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传说》 第一章 少年 南坪洲，苍蓝城李府。 李府是苍蓝城最高长官李贵李郡守的府邸，自然占地也是最大的，整座府邸靠山而成，后院有一处无底深渊，据说那深渊沟壑为九洲大战之时留下的痕迹，常年雾气缭绕，深不见底。 烈日下，李府演武场，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神情坚毅的少年拖着比他还高一截的铁棍正在舞动着。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虽然皮肤略黑，但胜在眉清目秀。年纪虽小，但铁棍耍的也是颇有章法。 此时场外传来一急促道:“阿福，快点收拾一下，老爷和少爷马上回来了，可别让少爷看到你动过他的精铁棍，少爷会打断你的腿的”。说话之人的年纪和名为阿福的少年相差无几，却看着孔武有力，孔武少年名为阿源，二人同为府中仆人。听得此言，阿福赶紧把演武场内痕迹快速清理了一遍，然后将精铁棍放置到武器架上，赶忙与那人道：“今日老爷和少爷怎的这么快回来”？莫不是你拿我寻开心。阿源撇撇嘴比了个手势道：“骗你我是那个”！ 阿福嘿嘿笑了笑，搭着阿源肩膀，道：“开个玩笑嘛”！ 两人皆为陈府仆人，府中数他二人年龄最小，二人年纪相仿，又是少年心性，自然而然关系相处的颇为不错。 此时，听得门口有管家仆人高呼道：“老爷和少爷回来了！”紧接着一群仆人和侍女麻溜的小跑到中门做迎接工作。 只见门口一老一少两人翻身下马向中门走去。老爷便是苍蓝郡守李贵，身形高大威猛，虽年近六旬，但毫无衰老之象，皇室以武治国，李贵虽为文官，却也是个炼体高手，已是炼体六境。 少爷名唤李得意，是李老爷嫡长子，年纪大约十五六许，外形俊朗，与李郡守颇为挂相。 待众人行至院内，从厢房出来一美妇人惊讶道：“老爷和意儿今日怎的早早就回来了？”妇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长相端庄却又不失风情。 李得意李公子满心欢喜拉着妇人道：“娘亲，今日天都门桑木真人来拜访爹爹，在城中酒楼说我天赋异禀，是块炼气的好材料，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去天都门修行，我当然说愿意了，这不回来收拾行李马上要随先生走了嘛！” 天都门贵为南坪洲修行大宗，但门中低级弟子所需生活物资，五谷杂粮仍需通过官府周转，是以天都门中掌管后勤工作的长老时常也会游走于庙堂之处。 李夫人虽不是练武修行之人，却也知道如能有幸被收入天都门，就代表真正踏入了修行一途，将来成就定然不止于炼体的一介武夫，也就人们口中说的神仙中人了。 李夫人与年龄不符的清脆嗓音竟如黄鹂般动听，转头问道：“老爷，意儿所说当真？” 李老爷看着李夫人展颜一笑道：“千真万确！今日开始，我便准备开始为意儿加快炼体进度，天都门仙人过几日便会派人来府上带走意儿，我得赶在意儿走前将珍藏多年的几株千年老参给意儿服下，这千年老参便是在天都门也是极为珍贵，对炼体提升极大，意儿目前炼体三境修为，服用这千年老参后不出意外数日内便可直升炼体四境甚至五境！” 炼体一道，讲究循序渐进，十境已是凡人肉体所能达到的顶峰，十境者虽有百马之力，但并不能延年益寿，如无炼气天赋，便只能算一介武夫，止步于十境，寿命于常人无异。不过听闻修行宗门中有种丹药可以洗髓提气之功效，只是那种丹药太过珍贵，非宗门首脑子侄亲戚，谁会送你这种大造化？ 李夫人惊喜道：“真是天兴我李家，只要意儿今后修行有成，我李家可就是光宗耀祖了。”随后又情绪低落:“这一去可要多久，为娘是不是要好久见不到我的意儿了？”想到此处，眼泪不禁滴落下来。 李老爷不悦道“这是做什么，妇道人家，又不是一去不回，去去去，今日我便要给意儿服用千年老参！” 李夫人忙擦眼泪道：“是，老爷，全听老爷的，”虽年过四旬，但一颦一笑相当吸引力。 阿源低声朝一旁道：“你说咱俩咋就没这种好运被天都门看上呢，说不定咱们也有修行天赋呢。” 阿福道：“你想都别想了，李老爷炼体三十年有了吧，至今也才炼体第六境，你我二人成日偷看府中护院习武，也有一两年了，这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算真正炼体呢。” 阿源丧气道：“人比人，气死人，我爹是仆人，我也是仆人，就算我有天赋，谁知道呢！” 阿福拍着阿源肩膀：“你好歹有爹娘，我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阿福这个名字还是我叔叔取的，几年前叔叔也没了。 阿源嘿嘿轻声道：“我就是你兄弟！你还有我呢！”阿福这才从情绪低落中回复过来。 少年阿福无父无母，从小跟着一名族叔吃着百家饭长大，在阿福六岁那年族叔因为出去要饭时挡了一名达官贵族的路，被马踢死，从那以后，阿福便再无亲人。年前李府召仆人，少年就把自己卖给李府。 阿源姓王，其父也是李府仆人，不过年龄愈大，加之期间摔了一跤，腿脚不方便。现也算在家里颐养天年了。李府与源父签的是卖身契，府中管事便要求源父把儿子送到府中当仆人，否则就要赔偿大笔违约金，源父别无他法，便把儿子送往李府。 夜黑星稀。 床榻之上，阿福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子不禁又浮现当日族叔被疾弛而过马儿撞死的场景。 那日族叔领着小阿福上街乞讨，好不容易从平时颇为吝啬的包子铺老板处讨到两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满心欢喜的便准备与小阿福享用这难得的美味。 “驾，驾，让开，让开！”远处传来一阵厉喝声与马蹄极速击地声。 小阿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一股大力甩到边上。 紧接着一声惨叫“啊！”从耳边传来，小阿福便见到族叔已奄奄一息倒在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上。 原来是族叔看着那马儿飞奔过来的势头并不打算停下来，似乎还准备踏过自己与小阿福，便用尽所有力气将小阿福往边上一推。 策马撞死族叔之人仅驻足望了一眼，便目无表情离去，竟无一人敢拦。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有看热闹的，有评头论足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也有好心的，一个中年人对小阿福说：“小娃儿，带着你长辈去阎王山吧，山脚下有个老医师，兴许还能把你长辈给救回来！” 小阿福已在族叔边上哭的稀里哗啦，听得有人如此言语，赶忙伸手在小脸上抹了一把鼻涕，边抽泣边道：“伯伯，那阎王山怎么走？” 说话的中年人：“沿着东边一直走，出了城再往南边走一个时辰便能看到一座木屋了，那里便是老医师所在了。” 小阿福在谢过中年人好心人后便扶着族叔步履蹒跚的往所谓的阎王山走去，一边走一边哭，寻常人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叔侄二人整整用了五个时辰。 两叔侄到达中年人所说之处时天色已晚，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映入眼帘，小阿福扶着族叔推门而入，木屋内仅有两人，一名中年汉子与一名面目慈祥的老人，此时中年汉子正起身向屋外行去，想来是已经医治完毕。 小阿福当即向木屋老人道:“老爷爷，救救我叔叔，求求您了。”老人满头银发，虽气色红润，但年纪少说也有七旬。 老人看着面色惨白的族叔，皱眉问道：“怎么受的伤？”说完便伸出手搭在族叔腕上。 “被马给撞的。”小阿福抽泣道。 过了良久，老人收回号脉的手，面色凝重，缓缓道：“你叔叔脾脏已被马踢碎，此时神仙难救！” “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小阿福嘴里重复着，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给你磕头了，老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叔叔吧！” 小阿福年纪虽小，但也听懂了老人所说之意，只是他从小被族叔带大，若无族叔，他早饿死不知在哪个角落里了，想到此处不由悲从心中起，哭的唏哩花啦。 老人摇摇头，刚想说几句安慰这小娃儿的话，只见族叔已然醒来，使劲凑成一副笑脸朝小阿福道：“小阿福，别难为老医师了，咱烂命一条，死了便死了，也好早些去下面找你祖父母，还有你父母。”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这一去，最让我不安的就是你，哎！” 小阿福见族叔醒转过来，一手抓住族叔，另一手抹着眼泪鼻涕道：“叔叔，你没事了？” 老人望着这对可怜叔侄，从族叔口中可得知，两人该是相依为命的苦命人，思索片刻，在一旁道：“你叔叔这是回光返照，撑不过片刻，小娃儿，明日我带你在此山找处位置埋了吧。” 族叔艰难转向老人惨然道：“谢谢老医师！”说完将手放在小阿福头上，留恋的摩挲着，说道：“小阿福，不要想着报仇，遇事多忍让，做人机灵点，叔叔在九泉之下只有看到你好好的活着才放心，乖，听...话。”“话”字出口已是缓缓闭眼，再无气息。 小阿福顿时感觉天塌了，想哭又哭不出来，一口气没咽上来，昏厥倒地。 老人见此也是长叹一声，看着已然死去的汉子和昏厥的小娃儿道：“苦命人呐！” 老人将小阿福安置到屋内小床上，起身将族叔尸体搬到屋外，然后带了把铁锹，在不远处的乱葬岗中将挖了个小坟，随后将族叔抗在肩上将之埋入。 小阿福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天明，四周望了一眼，并未见到族叔，便小跑出屋，见到老人正在捣药，忙问道：“老爷爷，我叔叔呢？” 老人轻声说道：“你叔叔已入土为安，老夫将他埋在二里外的乱葬岗中了，老夫也不识得你叔叔姓名，便立了块无字墓碑，你若是想看，便去吧。” 小阿福眼神空洞的往乱葬岗走去，寻了些许时间，果然见到有块石碑，上前坐下来，抱着墓碑哇哇大哭。小阿福像丢了神一样，在族叔墓前整整坐了一天。 老人见到小阿福时，小阿福一天一夜未进食，加之伤心过度，已然昏睡在墓碑前，老人摇摇头，将小阿福背起，带回木屋。 在老人喂食后，小阿福已醒来，见到在木屋中的老人，起身下地便磕头道：“谢谢老爷爷！”小阿福年龄虽小，却已随族叔漂泊江湖数载，平日乞讨之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人相处丝毫不似一个六七岁孩童。 老人叹息道：“我未能将你叔叔救治好，你谢我做甚？” “叔叔常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您未能救回我叔叔，但这份恩情小阿福不敢忘！”小阿福表情严肃道。 老人点点头，问道：“你可还有亲人？” 小阿福摇摇头，道：“家乡出了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只有我和叔叔活了下来，从晋云城到这儿一路乞讨为生。” 老人目光怜悯的看着小阿福，心中一动，道：“若不然，你给老夫当个学徒，富贵谈不上，但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小阿福忙点头，又是磕头如捣蒜“谢谢老爷爷，谢谢老爷爷！” 就这样，小阿福便留了下来，老人每日教小阿福分辨药材，讲解功效。小阿福记性极好，学的也快，在学习分辨药材上进步神速，老人见此，也是颇为欣慰。 开始第一年，老人进山采药时会带上小阿福，见小阿福也能独自分辨药材种类，往后采药工作便全部交给他了。 在木屋处住了两三年，老人不仅教他药理知识，也教会了识文断字，每日见老人为人治病救伤，医术虽不说是学的七七八八，但这开药方的本领也是学了四五成。 就这样春去秋来，又是过了三四年，老人年事已高，在一日未见老人起床后，阿福找到老人榻前时，发现老人已断气离世。阿福顿时如惊天霹雳，从小便为孤儿，与族叔相依为命漂泊天涯，族叔死后，他便以为这世上再无可留恋之事物，没料到一面之缘的老人竟收留了他，视如己出。现在连老人也去世了，自己将何去何从。 阿福双眼通红，手指着天空，不停大骂：“贼老天，贼老天。” 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一切，阿福整整跳脚骂了一个时辰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擦了擦嘴角血迹。 起身抱起榻上老人，行尸走肉般行至乱葬岗，把老人放在一边，阿福在族叔墓碑旁做了个简单的小坟头，把老人埋在族叔墓碑旁。又是呆呆的坐了半个时辰，心中与族叔、老人默默告别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朝苍蓝城行去。 这些年来，虽然一直窝在阎王山，却并未将他心中愤恨磨灭，族叔被人用马踢死的仇恨他可没敢忘记，在小阿福不着痕迹的打听，来往看病的患者口中得知，那日策马撞死族叔之人正是苍蓝郡守李贵！ 他心中对复仇之事已有计较，真刀真枪或者偷袭暗杀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虽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却也知晓世间炼体武人的恐怖。 中原大地分九洲 九大洲分别为南坪洲，牧洲，东一洲，青云洲，北坪洲，碧落洲，天蛇洲，京洲，海域洲。 各洲势力门派数不胜数，其中南坪洲正道闻名于世的几个宗门分别为天都门，玉剑窟，正气宗。魔道六圣教则是自百年前被诸宗门围剿后声明不显。 各宗门均以炼体十境为基础，往后炼气境，炼神境，升灵境，升明境，升天境，大成境，各境界有初阶、中阶、高阶等级之分。 阿福心中所想正是准备混进郡守府，利用自己这几年学到的药理毒理付诸于行动。 “李得意此次被那个什么天都门看中，虽然不知道天都门是个什么门派，但连郡守李贵都如此重视，想来是极为了不得之事，以李贵这等心性，必会大张旗鼓的显摆。”阿福在榻上闭目凝神思索着。“过几日李贵定会大摆筵席，席上人多手杂，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摸着胸口早已调好的“往生散，”阿福口中喃喃道。 “往生散”是阿福这几年在老人悉心教导下自制而成的毒药，由多种几乎无色气味极淡的药材组成，阎王山深处，阿福曾青眼见一头一丈多长猛虎在舔食了涂有“往生散”的死兔子后，仅半个时辰便口吐白沫抽搐而亡，所以他对此药极有信心，这等猛兽都食之毙命，更不用说肉体凡胎了。 三日之后，李贵在郡守府中摆了流水席足足一百桌，江湖上、朝堂中有头有脸人物皆悉数前来道贺，一片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各位贵客，犬子此次承蒙天都门仙人青睐，即将入门修行，老夫今日不胜欢喜，借此机会，聊表谢意，敬大家一杯。”李贵在主桌春风满面的满饮一杯。 “恭喜李大人，李大人可真是生了个好福气啊。”“李大人，我看您是父凭子贵，您这炼体境突破也是指日可待。”诸如”平步青云”等道贺声从席间如不要钱似的向李贵敬去。 诸人当然要巴结李贵，有个在天都门内门修行的儿子，那当然是要广而告之了，保不准哪天人家李郡守官升一级抑或炼体大成都是水到渠成之事，炼体十境的修为几乎可称霸这整个江湖了，便是那修行大宗门也可以说是难得的高手了。 第二章 暴露 望着席间不停来回敬酒的李贵，阿福皱了皱眉头，心中道：“这老狗不在一张桌上，如此来回走动，难不成我要将这一屋子的人都毒死？就算我有此狠心，往生散也不够用啊！” 此时，门口迎宾仆人高声惊呼：“天都门仙师驾到！” 院内众人闻言均起身，李贵更是连酒杯都顾不得放下，一众人争先恐后往中门迎去，生怕去晚了看不到这等神仙人物。 “ 好机会！”阿福心中闪过无数思绪，“李贵与那名天都门的什么仙师定会在主桌落座，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阿福左右张望，观察数息后发现众人均在中门翘首以盼那神秘的仙师，并无人在意他，便缓步挪向主桌，在主桌酒坛中撒入约莫一指甲盖分量“往生散”，然后便快速向后院方向跑去，将身形藏在柱子之后，心中狂跳。 谋划数年的复仇计划即将实现，怎能不激动。 “只是那主桌上其余人与我无冤无仇，受此池鱼之殃，却也不是我本意。”阿福在柱子后想道。 “要怪只能怪你们与李贵皆是一丘之貉，想来和这老狗有所来往之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天都门仙师名唤桑木真人，为天都门外门管事，身材颇为魁梧，一脸络腮胡不怒自威。桑木真人平日负责外门所需物资采购，与李贵颇为熟悉，以他身份，收一个外门弟子，本不用亲自出马，那日在府衙见到李得意，桑木真人查看其修为虽不过炼体三境，但观其骨骼清奇，修行资质实乃上上之选。 修行大宗极其注重传承，这传承定是要不断补充天赋上佳的门人弟子。“此等奇才竟被我发现，若此子带回内门，首座甚至内门长老都会给我记上一大功！届时向首座讨要一枚炼气丹作为赏赐，亦非是不无可能。‘’ 桑木真人炼体十境已数载，年逾五旬，如无意外，今生踏入炼气境无望，但若服用炼气丹，将是十拿九稳，踏入炼气境后即可延年益寿，隔空摄物，御气飞行！且通过宗门考核后即可晋升外门长老，外门长老可不必像外门管事如此，整日与五谷杂粮，柴米油盐打交道，只需每日负责静心修行与指导外门优秀弟子，每月还有不少的丹药补给。 桑木真人当即表示要将李得意带回天都门修行，李贵自然是喜出望外。故此桑木真人是迫不及待亲自来访，给足了李贵面子。 只见桑木真人抱拳高声向李贵道：“李大人，今日老夫前来带令公子回宗门复命！” “平日天都门高高在上的管事都要对我客气三分！看来我儿定是天资极高，这桑木才会这般。”李贵心中得意道。“有劳桑木仙师长途跋涉，李贵深感荣幸，意儿，还不请仙师上座。”李贵亦抱拳行礼，后半句话却是对李得意所说。 “是！”李得意回应一声，便将桑木真人迎入主桌首席。众人随即先后落座。 桑木真人入座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向身侧恭敬站立的李贵道：“老夫有任务在身，本来不便饮酒，但今日李大人如此盛情，老夫便破例喝一杯。” 李贵闻言便将桑木真人与自己杯中倒满酒，弓身道：“李贵敬仙师一杯，犬子今后便要劳烦仙师代为操劳了。” 阿福此时见李贵马上要喝下那“往生散”，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心中对即将得偿所望的心事欣喜若狂。 “慢！” 一声厉喝，桑木真人夺过李贵手中酒杯，摔在地上高声道“李大人，府上是否与人有深仇大恨？” 李贵本对桑木真人如此做法颇为不解，听得此言，怔道：“近几年老夫修身养性，并无与人结仇。” 桑木真人冷冷道：“那为何这酒中下有气味极淡的剧毒？若非老夫修为早已炼体十境多年，五觉灵敏，此等无色无味剧毒入腹，便是老夫也是要丧命！” 李贵闻言脸色大变，随即思索片刻，这批美酒在库中存放多时，自己不知道喝了多少，都没出事，那么下毒者必是府中之人，府中多数仆人都是服侍李贵几十年，知根知底，想来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在酒中下毒，唯有几名近年所招仆人！想到此处，李贵厉声向管家模样老者道：“关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门！” 管家应声立马招呼仆人关起中门，又叫了几名府中侍卫、护院分立两边守住中门。 阿福见此情形，心已提到嗓子眼，不停扑通扑通狂跳，欲迈步逃离而去。 但中门已被锁住，能往哪里跑呢？灵机一动，想起后山树高林茂，平日又少有人前往，倒不失为暂时藏身之地。随即矮身迅速向后院跑去，入后院后立马朝后山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管家向李贵低声道：“大人，只有一名年前招来的仆人阿福不知所踪，不过其余仆人称片刻之前见过此人。” “那还等什么，马上去查！挖地三尺都要将此人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贵狠狠咬牙道。 随后朝脸色阴沉的桑木真人抱拳赔笑：“今日若不是仙师，我李贵早就命丧黄泉，让仙师虚惊一场，待此间事了，两株千年老参奉上！”说完心中也是大大肉疼，那千年老参除却李得意服下的两株，仅剩两株，是数十载中拼命搜刮所得，本想做日后服下提升到炼体七境之用，但能让桑木满意，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也是不得不送，毕竟儿子刚入天都门，还要人家照料呢。 桑木真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千年老参便是在天都门外门也是极为了不得之物，虽无法助他破体炼气，但服用后对延年益寿有极大功效，此次虚惊一场，却得此宝物，也是够本了。 虽炼体一境都未达到，但胜在灵活，阿福在后山中如猴子般穿梭，行到密林深处，便是那个九洲大战造成的无底深渊，眼见无处可逃，阿福几近绝望，呆呆看着脚下，“难道我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阿福心中无力，两眼通红，族叔的仇都还未报，马上自己也要下去见族叔与父母了，阿福跪在悬崖边上低声咆哮：“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此地一片平坦，一眼望去只有几块大石头，连个可供藏身之地也无，阿福紧张的双脚发抖，若被抓到，连死都是一种奢望了，李贵的残忍手段在委身做仆人这一年里是全都见识过了，府中两代服侍李贵的仆人，只因在李贵练武时经过驻足观看片刻，便被李贵剜去双眼，斩断双手。 突然阿福定睛一看，悬崖边上有处位置造型奇特，离地面约有两丈，整体呈立状凹形，恰好可供一人容身，悬崖与凹槽又接近直角，若非行至悬崖边上，身体向下跪倒，眼睛朝下斜视，断无此可能发现此处。 耳边听着远处传来呼喊声，想来定是李贵与一众人在府中搜寻无果，现已到后山进行地毯式排查了。 “赌一把。”阿福咬牙道。 阿福翻转身体，双手抓住地面，向悬崖处缓缓移去，望着脚下的无底深渊，已是头昏眼花，眼睛闭起，心一横，双手利用惯性向下甩去。 “砰”一声，阿福身体刚好落在悬崖凹槽处。 身上的疼痛令阿福牙呲嘴咧，但也知道自己赌对了，顾不得身上疼痛，阿福便起身紧紧将后背贴着凹槽深处。 “此处无人！”一名护院装束中年人声高呼，李贵为首的一众人在悬崖边上的足足搜索了半柱香，连几块石头都全部挪开，在确保无类似于陷阱之类的藏身之所，李贵终于率人放弃离去。 “暂时安全了。”长舒一口气的阿福如劫后余生。 李贵抓捕阿福未果，此刻正在前院大发雷霆，“一群废物，连个小杂种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众仆人与护院均是瑟瑟发抖。 此时桑木真人还未离去，李贵倏地想起答应桑木真人的两株千年老参还未兑现，便朝桑木真人道：“仙师请移玉步，与老夫一同前去书房将那两株千年老参取出，今日此事，老夫甚是不安，不会耽误仙师行程吧？” 桑木真人心想有这两株老参，便是再来一次又何妨，嘴中缺道：“不碍事，这就去李大人书房吧。” 二人到书房时只见满地狼藉，李贵心中一紧，顿感不妙，果然那两株藏有千年老参的盒子已是空空如也，李贵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一掌劈向书房中黄花梨木书桌，只听一声闷响，坚硬如铁的黄花梨木已是四分五裂，炼体六境一掌之威可见一斑。 李贵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低声吼道：“小杂种，老夫抓住你定要将你剥皮抽筋！” 原来阿福刚刚逃往后山之时，见李贵书房就在后院，平日里书房都有侍卫把守，今日府中来人甚多，连侍卫都要到筵席处帮手。 阿福便突发奇想，“那老狗口中的老参极有可能就藏在书房”随即进去翻箱倒柜后果然发现了这两株千年老参，逃跑之余不忘顺手牵羊。 李贵随即看了一眼目无表情的桑木真人，有气无力道：“仙师，那两株千年老参……” 话没说完，桑木真人平声道：“老夫也非那不讲理之人，既已如此，也是命中注定千年老参与老夫无缘，李大人莫要放在心上。”顿了顿，桑木真人继续道：“李大人，老夫与令郎需即刻启程返宗，告辞！” 话毕便欲离去。李贵在江湖中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深知其中要害，桑木真人这一去，虽然嘴上说无妨，但心中有气，日后怕是会刁难李得意。 李贵忙拦住桑木真人道：“仙师且慢，李贵非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桑木面露疑惑，心中道：“难道这李贵还有存货不成？” 似是看出桑木真人心中疑惑，李贵又道：“那千年老参非寻常物，在下仅此两株。但在下为官数十载，府中也是颇有一点珍藏，如仙师不嫌弃，请任选两样。” 说完蹲下身，掀开地毯，地下竟露出一暗门，李贵打开暗门，低身缩进去，随后在暗室内喊道：“仙师请进。” 望着桑木真人远去身影，李贵心头似在滴血，更是加重要找出阿福想法，将他千刀万剐。桑木真人果然不愧是天都门此等大宗之人，眼力高明，进入密室后一眼便看中密室内两颗如婴儿拳头大小夜明珠。 这夜明珠对炼体炼气修行虽无任何功效，但凡间也是极为难得，是李贵准备献予上官，以求得更进一步。但事已至此，关系到李得意在天都门修行任何大小事都需重视，也是无可奈何。 此时阿福正窝在崖壁凹槽处欣赏着李贵心头宝物，“果然是千年份老参，闻一下都神清气爽。嘿嘿，老狗，小爷这次不亏本啊！” 欣赏完老参，阿福又观察了周围情形，那两丈多高的距离，可不是他现在的身手可以攀爬而上的。 思索了半天，仍未想出脱困之法，今天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已是咕咕直叫，思来想去，只有手中两株千年老参可当做果腹之物。将老参如囫囵吞枣般塞入嘴里，饥饿感总算稍减，阿福便准备坐下慢慢想法子如何从凹槽脱困。 忽然一阵恶心，脑袋天旋地转，阿福只觉得自己腹中如火烧般，胸口也犹如针扎，满脸涨红，阿福心中道“坏了，定是那老参的问题。” 千年老参本是世间奇物，服用后可助炼体之人破境不假，但也有前提，服用之人必须由功力深厚之人在旁协助运功或者服用之人本身就功力深厚，将老参的药效慢慢消化，且服用之法也是一点一点蚕食，像阿福这种一口气将老参吃下，实在是闻所未闻。 阿福感觉自己身体快要爆炸了，若不是此处地方窄小，凹槽外就是万丈悬崖，早已是满地翻滚开来。 剧烈疼痛持续了半个时辰后，阿福嘴中、鼻子、双耳均是血流不止，觉得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犹如在油锅中煎炸之痛，“叔叔，我对不起你，无法给你报仇了。”“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剧痛会持续多久，长痛不如短痛，一死了之吧！”阿福如是想道。 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那“往生散”，闭目往嘴里倒进去，阿福便靠在墙壁上做着准备等着死亡来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身鲜血，酸痛无力的阿福缓缓醒来。 “痛？” 有疼痛之感就意味并未死去，此时的酸痛与之前服下老参之时那种疼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阿福心中狂喜“我还没死！哈哈哈” 阿福醒来之后便在思索为何服下“往生散”那等连桑木真人这种炼体十境之人也忌惮无比的毒药，自己整整一包灌下府中却还未死去。 原来“往生散”中所含多种药材毒性剧烈异常，也正是这剧烈的毒性才能与千年老参这种世间奇物斗的不分上下，结果两种药性相斗之下，化为大量寻常人求之不得的炼体之劲涌入阿福丹田脉门之中。 在刚刚服下千年老参之时，浑身欲裂的感觉正是药力在强行打通阿福身体经脉，再加上剧毒相辅，竟让阿福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寻常人梦寐以求的炼体之境！并且千年老参的药力还未完全吸收，此时不过消耗了老参的一小半药效。 想起刚刚的情形，阿福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一心求死，现在真的是已经死的无法再死了。 只是眼前仍在困境，在这崖壁凹槽之中一两日尚可忍受，若是更长时间，别说五脏庙不答应，就是人都要疯了。 想到这里，阿福狠狠一拳砸在脚下地面，想象中的拳头疼痛感并未传来，反而那地面被这用力一拳竟然砸出一个一尺大小，两指深浅的坑。 阿福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自己何时竟然有这等功力，怕是已经算炼体有所小成，按照这力道算来，炼体一境是保守估计了。 想道此处，阿福心中一阵狂喜，“若能将手指嵌入崖壁，再用力往上跳，岂不是就可以脱困了？” 试着以掌化爪，缓缓用力向凹槽中墙壁用力按下，那坚硬无比的陈年黄土竟犹如豆腐般不堪一击。 心中所想与实际付诸行动无异，阿福笑的嘴巴都往后拽了。 随后阿福从崖壁凹槽内伸出一只手，用力按压在崖壁黄土上，用力甩了甩，倒是颇为稳固，随即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整个人已是双脚离地，挂在空中，望着脚下的深渊，阿福斜身将双脚顶在凹槽外的一处凸出，纵身一跃，整个人已然高高跳起，然后便是一声闷响“砰”，身体已落在了悬崖边上，用力滚了两圈，阿福这才起身。 此刻天色已是黑黝黝一片，纵然稀疏月光照在地上，周围眼力可视范围仍不足一丈。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周围空无一人，那老狗所派爪牙都已离去，起码是过了两三天了。”阿福心中道。 肚子又咕咕响起，摸了摸多日未进食的肚皮，阿福才想起已是久未进食。 炼体五境以下，除了力气与功力，并不能做到十天半月不进食，反而要比普通人吃的更精细一些，比如牛肉，羊肉，猪肉这类肉食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为何天都门这种大宗门都要有外门管事时常外出采购的原因。 炼体五境以上，身体机能已是能够自如掌控，通过减少身体活动进而达到数日辟谷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章 阿源 此处后山密林中虽有野生动物出没，以阿福此刻炼体一境的修为，抓只野兔也非难事，但在此地生火，火光与烟火升起，难免被李府中人注意到，到时候再来个大包围，那时就是得不偿失了，总不可能再跳到那凹槽内吧，就算跳到凹槽内，李府中人已有所警觉，若是派人在此地蹲守，那就是要活活饿死了。这个想法在阿福心中稍纵即逝。摇摇头道：“还是趁天黑偷偷到厨房内弄点吃的，安全第一，留着命在不怕以后不能杀了李贵老狗。” 人有三急，寒冷的夜晚总是让人觉得起夜是件痛苦的事。作为一名仆人后代的低级仆人，房中是没有马桶可使用的，阿源虽不满意这个身份，但也无可奈何。 阿源此时正在仆人茅坑中释放肚中的“不满”，忽的揉了揉眼睛，见鬼似的突然要高声喊出，随即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是我，别喊！” “阿……阿福，你怎么还在这里，李老爷正在……” “嘘，跟我去后山”，阿福低声道。 阿福本想先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没料到厨房居然上锁了，以前他和阿源经常半夜三更去厨房偷吃东西，并无此情况，想来是李贵已成惊弓之鸟，被人毒怕了。 以他目前炼体一境的功力用拳头都能把锁砸开，但这一来，府中人发现后必会有所警惕，到时候再来个“地毯式”搜捕，他不敢确保不会被发现，府中护院与侍卫可不乏炼体二境甚至炼体三境之人，李贵吩咐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炼体高手可卯着劲在找着自己呢。 后山一处密林处，半夜三更，李府中人平日不会到此处巡视。 阿福看着阿源道：“我现在是哪儿也去不了了，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老狗肯定想不到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在他家里。” 阿源奇怪的问：“你这几天躲哪里了？” 阿福便将前几日遭遇及为何下毒缘由缓缓道来。 听得阿福已然是踏入炼体之境，阿源眼中流露出羡慕和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同为仆人之时，二人整日幻想如果自己也能成为炼体中人，该是如何威风之事。现如今，昔日的小伙伴虽说被李贵撵的如过街老鼠，但却真真正正踏入炼体一境了。 阿源羡慕道：“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顿了一顿，又道：“你准备今后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藏在这儿吧。” 阿福茫然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老狗发现。” 阿源安慰道：“找个机会逃出去吧！但现在肯定不行，府中巡逻之人不说一百，也有八十，你得等他们松懈之时才有机会。” 阿福笑道：“我也是这般打算，所以才过去找你，你跟其他仆人同睡一屋，我不好通知你，便在你必经之路守着你。” 阿源疑惑道：“找我做什么？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阿福道：“我平日里不好觅食，找你是想你让我以后每天晚上差不多这个时间给我带点吃的来这里。” 阿源恍然大悟，松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帮你杀人放火呢，原来如此，没问题！” 阿福见昔日小伙伴如此讲义气，感动道：“等老子发达了，你以后就是源老爷了。”终究是少年心性，说着说着，二人相视一笑。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让人发现你长时间未在屋内，难免会让人起疑心。”阿福拍着阿源肩膀道。 阿源点点头道：“嗯，你自己小心点，我先回去了。” 回到仆人屋内的阿源是彻夜难眠，翻来覆去的想着李贵那日找不到阿福之时气急败坏的下了通缉令：“不管任何人找到阿福，赏黄金百两，若是其下属，官升两级。” 翌日晚，阿源偷偷摸摸向后山走去，行到昨晚与阿福约定的地方，低声喊：“阿福，我来了，你在哪儿？” 从树上窜下一衣裳褴褛少年，正是阿福，嘴中应道：“这儿，这儿！” 阿源从怀中摸出两个已是冰冷的肉包，递向阿福，道：“只能带包子了，中午与晚上的吃食都是粥。” 嘴中吃着冰冷的包子，心里却暖洋洋的，少年从小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又在几年前被李贵策马撞死，阎王山老医师在几年前离世之后，今天，他是首次生出被人关怀的感觉。 吃着阿源带的包子，阿福倒也不闲着，虽无修炼之法，但在李府这一年多时间内，每日偷看护院炼体，不说融会贯通，心中也是略有所得。闲来无事，便整日瞎钻研炼体之法，只是他并无良师指导，纵是想破脑袋瓜儿，也无半点头绪。 如此过了几日，阿福突觉丹田热气升腾，一直持续了约半个时辰，丹田灼热之感才慢慢消失，心中略一思索，脚下用力向地上一蹬。拔地而起，高度竟远远超过那日逃出崖壁之时。 “这千年老参功效竟如此之强，我现在应该已是炼体二境。”阿源心中震惊。 常人若想从一个普通人踏入炼体二境，若无意外，少辄数年，多辄十数年，李府内那些护院炼体二三境的高手，年纪最轻也是三四十岁了。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那些各大宗门内的天之骄子，他们有宗门提供的修炼之法以及师长严格教导，再加上丹药，自然比之常人快的多。 耳边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阿福知道是阿源又带吃食过来了，只是往日不过两三丈内距离可听到，今日竟在十丈外就可发觉脚步声。 阿源面色古怪的样子让阿福觉得很是奇怪，但并未多想，接过两个包子，开始狼吞虎咽，吃完后问道：“这两日李府内的戒备如何？有无松懈？” 话问完，还未等阿源出声，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戒备松懈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后山密林处一道黑色身影闪出，待行到三四丈距离后缓缓朝阿福处走近，来人背着双手，一脸狰笑，正是李贵！ 阿福心中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看向阿源。 阿源低头缓缓朝李贵行去，待到得李贵身边后，放声道：“对不起，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 “我爹已经做了几十年仆人了，如果我继续这么下去，这辈子跟我爹一样，永远做个低贱人，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嘛！李大人已在城中下了通缉令，就算你逃得出李府，难道还能逃得出苍蓝城吗？总归是个死，为什么不为我做点贡献呢！”阿源越说越是激动，满脸通红，似是在向往今晚过后的美好生活，也似在为自己辩解。 看着已经有点疯狂的阿源，阿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出卖我？这老狗给了你什么好处？”阿福吼道。 “因为老夫收了他做干儿子！这个理由够了吗？哈哈哈哈。”李贵倏地狂笑道。 顿了顿，突然想起千年老参之事，李贵又道：“小畜生，把余下那株千年老参交出来，想必你也知道放过你是不可能之事，不过只要你交出来，老夫让你死的痛快点！” “李贵，你杀我族叔，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阿福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贵与阿源。 从怀中摸出千年老参，阿福缓缓后退，待行至悬崖边，冷笑问道：“老狗，你是不是很想要它？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我就给你。” 李贵缓步逼近，欲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先擒住阿福，嘴中却道：“说来听听，老夫兴许还能考虑一下。” “你再往前一步，我便将它丢下去！”阿福早已看出李贵心思，作势将千年老参丢入悬崖。李贵听的此言，果然在距离一丈处停下，急促道：“什么条件，你说。” 阿福轻笑道：“你先扇自己俩耳光，然后大喊三声我是畜生。” 李贵心中暴怒，却又不敢出手，一丈距离足够少年将手中之物丢下，到时以他炼体六境的实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千年老参飘向深渊。心一横，李贵连声道，：“好，好，我答应你便是。”说完朝身边阿源道：“算你命不好，老夫可不能让外人知晓今日之事。”话毕手掌抬起，欲将阿源毙之掌下。 阿源哪料得这其中恩怨还会扯到自己身上，眼见李贵一章劈来，腿登时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直道：“干爹，我不会说的，干爹，饶了我吧！” 倏地，李贵转换方向，直奔阿福而去，阿福发觉之时，李贵已在离自己不足三尺处，电光火石之间，心中无数念头闪过，高声朝李贵喝道：“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死在你手上！”说完用力向后纵身一跃，整个人似开弓利箭般掉入悬崖。 李贵也未料到这小畜生短短几日，竟已有这般实力，身形一闪，人在半空中，单手如鹰爪般勾住阿福后背领口，开口笑道：“你这微薄功力怎逃得出……” 话未说完，突然松开抓住阿福那只手，手指在崖壁上用力一抓，身形向右边移去。 原来阿福见得竟被李贵抓住，忙将怀中千年老参掏出，用力一掷，引得李贵弃之而去抓取千年老参。 千年老参被阿福用力掷下，重量虽只有二三两，去势却也是极快，李贵把千年老参看的比自己老婆还重要，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掉落深渊，便转身朝千年老参落下之处飞快奔去，但那千年老参去势极快，李贵自知无法再往下行去，再往下便是死路一条，绕是炼体六境实力，也别无他法。身形一晃，双手化爪奋力一拍，双脚在崖壁一蹬，李贵已然问问落在悬崖边上，发指眦裂望着千年老参与那面露讥笑的阿福。 “啊……”李贵仰天长啸，胸中一口闷气差点没喘过去。 阿源胆颤心惊的朝李贵靠近，颤颤巍巍道：“干爹，我们不如先回去，后续找几个人带上绳子下去慢慢找寻。” 他此刻是患得患失，出卖朋友、害死朋友的感觉可不是那么的好。原本他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郎，开始之时被利益心懵逼了双眼，待阿福被自己害到跳崖的一刹那，心中百味杂陈，旋即又想着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一辈子就是个低贱的仆人、奴隶，心中那点不安又如昙花一现般逝去。 他此刻更担心的是李贵会不会兑现承诺，李贵现在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千年老参也没得到，人也没抓住。 李贵转头看向阿源倏地一笑，道：“不用了，你自己下去吧！”随即运起内力一掌拍向愣愣看着自己的阿源。 阿源原本想李贵最多就是不兑现承诺，万万没料到李贵还想杀人灭口，还没反应过来已是被李贵一掌击中头顶，随即口吐鲜血倒地而亡，死的不能再死。 将阿源尸体丢入深渊后，李贵凝视深渊半晌，决然离去。其他人不知这深渊来历，他可是清楚的很，寻常人只知道这深渊是当年九洲大战留下的遗址，其余一无所知。他在来苍蓝城任职前便无意中从一本野史中知晓，书中记载，当年这九洲大战之时，九洲各大宗门在此地决战魔教六圣教，这深渊正是那六圣教六名教主和护法合力与正道各宗门执牛耳者联手一击造成，此战过后，六圣教不复存在，九洲各宗门也是元气大伤，各派首脑非死即伤，那深渊底下六圣教六名教主和六名护法以及各宗门部分首脑均命丧于此。 修炼之人最珍贵的是什么？