《醉酒提剑再江湖》 第一章 苏夜城中卖布郎 苏夜城,位于江南苏夜江畔,因此得名。虽说地处江南,可也只不过是一个小镇,来往之间本当地人居多。偶有城外人来往也是因为经商途经此地,不作久留。 此时正是梅雨季节,街头小贩白日出摊,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就得赶忙收拾货物,先去躲雨,如此反反复复,不知一天要折腾多少回,生意越发难做。一场大雨过后,青石铺成的街道上有一位素衣青年,他挑着担子从巷子中走了出来,随后将货担放在自己的摊位上,从里面拿出秀好的粗布一一摆好。 这卖布的生意大多是妇人,他一个青年在街头卖布,着实奇怪。只不过其他商贩看到青年皆是微微一笑,甚是熟络。 旁边一位卖着豆花的老妇,笑眯眯地看着青年,说道:“阿难,今日如何出来的如此晚,可是家中有事?” “陈婆,您来得倒是早。家里也没大事,今日来的晚只因老母亲又犯旧疾,我先去医馆给她抓了药,这才赶来。”青年将头上斗笠放在货担旁,笑着回道。 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眉若刀削,眼含星晨,面容俊朗,说不得的倜傥,可他身上的衣物与他的长相着实不配,只不过青年的一只眼睛上却有一道疤痕,着实让人可惜。 “你老母亲的病这两年怎么就是不好?哎,老婆子我听说城中前些日子来了一位何大夫,那人医术了得,咱们城中好多人的病都被他治好,要不然你带老母亲去那里瞧瞧?”陈婆面带担忧,好心提点青年。 青年听到陈婆如此说,回道:“那位何大夫,我也听说,想着这几日带老母亲去瞧瞧。只是这些日子正赶巧雨季,生意也不好,家中没什么银两,那位何大夫的诊费确实不低,还是再等几日,攒够钱了再去也无妨。” “原来是身上银两不够啊。”陈婆思量了片刻,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阿难:“我老人家自己一人居住,女儿啊也嫁了人家。本就不需要多少银两,每日出来卖豆花也只是找个伙计,若不然日日在家,清闲太久,身子都僵硬了。这有些钱,你先收着,若是不够,再来跟我老婆子说。” 陈婆与阿难在一处摆摊已经两年,他见阿难长得俊朗,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尊敬有加,所以对阿难颇为喜欢,若不是自己女儿已经嫁人,她倒想让自己闺女嫁给阿难,虽然阿难穷是穷了点,可是这样的年轻人倒是不多见。 阿难推了一下陈婆的手,说道:“陈婆,我平日里受你照顾颇多,已经多次向您开口借钱,您老对我已是大恩。今日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您老卖着豆花,这钱来的也不易,还是快收起来。” “说的哪里话,怎么还和我老婆子客套。我老婆子也是看好你,若是旁人来借,我老婆子也不会借他。”陈婆说道。 阿难将摊位收拾好,只是笑着,仍是没有收下陈婆的钱。 陈婆故作生气:“难道还要我老婆子求你不成?傻孩子,快收好。” “那我就收下了,您老放心,等我攒够钱,马上还您。”阿难有些赧然,笑着说道。 见阿难将钱收下,陈婆这才笑着点点头,随即抬头看天,说道:“哎,虽说是梅雨时节,可是今年的雨水着实是有点多,难道有地方有何冤情,老天爷在这里哭诉?” 老人家最是信这个,可是阿难抬头看了一眼阴暗的天空,笑着也不说话。 “阿难啊,老婆子跟你提的事,你想的如何了啊?”陈婆突然喜上眉梢,问阿难。 阿难看着街头屈指可数的行人,知道今日的生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心中担忧,自己母亲看病的钱何时才能攒够。 “阿难啊,怎么不理我老婆子,是不是日日听我老婆子唠叨,心中烦我了不成?”陈婆见阿难不回答,问道。 阿难这才回过神,看向陈婆:“哦,您老说的是哪件事啊?” “就是说亲的事啊,虽说咱啊家境不好,可是阿难你性子温和,长得也俊俏,又吃苦耐劳,定能找个不错的姑娘。” 阿难笑了一声:“陈婆,您老就别忙活啦,我啊,现在可没有那个念想,只想守着老母亲,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再说,嫁给我这样的穷小子,那还不得一辈子吃苦受罪。人家爹娘对自己女儿都是百般宠爱,辛辛苦苦十几年,嫁给我吃苦受累,岂不是亏欠人家姑娘,也亏欠人家父母?” “哎,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这人呐,又有几个能够大富大贵?难道像咱一般的平民百姓就不能婚嫁?这成家过日子最讲究个安稳,一辈子平平淡淡未必不是一种福气。”陈婆见阿难不愿意,急忙劝说。 阿难知道陈婆也是好心,不好意思一口回绝,随即说道:“陈婆,您再让我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您老。” “那你可要快些,这些日子啊,我可是给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姑娘,相貌也是没的说,若是说的迟喽,恐怕就要被其他的小伙子给抢走啦。”陈婆见阿难并不着急,特意催了他一句。 “知道啦,陈婆。”阿难无奈地摇摇头。 陈婆见阿难面容憔悴,想是这几日因为老母亲的病四处奔波,心疼这位小伙子,她从锅中舀出一碗豆花,端到阿难面前:“傻孩子,这几日可是累得不轻,今早也未曾吃饭,可对?快喝碗豆花。” 阿难这次没有拒绝,陈婆的豆花倒真的是一绝,不仅甘甜可口,并且入喉润滑。毕竟陈婆做豆花时从不用井水,而是自己到山上背下来的山泉水,只是她现在年老体衰,自然一次也背不下多少,阿难时常去帮助陈婆,每次都将她家中的数口大缸装满山泉。 陈婆要给阿难工钱,说不能让他白干,阿难只是笑着摆摆手,喝碗豆花了事,这也是陈婆喜欢阿难的另一个原由。 “小伙子,这布怎么卖?”一位妇人站在摊位前,准备买布。 阿难面带喜色,终于来了生意,急忙起身:“这布……” 可话还未说完,天空一阵闷响,便下起雨来,妇人打消了买布的念头,跑到一旁的茶馆中躲雨。 阿难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又没钱可赚。 陈婆站起身,一拍阿难:“傻小子,愣什么,还不快收拾布,若是淋湿了该怎么办?” 阿难连连答应,和陈婆将布收拾好,走进茶馆中躲雨。 伸头望一眼晦暗的天空,阿难面色比那天色更加灰沉。 “不急,不急。老天爷要下雨,谁也挡不住。这风霜雨雪的和做人一样,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陈婆笑着安慰阿难。 阿难也只能点点头。 “所以说,要不要说个婚事,冲冲喜?”陈婆突然说道。 阿难微微一愣,苦笑着说道:“陈婆,您就别催了。” 第二章 第三个要求 趁着雨停的间歇,阿难将货担收拾好,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与陈婆说一声,便挑着担子向小巷走去。 沿着巷子七拐八拐,阿难来到一处名为乌衣巷的小巷子。乌衣,乌衣,尽是贫民。就连街道上的青砖都是破破烂烂,阿难推开一扇院门,走了进去。院子虽然简陋,可收拾的干净妥当。阿难在院中叫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屋内无人应答,却有咳嗽之声,阿难将货担放在地上,跑进屋子,只见到一位老妇人躺在榻上,面容枯槁,手捂胸口,艰难地咳嗽着。 阿难走到榻前,扶起老妇人,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娘,你怎么样?” 那老妇虽然咳嗽不止,但却强行露出笑容:“无妨…无妨,咳咳……” “您老躺好,我去给您倒杯水。”阿难走到桌旁,倒了一碗清水,端到老妇面前,扶起老人,让她喝了两口。老妇人这才好了一些,长叹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看着阿难,问道:“阿难,为何今日回来的这般早,难道布已经卖完了?” “娘,您真是说笑,咱的生意何时那样好过。” “说的也是。”老妇人叹了一口气。 阿难说道:“只是今日又下起雨来,街上也无什么生意,我便提早回来。看这天色,想必明日也是要下雨的,我明日便不出去卖布,带您到城中新来的何大夫那里看病。” “我这病啊,总也是治不好,白花银两不说,还耽误工夫。这些日子,家中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又哪里来的钱去看病?”老妇人问道。 阿难说道:“娘,这您不用担心,陈婆今日借我不少钱,够给您老瞧病的。” “原来是陈婆啊,陈婆那人心善。只是这借来的钱终归还是要还的,我看呐,我老婆子这病就算是神仙也治不好,还是算了吧,人呐,各有天命,想必我老婆子就该遭此罪。” 阿难微微一笑:“娘,你说的哪里话,什么叫该遭此罪,有了钱,能找大夫,能抓药,病自然会好的,您就别瞎想了。”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娘且问你,就算娘的病能好,你又要从哪里弄钱还陈婆?娘的病是好了,可让我儿背上了债,当娘的又于心何忍,还是算了吧。”老妇人露出愁容,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花钱瞧病。 “这事就听我的,您呐放宽心。大不了到时候您的病痊愈后,我多做几份活计,只要肯卖力气,钱的事自然不是问题。”阿难走到桌子旁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老妇人见如何劝阿难,他都不听,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看着站在桌旁的阿难,老妇人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犹豫再三,她说道:“儿啊,今日你不在家时,有一个青年上门来寻你。” “有人找我?难道是李向?”阿难不以为意。 老妇人说道:“若是李阿公家的孙子,虽然为娘不认识,但他也会告诉为娘的。听那年轻人的口音,像是外乡人。” “外乡人?那孩儿怎么会认识,想必是找错了人家吧。” “我也问他,是否找错人家。他虽说是来找你,可是却叫你风无道。为娘便告诉他确实找错了人家,可他只说等晚上再来。儿啊,你是不是在外惹了什么人,这是上门来寻事的仇家?”老妇人心中担忧阿难。 阿难哈哈一笑:“您老这些日子,旧病复发,躺在家中,竟是瞎想,我又会惹上什么仇家,一定是他找错了人,等他再来时,我与他讲明白便是。” “那是最好,记住,咱呐可不能动手动脚,要以理服人。” “得嘞,我记下了,天色不早了,您再休息片刻,我去烧火做饭,今日我给您买了一条鱼,炖点汤给您老补补身子。”说着阿难走出房。 老妇人躺在双上,望着门外:“老天爷啊,我老婆子前世是做了何种好事,竟然让我有这种福分,与阿难做了母子。” 看着灶台中的火焰,阿难拖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锅里的炖着的鱼汤飘出淡淡的香气,阿难用鼻子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 院子外传来几下敲门声,阿难抹布擦了擦手,将门打开,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站在门口,那青年一身黑衣,斗笠之上还有黑纱,显然不想他人识得自己的身份。 阿难笑着问道:“你是白天寻人之人?” 那青年看到阿难,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能否让我进院子再说?” 阿难伸头看了看巷子,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请进。” 阿难让黑衣青年走进院子,然后将院门关上,这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娘将白天之事已经告诉我,我想你大概是寻错人家,我叫阿难,不叫什么风无道。” 那黑衣青年将斗笠摘下,看着阿难:“堂堂一代魔教教主风无道,竟然还要更换面皮,隐姓埋名,说出去,岂不是让江湖豪杰笑掉大牙?” “原来是你,那我就不再装下去。别说什么魔教教主,现在的魔教不是你们宇文家当家做主吗?怎么,宇文老爷子突然想明白,不当那个魔教教主了?”阿难嗤笑一声,脸上神情一变,随即说道。 “我父亲做什么不需要你这个丧家之犬来谈论。昔日你是魔教教主,现如今,你只不过是街头一个卖布郎。”黑衣青年冷哼一声,对于阿难颇为的不屑。 阿难一拍额头,跑进厨房。这一举动,让眼前青年心中一紧,立刻掏出腰间的匕首。而阿难对此视若无睹,他将灶台中的柴火灭掉,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出柴房:“竟顾着与你说话,我的鱼汤差点熬干。” 黑衣青年这才明白,阿难只是想要灭掉灶台中的柴火,并未想对自己动手。 “你说的没错,我也只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若是无事,那便请你这个魔教少教主离开寒舍吧,我这里可是庙小的很,装不下您宇文家这么大的佛。” “你还得我宇文家做一件事,也是你欠宇文家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是让我替你们杀什么人,还是怎样?” 黑衣青年说道:“你下落不明之后的这两年,魔教已经不是原来的魔教。教内已经分崩离析,四佐使中东佐使张不矩离开东皇山;西佐使谷寒山叛离魔教,另立新教;南佐使张清歌投靠朝廷;而北佐使燕紫桑下落不明。” “说完了?说完了你便可以走了。”阿难说道。 “风无道!当年你向我父亲提亲,娶我姐姐之时,便承诺答应我父亲三件事,如今只做到了两件,还有一件,我父亲让我来寻你,便是为了实现当年的诺言!”黑衣青年居高临下,对阿难说道。 阿难呵呵一笑:“那么大声做什么?这种事我又怎么能忘,第一件,便是要将魔教交给宇文家,我交了;第二件是在你父亲坐了魔教教主之位后,竟然让我自废武功,我做了;就算如此,宇文那老不死的,竟然还要娶我性命,若不是荷衣拼死为我挡下那一掌,想必现在我只能在黄泉之下,日日咒骂你们父子喽。” “若不是你,我姐姐又怎会死!”黑衣青年,说着用匕首指向阿难。 阿难面容不不改,双眼微眯看着黑衣青年:“你现在应该庆幸的是,荷衣在临死前让我再三立下毒誓不对你们父子出手,若不然你以为你们父子能够活到现在吗?” “哼哼,今非昔比。风无道,我父亲已经练至入微化境,与你当年一样,就算你当年没有自废武功,就算前去寻仇,是生是死,还在两说。” “原来如此,既然宇文老东西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需要我一个废人的帮助?”阿难嘿嘿一笑,问道。 黑衣青年突然面目狰狞:“但是父亲他不知被谁害死,魔教也不复存在。” “哈哈哈!果然报应不爽啊,没想到宇文老东西竟然就这么死了。” 看到阿难如此畅快,黑衣青年冷声说道:“所以,我宇文家对你的最后一个要求是,帮我寻到杀我父亲之人,替我父亲报仇,并夺回魔教之位。” “宇文庸,到了现在,你说这些,不觉得是在痴人说梦嘛?当年荷衣还在时,你们如何居心叵测,我都能答应你们,现在荷衣已经不在,你觉得我还会答应?”阿难冷笑一声。 黑衣青年不怒反笑:“风无道,所以说,我父亲说的一点没错,你这人虽然聪明绝顶,但也是自画囚牢之人,而那个囚牢就是我姐姐。当年你为了娶她,才答应我父亲这三个条件,就算我与父亲再如何对你,你都会答应。因为对于我姐姐,你是不会作出任何背叛之事。想想也真是可悲。” 看着眼前这个猖狂的废物,现在的阿难心中反而没有杀意,只是替此人感到悲哀。 第三章 母子情分 看着阿难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鱼汤乘到碗中,唯恐洒出来一滴。这种穷酸的样子,他可从未想过会在当年威震武林的风无道身上。 “只是乘碗鱼汤,何必如此?”宇文庸嗤笑道。 阿难也懒得理他,端起碗对着宇文庸说道:“帮我端一下。”说着将手中的碗一抛,宇文庸急忙接住。阿难已经消失在原地,只听到屋外传来一声瓦片破碎的声音,宇文庸走出柴房,只见到院中已经躺着三个黑衣人,二人已经身死,还有一人被阿难踩在地上,阿难笑着问道:“说,你们是和人派来的?” 地上黑衣人面色一冷,咬舌自尽。阿难可惜地说道:“就知道会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寻短见。罢了,反正我有意放走一人,想必那人可不会这般轻易罢休,不就还会找上门来。” 宇文庸则是面上露出惊容,他没想到自己已经万分小心,竟然还是被人跟踪,自己还未发现,想到这里,背后一阵阴寒。阿难走到他面前,将鱼汤端过去,看着宇文庸愣在原地,说道:“怎么?害怕了?” 宇文庸将脸转向一边,默不作声。 阿难嘿嘿一笑:“我记得当年我跌落山崖之时,你便是这个境界,怎么到了如今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说道武道境界,这可是宇文庸最在意之事,他涨的脸颊通红,说道:“不用你来操心。” “好好好,既然宇文少爷心中有数,咱也不瞎操那份闲心。” 宇文庸看着阿难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怨毒之色,两年前,阿难自废武功,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仅仅只是两年,风无道的境界便已经在自己之上。当年他父亲不仅让阿难自废武功,还有设计杀害他,果然做的没错,所谓斩草除根,对于阿难这样的人果然留不得。 “你为什么让那人自杀?按你的本事,应该很容易阻止他。”宇文庸问道。 阿难瞥了一眼:“就算跟你讲,怕是也讲不通。宇文老东西这辈子没做对什么事,但有一件事,他做的很对,我倒是佩服他的很。” 听到阿难突然说道自己父亲,宇文庸问道:“何事?” “那便是给你起名字。” “你!”宇文庸瞪着阿难。 阿难嘘了一声:“别那么大声,打扰我娘喝汤。”说着阿难端着鱼汤走进屋,却见到老妇人躺在床上,面容安详。阿难微微一怔,笑了一下,将鱼汤又端到桌子上,看着手中的鱼汤,静静出神。 宇文庸见阿难又将鱼汤端回来,这才走到老妇人榻前,看了一眼,随即说道:“已经死了。” 阿难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可记得你是一个孤儿,又哪里来的老娘。” 阿难看向床上的老妇人说道:“当年我被你们父子设计陷害,荷衣偏要带着我逃走。逃至绝情崖时,宇文老东西出手要杀我,荷衣替我挡下那一招,我才未死,我当时武功尽失,跌至谷中,后来是这位老妇人把我从河中救了起来,在她这里养好伤才走。再到后来,我找到医中圣手华青囊,为我改换面皮。又回来此处认她做了干娘,准备给她养老送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与她的母子情分便尽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况且本来就是一个垂死之人。”宇文庸随口说道。 刚说罢,只感到身上一股阴寒,他看向阿难,阿难面带笑容看着他。宇文庸可是与阿难相识多年,他知道阿难一旦杀人,必定面带微笑,笑容越盛,杀人之心越重。 他急忙闭口不言。 阿难说道:“这话,我希望日后不要再听到,否则,恐怕我会忍不住杀人。” 宇文庸心中一个激灵。 阿难看到他的样子,突然哈哈一笑:“我只是说笑的,荷衣让我发过毒誓的。你的小命,我肯定不会要,但是让你缺胳膊少腿什么的,倒也容易。” “既然这位老人家已经离世,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走?”宇文庸说话显然客气许多。 阿难端起鱼汤喝了一口:“嗯,今日的鱼汤果然没煮好,幸亏老人没喝到,要不然让她临终前喝到如此难喝之物,真是愧对她。” 宇文庸见阿难不回答他,皱起眉头。 “不用着急,我总得将老人埋葬好,还有欠陈婆的钱还得还上,这些事办妥之后才能跟你离开。”阿难回道。 “这有何难,只要你跟我离开,老人下葬之事,还有你欠钱之事,我会帮你办妥,只不过是花费一些银两的事。” 阿难摇摇头:“在你眼中只是花费一些银两的事,在我眼中却不是。这两年住在这里挺开心的,无事时,却给荷衣扫扫墓,看她两眼。平日里照顾老人,上街买布。现在回想当年的那些事,倒变成了笑谈,什么武林霸主,魔教之王。都只不过是虚无缥缈之物,人呐,终归还是要柴米油盐地过日子才安稳。” 宇文庸着实实不耐烦,可是他又畏惧阿难,不敢发难,只能在一旁听着阿难在那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阿难走到榻前,拿出一块白布,盖在老人脸上,然后跪在地上,对着老人说道:“我风无道,一辈子除了师父,未曾向任何人下跪磕头,今日给您老磕三个响头,算是了了咱们的母子之情。您老放心,日后我定当会回来,给您老烧些纸钱。” 说完起身,看向宇文庸:“三日后城门口等着我,这三日不要再来寻我。” 听到阿难如此说,宇文庸心中大急,不是因为自己想要着急寻仇,而是因为院中的那三个黑衣人,既然那些人跟踪自己多时,自己没有发现,若是再有人前来,自己岂不是待宰羔羊?这让一向惜命的宇文庸担惊受怕。 阿难知他心中所想,说道:“放心,那些人不是为你而来,乃是为了找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前来找我之事告诉过谁,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人中绝对有想要杀你之人。” “这不可能!”宇文庸似乎极为信任知道自己前来寻他之事的那些人。 阿难呵呵一笑:“这又有何难以相信的,想想我,想想你们宇文家是如何对我的,再想想魔教中那些人又是如何对你们宇文家的。人在江湖,又有几人真的可以肝胆相照?” 宇文庸不再辩驳。 阿难也懒得再说:“记住我的话,三日后,城门外。这三日你只要在城内找个住处,好生待着,想必不会有人去寻你麻烦。” “当真?”宇文庸心中不信。 “当真,因为没人会在意一只蝼蚁的死活。”阿难嗤笑一声。 第四章 处理后事 阿难这两日将屋子打扫一遍,到了寿材店,让那老板挑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又置办了寿衣纸钱,花了不少银子。人活一世,终了撒手人寰,就图个能够体面地离开人世间,到了阴曹地府那边,上面之人给烧够了纸钱,身上好有盘缠贿赂那些阴差,让自己的阴阳路好走一些。 阿难的这位“老母亲”生前总是谈及此事,看看整日忙碌的阿难,却提点他,若是真的到了自己归天那天,且不要大费周章,她不想生前是阿难的累赘,死后还要让阿难背上重担。阿难只是在一旁听着,也不答应,心中早就盘算好,到时候一定要风光大葬。 陈婆知道此事,也赶来帮忙,这可省了阿难不少的事,毕竟对于操办丧事,阿难也是头一遭,什么风俗忌讳是一概不知。忙里忙外,两日总算让“老母亲”入土为安。 “阿难啊,你母亲刚去世,我老婆子本不应该现在就跟你提,这你借我的老婆子的钱便不用还了。而且家有丧事,也不易婚嫁,给你说亲的事咱们可以等上一等,不过老婆子我会继续为你留意。人老了就是吃苦受罪的命,你娘走了对她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你啊莫要太过伤心。” 陈婆紧紧握住阿难的手,话语间,双眼落泪。阿难心中感激,对陈婆笑道:“陈婆,我明日就要离开苏夜城,到外面谋个营生。您老放心,欠您的钱,等他日我会分毫不差还给您。” “为何要走啊?阿难,虽说苏夜城只不过是一座小城,但毕竟是家乡不是,纵是外面天大地大,又哪比得上在这里。再说,你一人背井离乡,到了别处又该投靠何人?还是留下来吧,若是卖布生意不好做,那就跟着我老婆子卖豆花,现在我老婆子也老了,干起活来大不如从前,家中又无男丁,你来也是帮了我老婆子大忙。” 阿难摇摇头:“陈婆,这次出门,不仅是要到外面闯一闯,也有其他缘由,等日后我回来,再与您老慢慢说。” 见阿难主意已定,陈婆也不再劝:“那我老婆子也不再劝,既然你要远行,人都说穷家富路,若是身上没有银两,我老婆子还有一些,你先拿着。” 阿难急忙劝阻陈婆:“陈婆莫要担心,此次有一位故友前来寻我,我与他一同离开。若说银两,他那里倒还有一些,我这两年与陈婆您一同摆摊做生意,知您攒下一些积蓄也不易,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傻小子,我老婆子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又哪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快收好。”陈婆一绷脸,将荷包塞到阿难的手中,阿难见陈婆执意如此,也好不收。 “那我就收着,陈婆,日后我不在苏夜城,可就无人帮你从山上担水,您老就找个徒弟,不仅可以传下手艺,还能有个照应。” “知道啦,知道啦。”说着,陈婆又开始流泪,对阿难极为不舍。 等将陈婆送回家中,陈婆又再三叮嘱阿难许多事,阿难在一旁笑着直点头。他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阿难搬了一个木凳,坐在院中。 回想起两年来的点点滴滴,阿难微微一笑。虽然生活平淡无奇,每日就是织布卖布,闲时便打扫院子,做一些木工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倒真好像他原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草民,既没有练过武功,也没走过江湖,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爱恨情仇。