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清算》 序章 谎言的诀窍 他挺过了高考。 分数已经出来了,他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平,可他还是没能达到理想的分数线,这个高中毕业生差一点就可以就读自己理想的学校。他背后的书架上摆着一排排涉及历史、经济、地理、管理之类的人文书籍,而这些书籍指向的方向便是他拼搏的目标。 很明显,他很有野心,和其他同龄人一样野心勃勃,渴望在大学一展身手,几年后步入社会,改变时代。 而且,现在的他,很不甘。和很多没考好的学生一样。 但他和同龄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面临着世界上极少数人才可能面临的抉择。 填写志愿,这是一个选项;而另一个选项是…… 身边这个发光的人形。 “邵年,你是被选中的人!”那个人形道出让人心潮澎湃的言语,“另一个世界正在经受浩劫,内部王位空缺军阀混战,外部制阳教廷趁虚而入,那个世界的国王在临死前动用力量向异世界呼唤勇者,而你就是被选中的世界拯救者!”那人形见邵年面露犹豫,便看了眼电脑屏幕,“这是你们世界的设备吗?我看看……哈,邵年啊,这种落后的选拔方式是不能体现你的独特的,如果你呆在这里,你不过是一名普通人,走上社会后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混出头……可是在那边的世界,你很快便能出人头地,成为人们期盼已久的大英雄!” 邵年便是这个前高中生的名字,听到人形许诺的美好未来,他陷入沉思。 “你说的是真的吗!”邵年很是心动,可还是皱了皱眉头,“你许诺的未免太过美好。” 人形发出一声干笑,“瞒不过你,那边情况其实很不好,你要帮助的是其中一方的公主,名为米黎。敌人很强大,在兵力和谋略上都力压米黎一头,所以你的任务比较艰巨,而且……” 人形停了停,“不止你一个。” 邵年闻言眉头一挑,“很多人吗?” “没错,国王向许多个世界发出灵魂上的邀约,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几个和你一样身怀特质的角色和你面临同样的抉择——是维持现状,还是去未知的世界冒险一番?” 邵年陷入了沉思,他的愿望是出人头地。 “被选中的人……?”他在吐出最后一个字时刻意拉高了音调,形成一个疑问的音符。 “在那边,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与生俱来的‘能力’。”人形答道,“被选中者都具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而你是被召唤者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邵年看着那光辉的人形,“哪里特殊?” “你没有能力。” 人形直勾勾地看着邵年,“无论是科技类,进化类,奥术类,还有五花八门的额外类,所有类别的‘能力’全部向你关闭了大门。但是……我会给你一些不同的支持。” 闻言,邵年起身,有些激动,“我接受邀请。我想……不,我一定要在那里一展身手!” 他张开双臂,狂野的情绪溢于言表:“凭什么一次考试就要决定我的命运!我这样的人,理应出人头地!来,快让我去那边……”说到这里他忽然冷静了一点点,“哦,不好意思,我不应该这么激动……” 人形笑了笑,“你接受就好……有野心是好事……我很期待一个聪明的人能在异世界打出怎样的天下。” “你在异世界,一定可以走向成功的。在那里,你的命运由你自己掌握。” 第一章 为了追回失去的繁华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幽舟,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十二秋冬。 繁花尽散,流浪千秋,他拖着残破的身躯,用折断的手触碰北极点璀璨的光芒。 现在,让我们回顾他的过往。 在那遥远的北方,有一块广袤而多样的大陆。经过多年的历史演变,大陆上形成了三个庞大的集合体,分别是瓷剑,至阳和德尔萨。 而我现在必须带你们去瓷剑一看,因为…… 瓷剑的首都,在过去的三十秒内被炸得一干二净。 楼房千疮百孔,街道上满是散落的砖瓦,火焰在人群中肆虐,燃烧的灰烬在天空中为所欲为的飞舞。人们被连续的爆炸夺取性命,街上有儿童趴在双亲的尸体上悲痛欲绝,也有母亲抱着孩子的遗骸肝肠寸断。 而在这次爆炸之前,瓷剑首都一片繁荣,人们刚刚结束可怕的割据,南方的女王借助人民的力量消灭了北方的暴君。 而女王殿下,米黎。 就是这次爆炸的第一个牺牲者。 失去人民的领袖,是没有明天的浮萍; 失去领袖的人民,是没有今天的蜉蝣。 她倒在地上,洁白的长发散了一地,青色的长裙像是裹尸布一样覆在她的躯体上。 女王双眼紧闭,遗容中带着浓浓的迷茫——和一丝安详。也就一丝。 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旁,带着浸透上衣的血迹;另一个男人跪在她的身旁,毫发无损却神色悲怆。 站着的男人弯下腰捡起不远处掉落的王冠,放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 而跪着的那个男人—— “你!她!妈!的!” 他猛烈地锤击布满灰烬的地面,泪水像是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 这是邵年。他可能是这场灾难中唯一没有受任何伤害的人。 站着的那个是马克,国家的首辅。 也是女王的丈夫。他受了很重的伤。 之所以会有差别,是因为这次来自至阳神教的爆炸袭击,使用了模组的力量。 所谓模组,就是特殊能力,它可以具像为魔法,斗技,法术等,其含义是“世界的mod”,也就是世界本源以外的补充体系。 而至阳神教的攻击,就是引爆首都内所有的模组。不论是人身上的,还是机器身上的。 然后,他在序章提到过——“你没有能力”。少年不具备任何模组,因而幸免于难。 “哈……哈……没有能力……才……” 邵年被眼前的惨状弄得难以说出一句清晰的言语。 没有能力,没有模组,才幸免于难。 而那些凭借模组一展才华,对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人——却死于非命。 死去的人也包括邵年的女朋友。她的模组是龙类模拟,因为力量强大,受到的伤害也最高。唯一的好消息是,她死的非常痛快。 而就在这时—— “你还要跪多久?” 马克将王冠放入上衣口袋里,“别哭了,我们还需要善后。” 邵年闻言扭头看向马克,一对眼珠几乎瞪出眼眶,他带着颤抖的声音怒吼道,“都死了!人都死了!你居然这么冷静?你的下属,死了!你的朋友!死了!我们花了那么久攻下的城墙,几十秒就塌了;新建立的工厂,一下子就没了,就连你的妻子……我们的国王……那个永不倒下的王者……” 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悲痛,“那么多次大家都没死……那么多次苦痛我们都走过……偏偏这次…………” “你就算再哭也无法把损失哭回来的。” 他走到砖瓦堆旁一挥手,废墟被无形的力场推开,一位公务员被马克拉了起来。 “哭够了就回到岗位上吧。现在领导班子里活着的就你和我了,打起精神准备善后工作。” “别让活着的人把我们看扁了。” 就在刚才,他评估了王城的损失,损失难以接受。 于是他启动了一直没有发动的底牌,它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代价是—— “别用愤怒和悲伤掩盖你的绝望。及时止损才是最佳选择。” 永远只能用理性思考。 马克径直离去,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邵年,他走过的路边,被埋在废墟下的人像是忽生神力,自行破土而出。 对于一个人而言,脱离悲伤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或许马克在做出抉择的那一刻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但邵年还是。他是一个——有血有肉,在异世界闯荡五年,虽然因为没有模组而有点自卑,却仍然凭借年轻人固有的热血拼尽全力,为伙伴的、平民的未来贡献自己一份力的少年人。 但是一次爆炸就让他最在意的两个群体几乎消亡殆尽。一次灾难告诉他过往的成就只是侥幸。 有多少人能凭借自己从如此巨大的创伤中走出呢?很多人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 所以……少年同样也活在阴影中。 “打起精神,少年。” 然后他出现了。 周围的时间宛如凝固一般,马克远去的身影和冰冷的面孔定格在不远处,飞扬的尘埃固定在空中,爬起来的平民不再走动,而邵年的泪珠也停止了滚动。 五年前那引领他进入异界的光影,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家,不是无法挽回的。” 那包裹人形的光芒,宛如救世主的曙光。 “米黎的模组,是国王之魂。她的灵魂,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生了……” 人影缓缓陈述那救命稻草一般的希望。 少年空洞的瞳孔动了一下。 “而你的女朋友,怡。” 听到这个名字,邵年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只要你按照我希望的去做,我许诺你,我将让她以合理的方式回归。” 邵年抬起头来冲人影吼道: “快告诉我!别拖拖拉拉的!告诉我怎么做!别给我扯谎!草!” 人影摇摇头,“这些涉及机密,我就不和你说了……此外,你很生气啊。” “生气?”邵年嘲弄地笑了笑,“生气又有什么用?我们本以为击退了至阳扶持的北方割据,怎么说也有一战之力……可是敌人的一个模组就让我们损失惨重。它要是再度发动呢?再来一场,两场的大爆炸——” 啪! 人影猛地抽了邵年一巴掌。 “抬起头来!挺起胸膛!你给我站起来!跪着算什么男人!” 人影怒吼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就是因为你的血气!你想想你自从穿越以来,面对困难何时低过头?手无寸铁,而敌人一身板甲,你巧妙破解杀敌;兵力不足,敌人众多,你用计全歼;豪强霸道,贪官横行,你铁腕整治……” “敌人这次不过是拥有更为强大的武器,你就屈服了吗!” 那光影围着少年缓缓踱步。恍然间,邵年感觉自己又回到那个和人影相遇的五年前。 那次光环陈述着难以抗拒的诱惑,而这一次他在用锋利的言语解刨邵年破碎的自尊。 “失去伙伴,很痛苦,但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伙伴的愿望彻底落空。就在刚才,我看见你把朋友的遗愿垫在了地上,好让你的膝盖跪上去时舒服一点!懦夫!” 光环的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磁性。 “别给我既想要美满又不想抗争,想重归日常就给我拿起你的瓷镗步枪毙了你的敌人,向着你想要的东西迈出一个又一个坚定地步伐!” 他把脸贴近少年,散发出的光芒让少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作为召唤你来异世界的人,我无条件的相信,你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来吧,只是一场灾难而已。你还活着,这就足够了。奇迹的种子尚未消亡,而一场春雨正准备让它萌芽。” “五年来你和你的伙伴一起打爆了所有碍事的家伙,现在我再给你五年,你去大地的另一端,找回国王,再拉起一班人马,再找一群伙伴回到瓷剑,我就编织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张开双臂高呼,“让不合理的结果无懈可击的诞生在你的面前!” “你想要的是什么?你的女朋友复活?你的好兄弟回归?还是瓷剑强盛永垂不朽?亦或是敌国自爆人民解放?” “我啊,总会对那些努力奋斗却不得回报的人……青睐有佳!” 邵年抬起头,慢慢站了起来。 “还真是和五年前一样……让人非常难拒绝。” 邵年擦了擦脸,用袖口抹去面颊上的灰尘。他正了正衣冠,将风衣的灰掸干净,然后戴上那被炸掉后半部分的棉帽。 那年轻人披着风衣,一头短刘海,挂着一个单肩包,背起了他的长枪。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哭泣的少年消失了。 那个凭着智慧和冷静,重视友情和亲情的家伙。 那个只读了高中却不显粗鲁,有些放荡但待人真诚的家伙。 那个闲暇时候总是扛着工具,和农民工人一起劳动的家伙。 那个能服于人,指挥几万大军战胜数倍自己敌军的家伙。 那个没有模组,个体力量不强—— 却总是拼尽全力,为了自己和他人努力奋斗的家伙。 此刻做回了他自己。 他平视着面前的人形,双眼透露着自信与笑意。说出了一句看似是质疑—— “我骗过你吗?” ——其实是矫情的言语。 人形像是笑了笑。 “我知道了。”少年耸耸肩膀,“既然如此,我先去救人了。马克说的对,损失能少一点是一点。” 人影点点头,“这才像你。一年后我会安排一个契机让你传送到最南方。这段时间你准备一下。” “别让我和大家失望了,瓷剑的少年啊。” 一年后,人们在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了王城之下巨大的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是以前的贵族们逃难用的。”马克看向少年,“根据我们的分析,它只能用一次,而且指向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目测是南方极远处。” “是吗?”邵年拿着毛巾擦了擦汗,他刚刚还在跟大家一起砌墙,更早之前他和马克一起规划重建。 马克凝视着法阵,“邵年,我有一个想法。” “……能麻烦你找回我们的王吗?” 少年摇摇头。 “义不容辞。” 他看着马克,这是他以前经常用的玩笑,身体拒绝但说着答应的话。 这次马克的脸完全没动,只是点点头:“好,那麻烦你了……这把刀给你。” 马克递过去一把长刀,“清扫的时候,这家伙还没被砸坏。保护好自己。” 邵年接过刀,凝视那刀身上青竹样的纹路。 他收好刀,背起包,紧了紧腰带,走到法阵中间。 “照顾好瓷剑。”少年挥挥手,“答应我,要让米黎看到一个强盛的瓷剑。” 马克面无表情地看着邵年,情感还会在他的身上存在吗? “可能性较大。” 他这样回应道。 邵年随后不再多言,他逐渐被阵阵白光包裹……十几秒后,他不再立于瓷剑的大地上。 世界上有四个智慧个体同时说出一句话。 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我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说了这句话。 但是就在刚才我确实听到了那句话: “清算开始。” 第二章 北行的同路人 奇异的光芒洞穿胸膛。 奥术的轰鸣围绕耳畔。 他的双脚离开了大地。 那之后—— 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邵年感觉自己在恍然间正被某人拖向遥远的地方。 眼前的光景飞逝如梭,他无意间看到了许多:雄伟的城池,褴褛的平民,山河般的军队,流水般的鲜血,得意的贵族,流泪的母亲…… “这些……是南方的大陆人吗?” 一切像是快速的从他身边经过一样。邵年伸出手来想去抚摸那一闪而过的亡灵孩童,可是他的手却穿过了她,随后邵年再也无法寻觅到那孩子,只在最后一刻看到人类的屠刀悬于她的头顶。 牵引他的力量停了下来,邵年抬头看向周围,这里是一处略显稀疏的森林中。 “我能做到吗……在这样的世界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并不大,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有些秀气了。 他想起女王对他说过的话—— “你的手太小了。越是想要抓住一切,就越是会让一切都掉在地板上。” “想要握住你最想要的东西,你必须松开其他的物品。” 他深吸一口气,向着自己面朝的地方迈步。 人影许诺他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假,既然有关王的下落没有给出任何详细的线索,那么米黎便一定在传送点附近。 否则他怎么完成护送女王回到北国的任务? 他端着一把步枪,小心的在丛林中潜行。腰间挂着一把浮现紫色波纹的长剑,令人惊奇的是这把长剑居然是陶瓷材质的。面对一些茂密的灌木,他拔出那把长剑开路,树枝像是铅笔芯一般被那长剑斩断。 “瓷剑”,便是瓷剑人特殊的技术。通过给异常锋利的陶瓷刃附魔。增加其抗折能力,便可以轻松量产斩断钢铁宝剑的瓷剑。这是他们远古时期痛击先进侵略者的法宝,因此被引为国号。而这些技术时至今日仍被广泛使用,通过加以改进还可以让普通人轻松使用。 这里说的普通人,就是没有模组能力的邵年。原版瓷剑需要抽取使用者的能力来维持自身的附魔,邵年拿着的这把可以抽取别人的能力补充附魔。 讲的形象一点,使用起来就像拿着针筒戳人,不仅把人戳死了,还把人家血抽走了,简直恶毒。 而此时邵年走到了一条小路上,他四下望了望,发现在大约一公里开外,有一个年轻女子正牵着一个小孩朝远处漫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邵年暗道不妙,“如果女王俯身到了小孩子身上……我不会带孩子啊喂!” 邵年特别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因此他差点被敌方大将伪装成小屁孩暗算致死。还好马克当时在他身旁并且特别讨厌小孩子。后面的事情不太友好就不讲了。 邵年犹豫片刻,转身上了距离小路不远的山坡,隐蔽在树林里追着那两人走。这倒不是因为他看到小孩子害怕了。 而是因为…… 就在这时,远处扬起一阵阵尘土。 “我就知道……”邵年捂脸,“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土匪?” 这个世界,无论是南方大陆还是北方大陆,都有很多土匪。而且不论治安好坏,都有。邵年可能自带土匪发生概率满上的体质,总之当他没什么事做的时候,身边总是会奇妙的刷一伙土匪出来助兴。 “赶紧解决吧……不然伤到我主就麻烦了。” 他拿出一枚小镜片戴在右眼,然后眼球和步枪上的倍镜对齐——千米之外的景色立刻被拉近,如同眼前。三十多个土匪他看的一清二楚,不仅如此,他们的脑袋上还飘着“击中此目标您需要左偏3度”这样的提示标语。这是瓷剑模组技术的一种延伸,当然也是给没有模组能力的人使用的。 邵年看了两眼后道,“步枪果然还是有极限的啊……一枪也不能全打死,不然剩下的人说不定会对我王不利……” 然后他从包里取出两枚刻着“极度危险”的子弹,“只能试着两枪全打死了。” 破碎爆裂弹,这是“更多军械”模组的产物。拥有这个模组的人通过给子弹做改装可以量产这种子弹,其效果相当于射出一枚会爆炸的手榴弹。而且体积还贼小,能飞贼远。 邵年装好准备开火了。他看到土匪站在两人面前发出得意地笑声,他也看到那荞麦发色的女人抱紧了小孩,他还看到—— 那小女孩有着一头白色的短发,其随风飘动宛如早春的柳枝。 那小女孩有着一对金色的眼瞳,其闪亮灵动如同满天的繁星。 那小女孩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庞,其纯真狡猾像是灵动的白狐。 “我会保护好您的。”少年深吸一口气。 “为了大家,也为了我自己。” 他的手指攀上了扳机,拨动零件,枪械被快速调整到了最完美的状态,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匪徒脚下的大地,那个爆炸点可以一次性清除掉周围所有的敌人。 他准备扣下扳机——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冲入土匪之中! “轰!” 宛如一辆火车撞击山峦一般,有一只骷髅从千米之外横冲过来,直接撞飞了所有的匪徒!他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在一瞬间让所有的敌人飞上了天!等等!他的身上浮着暗红色的虚影……那是沙漠霸主巨型沙虫的影子! 随后那骷髅发出巨大的咆哮,一阵金光直冲云霄,这时邵年才发现那骷髅的头部居然是一个光球!它此时正显得极度不稳定,日珥一般的等离子流在光球周围狂乱的涌动。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 邵年暗骂一句,拿出一个喇叭喊道,“两位女士!快来这边!我掩护你们!” 两人听到了他的呼喊,女人迟疑了一下立刻拉着小孩冲了过来。就在这时那骷髅回头看向逃离的两人。 邵年立刻举枪对着那家伙,若他想伤害那女孩…… “就算你是神明我也杀给你看。” 他这一次有不同往日的决心。 那骷髅抬手指向少女……邵年的扳机几乎就要拨动撞针了。 然后,骷髅的手指冒出一团柔和的红光,一些碎片缓慢的从他的虚影身上剥落,覆盖在了女孩的肢体上。 骷髅随后看向邵年,非常随便的耸了耸肩膀,邵年仿佛听到一句“哼”声。更搞人的是那沙虫威武霸气的虚影也跟着耸了耸肩膀,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随后这家伙一拳锤爆了一名冲过来匪徒的脑袋,发出一声咆哮猛击大地,阵阵波纹引起地震一般的颤抖,随后四面八方冒出锋利的地刺,有些不走运的匪徒不小心变成了冰糖葫芦,成串了又显得红。 邵年叹了口气,“还好不是敌人……” 随后对着准备逃跑的匪徒射了一梭子,那一梭子全是爆裂弹…… “轰轰轰!”地面上爆出团团红芒,不少匪徒又被炸上了天。按说这些土匪也真是经打,被击飞被爆锤被地刺被爆炸居然还剩下了几个。 刚刚站在山坡上得意的土匪头子这会有些懵,他问旁边的土匪道,“那是什么?” “那,那是,”年轻的匪徒颤抖道,“神明吗?” “呸!”土匪头子啐了口唾沫,“神明?要是那玩意真的存在,咱家的村子怎么会被一伙乱兵烧掉?如果有神仙,咱还需要杀人越货来糊口?” 他拔出腰间的大刀,仰天一吼,一身绿色的虚无铠甲附着在身上,他背后有一只猛虎若隐若现。 模组能力,狂兽套装。赋予使用者武力全方位的能力提升,并且添加所选动物的部分能力,比如老虎的话就是力量和敏捷增强。 而那骷髅听闻怒吼后,将手上的土匪当垃圾一样甩到一边,那匪徒的躯干像是保龄球一般滚离身躯。此刻,骷髅光球的头部越发不稳定,他一步一步走向土匪头子,整个头部逐渐变得猩红,如同火焰一般冒出的离子流冲向天空,就像着火的市中心。 它发出高频的噪音,周围逃走的匪徒闻声痛苦的捂上了耳朵,而这些匪徒片刻的踉跄成为他们被地刺刺穿的完美理由。 土匪头目怒喝一声,“渣滓!来战!” 骷髅闻言,左手探出,头部的光球射出道道光流附着在它的拳头之上。 “嘎嘎嘎嘎……” 骷髅发出骨骼碰撞一般的噪音,听上去像是来自亡灵的嘲笑声。 “原来是连话都不会说的可悲物种。”土匪头子忽然冷笑一声,“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必须在这里杀了你!”他看向远处的邵年,大声道,“小子,助我一臂之力!这家伙存在一日,人类便不得安宁!” 邵年闻言饶有兴趣的用枪械望远镜看着他们的战斗,此时他已经冲到了战场百米处。 而此时骷髅看了眼土匪,伸手一挥,地刺直接精确地刺杀了所有还活着的土匪,除了土匪头子。 感觉就像,先前没有使出这招,只是玩弄他们的性命一样。 “你……胆敢!”土匪彻底暴怒了,他青筋暴露,模组赐予他的力量涌入武器之中,他大喝一声,铠甲由虚无变为实体,他纵身一跃对着骷髅来了一个迅捷而凶狠的跳劈!这样的速度……躲不开! 忽然,骷髅发出新的声音,而这声音让听到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原始又没智商的骷髅?” “我会说话的。” 骷髅侧身,头部的光辉映照着土匪头目不解的大脸。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呼啸着朝他的头飞来。 “噗嗤。” 少年精确地射杀了土匪。但是…… “你也不和我说一声。” 骷髅的光球头部逐渐恢复宁静,颜色也由猩红变为稍微暗淡一些的金色。 刚才子弹的轨迹,如果骷髅不躲开射中的就是他了。 “我看你这么能打,”邵年也回敬了一个耸肩,“我就当你知道的。” “这叫什么?战士之间的默契?” 骷髅走向少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三起。” “客气客气,我是邵年。” 二位站在彼此面前,而此时一开始被打劫的对象——少女和小女孩也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邵年看向小女孩,此时隔近了看…… 那熟悉的面孔,让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一年,茫茫雪原上,孤鹰盘旋,狂风呼啸,苍茫大地上站着一位女王。 还有数万将士。邵年也混在其中。 他们沉默地行军,和风雪融为一体。 随后——便是那刺破长空的呐喊: “三军性命!听我号令!” 山呼海啸的回应也没能淹没女王的呼号。他们冲向女王认定的敌人,送上最忠诚的杀伐。 第三章 群星诱惑 “那个……大哥哥?” 一声稚嫩的呼唤将邵年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看向那站在面前的少女,见她模样与女王极为相似,神色却几分怕生,不由得感慨万千。 跟随女王征战多年,无论是当排头兵、敢死队还是当队长、将军,亦或是巧舌如簧的和对手谈判,邵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众生百态,他可窥见一半。 “也算是少有的特长了……”邵年暗道,“所以……” 所以为什么女王殿下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喂! 虽然猜到转生的女王会有所变化,但是——您那标志性的王者气场哪去了? 开玩笑,当年女王大人召集起兵地周围城池的城主,他们神色狠厉,贪婪可怕,磨牙吮血,杀人如麻,却仍然被女王殿下横扫一眼便不敢多言……最令人惊叹的是,那霸者的气场居然没有传出任何模组的波动,真的就是米黎大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处处彰显“屈服”二字的气势。 结果面前这孩子,一眼看去,面对生人就是一副手足无措,神情扭捏,低眉垂眼,面对邵年这一米七九的,不高不矮的男人,还要抓着旁边那金发少女的衣角,才敢上前搭话。 冷静,冷静。说不定我王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邵年不愧是沙场老司机,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他和善的开口,“小朋友,请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邵年。” 如果忽略他常年被北方的寒风和风沙吹粗糙的脸皮,这家伙笑起来还是很和善的。可是由于少女无法忽略且他刚刚才宰了一群土匪…… “!!!”小女孩连忙跑到了金发少女的背后,探出个脑袋看着面前这位身穿风衣,肩挎步枪的大男人。 而此时邵年则将手悄悄伸入口袋,捏了一下某个仪器,迷你耳机中传出“未检测到国王圣手模组的反应波动。” 得知这个消息,加上这孩子毫无霸气……邵年隐隐有些不安。 “哎……这孩子就这样。不过已经改进很多啦。”金发的少女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感谢你出手相助,当然也包括那边那个脑袋发光的朋友啦。我叫连欣,背后这位呢,是米粒。” 真就谐音呗。邵年内心翻了个白眼,如果是一般的网文套路,自己应该要过个三四百章才能确定这家伙是自己要找的人,在此之前只能傻愣愣的看破不说破,那些网文主角也不晓得问一下。 不过如果你问他是怎么知道就是这位的—— “很好,你找到了你的国王殿下。” 时间如同滴蜡一般,缓缓地凝固了。 一个光影从邵年背后走出,踱着书生特有的大步走向连欣背后的米粒。 “改了个名字,这样显得更可爱。”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来戳了戳小女孩的脸颊。一股嫣红在小脸上墨染般散开,片刻之后米粒有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邵年见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完美的将其掩盖在心底。他问道,“下一步怎么办?你知道的,瓷剑拥有带人传送的技术。虽然成本昂贵,但是为了一国之君,未必不会使用。” 光影摇摇头,“凭借那样的手段回去。不觉得太无趣了吗?” 邵年沉声道,“瓷剑人不能再冒更大的风险了。” “何况……我主可能……” “你想说这个孩子带回去也无济于事吗?” 人影又摇了摇头,由于他出现在邵年面前时始终全身发光,我们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他又道,“风险与收益是并存的。” 他打了个响指,白昼瞬间变成黑夜,漫天闪亮斗转星移,群星被摆成了地图的模样。 “抬头。”人影指向地图的某一处,“这是你们现在的位置。” 邵年震惊地看着满天的繁星,当年他穿越而来时,人影也展示了这样的景象。但是现在比那一次,更加的让人心生澎湃。 因为,上一次,地图只显示了方圆百里的地形。 而这一次,繁星排成了……这个世界的轮廓! 忽然,一颗黯淡的天星猛地发出光芒,人影补充道,“就用这个光点代表你们所处的地方吧。不过我们必须尽快,那家伙过会就太过耀眼了,会损害你的视力。” 这家伙,为了标个地图,反手炸了颗恒星。确切的说,强行搞了个超新星。 定了定神,邵年沉下心来听光影所说的话。 “这一下子把你传到大地的另一端了。”人影道,“你看,这块大陆是瓦达瑞大陆,大陆北部相隔三千多公里就是你们的所在的北国大陆。而你,在瓦达瑞大陆的南方,大概南纬49度的样子。” 人影伸出手来在空中一划,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群彗星拖着尾焰而过。“而这距离大陆的最北端,算上其中那几个小的内陆海的话,有大概80个纬度,也就是约8800千米。” 一块块轮廓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而这中间有数不清的国家。” 光影指向北国大陆的南端,“这里就是你们的老对头德尔萨王国了。这是你的敌人。” “而你现在的位置以北,德尔萨以南,中间的国家,有朋友,也有敌人。” 他看向邵年,“而至阳神教满世界都在传教,你懂我意思了吗?” 利益。 共同利益造就盟友。 至阳神教,是一个以侵略和人口掠夺作为生存根基的先宗教,后蜂巢国家。他们的国家就是巨大的蜂巢,人们的思维与管理者直接连接,无论是潜力还是现有实力都无比强大。由于其人口因为蜂巢模组的副作用无法繁衍,他们必须引进外来人口才能进行发展。 而瓦达瑞大陆的人亦有受害,岂不是在民族危机面前…… “我们可以……一雪前耻!” 无穷的火焰在邵年的心中缓慢的升起。 “国王转生能力尽失?不用担心,此去多少千米,自无绝人之理。路上如果遇到可以恢复前世模组能力的大师,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担心我主安危,何必多疑而郁?相比多年之前,你已得到的充足的锻炼,身穿精良的装备,更重要的是……庞大的人脉!你还要担心什么?在你弱小的时候,强敌尚且灰飞烟灭,难道你现在强大了反而怯懦了吗?” 邵年张了张口,却还是选择沉默。 “保护你的国王,联络你的盟友,召集团结的力量!”光影张开双臂,口中言辞亦如当年高考落榜之时,“除至阳,复故土,瓷剑人民心如虎!联南国,抗北方,百万吴钩杀无双!” 他拍了拍邵年的肩膀,“男儿有志,岂可知耻而不报?男儿有志,何故迎难而后撤?男儿有志,何临万千机芒而不发?” “男儿有志,何苦有志而不为志?” 他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你一定能在异世界——大展身手!” 邵年沉默着。 “我真的可以吗?”那已经长出胡茬的男子带着迷茫问道,“带着一个小孩子穿越整片大陆吗?” 人影语气略有不满,“带着一个小孩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指向女孩的身前,“还有他们啊——” 温柔的少女,连欣; 怪力的骷髅,三起。 “以后的旅途,你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的要害你,有的要杀你,有的要骗你……但也有的会和你一起旅行,一起战斗,在不知不觉中缔结难舍的友谊,最终成为你的至亲。” “而这些至亲中,会有愿意为你付出终身的伙伴……这样一来,若有昏君不得民心……你还可以取而代之!和你敬仰的米黎女王来到同一个量级!你甚至可以借此发动一个国家的力量去协助你的祖国,瓷剑!” 听到这些话,邵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人影捕捉到了这一点:“想开了吗?我选中的英雄?” 邵年抬起头来,露出顿悟的笑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不就是南方大陆吗?这天下,定要分我一杯羹!” 那好像不是因为激情而涌现的颤抖……? 野心与进取的野火在他的胸膛中肆虐,光影那恢弘大气的星空万里图与精妙的演说,让这个因打击而变得一心求稳,不再冒进的少年恢复了灾难前的自信。 光影闻言逐渐消散,“加油,我看好你……” 光影随后完全消散了。 如果你仔细观察火焰,你会发现火苗由内而外,会因为温差显现不同的颜色。 热血,是最外层的,温度最高的火焰。 志向,是中层的,温度次高的火焰。 而内层那蓝色的火焰,温度是最低的,也是火苗的根基。 可是现在,在邵年的心中,那最内层的火焰温度远超外层。那火焰包裹在热血与志向之下,却带着这个重情重义的年轻人,最深层的情感波纹。 内层的火焰被完美的压制。他带着自信的微笑转向三起和连欣: “我好像听到有人要去北方呐——” “算我一个!”邵年微笑道,“三起虽然能打,但如果遇到几倍的土匪,说不定就无法独自应对……你看我战斗力是不是可以弥补一下?” “十倍的土匪我也能搞定。”三起悄声道,“至少目前如此。” 连欣倒是认真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你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好哒,请邵年先生和我们一起旅行吧。” 她牵起米粒的小手,“不要害羞哟,像老师教你的那样,放轻松,自然地和人打招呼……” “你,你好……邵年哥哥。”米粒小声道,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邵年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少女平齐,“嗯,说的很好。” “谢谢……”米粒看着邵年的眼神多了一些神采,看上去她相比以前更感兴趣了。 “很好!”连欣摸了摸米粒的脑袋,“你在交朋友上迈出了了不起的一步啊!继续努力,老师给你一朵小红花……” “这玩意……怎么听上去这么像楚东师范学校的教科书?” 连欣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 “我靠老乡啊!”邵年热泪盈眶,“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喜庆啊!” “呸!这有什么好喜庆的?” 两人顿时熟络起来,而三起则看了看米粒,“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 “……?” “有人说我心智特别像小孩子。”三起道,“怎么可能嘛。” 在欢声笑语中,邵年很快和三人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开始一同前往北方。 融洽的气氛好像可以化解人们心中的仇恨…… 但火焰依旧在心中燃烧。 第四章 小小矛盾与大大希望 夜色落下,三人一骨开始寻找地方扎营休息。他们所在的地方气候相对温暖,丛林里虫子不少,于是他们远离大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准备生火。 “三起——”连欣从帐篷里探出脑袋,“能帮我们找点柴火吗?” 远处的三起刚好将一只兔子撞得半死后拎回来,他的光球脑袋发出迷茫的紫色,“请问什么是柴火?” 连欣歪了歪头,“你不知道吗?就是木头啊。” 三起恍然大悟,“原来我们需要用木头来生火啊。是不是就和准备燃料后用火海烧死敌人一样?” “有相同之处但没有那么夸……” 三起走过来放下兔子,背身蓄力,“好的,我马上去办!” 雄厚的模组波动从骷髅的身上传出,帐篷里的米粒不由得抖了抖身子。猩红色的虚影浮现在三起身体上方,发出尖啸后怒视前方的—— 小树林。 “塔子龙·狂沙列车!” 三起猛地一蹬地,身形瞬间冒出去三四百米,沿途的树木像是被腰斩一般滚落在地! 连欣目睹了全过程,她看了眼帐篷里抱着脑袋小声抽泣的米粒,拿出水壶喝了口水。 “哒哒哒……”三起抱着几根新鲜的粗壮圆木小跑回来,其步伐像是抱着一大团棉花一样轻盈,“连欣小姐,我找好柴火了。” “嗯,干得好。”连欣伸出颤抖的右手竖了个大拇指,“答应我下次找柴火带点小树枝回来好吗?不要随便破坏树林啊,你不知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吗?” 三起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 连欣拿出两块打火石,“用这个点燃营火……” “哦!现在要进行引燃火物的步骤了吗?这个我擅长!” 光球脑袋发出清嗓子的声音,“塔子龙,出来帮忙喷个火!” 连欣暗道不妙,这家伙又开始了! 果不其然,如同巨鲸出水,一只形似东方神龙的沙虫从地下破图而出,刺出地表近十米方才停下。它那龙首一般的头部裹着重重的红色甲壳,正是三起那猩红虚影描述的史诗生物。 尘土和小石子还在从它外壳的缝隙中滑落,连欣回头看了看帐篷内正在昏过去的米粒,拿出水壶喝了口水。 沙虫看了看周围,很快发现了堆在一起的原木,它张口…… “不要啊!再继续的话就不是营火而是篝火啦!”连欣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心说还好老娘喊得及时,这家伙嘴里都开始冒火星了! 三起闻言一挥手,沙虫停下了喷火的动作。随后它忽然一回头,一对有连欣大半个人长的巨眼直勾勾地看着金发的少女。 连欣此时又想拿起水壶喝水,可是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将手抬起来,只能打了个哈哈:“沙沙沙虫先生您笑起来真好看。” 就在连欣以为沙虫要一下巴拍死自己的时候,名场面再度出现。 只见沙虫直起身子,将三对前足拉向两边,如同帝王君临天下,张开双臂,号令群臣听其号令! 然后沙虫发出“哼”的一声,随后潜入地下。 连欣松了口气忽然感觉不对,“这动作不是三起你打土匪时冲着邵年做的吗?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就是表示很无奈啊?”三起再度放出紫色的迷茫之光。 “还有!下次动静小一点!不要再用你可怕的模组能力了!”连欣将米粒抱出来,“你看看孩子都被你吓昏过去了!她本来就身患重病你是要吓死她吗!” “对,对不起……”三起的光球顿时变成了忧郁的蓝色,直视那光芒仿佛能幻听到非洲兄弟演奏蓝调曲目。 就在这时邵年扛着一只野猪回来了,“怎么回事?我一进来就看见连欣正在训三起。” 连欣跺了跺脚,“你是没看见三起刚刚做了什么!我要他去捡一点柴火,他,他他他……” 邵年闻言露出神秘的笑容,他走到连欣旁放下野猪拍拍她的肩膀,“这么说来,你居然可以把一个力量远胜于你的兄弟训得服服帖帖,连欣,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不要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穿越者就乱玩梗好吗!而且……唔……” 连欣正准备继续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托着下巴想了想,“但是,三起这骷髅倒也没有伤害我们师生二人……” 她叹了口气,“可能他是个善良的人吧。不过他明明在打架的时候那么沉着冷静,为什么打个柴就芜湖起飞了呢?明明都是打一些东西。” “哦,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我有一哥们也是这样的。”邵年想了想,“一般情况下这种人都是长期泡在战斗环境中,每时每刻都准备打遭遇战,身体和心理都完全服务于战争,如果从小就如此的话,便会除了战斗一窍不通。” 金发少女听到这些话,带着些许哀伤看向正发出蓝光的三起,那骷髅带着不知所措陷入深深地自责,“这样的吗……作为一个老师居然没能察觉到这一点,还妄自批评付出一腔热情达成任务的孩子,确实是我失格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三起的光球脑袋,“喂喂你小心手烧没了……”她的手快触碰到球体是邵年这样喊道。 来不及了。连欣洁白的双手附上了那蓝色球体的上表面,球体传出热量却绝非高温,相反它散发出阵阵暖流,让连欣不由自主的因舒适而抖了抖。 “我错怪你了。”连欣缓缓道,“你很努力啦,是我没有跟你描述好到底该怎么做,尽管没有明确地指导,你确实完成了任务,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先感谢你的。” 三起的脑袋由蓝色慢慢地变为金色,“连欣小姐……” “谢谢你啦,希望这句话还不迟。” 成为老师的少女眼里透露着歉意与引导的光芒,“你可以原谅我的无端指责吗?” 三起点点头,“是我不对在先……小姐你不用……” “错了就是错了,我必须承认。”连欣轻声道,“我不希望你哪天犯下真正的错误,但我想说,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一定要敢于承认。” “你当老师的毛病又犯了。”邵年笑着摇摇头,“他可不是你的学生,好好道歉,别顺带讲道理灌鸡汤。” “啊,他说的对。”连欣伸出手来,“三起,能原谅我吗?” 三起没有伸出手来。 他说: “小姐刚才说,犯错了,要敢于承认。” 他看向连欣背后的少女,慢慢地伸出骷髅那骨质的右手,“请问你能原谅我的鲁莽吗?米粒小姐?” 认生的小女孩看了看三起,又看了看略带惊讶看着三起的连欣老师。 “很、过分……但是……我……我已经原谅你了……” 米粒伸出手来准备握住三起的手,而三起见状也将手伸向连欣的手。 三个人的手在空中分别相握。小小的纷争在这一刻完全化解。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邵年走过来,“三起,不如趁此刻拜连欣为老师,你也看到了,很多事情够你小子学的。” “好主意。”三起面向连欣,“请问小姐,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学生吗?” “诶?诶!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啊!” “我记得有习俗说师弟必须保护老师和师姐……” “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有不懂的就问老师啊!”连欣立刻走过去拍了拍三起的肩膀,“记得罩着师姐和老师哈!一定要记住啊!” “好的,老师!” 有时候好人也会变得特别现实……说的就是这个。 邵年松了口气,这下米粒的安全大概是有保障了。忽然他想起什么,“你刚刚训三起的时候好像说……米粒身患重病?” 连欣收获新学生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反倒是米粒站出来用略大于平时的小声道,“大家……说我身上的病是绝症……很稀有的哦!……道绝症是什么可怕的事物,亦或者是…… “你骗了她?你难道让她以为绝症是值得骄傲的稀有物品?”邵年缓缓问道。 连欣摇摇头,“是村长说的。他要我带米粒去北方寻找名医。” 邵年的目光如同苍鹰般冰冷,连欣目视那眼神不由得吐出了犹豫许久的下一句: “或者找一片花海,将她埋在哪里。”她用米粒听不到的声音这样说道。 邵年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约半年前,她得的是一种锁死模组的怪病,一个人的模组资源力越强,死去的时间便越提前。” 资源力是发动模组所消耗的能源,每个人的资源力上限各有不同。 “那为什么……”邵年拉着连欣逐步远离米粒,“你那边的村长那么着急?” 连欣叹了口气,“一年前,一向没有模组的米粒突然涌出充沛的资源力,虽然她本身的模组槽位依然不明,但是她却可以将资源力输给别人。我们那边在耕地的时候,米粒可以同时供给十几个青壮年使用模组耕地。” 一年前吗。正是我主驾崩的时刻。 两人相视良久,“三起这孩子不坏,米粒因为内向一向没什么朋友,或许三起会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 “也可能是她的最……”连欣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下一句…… “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 一道银光从连欣的眼前弹起,她定睛一看,一枚布满大马士革钢纹的大口径子弹被抛到了空中。 “咔。”邵年的手在半空中抓住了子弹,金属摩擦发出轻响。他捏起子弹放到连欣眼前,“本来我不想在这用的,不过原本的计划已经作废了,不如现在使用吧。” 邵年饶有兴趣地看着连欣,“我猜你的模组应该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吧?你知道以后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吼,真准。”连欣伸出食指对准子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学者生惑,师当知之。” 模组·传道树人。作为一个综合性较强的模组,它可以帮助教师知晓未知的事物,从而为解答学生的疑惑提供解决方案。通俗点讲,当着学生的面翻课本。 “这是……”连欣的神色果然明亮起来,“定向模组追踪器?” “不错。”邵年笑了笑,“本来我是想用它找米粒小同志的,不过运气不错,没使用它就找到了。” “看来米粒也是你很重要的人呢。”连欣笑了笑,“不过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就不多嘴啦。” “很懂事嘛小姑娘。”邵年挑了挑眉毛,“你真的只是大二的?” “先别说这些,怎么用啊?”连欣催促道,“搞快点!病魔不等人!” 邵年点点头,“如此甚好,你退远一点。我怕等会吓到你。” 连欣闻言后退几步,然后她看见邵年拿出了手枪。 “诶?” 不等她上前阻止,邵年已经将那颗奇怪的子弹摁入弹仓,然后对准无人的地方开了一枪。 “砰!” 巨大的声响让连欣吓了一跳,那颗子弹拖着银色的尾焰飞向遥远的前方,金发的老师似乎看到无数的信息流涌入那颗已经看不到踪迹的子弹。 而邵年则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还小声嘀咕两句:“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再感受一遍……” 连欣闻言一头雾水,很快她就不再迷茫。 “噗!” 五分钟后,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射穿了邵年的头颅。 “啊!”连欣冲到倒下的邵年身边,“你你你怎么死……诶?” 邵年的额头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如果红淤血不算伤口的话。 他挣扎的爬起来,揉了揉脑袋,“这玩意的副作用一直都让人难以接受,每次我都会有种被爆头的错觉。”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给你交jo护车?” “你还说我乱玩梗……不过……” 邵年目视前方,伸出手来指向北方,“子弹告诉了我它收集到的信息。前方百里,有一神医可治百病,而且子弹告诉我,他的模组,几乎就是针对米粒身上的绝症而制作的。” 连欣闻言,沉默了很久很久。 邵年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连欣没听到,他转过身去,“子弹告诉我……” 然后沉默了。 连欣带着笑容,一股清流从眼角滑落。 “谢谢你……邵年!” 邵年见状愣了愣,随后摆了摆手,“各取所需罢了,无需多言。” 随后他走向营火,而连欣也快步追上。 他和连欣一起走到帐篷边,“老师……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米粒放下小树枝,从篝火旁抬起沾了草木灰的脸,三起刚刚试图和她搭话被甩了一脸灰,于是二人就开始打灰仗。 而连欣则走了过去,摸了摸米粒的头。 “老师确实很高兴哦。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 她揉了揉米粒白白的,像是绒毛一般的头发: “比收了一百个学生还高兴。” 第五章 思潮与化身 “昨天……邵年先生做的烤肉……好好吃……下次……你可以吃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我认为骷髅是不能吃东西的。” 三起和米粒肩并肩走在后面,有时米粒想起有趣的事情就会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和三起陈述,而可爱的骷髅同学则会拉下他的光球脑袋聆听米粒的言语。 “他们关系真好啊,这才认识几天啊。” 邵年放松地走在大路上。前几天道路比较偏远他一直端着枪走的,生怕遇到山匪给米粒卸一些零件(虽然山匪面对重火力和骷髅火车大概碰都碰不到小女孩)。昨天开始路上人就多起来了,现在他们前面后面都有旅人,偶尔还能看见巡逻队检查可疑人员。 “虽然看到米粒交朋友我很开心,”连欣面露难色,“但是这几天她的口算题正确率高了不少,我忽然有些怀疑……” 邵年扭过头去,“三起,3737加114115等于多少?” “117852.”三起立刻回答道。 邵年挠挠头,“不是,连欣同志你不是说他认知水平和孩子差不多嘛?这种脱口而出的计算速度我都做不到啊。” 