自然便是修炼功法以及各类丹药等，这等珍贵之物定然是随身携带，李贵正是存了到深渊底埋尸处找寻六圣教与各宗门高手随身遗物才在此地建府。 李贵围地建府后便秘密组织了不下十数次的深渊探底行动，但均无功而返。那深渊几乎是深不见底，李贵派下深渊探底之人四人一组，前后随行，每行至二十丈处便在崖壁钉入如婴儿臂粗特制铁钉，如此周而复始数年，耗费巨大，绳索用量不下两万丈，所派高手死伤数十人，仍是无疾而终。 耳边阵阵风声传来，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周围景物如风驰电掣般掠过，阿福跳入深渊之后虽是神志清醒，只是坠势如此之急，饶是阿福已踏入炼体二境，仍是被罡风吹得头昏脑涨。 过了良久，阿福已是恍恍惚惚，一阵剧痛从背上传来，“砰”一声巨响，一道人影应声落地。 悠悠然醒来的阿福打量着四周，此时夜凉如水，只觉得身上冰冷无比，随着几声咳嗽“咳咳”口中断断续续吐出几口块状之物，从阎王山老人处学得几年医术的阿福已知晓这是内脏破裂。咳完之后阿福只觉得自己头昏欲裂，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又是幡然昏睡过去。 过了一夜，天色已渐渐发白，昏死在地上的阿福双眼缓缓睁开，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除了几颗抬头望不见顶的参天大树外别无一物，身上腿上传来的剧痛让阿福还有点懵，却也知晓自己尚在人世，并未摔死。 望着一根透过大腿血淋淋的树枝，阿福心中猜想自己定是下落之时被周围那几颗参天大树所阻，如若不然，按照如此无法估量的深渊高度，足够神仙都死上几回了。 摸了摸身上各处剧痛，阿福对自己伤势已大致了然，身上肋骨断了约莫有七八根，纵使下落之势被树枝树干所挡，但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不死已是万幸了。 “老天开眼了，知道我是命不该绝啊！”虽是浑身剧痛，但能活下来阿福也是极为满意了。大腿上血已不再流，但那根透骨而出的树枝如果不处理掉，这条腿算是残废了。 想到此处，阿福不得不忍痛爬行，在爬行了数十丈后终于在几颗大树后见到一片遍布荒草之地。 地上只见数十具星罗棋布般残缺白骨！ 那白骨身上布料各异，想来是由于长时间暴露于此，风吹日晒之下已是支离破碎。 突然阿福见到有具白骨旁不知何物在日光照射下闪亮异常，忍着剧痛向那闪光处爬去，捡起一看，竟然是个不知是何材质所做的黑色小瓶！ 第四章 深渊底 黑色小瓶用蜜蜡封口，即使长年暴露在荒野竟是毫无损坏。 除去蜜蜡，从瓶中倒出一颗圆滚滚的丹药，拿起丹药在鼻尖轻嗅，阵阵清香传来，阿福知道这断然不是毒药。 眼中露出一丝决然，“反正这条命是捡来的，周围如此情形，自己腿上还插着根树枝，根本无法去寻那止血化瘀的草药，若不服这丹药，再过几日我便也要化成一堆白骨了，死就死！” 将丹药扔入嘴中，入嘴即化，阿福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从嘴里再传到肺里，然后遍布全身，再过片刻，头昏脑涨全消，除了肋骨断裂处与腿上树枝穿过处，身上其他伤口竟是已不再疼痛。 见黑色小瓶内丹药竟如此神奇，阿福心中一喜，生出准备在这丹药辅助下处理腿上伤势的想法。 爬到一颗大树旁，将身上残缺的衣物撕下一条，找了根拇指粗细木头，在大树旁缓缓靠着。 将木头紧紧咬住，手指颤抖的伸向腿上树枝。那腿上树枝透过大腿约有一厘，深吸一口气，阿福抓住另外较长一头，仿似用尽毕生力气，决然拔出！ 腿上树枝穿过处伤口经过一夜已是与血液凝固在一起，一拉一扯之间，阿福已是满脸苍白，这种疼痛比之树枝插进去更甚数倍。 “啊”一声低吼从嗓间传出，那树枝连带着几块碎肉已被一下拔出！剧烈疼痛下，横置在嘴中的木头竟被生生咬断，阿福也是再次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福猛然惊醒，望着地上那困扰自己多时的树枝，腿上虽仍是钻心的疼，但见这最要命的树枝已被拔出，苍白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笑意。 原先腿上伤口处手指大小的血洞仍是血流不止，阿福紧忙从黑色小瓶内再次取出两枚丹药，一枚揉碎洒在伤口处，一枚口服。 做完这些，阿福将撕下衣物环绕大腿一周，紧紧绑住，片刻过后，血已不再流出，腿间传来一阵酥麻，舒服的让人想要呻吟出声。 摸向身上肋骨断裂处，一共有七处骨折，一处处将之掰正复位，虽比不上刚刚拔出树枝那种疼痛，但亦是让阿福尝尽了苦头，待最后一根肋骨被正位后，额头汗水已是如雨水般落下。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药效渗透全身，除了腿上豁口处，感觉身上已不是那么疼痛，便随手找了根木棍，支起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向发现黑色小瓶之处。 到得白骨处，阿福向周围看去，算上寻得丹药那处，一共有三十具尸骨。 忍着腿上剧痛，阿福缓缓弯腰，朝丹药处白骨一躬身，道：“也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今日得前辈丹药之助，晚辈无以为报，希望前辈能入土为安吧。” 随即便将手中木棍当做铁锹，在丹药白骨处挖出约五尺深浅小坑，将无名白骨埋入坑内。 做完这些事儿，阿福心中一动，“无名白骨身上有疗伤奇药，不知道其余二十九具白骨身上是否也有类似丹药物品，能与无名白骨同葬此地，身份地位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望向二十九具白骨，阿福正欲逐一检查，身上疼痛感传来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虽服下奇药，但身上骇人听闻的伤势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痊愈。 “也罢，先修养几日，等伤势好转再来查探吧”阿福略一思怔便有所取舍。 在谷中半月时间，阿福本想打几只野山鸡或者野兔，但身上伤势仍在，行动颇有不便，只能找寻些野山菌果腹，在挖了足足有十数斤野山菌后，便回到初始跌落之地。 又是半个月后，中途再次服用一枚那丹药，体内伤势已是好转十之八九，腿上洞穿伤口竟只留下一处淡淡疤痕，体内破裂的脾脏也已恢复如初，那丹药竟然神奇至斯！ 见伤势已无大碍，阿福便准备开始寻找白骨遗留之物。 二十九具白骨，在翻找了一个上午之后，阿福总共得到各类丹药十二瓶，经书两本，一个牛皮袋，一把非金非玉的缠龙状锁匙。 在将这二十九具尸骨共埋一处后，阿福已是累的满头大汗，但想到所得之物有可能极为珍贵，胸中兴奋难耐。 望着眼前这堆不知道是“宝藏”还是破烂之物，阿福皱了皱眉头，实在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随手将那个牛皮袋打开，里面掉出一张发黄纸张，小心翼翼打开纸张，满满一张蝇头小字，阿福将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内心震惊久久不能自拔，内里竟然记载着百年前九洲大战起因与结果。 “本座乃六圣教灵木圣丹霞子，本教在混天圣龙破天教主带领下，数十年间教徒遍布九洲大陆，教徒数十万人，可谓天下第一大宗门，其间，各宗门见我教势力独大，终日惶惶不安，加之十年前混天教主又得到神庙锁匙，天下俱惊，唯恐本教开启神庙遗迹后实力大进，进而蚕食各宗门势力，正气宗掌教正一老匹夫四处窜捣诋毁我教，称我教滥杀无辜。 如此一来，各宗门形成以正气宗为首，对外称“斩圣盟”。斩圣盟与我教交锋数年，期间双方门人均死伤无数，为免生灵涂炭，遂我教包括本座在内十二名升天境高手与斩圣盟相约至苍蓝城一决高下，未料到正一老匹夫耍诈，竟在在此地设下正气宗护宗大阵“三千炎火阵，”三千炎火阵二十六处阵眼，分别由各宗门修为最高之人掌控，那二十六名修为最高之人仅有正一老匹夫境界与混天教主相仿，升天境高阶，其余二十五人均是升明境界到升天境初阶不等， 若是单打独斗，这二十六人何足挂齿！三千炎火阵下，我教十二人奋力抗敌，最终我教与斩圣盟两败俱伤，除却斩圣盟几人，本座等十二人与斩圣盟十八名高手均被困此地。 混天教主在三千炎火阵中首当其冲，伤势最重，跌落此间不久后便与世长辞，本座伤势虽不致命，但随后与斩圣盟诸人再次拼杀，斩圣门十八名高手均被本座一一击毙，混天教主辞世前将本教圣典圣灵决与神庙锁匙托付予本座，但本座此时也已油尽灯枯，实在是有愧混天教主所托啊！ 圣灵决为我教历任混天教主不传之功法，如有人来得此间，有缘修得圣灵决，必要助我教重振雄风。 本座灵木圣丹霞子敬谢！” 信中数千字看得阿福心潮澎湃，想不到百年前九洲大战竟是由此而起，心中不禁嘘嘘不已。 信中所述，那圣灵决应是在两本经书里，果然，其中一本封面古朴，经书材质应是由牛皮纸制成，再用药水浸泡，是以多年过去，这不知道传了多少代混天教主的绝世秘籍却也保存完好如新。 强忍心中激荡，阿福翻开圣灵决后却傻眼了，内里空白无一字。 “这特么怎么练？”阿福一脸懵逼。 思来想去，却怎么也不甘心就如此放弃这六圣教宝典，在水泡火烧牙咬圣灵决仍是空无一字之后，阿福终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收起圣灵决，将目光移向另一本经书上，只见经书上写着“汇阳掌”，翻开后仍是一片空白。阿福已经快抓狂了，“你乃乃的，这些高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当下，阿福已对这两本秘籍失望透顶，旋即将经书随手直接扔在大树下，望着半月前疯狂收刮而来的野山菌，实在是提不起半点食欲，便起身朝另一端走去，想搞点野味犒劳一下自己。 经过半晌蹲点，两只野兔踪影终于出现在一搓灌木丛中，阿福看得口水直流，想起马上就能开荤，运气至丹田，身影“嗖”一声闪过，野兔还未反应过来，已落入阿福手中。 回到树下，架起一个简单的烧烤架，阿福便开始为野兔“宽衣解带”，血灵灵的内脏被抛在一旁，刚想用树枝穿过野兔，阿福便见到自己随手一扔的两本经书发出一片金光。 金光闪烁数息后，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影突然像是从书中走出，双目似在盯着阿福，一声威严又带有疑问的声音响起:“怎地这届混天教主竟是手无缚鸡之力？” 阿福扔掉手中野兔，跳出三四丈距离，盯着那道身影，心中已是如惊涛骇浪，结巴的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道身影一闪，下一刻已将阿福如抓小鸡般拎在手上，眼中露出不快神色，:“小娃儿，你不是六圣教中人？” 阿福被悬在空中，双脚挣扎半晌无果后老实向那道身影回道:“我不是六圣教的，你到底是谁？” 此时阿福才看清那道身影长相，面容俊郎，一双丹凤眼似乎比女人还好看，只是眼中的神色却似乎不大友好。 丹凤眼道:“我乃圣灵决引书灵，由初代混天教主留下的一丝神魂，辅助历代混天教主修炼圣灵决，小娃儿，你到底如何得到圣灵决的？” 阿福已经看出来了，被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抓住，打肯定打不过，逃更不用想了，随即光棍的拿出怀中牛皮信纸，对着丹凤眼道:“你自己看吧。” 丹凤眼接过信纸，看了半刻后眼中神色暗淡，道:“想不到六圣教竟落得如此下场，哎，想当年，初代混天教主何等风光无限！没想到后代竟如此无能，被区区几个宗门给围剿了，实在是奇耻大辱。” 阿福悬在空中的身体不停摆动着，意图摆脱引书灵，见引书灵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朝着丹凤眼道:“喂，我说这位什么引书灵先生，你也看到信上内容了，这圣灵决可不是我偷来得，能否先把我放下来再发牢骚？” 引书灵这时想起还有个人被自己悬在空中，朝空中挥了挥手，阿福便从空中着地，看着引书灵道:“引书灵先生，你也看到信中记载了，那个什么灵木圣说谁得到圣灵决就是六圣教下一任混天教主，要振兴六圣教。你看我困在这深渊底，出又出不去，要修炼这圣灵决，上面空白无一字，你说怎么办吧？” 引书灵此刻下打量着阿福，虽是身上衣裳破碎如乞丐装，但长相清秀，面容坚毅，观其资质，却也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引书灵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掉到这里来得？” 阿福不知为何，总觉得引书灵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心中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当下便大着胆子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是我叔叔从小称呼我为阿福，叔叔告诉我在我周岁那年，村里闹瘟疫……” 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事无巨细，连偷吃千年老参的事情都讲了出来，阿福望着引书灵，道:“也不知为何，看见你，我总觉得心中特别安定。” 引书灵在旁看着阿福，心中赞叹: “小小年纪，心性坚韧不拔，懂隐忍，知进退，果然是个好苗子。” 嘴上道:“你可愿随我修炼这圣灵决？圣灵决由初代混天教主创造至今已传了九代，若你愿随我修炼此决，你就是第十代混天教主！不过修炼此决，需经历极大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阿福盯着引书灵，面露坚毅道:“我经历过的苦难还少吗？如果能让我变得强大，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引书灵赞叹点点头道:“好，有魄力是好事。” 第五章 圣灵诀 随即引书灵顿了顿又道:“修炼之法你懂得多少？” 阿福尴尬道:“我只知道炼体到十境，有百马之力，其余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引书灵点点头:“炼体并不算真正修行，炼气才是算踏入修行第一步。” 阿福问道:“我现在境界满打满算，该是炼体二境，可以修行圣灵决吗？” 引书灵哈哈笑道:“圣灵决这等世间顶级功法，岂是人人可以练得？这样吧，我先想法子助你踏入炼气境！” “想法子直接将我从炼体二境提升到炼气境，喂，这位引书灵先生，你没有在消遣我吧？”阿福面露怀疑神色道。 引书灵手一挥，阿福怀中从白骨处寻得的几瓶丹药便“呼啦”一声，落入引书灵手中，拿出三瓶丹药，对着阿福笑道:“寻常人不能做到，可不代表我不能，你怀中这几瓶丹药品质极高，应是升明境用以提升实力之用，寻常炼体境甚至炼气境服下恐怕会爆体而亡，但有我在，我可以助你在安全情况下将其中药效发挥到最大程度。” 阿福好奇道:“引书灵先生，您如今是什么实力？” 引书灵怔了一下，缓缓道:“我是初代混天教主留下的一道神魂，如果非要按个境界在我身上，应该算是升天境吧！” 阿福倒吸一口冷气，道:“升天境！那岂不是和混天教主一样啦？” 引书灵笑笑，傲然道:“初代混天教主留下我这道神魂之时，实力为大成境高阶巅峰！第九代混天教主，也就是死在此地的那位，如果修为也是在大成境，恐怕将是另一局面了。” 引书灵解答了诸多阿福提出的修行小白疑问后，便催促阿福抓紧服下那三瓶丹药。 打开药瓶，阿福将三个瓶子丹药全部取出，牛嚼牡丹似嚼碎，一刻钟时间，已是全身发烫，体内真气似要爆开般乱串。 引书灵见此情形，将双手贴在阿福背后，一股庞博真气进入阿福体内，将那乱串真气牢牢裹住，乱串真气被引书灵裹住后，缓缓流向丹田，阿福只觉一阵舒服到令自己双腿发酸的感觉袭来，随后丹田滚烫，似有双无形的手在自己小腹按摩。 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引书灵才将双手挪开，望着闭目运气的阿福，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阿福睁开眼睛，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气”，随即腾空而起，竟停留在空中，见此，阿福应道:“哈……”嘴巴刚张开，身在空中的阿福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引书灵道:“你现在能初步控制气，算是炼气一境了。不过你运气还不熟练，所以一开口，便泄了体内之气。” 阿福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不可思议道:“我现在已经是炼气境了？” 引书灵道:“呵呵，小娃儿，别高兴太早，才刚刚开始呢，后面的路苦头多着呢。” 阿福沉声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不强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保都难！” 引书灵道:“既然你已做好准备，我就不多说了，直接开始吧。” 引书灵身形一闪，飘至阿福身边，单手点在阿福额头，轻声道:“接下来的口诀你要记牢了。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一道不可名状之力从引书灵指上缓缓向阿福脑中注入，阿福只觉得脑中瞬间似乎要爆炸般，头疼欲裂，这种疼痛与肉体疼痛大不相同，似有人在脑中不断撕扯搅拌，紧接着引书灵声音响起:“小娃儿，不要分心，凝神聚气。” 阿福咬紧牙关，照引书灵教授的方法去做，果然顿感脑中压力大减，但仍是冷汗直流，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引书灵将手指挪开，出声道:“好了” 阿福问道:“这是做什么？” 引书灵在收回手指后，似乎变得虚弱许多，缓缓回道:“现在是将圣灵诀一股脑全部传给你，你只需要记住刚刚我告诉你的口诀，以你目前修为，只能开启圣灵诀第一重，往后随着你的境界不断提升，直至开启第九重圣灵诀。” “这就好了？”阿福疑问道。 引书灵道:“圣灵诀之所以被六圣教列为不传之秘，就是因为其特殊性，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喻成一个容器的话，容器内的液体就是真气，真气消耗后寻常人只能等待慢慢聚气。恢复，但圣灵诀可以炼化真气中的杂质，使之真气更纯，并且可大大加快聚气速度。”顿了一下，引书灵继续道:“寻常人若想从炼气一境突破到炼气二境，只需一缸水，但你修炼了圣灵诀后就需要两缸水甚至更多，也就是你破境需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真气，不过如此带来的好处也很大，两个境界相同的修炼者对战，哪一方的真气更纯，持久力更强，胜负不言自明。” 阿福听得引书灵的话，脑中思索良久，方才理解，随即又问道:“是不是说假如对手的境界与我相当，我就稳操胜券了？” 引书灵摇摇头道:“那也不然，如对手所用武器或者功法远胜于你之时，纵然你真气纯厚，耐力强，胜负也是未知之数。” 阿福突然想起，在此地得到的经书共有两部，另一部汇阳掌法此时正躺在树旁，手掌抬起，运气化爪，手掌中生出一股吸力，那汇阳掌经书缓缓飞起飘落阿福手中。 阿福朝向引书灵问道:“这本掌法与圣灵诀一样，翻开来里面都是空白一片，是否其中也藏有像你一样的引书灵？” 引书灵面露赞叹，道:“能得到圣灵诀，果然都是天资聪颖之辈，短短时间内，你已可将体内真气外放，果然不错。”啧啧称奇之后继续道:“这本汇阳掌谱内确有引书灵，不过与我情况打不一样，我是初代混天教主留下的一道神魂，所以具有独立的思维，普通引书灵可不具备思维，更像是行尸走肉，只会传达经书内容，并不会，而且传经之后便立刻消散，不复存在！” 阿福道:“那你这道神魂会永存？” 引书灵淡然道:“我已经传了十代混天教主，神魂终究是神魂，无法聚气恢复，消耗完剩余的真气后，我便也会消逝。” 阿福听得引书灵此言，心中升起不舍之意，虽然与引书灵接触不过数月，但引书灵对其关怀的程度已不下于族叔，除族叔和阎王山老医师外，引书灵可以说对他是有再造之恩。 回味着消耗完真气便会消失的话语，阿福向引书灵道:“既然如此，你快些回到书内，我现在已将圣灵诀牢记脑中，再不会忘！” 引书灵知其关怀之意，却摇头道:“混天教主赋予我的使命便是辅助后代混天教主，你修炼了圣灵诀自然是第十代混天教主，也不必伤心，常人生老病死自有命数，更何况我这神魂呢。” 引书灵继续道:“先看看那本汇阳掌”吧，你用血液滴在汇阳掌谱上。” 阿福点点头，将手指放在嘴中一咬，一滴鲜血滴在汇阳掌谱上，一阵金光闪烁，不过这阵金光比圣灵诀暗淡许多，随即一道面无表情，似隐似现的神魂从书中跃出，神魂似乎如圣灵诀引书灵所说般没有形成自己的思维，如金石摩擦声音响起，:“汇阳掌修炼者上前来。” 阿福望向圣灵诀引书灵，引书灵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汇阳掌谱神魂手掌虚按在阿福头顶，汇阳掌大致修习概况传入阿福脑中，与圣灵诀不同的是，汇阳掌传入脑中并无任何异常状况，波澜不惊的完成传法之后，汇阳掌引书灵话都没多说一句，直接连根毛都没留下的消失了。 阿福苦笑道:“这也太干脆了点吧。” 引书灵仿似有点疲倦，打了个哈欠道:“你勤加修行这套掌法与圣灵诀吧，我先回书中休息了，两月后我在出来。”说完还未等阿福应声，便缩回圣灵诀内。 几个月前连炼体都算不上的小仆人，摇身一变，现在竟然已是炼气一境的修士，要知道修行大宗天都门外门管事才仅仅是炼体十境，阿福现在感觉非常良好，一会儿在虚空中踏步而行，一会儿将地上树枝用吸力吸到手中，过了良久才意犹未尽的盘腿坐在树下。 脑中不断浮现出引书灵口述的那段文字，按照口诀不断锤炼真气，周而复始，阿福已在树下修行圣灵诀和汇阳掌将近两月！ 这两个月来汇阳掌已经基本是随心所欲可以使出，圣灵诀经过两月不断锤炼，体内真气流转间的规模分明是已经接近炼气二境修炼者了，一掌挥出，拍向大树，那树干竟然无声无息的凹陷进去三尺有余。 “圣灵诀配合下的武技竟然如此强大！”阿福喃喃道。 一阵金光从圣灵诀中闪出，引书灵飘散而出，望着阿福道:“小娃儿，两月时间已到，也该是我助你脱困之时了。” 阿福望着引书灵，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能够脱困而出，离开这鬼地方，自然是极为欣喜，但两个月前引书灵所说之话他也是清楚的记得:此地脱困别无它径，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也就是只能选择御气飞行从深渊地到李府后山，这可是将近三万丈的高度！以阿福目前炼气一境巅峰的真气，哪怕是修行过圣灵诀的情况下，御气飞行也仅能坚持两刻钟！ 引书灵本身已是经历数百上千年的存在，也坦言经历多次传经之后，本身神魂力量已不再强大，再加之本次相助阿福飞行这万丈高度后，便会神魂消散，不复存留这世间了。 引书灵望着阿福，知晓阿福心中所想，呵呵笑着安慰道:“小娃儿，你也不必如此，初代混天教主当时境界为大成境巅峰，按理说这个境界的寿元应该在万年以上，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万年来初代混天教主为何会渺无音讯？” 阿福茫然道:“难道大成境不是这世间最高境界吗？” 引书灵哈哈大笑:“学无止境，大成境只是这九洲上的最高境界，更高境界我虽不是很清楚，初代混天教主留下我之后便飞升而去，但因此也能知晓，在大成境之上定然有更高境界，且不在九洲大地上，所以也造成大成境就是修行巅峰的错觉！” 阿福兴奋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也修炼至那大成境巅峰，就可以见到你的本体-初代混天教主！” 引书灵抚掌道:“小娃儿，你倒是口气不小啊。不过正如你所说，当你修为倒九洲巅峰时，就可以飞升到初代混天教主那个地方了。”顿了顿，继续道:“那个地方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这道神魂所见到所经历，初代混天教主都是能感知到的。” 阿福坚定不移的目光盯着引书灵，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哪怕是再这条路再难，再坎坷。” 第六章 脱困 引书灵赞道:“有志气！小娃儿，我看好你！不过在九洲行走，你连名字都没有，谈何扬名立万，总不能一直阿福阿福的叫着吧？” 阿福黯然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带我长大的族叔一直叫我阿福，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晓，更别说名字了，引书灵先生，不如您帮我取个名字吧！” 引书灵沉吟片刻，嘴中念念有词:“阿福，阿福，你就姓福吧，至于名字就叫玄敬吧，初代混天教主姓柳名玄，你一身所得均来自他，往后你便叫做福玄敬！” “福玄敬，福玄敬，我也有自己的大号了，我叫福玄敬！”阿福……此刻应叫福玄敬了，福玄敬口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又过两日，在引书灵指导下，福玄敬的汇阳掌已有所小成。 虚空一掌拍向树干，竟比之前几日所使出威力更甚几分，那树干竟被一掌拍的深入八九尺有余。而前几日体内真气无法透掌而出，福玄敬只能运气到掌上，手掌印到树干才有破坏力。 汇阳掌所需真气巨大，绕是福玄敬修行了圣灵诀，拥有体内源源不断回复到丹田的真气支持，在虚空一掌拍出后竟也是感到整个人似被抽空。 引书灵在旁道:“以你目前修为使出的汇阳掌，如此威怕是炼气三四境的修炼者也难以承受，这汇阳掌日后你还得多加练习。” 望了望天上，引书灵继续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出去，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 福玄敬应声道:“谢过引书灵先生，先生虽未收玄敬入门墙，但玄敬心中认定先生便是授业恩师。”说完朝不等引书灵搭话，直接跪地行扣头礼，“砰，砰，砰”三声过后，福玄敬起身道:“我准备好了！” 引书灵望着面容清秀，肤色略黑的少年，眼中透露出欣赏之色，随即道:“你放松身体，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数万丈的高度，便是我也需半个时辰才能飞出。”说完身影便朝福玄敬体内掠去。 福玄敬只觉得自己体内生出无穷无尽的真气，身体腾空而起，向上疾速飞去，耳边阵阵罡风传过，如此约半个时辰，当日跳崖而下的位置已是肉眼可见。 此时脑中传来引书声音:“福玄敬，你我分别之时已到，日后行走九洲，你自己保重，我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来找我，后会有期！” 福玄敬顿感一阵乏力，引书灵已在体内消散，稳稳落在地上，心中默念:“后会有期！” 李府演武场之中，李贵正在炼体，一套拳法虎虎生威，随着一块巨石被李贵一拳打的粉碎，观其境界，竟似炼体巅峰！ 原来来在李得意离家拜入天都门内门后的第三个月，李得意被天都门掌教看中，直接收为关门弟子。 天都门每四年都要收入外门弟子上千，内门弟子数百，能被长老首座看中却只有仅仅数人，掌教也已闭关多年欲意突破至升天境，但实在是李得意天赋绝佳，门中首座、长老不得不将之汇报给掌教，掌教见李得意天赋奇佳，自然是喜爱之至，破例将之收入门下。 李得意天赋极高，在拜入掌教门下之后，仅仅数月内，便在掌教各类丹药及秘法辅助下突破到炼气一境界。 李得意极为孝顺，为了李贵向掌教讨要了珍贵的炼体丹药“翻天丹”，翻天丹对于炼体之人效用极大，服下之后只要不是个废物，都能在极短时间内飞跃至炼体巅峰，但代价却是一辈子只能止步于炼体境。 李贵已是六十好几之人，此生能到达炼体七境已是万幸，那炼体十境巅峰更是想都不敢想，跟别说踏入炼气境了，现在有这个机会摆在眼前，轻而易举踏入炼体巅峰，自然是乐意至极了。 李得意此次自天都门返家送药，见父亲服下翻天丹后不过数日，境界已提升到炼体十境，自然也是颇为雀跃，内心中又是带了一份自傲和得意:“爹这一辈子炼体，六十几岁才六境，我不过短短数月，都已然是突破炼气境了。” 心中如此想，嘴中却不能说，李得意高声向李贵道:“恭喜爹，贺喜爹，虽说爹是朝廷命官，平日无需与人动手，但在这苍蓝城，爹已经是再无敌手了！” 李贵收功后哈哈大笑:“意儿，在天都门这些时日如何啊？” 李得意道:“师父和众位师兄颇为器重我，有意培养我，好让我在十年后九洲宗门大比中一鸣惊人。” 李贵奇声问道:“九洲宗门大比？” 李得意答道:“九洲各宗门建立的斩圣盟在百年前剿灭魔教后，各宗门损失惨重，最为明显便是无后起之秀，在盟主正一真人提议下有了九洲宗门大比，每一届排名前十者将得到斩圣盟丰厚奖励，其中不乏各类功法秘籍，丹药及神兵。而且根据名次不同，还可以得但从盟主到长老级别的真气灌顶。” 李贵点点头道:“意儿你要争气点，千万别辜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争取能在九洲大比上大放异彩，让你的宗门长长脸。” 李得意恭敬道:“是，爹。” 二人正准备离开演武场之时，突然，从演武场的过道屋顶上跳下一人，望着李贵道:“老狗，别来无恙啊。” 李贵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半晌才回过神，道:“小畜生，命可真硬，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没摔死你。”随即突然回过神，心中已如惊涛骇浪般翻腾。 “他从那个地方出来，似乎境界还提升不少，果然不出我所料，下面定是别有洞天！” 福玄敬冷笑道:“老狗，今天我一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李得意在一旁道:“爹，交给我来，这种角色孩儿片刻便可击毙。” 李贵心中秘密便是连李得意也不曾告诉，闻言道:“不用了，我亲自动手。”说完，拔出腰间佩刀，砍向福玄敬。 福玄敬双脚在地上轻点，疾速朝后退去，李贵紧追不舍，右手握刀竖劈而下，左手随即化掌拍向福玄敬胸口。福玄敬身形向右偏移两分，躲过李贵竖劈而下的刀，右掌运气，汇阳掌平推向李贵。李贵见福玄敬不避不闪，竟然准备硬碰硬，心下窃喜，左手运足十分真气，与福玄敬碰到一起。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到来，福玄敬与李贵对过一掌后仅是向后退了一步，李贵身形却是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墙上后落地吐血不止，但神智还算清醒，历声向李得意道:“抓住他，他身上有不少秘密！千万别杀了他。” 李得意应声答道:“是，爹就放心吧，看孩儿如何炮制他！”说完欺身冲向福玄敬，福玄敬心中道:“来的正好，把这小狗一并收拾了！” 再次运气至手掌，与刚刚不同的是，福玄敬的汇阳掌与李贵对掌之时用的是炼体之劲，威力并不是非常大，现在见李得意也出手了，必须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一道肉眼可见的手印自福玄敬掌中疾速而出，朝李得意飞速掠去。李得意见福玄敬真气外放，便知道他也是炼气境高手，但却不准备闪躲，他从小衣食无忧，几个月前又被天都门掌教收做关门弟子，修炼至今未经历过任何坎坷，对战经验极少，所以自视甚高，并未将福玄敬放在眼里。 李得意冲向福玄敬之势不减，手握拳头，将真气凝之于拳上，同样真气外放，掌印与拳印相接，汇阳掌如烈日炙烤寒冰一般，将李得意的拳印尽数化解，随后掌印威势不减，印在李得意胸口，只一下，李得意胸口凹陷，“砰”一声，应声倒地，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吐血而亡。 福玄敬一掌使出后，脸色苍白不少，真气外放对他目前炼气一境消耗极大，运转圣灵诀后，真气在片刻之间，恢复了一小半。望向倒地而亡的李得意和坐在地上疯狂吼叫的李贵，嘴角上扬，轻笑道:“让你也尝尝至亲死在眼前的痛苦，哈哈哈。” 李贵抱着李得意的尸体，双目赤红，望向福玄敬，道:“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杀手？” 此时李府中侍卫与护院已闻声赶来，十七八人将福玄敬围在中间。 福玄敬嗤笑道:“无冤无仇？我族叔与你无冤无仇，只因挡你，便被你活活策马踢死，若不是我修为境界胜于你父子，你们会放过我吗？”随即望向场中侍卫与护院，运起汇阳掌，一掌拍向演武场边的兵器架，哐当一声，兵器架上刀枪剑戟与兵器架散碎一地。出声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滥杀无辜，李贵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们不必为他白白送死！” 场中众人最高境界不过炼体四境，见福玄敬隔着数丈远，一掌之威竟有如此破坏力，也知道非自己这炼体境能匹敌，听得福玄敬如此说话，顿做鸟兽散，比来得时候跑的还快。 福玄敬缓缓行至李贵身旁，手掌化爪，一股吸力从手掌而出，一把红缨枪被吸到福玄敬手中，福玄敬指着李贵道:“今日，便杀了你这条老狗，慰我叔叔在天之灵。” 李贵狂笑道:“你杀了我儿，天都门不会放过你的！” 福玄敬冷声道:“不杀你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随即一枪刺向李贵胸口，“噗”枪头透过李贵胸口，鲜血滴落在演武场上。 望着死的不能再死的李贵，福玄敬升起一阵恶心，生平第一次杀人，过后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片刻后，已调整好情绪的福玄敬从李府中昂首阔步走出，目标正是阎王山。 阎王山，福玄敬坐在老医师和族叔坟前，茫然望着两座小坟。 第七章 去向 “大仇已报，但我如今该何去何从，总不能满大街喊我是六圣教主吧，就算六圣教中人相信，那时我也已被正道各宗门群起而攻之了，就我目前这境界，岂不是送死？”福玄敬心中思绪万千。 思来想去，仍未找到一个好去处，在九洲大陆上，他可算是举目无亲了。 倏地，想起那日李得意与李贵对话“九洲各宗门建立的斩圣盟在百年前剿灭魔教后，各宗门损失惨重，最为明显便是无后起之秀，在盟主正一真人提议下有了九洲宗门大比，每一届排名前十者将得到斩圣盟丰厚奖励，其中不乏各类功法秘籍，丹药及神兵。而且根据名次不同，还可以得但从盟主到长老级别的真气灌顶。” “李得意丧命我手，天都门定会四处搜捕我。当下之急是先去打听是否有宗门收弟子，而且只有加入宗门才能参加那九洲大比，进而得到真气灌顶！一举两得。” 桑木真人此刻正在李府演武场，望着场中李贵与李得意的尸体，欲哭无泪。李得意在他的举荐下顺利入了内门，并得到掌教的赏识，收为关门弟子，这样一个天赋奇佳的年轻人还未等大放异彩，竟丧命在自己家中。 桑木真人胸闷异常，他还没得到掌教的赏赐，现在李得意都死了，先不说赏赐不赏赐，掌教的怒火恐怕都难以平息。 寻来府中管事，府中管事竹筒倒豆子般将福玄敬上门寻仇之事抖出，桑木真人也是见过福玄敬模样，当下即刻返回天都门，欲向掌教汇报此事。 桑木真人恭敬的朝一个中年人请示，将李府中发生之事大致向中年人汇报，中年人听完后满脸阴沉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先退下吧。” 中年人为天都门外门首座钟修勇，一身修为已达升灵境中阶，知晓李得意被杀之后头疼异常。虽然李得意入得天都门时日并不长，但掌教对此子极为喜爱，几乎将十年后的九洲大比期望全压在他身上。 天都门会客厅之中，钟修勇恭谨向主位上一名长须道人道:“掌教师叔，李得意……” 长须道人正是天都门掌教乾阳子，修为升天境中阶，乃是九洲大陆排的上号的有数高手。 乾阳子出言打断钟修勇道:“此事我已知晓。李得意拜入我门下之时我便为他立了本命玉牌，昨日他的玉牌突然开裂之时我便知他出了意外。”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块四分五裂的玉牌。 本命玉牌一般为修行大宗之中重要之人特有之物，本命之人若身死道消，玉牌则四分五裂。 李得意乃是天都门近些年甚至说是剿灭魔教后近百年内天赋最高之人，有望在十年后的九洲大比取得极好成绩，但却突然殒命家中。乾阳子勃然大怒，不过乾阳子终究是九洲有数高手，很快便压住心中愤怒。 今日钟修勇再提此事，乾阳子只淡淡道:“南坪洲内，通缉此人，不死不休！” 钟修勇应声道:“是。”随即便通知外门管事桑木真人通缉福玄敬。 在打听到正气宗几月后极有可能在平水镇收外门弟子后，福玄敬便不急不慢的从阎王山向平水镇出发了。 平水镇位于南坪洲与北坪洲交界之处，距离正气宗山门仅隔着一座山，平日里来往商贾倒也经流不息。 福玄敬平日里赶路之于修炼圣灵诀，也不觉得无聊。 夜凉如水，距离平水镇四五百里的一座荒废庙宇中，福玄敬盘腿坐在地上，倏地睁开眼睛，一边修行一边赶路已经半月有余，这几日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真气似乎要喷涌而出。 “按这个情况来看，恐怕最近几天就要破境了。”福玄敬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手掌在地上一撑，高高跃起，化掌为爪，虚空朝地上一抓，一股吸力自体内喷薄而出，只见嵌在地上的一块巨型青砖疾速朝福玄敬飞来。 “吭”一声，青砖落地四分五裂。 福玄敬满意的拍拍手，“这真气外放的熟练度远比半月前厉害多了，不知道破境之后会不会更强。” “救命！”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厉叫。 福玄敬本不想多事，但想到当年若是有好心人出手，族叔也不会死于李贵马蹄下，心下一软，举步朝外行去。 荒庙外数十丈处，只见一名身着华丽的年轻人领着七八名壮汉正在围攻两男两女。两男两女年纪均约十七八岁，夜色中看不清长相，但两女隐约可见身形曼妙。 两男两女队伍内，一名男子已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未知，其余三人正在奋力抵抗以身着华丽衣服年轻人为首的进攻，但颓势已显，被围攻男子观之真气运转情况应为炼体四五境左右，两女略差一点，约炼体三四境。 身着华服年轻人年约二十许，朝两女奸笑道:“慕容映玲，谢雪，我劝你们还是放弃挣扎吧，随本公子回去安安稳稳的做两房小妾，否则你们四人都得死！何必呢？” “我呸，萧建仁，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慕容家不会放过你们萧家的！”一清脆女声啐道。 “嘿嘿，慕容映玲，你不用着急，等轮到本公子手上，有你求饶的时候！”萧建仁阴笑道。 “你慕容家与我萧家在溏城争斗数十年，每年都是损失惨重，谁都奈何不了谁，还不如从了本公子，两家结秦晋之好，岂不美哉？否则，在这荒山野岭，本公子就算将你四人就地掩埋，谁知道是我萧建仁干的？” 慕容映玲与另外一女对望，眼中尽是绝望，萧建仁本身实力炼体六境，又带了七八个狗腿子，实力都在炼体三四境。 “雪儿，我们就算是死都不能让这淫徒侮辱。”慕容映玲朝另外一女决绝道。 雪儿颤抖却坚定的回道:“大不了一死！” “哈哈哈，你们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们若敢自杀，我便让人将你们四人尸体的衣服扒光，明日挂在溏城墙上，让溏城来往的人瞧瞧慕容家小姐与谢家小姐的风采！”萧建仁在一旁狰狞笑道。 慕容映玲与谢雪闻言脸色都发白了，若是被萧建仁如此折磨，那么往后慕容家和谢家在溏城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几人手足无措之际，突然从远处传出一道声音:“你这人真是名如其人，够贱！”福玄敬在隐在一旁，从头听到尾，实在忍不住，便出声道。 萧建仁转身向后看去，见是一个年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竟敢如此辱骂自己，厉声喝道:“在下溏城萧建仁，你是何人？” “我知道你是小贱人，不用重复。” 慕容映玲此时虽陷险地，但听得福玄敬如此调侃萧建仁，嘴角也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差点笑出声来，但又想到萧建仁炼体六境的实力，眼前这少年前来帮忙不啻于送死，便朝福玄敬娇声喊道:“这位小兄弟，多谢出手相助，他们人多势众，你斗不过他的，小兄弟真想帮忙的话不妨到溏城慕容家通报今日之事。” 福玄敬望向慕容映玲，见她身着米黄色长裙，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修长，温柔绰约，虽然被围攻到狼狈至极，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的仪态万方。 萧建仁见福玄敬多次侮辱自己，他何曾受过这种气，心中一横，不管不顾，便想对福玄敬下杀手。 “本公子就让你尝尝多管闲事的后果！” 萧建仁提刀杀向福玄敬，福玄敬不紧不慢运气，他早已看出萧建仁修为不过炼体六境，比之李贵都远远不如。 萧建仁一招开门见山，身形高高跃起，从上至下飞奔而来，眼见福玄敬竟然不躲不避，仍然伫立在原地，心下一喜。福玄敬见萧建仁挥刀砍来，那速度在自己眼中似蜗牛般，运气至手掌，在萧建仁不可思议的眼神下，一掌印在萧建仁胸口。 “砰” 萧建仁应声倒地飞出四五丈，口中鲜血直流，脸色惨白，有气进没气出，到死前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七八名随从见主子被一掌拍死，立马横刀欲向福玄敬索命。 第八章 溏城 “萧建仁已经死了，你们不过是萧家养的一群走狗而已，没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萧建仁与我慕容家结仇，若现在你们自行离去，今日之事我保证慕容家不再追究。” 慕容映玲收起长剑冷冷的朝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道。 那中年汉子名为李蟒，投身萧家前本是溏城外的山贼首领，另外几人本就是其手下兄弟，几年前不长眼，杀了个小宗门的弟子，被那个小宗门掌门撵的如丧家之犬，无奈之下才率这七名结拜兄弟投靠溏城萧家。行走九洲，杀个把人不过寻常事，但如此辱人，实乃败类所为，心中原本就对萧建仁此等做法不齿。 