有的只是如流水一般平淡却令他心安的生活。 他望向头顶的圆月,今日刚好是阴历十五,月亮犹如一轮碧盘,要挂夜空之中,繁星点点,似在对人细语。 “荷衣,你定会喜欢这样的日子。”阿难喃喃自语。 在屋外却有黑影攒动,阿难正想的入神,对此丝毫不知。那几个黑影趴在屋顶,缓缓移动身体,看向阿难,见阿难没有察觉,其中两人便冲向阿难。 眼见他们手中匕首就要刺进阿难的脖颈,阿难却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倒是会挑时候。” 阿难举起双手,手指夹住刺杀之人的匕首,轻轻一折,匕首应声而断,那二人不退反进,一人挥拳,一人出掌,阿难将手指之间的断刃向后一丢,两道鲜血喷射而出,那二人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 屋顶之上的其他人,见那二人没有得手,纷纷冲向阿难,阿难站起身,身子轻轻一侧,躲过一人,随即消失在原地,抓住一人的胳膊,用力一甩,砸向另外一人,二人撞在墙壁之上。见二人一时无还手之力,他捡起地上的这段的匕首,走向那二人。 剩余一人则栖身袭来,阿难伸手一抓,扣住那人的脖子,就这么将此人横提,摔在地上。阿难将他踩在脚下,手中匕首甩了出去,又是两道血花绽放。 此时阿难蹲下身子,看向自己脚下之人,笑着说道:“说吧,是何人派你前来?放心,只要你告诉我,我便可以放过你的性命。” 那人只是瞪着阿难,并未开口,阿难叹了一口气:“请相信我,我与别人不同,承诺过的事绝对会信守诺言。” 见那人还是不开口,阿难轻咦一声,随即扯下他的面巾,用手捏着他的嘴巴,瞧了一眼:“原来已经让人将舌头割断,看来派你前来之人是一心想要致我于死地。既然如此担心露出马脚,那么身份自然就好猜的多,算了,既然你没有开口,那我也不用留你的性命。” 说着,他的手轻轻一扭,脚下之人的脖子便被扭断。 拍拍手,阿难沉吟道:“原本想要放长线钓鱼,谁知落得一场空,反倒是给自己惹了麻烦。若是之前派他们前来之人还不确定我的生死,那么现在倒是知道我还未死。并且这次来人的武功要比上次高上不少,这也算是另一种试探,想必日后少不了麻烦。” 他看了一眼院子:“还是将这几人的尸首解决一下。”说着他扛起两人的尸首纵身一跃,翻过院墙,也不知道去往了哪里,半盏茶的功夫才回来。又将剩下三人的尸首扛起,等他再次回来时,身后背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新土,将土撒在血迹之上,这才走进屋子。 夜空中的明月仍然冷若冰霜,院子寂静,好似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第五章 江湖,我风无道回来了! 当天蒙蒙亮,阿难便已经起来,关好门窗,又将院门锁好。沿着街道向前走去,晨间的街道上来往行人屈指可数,阿难来到一条巷子里,敲敲院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位老妇的声音,正是陈婆。 阿难说道:“陈婆,是我,阿难。” “原来是阿难啊,你等一下,老婆子这就给你开门。”陈婆快步走来,将院门打开,看到阿难背着包裹,想必是打算离城。 “阿难,可是现在就走?” 阿难点点头,陈婆面上一紧,她叹了一口气,颇为不舍:“对了,这么早,想来没吃过饭,快进来吃碗豆花,老婆子我刚做好。” 阿难知道陈婆买豆花一向要早起,便前来敲门辞别。见到陈婆如此不舍自己,阿难微微一笑:“那我就再白吃您一碗豆花。” “傻孩子,说的哪里话,若是你愿意留下,老婆子天天让你白吃。”陈婆见阿难答应,赶忙将阿难拉进院子中。 吃着热乎的豆花,阿难心中仍有不舍。 “阿难,盘缠可带够了啊?”陈婆仍是不放心,问道。 阿难回道:“您老昨日才给我一个袋子钱,怎么今日又问,是不是陈婆怕我欠钱不还,这是特意提点我?” 陈婆知阿难和她在说笑,拍了阿难头一下:“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你竟然还跟我说笑话,真是没大没小。” “那您老还问?放心吧,陈婆,朋友就在城门外等着,再说,我是出远门,又不是上战场,还能一去不回?”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老婆子也不再唠叨。呵呵呵。” 阿难将碗中豆花吃得干干净净,这才起身,对陈婆俯身一拜:“陈婆,我走啦。” “这么快就要走?要不再吃一碗?”陈婆拉着阿难的手说道。 阿难摇摇头:“您老多保重。” 陈婆将阿难送至门外,又不知嘱咐了多少句。阿难迎着朝阳,迈步前行。 而陈婆则在门口一直望着阿难的身影,直到阿难拐进街角,这才擦着眼泪走回院中。 走出城外,却见到宇文庸早早等在那里,只是宇文庸此时手中握着短刀,紧紧盯着眼前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身后背着一张大弓,他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宇文庸,丝毫没有任何动作。 “呦,来的好早啊。”阿难打了声招呼。 而宇文庸则看了一眼阿难,说道:“此人不知是何来历,从我到这,便也在这里不走。” 阿难看了一眼黑衣男子,笑道:“惊风,我不是让你在城外林中等着,怎么到城门口来了?” 黑衣男子听到阿难问话,双手一抱拳,说道:“主子,您是让我在城外树林等候,可是惊风担心您的安危,原本想要进城寻主子,想到您的吩咐,又怕打扰主子要事,才特地在此等候。” “我能有什么要事,就是白吃了一碗豆花,话说你可是把他吓得不轻,快给人家宇文大公子赔不是。”阿难打趣道。 惊风看了一眼宇文庸,说道:“主子,若不是您事前吩咐,属下早已经将此人碎尸万段。” 一旁的宇文庸自然听出这黑衣人乃是来寻风无道,并且还自称属下,可宇文庸认识阿难多年,他可从未见过此人。但听到此人对自己怀有杀心,宇文庸心中不免担忧。 看到宇文庸的脸色,阿难摆摆手,对惊风说道:“行啦,吓唬吓唬他就算了,我还得给宇文大公子办事呢?若是你把他杀了,那我可就食言喽。” “主子恕罪,是惊风出言不逊,一切都听主子的安排。”惊风对于阿难的话丝毫没有违抗之意。 阿难点点头,对着一旁小心翼翼的宇文庸说道:“走吧,宇文大公子,您准备等到何时出发啊?” 宇文庸犹豫不决,手中短刀仍未收起。 阿难不免嗤笑道:“实话跟你说吧,以惊风的本事,就算两三个你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所以你手上的刀还是收起来,就算拿着,也是个累赘。” 宇文庸这在将短刀收起来,他看向阿难,问道:“他是何人?” “怎么?不认识?”阿难瞥了一眼宇文庸。 宇文庸冷声说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竟然从未见过此人,而且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不应该是个无名之辈。” 阿难哈哈一笑:“惊风,你快告诉宇文大公子,你与我是什么关系,若是不说,恐怕这一路上,宇文大公子都会寝食难安。” 惊风点头称是,看向宇文庸:“我乃是主子座下五罗刹之一的风刹,名惊风。” “五罗刹?风无道,你隐藏的好深呐。”宇文庸看向阿难,竟隐有怒气。 阿难对于宇文庸如何想,根本不放在心上:“宇文公子可不要如此夸人,虽然我风无道自视极高,可也听不得别人的阿谀奉承,尤其言语中还带着些许不善。” “我与父亲原以为已经将你所有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还是我们父子二人太小看了你。” “你现在能这般想,那倒是说明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是我风无道太过自傲,这天下之中,若是我不想死,还没有人能杀的了我。就算当年我自废武功,若是我有意,你们父子二人早就命丧九泉,绝不会留你们的狗命到今日。” “你!”宇文庸虽然心中不服,可是看到惊风突然山道自己面前,冷冷看向自己,只得忌惮地将话收回,不敢再说。 阿难对惊风说道:“惊风,刚才的话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惊风缓缓退到阿难身后:“惊风不敢?” 阿难脸上这才恢复笑容。 “若是你当年有如此多的后手,为什么还要自废武功?”宇文庸既然知道阿难深不可测,越发不明白。 阿难哈哈大笑:“你与你爹那个老儿只不过是一介鼠辈,又怎会看得到我眼中的风景。况且,缘由你不是知道?” “你所做一切当真全是为了我姐?” 阿难面上一冷:“还能为何?为了荷衣,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有何丢不得?我风无道既然能够一手建下如此大的基业,那便有随手丢弃的心胸。只是没想到,我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你们父子二人竟然还不肯罢休,现在你当真要好好多谢自己有个好姐姐,宇文老儿也要多谢自己生了一个好闺女。” 听到此话,宇文庸不再言语,他确实看不懂阿难,也难以明白他到底如何想。 “行啦,废话不多说,既然我已经答应,那么现在便去实现我的承诺,当然,我所行之事,全是为了荷衣。惊风,准备好的马匹在哪?” 惊风回道:“启禀主子,就在前面的林子里。” 阿难跟着惊风来到林子中,骑上黑马,一勒缰绳,骏马抬腿嘶鸣,阿难大声说道:“做了两年的阿难,自此江湖再无风无道,现如今阿难离开苏夜城,自此世间再无阿难。我要让江湖知道,如今我风无道回来了!” 第六章 脚踹四象门 苏夜城北,有一座小山,名叫九里山,此山绵延九里地。山上有一门派,叫做四象门,掌门一手四象拳,练得还算有些火候。 风无道躺在一棵树下,显得极为悠闲,而惊风则站在风无道的身边,面无表情,宇文庸见他们三人来到此处已经数个时辰,风无道便一直如此,不知风无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开口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寻个地方乘凉的不成?” “此地山清水秀,不是一个乘凉的好地方?既然来了,宇文公子可以好好欣赏一番,对你的武境也有好处,像你这般慌慌张张,做人不成,练武也不成。” “我千辛万苦找到你,可不是来找你游山玩水,也不是听你说教的。既然你现在要为我办事,凡事还是说明白些好。”宇文庸冷声说道。 “宇文公子吩咐了,小的哪敢不从?我问你,还记得你来寻我那日,有几个尾随之人吗?” “这我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我故意放走一人,一是为了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二是找到他们是从何而来。我放走那人之后,惊风便跟随其后,最后那人便来到四象门中。”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便是四象门派来的?” 风无道笑了一声:“宇文公子这般觉得?” 宇文庸听出风无道有言外之意,说道:“那还能怎样?” “四象门我虽然不熟悉,但是在苏夜城住了这么多年,也多次听说,四象门门主的武功虽然在苏夜城这个小地方算是佼佼者,可是放到江湖之中,便太不入流,而后来又有人前来杀我,那些人的武功可是比之四象门门主只强不差,所以,那些人并不是四象门的人。” “可照你说,他们又是为何去往四象门?”宇文庸越想越糊涂。 风无道微微睁眼,瞥了一眼宇文庸,见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心中感到好笑:“想必是一时兴起,想要去指点指点四象门,传授给他一点武功也说不定。” “哼!”宇文庸知道风道禅又在打趣自己,便不再接话。 风无道笑了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只能说,派人跟随你找到我,又想要杀我之人势力极大,就算如此偏僻的小城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都是他们的人。我倒想问,你爹那个老东西到底是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被风无道一问,宇文庸心中一惊,细细思量良久,还是没有答案:“据我所知,我爹并未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风无道听到后便不再说话。如果宇文修未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那么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而来,而他的仇家可就太多,看样子,宇文修的死并不是一个偶然,或者说,早就有人谋划好,故意引他出来。而宇文修的死只不过是一手虚招,就是为了让宇文庸来找自己,并且也知道自己对宇文家的三个承诺,若是其他人来找,风无道大不了一走了之,不作理会,而宇文庸来找自己,他就算知道这是陷阱,有人拿宇文庸做饵,仍然不会躲藏。 那么这所有阴谋的背后,最关键的地方便是,到底是谁非得要了自己的性命?他已经隐居不出,退出江湖,不问江湖之事,按理说,已经妨碍不到任何人的野心,可还是有人想要自己死。 况且,他当时被宇文修一掌打落悬崖,为何还有人知道自己没有死?难道是华青囊将他的事情告知了他人? 风无道在心中翻来覆去不断思量。此时只听到惊风说道:“主子,那人又进了四象门。” 风无道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野草,说道:“行吧,既然等的人已经出现,那我们就应该去找那人问上一问。” “此时就去?如何去?”宇文庸问风无道。 风无道看了一眼宇文庸:“当然是此时,难不成还要和男女幽会一般,找个夜黑风高的时候?” “那可是一个门派,就我们三人,真要是一言不合,争斗起来,又该如何?”宇文庸话语中透着担忧。 “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放心,我和惊风能应付得过来,那些宵小伤不到我们分毫,倒是宇文公子……”风无道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妨无妨,也就是受点皮外伤的事情,既然是江湖中人,这也是家常便饭。” “你说的倒是轻巧。”宇文庸说道。 风道然笑了一声:“我确实觉得挺轻巧的。难道宇文公子害怕了不成?若是现在就已经害怕,那我还是劝宇文公子收了为你父亲报仇的心思,至于夺回魔教之事更是想也别想。人心不足蛇吞象,宇文老东西此时的下场可能就是宇文公子的下场。” “本少主又怎么害怕,我只是觉得此行不妥罢了。” “哦?有何不妥,宇文公子尽管说来听听。” “你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四象门岂不是打草惊蛇?若是那些人不再出手,又该如何探查下去?”宇文庸义正言辞的说道。 风道然听罢,认真想了片刻:“宇文公子说的很有道理。” 宇文庸听到风道然如此说,心中自得不已,可是风无道紧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是要现在就去。宇文公子若是不敢,可以在此地等着,但这里也是四象门的地盘,到时真的争执起来,我与惊风想必是分身乏术,不能给予文宇公子以援手。” 说罢带着惊风向四象门走去,也不管立在原地,一脸无奈的宇文庸。 宇文庸见风无道二人径直前往四象门,他一咬牙跟了上去,风无道只是笑着,并未再问他什么。来到四象门,原本敞开的大门,此时竟然关闭,这让宇文庸心中更加忧虑,如此防范,岂不是定有阴谋? 而风无道看着紧闭的大门,对惊风吩咐道:“惊风,你进去将那人和四象门门主拿住,随后我便进去。” 惊风点点头,人便消失在了原地,跃进墙院之中,只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响,随即一片嘈杂声,风无道这才走到门前,一脚将大门踹开。 院中并无一人,风无道看了两眼,穿过前院,走到后院之中,那里围着一群四象门的弟子,他们虎视眈眈盯着一间屋子,屋子不仅房门,连窗户都是关闭。 见到风无道与宇文庸,便有人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闯我四象门?” “各位大哥,莫要着急,我呢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前来拜见你们门主,只不过敲了半天门,可还是无人应答,这不找人心切,这才踹烂了你们的大门。” “休要胡说!若还不从事说来,我等可就要不客气了!” 风无道嘿嘿一笑:“既然各位大哥不信,那便不用对我客气有什么本事尽管招呼。” 听到风无道如此猖狂,那些弟子纷纷冲了过来。 宇文庸在一旁见此情景,大声责怪风无道:“为何要故意激怒他们?” 风无道将身前几位四象门的弟子一脚踢飞,转过头对宇文庸说道:“闲的发慌,可以吗?” “” 第七章 杀人魔头 风无道虽被四象门的弟子团团围住,可是也无人出手,因为事先出手之人皆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看着这些弟子,笑着也不说话。 而他身后的宇文庸则手拿匕首,双目紧紧盯着这些弟子,唯恐他们一拥而上。 此时从门内传来一声怒喝:“你们都在做什么?竟然敢惹这位公子,还不快快请他进来?” “是师父!” 这些弟子听出声音是谁,面面相觑之下,给风无道让开道路,风无道却对房内喊道:“门主何必这般客气,既然贵门派的弟子想要切磋一下,那在下乐意奉陪。” “这位英雄说何笑话,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阁下,又岂敢错上加错?您快请进,咱们有话可以慢慢说。” “慢慢说?前两日可没有人愿意和在下慢慢说,上来就是舞刀弄枪的,可着实让在下担惊受怕,若不是还有点身手,想必在下现在也只能去那阴曹地府,和阎王爷慢慢说喽。” “英雄,高人,快请进吧,阁下若是再不进来,那和阎王爷说话的就不是阁下,而是老夫喽。” 四象门门主言语之中竟然隐隐带着哭腔,风无道莞尔一笑:“门主既然盛情难却,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推门而入,宇文庸紧紧跟在风无道身后,进门时,还手拿短刀指向四象门的弟子。 “把门关上。”风无道说道。 宇文庸将们关上后,才舒了一口气。 等他回身再看时,只见到地上趴着两人,一人蒙着面,另一人乃是一位老翁,脸上青紫,嘴角带着血丝,此人正是四象门门主古修。惊风一手按住一个,让他们动弹不得。 风无道随意坐在桌子旁,见桌上有茶壶,笑着问道:“门主,若是不介意,在下有些口渴,可否借两杯茶水润润喉?” “阁下请自便,不用这般客气。”四象门门主急忙说道。 风无道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点头说道:“门主有品位,喝的是苏夜城中最好的苏青茶,在下记得这茶一两可是要好几十钱。” “看来阁下也是懂茶之人,若是阁下喜欢,老夫可以送阁下几斤。”古修急忙说道。 风无道又倒了一杯,这次只是抿了一口,说道:“无功不受禄,在下最不喜欢欠人情,还是算啦。” “阁下说的哪里话,虽说无功不受禄,但是老夫得罪了阁下,送茶也是为了赔罪,还请阁下放过老夫。” “赔罪?门主何罪之有啊,在下不明白。”风无道嘴角一勾,笑问道。 古修急忙说道:“前几日这几个贼人可是暗算过阁下?” 风无道微微点头,古修继续说道:“这就对了,这些贼子,老夫原本不认得,只是前几日寻到老夫,说与老夫谈一桩交易,只要老夫帮他们查清这苏夜城近两年来新入住的外乡人,便交给老夫一本秘籍。老夫一时糊涂,想着在苏夜城还是有些人脉,查人也只不过是件小事,便答应了他们。老夫原本不知这些贼子乃是要去谋害阁下,是今日才知,冒犯了阁下,老夫罪该万死。” “门主又在说笑,人可就只有一生一死,谈何万死一说?不过只听你一面之词,在下也不能轻信,那人可就是与你谈交易之人?” 风无道指着一旁的蒙面男子问道。 “对对对,就是老夫身边这位,阁下尽管问,若是老夫有一句虚言,老夫愿意任由阁下处置,绝无怨言。” “那在下边先问上一问,您老就先遭点罪,就这么跪着吧。” “好,好好。”古修哪敢不从,他与蒙面男子正在交谈,在自己还未察觉之时,惊风便破门而入,几招就将他们二人制伏,惊风的武功之高,让他心生惊恐。 惊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莫要乱动,等我家主子过来。” 见到风无道,自然知道他就是惊风的主子,一个手下便已经这么厉害,不知风无道又会多强,所以对于风无道,是恭敬有加,丝毫没有往日里高傲的样子。 “既然门主已经说完了,那么阁下是不是应该对在下交代一些事情?”风无道问道。 蒙面男子看向风无道,眼神清冷,面无表情,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古修见到此人的模样,心中焦急,大声说道:“你还不快说?老夫的性命可全在你的手里。” 蒙面男子瞥了一眼古修,仍不开口。 风无道摇摇头,走到那人跟前,一把将他的面纱扯了下来,细细看了两眼,确认自己没有见过。他蹲在那人面前,说道:“我知你也是受他人指示,毕竟你们科室想要我的性命,所以我也不能留你活口,不过我可以保证,若是你将所知全部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男子冷声说道。 风无道微微一笑:“你居然没有咬舌自尽,看来与昨夜那些死士不同。放心,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是谁派你来的?” “哼!” “何苦呢?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偏要为他人卖命?” “好一个无冤无仇?你当年在京城一夜之间杀了十几位大人,并杀了刘国公七十余人,难道一句无冤无仇就可以全部抵销吗?” “哦?这件事只有宫中还有京城那些贼人知晓,江湖上是无人知晓此事的。你知道此事,看来定是与那些人有关,就是不知你与哪个老狗有干系?还是说你与刘国公有牵扯?” “你这个魔头,不要再试着套我话,就算我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事!” “魔头?你既然知道我杀人,就应该知道我为何杀那些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三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我当年也只不过是杀了那么点人,若不是有人拦我,你以为凡是和此事有干系之人能活着吗?” “你在京城前前后后杀了百余人,还够偿还当然的血债吗?”听到风无道的话,那人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区区百余人而已,又何尝能消我心头之恨?你说我杀人报仇不对,那你现在所作所为又是为何?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这是为民除害!” “别再自说自话了,为民除害?我来问你,我何曾害过一个平民百姓?你说我是祸害,我又祸害了谁?我当年只是幼童一个,世事未通,我娘带着我东躲西藏,只想苟活于世而已,又做错过什么?为何那些人一心想要致我们母子于死地?” “那些大人所做,皆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 “哈,哈哈哈…好一个江山社稷,好一个黎民百姓。那我和我娘又算什么?难道就为了你口中的大义,活该引颈待割?算啦,既然你不打算说,我也不再问,知道是京城那些人派你前来的就成,看来那些人还是贼心不死,说不得哪日,我还要再去一趟,和他们再好好聊上一聊,虽然我觉得杀人是件极为无聊的事情,但是也不介意手上再多几条人命。” “你!”男子死死瞪着风无道,恨不能现在就起身将他碎尸万段。 风无道看到他的模样,笑道:“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要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你也一样而已。既然大家道不同,那也不用废话。不过我倒是欣赏你的勇气,会给你留个全尸。惊风!” 风无道叫了一声惊风的名字,惊风松开扣住男子的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刺向男子的脖颈,鲜血喷出,男子倒在地上,双目仍然盯着风无道。 风无道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古修浑身一颤,他急忙求饶:“阁下饶过小老儿,今日所听,小老儿绝不会对外吐露半字。” 风无道呵呵一笑:“门主莫慌,在下可不是什么杀人成性的魔头,你且起来。” 风无道伸手搀扶古修,古修还未刚站起身,双腿一颤,跌坐在板凳之上。看到古修的模样,风无道摇摇头。 “喝杯茶压压惊。实话告诉门主,刚才听到之事,在下并不担心你会说出去,所以今日之后,我权当没有来过四象门,也没有见过门主,您看可好?” “甚好,甚好。”古修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恨不能现在风无道将把自己忘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劳烦门主。”风无道说道。 “有何事,阁下尽管吩咐。”古修听到风无道打算放过自己,当然是有求必应,快些将这个杀神送走。 “我答应此人留他全尸,我走后,门主找个清静的地方将他安葬,此事门主可答应?” “这是小事,老夫一定办好。” 风无道这才将那杯茶喝完,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古修想起身送上一送,可是腿脚无力,不听使唤。 风无道则带着惊风打开房门,看着门口那些弟子还未走,他微微一笑,走出了后院,宇文庸还在思索刚才男子说的话,什么京城之事。 “阁下为何还在老夫这里停留,不与同行啊?”古修问道。 宇文庸这才回过神,追上了风无道。 他问道:“虽然我不知那个男子说的是何事,但想必是隐秘,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留那老头活口?” 风无道笑道:“你也以为我是嗜杀的魔头?” 宇文庸看着风无道,没有作答。 第八章 留字道士 风无道骑在马上,手中掂着一个酒葫芦,喝到兴起时,便会仰天大笑,半痴半狂,而惊风骑马跟着风武道身后,好像习以为常,只是当风武道手中酒葫芦无酒时,自己便会将所拿之酒递给风无道。 宇文庸跟在最后,看着风无道沉默不语,自从离开四象门,正巧见路边有一酒馆,风无道最喜喝酒,便下马走进酒馆,他抬头看着酒旌,问道:“酒家家,你这酒旌上写的倒是有点意思。” 从酒馆中走出一位白发老翁,见到酒馆来了生意,笑脸相迎,抬头看看风无道:“客观说笑啦,老头子未曾读过书,也不认得字,这酒旌上写的老头子也看不懂。” “哦?那你为何立着这酒旌?”风无道笑着问道。 老翁呵呵一笑:“老头子在这里路边买酒多年,生意虽算过得去,但也仅是如此。两年前,来了一位道人到酒馆中喝酒,喝罢直夸老头子的酒好,便说要给老头子我写一旌旗,老头子想想,正巧酒馆中也少了这么一个物件,既然如此,便劳烦那位道长。只是老夫问他所写何意?道人哈哈大笑,说:酒能醉神仙,提壶向天问。老头子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客观可看得懂?” 风无道听罢,笑道:“酒家,虽我倒是认得几个字,可也是不明白呦,看来那位道长可是位高人。” “既然客观这么说,那想必是没错,老头子本想将这酒旌换了,毕竟咱们这种小地方又有几人能有修行之人的见识,写的玄妙,反而是看不懂。现在听客观一言,老头子倒是断了这个念想,还是留着它吧。” “其实想换倒也无妨,我说几字,看店家可能相中否?” “客观请说。”老翁笑着说道。 风无道指了指天:“喝酒,莫问!” 老翁听到后,嘴中念了几遍,摆手道:“客观这四字也太过直白,还是道长的听起来高妙。” “酒家不中意?” 老翁陪笑道:“老头子也不说不清,客观莫要生气。” 风无道笑道:“酒家说笑了,我也只不过是读了点书,与道长的这句话相比,境界差的确实有点远。哈哈,不说啦,酒家,来两壶好酒。” “客观请坐,老头子这就去拿酒。” 宇文庸看了一眼那个酒旌,嗤笑道:“好大的口气,提壶问天?这天下也只有皇帝敢这样说,一个道士何德何能?” “那宇文公子又是何德何能非议那位道长?”风无道笑了一声。 “本公子为何不能说?既然那位道士敢写,我便能说。” “客官,酒来了。” 风无道打开酒壶,闻了闻,对老翁说道:“酒家,好酒啊。” “客官说笑了,自家酿的浊酒而已,只要客官喝的高兴,老头子便心满意足喽。” 风无道将酒杯放在一旁,拿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惊风,两年前你可曾见过一个道士?” 听到风无道问话,惊风思索良久:“回禀主子,属下并不记得苏夜城来过什么道士。” “看来那个道长不简单啊。” 宇文庸一路行来,也甚是口渴,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眉头紧皱:“这也能算的上酒?” 风无道瞥了一眼宇文庸:“宇文公子琼浆玉液喝惯了,自然看不上乡野小店中的酒,只是啊,他人喝酒喝的乃是心境,宇文公子喝的只是味道。” “什么心境,喝酒还能喝什么?”宇文庸再也不曾碰那酒杯,对着老翁喊道:“给本公子来碗井水!” 风无道笑着摇摇头:“惊风,你也坐下来喝两杯。” “属下还要保护主子安危,不能喝酒。” 风无道说道:“你啊,性子就是太过拘谨,何时能如你的名字一般,肆意如风?” “主子,属下……” 风无道摆摆手:“多年前我便对你说过,为你起名惊风就是想让你改改性子。否则你的武境早早已更上一层。” “属下明白主子的苦心,是属下辜负了主子。”惊风说道。 “辜负我事小,辜负你自己才是事大,我也不再多说,多说反而无益。”风无道又喝了两壶,这才翻身上马,又让惊风掂了七八壶酒继续上路。 两年前,正是自己流落到苏夜城之时,而那道士也是两年前来到苏夜城,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风无道想着酒旌上的话,提壶向天问?这显然是道士对自己所说,只是为何要给自己留下这么一句话?风无道一向做事只问心,不问天。若是真的有一日能见到那位道士,风无道一定要和此人聊上一聊。 风无道已经酩酊大醉,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宇文庸看在眼中,对惊风说道:“你也不管你家主子?他这般迟早要从马上跌下来。” 惊风说道:“此时不能打扰主子。” “打扰?这算什么打扰,难道真的要看他从马上摔下来不成?”宇文庸嗤笑一声,真不知这个冷面人如何想的。 他一勒缰绳,骑马赶上前去,对风无道喊道:“风无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住下,如何?” 风无道迷迷糊糊之间笑了起来,却并未搭理宇文庸。 宇文庸则是冷哼一声,自己为何要和一个醉人说话。再看惊风,真是“佩服”这对主仆,一个酒鬼,一个古板。倒是他反而要提着两位担心,他与二人虽同行,可道不同。 好在黄昏时分,三人来到一个小镇之上,宇文庸找了一间客栈,不管风无道与惊风如何,他可不打算露宿街头。 “掌柜的,来间客房。” 话音刚落,只看到风无道身处三根手指头,笑着说道:“掌柜的,来三间客房,房钱嘛,找这位公子要。” “你不是醉了吗?怎么就醒的如此之快?”宇文庸看向身旁的风无道,不知是因气愤还是因为吃惊。 风无道呵呵一笑:“都说了,别人喝的是意境,你啊,喝的是味道。” “装醉就是装醉,什么狗屁意境!” 风无道拿过钥匙,带着惊风便走上楼:“宇文公子,就劳您破费啦。” 等走进客房之后,风无道坐在桌子前,问道:“去派人查一查,这两年,道教执牛耳的那三门中,有谁曾南下过。” “主子,我们一向从不与佛道两家交恶的吗?” “呵呵,我也没说是去找茬啊,只是想知道为何道教之中会有高人前来苏夜城?他们那些念佛修道的人可从来不掺和江湖之事的,两年前既然有人来,一定不是巧合。” “是,属下明白了。不知此事,主子准备交给谁?” 风无道想了片刻,说道:“这倒是一个问题,桃林此时在做什么?” “桃林在一村中做教书先生。” “那此事便让雷霄去吧。”风无道轻笑道。 “主子……”惊风欲言又止。 “有何话,尽管说。” 惊风这才说道:“当真让雷霄去?雷宵玩心颇大,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误了主子的大事。” “无妨,雷霄虽然玩性大,可是若让他去,反倒是安全的多,毕竟……”风无道没有说下去。 “既然主子吩咐,惊风这就去办、”惊风说着,消失在房间之中, 第九章 你若再说她一句,我便杀了你 东离城乃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城,这里有一兵器铺子,铺子不大,可在城中小有名气,指引此铺子物美价廉,且对待主顾是一视同仁,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只要来到铺子中,就要守铺子的规矩,如若不然,就算你花千金,也不是不接你的活。 而这家铺子的掌柜的,更是有意思,竟然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娃娃,女娃娃整日里哪也不去,便跟店中伙计一同打铁锻造,看着她纤细的手臂,真不知是如何抡起那重数十斤的铁锤。这个掌柜还有一个喜好,那便是那人试兵器,一旦打造好一件兵器,定要找活人来试,有时是店中伙子,有时是前来要求打造兵器的主顾。若是不答应,便当场毁掉兵器,退还佣金。 所以,这件兵器铺生意红火,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一是因为口口相传的好名声,一是因为这个“小掌柜”。 “龙二,前几日的那把长剑打造的如何?”女娃娃将大锤随手丢在一旁,对身边的一个光头伙计喊道。 那个光头伙计,一擦额头的汗,笑呵呵地回道:“雷霄,你就放心,我龙二打造兵器何时出错过,虽然不知道为何那个主顾要咱在剑中设置一个小机关,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费了点功夫而已。” 女娃娃听到后,微微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走到龙二身旁,跳起来揪住他地耳朵,说道:“跟你说过多少回,要叫本小姐掌柜的,就算称呼我名字,也得加上一个姐姐。” “雷霄姐姐,我错了还不行?这耳朵您就别揪了,再揪我可就剩下一只耳朵了。”龙二急忙求饶。 雷霄见他求饶,没有松手,反而越发用力:“好玩,本小姐就喜欢看到你这副样子,再说两句让本小姐听听。” “说什么说,您呐真应该去瞧瞧大夫。也就我龙二吃苦耐劳,不怕打骂,您也不看看,为啥咱店里留不住伙计,都是因为您地脾气比那炉子中地火还要烈。我看呐,若是再不改,就算店里地生意如何好,迟早都得关门大吉。”龙二哭丧着脸,说道。 “好你个龙二,本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咒本小姐地铺子关门大吉,快说,你到底适是何居心?”雷霄脸上地笑容消失不见,恶狠狠地瞪着龙二问道。 “您先放手,我再说,要不然你就这样揪着吧。”龙二挺起腰板,雷霄就像一只猴子挂在龙二身上,龙二也不再叫痛,抡起铁锤就开始敲敲打打,雷霄也不放手,就那般挂在龙二身上。 此时一直青隼飞落在铁匠铺,雷霄瞥了一眼,用力一拽,龙二便被拉着跟了过去。 “哎,哎,哎,我说大小姐,您有完没完?” 雷霄说道:“快把信取出来,既然是一叶青带来地信,想必极为重要。”这青隼名为一叶青,乃是精心驯养的鹰隼,而且,这样的青隼只有五只,不多也不少。 龙二看了一眼青隼,神情肃然,急忙从青隼的爪子上取下一封被油皮纸包裹的书信,递给雷霄。 雷霄说道:“本小姐有一只手,怎么看,快念给本小姐听。” 龙二拿着信读道:“主子有命,命你前去道教三庭,探查两年之内,何人去往过苏夜城。” 雷霄听罢咯咯咯直笑:“主子终于离开苏夜城啦,哈哈,看来日后又可以跟着主子一起四处游历了。” “雷霄,若真是如此,咱们的铺子该怎么办?”龙二反而愁眉苦脸,问道。 雷霄摆摆手:“当然是关门大吉啊,龙二啊,看来你的嘴说话还真灵验,说什么来什么,之事本小姐没想到关门大吉全是因为主子。” “若是真的关了店铺,日后还会回来吗?”龙二问道。 “还回来做什么?难道继续打铁?本小姐早就厌了,这两年你打铁还没打够啊?”雷霄撇着嘴说道。 龙二低着头,声音低沉:“我倒想一辈子跟你在这打铁铺子待下去,平平淡淡,岂不正好?” “别臭美了,本小姐可不像一辈子跟你这个榆木疙瘩待在这里。最初咱们留在这里,也正是因为你说想开间打铁铺,本小姐又无所谓,便听了你的。现在主子离开苏夜城,本小姐当然要去寻主子,本小姐还是最喜欢跟主子在一起。” 龙二看着一脸兴奋的雷霄,犹豫了片刻问道:“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雷霄一脸疑惑:“本小姐和你不是一直在一起?况且这两年,这铺子里就你我二人,难道还没待够啊,本小姐现在看到你的脸心中就一阵恶心。” 龙二沉默不语。 雷霄指尖放在下巴上,想了半天,说道:“原本主子在苏夜城待的好好的,为何现在要离开苏夜城,傻龙二,你快瞧瞧,信上还说了其他的没有?” 龙二正在出神,雷霄看到他痴傻的样子,手上一用力。 “轻点,轻点,这次耳朵真的要掉了。”龙二这次真的吃痛,连忙大喊。 “既然怕痛,那还不快看?” “哦。”龙二又将信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然后说道:“信上只有这一句话,并无其他交代。” “唉,那个不知变通的惊风,当时为何主子让他跟在身边?多说一句话又不会死。肯定是他嫉妒本小姐跟主子亲近,才特意不说。哼!”雷霄对于惊风极为不满。 雷霄松开龙二的耳朵,抢过龙二手中的信丢到火炉之中烧掉,然后拍拍手:“不管啦,先将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好再说。这次要我去查道教三庭,这倒不是件简单的事,得好好谋划一番。对了,龙二,你把店中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不要再接生意,咱们把手上的活计干完,就立刻启程。” “这么匆忙做什么?信乃是用黑墨而写,之事主人的一般吩咐,早些晚些又有何区别?”龙二急忙说道。 雷霄歪着头盯着他,这让龙二心中一阵发慌:“你盯着我做什么?” “龙二,你今日有些奇怪啊,怎么突然婆婆妈妈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小姐?” “怎么可能,这天底下,我绝对不会欺瞒你任何事。” 雷霄微微一笑:“那就好。既然没事,就快些收拾吧,本小姐先回屋收拾一下。”雷霄突然一回身,看着龙二说道:“若是等本小姐出来,你还是没收拾好的话,看本小姐如何收拾你!” 说吧,雷霄奔奔跳跳走进了屋,只听到里面传来劈里啪啦的声响。 龙二一阵落寞,走到铺子口,坐下来,看着热闹的大街,唉声叹气。自从风无道暂居苏夜城,他与雷霄便来了这里。这两年来二人朝夕相处,在某一刻龙二都已经忘了,他与雷霄还有一个主子,自己还要重回江湖,他早就以为自己和雷霄便能如此生活下去。 可是他怎么想不重要,雷霄如何想才重要,就算他再不喜欢,只要雷霄喜欢,他都会去做,只是突然要离开此地,多少有些落寞。 兵器铺的一旁乃是一家医馆,这家医馆的馆主医术不高,所以平日里生意不好,总念叨着是雷霄与龙二的兵器铺杀气太重,搅了他医馆的风水,平日里说话便对龙二冷嘲热讽。今日正闲,看到龙二坐在街头,便笑着说道:“龙二,是不是又被你家老板娘骂了?你瞧瞧你,七尺高的汉子,整日被一个小姑娘打打骂骂,实在憋屈,要不来我医馆如何?” 龙二心中有事,哪有功夫理他,便没吱声。 那馆主以为自己猜对,便继续说道:“你家老板娘乃得了侏儒之症,人不大,脾气倒不小,何必跟着这样天残地缺之人?真是不知你如何想的,老夫真是为你叹息哦!” 龙二听罢,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那个馆主身前,冷声说道:“若是你再敢说一句她的不是,我要你的命!” 那位馆主看到平日里窝窝囊囊的龙二竟然敢对自己发火,心中气愤,大声说道:“老夫说的可有错?既然事实如此,还不让老夫说上两嘴,真是可笑至极,可笑之极呀!” 龙二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见到龙二走回兵器铺,那个馆主嗤笑一声:“废物。” 虽然雷霄与龙二也没什么可拿的,带上盘缠,关上铺子,二人便离开东离城,到了一处山林,二人便升起一团篝火歇息,等到夜深,雷霄枕着龙二的胳膊熟睡之后,龙二将包裹垫在雷霄的脑袋下面,自己起身,轻轻一跃,消失在林子里。 东离城的医馆内,那个老馆主今日见到兵器铺关了门,心中甚是欢喜,想着日后的风水定会好转,自己的生意也能红火起来,便小酌了几杯,突然屋中的烛火闪了一下,那老馆主便看到身前站着一个人,他只当是自己喝醉眼花,急忙揉揉眼睛,屋内的黑暗处还是有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缓缓走上前来。 “龙二,你为何会在我的住处?” 龙二什么都为说,闪到老馆主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撇,老馆主双眼一翻,没了性命。 龙二将他丢在地上,冷冷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雷霄翻了个身,看到龙二在他身旁,迷迷糊糊问道:“傻龙二,怎么还不睡?” 龙二微微一笑:“你睡吧,我守着你。” 第十章 江湖骗子胖道士 “我说大小姐,您老能不能少买点,咱们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这要是让主子知道,责怪下来,您又得将这过错甩给我。”龙二看着再自己前面蹦蹦跳跳的雷宵,在看看自己身上大小的物件,愁眉苦脸。 “怎么,替本小姐挨几声骂,不乐意?”雷宵转过头瞥着龙二。 龙二嘿嘿一笑:“乐意乐意。” “本小姐就说嘛,龙二怎么舍得让本小姐挨主子的骂,对不对?” 龙二腰板一挺:“有我龙二在,绝对不会让雷宵挨主子的骂!” “不错,赏你一个笑脸。”雷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一旁的龙二看的直出神,等雷宵已经走远,还在那里傻笑。 ““傻龙二,你走还是不走?”雷宵在远处喊了一声,对她摆摆手。 “来了!”龙二笑呵呵地追了上去。 雷宵则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双眼冒光。刚伸手拿起一个水粉盒,龙二赶忙拦住雷宵。 “做什么?”雷宵嘟囔着嘴问他。 龙二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我的大小姐,咱是真的没啥钱了,这些还是别买了。” “出门前不是让你将铺子中的钱全带上了吗,怎么花的如此快?快说,你不是藏私房钱了?”雷宵掐着腰,手指指着龙二问道。 见雷宵质问自己,龙二只是弯下腰,让雷宵的手指能够点到自己的鼻尖,这才说道:“天地良心,我龙二怎么会背着大小姐做那些龌龊的事,只是咱们是兵器铺子,又不是钱庄,能赚到几个钱?那老话说得好世上活路三行苦,乘船打铁磨豆腐。咱是小本生意,哪来的哗哗如流水的金银?” “说的也是,都怪你当时说要开什么打铁铺子,辛辛苦苦两年,本小姐买个胭脂水粉的钱都没有。”雷宵嘟着嘴,将手中的水粉放回摊子上。 “是是是,都怪我。先别说这些,咱还是应该找个客栈先住下,这离三清教可是不远了,您倒是想好如何探查主子交代的事情了吗?”龙二问道。 雷宵一皱眉头:“唉,主子交代的事情太麻烦,这些日子本小姐哪有闲心去想,等过了今日再说。” 龙二一听,心中哀叹,他何苦多此一问?雷宵若是能将此事放在心上,那才是白日里见了鬼。 雷宵不在意,可龙二却是将此事时时放在心上,他知道风无道虽然平日对他们这些人极为体恤,就算交代的事情办不成,也从来不多说什么。可若是牵扯到他极为重视的事情,那么风无道问的不可使过错,而是性命。 虽然一叶青带来的书信上乃是用黑墨而写,对于风无道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但毕竟是风无道离开苏夜城交给他们的第一件事,决不能办砸。 道教三庭乃是三清教、太真教、崇明教。他们现在就在离三清教不远的一个小镇,若如不做打算,难道就这般走进三清教,见人便问?龙二只怕他和雷宵被观众弟子围住,被反问一番,岂不是自找麻烦。 看雷宵的样子,是太久没有出过远门。两年来一直在兵器铺中,刚一出门,玩性大放,让她收敛实在不可能。龙二抬头望向远处的青山,三清教就在山中。如何探查,这可愁坏了龙二。 正在龙二忧虑之时,雷宵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龙二赶忙寻找,却见到雷宵蹲在一个算卦道士的摊子前。这个道士肥头大耳,身上道袍还打着补丁,最是显眼的是他的头上也是“无毛之地”。道士呢手中挥着拂尘,笑眯眯地看着蹲在摊子前的雷宵,问道:“小姑娘,可是要算卦?贫道啊,乃是三清教来的,在教中辈分颇高,所以贫道的道行也是颇深,这算卦的本事自不用多说,你啊,是贫道来贫道摊子前算卦的第一人,贫道便少收你几个铜板,可好?” 龙二看那道士的长相,实在不像什么高人,倒像个江湖骗子,便走到雷宵身后,说道:“大小姐,咱们还是先去找客栈去吧。” 雷宵则看着算卦摊前的几个大字,然后笑着问道:“道士,你说你是三清教来的,可有何凭证?” 那肥头大耳的道士说道:“出家人可不打妄语,这要何凭证?若是不信,贫道可以带你回观中走上一遭。” “此话当真?”雷宵眯着眼问了一句。 “既然贫道已经说出口,这还能有假?但是小姑娘,你得在贫道这算上一卦才行。”那道士说道。 龙二摇头叹气,这道士显然是骗雷宵照顾他的生意,若是算了卦,给了钱,这道士不是三清教之人,他们又能如何?想着,龙二拉了一下雷宵,说道:“咱还是走吧。” 雷宵冲着龙二摆摆手。 “做什么?”龙二问她。 雷宵说道:“当然是拿银子啊,不会真的全用光了吧?” 龙二摸摸荷包,心痛不已,迟迟没有交给雷宵。 雷宵一把夺过荷包,问那道士:“算一卦要几钱啊?” “不多不少一两纹银。”那个道士摇头晃脑地说道。 “一两纹银?”龙二大声说道,随即又把雷宵手中的荷包抢了回去,说道:“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你怎么还信以为真,快走,我们现在去找家客栈!” “你这小伙子为何血口喷人?贫道算卦价钱向来如此,怎会是骗子?”道士气的面红耳赤,摇摇拂尘,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雷宵则蹲在摊子前,一动未动,一手撑着下巴盯着龙二。 “你当真信他?”龙二心中也是有气,不想雷宵被此人坑骗。 雷宵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龙二叹了一口气,将荷包塞到雷宵手中,一转身,索性不看。一两纹银呐,那得打多少铁才能赚回来,就这么被一个道士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去。 “道士,这是一两纹银,你收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算的准还是不准。”雷宵看着道士说道。 那倒是睁开一只眼睛,瞅了一下雷宵手中的白银,用拂尘一扫,将白银扫在摊子上,赶忙伸手抓住,塞进袖子中。这才咳嗽两声,笑着说道:“看在姑娘心诚的份上,那贫道就为姑娘算上一卦。” “快说快说。”雷宵催促道。 那胖道士上下打量了雷宵两眼,又看了看龙二,说道:“二位乃是外乡人。” “嗯嗯。”雷宵点点头。 “二人来到此地是为了找人。” 雷宵又点点头。 “如果贫道没有猜错,二位乃是从外向而来,到此处投奔亲友的,想必是二位家中遭了难,家道中落,这位小姐才背井离乡而来,而这位年轻人则是小姐家的仆从。贫道可说的对?” 雷宵仍是点头不说话。 一旁的龙二已经忍无可忍,这贫道除了一句外乡人说的对,其他哪里说的对了?若说是外乡人,听口音便可知道,还用他算? “我说你就是个江湖骗子,还什么三清教中的高人?也只有我家大小姐才会信你的。快把银两还回来!” 胖道士急忙捂住袖口:“你这小伙子,贫道念你年轻,未见过世面。多次忍让,为何仍要中伤贫道?这钱你家小姐已经给了贫道,贫道也算了卦,哪有退还的道理?” 龙二心中是已经坐实了这位就是个骗子,若不是怕雷宵生气,他早就动手抢回银子。 “道士啊,既然本小姐钱也给了,卦也算了,是不是可以带我二人上一趟三清教? 雷宵笑眯眯地问道。 你胖道士烟头叹气,说道:“不是贫道不愿意,只是虽然钱已给,卦已算,但是贫道与二位还是缘分未到,想来是不能带二位前往三清教。” “你!”龙二这次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冲向前去,一把抓住胖道士的衣领,说道:“快把银两还回来!” 胖道士一脸惊慌,额头上的汗珠直流:“小伙子,稍安勿躁。真要带二位前往三清教,也可以。只是贫道今日一顿饭菜还未入口,实在是走不动山路,二位若是请贫道吃顿饭,贫道一定会带二位前去三清教。” “你还敢再次胡言乱语,正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若不是龙二身上挂着太多雷宵买的东西,早就出拳打人,怎会继续听着胖道士在此继续信口雌黄。 “好,既然道士你这么说,那本小姐就请你吃顿饭,好酒好菜尽管挑。”雷宵站起身,拍了拍龙二,对着道士说道。 “姑娘可能做得了这位小伙子的主?贫道真的怕他大打出手,贫道乃是修道之人,拳脚功夫可不怎么样。”胖道士擦着额头的汗说道。 “做得了,做得了。瞧你这胖道士吓得,他还能吃了你不成?”雷宵看着胖道士惊恐的模样,捂着嘴咯咯咯笑道。 “让姑娘见笑啦,那贫道就选这小镇中最好的那家菜馆,贫道给你说,那家菜馆中的狮子头是当真好吃,到时候,你可要多要几盘。” 雷宵连连答应。 一旁的龙二仰面朝天,心中愤懑与无奈让他着实不该如何是好。一个骗子道士,一个天真无邪的雷宵,当真是唱的一出的“好戏”啊。 第十一章 胖道士,你吃完了没 “贫道跟你说,姑娘你也别不信,贫道乃是三清教的第二代弟子,除了师父他老人家这一辈儿,我可算是辈分最高之人带你上三清教自然不是问题……不过,得等贫道将这些酒菜吃干净才行,出家人嘛讲究个节俭。”胖道士打了一个饱嗝。 龙儿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动过筷子,不是他不饿,而是已经被眼前这个胖道士气到肚胀。 她转头看向雷宵,雷宵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胖道士傻乐呵,一点也不着急,还开口问道:“胖道士,你吃饱了没啊,若是不够,那就让小二再上两道菜。” 胖道士也不客气,嘿嘿一笑:“既然姑娘盛情难却,再上两道最好不过。”说着胖道士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哎?