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刀修》 第1章 桑居都跑出来的鬼丫头 桑居都 这既不是一座楼也不是一座城。 呼号的阴风吹动满池的鲜血,如沸腾的滚油熬炼着各态老鬼,只是现如今桑居都的都不算新鬼,大家炼着炼着也就少了各种鬼哭狼嚎,反而如在世时般胡侃乱聊,以打发这漫长四万年的惩戒岁月。 这里是地狱十三层的第三重。 “那空间裂缝好像快关了,不少傻子还去试!老子还剩一千六百三十年,还是等着安稳去地府轮回,总比直接魂飞魄散好!” “等着吧,你这种欺师灭祖,屠戮满门的,没熬到你屁股生疮都算轻的!” “哈哈哈,他的屁股!上次被个新进来的二愣子直接给咬没了!” “你个瘸子还说我?你调戏不成被那女剑修砍了条腿儿,蹦跶啥!” 包子样窝成一团的鬼丫头蹲在拐角忍着指尖的疼痛战栗,在血池里划拉,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嘴炮。 桑居都的新鲜事少得可怜,所以那点丢脸的烂事儿总被这群老货翻来覆去的咀嚼。 “你个鬼丫头,要能出去可别忘了答应胖婶儿咱们的事儿啊,不然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青灰色鬼影扭成麻花一样的诡异角度,眼睛的位置两个黑黢黢洞,嘴耳鼻里还有血池的浆液不断滴落,两手抓过心不在焉的鬼丫头掐到面前。 “哎呦,疼!胖婶儿你本来就是鬼啊……胖婶儿!你还没回答我为啥桑居都百年来都没新鬼了?” “疼个屁!你个天养的鬼也知道疼?我又不是酆都的判官咋知道为啥!” “……” 这地狱血池里所有进来的幽魂都上不了岸,半身淹进血池里,无风自动的涟漪带起波纹如锋利的刀剑不停地切割魂体,几万年的岁月,千刀万剐都不及这千万分之一。 满刑之前要么受着,要么疯了,要想魂飞魄散,轮回投胎,那是……不可能的。 旁边蹲着的一个鬼老头儿捏着根假烟袋锅子,据说是抽了大腿外侧一层魂体模仿人世间的烟袋炼制的,闷头飘来句幽幽的话,“兴许世道变好了呗!哪来那么多不正不孝的小崽子!” 说罢还砸砸嘴,仿佛真抽了口大烟叶,一副欲死欲仙的享受表情。 “那你还不如说人都死绝了!走,那裂缝要关了!” 胖婶儿拖着手里的小幽魂往血池如今最热闹的地方飞去,身后传来老头儿的嘀咕声,“作孽啊,生魂入鬼狱,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离开……哎,她娘咋想的?” 鬼老头儿说的生魂,正是七百年前鬼丫头她那不靠谱的娘,快临盆时不知怎么就活着进来了桑居都,还没出去就难产生了鬼丫头后一命呜呼,魂飞魄散。 然后这生来即鬼的丫头也就这么不散不灭的在桑居都游荡,别人受刑还有个期限,可这鬼丫头似乎被地狱给遗忘了。 这么些年,没人给取名字,大家就鬼丫头鬼丫头的叫了几百年…… 距离众鬼所说的空间裂缝漩流越来越近,罡风吹的越来越凛冽,鬼丫头被胖婶儿拽在身前,禁不住身体颤抖,飘然欲散。 周遭还站了许多驻足不前的老鬼。 空间裂缝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桑居都的,里面的空间乱流依那些颇有见识的老鬼们说可以绕过轮回直接转世。 虽是一线生机,奈何不知道进去之后到底什么状况,而且这铺天盖地的神魂撕裂感,老鬼们也难以消受。 但总有不死心的,一年的前赴后继下来,没一个走进裂缝。大家发现这空间乱流会依据人死时的年龄和修为调整罡风的密度和力度,年岁越大,修为越高,撕裂感越重。 留在这里,熬过四万年一样可以轮回,何必魂飞魄散搏一个未知呢…… 落在后面的鬼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胖婶儿面前一步,原本被拽在面前的鬼丫头也被胖婶拎在了身后。 胖婶双手繁复结印,把三人包裹在一层淡黄色的光团里,鬼丫头顿时觉得渗透全身的罡风都被隔离在外,偶尔一两道罡风擦过,光团摇晃几下还是稳住了形态,只留下撞击的叮当声。 偷瞄的鬼丫头看见前面干瘪的鬼老头儿也突然双臂张开,全身燃起了一层幽蓝色的焰火包裹在胖婶儿的淡黄色光团外,迎面而来的罡风便似水流遇到巨石般被分引两侧。 “鬼丫头,胖婶儿和鬼老头儿也护不住你多久,进了乱流能不能活都是你的命,能出去就找个世家富户的肚子投胎修炼,记得咱们交托你的事儿,长大点儿去给老娘办喽!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鬼丫头爽快地点头,顺便孝顺的说,“胖婶儿,等我长大了来接你和鬼爷爷出去喝花酒!” 胖婶儿的身形趔趄了一下,然后头也没转骂了一声傻犊子。 “哈哈哈,好!这桑居都还能出这么个孝顺的小苗苗!行嘞,爷爷我等你接我出去喝花酒!” 前头传来鬼老头儿的大笑声,还惯性的砸砸嘴,好似在回味他的烟袋锅子,回应他的是胖婶儿震耳欲聋的一声吼。 “滚!” 裂缝漩流越来越近,罡风将周身包裹的光团碰击出无数蛛网一样的裂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鬼丫头觉得胖婶儿和鬼老头身形越来越淡了,还没等她把疑惑问出口,就被胖婶儿用力一抡,甩了出去。 被扔进裂缝的鬼丫头随着乱流天旋地转,小幽魂都被罡风穿了几个洞,痛得瑟瑟发抖缩成球状,慢慢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越来越淡的魂魄和眼前与众鬼口中相去甚远的场景,空中飘荡的鬼丫头怒骂:该天打雷劈的一群王八鬼!说好繁华热闹呢?说好的青山绿水呢? 这鬼都见不着一只,焦黑一片的地儿,除了几只秃鹫和自己一样在空中飞,就只剩下累累白骨纵横交错,连个会出声儿的都没有!不会真像胖婶儿说的死绝了吧? 又是两天过去,月上柳梢的时候鬼丫头终于听到远处断壁残桓里传来闷闷的哭泣声。 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正在扒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包裹怀里的襁褓,一边低泣一边呼唤。 “墨儿,你别睡,哥这就带你去找吃的!” 他身边躺着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肮脏的锦衣华服,虽然瘦的只剩骨相,但依旧能看出是个气质出众,风华绝代的——死美人。 怀里破布包裹的孩子满身血污也没了气息,鬼丫头看看透明将散的自己,又想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的世家富户,明智地决定:退而求其次——飞向了那具小小的身体! 第2章 陆家镇的小瘪精 要不说小孩不好带,会跑的更不好带!要是遇上那种会跑还作妖的小孩,不一巴掌拍死都算客气的。 这是金嬷嬷的心里话。 “谈墨!你个上蹿下跳的瘪玩意儿!药园子里到处马粪是不是你弄的!满陆家镇还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娃儿不?” 药园门口一个叉腰拎棍做茶壶状的妇人冲向跑远的一个六七岁穿着丫鬟服的小姑娘大声吼道,手上的棍子舞的虎虎生风。 谈墨手脚麻利地爬到马厩边靠墙的大石头上,回头瞅药园管事的金嬷嬷甩着粗壮的胳膊,地动山摇地奔来,麻溜地转身拨开墙边的杂草从狗洞里钻了到墙另一边儿。 “嬷嬷,上个月跟小小姐赶集回来的路上处都是大粪味儿,小小姐问陆管家,陆管家就解释说为了让庄稼长得更好!我这不也弄点马粪,让咱们药园里的灵草也长得更好!” “你个混账玩意儿!白吃了五六年饭!庄稼和药园的灵草一样么!你给我滚过来!” 谈墨翻了个白眼,“咋不一样呢?不都是地里种出来的么?金嬷嬷,你别骂啦,我刚刚好像看到二少爷要去药园,你再不去说不定药园又要被二少爷的宝贝鹦鹉霍霍啦!” 听到墙内又是一阵撼天动地的奔跑声,谈墨吐了口气。 哎,她也不容易呢! 那两桶粪可是在马厩攒了好几天才够园子里药草,而且还在路上绊倒一回撒了些,想想都心疼。 小小姐说到练气八层的时候,就赏一棵朱玉草给她! 那可是疗伤强体的仙草,一定能把哥哥的伤治好!现在小小姐已经练气七层,前几天还说感觉要进八层了,那就是说,自己很快就能拿到朱玉草了! 陆家镇,原是连州城边儿背靠着连雾山的一个不起眼小村镇,这些年战火连天,镇子里来了不少逃难的人就愈发壮大起来。 陆家就是这镇子里最具威望的老牌家族,原是以一套陆家刀法闻名远近,百年前陆家出了一个筑基后期的祖宗,就变成了如今的半修仙世家。 两年前小小姐刚六岁,被家主测出八十五分的水木双灵根,陆家连宴三天。 两年修到练气七层,说是整个连州都罕见的奇才。 谈墨掰着指头估摸还要多久自己的主子能进八层,想着药园里正在长的仙草有一棵会被赏给自己,就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往后院的老井去冲洗,否则晚上帮小小姐抄书的时候,被闻到满身大粪味儿怕是少不了罚。 “这次试炼为什么不让我去!他们要求练气六层到练气十层,我是练气七层!家里的一颗筑基丹是留给大哥用的,这次试炼阴青门会奖励第一名一颗筑基丹,为什么不让我去!” 收拾完自己还没跨进院子,谈墨就听见小小姐陆予兰委屈的哭声和摔杯子的声音。 “小五!阴青门的试炼不能带你!不然你……你问娘吧!” 