连欣也是很迷茫,忽然计上心来:“三起同学,你看那边树林有多少颗树?” 三起看了一眼,“大约280颗。” 这下邵年也意识到了,“你以前是斥候吗?就算是也太奇怪了吧?斥候需要掌握六位数的快速口算吗?” “需要啊。”三起挠挠头,“常有的事。” 前面的二人听了一阵沉默。连欣率先开口,“米粒同学,以后吃饭前当着我的面做完题目哦。” 看着米粒面如死灰的脸,邵年将视线转向三起。这家伙以前经常遇见十万多敌人吗?总感觉好可怕啊。 谈“笑”间四人转过一个弯,一座城池赫然出现在远方。 “我看看,”连欣踮了踮脚看向那边,“是蒙列安城,合砯(ping一声)王国南部的城池。” “这个我知道!”米粒小跑到连欣身边,“它是合砯王国南边的知名矿业大城!啊……对不起……” 本来很高兴的米粒注意到邵年用一副长辈欣慰的神色看着她,于是很快恢复认生的本性躲到了连欣背后。 “几天的时间还不够让她在生人面前展露开朗的一面。” ——邵年这样安慰自己。事实上这家伙已经和“生人”三起同学形成了友好的单方面互助关系。邵年默默流下了一滴眼泪,“合着只有我是生人。” 不!邵年!你可是异世界的来访者,瓷剑的解放者,王都的守护者,军队的统帅者,人民的气氛活跃者(这什么鬼),敌人的致命对手,新教育理念的引导着——你怎么可以在这里放弃! 邵年默默地给自己鼓劲,他决定一定要让米粒接受自己! 不是你明明是那姐们的朋友加下属怎么搞的像要追女孩子似的?你未婚妻泉下有知怕不是要爬起来把你往死里铲。 言归正题,连欣听到米粒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嚯,学的还挺扎实,值得表扬。想不想再挑战一下自我?” “嗯嗯!”米粒两眼放光,不由得再次挺起胸膛,“虽然数学确实搞不懂,但是这些小知识我还是很擅长的……呜。” 米粒看了眼邵年声音又软了下去,邵年刚刚燃起的斗志再度熄灭。“你们先聊,我去探探路。”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失魂落魄地向前迈着僵硬的步伐。 连欣喝了口水,牵起米粒的小手,“那么,米粒大公主,能不能告诉老师,这合砯王国还有哪些有趣的知识啊?” “老师说的是?” 连欣笑了笑,“邵年,过来一下。”这样将某个画风都变了的男性喊了回来,随后道,“来告诉一下老师,这里发生过什么吧。” 邵年顿时会意,这是顺带让自己了解一下前面的王国。想到此处邵年不由得暗暗发出一声冷笑,他在来此地之前便将南方的风土人情、自然地理,有什么他会不知道?比如这合砯王国,因为地下有一处矿脉在稳定的燃烧,全国常年温暖,夏季炎热,因此物产丰富,粮食充足,农作物一年几乎可以收四季,比中国海南岛的次数都多。 至于历史?合砯王国因为物产丰富,故局势常年稳定,少有叛乱,当今王朝已延续近700年,多年来社会结构几乎没有改变……嘛,也算是稳定的代价吧。虽然700年来对人民的压迫在不断加剧,但因为这粮食产的那么多,就算抽重税也不会饿肚子…… 邵年这样想着,内心不禁暗暗得意。这倒也不能怪他自大,要知道他穿越后的五年间周围人基本都比他优秀,只有别人秀他没有他秀别人,所以让我们原谅一下他的骄傲放纵吧。 于是邵年摆出一副认真听的姿态,他悄悄瞟了眼米粒身旁的三起——这家伙散发出专注的蓝色光芒。嗯,三起同学还是很认真的。 算了,为了我王的面子,我还是好好地听一下吧……有些不详细的地方由我补充。邵年这样想着,然后米粒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差点岔气。 “合砯王国北部是悠川联合部落,它们的交界地带每隔五十年至一百年就会出现思潮化身……” 啥?什么东西? 思潮化身? 见鬼,我在瓷剑的时候完全没听说过这玩意啊!我好歹也算瓷剑高层之一啊!这难道说是整个瓷剑、不,是整个北方大陆都不知道这玩意吗! 这下邵年不淡定了。自大和炫耀的想法被立刻舍弃,他正色问道:“请问什么是思潮化身?” 米粒又被吓到了。连欣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向少年,“别担心,这些我也是从我的‘百年树人’模组中得知的。” “你这模组可真是厉害。”邵年由衷的赞叹了一句,随后对米粒轻声道,“米粒小同志,能麻烦你跟我详细的讲解一下这‘思潮化身’吗?” 拿得起,放得下,某种意义上就是不要脸皮。或许,这就是邵年最宝贵的性质之一吧。 “嗯。”米粒想了想,“老师和我说过,一个人拥有的模组和他所处地区的文化相关,深受其影响。”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比如诸君的世界中,中国有武侠,西方有魔法,日本有阴阳术,这里无非就是把文明的遐想化作模组赐予人民,很好理解。 “而思潮化身,就是当一个地区中,大家对某种思想认同程度达到阈值时,这种思想就会化作一个个体降临在这个文化区的某处。” 比如有个国家在解体前虚无主义盛行,如果是这边的话,很有可能会在其首都刷出一只虚空遁地兽。 “那种个体,会具备这种思想下衍生出的模组能力。” 比如现代主义可能会具备模组“扭曲图像”,让所有人的视线充满抽象艺术作品或者马赛克。当然只是举个例子好玩而已。 邵年听完这些,一股深深的震撼从内心传出。他比正在陈述这一事实的米粒更了解其中的利害。 “如果一年前……我们在王城反复宣传特定的思想……” 或许悲剧就不会产生。也许会出现一个强大的思潮化身,比如极端保护主义,将王城置于强大的护盾之下…… 现在再谈论如果也没有意义了。邵年很快清醒过来,开口问道,“那么合砯王国会出现怎样的思潮呢?” 米粒思索片刻,“我也是前几天才学到的……可能还不太熟练。” 她清了清嗓子,“合砯王国,由于物产丰富,粮食充足,因此没有太多想要扩张的想法……长期以来奉行和平策略,面对北方的侵略采取被动防御与谈判的方式应对。” “而合砯王国北方正是悠川联合部落,那里气候常年较为干旱,只有夏季会降下不多的雨水,农业全靠一条时令河‘悠川’维持,十分疲软;加上前往西部沿海的道路被巨大的山脉,大阴贺巴冈所阻拦,他们物资缺乏,因而不停地进攻其他国家获取可以产出粮食的土地……” 俗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正如这个世界土匪满地走的原因一样—— “因而悠川形成了尚武传统,崇尚武力……” 米粒说到这里看向连欣。那老师摸了摸米粒的头,“很不错,没想到你背诵这些知识还很熟练的。后面的太困难了,交给老师吧。” 她抬头看向邵年,“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没错,如果悠川的进攻占上风,合砯就会因为渴望和平,而出现‘极端和平主义’思潮化身,当合砯反攻顺利时,悠川就会因为难以接受事实而心怀不甘,‘极端军国主义’思潮化身便会悄然降临……” 邵年闻言点点头,“确实是非常有用的情报啊……希望我们运气好一点。” 三起忽然出声道,“各位,我们到门口了。” 众人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城门底下。高大的城门俯瞰着身下来往的人群,其中人类与异族交错混杂,来往不息。 “要想入城,人类交20绔,异族交60绔。” 绔,合砯铸造的合金货币。按照合砯的购买力,一千克杂麦价格约为0.5绔,折合rmb约2元。 交完入城费,邵年看了眼三起道,“看来这个国度对异种族并不友好啊。” 连欣叹了口气,“确实,长期稳定某种意义上就是缺乏变革,相比北方因为生产缺乏而诞生人人平等的思想,合砯王国内部阶级固化,压迫盛行。人类为了转移矛盾,便开始压迫异族……” 南方,爱好和平,却强调阶级; 北方,崇尚武力,但支持平等。 邵年思索着,口袋里的某个物体被轻轻地抓住。 那个物件是—— 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边青花瓷剑。那是瓷剑官方来客的身份证明。 第六章 降临与搜寻 让我们将目光放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上…… 辽阔的原野上,两支军队正进行激烈的战斗。 悠川骑兵发出阵阵怒吼,而随着声波的传递,友军被其中蕴含的模组力量极大地鼓舞。此时在他们心中,敌人的刀枪不再可怕,死亡的威胁遥不可及!撕碎敌人的欲望翻涌心间,他们浑身冒出混杂红色的金色水雾——那是他们的母亲河,悠川的颜色! “格斗进行曲·序章!” 而合砯军队这边,战士们则按照队列站好,“抬手——”随着百夫长的命令,士兵们抬起的双手发出颜色各不相同的波纹,如同涓涓细流汇成大江大河,澎湃的模组波动震慑全场! “和平守望·非杀伤性武力充能!” 阵前的长官拔出马刀,仰天长啸: “冲锋!为了悠川部落!冲锋!让南方猪猡的土地荣归悠川!将他们所谓的和平彻底践踏!” 悠川军官用怒吼道出战士们的心声,“杀——”数千悠川骑兵狂暴地冲向合砯的阵列,那气势排山倒海,那蹄声宛若雷鸣。那骑兵……好似天神下凡! 而合砯士兵见状不由得颤抖起来,此时又一阵波纹从后方传来—— “和平守望·不乱!” “难道你们想让那些蛮族冲进我们的家园吗?他们会杀掉你的孩子,夺走你的财富,掠走你的妻儿,将你的头颅插在木桩上,再将你的尸体喂给他们食肉的马吃!难道你们甘心这样?难道你们想让军国的铁骑杀光你在乎的一切???” 士兵们纷纷安下心来,专心凝结手上的模组。 “格斗进行曲·神臂!” 就在骑兵冲入一百米时,悠川人拿出了弓箭,随着他们拉开弓弦,每个骑兵的背后都出现了一只虎兽人,像是帮助他们拉开弓弦一般,无数金光从箭头上溢出! “格斗进行曲·受击模组抗性!” 而此时骑兵又发出一阵怒吼,紫色的光芒覆盖在了骑兵们的头盔上,于此同时箭矢射出,不少合砯士兵被击倒在地。而合砯百夫长也大喝一声: “释放!” 气势毫不逊色悠川骑兵的各色光芒射向悠川战阵,就在这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光芒居然化作了寒冰、沼泽、粘液和只面向悠川的高强度闪光弹!居然没有一道光化作直接杀伤敌人的物体! “和平守望·非杀伤性武力!” 这个模组会将从士兵身上抽取的模组资源力(可以简单理解成魔力斗气之类的)化作各类控制型武器,不会对敌人造成直接杀伤。其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这段时间内被抽取资源力的士兵无法再对敌人造成伤害。 “该死!模组又进化了吗!” 不少悠川士兵因为身上的紫光成功抵抗了敌人的模组。但依然有许多士兵被这夺取武力的一击困住了。有的骑兵保持冲锋的姿态冻结在了寒冰中,还有的深陷泥沼,更多的士兵捂着眼睛痛苦地从马背上摔落。 但是——这一切是值得的。 “拔刀!” 骑兵冲入了合砯的方阵!没有中模组的骑兵依然会被武器杀伤,但他们显然通过冲击给合砯造成了更大的杀伤! “冲击!冲击!”合砯百夫长大吼,“释放模组!同时用刀剑把他们砍下来!” 在这一片混乱中——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在双方心中涌动。 “杀戮!征服!富饶的土地只能属于伟大的悠川!” “抵抗!防御!为了和平我们宁愿忍让,但若犯我家园我们必将抗击到底!” 而在双方的战阵中—— 那身披军装,手提军刀,迈着幽鬼般步伐的虚影一步步走向战场中心。 那手持橄榄枝,肩顶和平鸽,迈着八字步的幽魂一点点靠近纷争的漩涡。 士兵们没有注意到他们,但他们看见了彼此。 “该死!又是你这家伙!” 军装虚影恼火道,“今日我必将让你滚回你那和平的安乐窝去!” 说完他提刀冲了过来,脚步变幻莫测,一点寒芒从刀剑蔓延,杀意如潮水涌向另一个幽魂。 而他却说道—— “果然,有我的地方,就会有你。” 他手上的橄榄枝猛地延伸,像是要捆住对方一样飞驰而去。“如果是其他思潮,我还会客气一下……” “但是对于你这种满脑子都是暴力的家伙,我只能把你彻底摧毁。” 和平与军国的两军在此厮杀—— 但决定战果的,却是这两个幽魂。 极端和平主义的—— 和极端军国主义的—— “思潮化身。”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那个曾扬言清算开始的声音再度出现。 “启动清算程序……” “本次思潮条件符合该方案。” “激活清算零件……零件植入完毕。” “执行操作:拭目以待。” 蒙列安城内,邵年和三起正披着斗篷游荡在大街上。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邵年回头看了眼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三起。 “老师说我脑袋太亮,米粒会睡不着……要我自个研究教科书去……” 三起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斗篷露出的蓝光显示着他忧郁的心情。 “你要是出来谁保证她们的安全?”邵年心说我可不想在这里……就放出背包里的无人机护航,那玩意杀伤力太大…… “哦,我把塔子龙给米粒玩去了。”三起伸出手画了几个圈,像是在眉飞色舞地形容什么玩意。 “你这是在干嘛啊?” “这不是跟老师学的描述物体时要比划比划吗……” 塔子龙是三起前面放出的那个巨大沙虫,其战斗时凶神恶煞,躯壳魁梧,可它空闲时可以变得像一只鹦鹉那么大,并且身体比例也会变得更加可爱。现在米粒正喜闻乐见地抱着那眼睛大大的塔子龙。小家伙还会发出“塔佐!塔佐!”的可爱叫声,请自行想象皮卡丘的声音。 等一等,米粒小同志你薅它壳子,抱着它我都理解,你搞个碗放在地上再倒点狗粮时几个意思? 咳,言归正传。邵年道,“模组追踪告诉我那位医生就在城内,我们一起找一找。你会找人吗?” “当年追捕叛徒时学了些追踪术……” “请问能否不摆出烈焰冲撞的架势?你要是撞碎民坊我们就出不去了。” 邵年看着模组波动雄厚的三起叹了口气,“跟着我,你来正好避免对面跑了。” 两人继续向前迈步。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他们渐渐来到了破败的居民区,就连守卫的看不到一个。压抑的氛围让两人默契地摆出搜索阵型,拔出武器,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前方了……”邵年轻声道,“我没有模组所以感觉不到异常。你发现什么了吗?” 三起的头变为雷达表上的那种碧绿色,“有什么东西……发出极为强大的模组波动!那种波动……可以让任何人在短时间内完全无法行动!” “合砯文化的特色模组吗。”邵年暗道,随后他半跪在地上从包里轻轻抽出一个小瓷盒子。 “不要动,我让它去看看。”邵年按下盒子上的按钮,那盒子立刻冒出八条节肢,蜘蛛一样向前行动。 瓷剑产的无人探测车,通过瓷剑传统的加固技术和电子元件结合,再通过模组加上自动搜索功能,将感知同步给持有同频率芯片的人。 此时邵年闭上眼睛,感知与无人车合二为一:“我快看到了……有一个人正躺在地上……他不停地抽搐……” 忽然他猛地开眼,语速极快、但几乎没有声音地对三起道:“倒在地上的是我们要找的医生!他中了你说的那种模组!” 就像战鼓忽然被快速的敲打,一触即发的氛围弥漫在二人周围! “有埋伏!”三起浑身冒出红芒,猩红色的沙虫甲壳攀上它的骸骨,“我去吸引注意,你迅速抱走医生!” 三起冲了出去发出阵阵咆哮,“是谁!滚出来!” 而邵年立刻滚入战场,拉起医生就往旁边跑,同时刚从包里拿出来的布料覆盖自己和医生,那是通过模组加护的隐形迷彩! “我们是来救你的!是什么人袭击了你?” 邵年一边背起医生飞快的逃离,一边低身问道。 那医生是个黑发的青年。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露出痛苦而凶狠的神色: “……是……我……自己……给人……治病……的……反噬……” …… 邵年停下来就准备把这人往地上一砸,“你丫怎么不早说啊喂!” “你……也……没……问……啊……” 邵年扶额,还是克制住自己没直接板了这货,他从包里拿出两个针管,里面装着颜色不同的液体,“是身体问题还是资源力问题?” “资……源……” “好了病人就该闭嘴好好休息。”邵年抄起一针管就往这人脖子上戳。 过了会三起跑了过来,头脑冒出灿烂的紫光,“邵年先生小心!敌人非常狡诈没有搭理我!他们肯定向你们袭来了!” 邵年皱了皱眉头,“额……其实没有敌人,是这家伙自己作死的。” 三起点点头,“真遗憾,你居然知道啊!我还想着吓你一下的。” 合着你们都欺负没模组的人呗! 邵年强压一股火气,露出笑脸对男子道:“抱歉啊,看你躺在那我们还以为有敌人。能不能介绍一下情况?” “哦,我叫薛彧,是一个医生。对了你要带我走就赶紧好不好?周围的居民都出来了……” 三起和少年回头一看,果然街道的住户都从窗户里露出探出头来,一看没真打起来都露出不爽的神色,大半夜的你们几个吵啥呢?有人把睡帽往地上一甩表示愤怒……然后走到门外把帽子捡了回来。 邵年和三起一人一边把这个残疾(暂时)医生给扶了回去。明日他会给米粒看一看病情。 “费这么大劲专门找上我吗?”薛彧喝了杯邵年泡的茶,“这茶叶不错。” “真有眼光,这是批发市场老板不要的。”邵年点点头。 薛彧淡定的又抿了一口,随后缓缓开口:“感谢阁下驼人之恩,在下先告退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邵年拉着薛彧不让他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薛彧皱了皱眉头,“我这个模组你也看到了……救人几乎是一命换一命……” “你这不是还活着吗。”邵年打了个哈哈,“不多说了。介绍一下你的模组吧,你要是能治好,我可以给你一些保命的逃跑的工具。” 薛彧挑了挑眉毛,“阁下非常敏锐啊。” 邵年神秘地笑了笑。不知道这家伙吃不吃得消无人机的抖动……你懂得,引擎在高速运转的时候会让整个机械都颠簸起来。瓷剑少女偶尔会抓着无人机抖动减肥。 薛彧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必然不是本国人……我要治的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吧。” “你也很敏锐呢。”邵年又笑了笑。果然,这家伙的模组可以轻松地洞察人的属性。 医疗行为其实也是先收集患者的数据,根据数据找出异常,再测量异常的数据,再根据数据对症下药。这个流程前半部分,中医称为:望(读取体表数据)闻(读取音频数据)问(录口供)切(根据数据得出结论)。 而如果薛彧的医疗类模组强大异常,他当然可以轻松地发现邵年的不同之处。 一个人,没有模组,却透露着曾经上位者的气势。 不是失落权贵……就是凡骨逆袭! “那么我也没必要多隐瞒了。”薛彧直勾勾地看着邵年的双眼,“如果你要扣留我或者抢夺我的模组,我当然有办法让你后悔。”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邵年也喝了口茶,“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瓷剑来的人。” 薛彧闻言一愣,“你是瓷剑人?”他语气隐约加快了一些。 邵年又笑了笑,不过这次的笑容里,饱含着自豪。 和内疚。 “是啊,我是——我永远是——瓷剑人。”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模组了吗?”邵年转向薛彧,“可别让我失望。” 薛彧深吸一口气,“如果是瓷剑人……那确实没必要。” “我的模组,可以根绝人体上的一切异常。” 第七章 比起治疗,更需智疗 时间来到第二日,在旅店里比较好的房间内吃饱喝足休息好后,薛彧放下饭碗看着面前坐好的米粒,“让我们直奔主题吧。” 随后他站了起来,右手摆出一个手枪的姿势直指米粒的前额,随后在他身旁透明的符文与医疗器械相继浮现,一时间房间内“滴滴滴”的声音和各种颜色的led光此起彼伏。 邵年,连欣二人站在房门外。邵年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在手术室等孩子的感觉?” “确实有一点。”连欣叹了口气,“就怕这位医生也治不好啊……” 邵年自信道,“我们这边做的小设备还是很靠谱的,设备说这个人的模组能治好,那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按照连欣所说,米粒时间不多了。那要是治不好还怎么完成人影的任务?那必定是能治好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门终于开了—— 米粒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一下子冲入连欣的怀抱中,“老师!我感觉好多啦!就像卸下了很重很重的背包呢!” 连欣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她的手附上米粒的小脸蛋,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她的小酒窝。 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米粒,“真是太好了。” 邵年见状也有些感慨,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一人受伤,众人关怀的美好时代。 可惜大家都挂了。早点把米粒带回去就能早点回到以前的日子了。邵年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手从米粒冲出来的房间中伸了出来。 “救……我……” 薛彧趴在地上,艰难地向前挪动,地板上的木刺扎进他的衬衫他都没在意。 小姑娘你解下好重好重的背包我是很开心,可是治好了你我背上了更重更重的背包啊! “不是说好了能让我不感受痛楚的吗!”薛彧一边抗议一边冷汗直冒,撕裂般的疼痛在体内肆意,“我感觉一条火龙在我体内到处乱窜还喷火!” 见状连欣低下身来对米粒道:“这位哥哥花了很大的力气治好了你,你也需要给别人应有的回报哦。” 米粒点点头,“这就是老师以前讲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吧’,我明白了!” 随后米粒一步步走到薛彧面前,非常庄严的一字一句道: “感谢大人治好了妾身,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薛彧愣在地上,连欣愣在原地顺带下巴长的老大,而邵年默默地走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拿出一杆瓷剑步枪正准备上膛。 还有个看不懂气氛的发光家伙在那问:“请问老师,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那个……”连欣支支吾吾。 邵年则端起步枪对准薛彧吼道:“小伙子交代清楚可以给你留全尸!你小子的模组是不是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动了手脚!胆子很肥啊黑医生!” “你为什么不问问本人呢?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动手动脚。”薛彧一边忍受模组带来的剧痛,一边强忍枪口黑洞洞的威慑,“而且先别说这些,赶紧给我输点资源力,再这样下去我就自己给自己留全尸了。” 这时米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邵年先生,别那么认真嘛,我开玩笑的。” “此话当真?”邵年头转向米粒道。 米粒见状一个激灵躲到了连欣背后,邵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目光……非常的恐怖。可能是杀敌杀多了,人就会染上血气吧。 摇摇头甩掉这些想法,邵年退弹开保险,收起了步枪。他叹了口气,用关心又无可奈何的语气,蹲在米粒面前道: “有很多人都特别,特别的关心你,有一些话,可能说的场合不太合适。答应我,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好吗?” 米粒点点头,“好的,邵年叔叔……” 邵年正准备点头的时候听见米粒嘀咕道: “可是薛彧哥哥那么帅女孩子肯定会喜欢他啊……” 邵年闻言眼中露出,额,宛如狙击枪用的那种红色激光,那样的光芒。他幽幽地看向连欣,“你·怎·么·看?” 连欣闻言道,“他确实挺……咳咳我们不应该以貌取人。” 吵闹一阵后,米粒也学着薛彧那样,用右手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对准薛彧“biu”的一声,白色的光芒像是被狂风囊括一般,螺旋着钻入薛彧的全身上下。 “力量在归来……”薛彧很快就自己站了起来,握了握拳,“确实很有效地治好了我使用模组的后遗症。非常感谢你,米粒小姐。” “感谢的话就不用了。快滚快滚!”邵年警惕地站在薛彧与米粒面前,一旁的三起在邵年用学术化的字词解释什么叫“以身相许”后,也提着刀站在了薛彧面前。 薛彧无奈地笑了笑,“我看你们这行头应该是要去北方吧?你们不需要一个医疗者同行吗?万一你们谁掉了个胳膊之类的……” 邵年皱了皱眉头,“很多人在追杀你吗?” 薛彧叹了口气,“怀璧其罪。何况……我本来就要去北方。” 邵年盯着他等待下文。薛彧接着道: “合砯王国和悠川王国,在它们的交界地区,有一座城池被攻占了。” “悠川吗?”邵年今天早上刚刚打听了消息,“听说近期又开战了。” “具体的还不清楚。”薛彧道,“不过出现了很多死伤者倒是真的。医生嘛,不救人治病跟咸鱼没什么区别。” 连欣想了想道,“是和我的模组一样,越是使用越是更强吗?” 连欣的百年树人模组,通过教学可以积累教学经验,模组就会得到相应程度的增强。比如,让教学投影用的3d模型更加好看。 薛彧摊了摊手,“那倒不是,我已经刷到满级了。” 邵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彧,“我看你也才十九岁,人家连欣二十多岁了也没满级……” “喂!我是穿越者啦!”连欣闻言红了红脸,随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不要把女孩子的年龄到处说啊可恶!” “这个先按下不表,按下不表!”邵年心说搞忘了这茬,随后看向薛彧,“所以说你一直在悬壶济世?那你早就该被人捆起来放在家里当医疗宝了。你怎么做到不被人发现而救人的?” 薛彧闻言,转身向后方走了几步,随后张开双臂,解开自己的衣裳。 衬衣之下是累累的伤痕,或者是各种奇怪颜色的皮肤。 “很简单啊。”薛彧平静道,“治自己不就可以了吗?” 那黑发的青年此刻脱下了黑色的假发,露出里面金色的原发,再戴上棕色的格子帽,而头皮之上也有不少伤痕。 “我啊,生下来就有很要命的疾病。好像是肢体畸形?或者是癌症?亦或者是肺结核?肝硬化?还是瓷娃娃病?那时候我还小,也认不出来是什么病。” “但是,我想活命啊。然后我又发现只要我调动体内的资源力,我身上的疼痛就会先舒缓一点,再更加剧烈的袭来。但是剧痛之后,却是一丝丝清凉舒爽的感觉融入我的骨髓。” “我感觉嘛,一直这样下去,总有天会不再痛的。” 薛彧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然后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就彻底治好啦。而且我的模组还变得特别厉害,我就找人少的地方收点钱治病。而且嘛,烟草我也可以随便抽,反正能治掉烟瘾和烟里不好的东西。” 邵年沉默片刻,“可恶,你怎么没被疾病干死呢?” “孩子一句玩笑话你怎么在意这么久……” 这时三起走过来看了看他手上的卷烟,“老师,这是什么?” “啊这时卷烟……等等你不要抽烟啊喂!吸烟有害健康!” 这时薛彧连忙道,“诶,对,这边对准嘴巴……哦你没有嘴巴那直接插到脑袋上就可以了,然后吸气就能体验天堂的感觉了!” 三起闻言在连欣反应过来前照做了!薛彧还给他点了个火,顿时一股难闻但让人有点上瘾的糊味传遍室内。 “喂!你不要教这么好的孩子吸烟啊!”连欣一把搂住米粒不让她过去,一边带着她去别的房间一边对邵年不满道,“你身手这么好也不拦着他!” 邵年摊了摊手,“你等着看吧……” 果不其然。 薛彧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三起。只见那根烟插入三起脑袋烟嘴的部分—— 烧起来了。原来糊味是滤嘴被烧发出的…… “这东西是这么用的吗?”三起沉声道,“吸气,吸气!” 烟嘴烧没了。 烟草的部分掉在了地上,除了前端烧了一点,别的地方完好无损,除了烟嘴。 邵年评价道,“硬核禁烟,三起nb!” 随后他看向薛彧,“你小子……勾人上瘾再治病?果真黑医生啊混蛋!” 薛彧挠了挠头,“你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 “好了想在团里带着就安分点!”连欣此时站了出来,“尤其不·要·在·孩·子·面·前·抽·烟!” 薛彧摊了摊手,“好的,好的,荞麦发色的大美女,听你的就是了。” 这时三起问道,“请问我这算抽完了一根烟吗?我感觉很有趣,请再给我一根。” 说完三起摸向薛彧腰间的烟草盒,将里面的烟以和敌人战斗的手速插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随后猛地一吸气。 烟全没了。 三起对薛彧道,“大哥,这玩意劲大,下次请再给我一包!有多少我抽多少!” 连欣、邵年和米粒,当然还有薛彧都是一脸见到三起的表情: 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天然呆,没想到…… 你这切开来横截面全是黑的啊! 第八章 与科学共舞 离开那座矿业城市后,邵年一行人继续向北方旅行。这次他们找了辆马车,所以在第二天就到达了一座新的城市。 说起来这辆马车是租借的,并且邵年出于省钱没有连车夫一起雇佣。不过这也让他可以将一些改良装置放在马车上,比如在马车轮上涂抹神秘的模组涂料,然后他们速度就快了不少,直接来到了比较靠合砯王国中心的城市,巧瑟姆。 “巧瑟姆是合砯境内亚祝平原上的商业城市,国内道路多通过此地,物产有……嗯……” 米粒在马车上一边拍脑袋一边努力回想。连欣的突击检查让她有点慌。 “这些地方你再熟悉不过了。”连欣微笑着摸摸米粒的小脑瓜,“不要急,慢慢地回想,就像你在读完资料后,我和你一起记忆那些文字一样。” 三起见状将脑袋的亮度调低了一些,很快如同晨曦般的光线充斥车厢内,那光芒中的鼓励,让米粒的脑袋如内燃机一般快速转动起来。 “这里有大量黄金矿产,因而合砯的货币多出自这里;而且临近产量大地、南有矿业大城,加上北部是首都,手工业者多聚集于此,商人往来更是络绎不绝,附近的农民也多有进城寻找机遇……” “真厉害!一字不差!米粒我爱死你啦~” “谢谢老师~嘻嘻我也很喜欢老师哦!” 连欣老师和米粒正其乐融融,三起见状非常“识相”的将脑袋的光芒调成了橘色。 “三起同学你不要皮啦!正常点好不好?”连欣见状立刻醒悟过来想要让三起把光色调回去。 “老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能否教一下我其中的奥妙呢?” “这倒也是,你可能只是无心……等等别想糊弄过去!怎么可能这么巧!邵年!邵年!是不是你!” 此时的邵年正坐在车夫位上提着缰绳开马车,闻言他默默地抽了一鞭子,“快到了,坐稳了——别大吼大叫了啊!” “你你你……” 大家看好,这种可以快速利用手上的资源(缰绳)来控制局面的行为,就叫掌握“话语权”,配上“判断”“对抗”之类的名言警句,其好处自不必说。 不一会邵年就驱车来到了门卫处。门外一抬头,看了眼邵年,拉开车门请大家下来后,按人数和人种收好了入城费。 随后一个打盹的门卫醒了过来,对邵年道:“外地人吗?要不要试试接下城里的悬赏?听说只要找到人,就能拿十万绔哦。” 大家还记得吧?合砯的货币是“绔”,1绔约4rmb。 “哦?还有这种事?”邵年沉吟片刻,将马车开进城内后停到道路一旁,随后下车走到门卫跟前道:“告诉我一点悬赏单上没有的。” 一枚20绔的硬币被抛到门卫手中,门卫笑了笑道,“失踪的人是城内两个富商和两个大官的少爷,共四个人,不过前些天一个很厉害的外地人陆陆续续带回了其中三个人的遗骸,剩下的那位官人便下令如果能见到活的儿子,便再加十万绔。” 邵年闻言淡淡道,“听上去让人有点心动。” 见邵年准备离去,门卫嘿嘿一笑,“还有呐,据说那位猛人来之前,接悬赏的人都下落不明了,偶尔发现的尸体上也有泥土啊,灼烧啊,木刺啊之类的伤痕。不过我觉得如果是你们的话,说不定比那位猛人强一点,我倒是觉得你能比那人更有可能拿到双倍的赏金呢。” 邵年平静地点了点头,“好的,不过我还想了解更多,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那位官人吧。” 门卫闻言一愣,邵年继续道,“我们车上有简易的模组波动屏蔽装置,一眼看出来车里有个强人、还引导我们带活的回去,必定是剩下那个倒霉人的手下了。” 邵年挥挥手,马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你带我去见下官人吧,顺带找个人帮我把车还了。” 门卫打量了一下三起,“你真的有把握带回活的二少爷?” 邵年问道,“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做主吗?” 门卫摇摇头,随后招了招手,一个杂役牵着马车向着驿站走去,邵年一行人则跟着门卫来到了一处豪宅内。 带着他们的人原来是官人的亲信。他进去通报来客消息的时候,薛彧看了看四周道:“在合砯有钱的地方,上位者的生活果真奢靡。” 邵年也看了看房子,“我倒觉得把室内到处都摆放黄金家具没什么水平。嘛,谁叫这里黄金多呢?” 连欣闻言幽幽道,“我忽然感觉可能赏金少了点……” 邵年诧异的看了眼连欣,“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来这里辛辛苦苦给别人打工,然后拿那一点赏金的?” 薛彧闻言一愣,“也对,拿赏金的话直接在公会接任务不就好了吗?没必要来家里啊。” 邵年点点头,“这就跟会所服务和上门服务的收费不同是……” 连欣用树人模组变出个绘图板砸向邵年,“不要随随便便开车啊你这家伙!” “老师,会所服务是……” “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些!还有三起你也不要问!” 邵年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了肯定有别的要求的,毕竟人这么久没找到,加上可能死无全尸,我们又是专业团队,谈判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就在这时,刚刚的亲信走过来道,“请进吧,库易穆大人想要见见你们。” 邵年和连欣对视一眼,“会就多说点,不会就带她一起看。” 连欣闻言点点头,牵起米粒的手:“来,和大家一起看一看大人的谈判吧。” 就这样邵年和三起在房间内和办公桌相邻的椅子上坐下,连欣、薛彧和米粒则在不远处同一房间内的,会客桌旁边坐下。 落座之后,一名身穿便服,年近天命却活力十足的官人在邵年和三起面前坐下。 “诶?”连欣暗自惊讶,“三起……会交涉吗?” 薛彧摇摇头,“感觉他不会。但是……他的模组能力非常强。” 很快连欣就明白为什么三起会坐在那里。名为库易穆的官员和善地看了一眼邵年和三起,随后便露出笑容,对三起道:“不知可是您想和我一谈?” 邵年闻言也没有恼怒,“您非常敏锐。” 库易穆通过只对三起说话来暗示,他没有感觉到邵年身上的模组波动,却从三起身上感到了山海一般的模组反应。这是在询问,也是在质疑。 官人听到邵年的回应,心下满意说这年轻人也没有恼怒。随后他笑了笑,“谬赞了,谬赞了。敢问……?” 邵年拍了拍三起的肩膀,“强大的战士很快就能找到对手。” 这不需要多解释。官人很快正色道,“请问你们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邵年将坐姿调整得更加舒服了一些,三起则依然一言不发,毫无动静。 库易穆皱了皱眉头,这次交涉中他处于劣势,因为对方想不想找他儿子都无所谓,但儿子对他来说却是至亲骨肉,对方没有一定拿下谈判的必要。 不过……既然没有选择赏金…… 库易穆,这座城池的商业部负责人,扫了眼邵年腰上的陶瓷剑,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刻意展示给我看吗?”他叹了口气,“瓷剑人,你想要什么?” 邵年敲了敲桌子,“和你的职权有点关系。” 库易穆眯了眯眼睛,“我知道瓷剑人的商品人见人爱,那巧夺天工的精细几乎无人能及。但我想我不能因为家人的安危便背叛国王陛下。” 邵年摆了摆食指,“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从宏观上看,这座城的贸易情况。我想看一下你们的复式记账本。” 屋内陷入了沉默,库易穆皱着眉头沉思,而邵年则补了一句:“我只要一个月内的。” “好吧,成交。”官人抬起头来直视邵年,“但是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就只能按照赏金流程了。拿了好处,总要拿出点效率来。” 那黑发的青年打了个响指,邵年和三起离开座位和众人一起走出房间。“你真的能找到吗?”连欣担心道,“就凭我们几个人吗?” 邵年拿出一个仪器,“哦,不需要人,用这个小可爱就可以了。” 一阵肉眼不可见的波纹扫过全城,密密麻麻的数据出现在仪器的屏幕上。 邵年盯着屏幕道:“刚刚那个老头的住宅,其实处于城内权贵的聚集区,而死掉的那三个倒霉蛋的尸体也放在他们家中,估计是等人给他缝起来下葬……三起刚刚跟我说从他们的尸体上没感觉到有模组造成的伤痕。” 连欣听得一愣一愣的,“三起……是人形雷达?” “谢谢老师夸奖!”三起露出了高兴得金色! “然后砍死他们的估计就是追猎者了。这人既然没用模组就能把人大卸八块……” 邵年划了划屏幕,“那这人必定是力大无穷……或者……” “使用的是不依赖模组的科学武器。” 屏幕上的街道被逐渐放大,一个闪烁着的红点在屏幕中央闪烁。 邵年露出比较满意的笑容,“反正我也是赌一把这人用的是科幻武器……哟还真让我摸奖摸中了?我看看……” 随后邵年脸色一变,他冲三起吼道,“保护大家!” 红色的甲壳如潮水般涌起,那浪尖一样的盾牌迅速包裹起三起身后的众人,而那头颅乃是骄阳的家伙则浑身上下泛起猩红的波纹,头部的金色刹那间化作血红的反射! 随后猩红暴起,三起一个弓步冲拳,猛地击打飞驰而来的……磁轨子弹! 轰! 白骨与金属的激烈碰撞!三起略微向后一仰,而那子弹则被打成了铁片,巨大的冲击遇上极为坚固的寸拳,它不得不选择破坏自己来缓冲那巨大的力道。 而另一边,一道激光直奔邵年的脑门袭来!根本没机会躲! “还好听马克的话戴了这玩意……” 碧蓝的六边形浮现在邵年头边,旋转的几何体抵消了灼热的激光。那黑发的男子迅速解下步枪,对准袭击来临的源头就是一枪! “这家伙……全身上下都是科幻装备呐!” 远处的人影侧身躲过子弹,但那子弹被施加了神秘的模组,居然拐了个大弯又重新射向人影! 袭击者冷冷地看了眼子弹,腰间寒光一闪,邵年的子弹被直接劈成两半,在空中化作金属流体陨落。 “好了快撤,”邵年招呼大家快走,“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还要靠这个人找任务目标呢!” “合着你想着捡漏呢!”连欣吐槽道。 第九章 求同存“弈” 邵年快速地奔跑,在一个街角回身端枪警戒,连欣拉着米粒,薛彧跟着连欣,三人快速地进入隐秘的小巷。 连欣扶墙大口喘气,惊魂未定:“刚刚那人……邵年……你真的没有受伤?” 三起一拳击碎子弹的声响和邵年那几乎被光束击中的场景,依然让连欣感到后怕。那束光芒看上去就十分致命,连欣甚至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邵年依然警戒着来时的方向,“不用担心,我佩戴了全套的模组-科技混合的防护套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我缺胳膊少腿的。” 此时三起从小巷顶部跳了下来,“他没追过来,”三起道,“我看到他向城池另一边跑去了。哦,现在在保养枪械。” 连欣此时拽了拽三起衣角,“那啥,三起同学,”连欣颤抖道,“你视力很好吗?” “应该只能算中上吧。”三起发出叹气的声音,“毕竟我的视野也就只是头部发出的光能照到的地方……哦对了前方十公里处有醉汉,我看到他身上的酒气了,等下追人的时候请绕过那里。” 连欣震惊了,“啊这……不是你这叫中上?你这视力很好好吗?而且看到气味是什么鬼???” 三起挠挠头,“因为我没鼻子就只能通过光反射来分辨气味小颗粒啊。” 邵年揉揉眉毛,“他说的‘气味小颗粒’应该是分子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不通过化学器官来分辨气味,而是直接查看气味在空中显示的‘颜色’,我说的对吗?” 三起点点头,“正解。一位小姐曾说过,‘光明所达之处,视野所及之地。’我对外界的感觉,大多寄托于我这发光的头部。” 言归正传,邵年再次拿出了刚刚的那个小仪器,上面有一个非常闪亮的红点在快速移动。 “来,米粒。”邵年将仪器递给米粒,“你来自己研究一下这玩意吧。” 连欣见状想要出言劝阻,邵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米粒用两只小手摸了摸仪器的外壳,“摸起来凉凉的,这种材质很细腻……看上去像钢铁,但摸起来又不像金属呢。” 邵年点点头,米粒戳了戳屏幕,上面的图像顿时变化起来,她又试了试多指划屏,图像随之变大变小。 随着米粒一点点把玩这小仪器,邵年也开口道,“有的时候,实践比填鸭更重要,也许你不用每天都给她灌输知识。” 随后他咧嘴笑了笑,“因为米粒(米黎)足够聪明。” 连欣闻言也点点头,“确实是我疏忽了……话说我们现在在干嘛?你怎么把重要的追踪设备给小女孩拿去当教学设备啦?” 邵年靠墙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眼薛彧,“等。” 薛彧闻言解释道,“按照委托人的描述,刚刚袭击我们的人几天之内就找出并带回了失踪人员的遗体,从描述的伤口来看,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被刚刚的袭击者杀死的。” 邵年耸耸肩,“那他为什么要干掉自己救援的对象呢?为什么委托人们没有因为自己的孩子被赏金猎人宰了而有所反应呢?” 连欣敲了敲脑袋,“我想想……之所以要杀死失踪者……是因为失踪者已经无可挽回了?之所以没有反应……难道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邵年闻言慢慢地点了点头,“我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最好是着手收集点小道消息……走咱们下馆子去。” 于是邵年一行人找了一家店子修整完毕,期间薛彧、邵年和连欣三人拿出小费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消息—— “果然……这段时间好像出现了风、火、土三类的,模组怪兽?”邵年表情一脸古怪,“哪个魂淡乱放这玩意?据说出现在城外的山贼据点中……” 薛彧皱了皱眉头,“但是失踪者怎么也会在山贼窝点里呢……” 连欣一拍脑袋,“我知道了,这几个失踪者是自己过去的,说不定怪兽也是他们放的。” 邵年闻言思索了一下,“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缺乏关键证据,那就是证明他们的模组对的上‘召唤异兽’这样的特征。” 随后他看了看表,“所以我请求三起去看一眼他们的遗体,那个骷髅一定可以看出端倪来。” 正好三起推门而入,他小声道:“他们的模组在死前被换过。有不受控制、十分暴虐的模组痕迹。并且他们身上除了极为锋利的断口,没有别的伤痕,也就是死前几个月内没有遭受殴打一类的虐待。” “如此一来问题就解决了。”邵年耸耸肩膀,“不知为何,失踪者将自己的模组换成了召唤怪兽,并且大概率自愿和土匪勾结,准备搞事情但被刚刚那位袭击者发现了,然后被那位老哥砍成了好几段。” 连欣闻言有些低落,“那……为什么一定要把人杀死呢?我觉得……他们也许是有苦衷才……” 邵年摇摇头,“你知道的,模组只有人,或者说智慧生物才能拥有并释放,如果异兽很强大……” “那么在无法战胜异兽的情况下,只好消灭释放者……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 连欣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有异议的,请放心去做吧。” 邵年闻言诧异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要干死那个失踪人员吗?别忘了我们要活的啊。” “但、但是异兽很强大……” 邵年指了指连欣身后,“我们不是有更强大的异兽吗?” 连欣回头,三起正端坐在米粒身旁,用柔和的光芒照亮小姑娘碗里的菜肴。 邵年看了眼仪器,“那位仁兄开始快速移动了,我们得赶紧过去——理论上来讲,我们是在救人。” 那个男人,名为杰洛。 他,来自异世界。他,也没有模组。 初来乍到的他,被神秘的机械文明接纳,纯粹的科技装备让他不再平庸,他带着使命来到南方—— 但,这个男子,具有非常高的道德水准。当他察觉到毁灭的暗流将要侵袭无辜的人—— 他果断选择将灾厄的源头消灭在摇篮之中……即便那会夺取他人的性命。 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仁慈。 因为这些家伙……居然直接把异兽召唤在了城内! 他的面容逐步变得狰狞,心中有一股愤怒如雪崩般冲向全身。将无辜的百姓卷入纷争,只为一个龌龊的目的,这勾起了他往日的回忆。 闪亮的光芒在颈部涌动,黑发的男子一跃而起,那风衣之下是先进的外骨骼护甲,从小型发动机中喷射的气流让他于空中继续向前突进,磁轨步枪和高能斩刀在腰间悬挂,它们高频摆动像是兴奋的战狂。 他迅速的向着那蓝色幽光涌动的地点奔去,最后他背后的推进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看到周围平民惊恐的眼神—— 和场地中央那扭曲的异兽。 癫狂的野兽在广场另一端横扫面前的一切物体,它身上翻涌的资源力让他传出阵阵恐怖的模组波动。 水之异兽,就此降临。 名为杰洛的青年解下高斯步枪,逆行于逃离异兽的人潮当众,他伸臂而五指张开,无形的立场将迎面而来的平民轻轻地推到一旁,他就像逆流而上的舟楫一样奔向那猖狂的巨兽! 磁轨步枪以左臂为支点,被架好放平,他举枪前行,此时已走到人群的尽头,狙击镜的中央慢慢地挪向异兽的头部。 开阔场地,无处可逃。 他扣动扳机,来自凡骨的审判一触即发! 贫铀穿甲弹被电流激发,向前挪动些许的同时,强大的磁场自枪械内部形成,它快速前行,沿着设计好的膛线,以撕裂长空的架势……射向一个血肉之躯! 出膛之时,响亮的音爆被极高的速度引起,子弹用芭蕾的步调,在瞬息之间冲刺到异兽的面前! 气流带起那怪兽头部肥肉,它的巨大的瞳孔还没来得及将焦点对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噗咕咕咕咕咕!” 速度极快,威力极大的高斯射击弹—— 以破竹之势射入怪物的头颅,那子弹尾部忽然冒出一阵阵强大的气流,这让原本螺旋而稳定的子弹失去平衡…… 在异兽的头颅内如陀螺般肆意狂欢! “嗷啊啊啊啊!” 异兽发出怒吼来抵消它的剧痛,原本将要喷涌而出的能量化作剧烈颤动,而子弹也无法忍受这颤动而射出他的躯壳,怪物身旁的广场石柱被射出的子弹直接轰塌! “改变体内能量流向来排出危险的子弹……” 水之异兽……十分难缠。 就算强力的弹丸暂且阻止了第一发的能量弹,但异兽已然奔袭而来,剩下的时间不足以发射第二枚! 如果继续开火,杰洛势必被击中!或许……以那怪物的力道,会直接拍碎他的外骨骼,让森森人骨和钢铁骨骼扭在一起! 然而杰洛本身也不准备开火了,他也没准备闪躲。 腰间的半手剑被快速拔出,他摆好架势,加上那显露在衣下的外骨骼,恍惚间如同日耳曼骑士站立不动,等待敌人的破绽。 怪物已经冲到了一半,它举起左爪,潮湿的杀气迎面而来! 而杰洛一扭剑柄,在那不可视的电子世界,澎湃的电流自刀柄涌向刀锋!然后—— 燃烧的废料自刀背的空隙间涌出,破灭的高温于刀锋翻涌,隐藏在剑柄的推进器爆发出惊人的推力! 那青年顺着推力的方向猛地一抛,那一刻,半手剑如同坚不可摧的战车,冲向嚣张的异兽!沿途的地面被气流震动,面前的障碍被直接撞碎,就连平民的哭喊也被巨大的噪音中止!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现在的杰洛——和他的剑芒! 兽对人,爪对剑。 异兽的前肢与杰洛的半手剑以高速接触,可触碰到的一瞬间,巨兽的前肢便被切开,随后因为剑上高频的抖动而震碎! 而那剑则顺势异动,剑锋自前肢刺向异兽的首级,肘,肩,颈依次被划开巨大的伤口! 而那剑锋最终刺入了怪物的头部,剑尖刺穿首级,自头盖骨上露出,随后如同一道流星,将异兽身后的雕塑毁坏。 怪物蠕动着,哀嚎着,身上的伤口逐步复原…但可以看出它的确虚弱了一些。 “果然,仅仅破坏掉第一个大脑是不够的么。” 就如同拥有智能那般,手半剑擦着地面飞回了杰洛身边,但就算如此,这把强大的半手剑也不好驾驭,接下来的时间内可能无法再使用第二次了。 “异兽的召唤者究竟在哪?如果可以抢在异兽抽干他的资源力前找到他,再消灭他……” 弹出已经消耗殆尽的电池组,重新装填第二枚,青色的能量包覆在剑刃之上,随时准备再度毁灭什么。 但是,那样真的好吗…… 如果自己更强,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击溃异兽……而不是选择消灭使用者来避免灾难? 在此之前……先全力以赴消灭异兽吧。 “来吧…在靠近一些吧…为了能让我亲手毁掉你的第二大脑,来拼尽全力的靠近我吧。” 他一甩长剑,将污浊甩去,随后一蹬地面,以自己的速度奔向异兽,与之缠斗! “噗嗤——!”剑柄再次喷射出强劲推力,将杰洛推动急行,刀柄上的高能电池让刀锋充斥着毁灭的高温,刀锋如同破冰一般将水之异兽那残缺不全的头颅斩成数块! 随后异兽猛地一拍,杰洛堪堪躲过,这时他身上的外骨骼瞬间锁死,尖锐的钉子从鞋底刺入脚下的石砖,身后的发动机喷出剧烈的气流,疯狂的抵制着那怪兽的第二次重拍! “喝——呀!” 他顺势一撩,怪物那愈合的前肢被剑刃带飞,从他的头顶落到后方的地面,他回身一跃,将刀刃举过头顶,顺着洁白的月光……凌空斩向那地上的凶手! “吼!” 忽然异兽那被撕裂的喉咙,如同漏水般涌出汹涌的水流,随后它的脖颈分成四瓣,一股强劲且带有腐蚀性的水流将空中的杰洛猛地击飞! “嗡……” 蓝色的护盾在体表涌起,虽然抵消了腐蚀,却无法缓释冲击,他旋转着向后方飞去…… “不是你怎么往这边来了……” 邵年正举着追踪仪快步跑来,只见杰洛被击飞的身形朝着这边冲来,邵年见状正准备躲开,腰间的瓷剑忽然猛地一动。 那瓷剑,恍惚之间,一道人影从剑柄上的瓷剑宝珠中浮现,在某一瞬间出现在了宝珠之外,随后他握住了瓷剑,将其悬在腰间,猛然挥出一剑。 强烈迅猛的剑气如同暴风一般,将行进路线中的一切都席卷吹飞,在杰洛借助这强烈气流稳住身姿之时,将异兽的第二枚能量但斩为两半! 