二位怎么不吃?快快快,都拿起筷子,这家厨子的手艺可是着实不错,贫道可不打妄语。” 龙二气的一拍桌子,指着胖道士说道:“你打算吃到什么时候?” 胖道士见到龙二如此生气,不明所以:“这…这位小伙子为何生如此的气?” 龙二听到后,火冒三丈,单手双指一扣,掐住胖道士的脖子,胖道士原本嘴中就有酒菜,一口吐了出来。 雷宵呵呵笑了一声,歪头对龙二说道:“傻龙二,最近脾气见长啊,本小姐还没发话,你就敢动手?” “雷宵,你还打算相信这胖道士不成?他除了骗吃骗喝,还会做什么?”龙二这一次没有听从,雷宵的话,大声说道。 雷宵叹了一口气,伸出小手放在龙二的手臂之上,她说道:“若是再不放开,你的这只手就要废掉。” 龙二冷眼看着胖道士,这才松开手,而他的手腕之上,则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记,胖道士如临大赦,捂着脖子直咳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雷宵笑道:“哪啊,本小姐只是想道士你快些吃完,好带本小姐上三清教。” “姑娘为何一心想上三清教?”胖道士偷偷瞄了一眼龙二,心中怕这位青年再次发难。 雷宵双眼微眯,说道:“怎么,道士你不能到本小姐上三清教?” 那胖道士急忙说道:“姑娘误会了,带你上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就算贫道不问,到了观中也得有人问。” “胖道士,你不是三清教中辈分极高吗?怎么带个人上山还要被盘问?”雷宵问道。 胖道士听到雷宵的疑问,脸上露出赧然之色,低着头:“这…这……” “还不快说?”龙二见胖道士迟迟不回答,大声质问。 胖道士摆手道:“少侠别急啊,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边上山边说。” 听到胖道士要带他们上山,龙二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客官,您要的两道红烧狮子头来啦!”店小二端上来两道红烧狮子头。 胖道士原本已经起身,却又坐了下来:“先吃菜,吃完这两道菜再走。” “你!”龙二指着胖道士。 雷宵脸上笑容消失不见,看着龙二,低声说道:“龙二,本小姐再说最后一遍,若是你再敢不不听本小姐的话,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龙二坐了下来,将头转向一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二位不用因为贫道而争吵,贫道知二位心中不信贫道,无妨,今日贫道一定会把二位带上三清教。” 胖道士信誓旦旦,雷宵笑着说道:“其实啊,我们也不是非要上三清教,只是有一事想知,若是胖道士你能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非要你带我们上山。” “不知姑娘所问何事,贫道先说好,若是事关教内重要之事,贫道是万万不能告知的。虽然贫道在观中也不管观中事务,但也不能不顾观中规矩。”胖道士说着,还不忘往嘴里扒拉着狮子头。 “胖道士,你放心,本姑娘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雷宵微微一笑。 胖道士这才放心,若是他们二人对自己用强,自己还真怕招架不住,将全部所知一吐而尽。 “行啦,既然胖道士你都这么说,那本小姐可就问了,不过你可不能欺骗本小姐。这顿饭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本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占我的便宜。”雷宵说道。 “姑娘请问。” “你们三清教内可有什么人这两年内去过江南?” “江南?两年内?姑娘,不是贫道多嘴,三清教虽然也算是江湖一个门派,可到底也是出家人,一个个闲云野鹤一般,平日里云游四方,那是再寻常不过。姑娘想知道此事,岂不是为难贫道?”胖道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雷宵一想,这胖道士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只顾得风无道离开苏夜城,自己也不用再待在兵器铺子中欢喜不已,倒是忘了这些。早知道还是应该在询问一下风无道,到底要找何样的人。 见到雷宵不说话,胖道士说道:“不过啊,观中前往江南的倒是不多,贫道还是知道几个,就是不知可有姑娘要找的人。” “快说,快说。”雷宵刚才还在头疼,听见胖道士如此说,急忙催促道。 胖道士回道:“观中啊,和贫道同辈之人倒是没有去过江南的,但是三代弟子中有几个,不过他们都是两年前刚进门的弟子。” “你可知他们名字?” “毕竟进门没多久,贫道也只认得长相,名字嘛,还真是不知道。”胖道士摸着自己的光头,笑道。 “连自己门中弟子的姓名都不知道,真是没用。”龙二冷声说道。 胖道士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听到龙二嘲讽他,他也不急:“少侠说的是,贫道在观中也不管事,况且时常不在山上,多下山游历,不知也实属正常。” 雷宵指着胖道士笑道:“胖道士,你也游历啊,真是没看出来。” “虽然贫道修为浅薄,可谨记师父老人家的教诲,诵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胖道士说到此事,脸上露出恭敬之色。 “就你这大肚便便的,走几步路还不得累死,能走多远?不说别的,就说本姑娘刚才问的江南,你可曾去过?”雷宵小手直摆,不信胖道士的话。 胖道士见连雷宵也不信自己,面红耳赤,说道:“不就是江南?贫道怎么没有去过,而且正是姑娘所说的两年前!” 雷宵还是不信,只当胖道士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胡乱说的。而龙二则看向胖道士,问道:“你去过江南?” “贫道如何没去过?贫道当时去的乃是一个叫做苏夜城的小镇,在那里还喝了几碗酒。”胖道士说道。 “你为何会去苏夜城?快说!”龙二大急。 胖道士说道:“乃是因为……是因为什么来着?”说着他一拍脑子,说道:“贫道竟给忘了,不过贫道确实去过江南苏夜城,二位不信也罢。” “既然去过,又怎会不知缘由?难道是你故意隐瞒,有什么难言之隐?” 胖道士皱着眉,想了半天:“哎,少侠还是不要再问,贫道是真的记不得,若是记得,又怎不相告?” 雷宵则对店中小二喊了一声:“小二,再来一壶好酒。” “姑娘这是何意,不是说吃完这菜,贫道便带二位前往三清教的?” 雷宵微微一笑:“胖道士,本小姐今天高兴,请你多喝两杯,怎么,不愿意?” “呦,姑娘说的哪里话,只是今日已经破费颇多,贫道实在是羞愧难当啊。”胖道士拜谢雷宵,急忙说道。 “不用谢,本小姐做事一向只图自己开心,请你胖道士吃饭,也是觉得你有意思。咱们都说了这么久u,本小姐还不知道道士你的名字。” 胖道士憨憨笑道:“贫道名叫张道义。” “好名字。”雷宵垮了张道义一句。 这一次张道义没有谦逊,而是一挺腰板:“那是自然,这乃是师父给贫道取的。” “不知高师是哪位?” 张道义说道:“前任三清教观主梅机子。” 这次连雷宵都是微微一愣。 第十二章 贫道记性不好 “话说你的师父当真是梅机子?”雷宵坐在龙二的肩头,笑着问张道义。 张道义没走多远,就要坐下来休息片刻,面上大汗淋漓。这让雷宵看在眼里,直捂着嘴笑。不知这样的张道义又该如何在山外游历,别人一日的路程,放到他身上,怕不是几日都走不完? “此事贫道怎么胡说?而且师父他一生只收了两位弟子,一位是贫道,一位便是贫道的师弟。” “梅机子收了几个徒弟,本小姐不知道,但是梅机子的大名,怕是江湖之上没有几人不知。” 张道义看了一眼雷宵,眼神怪异。 龙二见张道义打量雷宵,心中不悦:“胖道士,你看什么看?”龙二虽然为人憨厚,可是一位直性子。再加上,张道义如此打量雷宵,可算是犯了他的禁忌,说话不免充满火气。 “哦哦,贫道只是未曾看出二位也是江湖中人。虽然贫道只是一个出家人,但在外行走多年,也见过不少跑江湖的,那些江湖上的人不是杀气腾腾,就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与二位实在是大为不同。”张道义说道。 雷宵嘴巴一噘:“我们呐可跟他们比不了,他们都是武功盖世的大侠,本小姐与这傻龙二就是无名小卒而已,自然没什么架子。” “没架子好,没架子好。师父他老人家以前就常说,修道讲究个练气,做人练武亦是如此,气藏于胸,才可以养大能。若是气不收敛,反而外漏,那就是误入歧途,虽能光鲜一时,但只不过是虚有其表。所以,贫道觉得二位才是有大本事之人。”张道义擦着汗说道。 不得不说,这张道义虽然贪吃爱财,穿着邋遢,长相也是摆不上台面,真的是没一点修道之人的风范,可他总能说出些玄妙的话语,虽每次都加上‘师父说’三字,但道可传,修行是自人,他能记得住,说得出,便是记在心里。 “照你这么说,本姑娘和傻龙二还是高手了。” 张道义摇摇头:“这个贫道不知。况且贫道如何说,无人在意,也无用。” “胖道士,本小姐倒是觉得你挺了不起,光是能被梅机子看中,收为徒弟,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雷宵说道。 “姑娘也知道贫道的师父?”张道义问道。 雷宵哈哈一笑:“刚才本小姐还夸你,现在觉得夸得有点太早。既然你已经猜出我二人是行走江湖之人,那怎会不知梅机子的大名?虽然梅机子一生神秘,无人知晓他的行踪。可当年皇帝决心灭武,准备打烂整个江湖之时,乃是他脚踏飞剑入皇宫,数千禁军都奈何他不得。他与皇帝夜谈一宿,第二日又脚踏飞剑离开,皇帝才打消了灭武之心。光是他的武功修为,还有他为江湖所做之事,凡是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原来如此。”张道义恍然大悟,对自己师父的所做之事好似全然不知。 这让雷宵与龙二心中不免疑惑。 龙二问道:“既然梅机子是你师父,你怎会不知此事?” “实不相瞒二位,贫道的记性不好,时常忘事。就拿贫道前往江南苏夜城之事,若是今日没有遇见姑娘,怕是根本想不起来,所以说,贫道资质愚钝,没有大用。”张道义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雷宵是越来越喜欢与张道义交谈,这个胖道士真的有趣。 而龙二盯着张道义,心中还在思量他所讲的真假虚实。 “胖道士,你说你记性不好,那为何你师父的话记得如此清楚?”雷宵问张道义。 张道义突然正经危坐:“姑娘说的哪里话,师父的话贫道怎敢忘记?只要是师父说的话,贫道一个字都不曾记错。师父他老人家……” “行啦,本小姐知道了,本小姐就是随口一问。对了,梅机子已经多年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你师父他这位高人跑到哪里去了?” 张道义突然面色灰尘,低头不说话。 雷宵见他如此,便说道:“如果不便相告,本小姐就不问了。” “告诉姑娘也无妨,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兵解。” “兵解?这怎么可能?梅机子修为如此之高,怎会就这么死掉了?”雷宵吃惊道。 “人寿终有尽,古木无长生。这是师父他老人家说的。师父他老人家兵解之事,在三清教内算不得什么隐秘,人人都知,只是江湖之上没人知晓罢了。就是恨,我这个做徒儿的不孝,在他老人家兵解之时,没有陪在身旁。”张道义说着,竟然大哭起来。 雷宵与龙二对视一眼,雷宵从龙二的肩头跳了下来,走到张道义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必自责,刚才你不都说了嘛,你师父他说过,什么人寿尽的,古木不生的。” “嗯,姑娘说的是,只是师父他……啊啊啊……”张道义哭的越发伤心,泪水与鼻涕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般,原本雷宵还想继续安慰他,可是见到他脸上的赃物,只得躲开,退后两步,说道:“人老则休,咱们这些后人可不能一念叨其他们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实在是晦气。日后啊,你多多给你师父烧两柱香,多去给他扫扫墓,他老人家也便安心了。” 雷宵虽然劝,可张道义就是止不住的大哭。没办法,雷宵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张道义平静下来。 眼看着日头不早,若是张道义就这么哭下去,他们何时才能到的了三清教?雷宵打着哈欠,龙二看到后,走到她身旁,雷宵微微一笑,靠在龙二身上,小睡了起来。 龙二则耐心等候。 “姑娘,咱们上山吧。”张道义叫醒了雷宵。 雷宵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张道义,问道:“胖道士,你哭完啦?” 张道义说道:“姑娘怎么如此说,贫道哪里哭了?” “刚才不是你嚎啕大哭,难道是本小姐不成?”雷宵心中疑惑。 张道义哈哈一笑:“姑娘肯定是做梦了,贫道只记得刚才带二位上三清教,途中劳累,歇了片刻而已。哈哈哈。” 雷宵一时摸不着头脑,看向身旁的龙二,龙二叹了一口气,对雷宵摇摇头。 “傻龙二,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本小姐做了一场梦?” 龙二说道:“你没有做梦,而是这个胖道士真的是记性不好,他将刚才的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会是装的吧?”雷宵看看龙二,又看向张道义。 若无其事的张道义,拍拍身上的杂草,独自向前走去。 龙二一皱眉说道:“看起来不像,想必他刚才说的自己记性不好确有其事。”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雷宵双眼微眯,盯着张道义的背影。 第十三章 这位是我师弟 这张道义迈着沉重的脚步,扶着栏杆,大口喘着粗气,对着走在前面的雷霄于龙二说道:“二…位,前面…就是三清教。” “可不就是三清教,那么大的牌匾,谁看不到?我说,胖道士,你能不能走快些?”雷霄看着张道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嘴直笑。就连一路冷着脸的龙二也忍俊不禁。真是看不出这胖道士一向出门游历,这才走了多少山路怎么就这般模样? “二…位,贫道…实在走不动了,让…贫道再休息一会儿。”张道义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什么也不肯走。 雷霄对张道义说道:“胖道士你慢慢歇息,我二人不急,虽然到了三请教,可是没你领路,我们也进不去。”说罢回头看看龙二,然后说道:“傻龙二,咱们是不是帮他一下?要不然瞎耽误功夫。” 龙二点点头,然后走到张道义身旁,张道义抬头看了一眼龙二:“少侠莫要急,只要片刻。” 龙儿虽然现在仍不喜张道义,可是现如今他已经带二人上了三清教,证明他所说并不全是信口开河,对他也不再那般防范。 “我不急,道长也不用急。”龙二说着看向张道义,面带微笑。 张道义扭着头,他可记得眼前这位少侠,对自己可一向是冷眼相待,此时如何笑得如此憨厚?张道义心中想着,只感到一阵恶寒,谁知龙二抬脚就踢,正踢在张道义的屁股之上,张道义吃痛,蹦跳起来。 雷霄捂着嘴问道:“胖道士,现在可休息好了?” 张道义疼的直咧咧,如何回答雷霄?龙二见他还是不走,又要抬脚再踢,那张道义捂着屁股一溜烟跑了过去。 雷霄看着张道义的背影,说道:“这不是也能动如脱兔嘛,真是的,龙二,你下脚太重了。” 龙二说道:“不重,我只用了三成力气。” “三成力气?就你那蛮力,怕不是他日后如厕都成麻烦,傻龙二,你啊,就是太实诚。走吧,咱们也去看看三清教是何模样。” 雷霄与龙二拾阶而上,走到三清教道观前,却看到张道义与守门的弟子说话,他指指雷霄与龙二,不知说了些什么。可是那两位守门的三清教弟子却连连摇头。 张道义愁眉苦脸走到雷霄面前:“二位,今日不便,若不成,二位先下山,等我与观中说好,再请二位前来。” 雷霄外头瞧了两位守门弟子,只见到二人看着他们,面露不善。 “怎么?你这位二代弟子都不能把我们带进去?”雷霄问道。 张道义讪讪一笑:“我这二代弟子徒有虚名,事前便于二位说过,贫道再观中不管事的。” “本小姐以为你所说不管事是指不管教内之事,没想到竟然是说话无人听。”雷霄虽然听到张道义无法带他们进去,却并未着急,反而面带笑容。 龙二一皱眉,心想,进不去倒也无妨,只是现在太阳眼见就要下山,若是他们现在离开,夜间山路难走,到了小镇再投宿,又要大费周章,不愿离开。 “是贫道的错,是贫道的错。”张道义说话间,用手捂着屁股,脸上的汗珠也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痛的。 “既然他们不让进,我们也不难为你,我二人这就离开,若是哪日方便,到小镇来找我二人便可。”雷霄摆摆手,便准备带着龙二下山。 而从山下正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背着干柴,嘴里哼着小调,走了上来。 雷霄与龙二没有在意,但张道义却面露喜色,对那少年喊道:“师弟!你来得好巧。” 那小道士一抬头,看见张道义,急忙跑了上来,一把抱住张道义:“师兄,你这一走又是数月,怎么现在才回?” 张道义摸着少年的头,笑道:“我不在观中这些日子,你可曾偷懒,是不是又日日跑去后山捉山鸡?” “师兄,你说的哪里话,师叔他们可是把我看得很紧,就是山下砍柴之事都不让我做。今日跟几位师叔说了半天,才准许我出来,我班借着砍柴的由头在山中晃荡了一圈。”小道士说道。 “几位师叔对你寄予厚望,你应当勉励自己才是,莫不要像师兄这般,整日碌碌无为。”张道义说道。 少年点点头:“师兄,知道啦,平日里几位师叔整日念叨,我已经听烦了,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若是你也念叨个不停,那我可真的要偷跑出观,再也不回来。” “别别别,师兄说错话了还不成?”张道义急忙认错。 那小道士哈哈一笑:“师兄,师弟我是再跟你说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说罢,小道士转头看了雷霄与龙二一眼:“师兄,他二人是跟随你一同前来的?” “是跟我一同来的,本来想带这二人进道观,可是守门弟子不让,我便只能先让他们回小镇之中,等过几日再来。” “既然都已经来到观前,为何不让进观?再说现在这个时辰,又让他们去往何处?”小道士说道。 “咱们三清教本就不让外人进出,这是教中的规矩。只是我愿意可以通融一下,不成想还是没说通。” “前几日我便看到其他师兄带人进了三清教,如何今日师兄你就不行?难道观中的规矩也是分人的不成?” “别胡说,观中教规一视同仁,怎会分人?”张道义一绷脸说道。 那个小道士,看看张道义,随即脸上阴沉,他推开张道义,径直向观门走去。 “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回来!” 那小道士对张道义的话充耳不闻,他走到两位守门弟子面前问道:“我师兄要带人进去,为何不让进?” 守门的两个弟子看到小道士,脸上的神情一变,全然不像适才面对张道义时的趾高气扬。 “回禀小师叔,观中有规矩,不准随意让外人进出。” “既然是我师兄带人进来,那他们便不是外人,况且,我师兄乃是你们师伯,你们胆敢阻拦他,就不怕落一个不敬师长之罪?”小道士指着守门弟子,话语中带着怒气,如同一位长辈训斥晚辈一般。 “小师叔说的是,我二人这就给张师伯赔不是。” “不用了,你们明日去你周师叔祖那里请罪,按照教规受罚。”两位弟子虽然听到要受罚,可并未放在心上,但是小道士说罢,又说道:“我明日也会去,若是周师叔处罚不公,那便由我来!”此话一出,两位守门弟子面露苦涩,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埋怨,是不是今日犯太岁,竟然惹了这位小师叔。 若是张道义还好,虽说张道义乃是他们的师伯,但是在门中,张道义的地位与他们这些弟子怕是没有什么区别,即使得罪了他,也无人管,可没成想小道士回来的如此之巧,让他撞见。 “我师兄现在可以带这二人进观了吗?”小道士问道。 守门弟子哪敢再说一个不字,急忙回道:“张师伯月小师叔请自便。” 看到那小道士说话如此管用,雷霄问道:“那少年是谁?” 张道义却脸上带着愁容,说道:“那便是我师父收第二位弟子,也就是我的小师弟,苏自涯。” 第十四章 苏自涯 来到三清教道观之后,雷宵连连叹气,只因后悔来这山上走一遭。原本她只用在小镇客栈之中等着张道义从三清教回来,将他所探查的告知自己便可,但是雷宵毕竟没有去过三清教,一时玩心又起,想着,便怂恿张道义带她进观,也好好看看三清教到底是何样子。 三清教在江湖之中可是大名远扬,莫不说他的几位掌门,修为高深莫测但就是这不问世事,与外人不相往来,怎能叫人不心生好奇? 可现在的雷宵坐在椅子上,龙二挡在身前,而苏自涯则伸着脑袋,笑嘻嘻地问东问西:“姑娘为何不说话?我就是想知道姑娘叫什么,喜欢吃什么,是否曾谈婚论嫁,许配人家……” 雷宵揉着额头,颇为心累,龙二双眼一瞪:“我家小姐怎么已经许配他人?不要胡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是看上你家小姐,若是没有婚嫁最好,就算是已经婚嫁,我也不在意,我也可以等。”苏自涯听到后,笑着说道。 龙二听罢,迈步一拳直捣黄龙,龙二出手只在一刹那,而苏自涯脸上笑容未变,只是抬起手,便将龙二的拳头抓住,他笑着看向龙二:“你出拳力道不错,可速度还是太慢,若想偷袭,这样可不行。” 龙二与苏自涯剑拔弩张,雷宵与张道义同时喊道“龙二!”“师弟!”。 苏自涯歪头看向一旁慌张的张道义,笑嘻嘻说道:“师兄,我只不过是跟他玩玩,又不会把他怎样,毕竟是师兄你的客人。况且若是打伤了他,我可就在他家小姐面前落得一个坏人的模样,安心安心。” “师弟啊,不是师兄说你,你就算如何喜欢这位姑娘,像你这般,就算姑娘知你没有恶意,可如此唐突,岂不太显轻浮?”张道义说道。 苏自涯想了片刻:“师兄,这种事师弟不懂啊,可是我是真心喜欢这位姑娘,一见到就喜欢。师弟我决定了,此生非她不娶!” “师弟又在胡说,你可是被师叔、师伯们寄予厚望,日后三清教还要交到你手中,你怎可婚嫁?再说你也不问问人家姑娘可否愿意。” 苏自涯嘴角一勾,说道:“师叔、师伯说话,我自然会听,可此事谁说都无用。我一定要娶这位姑娘!” 张道义最是了解苏自涯,虽说二人是师兄弟,可是张道义做他父亲,年岁都够。况且自小苏自涯就是张道义和师父一同带大,苏自涯平时脾气极好,别人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可若是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即使是那位已经兵解的,梅机子。 龙二听到苏自涯的话,冷声说道:“我劝你不要对我家小姐有何非分之想,若是想纠缠,我会取你性命!” “傻大个儿,我在这位姑娘面前,就给你留些脸面,真要是动手的话,那你可得去找位好大夫,要不然怕是会落下病根。” “虽然此处是三清教,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出手?”龙二怒吼一声。 “不不不,你应该庆幸此时是在三清教内,而且我师兄也在身边,要不然,我不会这般客气。” “够了!师弟,你再说下去,师兄我当真要生气了!”张道义突然一反平时的懦弱样子,大声喊道。 苏自涯歪头看向张道义:“师兄你生我气?” “够了!龙二,你也收手。这位小道士本小姐叫什么与你无关,而且,你若真的对龙二动手,本小姐也会让你去寻一位好大夫。”雷宵说道。 苏自涯看看二人,松开手,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他问道:“他是你何人,你竟然如此在意?” 雷宵瞥了一眼苏自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张道义在一旁说道:“这位与姑娘同行,他二人乃是主仆。” 苏自涯一听,顿时又喜上眉梢:“哈哈,只是主仆,那就好那就好。那今日之事就算啦。” 说罢,坐在椅子上看着雷宵傻乐呵。 见一时众人皆不言语,张道义呵呵一笑:“姑娘拜托贫道之事,贫道这就去问,一会便回来告知姑娘。” 雷宵点点头,若是张道义不说,只怕雷宵便会带着龙二离开三清教,真不知这个少年刚才所说是玩笑,还当真。 “师兄,这位姑娘要你做何事啊?”苏自涯急忙问道。 张道义回道:“这位姑娘是想来观中问一问,咱们三清教何人在两年前去过江南,我记得是有两三位弟子去过。只是师兄我不记得他们的姓名,只记得长相,便回观中去问问。” 苏自涯说道:“找人这事何必师兄自己去,我吩咐一下便可。” “师弟,若是让师叔、师伯们知道你利用他们给的职权替师兄我办事,又该责罚你,还是师兄我自己去吧,反正都是观中弟子,好问的很。”张道义摇头道。 “好吧。”苏自涯也不再强求。 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人的怒吼声:“他张道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带外人进观,难道忘记了观中的教规?真的越来越胆大妄为!张道义,我知道你在里面,还不快出来?” 此人一看就是来找张道义的麻烦,雷宵本来心情便不好,她问道:“来人是谁?” 张道义一脸担忧,说道:“这位是首座弟子,名字叫贾岸然。” “看来本小姐这次给你惹了麻烦。”雷宵说道。 张道义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怎么会是姑娘给贫道惹麻烦,贫道既然答应姑娘,定要做到。” 