但一来萧建仁境界高于他，二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也不是十几二十啷当的毛头小子，为了混口饭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得慕容映玲此言，李蟒咧嘴笑了笑：“萧公子殒命此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如果不要个说法，回去也难以向萧老爷交代。” “这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没想到也是个心细如麻的角色。”慕容映玲何等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李蟒言外之意。 “你回去只管向你家老爷禀报，就说萧建仁是我慕容家所杀，与其他人无关！”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萧老爷禀报。” 李蟒心中石头落下，若真要向那个少年出手，恐怕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是他们哥儿几个，那少年一掌便劈死萧建仁这个炼体六境的高手，少说要也是炼体八境，让他为了萧建仁去拼命，他才不会那么傻。 望着李蟒抗起萧建仁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福玄敬也是轻舒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怕李蟒，只是不想滥杀无辜。 围攻之人已离去，见慕容映玲几人也无生命之危，福玄敬也是准备转身返回荒庙。 “这位小兄弟，在下溏城慕容映玲，今日出手相助之恩，感激不尽，若不是小兄弟出手，我们几人还不知道是何下场。” 福玄敬望着慕容映玲美丽的容颜，看的有些呆了。 “呃，举手之劳而已。”福玄敬从无与异性打交道的经验，讲话都有点结结巴巴。 慕容映玲见片刻之前一掌劈死萧建仁的男孩如此腼腆，不禁有点好笑。 此时谢雪与那未受伤男子扶着另一名已经昏迷的男子缓缓行来。 “恩公小兄弟，你就住这荒庙里？”谢雪出声问道。谢雪虽也是美貌，但与慕容映玲相比，少了一分柔情，多了一分豪爽，福玄敬在见识了慕容映玲的绝世容颜后也是多了几分免疫，倒也没出丑。 “嗯，我身无分文，本想在这庙中留宿一晚，听到有人喊救命，便出来瞧瞧，谁知碰上了你们这档事。” “我们几人赶路好几天了，原想先寻个地方落脚，谁曾想遇上萧建仁这无耻之人。这位是我兄长慕容离，这是谢雪，昏迷的这位是谢雪的兄长谢座鹏。” “你们先随我进庙吧，谢兄伤的有点重，要即刻疗伤。” 福玄敬当先而去，慕容映玲几人相视一望，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荒庙看来是唯一的选择了，当下便扶着谢座鹏随福玄敬一起往那荒庙行去。 从慕容映玲口中得知，他们几人也是前往平水镇参加正气宗外门弟子选拔，没想到还没走多远便碰到了同样目的的萧建仁。 萧家与慕容家、谢家在溏城是势力最强的三大家族里，三家在溏城中有不少产业都是冲突的。萧家势力最强，慕容家与谢家两家交好，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呈三足鼎立。 谢座鹏在谢雪喂其服下疗伤药不久后，便已然醒来，只是伤势看来不轻，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难以恢复。 “福公子，溏城离这里不过半日路程，若公子不嫌弃，可与我等一起先行返回，待谢大哥伤势好转之后，大家再一起上路如何？”几人互道姓名后慕容映玲满心期待道 她对福玄敬极有好感，任谁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境地，遇到一个肯伸出援手的陌生人，都是同样的感觉。更何况这少年年纪仅十四五岁，修为居然如之高，正气宗外门弟子选拔定然不会落选，日后说不准便是同门。 福玄敬思索片刻便同意了，因为此时距离正气宗选拔之时尚早，既然有人邀请自己，又何必在这荒山野庙内蜗居呢，几人互道姓名后边往溏城方向行去。 溏城，南坪洲一个边陲小城，城中慕容家、谢家、萧家三股势力最为强大。其中萧家因为经营妓院、赌场这种暴利行当，所以财势最是雄厚，当然名声上也是略差于其他两家。 半日之后，福玄敬与四人抵达溏城慕容家，在慕容家族人护送之下，将谢雪和谢座鹏送回谢家，福玄敬便在慕容家落足。 慕容星源为慕容家目前掌舵人，膝下仅有慕容映玲一女，平日视为掌上明珠，见之如此狼狈而归，心中怒火腾升。 “萧家简直欺人太甚。” 但想到萧建仁已被眼前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少年所击杀，心中一阵爽快。 “福小兄弟不是溏城人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此次之事多谢小兄弟了。” “在下南坪洲边陲小镇而来，去参加正气宗外门弟子选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福玄敬平静道。 慕容星源观之年纪轻轻，虽看不出修为，但能轻而易举杀死萧建仁，那么想来境界定然是炼体七八境，甚至更高，心下更是有意加重拉拢福玄敬。 “福小兄弟不知现在是何境界？” “在下炼体八境。”福玄敬不想把底牌泄露给一个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反正在击毙萧建仁之时也并未真气外放。 “惭愧，老夫修行数十年，现今不过九境巅峰，此生是炼气无望了，福小兄弟前途无量啊！” 慕容星源不疑有他，如此年纪的炼体八境已是常人能接受的范围极限了。 慕容映玲拉着慕容星源的手撒娇摇晃道：“爹，别老是福小兄弟福小兄弟的，我叫他福小兄弟，你也叫他福小兄弟，我们不是平辈了嘛？” 慕容星源溺爱的摸着慕容映玲的头发，摇头笑道：“这孩子。” 福玄敬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微微叹息，自己多么渴望也能有父母疼爱，长辈关怀，可惜…… “慕容伯父日后便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那我便托大称呼你玄敬贤侄吧！” 慕容星源本就想方设法与他套近乎，当下自是乐意之至。 “福公子，我带你到这溏城逛一逛如何？”慕容映玲也看出了福玄敬似乎对这种交流不是很感冒，便出言为双方缓解一下尴尬。 “那就有劳慕容姑娘了。” 溏城护城河边，慕容映玲斜眼望着身旁的清秀少年，少年话不多，脸上从来都是透着一股淡然和坚毅。 “福公子，我爹那人就这样，喜欢刨根问底，别往心里去。”慕容映玲轻声道。 “伯父挺热情的。” “闷油瓶！”慕容映玲心里恨恨的想着。 “福公子，我们回去吧，天色也有点晚了。” 福玄敬早就想回去静坐修炼了，不是他不想与美人待在一起，而是从小到大根本没这类经验，如何与女性聊天，特别是漂亮的女性。 夜里，福玄敬躺在床上，突然觉得体内真气荡漾，丹田热气升腾，整个人好似突然投入锅炉之中。 “妈的，该不是要破境了吧”爆了一句粗口，福玄敬起身盘腿运气。破境本来是好事，但动静太大，特别是修炼圣灵诀之后，体内浑厚精纯的真气运转之下，破境动静估计更是夸张。 房间里传出一声声轰隆隆的声音，似打雷般闷重。 慕容星源是第一个赶来的，随后境界较低的慕容映玲也来了，他们二人都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听声音似乎从福玄敬这边传来，便连忙跑过来观看。 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了约半个时辰，总算结束了，福玄敬长舒一口气，收起真气，打开房门走出屋外，向慕容星源及慕容映玲问道：“二位有何事？” 慕容星源道：“我观贤侄住处动静如此之大，还以为是那萧家派人摸上门来欲对贤侄不急利，所以……玄敬贤侄突破了？” 福玄敬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第九章 炼气二境 炼气一二三境为初阶，四五六为中阶，七八九为高阶，第十境则为巅峰境界，同理，往上炼神、升明、升天、大成皆为如此。 慕容星源修炼了一辈子，到头来身子已半截埋入土里，不过炼体九境巅峰，心下更起交好之意。 “这炼体八境突破到炼体九境的声势怎会如此之大？奇了怪了。”慕容星源心中嘀咕。 “福小兄弟这次正气宗外门弟子选拔恐怕十拿九稳了，而且按照你的修行速度和年龄，正气宗将来把你当做内门核心来培养也不无可能。” “内门核心？” 慕容映玲在一旁道：“正气宗最外围门人自然是那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每年有优秀者通过比试，前十名则可晋入内门，晋入内门后，凡在二十五岁之前到达炼神境则再升入核心。” 福玄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对这些倒是一无所知，不知那核心弟子在正气宗内是何地位？” 慕容映玲继续道：“每十五年一届的九洲宗门大比福公子可有耳闻？” 见福玄敬点头，慕容映玲又道：“九洲宗门大比只有正气宗核心弟子有此资格，能被选为核心弟子无一不是天纵奇才且修为高深者，九洲大比夺冠之人必然名扬天下，而且还有诸多令人眼红的丰收奖励，如那真气灌顶。” 福玄敬踏入炼体炼气境不足一年，仅与那引书灵相处数月，引书灵当然无法事无巨细授予他，第一次听到真气灌顶也李得意同李贵闲聊之时偷听而来，如今再次听闻真气灌顶，不禁好奇出声问道：“真气灌顶是什么？” 慕容星源道：“真气灌顶对接受灌顶之人境界并无提升之效，但能大大帮助接受灌顶之人拓宽经脉、炼化真气杂质！” 福玄敬听得心中一凜，拓宽经脉，炼化真气杂质，那岂不是与圣灵诀如出一辙？ “爹，我们早点休息吧，福公子刚刚破境，还需要稳固境界，莫要长篇大论打扰了福公子。” 慕容星源拍头道：“对对对，我老糊涂了，福小兄弟，好好休息，明日老夫吩咐下人将膳食送到你房中，你安心修行即可，时候不早了，老夫和玲儿先行告辞了。”道别后与慕容映玲先后离去。 普通人在破境后需要一段时间稳固修为，福玄敬却不需要，圣灵诀之奥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书房中，慕容映玲为慕容星源倒了一杯茶后现在一旁，打折哈欠道：“爹，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慕容星源表情严肃道：“玲儿，这个福玄敬你要多多交好与于他，看他年龄，应该不过十四五岁，现在竟然已经直追我的境界了，将来定非池中物。在他未发迹之时打好关系，总好过将来人家一飞冲天之后再去攀交情，况且，在正气宗之内，你也需要庇护，我看他就不错，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至少要让他对你有好感！” “爹，你说什么呢！我都十八岁了，他小毛孩一个，怎么……”望着慕容星源从惊愕到恍然大悟的表情，慕容映玲整张脸跟染红的布似的，知道自己领会错了父亲的意图。 羞恼之下，跺跺脚，慕容映玲飞速离去。慕容星源则苦笑着摇摇头回房。 回到闺房的慕容映玲摸着自己发烧的脸，不禁浮想联翩，嘴中念念有词，似是什么“小毛孩、呆木头”之类。 晨光熹微，慕容家中公鸡早早便打鸣。 福玄敬虽不用稳固境界，但仍是盘腿运转真气继续修行了一夜。 一声“嘭”巨响，慕容家中门被一脚踢开，慕容家在溏城何等风光，连中门都是黑楠木所造，此刻坚硬如铁的黑楠木正静静地躺在地上，数十人从踢开的中门鱼贯而入，当先一人年约五旬，面白无须，手持四尺长剑。 “慕容星源，出来！” 持剑之人高声呼喝，呼喝之间运气而散开，震耳欲聋。 问声而至的慕容星源大叫道：“萧征，老夫早知你会上门，说吧，划个道出来。” 萧征狞笑道：“哈哈哈，慕容星源，你的宝贝女儿昨日杀了我儿子，没想到你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萧建仁昨日干了什么事，他知道！” 慕容映玲从内院快步走出，手指着萧征身后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正是当晚与萧建仁一起的领头之人李蟒。 “哼，我萧征的儿子做了什么事不要你管，我只知道你杀了我儿！今日我定将你这慕容家族杀得鸡犬不宁。” “我看大言不惭的人是你，萧征，若不是你儿子横行霸道，欲强抢我女儿，岂会丧命？” 慕容星源与萧征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动手。 萧征闻言也不反驳，只是道：“交出那日杀我儿之人与慕容映玲，否则，今日你慕容家便无存在必要了。” “我呸，你当老夫怕你不成，来来来，这些年，我看你有什么长进没有。”慕容星源大怒道。 慕容星源与谢家家主谢广安、萧征在溏城三足鼎立数十年，初始之时，境界相差不多，三人平分秋色，只是萧征几年前破境，现已是炼体十境巅峰。在萧征晋入十境之后，二人尚未交过手。 萧征把剑收起，轻蔑的朝慕容星源道：“慕容老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话毕，身形一闪，欺身进前，双腿如开弓之箭横射而出，踢向慕容星源。 慕容星源运气至双臂，斜叉胸前，与萧征碰到一起，一招过后，慕容星源连退三四步才停下来。萧征问问落地，趁势一掌拍向慕容星源，慕容星源倒退之时已将一腿之力尽数化解，见萧征来势汹汹，顿住下盘，与萧征缠斗到一起。 二人你来我往数十招，慕容星源倒地境界低于萧征一筹，加之年老体衰，片刻之间便落于下风，再过数招，萧征一脚踢在慕容星源肩膀，慕容星源应声倒地。 萧征取出别在腰间的长剑，正欲一剑刺向慕容星源胸口，慕容星源眼睁睁看着直刺而来的长剑，绝望闭起眼睛准备受死。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未到来，一声清脆的“咣”想起，萧征手中长剑被一股大力弹开，身形随着长剑旋转一周后退后两步方才停住。 盯着眼前一掌拍的自己狼狈不堪的少年，萧征出言问道：“你是何人？” 萧征身后的李蟒立即贴耳上前嘀咕一番，萧征勃然大怒，双目怒狰望着福玄敬。 “今日我必将你这小畜生千刀万剐！” 福玄敬通过刚刚的初步交锋，判断此人境界应该是与当日的李贵差不多，都是炼体十境。 萧征将手中长剑横置胸前，朝福玄敬缓缓走去，待行的两三丈距离之时，脚下用力，突然加速，长剑径直刺出，福玄敬不闪不避，双手合十，在电光火石间夹住刺来长剑。 萧征长剑被夹住后竟无法动弹，便旋转长剑，欲用剑锋刮伤福玄敬手掌。 福玄敬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扭力，一下松开双手，疾速朝后退去，躲避那长剑锋芒。萧征见长剑重得自有，改刺为劈，进身再度攻去。 “这萧征战斗经验和手段远比李贵高明的多”福玄敬只觉得之前能够轻而易举杀死李贵是因为当时不计真气消耗，真气外放施展汇阳掌，无声无息。但现在，他要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所以这真气外放不萌再用，与萧征倒也斗了个半斤八两。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招，在对了一掌之后各自退后分开，萧征欲再上前，身后李蟒拉住萧征，低声道：“萧老爷，你看这小子像不像前几日天都门贴出画像通告的那人？” 萧征一大把年纪，与一个少年打的不分你我，不相上下之时已有羞耻感觉，如今听李蟒这么一说，顿时停下手来，朝福玄敬望去，顿觉恍然大悟，难怪刚刚觉得这小畜生样貌似曾相识。 萧征通过刚刚一番交手，知晓眼前少年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若不是仗着四尺宝剑的锋利，极有可能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儿子的仇固然要报，但也得讲究方式，与其与之缠斗，不如向天都门报信，反正天都门杀他也是杀。 思索片刻，不再上前与福玄敬搏斗，转身率人果断离去，到门口时，转头对慕容星源和福玄敬冷笑道：“哼哼，这事不算完。” 慕容映玲声如银玲般，嗤笑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放什么狠话。” 萧征也不理会慕容映玲的侮辱之言，态度与上门之时判若两人。 第十章 剧变 萧征回去之后便着人准备亲自前往天都门，年轻之时的萧征正是天都门外门弟子！因天赋机缘所限，未能在三十岁前晋入炼气境，便回到这溏城安身，但一直保持着与天都门的良好关系，不时赠送些外门弟子修炼必须物，这些年来倒也在天都门外门长老的扶持下晋入了炼体十境。 在溏城，他人只道萧征是白手起家，其实暗中天都门一直在扶持着他，但萧征做的行当是下九流，天都门正道大宗门可不敢沾染这种名声，所以也无人知晓萧征与天都门的关系。 天都门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萧征也是通过外门长老处有所了解，知道一个叫阿福的少年杀了掌教最小的关门弟子。 福玄敬的画像早已通过桑木真人发放至南坪洲各地，是以，萧征在画像之中见过福玄敬。 此次萧征前往天都门正是想禀报此事，一来，能独力战胜并且杀死李贵两父子，想来境界定然选胜于自己，此番在慕容家交手之时已然确认！二来，如能为天都门提供线索，必然能有不菲报酬，在有生之年也许有望踏入炼气境！ 慕容星源伤的并不重，在修养一个上午之后，已无大碍。 福玄敬在早上闹了这么一出后，也已经失去了继续打坐的兴致，此刻正在后院中指导慕容映玲炼体，他的境界高出慕容映玲许多，但在教授方面的天赋实在有限，有些真气运转类的问题他知道如何去解决，但根本说不出来，一个早上下来，经常是被慕容映玲问的抓耳挠腮。 慕容星源看着院中的少年少女，心中甚是欣慰，慕容映玲能与福玄敬相处的颇为不错甚至是有点那种男女之间的意思，都是他愿意看到的。 “咳，玲儿可要跟福贤侄好好讨教啊。” 慕容星源扯着嗓子道。 慕容映玲如穿花蝴蝶般绕到慕容星源身旁埋怨道：“爹，您怎么神出鬼没似的，悄默生息，把人家吓了一跳。” 慕容星源苦笑道：“这个丫头，平日我也这么走路，是你太过于专注了吧。” 又是一阵撒娇，慕容星源举手投降。 福玄敬望着眼前的父慈女孝，心中不禁一阵难受，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父母，也许见过，但那时还在襁褓之中，哪还记得住。 慕容星源朝福玄敬正色道：“贤侄，此次若不是你出手相救，老夫恐怕就……” 福玄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伯父无需客气，举手之劳，况且在这正气宗外门选拔之前，在下还要叨扰伯父许久。” 慕容星源哈哈一笑道：“这算得什么，你先后救我两父女，老夫若是年轻几十岁，又是个年龄女子，以身相许也不为过。”说吧，若有深意的望了慕容映玲一眼。 慕容映玲哪里听不出来父亲的调侃，满脸羞红，跺了跺足掐了慕容星源胳膊，待慕容星源面具通色才满意离去。 福玄敬也是被慕容星源的话吓的不轻，结巴道：“伯父言重了，言重了，在下还有点事，失陪。” 慕容映玲躲在远处见得福玄敬如逃命一般，不禁“噗”一声笑出，随后啐道“胆小鬼” 她从小衣食无忧，身段气质俱是这溏城中顶尖之选，所以到了十八岁之时，上门提亲之人是络绎不绝，诸如那谢家公子等等，均是其忠实爱慕者。 不过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女孩，尤其本身也是极为优秀的女孩，难免眼高于顶，见过的年轻才俊也不少，但从无一人让她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加上老父对她溺爱无比，是以到现在还未提及婚嫁。 自从那一天在荒山野岭被福玄敬救下，她的心里便有一道挥之不去的身影，少年或许没有那些年轻才俊生的风流倜傥，但少年那坚毅的眼神，清秀的脸庞，再加上对敌时那种从容的皮气度，是那些公子哥可学不来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优秀如慕容映玲也不能避免，今天老父在少年面前故意如此调侃，只怕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吧。 一声“噗”把慕容映玲给出卖了，慕容星源道：“玲儿，还不过来？” 慕容映玲满脸绯红走向老父。 慕容星源叹了口气道：“玲儿，你莫以为爹在开玩笑，爹年纪大了，往后陪你走过一生的可不是爹，你早晚要嫁人，爹看那福玄敬人品乃绝佳之选，以他的天赋，日后去了那正气宗，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为之着迷。” 慕容映玲见老父郑重其事，也没在扭捏，眼眶通红道：“爹，大不了这一辈子我不嫁人，女儿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慕容星源怜爱的抚摸着宝贝女儿的头发道：“你这丫头，不许说这种话，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天下，你一辈子待在爹身边，能有什么出息。”顿了顿，又道：“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千万要把握机会啊，爹也不多说了，免得胳膊待会儿又是一块清淤。” 说罢便径自离去。 望着老父离去的背影，慕容映玲在纠结了良久之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福玄敬不断控制着真气，缓缓运气到掌上，研究如何将汇阳掌改良，或者说将汇阳掌的威力变小，之前几次与人交手，汇阳掌一经使出，对手几乎是沾之即倒，自己体内真气也被抽空几近见底。 如此一来的好处便是能尽快击毙对手，但弊端也极为明显，若是对手不止一人，或者境界高于自己，汇阳掌不能一击见效，那时自己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所以想解决这种问题，只能控制真气外放的数量，不至于一下抽空。 经过几天的重复演练，他现在已能出出初步控制体内真气分为五股，每一股真气都足以支撑一次外放的汇阳掌，虽然威力大不如前，但在与炼气初阶的对手中，仍然是所向披靡。 兴奋的感受着真气在手掌中游走，心中想着那日萧征上门时，若是能有这种手段，数招之内便能将其击败。 “五股真气，若是我将真气化为更为细小的形式外放，比如将真气凝结于指尖……”心中思索着，手上动作却没落下，一股比已化为五股还小的真气从食指外放而出，只见屋内墙体指上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呲”墙壁上竟出现一个与食指一样大小的小洞。 慕容这种大家族房屋构造极为讲究，墙体所用材料均是三尺厚大理石。 小洞已透墙而出！福玄敬的手指此时如火烧又如被重物砸重般剧痛，看着手指肿成之前的两指粗，表皮通红，虽是剧痛无比，福玄敬却心中雀跃。 “如此说来，此法可行之！手中疼痛定是之前未练习过指法，所以，在真气压缩之后经过食指经脉中凝聚外放，就如那爆竹爆炸后，内部产生极大能量，将爆炸炸的粉碎道理是一致的，所以手指才会如此疼痛。看来往后要加强食指的脉络筋膜拓宽，如此外放真气后定然不会与现在一样。” 在修行这条路上，优胜劣汰，境界较高者比之境界较低者更易在这世间生存，但前提是你在与人拼斗中需取得胜利或者败而不死，若是连性命都无保障，谈何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呢？ 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这个意思，不断的钻研苦修才是你走向更高境界、拥有更强实力的本源，天道酬勤！ 在不断钻研修行和真气炼指下，时间过得飞快，福玄敬已在慕容家待了将近三个月，此时距离正气宗外门弟子选拔不足半月。 在这三个月内，福玄敬感到体内真气修炼极其缓慢，圣灵诀在破境时所需提供的真气实在是太过庞大，寻常修行中人炼气二境向炼气三境突破所需真气若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容器，那么福玄敬所需的真气则是一个大木桶！ “不知何时才能突破到炼气三境。”福玄敬叹了口气，苦涩的自言自语道。 “玄敬，我进来了！”随着娇脆欲滴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推开，一身米黄色装着的慕容映玲俏生生站立在福玄敬身前。 福玄敬无奈的摇摇头道：“大小姐，你就不能敲敲门嘛。” 慕容映玲娇声道：“对你还需要客气嘛，嘻嘻。” 这三月之中，在慕容映玲的主动下，少年和少女之间互相有好感，福玄敬与慕容映玲的距离早已被大大拉近，两人现在不过是未捅破窗纸的恋人，早已不是初识之时的那种客套了，虽然暂时连亲密接触都没有。 福玄敬望着慕容映玲美到令人发指的脸，呆呆的看了半晌，慕容映玲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满脸通红娇嗔道：“呆子，看什么呢。” 福玄敬讪笑：“没什么，你真好看。” 听着眼前人发自内心的话语，慕容映玲心花怒放。 少年少女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对方，相对无言，情愫却在两人心中深深种下，直到门口的脚步声渐近，两人才从静默却温馨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来人未到门口便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福贤侄，可在修行？” 未等福玄敬回应，慕容映玲先出声道：“爹，我在这里呢。” 两人一起向屋外行去，慕容星源见慕容映玲在福玄敬处，便正色道：“玲儿，距正气宗选拔之日仅有半月了，你不要天天来打扰福贤侄了。” 慕容映玲灵牙利嘴，半点不肯吃亏，笑嘻嘻道：“玄敬的境界在外门弟子这种选拔中定是十拿九稳，修行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嘛。” 慕容星源又道：“那你呢，是否也十拿九稳？你这孩子，儿女情长是短，修行大业为重啊！” 慕容映玲被说中心事，脸色“刷”的通红，娇哼一声道：“谁儿女情长了，不理你了，我回去还不行嘛。”说完冲慕容星源和福玄敬吐了吐舌头，逃也似的翩然离去。 慕容星源不理会慕容映玲的羞恼，自顾对慕容玄敬道：“贤侄，你和玲儿还有贤清要尽早出发了，免得路上耽搁。”贤清是慕容映玲兄长、慕容星源长子，那日在荒山野庙一起同行的四人之一。 “是，伯父，玄敬知晓。” “对了，谢家的谢雪与她兄长谢座鹏也会与你们一道出发，虽然他们年龄都比你稍大，但境界都不如你，路上你多多照料他们吧。”自从慕容映玲与福玄敬互生情愫以来，慕容星源对福玄敬讲话也是少了分客气，多了分亲近，毕竟日后不出意外的话福玄敬可是他的女婿。 翌日晌午，福玄敬与慕容映玲准备好简单的行李之后，便准备与昨夜住在慕容家的谢座鹏和谢雪朝平水镇出发，临行前，慕容星源再三与五人交代在正气宗内遇事要多忍让，千万不要与他人起冲突，毕竟正气宗内来自九洲各地的英年才俊数不胜数，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 可怜天下父母心，子女总是父母的心头肉，一番寒暄后五人便准备出门而去。 倏地，异变突生，数月前因萧征而破坏的中门再次被人破门而入，那中门被巨力撞开之后去势不减，径直朝即将出门的五人飞去，这黑橡木所造中门重逾千斤，又带着惯性而来，若被砸实，五人非变肉酱不可。 福玄敬顾不得隐藏实力，在中门距离尚有一丈远左右运气至右掌，汇阳掌外放而出，坚实无比的黑楠木中门被一掌劈飞，原路返回。 黑楠木飞至中门前，几名躲的慢了一步的破门者被砸的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接着慕容星源突然厉声咆哮：“萧征，你还敢来！” 一行数十人从门外鱼贯而入，萧征站在一名高大威猛中年人后面，桀桀怪笑。 第十一章 乾阳子（一） “慕容老匹夫，今日你我之事暂且先放一放，你可知这小子是何人？”萧征指着福玄敬冷笑道。 不等慕容星源出声，萧征继续自问自答道：“这小子狗胆包天，杀了天都门掌教关门弟子，你说该不该死？” “我乃天都门外门首座长老钟修勇，此子名为阿福，数月前在苍蓝城杀害我天都门掌教关门弟子，今日奉掌教之命前来抓捕，闲杂人等，莫要自误！”领头中年人讲话极有威严，不容置疑。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之人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场中众人大吃一惊，谢家兄妹不着痕迹的向两旁移步而去，他们可以跟萧家斗个你死我活，可以在这溏城无法无天，但天都门是何等存在，岂容他们这种蝼蚁挑衅。 望着缓缓移步的谢家兄妹两人，福玄敬心中淡然，只有紧紧守在一旁的慕容映玲让他感到很欣慰，在天都门这种一言可断他人生死的大宗门前，场中诸人的所有反应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我就是福玄敬，李得意确实是我杀得，要杀要剐凭本事来，不要伤害其他人。”将慕容映玲送到慕容星源身旁，慕容星源低声对福玄敬道：“他们自诩正道，不会滥杀无辜，你待会儿想个法子，找准机会快跑！” “他跑不掉的。”钟修勇无喜无悲道。升灵境中阶，耳目之灵敏非常人能想象。 慕容映玲未理会慕容星源的示意，一把挡在福玄敬身前，娇叱道：“你们天都门掌教关门弟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管，要抓玄敬，先杀了我！” 福玄敬看着慕容映玲真情流露，心中不胜感慨，才数月相处，这个姑娘就肯为自己舍命，自己贱命一条，何必连累他人呢。 福玄敬朝慕容映玲温柔道：“玲姐，你不必如此。” “当初要是没有你在萧建仁手中把我救下，我早就……，如今你有难，我说什么都不能装作看不见！”慕容映玲坚定而果决道。 “好，就让我们同生共死。”福玄敬第一次拉住慕容映玲的手，入手只觉得柔弱无骨，嫩豆腐般触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纵是生死关头，手被福玄敬握住，慕容映玲脸红的像火烧般。 倏地，慕容映玲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脑勺传来，想转过身看看时已昏倒在福玄敬怀中，福玄敬扶着慕容映玲，将之交予一旁的慕容星源，望着慕容星源双眼道：“伯父，玲姐交给你了，没必要为我一个人而搭上慕容家，是吗？” “唉……” 长长的叹息声中，慕容星源面有羞愧的接过慕容映玲，虽然福玄敬所言不虚，在钟修勇这种升灵境高手面前，如果死扛，结果是慕容星源不能承受的，但福玄敬两次出手相救他们两父女，这份大如山的恩情加上这数月的相处，慕容星源也早已将福玄敬当做未来女婿看待，是以，慕容星源此刻心内煎熬无比。 “伯父，不必自责，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玲姐，还有一大家子着想。”似是看出慕容星源的为难，福玄敬善解人意的道。 慕容星源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福玄敬，你是自己随我回天都门还是要我亲自动手？”钟修勇淡淡道。 “哼，以我身手，恐怕你在手下走不过一招吧。” “知道就好，随我去吧！”说完，钟修勇身后两个青年模样的随从伸手朝福玄敬抓去，福玄敬轻轻推开二人，口中道：“慢！” “难道你要本座亲自动手？”钟修勇不悦道。 “这个叫姓萧的也是你们天都门中人？”阿福指着萧征问道。 钟修勇嗡声道：“不是。” 在钟修勇“是”字出口，突然，福玄敬全力运气真气，一股蓬勃的真气外放而出，毫无保留的击中在一旁看戏的萧征。 萧征也是乐极生悲，本想着此次既立了大功，又报了杀子之仇，一举两得的买卖何其快哉，却不想福玄敬怕他对慕容家不利，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把这个后患给除掉，这样一来，慕容家今后也可以安枕无忧了。 萧征在一旁有气进没气出，眼睛如铜铃般瞪着福玄敬，终于一口气没喘上来，爬地而亡。 钟修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并未动手阻止福玄敬，其实以他的境界若是想救下萧征，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是萧征这几年来在溏城经营的风生水起，根深蒂固，每月将大量物资赠予外门，倒似他才是外门首座，钟修勇早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苦于并无借口，若无缘无故除掉他，门内诸多长老定会小题大做。 慕容映玲醒来之时钟修勇早已带走福玄敬，听得父亲描述福玄敬在被带走之前，竟敢在钟修勇面前堂而皇之的杀了萧征，慕容映玲潸然泪下。“若不是为了我们慕容家，玄敬恐怕早就一走了之了。” 慕容星源怅然道：“福贤侄未必有生命危险，若天都门真要杀他，以那个外门首座的实力，当场就可格杀现在却将福贤侄带走，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福贤侄暂无生命危险。” 第十二章 乾阳子（二） 福玄敬被钟修勇带回天都门已有半月，在这半月之中，福玄敬只是被设下一道禁制单独关在一处牢中，并无其余人过来找他麻烦，每日三餐准时送达，除了失去自由之外，其余与平日并无任何区别。 虽被设下禁制，但只限制了双腿活动能力，不能随意走动，福玄敬也没闲着，每日运转圣灵诀，虽然距离下一境界尚早，但聊胜于无。 再过两日，终于有人来到这处牢房。 “你可知本座是谁？”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福玄敬见来人长须飘飘，不染人间烟火模样的中年人站在牢房外，望之颇有仙风道骨之意，听来人如此言语，便道：“我怎知你是谁？” 来人不说话，竟随意打开牢门，除去福玄敬腿上禁制后才淡淡道：“本座乃天都门掌教乾阳子。” 福玄敬醒悟过来，天都门掌教乾阳子，不正是李得意师父吗？ “你们抓我来这里，即不杀我，也不打我，难道就准备这样关我一辈子吗？” “哈哈哈哈，福玄敬，你想的倒美，本座关门弟子被你所杀，耗费精力将你抓回来，自然有本座的道理。”乾阳子摸了摸长须，哈哈大笑。 “那你就应该杀了我！”福玄敬盯着乾阳子一字一顿道。 “你原为一小乞儿，与你叔叔逃瘟疫一路乞讨到得苍蓝城，你叔叔在乞讨之时被苍蓝城郡守李贵纵马踢死，你怀恨在心，潜入李府，欲毒死李贵，却被桑木识破，是吗？” 乾阳子缓缓道来，竟是对其来历了如指掌。 福玄敬看着乾阳子道：“没错！李贵草菅人命，我为长辈报仇又有何错？” 乾阳子转身，双手被在身后，冷然道：“可是你却杀了我的弟子李得意！李得意天赋奇高，如不出意外，十年后的九洲大比他必会大放异彩，然而就这么一个奇才，却死在你手中，你说我该不该抓你回来泄愤。” “那我就该被他父子二人打死吗？弱肉强食，我修为尚低，落在你们手上无话可说！” “呵呵，你认为本座只是因为这个将你抓回来吗？你潜入李府之时连炼体境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被李贵迫至悬崖之下前，你偷可李贵的千年老参，服下之后本座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没爆体而亡，但满打满算，那时候你的境界仅为炼体二境。”顿了顿，又道：“你从悬崖底出来后，修为却猛增至炼气境，本座只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乾阳子之言不异于晴天霹雳落在福玄敬心头。深渊地之事，是他最大的秘密，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之人给看出来。 福玄敬故作镇定，放缓了说话速度，道：“下面什么都没有，我捡到几瓶丹药，服下之后便成炼气二境，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莫要当本座一无所知，本座心中已有猜测，百年前正魔大战，数十名高手最后不知所踪，我天都门有一名长老也在其中，现在看来，当日失踪的高手应该就葬身与李贵后院的深渊之底！而你，得到了他们的遗留之物！”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在下面就得到几瓶丹药，那丹药也已被我服下。”福玄敬心中已如惊涛骇浪，却是不承认。 乾阳子牢牢盯住福玄敬，原本只是有所猜测，但福玄敬毕竟年少，丝毫不知已露出的一丝惊慌被乾阳子这老狐狸所察觉。 “你若是将下面的情形如实向本座道来，本座可饶你不死，还可以收你做弟子。否则，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乾阳子仙风道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 语毕，乾阳子伸出一只手，缓缓按在福玄敬肩上，福玄敬见乾阳子出手，真气贯彻全身，欲后退先行躲避，却发现刚运起的真气如皮球被扎破般，一泄如柱。乾阳子手已落在肩上，福玄敬此刻只觉得全身酸痛，接着浑身如万千毒蛇撕扯，痛的满地打转。 “这只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你考虑一下，将深渊底之事一五一十告诉本座，也许本座还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你将每日承受这求死不得的钻心之痛！” “啊……”福玄敬痛苦难当之下，以头撞地，牙齿不自觉咬住手臂，整个人已如疯子般满身是血。 大约过了半柱香，乾阳子虚空在福玄敬身上一点，福玄敬顿如从油锅中爬出，大口喘着气，鲜血不停从嘴巴、眼睛及耳朵中流出。 “千万要忍住，深渊底之事绝不能松口，神庙锁匙与圣灵诀之秘密更不能告诉这老家伙，否则，那才是小命不保！”这是福玄敬清醒过后的一个想法。 “本座再给你五日，你好好考虑一下，五日过后，本座还会再来的。”留下一句话，乾阳子脸色又变成仙风道骨般飘然而去。 接下来的五天内，福玄敬连真气都运转不了，乾阳子临走之时，重新给他下了一道禁制。 浑浑噩噩过了五天，乾阳子如约而至。 “想好了吗？只要你告诉本座，以后你就是本座关门弟子！那些秘密你不说，只能烂在你心里，对你而言，也并非好事！” “我真的只是服下几瓶丹药，其余我一概不知，你折磨我也没有用。”福玄敬虚弱的道。 “看来你还是冥顽不灵！老夫给你换个地方，嘿嘿。”乾阳子倒是挺佩服福玄敬，那“万蛇手”乃是天都门历来用以对付欺师灭祖之辈，身受“万蛇手”之人，死又死不了，痛苦又难以言表，非皮肉之痛可比拟，福玄敬竟嘴硬如厮。 乾阳子并未再次施展“万蛇手”，只是抓起福玄敬，身形一转，双脚离地飞起，朝牢房西面掠去，风驰电掣般行了约有一盏茶功夫，福玄敬只见乾阳子打开一处约有三尺厚巨门。 进门之后，福玄敬只觉伸手不见五指，乾阳子将其扔在地上，一脚踢在福玄敬身上，福玄敬只觉滚下数十个台阶，然后彻底昏迷过去。 黑暗之中，福玄敬睁开双目，经过昨日，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福玄敬已能隐约看到一尺外。欲伸手入怀中检查神庙锁匙，却发现右手被牢牢束缚住，摇晃之中，一串“叮叮当当”之声响起，想来是被乾阳子用铁链锁在此处。 脚掌在水中泡了一夜，福玄敬只觉得脚底麻痒难当。 “喂，有没有人啊！” 福玄敬扯开嗓子吼道，传来的却是一阵回音。 过了约有半日，响起一阵沉闷的石头摩擦之声，过后，乾阳子声音响起“小子，考虑好了吗，本座耐心有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你只能在这特制的山中水牢度过一辈子了？” 福玄敬大骂：“你个没腚眼的老不死，老子都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有种你杀了我。” “既然如此，本座就不劝你了，每日会有人给你送饭，你好自为之吧，等你哪一天想说了，告诉送饭之人，他会转告本座。”乾阳子说完之后，又是一阵石头摩擦之声响起，片刻过后，福玄敬只能听见铁链摇晃声与水流声。 第十三章 水牢（一） 福玄敬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恨过谁，族叔被杀之时，他才六岁，伤心大过于仇恨。 在慕容家之时，福玄敬本想着与钟修勇拼命，就算打不过、逃不掉，好歹还可以死的轰轰烈烈，但若自己拼死抵抗，纵然能在钟修勇手底下走个三五招，若是引得钟修勇大怒，那时候慕容家就遭殃了，这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这些什么名门正派，在灵木圣的书信中被贬的一文不值，也使得福玄敬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本身就观感不佳。 如今福玄敬所闻所见，亲身经历，也印证了灵木圣信中对那些名门正派的评价。 “若有一日，我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必将杀尽世间所谓名门正派！” 福玄敬心中暗暗发誓，可眼前的境地让他不得不面对，也不知道乾阳子哪日会再来逼迫于他，乾阳子未在他身上再施展“万蛇手”想来是怕他痛苦难当之下精神错乱，到时候就算想说也开不了这个口了。 未被铁链铐住的另一只手，想来也是乾阳子让他方便进食，不至于饿死。 运转真气到丹田检查了一遍，发现身上并未下禁制，福玄敬心中一喜，运转真气，凝于右手食指尖，一道真气破指而出，击中铐住左手上的铁链，“呛”刺耳的碰撞之声响起，福玄敬检查了一遍铁链，发现还是原来那般纹丝不动，遂全力运转真气，再顾不得什么保存实力，外放的真气如奔牛般撞在铁链上。 “哗啦” 福玄敬整个人被这股重力带飞，然后重重落在地上，溅起一层水花，然而铁链丝毫不见损坏。 “啊……” 福玄敬已绝望，逃生无望的他只能通过一声声怒吼来宣泄心中的愤怒与些许恐惧。 “这辈子难道只能被关在这里了吗？我不甘心啊！” 发泄了一番以后，福玄敬也冷静下来了。 “既然挣扎无用，还不如留点力气从长计议。” 既然已经知道出不去，索性福玄敬盘腿坐在浅水中，开始运转圣灵诀，慢慢恢复着刚刚真气外放的消耗。 大约过了有两个时辰，石门摩擦之声再次响起，是有人送饭来此，送饭之人还是之前在牢房中那名又老又丑的老人，放下食物后老人不发一言，径自转身离去。 福玄敬知道这老头与在牢房之时一样，每次都是隔一炷香时间进来收拾碗筷，所以狼吞虎咽将送来食物吃下后便坐在一旁修炼。 乾阳子之所以只上了一道铁链的原因无它，他丝毫不担心福玄敬能从铁链中挣脱，因为当年打造这铁链所用材质据说是来自九洲之外，具体是何物他也不清楚，只是他的师父无色真人告诉过他，这铁链本来是准备囚禁上一任六圣教混天圣教主，只是很可惜，混天圣在当年一战之后不知所踪，而他的师父无色真人也是身受重伤。 