人影手提刀剑,身穿一身西服,一头短刘海因为虚幻的身形无法辨识颜色,而他坚毅而理性的脸庞,此刻正对着站稳的杰洛。 随后他缓缓开口: “祝贺你们的生还。” 杰洛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不也一样吗?同喜罢了。” 持刀的人影看了眼杰洛,他目视杰洛的双眼摇了摇头。 “勿死。道阻且长,前路茫茫。”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上了!” 随后杰洛冲向异兽,而那人影甩了个剑花,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将锋芒对准异兽的腹部。 而邵年,则戴上了一个红色的护目镜,于是视野内一切模组的波动都尽收眼底。 “比较繁琐啊……让我调整一下。” 他动了动目镜上的螺纹,细小的模组被过滤,于是他看到汹涌的资源力像山川一样,自某个方向涌入异兽的胸膛。 “在那里。”邵年抬起头来指向某个地方,一个身穿蓝色盔甲,头部是光球的骷髅,正屹立在不远处的房顶上,鲜红的围巾伴随乱舞的气流飘扬。 “他打的还挺不错的。”三起没有直接冲过去,“再等等,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邵年闻言思索片刻,“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三起点点头,“好的。”随后骑着塔子龙就冲向了异兽。 而邵年则缓步走入了阴影之中,从隐秘的角落慢慢摸向资源力的源头…… 第十章 激流之间 街道的阴影中,邵年缓缓地移动。他踩在碎屑密布的石砖上,迈出脚步稳健无声,如履松软大地。 幽幽街巷一望无际,他向着战术目镜指示的方向潜行而去,而潜入的技巧和要领则在心头回转。 “脚放松,重心稳,身形放低,两耳聆听。” 他在心中默念,像是一个潜行的初学者一般。可他很显然技巧娴熟,就连窗口前看异兽热闹的男人都没察觉到他的经过。 风衣本该随风飘动,可衣摆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好像有千钧之重,激斗的强风袭来,只让衣角微微一动。而如风一般行动的男子,上盘却稳若壁垒。 幽灵般前进的邵年举起了藏在衣下的手枪,目视前方的双眼,仿佛在如镜子般的黑暗中看到了过往—— 那时他身负重伤,却在此之前成功击垮了敌人的防线。他的国王米黎缓步走来,仔细地查看邵年的伤势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果断的冲锋并非勇敢,在分析利害、知晓代价后,稳健的潜入,一步到位,才是属于你的勇敢。” 那之后米黎每天都会指导他的训练,作为一个统领数十万人的领导者,她关照邵年太多太多。 失神只在一瞬间,或许正是想起了米黎的指导,邵年立刻将意识拉回现实。拿起武器,小心前行,属于他的战斗很快就会打响。 “欠多少还多少呐……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伙伴给我的包容了。” 视线回到广场这边。 一头异兽…… 和一个人类,一道虚影,一具正在从远处快速靠近的白骨…… 正相互冲锋! 名为杰洛的青年,手上的剑泛起青光,他尽全力迈动双腿,快步冲向那奔袭而来的异兽! 竹溪和三起紧随其后。在青年看不见的背后,竹溪将一枚耳机掷向三起,三起立刻将它刺入了头部。 “突突突突突!” 一架无人机忽然自某处起飞,稍作调整后,悬挂着的12.7毫米机炮对准异兽一阵速射!那长长的弹链挂满了子弹,致命的飞行物不断刺入异兽的身躯! “吼!”异兽举起左臂抵挡子弹,随后愤怒的挥手用气流震掉了无人机,然而这露出的破绽…… “君子气·摧破。” 竹溪拔剑,右手紧握刀柄上部,左手半握刀柄末端,在高速跑动中迅速站稳,尘土飞扬中他依靠惯性冲出尘埃!下盘稳固上身绷紧,他猛地横斩一剑,那瓷剑的轨迹在空中宛如一条平行线,其所蕴含的杀伤毫无减损地冲入异兽露出的腹部! 高超的剑技和强大的模组,让斩击的切口十分整洁。【君子气模组的特征就是正直不屈,其效果简单直接,却十分有效。】 “咕噜……吼!” 然而这一刀斩击似乎没起到特别好的效果,那平整的切口很快变得凹凸不平,异兽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将伤口填充! 这时竹溪却没有继续补刀,而是向后一跃,在空中将瓷剑收入腰间。 “伪君子气·归锋。” 先前斩击的部位像是被狂乱的激流横冲直撞!异兽方才愈合的伤口此时爆裂开来,刚刚刺入的剑气在它的体内搅动一番后冲破异兽的身躯,重归竹溪腰间的瓷剑。【伪君子气会将先前使用的君子气,以极为不道德的方式再度利用,对敌人造成二次伤害和各种减益效果。】 就在竹溪攻击之时,杰洛的无人机也精确地将一串弹丸射入了异兽的咽喉!巨兽被打的连连后退,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让它狂暴而混乱。杰洛趁势将蓄能已久的半手剑刺入异兽的身躯,那剑锋带着尾部的推进器在异兽体内肆虐! 而骑着塔子龙已经冲到一半的三起忽然大喝一声:“快退!” 杰洛闻言一惊,只见异兽对他们的攻击置之不理,连抗数剑举起了它健壮的双臂—— “吼!” 他猛地向下一拍,杰洛和竹溪见状立刻后跳,然而巨兽并不只是单纯的发泄怒火…… “轰!轰!轰!” 流淌在地上的异兽血液忽然躁动起来,随后发生剧烈的爆炸! 竹溪见状立刻以左拳猛击瓷剑,瓷剑一闪化作千万碎片。巨大的气浪将杰洛和竹溪接连掀飞,虚影在半空变得更加虚无,爆炸带起的碎屑穿过了他,而竹溪本人却毫发无损。在瓷剑的碎片临近墙壁时,那碎片忽然结合为一个整体,而竹溪的身形也更加可视,他一蹬墙壁稳住身形,在半空再度释放【君子气·摧破】。 而杰洛被气浪吹得颇有些狼狈,他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决心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 “区区异兽……” 他抓住飞过的无人机来到居民区的屋顶,明月在天空中缓缓移动,而他将长剑立起,汹涌的充能再度涌上剑锋。 超充能完毕。科学的霸道在这一刻,像是藏在布袋中的匕首一样,锋芒毕露! 长剑和外骨骼中蕴含着的电能冲入他脚下的一个武器中,他低身猛地用力,将那如同攻城炮一般的枪械提起! “正在准备神明的骨髓……”剑柄传出清脆的提示音。 电能被反应区的黑科技转化为模组的波动!科学技术在这一刻和模组击掌!那名为神髓的技术让长剑狂欢! 杰洛的外骨骼跳动着超载的电光,整个人如同猎豹般弹起。三起抬手用猩红的鳞片弹射打断异兽的攻击,【神髓】的长剑被持有者用力下劈—— 水之异兽被劈成了两半,脚下的石砖也被劈出长长的缺口。它那巨大的豁口冒出丝带一般的组织,想要把另一半身躯重新结合,可被刀刃斩断的地方泛起漆黑的液体,切口很快就从藕断丝连变为切蛋糕一样的光滑。它痛苦的嚎叫,凶狠的锤击地板,蓝色的皮肤之下是漆黑的侵蚀,粗壮的膝盖忽然砸向地面,它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 【神髓,将电能转化为资源力,射入敌人体内后会自动中和敌人的资源力。】 这样的攻击可以让依赖模组的对象失去大部分能力…… 终结的时刻到了。 杰洛被三起拉到后方,他用长剑支撑着自己,双眼反复地闭合,拼尽全力的一击让他再无余力,无尽的疲惫像沼泽一般将他吞没。 “交给你们了……” 他昏倒的那一刻,三起一抬手,塔子龙自地下破土而出,而随着沙尘四起,那人形兵器和暴力骷髅手持刀锋而至。 “轰!”沙虫的前肢重击了异兽的背部,而三起和竹溪则将刀锋刺入异兽的体内。他们反复地切割肉体,异兽的血肉被快速斩下,又在空中化作资源力消散。 而沙虫塔子龙在粉碎异兽的脊椎后,发出雀跃的咆哮,随后在异兽反抗最低谷的时刻—— “咔嚓……噗嗤!” 咬碎了它的头颅。 而两名剑客此时已经将异兽的胸膛打通,异兽背后的墙壁此时清晰可见。 生命的泉水逐渐枯竭,被人召唤出来的水之异兽…… 被三簇烈火般的战士烧的干干净净。 “你们已经搞定了吗?” 邵年的耳机中传来竹溪的通知。水之异兽已被绞杀殆尽。 身披风衣的黑发男子举起手枪,他看了眼仪器,自己确实已经找到异兽召唤者的附近了。 随后他看了看表,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该死!可恶!没用的畜生!” 不出所料,在异兽被消灭十秒后,右前方房屋的二楼传来沉闷的咒骂声。 邵年循声而至,他来之前给鞋底贴了层海绵,加上娴熟的技巧,他走路几乎无声。他紧贴墙壁,右手边就是敌人所在房间的房门。 随后他右手持枪,左手按压太阳穴,那里响起一阵机械的咔嚓声。 随后他用左手将左眼球夹了出来,空洞的眼眶里是塑料的纹路。 他将腰包中的另一枚眼球取出,并塞入左眼眶。随后他又按了下太阳穴,眨了眨左眼,此时左眼的视野中,满是红外线的光芒。 【在瓷剑内战时邵年的左眼被敌人损坏了。随着模组与科学的改造,他恢复了正常视力,并且可以根据需要安装不同视觉效果的眼球。】 比如现在他安装了红外眼球,此时房内的四人在他眼中清晰可见,毕竟他们不是雪精灵或者亡灵,肯定是有体温的。 “这几个铲铲怎么就在屋里杵着……” 看到这几个家伙没一点防备,邵年不由得在内心用家乡话感叹了一下。 这冲进去还不是乱杀?留个二少爷的活口就行了。忽然邵年回神一想心说不对,城内几家人都丢了孩子,这三个人…… 可以拿去给他们解气啊!想到这邵年就明白了,他卸下实弹给小型冲锋枪换上麻醉弹,轻轻一推房门,从门缝往里面丢了颗闪光弹。 “砰!”“啊!眼睛……耳朵……有敌袭!” 随着高亮度的光芒和巨大的噪声短暂爆发,邵年一踹房门冲进去给每个人的肢体来了几枪。随后他大步流星跑到房内客厅里喝了口茶水,把这四个人用绳子绑了起来。 不一会竹溪带着三起过来了,“我需要等下一次充能完毕了。”说完这句竹溪的人影便消散而去,虚幻的尘埃轻飘飘地回到了他先前带着的瓷剑内。 邵年见状叹了口气,随后将瓷剑别在自己腰间,招呼三起和自己一路把这几个家伙扛到库易穆府上,顺带把杰洛也扛了回去。 没想到刚一进门仆人就把杰洛借走了,感情这个赏金猎人一直留宿在库易穆家中,同时找两拨人大概是两头下注。 邵年想到这里就有些不爽了,他在和库易穆谈判的时候就问,“你这人一方面雇人干死自己的儿子,一方面又雇人救自己的儿子,而且救你儿子的人还和准备揍死你儿子的人撞上了……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邵年说话,嗯,前面不是提到合砯阶级观念很强吗?库易穆老爷听了多少有点不高兴。但面前这家伙不仅把活的儿子带回来了,还把三个大概率害自己儿子误入歧途的家伙绑回来了,这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也就没有多计较,大概邵年也知道库易穆不会失态才皮了一下。随后谈的就很顺利了,账本和一叠叠贸易记录一到手,邵年和三起就放下四个倒霉蛋回到了旅店。 此时米粒和连欣都睡了。外面打的那么欢也能睡着…… 三起是骷髅不睡觉的,漫漫长夜一般用自己脑袋发出的明亮光芒照亮整个房间(窗户对面的住户每天都要拉紧窗帘),研究连欣发给他的学习资料,阅读一晚上。 而邵年,据说是接受过改造什么的,只需要睡一两个小时就能精神饱满。他在晚上一般就研究地方志或者科学资料什么的。由于这两个人大晚上都不怎么睡觉,他们就和连欣米粒分别住一个客房。至于薛彧,邵年给他发了个对讲机,这会不知道在哪给人看病呢。 不过今天就不太一样了。邵年把厚厚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放,和三起对视一眼,“你会认数字吗?”邵年问道。 “会。我以前学过实用数学。”三起转转脑袋,“需要我做什么?” “把流向北方的大数目都圈出来,麻烦你了。” 随着两人一张张纸的查看,邵年终于从文件里找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铁……煤……粮食……铜……还有泥土、贵金属、金刚石和……” “空白书籍?” 前四样是中等数目地流向偏北的土地,稀土和贵金属则数目比较大了,而空白书籍基本上就是大量流入北方了。 前面几个还好理解,泥土是买去干什么?忽然邵年意识到了什么,这些泥土貌似都是不太一样的土…… “难道是稀土?什么人能辨认出稀土资源?” 南国的总体科技水平不高,基本类似中世纪,这怎么会引入这么多稀土、贵金属还有金刚石?难道敌人要造隐形战斗机吗? 这下就有点头疼了。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是极端军国思潮……” 随后他看向那数额巨大的空白书籍。 人们使用模组许久,持有某个模组的个体可以通过将资源力注入笔中,从而书写可以被人吸收的“模组书”。也就是说,只要能掌握这种高端技术,就可以生产某种模组。 “这家伙……是要把手下都改成特定的模组……” 而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想要做到这样都是比较困难的。 但如果是存在本身就是奇迹的思潮…… 邵年看了眼北方。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所处的南方都会被北方压一头……果真是命运的安排。” 他想起自己跟着女王——那时候叫公主——米黎,第一次上战场时的场景。 那时,号角轰鸣,战鼓震天,面对北方的绝对优势,邵年在颤抖中听到米黎冷笑一声: “就这?” 第十一章 不对等的交涉 第二天早上,我们的小可爱米粒正身着半点黑白睡衣,和连欣一起睡眼惺忪地站在旅店的水沟旁刷牙,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急匆匆地掠过二人,朝着她们住着的房间走去。连欣正想进去看看这人要干什么的时候,只见三起和邵年背着平时打架的武器,跟着管家一走了出来。 “人都给你找到了剩下的自己解决啊。”邵年叉腰道,“你这不折腾人吗?三起你说是不是?” “邵年说得对!” 管家看着那圆滚滚的光球脑袋心中暗道一句“母亲出售货物按批次来算”,简称mmp。然后他“满脸写着高兴”道,“还请您再帮我们一下,我家主人说邵年先生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想必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邵年看向连欣,“连总你平时缓解尴尬的茶杯哪买的?” 记性好的读者应该还记得那时,连欣看到三起拆树林时会饮水掩饰紧张。进城之后她又买了一对好看的小茶杯和米粒一起喝水。 听到邵年的询问连欣一指旅店门前,“就在那个摊位……诶你在干嘛?” 只见邵年小跑过去买了个两个茶杯,走回来的时候顺手拆了包装,他甩给三起一只,随后从腰间解下水壶一人倒了一杯。 然后他们两当着管家的面喝起了茶,三起看不出脸色(废话),而邵年则是一脸悠闲,“继续讲,我在听。” 你这家伙是打定主意不去了是吧?!管家内心如此吼道。但是没办法啊,必须把人弄过去啊。库易穆家的二少爷虽然仍然活着,却像是着魔一般听不进去任何话,一直在狂热的吼着无法被听清楚的言语。这人回来了不仅没让父母舒心,还给他们添堵。 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神秘的“赏金猎人”了。这家伙虽然来路不明却身怀绝技,他领人带回了活的少爷,还是带人干掉了异兽,更是带回了三位嫌疑犯。虽然他本人说没做什么重要的是…… 但是根据他谈判的架势和要走的东西……库易穆始终觉得此人不简单。 所以他派出管家去请这位小兄弟在去一趟。当然他没有告诉管家自己会许诺什么,他知道邵年是个聪明人,必然会提出要求……既然如此必须当面谈,否则从管家那里套走什么话就不利了。 那邵年现在是在摆架子吗?以此获得更大的谈判优势? 答:并不是。他现在慌得一批。 “薛彧你个板板的去哪里浪了!” 其实扛着库易穆二少爷回来的时候,邵年就和三起通过气,知道这人身上中了某种奇怪的模组……问题是他们两也没法治啊,这种涉及到身体健康的事只有薛彧能做。所以他决口不提此事将少爷带了回去,虽然也有让对方主动提起此事,以便起价的想法,但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拖时间。 昨天回来的时候他通过对讲机喊薛彧回来,薛彧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回了句“嗯”,并许诺明早赶回来,便终止了联系。所以他其实是在等薛彧。 问题是,快拖不住了。邵年一看茶水都喝的差不多了,管家也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可是出去浪了一整天的薛彧依然不见踪影。 “哦?三起这茶水不合你胃口吗?”邵年见管家准备开口,立刻将三起拿着的水杯夺过小酌一口,“继续继续,多讲点,你不讲我怎么判断是什么问题嘛。” “等等你这样不卫生!”连欣大声道,“别带坏小孩子!” “骷髅又不喝水嘛他就是帮我拿个杯子……” 管家见状也继续讲少爷怎么奇怪。他就等着邵年拖不下去的时候。 就在气氛越发奇怪的时候,一位金发男子从街边走了过来,“哟,在这开会呢?” 看到薛彧归来邵年内心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一口气喝完茶杯里的水,“管家啊,你说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们这就动身去库易穆大人家里看看吧。” 趁着邵年拖时间,连欣和米粒也都换好了衣服。随后一行人就快步来到了库易穆府上。 薛彧看了看米粒,两人点点头,和连欣一起,推门进了二少爷房间内。而邵年和三起则来到库易穆面前。 “你不用说话,保持沉默,就像上次一样。”邵年这样对三起道。 随后他进入房门—— “又见面了,库易穆先生。” 管家面前的谐星无影无踪,邵年和面前这位久居官场的老滑头面对而谈。 “你想怎么样?”库易穆有些疲惫,自己儿子自醒来后就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一根绳子让他不再折腾,虽然捆自己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去。 邵年摇摇头,“这事情我不想过多参与,人治好,你再把其他城市的一些贸易明细给我看一下,我就走。” 库易穆笑了笑,“做事要讲究分寸,拿一堆纸打法邵年先生未免太敷衍了。” ‘讲究分寸’说的可不是库易穆自己。邵年看着这个笑脸相迎的中年人,这个人滑头是一方面,爱子是一方面,但他也不是那种拿职权给自己乱找便利的人。他是属于那种,在各方之间平衡做的很好的,官。 但—— “于我何间焉?” 这又关邵年什么事呢?他是瓷剑人。他现在恐怕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瓷剑利益了。毕竟谁会不为把自己抚养成人的“家”奋斗呢? 他敲敲桌子,危险的火花在黑色瞳孔深处跳动着。他缓缓开口,“三日之内,你儿子必将死于精神扭曲。这座城除了我的人,没人救得了你的孩子。” 邵年站起来,从窗户中看向东北方,“你孩子中的是某种催眠的咒术。虽然其原理与模组很相似,但不能完全用模组解释。正因如此,模组等级较低的人无法轻易解除你儿子身上的异常,而能解除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王京的人了,但是……” 他转过身,将两眼与库易穆的双眼对齐,他洞悉着对方眼里的动摇,缓缓开口;“根本来不及。此去王京两日,王京至此两日,快马加鞭至少两日半,这还是立刻派出治疗人员的情况下。” 库易穆面无表情,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三起,随后直视邵年道:“邵年先生,我认为用一些没用的数字打发人完全对不起你这样的勇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讨论其他的报酬,我相信我也可以让你满意的。” 对方确实动摇了。但其底气依然很足,他是沉浮人际数十年的市场管理者,仅靠这些无法让他屈服。 “我大概也知道,你们打算去很远的北方。”库易穆点起了烟斗吸了一口,伴随烟雾自呼吸道中涌出,他用烟斗一指邵年,“这一路上想必艰辛不少,我也感觉你很在意那个小姑娘……我可以送你不少旅行用的装备,从折叠空间的背包,到救人性命的活体装甲,我承诺给你去北方最安全的防护。” 烟草在斗中缓慢地燃烧,“此外还附赠关卡文书,你们可以在合砯境内畅通无阻。就算出了合砯,越过悠川,其他与我们贸易的国家,或多或少会卖我这人一点面子。” “这样够吗?邵年先生。这可比一堆无用的数据有趣多了。” 邵年闻言摇摇头,随后低声道:“此事有悠川人参与其中。” 库易穆闻言,稳固的神色动摇了一刻。他又抽了一口烟,“话可不能乱讲。你想说什么?” 邵年起身,“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吧。不觉得这一串事件意有所指吗?” “或许和近期的思潮有关吧……当人民放弃信仰‘和平’,‘合砯’又将何去何从?” 他走出房门,向佣人打听那名为“杰洛”男子的房间。随后他来到房前推门而入,站在昏迷青年的床边,伸出手腕看了眼手表。 “差不多该醒了。” 话音刚落,昏迷的男子发出剧烈的咳嗽,佣人在他额头与胸前放置的温毛巾被悉数抖落,他挣扎地起身,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后他看到了正打量他的邵年,“什么啊…库易穆雇佣的赏金猎人么?已经找到二少爷了吧。”他这样问道。 “哦,你说的二少爷正在隔壁挨训,不过他好像中了什么毒发神经,总是不听他爹娘的劝。” 邵年随意说道,等着杰洛的回应。 “哈啊…真是有够白痴,一开始就跟他们说了【被催眠】,要是打骂就能苏醒过来,那三个孩子也没必要死了。” 这句话没问题,说这句话就有问题了。邵年刚刚扯了句谎,二少爷他们并不在隔壁,而且这家伙也没问库易穆的态度……他比邵年更了解库易穆,也可能是……“更了解这座城……吗。”邵年心说。 这时杰洛开口道:“对了,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和肃正的残党,也就是那把瓷剑上的人影是什么关系?” 小兔崽子在这钓我情报呢?和竹溪这么熟?真当我不知道肃正是什么? 邵年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不先把二少爷的问题解决了,我觉得你我可能都出不了这个门。我是说以【和平】的方式。” 先看看这人知不知道些什么……这家伙不好忽悠啊。 “解决方案有两个,一个是直接解决将他催眠的那个人,从根源斩断催眠模组带来的问题……另一个就是找一个模组更强的人,将原本的催眠程式复写掉…不过要消耗的资源力也大的可怕,要攒齐这份资源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邵年心说这和三起的推论相符……但是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资源力,看来他是通过感知以外的渠道得知这一点的。 “哦,那我们想的差不多。”邵年点点头,随后没了下文。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接下来恐怕要查查这个人,这比直接问他要保险一点。 “那么,也该让我出去了吧,还是说你想要这个?” 杰洛拿出一节电池,竹溪每次只能出现一段时间,正是因为储蓄电量不足,如果可以追加一个能源的话…… “你怎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 先假装不知其中厉害听一下对方的发言…… “肃正的残党很需要这种东西吧?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像个用光aa电池的玩具一样一动不动。” 【这家伙很了解竹溪啊……】 邵年回想起和竹溪刚见面的日子—— 那家伙提着一把破刀,断裂的右臂露出电缆与血肉的混合切口,白发遮掩着颈部嵌入的芯片,踏着摇摆又明确的步伐,走到米黎的面前。 “瓷剑,竹溪,永远效忠于您。” 米黎笑了笑,‘你无需效忠于我……请效忠于,伟大的瓷剑。’ 思绪被理智从记忆中拉回。邵年挠了挠头,“肃正残党?听上去很性感…我觉得你讲的这话太对了,我们经常抱怨竹溪那家伙不够持久。” “…你啊,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做笔交易吧。” 杰洛狡黠地笑了笑,自信的气场在周围盘旋:“我把这个电池给你,然后告诉你所谓的肃正残党是什么样的组织,与之相对的,你要把那个叫做竹溪的人,以及你身旁那位【阿修罗】的情报告诉我,如何?” 【阿修罗……指的是三起?不过肃正残党什么的,竹溪提起过一次。那是一群仇视人类,不,是仇视有机体的智能机械,生来为灭绝人类而战……现在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你的交易听上去很不错,啊,隔壁已经治完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哦对了,我们收取了一点点医疗费用。”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昨晚回来的路上邵年就顺走了他一块电池,这是协助他消灭异兽并把他安全带回去的报酬。 【昨晚好像有人跟着我……确切的说,应该是跟着昏倒的,杰洛。】 邵年如此想到。说完刚刚那句话,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接下来的目标很明确了,想必库易穆应该也会有合作的意愿了,他是个聪明人。 “【异乡人】就是异乡人,哪怕没有【模组】也能吸引这么多同伴,看来【那家伙】给了你不少好处。” 像是子弹击中了标靶,邵年站在房门前回身看向杰洛。 “在你走之前让我问个问题吧…【你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杰洛笑着问道。那笑容中带着得逞的嘲弄。 “……你总是说一些让人搞不懂的话。”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当然是因为……憎恨自己的平庸。】 在电脑旁闪动的金色人影,依然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第十二章 信息天平 邵年看着眼前这坐在床上的家伙,从他的言行和面容中,他发现了一点先前未注意到的细节。 “看在都是地球人的份上,我劝你少把珍贵的信息到处讲。” 没错,这家伙……也是从地球来的。 “这一点我做不到,抱歉。” 那男子固执地回答,并且补充道:“毕竟你的情报能卖个好价钱。” 邵年闻言点点头。【这个世界的地球人不算那么少……而且一般都具有诱惑人的东西,比如新式武器、科学技术和全新的思想……嗯?】 想到这里邵年思绪顿了顿,【难道说思潮化身这种东西……】 记下这份观点,邵年抬起头来看向杰洛:“到处讲吗……以前我也做不到,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那一箭的伤害不轻吧,连女王都转世了。” 杰洛似乎还在撩拨邵年。可惜…… 【冲动让我付出太多的代价……我不会再那样了。】 一些冲动在邵年身与心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疤痕。 邵年平静地回复道:“你说的那可不是一箭了,那是个板板的一炮。一箭倒是更早的事情了。” “看来是我失言了…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女王陛下,也祝你的情报不会被【跟踪者】拿到。” 邵年闻言又想了一会。这家伙真的是情报提款机……在瓷剑,女王陛下转生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倒也不算太隐秘的机密……可是知道女王【可能有假】的倒没几个。有机会可以深挖一下消息为何走漏。 至于追踪者……这算是白让邵年知道了一个潜在的威胁。这一趟果真收获颇丰。 就在邵年展开思绪的时候,那名为杰洛的男子已经换好衣服下床了。他贴着邵年走出房门,擦肩而过时低身道: “那么,我先行一步,希望你我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先生。” 想要的东西?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无论是接下高难度的赏金任务……还是那拼尽全力去消灭异兽的举止。 都已经超出了一个“执着奖赏的猎人”之范畴。加上他在那次战斗中居然没有伤到一个平民……甚至刻意去保护平民,抢在异兽态势扩大前,放着周旋的机会不用而拼命击败…… “又是一个执着于‘正义’的孩子。” 邵年向着库易穆的房间走去,“一切从实际出发……看来我需要更改先前的要求了。” “我去找库易穆再谈谈。麻烦你和米粒尝试抚慰一下那个孩子。” 邵年先是找到连欣,指了指解除催眠状态的二少爷。连欣点点头,随后邵年正准备去库易穆的书房前…… 而那个平和的中老年人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库易穆看向邵年,“正式地说一下,欢迎来到合砯,瓷剑人。” 【这家伙果然在不久前得知我是瓷剑人……】 看来是因为库易穆看出,邵年腰间的那把瓷剑…… “那把刀冒出让武器商追捧的模组波动啊。如此精良的瓷剑完全胜过了合砯王家,这必然是瓷剑最新的武器技术。” 你没有听错,瓷剑这个国家的同名武器——全世界都在卖。确切的说,是瓷剑人运到全世界卖。 瓷剑在近十五年内通过科学技术与模组结合,实现了生产的工业化。由于缺乏对抗至阳神教所必须的物资,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海外贸易,赚取外快,并收集战略资源。有点像工业革命时期疯狂卖货的英伦工厂主。 而他们出售的物品以日用品为主,走低价高性价比路线;而还有一个占大头的,就是出售瓷剑本土淘汰的军火,比如十年前的瓷剑。 库易穆指了指邵年腰间的那把长剑,“拿着这种大杀器……我也听说了那把剑还能冒出人影……我想你在瓷剑大概也算是个人物吧。” 看来他还不知道邵年是“瓷剑高层”这一事,只觉得他是某家族派来的少爷或者使者之类的……邵年耸耸肩,“八九不离十。” 库易穆做了个请的手势,邵年跟上他,来到庭院内。 两人边走边聊,谈论的多是些城内时事,库易穆偶尔也会问问邵年瓷剑趣事,双方默契地选择暂时回避利益的话题。 随后—— “你……为何而来?” 库易穆如此问道。 在邵年离开房间后,库易穆委托的情报人员很快将邵年相关的情报交给了他。在了解对异兽作战的细节后,在加上邵年那娴熟的应对……他隐约感觉此人并不简单。何况还是一个瓷剑人。 在合砯,甚至整个南方大陆,瓷剑这个名字,代表了东西。这个名称在十年间迅速地在南陆传播开来,随后带来了丰富多彩的消费品,瓷剑人制作的小商品不仅是南方没有的,更是南方人用过以后,再也不想离开的。 最关键的是,南方的权贵们惊悚的发现,如果自己派人使用模组来仿造这些物品,只会导致成本远高于瓷剑,而质量拼不过原品。这说明瓷剑人找到了集约化、大规模、同水准生产工业品的方法。 而人们对这个国家,几乎一无所知。贩售商品的瓷剑商人数量稀少,往往是单独一人来到大城市办起商会,而除了此人,使用的人手都是南方人。他们与权贵们交往融洽,可每个人对瓷剑的描述都十分模糊,且各不相同,完全不能作为参考。 神秘,富饶,遥远。而国家的高层们,会对瓷剑具备一个额外的印象:黩武。 瓷剑的武器,价格昂贵,但……时常创造奇迹。 言归正传,正因如此,库易穆在得知邵年是瓷剑人后,既想了解此人从而了解瓷剑……又忌惮瓷剑人那神秘之下,可怕的爆发力。 【谁知道……这帮人是不是想把整个南方搅的天翻地覆!】 而邵年,听到库易穆的询问后,轻轻地笑了笑。 “我只是来……留下脚印。” “脚印?” 库易穆不解道。 而邵年直视库易穆,轻声道:“我,来到南方,是为了合作的伙伴。而库易穆先生很显然符合我们瓷剑人对伙伴的印象。” 他指了指城外,“城内的某些事情,可能有违我们的利益,当然也不利于合砯的利益。而我想做的,是维护共同的利益。” 库易穆皱眉道,“你是说悠川的进攻吗?” 邵年摇摇头,“你恐怕还没意识到合砯将要面对多大的麻烦。” 库易穆眉头皱的更紧了,此时邵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这不可能!” 库易穆几乎吼了出来,随后他克制道,“不,你说的那些很有可能只是那个怪物……想要保护自己而已!” 邵年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库易穆先生,我想让更少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更符合你我的利益。” 此时说的不再是瓷剑与合砯的共同利益,而是强调库易穆与邵年的利益。 而邵年的利益,始终属于瓷剑。 库易穆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他恐惧地停了下来。 “无论说,还是不说,都对不住国王殿下……” “你擅长协调,我会帮你一起处理此事的。” 邵年如此说道,“我,会和您站在同一立场上的。请您暂且庇佑我一段时间吧。” “……您和您的伙伴就先在我家中暂住吧。我会安排独立的庭院供你们生活。” 风雨即将来临,而在此之前,最好先解决内部问题。 “那家伙也走了吗……” 邵年余光扫过庭院外围,一名黑发男子走出大门,他脚步急切而稍有不稳,或许是因为伤痕未愈——那是杰洛。 “那么我带小姑娘逛街去了。” 邵年拍了拍手掌行礼离开,留下一脸沉重的库易穆。那中年人扶着自己的额头,在房内紧张地来回踱步。 邵年在前,米粒在中,而后面是牵着她小手的连欣。三人就这样漫步在城内的街道中。 “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小贩叫唤,掌柜吆喝,前者呼,后者应,客喜而商乐,这还停留在中世纪的蒙列安城居然有这样一番繁华景色。” 邵年边走边看,啧啧称奇,不过他的面色绝非乡下人进城的那种惊奇,倒有点像领导考察地方省会一样。 “的确繁华啊。”连欣拉了拉米粒,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米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呢。怕吗?小米粒?” 米粒紧紧地握住连欣的手,“……怕。” 邵年回头看向米粒,“不用怕的,小同志。你这辈子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和你不会有任何言语接触;就算交流了,有恶意的也只是少部分人。不用怕的。” 邵年顿了顿,“就算有人欲行不轨,我也会保护你免受伤害的。” 多年前,邵年穿越到异界,是米黎给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团队,那就是他以前还活着的朋友们。 现在,王车易位,也轮到他来保护幼年的王了。 “当然,米粒,”邵年又开口道,“我更希望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那是一种可贵的能力。” 米粒缩了缩,“……我……做不到。” “别担心啊!”连欣揉了揉她的头,“这不是还有我们吗?老师会教你如何应对的,毕竟……我们终有离别的那天。” 说道后面一句时连欣看向邵年,在她的眼里,揣测和迷茫一闪而过。这个叫邵年的人……会何去何从?“我对他了解还是太少了,”连欣这么想到,“但起码我可以比较肯定……他不会害米粒。” 而邵年看了眼米粒后,又把视线转向街道。其实他这次带米粒和连欣出来,逛街陪小姑娘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去跟踪杰洛这家伙。 出门前他把左眼换成了红外眼,虽然现在他看大街里的人基本都是一片红(不管是人还是异族都有体温),但看不远处那个叫杰洛的青年还是很清楚的,他的胳膊和后背是大片大片的青蓝色,那是因为这家伙采用了机械改造,身上有很多冰冷的金属,这在茫茫的红外海洋中简直如同绿洲般显眼。 邵年一边为米粒挑选可爱的蝴蝶结和教学素材,一边用余光瞟杰洛,不一会他发现杰洛走进了一家酒馆,从里面的人物行动来看,杰洛正在和某个人低声交谈。 “这人……在交易小道消息?” 邵年搓了搓下巴,他倒是很想搞清楚杰洛说了什么,问题是那家酒馆一看就有问题啊,自己这还带着两个女同胞,三起为了不惊动杰洛又没带出来,这一进去风险太高。 “算了……找瓷剑的好兄弟问问吧。” 邵年做出了决定。他展开双臂对连欣和米粒道:“这边走,我带你们去见一位有趣的大叔。” “……”米粒看向连欣,而连欣牵起米粒的手,“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是个让人愉快的人呢。米粒你也要学会和人打交道啊~” 邵年心说这人何止是有趣,他要找的那位好兄弟可以说是智勇双全。 毕竟,瓷剑派到南方倒腾军火的人,那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才能维护国家利益。 “哦对了,那位大叔叫乘汛,过会记得有礼貌一些。” 随后他向着目标地走去,背对人群,他悄悄地拿出了一枚小巧的,画着一把瓷剑的纹章,指甲划过表面,微弱的光芒从划痕中涌现。 而与此同时,城市中心的一所大宅内,一个青年正拿着两个账本核对得失。忽然间,他抬头看向邵年的方向。 第十三章 直入主题 四面高墙围住一栋四层楼高的别墅,简洁而庄严的建筑上飘扬着一把左边完整、右边破碎的长剑,那正是瓷剑的标识。 连欣仰视这个建筑片刻,“这就是传闻中的瓷剑建筑吗……还真是实用主义啊。” “比起让建筑看起来富丽堂皇,”邵年挥挥手,略带得意的解释道,“瓷剑人更在意怎么让自己的家抵抗高强度的袭击。” “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也是瓷剑人吗?”连欣眯了眯眼,“你那得意的语气太明显了。” “既然要同行许久,自然要开诚布公。”邵年耸耸肩,“我不仅是瓷剑人,我还是瓷剑的一个领导人。” “哈?”连欣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随后面露“殷勤”:“那我可真是没想到啊!请问你缺女朋友吗?我想傍大款。”这摆明了就是不信。 “免了,我差点就结婚了。” 一股气血忽然涌上心头,邵年本想揶揄下连欣,可忽如其来的失落还是让他有些难以自已。一年过去了,时间还不够抹平伤痕。 “先进去吧,我有问题找里面的人。” 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推开大门,来到庭院内。一个神色坚毅而面色和善的青年正站在别墅的入口处。 “欢迎诸位的到来,请进来一叙吧。” 那青年正是乘汛,他拉开大门,让邵年等人走了进去。顺带一提,来的路上邵年叫上了三起,毕竟不用再跟踪杰洛了。 别墅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金光闪闪,或是低调奢华。大厅明亮宽敞,装饰大多都是简约的绘画或者雕塑,力图传递一种直观的美感。 可能专业的鉴赏家会认为这缺乏内涵,但对于不太懂艺术的人来说,这种瓷剑风格装饰,很容易唤起人对美的追求。说白了就是,接地气。 “来客人了,请帮我招待一下。” 大厅的大桌周围坐了许多正在写写画画的职工,乘汛出言请求,其中一人立刻走向厨房,不过多时便端了盘水果,领着连欣、米粒和三起去了一个安静的小房间。后来那哥们还找了几个漂亮的小玩意给米粒玩耍。 而乘汛则看向邵年,“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上楼聊吧。” 邵年比了个大拇指,“你果真直爽依旧。” 来到书房,邵年开口道:“大厅内的都是你带来的人?” 乘汛摇摇头,“有的是,还有一部分是我们在合砯秘密组装的,这边材料不太好找。为了人手和促进关系,我们也接纳了一些权贵的子弟。” 说完他掀起刘海,一拨前额,皮肤如折叠的橡胶般卷起,金属的光泽在额间闪耀,“我的忠诚回路正常运转,三天前的定期检查也未发现异常,所有人都忠于瓷剑。” 和你猜测的一样。没错,这栋别墅内的人,要么是嵌入了机械肢体的义体人,要么是瓷剑本土的一个机械种族,技巧智能。 我们前面提到过,这个世界有很多种族,比如兽人,精灵,石头人之类的。而世界上也存在一些自然生成的机械种族,他们的存在依赖模组,并不能做到现代科技那样,只靠电力或者科学技术便可自动运行。 而这些机械是可以支配模组能力的。“可以使用模组改造自我的,为人。”所以他们严格意义上,也属于“人”这一范畴。 所谓“忠诚回路”就是他们自愿装备的一种模组芯片,结合了模组与科学技术,目的是避免敌人对他们使用精神控制,从而坚定为瓷剑奋斗的理想信念。 而这个回路现在就体现出其用处来了—— “这段时间,我们察觉到了忠诚回路的受损。” 乘汛低声道,“根据调查,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对整座城池使用了精神干涉类的模组。我们在察觉受损后立刻将人员均匀分布在城池各处,结果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损伤。” 邵年闻言低头思索片刻,在房间内找了个椅子缓缓坐下。他的指关节则轻轻地敲打书桌,仿佛万千思绪正从其中喷涌而出。 “……异兽,是人操纵的。而贵族子弟又失踪了……” 邵年暗自想到,而乘汛则是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如果只是绑架权贵子弟,那根本不需要催眠整座城的人,催眠子弟一跑就行……”邵年抬头看向乘汛,“这说明这个人依然在城内,并且他或者她,不想被认识的人发现。” 乘汛闻言问道,“那这人为什么要停留在城内呢?” 邵年思索片刻,双眉忽然舒展开来,他问道:“近期城内居民在谈论什么?” “对人员失踪的担心,以及对异兽的恐惧。您也知道这两件事都是切实发生了,且有人目击的。还有就是……” “要把肇事者绳之以法,或者处死,或者直接斩首……对吧?” 乘汛点了点头,而邵年继续道:“我来的路上也听到了有关的传言,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离谱,什么绑架者有四个脑袋八个胳膊之类的……总是大家确实很恐慌,因为权贵子弟被绑架并洗脑的同时,不少平民的子女也失踪了。” 他想起自己前几天突袭的房间,里面有几个人的衣着十分朴素,那应该就是平民子弟了。 “你觉得这种行径想什么?”邵年笑着问道。 “……恐袭。”乘汛轻声道,“但是为什么要……” 邵年站起身来,拍了拍乘汛的肩膀,“北方是不是出现了思潮?” 乘汛闻言一惊,“难道说是……” “动摇,思潮实体的……群众基础!”邵年沉声道,“据说北方两种思潮同时出现……很有可能是悠川或军国主义思潮派来间谍,以此动摇合砯对和平主义的信仰……看来这些家伙脑子还挺灵光。” “那我们该怎么做?”乘汛问道。 “你觉得战火烧到这边,我们的货还能卖出去吗?” 乘汛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协助合砯抵抗悠川和思潮的。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邵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米粒所处的房间,“你知道那是谁吗?” 乘汛闻言,沉默了很久。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 “您……可以确定吗?” “我不确定。”邵年摇摇头。 “但我信。” 那黑发的青年咧嘴大笑,机械义眼露出显眼的红芒,“我相信他就是瓷剑王座所等待的君王!” “那我们必将全力支持。” 乘汛闻言,走到书桌前,将手按在桌子的一角,随着一阵光芒闪过,周围的书架开始收起,各种各样的元件自墙壁中浮现,悬浮在房间内部。 “请随意取舍吧。我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邵年看了看周围,这些组件都是模组工具,大部分都是科技融合模组,如果搭配妥当,几乎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单挑训练有序的特殊部队。当然,成本也十分高昂,但是—— “这是值得的——如果陛下可以安全抵达北方——” 邵年拿起一些组件开始拼装。他组装的同时,眼神也逐步变得锐利起来。 “有这些东西……可以冒一些以前不敢冒的风险了。” 他看向乘汛,“请把你知道的,有关那位‘赏金猎人’杰洛的事,都告诉我吧。” 乘汛闻言点头: “倾尽所能。”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这几天的活动轨迹是……” …… “他今晚将会在城市内的某处,制造非常大的动静。由于他尚未露出明显意图,我们将动用瓷剑技术进行追踪,希望这里没有北陆的人,否则他们有可能识破这种技术。” “此外,我们认为,他身上的技术和模组关联不大,也就是说他大部分时间都仅仅依赖科技力量,不含任何模组。” “正因如此,您需要让他远离殿下。纯粹的模组只能应对模组,一些科学技术,不是模组可以抵抗的。而我们缺少的,正是应对科学的防御。” 两人又聊了很久,随着信息的交换,他们在一张城内规划地图上添加了许多标记。。在谈话的末尾,邵年拍了拍脑袋,拿着钢笔在地图上又画了一笔,“那么……我需要注意的就是这些了?” “还有一件事。”乘汛犹豫道,“我希望是我将信息敏感区间调的太过狭窄。但……我们在城内似乎发现了至阳神教的踪迹。” “嗯?” 名为邵年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我也希望是你太过敏感。同时我也希望这帮人确实在城里。” “方便您直接宰了他们吗?”乘汛摇摇头,“我们只是发现,一种和光明有关的宗教在城内传播,其教义宣扬爱与和平,声称伟大的光明神会降临人间,将刀剑化为泥土,让丰硕的果实自融化的刀剑上结出,十分切合合砯民众所想。” “确实和至阳的教义差了不少。”邵年从风衣里摸出一本金色的书本,其大小和一本字典差不多。其字体柔和而灵动,但那铜板印刷的书页又让它看上去强硬而不朽。 封面上写着几行字,那是这本书《至阳教典》的理论基础—— “祈求神迹 并无神临 齐心协力 化作神明” “虽然我并不觉得,至阳那种蜂巢思维会写出类似基督教的教义,”邵年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但……算了,你们别管杰洛那个人了。” 他猛吸一大口烟。邵年是在战场上染上这种坏习惯的。那之后每当他感到极度的紧张时,他就会点烟缓解这种压力。 随着烟龙自鼻腔喷出,他对乘汛道:“全力找至阳吧。杰洛再怎么折腾我们也能找到人,但至阳神教……很可能我们人都没找到,米粒就被他们杀了。” “我知道了。”乘汛点点头。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只有邵年对着窗外满城的灯火,大口大口地抽着卷烟。 忽然,楼下传来阵阵声响。邵年闻声立刻拔出手枪缩到窗户侧面,“乘汛!把火箭筒拿……” 楼下传来小女孩的大笑,和三起那中性而迷茫的声音。 乘汛走到窗边看向庭院内拉着连欣说悄悄话的米粒,“那就是我们的王吗?真没想到我能在宕机之前看到女王可爱的样子。” 邵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收起枪支,将烟头也摁到烟灰缸里。“我……有点敏感了。” “看来您真的希望我比较敏感。”乘汛耸耸肩,“这样可以显得您不那么神经质。不愧是元帅,居然有如此心机!” 而邵年则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走到窗边,看着和三起捉迷藏的米粒道:“你也学会调侃了啊崽子……不过我确实好些了。谢谢你。” 他们两个沉默地站了一会。 “想说的就这些吗?”邵年问道。 “差不多了。”乘汛看了看表,“如果您要有所行动,现在就该开始了。” 邵年整了整衣冠,转身下楼。他回头道:“对了,城内有个叫薛彧的家伙,现在估计正在娱乐场所浪。你们记得把他请过来,那家伙是个可靠的治疗者。” 乘汛点了点头,目送邵年走出侧门,在米粒等人看不见的地方翻墙而出。 而他则来到二楼的餐厅,在圆形的大桌边坐下。一股电磁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到整座城池。 “武装起来,保护女王。” 随后别墅内传来密密麻麻的机械声,他面前的圆桌自行张开,露出桌面下那大口径的长枪,和收入剑鞘的瓷剑。 第十四章 涌动前夕 微弱的烛光下,白发的少女安然入睡。连欣为她盖好被子,自己也准备在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就寝。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敲了敲。连欣起身从猫眼中看去,只见乘汛站在门外。 她轻轻地打开房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每个房间都具备独有的供给和循环系统,”乘汛忽悠道,“所以为了使二位获得更舒适的体验,请您移步其他房间休息。当然,米粒的房间同时具备完善的预警系统,如果发生什么,其内置的屏障足够撑到我们全副武装的冲上来了。” “啊?这样的吗。”连欣心说你们这安保做的简直像大使馆一样。她点点头,“好的,请带我去别的房间吧。” 就在连欣和乘汛离开不久,米粒的房间开始缓缓下沉。墙壁和结构内的机械安静的运转,让安睡的米粒,连同地板一起沉入地下。随后新的地板升起,米粒在极其轻微的声响中被移动到了混凝土结构的地下。 而连欣,在跟着乘汛的某一刻回头看了眼米粒的房间。 “……她不仅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能保护好她吗?或者说……比起其他在意她的人……” “我足够资格当她的老师吗?”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行事圆滑而高效的邵年。 与此同时,一位员工推开了三起的房门。这个脑袋是光球的家伙正借着自己脑袋发出的白光做一元一次方程。这是空闲时间和米粒一起听课时,连欣布置的作业。 “这个书上也没讲啊……”三起挠了挠脑袋,忽然看见推门进来的员工,“哦,是机器人吗,听邵年说你们很擅长运算,教教我这道题……” “把这两个合并一下,然后你题目看岔了。”员工随后道,“请您准备一下吧,邵年在不远处等您。” 三起闻言看向窗外,邵年正站在庭院外的一条巷子里,挥了挥手示意位置。 “好的,我知道了。” 随后三起翻窗而出,在半空时身下的泥土一动,一只小巧可爱的塔子龙自地底而出,给他垫了下脚,随后他猛地一跃,直接跳到邵年身边。 “米粒和连欣已经休息了。”邵年在他快落地时道。 