这话倒是让雷宵颇为欣赏。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雷宵问张道义。 张道义说道:“贫道去与这位师兄解释一二,想来无事。” 张道义还未起身,苏自涯却站起了身,张道义一见,却冷声说道:“师弟,你在屋子中坐好!” 苏自涯双眼微眯看了一眼屋外,又坐了回去。 张道义长舒一口气,这才走出门。 “原来是贾师兄,这么久不见,贾师兄可还安好?”张道义声音热乎。 但是那位贾岸然却冷哼一声:“哼!张师弟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寒暄,你为何私自带人进观!” “贾师兄听师弟说,那二人请师弟吃饭,师弟欠他们一个人情,况且师弟我只是带他们来观中暂住一夜,他们明日便走。” “吃饭?张师弟嘴中的人情不会就是一顿饭吧?” 张道义脸上赔笑,点点头。 贾岸然突然嗤笑一声:“观中弟子都说张师弟是酒囊饭袋,我还不信,今日倒是真信了,竟然为了一顿饭,便敢私自违反教规?真不知我三清观为何会有你这样的废物。” 张道义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贾师兄说的是。师弟我都跟贾师兄说明,不知贾师兄是否可容他们今夜留宿在观中?” “张师弟当真没有和我在说笑?今日那二人必须要离开三清教,还有张师弟也要离开?” “这是为何?” “张师弟不是说欠了他们二位一个人情,你又怎可让他们独自下山?所以张师弟也跟着那二位一同下山吧。若是张师弟一辈子不再回三清教,那便是最好。”贾岸然大笑道。 二人的对话,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雷宵虽然不知贾岸然,可是她却知张道义,张道义虽然为人窝囊,并无大用,可却颇有道义,他已经如此客气,那贾岸然竟然说话如此尖酸刻薄,犹如村中泼妇。 贾岸然想知道为何三清教要留他眼中张道义这个“废物,雷宵也想知道为何三清教居然有这样的首座弟子? 一旁的龙二也是怒目圆睁,他问道:“小姐,我现在心中有气,可否能够出手?” 还没等雷宵回话,坐在一旁的苏自涯已经不在椅子之上,只听到门外一声巨响,张道义喊道:“师弟,住手!” 那贾岸然已经陷入墙壁之上,嘴中吐着鲜血,他看向苏自涯竟然没有惊怒,而然眼中带着畏惧之色:“小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而此时屋中苏自涯适才所坐的椅子也应声崩碎。龙二看着那张椅子,没有说话,雷宵笑道:“傻龙二,看到了吧,别说你出手,就是我出手,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苏自涯面带微笑,缓缓走向贾岸然,说道:“既然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当他走到贾岸然面前时,伸手就扇了贾岸然一巴掌:“若是你日后再敢如此对待我师兄,那么逐出三清教绝对是你。” 贾岸然还想说什么,却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第十五章 好,你可以跟我们走 苏自涯将贾岸然打得不省人事,他看着贾岸然昏了过去,伸手在他贾岸然脸上拍了两下,见他毫无知觉,笑了一声,拍拍手,说道:“真是没用,师兄,你的脾气就是太好,这样的废物都敢欺辱你。日后她要是再敢说,直接教训他便是。” 张道义冷着脸,没有说话。 苏自涯走到张道义身前,看着沉默不语的张道义,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他双手背后,站在张道义面前。 “师弟,可还曾记得师父交代你的话?” 苏自涯点点头,张道义突然抬手一巴掌,苏自涯脸上一片微红,看着张道义说道:“师兄,我错了。” “师父曾特意交代过你说,让你不修道可以,但一定要修心。贾师兄再如何说都是你我的师兄,是三清教的首座弟子,怎可对他出手?你做事一向不计后果,随心所欲,可是入了歧途。日后三清教如何交到你的手中!” 面对贾岸然的冷嘲热讽,张道义都无动于衷,现在竟然因为苏自涯气不过替他出手教训贾岸然,张道义却勃然大怒。雷宵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而龙二皱着眉头,对于张道义的举动颇为不解,虽然他与苏自涯刚才剑拔弩张,可是在龙二看来,若是有人敢如此嘲笑雷宵,那便不是一顿毒打能够了事,他必定杀之,就像东离城中的那个老大夫。 “师兄莫生气,日后我不敢了。”苏自涯说起话来轻声轻语,倒没有了刚才出手的霸气与狠厉。 张道义叹了一口气,摸摸苏自涯的脸:“也是师兄不好,说白了今日之事全是师兄我的过错,我要不答应姑娘二人,便没有此事。” “师兄怎么会错,师兄要是不带姑娘来,我可就没媳妇啦!”苏自涯嘿嘿一笑。 张道义叹了一口气:“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苏自涯看向雷宵:“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她就好。” 雷宵听到后,无奈地摇摇头。 院中的这番波折,可是让院外的不少三清教弟子前来观看,不知发生了何事,当看到贾岸然陷在墙壁之中时,一个个面带吃惊之色,可是有两三个刚要走进院子去查看贾岸然的伤势,却看到苏自涯站在院子中,登时又退了回去,他们站在院子外,竟无一人敢进来。 苏自涯看着那帮弟子,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难道还会吃人?” “小师叔,贾师伯他怎么会……”那位三清教三代弟子想问,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哦,你贾师伯啊,他来找我比试比试,没想到自己学艺不精,一屁股栽进院墙之中,你们快把他抬走,好好医治一下,尤其是他的脑子。”苏自涯若无其事,好像贾岸然这般下场与他无关一般。 “哦哦。”这时才有两三个弟子,小跑进院子,将贾岸然一抬,就冲出了院子,丝毫不敢在院子中久留。 张道义回头对雷宵说道:“姑娘,还是进屋吧,外面人多眼杂,着实不便。” 等到四人回到屋中,没一人问那张椅子的事情,苏自涯又找了一张椅子,张道义说道:“师弟,师兄我求你一件事。” “何事,师兄尽管说便是,说什么求不求的。”苏自涯又双手捧着脸看着雷宵。 “姑娘要找人之事,就交给师弟吧,今日你打了贾师兄,若是让师叔、师伯们知道前因后果,怕我也不能在观中待了,明日便与姑娘二人一同下山。你打听清楚,来告诉姑娘就可。” “师兄这么快就要走?还是跟这位姑娘。”苏自涯脸上阴晴不定好一大晌,然后说道:“师兄,我也跟你走。” “胡说,你怎么能离开三清教。”张道义看到苏自涯没有说笑,转而说道:“师弟,不要耍性子。你在观中好生悟道练武,师兄我可是会跟随这位姑娘,放心,凡是关于这姑娘的事情,日后回来师兄我慢慢给你说,你看可好?” “师兄,你可不能骗我。”苏自涯看着张道义,唯恐他这只是“缓兵之计”。 “师兄我怎么会骗你?” “得嘞,那我这就去问,姑娘,你稍等片刻。”苏自涯说着跑了出去。 雷宵看着苏自涯的背影,笑着问张道义:“你这师弟有些意思。竟然敢在三清教如此胡闹?” 张道义悻悻一笑:“师弟他自幼性子便无人约束得了,就连师父都颇为的头疼。但是师弟他的天资,用师父老人家的话便是三清教百年内,再无第二人。所以啊,这观中,不管是师父还是其他师叔、师伯对师弟是宠爱有加,这让师弟的性子更加张扬。若不是我这个师兄的话他还能听进两句,当真是无法无天。” “你这师弟虽是道家弟子,可看着一点都没有修道之人的心平气和,云淡风轻。”龙二冷声说道。 张道义看着门外,说道:“我师弟他不修道。” “修道之人不修道,那修什么?” 张道义说道:“修心。” “对了,姑娘,你稍等片刻,师弟去去就回,依他在观中的身份,问起事来用不了多时,到时,我们便离开。贫道心有歉意,不能让二位在观中歇息一夜。” “这都是小事一桩。不过,胖道士,你师弟他打了首座弟子,等我们走时,不会有人阻拦我们吧,毕竟此事与我们还是有关。” “不会不会,二位且放心,贫道会与二位一同离开,到时自幼贫道来解释。况且是师弟他出手伤的人,观中怕不会有人问责。”张道义连忙说道。 听到张道义的话,雷宵暗暗记住了苏自涯这位少年,看来此次前来三清教,倒是来得值了。 “对了,胖道士,我们二人还有事,离开三清教,你可不能跟着我们。”龙二对张道义说道。 张道义反而露出吃惊之色:“这是为何?相逢便是缘分,贫道与二位也算是友人,结伴同行岂不正好?” 龙二冷哼一声:“我二人和你可不是什么友人,自然不能一同前行。” “傻龙二,别急嘛。胖道士,本小姐问你,为何想要和我们结伴而行?”雷宵眯着眼睛问张道义。 张道义赧然一笑:“贫道一人下山,身上可没什么银两,跟着二位有饭吃。” “你不会算卦吗?你的价钱可不低哦。”雷宵打趣道。 张道义说道:“贫道那都是雕虫小技,而且,生意不好做。贫道一人经常要饮风作食,唉。” 说着张道义叹了一口气,显得颇为悲苦。 “这么说,你跟着我二人就是想蹭吃蹭喝?我们又怎会答应。”龙二一口回绝。 可是雷宵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拍了拍龙二说道:“傻龙二,别急嘛。胖道士,本小姐答应你与我二人同行,不过你得答应本小姐,饭不能白吃,若是途中咬你做何事,你可不能偷懒。” “那是自然,贫道自会竭尽全力。”张道义见雷宵答应,连忙回道。 第十六章 宇文公子,咱们替你爹报仇去 风无道轻轻抚摸着一叶青,然后将雷宵送来的信件拿在手中,瞧了一眼。嘴角一勾:“倒是有些意思,看来雷宵这一次上三清教可是查到了不少事情。” “主子,雷宵查到了何事?” 风无道将手中信件交给惊风,惊风看完之后却没有言语。 “怎么,有什么话想说?” “属下没有。” “想说就说,何必藏着掖着。”风无道摇摇头。 惊风看了一眼身旁的宇文庸,风无道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宇文公子不是外人,想说什么尽管说。就算宇文公子听到,他啊,是个明白人,不会随意说出去。况且宇文公子有嘴,你难道没有刀?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宇文庸看向风无道:“本公子可没有闲心管你的破事,你也不用这么冷嘲热讽。” 说罢,宇文庸向远处走去,只留下惊风与风无道。 “有时候真不知他是聪明,还是愚蠢。为何不听上几句?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现在就杀了他。唉,也许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 “主子,雷宵心中所说,乃是三清教伤人掌教梅机子的弟子张道义去往的江南苏夜城,并且留下那句诗,可是她信中又说,张道义此人不会武功,在三清教地位颇低。这样的人又怎会主子要找之人?” 风无道手指轻点:“继续说。” “还有,若真是此人,但凡他有何歹意,雷宵如此招摇,岂不是正中那道士的下怀?主子是否命令雷宵不要与此人同行?” “你这是在命令我?”风无道余光看向惊风。 惊风立即回道:“主子,惊风怎敢命令主子?是属下多嘴。” 风无道突然哈哈大笑,引得一旁的宇文庸看了过来。 “宇文公子,不想来听听,可是有趣事。”风无道对远处的宇文庸喊道。 宇文庸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他处。 “惊风,为何你就是不敢反驳我?哪怕一次也可。” “主子说的哪里话,惊风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惊风怎可反驳主子。” “当年我随救了你的性命,可你的命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人。我且问你,倘若有一日,我让你杀我,你可敢?” “主子!”惊风大声说道。 风无道一抬手:“我要今日便记住我的话,倘若有一日,真的别无他法,你需要杀我,绝不要手下留情。到时我不会怪你,并且让你来杀,只不过,杀我之前,记得给我买上两壶好酒。” “主子,我……”听到风无道话,惊风话说一半,低头不语。 风无道看着惊风的样子,话说一半便好,风无道也不愿将最后一层窗户纸点透,他惊风不说,风无道也不问。 “雷宵说那个名叫张道义的胖道士两年前来到过苏夜城,想必这事你知道,为何不说,我也不问,我自会去查明。现在说说眼下之事。”风无道说罢,对宇文庸喊道:“宇文公子,过来吧,该说说如何为你爹那个老王八报仇的事。” 宇文庸走了过来:“风无道,我知现在打不过你,我还是劝你对我父亲不要再这般称呼,否则就算死,我也要捅你两刀。” “呦,难得见到宇文公子如此豪气。行行行,我就换个称呼,那就是宇文老爷子。据你所说,你父亲所见最后一人是古寒山,对吗?”风无道问道。 宇文庸略一思量,然后说道:“我也不知,只是猜想应该是古寒山。” “你的猜想?是何依据?据我所知,当我还在魔教之时,古寒山与你爹向来势不两立,为何你爹要见古寒山?” “我爹见古寒山自有他的道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宇文庸看着风无道,不想说出实情。 风无道笑道:“宇文公子,你当真想替宇文老爷子报仇?若是你这样遮遮掩掩,就算我神机妙算,也差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杀你爹的凶手。” 宇文庸眉头皱成一团,这才说道:“我爹见谷寒山,乃是为了杀张清歌。” “不会因为张清歌投靠朝廷,你们就想杀了他吧,难道是想为武林出头,我可不知道宇文老爷子竟然如此胸怀大义。” “当然不是,他朝廷想要灭武,可怎么如此简单,况且魔教在江湖之中的地位,除非江湖被朝廷一脚踏平,否则魔教不倒。” “那究竟是为何?” “我爹想要杀了张清歌,乃是因为张清歌得到了魔罗古尸。” “魔罗古尸?” “是,想必你也听说过,据传魔罗乃是从西域而来的一位佛陀,当年留在中原,辅佐前朝的开朝皇帝,传说此人武功境界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并且自创了转轮金经。修的此功法,便能通识人体之奥妙,超脱凡胎,转而成佛成仙。不仅如此,前朝的开朝皇帝念他有功,将当时举国上下一半金银交给他。”宇文庸说道。 风无道笑道:“原来如此,我懂了。你爹应该是听信了江湖传言,说什么只要得了魔罗的尸首,便能参悟转轮金经的奥秘,学会转轮金经。还有那让人叹为观止的金银所藏之地的地图就纹在魔罗的身体之上,也自然能够能收入囊中,可对?” 宇文庸点点头。 “我想问的是,既然张清歌已经寻到魔罗尸首,他可参悟了转轮金经?又可曾找了宝藏?” 宇文庸说道:“这个自然没有。” “那宇文老爷子如此老奸巨猾,又怎会听信这种谣言?” 宇文庸急忙说道:“我原以为此事只不过是江湖之中的传闻,可是我确实见到了那具魔罗尸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尸首只有一小半而已,所以张清歌并未得到完成的魔罗尸首。” “好了,我知道前因后果就行。这么说,可是有人将此消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的,否则如此珍贵之物,张清歌若是得之,绝不会大肆宣扬,就算宇文老爷子不惦记,他人也会趋之若鹜,这身怀中宝,可算是引火烧身啊。” “这是自然。告知我父亲的乃是投靠张清歌的一个帮派之主。”宇文庸说道。 “他既然投靠了张清歌,宇文老爷子又为何信他?” 宇文庸看了一眼惊风,说道:“之许你暗中留后手,不允许我爹也藏有几颗棋子?那个帮派之主乃是假意投靠张清歌,实则是我爹安排在张清歌手下的一枚暗棋。” “不过,幸亏有这枚暗棋,否则真不知宇文老爷子什么时候才会死,我看他身体康健,可是长命像。不过我倒是猜错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命呜呼。” “风无道,你!” “宇文公子,难道我说的不对?既然你猜想是张清歌杀了你爹,又是那个帮主暗通的信,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那个帮主聊聊?” 宇文庸这才点点头。 “对了,不知那个帮派帮主又是谁?” 宇文庸咬牙切齿道:“帮主叫做苟听风。” “我好像有些印象,不过那个帮派倒也有不少人,就你我三人去,怕是有些麻烦。你将所知关于此人的一切都要告诉我,不管事情巨细。” “你准备做什么?”宇文庸听到风无道打算现在就去找苟听风,却有些不情愿。 风无道看了一眼面色紧张的宇文庸,嘴角一勾:“宇文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不便告诉我?” “你不能去找苟听风的麻烦。”宇文庸脸上露出着急之色,说道。 “这又是为何?宇文公子前来找我为你爹报仇,怎么现在又要拦着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杀我爹之人最有可能便是谷寒山,为何还要去找苟听风?” 风无道看出宇文庸定有什么把柄握在苟听风手中,若不然怎么阻拦自己去寻他? “宇文公子,我只说最后一次,若是您还打算瞒着我,不准备以实情相告,我真的不会再插手此事。”风无道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宇文见他的神情,脸上隐情变化许久,最后缓缓说道:“因为一个女人。” 第十七章 花酒最好喝 “哈哈哈,没想到,原来宇文公子也有痴情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女子能有这样的福分?”风无道哈哈大笑。 宇文庸脸上羞红一片,听到风无道如此嘲笑自己,大声说道:“咱俩不过上半斤八两,你不用如此得意。” “好好,咱俩确实是半斤八两。为何因为一个女人,宇文公子便不要我去寻苟听风?再说我寻他又不是去找麻烦,这不是打探一下杀害宇文老爷子的凶手嘛。” “这事不用你管。” “当真?那我可就不再管是谁杀害了宇文老爷子,正好可以忙我自己的事情去。”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说的那个女子!” “宇文公子既然心中有所顾虑,那我也不勉强,但苟听风我一定会去寻他。” 宇文庸看着风无道,不再说话。 “对了,你说的苟听风现在何处?” “苟听风所在的帮派叫做龙虎帮,乃是嘉陵城内的一个大帮派,在那一带也算是地头蛇,自从投靠了张清歌,有了朝廷做靠山,这两年更是如鱼得水。你若是去寻他的麻烦,说不得倒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小麻烦。” “这事就不用宇文公子操心了。”风无道说罢,看向一旁的惊风:“你去吩咐雷宵,剩下两个道教门派,可以暂不用去,想必这两年她特憋坏了,让她先游山玩水,等着我的命令即可。” “是,主子。” “其他的事就不用我交代了吧?”惊风点点头,显然已经明白风无道的意思。 而宇文庸虽然知道风无道话中有话,可他却猜不到,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惊风转身走出房间,宇文庸只听到一阵马蹄声,知道惊风冒夜离开了小镇。 风无道坐在窗户上看着惊风离去,这才站起身,对宇文庸说道:“走吧,宇文公子,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宇文庸可没有闲心陪风无道喝酒,打算拒绝,可是风无道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道:“宇文公子可不能不去,今天我的心情不错,打算喝几杯花酒,若是没有宇文公子,何人来付账?” 宇文庸只好跟风无道走下楼,二人来到小镇的青楼前,看着青楼之上一个个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宇文庸冷眼相对。 风无道看了一眼宇文庸,笑道:“毕竟只是一个小镇,这些姑娘吗,姿色确实太过寻常。再说宇文公子心有所属,看不上这些姑娘也是情有可原。” “你这样做,可对得起我姐姐?”宇文庸瞪了一眼风无道。 风无道哈哈一笑:“若是说这天下我对不起谁都可以,唯独你姐姐,我未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亏欠。” 风无道说着走进了青楼之中。刚进门,就有两三个姑娘围了过来。 “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朗,奴家可未曾见过。” 风无道一把揽住女子的腰,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姑娘长得好生俊俏,本公子倒是觉得好生面熟,怕不是在梦中见过?” 风无道的话将那位女子逗得直笑:“公子真是嘴甜,今日啊,奴家一定好生服侍公子。” “只是好生服侍本公子一人可不行,我可是与他人结伴而来,你们可要将这位公子伺候好,要不然可没有赏钱。”风无道指指宇文庸。 那个姑娘看向宇文庸,见他面色清冷,心中不喜。 风无道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姑娘顿时笑呵呵地从风无道的怀中走到宇文庸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原来公子是第一次来青楼,男人嘛,有些东西总是要学的,跟奴家上楼便是。” 宇文庸怎会从未曾去过青楼,自然听出这女子的意思,他指着风无道,气道:“你!” “哎?公子莫要生气,这位公子也是好意。您啊,就跟奴家走,公子一定不会后悔的。待会啊,公子自然就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说着,这位女子将宇文庸拉上了楼,风无道嘴角一勾,跟在后面,走上二楼一间房间。 “宇文公子可是贵客,还不快再去叫上极为姑娘来。”风无道自己倒了一杯茶,对那个女子说道。 “公子竟然如此心急,呵呵,等着,奴家这就去将楼里最好的姑娘都叫来。” “你可不能骗我二人,若是不满意,待会,这赏钱嘛,自然就没有喽。” 那女子故作生气,说道:“公子真是小气,您等着。” “你当真是来这喝酒的不成?”宇文庸看着风无道。 风无道倒了一杯茶推到宇文庸的面前:“宇文公子真是说笑,来青楼不是喝花酒,还能是做什么?难道是来给这些风尘女子讲什么礼义廉耻,好劝她们从良不成?” 宇文庸冷哼一声。 不就那个女子便又带进来三个青楼女子,身后还跟着小厮,端着酒菜,见到有酒,风无道自己拿起一壶,仰头喝了一口。 “来到青楼之中,这酒都更有味道,哈哈哈。” 那死歌青楼女子将宇文庸团团围住,又是劝酒,又是夹菜,倒是风无道这边显得极为冷清。风无道独自拿着酒壶自斟自饮。 不多久,宇文庸便面色通红,开始说起醉话,风无道看着宇文庸,对那几个姑娘吩咐道:“看来我们宇文公子是不胜酒力,你们好生服侍他歇息。” “公子请放心。” 说着,四人将宇文庸扶到了床上,风无道则掂着酒壶走出房间,关上门。 门外有位小厮恭候多时。 “公子,我家老板娘有请。” “前面带路。” 小厮躬身领着风无道走到一个房间,在房门上敲了两下:“主人,客人已经带到。” “你先退下吧。” “是。”那小厮说罢便离开。 风无道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一位面带纱巾的女子。 “我以为你不会前来见我,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既是故人,当然还是要见上一面,况且,有些事还要请你帮忙。”风无道说着将房门关上,他坐在桌子旁,一仰头,酒壶之中却没了酒。 女子微微一笑,站起身从柜子中端出两壶酒。 “特意给我备着的?”风无道笑着问道。 女子白了他一眼:“你在我这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只不过赶巧而已。” 风无道笑着摇摇头。 “说吧,此次来找我,所为何事?”女子开门见山。 风无道打开壶盖,闻了闻:“好酒。先喝酒,喝完酒再说也不迟。” “本姑娘可没有风公子那般好的闲情雅致,快说,也好快些离开咱们风尘之地,要不然可就污了风公子的清白,怕不是有人要吃醋了。”女子嗤笑一声,对风道然说道。 风道然悻悻一笑:“天下脏不过风道然,美不过你烟云衣。” 第十八章 如有来生,化身牛马来还你 烟云衣个风无道端上来的酒,醇香浓厚,喝后让人回味无穷。风无道端着酒杯,见是最后一点,竟然舍不得喝下。 “此酒名叫胭脂香。你在别处可喝不到。说来也巧,两年前我救了一对父子,竟然北方有名的仙人酒庄的酿酒师傅,虽不知他们招惹了什么仇家,这才离开仙人酒庄,四处逃命。听说会酿酒,我便留下他,可不曾想,此人的酿酒功夫当真了得。自此我所开青楼之中只用他酿的酒,他酿酒分为三品,一品叫做俗人喝,二品叫做达人饮,三品叫做仙人醉。而你喝的这两壶酒乃是我留他之后,他酿制的第一缸酒,到如今从未开封,若不是你来,我才不舍将这酒送给他人喝。”烟云衣说道。 风无道喝酒,她却喝茶。 “那还真是让你破费了,这么好的酒给我喝了,岂不是暴殄天物?”风无道看着酒杯说道。 烟云衣白了他一眼:“对我你向来都这般客气,难道让你喝我的酒,还得让我求你不成?” “你这样说,我便更无脸面再来见你。”风无道将酒一口而尽。 “别人如何说,就让他们说去,我对你好,自是本姑娘乐意。”烟云衣笑着说道。 风无道看着烟云衣,眼神温柔,伸手轻抚她的脸庞:“我不在意别人如何说,只是不想负你,你知我心有所属,虽然她现在已故,但我仍旧放不下。” “我又不要什么名分,也不要你为我做何,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何谈辜负二字?既然你能做到一生不负她,我也能一生不负你。” “烟云衣!”