福玄敬打坐良久，心里又想起数月前在慕容家自由自在，与慕容映玲的心心相印。“不知道玲姐现在有没有挂念我，她肯定是悲痛欲绝，只是如今我身陷囹圄，唉……” 慕容映玲在福玄敬被抓那几日里整天以泪洗面，可天都门又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抗衡的存在。 几日后，在慕容星源的劝说下，慕容映玲与谢家兄妹三人结伴前往正气宗，三人很快便通过了外门弟子考核，顺利成为九洲第一宗门正气宗外门弟子！ 初入正气宗，慕容映玲的美貌很快引来了无数仰慕者，但慕容映玲心中早已有了福玄敬的影子，是以对那些仰慕者平日都是不假辞色。 这群仰慕者之中，以内门长老的嫡孙郑天一最为百折不挠，对慕容映玲是穷追不舍。 郑天一从小在正气宗内成长，优秀的天赋和坚持勤修苦学的性格很快让他成为正气宗核心弟子，据说是有望参加十年后的九洲大比的热门人选。 仅以二十岁出头年纪的郑天一，修为已在多数外门长老之上——炼神中阶六境。 在一次执行内门任务之时见过慕容映玲一面后，便茶饭不思，随即对慕容映玲展开猛烈攻势，数月内给慕容映玲送了大量提升实力的丹药之后顺利赢得慕容映玲的好感，起码是不拒绝。 福玄敬在水牢之中心无旁骛，每天除了吃饭就是修行，在被关押的一年间顺利突破到炼气三境，不过他的修炼速度也是由于修炼圣灵诀导致仅为普通人破境用时慢了三倍有余，若是普通人，原则上从二境突破到三境用时不会超过四个月。 不过，他如今炼气三境的实力，配合已有小成的汇阳掌，对上炼气六境的修炼者也是绰绰有余，圣灵诀的强大不在于可以让修炼者快速破境，而是以一种稳扎稳打的形式逐步进化。 第十四章 水牢（二） 体内奔腾的真气让福玄敬信心大满，真气运转，一掌劈在这关押了自己长达一年的铁链上，外放的真气呼啸而出，然而铁链仍与一年前刚来此处之时无异，除了“哗啦”之声比之前更大，铁链并未损坏丝毫。 福玄敬内心早已接受这个事实，不过验证之下仍是无比失望。 “这铁链不知是个材质，莫不是我的掌法还未大成？或者是我的真气太过弱小？” 带着疑惑的心态，福玄敬再次全力运转真气，虚空一掌拍在背后的墙上，只听一声巨响“砰”过后，石屑乱飞。 如果说福玄敬之前的丹田好比一个酒盅，那么在晋入炼体三境后，福玄敬丹田就好比扩大到像一个酒坛。不仅可以容纳更多的真气，而且这真气更纯，在圣灵诀压缩下，外放的真气威力更是大到无法估量。 “真气和汇阳掌都没问题，这该死的铁链！到底怎样才能逃出去！哎，也不知玲儿有没有去正气宗，更不知她如今还记不记得我。” “与其一辈子关在这鬼地方，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福玄敬心中苦涩无比，那乾阳子隔一两个月便过来逼问他一次，每次被“万蛇手”折磨过后都是生不如死，何况乾阳子就算得到他身上的秘密，就会放过他吗？ “咦！那铁链虽然是扯不烂打不断，但固定铁链的地方未必就如此坚固，我早该想到这个的！哈哈哈哈哈，我这个猪脑子。” 墙壁上横飞的石屑让福玄敬生出一丝想法，既然墙壁可以打烂，那自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从固定铁链的根部下手，总比直接破坏铁链来得有用吧。 在水牢中待了一年，福玄敬已是对这不见天日的环境适应非常，虽无法与外面一样看的清楚，但一两丈距离外的事物收之眼里自然不在话下。 铁链根部似乎埋在墙壁之中，肉眼望去，根本看不出来埋的有多深，福玄敬化掌为指，真气一道道激射向铁链根部，一阵阵闷响之声在水牢中响起，水牢密室处在山体之中，山门由数尺厚浑然一体的巨石打造而成，如不推开石门，就算附耳在门口，也是无法听到内里动静。 真气外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激射而出的真气不下百道，福玄敬已是精疲力尽，不过他丝毫不敢放松，若是在这期间送饭老头进来还好说，那老头不过送饭取碗筷，不会多停留片刻，决发现不了铁链根部的异常。 可若是乾阳子进来，福玄敬就不敢保证铁链异常会不会被发现，乾阳子老谋深算，眼力高明，心思缜密，若是被乾阳子发现，终将功亏一篑，届时要么直接杀了他泄愤，要么加强防备，这些后果都不是福玄敬所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福玄敬强忍着虚弱的身体，一道道真气不要钱似的射在墙壁上，又过了半个时辰，真气射在墙壁上的碰撞声消失。 “哈哈哈，他妈的乾狗子，你给老子等着，终有一天要你也尝尝这滋味。” 福玄敬状若癫狂，在他射出最后没有声音的真气之时，他已知晓铁链根部源头已出现，怎能不狂喜。 算算时间，已是接近平常老头过来送晚饭的时间，福玄敬不敢造次，目前只是找到脱困得方法，但并非一时间可见效，仍需从长计议。 将地上碎石捡起来，挑了几颗与铁链根部豁口差不多大小的石子，将之塞入后福玄敬便坐着静静等着送饭老头到来。 果然，一盏茶功夫，送饭老头推门而入，放下食盒看都不看福玄敬一眼，又关起石门退出。 福玄敬快速吃完，将食盒放在一边，继续静静打坐，一方面恢复真气，一方面等老头再次进来收回食盒。 送饭老头收回食盒离去之后，福玄敬飞速将那塞入豁口之内石子取下，探头望向豁口，眼见之处内里居然有一丝微微亮光，别有洞天！ 福玄敬将右手整根手臂探入小洞内，顺着铁链摸去，发现铁链似是被挂在洞内下方之处，怀着激动的心情，福玄敬慢慢将右手缩回来，真气贯彻整只右手，一掌又一掌的击打在豁口边缘，在差不多筋疲力尽之前，终是被开凿出一个可供成年人通过的小洞。 由于在夜间，福玄敬不担心被送饭老头发现，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正好有足够的时间爬到小洞内来寻找挣脱铁链之法。 带着满怀激动的心情，福玄敬爬入小洞内，一阵晰晰嗦嗦之后，福玄敬终于看清楚洞内状况。 透过些微月亮光芒，福玄敬神魂俱裂，原来他发现铁链的另一头根本不是安在地上或者墙上，而是套在一只或者说一个无手无足的怪物的脖子上！ 第十五章 怪物 在微弱的月色下，福玄敬看到那怪物睁着浑浊的双目盯着自己，福玄敬此时已是精疲力尽，，生怕被送饭老头与乾阳子发现的他在开辟小洞之时他可是丝毫未保留实力，有多少真气用多少真气，以至于现在面对这个怪物竟是无法提起一丝真气。 “你是人是鬼？” 福玄敬的声音似乎并不是那么自信，长这么大，杀过人，也被人追杀过，但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场面，少年强忍着发软的双腿，颤抖问道。 “嘎嘎，我是人是鬼，对啊，我是人是鬼啊，我到底是人是鬼啊？” 怪物发出一阵怪叫，似是在回忆什么事情，又似在问福玄敬。 趁着怪物一直沉浸在“我是人是鬼”的自问自答，福玄敬打量着怪物模样，怪物头顶光秃秃，无一根毛发，满脸的胡子让人看不清是何长相，但能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人！ “呼” 福玄敬长舒一口气，虽然对方长相奇怪，但确认不是什么怪物之后，便不是那么可怕了，此时他也恢复了一部分真气，心中的惊惧也一点一点慢慢被祛除。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福玄敬见怪物仍在回忆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便高声闻到。 怪物被福玄敬的声音惊醒，晃动脖子上的铁链，神志貌似也清醒了，盯着福玄敬手上与自己脖子连在一起的铁链，道：“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也会被黑玄链锁住，为何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乾阳子那孽障叫你来的？”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从怪人嘴中发出，也许是在此处被关押了太久，说话的时候有的不大熟练。 福玄敬心思缜密，从怪人的问题之中发现不少线索。 “此人问我怎么也会被黑玄链锁住，看来他也是被这叫做黑玄链的破链子锁在此处。又问我是不是乾阳子那孽障指使我来，想来和乾阳子也是生死大仇。” 福玄敬恨恨道：“乾狗子把我关在水牢中一年，他日若我能从这里出去，必让他也享受一下这种滋味。” 怪人见福玄敬将乾阳子叫成乾狗子，心中也是稍稍安定些许，随即看着墙壁上的小洞，对福玄敬道：“你在水牢关了一年才想到从黑玄链根部下手，想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若不是老夫断手断脚，早就把这里挖开了。”怪人在打开话匣之后，滔滔不绝的夸起自己，多年不曾与人说话，有个人能聊天解解闷，让他感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似乎将近一百年了。 福玄敬见怪人贬低自己，也不恼怒，淡淡回应道：“你若是聪明，也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怪人的声音孑然而止，好似被福玄敬的话噎的不轻，却又无力反驳，嘴巴张了半天终是冒出一句：“老夫确实蠢驴，否则也不会瞎了眼，唉……” 福玄敬以为怪物会再来一番王婆自夸，没料到怪物竟然开始自怜自艾 “他都已经被人砍去手脚，关在这里怕是远比我久了，我又何必讥讽于他。”福玄敬心中生出可怜那怪物的情绪。 “这位老兄，我开个玩笑而已，我确实不聪明，才被乾狗子锁在这里长达一年，你说的很对。”福玄敬缓缓道。 “你不用安慰我，说说吧，你为何被那孽障关在这里。”怪人没有手脚，只能靠身体摆动来变换位置，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舒服的靠在墙上问道。 “我杀了他的关门弟子，他派人将我带来天都门，非说我身上有什么秘密，一直逼问我，我不说，他就用那个什么万蛇手折磨我，我哪有什么秘密，他见从我嘴里掏不出什么话，就把我扔在这里了。”福玄敬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深渊底之事略去，捡了些无关紧要却是实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呵呵，年轻人，乾阳子那孽障虽说不忠不孝，但可不瞎，也不傻，你身上若没有秘密那可就怪咯！”怪人讥笑了福玄敬一番。 福玄敬盯着怪人眼睛，见他只是出言嘲讽，并未做出有威胁自己之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威胁自己的本事。 “信不信随你吧，反正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亏乾狗子还是南坪洲赫赫有名的天都门掌教，竟如此卑鄙无耻，我若能出去，必将他所作所为传遍九洲大陆！” “乾阳子什么身份？堂堂天都门掌教，你这种无名小卒的话谁信？”怪人嘿嘿笑道。 “哼，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了，对了，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也该把你为何关在此处跟我说一说了吧？”福玄敬冷哼一声道。 “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我要知道你是谁还问你？” “老夫也是天都门之人，道号无色真人，想当年也是驰名九洲大陆的绝世高手，世上能与我想提并论之人不超过十人，正气宗的正一知道吧，他……” 怪人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福玄敬的笑声打。 “哈哈哈哈，我说这位绝世高手，能不吹牛吗？还正一，哇哈哈哈，哎呦，肚子疼。” 福玄敬在一旁笑的满地打滚，滚动之下左手铁链带动怪人脖子，引的怪人连声哇哇大叫“小子，你给我停下来，老夫快被勒死了，咳咳。” 福玄敬起身停止打滚后还是觉得肚子痛，嘴角的笑意被怪人凌厉的眼神盯的冷意嗖嗖。 “这位前辈，请问你修为如此高深，为何又被关在此处呢。”福玄敬敛起笑意，正色向怪人道。 “哼，小子，老夫知道你不相信，你可知锁住你这黑玄链是何来历？”怪人或者说是无色道人问了个似乎和此事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额，这个狗屁链子我又如何知道它的来历，我只知道，没有这狗屁链子，老子早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福玄敬望着黑玄链，牙痒痒地道。 无色道人满是胡子的脸似是露出一丝得意，一字一顿道：“因为这黑玄链正是老夫当年用九洲之外的神物打造！其精华部分为黑玄金，放眼九洲，可没有比它更坚固的铁器了！” 福玄敬嘴角笑意彻底消失不见，愣愣望着无色道人问道：“既然这铁链是你所造，为何你会被拷在此处？” 无色道人被这么一问，顿时暴怒，吼道：“都是乾阳子那个孽障，哈哈哈哈。” 无色道人似是被激起回忆，神志又有点不清楚了，哇啦哇啦的吼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神志又恢复清楚的无色继续道：“小子，老夫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你可知百年之前的正邪大战？” 福玄敬心中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自己知道正邪大战就不代表在那深渊底之事他人也知道，缓缓点头道：“有听说过，但知道的并不详细。” 无色真人又道：“百年前，九洲大陆人才济济，那六圣教更是人才辈出，六圣教顾名思义，有六名教主，在牧洲，东一洲，碧落中，青云洲与京洲各有一名教主，势力极大，其中又以南坪洲混天圣为首，混天圣不是人的姓名，历代统领六圣教的首脑都唤做混天圣。” 福玄敬见无色道人叙述与灵木圣信中所记载无异，甚至更为详细，心中倒是慢慢相信眼前这无色道人之前自己认为其在吹牛的之事。 无色道人陷入回忆，沉声继续道：“那六圣教滥杀无辜，六名教主又极为护短，在一次六圣教众杀了一名东一洲炼虚宗的门人之后，彻底爆发了九洲正邪对立局面，那六圣教极为庞大，在正气宗的正一游说下，各宗门联手组成了一个超级大势力，斩圣盟！” 福玄敬摸不准无色是故意略过神庙锁匙之事不说或者是无色压根不知道神庙锁匙之事，欲言又止，可是又怕被人知晓自己神怀神庙锁匙之事，便忍下心中疑惑。 “当时各宗门之中修为最高的便是正气宗的正一，升天境高阶，自然便以他为首。斩圣盟在九洲各地与六圣教不断厮杀，搞的九洲疮痍满目，遂正一与斩圣盟几名长老商量过后便下了战书，欲与混天圣一决生死，但当时六圣教除了升天境的六名教主以外，还有数名长老的修为也均是升天境，斩圣盟远远不敌六圣教，所以正一在无奈之下将正气宗珍之如宝的护教大阵授与斩圣盟参与决斗的十数名长老。” 福玄敬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道：“真是卑鄙无耻，枉称名门大派，打不过人家便使阴谋诡计。” 无色道人笑道：“你懂个屁，虽然不是光明正大，但为了九洲不致于生灵涂炭，正一此举也不算为过了。” 福玄敬又道：“你怎地知道的那么清楚？好似亲眼所见似的。” 无色道人不满道：“别老打岔，老夫正是当时的天都门掌教！” 福玄敬心中震撼，嘴下道：“那你怎地落的如此境地？”望着无色道人不善的眼神，又讪笑道：“我不打岔，不打岔，你继续吹” 无色道人此刻若是手脚齐全，恐怕会一脚踢死福玄敬，一阵骂骂咧咧过后，继续叙述道：“混天圣的境界略高于正一，所以，那一战哪怕是我们有所准备，即使设下三千炎火阵，斩圣盟仍是死伤过半，老夫虽侥幸未死，但也落得重伤，但六圣教与斩圣盟十几名高手在那日过后全部不知所踪。 清了清嗓子，无色道人朝福玄敬问道：“你可知老夫当时为何要将那黑玄金打造成这么一副手铐？” 福玄敬摇头，无色道人继续道：“因为老夫本想擒下混天圣，将六圣教宝典圣灵诀逼问出来，所以才打造了这么一副连升天境高手都斩不断的黑玄链！” 福玄敬啐了一口，道：“呸，简直是不要脸！”随即又想起“升天境高手都斩不断”这句话，心中大急，就算自己侥幸从此处逃脱，日后岂不是要戴着这黑玄链一辈子？ 无色道人见福玄敬望着黑玄链怔怔出神，知晓他心中所想，他对福玄敬观感极佳，他手脚虽被砍断，但眼力不减，早就看出福玄敬境界。年纪轻轻处变不惊，能伸能曲，若给予足够时间，日后必能大放光芒。 无色道人嘿嘿笑道：“小子，老夫看你顺眼，便给你点便宜，老夫知道这黑玄链的钥匙藏在哪里！” 福玄敬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最终哈哈大笑奉承道：“无色前辈真乃当世高人，不仅修为高绝，心地也是……” 奉承话还没讲完，无色道人晃晃脖子上的黑玄链道：“得得得，马屁不用拍了，老夫吃不消。” 此时无色道人在福玄敬的眼中可是比慕容映玲还要来得可爱，若不是无色道人身上让人闻之欲吐的味道，福玄敬说不得要抱着他亲上一口。 见无色道人打断自己的马屁，福玄敬又道：“前辈继续说，您后来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无色道人闻言神色复杂，即有愤怒，又有暗淡之色，缓缓道：“当年重伤之后，老夫便回到天都门中静养，将门中大小事务净托付于老夫的大弟子乾坤子，听到这里想必你也猜到了，乾阳子正是老夫的小弟子！” 第十六章 黑玄链 “乾狗子既是你的徒弟，为何会将你锁在此处？”福玄敬早料到无色道人在未关在此处之前身份极高且与乾阳子也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但未料到无色道人竟是那乾阳子的师父！ 无色道人道：“老夫生平收有二徒，大徒弟乾坤子与二徒弟乾阳子，二人皆在孩童之时便拜入老夫门下。乾坤子生性忠厚老实，但在修炼天赋上比起乾阳子却是有所不如。 而乾阳子虽然天赋较高但为人心胸狭隘。 二人皆是老夫从小带到大，老夫岂能不知二人性格？所以在老夫当日身受重伤回到宗门之后，便想着将掌教之位传予乾坤子。老夫闭关之前还特地关照过乾阳子，也知道这个孽障气量较小，肯定是不服气的，为了不让他对乾坤子心生嫉恨，老夫便将天都门掌教秘典三清神功也传予他。” 无色道人咽了口唾沫后咬牙切齿继续道：“没成想这畜生竟然为了掌教之位疯狂如厮，当天夜里分别偷袭了老夫和乾坤子，我无丝毫防备之心，被乾阳子打成重伤，而乾坤子则是被乾阳子一剑给杀了。随后这孽障对外谎称六圣教余孽偷袭，老夫与乾坤子被六圣教余孽杀害。” “你们天都门的人都是没脑子的吗？乾狗子说你们被六圣教偷袭就相信了？”福玄敬疑惑问道。 “当然不是，乾阳子为了让门中诸位长老相信，上了一出苦肉计，自己在腿上和胸口各刺了一剑。”无色道人听福玄敬侮辱自己总门，本欲发火，又想想这群长老确实蠢到不能再蠢，自己在宗门之内如何能被无声无息的偷袭？ “那为何乾狗子不将你也杀了，反而留了活口将你圈养于此？” 福玄敬的问题让无色道人也是愣了一愣，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福玄敬问起来，让他也对乾阳子的想法有点摸不透。 “也许是这个孽障不敢面对老夫吧，他毕竟是老夫从小带大。”无色道人说了个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理由。 “小子，你如今有何打算？以你的身手从这里逃出去也不难，难的是你要带着老夫一起出去。”无色道人拱了拱脖子上的黑玄链。 福玄敬正色道：“只要我们从这里逃脱，日后必杀乾狗子，我虽然修为低，但总有出头之日，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倏地，隔壁水牢传来一阵轰隆隆之声，福玄敬抬头看了看头顶，发现天色竟已发白。 “糟了，肯定是那老头又来送饭了！前辈，我先过去了，今晚我再来找你！”说完迅速钻过小洞，回到水牢，从水中搬起数块较大碎石填补在小洞之处后盘腿坐在水中，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静静等着石门打开。 “呼，还好这石门重的不能再重，不然就被发现了！”福玄敬心中狂跳却面不改色的看着送饭老头将食盒放在地上。 吃过早饭之后，福玄敬便想着今晚准备出逃路线，黑玄链的钥匙必须要找到，而且是当务之急，否则日后总不能拴着一老头行走九洲吧。 在没有逃脱水牢的想法之前，福玄敬也不觉得时间过的有多慢，在福玄敬度日如年的等待下，夜色终于降临，送饭老头收回食盒之后，福玄敬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搬开堵住小洞的碎石，福玄敬边爬入洞口边探头喊道：“老头，我来了。” 片刻之后，福玄敬便站在无色道人面前。 “小子，背上老夫，这崖壁并不高，数十丈而已，你带着我慢慢爬出去。” 如果说让福玄敬从这数十丈高的洞穴之中直接飞上去，根本做不到，更不用说还要背着无色道人，但让他慢慢爬出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福玄敬自信满满的应道。 背上无色道人，手掌之中一股吸力外放而出，稳稳的贴在崖壁之上，福玄敬一步一步往上爬，爬了约两个时辰后，福玄敬已可见到洞口外树木林立，见已里目的地不远，福玄敬纵身一跃，带着无色道人腾空而起，随后稳稳落在地上。 “哈哈哈，老子终于出来了。”时隔一年多，闻着树木和花草的清香，福玄敬情不自禁的吼了出来。 “小点声儿，小心被人听到把你再关进去！”无色道人在背后淡淡道。 “嘿嘿，老头，莫要乌鸦嘴，我关进去你也跑不掉。” “老夫如今已是这副模样，早就看淡生死了，只是不能亲眼看到那孽障伏诛了。” 月色下，福玄敬看向靠在树下的无色道人，什么绝世高手，什么天都门掌教，在此刻也不过是个手脚全无的可怜老头罢了，心中那一丝因为无色道人参与当年围剿六圣教的些许痛恨也早已烟消云散。 “老头，你也不必如此悲观，大不了今后我带着你行走九洲。” “呵呵，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老夫这些年在下面早就看淡了，修炼到至高境界又如何，到头来不过也是埋在地下，和老夫有何区别。” 福玄敬张开嘴想将那九洲之外还有未知境界的初代混天圣之事讲与无色道人，但见到无色道人手脚全断，纵使说出来，不过徒增无色道人伤感。 无色道人望着欲言又止的福玄敬，摇摇头道：“小子，不用说了，老夫临死前能交到你这个小朋友，死而无憾了，快背上我去找钥匙，否则等天色一亮行动不便不说，乾阳子发现你我失踪，必会搜山。” 背着无色道人，福玄敬脚下用力，身体朝山下直坠而去，体内运转真气，在无色道人指点下，飞快朝藏钥匙之地出发。 过了约又半个时辰，二人已行至无色道人所说之地，一处废墟出现在福玄敬眼中，停下身形，福玄敬问道：“老头，是这儿吗？” 无色道人神色复杂的望着当年自己修行之所，没想到近百年过去，竟已成废墟，遥想当年，自己道法大成之后接任掌教之位，风光无限。 九洲之内，与天都门交好的各门各派齐聚天都山参加掌教大典，也是现在这处位置，自己接过师父的担子，开始了半辈子的天都门掌教之旅，斗魔教斩妖邪，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功名利禄，过眼云烟，修行一世，打打杀杀，到得老来，身残道消！” 无色道人嘴中喃喃自语，随即与福玄敬道：“小子，钥匙就藏着里面，在道像前有一个蒲团，蒲团下便藏有那钥匙和其余老夫当年珍藏，你砸开蒲团正下方一处青砖便可看到。” 福玄敬闻言闪入废墟内殿，将无色道人固定在废墟前一处檐柱下，见到殿内有一尊道祖之像，行至蒲团处，福玄敬掀开蒲团，手掌轻轻按在青砖之上化掌为爪，运气抓起青砖，青砖之下果然有一个包裹，过了一百多年，包裹早已腐蚀待烂，被福玄敬用手一抓，包裹内里之物散落开来，只见一本经书与三把钥匙掉落在地。 福玄敬转头望向无色道人问道：“是这些吗？” 无色道人点点头道：“当中一把钥匙可解开你手上的黑玄链，右边那把则是我脖子上的镣铐之匙。” 福玄敬捡起钥匙，打开无色道人脖子上的锁之后再解开自己的手铐，解开锁链之后的福玄敬舒爽无比，活动了一阵之后，捡起黑玄链，抬头欲狠狠扔到废墟内，无色道人见状，连忙出声阻止道：“小子，你脑子没问题吧。” 福玄敬手下一停，问道：“什么？” “这黑玄链材质极为珍贵，九洲之内，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你也不想想，黑玄链连升天境之人都无法破坏分毫，若是用来打造成兵器，岂不是无坚不摧？你竟然暴殄天物，实在是愚蠢至极！” 福玄敬听到无色道人的话，马上将黑玄链纳入怀中，嘿嘿笑道：“老头，谢了。” 随即又问道：“可我也不识得什么高明的铁匠啊。” 无色道人傲然道：“这铁链就是当年老夫花费数月打造的，不过如今老夫手脚全断，况且铸造神兵与打造这铁链可不能同日而语。” 福玄敬见这老头极力让自己留下黑玄链，肯定是有办法的，便道：“你老人家当年何等威风，像您这种名宿，肯定识得一些名匠。” 无色道人被挠到痒处，得意的道：“那是自然，当年老夫游历九洲之时无意救下一名海域洲的铸剑师，你只要凭老夫名号前往，他定会为你全力打造一把绝世神兵！你可别小看神兵的重要性，纵是修行中人，也是需要这神兵辅助，比如你小子，炼气三境的境界，若是手持一柄神兵，就算碰到炼神境中阶，未必不能将之斩落剑下。” 第十七章 第二把神庙锁匙 福玄敬面露惊容道：“炼气三境战胜炼神三境，还是斩杀？” “大惊小怪，类似黑玄金铸造而成的神兵，破坏力不可估量，但这黑玄金世间可不多见，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手上这么多被我所得。”无色道人淡淡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当年不早日将其铸造成神兵？”福玄敬疑惑道。 “你以为谁都可以铸造这黑玄金吗？况且当时我在南坪洲，那名被我所救的铸造名匠远在海域洲，一来一回，不算铸造所费功夫，光是路程便要一两年了。”无色道人一边翻白眼一边解释道，顿了一顿继续道：“当年我铸造这铁链耗费了无数时间，只为从那混天圣嘴里逼出圣灵诀的奥秘，你可知为何我会对圣灵诀垂涎三尺？” 福玄敬见无色道人再次提到圣灵诀，心中一激灵，但随即想到这老头毫无威胁而且丝毫不知道圣灵诀已在自己脑中，心中稍定，若无其事道：“那圣灵诀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无色道人点点头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年正一的境界其实已经是升天境巅峰了，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大成境，不过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但正一仍是不敌混天圣，就是因为圣灵诀的原因，据我天都门祖师虚神子所述，修炼圣灵诀到最高境界理论上是可以将天地之间的真气化为己用，也就是说与人相斗之时，根本无需回复真气！” “所以正一在同等境界下根本斗不过混天圣？甚至正一就算境界略高于混天圣也是白搭？”福玄敬若有所思道。 “不错，正是如此！” 此时天色已微微发白，福玄敬望着天色道：“老头，现在不走等天亮可就没机会了。” 无色道人微微点头，道：“你将三把钥匙和那本经书全部收起来。” 就在二人准备离去之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福玄敬听到废墟外一清冷之声：“何人如此大胆擅入宗门禁地。” 福玄敬与无色道人对视一眼，完了！ 若是只有外面一人不足为惧，纵使打不过也可逃离，但此地是天都门，只要外面那人大声呼喊，片刻之间便有无数天都门弟子前来，到时候插翅难飞，更何况福玄敬还背着无色道人。 废墟外之人见内里无人应答，再次出声：“再不出来，可别怪本座不讲同门情谊了！” 福玄敬暗自叫苦，示意无色道人噤声，门外之人既说“同门情谊”，必然是将自己当作天都门人，只能寄希望于门外之人不识得自己，冒充一下天都门弟子，浑水摸鱼，整理了一下衣衫应道：“外面不知是哪位师兄，弟子无意闯入此地，若有冒犯之处，请多多海涵。”说完便一步走到门口，准备随机应变。 “你是何人门下，竟……” 话未说完，“咦”一声，随即喝道：“大胆贼子，冒充我天都门弟子，擅入本门禁地。” 福玄敬也傻眼了，天都门这么大，自己也是倒霉，门外之人竟当日将自己带到天都门的外门首座钟修勇！ 此时钟修勇已是欺身上前，双手抓向福玄敬，福玄敬见钟修勇来势汹汹不敢硬碰，侧身闪入废墟内，钟修勇如影随形紧追不舍，跟入废墟，双手再次逼向福玄敬，招式所向，全力以赴，如闪电般的身形一把便抓住福玄敬左肩。 福玄敬岂肯坐以待毙，右掌运气，一股喷薄而出的真气击向背后的钟修勇，钟修勇竟不躲不避，以胸口硬接。 “砰” 一声闷响，钟修勇仅仅只是略晃动身体，并未受伤。二人修为相差数境，福玄敬早就料到自己不是钟修勇对手，没想到在他手下竟连一招都走不过。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福玄敬，莫做无用挣扎。”钟修勇淡淡的道。 “哼，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福玄敬冷冷道。 此时一声轻“哼”从檐柱后发出，钟修勇转头望去，正看到一个好似无手无脚的怪人背靠檐柱看着自己。 “你又是何人？”钟修勇目露冷光，望向无色道人。 “你叫钟修勇？可是乾坤门下？”无色道人盯着钟修勇，缓缓道。 钟修勇面露疑惑之色，自己是乾坤子门下之事不算秘密，但与眼前怪人素未蒙面，怪人却一口道出他的来历，钟修勇应道：“不错，我乃外门首座，仙师正是乾坤子，不知哪位高人故旧深更半夜闯我门中禁地。” 无色道人哈哈大笑道：“既是乾坤弟子，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钟修勇见怪人竟笑出声，再也忍不住，大怒道：“此处乃本座师祖无色修行之地，不管你是何人，都不该擅闯我天都门禁地。” 无色道人收起笑声，沉声问道：“你近前来看看我是谁！” 钟修勇闻言一怔，眼前怪人的身上竟有股熟悉的气息，按下心中疑惑，在福玄敬身上下了一道禁制，缓步行至无色道人身前，脑中所有记忆翻了个遍，仍想不起来眼前怪人的身份。 无色道人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啊，当年的小勇子竟已是外门首座，乾阳杀你师父，囚禁老夫上百年，你真的丝毫不知？” 钟修勇面露惊容，心中已是如惊涛骇浪，已有数十上百年无人敢唤他“小勇子”了，而且眼前怪人称掌教乾阳子杀了他的授业恩师乾坤子，囚禁他上百年！怪人到底是谁？ “阁下究竟是何人，我的授业恩师乾坤子在百年前被六圣教偷袭致死，阁下怎地胡言乱！”钟修勇带着无数疑惑，问话之时与刚刚态度强硬截然两样。 无色道人厉声道：“老夫就是你师祖无色道人！” 钟修勇睁大嘴巴，不敢置信，抓起无色道人怒吼道：“阁下再装神弄鬼，休怪本座不客气了！”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威……” 一段晦涩拗口的口诀从无色道人口中娓娓道出，却在钟修勇心中如晴天霹雳，这段口诀正是天都门上任掌教无色道人传予其弟子乾坤子的“天道经”。 紧紧盯着无无色道人，钟修勇声音颤抖的问道：“你真是师祖无色真人？” 无色道人微微点头，道：“一百年前，乾阳不满我将掌教之位传予乾坤，夜里趁我不备偷袭得手后，骗乾坤前来帮手之时一剑刺死乾坤，而后伪造痕迹，称老夫与乾坤被六圣教余孽所害！” “你，你可还有证据证明你就是无色真人？”天道经乃天都门不传之谜，只传掌教，无色道人当年将口诀授予其师乾坤子之时，见其年龄小，又颇得无色道人与乾坤子喜爱，便容他旁听，他也是隐隐约约记得部分口诀，如今着口诀从怪人嘴中念出，钟修勇已是相信一大半，只是他素来谨慎，所以才有此一问。 “你原为坊间屠夫之子，百年前乾坤游历在外时见你于修行一道颇有天赋，便将你带到天都门收入门下，当时乾坤还将此事禀报与我。”无色道人道。 钟修勇此时已是深信不疑，眼前之人确为无色道人不假，自己的身世只有其师乾坤子与其祖无色道人知晓。 “噗通”一声，钟秀勇跪倒在地，朝无色道人行了大礼之后，在无色道人示意下解除了福玄敬禁制，福玄敬被钟修勇制住后，二人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活动了一下身体，朝钟修勇道：“你那个什么师叔乾狗子真不是什么好人，当日你抓我来天都门之后，乾狗子便把我折磨的生不如死，后来又把我囚禁在水牢之中长达一年。” 乾阳子在乾坤子死后对钟修勇视如己出，钟修勇现在才知道，那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亏这些年来自己对乾阳子这个狗贼忠心耿耿，将他当作可敬的长辈。 钟修勇此时已从复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望着无色道人沉重道：“师祖，乾阳子欺师灭祖，等天亮之后我必将揭发他的罪行。” 无色道人摇摇头：“不可，若是你贸贸然行动，先不说乾阳的修为如今在天都门中无人能敌，经过这百多年的经营，他的影响力可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拿下的。” 钟修勇愤怒道：“那该如何是好，难到就只能眼看着这种欺师灭祖的畜生继续风风光光？” “呵呵，当然不能，只是此事该从长计议，我与福小子逃脱之事，天一亮乾阳就会发觉，当下之急是先寻个藏身之所，免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师祖无需担忧，弟子现如今贵为外门首座，在门中寻一处隐蔽之处还是能做到的。” “嗯，你先将我二人安顿下来，后续我会告诉你怎做。” “是，师祖”钟修勇恭敬道。 福玄敬背起无色道人，正准备向外行去，钟修勇伸手拦下，道：“慢！我先出去查探一下，门中不乏昼夜苦修的弟子，节外生枝可不怎么好。”话毕身形一动，人已在数丈外，再过片刻已不见踪影。 过了良久，钟修勇确认了并无门中弟子在附近之后再次返回废墟，将二人带回自己住处先行安顿了下来。 两三个时辰后，天色已大白，在送饭老头发现福玄敬失踪之后逐层汇报到了乾阳子耳中，乾阳子此时正在水牢内盯着墙壁上可容一人通过的洞穴，心中满布暴戾之气，福玄敬的下落可有可无，但关在隔壁的无色道人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除掉无色道人的心思，自己是坐稳这个掌教位子了，但天都门掌教代代相传的“天道经”自己翻遍无色道人住所仍未寻得。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心中有鬼，乾阳子就是不敢去见那已是残废的无色道人。 乾阳子从水牢离开之后便下令封锁山门，上下山仅有一条道路，他也不怕福玄敬和无色道人能从天都门中逃脱。 福玄敬在换过天都门弟子服饰后，望着一旁闭幕养神的无色道人。 “老头，如今你打算怎么办，你那个徒孙钟修勇可信不可信？” 无色道人睁开双目，点点头到：“小勇子是乾坤看着长大的，心性纯良，信得过！”顿了顿又道：“我准备让小勇子去正气宗找正一说明此事，正一与我交情不浅，况且他身为斩圣盟盟主，也应当会帮这个忙。” 福玄敬正想说点什么，钟修勇推门进来，拜过无色道人后便道：“师祖，乾阳子现在封锁了山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天都山，这段时间您只能在此处暂避了。” 无色道人皱了皱眉头，道：“这畜生也真是够警觉的，如此一来，倒是不好找人去正气宗了。” “既然如此，等过段时间后再考虑如何离开此处吧。”无色转头向福玄敬道：“福小子，你将昨日那本经书交予小勇子吧。” 福玄敬闻言将怀中的经书取出，递给一头雾水的钟修勇。 钟修勇接过经书，只见经书上三个大字跃然入目“天道经” “师祖，您这是？”钟修勇激动的捧着经书。 “乾坤本来就是我钦定的掌教，唉，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将这天道经传予你了。”无色道人情绪似乎并不高，说完示意钟修勇先出去。 钟修勇还想说些什么，见无色已闭上双目，就扣头退去了。 “福小子，你怀中除了两把黑玄链钥匙之外还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据说与神庙相关，如今我已生死看淡，这些身外之物对我无用，你拿去吧！”无色道人缓缓道。 福玄敬拿到钥匙之时，并未仔细观察，听到无色道人口中“神庙”二字，心头一紧，将怀中钥匙取出，只见那钥匙果然与之前在深渊底所得一模一样，心中疑惑不解，这钥匙为何有两把。 福玄敬首次恭敬的向无色道人道：“前辈，可知这钥匙有何用？” 没想到无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这钥匙是我当年与黑玄金一同得到之物，我多番查阅典籍才知晓与神庙有所关联，其余我也是一概不知。” 福玄敬见无色道人在知道神庙之事的情况下，仍将锁匙赠予他，内心挣扎良久，才下定决心准备将深渊底之事说与无色道人听，二人一路行来，他也是无时不刻在观察着无色道人。 无色道人虽在百年前有将圣灵诀据为己有的心思，但过了百年多了，况且现在已残废至此，想来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 “前辈，你可知乾狗子为何要逼迫于我？”福玄敬咬着牙道。 “哦？难道与神庙有关？”无色道人心中剔透，福玄敬这么一问便想到许多。 第十八章 解惑（一） “乾狗子有一名弟子，叫李得意，他的父亲李贵纵马行凶杀杀了从小将我带到大的叔叔，我……”虽然与无色道人相处时间仅仅数天，但无色道人对福玄敬亲如子侄，所以福玄敬干脆敞露心扉，将这几年经历除却初代混天圣之外事无巨细对无色道人讲了一遍。 无色道人听完深深皱了皱眉头，从灵木圣的信中可以听出正一当时并非不知晓神庙之事，但正一与自己相商之时并未提及此事。 过了良久，无色道人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难怪正一肯答应若是擒住混天圣，将他交给我来处理，原来是有比圣灵诀更吸引他的东西。” 福玄敬见无色道人久不言语，也并未打扰。 “我被囚禁这些年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六圣教当年虽杀人无数，但也并非十恶不赦，教中不乏性情中人，所杀多半都是修行中人，行事但凭喜恶，能说他们是邪吗？而我天都门堂堂名门正派，宗门内却出了乾阳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孽障，他是正吗？正一与我各有所求，我想得到圣灵诀，正一则是对神庙暗中窥测，成立斩圣盟剿灭六圣教，我二人是正吗？”无色道人面露痛苦之色，脑中不断在“正”“邪”之间徘徊。 福玄敬见无色道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双目呆滞似入了魔障般，便大声叫道：“无色前辈！无色前辈！” 见无色道人并未理睬，神色也似乎越来越狰狞，心中大叫不妙，无奈只能在无色道人后脖颈上重重的一敲。 无色道人应声而倒，福玄敬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能静静等着无色道人自己醒来。 过了约有一柱香，无色道人悠然睁开双眼，一眼便见到福玄敬正盯着自己愣愣看着，无色忍不住笑道：“福小子，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福玄敬这才收回盯着无色道人的目光，松了一口气道：“会开玩笑就是没事了，无色前辈，刚刚你……” “无大碍，刚刚听了你讲述，我联想到许多，正一的行为不算光明磊落，现在看来当年围剿六圣教，他的私心远远大过于仁心。枉我们自称名门正派，诸多行径还不如六圣教，至少他们敢做敢当！”无色道人已从魔障中醒悟，朝福玄敬道。 福玄敬也没想道自己的一番阐述竟引得这位百年前叱咤风云的正派高手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他见无色兴致似乎不高，便出言安慰道：“无色前辈，你也不用拘泥于此，起码现在看来你算不得邪。” 无色哈哈大笑道：“行了，福小子，不用安慰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的开看不开的。你运气将手放在我胸口，我来看看你的圣灵诀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无色失去双手，无法主动查看福玄敬体内情况。 福玄敬闻言便盘腿坐下，丹田真气沿着肚子一路运转到掌心，将掌心轻轻贴在无色道人胸口。 无色道人虽被砍断手脚，修为十不存一，但眼力和境界可没丢，福玄敬手掌一贴过来，无色道人的一道微弱真气随之也进入到福玄敬体内。 无色道人脸色初时只是欣赏，圣灵诀果然不凡，被圣灵诀滋润开阔后的经脉竟比常人坚韧几分且粗壮一倍有余，人的身体有奇经八脉，八脉之中又有无数分支，就像大树那般，盘根错枝，但能用于修行的脉络不过数条而已，其余经脉于修行根本无益。 圣灵诀竟将无用之脉络加以压迫，腾出足够空间给那几脉！当无色道人真气到达福玄敬丹田之时，脸色已从欣赏转为凝重和不可思议。 “这，这是炼气境的丹田？”无色道人心中大震，他眼前只见到一团巨大漩涡在不停旋转。 “够了，福小子，你收回真气吧。” 福玄敬收回真气后迫切的问道：“前辈，如何？” 无色道人回道：“你的筋脉远胜于常人，圣灵诀给你带来的好处日后等你修为愈高之时自然能体会到。你的丹田恐怕比我在炼神境时还要大出几分，这也就意味着，同样的招数在你手上使出，比在同境界的人手上威力大了数倍！” 福玄敬点点头道：“这点晚辈确实也感觉到了，只是不知为何丹田之内的真气总感觉不够用。” “哦？你平日如何对敌，不妨也让我看看。” 福玄敬听完点点头，这可是有数的绝世高手在指导自己，比自己瞎琢磨高明多了，当下便全力运气，使出汇阳掌，虚空拍在地上，“砰”一声巨响，地上出现一个人头大小巨坑，深有数尺。 钟修勇听到房中巨响，急忙从远处飞奔而来，推门入内，见二人相安无事后便关门退出。 二人相视一笑，无色道人收起笑声道：“你的这套掌法不是你现在的境界可以随心所欲而用，你的境界太低，所以既不能完全使出这套掌法的威力，又对你的真气耗费甚多。” 福玄敬恍然大悟。 “我这里有套剑法，你先学着吧，免得日后神兵铸成你却不会使剑，那才是荒谬至极。”无色道人笑道。 福玄敬大喜，这种高人拿出手的剑诀哪有地摊货，便拱手朝无色道人道：“多谢前辈。” “对了，前辈刚刚提起神庙，这神庙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可以令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福玄敬突然想起来自己手中已有两把神庙锁匙。 “关于神庙，我也是道听途说。”顿了顿，无色道人继续道：“中原大地九洲并立，修行者无数，能达到升天境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大成之境更是极少出现，传说这神庙之中藏有突破大成境的秘密。” 福玄敬若有所思，道：“若是突破大成境之后呢？” 无色道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难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成境古往今来不过数人耳，你却还想着大成境之上，好了，福小子，关于神庙之事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若是能从天都门或者离开，往后你自己去摸索吧。” 福玄敬闻言也不追问，可能自己知道的比无色道人还详细点，只是心中不禁对初代混天圣所在的地方愈发向往了。 接下来数月时间里，二人足不出户，福玄敬在无色道人指点下开始修习剑术，所幸钟修勇住所够大，平日众弟子也深知这位首座师叔素来喜静，也无人打扰。 剑法有：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云、挂、撩、斩、挑、抹、削诸多名目，福玄敬是毫无基础，无色道人便让福玄敬每日练习， 第十九章 解惑（二） “使剑最高境界便是能使得剑身之上贯彻真气从而生成剑芒，你这数月砍劈下来，可有心得？”无色道人正在一旁仔细盯着福玄敬。 福玄敬收起长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真气在我手上我能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但我多次尝试将真气贯彻到剑内，每次都感觉无形中有仿佛有一层障碍将我和剑阻隔开来。” 无色道人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他很欣赏福玄敬，不仅仅是福玄敬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山腹内救出，这个少年年纪不大，但毅力坚韧，从这几个月自己不断让他练习那砍劈之术就可证实自己的眼光错不了，若非手脚残疾，无色道人甚至起了将福玄敬收入门下的心思。 “已经不错了，你能在数月内感受到这层隔阂，便说明你已是摸到这“剑芒术”的门槛了，勤加练习吧！” 福玄敬第一次听到无色道人称呼这剑诀为“剑芒术”，名字与使剑方法确也匹配。 长夜漫漫，福玄敬每日除了练剑就是修行圣灵诀，这种在常人看来枯燥乏味的生活，福玄敬却是甘之若饴，身为一名孤儿，福玄敬幼时便以讨饭为生，再加上经历过这么多惨痛的他深知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或者立足，就必然要有一定实力。否则，与蝼蚁无异。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从福玄敬口中传出，连续练了一整天砍劈之术，他已经觉得手臂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动。 放下长剑，将桌上的茶壶提起牛饮一番后，才感到身体的闷热有所消退。 福玄敬深知自己优缺点，在深渊底之时，引书灵为了让他能即刻修行圣灵诀，将他从炼体境生生提升到炼气境，有得必有失，好处是比常人少走了很多路，坏处也很明显，就是他毫无炼体基础。 炼体对于修行一图只是一块垫脚石，但在炼体境越强大的人踏入炼气境后的益处就越大，福玄敬相信无色道人早就看出来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这砍劈之术就是在磨练自己！ 他心中对无色道人的情感也比较复杂，不管自己承不承认，他在深渊底接受的那份六圣教传承已经深入灵魂，对于无色道人当年参与围剿六圣教的行径总是有点难以释怀。 但无色道人与他非亲非故，竟然肯倾囊相授，又让他感激不已。 “不管了，几百年前的恩恩怨怨，与我何干，我只知道谁对我好就行了！”福玄敬心中烦躁，干脆闭目打坐，修炼圣灵诀了。 无色道人此刻正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失去手脚的他早就和凡人无异，此刻正在梦中幻想着百多年前的意气风发。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幽幽的声音“师父，您老人家可还好。” 声音不大，却让打坐中的福玄敬和睡梦中的无色道人耳边响起晴天霹雳，这声音他二人太熟悉了，乾阳子！ 福玄敬第一个反应就是钟修勇出卖了他们，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钟修勇若要出卖他们，这几个月来凭他的高深修为，抓一个手脚全无的老人和一个仅炼气三境的毛头小子不是手到擒来吗？ 果然，屋外的乾阳子传来的冷哼声证实了福玄敬心中所想。 “修勇师侄，本座视你如己出，你就是如此报答本座的？” 随即，另一个声音从远到近。 “乾阳子，你欺师灭祖，不配为人。”说话之人正是从自己屋中听到动静赶来的钟修勇。 乾阳子推开房门，缓步入内，死死盯着无色道人，良久后轻笑道：“师父，别来无恙啊。”语气之轻快如同与许久未见的故人叙旧一般。 无色道人怒视乾阳子，虽是残疾，但眼中的寒茫盯令乾阳子下意识的避开，随即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一声“呵呵”过后，乾阳子脸色变的狰狞起来，一身道袍无风自起。 “当年你若将掌教之位传予我，而不是乾坤那个废物，我会如此待你？” 无色道人见乾阳子仍在强词夺理，终于开口道：“你如今模样，比之当年魔教中人更甚三分。” 乾阳子仰天大笑，状若疯狂吼道：“我明明修行天赋高于乾坤，你却当他是宝，当我是草，我怎么做你都不高兴，为什么？” 福玄敬在一旁伺机带着无色道人破窗逃出，乾阳子却早已看出，左手虚空抓出，福玄敬刚想拔出长剑应对，但胸口却如遭重击 “砰” 福玄敬身体横空飞起撞在墙上，一口鲜血从福玄敬嘴中吐出，“没想到我竟毫无招手之力，升天境，果然不凡。” 钟修勇见乾阳子在收拾完福玄敬之后转身朝无色道人走去便运起真气双掌击出，长袖如同灌风般鼓起，乾阳子见钟修勇背后袭来，不得不转身应对，毕竟升灵境的攻击可不比福玄敬炼气境般弱小。 微微侧身躲过钟修勇全力一击，乾阳子身如鬼魅，一下从钟修勇眼前消失，钟修勇再发现乾阳子身形之时，乾阳子已在他背后，一道凌厉的真气直面而来，钟修勇拔地而起，双腿踢向乾阳子，乾阳子快速朝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在手中结印，片刻之间，一个巨大血手印带着一股腥气朝钟修勇扑去，钟修勇见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咚” 一声巨响，两人真气相交之下，钟修勇毕竟境界不如乾阳子，倒飞而出，落在福玄敬身旁，浑身是血。 “想不到你竟然修习这等恶毒之术，这是血神教的血手印吧？”无色道人见钟修勇与福玄敬双双重伤倒地，沉声道。 百年之前，除了六圣教之外，血神教也是一大势力，不过血神教练功之法歹毒无比，常常掳掠百姓甚至落单的宗门子弟，放光所掳之人全身血液以用来修炼血神功。 终于，这种残暴歹毒的修炼功法引起当时刚刚成为天都门掌教的无色道人愤怒，在一次外门弟子被血神教掳去之后，无色道人一怒之下，只身杀到血神教，将血神教教主毙之掌下，最后得到了那本“血神经”，无色道人将之带回天都门后翻阅，发现经内所载功法修炼手段实在是不堪入目，惨不忍睹，便交给大弟子乾阳子，令其毁去，没想到乾阳子当年竟偷偷将其留存下来。 第二十章 无色 乾阳子双目通红，神情与平日的飘逸出尘判若两人。 “师父，这等神功，你不要可不代表徒儿不要啊。” 此时的无色道人如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般，眼看乾阳子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毫无抵抗之力，无色道人在断去手脚之时便早已将生死置诸度外，心中只是对福玄敬与钟修勇颇有愧疚之感。 “你若放过他们，我便将天道经给你！”无色突然出声道。 乾阳子紧逼上前的动作一顿，面上一喜，随即冷声道：“当年你死都不肯给我的天道经，为了他二人肯竟主动交予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师父！” 乾阳子这些年来坐上掌教之位，表面风光无比，实际心急如焚。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没有那天道经，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止步于升天境，去逼迫无色道人交出天道经他也不是没想过，但师徒多年，他太熟悉无色道人性格：宁死不屈。 无色道人继续道：“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在临死之前能救两个年轻才俊我也是心满意足了。”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乾阳子此时神情已恢复到平时的风轻云淡，从容道：“好，不过有个条件，这二人身上我要留下禁口令。” 禁口令是一种禁制，与其说是禁制不如称之为契约，被契约之人若是不守信用违背契约，后果就是真气倒转至丹田，最终爆体而亡，也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创造，广泛流传于九洲修行界。 乾阳子深知无色道人性格，若是自己太急切答应他的条件，无色道人必会有所怀疑，是以准备先以下禁口令稳住无色道人，等天道经到手后再将二人斩草除根。 “好，希望你信守承诺。”无色道人也深知乾阳子心性，如此欺师灭祖之人怎会讲信用，他不过是先用这招缓兵之计为福玄敬二人争取一点生机，至于天道经，他百年前不肯给，现在岂会给他？ 此时福玄敬与钟修勇已从昏厥中醒来，刚刚的对话二人听得清清楚楚，钟修勇坐在地上向无色道人喊道：“师祖，天道经万万不能交给他，他已经丧心病狂，就算你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福玄敬若有所思，通过这数月相处，他对无色道人知之甚深，他也知道乾阳子不是傻子，纵然下了禁口令又如何，得到天道经之后，将自己二人杀了一了百了便是，无色道人此举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了。 无色道人脸上风轻云淡，淡然道：“小勇子，我决定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说到底乾阳还是天都门人，这天道经传给他也没什么问题。” 钟修勇还待再劝阻无色道人，福玄敬伸手拦住他，眉毛向上一挑，拼命向钟修勇使眼色，钟修勇见福玄敬神色，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能想到的无色道人肯定也想到了，无色道人肯定是自有主张，当下便装做一副心不甘情不愿之色。 乾阳子转头朝地上二人道：“你们可真是好运，废话少说，跟我一起念禁口令吧！神明在上，今日之事若外传，我等必遭契约反噬。” 地上二人相一望，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乾阳子把禁口令念完。 乾阳子待二人禁口令念完，手中结印，在二人头上虚按，一道真气从二人头顶灌入，福玄敬只觉得体内似乎多了点什么，过了一会儿，体内不适之感渐失。 无色待乾阳子做完这一切后，开口道：“好了，契约既已达成，我有几句话要对福小子说，你和小勇子先出去。” 乾阳子盯着福玄敬和无色道人，威胁道：“希望你们不要耍什么花样，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说完抓起地上的钟修勇便离去。 行在途中，钟修勇突然想起一事，嘴中问道：“我平日并未露出任何不妥之处，你怎知师祖在我处？” 乾阳子哈哈大笑：“一日三餐对你这种境界而言已是多余，近几月来，往你住处所送食物明显增多，你不好歹，但你门下弟子可是深知谁才是这天都门主宰！” 钟修勇恍然大悟，心中对自己的疏忽大意惭愧不已。 无色道人将仅有的真气全部灌入耳中，竖耳听了片刻，见乾阳子果真离去，便对福玄敬正色道：“福小子，我之所以要留下你来，是有几件事情要与你交代，小勇子太意气用事，虽然年长你许多，但对人心的揣摩还不如你这个从小混迹街头的少年人练达。” 福玄敬知道无色道人支走乾阳子，肯定是有要事与自己交代，恭敬道：“前辈，但说无妨。” “天道经我是必须要给那个畜生的，他的修为见识早就不下当年我全盛之时，而且，本门功法他修行了十之八九，真假天道经他一听便能分辨。” 福玄敬疑惑道：“若是你真将天道经给他，以他的狠辣，得手之后我们三人肯定是死路一条。” 无色道人哈哈笑道：“当然不能便宜他，他日思夜想都想得到天道经，若你是他，在得到天道经之后会怎么做？” 福玄敬想了一会儿便道：“我若是他，必会当场验证。” 无人道人露出欣赏表情：“不错，他验证之下所发现功法不对，必恼羞成怒。但若是我将天道经的真气运转最后几处经脉颠倒，初始之时他必然发现不了，但他生性多疑，肯定不会马上杀了你们两个人，等修到最后几条经脉之时，就是发现不对劲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福玄敬还是不解，问道：“若经脉颠倒修行天道经，后果如何？” 无色道人楞了一下，随即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没人试过嘛！” “可就算如此，我三人又如何逃生？” 无色道人丑脸上露出一丝绝决：“我虽然修为大不如当年，但在这孽障验证功法之时，自爆丹田还是做得到的。即使杀不了他，能令他重伤就足够了。” 福玄敬望着眼前这个手脚尽断，长相丑陋的老人，心中只有无尽的感动，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他却肯为自己赴死，除了叔叔，从没人肯这么爱惜自己。 福玄敬眼中含泪，还待说些什么，无色摇摇头笑道：“福小子，别留马尿，我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在世上一天，只能让我多痛苦一天，你若不想我白死，待你日后修行大成，再来取那孽障项上人头祭我在天之灵便是。” 福玄敬问言，擦去眼中泪水，哽咽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此生必杀乾阳子。” 无色道人露出欣慰笑容：“小勇子是个值得深交之人，这些事我若跟他说，他必不肯弃我而去，我天都一脉能否得以留存，全靠你了！” “对了，天道经对你得圣灵诀大有裨益，我一并传给你。” 福玄敬想了想，便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乾阳子带着钟修勇再度来到屋中。 “一个时辰已到，希望你信守承诺！”乾阳子望着无色道人。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少阳经穿足，玄重经穿掌，神疏经穿心……”无色道人清晰的将整段经文完完整整念出。 乾阳子资质记性极好，一遍便已全部记在心里，起初他认为无色道人会耍花样，但口诀一出，他便笃定并无问题。 乾阳子生性谨慎，认定在场三人对自己毫无威胁，便顾自运转真气人，气行八脉，通畅无比，只这一次修习，他便感到困惑多年的桎梏连连打破，甚至丹田中封固已久的真气也有开始游动的迹象，乾阳子大喜过望，丹田真气游走代表着即将破境，他哪能不喜？ 正待继续运转真气冲破最后一脉之时，乾阳子突然感觉到体内真气开始躁动不安，原本安静的真气在八脉中乱窜，乾阳子心中大喊一声不妙，群随即马上停止了天道经的修炼，左右手互相点中八脉对应穴道后，才感到体内混乱的真气稍稍安静下来，一口鲜血自喉间直喷而出，乾阳子双目赤红，转向无色道人：“老不死的，你竟敢耍花样！”猩红双掌直扑向无色道人。 无色道人见乾阳子已入套，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毕生修为贯入丹田，整个人如气球般膨胀，嘴里喊道：“福小子，小勇子，你们快跑！” 福玄敬双眼通红，毅然架起重伤的钟修勇夺门而出。 钟修勇见无色道人欲自爆丹田救自己，自是不肯离去，挣扎着想推开福玄敬。 福玄敬只在他耳边说了句：“无色前辈活着极是痛苦，你若不想无色前辈白白送命，便随我离开，好汉不吃眼前亏。”钟修勇兀自放弃回去的念头。 一声如雷击巨响在房中响起，福玄敬回头望了望身后，知晓无色道人已身死道消，抹去眼中泪痕，脚下全力奔跑，他身受重伤，无法运气飞行，只能靠着两条腿夹着钟修勇狂奔。 行至山脚，眼见把守山脚弟子不下二十名，福玄敬正头疼如何硬闯之际，钟修勇发出虚弱的声音：“放我下来，他们还不知道山中之事，我还能凭这张老脸通关。” 福玄敬闻言放下失魂落魄的钟修勇：“你还能行走吗？” 钟修勇强压胸口不适与心中悲愤，挺拔着身形径自向前走去。 “莫要抬头，你身着天都门弟子衣服，跟在我身后便是。” “见过钟首座，钟首座下山可有掌教手谕？”一名身着道袍天都门弟子抱拳恭声道。 “我今日下山，掌教师叔未来得及手书，怎么，难道你认为本座有包庇嫌疑？”钟修勇强忍胸中涌起气血，背着双手道。 “不敢，不敢，谁不知钟首座对掌教忠心耿耿，弟子不过执行掌教命令而已。望钟首座莫要为难弟子。”道袍弟子诚惶诚恐道，他身为内门长老弟子，平日眼高于顶，碰上这平日不苟言笑的外门首座倒也不敢造次。 “哼，若是耽误掌教师叔所托之事，我看你师父如何向掌教交代！”钟修勇识得这名弟子，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径自推开道袍弟子，带着低头走路的福玄敬快速向山门外行去。 道袍弟子见钟修勇离去后低声啐了一口：“呸，仗着亲近掌教，狐假虎威，总有一天老子要你好看！” 钟修勇与福玄敬一前一后，身形很快消失在把守山门弟子眼中。 见已离开山门，钟修勇再也无法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黑血自口中吐出，福玄敬赶忙上前扶住钟修勇。 “钟大哥，你再忍忍，此处还不是安全之地，待离天都山势力范围我们再找个地方疗伤。” 钟修勇点点头，身体虚弱不堪，已是晕死过去。 乾阳子见无色道人膨胀如球的身体之时已心知不妙，眼中露出一丝惊慌神色，杀向无色道人的身形迅速倒飞而出，眼见无色道人丹田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余波已避无可避，乾阳子狠狠心运气体内紊乱的真气抵抗。 “啊……”一声惨叫。 乾阳子眼中、嘴中、两耳一丝血迹隐约可见，无色道人自爆丹田的冲击波与修炼天道经导致体内真气错乱，终于让这位九洲大陆有数高手、天都门掌教身受重伤，此时的乾阳子只能通过怒吼来发泄心中愤恨，身上的伤势没有数月根本无法恢复，更别说起身追赶福玄敬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二十一章 落脚之地 钟修勇房中传来的巨响引来天都门身着长老服饰的老人，在天都门中身着长老服饰自然是天都门为数不多的几名长老了。 在见到乾阳子奄奄一息的惨像后，当头一名须发皆白长老快步上前将乾阳子扶起，双手在乾阳子背后输入真气，一边急促问道：“掌教师弟，是谁伤的你！”须发皆白长老素知乾阳子修为，又在天都门中，如今竟伤重如此，不免心中疑问。 乾阳子此时在须发皆白长老运气疗伤下，伤势略微控制住，见其发问便道：“是钟修勇！钟修勇勾结六圣教余孽，窥伺我派宝典天道经，无意中被本座撞破，本座猝不及防之下被钟修勇与六圣教余孽偷袭至此！” 须发皆白长老闻言面色发青，不疑有他，怒道：“掌教平日待他视如己出，甚至助其以修字辈份坐上外门首座位置，孽障！”在场诸位长老皆是群情愤恨。 乾阳子眼中一丝狡诈神色稍纵即逝，叹了口气：“唉，本座有眼无珠，念在乾坤师兄面上，这些年对他是照顾有加，没想到啊……” 须发皆白长老起身，再次发怒：“六圣教余孽在哪里，我天都门掌教岂是随意打杀的！” 乾阳子经过一番疗伤后，面色已是恢复许多，在另外一名长老的搀扶下起身道：“他们已经往山门逃去！” 除了扶着乾阳子的一名长老之外，其余几名以须发皆白长老为首匆匆向乾阳子道别后迅速往山门飞去，在道袍弟子嘴中得知钟修勇已与一名身着天都门服饰弟子强行离去之后，随即怒气冲冲的返回门中，敲击了多年不曾响起的铜钟，并向天都门所有弟子宣告钟修勇叛变之事，并着画像命令门中弟子在南坪洲各处张贴。 距离天都山外数十里处的瑶光城客栈中，福玄敬和钟修勇逃出天都门后便暂居于此。 钟修勇服下福玄敬从深渊底所得不知名的疗伤丹药后便就地打坐疗伤，福玄敬知道那不知名丹药连五脏六腑破裂的伤势都能治愈，更别说钟修勇这种只是内脏移位的“轻伤”了。 一个时辰后，钟修勇倏地睁开双目，吐出一口浊气，惊奇的看着福玄敬道：“你这是什么丹药，就算是我天都门的回阳散都无此奇效。”钟修勇自知伤势，在服下丹药运气疗伤短短时间内竟只觉胸口还有隐约痛觉，所以有此一问。 福玄敬与钟修勇相识时间并不长，之所以肯拿出深渊底不知名丹药也是因为见钟修勇肯为无色道人拼命，觉得这个与自己有些许宿怨的人也是铁血铮铮的汉子。 但深渊底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出于谨慎，福玄敬只是将丹药之事一带而过。 “等我伤势完全恢复后，我就要回山门，将乾阳子所作所为公布于众！”钟修勇沉默片刻后吐出一句话。 福玄敬此时也是正在感伤无色道人之死，听到钟修勇的话瞬间清醒过来，忙道：“钟大哥” “你往后喊我钟师兄吧，你也算师祖的传人了。”钟修勇听福玄敬称呼他钟大哥，便纠正道。 “嗯，师兄，你现在回天都门无异送死。” 钟修勇抬头问道：“此话怎讲，难道乾阳子还敢在诸长老面前击杀我不成？” 福玄敬沉声道：“按我估算，乾阳子这种卑鄙无耻之人，断然会编排于你，至于借口”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借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钟修勇眉头紧皱：“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当他的掌教？我师父和师祖不能白白丧命！就算豁出我这条命，我也要让乾阳子付出代价！”钟修勇虽修为极高，但生性淡泊名利，终日在天都门埋头修行，对于勾心斗角倒还不如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的福玄敬。 福玄敬摇摇头道：“以我所见，目前不适合与乾狗子硬拼，杀不了他反而白白浪费无色前辈拼死将你我二人送出来。” 钟修勇握紧拳头，他何尝不知道报仇难如登天，难道只能躲起来，当个缩头乌龟吗？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唉”福玄敬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是茫然的很。 突然，脑中闪过一丝想法，我身怀圣灵诀，灵木圣在信中也说了可以凭圣灵诀号召六圣教，我何不先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到日后修为有成，再杀上天都山？ 这个念头在福玄敬脑中不停徘徊，思考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死死盯着钟修勇道：“师兄，有件事我觉得你知道比较好。” 钟修勇道：“但说无妨！” “圣灵诀在我身上！”福玄晶咬咬牙，继续盯着钟修勇眼睛，圣灵诀这种功法秘籍，可事令正一和无色道人这种绝世高手当年都垂涎三尺，六圣教的覆灭和圣灵诀分不开，无色道人现在虽说功利之心尽消，那可不代表钟修勇也是对圣灵诀毫无野心。 “那又如何？”钟修勇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福玄晶见钟修勇根本对圣灵诀在自己身上之事毫不关心，也长长舒了口气，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钟修勇他还是了解的，绝装不出来那种淡然若素的神情。 “圣灵诀是六圣教的宝典，你不会不知道吧？”福玄敬心思缜密，又补充一句。 钟修勇却道：“当然知道，但这又与我何干？” 福玄敬这才确定钟修勇是真的对圣灵诀毫不在意，心中不禁对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圣灵诀是六圣教教主的身份象征，拥有圣灵诀就可号令六圣教，我想将这件事公布九洲，号召所有六圣教弟子。”福玄敬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哼！虽然乾阳子欺师灭祖，但我正道中人岂可与魔教相提并论，更不要说你要做那魔教教主！”钟修勇毕竟在天都门这种名门大派待了一辈子，师门训诫便是与魔教势不两立，现在要他身入魔教，当然不同意了。 福玄敬心中根本无正邪之分，只有善恶之别，那日无色道人之言他也是觉得甚有道理：名门正派一定做好事吗？魔教一定做坏事？ “师兄，天都门算是名门正派吧？”福玄敬见钟修勇点头继续道：“那乾阳子是好人吗？” 钟修勇一愣，嘴中却道：“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福玄敬循循善诱：“那假如魔教中人救了几百人，这个人算不算好人？” 钟修勇答不出来，良久后道：“若他是好人，为何入魔教，为何不去名门正派？” 福玄敬见钟修勇强词夺理，也不反驳，径自道：“若乾阳子身在魔教，他一定是坏人了，若一个像乾阳子般十恶不赦之人身在天都门，他算好人吗？” 钟修勇被福玄敬绕的有点头大，他脑中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福玄敬所说也有一定道理，但从小到大的观念一时之间还是无法转变，撂下一句“此事修要再提”便出门了。 福玄敬摇摇头，见无法说服钟修勇，也不气馁，只是心中已打定主意，不管钟修勇同意与否，他自己都是非做不可。若不是圣灵诀，他早已埋骨深渊了，于情于理振兴六圣教都是理所应当。 过了约一柱香，钟修勇急匆匆推门而入，脸上愤恨溢于言表。 “乾阳子公告天下，称我勾结六圣教，与六圣教余孽合力偷袭他，现在我已叛变！真是岂有此理！现下南坪洲所有门派都在追杀我。” 钟修勇在客栈中与福玄敬争论一番后觉得有点不痛快，便准备出门散散气，没想到一出客栈，便看到自己的画像张贴在闹市区中。 福玄敬见钟修勇怒气冲天，心中反倒窃喜。自己修为尚浅，如若贸贸然公布圣灵诀在自己身上，无异于热火烧身，天下觊觎圣灵诀之人数不胜数，甚至在六圣教中也有着欲得圣灵诀之人，若是有钟修勇这种大修士保驾护航，无疑稳当许多。 如今乾阳子将钟修勇“逐出”天都门，正是将钟修勇拉住的好机会，虽说有点不厚道，但福玄敬也别无他法。 “师兄，乾阳子如此卑鄙无耻，若你心中仍拘泥正邪之分，岂不是两边都不讨好。”福玄敬见钟修勇脸上已由暴怒转为思索，继续添油加醋道：“况且，无色前辈说过，正邪不过是世人眼中的标签，本心若善，身在哪里并不重要。”福玄敬将那日无色道人的顿悟改进了一番，从他嘴里说出来，倒似无色道人劝钟修勇入魔教般，无色道人若是在天有灵，非暴跳如雷不可。 “师祖真的这么说的？”钟修勇略微有点怀疑。 “千真万确！若有虚言，天打雷劈！”反正没说劈谁，劈乾狗子也行，劈已经成为一堆尸骨的李贵也行，福玄敬心中安慰自己。 考虑了良久，钟修勇似下了决心，开口道：“那便依你吧，不过说好了，入六圣教可以，为非作歹，我第一个不答应。”钟修勇盯着福玄敬一字一顿。 福玄极见钟修勇同意，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正色道：“那是自然。” 钟修勇点头道：“玄敬，若你有一天胡作非为，我必杀你！” “玄敬，现下你我二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如何是好啊。” 福玄敬正在对如何号召六圣教余部也是颇为头疼，自己虽然得到了圣灵诀，但修为太低了，不足以服众，六圣教又如何会听自己的？况且还要应付那些觊觎圣灵诀之人，脑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若我直接开门见山，满天下的喊“我有”圣灵诀，肯定行不通，此事需得通过他人之口传播。现如今，当务之急是找个栖身之地。”福玄敬道。 钟修勇对这个便宜“师弟”的机智颇为佩服，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对。” 二人离开客栈后便一路向东，哪里最安全？当然是远离天都门势力范围，所以二人一路走，一路向过往世俗中人讲“圣灵诀在福玄敬身上。”世俗中人虽与修行中人不搭边，但往往一个不起眼的酒肆或者青楼都是高门大宗搜罗信息的最佳场所，是以，这些产业也有部分是大门派外驻。 福玄敬牵挂慕容映玲，二人索性往正气宗山门所在之地平水镇慢慢行去，一路走，一路修行，也不耽误。 数日后，二人到了平水镇，找了间酒楼，要了点酒菜，便竖起耳朵搜罗有用的信息。 第二十二章 情殇 “你听说了吗，天都门的外门首座钟修勇其实是六圣教安插的奸细。” 二人坐在酒楼之中，耳边传来各种谈论声，其中最多的就是讨论数日前之事，钟修勇面色铁青，虽然如今已决定与福玄敬同入六圣教，与乾阳子对外公布的消息不谋而合，但凡事有先来后道，钟修勇很想站起来反驳那些人，想到二人如今的处境，还是放弃了。 福玄敬见钟修勇不忿，便低声安慰道：“师兄，没什么好生气的，总有一天，你可以在天下人面前揭露乾阳子的真面目。” “刚刚我听到正气宗数月前弟子外出历练被杀，凶手据传正是六圣教余部。”钟修勇修为高深，耳听六路，搜集到的信息远远多过福玄敬。 “哦？那正气宗有什么反应？”福玄敬听到正气宗和六圣教的消息精神一振。 钟修勇点头道：“刚刚听到的，正气宗已派出诸多高手组成执法队，这平水镇之中可能就有正气宗弟子。” 福玄敬正想着慕容映玲会不会也在其中，钟修勇压低声音道：“好像有人往我们这边来了。” 福玄敬还未抬头就听到一声似惊喜又似疑惑的声音：“福兄，真的是你？” 一男一女正向福玄敬这桌走来，男的矮胖猥琐，女的美艳大方，年纪均是二十许。 “哈哈，雪儿，我就说是福兄弟吧！”矮胖男高声笑道。 福玄敬一眼就认出眼前矮胖猥琐的男人和美艳女子正是溏城的谢家兄妹-谢座鹏和谢雪。 时过一年，再见故人，福玄敬喜出望外，钟修勇见福玄敬这幅神色，就知道不是有人发现了他，自然就放下戒备。 “谢兄，谢姑娘，别来无恙。” 谢家兄妹确定眼前是福玄敬之后便一同落座，寒暄过后便谢座鹏便问起福玄敬被带回天都门之后的情形，谢家兄妹对钟修勇已早无印象，加之钟修勇一直低着头，福玄敬又介绍称这是自己师兄，便客气两句不再言语了。 福玄敬初见故旧之时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只是二人问起自己在天都门的遭遇却是不好回答，如若自己从实讲来，又太骇人听闻，只能找了个借口称天都门前段时间大乱自己趁乱逃走搪塞过去，福玄敬也从谢家兄妹口中得知如今他们已进了正气宗外门，此次出来是奉命打听正气宗弟子被杀的消息。 “对了，映玲呢，她未与你们二人一起吗？”福玄敬响起当日慕容映玲与谢家兄妹形影不离，正气宗外门弟子选拔，而慕容映玲修为稍胜谢家兄妹，按理说应该也是入了正气宗外门才对。 谢雪脸色一变，与谢座鹏对视一眼，二人神色落入福玄敬眼中，令福玄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映玲出了什么事？”福玄敬颤抖问道。 “唉，福兄弟，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如何跟你讲起，不过映玲没有任何事情，也顺利加入了正气宗，如今早就是内门弟子了。”谢座鹏吞吞吐吐道。 谢雪自从当日被福玄敬从萧健仁手下救出，便对福玄敬生出好感，只是那时候福玄敬眼中只有慕容映玲，她只能黯然神伤。听兄长吞吞吐吐不敢将慕容映玲的情形告诉福玄敬，谢雪一冲动就脱口而出：“映玲她如今已成亲，嫁给了内门长老的嫡孙。”话一出口，谢雪就后悔了，虽然自己对福玄敬颇有好感，但慕容映玲和自己也是从小到大的好闺蜜，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福玄敬顾不得观察谢家兄妹的神情，听到“她已成亲”便如晴天霹雳，心中不敢置信，自己虽与慕容映玲未海誓山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时郎有情妾有意，就剩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如今慕容映玲已经嫁人了？ 谢座鹏狠狠撇了谢雪一眼，见福玄敬如失魂落魄般，便安慰道：“福兄弟，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如此了，我虽让将映玲当作亲妹妹看待，可她的确有负于你，我想这就是有缘无份吧。” 福玄敬久久不能自拔，过了良久，才自嘲般笑道：“是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自量力。”嘲笑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落寞。 谢雪见自己的多嘴引得福玄敬如此模样，也是愧疚不已，但想到就算自己不说，难道这一切就能改变吗？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长痛不如短痛。 “福公子，如今你有什么打算？不如与我们一同去正气宗吧。”谢雪幽幽道，她太想把朝思暮想的福玄敬留在身边了，也忘了桌上还有钟修勇这个“师兄”。 其实福玄敬前往平水镇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打听慕容映玲的下落，剩下些微不足道是因为为了打听六圣教余部踪迹，也只有钟修勇这种心思纯洁之人深信不疑。 “谢兄，谢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就不长谈了，日后有机会再叙旧吧，告辞！”福玄敬起身向二人道别，心灰意冷之下，便决定离开平水镇。 钟修勇见福玄敬这般模样，纵是再木纳也知道慕容映玲与福玄敬的关系，见福玄敬起身直接离开，便紧跟而上。 谢雪望着远去的福玄敬，知道他心中难过，欲上前拦住福玄敬，却被门外走入的两名男子挡住，二人身上服饰与谢家兄妹一致，正是正气宗弟子。 当先一人身材瘦小，年纪约三十岁，她拦住谢雪便问道：“谢师妹，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你认识他们？” 谢雪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只认识年轻一点的那个，另外一个是他师兄，我不认识。” 第二十三章 血尊者 “师兄有事？”谢雪见身材瘦小青年问到福玄敬，便奇怪道。 “哦，也没什么事，只是以为看到熟人了。”身材瘦小青年看谢雪表情不似撒谎，便打了个哈哈，随后招呼几名同行之人离开。 谢雪也没多想，思绪仍挂在福玄敬身上。 “玄敬，我们得抓紧离开了。”走在前面的钟修勇突然冒出一句。 “嗯，离开便离开吧。”福玄敬心中情绪复杂，既痛苦又悲伤，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任谁都是一样的心情，这是钟修勇这种老闷棍不能理解的，福玄敬听钟修勇说离开平水镇也未多想。 过了一会儿福玄敬似乎缓过神来，他所认知的钟修勇可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闷油瓶，为何突然说要离开此地？嘴中便问道：“师兄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钟修勇沉声道：“刚刚你跟那两个正气宗弟子道别之后，后面和他们问话的几人应该同是正气宗弟子，似乎那几人对我们很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福玄敬抬头不解道：“我们被天都门追杀而已，难不成正气宗也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钟修勇点头：“天都门与正气宗同为斩圣盟重要成员，虽然过了一百多年，斩圣盟名存实亡，但两派素来交好，事情还要追溯到师祖与正气宗掌教正一真人的交情上。”说起无色道人，钟修勇神色还是略带感伤。 “原来如此。”福玄敬恍然大悟。 “既如此，那我们远离这平水镇便是，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斗的时候。” 对于平水镇，他没有任何印象，来此之前，心中唯一的挂念就是慕容映玲了，现在从谢雪口中得知慕容映玲的事，虽然悲伤，但已无牵挂。并非他无情，只是这段少年少女懵懂的感觉谈不上有多惊天动地，是以福玄敬虽然伤心，却也能很快平复过来。 正在二人商量离开小镇之际，钟修勇发现四周有人向自己二人走来，以他升灵境中阶的强大灵明感知，不用抬头便知道这些人正是朝自己二人而来。 福玄敬修为尚低，无法像钟修勇那般感知到四周情形，从钟修勇体内翻腾运转的真气状况，他便知道二人碰到离开天都门以后的第一波麻烦了。 “师兄，情况如何？”福玄敬眼睛朝四周张望，嘴中轻声问道。 钟修勇淡淡道：“不足为惧。”钟修勇灵明感知到来人的真气强弱大致能判断出约十名炼气炼神境与一名升灵境初阶修士，除非是升明境或者大成境修士他会感知不到，但这种修士太过少见，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钟修勇低声道：“待会儿见机行事，这些人实力都不弱，你待在我身边即可。” 福玄敬知晓钟修勇为人，他口中都说实力不弱的话，纵是不如钟修勇，也是相差不远了。 “嗯，我知道，师兄你自己小心。”福玄敬点头。 “来者何人，都是修行中人，何必藏头露尾。”钟修勇运气高声唤道。 “哈哈蛤，天都门钟首座果然不是一般人，在下正气宗云秋。”一名身着青色劲装青年从人群中跃出，气定神闲的盯着钟修勇与福玄敬。 “原来是正气宗的朋友，既知晓在下是天都门人，为何带这么多人包围我二人？”钟修勇淡淡道，生硬的声音表示着不满。 “都出来吧，别叫人家看笑话了。”云秋见钟修勇道破局势，便招了招手，片刻之间四面八方出现十几名正气宗弟子，钟修勇见这十数人中除了谢家兄妹外还有刚刚欲打听二人身份的身材瘦小青年，心下便知始末。 谢家兄妹见福玄敬口中的师兄果然是天都门的钟修勇，脸色变了又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钟修勇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有数！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云秋此时已不再客气，冷冷的道。 钟修勇没想到天都门通缉令来的如此之快，不过数日，连正气宗都已收到，看来乾阳子为了杀自己，脸皮都置之不顾了。 “我若想离去，就凭你们还不够资格留下我！”钟修勇风轻云淡，丝毫未将云秋的威胁放在心上。 “是吗？加上我又如何？”一名双手负在背后的老者从天而降。 见到老者，云秋抱拳高声道：“见过郑长老。”云秋见此老者及时赶到，明显松了口气，虽同是升灵境，但钟修勇毕竟年长，修为高过他数个小境界，纵是在场所有人一拥而上，也不见得就能伤到钟修勇，更遑论留下他。 此时过往商贾和百姓都纷纷逃去，平水镇处在两洲交界处，虽离正气宗不远，但往常也是有修士相斗的，倒也清楚若不及时离去难免殃及池鱼。 郑长老点头示意云秋退后，对着钟修勇喝道：“无色和乾坤真是有眼无珠。” 钟修勇虽不识得此人，但听其言，观其态也知晓此人修为定然高于自己，否则自己的灵明怎会感知不到他从哪里蹦出来？见郑长老一张口就对自己师祖和师父不敬，钟修勇也顾不得修为高低，丹田运气无穷真气，虚空向郑长老辟出一掌，嘴中道：“你不该侮辱他们。” 郑长老见钟修勇不声不响出手，眼中闪过蔑视神色，双手仍负在身后，身上闪起一阵光芒，对钟修勇的劈空真气视而不见。 “咚” 一声巨响过后，郑长老面不改色，竟是毫发无损。 钟修勇劈出的一掌贯彻了全身真气，纵不能开山裂海，也是不可小觑，见郑长老竟然以不动如山的姿态接下自己全力一击，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玄敬，我待会儿会引开他们，你脱困之后一直往西走，我随后就到。”钟修勇将声音凝成一条线传入福玄敬耳中。 福玄敬闻言，拨浪鼓般摇头，他心思缜密，钟修勇与那名正气宗长老对了一招便知道那名长老不简单，加上钟修勇如此小心用传音之术嘱咐自己先离开，心中便知晓钟修勇欲舍身救自己。 数日前无色道人自爆丹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钟修勇又要重蹈覆辙，福玄敬已下定决心，绝不临阵脱逃，哪怕是不敌被杀！ 钟修勇见无法劝离福玄敬，心中气恼的同时也颇为欣慰，这位便宜师弟倒是性情中人。 郑长老散去周身真气，近前一步，单手指着钟修勇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负隅顽抗。” 钟修勇面色无喜无悲道：“要我束手就擒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我身边这位小兄弟与此事无关，我希望你不要为难他，放他离去。” 福玄敬听到钟修勇不惜放弃抵抗只为保全自己，就算正气宗答应钟修勇条件，自己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倘若自己眼睁睁看着钟修勇被抓而无动于衷，与小人何异？ “师兄，不必多言，今日就算死，我也是死得其所，你莫要让我做那贪生怕死之辈。”不等郑长老开口，福玄敬便高声道。 钟修勇望着福玄敬，二人虽相交时日尚浅，但此刻两人眼神交会，不禁相视一笑，钟修勇道：“师弟果然豪气干云，难怪与师祖投缘，罢了，你既不肯离去，我二人今日便携手御敌。” 福玄敬在此刻心中已将钟修勇摆在族叔和阎王山老医师同等位置，闻言答了一声“好”哈哈大笑，年纪虽小，但睥睨之间已有霸气生出。 郑长老望着两人，福玄敬的霸气和钟修勇的大义都让他生出似乎眼前二人并非如乾阳子所言魔教中人，特别是福玄敬，正气宗内修为高过他之人数不胜数，但这种气度可不曾见过，若给予此子足够时间成长，将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谢雪见福玄敬宁死不屈，美眸流出一滴泪水心下暗道“你说你逞什么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知道吗。” 