随后三起就地一滚,这一滚就是十米多才停,不过虽然狼狈,倒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 “我到了。”三起拍了拍乘汛给他穿的礼服,又正了正自己一直穿的胸肩甲,随后解下他一直佩戴的红色围巾,转头看向邵年:“请问今天要砍谁?” “不就是前几次喊你一起打架吗?”邵年翻了个白眼,“这次不一定打,大概率是刺探情报。主要是我这个人不擅长打架,需要找个靠谱的哥们一起去。” “不擅长打架?你百步开外一枪爆了土匪的头,然后一个人冲到房间里解决四个人……” “那我也不能召唤一条大沙虫把敌人都拍死啊!”邵年指了指自己,“而且你也知道我没模组的!这怎么和真正的对手打啊?” “你身上装备传出的模组波动——加起来都快赶上异兽了好吗?”三起摆摆手,“先不说这个,前面几次是保护妇女儿童,这次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你知道要保护妇女儿童?”邵年皱了皱眉头,“从我们见面你就确实这么干了,看来除了连欣你还有一个老师。” 三起滚了滚自己的脑袋,发出了一种温暖的光辉,“嗯,一个优秀的老师。她告诉我,你如此强大,理应保护这些弱小的人。” “我对你的过去越来越有兴趣了。”邵年拔出自己的瓷剑,在三起面前晃了晃,“看得出来你对剑技理解不深,如果你能继续帮我,我就让这东西里面的哥们教你剑技。” “真的吗?好。”三起立刻答应了—— “你对剑技如此渴望?你明明靠力量就可以解决那些精于刀剑的人。”邵年笑了笑,“你在害怕什么?” 三起沉默片刻,“我能感到你并无恶意。我的力量会复位,具体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无法明确地描述。” “复位?”邵年慢慢地点点头,“我能理解,那种……重归弱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过,弱者也有弱者的方法。比起剑技,这里更能制衡强者。” “这就是其他人所说的……智慧吗?”三起道。 “跟我一起行动,暂且听我指挥,”邵年道,“我便将我所知的全部传承与你。但是还有一条附加条件——” 他诚恳地看着三起,“请答应我,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米粒,可以吗?即使我不复存在。” “好。”三起的头部忽然浮现出褐色、黑色与橙色的混合光辉,“这算是一个契约吗?” 邵年见状一笑,“当然。属于两个大老爷们之间的协议。” 他伸出拳头,三起见状也伸出拳头一撞。 “拿着这个。”邵年丢过去一个蚂蚁大小的金属粒,“这个骨传导麦克风-耳机一体机机,与我牙中的另一枚相连接。你就直接插到你的恒星脑袋上就行。” 三起把这玩意往头上一贴,就和之前插香烟一样把耳机插进了头里。邵年背过身去低语:“有声音吗?” “非常清晰。”三起也小声回应道,“这简直堪比心灵感应!以前大家都把我排除在外,没想到我也能体会一次。” “差不多,类似小队语音。”邵年道,“最远距离是五公里,我们用模组强化了它。你平时记得有事没事往里面灌点资源力,不然会失效的。” “我明白了。”三起点点头,“接下来去哪?” 邵年沉吟片刻—— 在叫三起出来前,他独自前往乘汛所说的一个敌方。端着冲锋枪在暗处观察了一会,邵年等来了一批城内的情报贩子。 “啊,是乘汛大人所说的先生吗?您好,我们是‘暗箱’组织的。” 对面倒是毕恭毕敬。邵年见状看了看四周,“我做点准备,你不要慌张。” 他解下一枚铁罐,拉开拉环,一股烟雾自瓶口而出,笼罩了五米内的一切。 情报人有些不安的看向四周,忽然烟雾中亮起一枚光板,一只手在上面用食指写写画画—— “防止偷窥偷听而已。你右手也有一个,用这个交流。” “好。情报是——” 邵年听完皱了皱眉头,悠川的人今天晚上要烧粮仓?悠川在城内才几个人?什么情况? “此外,这个消息似乎满城皆知,大家都因此惴惴不安,甚至有人高呼要主动出击杀了那些可恶的悠川人……” 这倒是和乘汛讲的能互相映衬。幕后人员的目的还是动摇思想基础……嗯? 邵年又皱了皱眉头,“这谁告诉你的?或者说哪个家伙要你们传播的?” 乘汛说杰洛要搞出动静……不会是这人吧? “这,这……” “还真是杰洛啊。”邵年扶额,耳机里传来乘汛那边的汇报,通过询问路人,确定是杰洛干的好事。 那这家伙想干嘛?你为合砯人民出力出血,然后你转身当了悠川内鬼?邵年拍拍脑袋,看来这人是另有所图。结合之前和异兽打架…… “你这用粮仓来钓鱼……” 邵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究竟是对异兽背后的黑手有多执着啊?等等…… “动静这么大一般不会上钩……除非……” 除非这么做可以让人们更加慌乱。 “啊这……异兽的黑手居然是悠川或者思潮的内鬼……” 我跟大家一起整理一下逻辑:粮仓要被烧——已知是杰洛放的消息——不是假消息——因为杰洛要找黑手——暗箱放出消息——群众十分慌乱——假消息成真会极大动摇和平主义——黑手一定会弄假成真——杰洛会和黑手直接发生冲突。 “不是,这人多大的面子啊?”邵年扶额看向情报人,“你们这城内地下情报组织真就给一个外来人打工呗?估计这么大动静也没守卫查封你们,看来高层也默许啦?你们觉得好玩吗?” “啊这……”情报人一脸震惊,“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全知道了吗?” “快滚快滚。”邵年挥挥手,“尽搞些不是人干的事……我得去看看。” ——这就是之前发生的事。鉴于异兽可以一巴掌把邵年打残废(如果被近身),邵年出于谨慎回来叫上了三起。 回到这边,邵年挥了挥手,“跟我来。对了,你会压制自己的资源力吗?你那恐怖的模组波动几乎就是一个大喇叭,告诉所有敌人你的到来。” 三起转转脑袋,“这个我当然会——” 只见他的脑袋慢慢地暗淡下来。一分钟后,他原本如骄阳般灿烂的球体头部已经黯淡了不少,看上去像是缺电的灯泡。 “我的头部越暗,就代表我的模组波动越小,也可能是我当前可支配模组越少。”三起对邵年道,“现在怎么样了?” 邵年拿出先前使用的仪器,“几乎没有波动了。你以前搞过暗杀?” “呃……是同伴抱怨我在旁边无法安心入睡……” 邵年看了眼三起,“你以前的同伴真的很刻薄。” “可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啊。”三起那没有脸部的球体头此时看不出表情,“还好我有一个可靠的朋友,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名为‘种族歧视’的妖魔在作怪。” “哈,我们瓷剑人会把所有这种人送到矿山当苦工。”邵年摆摆手,“现在你有比较靠谱的同伴了。连欣是个好老师,米粒是个小天使,我当然也是个好人。” “嗯,确实是个好人。”三起点点头,“你在库易穆府上时我就没看到他放松过。” “好了我们专注于任务吧。”邵年打了个哈哈,“这边请,我们去粮仓那边。” “——!”三起的脑袋猛地一亮。 “有人……在使用模组战斗!还有这波动是……” “电磁波动。”邵年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和我们一脉相承的科技呢。看来是杰洛那小子在开大招。” 邵年奔跑起来,“你不要用沙虫垫脚的那招飞过去了。我们慢慢跑过去,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再冲上去。” 而与此同时,一伙穿着传教士服装的人也在另一端奔跑。 “我们慢慢跑过去,等粮仓那边打的差不多了——” 这伙人的双眼同时冒出正午太阳散发的强光!那金光照耀着他们完全一致的步伐和恐怖的协调! “——我们再轰炸瓷剑的商馆。” 行列中间的人背着一把张开的黑伞。他们的模组波动被完美的压制住了。 ——至阳神教。 第十五章 谎言的配方 一个暗淡的球体映照着一旁深色的斗篷。邵年和三起贴着墙小心地向着粮仓接近。 “对,重心放低,脚要轻轻落下,贴墙主要是便于身体尽可能的被光线少照到……” 邵年低身讲解道,他那声音微弱到仅在他口腔内传播。也就是说,几乎只有插了耳机的三起听得到。 而此前邵年教了三起如何低声发言——三起学得很快,他的发音本就是通过振动他那个太阳头发出的,只要调小振动幅度、减少振动频率即可。 三起一边听着一边注意四周。邵年的探测器主要监视科技水平,而三起的感知针对模组,同时他那依靠发光——反光的视觉系统也让他看穿一般障碍物,两人配合可以做到较为完美的掌控周边情况。 “嗯?”三起忽然抬头,“粮仓内部有什么东西。” “你这不废话吗。”邵年见状直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粮仓这都着火了……等等你说内部有东西?” “我也不知道……顶端?”三起摇摇头,“不过我感到和异兽差不多的模组波动。” 邵年沉吟片刻,“我感觉你上次揍异兽的时候留手了。正经的问一下,你能打几个异兽?” “一撞一只,我没力气为止。”三起道。 “很不错。”邵年点点头,“你为什么留手?” 邵年感觉三起鄙夷地看了自己一眼:“你当时的表情不就是希望我这么做吗?” “表情?”邵年有些讶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分明已经练成口是心非脸了……嗯?” 仪器叮叮作响,邵年抄起来一看,“看来杰洛小同志已经动手了啊,这粮仓传来的科技已经十分惊人了。”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快速冲向粮仓的位置。路上,邵年拿出对讲机:“照顾好你自己,如果听到声响,就找地方躲起来。说真的,别去瓷剑商馆。” 对讲机的那一头,是并不和邵年等人一起行动——但却并非陌生人的薛彧。 杰洛正在粮仓旁大楼的楼道中。他一步一步,走向大楼的屋顶。 非常意外的是,大楼内部并没有任何威胁。但杰洛很清楚,这只是因为所有敌人都在屋顶而已。 他站在一扇门前,门后便是高楼的天台,而在那里,城内风雨的幕后黑手正在那等候杰洛的到来……或者说步入陷阱。 而这正是杰洛希望的。 “让我亲眼目睹面具下的那张表情吧,舞台顶端的主人公——” 异兽的主使,绑架的主谋,让人民动摇的阴谋者——就在门后。 “正在准备神明的遗髓……” 不过这次杰洛全副武装。相比上次,他携带了更为霸道的装备。 “兹兹——轰!” 一股强大的冲击在瞬息间粉碎了大门,并将门后埋伏的士兵直接化作尘埃!这股袭击并非单纯的冲击波,那是看起来十分暴虐的蓝色洪流!电能在此刻被神秘的技术转化为磅礴的资源力,又通过杰洛手中的设备转换为……名为“神髓”的毁灭打击! 而洪流仍未停止,它带着明确的目标射向不远处的宝座上的女人。为什么粮仓这里会有宝座?因为这女人足够猖狂,也有资格猖狂。 “咻咻……”蓝色的洪流被同样蓝色的护盾所阻拦,远远看上去,女人面前的护盾就像江流中的巨石般,将水流一分为二,让蓝色的洪流或被消磨,或被分化自两旁。 但杰洛本也没希望一击消灭这个女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起,先前肆虐的异兽随着使用者的吟唱再度出现,而这次有三只,还有团团包围杰洛的悠川士兵——他们那特有的模组波动让杰洛的辨识设备嗡嗡作响。 “让我亲眼目睹面具下的那张表情吧,舞台顶端的主人公——”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科技的力量再度加持于刀锋之上,他低身一挥,冲上前来的悠川士兵被尽数腰斩,他们甚至没能成功启动防护性模组—— 而这都是因为那个名为“神髓”的攻击。被这种攻击清洗过的区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压制资源力的调动,一般的士兵当然无法使用模组—— 但那个女人除外。她身上舞动着强大的资源力,而现在她已经化解了杰洛的第一次攻击,尽管这一击让她的资源力已经见底,她却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异兽嘶吼着袭来,杰洛就地一滚迅速远离,在起身的那一刻他拿出了自己背上的步枪,精确而又暴力地击碎每一个敌对者的头颅。 然而—— “就随你们喜好的打下去吧,只要不杀了他就好。” 异兽在刹那间由癫狂变为有序。大地异兽凝聚岩石核心,火之异兽附加极高温火焰,而风之异兽则施加了极为富足的氧气——几乎可以焚化一切的火焰流星就此形成,它在成型的那一刻呼啸着冲向杰洛! 杰洛堪堪躲过,身上的衣着已然着火,燃烧的火焰之下是金属的义肢与合成材料所制的皮肤。他死死地盯着王座上的女人,挡在他面前的是仍然不少的悠川士兵——与三只异兽。 然而他眼中的战意毫无削减,似乎一股名为正义的情感在胸膛熊熊燃烧。为了无辜的合砯人民,为了消灭城市的危机,他义无反顾地投入最危险的战斗之中。 他举起自己的步枪,一发新的神灵遗髓呼啸着射向女人。他背后的科技势力又是何方神圣? 然后—— “人类还真是有趣的生物……” 王座上的女人忽然一低头。她抬起头时,一种冷静、锐利而富有智慧的神态浮现在她的脸上。 原本见底的资源力开始汹涌暴涨,而女人仿佛全身关节解放一般,以极为柔软的身法躲过了一连串的攻击——简直不像任何物种可以做出来的规避动作! 然而—— “就此成为回忆的一部分吧,永别了。” 杰洛等的就是这一刻。 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王座上的女人—— 那王座之所以会出现在粮仓这个地方,是因为有一种存在需要借此定位,从而降临在某些人的身上。 然后,杰洛拿出了“神骸”。其效果是将目标的资源力强制转化为消耗资源力的模组活动,简单点来说,假设你的资源力是钱,神骸就是拿起你的钱去雇佣劫匪抢劫你,再用抢来的钱继续抢劫你,直到你没钱或者攻击被化解了,再骂骂咧咧地离开。 而神髓是不死不休的。只要被击中,资源力就会自动抵消,直到全无。这简直是为弑神专门准备的武器。 你们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是什么吗? 神髓被打出去了。杰洛提着其貌不扬的武器,对准那神色一变的女人打出最为凶险的底牌。 ——“神骸”并非神明的骸骨,而是将神明,打成骸骨。 神明,就是思潮。神骸本就是远古时期的智械,为对抗思潮准备的杀招!可为什么杰洛作为人类却拥有此物? “咳咳……” 神骸虽然可以有效杀伤依赖模组能力的对象,但同时也会对使用者本身造成相同的效果,所以使用神骸的最好是不具备模组能力的人——而杰洛很显然就是一个。也就是说,也许邵年也可以使用这个? 但威能并非凭空而生。神骸的发动需要大量的能源与高强度的材料。杰洛射出“神骸”的长剑已经崩坏,而浑身的机械改造部分也因为巨大的能源消耗接近瘫痪,更别提本就是为发射准备的电池组了。 再看看周围吧——一切都被破坏殆尽,高楼的结构被粉碎,在方才剧烈的震动中,楼层接连坍塌,杰洛和敌人在混乱中跌入了底层。四周响起人们喧闹的声音与警卫驱逐的吼声——正义感十足的杰洛当然不会让老百姓受伤,他向支持他行动的贵族们提出了疏散人群的要求。 尽管这一发下来悠川士兵已经几乎全灭,杰洛一只打击的女人也在地板上痛苦地嚎叫,试图缓解资源力尽失的苦痛——就像救治病人而耗尽资源力的薛彧那般痛苦…… 但是—— “何等惊人的破坏力……” 在午夜的黑暗中,一团白色的火焰猛地升起。一名悠川的士兵缓缓爬起,然而他的双眼透露着敏锐,他观察四周宛如老练的领袖。 雄厚的资源力让杰洛身上的检测仪器嗡嗡作响,很显然这个士兵……不,确切的说,是正在操控这个士兵的某个智能,正在向此地传输海量的资源力。其散发的模组波动几乎可以把人摁在地上难以再起。 那白色的火焰在那士兵身上熊熊燃烧,杰洛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尘埃。然而士兵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痛苦的反应。 这是名为“思潮化身”之存在所常用的小把戏,代行。简单来说,就是遥控在此人愿意的情况下控制此人,然后接入其五感来进行远程操控。 被操纵者对该思潮的赞同度越低,身上白色的火焰便燃烧越旺盛,这种火焰并不依赖模组,也不依赖科学,它并不伤害被操纵者以外的人,但只要思潮还在操控此人,白色的火焰便永不熄灭。 某种意义上,就是燃烧自我来换取思潮的降临。 很明显,杰洛想打击的对象在那一刻解除了降临,然后在回避攻击后再度上身。 而降临的思潮—— ta饶有兴趣地看着杰洛。 “这样的力量,如果用于维系和平,想必会十分有效吧。” ta的言行,表示ta是极端和平主义的思潮。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杰洛在等待时间恢复,而思潮也在提防杰洛的“神骸”——由于并不清楚科学技术,思潮无从得知杰洛已经难以继续使用“神骸”。 然而—— “可协助你对人类,以及对这座城市的居民到底有什么好处?” 试想——一个愿意接过弑神兵器的人,怎么可能相信神呢?思潮也不例外。 “你不在乎人,也不在乎居民,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的存活而已,我说错了么?” 杰洛发出了两声干笑。 “如果你真的在乎人们的性命,如果你真的深爱和平,你在我还没到达这个城市之前就应该把这一切都处理妥当。” ——为什么不阻止纷争? “你完全可以把这些武器都变成雪花碎片,或者在这些悠川的士兵踏进这栋高楼之前就让他们丧失战力,但是你没有,你只是期望着战争的爆发,借此让更多的人期望着和平,生产出更多的资源来供你生存罢了。” “恕我直言,高贵者……” 一身黑衣的少年重新屹立在大地之上,手持弑神的银质十字, “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了啊?就像是个在扮演神的自私者一样。” 名为杰洛的凡骨——没有模组的人——向着世间最强大的模组集合体之一——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你这家伙,真的是代表“和平”的思潮吗?不,或者说,你们这些思潮——真的会像你们代表的思想那样,造福人民?或者说,神会愿意伸出手拯救凡人吗?一个是神恩,两个是神赐,但千万个……你见过神明莅临被清洗的村庄,将单方面的净化给停止下来吗? 反正杰洛是没见过。更巧的是,他见过没被阻止的“净化”。这个词嘛,你懂得。 如果不是忌惮杰洛的神骸,恐怕任何一个思潮都可以轻易击垮他…… 但是—— “孩子,我的力量还很虚弱,你和悠川的种种举动让我无力制止战争。” 思潮并没有生气,它很耐心地解释道: “为了南方的安全,我必须制止你,和那些瓷——” “轰!” 残垣断瓦随着一声巨响被撕裂,在一片浮尘中,唯有一团光明刺破尘埃,闪耀其中。 三起抵达目的地。与其一起来的,还有杰洛准备的人手。那些人一拥而上,直接把杰洛先前打击的女人拖了下去,而被思潮俯身的蜥蜴人悠川士兵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 寒冷的气息忽然遍布这片区域。 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坚冰自脚下漫起,将杰洛带来的人,连同被拖动的女人一起,彻底冻结起来。 寒冰同样想冻住三起,但那骷髅只是头部闪耀两下,附近的冰雪便融化了。面对模组的攻击,最有效的防御手段当然是更强大的模组力量。 “能干出把这么多人一口气冻死的行为,也算得上是和平主义者么?” 杰洛如此嘲讽道。三起歪了歪头,他可以感到冰中的人们并没有死去,而且寒冰也没有让他们受到永久性的损伤——可以说是非常温和地剥夺了敌人的战斗力而已。 而思潮此时不屑地看了眼杰洛。ta已经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纯粹是来找自己的茬的。 “哦呦,明明是过往残渣,居然还敢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一样蔑视人类?看来我当时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只是个利用战争来供养自己的存在罢了。” 被附身的蜥蜴人低了低头,三起感到一股模组隐隐指向杰洛……那是什么? “嘛,既然你不看的话那我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等你真的敢正面直视我的时候,再让你体会一下【死】的感受,那么,就此别过,高贵者。” 杰洛举着神骸缓缓后退,而极端和平主义此时猛地抬头。 “我想,你并不能再次发动一次,那样的致命打击了。” 模组——和平潜能。检测一个单位是否依然具备战斗能力,一般用于确认俘虏是否安分……此时却变成了看破杰洛伪装的照妖镜。 “留下吧。我希望你不要再到处作乱了。你那些自认为保护他人的小把戏真的很可笑。” 思潮伸出手来对准杰洛,一只和平鸽飞向杰洛的头顶。 然后…… “思潮……吗。” 三起从大地之中抽出一把沙虫鳞片结合而成的长剑。 “你并非‘人’却要伤害‘人’。那么,你和我之前遇到的‘怪物们’并无差异。” 他猛地一蹬大地,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刺向思潮! 第十六章 沙虫与和平鸽 三起仔细观察着敌人。自称极端和平主义的思潮降临在了悠川蜥蜴人士兵身上,ta一脸平静,身体微微向前,带着肆虐肉身的白火正对三起。 三起一挥手,泥沙组成的激流自地底涌出,尘埃遮挡视线,而高速的石块宛如炮弹一般射向思潮! “素昧平生,阁下为何动手?” 思潮动都没动,向他袭来的石块都被无形的力量偏向一旁。这是和平主义独有模组“天时中立”,其效果是指向使用者的攻击,大部分都不会击中,就跟欧洲战场上的钢铁洪流不曾步入中立国一般。 然而思潮很清楚,这样的模组并不能让自己完全不受攻击—— 尘土被强劲的气流吹开,思潮敏锐地感觉到三起的打击近在咫尺。然而他并没有躲避,而是举起右拳对着一旁猛地打出! “轰!” 一柄暗红色的大锤以极高的速度撞击了思潮!思潮身上泛起一阵光芒,整个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然而ta的拳头也绕过大锤……还差一点点距离就能打中三起的手臂了。 三起的光团脑袋皱了皱,他能感到这一击的绝大部分力道都被抵消了……与此同时一股热流自手臂传来! 防御型模组——“地利防线”,其与护盾这样的模组最大的不同在于,护盾等虚体类防御模组只能应对模组的攻击,而“地利防线”可以根据敌人的攻击类型,自适应选择虚体防御模组,或者实体防御打击。 而那暖流就是和平主义的一个强大模组了:“人和劝化”。 怎样保持和平? 身处和平的年代,或者时代不认为进攻此地具备利益,这是天时; 修建稳固防线、占据险峻地形,这是地利; 而,敌人不愿战斗,或者我方愿意为家国奋斗、英勇抗击敌人,从而动摇敌军战意,将侵略的野心摁到谈判桌上化为合约——这就是人和。 那么你也猜到“人和劝化”的效果了—— “这是……厌恶?” 三起感到,思潮并没有给他痛苦。一股热流在体内流淌,仿佛有美好的回忆正在被唤起。甘甜的泉水也许流进了心间,一些创伤被抚平,无法言喻的宁静涌上心头——让人想要放下刀枪,拥抱自己的亲人。 他放下了大锤,抬头看向思潮,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至始至终有对人造成真正的伤害吗?并没有。 那么,为什么要继续战斗呢? “——我猜你并没有被ta影响。” 邵年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 “那当然。” 大锤化作千万鳞片融入大地,而三起的头部发出危险的红光,暗红的围巾因狂风飘扬,而狂风的源头—— “如果是人,大概率就中招了吧。” 是三起那突破音障的——出拳! 然而—— “啧。” 思潮迅速做出了反应,在三起将要抬手之时便将双臂挡在面前,同时双脚离地,借力后撤。 “你这战争贩子!”思潮怒喝道,“即便我方做出如此诚意,你也要假意接受善意,却趁人不注意痛击我方吗!” 三起扭了扭头,危险的红芒越发耀眼,整个场地弥漫着不安的光芒。 “趁人不注意?”三起摆好架势,“你并非‘人’且以伤害‘人’为目的,我当然会清洗你这个‘怪物’。” “多说无益。” 和平主义的思潮腾空而起。 “那么,对于侵略者,只有一个办法了。” “击垮他们!” 思潮背后,一对宽大的和平鸽之羽忽然展开,随后思潮张开双臂,青色的光流自城内各处射向思潮! 所有思潮共有的模组——神海孤舟。字面意思,在许多人精神的海洋中,信仰这一思潮的人共同托起一叶扁舟。 效果也显而易见——思潮的资源力在不断爬升! “比想象中弱一些。”蜥蜴人的脸部出现稍许扭曲,“这都怪那寻衅滋事、在城内捣乱的无耻者们。” 悠川的间谍一直在城内破坏人们对和平的信仰(放出异兽动摇人心),而杰洛为了引蛇出洞也安排了不少动静,这让和平主义思潮获取的模组资源力减少了不少。 而三起也没准备让他继续感慨下去。他右臂甩出一个圆弧,一股沙流射向天空直冲思潮!双翼一振,思潮躲开沙流,而三起趁思潮躲避的空隙冲入了沙流,借着尘土喷射的动力突进到了天空! “兹兹兹!”那骷髅自沙流中冲出时,头部是接近漆黑的猩红色!他两臂向后极为用力的拉伸,一柄板斧带着千钧之力砍向思潮! “哼。”思潮抬起手来,在向后退的同时发出一阵冲击,然而三起纹丝不动——他身上覆盖的鳞片铠甲让敌人的模组无效化了!思潮见状立刻使用“军械库”模组取出了储存的盾牌,随后…… “叮!咔嚓!”盾牌被直接击碎,但它似乎就是以破碎来化解力道的,思潮本身并未受损,且借力后退。三起一击之后向下坠落—— “喝!”思潮见状立刻振翅俯冲,同时ta自军械库中拿出一柄长朔,对准三起笔直冲刺! 忽然,三起头部的猩红似乎稳定了一些。思潮见状立刻取消右侧翅膀的生成,顿时身躯向右旋转了好几圈,身形也不再冲向三起,说时迟那时快,黑影自另一侧袭来,巨大化的塔子龙破土而出,在撞碎残垣断壁后扑向三起的上空,如果不是及时躲开,这一撞恐怕连盾牌都无法阻挡! “哒哒哒……”思潮落地连退几步稳住身形,而三起也在空中一扭身子,两腿一弯平稳落地。 一边是散发出安详光辉的“极端和平主义思潮”,另一方是散发猩红强光、背靠骇人巨兽的光球骷髅,怎么看都像正派与反派的对决。 “这家伙对模组有极高的抗性……”思潮暗自皱眉,“而且他……本身似乎没有使用模组?” 塔子龙应该是他的模组吧?可是为什么没感觉到来自这骷髅的模组波动?这个问题无法得到解答,但另一个结论,可以应对。 “卫国动员。” 思潮身上闪过各种颜色的光辉,有的自胸膛散发,有的自两眼微光:“游击策略”“坚壁清野”“本土情报”“同仇敌忾”……各种历史的、当下的防御策略化作模组为其所用,为这个思潮提供了移动速度、资源力回升速度、抗打击能力、危险感知能力等多方面的提升。需要说明的是,针对自身的强化模组,只认身体,不认意识,也就是说如果你的意识转移到其他躯壳中,强化将不会继承。 言归正传,思潮针对自身的强化几乎是片刻便完成了,就在三起如火车奔袭而来时,思潮猛地抬头,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白色的火焰诉说ta曾在这。 “游击策略”模组的特效:如果理解足够深刻,将隐匿身形。 然而三起的耳机里传出声响:“右后方!” 随后他猛地回头挥出大锤,和平主义思潮拔刀格挡,随后ta一低身子自下方突进,然而三起理都不理,两手放开大锤肘击敌人后背! “砰!”刀剑划过白骨留下伤痕,肘部痛击思潮将ta击倒。三起起脚一踩,思潮身形消散在不远处闪现,脸色有点不好。 “……简直和军国主义一样。”良久ta才吐出一句,“能和思潮单挑……你又是什么怪物?” 三起耸耸肩,“我觉得,我应该是个‘人’才对。你们才是怪物,我感觉不到哪怕一点温暖。” “不错。”思潮身上的火焰燃烧愈发剧烈,“我们把一切美好都献给了我们坚信的东西,并为之奋斗让其被更多人认同。可你呢?空谈‘人’‘怪物’之分又有何用?” 三起拿起塔子龙递过来的宽刃剑,“职责所在。” 随后双方再度冲向彼此,三起大开大合,毫不在意被击中,思潮则技巧丰富,经常用卸力的手法防守反攻。双方刀剑交错,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放出一股股冲击用作位置调整。 最后,三起冲上前来用力一砍,思潮举刀将其偏向一边,然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告诉我们这并不轻松。ta另一把刀刺向三起,刀刃切割白骨激起一团骨屑。三起提腿膝撞,思潮一蹬三起,两方在大战十几回合后终于分开。 “去!”三起一扭头,塔子龙应声冲向思潮。思潮身下忽生泥沼,然而塔子龙动作虽略有迟缓但思潮仍需躲避。ta一个翻滚离开沙虫扑击的范围,一蹬地板腾空而起撤向后方。 就在此时—— 轻微的爆破声自远方响起,思潮闻声立刻对着声响的方向发动了“地利防线”,一枚由橄榄枝结成的屏障自手心发芽,包裹了大半个身躯! 然而,对手的攻击直接穿过了屏障射中蜥蜴人肉身!这枚铜制弹头被刻上了十字,射入体内的那一刻它爆裂开来将肉体内部划开各种器官。 “不是模组打击?”思潮没有使用恢复类模组,而是死死盯住子弹射出的方向,“两公里的距离?也对,如此小型的攻击模组几乎无法做到……” ta的动作变得迟缓了不少。不远处忽然传出一声巨响,思潮回头,只见三起踩碎地板,整具白骨亦如子弹一般射向思潮。 “如此情报……稳赚不亏。” 就在锤头将要粉碎思潮之时,ta身上的火焰终于彻底包裹了ta。大锤呼啸而过,然而这打击仅仅是撩起一团浮空的白火而已。 被降临的人几乎都会燃起火焰,因为没有人可以想思潮那样,纯粹于单一的思想。狂热的信徒尚且起火,何况是一个蜥蜴人士兵。 三起走在废墟上,用耳机道:“敌人的目的就是收集我们的情报。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看看你那珊瑚一般的骨头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开火了。”邵年趴在很远的地方,身上披着一块尖端隐形布料。这种隐形设备绝大部分都采取科学技术,一些难以攻关的细节则使用模组抚平,因而既难以通过视觉发现,也很难使用模组侦测。难怪思潮没发现,不过如果是本体就说不定了。 “你那模组抗性怎么来的?我给你打治疗弹有用吗?”邵年问道。 “它给的。”三起摸了摸塔子龙,沙虫立刻变小趴在了三起头上,“我们都无法取消抗性,治疗大概不行吧。我的伤势可以自愈。” “三起真是个省心的好人啊!”邵年由衷的感叹道,“请问上哪可以再找点您这样的骷髅呢?” “……你夸起人来倒挺顺耳的。”三起挠了挠头,“接下来干什么?” 邵年拿狙击镜看了看三起周围,“这些家伙也不留点好东西让我们逆向工程一下……你等我过来在周围看看……” 忽然,太阳升起了。 邵年抬头看天,只见耀眼的白光挂在天空,满天的繁星尽数消失,就连远处的鸡舍都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然而,作为一个瓷剑人,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三起,我们快回去!”邵年快速爬起朝着瓷剑商馆的方向冲去,“好吧,我知道把你卷进来有点不要脸,但是这波还真tm要麻烦你一下!” “是什么东西?思潮吗?”三起闻言抬了抬头,沙虫立刻跳到地上钻入地下,随后巨型沙虫破土而出,三起被它抛向天空直奔商馆。 “靠,那可比思潮麻烦多了。”邵年咬咬牙,“那帮家伙……比思潮还不像人!” 与此同时,白光的亮度到达了顶点!强光刺痛邵年的双眼,他视野内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然而三起似乎不受影响。他在麦克风里大声道:“你还好吗!” “该死……又是这招!”邵年强忍肉眼传来的刺痛换上另一枚机械眼,这才感觉好些,“个板板的,这招对机器人一样照克不误!希望商馆的人……” 话音未落,一枚火箭弹自远处发射升空,把笼罩天空的光源打了下来。一阵爆炸后,耀眼的强光逐渐消失。 乘汛放下火箭筒,回身对全副武装的机巧道:“把地下室的隔音效果调到最大。别吵到女王殿下睡觉。” 他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各种沙袋堆在庭院内,机枪塔自墙壁探出对准外面,他身后是其他机巧,他们拆下自己的手臂,换上枪械箱内一柄柄枪械配件。既然握在手中的枪可能被夺走或者击落,那就把它和手连在一起得了——经典的瓷剑思维。 当然,还有的兄弟直接把右手换成25mm口径的机炮的。然后所有技巧背后还背着个弹药箱,与此同时乘汛拿起一本书依次对着每个人道: “深海复仇。” “浅滩报恩。” “大海大海你全是水。” 所有人的枪口上都泛起海面那样的波纹。既然枪械打多了会发热损害枪管,水冷系统又太笨重,那么只要给枪套上和水有关的模组就好了——经典的瓷剑思维。 此外,站在庭院内的人身上都钉了好几层钢板,上面特殊的纹路是针对各种模组的抗性符文,乘汛挥挥手,机巧们各就各位,然后这家伙从办公桌底下推出一门野战炮。他死死地盯着远处那金色的光芒。 “嗯,会发光的萤火虫。” 随后他猛拿引信,炮弹呼啸而出,射向瓷剑的死对头们—— 至阳神教。 第十七章 至阳往昔 在千里之外的北方,有一片与南方隔绝的大陆。与南方政权众多的情况不同,北陆面积虽只有南陆的一半,却只有三个庞大的帝国。 首先,位于南方的是德尔萨王朝。这个国家三面环海,且由于纬度较低,气温、雨水都较为充足,加上其不那么密集的水网和广阔的平原,此地草原一去千里,自然而然也诞生了游牧文化——却因为生产力的发达而高度集权,并不像成吉思汗那样需要靠威望维持,他们的体制就保持了国家的稳定。 德尔萨王朝特色在于强大的个人战斗力。其模组偏向自我强化和士气鼓舞,加上各种骑兵(他们可不止满足于骑马)和最早拿出的铁器技术,早年德尔萨王朝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占尽大陆以南的中低纬度土地。 然后,近代,德尔萨王朝被另外两个集合体打成了弱智。疆域缩水近四分之三,以前打下来的地盘基本都吐了出去,还倒贴了不少领土。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西边的“贱民”从陶土中掏出了“瓷剑”技术并顺带改国号为瓷剑,然后在抵挡住德尔萨铁骑攻势后,在长期被侵略形成的民族热忱下,大家一起倒腾零件和化学,然后科学技术与模组技术双……我是说一起腾飞,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大人,时代变了”情节。就这样西边的军势就没了。 而东北部的军势,就是我们今日重点介绍的对象,至阳神教。 面对德尔萨的乱杀,瓷剑人选择遁入山林打游击抵抗,至阳人则选择向北迁徙,深入冻土。相对于知识分子与悍匪叠加态那样的瓷剑人,至阳先民都是躲避瓦达瑞战乱而来的宗教信徒,相对来说没那么能打。他们除了几个教皇和道长特别能打(模组带来的个体伟力),一般老百姓真的没什么战斗力,只能往对面去不了的地方走。 可是北部都他粮的是冻土啊,这破地方怎么种庄稼?既然冻土都挖不开,那还开个鬼的矿?有人说那是因为没有用好的工具挖嘛。可是好的工具要用矿石做,然后冻土又挖不开…… 好吧好吧,我老老实实搞吃的总可以吧。问题是,冻土太多了,少数不是冻土的地方,温度又不够。你想想看骑兵都不愿意去的地方,那得有多冷啊?就这样,至阳人一直过着穷苦的生活,本土生产不行,就只能从海上进口,还必须趁着冬季来临前把该买的都买了,不然冰封港口大家一起等死吧。 还好至阳人民呆的地方虽然冷点冻点,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活。大家一起把口粮匀匀,给有文化的多给点吃的让他写点东西卖出去,倒也不错。就这样,至阳成了宗教文献的生产地,毕竟靠北极圈那一带时不时冒个极光什么的,加上山高水长(当然是冻起来的河),宗教素材简直源源不绝。人家叫至阳神教是因为缺阳光带来的光明,可至阳的土地却成了更多宗教的圣城。打个比方,这就好比耶路撒冷天天往外面出口鹿皮纸(至阳没植物纸)写的上帝文学、真主文学、佛经、道法、锡克文献等等各种各样的玄学产物。 而且至阳笔者还对各种宗教细节了如指掌(毕竟靠这个吃饭进口必需品),什么暗黑神与黯黑神的区别、狩猎女神与狂猎女神的恩怨,本教的都不一定清楚,至阳人却如数家珍,搞的很多地方扯不清楚本家的神仙时,还要去至阳查阅失传的书本。 本来这样也挺好的,德尔萨一看这要是打下来要触犯众怒(怕到时候南国全员宣战),加上勉强能过日,至阳民众也过得死不了。问题是,众所周知,环境是会变化的。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北风变得更强了。就和小冰河世纪一样。 原本流淌的几条河流也冻结,冻土开始蔓延,无数人的房屋被大风刮倒,作为书写来源的各种动物也纷纷冻死。棉花的未传入让至阳人民无以保暖,再茁壮的火焰也会被狂风消灭,就连支撑至阳命脉的港口也长期封冻,加上狂风引起的巨浪,贸易完全终止了。 人们开始向南迁徙,可是德尔萨王朝不会允许至阳贱民进入国土。不得已,他们只得聚集在领土内最南方的城池,依靠教皇和道长强大的模组能力,用大家一起聚集起来的资源力,换取些许光明与温暖。 卖火柴的小女孩,只是一个人划火柴。可是那段时间的至阳人,却是大家聚在一起,划动那岌岌可危的温暖。 一个教皇精力不足而倒下,旁边的道长立刻模组全开,与虚无缥缈的信仰交换温暖。可是寒冷是无尽的,资源力的消耗日益增多,不只是教皇,道长也倒下了,方丈也倒下了,哈里发也撑不住了,然后民众也一个接一个的力竭。 然后,他们只能回归最原始的举动——祈祷。 太阳啊,光明的神明啊!我祈求您使用那光明的力量,为我们的命运赐予一线生机! 火焰啊,烈焰的神明啊!我祈求您赐予我等温暖! 荣耀啊,正义的神明啊!您是听祷告的神,您是三者的合一之神!求主与我们同在,垂听弟兄姊妹同心合一的祷告:生存!主啊,你是赐予我们平安和永生的神,你是救赎和医治的神,我们的一切全都仰仗您的大能,今天我等跪求在主的面前,恳求荣耀的主赦免我们的过错,体贴我们的软弱,原谅我们的亏欠,求主彰显您的无所不能的权柄,借助主你大能的手——赐予我们至阳信徒……一条可以前行的未来! 人们掀起了祈祷的浪潮。文艺作家奉上最真诚的祷告词,教皇发了疯似的举办各种祭祀与祈祷,而人们则恪守教条,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遵守神明的意志。 然而,北风萧萧,雪花飘飘。至阳人用模组堆砌的防风屏障日益脆弱,保温墙壁日益消亡。在宗教活动最高潮的时刻,人们陷入了疯狂。先前有多虔诚,现在就有多绝望。 伟大的主,为什么不真就我们? 是因为我们没有努力吗?不,至阳人为了抵抗寒冷付出了超越常人的努力。 是因为我们不够虔诚吗?有谁会比至阳人更严谨、更小心地侍奉神明? 在人们陷入绝望的时刻,一位教皇发现,他有关光与热的模组,远超常识。 她是至阳历史上个体伟力的巅峰。她的出现极大地分担了其他教皇的资源力压力,大家都说她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位教皇,在连续一个多月的梦中,一直梦见自己游荡在一片炙热的沙海上,那里的地表毫无生机,黄沙漫漫,可时不时暴起的沙尘让他知道,这里生活着海量的巨型沙虫。 在梦中,她通过模组与沙虫沟通,发现了他们惊人的社会性。他跟随沙虫遁入那辽阔的地下王国,并与沙虫的领袖达成了协议。 梦中的事怎么可能成真?可是这一次他们真的做到了。这个教皇用自身的“神界光明”模组与虫皇交易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模组。 她每日潜心研究模组,但失去光明模组的教皇无法再为屏障提供能源。在人们指责她不履行职责的时候,她的胸膛开始缓缓发光。 某一天,她一字一句道: “祈求神迹 并无神临 齐心协力 化作神明” 她在充分了解交易的模组后,向人们提出了一个伟大的计划。 那之后,至阳人便将精力集中于对模组的研究。人们全力配合教廷,就算是一些涉及禁忌的实验也愿意执行,就算自己就是被实验的对象。 经过几十年无用的祈祷,人们非常清楚,如果他们再不能找出破局的方法,至阳就要出局了。 被历史的车轮碾碎出局。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舞的雪花遮天蔽日,人们早已分不清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那个教皇完成了最终的实验。 那一天,她和以前被实验的对象,并排走到广场上。 所有人都聚集在附近看着他们。 教皇充满眷恋地看了一眼周围,他和被实验者一起走过人群,仔细地凝视每个人的脸庞,用手指轻抚城内的建筑,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忽然这样——直到他们手牵着手围成了一圈,站在广场中央。 然后她说道—— “祈求,并无神临。我等,化作神明。” 奇异的光芒穿过瞳孔。 耀眼的光柱自口腔溢出。 胸膛鼓动,好似有什么要爆体而出。广场上忽然响起巨大的鼓点,那是教皇等人发出的整齐心跳声。 史上最伟大的教皇提着大家腾空而起,围成一圈的人浑身上下冒出无法直视的耀眼金光,但那光芒耀眼而不伤眼,照在人的身上也没有痛苦的感觉,反而暖暖地。 就像阳光一样。 他们缓缓升起,他们的身形在光明中消融,随后缓缓地聚集融为一体。 那团光芒更加快速地升起了。很快他们就比至阳人民构建的防寒屏障还要高,然而很快外面的风雪变小了,寒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雪花融化后化作的雨水。 冻土开始解封,一些还活着的小动物也从地下探出了脑袋,和城内冲上城墙的人们一样,用从未见过春天的双眼,打量这解封的大地——尽管只有城池周围一圈获得了温暖。 我等,化作神明。 这就是至阳神教,真正的名字的由来。 没有太阳,我们就自己造一个。 按照我们前面介绍的,资源力这种事物是“人”所自然生成的,其恢复速率几乎不受任何条件影响。而虫皇的模组便探求如何产出更多的资源力。当然,它们确实发现如何产出。 那就是牺牲。 沙虫依靠裂解有机体来获取更多资源力,而教皇则加以改良,让自己的躯壳缓慢地裂解,再通过光明系列的模组生成光与热。 那之后,至阳人便冲出了城池。他们团结一致,他们毫无间隔,每年都有至阳人民自愿牺牲自我融入并扩大至阳,因为他们愿意为自己的家人解冻更多的土壤,来博取耕种的土地。 老人说,我们老了,没用啦,但好歹还能烧一把,给孩子们提供更多的资源; 中年说,时代应该留给更年轻的人,女儿,你要好好努力,迎着太阳辛勤劳作; 青年说,他们都跳进了至阳,我愿意为了至阳民族,燃烧我那短暂的青春; 而少年,他们微微一笑:爹娘,再养一个吧,我还不大,别心疼。 教皇们默许这种行为。 很快,生产快速发展。他们发疯似的工作十几个小时,只为民族的繁荣,让家人不再忍受那寒冬。繁衍后代的举动不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为了整个至阳民族发展而生产人口。教皇每日处理大量文件,以便将每个人安置在合适他们的岗位。犯罪率出奇的低下,因为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黑暗之中。整个至阳社会就在狂热中有序地发展。 很快德尔萨王朝察觉到了不对,他们试图进攻,试图劫掠,他们发现,每当他们卷土重来,至阳人就会变得更强。他们的抵抗意志出奇的高,就连开肠破肚、倒在地上的士兵都会在德尔萨人经过的时候跳起来,用流出的器官勒死行走的步兵。 但那铁骑王朝的实力始终强大,至阳人民死伤惨重。何况冻土已经不再作为铁骑止步的理由,德尔萨王朝同样向往那人造的至阳。 就在这时,那个教皇,那个化作至阳的教皇,她的子嗣决定作些什么——必须付诸行动。 她仅凭借先辈那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便冲向南方,在赤道附近寻寻觅觅,无果;继续向南,走遍每一片沙漠——找到了先辈梦中的那片沙海。 这次她比先辈更强。她袖手一抬,狂沙分开,沙虫的帝皇正弓背等待。 “旅行者们告诉了我北陆的情况。”虫皇沙哑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沙虫时日无多,我可以给予你破局的方法,但你必须负责说服其他人执行这个计划。” 她带着答案回到至阳,重启了先辈的实验。这一次他们不再发光,被实验体的意志却逐渐与她紧密相连。 在长期的实验中,至阳人逐渐掌握了思维的奥妙。他们将意识与模组结合,向着禁忌迈出了最后的步伐。 “这样会让我们……变得极度具有争议。” 道长这么说。 “我们别无选择。” 她补充道。 “那就做吧。既然要脱离人类……自然要更加彻底一些。” 至阳人民感到,从某一刻开始,自己越来越能理解其他人的想法,社会关系变得更加融洽,再然后,甚至街头偶遇的陌生人,只要一个眼神,双方就能明白彼此的情绪。 再然后,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脑内回荡,在许多场合,人们的观点出现惊人的相似。并且,新生的婴儿往往会比老一辈更加融入群体,他们的肉体也比上一代更为健全。 随后,教皇们发起了一次公投。 再然后,大家同意了。 至阳民族消失了。 至阳蜂巢,诞生了。 所有人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这就是虫群传授的解决方案。沙虫因为其固有生物特征与较低的模组适应度,无法继续作为蜂巢立足,但人不一样——千变万化的模组允许他们快速适应变化,并针对生产。 社会完全变成了一个蜂巢。井然有序,却令人毛骨悚然。所有人只会做出,完全符合至阳蜂巢利益的举动。工人们忠实地履行命令,士兵士气永远是最高,新生的婴儿不需要成长,生长激素以及生物模组将让他快速成熟,而他的智慧与意志将由母巢赐予。 在那人造至阳普及的地方,至阳人实现了完全的链接。所有人的意识糅合在一起,“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即是神明。”每个人的心灵与那至阳紧密相连,确切的说,是至阳与每个人的意识融合一体,支配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但“至阳”这一主个体的决断,又是整个至阳民族所有人的判断。 你能说泥与土是哪边决定哪边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至阳士兵的模组水平越来越高,其肉体强度也越来越强,最后他们甚至研发出了现场改造的科技,通过高热量食品减少资源力消耗,用模组快速突变身体的某个部分。 就这样,德尔萨的士兵被几乎单方面的净化,并且存活的居民都被并入至阳,成为至阳民族的一份子——至阳集合体内,没有种族之分。至阳普照下,全民皆人民。 当两个地区霸主击溃了原来的霸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这也就有了本文开头瓷剑首都被毁的那一幕。 然后,至阳和瓷剑,即将在合砯王国,开始几十万场战役中,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的战斗。 第十八章 南国遭遇战 至阳神教的进攻,由极度光明的白光开始。那如同照明弹一样的物体飞上天空,发出耀眼的光芒,正如同至阳那献身为阳的光辉一样。 这种光芒几乎让范围内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除了模组的使用者和乘汛。 和其他职员不同,乘汛在前六年,打过瓷剑内战,上过至阳战场,他这种老兵之所以会被放到南方做生意,一是因为功勋(你可以理解为颐养天年),而是因为他配备了针对至阳的应急设备。 这种光明是直奔意识而去,就算是机械眼也无法避免被闪瞎,因而机巧智能也无法抵抗。然而乘汛在看到光点的那一刻就启动了资源力观察程序,不用眼睛看,直接凭借程序给的感知把手边的火箭筒一举,扣动扳机把那玩意打下来了。 随着火箭弹击中光辉,光芒退去,然后…… 便是暴露在夜色之下的至阳教徒们!乘汛暗道一声该死,这些家伙趁着全体失明时推进了那么多!距离商馆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瓷剑商馆坐落在城内建筑较少处,周围五十米都是空地,再往外围才有零散的建筑。这帮至阳教徒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一下子就距离瓷剑人这么近。 乘汛大声道:“开火!”顿时面对那边的机巧们扣动扳机,机枪散发出水属性附魔的蓝色,射出一条条颇具威力的火线。 而至阳教徒在冲锋路上举起了手臂,一面面金色的护盾在面前生成,而子弹打上去多数被偏导开来,少数直接击中护盾的则是让护盾一暗。 有一个倒霉的教徒,他的护盾被直接击中两三发后便彻底破碎,随后机枪的大口径子弹直接命中躯体,他缓缓倒下…… 那人虽然肢体破碎,可一对眼睛却炯炯有神。旁边的至阳教徒看向他,数到目光汇聚在此人身上,下一秒海量的信息目光,地上的躯壳头一歪,开始消亡。 然后拿躯体忽然分解,居然是被直接分解为了资源力,向至阳教徒的后方流去! “分解效率又提高了吗?”乘汛内心生寒,“这模组革新的速度简直和瓷剑不相上下!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取得优势?” 至阳神教最可怕的特性之一就是,打破了资源力缓慢恢复的特点。身为“蜂群思维”,他们对生物的研究远超其他民族及总群,他们从教皇化身骄阳中取得灵感,并且最终研制出了分解“有智能的”有机生物并获得资源力的强大模组技术。 这种技术不仅让至阳神教可以支撑模组消耗,还可以…… “切换子弹!”乘汛下令道,“更换为穿甲弹!” 备用的机枪被副机枪手们填充好新的弹药,随后瓷剑人停火一息,下一秒新的火力网如期而至。 而乘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至阳马上就要开启“生物应对”了。 果不其然!只见一道道半透明的资源力自后方注入教徒,不一会他们的身上便浮现出宛如鳞片般的小型护盾,覆盖全身。 然而其效果并没能让教徒们支撑更久。瓷剑的穿甲弹并不是单纯加强弹头,而是注入了“通用模组无效”模组的弹头,可以有效化解敌人的护盾模组。 但是,模组无效的原理是通过资源力去拆除敌人的模组结构,所以资源力消耗完便会失效。而且其本质也是模组,所以可以被“反模组无效”给无效掉…… 你大概也猜到了。没错,瓷剑和至阳的斗争,分为两块:物理上,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模组上,消除对手的模组对策。 视线回到战场。果不其然子弹射了一阵后,又一道道资源力注入教徒们,金色的护盾更加明亮,而且被射倒、被分解的几个教徒又从后方冲刺而来。 凡是加入至阳神教的教徒,只要意识连接至主体,便可以在濒死时自动将意识上传到其他子体和主体脑海中。这有点像云盘,我的资源被封杀了,但是我提前把资源分享给朋友们了,所以朋友们就可以在自己的盘里把我的资源再发出去。 而至阳的另一个特性就是肉体重构……虽然因为有机体-资源力-有机体的过程存在大量的损耗,但至阳教徒仍然可以给每个阵亡的教徒一个新的躯体,再将意识注入,又是一条好汉! 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只见那些新生的教徒,身体更加强壮,移动更加迅捷,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体表居然泛起了宛如龙鳞一般的角质!