风无道突然大声喊道。 烟云衣眼神感伤,将手放在风无道轻抚她面容的手上:“道然,此生我非你不嫁。” 风无道突然哈哈大笑:“烟云衣啊,烟云衣。佛家说前世因果,今生报应。不知你我前世又是种下了什么因,竟结出这样的果。” “我只是一个女子,没读过书,心眼小的很,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风无道什么时候也会如此感时伤怀?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风无道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坐了下来,望向远处的灯火:“寒塘不渡鹤影,冷月笑弄花魂。既然你都能如此潇洒,我也不再矫情。我要打听几件事。” “你说。”烟云衣笑道。 “第一:魔罗古尸,是否确有其物。第二:京城之中谁要杀我,第三:宇文修到底有没有死。” “原来是这几件事,我先将我知道之事告诉你。魔罗古尸却有其物,但是是否真的如江湖传言那般,这个不好说,至今无人知晓。第二件事嘛,京城我自然最是熟络,不过谁要杀你,这我却不知,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如今京城可不是两年前的京城,先皇一死,太子当上了皇帝。我朝以武立国,若是没有江湖这些武夫,当年先皇只是一名朝中大将,又如何能逼得了前朝皇帝退位?所以先皇一直担心也有人效仿他,便想要灭武,可是梅机子不知与先皇说了何话,竟然说通先皇消了灭武之心。可是如今太子登基,他对你怀恨在心,早就想杀掉你,那么原本被你震慑之人当然也就蠢蠢欲动,为报当年你在京城杀人之仇。为宇文修是生是死,这我不知,但我觉得,你与他相识多年,此事问问自己不就便知了?” 风无道沉默良久:“我原以为魔罗古尸之事,只不过是那些人引我出来的一个诱饵,现在看来倒也不是。这么说来,宇文修应该还活着,像他那样老奸巨猾的东西,怎么会让自己因为一个魔罗古尸就被人所害?他虽然野心大,但极为惜命。而京城之中的那些人,早就想杀我已经多年,现在我仍然活的好好的,他们那帮废物,除了用手中那点权利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会做什么?” “引你出来之人不一定就是要杀你之人,也许另有所图。”烟云衣好像对风无道的事了若指掌。 风无道皱着眉头,说道:“我虽然还未曾想通整件事,可倒也看明白一些事情。” “你明白就好,虽然你做事向来不喜欢别人过问,但我还是想说,若是要我帮助,尽管说。不过嘛,你不说也无妨,反正本姑娘也自会帮你。”烟云衣看着风无道,面带微笑。 “你啊,我与你自幼一起长大,凡事都说不过你,师父他老人家就曾说过。人一辈子胜不了的不是心爱之人,而是冤家。我和你就是一对。” “那你为何不说,师父还想让你娶我呢,你怎么不娶?”烟云衣瞪了风无道一眼。 “我是你小弟,你是我老姐,我怎么娶你?” “风无道,你放屁!” 风无道嘿嘿一笑:“原形毕露了吧?别人眼中仿若仙子的烟云衣没想到也会口吐芬芳?若是让京城那些公子哥知道,怕不是要多少人浇灭心中的幻想喽。” “老娘如何,关他们何事?风无道,你要是再敢气我,当心我一剑劈了你。” “哎呦,你倒是来劈?从小到大,你说了多少回,怎么没见你劈过?” “要不师父他老人家拦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老娘早就把你剁成肉泥喂了狗!”烟云衣说着站起身单手在腰间一抹,一把一尺多长的软剑就在手中,她拿着剑指向风无道。 “你的剑可从未劈过我,小时候在山上,那时我胆子小,减什么都怕,你可是每次都拿着剑对我说:臭小子,哭什么哭?真没用。然后不管遇到何事,你都挡在我身前为我担着。所以,我自小便把你当做姐姐看待。” “你还敢这样说!” 烟云衣冷哼一声,一剑刺出。 风无道胸口一片殷红。 “你怎么不躲?”烟云衣愤怒不已,大声问风无道。 风无道嘴角一勾:“我的命,若是你要,我就给你。” 烟云衣收剑,然后匆忙在屋内翻找,随后拿出一瓶药粉走到风无道面前:“快让我看看,我虽然没想真刺,可也没想到你不躲,你在苏夜城待了两年,是不是脑子都坏掉了?” 看着焦急带着悔意的烟云衣,风无道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风无道,你难道真想死不成?快放开我。”烟云衣情急之中,急忙大喊。 “别动,陪我看看窗外的夜色。” 烟云衣这才冷静下来,说道:“外面有何好看的,我想看的就在身边。” “云衣,若是有来世,我定当化身牛马,为你拉车;化身青瓦,为你挡雨。一世还不完,便两世,三世、四世……直到还进为止。” 烟云衣脸上虽有笑容,却是忧伤:“我不用你还,我只求你的心。” 第十九章 有你,我不怕,走了! “宇文公子,现在不醒,更待何时?”风无道含着一口水喷在宇文庸的脸上,宇文庸噔的睁开双眼:“你做什么?” “宇文公子为何问我做什么,倒是您昨晚可是风流得很,一夜春宵,可还解愁?”风无道喝了一口茶漱漱口,将水吐回茶杯之中。 宇文庸这在看到自己坦胸背,衣冠不整。他身边躺着两个青楼女子,与他一般无二。 宇文庸露出鄙夷之色,哼的一声,走下床,开始穿衣。 风无道嘴角带着微笑,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笑道:“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那都是因为寻常不把她们当人看,既然世人对她们无情无义,又为何要她们知礼义廉耻?不是她们太下作,只是这人世间太可笑。” “你说够了没有?” “呦,宇文公子昨晚刚跟这帮姑娘来个缠绵悱恻,一起床便如此冷漠,当真是无情的很。” “无情?若不是你昨晚故意找她们将我灌醉,我又如何会在这里睡上一夜?反倒是现在冷嘲热讽,很有趣?” “有趣也没有,只是心中感慨啊,替这些姑娘感到不值罢了。”风无道说着,又想喝酒,只是烟云衣对他说过,昨晚饮酒之后,在她青楼之内,不可再饮酒。风无道可是不敢惹烟云衣,若不然自己又该挨上一剑。 “我见宇文公子昨夜一定是劳累的很,今早叫了一些参汤给您补补,喝完汤,咱们便要启程了。” “不喝不喝,现在就走!”宇文庸已经不耐烦,想马上离开。 风无道站起身,走到门口:“你喝不喝无所谓,我得喝。” 说罢,便走出房门,风无道看到门口小厮:“看住宇文公子。” “是,公子。”小厮微微一笑,点头之后便把房门关上。 风无道这才走到烟云衣的房间:“参汤在哪,快端过来让我喝两口。” “你还想喝参汤?没有,倒是有刷锅水。”烟云衣白了他一眼。 “我说,昨晚刺我一剑,这么快就忘了?你练的可是细雨剑法,虽然那一剑刺的不深,可也是实实在在啊,反正我要喝汤,还要喝你亲自煮的汤。”风无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烟云衣嘿嘿直笑。 “喏,桌上就是,自己喝,难道还得我来喂你?” “不劳烦您大驾,我自己能喝。”风无道喝了一口汤,大声夸赞道:“好汤!” “你既然已经离开苏夜镇,何时去看看师父老人家?他老人家平时最爱念叨你,念叨念叨就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烟云衣看着风无道。 风无道将手中汤匙放下,低头不语。 “你以为师父还再责备你不成?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对你怎么真的生气?他只是怕你出事。” “这我知道,但是师父隐居多年,就是厌倦了江湖之上的纷争,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而我却一时随性,非要踏入这江湖,师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中担忧。我不见师父,也不是因不想见,只是怕给他老人家惹麻烦。”风无道说道。 烟云衣咯咯咯笑了起来:“阿难啊阿难,你可当真看得起自己。以师父的本事,谁能给他添麻烦?你当真以为自己创立了个什么魔教,又在京城干出那些事,就了不起不成?只要师父愿意,江湖虽大,师父想占多少就能占多少。” “要不说师父厉害呢,我要是他老人家,非得一统江湖不可。”风无道笑道。 “眼窝子浅,我这个女子都比你强。” “行行行,你和师父都比我强。对了,喝一口。”风无道舀了一勺参汤,送到烟云衣面前。 烟云衣一脸异样看着风无道:“你想做什么?” “一大清早就起来为我煮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喝几口,瞧你,这身上都没几两肉,你不知道女子身上的肉,比男人脚下的江山都值钱,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做爱江山不爱没人呢,你自己算算,若是瘦了几两肉,那可就失去了好几座城池,多亏。” “风无道,你是不是又皮痒?”烟云衣瞪了一眼风无道。 “你不喝,我就一直说,反正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话痨,不说话啊,浑身犹如蚁噬。” 烟云衣无奈,只得张嘴喝了一口。 风无道拿着手帕替她擦了擦嘴:“日后我不在身边,好生照顾自己。” “知道啦,就是操心最多,也最不省心。”烟云衣明白风无道的意思。 风无道哈哈一笑:“若是我让你们省心,怕你们忘记我。” 不知为何,烟云衣听到风无道这句话,眼神忧伤。风无道看在眼里:“我说笑的,你别当真。” “你已经胡来过一次,若再敢胡来,就算死了变成了鬼,老娘也得找到你,好好教训你一顿。” “要说本事我不如师父,但是这江湖之上能杀我的,还真没几个。我就是告诉他们我在此处,又有几人敢明目张胆来杀我?都是一些宵小之徒。” “别再老娘面前装英雄。这话拿出去说说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我面前卖弄了。” “不说不说。” “今日就要走?”烟云衣问风无道。 “嗯,我已经让惊风先去打听,顺便试试风声。若是那个什么苟听风是朝廷的人,想必肯定不会一点消息都不知。若是我去,他应该会有所耳闻。” “为何非要和朝廷过不去?你在江湖之上如何胡闹,终归是江湖之事,若是招惹朝廷,岂不是犹如招惹一只猛虎,你的拳脚怎么能敌得过它的利爪?” “且不说我为何要跟要朝廷过不去,是朝廷跟我过不去,如今那个废物又当上了皇帝,岂能放过我?他一日不除掉我,恐怕他这个皇帝一日不得安心。既然他想杀我,那我何不先杀了他?”风无道双眼微眯,说道。 “招惹不起,那就躲起来。和我一起回去找师父,咱们三人继续山野生活。” “我也想,但是一想到村中的那几十口人,我的乳娘,你的父母,我便不想回。我要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你要讨多久,难道真的非要所有相关之人都得死掉,你才甘心?阿难,我……”烟云衣没有再说下去。 “别怕,我死不了。你总说我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我想死都难。” 喝完参汤,风无道起身要走,烟云衣叫住他。 “等等。”烟云衣走到风无道身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小就这么不拘小节,如今还是这样,真不让人省心。” 当她看到风无道胸口的那一点红色,伸手在上面轻抚着,不再说话。 风无道笑道:“你刺的,所以不疼。有你,所以我不怕。走了!” 走到宇文庸的房前,风无道一推门:“宇文公子,咱们该走了。” 宇文庸走就坐立难安,一听风无道要走,立刻冲出房门。 风无道翻身上马,带着宇文庸向小镇外奔去。 烟云衣坐在房中,愣愣出神。 那个小厮走了进来,烟云衣这才说道:“公子已经出山,让门内所有暗探小心盯着,若是公子出了何事,他们都得以死谢罪。” “是,小姐。” 第二十章 一壶请神仙,一壶敬冤魂 如今刚过暮春,风无道坐在客船之上,望着船下急流泛白,清波回旋;再望向两岸怀抱降水的青峰,树木繁茂,群山俊俏,倒是为这乏味的路途增添几分趣味。又加上雨过初霁,树林山涧稍显清冷,远处猿猴长鸣哀转久绝。 宇文庸则趴在船头吐得七荤八素。他擦擦嘴角,看向风无道:“你明知我晕船,是不是有意不骑马而行,却要坐船?” 风无道手中清酒还剩半壶,他将一半倒入湖中:“自己喝酒着实无趣,也请这江水山林中的神仙喝上一杯。” “我问你,你为何不说?” “宇文公子可是冤枉我,难得我一片好心。” “好心?你能有什么好心?” 风无道笑着说道:“我看宇文公子为宇文老爷报仇心切,这才选了走水路,而不走陆路。这不是好心,又是什么?” “我们一路北上,你走水路,又能快到哪里去?” “这宇文公子就不知了,这条叫叫做北望江。人人都知河流水涧多是自背向南,自西而东。可这山河与人一样,总有那么几个不如流俗,偏偏是要逆天下之大流。北望江便是如此,它乃是自南向北而流,不仅如此,此江山势陡峭,水流湍急,不说一日千里,也总比骑马要强。再说,若是骑马而行,还要途中找客栈住宿,多有不便。我这不是好心,又是什么?” 风无道说罢,船夫在一旁听到后呵呵笑道:“这位公子对山河水势好像颇为熟悉啊,可是本地人?” 风无道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船夫,眼睛微眯:“船家说笑了,我哪里是熟悉,只不过曾经读过一本书,倒是特意提到北望江,今日到了这里,便想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既然公子是第一次来到此处,大可多留几日,这两岸的山峰,虽不说多有名,但是也是少有的秀丽,正好这个时节,上山踏青最是好。”船夫说道。 “船家,我倒是听说此处多山贼匪徒,经常劫掠行人,若是那些贼人心情尚好,也就某个钱财,若是心情不好,怕就要谋财害命。不知船家为何还敢在这里经营生意?” 船夫望着山峰,说道:“公子啊,生活不易,就算知道凶险又能如何?若是没了钱财,就算有这性命也只是拖累。家中老小正等着我拿钱回家,不是敢,是无奈啊。” 风无道微微一笑,却不再说话。 转眼已经日暮,船夫端来酒菜。 “二位公子,该吃饭了,这鱼是我今日刚从江中钓来,新鲜的很,定是合二位公子。还有这酒,是我从城中的酒馆中买来的,不是我小气,这酒钱可是要另算。” 宇文庸白天已经将腹中之物全部图的干净,正是饥饿难耐,对船夫说道:“行啦,知道了,我二人既然在你船上,你害怕缺了你酒菜钱?难不成我们还能跳入江中,偷跑了不成?” 见到宇文庸语气不善,那个船夫急忙赔罪:“公子莫要生气,我就不打扰二位,请吃,请吃。” 风无道看着船夫,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 而宇文庸哪里管得了风无道吃还是不吃,这一路行来,各种花销都是他出的银两,本就对风无道心怀不满,若是风无道不吃,正好个给他省了钱。 风无道看着风卷残云的宇文庸,笑着说道:“宇文公子慢点吃,这顿饭怕是没有人跟你抢。” “抢?这里除了你我,又哪里有别人?你要说船夫,他要是来吃,我正好省顿饭钱。”宇文庸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道。 “船夫?宇文公子可以请船夫一同来吃,若是他答应,这顿饭钱我来。” “此话当真?”宇文庸看了一眼风无道。 风无道嘿嘿一笑:“当真!” “船夫,船夫!” 宇文庸顿时大声喊叫船夫。船夫从棚中走了出来,笑着问道:“二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啊?” 宇文庸一指桌上的酒菜,说道:“你坐下来一同吃。” “这可使不得。”船夫一听,急忙拒绝。 宇文庸见船夫不愿意,又看到风无道一脸戏谑的表情,说道:“让你坐在来吃,你就坐下来吃,哪里来的废话。放心,就算你吃了,这顿饭钱也不会少你的。” “还是使不得,二位公子慢慢享用便是,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便先进入了。”船夫说罢,就走进船篷之中。 风无道笑道:“如何?那位船夫可不愿意坐下来吃吧?” “切,真是个小人,怕不是担心你我二人讹他饭钱呢,不吃也罢,反正也是我自己吃,自己付银两。” 风无道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夜空之中,一片乌云盖月,原本吃的正兴起的宇文庸,突然脑子一昏,身体摇晃起来,他看着风无道,已经出现幻影。 “风无道,你有…没有觉得…船又开始…摇了?” “是有点。”风无道说道。 “我就说嘛,不然我……这怎么又开……始晕晕乎乎的,我……”话还没说完,宇文庸就趴在桌子上,风无道看着宇文庸,说道:“你倒是还吃了两口饭,我这饿着肚子,还要陪着你演一出戏。” 风无道说罢,将手中的酒壶往床上一摔,自己也趴在桌子上。 不多时那个船夫探头探脑走了进来,看了二人一眼,对身后说道:“他二人已经昏倒,出来吧。” 又有两人从船篷中走了出来。 “大哥,真如你所说,这两个臭小子,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么好骗。” “别废话,先搜搜身,看有什么值钱的,搜完,将他们丢进江中,神不知鬼不觉。”船夫说道。 “得嘞,我看这位傻小子刚才说话很是嚣张跋扈,想来一定是位有钱的主,先搜他的。” “先搜谁的都一样,记住,一定仔细点,要不然咱们一会就把他们丢进江中,若是发现还有钱财未搜出来,后悔也就晚了。” 说着,船夫在宇文庸身上上下其手。 突然风无道嘿嘿一笑,问道:“你们三人当真是想谋财害命?” “你…你你怎么没有被迷倒?”船夫看着风无道一脸吃惊。 “不知饭菜,不喝酒,自然就无事。”风无道向后轻轻一靠,翘着腿,看向面前的三人。 “大哥,现在怎么办?” 那二人问船夫,船夫脸上一冷,盯着风无道:“小子,别说我们弟兄三人无情无义,这也是为了自保,我们若是放了你们走,难保你们去衙门告状。到时候我们三人可就要亡命天涯,所以,只能怪你命不好,若是你吃了酒菜,迷迷糊糊之间被我三人了结,也无痛苦。现在吗,就得受些皮肉之痛,才能下去见阎王!” “抱歉,我与阎王素来不对付,怕是他不想收我。我觉得倒是还有一条路可走,三位想不想听听?” “什么路?” “那就是我送三位去见阎王。” 船夫一听风无道的话,顿时大怒,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拿家伙!” 那二人从背后各拿出一把短刀,指向风无道。 风无道说道:“我上船之时,就见到船篷只有的两个大箱子着实碍事,就想着其中另有蹊跷。怕是这两位在里面藏得也够辛苦。后来与你说话,也曾出言,一是试探,二是为了相劝。只不过你们还是不听。我这人做事很公道,若是你们只图财,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们取了钱财。若是你们谋财害命,那么我就要杀人。” “杀人?杀谁,杀我们吗?小子,不是我看不起你,就这么文弱的公子哥,怎能杀的了我们。废话也不跟你多说,拿命来吧!” 三人说着就扑向风无道,风无道则拿起桌上的三根筷子,随手一抛,那三人的脖子处各出现一个血洞,惊愕地倒在船上。 风无道端起桌上的酒壶,将壶中的酒倒入江中。 “白天里请神仙喝酒,这晚上也该敬敬江中的冤魂,” 第二十一章 沉尸灭迹 等到天亮,晨风拂面,风无道嘴里哼着歌谣,望着山头的那一抹初阳,眼神深邃。 宇文庸迷迷糊糊才苏醒过来,他看了风无道:“现在什么时辰?” 看着他如此迷糊,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风无道摇着头,虽然宇文庸心胸狭窄,也无大才,可说到底算不得上是一个坏人,只不过是他野心太大,自己无德配之,也许这就是他的可笑之处。但天底下可悲之人不一定可笑,若是可笑之人必定可悲。 “宇文公子当真是好福气,酒足饭饱,一场美梦。”风无道一声长叹。 宇文庸听出风无道话语中的嘲讽意味,也不接话,当他一回头,却看到身边的三个尸首,登时心中一惊,急忙问风无道:“你又在杀人?” 又?风无道心中感到好笑,如不是这三人对他们动了杀心,风无道才懒得跟这帮山林匪徒计较。 “你说呢?”风无道嘴角一勾看向宇文庸。 宇文庸面带怒容:“你我可是要为我父亲报仇,不是来陪你杀人玩,你这样肆意而为,途中说不得惹上什么麻烦!” “可不是我想惹麻烦,只不过是麻烦不找自来。我这人又不喜欢陪着一些宵小玩游戏,索性给他们一个痛快。”风无道云淡风轻,仿佛杀掉此三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游戏?怪不得江湖人称你风无道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真是死性难改。”宇文庸冷声说道。 风无道看向宇文庸,虽然面带微笑,可眼神清冷,犹如这船下江水。 宇文庸虽然心中畏惧,可是仍强撑着,看向风无道。 风无道嗤笑一声,转头继续看着初阳:“江湖称我是杀人魔头又怎么样?凡在江湖,有几人不手中沾血?倒说的整个江湖之上,凡是人死必定是我杀之似得,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们不说,我想杀就杀,他们再说,我不想杀便不杀。一切皆随我的心意,又能奈我何?包括你宇文公子。” “哼!”宇文庸冷哼一声。 “还是废话少说,现在您身旁可是有三个尸首,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靠岸?若是让码头之人看到,少不了得到衙门走一趟。宇文公子为父报仇心切,我想一定不愿看到这样,那还是先想想如何处置这三个尸首再说。” “你说的轻巧,咱们现在船上,你让我如何处置?” 风无道指指江水:“诺,这不是有上好的抛尸之处?” “难不成你早就想好了?人是你杀的,你自己动手处理。”宇文庸可不愿为风无道卖这个苦力。 风无道笑道:“人虽然是我杀的,可是宇文公子也脱不了干系,若是怕麻烦,不想动手也罢,咱们就这样靠岸。到时候我想走,恐怕没人拦得住,就是不知宇文公子该如何是好。” “你!”宇文庸知道风无道既然说得出口,就做的出来。他无可奈何,只能站起身,四下看了一眼:“难道直接抛入江中?” “放心,这是三人已经为自己相好后事,你去船篷之内,想必那里应该有你用的着的东西。” 宇文庸不明白风无道为何会这样说,走进船篷之中,许久才出来,此时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里为何会有麻袋麻绳?” 看到后知后觉的宇文庸,风无道随口说道:“这原本是用来给你我做棺材用的,现在倒是便宜了他们三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人昨晚想要杀掉你我?” “宇文公子昨日可见到船上有三位船夫?就未曾想过那二人是从何而来?其他的我也不再多说,留着宇文公子自己去想吧。” 宇文庸看向那三人的眼神突然变的怨毒起来,拿着麻绳就开始忙活。 风无道见天空之中有一只鹰隼,他吹了一声口哨,鹰隼应声落在他的身边,风无道伸手摸了摸一叶青,然后取下它爪子上的密信,打开看了两眼,微微一笑:“有点意思,只是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苟听风,居然会如此小心谨慎,看来他也有所长处,也对,否则怎么能骗得了那几人?就连宇文老狗都被他蒙在鼓里。” 风无道又看了一眼密信,略一思量:“惊风一人,怕是会遇到什么麻烦,还是得派去一人才可。” “扑通”一声,宇文庸已将将一个尸首丢尽江水之中,他拍拍手,说道:“竟然想害我?幸好不是我来杀你们,不然定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无道笑了一声,他倒是相信宇文庸当真做得出来,如此锱铢必较的性子像极了宇文老狗。 “宇文老狗,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虽然在你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你这个儿子都重要,但是多少还是有点父子之情的吧,我这次准备找那苟听风就是想看看你这个老王八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宇文公子,可需要帮手?” 宇文庸对风无道回道:“不用,我自己能来。” “不用那是最好。”风无道看着江水:“想必现在这江水中不少的冤魂应该能够安息了吧。” 当宇文庸将三个尸首全都丢尽江水之中之后,客船不久便到了码头,风无道与宇文庸走上岸,看到有一位老人带着一个姑娘,老人愁容满面。 风无道走向前,问道:“老丈,为何在此忧愁?” 那老人看向风无道,随即说道:“这位年轻人,老叟带着闺女准备他处投奔亲戚,只是错过了时辰,现在没有了客船,老叟囊中羞涩,若是留在此地一日,也无盘缠住宿,所以发愁。” “老丈莫急,我送你一程可好?”风无道说道。 老人一听,急忙谢过风无道:“公子如此大方,老叟多谢。” “不用谢。”他说着指向客船:“那有一船,正好我留着也无用,老丈尽管拿去,等到了亲戚那里,再变卖了换做银两,这岂不是一举两得,既不耽误老丈的行程,又有了盘缠。” “公子莫要说笑,这万万不可啊,若是公子不方便,老叟再想他法。” “哎,老丈,所谓物有所值,只要能帮的了老丈,这船啊也算有了价值。老丈莫要推辞。” 老人一时犹豫不决,风无道则叫了一声宇文庸:“宇文公子,我们走吧,这船已经有主了。” “有主?”宇文庸心中疑惑,这船的船夫都被风无道给杀掉,哪里来的主人? “老丈,快上船吧。” “这……”老人还是有些顾虑。 风无道微微一笑:“姑娘,快扶老人上船。” 那姑娘对老人说道:“爷爷,咱们就听公子的吧。” “哎,好。” 风无道看着这对爷孙:“看来这船当真有了用处,可不仅是给那些鼠辈用来做些腌臜事。” “你刚才说什么?”宇文庸走到风无道身边,问他。 风无道哈哈大笑:“没什么,走着,喝酒去!” 