倏地，福玄敬收起笑声高声喊道：“老头，你可知乾阳子为何要抓我二人？” 郑长老闻言一愣，这世上敢对他如此出言不逊之人可并不多，但他对这个铁骨铮铮的少年颇为欣赏，便道：“你二人乃魔教余孽，我正道中人铲除尔等理所应当。” 福玄敬冷笑道：“开口闭口正道中人，你们修的是什么道，霸道？乾阳子欺师灭祖，囚禁师父无色道人，诱杀师兄乾坤子，我无意中知晓此事，这便是乾阳子要杀我的理由！” 福玄敬的话如惊雷般在场中炸响，众人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郑长老本来对福玄敬颇有好感，听他如此言语，怒骂道：“魔教孽障，胡言乱语，谁都知道无色道人和乾坤子百年前便已身死，你不过十六七岁，便敢妄言百年前之事，污蔑乾阳掌教！实在是岂有此理！” 郑长老的反应早被福玄敬猜到，人微言轻，他并不在意，继续道：“我话还没讲完呢！我手中掌握着六圣教的圣灵诀，这也是乾阳子要抓我的原因！”福玄敬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都活不过今日，他干脆将圣灵诀的事都搬出来了。 在场的弟子听到这话还好，只是好奇圣灵诀是何物，这话听在郑长老耳中却是如翻江倒海，“圣灵诀！” 郑长老不知福玄敬所言是真是假，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即吩咐云秋待会儿要留住福玄敬活口。 “黄口小儿，胡言乱语，云秋，你去对付这小子，我来对付钟修勇。”郑长老淡淡的道。 钟修勇见郑长老终于要出手了，神色凝重。 郑长老突然腾空而起，双手将刚刚用以抵御钟修勇全力一击的真气凝成一个人头大小球形，如闪电般朝钟修勇扑来。 钟修勇知道郑长老为求速战速决，不再留手，见来势汹汹，不敢正面硬接，双腿一动，状若狡兔闪开郑长老攻势。 郑长老见钟修勇逃开，也不追赶，干脆将手中真气化为数团，他在数年前便踏入升明境高阶，如今修为升明八境，对真气的掌控以出神入化，化为数团的真气一道一道被郑长老从手中扔出。 钟修勇东躲西跳，狼狈不堪，郑长老见状干脆散去手中真气，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冲到钟修勇身后。钟秀勇此时应付着一团团真气已经是手足无措，见郑长老欺身前来，顾不得一团真气击中自己胸口，转身全力一脚踢向郑长老，郑长老腾空而起，躲过钟秀勇的一脚，从天而降伸出右手，抓向已被真气击中的钟修勇。 云秋在郑长老出手之时就盯上福玄敬，福玄敬知道云秋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别无他法，拔出长剑，将无色道人所授剑法尽数使出，与云秋在刀光剑影之中斗起来，只是他的境界差云秋甚多，在一招“劈”剑之后，被云秋抓住机会，一掌拍在胸口。 云秋脑中想起郑长老要抓活口的叮嘱，掌下之力收回几分，福玄敬只是应声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钟修勇眼看郑长老从天而降，身形已是避无可避，正准备歪头以肩膀硬接从天而降的这一招，突然，郑长老收回手掌，倒飞而出，身形落定后朝四周张望：“不知是哪位高人，在下正气宗长老郑元青！” “桀桀，老子知道你是狗屁正气宗长老，不用卖弄了。”一阵忽远忽近的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郑元青见偷袭自己之人出言辱骂正气宗，脸色铁青，言语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阁下缩头缩尾，此等行径恐怕才是狗屁不如吧。”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缓缓从地上冒出，嘴中啧啧道：“你们名门正派都是习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吗？” 郑元青这才看清血红身影长相，面白无须，鹰钩鼻，一双眼睛好似能摄人心魄，心中暗叫不妙，修士中，这种打扮的只有一人，六圣教血尊者！ 血尊者来历神秘，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习惯独来独往，生性残暴，有传闻称此次正气宗弟子之死就是血尊者所为，但一来此人行踪不定，二来修为高深，所以正气宗才派出诸多弟子组成执法队，暗中又有长老跟随保护。 第二十四章 又入虎穴 “原来是血尊者，我正道清理门户，你也有兴趣吗？”郑元青心中叫苦，只因这血尊者极为难缠，一身魔功诡秘难测，境界又高于他。 “只要你把这两人交给我，老子今天就不大开杀戒了。”血尊者指着福玄敬和钟修勇道。 郑元青望着钟修勇冷冷道：“果然是一丘之貉。” 钟修勇一头雾水，这个血尊者他只是有所耳闻，并不相识，今次出手相救实在是令人费解。 郑元青转头向血尊者道：“我便看看你血尊者今日如何将这二人带走！” 血尊者狂笑：“对付你可能要费点手脚，但你门中弟子呢？”说完眼睛朝正气宗弟子望去，被盯着看的正气宗弟子各个觉得心头发凉，血尊者的眼中似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郑元青见血尊者不知用什么诡秘之法，令得门下包括云秋在内的弟子各个恍惚如丢了神魂般，情急之下，运足真气仰天长啸。 如雄鹰尖叫的刺耳之声令所有正气宗弟子瞬间回过神来，众人都冷汗直流，若不是郑元青的长啸，后果不堪设想。 “血尊者，你敢伤我正气宗弟子，真当老夫怕你不成？”郑元青见众弟子无恙，方才转身与血尊者对峙。 “桀桀，正气宗的人老子杀的可不少，多几个少几个又有何妨。”血尊者自恃修为，有恃无恐。 郑元青一听此话，便知晓前几日门下弟子之死十有八九就是血尊者所为，否则怎会说出这种话。 “原来我正气宗外出游历弟子就是被你所杀，血魔头，今日你便留下来偿命吧。”郑元青丢出一句令血尊者摸不着头脑的话。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留下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施展出什么神通。” 很快，血尊者的笑声嘎然而止，只见郑元青从衣袖中摸出一物，那东西状如火折子，郑元青一把将“火折子”折断。 血尊者见郑元青折断火折子，猜测应是以此来搬救兵，此地距离正气宗不过数十里，若是修为高深之人，不过半柱香时间便能御真气飞行而到。 “老子今天不陪你们玩了”血尊者红色身影卷起福玄敬和钟修勇便欲遁去，郑元青见状立马纵身飞出，一掌拍向血尊者。 血尊者平日极为谨慎，他生平有两不惹：打不过的不惹，跑不过的不惹，郑元青明显已通知正气宗修士，能来的修士必然修为是高于郑元青，说不准正气宗的掌教正一也极有可能赶来，到时候自己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见郑元青出手阻拦自己，血尊者冷笑一声，与郑元青实打实对了一掌，郑元青在空中翻了四五个跟头才在云秋的接应下狼狈落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血尊者面带诡异笑容带着两人从容遁去，伸手擦去嘴角血迹缓缓道：“看来还是嘀咕了这个魔头，他恐怕已是升明境大成了！” 已郑元青升明七境的实力，能一掌伤之的人，在正气宗内不超过两指之数，除了掌教正一之外，其余之人境界皆在升明境大成和升天境初阶，是以郑元青对血尊者的实力也有了个大概的推测。 云秋见郑元青脸色难看，关心道：“师叔，您没事吧？”云秋的师父与郑元青同辈，私交甚好，所以在私下无人之时云秋不向往日般称呼郑元青长老。 郑元青压了压手，示意云秋可以松手，自己还未伤到那种地步，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脸上一阵青紫相间之色浮现，头晕脚软，连忙推开云秋，运气压住那股不适之感。 郑元青脑中浮现血尊者离去之前的诡异笑容，叹了口气，亏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血尊者难缠之处并不在他的修为，而在于他的诡异血气，或者说是血毒！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片刻之后，一名身着儒服的老者飘然而至，云秋上前行礼：“见过大长老” 儒服老者对其点头示意，目光转向郑元青，一眼便看出郑元青这种情况是中毒了，上前扶住郑元青示意其坐下，双掌抵在郑元青后背，一股排山倒海般真气灌入其体内，足足过了一盏茶，郑元青吐出一小口鲜血才感觉舒爽些许。 “师弟怕是中了血毒吧。”儒服老者见郑元青脸色已恢复正常，出言询问道。 “出手之人正是血尊者，这血尊者也是前几日杀我门中弟子凶手，刚刚他亲口承认了。”郑元青沉声道。 儒服老者闻言皱眉疑惑道：“血尊者为何在平水镇出现？” 郑元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儒服老者叹了口气，道：“血尊者原是玉剑窟弟子，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竟叛入六圣教。”顿了顿又道：“他的血毒功极为麻烦，你身上之毒还需再借助真气驱逐几次才行。” 儒服老者娓娓道来，郑元青也是第一次知道血尊者竟是出自玉剑窟，心下不免惊奇万分。 “师兄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郑元青忍不住问道。 儒服老者似在回忆，良久后开口道：“血尊者原是玉剑窟上任剑首之徒，当年与我交情颇深。在他成为魔教的血尊者后我们便再没砰过面，对于他，我只知道这么多。” 福玄敬和钟修勇被血尊者救出后，与其说救，不如说是囚禁，因为此刻福玄敬和钟修勇身上均被下了禁制，无法动用真气。 福玄敬猜测此地应该是一处山庄，除了被限制自由之外，他甚至觉得环境比李贵的府邸还要优美，除了鸟语花香外，院子中间还有个小湖泊，若是平时，福玄敬肯定觉得心旷神怡。 “师兄，你可认识这个什么血尊者？”福玄敬逛了半天，见庄内空无一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钟修勇摇摇头：“不认识。” 正在福玄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之时，一道血红身影赫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嘴中笑道：“两位朋友见谅，限制二位自由非我本意，实在抱歉。”说完伸出一只手，虚空在福玄敬和钟修勇身上点了几下。 钟修勇眼中闪过惊疑之色，福玄敬不知晓，他可知道这血尊者残忍无比，平日行事也是高傲自大，今日怎会对自己二人客气异常。嘴下却道：“承蒙阁下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血尊者对钟修勇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客套了一下便向福玄敬道：“不知小友怎么称呼？” “在下福玄敬” “好名字，小友果然英雄出少年，在正气宗包围之下仍能谈笑风声，老夫对小友的豁达颇为敬佩。” 福玄敬也不知道血尊者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是见人家对自己客气，便不卑不吭的寒暄了几句。 “不知小友在平水镇与正气宗长老所说圣灵诀之事是真是假？”血尊者面似若无其事，仿佛在跟问“你吃了吗”轻松平常。 福玄敬心中一跳，总算清楚了血尊者救自己二人的目的：圣灵诀！ “千真万确！”福玄敬硬着头皮答道。 血尊者脸上露出激动神色，颤抖的问道：“敢问小友圣灵诀从何处得来？” 福玄敬见血尊者似乎并无恶意，心中在想反正自己也是要找六圣教众，与其漫无目的，还不如将实情告诉这个救过自己的血尊者，只是不知血尊者是否良人。 “这是我从一处深渊底所得，莫非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只是老夫太过激动，小友莫怪。”血尊者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道。 “我教教规有云，不管是谁只要得到圣灵诀，若入我教，便为教主，不知小友是否知晓。”血尊者突然道。 “嗯，你们的灵木圣教主在信中也是这么说的。”福玄敬偷眼望向血尊者，见他神色自若，便淡淡道。 血尊者突然哈哈大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教主之位人人想做，没想到今日这等机会竟落到我头上，实在是妙啊！” 福玄敬和钟修勇脸色一变，知道血尊者是图穷匕见了！ “小子，乖乖将圣灵诀交出来吧。”血尊者一改之前和颜悦色，目光森冷道。 福玄敬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嘴里道：“若是我将圣灵诀给你，你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血尊者为了先安抚福玄敬，嘴下道：“那是自然，老夫与你们无冤无仇，既已得到圣灵诀，为何要杀你。” 福玄敬心中暗骂：“我呸，你得到圣灵诀后，岂肯让他人与你分享！” “那你对天发誓，若得到圣灵诀之后仍是对我二人下手，便让天收了你。”凡间男人敢为女人指天发誓，皆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与天沟通，更遑论老天会真的显灵对其进行惩罚，但修行中人就不一样了，修行中人体内自有与天地沟通的真气，虽看不到那虚无缥缈的天，但若是胡乱举誓，被雷劈死还算轻的。 血尊者面露不善，似笑非笑道：“你们的小命就是老子所救，不知报答还敢与老子提条件，真是大胆！” 第二十五章 强者之心 福玄敬心中早有打算，若是他随便糊弄血尊者这种眼力见识都极为高明的老狐狸肯定会被识破。 纵使自己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将圣灵诀交予这个老狐狸，他也未必会相信，故此存了欲擒故纵想法：先与血尊者讨价还价，一步步让他踏入瓮内。 福玄敬也是在试探血尊者，若是要让血尊者这种老狐狸相信自己，那自己必须拿出点诚意，比如刚刚让血尊者发誓一幕，正是福玄敬要让血尊者深信不疑自己认为交出圣灵诀之后，血尊者会放过自己与钟修勇。 血尊者不可能答应得那么爽快，肯定会讨价还价，此时再换一个条件就比较容易了。（拆屋效应：一群人在一间屋子里觉得闷热但是就是不乐意开窗，此时一个人提出要拆掉屋顶，其他人必然反对，这时提出拆屋顶之人再提出要开窗，这时就容易多了。） 这仅仅是第一步，想当初无色道人之前对付乾阳子的手段可是精穷极妙，福玄敬怎肯舍弃如此妙计，血尊者无论答应接下来自己提的条件与否，福玄敬都会将圣灵诀前篇抄录下来，待血尊者觉得渐入佳境之时再将真气行走经脉全部打乱，到时候血尊者不死也伤，自己二人逃生希望大大增加。 此时钟修勇沉声道：“玄敬，你若将圣灵诀真交予他，我们才是死无葬身之地！”钟修勇不知其中奥秘，出言阻止福玄敬。 还未等福玄敬出声，血尊者冷哼一声，不见有任何动作，钟修勇只觉胸口一痛，倒地不起。 “老子留你性命可不是要你多嘴，你还是乖乖躺着吧！”说完盯着福玄敬，又道：“你若是不想他死，就抓紧将圣灵诀抄录下来。” 福玄敬见钟修勇欲起身再言语，知道应无大碍，便上前扶住他，对其猛甩眼色。 钟修勇只是生性憨并不傻，见福玄敬挤眉弄眼，便知这个素来机灵的师弟已有对策，当下将还要阻止福玄敬的话咽到肚子里。 “血前辈，若你还想要这圣灵诀，必须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福玄敬淡淡道。 血尊者还道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双手负在背后，居高临下望着福玄敬道：“说来听听。” “方才晚辈要前辈起誓，确实鲁莽了些，像前辈这等身份岂是言而无信之人？”福玄敬先送上一记马屁。 血尊者虽说修为极高，但对这种阿谀奉承之词还是非常受用，看向福玄敬的眼神都变的和善许多。 福玄敬心中暗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二人修为低微，只望前辈在得到圣灵诀后收我二人为徒，反正那些狗屁名门正派素来擅长欺弱怕强，且已经视我二人为六圣教中人。” 血尊者对福玄敬的话深有体会，他本就是出身玉剑窟，若不是当年之事，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地，是以血尊者对自称名门正派之人深恶痛绝。 血尊者点点头：“你二人资质尚可，收你二人入门下倒也不会辱了老子名声，待老子登上教主之位，少不了你们好处。” 见血尊者答应自己请求，福玄敬指着钟修勇道：“说来惭愧，我这位师兄本是天都门外门首座，只因知晓天都门现任掌教乾阳子弑师夺位，便将我二人逐出山门，晚辈的第二个条件便是想要前辈为我二人报仇雪耻，杀了乾阳子。” 血尊者闻言眉头紧皱，乾阳子此人他也知晓，恐怕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若是真斗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 福玄敬见血尊者眉头紧锁，生怕他觉得这个条件苛刻因而拒绝，便连忙补充道：“前辈毋需费心，晚辈只需在前辈将圣灵诀修炼透彻后再去斩杀乾阳子，就让这狗贼的头颅多留几日也无妨。” 血尊者这才舒展眉头，若不是福玄敬得到圣灵诀，他还真考虑过将这个机灵鬼收入门下，至于钟修勇这种修为有成的修士就留不得了。 在血尊者满意离去之后，钟修勇忍不住道：“师弟，你跟这种人讲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况且乾阳子的狗命怎可假手他人！” 福玄敬确认血尊者离去之后，附在钟修勇耳边一番说道，钟修勇才释然。 往后几日，福玄敬便开始认真手写圣灵诀，为了让血尊者相信自己，前面数篇经文福玄敬都是如实写下，未有任何修改之处。 血尊者最初几日担心福玄敬耍花样，每日都遁地偷听动静，后来见福玄敬认真书写，便放下戒心，静待圣灵诀完书之后再来验证。 七日后，修改版圣灵诀新鲜出炉。 血尊者将修改后的圣灵诀拿回之后，在二人居处设了道结界，让二人在屋中安心等待自己。 结界是升明境以上修士独有手段，就像当日郑元青那中将真气遍布全身形成防护光圈类似，不过郑元青修为不过升明境高阶，手段自然不如修为早已步入升天境中阶的血尊者。 福玄敬望着眼前的结界，真是欲哭无泪，自己还真是坐井观天，他如何都想不到高阶修士竟有如此手段，这样一来，自己的逃生希望又少了一分。 钟修勇看出福玄敬囧境，便道：“若血尊者到时候练了你那改良版的圣灵诀身受重伤，结界之力就会减弱许多，我未必不能打破。” 福玄敬听钟修勇这么一说，安心许多，他估量血尊者修习圣灵诀多则数月，最少也需一个月，闲来无事，便盘腿坐下精修，经过这么长时日便逃边打，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丹田之中真气涨了许多。 “看来修行路上还是要不断实战，越被逼的紧，越是危险，对自身境界提升越大，若我闭门造车，就算能突破炼气境，怕是到了炼神境之后终会寸步难行，更不要说突破到初代混天圣那个虚无缥缈之地了。” 福玄敬自踏入修行界以来，虽在凡人或者说炼体境之人眼中看来，自己是高来高去的神仙人物，但在那些高阶修士的眼中，自己尚且不如一只蝼蚁，终日东躲西藏，被人撵的如丧家之犬，所以，此刻他初次感到自己对强大是多么渴望，以前他的仇家是李贵，自从李贵死后，自己便有意无意的对修行有所懈怠，直到被乾阳子抓住之后，自己再不承认，那也是名副其实的被动修行。 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修行之路何其漫长，若自己守株待兔，坐以待毙，被人视作蝼蚁的状况将会一直持续下去，所以他需要改变，需要强大！ “师兄，从今天开始，我要你不断攻击我，助我破境！”福玄敬眼色坚定，清秀的脸上焕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光芒。 钟修勇望着眼前精气神若变了一个样子福玄敬，虽不知缘由，但对福玄敬的改变还是很欣慰，点头道：“你我境界相差太大，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你的真气比寻常修士强大许多，但我能还是感知到你的境界在炼气六境左右，这样，我将境界压制在炼神境之下与你对练吧。” 福玄敬摇头：“师兄，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只有在生死之间我才能不断突破。” 钟修勇闻言不免觉得福玄敬操之过急，还想再劝几句，但看着眼前少年眼中坚毅神色，只能点头答应了。 “那个老狐狸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过来，师兄，现在便可开始了。”福玄敬见钟修勇答应下来，便迫不及待要求钟修勇出手。 钟修勇嘴中道过一声小心之后，真气运转，全力施展升灵境手段，真气外放而出，虚空朝福玄敬拍出一掌。 福玄敬见钟修勇全身心投入，不敢懈怠，升灵境修士全力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脚下如风，侧身闪过攻势，只听“哗啦”一声，钟修勇虚空掌击中屋内桌椅，桌椅如被巨石碾压过一般碎成粉末，虽未中招，福玄敬胸口被掌力带过之处如火烧般灼痛。 “师兄，再来！” “再来！” 密室中，血尊者抚摸着福玄敬手写的圣灵诀，嘴中念叨着：“我说过终有一天我会杀回去！巧兰，你看到了吗，我快要成功了！” 年轻时候的血尊者风流倜傥，身为玉剑窟剑首之徒，他二十五岁时便炼神大成，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那时候他还叫皇甫奇略。 二十五岁之时，皇甫奇略代表玉剑窟参加了九洲宗门大比，在取得桂冠后与一名来自青云洲的宗门美貌女子一见钟情，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很快便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皇甫奇略取得大比首名，当时风头一时无两，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下一任剑首首选之时，就在这个时候皇甫奇略却杀了新婚不久的妻子，在打死几名玉剑窟高手之后便消失不见，随后传出皇甫奇略得了失心疯，修行之时出现意外。 数年后，九洲上出现一个名为血尊者的六圣教修士，一身魔功诡秘无比，伤人手法与血神教手段类似，但又比之高明许多。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个血尊者就是皇甫奇略，正气宗大长老公孙胜便是其一。 血尊者脑中不断回忆着过往，眼前仿似又回到玉剑窟自己的家中，那日他在剑冢修行，突发奇想想给爱妻卢巧兰一个惊喜，便偷偷提早归家，却看到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尊秦时月贪婪着趴在状似昏迷的妻子！ 第二十六章 血毒 皇甫奇略心中既愤怒又迷惘，二十年的相处，秦时月是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平日除了待人淡漠之外，根本不好女色，所以纵是亲眼所见，皇甫奇略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师，师父，你”皇甫奇略心中已大乱。 秦时月缓缓转头，竟朝着皇甫奇略邪魅一笑，飞身跃下床榻，整理了一下衣服，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对着皇甫奇略道：“为师先回去了。” 皇甫奇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个怎样的人，面对眼前事实，他的第一念头竟是杀了昏迷不醒的爱妻！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皇甫奇略再也不能像往日那般冷静理智。 一刀扎进卢巧兰胸口后，皇甫奇略头也不回的朝着秦时月居所奔去，现场只有满地的鲜血。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将你视作父亲，视作至亲，为什么！”皇甫奇略白皙的脸上不断扭曲着颤抖着。 站在对面的一名脸带淡漠的中年人，年约四旬，其实早过百岁，修行中人在达到升灵境时便可延缓衰老，直到升天境便可脱胎换骨，身形样貌可幻化成初达升灵境之时，寿命可达千年，中年人正是皇甫奇略师尊秦时月。 秦时月却讲了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五岁之时，遭灭门之祸，我带你回了玉剑窟。” 皇甫奇略虽然已陷入疯狂，但也知晓自己这位话不多的师尊不会无缘无故讲到与卢巧兰之事毫无干系的事。 果然秦时月继续道：“灭你满门者就是我。”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似乎与说我杀了一只鸡无异。 皇甫奇略嘴唇已发青，本就已疯狂的他听到秦时月所说之事竟冷静下来。 “你继续说下去！”皇甫奇略颤抖道。 “玉剑窟本为御剑窟，剑者，无情也，若要御剑，先御无情。”秦时月如机械般轻声道。 “我修行至今已有足足百年，现如今早已是升天境中阶，不过二十年前我不过是升明境，你可我为何破境如此之快？”秦时月自问自答：“我修了玉剑窟早就丢弃的无情剑。” “世人皆道人间有情，御剑窟上任剑首认为无情刀太过残忍，下令废去无情剑道，改名玉剑窟，却使得我玉剑窟始终被正气宗压在下面，所以，在我接任剑首之位后，我便偷偷修习无情剑道。”一段故事从秦时月口中缓缓道出。 “灭你满门之时，我已是剑首，破境也遇到瓶颈，为了证道我杀了你全家，收你为徒也不过是修习无情剑道所需而已。” “你也是我修行无情剑道的一颗棋子，我原想与你相处日久之后，再将你杀死，那时我的无情剑便可更上一层楼，没想道二十年的相处，我竟下不去手。” 皇甫奇略终于忍不住吼道：“所以，你就奸污了巧兰，所以，你今日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掉我对吗！哈哈哈。” 秦时月摇摇头，：“若是我有心杀你，你早已死了千百次，我只是要让你恨我入骨，你才有杀我之心，这样我才能问心无愧的杀掉你，成就我的无情道。” “哈哈哈，问心无愧！问心无愧。”皇甫奇略再次狂笑：“只有我死在你手里，你才能成就那狗屁无情剑道对吗，我偏不如你意！”说完皇甫奇略竟转身狂奔。 秦时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甫奇略竟会甘心就这么离去，修行无情剑道也有致命缺点：若是心中有情，便无法下手杀死与心中之情相关之人，这个相关之人若不死，无情剑道往后便难以寸进，所以，秦时月奸污卢巧兰的目的就是要让皇甫奇略发狂，再与之动手，那时候自己为求报名，被迫之下便可骗过自己心中情感，将之杀死。 既然无法亲自下手，那么只能假手于人取之性命了，届时再将杀死皇甫奇略之人再杀掉，自己便可无情剑道大成，从而顺利踏入大成境。 皇甫奇略逃离玉剑窟之前遇到数次截杀，其中不乏与他平日交情过命的师兄弟，所以才能“侥幸”逃脱。 离开玉剑窟的皇甫奇略当然是想着有朝一日回去报仇，但想到自己一身修为均来自秦时月，便无限绝望，一路浑浑噩噩，在一次逃命时过程中，皇甫奇略被逼入一个洞穴，在洞穴内得了一本名为血毒功的秘籍。 此后，九洲上便多了一个血尊者。 血尊者不敢完全相信福玄敬的圣灵诀，所以在开始之时，他也是一边摸索一边小心运气修炼，很快他便惊喜的发现，体内因为修行那本不知名的经书所留下的血毒竟被真气一丝丝蚕食，被蚕食的血毒虽是微不足道，却让血尊者心中大定，这也说明了血毒功上任主人所言非虚，圣灵诀果然可以克制修炼此功所留隐患！ “不枉我多年来一直潜伏六圣教！” 血尊者血毒功有成后，多方印证了此功法：歹毒异常却威力无比，但也有一个致命缺点，那便是需不断吸食大量血液！ 这血毒已困扰他多年，一经发作，痛痒难当，需得吸食大量血液才能维持，长年下来，血尊者已不知道吸食了多少血液，这当中有野兽家畜，也有人！ “哈哈哈，只要我将圣灵诀练至大成，就是手刃你秦时月之时！”血尊者之喜悦难以言表，脸上颤动的肌肉足可说明他此刻心中情绪。 如此过了一月，血尊者明显可感到体内的一小半血毒已被清除，地上的黑血就是从体内排出！ “往日每隔半月我便得吸食血液，如今已有月余不曾发作，如此下去，这血毒迟早清除殆尽，好啊，哈哈哈。” 正待将真气从阴维脉引到阴跷脉之际，血尊者突然觉得体内血毒与真气似失去控制，原本与血毒斗的不可开交的真气，此时正与血毒一道失控流向阳维脉，血尊者极为惜命，一发现异常便立即停止运气，如此一来，真气流转之时戛然而止，但血毒仍是不受控制到了阳维脉，一股痛痒难当之感冒起。 “这该死的血毒又发作了，难道是圣灵诀出了问题？”血尊者忍不住身上痛痒，狂挠不已。 正值福玄敬与钟修勇正在屋中对练之际，房门“砰”被踢开，一道血红身影飞身闪入。 二人停手分站两边，福玄敬见到血尊者一身极为考究的衣服虽已烂成布条，但观之言行举止却与往日无异，心知不妙，嘴中道：“血前辈怎滴如此狼狈，莫不是被野兽所伤？”眼中极为真诚，钟修勇若不是知晓其中由来，还道福玄敬是真心为血尊者叫屈。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血尊者心中暴怒，已破成碎步条的衣袖挥动之间，不偏不依击中福玄敬。 一声闷响传来，福玄敬倒地吐血。 强压着心中惊惧，福玄敬挣扎着爬起来，擦去嘴角血迹，装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又愤怒的表情道：“晚辈不知哪里得罪前辈，还请前辈明示。” 钟修勇在一旁看的差点拍掌叫绝，心中道：“这小子果然是个人精。” 血尊者眼见福玄敬还矢口否认，举掌欲下重手，心中却又想到若是一掌拍死这小子，自己身上血毒将永远无法祛除。 福玄敬看血尊者放下手掌，稍稍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一口气舒完，却见到血尊者虚空掐住钟修勇喉咙，以钟修勇修为再不济也不至于连血尊者一招都接不下，但血尊者暴怒之下又在其毫无准备下突袭，以致于钟修勇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制住要害。 “你的圣灵诀似乎记错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师兄的命可捏在你手上。”血尊者冷冷道。 福玄敬本欲满口胡诌，血尊者的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钟修勇满脸涨红，眼看就要断气了，只能如斗败公鸡般垂头道：“可能是晚辈真的记错了，前辈莫怪，晚辈这就检查一番。” 血尊者闻言兀自不松手，直到福玄敬东涂西画将真气运行之法修改后才放下钟修勇。 “这次若是再有损失，我拼着不要圣灵诀，也要让你二人神魂俱灭！”丢下一句狠话后血尊者便欲穿过结界。 倏地，福玄敬听到从血尊者嘴中传出一声不似人发出的怪声。 血尊者在刚刚动用真气后便觉得浑身难受，体内真气与血毒又再次乱窜，还没等到穿过结界，便再也忍不住身上痛痒，倒头翻来覆去。 福玄敬见状，心中大喜过望，以为血尊者被圣灵诀反噬，便高声喊道：“师兄，好机会！赶紧杀了他。” 第二十七章 炼神 钟修勇闻言也觉得是个好机会，见血尊者仍在结界内，不假思索，一脚踢在血尊者头部。 头部是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况且钟修勇这一脚不偏不倚踢在血尊者太阳穴，血尊者应声飞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代强者便停止了抽搐。 结界随着血尊者停止动弹片刻后便自动消失，福玄敬大喜过望，此间再无束缚，取回血尊者手里捏着的“盗版”圣灵诀后，与钟修勇便欲踏步向外行去。 倏地，异变突生，原本躺在远处一动不动的血尊者竟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冷冷地望着二人。 福玄敬与钟修勇见此情景，吓的动都不敢动，过了良久才发现，“死而复生”的血尊者就只是冷冷的望着二人并不言语，也未有下一步动作。 “血前辈，血前辈！”福玄敬试着轻声呼唤血尊者。 然而血尊者似一具行尸走肉般并未回应福玄敬的呼喊。 ********************* 原本钟修勇那一脚踢在血尊者命门上，血尊者就算再强大，也是不能活了，但福玄敬给的“盗版”圣灵诀着实不巧，血尊者修行后体内真气乱窜，有几股真气鬼使神差般蹿到头顶，刚好被钟修勇这一脚给踢散开来，只是钟修勇这一脚所含毕生修为，血尊者头部被重击后已如行尸走肉般无意识。 福玄敬见血尊者并不应答，朝钟修勇道：“管他是死是活，我们早点离去。” 福玄敬正欲跨过门槛，突然，血尊者伸出双手箍住他。 血尊者修行的功法极为诡秘，与其说其身上中了血毒，不如说是血灵，只有修行该功法之人修为到了升明境以上，身上才会出现这种血灵。 就连血尊者也不知道，其实血灵并不是一种毒，血灵需不断吞噬宿主真气，激发宿主潜能，久而久之，宿主的灵明将不知不觉被侵蚀，待修到大成境界，血灵便会彻底吞噬宿主破体而出，此时创造此功法之人便会前来收取血灵，创造此功法之人可谓是用心险恶！当年用这种方法不知强取豪夺了多少修士性命。 不过，创造血毒功之人也没想到，自己因吸收了过多的宿主血灵，导致自己体内的血灵比自身还强大，最终被血灵反噬。 此时血尊者已经完全无意识，钟修勇的一脚已让血尊者灵明毁灭，血尊者体内的 血灵已认定宿主已死，开始提早控制了宿主身体。 血尊者或者说血灵毫无生机的灰白眼眸望着福玄敬，血尊者的这具身体已经不能再用，“它”必须要考虑寻找一个新的宿主，无疑，修炼了圣灵诀的福玄敬正是一个合适的不能再合适的宿主，“它”感受到眼前这个即将成为新宿主的人体内一股磅礴的生机。 福玄敬还以为血尊者已经无碍，只是神魂颠倒，欲再拿圣灵诀诱惑血尊者，开口道：“血前辈无恙，晚辈喜不自胜，呵呵，喜不自胜。” 血灵并未搭理福玄敬，径自张嘴，一口咬在福玄敬脖颈上。 “啊！”福玄敬突觉脖子一阵剧痛传来，不禁惨叫出声。 钟修勇觉得眼前景象是在诡异，听到福玄敬的惨叫声后，运足全部真气，双手拍在血尊者两侧，一击过后，血尊者并无任何异常，继续咬着福玄敬的脖颈。 钟修勇心急如焚，正不知所措之际，血尊者突然松开福玄敬，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福玄敬被咬之后便觉得一股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怪力向自己体内喷涌而来，脑中的意识渐渐消逝直至血尊者松口后便昏迷过去。 钟修勇不待多想抱起福玄敬便往外蹿去，刚刚诡异的一幕已远远超出他的认知，眼下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此处，谁知道血尊者会不会再来一出。 **************************** 荒苗中，福玄敬悠悠然睁开双眼，张望了一下周围，只觉得四周景象似曾相识。 “师兄，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福玄敬只记得血尊者咬住自己脖子，后来的事他全无记忆。 “我也不清楚。”钟修勇摇摇头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他也是满脑子疑问。 福玄敬倒也洒脱，摸了摸头，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不管了，反正是脱离险境了。” 福玄起身踱步至荒庙外，此情此景无比熟悉，因为他发现，这个地方就是当年他出手救了慕容映玲的那个荒庙。 想起慕容映玲，福玄敬心里没由来的一痛，情之一事，说放下就放下，谈何容易！ “玄敬，我看你想以圣灵诀整合六圣教怕是不可能了，血尊者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六圣教怕是一群乌合之众，各自为政。” 钟修勇见福玄敬沉默，以为他还在琢磨如何整合六圣教之事。 “师兄所言极是，如今的六圣教已与当年混天圣创教初衷南辕北辙，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机会！”福玄敬收起伤感，目光坚定不移的望着钟修勇道。 钟修勇苦笑，这个师弟机灵无比且决定的事任谁都无法改变，心智丝毫不像十几岁少年，想说服他恐怕难于登天。 “此处算是个好地方，平常方圆几十里见不到一人，倒也颇为清静，适合你提升修为”钟修勇放弃了劝说福玄敬的心思，转言道。 福玄敬点点头，深以为然，如今无人打扰，他和钟修勇再无顾忌，大可放心修炼。 “师兄，来吧，咦，不对，等等！”福玄敬运起真气，心里如掀起惊涛骇浪般。 “怎么回事？”钟修勇以为福玄敬被血尊者咬过之后的后遗症爆发了，紧张道。 福玄敬心中疑云万千，嘴上道：“我的真气不知为何，从醒来便是如此怪异，似是，似是越过了好几个境界，师兄，你快点帮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福玄敬越说越激动，因为他发现自己境界好像突然从炼气境一下跃升到了炼神境！ 钟修勇单手抵住福玄敬背心，他的真气一进入福玄敬体内，便惊人的发现，不久前还在炼气境苦苦挣扎的福玄敬赫然已经达到炼神境界！而且，这境界似乎还不低，真气精纯的都快要与自己比肩了！ 福玄敬见钟修勇收回真气后久久不语，着急问道：“师兄，你发现什么了？” “怪事儿！怪事儿啊，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师兄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福玄敬很不得给钟修勇来一巴掌，好让他清醒过来。 钟修勇终于反应过来，好似戒备的盯着福玄敬眼睛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是在何处？” 福玄敬心中焦急无比，欲伸手摸摸这个师兄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发烧烧坏了。 没想到钟修勇退后一步，厉声重复道：“你我第一次见面在何处！” 福玄敬见钟修勇不似开玩笑，虽不知钟修勇为何如此，嘴中道：“慕容家。” 钟修勇呼出一口气，半晌后道：“我还以为你被血尊者夺舍了，你体内的真气比前几日你我对练之时不知强了多少倍，我不得不怀疑。” 福玄敬这才低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你被血尊者打坏脑子了，我说呢，他打的是你胸口，怎会把脑子打坏掉。” 钟修勇哭笑不得，道：“你小子瞎叨叨什么。” 福玄敬连连摆手，：“没什么，师兄，依你看来，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福玄敬赶紧扯过话题。 钟修勇紧锁眉头，沉声道：“我观你体内真气，已经达到炼神七境有余，哎，人比人气死人，你师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过刚刚踏入炼气境，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福玄敬还是一头雾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血尊者临死前幡然醒悟，觉得自己造孽过多，然后把功力传给我，以此求个心理安慰？”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血尊者很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又怎会如此好心。 钟修勇点点头道：“正是血尊者将毕生修为灌入你体内，若不是你修行了圣灵诀，经脉坚韧，早就被这股升天境的修为撑的爆体而亡了。不过血尊者为何如此这般助你，就令人费解了。” 二人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但福玄敬体内除了真气爆涨之外，并无任何异常，索性就不去深究了，反正目前看来是件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第二十八章 海域洲 在荒庙中福玄敬日日与钟修勇对练，二人相对的局势也从福玄敬挨打无还手之力演变成二人棋逢敌手，若不是福玄敬的境界不够稳固，钟修勇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这个师弟的对手了。 接下福玄敬全力施为的一招汇阳掌呼，钟修勇气喘吁吁的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就撑不住了。”嘴上这么说，钟修勇脸色却并不如他所说撑不住，反而是笑吟吟的看着福玄敬。 福玄敬收回掌势，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真气，笑道：“师兄，你可不要藏拙哦。” “你这圣灵诀也颇为神奇，按我估算，若是换个普通炼气境，如此接收血尊者的真气，恐怕修为暴涨到升灵境都不止，而你却只到了炼神境。”钟修勇虽是以遗憾的口吻道出，却也是为福玄敬的际遇感到高兴。 福玄敬若有所思道：“那你是如何认定我的真气就是炼神境，而非与你一样呢？” 钟修勇知其意，论真气福玄敬确是已达到升灵境，但是修士的划分并非仅以真气论英雄。 “炼气境的标志是真气外放，从而达到隔空伤人的手段。炼神境与炼气境相比，除了真气强于炼气境外，对真气的掌控也是远高明于炼气境。 再往上的升灵境，就是钟修勇所在境界，脑海会形成灵明，灵明的强弱对修士的感知力大小影响颇大，比如此时有个人隐藏在荒庙周围二十丈外，你若要察觉这个人只能用耳朵去听，用双目去看，但我可以感知到这个人的存在，当然若这个人身处三十丈外，凭我的修为就无法发觉了。 升明境修士则可将体内真气化为实物，比如郑元青与我相斗时，可以将真气遍布于周身用以抵御我的攻击，最后更是将真气如实物般掷出，造成的杀伤力远比升灵境来的强。 而升天境呢，我就不是那么清楚了，毕竟当年我师父乾坤子也未达到这个境界。” 福玄敬修行以来从无良师指导，根本不知许多门道，如今听钟修勇这么一说，心里便有数了。 ********************* 过了十数日，福玄敬已将境界稳固在了炼神七境。 “师兄，你可知道海域洲有位铸剑大师？”福玄从怀中摸出一物。 钟修勇摇摇头：“从前我在天都门极少外出，海域洲距离南坪洲更是十万八千里，我从来不曾去过。”见福玄敬手山捏着粗如竹签的铁链，不禁问道：“你手上是何物？” 福玄敬听钟修勇对海域洲也是一无所知，不禁有点失望，举着黑玄链道：“这是无色前辈当年打造的黑玄链，无色前辈自爆丹田之前曾对我说过，此物可寻他昔年远在海域洲旧友黄七应打造一把神兵。”福玄敬不禁又想起无色道人，心中悲痛久久不能散去。 钟修勇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反正闲来无事，杀乾阳子之事也非一日可成，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去海域洲，海域洲离这儿可不近呐，来回起码数年，再算上找到那名铸剑大师，少说也要近十年！” 福玄敬只知海域洲很远，普通凡人一辈子都无法越过那汪洋大海，也只有修行中人能够来去自如，却不知道路途居然如此之远。 “那我们便出发吧，南坪洲到处都是天都门和正气宗的人，若我们常居于此，难保不被发现，去海域洲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福玄敬缓缓道。 钟修勇心无旁骛，只是想一心杀了乾阳子，对到哪里去却是毫不在意，两人一合计，便简单的收拾一下，说走便走了。 ***************************** 望着漫无边际的海面，福玄敬心中感慨万千。 “再回来之时便是乾阳子授首之日，到时我要让整个九洲响彻我福玄敬之名！南坪洲！我会再回来的！”福玄敬似是在以大声呼喊的形式来宣泄豪言壮志。 苍蓝城族叔丧命马车下，阎王山老医师遵遵教导，深渊底修行圣灵诀，李贵父子毙之掌下，溏城与慕容映玲的酸涩记忆，天都山与无色道人相遇这一幕幕场景一略而过，酸甜苦辣皆有之，想到这些人，福玄敬清秀的脸上百感交集，良久，抬起头来朝身畔钟修勇道：“师兄，出发吧！” 福玄敬率先腾空而起，望了一眼令自己饱受苦难的南坪洲，决绝朝海域洲方向飞去。 钟修勇反而豁达的多，对南坪洲，他的记忆只有百年前师父师祖对自己的好，以及对乾阳子的仇恨，见福玄敬率先离去便紧随其后。 钟修勇境界比之福玄敬高出许多，但真气却不比修行过圣灵诀的福玄敬那般源源不绝，二人飞行了数日之后，钟修勇便大感吃不消。（圣灵诀引书灵存在数千年，真气又只出不进，不可相提并论。） 福玄敬见钟修勇摇摇欲坠的身形，便提议下去休息半日。 茫茫大海中并不只是一片汪洋，其中也有不少岛屿以及过往商船，福玄敬提议的落脚之地便是一艘气势恢宏可容纳数百人的巨船。 福玄敬与钟修勇从天而降，引起了船上之人一阵骚动，不过毕竟是一群见多识广水手，很快便站出来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 “不知二位有何贵干？”虬须大汉见二人面善，也不似杀人越货的海盗，便对这擅自进入船只的不速之客不卑不吭的抱拳问道。 福玄敬知晓钟修勇为人木纳，不善言辞，这与人打交道肯定是自己出马了。 “我师兄弟二人欲从南坪洲东去海域洲，本不该打扰，但飞行数日实在劳累，便借贵宝船歇息片刻，这位大哥放心，我二人待真气恢复后即刻离去。”福玄敬对世俗中人并无高高在上姿态，虽然眼前大汉修为不过炼体八境，在世人眼中也算是个高手。 虬须大汉一听福玄敬解释，对其顿生好感，自己虽无法修行，但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族中修士对于他们这些无法修行的炼体之人往往均是不屑一顾，能在海上飞行数日，那境界可不低了，纵然在自己族中也可算是拔尖了。 但自己不过是个随从，无法决定二人去留，虬须大汉不禁左右为难，若是答应二人，那就是逾矩，若是不答应，现在人家还能好声好气商量，待自己拒绝之后，二人倘若是起了歹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虬须大汉抓头挠腮之际，传来一声“战叔叔，二位仙人不似恶人，助人为乐有何不可呢。” 声音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可人。 福玄敬只觉一阵清香扑鼻，一名面戴轻纱身段优美年轻女子与紧随其后的老人迎面走来。 虬须大汉如释重负，道了一声“是”便站在蒙面女子身后。 福玄敬见蒙面女子直愣愣盯着自己看，浑身不自在，面红耳赤，良久之后，实在是忍不住这种被人当作稀有动物观赏的感觉，便抱拳低头道：“多谢姑娘，不胜感激！” 年轻女子见福玄敬这般羞涩，忍不住“噗呲”一声，又觉得形象有失，赶忙捂嘴止住笑意。 “二位不必客气，小小船上，能迎得二位大驾光临，小女子开心还来不及呢。” 年轻女子与福玄敬以往所见大家闺秀不同，举止落落大方，言语之间豪气十足却不失娇媚可爱，虽未见得真容，福玄敬断定女子样貌定然不俗。 “如此就叨扰了”福玄敬真诚道。 年轻女子平日在族中见到的高阶修士样貌均是四旬往上，如福玄敬这等年轻的修士也不是没有，但境界最高不过炼气境，能像福玄敬这种年纪轻轻便可在无边大海中飞行数日的高阶修士却是闻所未闻。 “不知二位出自何处？”原本跟在年轻女子身后的老人出声问道。 见福玄敬与钟修勇面面相觑，唯恐二人误会，老人补了一句：“倒是老夫唐突了。” 福玄敬见老人气息平稳，精华内敛，看不出修为，自己炼神七境都看不出的修为那自然是远高于自己了。 “九洲果然藏龙卧虎，随意落脚的商船上竟也有这种高手。”福玄敬心下暗道。 “这位前辈见谅，我二人身份不说也罢。”福玄敬不知对方底细，不敢明言，告了一声罪。 “二位好好休息，战叔，麻烦你给二位贵客安排一间厢房吧。”年轻女子与福玄敬和钟修勇点点头，朝身后的虬须大汉道。 “是！”虬须大汉问言带着二人来到船舱内的一处厢房后便抱拳离去。 “那位姑娘身后的老人修为如何？师兄可曾看出？”福玄敬一到厢房内便问。 钟修勇道：“恐怕与我不相上下。” “想不到随意碰到的一人竟是升灵境修士。”福玄敬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不可思议。 钟修勇撇了福玄敬一眼，鄙视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点真材实料，谁敢随便置身于这茫茫大海之中。” 福玄敬挠挠头道：“不去管他了，反正我们也只在这里待上个半日便离去。” ***************************** 经过半日打坐修养，钟秀勇只觉浑身舒畅，眼看真气也恢复到十之八九，便朝福玄敬道：“师弟，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福玄敬睁开双眼，看到钟修勇神采奕奕便知他真气已是恢复过来，点头道：“好，离去之前还是与人家道别一声吧，毕竟受恩于人了。” 二人行至甲板，并未见年轻女子与老人身影，福玄敬不禁有点失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少年人呢，虽说没有什么龌龊想法，但能与佳人多见一面也是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这位大哥，多谢你们的款待，有劳和令小姐说一声，我二人先行离去了。”福玄敬抱拳朝虬须大汉道。 虬须大汉哈哈笑道：“二位此去海域洲，多多保重，说不得日后有缘还会再见。” 第二十九章 沈君怡 望着腾空离去愈行愈远的二人，年轻女子轻声问向身后老人：“边爷爷，你说那个年长者是天都门的外门首座？” 姓边的老人道：“不错，那人正是天都门外门首座钟修勇，我数年前远远见过他一面，他们初来之时我只是觉得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刚刚他们飞行离去之时，我看他用的似是“雁南飞”身法，才想起这个人来。” 年轻女子皱了皱可爱的眉毛：“那个年轻人呢，他二人师兄弟相称，那么他的修为也是与您相当？”年轻女子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南坪洲何时出现这么一个升灵境的年轻高手，从未听闻过。 老人摇摇头：“我用灵明观察他，境界像是炼神高阶，但这个人体内真气又似乎不似炼圣境，比起我来恐怕都不遑多让。” 年轻女子惊道：“怎么可能，边爷爷，您是看错了吧？” 边姓老人苦笑道：“我修行了一辈子，不过升灵境高阶，这年轻人十七八岁年纪就如此吓人，天都门恐怕要崛起了！” 二人并不知道天都门大变，也不知钟修勇早已不是天都门人，直道福玄敬是天都门后辈佼佼者。 二人谈论之际，甲板上的虬须大汉望着海面满脸凝重，因为他看到远处有一艘比他们略小一圈的船向自己这边驶来，速度之快，若射出的弓箭般，待到不足百丈时，仍不见那艘船减速，看势头似乎要将自己这艘船拦腰撞断。 “快！快！所有水手，全力前进，全力前进！”虬须大汉高声呐喊，声音响彻船仓内外。 船上水手听见虬须大汉喊声，不假思索，所有人均奋力摇晃船桨，片刻之后，商船险之又险躲过疾速行来小船的攻击，绕是如此，船尾柱仍被撞断。 年轻女子与边姓老人被虬须大汉的呐喊声与两船相撞之声所惊动。 “战叔，发生什么事了？”年轻女子轻皱秀眉问道。 “回小姐，那艘小船恐怕来者不善。”虬须大汉手指着不远处已掉头缓缓驶来的小船道。 边姓老人冷哼道：“我看是些不开眼的海盗，哼，小姐，你先行回舱，待我收拾完这些海盗之后再禀报与你。” 年轻女子在一名女仆搀扶下进了厢房内。 小船越来越近，终于，在商船右侧停了下来，边姓老人望着对方空无一人的甲板高声厉喝：“沈家的商船你们也敢截，怕是活的不耐烦了！”虽然甲板之上空无一人，但边姓老人灵明已感知到对方船上起码有着数十人，其中不乏炼气境还有炼神境修士！ “糟了，恐怕他们是有备而来！”边姓老人面色凝重。 “哈哈哈哈，若不知道是沈家，我还不来呢！”对面船上跃出一人，稳稳落在船首柱上。 边姓老人面色更加难看，应话之人修为不过炼神大成，但对方敢如此肆无忌惮，定是有所倚仗，而且，他们的目标恐怕也不只是截取船上物资！ “来者何人，我沈家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示！”边姓老人沉声道。 “想不到当年顶顶大名的飞鹰边震竟委身沈家为奴，可笑啊可笑。”小船甲板上出现一名文士打扮中年人。 边震盯着文士，似不敢相信，脸色败若死灰，眼前文士打扮中年人他太熟悉了，正是昔年仇家令中天。 边震年轻之时胜负心极强，在一次与人决斗时失手将之杀死，那人正是令中天胞弟，令中天自此以后，与边震交手不下数十次，均是生死相斗，但两人修为不相上下，斗了数十次后，边震甚觉无趣，加之因失手杀死令中天胞弟心怀惭愧，便销声匿迹，令中天兜兜转转找了他几十年，终于打探到边震已经隐身沈家为仆。 “没想到你还是找到我了，你的修为比以前也更为精进了，老夫只有一个要求，你我一战，若是老夫落败身亡，船上之人请你高抬贵手，不然，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边震这些年修心养性，不似当年天天与人搏命，修为虽也有寸进，却与令中天略有差距，令中天为了报仇，多年来苦修猛练，如今境界早就稳固在升灵境大成，边震灵明感知不到令中天正是因为如此。 “嘿嘿，老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甲板上数十人鱼贯而出，当中为首鹰钩鼻中年猥琐笑道：“早听说沈家小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给老子当个小妾也不会亏待了她！” “令中天，想不到你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你我恩怨，何必波及他人，何况沈家怒火，岂是你们这群杂碎能承受的？”边震沉声向令中天道。 “我只知你的命是我的，其他我一概不管，沈家要找也不是找我。”令中天淡淡道。 “老头，在这茫茫大海上，只要将你们全杀了，有谁知道是老子做的，哈哈哈哈。”鹰钩鼻再次狂笑。 边震见令中天不闻不问，跺跺脚，叹了一口气道：“唉，没想到为了我竟让小姐身陷囹圄。” “废话少说，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涨了几斤几两！”令中天腾空而起，脚下虚踩，疾速朝着商船飞来。 边震见状，生怕令中天毁了商船，同样腾空飞起朝令中天迎去，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掌，令中天朝后翻腾两周稳稳落地，边震却如遭受重击，身形像商船疾速落下。 “嘭” 边震重重的摔在甲板上，突出一口血，惊疑不定的望着毫发无损的令中天，没想到这些年他的修为变化居然如此之大，令人不敢相信。 咳嗽了几声，边震缓缓起身，望着令中天道：“我不如你，若你答应放过船上之人，我赴死又有何妨。” 令中天也非无恶不作之辈，只是被仇恨所羁绊，但眼下形势已非他所能掌控，这群海盗与他不过好似合作关系：他们帮自己找到边震，自己的任务就是击杀边震，剩余之事交由海盗处理，约法三章，不得对人言，不得干涉海盗行事。” “死到临头了还为他人着想，不知道沈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为首海盗冷声道。 令中天避开边震期待的眼神，转过头去：“我与他们并无瓜葛，来此只为杀你。” “边爷爷，不要求他！”年轻女子在厢房内早就听到外面动静，从厢房内快步走到甲板上扶起边震。 轻纱丝毫不能阻挡年轻女子风采，海盗们见到沈家小姐出现，纷纷吹起口哨，更有甚者，口水都滴落到脚上了。 海盗首领在乎的不是女子的容貌身段，想象着南坪洲第一家族沈家小姐即将在自己身下承欢，不禁口干舌燥。 边震叹了口气朝年轻女子道：“唉，小姐，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年轻女子声音虽小却坚定：“大不了就是一死。”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紧紧握着小刀的手丝毫不见颤抖。 “我对不住家主啊！”边震老泪纵横。 令中天往前踏了一步，行至边震身边，掌中真气涌动。 “天道有轮回，今日你死在我手上也是命数！”令中天缓声道。 “咻” 就在令中天欲下手之时，从半空中传来一阵破空声，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去而复返的福玄敬与钟修勇！ 第三十章 退敌 令中天见二人修为不凡，以自己的眼力和灵明只能看出年轻一人的修为，另一人则是捉摸不透，心中一沉。 “哪里来的癞蛤蟆，多管闲事，就凭你们也想英雄救美，看老子剁了你们！”海盗首领扛着巨斧欲迎面扑上。 “慢！” 令中天拦着海盗首领，沉声道。 “令先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海盗首领阴沉拉下脸道。 令中天暗骂一声“二百五”，低声在海盗首领耳边嘀咕一阵，海盗首领像是碰到什么惊悚事情般抓住巨斧扭头带着一群海盗便回到自己的船上，动作之快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福玄敬早已真气惯满全身，准备与境界在升灵境初阶的海盗首领一场恶斗，不成想对方居然不战而退。 令中天见这群海盗来去如风，心中鄙夷“扶不上墙的烂泥！”。 “二位何必横插一手，这是在下与边震的私人恩怨。” 令中天打量着眼前两人，缓缓道。 “刚刚那群海盗与这位小姐可不是私人恩怨吧？”福玄敬似笑非笑的望着回到自己船上的群盗。 “如此说来，阁下是要与我等不死不休了！”令中天冷哼道。 福玄敬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昔日阿福，眼前这人以自己的修为虽看不出境界，但观其气势与边震相去不远，自己修行圣灵诀以来，还未与这种高手过招，平常与钟修勇相斗，虽凶险但心中早知钟修勇不会下死手，眼前之人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福玄敬当下也不再客气，顾自运转真气，笑道：“若你肯就此退去，便作罢。” “你若接下我二十招，今次我便离去！”令中天自以为将福玄敬的“底细”摸索清楚，福玄敬的修为虽不如自己，但这等年龄就能修到炼神境，恐怕背后的势力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几十年如一日找寻的仇人就在面前，若是就此离去，这张老脸都丢光了，若伤了这年轻人，又唯恐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中年人雷霆之怒，是以，想出这二十招之限。 福玄敬不假思索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令中天见福玄敬答应，心中微喜，但面上还是不喜不悲道：“你先出手吧，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小！”说罢偷眼看了看站立一旁不动如松的钟修勇。 年轻女子面纱下的一双秀目异彩连连，没想到在生死关头，这个与自己仅一面之缘的少年竟肯挺身而出，而且据边震所说，这二人修为极高。 福玄敬嘴下道了声“多谢前辈”，体内真气疯转，手下动作也不慢，“汇阳指”直击向令中天，令中天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对方真气强劲之极，丝毫不似炼神境修士的手段，而且这一指来势汹汹，摸不清对方底细之下，令中天还是闪身避过。 闪身避过汇阳指的令中天早已收起心中轻视，腾空一脚踢出，势头迅猛地朝福玄敬攻去，福玄敬未等令中天攻到，又是一指击出，攻势直朝令中天脚底。 令中天脸色一变，去势一滞，慌忙之间再次转身避过脚下疾驰而来的真气，心下暗道：“这小子的运气怎的如此之快！”寻常修士待真气化为攻势，须得有个运气时间，根本无法连击，修行了圣灵诀的福玄敬则不在此列。 待到令中天落地，福玄敬再次击出一指，令中天脸色极为难看，他是从未见过这种攻势，哪有人的真气能源源不绝，眼前形势极为怪异。 令中天决定一探究竟，这怪异的真气到底威力如何，还需硬碰硬的接下一试，否则一直闪避，二十招不用片刻便过，届时自己可就难堪了。 边震在年轻女子的搀扶下，看着福玄敬与令中天的二十招之约，初始他觉得福玄敬不免太过自傲，令中天的修为他清楚的很，若是正面相接，自己坚持不过百招便得重伤下场，待福玄敬一指又一指的真气击向令中天之时，他才眼前一亮。 令中天不避不闪，将真气灌于右掌，直接迎向福玄敬的汇阳指。 “兹” 两人真气相交的刺耳之声响彻全船，令中天亦应声而退，看着手上如被火灼伤般的伤口，终于怒了。 令中天阴沉着脸，用力一跺脚，甲板碎裂开来，手上抓住碎裂木头，用力掷向福玄敬，随后身形左右摇摆，脚下亦以快步近逼上前。 福玄敬再一指击落令中天所掷来木板后便散去指上真气，对方身法让他捉摸不定，无法再用汇阳指远距离攻击，便以不变应万变，原地不动等着令中天的反击。 令中天以蛇形路线行至福玄敬左侧，凝气于拳直击福玄敬胸口，来势之快，令得在一旁的年轻女子惊呼出声。 令中天早算好福玄敬面对这一击的所有反应，左手横在胸前，只等福玄敬做出闪避，他便准备将之擒住。 福玄敬见令中天一脚飞来，正合他意，哪会避开，真气再次迅速运转至右掌，一掌不偏不倚与令中天碰在一起。 “嗡” 一道身影落在甲板上，退了数步后方才停顿下来。 令在场中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这道疾退而归的身影居然是令中天！ 福玄敬仅仅是晃了晃上半身，别无他样。 年轻女子与边震相视一望，皆是震惊，炼神境修为击退升灵境的大修士，这，这怎么可能！二人相差足足有八九个小境界，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顶多十来岁的少年，能击退成名多年的大修士！ 令中天亦是不敢置信，二十招虽未到，但被一个后辈如此击退，与败无异！ “我输了！”令中天苦涩的说出这三个字便转身离去。 海盗首领见自己最大的依仗已经离去，怎敢再逗留，令人掌舵飞快跟上令中天的身影。 危机已除，年轻女子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拍高耸的胸脯，见福玄敬兀自盯着自己，不禁羞却难当，她拍胸脯乃是下意识的动作，丝毫未考虑到此处还有外人在场，恨恨跺了一脚甲板表示不满。 旋即又考虑到要不是这人刚刚救了自己，自己恐怕早已香消玉殒，面色稍缓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大恩不言谢，小妹沈君怡，南坪洲沈氏一族。” 直到佳人软言细语，福玄敬这才反应过来，讪笑道：“不必客气，嘿嘿，不必客气。” 沈君怡见他囧样，不禁“噗呲”笑出声来，却解除了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 “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同乘此船前往海域洲，咳咳。”边震出言相邀，船上有此力助，定可安然无恙到达目的地。 沈君怡此行，知晓之人寥寥无几，必定是族中有人通风报信，欲置沈君怡于死地，现在行程不过一半，便出了这种事，边震不得不防备。 福玄敬抬头看了看在一旁做冷酷状的钟修勇，见他眼睛都不瞟一眼，便拒绝道：“多谢老先生好意，在下此番前往海域洲时间颇为紧张，辜负老先生好意了。”乘船无疑比御气飞行舒服许多，但对自己毫无益处，一路飞行，对自己的真气掌控磨炼效果颇为明显，福玄敬也知道钟修勇此举之意，所以当下便婉言拒绝了。 边震听福玄敬拒绝，还待再相劝，却听到沈君怡道：“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了，小妹家族在海域洲也有分支点，日后公子但有所求，尽管到我沈氏一族前来便是。”语气比之前稍冷几分。 福玄敬也不知道何处得罪这面蒙轻纱的女子，心中暗道：“圣人书中所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属实不假。”下定决心今后还是少与女人打交道。 “如此，我二人便先行告辞，今后有缘再见！”话毕二人再次腾空而起，片刻之间便踪影全无。 沈君怡心中暗骂福玄敬不解风情，不禁气苦，自己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今日竟被人畏之如虎，手掌轻抚鹅蛋脸，却发现轻纱仍挂着，随即醒悟“那小子定是未见到我的真容。” 边震仍在惋惜，叹了口气道：“唉，沈氏一族人人只顾个人利益，自相残杀，这次虽有惊无险，怕就怕这漫长路程，难保还有贼人来犯啊，小姐。” 沈君怡从小就被族中长辈灌输优胜劣汰思想，不以为意，淡淡道：“边爷爷何必如此丧气，着人以小船返回南坪洲，多叫上几名族中供奉即可。” 边震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随即马上吩咐下人快船返回族中。 *************** 飞行数日之后，福玄敬见钟修勇体力渐渐不支，便提议在稍作歇息，钟修勇自是无不应允。 二人寻得一处无人岛屿，疾驰而下。 岛屿上空无一人，也正是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岛上草木茂密，不似仙境胜似仙境。 “若不是我身上背负太多未完成的使命，我就留下来在这里长住了。”福玄敬嗅了嗅岛上清新的空气，感叹道。 钟修勇撇了一眼正在伸懒腰的福玄敬道：“你才十几岁，哪来这么多感慨，丝毫没点年轻人的活泼。” 福玄敬闻言苦笑，自己从一出生就饱受磨难，能成长到现在已是多次死里逃生，从未享受过年轻人应该有的年少轻狂，随口一句竟引得钟修勇鄙视，不禁摇摇头。 第三十一章 无名岛屿 “谁！”福玄敬双耳察觉到灌木丛中有沙沙之声传出，心中警觉。 自从晋入炼神境后，福玄敬虽不能似钟修勇那般以灵明视物，但六觉灵敏程度大大增加。 沙沙之声再次传出，福玄敬再也忍不住，不待钟修勇反应，一下跳入灌木丛中，四处张望下，只见得一头成年野猪顶着一双大獠牙正跃跃欲试盯着福玄敬。 福玄敬哭笑不得，迈步欲走，转念又想想野猪肉从未尝过，于是乎，这头出来觅食的野猪反而成了人家的盘中餐。 一个简单的烧烤架很快搭成，上下翻转着烧烤架的钟修勇嘴巴念念有辞：“若是有点盐就好了。” 福玄敬也觉得就这么吃着野猪肉也不过瘾，稍作思索，便快步行至岛屿边缘的峭壁上，下面就是层层浪花，纵身跃下峭壁，稳稳站在一处高高凸起的礁石上，将真气凝聚双掌，片刻间，靠近礁石的浪花被蒸发，礁石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盐粒，收起盐粒后的福玄敬正欲轻身飞上岛屿，转身之际发现一瞥而过的礁石侧面竟似内里空洞。 福玄敬揉了揉双目，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缓步近前，便见到礁石下方竟有数级台阶！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台阶，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这台阶看似不像天然形成啊！”福玄敬看着洞口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思索半天后推断里面定然不同寻常，说不定便是哪位高人隐士的隐居之地。 “师兄！快来！”福玄敬摸不准深浅，便准备叫来钟修勇一道参谋参谋。 钟修勇还道福玄敬出现意外，扔下手中啃至一半的猪腿骨，全神戒备御气飞往福玄敬声音传来之地。 “师兄，你看看这处！”福玄敬一把抓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钟修勇便往礁石空洞处走去。 “师弟，你……咦，此处有点古怪！”钟修勇低下头朝礁石空洞内里望去，看了半晌后得出“有古怪”的结论。 福玄敬翻了翻白眼：“您这不是废话嘛，没有古怪我叫你来作甚。” 钟修勇未理会福玄敬的叨咕，闭上眼睛，灵明朝里探去，数十级台阶过后便是一处平坦之地，里面空洞洞无一物，海水面远高于礁石内部空洞，按理说洞内应该是灌满海水才对，钟修勇灵明所见却与常理相左，海水到了台阶下的平坦地面后便如被结界所隔开，界限分明。 收回灵明后的钟修勇面色稍有迟疑，他自知修为有限，灵明只能隐约探到海水分界线之处，再往里就非他现下境界所能窥测。 福玄敬见钟修勇面带迟疑之色，开口问道：“里面有什么发现？” 钟修勇将内里景象全数告知后又道：“按我推断，此处应是哪位大修士洞府。”九洲之中能被称为大修士的虽不多，但数万年日积月累以来，修为达到升天境大成甚至大成境的人并不少，只是如今仍然存活于世的大修士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就早已坐化归天。 福玄敬听到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微微皱眉道：“为何师兄还未见到内里全貌就能推断这是大修士洞府？” 钟修勇哈哈一笑：“你修行时日尚短，我虽见不到这里面的全貌，但能令海水不越雷池一步的宝贝可并不多，显然里面是有避水珠这等宝物，而避水珠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这种避水珠据说是已消失万年的妖兽海葵体内独有，而且必须是在刚刚斩杀海葵之时才能取得。”顿了一顿继续道：“对了，这海葵的实力基本与升天境修士对等，在大海中更是强悍无比的存在，所以，能杀海葵取避水珠的人不是大修士又是什么？这些都是我年幼之时师祖与我师傅交谈之时听到的。”提起无色，二人无不感叹其不幸，面色更是耸拉下来。 福玄敬毕竟与无色相交较浅，很快便从情绪中走出，安慰道：“师兄，相信我！很快我们就能杀回去将乾阳子碎尸万段！” 钟修勇这时也已收拾好沉闷心情，听福玄敬言语便戏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要履行你的承诺。” 福玄敬正色回应：“无色前辈对我有再造之恩，为他报仇自是义不容辞。师兄休要看轻人。” 钟修勇拍了拍福玄敬肩膀道：“师祖果然没看错人，好了，还是说说避水珠的事吧，与其在这里猜测，我们不如下去一探究竟，横竖没有损失。” 福玄敬迟疑道：“既是大修士洞府，我们贸贸然闯入，恐怕不妥吧。” 钟修勇又是一笑：“这洞府一看就是数万年前所有，避水珠界内更是灰尘满布，想来这位大修士已经坐化或者离去，既留下避水珠这等宝物在此地万年，我想，这位大修士坐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福玄敬这才释然，不然让他硬闯大修士洞府，摆明了找死，血尊者这种算不上大修士的修士都让他快脱了一层皮，更遑论这个洞府主人了。 二人说干就干，稍后潜入水中，往钟修勇所说分界线处游去，在水中游了约有半柱香功夫，终于见到了海水分界线，两人相视一眼，不分先后跳过了那条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分界线。 一进到界线内，两人便感到浑身水汽似被蒸发，摸了摸身上衣物，果然干燥无比。 “果然是避水珠！”钟修勇面带惊容，继而兴奋异常。 福玄敬摸了摸被隔开的海水，不禁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师兄，既然确认是避水珠，那么洞府入口在哪里呢？”福玄敬望了望四周景象，并未发现任何类似洞门之处。 “我哪知道！”钟修勇淡淡道。 福玄敬闻言只能四处转悠，这里摸摸，那里踢踢，摸索半天后终于被他发现一处不寻常—一块凸起的巴掌大小石头非常突兀的摆在空荡荡的地面上。 “这块石头有点古怪！”福玄敬用力踢了一脚石头，他如今随意一脚足可穿金裂石，石头竟然纹丝不动。 钟修勇听到动静，马上蹲下审视凸起石头，摸索半晌后将石头往左边一拧，离石头数丈外的墙壁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一道足有七八丈高的巨门倏地出现在二人眼前。 福玄敬抬头望去，只见巨门中央有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葵水之府” 福玄敬还算比较镇定，只是感慨这惊天手艺，钟修勇见到巨门牌匾上的葵水之府大惊失色，他见识并不广博，但葵水之府四个字代表的含义他还是有所闻言的。 第三十二章 葵水之府 “葵水之府！想必这位高人得到这避水珠极为自得，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洞府命名为葵水了。”福玄敬被眼前的巍峨巨门给狠狠地震撼住。 钟修勇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位师弟的福缘，烧烤竟也能“吃”出个大修士遗迹。 “别愣着了，进去看看吧！”钟修勇阔步昂首向巨门下行去。 福玄敬见钟修勇已先行进入，也不再迟疑，紧随其后入内。 福玄敬脚后跟刚落地，身后的巨门一阵闪烁后便消失不见，二人错愕目光相接，福玄敬伸出手在身后摸了摸，除了空气外并未触摸到任何实物。 “别摸了，这应该是这位高人的自成空间。”钟修勇略一思索便得出结论，纵是避水珠这等神物，也只能保得数丈空间离水，加之眼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高人起码是大成境修士，已能凭一己之力开辟一片空间。 “什么是自成空间？”福玄敬有点迷糊问道。 钟修勇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大成境修士有破碎虚空之力，能在米粒大小之间开辟出一方空间。” 福玄敬心中震撼万分，在此之前，他对大成境修士只有一个模糊概念，仅仅见过初代混天圣留下的引书灵，而当时引书灵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更是没法将大成境的奥秘与他细说。 “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震撼过后的福玄敬第一时间就想到这种大修士留下的遗迹肯定有不得了的事物，赶忙催促钟修勇。 “恩，进去看看。”钟修勇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缓步向前走去，二人发现越往前走，前面出现的景象就越清晰，走了约有数丈光景，室内景象突然一变，周围环境瞬间变成一间约有两三丈高低七八丈宽窄的密室，密室内仅有一张石榻，榻上盘腿坐着一人！ 二人心中一紧，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榻上之人，但榻上那人良久不见动静，只是紧闭双目，似无生机，二人心中戒备稍稍松懈。 “这应该就是葵水之府的主人了。”钟修勇低声道。 福玄敬闻言，再向前一步，这回终于看清楚了，榻上之人一身不知是何材质的白袍，胡须足有三尺长短，从颚下一直拖到腿上，虽是披头散发，紧闭双目，却有着一种掩盖不了的摄人气势，令人望之生怯。 福玄敬移步朝另一边走去，上下左右观察了好一会儿后一屁股坐在长须人身侧道：“师兄，这下真的是作茧自缚了。” 原来福玄敬还想着能在长须人身上找到点关于出路的蛛丝马迹，兜了整整一圈后发现密室内除了长须人和石榻，空无一物！ 钟修勇环顾四周后道：“自成空间内的秘密应该在他的遗体上，你再找找。” 福玄敬一下跳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对啊！” “冒犯了，这位前辈，您大人有大量。”向长须人鞠了一躬后，福玄敬伸手在长须人袖子上摸去。 一阵乱翻后，福玄敬总算在长须人的右边袖口找到一块通体蓝色的牌子和一颗似水波荡漾得珠子。 拿起牌子左右翻看，福玄敬发觉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一堆自己并不识得的文字。 “这个应该就是避水珠了。”钟修勇指着福玄敬手上的珠子开口道。 “这个呢？”福玄敬将避水珠捏在手上，感到一丝清凉之意，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不少，但避水珠对于二人能否脱困似乎并不能起到作用，所以福玄敬扬了扬手上的牌子道。 钟修勇顺势接过牌子，定睛看了半晌，呼出一口气道：“这上面都是这位高人临坐化之前手刻。” 福玄敬精神一振，忙问道：“上面写了什么，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 钟修勇示意福玄晶稍安勿躁，道：“你别急，这上面有出去之法，还有你手上的避水珠将来可堪大用！” “什么用，不是用来避水的吗？”福玄敬听钟修勇已找到出路，便不再着急，转而问起避水珠。 “这是铭文，数百年前就已消失的文字，我只能看个大概，上面大致是讲诉了这位高人生平，高人名号葵水天君，大约两三百年前，葵水天君来到此处，那时他修为早已至大成圆满境，但经过万年的岁月洗礼，接近寿终了，仍未找寻到大成之上的道。至于他来此处的目的便是找一个清静之所，除此之外，还讲到混天圣之事，他与混天圣为同一时代人物，混天圣惊才绝艳，力压同时代所有修士一筹，但在数千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葵水天君曾败在混天圣手下，所以他一直把击败混天圣当作毕生目标，在此后多方找寻，踏破九洲都没能找到一点有关于混天圣的痕迹，最后在寿元耗尽前来到此处，将此处作为坐化之地，开辟这方空间不过是随手为之，若想破开，将他的长须剪下一截，放在入口处即可。”钟修勇只能将大部分看得懂的文字讲诉出来，至于那些看不懂的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线索，最多只是生平经历。 福玄敬首次从他人嘴中听到初代混天圣，心中对混天圣当年睥睨九洲之势神往不已，与有荣焉道：“他能找到混天圣才怪。” 钟修勇抬头讶异看着福玄敬道：“为什么这么说？” 福玄敬将深渊底关于初代混天圣破境离开九洲之事说了一遍，在他看来，钟修勇已不是外人，所以，听到混天圣之事，便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知一一告知。 “这位葵水天君也是可惜了，到死都不知道大成境上还有更高境界，造化弄人。”钟修勇还沉浸在初代混天圣破境的惊天秘密，喃喃道。 福玄敬突然想起钟修勇刚刚说避水珠有大用的话，又问道：“那这避水珠呢？” 钟修勇应道：“避水珠可用于修炼，佩戴在身上不仅雨水不沾，修行之时还能保得灵明清醒，不致于让心魔入侵，你可别小看这功效，修为一旦到了升灵境，每往上一个小境界，都是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下场，所以我说这避水珠有大用，你小子这次赚大发了，赶紧把它收好吧。” 福玄敬摸了摸避水珠，想都不想就将之扔给钟修勇，笑道：“那可正好，师兄现在正需要此物。” 钟修勇接过珠子，在手上感受了一下，只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祥和，对福玄敬把这等宝物拱手相让之举颇为感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似福玄敬这等赤子之心的人可不多。 “好，我暂时替你保管，他日你破境到升灵之时我再将之换物归原主。”钟修勇本就不是感性之人，感动过后又恢复平日风轻云淡。 “我叔叔从小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次平白得了葵水前辈的避水珠，还是将他遗体一起带出去厚葬了吧。”福玄敬望着葵水天君道。 ******************** 二人将葵水天君一并带出自成空间后，在岛屿上找了一处四面环山的沟壑就地掩埋。 “葵水前辈安息吧，从此只与清风明月相伴，也挺好。”两人鞠了一躬后便不再逗留，踏空离去，继续朝着海域洲方向飞去。 钟修勇得到避水珠后，先前担心的走火入魔可能性已大大降低，所以索性灵明大开，全力冲击破境，修为也算是突飞猛进，终于在两个月后成功踏入升灵九境，距离升明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师兄，你轻点儿，不打了不打了。”福玄敬一边抱头讨饶一边狂奔。 钟修勇破境后实力大涨，从之前的平分秋色到现在压着福玄敬打，心中不禁暗爽不已。 “谁让你小子太过逆天，炼神境就能和我不分高下，哼哼，我这当师兄的面子往哪儿搁。”钟修勇笑道。 福玄敬苦笑作揖，：“以后不打了，您老人家也太小气了。” 两月光景中，福玄敬修为纹丝不动，修行圣灵诀的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如此，破境堪称龟速，此前若不是误打误撞将血尊者真气化为己用，福玄敬恐怕到现在仍在为突破炼神境而奋斗着。 两个月的飞行，二人所处位置早已距离南坪洲十万八千里，同时也再未碰见沈君怡那艘商船，不过期间其它过往商船倒是络绎不绝，二人飞行时日久了便停下落脚休息，正是因为距离南坪洲已远，也不虞有人认出，倒也是其乐融融。 这日，二人飞行了连续十数天，皆是感到真气见底，便落在一艘从海域洲方向驶往南坪洲的巨型画舫上，刚一落地，便有大腹便便中年人模样上前询问：“小号欢迎二位道友前来。” 中年人打扮似商贾，语气却以修行之人自居，福玄敬略做扫视，便看出这名大腹便便的修士修为不过炼气境，不过借了人家地盘落脚，也不好故作矜持，便道：“我师兄弟二人从南坪洲前往海域洲，中途歇脚，多有叨扰，海涵海涵。” 大腹便便之人也看出了这二人修为不低，起码自己看不出深浅，加之福玄敬又如此客气，便抱拳打个哈哈道：“不必客气，只是我这画舫方向与二位之行相左，怕是给二位带来不便呦。否则二位在此歇息多久都不是问题。” 福玄敬听大腹便便中年人讲话风趣，回以笑容道：“不碍事，这点行程，不过片刻之间，我二人也只休息半日，多谢提醒。” 第三十三章 画舫 “二位前往海域洲所为何事？”商贾很自然的问道，随即补充道：“在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追根究底之意。”虽是修行中人，但常年混迹于生意场上，人情世故察言观色自然是精通之至，见福玄敬稍皱眉头时便快速补上一句，否则免得引起人家不悦。 福玄敬这才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是寻一人。”交浅言深这种事还是要看对象的，眼前这商贾模样修士并不能让福玄敬感到一见如故。 中年商贾修士见二人态度冷淡，不是很热情，便不再客套，拱手告辞。 二人见中年商贾离去，正好落个清静，就地打坐恢复真气，福玄敬因为修行圣灵诀半个时辰体内便真气充盈，看到钟修勇仍在恢复，走又不能走，百无聊赖之下便从怀中取出黑玄链把玩，。 睹物思人，无色道人的丑脸出现在福玄敬脑中，福玄敬却觉得这张丑脸可爱无比。 手上慢慢摩挲竹签粗细的黑玄链，先前在天都山并未仔细查看黑玄链，这会儿重新审视黑玄链，只见通体黝黑，整体不过竹签粗细，却能扛住升天境修士的撕扯不至损坏。 “小兄弟手上这链子能否割爱？”福玄敬耳边传来一声惊异之声。 福玄敬从沉思中醒来，不用转头便知道声音的主人就是中年商贾。 “不卖！”福玄敬淡淡道，这黑玄链不仅是制作神兵的材料，也是无色道人留给自己的唯一之物，岂能轻易出卖！ 中年商贾看着通体黝黑的黑玄链，两眼发光，几十年走南闯北，虽不知福玄敬手上之物来历，但凭直觉判断，此物不同凡响！ “呵呵呵，小兄弟不听听我的条件吗？”中年商贾脸上笑容不断，丝毫没有被拒绝后的恼怒和失望，继续道。 福玄敬心中已不耐烦，若不是钟修勇还未完全恢复，他早就离去，索性不去搭理中年商贾，将黑玄链收回怀中便不再言语。 “小兄弟若是肯割爱，在下愿以此物交换！”中年商贾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瓶，从容笑道。 “这瓶是三清丸，可助人在炼神境突破升灵境时大大增加成功率，世上也仅此一瓶哦。” 福玄敬一听中年商贾的话马上警觉，他阅历虽浅，但心思向来缜密，此人修为不过炼气境，怎么看出来自己修为境界？再者，一个炼气境修士怀揣如此珍贵之物，实在令人深思。 “多谢厚爱，不过此物长者所赐，不敢用以交换。”福玄敬看起来全身放松之极，却偷偷运转真气全力以待。 此时钟修勇也已打坐完毕，真气恢复十之八九，二人对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见中年商贾仍是穷追不舍，愠怒道：“滚！”升灵境修为全数放开，真气荡漾。 中年商贾脸色一变，体内真气急转，运气抵御，他只能大致推算钟修勇境界在升灵境，却想不到钟修勇之威如此之盛，从刚刚的气势看来，应该已接近升灵境圆满了。 “二位不必生气，在下在商言商，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是不肯便算了。”