就连穿甲弹都有一些没能击穿鳞片卡在表皮,没能打入体内造成更大的伤害! 进化性。虽然维持时间不能太久,但至阳仍然可以给予新生躯体短暂的“进化”,而且这种进化虽然有模组参与,但进化结果不含任何模组成分,因而无法被反模组设备驱散! 有意思。瓷剑是科技加模组,至阳是生物加模组。到底哪一方会更胜一筹呢? 乘汛没时间想这个,他正在调整大炮的角度。 “轰!”火炮猛地发射,钢芯弹头呼啸而出。乘汛的后脑处有一条电缆直连火炮底座,这让他可以通过意识调整火炮,这可比手调准多了。 生物鳞片?尝尝野战炮? 果不其然,那发钢芯弹直奔新生的至阳教徒而去。他举起护盾想要偏转,可那强大的动能不是这么短的距离就可以影响的。那可以抵挡子弹的鳞片,在接触的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形变,随后破裂开来,任那炮弹将教徒撕成两半! 可那教徒没有丝毫的慌张,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他只是默默地注视那枚炮弹,并且凝视自己的伤口。 远离至阳国土时,教徒们的思维将脱离主意识,以某个人为站点形成思维的局域网。此时,这些教徒的脑海中闪过如下言语: “成功截取攻击数据。” “我们已得知损伤情况。” 随后那教徒分解为资源力,与此同时,一声尖啸从远处传来! “!!”乘汛心头一震,先是感到些许迷茫,可随后头脑中处理器旁的“忠诚回路”电光大作,乘汛只感觉自己的引擎……在轰鸣中转动! “精神系攻击吗。”乘汛连忙查看其他人的状况,只见大家愣了一下,随后继续快乐地开火。 忽然,至阳的后方冲出几道迅捷的身影,他们快速冲刺,机枪的枪线似乎都追不上他们! 乘汛眯了眯眼,至阳还是那一套,见到重火力后选择以躲避的形式,寻求与瓷剑的白刃战。 众所周知,模组极度依赖人的意念操控,所以很难形成精确的远程打击。假设你发射一颗火球,你恐怕需要全神贯注才能让它飞行数十米而不消散。 但是枪械不一样,打一枪,管都不用管,五六百米。 所以模组要想发挥全部作用,必须近身。而生物类型的攻击也多是近身的。所以至阳教徒寻求近战也在意料之…… 忽然,乘汛猛然察觉到了资源力的大幅波动,他情急之下立刻在无线电中大喊“卧倒”,并且立刻跳出办公室跌入中庭! “吼吼吼吼——” 一股强劲的气流混合着密密麻麻的褐色药丸,自至阳朝着商馆冲来!随后那些小球猛地撞击墙壁,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卧槽!”乘汛直接被冲击波吹飞了,他倒地后立刻爬起查看情况,只见靠近商馆楼的机枪阵地都被炸到了,不是埋在废墟下就是直接被炸烂,有几个机巧直接被炸得宕机了。 需要强调的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火力远不及瓷剑与至阳正面战场的火力。由于那些战争机器与有机尖兵投入了主要战场,在南国这种欠发达地带,双方出于距离与补给的原因,依然采用几年前的步兵式作战,请千万不要认为他们所能制造的破坏仅限于此。 而敌人趁着火力压制减弱直接冲了上来,乘汛回过头来,冷冷地扫视面无表情的至阳人。 他默念一声,火光与冲击自地下涌出,埋设的炸药被乘汛发出的信号引爆!然而敌人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幕,即将被波及到的教徒们纷纷自我分解,化作资源力回到后方! 随后一道光柱自天空落下,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自光芒中涌向! 乘汛见状立刻举枪攻击此人,他很清楚敌人想要干什么——这是他们的主机! 大家觉得,教徒分解为资源力后,这些能源会去哪里呢? 子弹打在他身上只激起阵阵光芒。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力,便可以用模组人为制造出强大的反作用力,将子弹直接拦下——拦截一颗机枪子弹的消耗大概相当于发射数十颗火球。 随后那人看了眼战场,双手一挥,光粒凭空生成,带来血肉和激素! 与此同时其他教徒也赶过来加强防御。他们很清楚,瓷剑人失去了数个机枪阵地,短时间内无法击垮他们的主机! “该死!”其他瓷剑机巧见状从脚下抄起火箭筒,对着敌人直接射完全部弹药。随后端起机枪,一边朝至阳走过去一边开火。 至阳教徒们也自指尖爆出光芒,发出一道道灼热的射线,然而它们大多被瓷剑人身上泛起的蓝色护盾挡下。这种护盾专门防御热能,至于动能,他们可是机器人,朋友。 随后,肉体在主机身边凝聚为实体。乘汛见状也放下了机枪。 “等候多时了。” “我们也一样。” 机巧们拔出了瓷剑,而至阳们的动脉开始膨胀。 遭遇战,还是模组对轰更迅捷。 他们随后冲向彼此,誓要彻底撕碎敌人!此时,国家与民族被抛在脑后,利益与斗角被束之高阁。在这场遭遇战中,净化对手,才是唯一的目的! 第十九章 光与械 乘汛一马当先,拖着长长的瓷朴刀冲向前方的至阳,他的背后是数十位同样冲锋的机巧,只不过他们的瓷剑还挂在腰上,一直端着步枪向前开火。 而对面的至阳人则要迅速地多,他们俯身快速冲刺,一路上有不少人身上爆出金色的光芒,随后被子弹割裂躯体化作资源力涌入同样冲刺的主机。 与此同时,在商馆内,留守的几位机巧与野战炮建立通信,调准角度向着至阳那边开炮。紧密地技术让他们敢于向友军的前方开火,而不伤害自己人。 于此同时一位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冲上了三楼,她穿着睡衣戴上眼镜,震惊地凝望不远处的战场。 “……个咋地???”连欣一不小心吐出了家乡话,“米粒呢!她在哪?” “我们就是保护她才打起来的。您请快点下去吧。”留守人员赶紧把她推到楼下,“这里很危……” “轰!” 刚刚席卷阵地的弹丸再次袭来,工作人员推开连欣硬抗掉落的砖瓦。随后他怒道: “调角度!先让那烦人的家伙闭嘴!” 连欣一脸懵逼地看着一切,自己就睡了一会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而且,保护米粒,所以才打出这么大的动静? 连欣知道自己应该信任邵年和他的伙伴,可是在杀声轰鸣的环境中,没能亲眼确认米粒的安危,她依然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枚耳机。连欣戴起它,“想我了吗?”邵年的声音传来,“我和三起马上回来!米粒我们给藏起来了!你自己也躲好别搞得明天小家伙停课了!” “我还能做些什么?”连欣小声道。 “你线性代数好不好?”邵年问道。 “没挂过科……我的模组可以帮我。” “那好!等下你有机会大放异彩!然后……” 战场那边忽然传来几声巨响!像是巨兽被撕裂而发出的哀嚎,还有引擎的轰鸣声! 乘汛提着朴刀向侧面退去。他之所以冲锋路上没有拔枪射击就是因为他发动了“拖刀”模组,其效果是,如果使用者提刀向前冲刺,就可以借势能减少资源力花费,打出高动能,而低消耗的致命一击! 他刚刚马力全开,顶着敌人的围攻冲向至阳主机,可惜半路被一个健壮的基因战士拦截。他一刀腰斩下去,那战士分为两半,可却并没有出现内脏场子落一地的景象。 “……短暂的生命。”乘汛看着那剖面处的结构轻叹了一句。至阳教徒在被主机重新塑造后,其脏器将只保留心脏和肺部,其余部分将由类似钢架的角质支撑,以此加固躯体。可惜面对乘汛拖了几十米的一刀还是无法阻挡。 问题是接下来就麻烦了。乘汛现在被一大帮人围起来了,而主机在后跳的时候开了个传送门,直接跳到了十几米外。 乘汛大喝一声,全身资源力暴动,头部的温度不断下降,维持在了一个理想温度下! “导体功率最大化”“工业磨损忽略”“转速上限突破”!乘汛和机巧们一下子发动了六七个模组,全都是让这些战争机器提高效率、减少损耗的强化! 乘汛先是提刀猛转一圈,借刀锋逼退涌上来的至阳,随后:“净化工具取引。”他一抛朴刀让其被黑暗吞没,随后右手爆裂,铁屑螺丝飞溅之中,一道危险的红芒爆体而出。 有机体的噩梦,塑形激光刀!他猛刺一个逼近的至阳,那人健壮的躯体在光刃面前不堪一击,红光闪过,心脏只留下一道漆黑的刀痕。 而他身后的机巧也纷纷展现模组,有人背后闪现浮游炮猛击对手,还有的身上覆盖合金装甲,手提巨炮进行火力覆盖。模组的杀伤强大而距离较短,就算是巨炮也会在几十米外毫无作用,除非射出的炮弹不包含模组。 虽然一套下来至阳损失惨重,但死去的人也只是化作资源力重归主机。随后那主机双眼放光,抬起双手如太阳般放出无限光辉! “——阳明所及,万法退散!” 浮游炮重归次元,合金装甲破碎解体,机巧们的模组几乎被完全压制!他们立刻拿出科技武器进行还击,然而主机身上的护盾比以往更加明亮! 乘汛作为机巧中资源力最雄厚的,稍加抵抗便让光刀得以保留。他冲上前去用光刃刺向护盾,却被巨大的冲击弹开数步。 与此同时,商馆内的人大声喊道:“女士!到你了!” 模组的无效化原理,是根据模组的解来设置发动障碍!但无效模组的模组也是模组,故模组无效化同样可以通过求解方程组来打破! 那机巧拖出摄像头对准至阳主机,分析结果自屏幕涌现,“请您求通解!” 连欣点点头发动“百年树人”中的“习题解答”,她的脑海中快速浮现出每个“下一步”,很快她大声道:“有六个线性无关向量!通解是——” “也就是有六种逻辑成分吗!”操作员随后在无线电中道,“乘总,通解可能是——” “知道了!”乘汛立刻在脑海中带值求解,随后猛地挥出一刀—— “嗡!”因为攻击带有对护盾的特解,光刃直接穿过了护盾!主机立刻对乘汛发起了冲击模组想要将其和刀刃推开,就在刀锋即将失之交臂的那一刻,光刃猛地变长刺向其咽喉! 就在乘汛挥刀的时刻,主机的双眼中也闪过万千字符串!在刀锋将要触及其肌肤的那一刻,他抬手用两指捏住刀锋。 原本应该立刻烤焦升华的有机血肉居然毫发无伤地捏住了刀锋!他那接受过至阳进化的大脑在数息内通过枚举法暴力求出了光刃的特解!主机手臂青筋暴起,乘汛引擎轰鸣,光刃重新被替换为朴刀,模组的对抗和无效化的对抗已经过去,现在只有蛮力是唯一的变量! 而其他机巧则举枪和至阳教徒搏斗,资源力不够的他们无法使用附带特解的攻击。然而教徒们纷纷解体化作资源力涌入主机,那人身上的血肉瞬间剥落又再生,肌肉毫不顾忌损耗地抵抗乘汛引擎的进击! “一起上!打他的护盾!”乘汛大吼道,很快所有技巧都举枪射击主机。维持护盾需要消耗资源力,很快他身体上的代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很好,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更多资源力……” 就在乘汛发力,已经将刀锋前端刺入那人的咽喉时,被乘汛认为是主机的家伙忽然化作资源力解体。 “……什么!”乘汛大骇,刚刚那么多至阳教徒分明是在他身旁出现的!资源力也是由他提供、收归与他的!这家伙不是主机?! 与此同时,一直被轰鸣声掩盖的歌声终于越来越大,乘汛这才发现由远及近的宗教吟唱: “祈求神迹,并无神临。齐心协力——” “化作神明。” 远处的居民区忽然亮起无数对金色的光芒,人们推开房门走到街上,用散发温暖阳光的双眼凝视乘汛和他的队友。 随后一只巨兽迈步而出,它肩膀上站着璀璨的太阳。 绝望的景象。敌人的领袖通过吟唱让许多平民接受了至阳,化作其初级教徒,虽无法解体,亦可通过奉纳上交资源力。 那璀璨的太阳正是资源力高涨的,真正的主机。 “远程操控……” 与绝望相反,乘汛感到一阵狂喜。 “能在数百米的距离上接收、传输资源力,却不被我们发现,这绝不仅仅是至阳的技术进步!这说明这个主机能力超群!” 乘汛大声道,“这很有可能是一位净化级的主教!” 机巧们闻言精神大振,此地出现强敌,就意味着瓷剑战场少了一位强敌。那敌人的火力将缺少完美同步的操作人员,也就是分担了祖国的压力。 这帮战狂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全灭的事,或者说他们一直在盘算如何消灭这家伙。 “别光顾着开心,我们的目标是保护女王。” 乘汛的频道中传来邵年的声音,“我靠,这场面我出来就是送菜啊。你们克制点,说不定他就是冲米粒来……” 那巨兽猛地一动,先是喷出破灭的冲击波,乘汛等人举起双手升起护盾堪堪挡下,随后那巨兽握住肩上的人,将其甩向商馆!那人在半空中施展了一个模组,身上便泛起金色的护盾,而眉形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时钟。 “……我这嘴巴啊!” 半空中的主机被下方密密麻麻的机枪线扫射,可那家伙不断地开启关闭传送门,让自己在空中的轨迹出现断层,少数击中的子弹也无法破盾! “该死!”乘汛暗骂一句冲向巨兽,“打不着。我们去解决大家伙。” “你还真是懂我。”邵年笑道,“怎么?看我一点都不慌吗?” “你敢吱声就说明万事俱备了。”乘汛也笑了笑,“就像从前那样,你总是把准备工作做足再出来浪,不是吗!” “对!”邵年哈哈大笑,“就像从前一样!好久没有为女王殿下献上万全准备了!” 隐藏在楼房中的邵年放笔一拍桌子,将纸上的答案大声念了出来。“试试我刚刚教你的方法,同志!” “知道了!”某个脑袋是太阳的家伙转了转脑袋,在地上甩了甩手臂,汹涌的资源力在身上爆出! “呼!”伴随着破空的声响,塔子龙猛击三起脚底,让那骷髅腾空而起,随后三起举起右拳,对准面前刚刚脱离传送门的主机。 “砰!”他一拳砸向那家伙,覆盖特解的拳头穿透护盾,那人的轨迹直接九十度向下砸落地面! “吼!”塔子龙自地下破土而出,张开巨口咬向那散发光辉的主机! “万事空中雪。” 单一的光辉化作无数零散的光辉,本该落入口中的光团如同雪花般飘散至他处。随后那人在不远处凝聚,目视面前稳稳落地的三起。 至阳的主机看了看那骷髅。随后像是露出了嘲笑。 “瓷剑的走狗。” 三起耸耸肩。 “我只是喜欢打‘怪物’而已。你们这些发光的玩意真的算不上‘人’。” “那就来战个痛快吧。” 随后主机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三起的头颅也变得一片猩红。他们二人冲向彼此,一场个体伟力间的大战即将打响! 忽然,主机眉形的时钟走到了十二点整,金色的光辉无影无踪,远处两眼散发至阳光辉的民众也瘫倒在地。 邵年松了口气,“果然很谨慎。” “你能料到这一步,也很谨慎。”乘汛如此道。 主机逃走了。至阳的意识网络仅遍及人工太阳普照之处,在外则由主机负责区域至阳网络。 “他肯定是回去报告你的存在了。”邵年对三起道,“不过还好,他们没发现米粒。不然我们就等着瓦达瑞大陆所有的主机过来围杀吧。” 他看了看满地疮痍,而三起和乘汛都走了过来。邵年看了看他们两个,回道馆内对连欣点了点头。“女士们,先生们,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吧。” 他点起一根烟看向窗外,“至阳说,来日方长。” 第二十章 战后总结 邵年和连欣站在地下一层的房间前,一旁的乘汛正按照顺序拉下对应的拉杆。随着小声的机械声响起,他们面前的房间升到地面,露出漆黑的深井。而那坑洞中,一间厢房正被稳稳地抬起。 “……好厉害。”连欣看着有些发愣,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米粒……到底是你们什么人?” 邵年猛吸了一口烟,“对他们来说是重要的人,对我来说是更重要的人。” 连欣沉默片刻,随后叹了口气道:“邵年先生,我知道米粒对你有多重要,但我想说的是,她不论从前与你如何交好,她……” 连欣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带着警告的语气道,“她现在都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你不能把从前的情感强加在一个不记得你的人身上!” 邵年叼着的烟掉到了裤腿上,“你开什么玩笑她以前不是我老婆!”他用力踩灭烟头,“她,丈夫,现在在北方每天忙着稳定局势出门砍至阳!我的婆娘另有其人!” 随后这家伙用和至阳战斗时的眼神看着连欣,“你脑袋怎么长得觉得我会喜欢小米粒?你当我五金厂出来的吗?” 连欣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引诱你说真话吗……看来我不用担心你把米粒拐走了。” 邵年气馁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点上另一根烟,“先不谈我们,你怎么也这么在意米粒?昨天晚上要不是米粒被我们藏在了地下,我感觉你都快冲进去抱住她了。” 连欣一撩鬓角的头发,看了眼深井,“她……我在异界的第一个学生吧。” 随后这个女孩子脸上泛起了温柔,“村长当时救了我一命,要我给村里的孩子教书……但我这一头穿越后变异的金发,让孩子们不太敢靠近。” “就像命中注定,认生的米粒居然主动跑过来请求我教她。”连欣笑了笑,“她也没有父母照顾,每天在村里每家每户蹭饭吃,困了就去村长家里睡硬板床。我就把她接到自己的房里住。” 说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得意的看了看邵年,“简直就像母女相依一般!” “你就欺负我和米粒关系没那么好呗!”邵年怒道,“乘汛,揍她!” 此时此刻,乘汛充分展示了战争给人带来的听力损伤,对瓷剑前总参谋长的言语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操作面前的机器。 邵年叹了口气,两指夹烟,别过头去对别的方向吐了条烟龙。然后他回头看向连欣,“连老师,你觉得米粒要是再碰上昨晚那种程度的袭击,她自己能面对吗?” “很明显不能。”连欣摇了摇头,“就算我启动模组也没把握让她活下来。” “那和你商量个事。”邵年身子前倾,“我想每天教她点东西。你觉得可以吗?” 连欣愣了下,“能教孩子新知识当然好啊……等等?你会教什么?” 邵年笑了笑,“毕生所学。” 他看了眼乘汛,“领袖应该具备的一切知识。” “她学了就能保护好自己吗?”连欣叹了口气。 “她学了,”邵年摸了摸腰间的瓷剑,“可以让我们更有效率地保护她。” “或者说,让更多人愿意保护她。”邵年冲着升到面前的厢房一点头,“相信我,她会学的很快。而且她将运用的,非常灵活。” 如果她真的是米黎。 连欣没有说话。她起身走向厢房,轻轻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老师……” “没事了。你听到了吗?” “有震动……发生了什么?” “有坏人过来袭击我们哦。然后叔叔阿姨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击退他们。不仅是你,就连老师他们也保护了。你有必要感谢一下哦。” 连欣牵着米粒的手缓步走出,然后对着乘汛和邵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邵年顿感不妙,他用腹语低声向乘汛道,“你敢接受女王殿下的鞠躬吗?” “这谁受得起啊!”乘汛回以无线电。随后他猛地站起,“好了时间不早了,让我们去楼上吧二位女士。” 米粒看了看乘汛,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连欣。随后她以比平时大不少的声音道: “谢谢你们!” 收到感谢的两个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快步走上楼梯。在他们上楼后…… “芜湖!” “哈哈!” 运筹帷幄的参谋长和冷酷无情的智械当着所有机巧战士的面发出高兴得呼喊,“同志们!女王殿下感谢了我们!” 于是机巧们的无线电频道直接炸了。此时三起推门进来,只看见一群机器人无声地手舞足蹈。(他们因为使用无线电所以没有发声)三起沉吟片刻,挥舞着手臂混入其中。 不一会米粒和连欣爬楼梯上来,所有人立刻恢复了正常,该修房子的修房子,该处理预约和文件的低头看纸,然后…… “三起你干嘛呢?”连欣迷茫地问道,“你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吗?” “……”三起的光球变为忧郁的蓝色。乘汛冷静地挥了挥手,几个机巧跟着他来到了会议室。 邵年也邀请连欣、米粒和发出深蓝色迷茫光线的三起参会。 会议室内是一张长桌,周围摆着几把实木座椅。乘汛安排机巧们坐左边,连欣、米粒坐右边,三起坐右边的最前面,而乘汛安排完后,自己做到了左边的最前面。 瓷剑系的所有人,此时都静静地等待着什么。邵年站在门口,而大家将中间最靠前的那把交椅空了出来。 连欣立刻明白了一切。她暗道:“本以为邵年和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可现在这分明是上下级关系!瓷剑这国家我有所耳闻,他们相比南陆诸国,简直是现代化国家与封建社会的差异……本以为我已经足够重视这个人了……” 而三起则想的是另一码事:“是什么让这个没有模组的人类,受到这些屠戮机器的尊敬?” 而邵年则挠了挠头,“乘汛,你该坐那里。我早就不干这一行了。” 乘汛将胸口的钢板拆下来,露出里面的投影仪,“我以前是负责思想工作和战局推演的。这次由我来充当投影仪。”这人完全没回应邵年的话。 邵年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我只讲我参与的部分。别的你来,免得我分析错了。” “这符合我们实事求是的原则。”乘汛说这话时看了眼连欣,“那么,我们从头开始吧。” 乘汛的胸口对准白色的墙壁,投影出如同电影版的视频,“我进行了简单加工,这样对各位来说更直观。” 邵年开口道,“本次事件是上次绑架事件的延续,为了钓出策划绑架案的主谋,这个叫杰洛的青年唆使贵族假烧粮仓想打埋伏。”屏幕上出现了杰洛的脸,看上去有些不自然的棱角,这是乘汛根据远处拍到的图像建模生成的。 “然后,我和三起准备去打探下消息,顺带找机会劝下架。”邵年沉吟片刻,“值得一提的是杰洛使用的武器具备‘燃烧资源力’这一效果,和我们那种科技加模组的打法不一样……然后我们遇到了思潮化身。” “这可是我们从未遇见过的事态。”乘汛严肃道,“战力如何?” “和我打平。我略占上方。”三起道,“但是,很明显敌人没有使出全力,ta在刺探我们的情报。当然,我也没有使出全力。” 邵年比划了一下,“他们格斗的烈度大概和瓷剑的城主决斗差不多。双方都具备强大的模组战力,但还很没有达到净化级的标准。” 南方对个人战斗力有复杂且体系不同的划分,比如魔导士,大魔导师,超星魔导士或者武者,强武者和极意武者之类的。 但是在北方,由于大多数强者都会被舰炮和野战炮火力覆盖致死,所以只分为“净化级”和“非净化级”。 所谓净化级,大概就是单枪匹马,在五天内,彻底净化具备二十万人口城市——这样的实力。看上去非常粗糙,但“彻底净化”这一要求不仅要求砍人快(杀伤力),还要让被砍的人不跑(控制力),同时还不能被城市里的人打死(生命力、防御力),并且只能净化“人”(精确性)。经典的瓷剑风格——粗中有细,实用主义。 “没有净化级吗?”乘汛冷笑一声,“这必然是假象。敌人必定具备远超净化级的实力!” “不错!”邵年兴奋地点点头,“要想确定敌人实力如何,还是要回到思潮属性这一问题上来!” 邵年身体前倾,室内各人也侧耳倾听。邵年比划道,“前些日子我查看了城市的交易流水,许多金属和稀有资源都被人收购走了。问题在于我们查不到交易去向,运输的商队无影无踪。”他拿出账本,乘汛立刻将其投影在屏幕上 “很可能是特殊能力。”乘汛道。 “据此我推测对方很可能是‘极端军国主义’思潮。”邵年道,“这完全是准备自制装备,武装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但也有可能是和平主义为了保护自己而购买的,不是吗?”连欣指着账单道,“你看,他们好像没有准备保养的材料?据我所知,极端和平主义思潮,在降世时刻会准备一支防御部队,其在本土内作战可以触发‘装备无损耗’的特效!” “但也可能是军国主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效果。”邵年耸耸肩,“关于这个,有一条重要的参考消息……” 三起看了看四周,大家都顺着邵年的目光看着他。骷髅点点头道,“思潮在杰洛虚弱之时降临在了一个悠川士兵身上,所使用的都是和防御、维和有关的模组。并且其身上冒出了剧烈的白色火焰。根据我的判断,那不是用模组或者反应伪装的。” 思潮附身在人身上时,越是不认同这一思潮的人,冒出的火焰越剧烈,而火焰的剧烈程度决定这个人在被燃烧殆尽前,能被思潮操控多久。 悠川士兵,身上冒出白火。 “难道真的是和平主义?”乘汛轻声道,“模组是防御战演变而来的,而那白火……” 邵年敲了敲桌子,“可是这和账本不太对的上。我还是坚持那是极端军国主义的判断。” “对方是什么思潮,决定了我们接下来的对策,以及是否介入。”乘汛沉声道,“最好可以有其他决定性的证据。我们究竟忽略了什么?” 说这话时,乘汛和邵年对视一眼,双方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该死!”邵年一拍桌子,“怎么会卡在这种地方!” “别激动。”乘汛叹了口气,“再想想……拜托你了,参谋长!” “该死!该死!”邵年懊恼地拍着脑袋,“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连欣看着这一切感觉气氛不太妙,忽然她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小可爱。 “米粒,米粒。”她轻轻地拍了拍米粒的小脑袋,小姑娘此时正凝视着不断变化的投影,乘汛不断地切换ppt,试图从已有资料中发掘蛛丝马迹。一旁的机巧们也小声讨论着,会议室内就思潮的问题陷入僵持。 而米粒看向老师,“我……” 连欣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想说就说吧。”她想起邵年的提议,对米粒温柔道,“老师会支持你的,不论你说了什么。” 米粒闻言深吸一口气,“我……真的准备说了……?” “加油。”连欣低下身去给了米粒一个拥抱,“大声说出,你想要表述的言语!” 少女与小少女的拥抱成为勇气传递的桥梁,米粒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道,“乘汛先生!” 那正在和邵年争执的家伙闻言一愣,随后克制地、慢慢地扭过头来,用不耐烦的语气道,“怎么了?” 米粒看着那面容感到一阵害怕,那机巧的脸庞带着固有的冷漠。可她还是继续说道: “我认为——不是所有士兵都愿意为国而战!” 乘汛摆了摆手道,“悠川派到敌国城市来的能有意志不坚定者?那都是群战狂!” 米粒拉着连欣的手道,“邵年先生是知道的……我,我很害怕和……不认识的……接触!但是……” 她挺起小小的胸膛,“老师跟我说,这样可以,但不太好……所以我努力去和可怕的邵年哥哥……说话!” “老师……改变了我!” 邵年和乘汛闻言内心泛起狂喜,“聪明!果然是您!” 不错,这两个人早看出来了,白火是一个诡计,就是欺负大家都以为那蜥蜴人是个军国主义者。 但问题是,只要教化得当,人的想法是可以被改变的。 但这样引导出来的结果就非常可怕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那个士兵可能忽然觉得,和人打架不太好……吧?” 乘汛看了眼邵年,“可以继续了吗?”他用眼神示意。 “可以。下次换个方式,爷们只有一只肉眼,眼神不好。”邵年艰难的用眼神回应道。 于是乘汛接着话题道,“也就是说,那个蜥蜴人士兵被人洗脑成了和平主义者?” “可能没那么夸张。”邵年道,“只要让他不认同军国主义就可以了。” “不管洗到什么程度,”乘汛道,“他都是想通过白火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直接推断,是军国者,生白火,故和平主义思潮。”邵年沉声道,“但既然想要掩盖,那ta就不是和平主义!” “所以真正的思潮是——极端军国主义!” 连欣闻言,发动了百年树人模组,查阅资料。随后她惊奇道: “这,军国主义居然会?” 邵年脸色也不太好看,“军国主义……居然会在打仗以外的地方动脑子!” 这只会说明一件事: 这次的思潮,已经不再是以往那种虽然实力超强,却因为只会打仗而昙花一现的家伙了。 ta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将军,而非传统军国主义思潮那般狂热! “那么这个讨论姑且结束,稍后我们会和上级参谋部讨论此事。”乘汛切换了ppt: “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至阳神教。”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寒冷起来。 第二十一章 前往合砯王城 “昨天和至阳的战斗过程如上,然后机巧中报修7人,报废2人,其中需要从瓷剑调运重要零件的3人,报废的两位,我们会把储存盘带回去组装新的机巧。” 乘汛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亲身经历者,就不用强调太多了。分析战术的事情自然有参谋部做。接下来我们需要建立更健全的谍报网络。” “毕竟谁也无法估计这些地鼠又会在哪冒出来传教。”邵年敲敲桌子,“赶紧向北方发电报,让商队下次来的时候带点人过来。南方人手一直都不太够。” 瓷剑和至阳都是北方大陆的强国。这两个民族在崛起后优先清算了一直压着他们打的德尔萨王朝,在夺回失地的基础上侵占了许多德尔萨的土地。 当然说是侵占,但这些土地上大多都是不被德尔萨认同的异族,比如机巧,哥布林,石头人,水元素,鱼人之类的,他们本来过着猪狗不如的奴隶生活,但瓷剑人统治下的他们不仅获得了完整公民权,还日益富有,小日子一天天变得更好。 而至阳夺取这些土地后,在那里广泛传教,将这些异族纳入了至阳。如果不考虑至阳教徒“是否还算是人”这一争议,他们也过上了平等的生活。 所以这是侵略、侵占吗?还是说这是解放?每个人心中自有评说,反正这些土地上的各族肯定不觉得是侵略。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在将德尔萨打成废柴后,这两个超级大国自然而然开始争夺起了北国霸权,于是一场争霸战争开始了,并且一直持续到三年前。 然而,随着瓷剑与至阳技术的突破,战争烈度逐步上升,从原来的精英对抗,到最后的阵地战,最后演变成强火力、广打击的大规模战争。而自从一年前瓷剑首都遭到至阳爆破后,满目疮痍,夷为平地,这场战争终于彻底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瓷剑与至阳累计伤亡已经接近八千万人了,而其中近五千万是近三年造成的。在瓷剑与至阳的交界处,散布着一条南北一千四百公里、东西二百八十公里的荒芜带,这都是双方长年累月打出来的。 去你祖母的争霸!只要能杀死任何瓷剑/至阳人,我甘愿奉献一切! 双方的国家意志与个人意志中都弥漫着如此色彩。因而在座的各位,除了米粒和连欣,都对至阳神教恨之入骨。 当然,恐怕还有一位也对至阳有了不好的想法。 “吱呀——”门被某个人推开了。 薛彧走了进来。他阴沉着脸走到邵年面前道:“那些平民身上沾了什么东西!” 邵年笑了笑,“你在说什么?能不能描述一下?我恐怕不是很懂。” “你还有心思笑!”薛彧瞪着邵年,几乎是吼着道:“那些人的神经受到了异常的攻击,开始变得对光与太阳极为崇拜,虽然留有理智,可性情却大为改变,变得乐意劳动、甘于奉献……” “这不是很好嘛?”邵年耸了耸肩膀,“劳动是个好事情啊!” “可是他们对家人的态度也变了!”薛彧说到这里有些萎靡,“一个小女孩,她拉着爸爸的衣角求他去照顾一下受伤的妈妈……可是那个男人坚持要去工作……” “也不全是好的变化啊。”早就知道这些特性的邵年感慨了一句。 米粒小声道,“她一定很伤心吧。” 薛彧叹了口气,看向米粒,“她和你一样大。如果连欣小姐也那样的话……” 米粒打了个寒颤,连欣眼底也泛起了浓浓的担忧。 “至阳神教的侵蚀可不仅如此。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把人变成工蚁。”邵年耸耸肩,“不然你以为瓷剑闲的没事和他们火拼干嘛?我们要是不揍死他们,南方恐怕就要翻天了。就凭那些王公贵族的本事,想要镇压数以万计的至阳教徒简直是天方夜谭。” “知道了。”薛彧点点头,“我会协助你们的。这种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毕竟是一个万能医疗者,邵年也担心米粒出受什么难以医治的伤病,总之先把薛彧劝到阵营里面来。“对了,乘汛你带他去报修的机巧那看看。”邵年道,“你说这兄弟能不能治好缺液压少轴承的机器人?” 三起打量了一下薛彧,“好像只要是‘人’就可以。” 乘汛默念了一条无线电,一位发动机受损的机巧被别人扛了进来。“小米粒,请过来一下。”薛彧轻声道,于是米粒“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喝!”薛彧发动了模组,只见那资源力化成的针管居然**了机巧体内…… 邵年和乘汛都看呆了。“这人绑也要绑到瓷剑去啊。”乘汛眼中泛起杀意,“统帅,你怎么看?” “你能让他自己走过去非要绑他干嘛?”邵年扶额。 然后米粒也发动模组给薛彧输送了一点资源力。“无痛救人的感觉真好。”某青年如此道。 那个被修好的机巧敬了个礼就跑出去了。“这么看来,”邵年哈哈笑道,“除了我们三个有机体,薛彧你还能治这么无机战士呢。” “这倒是个好消息。”薛彧点点头,“请问你们救人是怎么算价格的?近期有点缺钱……” “这个好说,价格嘛……” 就在邵年准备和薛彧贫两句时,米粒发出了疑问,“三个……有机体吗?老师,什么是有机体?” “有机体……你可以理解为由血肉组成的生物啦。”连欣想了想道。 而乘汛和邵年闻言都是一惊,他们从话里听出了别的东西。这房间里除了薛彧,还不止三个‘有机体’! “那那个是……” 米粒指着某处,还没说完,邵年就拔出了微型冲锋枪对着米粒指着的方向扫射!而乘汛右臂直接变为一门手炮,对着那边开了一炮! “哒哒哒哒!” “轰!” 只见一个身穿无袖西装、头戴熊猫头套的人一个侧身躲过了扫射,随后身上浮现出绿色的盔甲,一蹬桌子借力倒地,炮弹擦着他的头套飞过,而冲击波与弹片则被绿甲尽数挡下! 他目光灼灼,身材魁梧,而那熊猫头套威武异常,更像是把灰熊的头涂成了熊猫的颜色 这个人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在座的各位居然都没有察觉!三起刚想动身去给他一拳,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这个人!“他们发动了攻击!但是人在哪里?!” “不是我们的人!看不见就别冲上去了,保护好米粒!”邵年举枪扫射时伸手把腰带里的一个小水晶抓出来丢向米粒,只见无数个六边形在米粒身上展开。而其他机巧则看向米粒,一股股无形的立场包裹了女王殿下与她的老师。 炮弹扬起了些许尘埃,那人就地翻滚躲过机巧们的攻击。乘汛暗骂一声,右臂变成了光刀,他的背后弹出数个推进器,模组能力全开准备冲过去送敌人去西天! 打至阳神教不能全力用模组,现在没有广域模组屏蔽,打你还是可以尽全力的。 然而那人却在尘埃中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邵年一眼,又看向米粒。随后他身上的绿色的外壳更加明亮,他顶着重火力,转身走向尘埃深处。 然后,机巧和乘汛都停止了攻击。邵年此刻正在换弹夹,“怎么停火了?你们干什么?” 乘汛看向邵年,“他消失了。” “消失了?”邵年换好弹夹依然端枪指着对面,“传送走了?你们的枪炮没打中?” 连欣抱着米粒,她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了那个熊猫头,只因这样可以给米粒多提供一层血肉组成的屏障。此刻她转头看向那边,“这是……稀有动物模组。” “他已经走了。”连欣道,“如同国家保护动物稀有而罕见一样,一旦发动者脱离你们的视野,他就会如稀有动物一般消失不见,这个效果没有模组波动!而且是真的‘消失’而非传送走!总之短时间内这个人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了。” “我居然看不到那个人。”三起挠挠头,“这可太奇怪了。” “起码现在安全了。”邵年终于放下了枪,他充满歉意地看向米粒,“实在对不起啊,我们……又吓到你了……” “没事的……谢谢你。”米粒伸手触碰那紫色的护盾,好像有一股暖流自指尖涌入体内。 邵年闻言反倒是更烦躁了,怎么在这座城内总是遇到意外事件?而且米粒都在身边。 乘汛在无线电频道内下令机巧们出去搜集消息,然后对邵年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自从你们来了后这座城变得越来越邪门了。以我和机巧们的本事恐怕很难保证你们的安全。” “那就早点去王城吧。”邵年道,“原计划是几天后再去的,提前点就是了。” 他转过身来对连欣等人道,“请收拾下东西,我们还是赶紧撤离比较好。” 众人点头回房清点随身物品,薛彧则被请去医治机巧。邵年对乘汛道,“你们这里还开张吗?等会商人贵族们还来进货吗?” “我把门开着就行。”乘汛指着窗外道,“大门已经修好了,那里开着就表示营业。” “好。”邵年看了看这座城市,“估计出了这么大的事,库易穆那老头也坐不住了。我们现在就走,过会那老头来了以后,你跟他说我们去王都就行。” 乘汛道,“这是你选的代理人吗?” “我们必须干涉合砯与悠川的冲突。这次是不可控的‘思潮’而非两国纷争,稍有不慎,我们费尽心机构建的南方市场就会遭受毁灭打击。” 乘汛点点头,“毕竟那可是‘极端军国主义’,他可不会考虑与瓷剑的关系。” 邵年道,“那这里拜托你了。如果顶不住……就赶紧撤吧。瓷剑不在意这点蝇头小利。” “你在说什么鬼话?”乘汛很不高兴,“我可不想离开功勋换的度假地。” 邵年笑笑不再说话。他转身离去,然后听到了那个人影的低语: “很好……” 第二十二章 如何分的半轮廓 合砯边境处的某座城市,一个头戴熊猫头套的人正坐在一家酒楼的包厢中。 他用小茶刀拨了拨茶罐里的绿茶,端起杯子小酌一杯红酒,又带着欣赏地眼光看了看墙上的油画,画中是富丽堂皇的殿堂,和一群享乐的贵族。熊猫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画面边缘的那个伯爵身上。 他正在入戏,正在沾染上合砯贵族的气息。 熊猫人摘下头套,露出一张普通的脸庞,那种汇入人群便难以再寻的面容。他伸出手指一按鼻梁,整张脸顿时如事故般崩塌,化作无数齑粉,而飞扬的粉末又在顷刻间凝固,按照一个模板快速地飞回脸颊。一张粗糙的脸庞浮现在他的脸上,随后他拿出美工刀,对着墙上的油画,一刀一刀地雕刻自己的脸庞。他的服饰也缓慢地变化,由白色无袖西装、黑色肩甲和黑色长裤的组合变成了经典的绛紫色贵族长袍。 不到两分钟,一个帅气、分流而骄傲的贵族便取代了原先神秘的熊猫人。各式神色在他的脸上依次浮现,他对比着桌上投影对油画中伯爵的情绪推演,一点一点纠正自己的表情。 现在,穿帮的可能几乎为零。 他收好自己的表情,一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家伙出现了,正如我们无法透过熊猫头套看到他的表情一样。 他走到包厢内的大鱼缸前,轻声低吟:“水镜。” 波动的水面逐渐凝固,水面构成了水镜,镜像反射一清二楚。 这是一种常用的生活模组,许多资源力不紧张的合砯民众都用这个东西来代替镜子,因而合砯的镜子工艺几乎没有。但水镜其实还有别的用处。 “德操先生,小生前来拜访……” 德操,司马徽的字,人称水镜先生。曾向刘备推举了徐庶、诸葛亮、庞统等人才。 水面发生波动。方向与距离自水镜浮现,那里是人才所在的地方。 什么人才呢? 熊猫又变成了一个贵族。他在桌子上留下一枚五百绔的硬币,随后拿起那张油画,火焰自指尖泛起,整张画卷开始灼灼燃烧。 在烟雾与浮尘中,熊猫的身影被逐渐遮挡。待到隔壁房的贵族看到烟雾冲进来查看情况时,房内已空无一人。 合砯王国早已进入封建社会,但出于某些原因,其境内依然存在着奴隶贸易。 模组的存在让男女间的生理差距不再重要,因而贵族男女比例基本对等,而被出售的奴隶中,也因为贵族而男女平衡。 这也不算个好消息:依然有人被当成商品贸易。 而熊猫此时正站在一个奴隶贩子面前。他的背后是一排排被束缚手脚的奴隶。哥布林,精灵,蜥蜴人,各种各样的奴隶,服务于各种各样的需求。当然也有人类奴隶。 悠川虽然好战,但他们会接纳每一个善战的种族;瓷剑强盛,更是依靠全种族的团结。物产的丰富让合砯并没有意识到种族融合的价值。 熊猫的目光在奴隶中快速划过。他的目光忽然锁定在了一个女奴身上。 她黑发蓝瞳,左眼角有泪痣,具有人造的身材和面容,衣衫褴褛而低着头,这让她看上去十分人。她身上一些裸露的金属皮层告诉顾客她不是完全的人类。事实上她是一个人造人。她并非科技产物,而是炼金术师的禁忌造物。在制造她的术士消失后,因为外貌和不善言辞,她被捕捉并被变成了一个奴隶。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并没有被凌辱。毕竟一件精美的商品值得被特殊对待。当然也有别的原因,不过奴隶贩子会在男性顾客面前拼命掩饰这一点。 而熊猫很清楚这个女生具备怎样的能力。“水镜”的隐藏用法需要强大的资源力才能支撑,南方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个用法。 而知道这个用法,并且能轻松支付资源力消耗的,只有那个存在了。 “把这个奴隶和那几个栓上。”熊猫露出一副高傲的神色,“我要几个结实一点的。”他亮了亮腰间崭新的瓷剑。 “嘿嘿,是的,大人。”奴隶贩子一看就知道这人既准备“享用”一下奴隶,又准备试一试新的武器,当即牵了几个男女奴隶过来,包括那个人造人奴隶。 熊猫拿出一袋金币,随后牵起人造人颈部的项圈,那是一经佩戴便几乎无法调动任何资源力的设备,这也让需要由资源力支撑的人造人非常难受,精神萎靡。 或者说她本身就已经看淡了吧。就算是用力扯她颈部的环,让她呼吸困难……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快点,你们这些贱人。” 熊猫完美地扮演起一个嚣张的合砯贵族。周围的行人投来各色的目光,有人愤恨,有人漠然,还有的人盯着那个人造人奴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熊猫本人则上下打量了一下人造人少女。他嘿嘿一笑,伸出手来狠狠地蹭了蹭少女的脸。 “!”少女无神的双眼顿时充满了惊恐。她一推熊猫随后快步后退,“不要过来!” 第一步完成。熊猫心中如此,脸上却是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怎么搞的?嗯?”他不满地冲奴隶贩子吼道,“区区一个奴隶居然敢反抗贵族?” “啊!是,是!”奴隶贩子先是惶恐地点头哈腰,随后拿出皮鞭狠狠地抽向少女,“怎么跟你说的!还没吃够苦头吗!” “诶,不用。”熊猫伸手止住了贩子的殴打,“我们合砯王国,最讲究和平了。你这样随意殴打别人是不对的。” 熊猫事先调查了这个被扮演的贵族。他很清楚,如果是这个伯爵,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他将瓷剑丢到了少女面前,“自行了断吧。为了维护伟大的和平。” “大人,这……”贩子有些心痛,这可是完美的艺术品啊!然而贵族丢在地上的金币让他立刻闭上了嘴。 枷锁限制着少女的手腕,项圈凝固着她的脉搏,然而当她看见瓷剑,看到那个武器,一切不适在那一刻被尚未熄灭的火焰吞噬殆尽。 她慢慢地捡起瓷剑,将其探向自己的颈部,感受到贵族欣赏的目光。 随后她一翻手腕,剑锋转向,朝着贵族刺来! “大人小心!”贩子大喝一声准备上前掩护。如果能救这个贵族一命,说不定此后的生意会愈发红火!想到这里他顿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了。 然而很快他就失望了。熊猫躲都没躲,伸手一捏便接住了瓷剑,随后弹腿痛击少女的腹部。 “呜啊!”即使那里并非血肉,少女也无法忍受痛楚。熊猫模仿那贵族的模组,在这一脚上附加了技能,几乎搅碎了少女的胃袋。 “袭击贵族,罪无可赦。”他捡起地上的瓷剑,踩住少女的背部,迫使其跪在冰冷的大地上。 太阳当空照,它忽视即将上演的惨剧,懒散地散发着光芒。 熊猫单手将瓷剑高举过头顶,对着少女的颈部猛地挥下。 他在挥剑的时刻立刻用另一只手投出一枚棋子,那是国际象棋中的“车”,它在半空中旋转落下…… 与此同时,一把旋转着的指挥刀自远方旋转飞来,顷刻间便撞上了熊猫的瓷剑,打断了熊猫的枭首! 下一刻,棋子落地,“车”变成了“王”。 身影抖动,将要处决少女的贵族大喝一声,“什么人胆敢袭击贵族!”然而他喊完这句话才猛然感觉不对,我怎么在这里! 他正准备搞清楚情况,自己的首级便被砍到了空中。 “懦夫。” 他穿着利落的军装,带着一顶大檐军帽,踏着稳健地步伐自人群中走出。像是瞬移一般,他在走出人群的那一刻来到了贵族面前,随手一刀便消灭了这位颇有些实力的伯爵。 预想中的鲜血泉涌并未出现。颈部碗口大的伤疤像是被烤熟了一般,高温让它变成了一块浆糊,自然也就无法流血了。 他看上去有六十岁了,可他依旧神采奕奕。当然,对于他来说,年龄永远比看上去大。 “留步。”他一步便走到了十米开外的奴隶贩子面前,随手一刀砍向奴隶贩子。 贩子立刻发动模组,浑身肌肉暴起想要躲过这一刀。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全身的资源力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复杂度远高于他的模组彻底压制住了他的资源力调动! “不过如此。”军人提着贩子的首级随手一丢。随后看向身旁漂浮着的蓝色漩涡。只见上面映照着一张精致的女性脸庞。 “是你。” 军靴敲打着石砖路,军人一步一步走向地上的少女。条件反射地她立刻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无须担心,怜那女士。” 他挥了挥手,枷锁被溶解,项圈被撕裂,因为资源力不畅被压制的思维逐渐变得清晰,低下的体能也在逐步恢复。 “你……怎么知道造物主给我起名‘怜那’……”少女不安地问道。 军人指了指身边蓝色的漩涡,“水镜先生告诉我的。” 他向怜那伸出了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我需要您。” “需要……我?”怜那依旧感到不安,“我……并没有用于繁衍的器官……您可能会很失望。” 军人闻言失笑,“您认为我消灭那伯爵与贩子,又为您解开枷锁,是想将您占为己有吗?” 他摇了摇头,“怜那女士,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存在主从关系。我们是合作的伙伴。” “……什么的伙伴?”怜那慢慢地、小心地伸出手牵住军人伸出的手。 在她触碰到那粗糙的手时,一股暖流自指尖涌入躯壳,沉寂已久的人造设备开始复苏,伤势快速愈合,她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其资源力水平大幅上涨,很快一个模组强者就会出现。 褴褛的衣裳长出新的丝线,污垢被剔除,灰色被洗净,迷彩的厚实布料攀上她的躯壳,待她被老人拉起时,她已换上新装。 一套德式女军装。 “您问我什么样的伙伴?”老者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她整理好衣衫,随后他指了指自己,“怜那女士,您还不明白我是什么东西吗?” 他又拍了拍怜那的肩膀,“与高人的谈话不该被愚者打扰。”他越过怜那,拔刀一挥,远处赶来的士兵们带着惯性倒下。 而怜那此时也明白了什么,“您是……想要造反吗?居然如此对待贵族和士兵……” “这可不是造反。” 他背对怜那纳刀,捡起地上的瓷剑,将剑柄那端指向怜那。 “这是起义。” 老者笑着陈述着自己的理想。 “我名恩斯特·屠清,是此世代新生的军国主义思潮。在此我诚挚地邀请您,怜那女士——请跟我一起撕裂着建立在压迫之上的和平吧。” 屠清挑了挑眉毛,“请给个回复吧。一直举着瓷剑还是很累的。” 就这样,忽然想下定决心。 “好。” 人造人接过了思潮的刀刃。“我将追随您。” “很好。”屠清伸出手指,“那么,为了完成起义,我们需要迈出勇敢的第一步。” 怜那静静地等待屠清的下一句话。 “好吧,希望以后你能明白我的想法。” 屠清遗憾地感叹了一句,随后自腰间拔出两把指挥刀。 “起义第一步,凭我们两个人打下这座城。” 随后他向前猛冲,刀光闪动,怜那迟疑片刻跟了上去。那之后,大量闻讯而来的士兵无力地倒下,时不时有房屋倾斜倒塌,街灯被刀锋斩断,掩体被巨力碾碎,至于城主府那边直接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火焰与烟雾直冲云霄。 他提着市长的头,站在高台之上,平静的双眼扫过身旁惊讶的怜那,和台下惊慌的平民百姓。 但随后,如春风般温暖的波纹笼罩了整座城市,百姓开始安定下来,动荡与创伤似乎都被抚平了——如果不在意地上的尸首或血迹的话。 “起义第二步——” 屠清转向怜那,再度伸出了右手。 “怜那女士,我再询问您一次:请问您愿意和我一起战斗吗?” “您……为什么这样对我?” 不安再度涌上心头,“我,我只是一个刚才还是奴隶的、低贱的人造人啊!我连人,都不是……” 暖流涌上心头。怜那抬头一看,屠清正对自己使用着安抚心神的模组。 “我也不是人啊。”屠清也有些疑惑,“怜那女士,您不知道自己身上隐藏着怎样的才华吗?” “你是万里无一的军事天才。” 他从怀中摸出四张扑克牌,“凭感觉选一张吧。你觉得哪一张对我们威胁最大?” 这算是什么问题?怜那感到不解,不过直觉告诉了她些什么。她伸手捏住最左边的那一张。 屠清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随后他将扑克牌翻了过来。 上面分别写着“合砯”“悠川”“至阳神教”。而怜那捏住的那张,“瓷剑人”。 “水镜先生诚不欺我。”屠清道,“对自己有点信心。我要是被消灭,就要靠你来主持大局了。” 怜那还想说些什么,屠清却在她之前道: “起义第三步,让和平永存。” 他身上的服饰发生了变化,原本身穿军装的他,此刻换上了一套雅典长衫,头上戴着一圈纸条,肩膀上站着一只和平鸽,他的右臂还是橄榄枝构成的,就好像刚刚那个杀伐果断的军神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他看向怜那,“不论是军国,还是和平,都会选择相信你。” 怜那深吸一口气—— “不论是奴隶,还是怜那,都会选择追随您。” “那么,你就是我的副手了。” “您就是我的主公了。” 人造人的手与思潮化身的手再度重叠。 “就算是战火纷飞,就算是哀鸿遍野,你也愿意与我合作吗?” “一片繁荣、和平滞留的世界,给予我自由了吗?” 思维随着时间恢复活力,怜那一脸平静地道出长期以来压制的不满。 “为什么我会被创造?我被创造之后又为何会被抛弃?为什么我明明具备和大家一样的能力,却偏偏要被打成奴隶?” “很简单。”屠清冷笑一声,“那些家伙都是蠢货。” “好了,不谈这些了。”屠清打了个响指,“我来释放威压,您去安抚一下大家吧。” “目前,我需要伪装成一个和平的家伙。”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一章 天下之势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但无论何朝何代,均以人之贪念而生,又因神之贪念而灭, 在如同舞台剧一般的悲剧之中,不断上演,不断谢幕, 经久不衰,但却无聊透顶。 