第二十二章 酒馆遇女侠 坐在酒楼之中,风无道手中有酒,窗外有风,兴起时哼几声小调,着实的悠闲惬意。而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嘉陵城,风无道身前做的宇文庸自从来到嘉陵城内之后就变得忐忑不安,时不时就要看向四周,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他一般。 风无道对此视若无睹,他看着窗外,正巧有一位女子,手拿长剑,头戴斗笠走进酒楼。为何风无道知她是女子,乃是因为她行走间,脚踩清风,步子轻盈,尤其是她的腰肢身材,瞒不了他人。只是一个江湖女剑客,风无道并没在意。 只是凑巧不凑巧,这位女侠竟然走到楼上,坐在自己不远的桌子旁,也正是靠近窗口,风无道不免多看两眼,只是那位女侠突然看向风无道,手中长剑放在桌子上。 风无道微微一笑,这女侠脾气还不小,自己只是好奇多看两眼,就要用剑来吓唬他。收起目光,风无道又看向窗外。 酒楼对面的事一个赌庄,这个赌庄平日里生意极好,也无人敢来惹事,只因赌庄乃是嘉陵城龙虎帮所开,而风无道便是等龙虎帮的帮主苟听风。 他派惊风早早前来,打探苟听风的行踪。苟听风每日必定会来此赌庄中查看生意,这可是他帮中最大的油水,可见其关心。 宇文庸则问风无道:“你到底有何打算?我已经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你,虽然我说话无用,但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保住我心爱女子的性命。” “宇文公子,这件事我可保证不了,毕竟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又不是神仙,你想让我帮你爹报仇,我在遵守自己的诺言,但你让我为你爹报仇时,还要顾及他人,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 “只是一个女子的性命,你风无道做不到?”宇文庸心中大急。 风无道思量片刻,对宇文庸笑道:“也能做到,只不过需要宇文公子的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宇文庸急忙问道。 “那就是放弃让我帮宇文老爷子报仇,这样那女子的性命岂不是高枕无忧?宇文公子定能与其长相厮守,共续佳话。” “不可能!”宇文庸大声说道。 风无道嘴角一勾:“宇文公子别急嘛,这事可以慢慢考虑,咱又不是今日就要动手。不过你也是江湖之人,应该懂得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凡事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你风无道办得到。” “哈哈,宇文公子当真是在说笑,为何我就办得到?您呐还是别太高看我,我就是一个丧家之犬,这话可是你宇文公子说的,想想也对。” 宇文庸无话可说。 这时,楼下赌庄内走出一个斯斯文文,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男子带着极为佩刀的武夫。身后则是几个赌庄管事在相送。 只听那男子说道:“这几日生意不错,你们几个打理的很好,到柜上自己领赏钱,就当本庄主请你喝酒了。” “多谢庄主,这些都是小的分内之事,庄主放心,我等几人定会尽心尽力管理赌庄的生意。”那赌庄掌柜的,对男子作揖奉承,急忙说道。 “这就是苟听风?”风无道问宇文庸。 宇文庸此时心中正在焦虑,不知在打算何事,听到风无道问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急忙躲了一下,对风无道说道:“那人就是苟听风。” 见宇文庸如此惊慌,风无道笑着问:“你为何如此怕他?” “废话,如果我爹的死跟他有关,说不得他也在找我,若是发现我,他也加害我怎么办?” “那倒也是。不过这个苟听风看来颇为的斯文,不像你口中说的那般阴险狡诈,是不是宇文公子冤枉了好人?” 宇文庸冷笑一声:“好人?若此人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他看起来良善,实则就是一个贼人。龙虎帮在嘉陵城内何事不做,赌庄、青楼、放债、贩卖女子。只要是能赚得银两之事,他苟听风就干得。单单就是他这赌庄就逼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我跟他不熟,不知。”风无道面带笑容,看着楼下的苟听风,苟听风又交代了赌庄掌柜几句,就带着身边手下离开。 风无道喝了一口酒,没放在心上,倒是他看向对面的青衣女子,只见女子紧紧盯着楼下的苟听风,单手死死握住长剑,见她如此模样,看来对苟听风可是怀有杀心。 难道这女侠也是来寻苟听风报仇的?风无道觉得有趣,站起身,走了过去。 那女子突然冷声说道:“我已经忍你一次,不要得寸进尺。” 风无道呵呵一笑,坐在了下来:“姑娘宽宏大量,我可是感激的很,就是看女侠心中有事,想来问问,我可能帮得了女侠?” “滚,否则死!” 苟听风离开街道,那女子这才转头看向风无道。 “姑娘,真是不识好人心啊,虽然你我素昧平生,不过我还是有句话要跟姑娘说,做人呐,何必意气用事,能忍一时则忍一时,再说若是有事,还是人多方便些,不用非得单打独斗,出了事也无人照应不是,虽然我啊,也没啥大本事,可只要姑娘张得了口,说不定我能帮姑娘一个大忙。”风无道说道。 那女子突然手中长剑轻鸣一生,剑尖已经指向风无道的喉咙。 风无道丝毫未动,面带微笑,又喝了一口酒。 见风无道如此云淡风轻,那女子起身就走。 宇文庸将一切看在眼中,等到女子离开,他才走了过来:“你当真是闲得无聊不成?若想沾花惹草,也找个温婉些的,像这样的江湖女子,还是算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女子性子泼辣,就像饭中辣椒,虽然辛辣,但是回味无穷。”风无道看着青衣女子的背影,笑着说道。 宇文庸才不管风无道如何想。 “既然我们已经来到嘉陵城,又见到了苟听风,你到底如何打算的,真的一点都不透漏给我?”宇文庸问风无道。 风无道盯着宇文庸不说话。 宇文庸看看自己,又摸摸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你看什么?” “宇文公子可听说过枕头风,温柔乡的说法?”风无道突然问他。 “你说这话是何意?”宇文庸有些惊慌,似乎要遮掩什么。 风无道指指宇文庸:“我此话何意,宇文公子想必心中明白。不是我不愿意跟宇文公子说,是不能说。只怕我告诉宇文公子一人,便立刻有他人知道,然后他人又传给他人听,到时我还未动手,就有人来索我性命。” “你的意思是我会告诉他人?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耽误为我爹报仇的大事。”宇文庸听到后气急败坏,对风无道大声说道。 “宇文公子当真能保证我对你所说,只有你一人知晓,不会告诉他人?”风无道眯着眼问道。 “那是自然。” 看着宇文庸信誓旦旦的样子,风无道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便告诉宇文公子!” 第二十三章 明月江畔请喝茶 夜江水里挑灯华,歌舞尽是红尘家。嘉陵江畔莺歌燕舞,来往花船中全是红尘女子招揽着过往行人。风无道今日却没有喝酒,他手中拿着一串从街头老翁那里买来的糖葫芦,吃了一颗,牙齿都要酸倒,可也舍不得扔掉,等到好不容易咽下一颗,再吃上一口。 看着风无道一脸的痛苦之色,宇文庸则将手中糖葫芦丢进江水之中,拍拍手。 风无道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又吃了一颗,然后咧着嘴,直流口水,颇为的滑稽。面前停下一艘花船,里面坐着一位女子,女子虽谈不上姿容惊艳,可也自有一番风韵。她手拿紫砂壶,正在炒茶,身边的丫鬟走出船篷,对风无道二人招招手:“二位公子好雅兴,在江边赏景。” “赏景更赏人,天下风景再好,又怎比得了女子脸上的那一抹粉黛?纵使天下再丰饶,又哪里有女子身上的白肉值钱?”风无道说话轻佻,言语中说不清是夸赞还是讥讽。 那丫鬟听了,却只是咯咯直笑。莫不是风无道这几句话,就是再下流做作腌臜之语,她也听过,既然在红尘中讨生活,如那街头行乞无甚区别,从别人口中讨食,若连难听话都要斤斤计较,恐怕唯有坐等饿死罢了,尸首也无人来收。 “公子真会说笑,不过良辰美景,身边没有佳人相伴,岂不孤独寂寞,我家小姐有意请二位上船一同喝茶赏景,不知二位公子可愿意?” 还未等风无道开口,宇文庸说道:“你家小姐可找他人,我二人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那个丫鬟听到宇文庸一口回绝,脸上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这喜怒形于色的功夫当真是了得。 “公子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只是觉得与二位公子有缘,只是小坐,不妨二位公子的要事。” 风无道纵身一跃,已经跳至船上。 “既然姑娘一番美意,我又怎会这般不解风情。许久没有喝过茶,正好也来尝尝姑娘的手艺如何?” 那船篷中的女子却未抬头,手中仍在沏茶。 “姑娘好功夫。” 女子微微笑道:“公子谬赞,我与公子素不相识,不知公子夸得可是奴家什么功夫?” “哈哈,是茶也是人。” 女子给风无道倒了一杯茶,推到风无道面前,从始至终未曾抬头看风无道。 宇文庸见风无道已经上船,神情阴冷。 “这位公子已经上船,公子你意下如何?”丫鬟看着宇文庸。 宇文庸只能登船,却站在船篷外迟迟没有进去。 丫鬟也不管宇文庸,自己走进船篷,坐在女子身旁。 品了一口茶,风无道微微闭上双眼,晚风拂面,甚是享受。见到风无道如此,女子抬起头来。 “公子,此茶如何?” “香!” “公子喜欢便好。” 风无道只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在:“虽然香,但算不得上品。” “哦?公子此话何意?” “茶若是只是香,那就太过无趣。茶的精妙在于回味无穷四字。好茶香,绝品则不仅是香。古人有诗《一字至七字诗》,素来受人追捧。 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椀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誇。 而我此时与姑娘,可不正是应了此景?明月银光,江水潺潺,虽明月不得邀,但有姑娘相伴,岂不比明月更来得美。 虽然写出茶中精艺,但我却喜另一首,乃是从一位老叟口中听来。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虽然浅显,可是喝茶却喝出豪迈之意,其中孤傲不言自明。” “看来奴家今日找对了人,公子当真精通茶道,不知公子今晚可留宿船中,奴家可要和公子好生讨教一番。” “我都是拾人牙慧,谈什么精通。就是不知姑娘手中的茶给有缘人喝,还是有意给我喝?” “公子说呢?”那女子看着风无道,风无道笑了一声。 “姑娘不说,我也不在问,若是再问,岂不是误了姑娘的一番好意。既然姑娘有心,我就入了姑娘的红帐,其他尽听天意。” “公子如此说,奴家可更好好生服侍公子,看奴家沏的茶能否让公子通仙灵,两腋习习清风生,化作仙人。” “仙人难做,怕不是做了鬼。” “公子何出此言?难道奴家沏的不是茶,是毒不成?”那女子面上带着羞恼,看着风无道。 风无道摇摇头:“哈哈哈,不知,不知。难得糊涂。” “宇文公子,这姑娘沏茶可是一把好手,你不进来也喝两杯?着实可惜喽。”风无道又叫宇文庸。 只是宇文庸头也不回,站在船头望着江水。 “唉,我这兄弟就是古板,见到如此佳人也不动心。” 那女子看了一眼宇文庸,笑道:“怕不是这位公子嫌弃奴家,红尘女子本就是卑贱之命,不怪公子。” “什么卑贱不卑贱,天下皆是屠狗辈,三六九等,宇文公子可不会在意。就是人心难测,不怕出身不好,只怕初心不好。姑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女子微笑,却不回答。 风无道嘴角一勾,望向船外,手中拿着茶杯,眼神中露出讥讽之色。 如此这般,风无道与女子在船中聊得甚欢,不多时,只说喝茶太多,有些醉意,便躺在船中打起了呼噜。 女子见到风无道睡着,让身边丫鬟去叫,如何都叫不醒。 这才起身走到船头,握住宇文庸的手,说道:“如何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宇文庸目光望向远处:“你也知我现在的处境,何况苟听风又将你看管住,我如何来见你?怕不是到时候你我真的就成了亡命鸳鸯了。” “我又不怕,只要你肯带我走。”女子说道。 宇文庸低头看着女子,眼中尽是柔情:“若是能,我定会将你带走,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女子听到宇文庸的话,靠在他的肩头:“这么说,此次我还是不能跟走?” 宇文庸沉默不语。 女子苦笑一声:“纵使你说如何爱我,终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是在意,就该带我走。” “我怎会是随口一说!”宇文庸发觉自己声音太大,怕吵醒风无道,急忙看过去。 女子说道:“不用担心他,我在茶中放了些迷药。” “迷药?” “苟听风让我这般做,说只要我将此人交给他,他便会放我走。”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宇文庸大急,将女子推开,走到风无道的身边,看了一眼。 “你是活够不成?”宇文庸对女子大声喊道。 “呵呵,到了现在,你还是这般瞻前顾后。”女子冷笑一声,脸上柔情化作怨恨。 宇文庸说道:“先不要说这些,快帮我把他弄醒再说。” “要弄,你自己弄便是,我可没有那个功夫,不过我劝你还是快点,恐怕一会苟听风就带人前来。” 听到这话,宇文庸看向女子,说道:“你找死!” 第二十四章 我是贱人,也是蠢人 江上晚风徐徐,偶尔从过往的花船中传来男女的嬉笑声。宇文庸站在船头将风无道挡在身后。这或许是他自从认识风无道以来第一次会保护他。 而那女子则面带讥讽,看着宇文庸。女子态度转变之快,真如这江风一般。 “你为何不逃?”女子笑问宇文庸。 宇文庸冷声说道:“贱人!” “我可不就是一个贱人?你的江湖地位比我重,你爹的大业比我重,到了如今他已经死了,杀父之仇仍是比我重。这天下所有事对你来说都比我重,我当真是贱人一个,也罢,正好不负你这句贱人。” 宇文庸望着远处,那里有一条船缓缓而来,而船头上站着一个男子,手拿折扇,看向自己,正是白天见到的苟听风。 “宇文公子,别来无恙啊!”苟听风微微躬身,颇为的恭敬。 而宇文庸的脸色可并不好。 “苟帮主,您来的可正是时候,奴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人迷倒了。” “柳儿,我就知道你能做好此事,只是这宇文公子为何还站在这里?” 柳儿笑道:“难道苟帮主还对付不了宇文公子?”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以为是柳儿你对宇文公子还心怀旧情,这才一问,呵呵呵。” “苟帮主说的哪里话,柳儿本就是您派到宇文公子身边,奴家和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岂能当真?”柳儿笑着说道。 苟听风看了柳儿一眼:“虽然是我的安排,只不过啊,女人心海底针,我可看不透柳儿你的心思。” “回禀帮主,小姐她并没有二心,请帮主放心。”开口之人则是柳儿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 她走出船篷,来到苟听风面前说道。 柳儿听到自己丫鬟的话,身子一震,露出吃惊之色,看着那个丫鬟:“月露,你?” “小姐,我本就是苟帮主门下之人,不必吃惊。”月露说道。 柳儿才知原来苟听风可从未放心她,自己的贴身丫鬟竟然也是他的手下。 “柳儿,你慌什么,既然你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我自然不会拿你怎样。只不过,原本我答应你让你离开的事,现在也当作罢。” “这是为何?”柳儿面带羞怒。 苟听风微微一笑。 此时宇文庸说道:“你不仅是一个贱人,而且还愚蠢至极。你可知被你迷倒之人是谁?你既然帮了苟听风,知道此事。他怎可能让你离开?他不杀你已经算是发了善心。” “他到底是谁?”柳儿大声问宇文庸。 宇文庸自不会告诉柳儿风无道的身份。 “柳儿啊,这江湖上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你就安心留在嘉陵城,我保证,你性命无忧。” 柳儿露出一丝苦笑,若是只为留在嘉陵城,她又怎会听从苟听风的交代,现在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苟某还请宇文公子跟我走一趟。”苟听风对宇文庸说道。 宇文庸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掏出一把匕首:“苟听风,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替谁在做事,但你当真敢杀我身后之人?不怕你的主子也护不了你?” “这事就不用宇文公子操心了,我苟听风办事一向讲究稳妥,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宇文庸将匕首横在身前,大声说道。 “啧啧啧,宇文公子当真是英雄的很,在下真的是佩服之至。不过您做这些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老实跟我走。” 宇文庸却没有听从苟听风之言,仍旧守在风无道的身前。 “既然宇文公子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只能让宇文公子受点委屈了。”苟听风一摆手,从船内走出来几个手下,手中拿着长刀将宇文庸围住。 宇文庸只感到身后有人拍他肩头,猛地转身看去,只见到风无道迷迷糊糊站起身。 “不要…急,跟他…走。” “你没事?”见到拍他的正是风无道,宇文庸心中大喜。 苟听风则脸上带着惊容:“你这贱人,你不是说已经将他迷倒?竟敢骗我!” 柳儿看向风无道:“我确实已经将迷药放在茶水之中,如何他…我也不知。” 风无道晃晃悠悠,看着惊恐的苟听风,微微一笑:“苟帮主……好手段啊。” “来人!还不快将他拿下!” 他的手下听到苟听风吩咐,就要动手,风无道却瞥了一眼身边几人,栽倒在船上。 宇文庸见到风无道又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查看:“喂,你快醒醒!” 苟听风在一旁见到宇文庸如何叫风无道,风无道也不答应。这才放下心,打开折扇给自己扇了两下。 他可知眼前风无道是谁?当年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魔头,多少高手死在他的手中。他苟听风虽然武功尚可,但放在风无道的面前,着实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帮主,现在该怎么办?”他的手下问道。 苟听风呵呵一笑:“既然人已经昏过去了,就不用动刀动枪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们找些绳子,把他二人困住。” “是,帮主!” 宇文庸冷眼看向苟听风,刚才风无道也不知是头脑发昏说的胡话,还是有意这么交代他。 但现在就算自己动手,也无法脱身,索性就信他风无道一次,况且,在他眼中,风无道绝不是一个能被苟听风这样的小人所杀。 宇文庸与风无道二人被五花大绑,然后被带进苟听风的船中。 船边有其他船只路过,看到船头苟听风,竟无人敢问发生何事。 苟听风则对柳儿说道:“今夜风景不错,柳儿你就接着赏景吧。” 柳儿冷笑一声,也不作答。 等到苟听风走后,柳儿看着身边的月露:“你为何还不走?” 月露说道:“奴婢还得伺候小姐。” “小姐?我可不敢当,若没有今日之事,我还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小姐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月露说道。 柳儿冷笑一声:“我不怪你,毕竟做奴才的总得选个好主人。我身比猪狗,确实不配做你主子。” “小姐……我……” “我不是小姐,只不过是个贱人,而且还是个蠢人。” 说完,柳儿走进船篷。 第二十五章 别打搅他人的好事 一处宅院内,苟听风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悠闲地哼着小曲。 宇文庸和风无道则被麻绳绑着坐在院子之中。宇文庸怒目圆睁,而苟听风看下眼中,只是面带微笑,也不说话。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宇文庸转过头,看向风无道。 风无道则像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 院中之人就这么等着,月上三杆,可还不见来人,原本一脸从容地苟听风问身边手下:“我让你们去请,为何大人到了现在还未到?” 他身边手下急忙回道:“帮主,我已经派人去请,而且去了不止一个,为何大人还不到,我也不知。” “难道是大人被什么事耽搁了?不对啊,此事大人可是三番五次叮嘱,可见着实重视,为何迟迟不来?” “帮主,要不要再派人去请?” “也好,这次你亲自去,一定要向大人说明,我已经将他所要之人拿住,以防迟则生变,请他速速带人前来。” “是,帮主。” 说着,苟听风身边的手下走出院子。 宇文庸看到苟听风派人去请不知何人,问道:“你到底要将我们交予何人?” “宇文公子莫要着急,等大人前来,你自会知道。” “哼,急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宇文公子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性命吧,不用为我操心。其实呢,大人只要你身边的这人,至于宇文公子嘛,就看到时大人如何发落了。” “好你个苟听风,真是没看出来,当年我父亲可是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宇文庸说道。 苟听风哈哈大笑:“待我不薄?是,我承认,若是没有宇文修,我也成为不了什么帮主,只不过是穷秀才一个。但是宇文修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罢了,这一点,恐怕宇文公子比谁都要清楚。” “你就是一条狗,狗就应该听从主子的安排。” “是,我是一条狗,但狗也有咬人的时候,即使是它的主子。既然主子拿我这条狗的性命不当回事,我又何必替他卖命?况且,即使是条狗,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也能变成主子。” “狗永远是狗,就算穿了衣服,假扮成人,还是一条狗。”宇文庸笑道。 苟听风冷冷看了宇文庸一眼,对院中手下说道:“既然在宇文公子眼中,我苟听风始终是条狗,那么,就让宇文公子见识见识我这条狗的厉害。来人,伺候好宇文公子。” 随机四五个人走到宇文庸身前,对他拳打脚踢,宇文庸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哈哈哈,莫要得意,不要以为一时风光就能一世富贵,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宇文庸大笑道。 苟听风喝了一口茶:“我苟听风可不会像宇文修一样,等到了阴曹地府,宇文公子可以将这话说给宇文修听。” 月光之下,一道寒光带着一声轻鸣刺向苟听风,苟听风将手中茶杯一甩,纵深向后一跃,躲过长剑。 “什么人?” 院中出现一位青衣女子,头戴斗笠,正是风无道在酒馆中遇到的女子。 女子也不作答,挥剑连刺三下,苟听风堪堪躲过:“还不杀了此人?” 他命令手下围住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只是冷哼一声,倩影在空中飞舞,便有两人应声倒地,苟听风双眼微眯:“身若风中柳,剑若毛毛雨。你是细雨剑的传人?” “狗贼,拿命来。”女子大喝一声,冲向苟听风。 “快点拦住他!”苟听风看出女子的剑法,脸上露出狠戾之色。 女子被身前一人挡住,只得退后,而苟听风双秀一摆,出现两根一尺长的银锥子,看准女子一个破绽,纵深攻过去。 女子则柳腰一扭,剑挑苟听风的肩头。苟听风踩在一个手下肩头,翻腾几圈,双手拿着银锥便再次栖身而刺。 青衣女子虽见自己一招未果,也不惊慌,只是轻飘飘在空中穿行,手中寒光连连闪动。 “我倒要看看你的细雨剑能快到何种地步!” 苟听风轻笑一声:“谁都不要退后,否则我让他先死!” 院中的那帮手下听到苟听风的话,则一个个大喊着砍向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一时寡不敌众。 苟听风说道:“虽然细雨剑了得,但你的修为还是不够。况且如此多人在,我看你能撑到何时?” 说着他在一旁司机等候,一旦青衣女子露出破绽,便出手偷袭,三番五次之下,也让青衣女子身受其伤。 苟听风一锥刺在青衣女子的手臂之上,青衣女子手中长剑掉落地面。她向后退了两步,现在又如何走得掉?四周全是龙虎帮之人。 “想杀我?你还是嫩了点!来人,把她抓住,我倒要看看,细雨剑的后人长的何种模样!” 那女子看了一眼四周,单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 “你不会以为一把匕首还能护得了你吧?”