中年商贾再三思怔才收起强抢的想法，在他看来，福玄敬好收拾，钟修勇却极为棘手。 中年商贾运气抵御之时所闪现的修为虽是昙花一现，却逃不过钟修勇的眼睛。 “升灵境中阶！”这是钟修勇大致推断所得出结论。 在中年商贾灰头土脸离去之后，钟修勇低声道：“快走，恐怕上了贼船。” 以二人修为，区区升灵境并不放在眼里，怕就怕对方还有后援。 福玄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恐怕自己二人从落脚这艘船之际，便被人盯上了，否则中年商贾也不至隐藏修为气息。 ******************************* 画舫内活色生香，舞女穿着各个清凉，身上只有轻纱遮住，诱惑至极。 “你不是说那人修为只是升灵境初阶吗？”坐在当中左拥右抱的中年商贾脸色不是很好，忍住心中怒火，质问坐在正对面的一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过升灵境初阶，最多中阶，没想到短短数月内竟然已突破到高阶甚至更强！”对面之人一身文士打扮，正是数月前欲杀边震的令中天。 令中天被福玄敬击败退去之后并不死心，偷偷尾随沈君怡商船数日，本想下手之际，没想到沈家来了数名境界与边震相当的修士为沈君怡海域洲之行保驾护航，心灰意冷之下便准备回到南坪洲从长计议，途中碰上了从海域洲前往南坪洲的中年商贾所在画舫，中年商贾见他修为高绝，也有结交之意，便好吃好喝待之。 福玄敬二人落脚之时，令中天正在画舫内饮酒作乐，起初并未留意，还是中年商贾闲聊中透露，自己这艘画舫上来了一名年龄不过十七八的炼神境年轻人和一名不知道境界的中年人，欲前往海域洲，令中天才联想到有可能就是福玄敬和钟修勇。 福玄敬不仅将自己击败，让自己脸面全失，更使得自己不能手刃仇家边震，令中天自然是杀之而后快。 福玄敬本身境界不过炼神高阶，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却令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升灵境也束手无策，于是乎令中天便将福玄敬的情况与中年商贾讲起。 中年商贾看上去和善，其实心怀鬼胎，这些年来坑过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门派修士，海域洲大小门派均杀之而后快，加上海域洲近几年来局势动荡，与其东躲西藏，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他便起了前往与海域洲较近的毗邻南坪洲之心，顺便斥巨资打造了一艘远洋画舫以供自己行乐。 令中天将福玄敬的情况细说之后，中年商贾便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炼气境轻易击败升灵境，那个年轻人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两人一拍即合，令中天只想泄愤，中年商贾则是想得到越境胜敌的秘密。 千算万算，两人却将一直不曾展露修为钟修勇算落下了，中年商贾见福玄敬手上的黑玄链之时就准备动手，令中天在一旁伺机而动，却被钟修勇的一声怒喝给吓退了。 ******************************* 福玄敬则不这么想，贼船正好，自己修为暴涨晋入炼神境，还未正真与人斗过，与钟修勇对练，二人均有所留手，击败令中天也是轻而易举并不是性命相搏，是以，手痒的不得了。 “漫长行程，这么无聊，既然有人愿意陪我们玩玩，何乐而不为呢。”福玄敬嘴角含笑道。 钟修勇对福玄敬也是无可奈何，这位师弟的心思自己根本捉摸不透，想来也是，谁人年少不轻狂呢，更何况福玄敬这中心比天高的人，遇上乾阳子都不怕，难道还怕这三脚猫？ “随你，不过最多半日我们就要启程，别耽误时间。”钟修勇道。 中年商贾离去之后便不曾再出现，既然人家把主意都打到自己头上来了，福玄敬便不再客气，为了引出中年商贾，一脚踢向船帆，船帆高数丈，被福玄敬一脚踢断后轰然倒下，画舫上的人纷纷探头出来。 中年商贾正与令中天合计如何下手，听到一声巨响，便穿上衣服欲出去看个究竟。 来到甲板上，中年商贾见福玄敬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紧，“难不成被发现了，不可能！”脸上装出不忿，道：“小兄弟所为何事，就算那根链子交换不成，也不用毁坏在下的画舫吧？”脸上表情强烈表达出不满情绪。 福玄敬见中年商贾仍在装傻，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你不是想要我的铁链吗？我给你机会，若是你能打赢我，铁链双手奉上，若是你打不赢，你手上那瓶三清丸就归我了，怎么样？” 中年商贾眼中寒芒一闪，原本还在与令中天商议怎么算计这小子，没想到他倒先下手为强了，还盯上了自己的三清丸，嘴下道：“小兄弟这话说的，既然如此，在下应允便是。”在他看来，福玄敬不过炼神境，能击败令中天不过是运气罢了，自己名副其实的升灵境中阶，还怕他不成，若不是忌惮钟修勇，他早杀了福玄敬，还等到他向自己耀武扬威？ 中年商贾不再隐藏境界，一身修为放开，气势连连攀升，正待拉开架势出手之际，福玄敬又道：“慢着！” 中年商贾收起架势，问道：“莫不是小兄弟反悔了？” 福玄敬淡淡道：“把你的同伴一并叫出来吧，你不是我对手，你们一起上！”言语之间，并不将中年商贾放在眼里，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中年商贾愣了一下，还以为福玄敬得了失心疯：炼神境挑战自己这个升灵境就罢了，还要以少打多，不是疯了就是脑子有问题。 第三十四章 铁包金 “哈哈哈，赌约你是提出来的，你可不要出尔反尔哦，你一人对我二人！”中年商贾强调了一遍，眼神斜瞥着钟修勇，意思很明显：一对二是福玄敬自己提出来的，到时候输了可不能找帮手。 “废什么话，快点吧，把你的同伴一并叫出来！”福玄敬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个胖子果然是个生意人，精明无比但也啰嗦无比。 “好！”中年商贾也不气恼，在他看来，黑玄链已是唾手可得之物，让这小子再嚣张片刻便是。 “令兄，出来吧！”中年商贾声音拔高。 一道身影从画舫厢房内缓步行出，文士打扮，正是令中天。 福玄敬眉毛一挑，心道：“原来是这家伙！” “原来是你，我先前看你也是条汉子，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跟这种渣滓混到一起了。” 令中天脸色涨红，表情复杂，尴尬和愤怒皆有之，平静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道：“出手吧，我知道你并非普通炼神境，也很厉害，但我二人联手，我就不信你还能讨得了好去！”他这番话似在给自己打气，毕竟当初福玄敬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中年商贾与令中天虽然信心满满，但两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耳语了一番，片刻后，中年商贾道了声：“那在下就出手了！” 升灵境气息从中年商贾身上涌出，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中年商贾迎着福玄敬疾步行去，口中呼喝之声不绝：“此刀名为双绝刃，小心了！” 福玄敬看着中年商贾朝自己攻来，手中的短刀也由正握变成反握，与胸齐平。 “这胖子果然有一套。”福玄敬心中嘀咕道。 中年商贾形体庞大，按理说身材肥胖之人速度上定会受影响，但中年商贾身形竟如毒蛇般灵活，只是这毒蛇不免有点过于巨大。 反握的刀自小臂上平推而出，中年商贾的第一刀很明确，直取福玄敬胸前要害。 福玄敬丝毫不惧，脚下似粘在甲板上，身子弓起，避开刀势后顺势向右边移去，真气凝于掌上，由上而下拍向中年商贾头顶，他打定主意，暂不用汇阳掌，否则此次对战毫无意义。 中年商贾不慌不乱，他早就听令中天说这小子真气怪异，目前虽不知底细，但他向来谨慎有余，左手举起并不与福玄敬硬挡，手腕挡住福玄敬从上而下的一击。 福玄敬并不准备与之缠斗，毕竟一旁还有个令中天未出手，一击过后迅速退后。 中年商贾第一刀仅为试探，见福玄敬并没有令中天所说那么恐怖，随即放下心来，在福玄敬退后之际紧追而上，右手短刀由反握转为正握，刀势从下往上。 福玄敬脸上波澜不惊，眼睛微微眯起，他早已看出中年商贾这第二刀的名堂：刀上附带真气，若是福玄敬仍似先前那般脚下不动，必然会被中年商贾的刀气波及。 此时令中天看准时机，从甲板上一跃数丈，双拳直击福玄敬可能避开的两侧，配合中年商贾由下往上附带刀气的一招，在他看来福玄敬避无可避。 令中天心中疑惑重重，为何福玄敬不使出先前在沈君怡船上所用功法？ 福玄敬见这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脑中狂转，如何在不使用汇阳掌或者汇阳指的前提下躲过二人联手一击。 脑中在考虑如何破招之时，福玄敬的脚下也不慢，快速朝船头退去，眼看着就要退到船头上，那时将避无可避，突然脑中一丝灵光闪过：往上肯定不行，胖子的刀气攻击范围可不小！往左往右也不行，令中天在后面虎视眈眈，那么往下呢！ 将真气灌于足底，双脚由急退到停住顿立不过瞬息之间，福玄敬突然就从二人眼中消失，中年商贾离的最近，眼睛向下看去，顿时双目欲裂，福玄敬竟把他的画舫踩出一个大洞！这甲板上的木头都是自己话费巨资买来的紫桐木啊！每一块紫桐木都价值不菲，福玄敬一脚就踩出一个圆形大洞，起码坏了四五块，中年商贾心中滴血，咬牙切齿。 “啊！”一声怒吼，中年商贾并未追击，只是收回短刀，静待福玄敬出来，他若是追击而下，以他的庞大身形，必然会使甲板上的洞口扩大，那时候可不止四五块紫桐木被破坏了。 福玄敬穿过甲板，身处船舱之中，心中正奇怪为何中年商贾不趁势追击，耳边便传来中年商贾声音：“你上来，我绝不偷袭！” 令中天也已缓缓落下，奇怪得看着这一幕。 福玄敬听音辨位，中年商贾离自己踩出来得洞口并不近，看来所言如实，并不会偷袭自己，双脚用力一跃冲向洞口，只是行动过程中不小心又将洞口扩大几分。 跳到甲板上，福玄敬看着脸色通红的中年商贾，不禁奇怪道：“怎么停下来了？不打了？” 中年商贾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朝福玄敬道：“再打也行，有个条件你需得答应在下！” “说！” “你不能再破坏这船上的任何物件，否则赌约作废！” “为何？” “这些物件都是在下毕生积蓄购置，每一件都非同小可！” 福玄敬这才明白，原来这胖子是吝啬自己的画舫，就差把画舫当家了，想明白了其中奥妙，不禁哭笑不得：这胖子也是个活宝！ “好，答应你便是！” 两人达成一致后，胖子也不啰嗦，再次挥刀向福玄敬攻去，令中天亦加入战局，三人混战在一起。 福玄敬自知攻击手段有限，除了汇阳掌或者汇阳指之外，就是剩下无色道人所授剑招，只是一来若是使用汇阳掌或者汇阳指，这次的对战恐怕立马就戛然而止，对自己的锻炼毫无益处。二来，自己手上并未佩剑，是以，三人乱斗间福玄敬攻少守多，且大多数时间都在用身法脚步躲避二人攻势，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令中天与中商贾虽是初次配合，但默契度极高。 中年商贾对福玄敬并无其他心思，只想击败他随后将黑玄链拿到手，令中天则不然，前次之辱尤记在心，现在有机会洗刷耻辱，自然是全力而为。 三人缠斗了一会儿，福玄敬便知若是再藏拙，说不得便得落败。今次交手，他严重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对敌之时经验不足，且能用到的招式少的可怜。 福玄敬在与令中天对过一掌后顺势向后翻去，问问落在船头上。 中年商贾本想趁势一击奏效，缺见到自己的同伴令中天疾速向后退去，模样似猫见了老鼠，中年商贾满头疑惑。 一道金色真气朝中年商贾胸口射去，来势之急若闪电，根本还没来得及的中年商贾就被真气击中应声倒地。 中年商贾吐出一口鲜血，抬头朝钟修勇站立的地方望去，见到钟修勇仍是双手背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便知刚刚那一道真气非是钟修勇所为，而后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仍举着手指的福玄敬。 “这是……剑气？”中年商贾吃惊的问道。 “汇阳指。”福玄敬淡淡回道。 令中天在福玄敬运气即将出指之际便猜到他可能会再次使用先前对付自己的招式，果断向后退出，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此刻令中天虽未受伤，但仍是心有余悸看着保持着姿势不变的福玄敬。 “我输了！”中年商贾从地上爬起来，摸出怀里的三清丸丢给福玄敬，那干脆的模样让福玄敬无法将之与刚刚心疼甲板的印象重叠，不禁怀疑起这三清丸是不是真品。 中年商贾乃是人中之精，怎会看不出来福玄敬的顾虑，开口道：“在下铁包金也算是海域洲名人，输了就是输了，绝不食言。” 福玄敬这才收起瓶子放入怀中，听到中年商贾自称铁包金，嘴角微微上扬，极力忍着笑道：“你这名字倒也是独一无二。”心中对铁包金的印象慢慢好转，不管怎么说，铁包金算是个言之有信之人。 “令中天，你算计与我之事还未完，你是自己跳进海里还是让我动手将你扔进海里呢？”福玄敬对令中天就没那么客气了，铁包金与自己素不相识，加上令中天出现在画舫上，不难推断铁包金是受令中天怂恿才打算向自己下手。 令中天修行数十年，自视甚高，连续两次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上，脸色不禁青一阵白一阵，再三考虑后，终于一头扎进海里。 “铁包金，你也算是个磊落之人，我福玄敬记住你了！” 铁包金一愣，接着自嘲道：“我若算是磊落之人，也不至于在海域洲混不下去，搞到举家迁徙。” 福玄敬却是饶有兴致问道：“你因何事在海域洲不受待见？” 铁包金脸色尴尬，随后坦然道：“做生意嘛，总归是无奸不商，在下素来是低买高卖，久而久之，那些海域洲的宗门给在下冠了个坑蒙拐骗的头衔，所以这海域洲我算是待不下去了。” 第三十五章 欧阳巨阙 对于海域洲，福玄敬可以说是睁眼瞎，更不要说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到那名铸剑师了。 铁包金的坦诚令福玄敬对这个胖子的印象略有改观，听到铁包金居然敢行骗到海域洲几大宗门头上甚是欣赏，福玄敬自修行以来虽然时间不长，但深受那些自命名门正派的宗门其害，所以对这些宗门自然是厌恶至极。 “铁包金，你不用自谦，若是不嫌弃，今后可以交个朋友，我叫福玄敬，这位是我的师兄钟修勇。”福玄敬对海域洲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找寻那名铸剑大师可谓是大海捞针，眼前这人虽然市侩了点，但胜在对海域洲了如指掌。 “哦？在下声名狼藉，肯折节下交的人可不多，恐怕这位小兄弟是有所求吧，嘿嘿，在下是生意人，小兄弟若是能拿得出我想要的，只管吩咐便是。”铁包金眼皮一翻，嘴角浮起一丝狡猾的笑容。 “好！铁兄果然豪爽，在下福玄敬，前往海域洲只为一事，就是将这链子打造成神兵！”福玄敬也不啰嗦，从怀里掏出黑玄链。 铁包金闻言不禁多看了几眼黑玄链，福玄敬珍而重之的神情不似作假，若是福玄敬所言非虚，那这条链子得有多珍贵！ “福小兄弟，可否告知在下此链子是何材质，能令你二人横跨数万里不辞辛劳要将它打造，想来不是凡物？”铁包金看了半晌，黑玄链材质极为稀少，实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禁出口问道。 “此链通体由黑玄金铸造。”福玄敬坦然道，铁包金的修为连自己都敌不过，更遑论还有个钟修勇站在身后，是以他丝毫不担心铁包金有什么坏心思。 “黑玄金！”铁包金“啊”一声惊呼。 黑玄金虽稀少，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铁包金这些年来阅历颇广，对黑玄金也是略有耳闻，据传黑玄金非九洲大陆所有，是一种天外陨石，用黑玄金打造而成的兵器，哪怕是在其中加了指甲盖那么一丝黑玄金，就可以称之为神兵利器。 掂量了一下福玄敬递过来的黑玄链，铁包金心中骇然，不过牙签粗细的链子，纵然换成黄金也不过一斤有余，手中传来的沉重感按他估量，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 恋恋不舍的将黑玄链交到福玄敬手上，铁包金长舒一口气，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福玄敬将黑玄链收入怀中，道：“我想找一个叫欧阳巨阙的铸剑大师。” 铁包金眼皮一跳，这欧阳巨阙来历可不简单，修为虽只是升灵境，但一手鬼斧神工的铸剑术却是冠绝九洲，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剑修来找他打造趁手利器，时间一长，找欧阳巨阙的人络绎不绝，搞的这位铸剑大师不得不隐居避世。 “福小兄弟的买卖在下无福消受，欧阳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海域洲已经有十数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福玄敬满脸失望，想来也是，换成是自己面对这些九洲各地慕名而来的修士，恐怕也得躲起来。 铁包金实在是不想放弃从福玄敬身上淘宝的念头，可以拿出黑玄金这种绝世瑰宝的人，身上怎会没有其他值钱的物品呢？抢是不可能的，福玄敬就够自己喝一壶了，更别说还有不知深浅的钟修勇。 “福小兄弟和你这位师兄恐怕是初次到海域洲吧？” 福玄敬回过神来，答道：“不错。” 铁包金笑道：“在下虽不能提供关于欧阳大师的线索，但在下知道海域洲肯定有人知道欧阳大师下落。”铁包金挺胸凸肚，自信满满道。 “真的？”福玄敬本已失望透顶的心思本铁包金这么一说，又再次活络过来。 铁包金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福玄敬，笑容中带着一股子市侩。 福玄敬心思细腻，一眼便知这个胖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摸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枚眼珠大小药丸，淡淡道：“这枚疗伤药，你看看值你消息的价钱吗？” 铁包金听到疗伤药原本不以为然，待福玄敬将药丸递过来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脸色稍缓，道：“这药丸是何明目？” 福玄敬抬头看了看天上不答话，在铁包金疑惑的眼神下拔地而起，从空中抓住一只展开双翅足有两丈的雄鹰后稳稳落在甲板上。 铁包金疑惑道：“福小兄弟这是何意？” 福玄敬道：“看好了！”抓住雄鹰的利爪，用力一折，雄鹰发出凄惨叫声，鹰爪应声而堵断，接着福玄敬将药丸捏碎，一半敷在断爪上，一半捏开鹰嘴灌入。 过了约有一盏茶时间，雄鹰的凄惨叫声渐止，福玄敬将雄鹰交给铁包金，道：“铁兄，你再看看！” 铁包金接过挣扎的雄鹰，惊奇的发现短爪居然已重新接上。 “这，这是什么药，竟这有这等功效？”铁包金的见闻今日不断被福玄敬刷新，黑玄链，疗伤奇药等等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暂且不管这个了，铁兄，你觉得我这药丸可对的起你的消息？”福玄敬笑道。 铁包金沉吟片刻，道：“这药是好，不过嘛只有一枚。”铁包金摸着下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福玄敬见状，知道铁包金已经心动了，见铁包金仍在拿捏，故意道：“既然铁兄觉得我的筹码不够，那便罢了，你也看到了，这药我只有一枚，拿不出更多了。”深渊底所得丹药，福玄敬早已将之藏于他处，他也知道这些丹药是消耗一点少一点，凭自己绝不可能重新炼制出来，是以丹药虽多，福玄敬却珍惜异常。 铁包金听到福玄敬作势欲走，急忙拦下，也不顾福玄敬说的是真是假，道：“够了够了，福小兄弟切莫误会，在下只是随口一说，你瞧我这嘴。”开玩笑，这药无异于保命圣品，自己的那颗三清丸虽然珍贵，但好歹还能从市面上买的到，更何况三清丸对自己毫无用处，岂能与这奇药相提并论。 福玄敬将药丸随手抛出，笑道：“那就谢过铁兄了。” 铁包金手忙脚乱将药丸接住，旋即有种上当的感觉。 “这小子年纪虽轻，但城府和修为都是一流之选，假以时日，成就恐怕不可限量，今日与他交好也算是结个善缘。” “欧阳大师行踪鬼神莫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仍在海域洲！”顿了顿，见福玄敬眼神不善，连忙又道：“他生平有一至交好友，天机宗宗主太叔天干肯定知晓欧阳大师去处，天机宗素来以易经八卦，号称前知一百年，后知道一百年，所以找太叔天干准没错。” 福玄敬这才点头满意，不过他马上又发现了问题，皱眉道：“天机宗宗主我又不识得，若是人家不肯相告，那也白搭。” 铁包金摇摇头叹口气道：“在下生平从未做过亏本买卖，今日与福小兄弟投缘，便让你占点便宜，在下与天机宗宗主有点渊源，在下手书一份，他日你若有缘见到太叔天干，将我手书交给他，他必知无不言。”说完边往厢房走去边嘀咕：亏本生意，亏本生意啊！ 过了许久，铁包金拿出一个信封交到福玄敬手上，道：“呐，你就说是在下朋友就行。” 福玄敬接过信封，正色道：“多谢铁兄，铁兄这个朋友我福玄敬交下了，日后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但凭吩咐！” 铁包金连连摆手，道：“一场交易而已。” 福玄敬道：“总之，铁兄之情，我铭记于心，对铁兄来说不过各取所需，对我而言却很重要，好了，我二人也不再叨扰，告辞，日后南坪洲再见！” 望着腾空而去的福玄敬，铁包金心中感慨万千。 **************** 自铁包金处得到有关于铸剑大师欧阳巨阙的消息，这让福玄敬心中安定不少，二人走走停停，两个月时间倒是让二人都受益匪浅，长时间的运气飞行，对身体的负荷极大，但也同时让二人的真气飞速增加。 福玄敬修行圣灵诀，破境所需真气庞大无比，甚至比已在升灵境巅峰的钟修勇破境所需真气还要庞大。 钟修勇在这两个月里已察觉到自己真气的变化，若有若无的真气萦绕在身周，使之看起来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师弟，我们要找个地方暂时落脚了。”钟修勇朝右侧正在全速飞行的福玄敬喊道。 福玄敬减缓速度，疑惑道：“距离上次休息补充真气不过两个时辰，师兄怎地又感到真气匮乏了？” 钟修勇轻笑道：“我已经感觉到升明境近在咫尺，预计这两日便要破境了。” 福玄敬闻言大喜，钟修勇实力强一分，二人便多一分安全，只是没想到破境来得如此之快而已。 “想不到啊，这飞跃海域洲之举让我们师兄弟受益匪浅。”福玄敬感叹道。 “是啊，以前在天都山上闭门造车，与现在天差地别。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怕就是这个意思吧！”钟修勇也是感慨万千。 第三十六章 幻兽 “要找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才行，不过此次破境有避水珠相助，事半功倍，应该没有多少凶险。”钟修勇摸出怀中的避水珠道。 “嗯，你看前方那处岛屿如何？”福玄敬眺目远望，一座巨型荒岛出现在视野中。 钟修勇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二人便加快速度前往荒岛落脚。 踏在土地之上，福玄敬环顾四周，除了落脚地有几撮杂草外，其余地面上均是坑坑洼洼寸草不生，更别说树木了。 “怪了，这个地方怎么一颗树都没有，不过也好，一眼就能将四周尽收眼底。”福玄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钟修勇这时候已经盘腿坐下，开始运转真气，静静等待破境来临。 过了约有一天一夜，福玄敬感受到钟修勇身上的气息突然高涨数倍，一阵长啸从其喉间喊出，隐约感到钟修勇的破镜契机已出现，便在一旁轻声道：“师兄，快取出避水珠。” 钟修勇取出避水珠之后，高涨的气息继续腾升并未停止，头上雾气缭绕，直到半晌后，方才聚气凝神，准备开始真正的突破。 就在钟修勇准备一举奏效之时，荒岛突然一阵剧动。 福玄敬眼露骇然，钟修勇这时完全无法自主停止破境，若是被强迫终止，将会对往后的修行之路产生极难估量的影响。 荒岛前方约十数丈位置的水面上突然伸出一截长约四五丈，水缸粗细的生物。 神秘生物浮出水面后，荒岛继续剧烈晃动，钟修勇屏住呼吸，凝神静气，丝毫不敢懈怠，若是此时被这神秘生物干扰，不仅破境不成，恐怕还会被真气反噬，轻辄重伤，重辄身死。 福玄敬待那神秘生物甩干头顶海水之后才看清全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神秘生物头顶之处长有犄角，犄角下是两枚铜铃大小眼珠，似蛇非蛇，通体似乎长满深黑色岩石，令人看上去就觉得坚硬无比。 “师弟，这是魔岩龟！我们脚下并不是岛屿，而是魔岩龟的龟壳！”钟修勇无法动弹，只能传音给福玄敬。 钟修勇在魔岩龟的头部露出水面之时便觉得甚是眼熟，待见到那眼珠，再联想到脚下坑坑洼洼的沟壑，便幡然醒悟，这是奇物志所载凶兽魔岩龟。 奇物志是类似于九洲记的史实记载，不同的是九洲记只记人，奇物志不仅记物，也记载了无数已绝种的凶兽，神兽。 奇物志所载：魔岩龟，体型巨大，性情狂暴，捕猎深海巨兽为生，平日素喜伪装，寿命可达万年以上。 福玄敬听到钟修勇的话，根本来不及问什么是魔岩龟，凭眼前所见就知道这东西是一只旷世巨兽，“岛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目测足有七八亩地（足球场大小）。 魔岩龟此刻正瞪着毫无感情色彩的一双巨目，打量着自己背上的两名不速之客。 “你二人身上的葵水珠从何得来？”魔岩龟竟然口吐人言，声如惊雷又如金属敲击摩擦，极为刺耳。 钟修勇不敢相信自己所闻所见，奇物志上并未记录魔岩龟可口吐人言，也有可能是自己过于倒霉，碰到的这只巨型魔岩龟已修行有成，若是如此，自己二人更加遭殃了。 成年体的魔岩龟足可与升天境修士抗衡，这只巨型魔岩龟恐怕就算是升天境中阶的大修士碰上也够呛，更别说自己与福玄敬这点修为了。 钟修勇在葵水珠的保护下，极力运转真气，总算在魔岩龟快要发火之时成功破境，一身真气从体外瞬间收回丹田。 福玄敬见状长舒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钟修勇的突破对眼前局势是否有帮助，但好歹从进退维谷的囧境中脱离了，纵然打不过，逃命也应该绰绰有余。 钟修勇来不及感受破境后的变化，高声道：“前辈可是魔岩龟？”旋即又道：“这葵水珠我二人从一名唤做葵水天君的坐化修士洞府所得。” 魔岩龟再次发出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将葵水珠留下，我放你们离去。” 钟修勇和福玄敬面面相觑，若是留下葵水珠，二人怎么也不甘心，若是和魔岩龟硬拼，胜算不足一分。 但福玄敬偏偏就是不信邪之人，刚踏入修行界时，连乾阳子这种大修士都敢杠上，当下便道：“若是不给又如何！” 魔岩龟一愣，显然未料到居然有人敢跟它叫板，继而狂怒道：“不给？我就将你二人吞进肚子里！”作势张开大嘴欲咬。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给还是不给！”魔岩龟咆哮道。 福玄敬运起汇阳掌，真气狂呼而出，虚空一掌印在魔岩龟硕大的头颅上，碎屑横飞。 魔岩龟岩石化的的头部被福玄敬一掌击中，理应毫无反应才是，但福玄敬和钟修勇却明显看到魔岩龟的头部向下一坠。 “师兄，你确定这是魔岩龟？”福玄敬瞪大了眼睛道。 “这，这应该没错啊，奇物志上还有画像呢，我绝不会认错！”钟修勇也是将信将疑，但想到奇物志上的画像与眼前的魔岩龟如出一辙，还是认为这是魔岩龟无疑。 “啊！啊！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人类，居然敢惹怒我！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生吞了你们！”魔岩龟本无喜无悲的硕大头部开始剧烈摇晃，连带龟背都开始有些摇晃。 “不对！这家伙要是魔岩龟，我们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师兄，你不是说魔岩龟性情狂暴吗，若是真正的魔岩龟，又怎会仅在口头上讨伐！”福玄敬眼睛紧紧盯着魔岩龟，冷静推断道。 “额，你说的也对，况且魔岩龟数万年前就已绝种，如此巨大体型的魔岩龟纵是一直窝在这里，也断然逃不过那些来往的大修士眼睛。”顿了顿，钟修勇又道：“若不是魔岩龟，又怎会如此相像呢，奇怪！” 魔岩龟听着二人根本不惧它，而且已经开始品头论足，反而露出后退之势，准备趁二人不备，迅速溜走。 眼睛一直盯着魔岩龟的福玄敬马上发现了魔岩龟的动作，嘴里轻笑道：“管它是甚，抓住慢慢盘问便是！” 魔岩龟一听福玄敬言语，顾不得偷偷摸摸，迅速收回硕大头部，潜入海中。 “师兄，避水珠扔下去，我看它往哪里逃！”魔岩龟的逃窜使福玄敬更加确信心中判断——这恐怕是只假魔岩龟！ 钟修勇将避水珠直接扔下魔岩龟缩进去的水面，海水迅速分开，待见到蜷缩的魔岩龟时，钟修勇一跃而下，抓住下坠的避水珠和瑟瑟发抖的魔岩龟返回“龟背”。 “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福玄敬望着水桶粗细，数丈长的“魔岩龟”玩味道。 “快放开我！今日是我寿辰，发誓不杀生，但若你们再执迷不悟，纵然违背誓言，我也要吞了你们两个。”“魔岩龟”兀自咆哮。 福玄敬举起右手，真气慢慢凝聚于掌上，淡淡道：“好话我已经讲过了，你若是再装神弄鬼，我一掌劈死你，然后再在你身上慢慢找答案。” “魔岩龟”看着福玄敬手上慢慢凝聚成红色的真气，居然人性化得咽了口唾沫，知道骗不过这年轻人，便道：“要我说也行，我说了你们可不能杀我！” 福玄敬和钟修勇均是被搞得哭笑不得，没想到刚刚差点被这玩意儿给吓到，钟修勇更是差点被破境反噬。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福玄敬收回真气道。 “我的本体是一只幻兽。”犹豫良久，“魔岩龟”终于下定决心道出真相。 “幻兽？”福玄敬见识浅薄，根本不晓得幻兽是什么，目光转向钟修勇。 “幻兽在奇物志上也有记载，可凭借幻术伪装成任何事物，包括所幻化之物的气息，不过空有其表，这幻兽灵智颇高，加上已经数千年未在九洲大陆上出现，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识得它。”钟修勇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不过这魔岩龟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此，倒是颇为古怪，想来你是根据魔岩龟尸体上的气息进行幻化的吧？”前一句话钟修勇似自言自语，后一句却是对仍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幻兽所说。 “是极是极，这位仙师所言是极”趴在地上的幻兽颤颤巍巍道。 “师兄，改天你将那奇物志借给我翻阅一下，这九洲上的物种我可以说是一个都不识得。”福玄敬深感学识浅薄，碰上这种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痛定思痛，既然踏入修行界，这些知识还是要恶补才行。 “呵呵，奇物志和九洲记随处可见，待到得海域洲后我带你去买回来便是。” “二位仙师可否放小的离去了？”幻兽见二人不难说话，也非穷凶极恶之徒，便大胆问道。 “你装神弄鬼，差点就将我二人诓住，更是差点害我师兄前功尽弃，就这么放了你，想得美！”福玄敬想到刚刚情形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显露本体吧。”钟修勇看了一眼仍然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幻兽。 幻兽智慧极高，否则也无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也知晓钟修勇较之福玄敬好说话，便谄媚道：“遵命，仙师。” 一阵金光闪烁后，幻兽终于露出本体，竟是一只通体雪白，头生独角的兔子！。 第三十七章 虚空布袋 福玄敬将幻兽轻轻拎起，仔细查看后发现除了头部上的犄角外，其他和普通兔子无异。 “算了，反正我们没什么损失，走吧。” 钟修勇破境后心情大好，再加上着急赶路，便不打算追究这只幻兽的责任了。 “多谢仙师不杀之恩，仙师仁义！仙师之德可追先贤。” 幻兽听到钟修勇的话立马从地上蹦起来，兔嘴中赞美之辞不绝于耳。 福玄敬却不想就这么算了，他见幻兽可模仿生物气息，便动了将之收入麾下的心思，只是幻兽灵智慧极高，怎么能让它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倒是个难题。 “真的？做什么都行？” 福玄敬故作思索状，考虑半晌后道。 幻兽听到还有转机，人性化的挤出点眼泪，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好！” “哼，我师兄说放过你，我可没准备就这么放了你。” 福玄敬故作愤怒。 幻兽像蔫了的茄子般立马又瘫倒在地，心中暗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造孽啊，怎么就惹上这么个愣头青。” 在幻兽的漫长生命中，从未见过福玄敬这般有勇气或者说没脑子的修士，以往哪怕就是升明境修士遇到自己伪装之后的样子，均是畏畏缩缩，从未有所怀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到这么个愣头青。 “仙师息怒，仙师有何吩咐只管说，只要能放过小的一命，小的莫敢不从。” 幻兽磕头如捣蒜，兔子的形象让它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修为虽然低下，但恐怕早看出来我的境界了吧？” 福玄敬反问道。 幻兽上下晃头，表示福玄敬所言不虚。 “我身负重仇，仇家修为比我高出一大截，我” 一个好字从福玄敬口中传出，幻兽便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上当了！不过想到就算福玄敬不给自己下套，届时强逼自己答应甚至直接宰了自己也是无可厚非，如此一想心情顿时又好多了。 “仙师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吧。” 幻兽无精打采道。 福玄敬见幻兽如此通人性，灵智不亚于成年人，甚至一些老江湖，可堪称之为“兽精”了。 福玄敬早看出来幻兽的心思，似笑非笑道：“口说无凭，你若是中途溜走，我到哪里去找你。” 幻兽兔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小心思被拆穿，自然不敢承认，连忙道：“小的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心。” 福玄敬未理会幻兽，继而转头望向钟修勇道：“师兄，你可有限制之法？” 福玄敬的话还没讲完，幻兽马上喊起来：“这个不行，这个不行，杀人我不会，况且我修为低下，也杀不了人，更别说你的仇家了。” 福玄敬又好气又好笑，道：“瞧你那出息！你放心吧，我不会叫你去杀人放火，就算叫你去，你也没那个本事。我的意思是我的仇家若是与我对上，现在的我远远不是其对手，到时候你只需替我用今天吓唬人的本事吓走他就行。” 幻兽二话不说，立即答应，至于自由与否，到时候找个机会溜走就是了。 幻兽听完钟修勇的话，马上有晕过去的感觉，若是真的形成这种契约，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受福玄敬的控制？往后将永无宁日。 福玄敬大喜过望，他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钟修勇还真有办法。 “你先把这种契约传予我，我先试试是否可行。” 福玄敬急道。 钟修勇自然不会与福玄敬唱反调，答道：“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是否行得通。” 福玄敬欣然道：“说来听听，管他行得通行不通，试试再说。” “此法我也是从古籍所学，从未试用过，数千年前修士都是有仆从的，那时候的仆从与现在可不一样，当时修士都会选择一些境界低于自己的人作为仆从，却又担心仆从心思不纯，所以发明了一种契约之法，确定主从关系后，只要仆从有不轨之心，主子立刻就能感应到，并可施加契约惩罚，只是此种契约以往都是用在人身上，现在要将之用于幻兽，我也不知行还是不行。” 福玄敬静静的看着幻兽，良久不见幻兽搭话，便道：“你是否还有疑虑？不妨说来听听。” 幻兽缓缓道：“你们人类狡猾无比，若是十年之约过后，你再给我来个十年，我岂不是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 福玄敬听幻兽这么说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根本不怕幻兽提条件，就怕它冥顽不灵，誓死不从，如今看来，幻兽是极有诚意的，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 一边的幻兽却出声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语气之坚定比之刚才的唯唯诺诺截然不同。 “哼，我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范，你若是没有不轨心思，岂会是这种反应！不过，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只要十年时间，这点时间对于你这种寿命不知凡几的兽类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吧，十年的时间与你的性命，你自己选择吧！” 福玄敬循循善诱道。 幻兽听完福玄敬的话便陷入沉思，它活了有三千年，在幻兽这一脉里不过算是幼年期，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十年的自由似乎又算不得什么，然而契约时间过后，福玄敬会守信放过自己吗？这又是一件不得不考虑之事，思来想去半天，仍是难以决断。 “这十年里我只帮你吓唬人，你不能置我于险地，十年时间一过，不得再以任何借口束缚于我。” “成交！” 幻兽的条件在福玄敬看来再平常不过，是以想都不想便一口答应。 “既然如此，我便将契约之法传予你。” 钟修勇见一人一兽已达成共识，便催促道。 “你毋庸担心，我福玄敬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若你仍不放心，契约内加入这条内容便是。”福玄敬淡淡道。 幻兽兀自沉思，在福玄敬期待的眼神下，片刻后才道：“答应你的条件也可以，不过我也要提出我的条件，若是没问题，这十年我便守在你身边便是。” 福玄敬笑逐颜开，清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欢喜之色，道：“可以，说说你的条件吧。” 福玄敬听到的声音正是幻兽心中腹诽，立马神色不善的望着幻兽，心念一动，幻兽便在地上打滚翻腾，兔嘴急促闭合，道：“停！我不是有意的，你绕过我这一次吧，以后不敢了！”幻兽痛苦求饶。 福玄敬停下来后，幻兽也跟着停下来，趴在地上喘大气。 “呼，呼，这应该就是成了吧？” 幻兽心有余悸问道。 “师弟，取你手心与脚心眉心精血各一滴，幻兽同样如此，将血融合在一起，你一起将之服下，然后你与幻兽便可开始宣誓，将契约内容同声念出，若是你能感受到幻兽内心变化，这血契之法便成了。” 福玄敬点点头，照着钟修勇所说的血契之法取出自己精血与幻兽精血，服下之后，再将契约内容与幻兽共同念出。 良久，一阵红光闪过，福玄敬便感到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念头传入脑中：“哎，命苦，摊上这么个愣头青，劫数啊！” “你头上那对犄角留之无用，不如割掉吧，免得带你出去被人认出来。” 福玄敬淡淡道。 “靠！这才刚刚签好契约，就想割掉我的须角，往后还指不定”幻兽突然想起福玄敬是能感受到自己心思的，果然抬头看到福玄敬那发冷的眼神，马上停止了心头腹诽，露出一个自觉较为可爱的表情讪笑，只是兔子的形象加上咧嘴的假笑，幻兽在福玄敬眼中不免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仙师不必烦恼，我有办法。” “看样子应该是成了，哼，往后你给我老实点，我是讲信用之人，但若是你仍然怀有其他心思，就别怪我心狠了。” 福玄敬冷哼一声，沉声道。 “好了，师弟，我们继续赶路吧。” 钟修勇见血契之法已成，便再次催促道。 福玄敬刚欲飞起，忽然想到带着这么一个头生犄角的怪兔子，不免有点不三不四，况且幻兽虽小，若附在自己身上，行动起来恐怕颇为不便，倒也是个累赘。 幻兽将嘴上的布袋松口放下，道：“这是两千多年前，我从一个升灵境修士手上骗过来的，叫做虚空布袋。” “虚空布袋！”福玄敬还没反应，钟修勇已惊呼出声。 福玄敬疑惑道：“这是什么？” “哦？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福玄敬怀疑的看着幻兽道。 “仙师想解决的无非就是不想让我暴露而已，我自然有法子做到，请稍后片刻。” 说完幻兽便闪入魔岩龟壳之中，过了一会儿，幻兽嘴上叼了一个布袋重新回到福玄敬视野中。 “有何不妥？” 福玄敬奇怪道。 “师弟啊，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虚空布袋制作之法早已随着九洲大陆上的最后一名铸器师的逝去而失传，现仅存于世的虚空布袋可谓是凤毛麟角，你可别小看这袋子，内里与我们之前所见的葵水自成空间如出一辙，只是自成空间无法移动，这虚空布袋却可以随身携带，方便至极啊！” 钟修勇已接近百岁，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极为淡然，遇到虚空布袋这种宝物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将虚空布袋妙用讲予福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