那是否有这么一个契机,是否有这么一个传说, 能将人的无尽贪念斩断,能将神的万里羽翼折下, 能…让真正的尘世之存在,重新夺取自我权利的时代降临于此呢? 那种时代真的—— “——真的存在么?” 在神之羽翼以北的遥远之境上,有着一块辽阔多样的大陆, 时间长河静静的从羽翼流下,洗礼着尘世之间的一切,直至大陆之上终于形成了三个大型集合体: 【瓷之剑】、【至阳神】、【德尔萨】 对着大陆智商的高智能生命体来说,加入集合体能得到过去所无法得到的一切,无论是力量还是财富,抑或是名誉与安心,在被称之为【模组】的力量面前,都成为了唾手可得的产物。 但在这尘世之间,必定要失去什么才能获得什么, 无论几次,无论几回,【等价交换】这一从世界伊始便诞生的永恒法则直至今日也绝无可能被违反。 “倒不是说那种威力的模组存不存在…对了工程师小姐,受灾范围有多大?” “所有存储模组的区域都被波及到了,好在我们从160年前就不再使用模组了,so,居民区和主要的繁华地段并未出现任何事故,受灾区也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回归正常。” 距离此处数千公里远的瓷剑集合体,刚刚遭遇了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在短短三十秒内产生的涟漪甚至波及到了【徘斐渡洛】的首都,普罗梅索城, 哪怕只是在脑海之中设想一下,都能闻到那股炽焰烧灼着肉体的诡异之味,而造成这场悲剧的,则是另一个大型集合体:至阳神教。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暂且未知,但能造成此等涟漪的技术,只会是那个。 “除了大范围的引爆模组,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做到?zero。” 模组,世界基础规则之外的补充运算体系,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这份能力,但是,无论是什么人都会尽可能地去争夺一份属于自己的模组。 “…我觉得没有其他的可能,而且只有至阳能做到这一点,阿尔法长老。” 除了,来自尘世之外的【异乡之人】,从最初的一开始就与模组无缘的那十四人,以及立下誓约的十字星之人。 “打击的目标应该是瓷剑首都,在前不久,南方的女王才战胜了北方的暴君…被趁虚而入了吧。” 被称之为zero的黑衣少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就如同置身事外一般, “我刚刚去受灾区走了一遍,幸存者要么是对爆破耐性极高的存在,要么就是并没有模组的普通人,死伤者都是从其他国家来的模组持有者,从目击报告来看,是从内而外的爆炸。” 但无论怎么用平淡的语气掩盖,无论怎么用冷淡的表情示人,紧紧攥住的双手与那双布满血丝的深蓝眼眸是不会骗人的。 “放轻松些吧,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时候了。” “抱歉,只是回忆起过去的那场屠杀了…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当时无人反抗,甚至连逃——” 由机械构成的手指贴在少年的唇边,阻止着在这之后的话语, “因为那是赎罪的一部分,zero,我们在千年之前犯下的错实在是太过深重,就连身为屠杀幸存者的我们,至今也未能将那份罪孽完全赎净,所以,别愧疚了,好么?” 少女苦笑着挪走了手指,无论外表怎么年轻,千年之前的战争仍旧如同伤痕一般,深深的刻印在思考回路之中。 若是人类,那在千年之前就已然解脱, 但身为机械的她们,身为十字座守望者的他们却无法从这场宿命之中解脱, 也正是因此,它们才苟活至今,为了完成从那时起就立下的誓言,直至今日。 “嗯,我知道了。” 对少年来说,那份誓约究竟有多么重要,他自己也是理解的,但正是如此,少年才会心怀愧疚与不甘, 若是当时,少年的力量更强一些的话,或许局势就可以扭转了,但不管说多少次若是,不管吐出多少次或许,死者都无法真正的复生。 “…阿尔法,你还是会活下去的,对吧?” 所以,只能尽可能的活下去,为了记住那些死者,为了不让他们真正的消失在时间之中,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活着, “嗯,我会为了你而继续活下去的。” 代替他们所没能度过的岁月,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但也只是说着容易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已经演变成了一种奢求,更何况—— “两位!极端平等思潮发动了!干涉频率是…49999!是迄今为止的干涉最高频率!” ——从此时此刻开始,最终战第二幕就于此处上映, 为了斩断人之贪念,为了折下神之羽翼,这准备了千年的计划,就在千禧之年,重新开幕。 “终于开始了么,真是令人苦等。” 就像是心神领会那般,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望着那被称之为阿尔法的,银发蓝眸的少女, 从那时幸存下来的他们,从那时放下武器的他们,究竟等了多久才等到现在呢? “你会做到的吧?zero。” 而少女的视线,却只停留在那名黑发蓝眸的少年身上,就如同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一般, 从那时肃正人类的他们,从那时立下誓约的他们,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希望同命运一起寄托在人类身上。 但少年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离开居住了许久的城市, “zero!” 与远在瓷剑的哪位少年不同的是,他不善于表达,也不善于许诺, “请不要忘了我们的普罗梅索(promeso:世界语:誓约)啊,zero!” 所以,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觉悟, “你是第十三人,是不受法则约束的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夺回徘斐渡洛(perfidulo:世界语,叛神者)在千年之前便遗失的荣耀!” 为了过去的死者,为了未来的孩童, “所以…拜托你了,apostate(世界语:背信者),我们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中。” 也为了,现在的少女。 “嗯,我知道了,gardanto(世界语:守约者),等我回来。” “是,我就在这里,amanto。” 至此,两人与誓言之下分离,直到那一日的到来。 “那一日,不远了。” 而后,声音响了起来, 在辽阔的世界之上,四名智慧个体同时睁开了双眼, 目的只有一个,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敌人只有一种, “清算开始。” 千年的最终战第二话,正式开幕。 (外传作者:梵斯修特)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二章 月下之誓 “时间到了。” 今夜的月色如同冰玉一般,温润,但带有丝丝寒意, 但在这纯白月下的人影,却没有空闲赏月的时间, 无论怎么拼命逃跑,无论怎么搜寻,那如同鬼魅一般的少年仍旧会在身后出现,试图夺走他胸前的吊坠。 “现在就放弃吧,总比失去生命来的好。” 蓝色的光束从右侧袭来,还未等人影看清,强力的弹丸便破坏了双腿, 可就算如此,那人影却仍旧死死护着那串吊坠。 “吵…吵死了!模组发动:岚之异兽!撕碎他!” 就像是困兽的拼死一击那般,青色的风暴从人影身上迸发而出,将平原之上的杂草一并吹飞, 嘶吼着,鸣叫着,这被称之为岚之异兽的怪物会毫不留情的夺走使用者的生命,但交换而来的则是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和近乎完美的防御力。 但很可惜,一旦使用者死亡,这异兽也会随之消亡,如同一团轻雾那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已经说过了,还是放弃比较好,真遗憾。” 长剑从人影的头部拔出,伴随着琉璃破碎的声音,那蒙蔽着视线的影也在月之下散去。 “像你这种人,也当了那个人的走狗么。” 死体的名字是【乌尔·克林斯敦】,合砯之国的某位小少爷, 成长在被父母溺爱的环境中,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都属于人上之人,学业有成,美女环绕,再过不久,或许就能继承家产了吧, 可就是这样的人,被【那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落得一个落草为寇,抛尸荒野的下场。 “逃到自己主人的怀里去了么?呵,欺软怕硬的丧家犬啊。” 【模组:吞沌异兽】,消耗使用者的生命来召唤出强大的怪兽,用来荡平挡在前面的一切阻碍,但在使用者死后也会消失, 总而言之,就是那种副作用剧烈,但威力亦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模组,只不过,这异兽不会因此而死去, 只要拥有者让其他人再次使用这只异兽,就能再度召唤而出。 “克里斯蒂娜·奥杜海因。”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就是那个拥有模组的大小姐,而模组也是其父母花费重金,从黑市之中购买得来的, 但模组本身是没有催眠效果的,也不可能让使用者隐藏在无法看透的黑色帷幕之下,那么,果然还是使用了其他的手法。 “这是第三个确认过的受害者了,接下来还有几个呢……” 将已经残缺的尸首放进收尸袋中,好在他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活着见到自己小儿子的想法,要不然又要编造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谎言。 那一身黑衣的少年抬起头,望着逐渐被乌云掩盖的明月,下意识的抛出了疑问: “已经…快一年了么?阿尔法。” 从迈出那一步开始,已经经过了10个月06天,就算是无法使用模组的少年,也一步一步的踏入了南方的合砯之国, 但迄今为止,这趟旅途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想找到的人不在自己眼前,不想见到的人却多如繁星, “我的任务,何时才能结束呢。” 明知无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却也还是自顾自的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或许,正是因为无人能得以回答,所以才要在这连萤火都不会亮起的平原之上将其抛出。 后悔么?那是当然的, 在五年之前,少年若是拒绝了那个人影的话语,就不会有现在的下场了, 若是当时,少年真的有勇气拒绝它的话,或许他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类,坐在电脑桌前苦恼的思索着下个月的房租应当如何缴清, “不过是相信了他人,将自己的命运如同垃圾一般抛给别人罢了。” 什么当时无法选择,什么期待着未来的光辉,说到底,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命运无关紧要,所以才会同意那个人的条件,来到这颗星球,来到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并没有成为英雄的资质,也不存在什么天赋异禀的实力, 少年只不过是一个连模组都无法使用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智力都追不上其他人的异乡人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只有使用模组的才能,以及获得模组的运气而已,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拼博,仅靠一人的力量是无能为力的, 从普罗梅索之城遭遇屠杀的那时起,少年就已经明白了, 他只是一介普通人,无论是阿尔法,还是守望的中枢,亦或是生活在徘斐渡洛的所有人,都选错了人。 “辛苦你了,zero先生。” “嗯?” 不知何时,沉浸在自我厌恶之中的少年已经迎着暴雨,回到了合砯的城门之前,而那已经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已经在城门后等待多时, “…抱歉,克林斯敦先生,我没能活着带他回来。” 失去自己深爱的孩子,这对一名父亲来讲,实在是过于残酷的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再怎么否定,逝去之人也不会起死回生, “不,您已经足够努力了,zero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赏金猎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夜白头的父亲才会站在这里,亲自从赏金猎人的手中,接过自己儿子的遗体。 “夫人她……” “我会担起责任的,zero先生,我是克林斯敦家唯一的爱德华,所以由我来告诉她真相。” 只是故作坚强而已,只是在少年的面前不能哭出来而已, 若是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之中,若是在暴雨倾盆的阳台之上, 究竟会痛哭流涕到何种程度,就算是少年这种家伙,也能想象得出。 “真凶,您会帮我抓到的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对着少年提出额外的要求,所以才会下意识的依靠别人, “我向您许诺,爱德华·克林斯敦先生,要么我会带着它到您的面前,要么就是带着它的尸体到您面前,只会有这两种未来。” 所以,少年许诺了,不擅长许诺的他只能用夸下海口的方式来安慰对方,可究竟能否做到,仍旧是未知数。 但不去做的话,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在乎你的来历,但我会搜索你,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吊坠当中存放的,只有一个人的照片,一个黑发赤眸的少女, 若是这个人的话,或许能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若是这个人的话,或许能够解决现在的一切,而她的名字,则是—— “我会找到你的,克里斯蒂娜…不,【异乡之人】,我来了。”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三章 昨日幻象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师。”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风从天台上吹过,就像是急切地想要带走什么一样, “不用担心我,老师,这是我咎由自取的关系,与老师没有任何关系。” 吹的很急,就像是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那般, 明明,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只不过是一介差生自我放逐罢了。 少年望着无光的天空,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原本,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过去,似乎也不受控制的演变成了破破烂烂的未来了, “安心吧,不会自杀的,毕竟未来还要找机会感谢老师您的教育之恩,不是么?” 就算是用那故作轻松的语调来充当借口,就算是用那假想未来的说法来让人安心,但距离少年的坠落,也就只差一步了。 “所以,晚安啦,老师,我明天再打给你。” 连挂断都懒得去挂断,少年仍旧是望着那片无光的天空,等待着那个时候的到来, 直到,手机变成碎片的那个瞬间为止,直到,少年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为止, “到最后,光还是没有来。” 如同蜘蛛一般的金色人影坐在栅栏上,静静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年,面带微笑,如同人偶一般, “结果,你预见的未来也没能发生呢。” “但如果是你的话,就能改变了。” 就像是剧本一样的台词,被他人所掌握的人生,在临死之前似乎还是没有选择余地,所以—— “我拒绝。” 还未等少年说些什么,月之光却突然在眼前展现而出, 但身体,却距离那道月光越来越远,仿若是,从高楼之上坠落一般, 直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之前,少年都在讶异着,震惊着,直到—— “呜哇啊啊啊啊啊!” 直到少年不受控制的叫喊着为止, 就算意识已经清醒,但那股已经死去的感觉却仍旧残留在身体之中,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是梦境了,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行干涉,还真是,难得的做了一场噩梦,可惜额头仍旧是滚烫一片。 “结果在梦中,自己选择了去死么……” 难得的梦见了过去,但当时的选择却完全不同, 现实中的少年,选择为了从未谋面的人们苟延残喘,而梦中的那个zero却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就像是在反抗着什么宏大的事物一般, “呼…只是幻象罢了,毕竟我还在这里。” 若是真的能意识到那是什么的话,或许少年也会选择一模一样的道路,但无论如何提出假设,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 少年是最明白这一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合砯的巧瑟姆之城驻足停留,为了阻止未来的悲剧与他人的泪水,接下不应接下的任务。 原本,少年只需要远远的看着就好了,过早地接触其他的异乡之人是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要带着那个人去见受害者的父母, 暂且不提现在是否已经暴露,光是接近就已经困难重重,哪怕是无论死活的将其带回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力量,没有智慧,只是空凭内心深处的欲望暴走而前行至此,装作善者,装作义者,空无一物的身体只能使用借口才能继续行动。 “像这样的我,真的能做到么?” 从床上爬起,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望着窗外, 不知何时,暴雨已经结束,上午的日光照耀着大地, 温暖,明亮,若是受害者也能亲眼目睹就好了。 这么想着的少年,望着桌上的笔记,受害者的名字,就在白纸之上记载着, 【乌尔·克林斯敦】,【大卫·恩菲托尔】,【阿杰莉娜·伊万诺娃】, 无论哪个都是前途无限的人,无论哪个都是能超越自己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少年才无法原谅那个人, “克里斯蒂娜·奥杜海因。” 少年在巧瑟姆的旅馆中已经度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无论是该调查的还是不该调查的,都早已存于囊中, 而奥杜海因家的克里斯蒂娜,则是被提及最多的那个人。 “不似人类一般的妖艳,也不似人类一般的圣洁,是末代王室血统的继承者,亦是英雄世家唯一的继承之人。” 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明白,上苍哪会让运势如此的眷顾一个人,但相片之上的这赤眸黑发的少女却做到了,至少,是在他人的传言之中做到了, “传言是在四个月前散布在城市之中,而受害者的自发离家出走也是在四个月前…但却不包括库易穆家的少爷么。” 无论是在恩菲托尔家举办的派对,还是克里斯蒂娜的学业突飞猛进,都集中在四个月之前,就像是故意引诱着其他人去调查一般。 “然后,那些人就死掉了吧。” 灼烧痕迹,刺穿痕迹,活埋痕迹,无论是哪个,都和曾经交手的吞沌异兽拥有同样的属性,想必,是窥探到了什么不该窥探到的情报,然后被灭口了吧, 或许,少年自己也会变得和那些接受委托的私家侦探一样,在某一日死于非命, “但是,果然还是太奇怪了,无论是受害者的父母,还是这座城市的警务人员,优先怀疑的都应该是克里斯蒂娜才对,那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局外人】,只有后期被委托的私家侦探怀疑那个人呢?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就算不想承认,答案也只有一个, “果然,那个人是思潮的代行者吧。” 受害者全员都是在追杀私家侦探的时候被少年发现,全员都是吞沌异兽的使用者,而无论是被追杀的还是已经死去的私家侦探,都是曾经调查过克里斯蒂娜的人, “证据太多,反而让人怀疑起真伪了,真是难办。” 而能做到这种事的绝对不是模组,若是模组所为的话,从一开始就会被侦探和警察看穿,但不用模组就无法影响名单上的这些人,让他们如同被催眠一样对这个女孩不管不问,甚至连最基础的监视都没有。 那,答案就只剩下【思潮】的协助了, 或许是伪装了模组的波动频率,亦或许是采用了其他的手法,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明确的指向了思潮化身,不如说,无论是科技还是模组,都无法做到这种事情。 “嘛,反正我就是那种无能的家伙,就算弄错了也是正常的。” 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就算现在想去进行接触也是不可能的,拖着染病的身体只能成为累赘,若是只剩少年一人的话,那就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最后还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被迫缺席呢。” 要是有什么厉害的家伙,在数日之内就解决这一切就好了,或许连库易穆家的二少爷也能救回来…毕竟才消失一周而已,现在就放弃希望还太早了。 “…alpha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吧,【现在放弃还太早了】什么的…若是能,再早一点的见到你就好了,或许…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alpha。”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四章 他人之声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快速眼动睡眠期似乎没有到来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少年将那场梦境彻底抛弃了, 叹着气,重新穿上衣装,身体仍旧是软弱无力的样子,若是仅凭这种身体,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所以,还是需要外界的帮助。 呵,说来也是令人感到讽刺, 人类总是说着放眼未来,放飞梦想, 同时却剥夺着他人的未来,践踏着他人的梦想,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在拼尽全力的双标着,为了自己的利益努力的哭着,笑着,苟活在这世上, 想必,来者也是为了什么利益,才再一次的来到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打扰了,zero先生,我可以进来么?” “嗯,请便。” 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就像是被人所监视着一样, “有新的赏金猎人到达了,似乎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二少爷的样子。” 推门进来的那名男子,无论是气质还是姿态都与少年截然不同, 藏蓝色的管家服如同崭新的一般,无论是衣领还是袖口都熨烫的整洁笔挺,而金色的长发则打理的柔顺光滑,如同女性一般, 但,越是装成一副正经的样子,越是容易把内心深处的欲望暴露出来。 “那是很合理的事情吧?找到可辨识的死体是十万,找到尸块和身份证明给五万,而见到活人则是二十万,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亏本生意,吸引赏金猎人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就像是现在一般,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闯进来,带着自认为合理的情报试图引诱他人。 “没有竞争的意向么?” 故作轻松的吐出话语,但真实想法却早已暴露无遗, 不,或许连掩盖都懒得掩盖,只是单纯的希望两个人互相争斗起来而已, “抱歉,我没有竞争的意向,只要能找到那个人就好了,不管是谁找到的都无所谓。” 所以,少年回绝了,仅仅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就要攻击他人的话,只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罢了, 对,就像当时的土匪一样,因为一点谎言就对少年进行偷袭,随后被拷问出一切知道的情报一样,只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而已。 “真可惜啊,不过那个人带着很可怕的魔物,若是稍有不慎,这座城市就毁掉了吧。” 从这里向着窗外望去,就能明显地看到一支小队跟随着库易穆的亲信踏入宅邸,两男一女,以及一名幼小的女孩和…头部如同等离子体球一样的骷髅。 “那个看上去像是骷髅的存在么?在城市被毁掉之前,你们藏在这里的间谍就会出手的,不是么,悠川之人。” 从遇袭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由土匪和山贼打起头阵,随后则是小股精英部队进行斩首行动,只可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斩下虚假的首级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用接连不断的小规模交战麻痹敌人,随后从内部将民众赖以生存的和平信念就地击碎…就思潮代行者而言,已经算是了不起的计策了,但仅仅如此是无法满足的吧?” 在明知少年上周一直跟随伊万诺娃家主行动的状态下,还要冒着精英小队被拷问出情报的风险来进行斩首行动,要么面前的这个人是个自大到目中无人的家伙,要么就是根本不担心会被发现的家伙。 “真是敏锐的感知能力啊,zero先生,那既然如此,就让我在提供一点情报如何?” 不过看样子,似乎是后者…想想也是,若是被发现了就计划失败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这个计划。 “虽然只是在下的预测,但那个少年…不,那个瓷剑人,和我的主人是同样的存在…或许,和zero先生也是同样的存在吧?” 一直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猩红的视线如同渴血的魔物一般,果然,是赤色的右眸同绿色的左眸么,还真是符合人物特征的样貌。 “开玩笑的,接下来还请好好享受吧。” 一枚金色的筹码被放在桌上,就如同邀请之钥一般,而那令人不悦的男人也重新变回了原本的姿态,向着少年深鞠一躬。 “克里斯蒂娜小姐很期待您的表现呢,zero先生。” “连藏都懒得藏了啊,真不敬业。” 房间再度只剩少年一人,但那枚筹码却仍旧在闪闪发光, 想必只要再过一会,那几人就会和库易穆的家主谈妥条件吧, 虽然嘴上说着最好不要与其他异乡人进行接触,但无论怎么想都是个大好机会,若是在此时轻易放弃的话,或许就没有下次了。 “要当作投名状么……” 只有正面的金色筹码镌刻着【2】,那刻印着【1】的筹码很快就会送到少年手上,只不过,拿到手的这一过程就是考验之一, “时不我待,今日之事今日毕,可不能万事成蹉跎啊。” 若是没记错的话,倒是有一个不错的狙击点,只可惜这一次要选择正面交战,要让那个另一个异乡人好好的看着才行。 “就陪你好好玩玩吧,克里斯蒂娜。” 漆黑的步铳重新展现在空气之中,比起武器,或许更像是一件工艺品,但铳就是铳,无论再怎么装作无害的样子,也改变不了身为武器的事实,而人也是如此, “如同灼日骄阳一般的骷髅么…你究竟是武器,还是一件人造的工艺品呢?来吧,让我亲眼目睹那份怒火吧,asura呦!”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夕阳西落, 迎着远方的火烧云,银色的弹丸从磁轨步铳之中爆动而出, 就如同掺杂着恨意与怒火那般,标准制式5.56mm钢芯弹向着骷髅急速奔去, 随后,在剧烈的对撞声后,那枚子弹理所应当的变成了片状,而猩红的波纹如同血之湖泊一般,在那骷髅的头部之上环绕巡游, 但很可惜,佯攻的弹丸无论何时都是弃子, 深蓝色的氢粒子束在对撞发生之前就已发射完毕,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一发弹丸之时,光就已经封锁了瓷剑之人的一切退路! “果然,被思潮眷顾的人没那么轻松做掉么。” 那是如同蜂巢一般的六边防护屏障,碧蓝之色的回转几何在几秒内便消解了粒子束的攻势, 随后,远处那黑发的瓷剑之人解下步铳,瞄准,射击,随后夺路而逃! 但那弹丸却如同歌剧之中的魔弹一般,扭转,回旋,哪怕将其躲过也会如同鬼魅一般重新折返,哪怕将其斩为两段,在那弹丸之上的模组波动也仍旧令人脊背发凉。 “逃了么…是预见了什么吧。” 话音刚落,嘶鸣之声便从远方传来, “呵,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伴随着弹壳落地的声音响起,第二枚由贫铀制成的脱壳穿甲弹便加载与铳械之间, 而那发出嘶鸣的异兽也在视线之中逐渐清晰,仿若第一次出世那般,向着万里远空不住嚎叫。 “【水之异兽:袄宕科洛姆】…这就是第二枚筹码么?还真是…令人不悦。”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五章 幽蓝之血 在一切步入正轨之前,重新整理一次情报吧。 时间,是从被称之为【zero】的少年离开普罗梅索之城的十个月左右, 地点,是合砯之国的中心之城:巧瑟姆,商业发达,矿产丰厚,向北既是首都,向南则是富饶之地, 但也正因如此,被极端和平主义这一思潮掌控的国家,被自己的近邻,由极端军国主义思潮掌控的悠川看中, 与合砯不同的是,悠川之国贫瘠干涸,只有那条被誉为母亲之河的金色水脉有能力滋养人类存活, 若是不去掠夺,贫瘠的大地将不会产出任何果实,若是不去战斗,无数的人民就会被自然吞噬殆尽。 渴望战争与荣耀,期望着鲜血与甜美胜利果实的人们, 祈求和平与日常,等待着收获与分享香甜果实的人们, 在数年之前,便为了这片富饶之地而滋生无数争端, 悠川的战士将因自己的功勋领得土地,可一旦失败,全族都只能成为合砯的奴隶, 合砯的人民将因自己的努力赚得财富,可一旦失去,一切努力都会成为他人嫁衣。 因此,双方势不两立, 怀抱着对侵略者深重恨意的合砯, 怀抱着对阻拦者强烈恨意的悠川, 从一开始,就只能在这世上互相仇视。 而正是在这样的争斗之下,巧瑟姆发生了四起失踪事件, 失踪者是城内富商高官的儿女,财,权,色,欲,无论哪一项皆为人上之人, 若是按照一般的发展来看,不是勒索赎金,便是争权夺位, 可无论是勒索信还是暗中偷袭,在长达数周的时间内均未发生, 在焦急与恐慌的双重摧残之下,四家家主均选择了雇佣赏金猎人与私家侦探来寻找自己的儿女, 但无论是赏金猎人,还是私家侦探,只要参与此事就会死于非命,一时之间,甚至令整座城市都人心惶惶。 而少年,则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带回了三名受害者的遗体, 【乌尔·克林斯敦】,【大卫·恩菲托尔】,【阿杰莉娜·伊万诺娃】, 三人均在远离城市的土匪营地被发现,均是各自营地的首脑指挥, 而无论原本的眸色如何,无论原本携带的模组为何,这三人都转变成了赤色双眸,都只会用一种模组: 【吞沌异兽】。 若仅是如此的话,到还不算什么, 但就在伊万诺娃家主与zero外出祭奠逝者之时,遭遇了悠川精英士兵与土匪强盗的联合进攻, 虽然结局是奇袭部队的全灭,但拷问得到的情报却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克里斯蒂娜·奥杜海因】。 被称作【天选之女】的她,在四个月前同四名失踪者一起参加过恩菲托尔的生日派对,而正好是四个月前,这四名少爷小姐便离家出走, 直到现在,也只找回三具尸体, 从黑市的出售记录来看,吞沌异兽模组就是这位大小姐的东西,而传言也是围绕这位大小姐而四处流动, 但出乎少年意料的是,无论是城内的执法团队,还是被害者的家人朋友,居然没有一人对她产生怀疑。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库易穆的管家向zero展示了自己身为【悠川间谍】,以及【克里斯蒂娜部下】的身份, 就如同拷问得出的情报一般,管家向zero提供了一枚金色的单面筹码,并声称另一枚筹码很快就会到来, 为了引蛇出洞,也为了试探真实身份的zero,在夕阳之下对另一队赏金猎人展开了攻击, 可就在这时,【水之异兽:袄宕科洛姆】突然出现在市中心,至此,【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异兽全部集齐, 想必,最后的失踪者,库易穆家的二少爷就是召唤水之异兽的人, “就是第二枚筹码么?还真是…令人不悦。” 而接下来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好了…你究竟是坐在什么地方偷窥着我们呢?” 环顾四周,重要的狙击点都被少年的无人机控制着,若是那位大小姐真的在场,早就找出来了, “找不到的话也没辙了,必须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才行。” 刚刚与少年交战的那五人组已经逃走,但究竟是诱敌深入还是等待时机,都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来, 没有办法,只能正面应对敌人才是。 “不过说起来,这还真是大手笔,在城镇中心把这种东西放出来,是觉得恐慌还不够么?” 在自言自语的这段时间里,少年与异兽的距离从千米转变成了百米,虽然部署的所有无人机都在远距离进行牵制,但威力还是不够, “该死…散开!全都散开!保护好自己!去空旷的地方!now!” 逆行在惨叫与悲怮的人流之中,目睹着远处的魔物,青色的能量在那张血盆大口之中不断汇聚凝结,只要在过数秒,倾泻而出的能量便会杀死所有在场的平民, 或许在过去的某个瞬间,少年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但这一次不一样了,终于拥有力量的少年,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软弱无力的【嘘影】了。 “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瞄准,锁定,扣下扳机, 磁轨所产生的斥力推动着脱壳贫铀穿甲弹,在能量喷涌而出之前便洞穿了异兽的下颚,狠狠的打入其中, 但就算如此,也只是让异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无论是岩之异兽还是炽之异兽,都已经证明了自身的强大与强韧。 “结果这一次也没能打穿脑干么…该死,那家伙到底在哪。” 危情不过暂时停顿罢了,以现在的状态来看,除了解决掉使用者以外没有任何方案, 对,就像是解决岚之异兽一般,将库易穆家的二少爷直接杀死。 “既然要把第二枚筹码给我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站出来啊!” 长剑出鞘,随后脱手而出! 隐藏在剑柄尾部的喷口在被抛出的那个瞬间便启动了最大出力,幽蓝色的炽焰在短短数秒之间便将剑身加速到了极致, 七秒,五秒,三秒! 仅仅只是第三秒而已,强烈的音爆便破坏了行进路线上的一切阻碍,连同平民的哭喊与三百米的距离一同击穿, 而第五秒,插入异兽眉心的长剑便从另一侧喷射而出,连同异兽身后的雕塑一并破坏。 “果然,仅仅破坏掉第一个大脑是不够的么。” 第七秒,头部已经残缺不全的异兽重新站起,滴落的蓝色血液如同沙漏一般,时间越长,使用者的死期越近, “来吧…在靠近一些吧…为了能让我亲手毁掉你的第二大脑,来拼尽全力的靠近我吧。” 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库易穆家的二少爷就会因为生命力燃尽而死去,而这异兽也会在同一时刻消散在空气之中, 但无论怎么想,那都将是少年最后的底线,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第四次,将受害者救下的机会。 弱点,规律,行动法则, 伴随着平民的呼喊之声,异兽就如同发疯一般,向着少年全力奔去,就如同过去所写好的剧本一样,异兽的一切行动都在计算之中, 就如同alpha所说的那样,沉溺在过去的失败只会错失现在的机会,无论过去怎么痛苦,无论过去怎么失败,只要这一次成功了就好。 “这一次,我一定会救下来的,给我亲眼看着吧。”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六章 赤色筹码 “来告诉我吧,你还能苟延残喘多长时间。” 手半剑就如同拥有自我意识那般,擦着地面飞回少年手中, 伴随着炽热的烟雾,剑柄将已经消耗殆尽的电池组猛然弹出,而仅仅只是将第二枚插入其中,青色的能量便包覆在剑刃之上, 就像是随时准备再度毁灭什么一般,从内至外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将长剑上的污浊甩去,重新对准异兽, 既然要做,那就要拼尽全力,箭步向前,最大出力再开! 威胁最大的不是异兽的锐爪,也并非是扭曲的愈合能力,而是异兽用来发射爆弹的口,用来目视少年的眼, “毁坏吧!” 就如同破冰一般,锐化的剑刃将水之异兽那残缺不全的头颅斩成数块,但那异兽却借机猛地拍下一掌! 可少年却早已预料到这一点,风衣下的外骨骼瞬间锁死,尖锐的鞋钉径直插入脚下石砖,外置喷口喷出剧烈的气流,在锐爪挥下的瞬间—— “抓到了。” 异兽那刚刚痊愈的前臂便被斩下,飞向远处, 如同飞跃之蝗一般,少年向着高空一跃而起, 伴随着刚刚升起的月光,青色的剑刃切开空气,将那蓄积已久的剑气斩向敌人! 但若是真能如此轻松的战胜异兽,那也不用从一开始就杀死使用者了, 视线从剧烈冲击带来的漆黑中恢复,但少年的身体却像是风筝一般越飞越远,蓝色的护盾在风衣表面涌起,虽说抵消了腐蚀,却无法去缓释那份冲击, 远处的异兽如今像是梦魇一般,分为四瓣的脖颈如同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断滴下幽蓝色的液体,第二发能量弹,蓄势待发! 疲惫,怨恨,但却癫狂的想要毁灭与之敌对的一切,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者的生命力恐怕会在几分钟之内抽干,若是再继续下去的话…… “…君子气·摧破。” 强烈迅猛的剑气如同暴风一般,将行进路线中的一切都席卷吹飞,连同那份冲击带来的惯性一起,驱散在月光之下, 外骨骼调整出力,借助那一瞬的契机猛地下坠,稳稳的踏在那大地之上,而那第二发能量弹也被这名为催破的剑法斩为两半! “祝贺你们的生还。” 在离着地点稍远的位置,那虚幻的人影吐出了来自过去的话语, 手提瓷剑,身着西服,那身像是与过去和解一般的自信感,和杰洛因憎恨过去而产生的自卑感完全不同, “你不也一样吗?肃正残党,不过同喜罢了。” 但就是这样的人,才值得在此刻给予信任。 “勿死,道阻且长,前路茫茫。”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上了!” 时间,定为59秒,在一分钟之内将其杀死,将其破坏, 向前猛踏一步,杰洛手中的剑再度泛起青光,像是迅猛残暴的恶狼一般,向着异兽的伤口急行而去, 而那名为竹溪的人影一甩剑花,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将锋芒对准异兽之腹。 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在一分钟的时限内斩杀异兽,那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可若是两个人的话,争斗的天平便会倾斜, 远处的无人机快速行进,12.7毫米的枪口轻而易举的对准了异兽, 开火,命中,再度装填! 第一发弹丸命中的是异兽的左掌,无法将其击破,但却足以令其弹开,而竹溪的剑则一转方向,向着暴露而出的侧腹猛然刺去。 “伪君子气·归锋。” 强烈的剑气如同索命恶鬼一般,在刺入之处蔓延扩散, 剧烈的痛楚使得异兽扭动身躯,锐爪再度向竹溪挥去, “命中!” 伴随着青光一闪,异兽的左臂被齐根斩断, 而那第二枚弹丸,也精准命中了异兽之喉。 而时间,才过去不到二十五秒, 若是在努努力的话,或许能在剩下的时间内破坏第二大脑, 若是继续进行下去的话,或许能将使用者成功救下, 但期望永远是期望,无论怎样预测,现实也总会摆出一副狂妄自大的笑容,看着人类一步步的落入陷阱之中。 没错,就如同此刻一般! “这是?!” 幽蓝色的血液发出异样的光彩,在二人刚刚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便转化为了剧烈的爆炸, 这是迫不得已的行为,将自身低落的血液化作爆弹,本身就是极端不可控的情况,但这对异兽来说已然不算什么, 破坏,然后死而复生! 哪怕两人已将这怪物逼入绝境,哪怕只差最后一步即可将其清剿驱逐,就算如此,这兽也残存着殊死一搏的能量, 而这能量,是两人所无法匹及的。 “区区困兽……” 仅仅只是被气流掀飞的竹溪狠踏墙壁,随后再度挥出一道剑气, 但这剑气却无法打断水之异兽的最后一搏,而这最后一搏的目标,则是杰洛。 “呵,结果两边都是困兽么。” 抬头望去,杰洛早已持剑立于屋顶之上,等待着唯一一次机会, “【exceedcharge】” 在超限充能的提示音结束后,剑身青色的能量剑刃便转化成了幽蓝色的不稳定剑刃,若是只有一次机会的话,那就只得拼尽全力, 而这对杰洛来说,就是冒着死亡的风险对着异兽展开最后一击。 攻击的机会,是异兽吐出最后一颗能量弹的时候, 在那个瞬间,异兽的能量会接近净空,若是能在那一秒内将其斩杀,就能做到彻底将其杀死,阻止其复生的可能性, 而风险,则是要硬接这异兽耗尽全身能量而吐出的,在这场斗争中最大,也是最强的能量弹, 运气好的话只需要住一个月医院,但若是运气差的话就只能送进骨灰盒,而杰洛,刚好是认为自己运势极差的那种家伙。 “上了。” 仍旧是简短的一句宣告,但那不稳定刀刃却像是被彻底激活一般,在跃起的瞬间便延展增幅, 而异兽的能量弹也喷射而出,夹杂着毁灭与怨恨,以及那股求生的意识,向着杰洛急袭而去! 但,若是两人之力都无法将其战胜的话,那就让第三人扣下毁灭的扳机,将那绝命的弹丸打入其中, 而弹丸,则是这赤红色的巨型鳞片,在能量爆弹行进途中强行拦截,故意将其在空中引爆, 随后,黑影从烟雾之中中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异兽连同大地一同斩断,就像是天之片羽从空中流坠一般,在这明月之下吟唱着无名的殇歌。 【月下殇歌·天羽流坠】, 在数年之前,这不过是目睹攻击的十字星之人自娱自乐一般的叫法,但在今日,却如同宿命一般,在这月下再度被人拾起,随后再度发动。 “这就是…最后一枚筹码么……” 伴随着琉璃破碎的声音,那赤红色的单面筹码轻轻落入杰洛手中,仅仅只是轻轻一抿,金色与红色的筹码便组合到了一起, “还真是…令人不悦啊。” 无力地发着牢骚,但身体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还没来得及给无人机下达指令,强烈的倦意便席卷全身, 随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渐渐沉入梦乡。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七章 昨日边缘 “我原以为,在这个如同空想一般的世界就不会看到的。” 炽焰烧灼着曾经踏足而过的大地,哀嚎痛哭之声早已断绝, 家人,朋友,熟知的人与物,以及曾经令人感动的黎明,都已经找不到了。 “到底…还有谁活着呢……” 闻不到血液的味道,看不清城市的残骸,听不见哭喊的声音, 但是,已经失去温度的触感却清清楚楚的告知着少年,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尔法,这就是你们所换来的一切么?” “……嗯,对不起。” 跪在地上,短视的目光只能看到三步之外,人生也是,身体也是, 迄今为止的一切全部都是在短视目光下做出的行动,最后换来的不过只是这种结局。 “是我才要说这句话,对不起,是我导致的这一切。” “不,这件事…和你无关,杰洛。” “只是表面上无关罢了,战火早晚有一天还会再度将我们的大地烧却殆尽,到那时——” 【由你来改变一切就好】 “咳!咳咳咳咳!” 像是要将肺部的一切废气都排空掉一样,少年挣扎着起身,不断地咳嗽着, 再一次的,梦到了过去,再一次的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场屠杀面前, 最后的话语,是由谁说给当时的自己的呢?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什么啊…库易穆雇佣的赏金猎人么?已经找到二少爷了吧。” 抬起头,引入眼帘的当时的那名黑发少年,以及哪个顶着一枚光球的骷髅,在短时间内,双方没有互相交战的必要,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呆在这里等杰洛苏醒过来。 “哦,你说的二少爷正在隔壁挨训,不过他好像中了什么毒发神经,总是不听他爹娘的劝。” 明明那边什么都没有,但眼神却向着右上方划去;双手交叉在胸前,整个重心都倚靠在墙上,就如同在防卫着什么讯息一般, 哪怕只有几秒而已,撒谎的微动作就足够把一切暴露出来了,但哪个发着光的骷髅却如同机械一般,不言,亦不动, 对杰洛来说,威胁是在那边,而不是在面前。 “哈啊…真是有够白痴,一开始就跟他们说了【被催眠】,要是打骂就能苏醒过来,那三个孩子也没必要死了。” 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也见不到库易穆本人,若是真的出现了问题,那早就亲自跑过来了,无论怎么去想,都只是在撒谎罢了,那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当作是不知道好了, “对了,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和肃正的残党,也就是那把瓷剑上的人影是什么关系?” 然后,用若有若无的情报来吸引对方,等着对方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为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不先把二少爷的问题解决了,我觉得你我可能都出不了这个门。我是说以【和平】的方式。” “解决方案有两个,一个是直接解决将他催眠的那个人,从根源斩断催眠模组带来的问题……” 赏金猎人可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职业,就算出不了门,以当时的武力表现也能轻易的离开这里, 试着用讨要情报的话术来回避问题,那看样子是已经了解过【肃正协议】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 不过很可惜,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就已经代表了不够了解。 “另一个就是找一个模组更强的人,将原本的催眠程式复写掉…不过要消耗的资源力也大的可怕,要攒齐这份资源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哦,那我们想的差不多。” 【看吧,果然是在撒谎】, 但就算是想要这么说,那也不是现在的杰洛能坦然道出的东西, 毫无意义的讽刺他人的时代,已经就此跨过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从那时残留下来的残渣,想必面前的那人也是如此, 无论怎么装作毫不在意,在内心的深处总有一个怎么填补都无法填满的空洞,无论怎么装做乐观开朗,命运也只是被那些金色的影子操控着罢了, 所以—— “那么,也该让我出去了吧,还是说你想要这个?” 就从此刻开始吧,既然面前这黑发的少年选择跟随着金色幻影走上早就预定好的道路,那就由不被神灵眷顾的家伙让你看看真相好了。 “你怎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 剑柄将已经完全耗尽的电池弹出,若是这枚电池能完全充满的话,造成的破坏力或许能抹去数百人的性命, “肃正的残党很需要这种东西吧?