苟听风冷笑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你醒了?”宇文庸听到声音,看向风无道。 风无道则看看自己,问道:“是谁这么好客,竟然还用绳子绑我来?” “现在还开什么玩笑?”宇文庸心中大急。 风无道嘿嘿一笑:“宇文公子也被绑着啊,我原本还想让你给我解开绳子来着。” “想找人解,你自己去找苟听风吧!”宇文庸看到风无道此时还如此轻佻,实在不想再跟他多言。 “好,那我就自己问问。苟帮主,我也醒了,劳烦您给我送个绑?不知意下如何?” 苟听风见到风无道醒来,也吃惊不已,可是想到风无道已经被捆绑住,安心下来:“恕在下难以从命,不过在下也不会把你怎样,一切都要听后大人吩咐。” “哦,原来如此,那这位女侠可否方便,若是女侠好心相救,我可以帮女侠杀了此人。”风无道笑眯眯地问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看了他一眼,随机冲了过去。苟听风急忙拦住她:“想救人?绝不可能!” 话音刚落,苟听风只感到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把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只听到风无道说道:“你这人真是无趣,女侠好心救我,这样的美事,你也要拦着,真是不懂的风情。” 苟听风额头一滴汗水滴落在长刀之上:“你……” 第二十六章 杀不杀,我说的算 “你别怕啊,苟帮主,这就是一把刀而已,杀不了人。能够杀人的只有人,你死不死得看我有没有杀你的心。” “你不能杀我。”苟听风额头冒汗,他如何也没想到风无道竟然苏醒过来,并且转眼间已经手拿白刃放在自己喉咙之上。 “狗帮主既然有杀人之心,就要有被杀的准备,就算天下最好的猎人,也有被野兽反噬的时候。苟帮主,你说可对?不能杀你,这是从何说来?” “你若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 “原来苟帮主说的是这个原因,那请苟帮主不用担心。既然他可以派你前来杀我,我也可以派人前去请他。” “你刚到嘉陵城,如何知道是大人派我前来?况且大人就在府上,你派何人能够躲过护卫耳将大人带来。莫要哄骗我。” 风无道笑道:“既然你不信。我就换套说辞,也许苟帮主就能信了。就算我死,只要我想杀你,我必杀你。” “你!”苟听风心中一紧,他现在唯有指望风无道是在诓骗他,只等那位大人前来。 “这位女侠,我说我可以帮你,今日算是应验了吧?” 青衣女子没有说话,她捂着自己肩头上的伤口,从地上捡起长剑,走向苟听风。 风无道双眼一眯:“姑娘为何如此心急,我留此人还有用处。” “他该死,而且我要杀他,他必须死。”女子的话与风无道刚才所说竟然有几分相似。 风无道哈哈大笑:“我若不让你杀,你也杀不了。” “你要拦我?”青衣女子紧握手中长剑。 “怎么会,我这人对女子可是向来心软。不过我已经告诉过姑娘,我留此人还有用处,只要姑娘等上一等,此人你要杀要刮,我都不拦你。” “那我要是不听呢?”青衣女子冷声说道。 风无道看着青衣女子,只动嘴,却未出声。而苟听风的脖颈处一道鲜血喷出,他捂着脖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倒在地上。 “你做什么?”青衣女子勃然大怒,举剑刺向风无道,风无道手中长刀抵住长剑,手腕一甩,卸去女子剑上的力道,然后轻轻往上一挑,女子手中长剑便飞到空中,此时风无道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拦入怀中。 青衣女子又羞又怒,大声说道:“放开我!不然我一定杀你。” “你现在可没功夫杀我。”说罢,风无道眼光示意青衣女子看向院子之中,苟听风的手下见到苟听风被风无道一刀封喉,则纷纷再次冲向他们二人。 风无道松开青衣女子:“不杀两个人先泄愤,岂不可惜。” “等会再和你算账。”青衣女子躲过风无道手中的长刀,冲向那些宵小,一时如入无人之境。 风无道则在一旁看戏。 “快给我松绑!” 宇文庸在他身后大喊,风无道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宇文公子坐在地上,也不能不管,要不然一个小喽啰就能把他结果了。 风无道捡起一把长刀挑开宇文庸身上的麻绳:“宇文公子,为何在船上之时不一走了之?” “你以为我不想走?难道真相和你同生共死?”宇文庸揉揉手腕,说道。 “若是宇文公子一走了之,倒是最好。” “就冲你这句话,我这次留下来也算是赌对了。” “那可不一定,你那个看似温柔的情人,倒是心机的很啊,要不是我还有点功夫,真是着了她的道。宇文公子下次可得请我喝酒,毕竟是你的心上人嘛。”风无道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宇文庸。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下次我若是见到她,定要一剑取她性命。”看来那个女子今日之举是惹恼了宇文庸,让他心生怨恨。 “取她性命做什么?娶她不是更好?宇文公子啊,这人呐,也分个三六九等,个个身不由己。虽然那女子听从苟听风,暗中下药,可她还是没有对你下手,也算是留了情分,你不能只念别人亏欠于你,却不记他人对你之情。天下最难赚的不是钱财,是人情。别人对你有一份人情在,定要百倍还之。”风无道对着宇文庸说道。 “这些话,你还是对她说去,我对她岂有一丁点不好?她竟然敢如此暗算我。” “那宇文公子可曾想过,你对她可曾真的好过?她要的,你可曾给过她?风尘女子,生而风中微尘,只是想能够由着自己而活,找一个片地,落下扎根。我看,宇文公子就这么一点小小要求都未曾满足哦。” “够了!”宇文庸显然被风无道说道痛处。 “好好好,我话不多说。神仙传道,也只传机缘点播,修行这件事还得看个人。”说罢,风无道走到苟听风原本坐的太师椅前,坐了下来,原本还想端起茶壶喝上两口,可记得苟听风用过,只好作罢。 青衣女子虽然受了伤,不过也将院子中十几人全部杀光。她身上原本就有伤口流出的鲜血,现在更是沾染了地上这些四人的鲜血,让她的青衣之上满是血渍。 “怎么找,女侠是不是准备动手杀我了?”风无道随口说道。 青衣女子看着风无道将手中长剑一丢:“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今日之事,我已经记下,日后别让我再碰见你。” “女侠,怎么说,你我也同仇敌忾过,怎么这就要走?” “哼,你还想怎样?” “我啊,可没有非分之想,就像问问女侠的姓名,日后也好在其他人面前吹嘘,说咱也遇到过一个长相上佳,功夫极高的女侠。” “无聊。”说完,女子一纵身,跳出院子离开。 “别看了,人都走了,若是想知道姓名,为何不现在追出去?”宇文庸在一旁嗤笑道。 风无道摆摆手:“不了,不了。这位女侠性如烈火,我怕自己这身皮肉不够给她当柴烧。”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宇文庸问道。 风无道哈哈一笑:“风月场所的话,听起来岂不就是别扭。” “你!”宇文庸再次无语。 而此时院门被人打开,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男子被困住双手,一头栽在地上。 “主子,惊风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带来了。” “好,接下来咱们就应该和这位大人好好聊聊了。” 第二十七章 又入死局 惊风扫了一眼院子,看到苟听风的尸首,他问道:“主子,您不是吩咐要留苟听风的活口,为何现在苟听风已经死了?” 风无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遇到一位女侠,非要逼我杀了苟听风,没办法我只好下手。” “真是会说话,明明就是你想杀人!”宇文庸冷哼一声。 风无道不以为意:“这位就是苟听风嘴里的那位大人?” “是,主子。”惊风答道。 “岂能这般对待大人?还不快扶起来。” 惊风走到那人面前,将那人拽了起来。 而那人则看着风无道,说道:“你就是风无道?” “听你的话,好像你我并不熟。” “虽然不熟,可阁下的大名,本官早有耳闻。阁下在京城之内的名声,自己不会不知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可是多年未入京城。就是不知那些老熟人是如何谈论我的,你不妨跟我说说。”风无道面带微笑说道。 “既然阁下想知道,自己去问便是,我想京城之内,定有不少人会迎接阁下。” “放心,不用你说,我早晚也会去京城,问问他们这么多年还要纠缠,到底想做什么?” 风无道站起身,走到男子身前:“不过,现在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子冷声说道。 “你们这些京城做官的,什么时候骨头都这般硬了?这句话我可不是头一回听人对我说。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心慈手软。惊风,带这位大人进屋。” “是,主子。”惊风推了那人一把,男子说道:“不用推,本官自己会走。” 说着径直走进屋内。 风无道又坐回椅子之上,手指轻点,不知在思量什么。 “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宇文庸在一旁问风无道。 “还能如何处置,严刑拷打呗。” “听那人的口气,可不像是你严刑拷问,他就会说的人。”宇文庸看了一眼屋子。 “那还能怎么办?宇文公子可以教教我。” 宇文庸说道:若是此人不开口,为何不抓两个龙虎帮之人来问问?这些人贪生怕死,威逼利诱一下,什么问不出?” “宇文公子说的对,那就请宇文公子跑一趟,我想那些无能之辈,宇文公子还是能对付的吧?” “凡事都得我去,那我找你来做什么?”宇文庸怒道。 “哈哈哈。”风无道摇头笑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我是笑,宇文公子到了现在难道还没看明白?” “看明白什么?” “那我就告诉你。从苏夜城到这里,一路来所遇之人皆与朝廷有干系。先不说宇文老爷子到底是被谁杀害,这事已经不是江湖之争那么简单。” “朝廷什么插手江湖之事了?除了先帝有心灭武之后,未曾听说朝廷对江湖出手。”宇文庸说道。 “虽然表面上,这位大人是冲我而来。但实则不然。我当年虽在京城惹下不少仇家,狠狠打了朝廷一耳光,可也不至于这般四处谋划,直接派人杀我就成。而现在,所遇江湖门派不仅做了朝廷的爪牙,为朝廷办事,而且摩罗古尸现在出现在江湖之中,实在太过巧合。” “你的意思是,朝廷打算灭武?”宇文庸大吃一惊。 看到宇文庸的样子,风无道笑道:“这谁又能知晓?若是之前,我还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的话,看来那些人也不会就此罢休,既然如此,我就陪他们玩玩,不知这几年过去,朝廷那帮人又长了多少本事。” “如果朝廷真有灭武之心,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应当齐聚武林各门派,一起商议,共同应对才是。” “共同应对?江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齐心了?反正我是不在乎,若是宇文公子心有此意,担心江湖安危,大可自己去。我在此等候宇文公子的好消息。”风无道笑着说道。 “我说话又有谁会愿意听?不说整个江湖,就是现在的魔教都不会有人听我的。”宇文庸想到此处,心中愤懑,紧握双拳。 “区区一个魔教算什么?如果宇文公子真的想要,当时候我帮你坐上魔教之位,如何?” “你会这般好心?还是别拿我开玩笑。” 说宇文庸不心动,那定不可能。原本宇文庸找到风无道,就是为了为宇文修报仇,并且躲回魔教。现在风无道终于开口许诺,他自然安心不少。 虽然宇文庸厌恶风无道,可风无道说一不二,凡事他答应之事,必定做到。 “当然不是玩笑。这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宇文公子说,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设什么圈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想说的是,虽然魔教教主之位好夺,但不好坐。” 宇文庸默不作声。 此时房门打开,惊风从屋内走了出来:“主子,问完了。” “说。” “此人乃是京城所派巡查使。之前并未在京城任职,曾经在丞相府做过幕僚,这次来到此处,是奉了公主府的命令。” “公主府?” “是。” “也就是说,是公主派他前来的?” “这个,我虽然已经用上了离魂散,可还是没有问出到底是何人派来。” “用了离魂散也没用。看来此人来之前就已经被人动过手脚。脑子不好使了。” “江湖之上,能够掌控人的心智记忆的门派功法并不多。”惊风说道。 “嗯,如江西九婴宗,南疆的鬼蛊派。都有秘术,可迷人心窍,控制人的记忆。就是不知到底是谁。” “是不是这些门派也已经成了朝廷的爪牙?”宇文庸问道。 风无道摇摇头。 “还问出了什么?” “此人来到此处,一是为了捉拿主子,二则是为了摩罗古尸而来。” “又是摩罗古尸。” “不过他只说出摩罗古尸二字,其他却再也说不出来。用了离魂散,加之神志被人种下秘术,此人现在已经变得疯颠,怕是再问,也是无用。”惊风说道。 “既然如此,也不要再问了,将他放了。” “是,主子。” “宇文公子,如今又是陷入死局,你是不是应该再告诉我点什么?要不然,我可查不下去。” 风无道说着看向宇文庸。 宇文庸沉默良久,说道:“我们现在去找一人。” 第二十八章 路遇挑夫买酒喝 “宇文公子,当真没有跟我说笑?你说和尚,还是一个穿着花衣的和尚?” 风无道喝了一口酒,长叹一声。这几日行走在荒郊野岭,别说酒馆,一户人家都未曾见到,哪里买酒?这可苦了风无道肚中的酒虫。 赶巧,遇见一卖酒的挑夫。风无道从马上一跃而下,拦住挑夫。 挑夫惊慌不已:“少侠,你要作甚?” 风无道嘿嘿一笑:“大叔,你这酒如何卖?” 挑夫见风无道是要买酒,他摆摆手:“不卖不卖。” “大叔卖我几角,价钱好商量。” “不是我不想卖你,这酒是要送给龙隐山庄的。若是卖给你,少了斤两,那山庄之人一定会怪罪我,这不是让我砸了自己生意嘛!”挑夫执意不卖。 风无道对惊风说道:“惊风,拿银两。”惊风走下马,走到风无道身后,掏出几块散碎银子。 风无道将银两拿在手里,掂了掂。 “真是可惜。我这人爱酒,为了一口酒,我视金钱如粪土。大叔你爱自己的信誉,为了它,你视金钱如粪土。咱们俩这买卖看来是做不成喽。” 风无道嘴里念叨着,看似无心。而那挑夫的眼睛紧紧盯在风无道手中的银子上。 “行吧,惊风,咱们走!”风无道一转身,就要上马。 “哎哎哎,少侠请留步。”挑夫急忙叫住风无道。 风无道嘴角一勾:“大叔,还有何事?” “哎呀,我这不是看你真心想要喝酒,这附近有没什么酒家。看你这般,心中不忍,就饶你一角。”挑夫说道。 “只是一角,还不够润嗓子。我也不给您添麻烦,走了!”风无道这次却一口回绝。 “哎哎哎,那少侠想要多少?”挑夫急忙叫住风无道。 风无道脸上露出难色:“既然大叔不方便,我也不再多说,还是算了。” 看到风无道没了买酒的心思,原本不想卖酒的挑夫竟然着急起来:“少侠尽管说便是。” “可是我要多少,就卖我多少?”风无道看着挑夫问道。 “尽管说便是。” “我也不知多少,大叔打开酒坛,让我随意喝,只要尽兴,这些银子就是我的酒钱。” “好!”挑夫一口答应下来。 挑夫将担子放下,风无道打开酒坛,闻了一下,随即双手抱住酒坛,举了起来。 “哎哎,少侠慢点,莫要摔了我的坛子。”挑夫可知那酒坛有多重,他见风无道文文弱弱,虽嘴上叫他少侠,乃因看他穿着不像书生,才这般称呼。 “打碎了,另算银两。” 风无道如今正馋,仰头豪饮,势若鲸吞。 一旁的挑夫看傻了眼,他竟没想风无道有如此酒量。 一坛酒转眼间被风无道喝的一干二净,他的面色红润,看向另一坛酒。 挑夫看他样子,急忙捂住酒坛:“少侠好酒量,只是这坛酒真的不能卖你。” “大叔,适才可是说好的,怎能言而无信?” “少侠少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侠酒量如此之好。我这是给龙隐山庄送的酒,虽说能卖你,但真要让你喝完,我也无法交代啊。”挑夫说道。 风无道哈哈一笑:“好,我便不喝,给你酒钱。” 风无道将那些散碎银子全都给了挑夫,挑夫顿时喜上眉梢。这些银两,别说一坛酒,就是再来几坛都是够了,要不然,他又怎会答应卖风无道酒。 “大叔,龙隐山庄在何处,为何让你送酒?”风无道问道。 挑夫心中正乐,听见风无道问他,回道:“哦,少侠想必是外乡人。这龙隐山庄在我们这里可是小有名气,庄主祖父曾跟随先帝征战天下,后来辞官回乡,隐居此处,盖了这山庄,如今的庄主乃是其儿子,名为谭于修。几日后谭庄主的千金大婚,这才买了许多酒。” “哦?竟然是开国功勋之后。不知我可否去山庄看上一看?” “少侠去不得。” “为何?” “龙隐山庄像来不让外人进入,我平时也去山庄送酒,也只不过送至门口而已。若不是庄内筹办谭千金的婚事,人手不足,我也进不得庄内。”挑夫说道。 “那么说,大叔你可进得?” “进得。” 风无道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跟你进去,如何?” “万万使不得,不是我不带少侠进去,若是被庄内人发现,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挑夫连连摇头。 “哎,大叔莫急。我啊是出门游历,本就是来见见世面。如今听你说这龙隐山庄乃是名门之后,心生仰慕,只想进去看看而已。大叔放心,我不是什么歹人,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挑夫上下打量着风无道。 “大叔,我若是歹人,我一行三人,适才便抢你酒喝,如何还给你酒钱?”风无道笑着说道。 挑夫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可他还是心存疑虑。 “这样吧,若是大叔带我进去,我也不让你白跑一趟,银子好商量。” 一听,只是带风无道进山庄看看,便有银两赚,挑夫果然心动。 “好,不过少侠可要答应我,千万不可惹事。我这也是为少侠好,龙隐山庄看家护院之人都是练过武的,少侠若真是惹了麻烦,到时说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一言为定。”风无道笑道。 “那剩下两位?”挑夫指着惊风与宇文庸问道。 “他们两个自然在庄外等我,大叔放心。” “好好好。”挑夫自然愿意。 “走吧,你们跟着我便是。”挑夫挑起担子向前走去。 风无道翻身上马,跟在后面。 “你还真是游山玩水了不成?”宇文庸说道。 风无道喝了酒,心满意足。 “有何不可?既然遇上,就去瞧瞧。有人大婚,去了说不得能沾沾喜气。” “别人家的喜事,关你何事?”宇文庸说道。 “那可不一定,毕竟一个穿着花衣的和尚都能找到宇文公子,告知我的藏身之处,说不得,去一趟这个什么龙隐山庄,也有人告诉我是谁杀害了宇文老爷子,那也说不定。” “如若真的能够如此简单,我又何必冒险去找你?” 风无道看着前面的挑夫,大声问道:“大叔,到龙隐山庄还要走多久?” “少侠莫急,上了山,边快到了。” “得!” 第二十九章 小姐不愿嫁 果然是开国功臣所建的山庄,虽比不上皇家园林那样气势恢宏,但也不是一般庄园更够相比。 “少侠,前面就是龙隐山庄。”挑夫指着前面的山庄说道。 风无道点点头,翻身下马,对惊风与宇文庸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惊风自然是对风无道言听计从,而宇文庸有所担心,叮嘱风无道:“去了,不要惹什么麻烦。” “宇文公子,这一路走来,你可见我惹过麻烦?都是麻烦自己找上门。” 宇文庸也不说话。 风无道走到挑夫身旁:“大叔,担子让我来挑吧。” “少侠,这怎么可以,我已经收了银子,如何能让你干这粗活?”挑夫连连摆手。 风无道说道:“大叔,担子我来挑,等到了山庄,你也好说话应对不是。” 挑夫想了想,便将担子交给风无道。 “走吧,大叔。” 挑夫带着风无道顺着石阶来到龙隐山庄门前。门前用青石板铺成,左右两边不是石狮子,而是两条青龙,怒目圆整,栩栩如生。红漆大门上一块匾额写着龙隐二字,字体肆意潇洒。 挑夫敲了一下大门,开门的是一位小厮,他与挑夫甚是熟络。 “李叔,等你你多时了,刚才管家还问,你来了没有,快快进来吧。” 挑夫急忙解释:“今日啊,在途中遇到些麻烦,耽搁了些时间,这才晚了。” “麻烦?什么麻烦?”小厮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遇到一行旅人罢了。” “原来是这样。李叔,若是遇到麻烦,你自可报出是来龙隐山庄送酒的,若是那人有些见识,定不敢难为你。” “知道啦,知道啦。” 小厮打开大门:“哎,李叔,酒呢?” 看到挑夫身上空空如也,那小厮急忙问。 “酒在那里,就是今日没有多少,只有一坛。”挑夫说道。 小厮看向挑夫身后的风无道:“李叔,这位是谁?好生面生。” “这个是我远方的表侄,来我这住两日,闲着无事,就陪我来送酒。”挑夫说道。 “既然如此,你带着他进来吧。酒只有一坛的话,估计也够了。若是不够,就得劳烦你再跑一趟。”小厮说道。 挑夫一听小厮的话,心中暗喜,他可是赚了风无道的银子,原本还担心,怕酒不够,山庄中的人怪罪,现在听小厮一说,反倒放下心来。 “好好好。” 风无道从始至终都未说话,跟着挑夫走进山庄。小厮在前面领路,挑夫小声交代风无道:“这位是看门的朱能,我们跟着他去后院,在那里把酒放下就走。少侠可不要乱跑,遇见人不要说话,也不要乱看。” 风无道点点头。 他看着四周,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绸,看来挑夫所说没错,这龙隐山庄将有婚事。跟着小厮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处院落,小厮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朱忠,李叔送酒来了,快来挑进去。” 从屋里跑出来一个胖子,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李叔来的好晚,我原以为今日不来了呢。” “李叔若是不来,你我都要受罚。”朱能说道。 朱忠嘿嘿一笑:“你说的没错。今天管家的脸色可不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所以啊,你今日可得小心点,不要惹到管家。” “我就一个看大门的,一天也见不到管家几面。倒是你,小姐婚事大吉,管家可是紧盯着伙房,你平日里办事又马虎,可要小心点喽。” “虱子多了不怕痒,我也习惯了。”朱忠与朱能闲聊了几句,打开酒坛看了一眼:“哎?怎么有一坛是空的?” 挑夫急忙回道:“这几日店里客人多,昨日老婆子一时忘了,就卖了一坛酒,这才只有一坛。” “李叔,恐怕一坛酒不够。”朱忠脸上露出难色。 朱能开口道:“够与不够,还是得管家说话才行,你在这说什么?” “说的也是,原本庄内的存酒就多,只是管家那人怕当时若是酒不够,落了庄主的面子。这才让我向李叔买酒的。到时候就说李叔只送来这么多便好。”朱忠笑道。 “就这么办。”朱能与朱忠相视一笑,笑容很是玩味。 “行啦,李叔今日就这样吧,若是还要酒,就让朱忠再去找你。” “行。”挑夫在这些下人面前,仿佛是一个下人。这有时人地位的高低可不看自己,还是得看主子,要不是有句话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风无道将挑子放下,和挑夫跟着朱能向大门外走。 正巧遇到两个丫鬟,她们边走边说。 “听说小姐不愿意这门婚事。” “可不是嘛,小姐因为这件事和庄主闹了好些日子,就是不肯嫁,快把老夫人气出病来。” “小姐要嫁的到底是哪位公子,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人给小姐说过婚事,就这么突然就让小姐嫁人?” “这你不知了吧,我在老夫人身边,听说这门婚事是指腹为婚,早早就定下的。如今才会如此突然。小姐连那人见都未曾见过,依小姐的性子,又怎会答应?” 她们一抬头,看到朱能几人,立刻不再说话。 “这不是甘樱和成秋吗?你们不是还得准备小姐的婚事,如何如此清闲?” “朱能,我们做何,也是你能问的?”这两个丫鬟,听她们刚才所言,定是这山庄主人身边的侍候丫鬟,见到朱能也傲气无比。 “两位姐姐说的是,是我朱能问得太多。”朱能急忙赔礼道歉。 这两个丫鬟冷哼一声,从朱能三人身旁走了过去。 待到她们走远,朱能冷哼一声:“不就是在老夫人和小姐身边伺候?说到底和我都是下人一个,牛气什么?” 风无道微微一笑。 将挑夫与风无道送到门外,朱能又交代了一句:“李叔,你可要留好酒,若是朱忠找你,你那没酒,可能庄子便再不会买你的酒。” “好好好,我记下了。” 挑夫擦了擦额头的汗,看来被朱能的这句话吓得不轻,风无道笑道:“大叔,看来是我给你惹了麻烦。” “少侠说的哪里话。我既然收了你的银子,就是买卖。买卖又怎能说这些。” 听到挑夫这么说,风无道倒是高看挑夫一眼,虽然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酒贩,不过生意上的事看的也明白。 风无道将担子给交还给挑夫,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女子吃痛的叫声:“哎呦,摔死本小姐了。” 风无道看过去,女子见到风无道二人,急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千万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