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像个用光aa电池的玩具一样一动不动” 想必,面前的少年也很清楚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盯着这枚空电池了。 “肃正残党?听上去很性感…我觉得你讲的这话太对了,我们经常抱怨竹溪那家伙不够持久。” 话语之中表现出的不是对肃正的在意,而是对那个名为【竹溪】的人影,对那个人的战力增强的在意, 无论怎么轻描淡写,欲望永远是欲望,总会在故作轻松的情况下暴露出来。 “…你啊,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做笔交易吧。” 起身,将电池重新插回剑柄之中, 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就像是拿出了什么有着巨大价值的情报一样, “我把这个电池给你,然后告诉你所谓的肃正残党是什么样的组织,与之相对的,你要把那个叫做竹溪的人,以及你身旁那位【阿修罗】的情报告诉我,如何?” 但也只是装腔作势而已,目的除了让对方对这东西稍微重视一点外,没有任何价值,况且对方是肯定不会答应这笔交易的,因为—— “你的交易听上去很不错,啊,隔壁已经治完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哦对了,我们收取了一点点医疗费用。” 他们已经趁着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带走了一枚电池。 “【异乡人】就是异乡人,哪怕没有【模组】也能吸引这么多同伴,看来【那家伙】给了你不少好处。” 明显的像是被阻拦了一般,迈出去的左脚重新踏回房间, 就算是这名为【邵年】的人类,听到这种话的状态下也会动摇, 与杰洛这种不被赐福的人相比,无论是强韧至极的力量还是从近至远的计划,都是由那些金色幻影所提供的, 但也正因如此,被赐福之人才会如此动摇吧。 “在你走之前让我问个问题吧…【你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你总是说一些让人搞不懂的话啊。”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八章 庄家常胜 “……你总是说一些让人搞不懂的话,看在都是地球人的份上,我劝你少把珍贵的信息到处讲。” 那黑发的少年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但这不甘心的表情却并非是在针对杰洛,而是某些更重要的东西,就像是,憎恨着过去的某些事物一般, 但拜此所赐,对方身份已经确认了,确确实实的是【异乡人】,是【从地球来到这里的人】,这样的话,在这里的任务就可以说是完美地结束了。 “这一点我做不到,抱歉。” 但许诺的事情还没做完,该去见到的人也没有见到, 更何况,若是这么离去的话,内心的那份正义感必定会把杰洛再度折磨进地狱之中, 可面前的这个人,又会怎么去想,又会怎么去做呢? “毕竟你的情报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恶劣至极的话语,但却是为了提醒对方, 异乡人本身的存在就是危险至极的,被盯上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情报就变成了他人的一份资料。 “以前我也做不到,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那一箭的伤害不轻吧,连女王都转世了。” 穿好衣服,整理装备,电池现在还需要充能12小时,如果要正面应对克里斯蒂娜,正面应对这枚双面筹码的主人,那至少要等到12小时之后, “你说的那可不是一箭了,那是个板板的一炮。一箭倒是更早的事情了。” “看来是我失言了…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女王陛下,也祝你的情报不会被【跟踪者】拿到。” 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深夜的抗争做准备,为此要再度联系四大家族,以及这座城市的【核心情报网络】,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明日凌晨到来之前就能结束,但若是运气不好的话…… “那么,我先行一步,希望你我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先生。”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像这种人,无论何时都是聪明至极的家伙,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会获得与他的才能相媲美的一切, 想必,在这个世界上,他也能重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吧。 可杰洛想要的,究竟什么时候能得到呢? “呦,这不是那名黑衣的赏金猎人么?你的事迹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嘿~”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份杰洛渴求至极的东西没法从这种地方得到。 “今天兴致倒是不错,居然直接进酒馆来喝酒。” 距离库易穆家不过几百米的地方,有着一家平凡的小酒馆, 酒不算上品,环境不算上乘,但却总有人喜欢在这里喝酒, 他们说,这里有一种气氛,一种在其他酒馆喝不到的气氛, “因为杰洛桑你来了嘛,怎么样?库易穆家的二少爷找到了吧。” 而这股气氛,就源于【暗箱】之间。 “去吧台说,今天我请客。” “哦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道一声感激至极喽。” 在这座城市之中,有一个独立于政府,完全由民间构成的核心情报网络,贩卖情报,交易金钱与人情,同时收取高利贷和保护费, 可以说,这个名为暗箱的组织正游走在违法的边缘,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额外注意自己的信誉,若是失去了信誉,那第二天就会被曾经的雇主带着政府一并吞掉。 “不过你这次又想要什么样的情报呢?还是说打算泡姐姐我呢?” “别说笑了,我是来贩售情报的…啊,老板娘,两杯啤酒,一碟油炸阳芋片,谢谢。” 望向四周,就像是有意的远离吧台一样,那群高声说着粗话的饮酒者都与杰洛保持着距离,就像是为了避免听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样, “都是你的手下?” “都是我的手下,怎么样,厉害吧?” 从表面上来看,身旁这名正在痛饮啤酒的女性只是个普通的落魄酒鬼,硬要说的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流浪者,但是,这个人说的话却没有半分假话。 “不过你也真厉害啊,四大家族里面居然有三个为你作担保,我当时还觉得像你这种小鬼头过不了几天就死掉了,咿呀~结果你现在成了这座城市的英雄了,来,敬英雄一杯!” “喝完了么?喝完我就要讲情报了。” 克林斯敦、恩菲托尔、伊万诺娃,四大家族中有三个同暗箱有着紧密联系,说来也对,若是没有足够的情报量,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说到底,人类就是这种存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喜好和平的样子,但无论是谁都屈服于自身的欲望,拼尽全力的用尽一切手段向上爬去。 “你这人真是的…事先说好啊,我可不会买未证实的情报,就算你说出天花来我也不会管的。” “我只会告诉你情报,是真是假你要自行判断。” 坐在杰洛面前的这名女性,也是一样的存在吧, “第一,【克里斯蒂娜·奥杜海因】是悠川的内奸。” 但正是这样的人才好利用,越是欲望与能力高于常人,才越有利, “第二,现在由四大家族看管的粮仓会在今晚起火燃烧,原因是有人带着【炽之异兽:弗尔科萨德】进行袭击。” 越是擅长跟命运进行赌博的人,越是会被庄家玩弄在股掌之间, “交换的条件是,在粮仓起火时,你要带着你的手下立刻到这个地方,只需要到就行,剩下的行为由你自己决定。” 那这一次要赌么?【奥尔西黛雅】,在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计划的现在,要像个倾家荡产的赌徒一样赌下去么? “姐姐我啊,可不会买未证实的情报,你是知道规矩的吧。”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会把这种情报给你。” “…可你也没什么证据吧,小弟弟?” “那种东西你自己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吞下最后一片炸阳芋,杰洛便自顾自的走向酒吧门口, “我说,这杯啤酒你不要了么?” 转身望向身后,无论是酒吧的老板娘还是坐在吧台的流浪者都摆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但那张写有地址的纸片却早已不知所踪, “呵…那杯啤酒就给你喝了,希望你能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呢。” 结果还是要赌啊,就如同早已写好的喜剧剧本一样,只是惹人发笑罢了。 “我的人生要由姐姐我自己掌握啦,小弟弟。” “是么?那我很期待啊,奥尔西黛雅姐姐。” 阳光重新洒在漆黑的风衣之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看不见的漩涡已经卷起了这座城市的一切,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无法轻易脱身, “谈完了么?” “谈完了,库易穆家的大少爷,在已经找回自己弟弟的现在,您又需要些什么呢?” 声音从身后响起,就像是个刚刚踏入赌局的年轻人一样,抱着不知从何处诞生的自信千金一掷,梦想着赢得一切,而下场…… “…我打算在你身上赌一把,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是么,看来那句话从来都没说错呢——” 【thehousealwayswins,right?】 外传·械国代理人 第九章 今日阳谋 “四大家族重聚一堂的光景,我原以为只在百年之前才能看到。” “风凉话还是省省吧,别在赏金猎人阁下面前失了我等的颜面。” “反正我们都已经要依靠赏金猎人的力量了,颜面早就丢失殆尽了。” “…多余的话就到此为止,反正我们都一个想法不是么。” 在几周之前,四大家族时隔百年后重新聚首, 不是为了分割家族负责区域,也不是为了争夺权利和财产, 而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能够颠覆这个国家的危机。 “伊万诺娃,你说你在和赏金猎人外出狩猎的时候,被悠川的部队袭击了,这是真的假的?” 但首先要做的,是确认情报的真假,无论再怎么信任他人,在面对国与国的战争面前,仍旧需要小心谨慎, “伊万诺娃家从不说谎,况且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活口,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吧。” 但若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拼了命否认的话,那就只能当作是敌人的同谋者。 “拷问就不用了,伊万诺娃家的手段,就算是恩菲托尔家也有所耳闻。” “那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步了,对吧,赏金猎人先生。” 在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梦境就如同琉璃一般,破碎殆尽。 【就凭你?做得到么?】 【说到底,你也只是那种无力的渣滓罢了。】 【想要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无用功的话,就证明给我看吧,暗羽。】 “…zero先生,醒醒,zero先生?” “是?” 而等到杰洛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夜间的21时了。 “真抱歉,克林斯敦先生,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脑海之中仍旧被一阵昏沉感包裹,但最起码还能进行一些正常思考,而那四大家族的家主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杰洛吐露未来的计划, “…那就,长话短说吧,我和【暗箱】做了一笔交易,用的是虚假的情报来换取暗箱的武力支持和舆论支持,那诸位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没有声音,也没有异议,四大家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因为从一开始,这四人就在听从杰洛的计划,在暗地之中做好了准备, “粮仓,今天晚上就要烧起来,损伤由你们自行决定,但所有负责粮仓守卫的人都必须说;【这是火之异兽干的】,三人成虎,诸位也听说过对吧……” 手指循环往复着敲打桌面,就像是在等待着门外的人露出马脚一般,但到最后,门外的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没有通风报信,也没有使用模组,就像是一名稀疏平常的守卫一样,令人不悦, 但既然【内奸】不肯按照预定剧本行事的话,那就让这所谓的阴谋直接变成阳谋好了, 无论怎样,这场戏在凌晨降临之前都必将谢幕。 “…接着,我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们,你们谁还记得克里斯蒂娜的样子?” 曾经,杰洛预想过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是全城的人都已经被催眠过,只要耍些小手段就会被人完全操控, 虽然这只是一种最糟糕的设想,但这一次,似乎连这种最糟糕的设想都成为了现实。 “倒霉…怪不得外来的赏金猎人和侦探都死于非命,原来催眠早就遍布全城了啊,连你们这种人都记不起来她的样子……” 利用大规模的催眠来隐藏自己的的行踪,并且将四大家族的继承者转化成自己忠诚的奴仆,借此来破坏整座城镇的思潮能量来源, 随后,借着继承人被赏金猎人杀死的这个契机,对四大家族进行逐个击破, 就算逐个击破的计划因为赏金猎人而被破坏,也会因为盗用他人身份的原因,将所有人的关注点甩到其他地方。 “呵…这就是你所说的,【由我来改变一切么】。” 就像是被因缘牵扯着一般,那个女人现有的一切计划都被杰洛一个人所打乱破坏,如同编写好的剧本一样,由男主角来不断地破坏魔王的计划, 顺利的有些令人感到脊背发凉,就像是掉入了什么人的陷阱里一般,就算说要将计就计,以杰洛自身的智力而言还是做不到, 所以…就直接使用武力将其破坏吧。 “一力降百巧,在我原本所在的故土有这么一句话,诸位也能理解这句俗语的含义对吧。” 然后,就像是雷击一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是杰洛无人机所搭载的重型狙击枪的声音,换言之,敌人已经冲了进来, 而在下一个瞬间,房门便如同设想一般,被人一脚踹开,但迎接悠川侵入者的则是炽热残酷的铜皮弹丸,在短短数秒之间,闯入的四人小队便化为了残缺不全的尸体残块。 “切,让他逃了么…辛苦诸位了,手里的冲锋枪就当作是我在离别前送给诸位的礼物吧,用来防身…反正已经教会你们怎么用了。” 拾起门外的断臂,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残留的布料仍旧表明了逃跑者的身份,而身后的四大家主则坐在原地,等待着护卫队的到来, “zero先生,逃跑的是谁?” “应该是我们家的那个管家,说服我和第二队赏金猎人合作的家伙…和【他们】有关系么?zero。” 窗外的无人机仍在搜寻逃跑的管家,而由模组构成的突袭护盾也因为使用者的死亡而逐渐消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仍旧是因情报不足而导致的自大。 “不,和第二队赏金猎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说服你与他们合作只是为了削弱我能获得的资源罢了…可惜还是我这边的【力量】比较大呢。” 但是,在明知模组的弱点就是无法应对科学技术的当下,居然还如同孩童一般固执的放出杂鱼送死,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军国思潮】能做出来的事情, 同理,这也不可能是克里斯蒂娜能做出来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她,进行攻击的就应该是异兽了。 “…呼,听好了,诸位,在黎明到来之前,不许从安全屋里出来…如果真如库易穆先生所说,连第二队赏金猎人都认为此事和悠川有关的话,那今晚就是这座城市生死攸关的时刻。” 窗外的月光渐渐化为红色,就像是有人发动了包裹住整座城市的结界一般,连天空都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时间大概还来得及,就算已经完全遮蔽住了也有办法进来…问题是,要怎样才能以一敌多呢。” “如果…你是可以信任的那种人就好了,瓷剑的少年啊。” 外传·械国代理人 第十章 交错之手 时间刚刚迈过十一点多一点,赤色的火焰便引燃了粮仓,哪怕是在市中心,那份火光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还真是下了大手笔,这样计划就能完美地进行下去了】…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种程度的火光似乎太大了一点, 恐怕,这会造成大量的死伤和无法挽回的财产损失吧,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有多希望让这个计划成功。 “只是看着就会感觉放松和晕眩么…看来这就是催眠的手法了。” 努力的甩了甩头,重新检视着无人机传回的数据,但数据却不容乐观, 干涉频率破万,范围是整座城镇,就像是【哈默林】的笛声一般,只不过引诱的不是小镇的孩童,而是所有望着这轮赤色圆月的人们, 若是放过在过去,或许这场大规模催眠已经成功了,跟随着吹笛人的脚步,逐渐遗忘他人的音容相貌。 “只可惜现在所有人都处于紧张状态下呢,真是抱歉。” 之所以要求四大家族引燃粮仓,除了借此来误导暗箱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催眠归根结底也就是一种应激反应,在处于放松的状态下突然制造刺激,让人类在应激状态下进入假死状态,随后对其下达命令,在被催眠者的潜意识中记录下来而已, 但若是人类处于紧张状态下的话,无论怎么催眠都是没有用的行径罢了。 “…演员也算是依次入场了吧,让我看看在面具之下的面容如何呢?扮演公主的女主角大人。” 转身猛击偷袭者的喉咙,虽然尽可能的控制了力道,但一般人还是会因为这种攻击而无法呼吸, “不过也真是了不起啊,在粮仓被烧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这种毫不担心的家伙在,我原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在这种时候睡得香甜呢。” 虽然不能说是不知不觉,但在短时间内凑齐这么多人也确实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被催眠的这些人,无论是谁都是一副无神的赤瞳。 “虽然我不太想伤害无辜者啦,但如果你们不负起责任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话音刚落,潜藏在角落中的手臂们便一拥而上,将赤眸的众人拖入阴影之中, “zero大人也真是了不起啊,就算使用了隐匿身形的模组也能察觉到在下,暗箱的压制小队就在此处,请下达命令吧。” 而后,从阴影之中走出了一名身着忍者服的女性,向着杰洛单膝下跪。 “只是觉得【奥尔西黛雅】姐姐会履行诺言罢了,况且你也不用这么严肃吧,老板娘。” 伸手召回自己的无人机,短时间内倒是已经不用监管城市了, 虽然不知已经逃远的那个独臂管家在何处,但暗箱的人已经针对现在的暴动进行了行动,就算是悠川的军队趁机进行打击也能防御住一段时间。 “那,在这座城镇里的都有哪些势力?跟我说说看吧,就当是为了这座城市免于毁灭而做的投资。” 倒不是说无法掌控局面,可尽可能的收集情报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骄兵必败,总是装出一副掌控全局的样子会遭报应的, “现在在城镇之中的势力总共有五个,【暗箱】,【四大家族与政府】,【暴动者】,【瓷剑使馆】,以及【至阳神教】。” “是么,连至阳神教的人都参与进来了啊,这下就有意思多了…不如说有意思到棘手的地步了。” 至阳神教,北方大陆中令人感到极为不悦的一个联合体, 虽然参与者的身体还是独立的,但心灵却早已融为一体,成为了非人类一般的存在, 团结,互助,极乐世界,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的说法,在他们手里都只是掠夺他人,将其合并到至阳联合体的借口罢了, 但受骗者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甚至连南方的大陆都有他们的迹象。 “他们的教义中宣扬爱与和平,声称伟大的光明神会降临人间,将刀剑化为泥土,让丰硕的果实自融化的刀剑上结出,在这座城市中很受人欢迎。” 一边思考着为何至阳神教的分支会到达这里,一边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着, “虽然放在那里不管也没关系,毕竟还有瓷剑装成商业楼的使馆在这里,这两方一向是水火不相容的…但你们有什么应对的措施么?” “暂且没有,如果贸然进行行动的话恐怕会遭遇报复性反击,那种事态是我们暗箱无法接受的。” 路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疯狂的暴乱,但残留下的痕迹却意味着被催眠的人数众多。 就算没有任何人继续提起这件事,那股无形的压力还是遍布在城镇之中,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撞见了原地渡步的奥尔西黛雅。 “真慢啊zero!我在这边等你好久了!” “你小点声好么…这枚筹码是【奥杜海因】家的吧,要怎么用?” 还没等杰洛说完,身着贵族服饰的【奥尔西黛雅·奥杜海因】便将双面的筹码插入高楼墙面的花纹之中, 随后,藏匿在高楼外层的暗道便展现在三人面前,而通向的地方则是这栋高楼隐藏的第六层。 “这栋高楼实际上有第六层,在外面是看不到的…我想,她就在这里面。” “嚯…真没想到,怪不得无论怎么搜索都找不到呢。” 手半剑的电池勉强也算是充好了电,但只要用一次【神髓】就要重新充能,替换用的电池现在也是由瓷剑的少年持有着,短时间内是拿不回来的样子, 因此,能信任的只有身上的外骨骼装甲以及右手紧握着的电磁狙击而已,就算暗箱的部队跟着一起进入,也会在短时间内被异兽攻击至全灭罢了, 况且,能布下这种局的人,肯定会留有其他的后手,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进入,这样还能减少损伤。 “那我什么时候进去!” “…连演都懒得演了么?稍微冷静一下如何?” 像是不甘心留在原地一样,杰洛的手臂被奥尔西黛雅死死的拉住,哪怕是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份颤抖和紧张。 “我现在可没时间演啊!毕竟粮仓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烧起来了,那这样的话,我妹妹——” “——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你亲自目睹,在楼顶闪耀起苍蓝光柱的时候,就进来吧。” 被邀请的只有杰洛一人,因此要进入的也只能是杰洛一人, 就算是陷阱也无所谓,既然向克林斯敦的家主许诺了,那就算是会因此死去也应当义无反顾的冲进去, 【要为了自己的一言一行而承担责任】,要说从过去的悲剧之中学到了什么,恐怕,这一句话就能完全概括。 “啊…先跟你们说好,我未必能活着出来,但如果真能出来的话,会找你们讨洋芋片吃的,实现帮我准备好哦。” 外传·械国代理人 第十一章 神圣遗骸 “都走到这种地步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接受不了。” 一路上行的楼梯没有任何陷阱,亦没有任何光亮,就像是被废弃了许久那样,就算踏上也只会空感无趣罢了, 但这才是不应当的地方,在楼梯遭遇的敌人越少,开门的时候恐怕就越会出现棘手状况,毕竟越是自信的家伙越会在自己的身边放置工具,以便从心灵上压制挑战者, 想必,只要推开顶层的门就能看见三只异兽同时发起进攻。 【exceedcharge-神灵的遗髓正在注入】 将电池储蓄的全部能量转化成异化的资源力,只要与其他的资源力进行接触就能互相对消净空, 但在现如今的状况下也不过只能使用一次,虽说不靠这由能量化为波动的剑刃也能轻而易举的夺去他人的性命,可这些程度的攻击可不能对异兽造成什么损伤。 “所以,给我在这里站着别动,老板娘。” “不打算撒谎了么,zero大人。” 那声音就在杰洛的身边,但只靠人类的视力根本无法辨别出来阴影与潜行者的区别,究竟是何时潜行到身边,以人类的感官也无法分辨而出,可到了现在,杰洛还能被称之为人类么? “只不过是偶然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而已…不过,你这是想代替她目睹一切么?” “大小姐是接受不了这一切的,毕竟您是抱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说出这种话的…还是说您也不确定呢?” 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层的入口,哪怕没有推开这扇沉重的门也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可不是能不能确定的问题,这件事必须让她自己目睹才行,请回吧,接下来我将不会保证任何人的幸存。” “……御意。” 就像是也感受到了在这里面的东西一般,身边再度归为一片寂静。 【既然逃离了以千为计数的夜晚,那为何不连这个夜晚也一并逃离呢?】 懦夫的声音再度从心底满溢而出,无论是过去面对那场屠杀,还是前不久正面应对那些异兽,这令人厌恶的声音总是会反反复复的阻止着杰洛继续向前。 【那你要像那些渣滓一样,沉浸在自我正义的假象之中对吧?】 但就像是事物的两面性,这种自以为是的责任感却总是会逼迫着没有任何能力的这位少年走下去,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在能预测的未来之中也会逼着杰洛继续下去, “让我亲眼目睹面具下的那张表情吧,舞台顶端的主人公——” 神灵的遗髓在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便将一切阻碍全部斩断破坏, 无论是这扇厚重沉稳的金属大门还是在门后蓄势待发的悠川士兵,都如同燃尽的残渣一般灰飞烟灭。 而后,三声像是否定一切努力的怒吼掺杂着能量一并袭来, 就算被能量构成的淡蓝护盾全部拦截,但这气势也绝非是过去一对一时能感受到的, 赤色的焰火,青色的暴风,黄色的山脊,三只异兽在华丽圣洁的殿堂再度现身, “呼…来亲眼目睹即将发生的一切吧,掌控一切的高贵者。” 正坐在宝座之上的女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苍蓝色的高能粒子束便夹带着暴虐的气息从数十米外强袭而去! 而在众人还未做出反应之前,金色剑锋便夺去了异兽身旁那三名士兵的性命, 腰斩,断首,对半二分!在那被称之为高贵者的存在拼尽全力化解粒子束的一秒之间,少年便完成了自己的下一步操作。 “那家伙——” 5.56毫米的炽热弹丸在话语还未完全吐出的那一刻就破坏了士兵的肺部,氧气混合着血末飞溅而出,在被强烈动能造成的巨大伤口之间再度飞溅而出,跟随着仍有力量的弹丸抹去了下一个士兵的性命, 而异兽所挥出的青色风刃也无法阻止那道蓝光继续收割他人性命,铳弹的发射声与刀剑的相交声在寥寥数秒之间不绝于耳,但无论怎么聆听,因苦痛而造成的哭喊与惨叫都不存在于这殿堂之中。 “该死,我们到底折了多少弟——” 没有停歇的空隙,只是单纯的从躲藏点跑出,随后化为无法嚎叫的尸块,不能说没有痛苦,但声音却无法透过震动而表达传播, 这华丽的殿堂就仿若一台空奏刀剑交错,弹铳相交的留声机,无论放入多少碟片,步入多少看客,都只能播放单调的杂音而已。 但空有杂音也只会令人心情烦躁,就像是乐曲只有鼓点一般难以忍受, “就随你们喜好的打下去吧,只要不杀了他就好。” 随着高贵之人的话语,能够灼烧一切的火球以坚石为核,在风刃带来的氧气供给下化为一团流星, 躲闪,劈砍,依靠着本能与技术的双重加持,那道黑色的身影仍旧不断吞食着他人的性命,随后再度向着宝座之上的女人掷出一道幽蓝色的光束。 “人类还真是有趣的生物……” 但在下一个瞬间,一切都起了变化, 在那宝座之上的高贵者就如同操线木偶一般规避着攻击,灵活的好似不存在关节一般,而那如同鲜血一般殷红的双眸则缠绕上了一股疯癫与渴望, 但这一切,都在杰洛的计算之中, 无论是无视损耗来拼尽全力清除杂鱼也好,还是一开始就使用神髓来清除前进道路也罢,其目的都是为了一个。 一个只要释放就能摧毁一切,从万千触须之间精准歼灭思潮的道具, 一个只要释放就会丧失战力,从灵魂根源之中准确抹去资源的魔器, 一个只要释放就绝不被宽恕,从世界伊始之初准确销毁思潮的神骸。 【overtheevolution】 已经无法展开光刃的金色长剑再度展开,而胸前那枚镶嵌着梦幻奇点的银白十字此刻正被紧紧攥住, “亲眼看着吧,人类将那神之羽翼连根斩断,再度断却神灵翱翔于世的瞬间!” 在银色十字插入剑柄的瞬间,时间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极具破坏威能的能量如同能扭曲时空一般,在时序崩溃的这个瞬间继续随着杰洛的想法蓄积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而后,苍蓝的光柱从顶楼倾泻而出,像是要抹去至上神灵那般摧毁着沿途的一切,无论是想要阻拦这道光束的异兽,还是笼罩着整个城镇的巨型结界,在这向着苍空喷涌爆发的光柱面前都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diajrestoj,divineremains,神圣遗骸, 在千年战争之前,那些未完之神便被十字星之人扭曲为一颗小小的奇点,只需要依靠着微弱的毫安电能就能将范围内的一切资源之力强行夺取合并, 随后,哪怕只是被击中一点点,生物体内蕴藏的资源力便会自行暴动对消,直到能够生成资源力的部分完全抹消断却为止,若是摒弃了释放之后的副作用的话,或许称之为最强的兵器也没关系。 “就此成为回忆的一部分吧,永别了。” 但永远,都会事与愿违的。 外传·械国代理人 第十二章 过往残渣 时间以至午夜,暴动在城市之中愈演愈烈, 哪怕是一开始不打算参与这起事件的人也在通天光柱的威压之下寻觅出一丝契机,随后如同秃鹫豺狗一般找寻机会吞食残渣, 而这对身处即将崩塌溃灭之楼的杰洛来讲,已经是与其无关的事情了。 “呼……呼…咳…咳咳……” 强烈的反冲彻底破坏了剑身,而那枚已然耗空电量的电池也在光柱的冲击下完全破坏,护盾电容因为能量过载而烧毁,而身着的外骨骼也陷入了即将失去能量的状态, 如果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付出什么,无论是在怎样的世界,等价交换的法则一直都是恒定不变的存在,哪怕是弑神之剑,也绝无可能逃离这条法则, 在能够击溃一切的神圣遗骸面前,哪怕是使用者自身也要承受与敌人同等的伤害与威压,就算是身为无法使用模组的异乡人,在没有防护的状态下使用只能称之为自寻死路。 “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么,还以为就这么得手了呢,呵呵呵……” 镶嵌着梦幻奇点的银质十字从剑柄弹出,随后被浸满血液的左手攥住,右侧腹部的深重伤口短时间内找不到方法修复,而趁着神骸发动结束的硬直进行攻击的随从,也已经在杰洛的身旁化为一具死尸, 但就算是如此,在场的人类也没有任何能够追击的能力,无论是双眼失去能力,只能勉强视物的哪个女人,还是双腿酸软,就算拼尽全力都无法站起的士兵,无论是谁都无法给杰洛最后一击。 “何等惊人的破坏力……” 但白色的焰火在兵卒的体表引燃,而那被引燃之人却没有露出分毫苦痛之色,就像是与自己毫无关系那样, 无论是神情,还是气场都与那时一样,仿若是高贵者突然成为了这名兵卒一般,以神的地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切。 “以前就是这样,装出一副烂好人的样子,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他人,你有什么资格干这种事啊!喂,zero!” 而那原本坐在宝座之上的女人,则像是一条蛆虫一般在地上翻滚嚎叫,原本华丽的衣装似乎也成了累赘。 无论是神情,还是气场都与那时一样,仿若是昨日的残渣重新出现在这里一样。 “…过往的残渣居然这么厚颜无耻的出现在我面前,真令人扫兴。” 至于发动了神骸,短时间内无法再度战斗的杰洛,就只能单膝跪地,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意识清醒, 无论是神情,还是气场都与那时一样,仿若是仇视着过去与自身一般,散发着强烈的敌意。 可两者都不愿第一个打破沉默,杰洛需要时间继续恢复,而兵卒则在担心神骸的再度发动,因此,这沉默可谓是难得可贵的,可这对眼中只有自己的人来讲,却什么都不算, “zero…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原来是逃到这个世界来了。” 仇视,怨恨,没有任何伪装,也没有任何贵族的样子,就像是已经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本性那般。 “喂!zero!为什么像你这种伪善者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上次也是,这一次也是!为什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去死啊!” “那种东西与我无关。” 手上的枪械仍旧能射出抹杀生命的弹丸,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却无法杀死高贵者,擅自对着那个女人开火也只会暴露手上仅剩的武装, 现在,还不如默不作声来的好,无论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如今都应当算是与杰洛无关的事情,只要,耐心等待他人冲入即可。 “明明我马上就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啊!就因为你,还有那四个该死的家——” “收声啦,一直在那边吵来吵去的烦死个人了扑街仔。” 但不管再怎么剑拔弩张,在场的三人都不愿率先发起进攻, 无论是谁,都在恐惧着第二发神骸的发动,而那枚能够发动神骸的银质十字,如今正在杰洛的手中,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异常感。 “这样的力量,如果用于维系和平,想必会十分有效吧。” 所以,那借用兵卒身体的高贵者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苍白的火焰不断灼烧着身体,越是反对附身的思潮,这火焰就越是燃烧猛烈。 “但可惜,像你这样的人却选择了杀戮,而不是协助我们。” 悠川的士兵普遍都被军国思潮影响,而这高贵者的的言谈却如同持有着和平思想的空想家一般, 或许,附身而上的高贵者就是所谓的【和平思潮】。 “可协助你对人类,以及对这座城市的居民到底有什么好处?” 但杰洛仍旧否定着站在面前的思潮,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绝不信任所有思潮, “你不在乎人,也不在乎居民,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的存活而已,我说错了么?” 掌管弑神之剑的执行者,不可因怜悯之心而动摇,亦不可被花言巧语而劝阻,在五年之前发生的屠杀,就是因怜悯之心与花言巧语而引起。 所以—— “如果你真的在乎人们的性命,如果你真的深爱和平,你在我还没到达这个城市之前就应该把这一切都处理妥当。” 无论是怎样的思潮,无论是怎样的神灵,对杰洛来说都是敌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继续存活而不断复述着谎言的过往残渣。 “你完全可以把这些武器都变成雪花碎片,或者在这些悠川的士兵踏进这栋高楼之前就让他们丧失战力,但是你没有,你只是期望着战争的爆发,借此让更多的人期望着和平,生产出更多的资源来供你生存罢了。” “恕我直言,高贵者……” 一身黑衣的少年重新屹立在大地之上,手持弑神的银质十字, “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了啊?就像是个在扮演神的自私者一样。” 嘲讽着空谈理想与未来的,只为了自己而行动的高贵者们。 “孩子,我的力量还很虚弱,你和悠川的种种举动让我无力制止战争。为了南方的安全,我必须消灭你,和那些瓷——”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那高贵者的话语便被一只骷髅打断,而在那骷髅之后站立着的,则是暗箱与四大家族的近卫队, 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数十双带着血迹的手便把那黑发的【克里斯蒂娜】拖进了阴影之中。 “残念,现在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无论是故意散布恐惧来让和平思潮无法出现,还是连同暗箱和四大家族的人员同时到达这里…这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亲爱的军国思潮。” 就算短时间内无法挥动武器,人类的能力仍就能在无数的争斗之中脱颖而出, “再见了,吞噬生命的高贵者呦,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们都成为记忆的一部分的。” 因为人类的优势,就是智力与耐力。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十三章 前置计策 怎样才算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是由四大家族组成的卫队,配合暗箱的卫队在重要的时刻闯进来么?但若是如此,可这坚冰在数秒之间便冻结了大量的成员, “能干出把这么多人一口气冻死的行为,也算得上是和平主义者么?” 就算不去看也能知道,自思潮身下传播而出的坚冰并不致命,但那也只是【暂且】罢了,狗急跳墙,困兽犹斗,就算现在不会放出致命杀伤,在被逼入死路之时仍旧会如同发疯一般杀出血之路。 不过现在,似乎轮到杰洛自己成为【困兽】了。 嘲讽,否决,如果要让其他人鼓起勇气向神灵对抗的话,那就必须有一个不承认神灵的人存在,一个拒绝神灵一切恩赐的反抗者存在, 但现如今可不会有人自发性的开始反抗,如果这个存在真的是和平思潮,那深受这一思潮影响的巧瑟姆居民也只会袖手旁观而已, “哦呦,明明是过往残渣,居然还敢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一样蔑视人类?看来我当时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只是个利用战争来供养自己的存在罢了。” 所以,要否定对方说的话,要否定对方存在的意义,然后尝试从此处撤退,就算能用【哪个】,在这种情况下发动还是太可惜了, 但无论是哪个思潮,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中都必须死才行,无论是军国,还是和平,又或者是…… “嘛,既然你不看的话那我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等你真的敢正面直视我的时候,再让你体会一下【死】的感受,那么,就此别过,高贵者。” 装出一副轻快的样子,随即慢慢后退,现在杰洛要做的就只有去市中心这一个选择,这里总会有好事者帮助处理,但就在即将脱离之前—— “我想,你并不能再发动一次,那样的致命打击了。” 先是紧张,随后便是疑惑,再之后就是狂喜,在弑神之剑的拥有者面前,能说出【并不能再次发动】这种话,和在讲冷笑话别无二致, 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对这把弑神之剑的真正潜能一无所知,就算是过往的残渣,也不是所有的思潮都参与过那场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千年战争】。 “留下吧,我希望你不要再到处作乱了,你那些自认为保护他人的小把戏真的很可笑。” 夹带着强烈资源波动的和平鸽飞向杰洛的头顶,若是远距离攻击的话,那杰洛就相当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但若是近距离接近的话,事态就会完全逆转, “思潮…么。” 但计划永远是无法和变化相提并论的,那把沙虫鳞片结合而成的长剑被那名为三起的骷髅从地面抽出,强烈的资源波动甚至干扰了那只和平之鸽, “你并非【人】却要伤害【人】,那么,你和我之前遇到的【怪物们】并无差异。” “呵…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那这里就拜托你了哦,asura。” 没必要在此时暴露底牌,既然好战的asura要为了它自身的意志攻击思潮,那杰洛就趁着这个时间离开即可,毕竟,威胁不止思潮一个,优先回复战力才是正确选择。 “但就凭这样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也没法恢复到可以正常交战的状态吧。” 侧腹有伤,已经深入内脏,如果没有大剂量的吗啡来支撑的话,估计杰洛在面对思潮之时就已经因痛苦而陷入昏厥,但就算是使用了麻醉剂,这效果似乎也快要消耗殆尽了。 “不过你也是如此呢,真是让你久等了,【管家】。” 在市中心,等待着杰洛的除了独臂的管家以外,空无一人, 不过想来也是,催眠的效力已经被神骸破坏到无论怎样都无法修复的程度,一般市民从催眠中苏醒后就会想尽办法的跑去避难吧? “看样子,这场笼罩全城的催眠已经结束了,关于这一点,还真是要感谢你,zero先生。” “口头上说着感谢,结果还不是手持长剑准备夺我性命。” 但双方也只是口头上互相试探罢了,无论是杰洛,还是那名管家,都处于不利的状态,只不过,杰洛手上仍旧留有底牌就是了, 但那名管家的手中也有着一张能够扭转局面的底牌,否则,就不会像这样单枪匹马的站在杰洛面前。 “我倒是很想在这里把你杀掉,但很可惜啊,我的国家还希望我能在这里提供更多情报,以便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不过看样子也不是为了【悠川】,否则,哪个军国的思潮就应该附身在你身上了…喂喂,不会吧,三面间谍?还是四面?” 没有回答,但攻击却在话音刚落之时袭来,随后便是金色的光与银色的刃相互交错的声响, 就算是只能单手挥舞,这把银色的镰刀仍旧能发挥出自己的威力;就算已经失去锋芒,这金色的长剑仍能轻松无比的夺去他人的性命。 可一旦展开攻势,就绝对不能擅自停下,无言的两人拼尽全力的厮杀着,就算一招一式都因为筋疲力尽而满是破绽,但强烈的杀意却从未减少过一丝一毫, “得手了!” 伴随着兵器相交而产生的火花,管家的双足猛然发力,完全不在乎已然崩裂的伤口,也不在乎即将插入腹部的金色长剑,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在下个瞬间,用这把银色的镰刀斩下杰洛的头颅! “残念,已经没机会了。” 但就像是杰洛所诉那般,在银刃接触到脖颈之前,管家的生命就已经濒临终结, 苍蓝色的光束在顷刻之间将管家的双腿尽数破坏,而那把镰刀也被银色弹丸打成碎片,但这攻击却并非来自杰洛,而是来自稍远处的少女手中。 “真慢啊,β,就算是要演一处英雄戏码也还是太慢了。” “抱歉抱歉,毕竟我要收集一下【至阳】和【瓷剑】在这座城市的交战情报嘛,就暂且饶过我吧,杰洛哥~” 怎样才算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是故意让思潮暴露出【想要伤害他人】的行径,随后使得那名为三起的骷髅展开攻击么? 还是利用暗箱和卫队的力量,将真正的克里斯蒂娜从高楼的地下室救出,以便再次贩售一个人情呢? 又或者是库易穆家的大少爷在白昼之时便带领援军进入城镇,在四面间谍打算发动底牌之前将其破坏么?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只是计划的前置而已, “说起来,时间到了哦,这座城市就暂且交给我如何?” “那就拜托你了,β,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真正的计划,在今日才算刚刚开始而已。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十四章 相逆之路 光洒在大地之上,就如同水洒在土壤之上, 量不能过多,但存在却是必须的,否则,生命将不复存在, 而思想也是如此,要有光,要曾见过光,要能正确的认识光, 在这之后,才能认识到暗,才能认识到影,接着,才能以自己的思考来选择,究竟是站在光下,还是站在影下。 而这对人来讲也是如此,要先见过光,才能判断自己是在光下还是影下, “…我原以为你会改变的,但就从结果来看,应该是我对你抱有太多希望了,虚假的克里斯蒂娜。” “可我确确实实的改变了,zero,我已经不在是哪个会将自己的恶意投射在他人身上的女人了。” 但光与影的概念也不过是相对而言,每个人的眼中都存在着不同的光与影,就算因他人而改变了自己,但在缺乏引导的情况下也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你在五年前说过的话,我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遍,你让我睁开的眼睛,我现在也如你所愿的睁开了,但正因如此,我才要用这个力量改变一切,建立一个他人不会因偶然的恶意而自相残杀的世界,你明白么?” “就算要利用「那家伙」的力量,就算要剥夺他人自由思考的能力也要将其实现么。” 与之同等的,便是人们的理想,就算目的是一致的,但手段的不同也会招致灾祸与憎恶,哪怕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在路途之中产生的争执也会导致双方分道扬镳。 “是啊,当然了!不就是因为自由思考过度才引起了「那期事件」么,况且他们失去的只有自由思考而已,我会给他们更好的东西,没错,就是他们渴求至今的东西!” “就算最终能得到的只是虚假的情感,落得一个空无一物的下场,也算作是「更好」么?” 双方都知道这一点,但两边却都认为,自己的理想更胜一筹,哪怕为此夺取十万,甚至百万人的性命也必须要将其实现, 残酷无比,但无论是谁的理想实现,对幸存下来的人们来说都是美好且必要的,但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结果,我们到最后还是走向了相逆的道路,吴舞,这应该是我的错。”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伪善者,从你跳楼自杀的那一天开始就是这样了。” 因为一瞬的绝望而放弃生命的少年,以及因为长久的绝望而放弃生命的少女,无论是谁,都是因为「无止境的恶意」所带来的,那深沉的绝望才沦落至此, 但因此就能互相理解么?为了多数人的未来而牺牲少数人的未来,这本身就是恶意,哪怕初衷,过程,结果都是好的,但这对被牺牲的少数人来讲,就是恶意。 而坚持着自身恶意投影的两人,又谈何互相理解呢? “我原以为,改变我最初想法的你会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在牢笼之中罢了。” 在金属制成的牢笼之后,那黑发赤眸的少女向着笼外的少年训斥着,眼含泪水, “…无论是你,还是我,不都是被困在牢笼里面的金丝雀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同桌。” 在思想制成的牢笼之后,那黑发蓝眸的少年向着笼外的少女回应着,满怀悲伤。 而后,铁门在杰洛的身后关上了,那沉重的声响就像是隔绝了两人和好如初的机会一般,铁门在吴舞的面前关上了。 就像是诅咒一般,日光再度照耀在一身黑衣之上,太过炫目,又太过炽热,令人不快, “哟~杰洛哥哥杰洛哥哥,和故人相见的感觉如何呢?是不是「久别胜新婚」呀?不过太过亲密的话可是会被阿尔法姐姐给做掉的哦~” “就别用这种话讽刺我了,你不是全都听到了么…从五年前的事件,到我和她向背而行的原因。” 像是无垢的露水一般,那黑发蓝眸的少女微笑着凑了过来, 到不能说像这猛烈的日光一般令人生厌,但就以开玩笑的判定范围来看,或许还有的学。 “嗯,抱歉,因为好久没见就稍微有点得意忘形了…不过,真的没关系么?都被叫做伪善者什么的了……” “…不,没关系的,反正这个伤疤也不会愈合,就像是我过去所犯下的罪一样,无论怎样都不会抹去。” 行走在遍布伤痕的街道之上,暴乱的痕迹仍旧没有消除,而昨日发生的小小战争,似乎也只是插曲的一小部分而已。 “不过昨天深夜发生了战争吧,瓷剑和至阳…谁获利更多一点?” “这个嘛…参与者全员都没能获利呢,思潮撤退,瓷剑和至阳损失不小,而暗箱和四大家族都没能拿到好处…不过他们原本就没想得到好处,所以没差啦。” 城区受损的状态倒是处于「可接受」范畴内,但那也只是对十字星之人而言,在没有强力模组与工业化科技的协助下,要将城市重建回最初的姿态,恐怕要花上数月,乃至数年的时间, 从长远来看,这起暴动虽然会让人们更加偏向和平,但在五年之内,人们都会因仇恨与伤痛而更加偏向主战派,但那正是各方都想看到的发展, 五年的时间,可以让这个世界改变一个人,但也可以让一群人改变整个世界,就像是千年前曾发生过的战争一样,只花了一年时间便摧毁了原本的规则体系, 在过去的「思潮时代」,无论是人类还是机械,都只是道具而已,为了取悦思潮而行动,为了服务思潮而战斗,就像是奴仆一般,而如今,人类掌握了更强大也更危险的力量,而思潮则退居暗面,只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操控人类。 但是,当时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守望和肃正才完成了这一切? “贝塔,我们在千年战争时期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值得的么?” 身为人类后裔的杰洛,向着千年战争的遗留产物询问着,期望着得到「肯定」的回答,为了得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守望的代行人提出了过去就问过的问题, “如果靠牺牲98%的人类来清除思潮的话,对守望来讲是完全不值当的,所以,我们才忍辱负重至今…究竟是为了什么,杰洛哥哥也知道的对吧?” 而身为遗留物的少女,则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为了偿还自身所犯下的错,也为了不让他人犯下这样的错,守望的第二长老给出了这样的,像是命令的回答。 “为了斩断神之羽翼,将构建未来的权力还给人类自己,若是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就是如此。” 对代行人而言,人类已经是无药可救的存在,内心深处的黑暗与不断滋生的恶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改变了代行人的想法,而两起五年前的事件也只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嗯,我知道杰洛哥哥你对人类有着仇视心理啦,但是,还是请你继续协助我们,就当作是…为了我们这些为了赎罪而苦苦挣扎的十字星之人,好么?” 但对守望的十字星之人而言,人类仍旧像过去一样光艳夺目,有着其他存在无法比拟的思想与心灵,无论是为了过去的赎罪,还是为了未来的希望,将神之羽翼斩下仍旧是最高优先。 “…是呢,就算对人类的看法并不一致,我也会协助你们的…但作为交换,你们有义务让我亲眼看着人类的转变才行…至少,要有一个不会被他人的恶意动摇的人类才行。” 而坚持着自身恶意投影的两人,又谈何互相理解呢? “我原以为,改变我最初想法的你会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在牢笼之中罢了。” 在金属制成的牢笼之后,那黑发赤眸的少女向着笼外的少年训斥着,眼含泪水, “…无论是你,还是我,不都是被困在牢笼里面的金丝雀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同桌。” 在思想制成的牢笼之后,那黑发蓝眸的少年向着笼外的少女回应着,满怀悲伤。 而后,铁门在杰洛的身后关上了,那沉重的声响就像是隔绝了两人和好如初的机会一般,铁门在吴舞的面前关上了。 就像是诅咒一般,日光再度照耀在一身黑衣之上,太过炫目,又太过炽热,令人不快, “哟~杰洛哥哥杰洛哥哥,和故人相见的感觉如何呢?是不是「久别胜新婚」呀?不过太过亲密的话可是会被阿尔法姐姐给做掉的哦~” “就别用这种话讽刺我了,你不是全都听到了么…从五年前的事件,到我和她向背而行的原因。”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十五章 往日罪孽 “唔~诶嘿嘿~果然杰洛哥哥做的鸡排就是好吃,和这座城市贩卖的那种碳烤鸡排完全不一样!” “嘛,毕竟这也是油炸食品的魅力之一…不过我还是没想到,贝塔居然也会想吃这个。” 时间刚刚迈向九点多一点,但整座城市却出奇的平静, 不过想来也是,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城市,又怎么可能在第二天就繁华起来呢? “但是为什么杰洛哥哥会做这个啊?总感觉像是游戏人物那样,什么都会的样子诶!” “…仅仅是因为过去的「工作」,不得不去学习而已。” 金黄色的薯条从油锅捞出,随后沥干多余的那些油分, 四大家族仍旧在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但做出怎样的结果则与十字星之人无关,因此,才会有如此闲暇来手工制作食物吧。 “那跟贝塔说说怎么样?与之相对的,贝塔这边也会开诚布公哦,比如说年龄是986岁,身高是150厘米,胸围是6——” “我会讲的啦,所以拜托你收声好不好。” 伴随着薯条再度投入油锅复炸的声音,黑发的少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 但究竟要说到哪个部分才好,又该在什么地方停下,少年仍旧如同过去一般迷茫,一直以来都没能向他人开诚布公的自己,真的有勇气把过去的一切都坦白出来么? 但是,一直压在心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事早晚有一天会在某个瞬间全都展现出来,到那时,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反响,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都感觉会让人吐出来, 那还不如,在这种平静的时刻将其说出,就当作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即可,这样无论是对谁都有好处,无论是对十字星之人也好,对杰洛自己也是,所以—— “…姑且,先告诉你吧,贝塔,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是那种完全没有善心的人,只是空有一个「不杀无关者」的底线,然后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的去行动而已, 如果工作叫我去杀死一个孩子,那我就会去做,因为这是工作;如果在工作期间有孕妇挡在我的面前,那我就会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死,就因为她们挡了我的路, 我在那时可谓是空有技术而毫无良知,因此犯下了到现在,哪怕是到这里都无法被宽恕的罪,但正因如此,我才对「恶意」这一概念抱有相当深重的恶意…诺,薯条炸好了,给。” 纯净的结晶粉末洒在金黄色的薯条之上,现如今只是带来美好和享受的调味剂,但在过去,带来的却是死亡和报酬的致死药剂。 “呜哇~吃起来真不错,不过杰洛哥哥一般都是怎么处理掉工作目标的?举个例子怎么样?” “…薯条不是要撒盐的么,往盐里加点无色毒药,就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刀叉落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回头望去,那黑色长发的少女面色铁青,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啊吧啊吧啊吧啊吧——” “——喂喂喂,你可是机械诶,机械又不会被毒死,况且我也没放那种东西。” 看着已经傻掉的小姑娘,少年轻声笑了出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这么直接当真也算是挺可爱的人,有时会忘记自己是机械的这一点也算有趣, 但如果是在过去,那就并不是什么笑话了。 “说实话,人类是一种相当脆弱的生物,哪怕是用牙齿都能轻易的咬断喉管,只要固定好角度,稍稍用力就能折断脖颈,而过去的我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未用过相同的手法杀人, 也正因如此,我自己也从来未被怀疑过…如果没有什么契机的话,我想,我或许一辈子都是个杀人狂,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出现严重失误,接着,整洁利落的就地枪决。” 掌心上的残余早已被洗净,一尘不染,但正因如此才觉得令人不安, 已经夺去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从这之后还要继续夺取更多人类的生命,直到千年的夙愿完成,或是自己离世为止, “我到现在仍旧觉得,十字座的守望者选错了人,一个不对人类抱有期望的杀人鬼,要怎么才能帮助你们完成赎罪呢?” “但是,杰洛哥哥你改变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痛心了。” 没错,改变了,但改变的太迟了,就像是鳄鱼的眼泪一样,只是为了自身排除盐分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已经走出了那一步对吧?那只要继续走下去就好了,贝塔会证明的,无论是杰洛哥哥已经成为英雄的这件事,还是人类已经改变的这件事,贝塔都会证明给你看的!” “真是个傻瓜…这种话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听过了,况且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给你什么的。” 推开房门,无论是长廊还是窗外都没有人的踪迹, “我去看看奥杜海因家的大小姐怎么样了,顺便再拿两块鸡胸肉回来,贝塔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好~那就拜托了哦。” 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走出房间,但却在门扉关上的那个瞬间,少年痛哭流涕。 过去,让其转变的契机究竟是什么呢? 不是恐惧,也不是厌倦,而是被无意间救下的孩子们,被他们所给予的无私的「爱」,以及用稚嫩童声所喊出的「英雄」二字所改变的, 因为不想去亏欠它们,所以试着去拥有感情,因为想要成为他们的英雄,所以改变过去留下的作风,因为最后还是失去了他们,所以发自内心的感到悲伤, 然后,少年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过去曾经做过什么,夺走过什么,由带来了什么,所以,才会在那时选择隐退,放弃自己在阴影处得到的名声和权力,去当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 但是,还是失败了,在「她们」被无关者的恶意肆意妄为的攻击时,身为目睹者的少年无法阻止,当她们被强烈的压力折磨到不得不去死的时候,少年的手却抓不住她们的生命, 而后,就算是因强烈的憎恶感展开复仇,换来的也只是两个不痛不痒的结果而已,真凶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也不是一群能够用技术和药物慢慢处理的数量,而是如同海洋一般的,可以借助「自由言论」随意发泄恶意的万维网络使用者。 所以,少年被无法承担的重量压垮了,被好不容易获得的正义感和漆黑一片的现实击碎了全部防线, 于是,少年选择了去死,但却因此,获得了第二次的机会, 不是用来赎罪,也并非是休息,而是能够靠着自己的这双手,亲手摧毁这个世界的命运。 “我不相信过去的自己,也不相信现在的人类,但是…但是我相信你们,只要这样就够了。” 不令他们因神灵的恶意而成为傀儡,也不令他们因命运的玩笑而失去一切, 既然无法抹去人类自身的恶意,既然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们, 那就把未来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们,那就将神灵与命运的羽翼斩下, 只要还活着,还能自由的,用他们自己的手来创造未来,那早晚有一天,那份从过去的双子螺旋中继承下来的,那份刻在基因深处的善意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就像是孩子们的善意改变杰洛那般,改变整个世界。 “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十六章 被选中者 时间已至十时,但暗箱的领袖仍旧在与四大家主召开会议, 连续六个小时的长时讨论,内容也就只有寥寥几件: 「城市修复」,「伤员补贴」,「俘虏处置」;以及,商讨了最久的「战与非战」。 和平的思潮化身就在昨日出现在众人面前,并直接声称瓷剑和杰洛是为敌人,但杰洛却直截了当的将其称之为「军国思潮」,而瓷剑的使臣也在第一时间展开了攻击, 如果说信任思潮化身的话,那就等同于否定了杰洛斩杀四只异兽,守护城镇不被彻底摧毁的行动,也否定了瓷剑的使臣如何阻拦至阳的攻势,在黎明之前将战火平息的行动, 但如果信任他们的话,他们又缺少足够的证据来证实,昨日出现的思潮究竟是什么,况且那团白色的火焰确确实实的烧灭了悠川的士兵,这已经足够证明思潮的身份了。 那么,要战的话,对谁而战,为谁而战? 若是,要降的话,对谁而降,为谁而降? 因此,这场会议持续了六个小时,仍旧未能敲定方案, “失礼了,各大家主仍旧在开会,杰洛大人,请您稍作等待。” 而站在会议室门外的看守,也早已被酒吧的老板娘所替代,那套昨日深夜换上的忍者服仍旧穿在身上,残留着血迹,散发着腥味,可究竟是何人的血迹,又是因什么才沾惹其上,暂且,还分辨不出, “嗯,我不是来找他们的…是来看你们家的小姐的,带我去吧。” “克里斯蒂娜小姐是么?御意,请由在下为您带路。” 不过,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分辨的必要了,收尾的任务由贝塔负责,而杰洛则只需要前往下一出目标地点即可,再加上动身的时间已经预定为今晚…实际上,连过来看的必要都没有。 “不过,杰洛大人是异乡人对吧?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光临这个世界呢?” “说的是呢…大概是因为对原来的世界不报有任何期望,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吧。” 但两人仍旧走在回廊之中,无所事事的闲谈着, “那么你呢?老板娘,你又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在下么…最开始在下只是个喜欢cosy的普通职员,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应该也是绝望吧。” 但是,就算只是闲谈,在言语之中包含的情报量也大的惊人,可两人仍旧像是在聊晚餐吃什么一样,风轻云淡的聊着。 “克里斯蒂娜和奥尔西黛雅,对老板娘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像是…女儿一样?” “所言极是,在下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只是单纯的复仇之鬼,一心想要找到杀死在下骨肉的凶手,但最后却已失败告终,为了活命,在下只能拼尽全力的逃跑,直到——” “——直到,你被这两人发现,并像是对自己重伤的母亲一样对待你…对吧?你在五年前讲的这个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得呢,老板娘。” “是,所以在下看到您肯接受这个委托,信任在下偶然之间所发觉的「不和谐音」时,真的是诚惶诚恐至极,而事实也证明了您的正确,只可惜在下无以为报,只能拿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赠予杰洛大人您而已。” 而后,两人推开了房门,在正中的名贵床铺之上,金发的克里斯蒂娜正静卧在其中,无论是身上的伤还是外貌仪容都已经被处理妥当,但就算如此也仍旧无法回复意识, “可直到现在,二小姐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并且连城内最好的医师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二小姐的体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资源力,但依在下所想,这件事,杰洛大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就算你跟我这么说…不,如果说,我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 虽然只是推测,但杰洛仍旧将那枚银色的十字放在了金发的少女手中,五秒,十秒,十五秒…然后,是第二十秒, 在时间到达第二十秒的时候,神骸原本像是微风一般的波动突然变为了强烈的脉动,就如同心脏搏动一般,而那金发的少女,也伴随着强烈的脉动而睁开双眼, “——哈…诶?这里是?” 剧烈涌动的能量重新化作轻柔的波动,无论是神骸,还是克里斯蒂娜都已经算作平安无事,但在场的两人却仍旧忧心忡忡。 “果然,是被选中了啊,被「弑神之剑」选中了。” 没有理会刚刚苏醒的金发少女,那黑发的少年转身离开房间, 而身着忍者服的女性也只是帮克里斯蒂娜盖上被子,随后跟着杰洛推开房门, 弑神之剑,千年之前遗留下来的产物,在过去的惨烈战争中,被选中者也寥寥无几,但无论是哪个被选中者,都有一个特征: “因神骸的打击而永久丧失资源力,但却在猛烈的资源力湮灭中幸存…身为异乡人的我们,只要身上没有携带模组就能自由使用,但「本土」的存在却必须经受这一切才行。” 但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既然被选中成为弑神之剑的使用者,那就应当迈入战场,为了斩杀神灵而挥动武器, “那也就是说,二小姐她也要和杰洛大人一样,用那种武器对抗思潮么?” 可天下又有哪个父母,肯将自己的儿女亲手送往战场,令其对抗那些近乎不可战胜的神灵呢? “这必须由她亲自做出选择才行,无论是我,还是身为养母的你,都不能替她做出这个选择…但是,被神骸所选中的人,都可以使用神骸,如果我是思潮的化身,那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这种人给处理掉。” 并非危言耸听,也绝不是夸大其词,从千年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思潮仍旧还存在于这个世界,无论是神骸,还是被选中者,对他们来说都可谓是极端的威胁,况且比起争取,直接杀死会更加节省资源,所以—— “所以…二小姐她不得不拿着这把弑神之剑,去和像是昨天那样的思潮互相杀戮么?!这样也太过分了!” “但如果这把弑神之剑没有选中她,她早就因为资源力烧空而死掉了!” 就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依靠一样,穿着忍者服的女性松开了紧攥着少年领口的手,呆呆站在原地, “…抱歉,是我的错,对不起。” “…嗯,是啊,说的是…啊不对,失礼了,杰洛大人,在下…先行告退……” 哪怕是不用看对方的姿态,也能从言语之中听出老板娘的动摇,不过想来也是,要人类对抗那种存在,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在送死。 “老板娘!” 可她是现存的,仅剩的那一个被神骸选中的本土人类, “至少,守望十字的长老在这里,我会让她们一起行动的,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会把弑神之剑也一起留下。”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身为守望的代行者,杰洛都有义务安排人手保护这个女孩。 “您啊,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呢,杰洛大人。” 但究竟是哪里,能算是温柔呢? 就算拜托守望的长老一起行动,就算把神骸留在克里斯蒂娜手中,这又哪里称得上是温柔呢? 到最后,也只是将那个女孩推进了本不应该属于她的宿命中而已。 “…一点都不对啊,老板娘,温柔什么的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我真的能够温柔待人的话,我和那个虚假的克里斯蒂娜,在五年前就把这场争斗结束掉了。”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十七章 深渊之眼 “——所以说,那家伙还真的是个硬汉,明明只剩下一条手臂了,居然还能那么轻松,我说杰洛哥哥,你们人类都是那种越到困境越狂妄的家伙么,千年战争时期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真令人…嗯…真令机械害怕呢。” “那家伙肯定是留有后手,或许是什么被杀死后才会触发的模组…现在比起处理掉模组,还不如把那家伙剩下的一条手臂也拆下来更方便些。” 时间迈向十一时,虽然会议已经结束,但现在并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执行,再加上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已经疲乏不堪,因此,就算要执行也只能等到第二天, “嗯,贝塔也是这么想的啦,不过杰洛哥哥你呢?不会真的要去复仇吧?就算去了也没法挽回那些已经死去的同胞,还不如先回普罗梅索,做好斩下神之羽翼的准备。” “但这个机会是可遇而不可得的,贝塔,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我们这辈子都没法亲手将五年前的大屠杀报复回去。” 而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杰洛,则在准备着自己的獠牙,准备向着过去那起大屠杀的凶手复仇。 “…哈啊,真没办法,反正无论贝塔怎么劝都不可能动摇的吧?但千万别忘了,守望十字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啊,杰洛哥哥。” “斩下神之羽——你只是想听我说这句话吧?” “诶嘿嘿~被看穿啦~” 但在那之前,倒是还有一些能用来闲聊的时间, 对正常人来讲,闲聊是能够让人轻松下来的事情,可以发泄情绪,可以敞开心扉,又或是建立关系, 可对两人来说,这份闲暇的却应当用于办理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大量的情报交流,又或者是预测敌人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啊,那个是真的么?被神骸选中的本土人…是叫做克里斯蒂娜对吧?三螺旋的dna突变可不会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换言之,她也是异乡人的子嗣其一,但究竟是千年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返祖现象」,还是三十年前遗留下来的dna,这一点真的就不太好说了。” 如果说,正常人类的螺旋是双螺旋的话,那被选中的异乡人体内则隐藏着别样的基因,在学术界中,一般的学者将其称之为「三螺旋dna」,一种结构并不稳定,但却携带着某些令人发狂讯息的基因, 强健、知识、勇气、行动力、意志力、生命力…被选中的人总会拥有与常人不同的能力,而三螺旋的dna则是在这其中的,那最基础的一个, 而这对弑神之剑来讲也是必要的,如果说神骸的认证密钥,是「强烈」的人类意识,那神骸的启动密钥则是「三螺旋的dna」,换言之,如果要使用神骸,那只有「拥有三螺旋dna」的人才能使用, 可这种不应当存在于本土人身上的「特殊基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无辜少女的身上呢? “如果贝塔的情报库没有出错的话,异乡人在千年战争时期可是有将近百人的规模,但在千年之后的如今,就只有最近三十年才再度发生增长现象,而且是一致恒定在「14」人,如果有异乡人死了,就会有新的出来填补…就像是有人计划好的一样。” 答案就只有一个,无论是这孩子的出生,还是多方势力均围绕着这座城市周转的状态,都是被某种强大而又无力反抗的力量所玩弄着, 要么,是这座城市还隐藏着什么,连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要么,就是这座城市本身就是用来引起纷争的产物,无论是比其他区域更富饶的环境,还是能让人类在这里快速发展的机遇,都是为了激起纷争而故意布置的。 “如果是被思潮所以计划好的话,那就应该是在参考异乡人世界的「宗教书籍」,毕竟作为意识的凝结体,必然是需要能够引发情感的东西存在…但「基督」的门徒只有十三人,除去背叛者就只剩下十二人;而「敌基督」的门徒则是十二人,排去背叛者就是十一人……” 但如今还缺少什么关键性的情报,如果能得知这座城市在思潮之间的命名,那就能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或者至少,能找出思潮们到底想利用「异乡人世界」的什么宗教来完成自身的目的, “选了「佛教」的十四无畏到也有可能,但如果用那个解释的话,迄今为止的行动肯定会被阻拦,所以果然还是别的什么。” 但很可惜的是,现在就只能单纯的从「十四」这个数字上面开始进行猜测,虽然通过守望的数据库进行大范围排查也是能做到的,但在那之前,必须先去德尔萨王朝的边境,必须去追踪那个人的身影。 否则,没能复仇的罪恶感将把杰洛推向更黑暗的深渊当中, 就像是五年前的那两起事件一样,将杰洛从高楼之上彻底推下,但无论是哪一件,都与人的恶意息息相关, 蔓延,侵蚀,肆意增长,因为人类的恶意会不断传染,因为凝视深渊之人也会被深渊侵蚀, 所以,落入深渊之后只会有一种情况:「被恶意彻底支配」。 “…总之,我今天晚上就出发去调查情报,然后前往德尔萨的边境,在这座城市的收尾工作就暂时先拜托你了。” 所以,要在杰洛自身的恶意扩散之前,将源头消除掉才行, 不这么做的话,不是被复仇心逼疯,就是被恶意所吞没, “好哦,不过杰洛哥哥一个人去复仇和调查典籍还是太困难了,贝塔让伽马弟弟也跟你一起去吧?” 但一个人能做的终究有限的,就算是孤立主义者,也必须承认自己接受过他人的帮助, 更何况,对方极有可能已经逆向了大屠杀时期获得的科技,单枪匹马前去复仇也只是拜拜送死, “那还真是大感激,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如果我们现在能使用的补给还足够的话,「先驱开辟者」也拜托了。” 毕竟,人类是群居的生物,一个两个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但百人千人就未必如此了, 但武器不同,武器只要有合适的操作手就能发挥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仅靠一把武器而已。 “真的要用那个么?那可是会搞出来巨大附加伤害的诶…果然,还是想要给对方造成等同于「大屠杀」一样的伤害吧?” 过去,要夺取他人的生命,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才能做到,但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动动手指就能完成, 过去,只要正面斩杀一人即是王牌,而如今,远在千米之外就能将百人全部屠戮殆尽,无论是使用科技,还是使用模组,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复仇就是复仇,我会尽可能的不去牵扯其他人,安心吧。” 但仇恨却会因不断的杀戮和冲突,蔓延肆虐,只要扣下扳机就无法从战争中脱出, 因此,这一句话也不过只是一句空话而已,只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说法。 “…嗯,贝塔相信杰洛哥哥,一直都是!” 但机械还是选择了信任,就像是过去无条件信任杰洛一样,如今,它们也无条件的信任着杰洛,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贝塔,我撒谎了,我明知这份恶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我还是这么说了。” 但亲眼目睹恶意的少年,还是屈服于内心深处的良知,将他所知,所想,向着信任着自己的机械吐出。 “我看见了,那个恶意的深渊,深渊一直在用祂那赤红色的独眼望着我们,无论是人,还是机械,又或者是思潮…只要有心,就会产生恶意,而祂渴求着恶意,就像我们渴求着祂所赋予我们的,从战争之中得到的力量…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becauseofthewar,thewarneverchanged.”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十八章 幻梦结界 “诶哆…新的外骨骼装甲带上了,狙击枪的枪管也换成了7.62mm,不过剑身的溶解程度太高了!都已经变成一个整体了都…就先别用了吧?” 时间,终于来到了二十三时,在短暂的修整与补充后,两人来到了城门之外, 没有多余的送行人员,也没有多余的饯别礼物,在战争刚刚结束的如今,无论是谁都没有精力再为英雄做些什么。 “嗯,我知道了,让我看看…加速机构正常,变形机构正常,悬浮机构正常,唔…摩托车似乎也没问题了,大概。” 但若是对十字星之人而言,谈及这场战争的结束还为时过早, 暂且不提关押在地牢的那两个定时炸弹,就单单是昨日出现的「未知思潮」和仍旧虎视眈眈的「悠川之国」,单单只是这两个存在就已经能引发全面战争了, 而无论从过去的女王到现在的使臣,清一色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行动的「瓷之剑」,还是牺牲自我,自愿成神,以此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掠夺吞噬的「至阳神」,在如今都不愿单纯的扮演「军火商」和「偷腥猫」的身份, 可德尔萨最近的动向也令人感到坐立不安,旧日的暴君被崭新的王者击溃,原本如同一盘散沙的游牧群也被集中管理,成为了「德尔萨联盟」的一部分,就像是…按照以前预设好的计划那般快速执行, 换言之,北方的三个大型集合体,都在为未来做着准备,但他们的未来,只会是「霸权主义」所带来的,以无数人口的死灭而换取的,只有他们自身壮大的未来,因贪婪和欲望所带来的未来。 “那么,我出发了。” 所以,杰洛坐上了摩托,向着德尔萨的边境驶去,目的是基于自身情感的复仇,以及找寻德尔萨从过去的蛮族转变为如今联邦的契机, 若是因人类的知识和技术而快速突破,那便可以放任不管,但若是因贪婪与恶意而寻求思潮的力量,那便必须要加以干涉。 “一路走好哦,杰洛哥哥。” 不过虽说人类的贪婪与恶意是永无止境的,但科技的进步也会带来新的良知和资源,等到这个世界的科技普遍发展起来,或许就能像异乡人的世界一样,在「m.a.d./共同毁灭原则」的制衡下到达一个「恐怖平衡」的模式, 但那一天真的会到来么?就算是无比信任着人类的十字守望,也无法像是过去那般许下承诺,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姑且不提现在还没有国家能达到互相毁灭的能力,就单单只是对「人类学」和「科技」的认知不足,就足以让他们这些掌握了力量的无知者安心大胆的使用各种各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从来不用顾忌后代的生命与未来, “啊,手帕掉了…诶?” 更何况,只要有思潮在,只要有思潮的力量与恶意,以及那份能与人类相提并论的贪婪存在,人类就一天不能得以和平。 对,就如同此时此刻一般,在时间到达二十三时又半小时后,那令整座城市陷入幻梦之境的王牌显现与此世之间, “透明墙壁?不对,这是能干扰精神和物质的结界啊这个,干涉频率有三万…难不成是新的穿越者?” 如果说思潮可以蛮不讲理的瞬间将一座城市完全封进结界之中,那身为思潮代行者的异乡人也能轻松的做到这一点,而所要付出的也仅仅只是一小点对他们来讲「无用」的能力。 可这结界真的是由异乡人发动的么? 守望十字对异乡人的判定是「三螺旋dna含量高于常人」,「对资源力拥有天生的免疫性」,以及「对过去的世界感到绝望」这三点, 换言之,无法产生并使用资源力的异乡人只能使用道具,但在千年战争早已结束的今日,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找不到这种能够笼罩全城的结界模组道具, 那么,这结界是思潮发动的么? 答案也是否定的,现在的这座城市已经无力支撑新的思潮实体出现,况且如果是思潮来做出行动的话,那必然会使用更加具有针对性的模组来降低消耗, 但是,和思潮有联系,并且并未陷入绝望的「穿越者」则完全不同,他们可以正常的生产资源力,就算不借助道具也能随意的使用抢夺而来的模组,并且,无法像思潮一样进行广范围精密操作, 若是穿越者的话,那做出这样的行径便是理所应当,并且合情合理的。 “果然,现在还是去找赤松阿姨吧,和可以信任的异乡人一起行动总好过单枪匹马。” 如果说,异乡人会因为对旧日世界的绝望,从而想要让自己不会再度落入绝望之中而改变世界的话,那穿越者就只会因为自己的喜好与想法来改变世界,完全彻底的随着自己的心意使用力量, 但也因此,这种人也更加危险,难以预测,也难以交流,「让一个孩子得到了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会发生什么呢?」大概在脑内想象一下就能明白:名利,欲望,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有趣和赌气,仅仅只是这样就足以让他们试着改变世界。 “不过,像这种能够笼罩整座城市的结界为什么没能因此骚乱呢,就算是透明的,这种等级的干扰频率波动早就让警报器嘀嗒作响了吧。” 放眼望去,城市无论是应有的万家灯火,还是应存的喧嚣吵闹,都在感受那份气息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是在结界出现的那个瞬间,灯火与喧嚣就被人从地图上抹去了一般,而居民们也像是在睡梦中一无所知的样子…或者说,因为结界的存在,才沉浸在睡梦中一无所知, 在城市内负责守备的无人机仍在正常工作,传回的记录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之敌,大家都是在某个瞬间就集体躺在床上,就此陷入梦乡之中。 可目的是什么?要夺取什么?还是要赋予什么? 比起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梦境之中,使用其他的方案应当更加合理安稳,并且消耗更低,但那个未知的发动者仍旧打算让整座城市都覆盖在结界之内, 或许这就是目的?为了保护城市不受攻击而阻拦物理接触,为了让居民陷入梦境而让他们集体沉睡,虽然一般的穿越者想要索求的都是物理层面的价值物,但如果这就是那个发动者的目的又会怎么样呢? “…不过,如果按照这种想法来推测的话,这是故意要人陷入梦境之中吧,那,在梦境里肯定有着什么东西,必须要让一整个城市陷入沉睡才能得到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不定发动人是——” ——说不定,那个可能性也是真实存在的。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十九章 如梦初醒 时间迈向二十三时又四十分,在整座城市都陷入梦乡之时,一位少女却在此刻悄然转醒, 睁开双眼,目睹的仍旧是旧日熟悉的天花板,原本被附加在身体的伤痛也如同方才所见的梦魇一般,消失的无踪无迹, 但那伤痛是真实存在过的,真实经历过的,就算已经痊愈,那日所见的一切仍旧刻画在脑海之中,可那梦境也是同样的么? 过去,少女曾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人类是无法想象自己未曾见过的事物,那梦境这种由记忆碎片构建而成的梦境,也是同样的存在吧。 “肚子,饿了……” 腹部传来的微微痛感提示着上一次的进食时间,长时间的思考将午时存储的些许糖分消耗殆尽,而这长久的寂静也亦如旧日那般令人不安,就算是以至深夜,也总会有夜间值班的人员负责守备, “那个…赤松小姐?赤松姐?” 少女试着呼唤自己的家臣,可得到的也只是一片寂静,若是放在往日,连呼唤对方的名字都是非必要的选择, 但这也就意味着,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重大且不可回避的事件,若是一个只要呼唤就能立刻到达的,那样的不可思议之人都无法抵达,那当下所发生的定是更加不可思议且不可名状的事件。 所以,少女从床底掏出一节铁管,轻手轻脚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虽说父亲一直都很反对少女持有武器,但这种偷偷从建筑工地带回来的铁管倒不算在武器的范畴之内,再加上赤松小姐每一次打扫房间都会帮忙把这根铁管擦拭一遍,所以,当做所有人都默认少女可以持有也是无所谓的, 只不过,少女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的用上这节铁管用于防身。 “所有人都活着…但是叫不醒,看上去还像是自愿睡在这里一样……” 而走廊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守卫也好,仆人也罢,所有人都挤在长廊上呼呼大睡,就像是被人强行灌入了「睡眠」的指令一样, “啊!等等…睡眠指令?是「催眠」么?!” 过去,少女在被夺去身份的时候,曾经询问过对方要怎么做,而对方回答的,则是父亲曾提到过的「催眠」,一种令人类在假死状态下刻印命令的一种技巧, 但这种技巧只对精神抗性低的人有效,就算被命令者将会服从任何命令,甚至被命令在冰水之中不产生任何不适感也能做到,但这只对精神抗性底下的人才有效果。 “果然是模组吧…但这个覆盖范围是不是太大了?” 顺着走廊望向窗外,无论是庄园的前庭还是附近的街道,全部都是一个样子,众人昏睡在冰冷的地面上,香甜的如同婴儿一般, “真过分…要是有什么人能来救援就好了…总感觉好可怕啊……” 用不断的自言自语来抵消恐惧感,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向庄园的地下监牢,少女在正午时分曾听自己的家臣说过,这座城市经历了一场足以招致破灭的战争,但这场战争的结局则是被「十字守望的代行者」与「瓷之剑的使臣」所阻止,而战争的元凶则被关押在庄园的地下监牢之中, “如果是那个姐姐的话,确实有可能制造这种动荡,可这枚银色的十字又是什么呢……” 右手紧握着的银色十字,是被家臣称之为「神骸」的弑神兵器,使用方法并不清楚,但是,这对十字守望的代行者大人而言,就应当如同无上至宝那般珍贵。 “仅凭这枚银色十字就能终结战争,将神灵阻拦在死线之外…为什么,代行者大人要将这种东西放在我这里保管呢?” 没有足够的思考时间,也没有能够支撑思考的糖分,少女在头脑昏沉的状态下推开了地下监牢的门,而在哪瞬间,少女所感受到的最为直观的—— “呕…咳咳…咳咳咳咳……” 是血腥味,在长久以来都没有人存在的地下监牢里,溢出了血腥的气味,没来得及做出判断,身体便径直冲向了血腥味最浓的地方, “诶?这是…怎么回事?” 而映入眼帘的,则是已经死去的库易穆家管家,以及从口鼻之中流下鲜血,因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的,那名虚假的克里斯蒂娜。 状况一目了然,有人入侵了地下监牢,先将库易穆家的管家杀死,随后使用了什么武器让那黑发的克里斯蒂娜陷入无法止血的状态, 对少女来讲,为什么库易穆家的管家也会被关在这个地方暂且不得而知,但对方确确实实已经死去,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所以,现在优先应当去做的是维持生者的性命,就算对方曾经盗取过自己的身份,并且做过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情,该做的仍旧要做。 “钥匙…钥匙…诶?门是开着的?” 虽说是理所应当的结果,但门锁却没有一点损坏,若是一般的监牢锁,那只要使用模组就能做到,但地下监牢的锁不一样,这种锁本身就是模组,如果没有对应的钥匙,就只能强行将其破坏, “…所以,入侵地下监牢的应该是奥杜海因家的人吧,可这是为了什么啊?” 如果说是复仇,那死去的就应该是那黑发的克里斯蒂娜,因为她是城市中不断发生的死伤事件的主谋,但她却并未死去,只是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可真正死掉的,反而是那个已经失去了四肢的管家,但管家的死因也莫名其妙,不像是外伤,也不像是内出血,就只是单纯的突然猝死…但真的是如此么? “总之…总之先撑住吧?啊…抱歉,我忘掉了,姐姐你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 姑且还记得医务室在什么地方,也还记得如何使用医务室的模组道具进行治疗,无论是出自内心深处的善意,还是出自想要获取情报的理性,少女所背负的这个人都必须要活下去才行, 可就在接近医务室的那个瞬间,恐惧与不安便瞬间压制住了少女,就像是不肯散去的亡灵那般,有个声音在窃窃私语着, 「来这边,克里斯蒂娜,在一切都还没结束之前过来这边……」 那究竟是谁的声音呢?虚弱,颤抖,但很明显是自己曾经熟知的人,就算记不起来,少女也知道对方到底在索求着什么, “不行…这样不行,不会给你的……” 到底是在说什么呢?不清楚,为什么要说,也不知道,但身体已经在少女判断局势之前拒绝了对方,像是拼尽全力那般推开了门。 “哈…哈…哈…诶?” 房门反锁,止血模组道具和加速痊愈的模组道具同时被拿出使用,若是换作平时,连房门反锁的这个操作都要花上一点时间,但如今却像是被什么操纵着,只要自身有那个想法,身体就会下意识的行动, “银色的十字…是因为这个么?还是…「父亲」所说的那个时候到了?” 不过现在并非是那种可以悠哉游哉的思考自身异变的时候,在一切事态还未明了的如今尽可能的存活下去,这才是当下最主要的。 “…肚子饿得痛了…我这下要怎么办才好啊,赤松姐……” 外传·械国代理人 外传第二十章 幻境之外 “曾经有人问过在下,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时间迈向二十三时又五十分,在阴暗深邃的小巷之中,不知何人的影慢慢化为实体,爬起,行进,向着还未入睡者不断接近, “在下当时的回答是绝望,因为亲生骨肉的离去而产生绝望,因为不公审判而感到绝望,因为复仇失败而陷入绝望。” 而那未入睡之人,反而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已经完全化作实体的影,不做战斗的准备,也不做逃跑的准备, “但在下在这个世界得到了新的希望,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也有了前行的目标,无论是去战斗,还是努力存活,在如今都有了足够充分的理由。” 而在那影即将触碰到未入眠之人时,银光便一闪而过,将那漆黑人影斩至如同齑粉,将那人形幻象化为片片落羽。 如今,在众人早已因异常而入睡的午夜时分,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名存在仍旧还能保持清醒,而剩下的,则是这些想将未入睡者拖进梦境之中的黑影, 虽然行动迟缓,几乎不具威胁,可一旦接触就会强制性的进入「gcs:6/格拉斯哥昏迷指数:6的状态」,换成一般人能听懂的话就是重度意识障碍,也就是所谓的昏迷, 无论发生什么,都想要将他人拖进梦境之中,就算被摧毁也会缓慢再生,假设其仅仅只有几名,那便还算轻松,但这黑影的数量却与被拖入梦乡之人保持一致,基数庞大,人山人海。 虽说只要使用道具充当诱饵,他们就会像是苍蝇一般聚集在一起,随后被轻松的一网打尽,但那个声音,那个姿态,全部都是令人感到怀念,甚至有些伤感的存在, 「过来吧,妈妈,快点过来这边吧。」 正因如此,才令人觉得生厌,无论击溃多少次,无论破坏多少回,逝去骨肉的声音与姿态,总是会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女性面前,像是不断嘲讽着当时的无能那般。 不过,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知道那孩子声音的仅有两人,可这声音却一直被那些形体不稳的黑影所使用,就像是…记忆被人读取了一般,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这黑影的姿态和声音也会产生什么变化,若是有幸存者的话,那肯定会收到相当恶劣的干扰…但那可不是现在需要担心的东西,越是在这群杂鱼身上浪费时间,两位小姐的情况就越危险, 为什么现在只有自己醒着,到底还剩下多少没有入睡的人,制造这起事件的真凶又是何人,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关键性的三个问题就快要将这副身心压垮击溃。 而就在因疲乏与失意而造成的些许空隙之间,从阴影之中则冲出了另一道黑影,随即便是带着寒意与破风的银光一闪,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所以,让贝塔来帮你吧?” 在那话音还未落下之际,夺命的凶弹便击碎了那道银光,而袭击者的面容也在那一刻被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您是…库易穆家的大少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回答,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攻击,那名少年只是缓缓的退入黑暗,而那长剑的碎片也如同水银一般蒸发消却, 身影,姿态,确确实实是库易穆家的那名大少爷,有着野心与才能,想要改变世界,实现自己心愿的那个人, 可气息却不同了,不再像是过去那样持有过度的自信,也不像是旧日那般充斥着空洞的野心,就是单纯的…要去做些什么,不是被野心操纵,也不因自负而迷茫,就如同成为了其他人一样。 “您看到了么,蒂希潘大人,库易穆家的大少爷刚刚就在这里。” “看的很清楚哦,但精神上和昨天那个自负的家伙完全不同,对蒂希潘来讲,这两个人只是长的一模一样而已。” 口袋里的对讲机传来了能够令人信服的情报,比起相信自己的眼睛,女性更愿意相信对讲机后面的声音, 但既然是「另一个人」,而不是「另一个影子」,那就代表对方并非是这场梦魇的产物,而有可能是制造这场梦魇的人, 可是,这也不对,若是这个人真的是引发事件的元凶,那在刚刚发动攻击的瞬间,能令人陷入昏迷的黑影就该集体涌上来充当干扰与壁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这些黑影只能跟着气味和姿态来追踪目标。 那事已至此,要进行的行动也所剩无几,充其量也就是优先级的区别而已,只不过在那之前—— “说回刚刚的话题吧,蒂希潘大人,您觉得引发这起事件的会是谁呢?” “嗯…要蒂希潘来讲的话,大概是新的穿越者之类的吧,因为这种「现实干涉代码」是以前从未记录过的,杰洛哥哥离开之前,城内也没有能发动这种模组的人存在。” ——要先确认这件事究竟是「外来者」所为还是「城内者」所为才行,就算对讲机后面给出了这样的回复,在「不稳定因素」仍旧疑似存活的如今,仍旧要留有一份后手准备。 “那您觉得那位「虚假的克里斯蒂娜小姐」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她与什么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无知恶魔」做了交易的话,那倒是有可能,可就算如此,在没有其他人协助的当前仍旧是不可能的。” 而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无法反驳,说到底,女性在今晚的一切行动都只是依靠单纯的直觉而已,单单凭这种东西行动就已经是错误的了, “无人协助么……” 但心中的某些东西仍旧在尖啸着,嘶吼着,想要把那份直觉所携带的情报传递出去。 “不,协助她的人还是有的,虽然只是直觉而已,但大概的人选已经决定好了。” 时间在眼前流过,越是迟疑,机会就越发渺茫,可事已至此,就算只是直觉也无所谓了, “只不过,这一次仅凭在下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完不成的,蒂希潘大人,您也明白这一点吧?” 黑影已经在度聚集,前路被轻而易举的封闭堵塞,就算想要回头也只能望见一片黑暗而已,因此,必须要说出来才行。 “所以,这一次在下期望能再度借助「守望者」的力量,「蒂希潘·贝塔」大人,在下已经不想再听到装成在下早已离去的,亲生骨肉的声音,也不想再一次的失去想要守护的人了。” 而在话音落下之际,强劲的破风之声便夹杂着狂暴的能量将影全部击散,随后,那黑发蓝眸的少女便从影之遗骸中缓缓走来,手持银剑银匕,身着十字守望之翼,如同五年前站在废墟之上的那名尊贵者一样。 “了解了,前路会尽可能的为您开辟出来的,无论是为了守护新一任的「神骸使用者」,还是为了感激您当时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蒂希潘都会尽可能的提供协助的,那么,请多指教哦,「赤松京子」阿姨。” 「这一次,就别在像我们五年前那样,强忍痛楚的看着自己失去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