谈墨掏掏耳朵,三少爷这粗哑的破锣嗓子不知道啥时候能变好,大少爷声音虽然清冷了些,但是,好听啊! “予兰!你哥说的对!你这次哪儿也不能去,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娘还能害了你不成?” 小高氏温婉轻柔的声音似乎能掐出水儿来,难怪和自己的孪生姐姐同时被纳进门却比大高氏先诞下了三少爷陆予松,隔了两年又怀上五小姐陆予兰,就凭这把嗓子都能让人软了骨头。 谈墨抖抖满身鸡皮疙瘩,识趣地回了自己住的小屋,褥子底下抽出一把不足三尺,刀身泛着银光的短刀开始练习哥哥教的刀法。 谈棋六年前带着刚出生的谈墨被陆家收留,因为谈棋长得干净又识字,一进陆家就被指到大少爷陆予桦身边做小厮,这陆家刀法是大少爷给的,只是被谈棋偷偷教了谈墨,还给谈墨在镇子上最好的兵器铺打了把短刀! “为什么?大哥三哥都能去!二姐不能修炼就算了,三哥才练气六层都能去!” 谈墨不知道该夸自己主子缺心眼儿呢? 还是夸她脑子里缺根弦呢? 这种话当着三少爷的面儿说,真是…… 智障。 正房里沉默了一会儿,又传来小高氏绵绵柔柔的声音。 “予兰!你还小,有些事娘本不打算现在告诉你,但娘也知道修仙的人和我们不同,如今就告诉你!你爹爹说这阴青门虽是连州大派,但据说都是采人阴阳元气修炼的,每次试炼时领队也会在周边物色弟子。你也知道,你爹爹原计划着让你们兄妹几个都参加今年合虚派的收徒大比,可如果阴青门这次看上你,要你进阴青门怎么办?陆家怎么护得住你。” 小高氏估计越说越悲伤,屋子里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谈墨嘴角发拧,狠狠横刀一劈,然后利落收式,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把刀又藏到褥子底下出屋拐进了小厨房。 小小姐会这么听话不去这次试炼? 怎么可能! 恐怕还有的折腾呢,要养精蓄锐,先吃饱再说! 第3章 连雾山上的倒霉丫鬟 这世上啊,总有一种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撞南墙不死心,撞了南墙,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二天天还不亮,谈墨被唤进屋,看到一身男装,长发如男子般束起,描粗了眉,还点了几个小麻子的陆予兰好看的双眉一挑,谈墨立即恭敬一福后,扭头回了自己屋,再出来时,也已经是一个小男童的模样。 陆予兰满意的点头,把装了衣物吃食的纳宝囊交给谈墨,吩咐另外一个贴身丫鬟守好门窗,就带着谈墨绕过此时松懈的外院护院,从侧门溜了出去。 “小小姐,试炼的地儿在连雾山里,您知道在山里哪?连雾山那么大!” “怕什么,本小姐还能把你带丢不成?” 谈墨暗啐:我不是怕你把我带丢了,我是怕你连自己也丢了! 终于,累的直吐舌头的谈墨和一身清爽的陆予兰爬到了第四座山峰的峰顶时,“快看,在那里!有人在猎千足虫!” 陆予兰抓过谈墨使劲儿摇了两下,差点儿把谈墨摇吐了,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另一侧山下,有三个人在和一只通体发红,长了许多触角的虫子搏斗。 谈墨从四岁被谈棋教会拿笔起就开始帮陆予兰抄各种夫子吩咐的书籍和画册,自然也识得《万物志》里所画的千足虫。 “我还是头一次进连雾山呢!我们也下去,打到的猎物给三哥,这样他肯定稳拿第一!” “回小小姐,三姨娘不许您来参加试炼,您来了也就罢了,现在单独下去有危险怎么办?阴青门都是三个人一队!” “怕什么,我这次可是带了许多法器,还比不过那些穷鬼样儿的普通弟子?”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谈墨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纳宝囊双手举到陆予兰面前,为难的说,“小小姐,我就在这等您行不行?” 看着谈墨双腿发颤,气喘吁吁的样子,陆予兰一拍脑门,“啊!忘了你不是修士!那你就在这等着吧,我自己下去!” 说完还不等谈墨回话,抓过纳宝囊兴奋地向连雾山里侧冲下去。 谈墨扯了扯嘴角,原地坐了一会儿,就从后腰抽出自己的短刀,一招一式认真练起刀法来。 哪里还有先前气喘吁吁的样子……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到了正午太阳正烈的时候,谈墨收刀,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纳宝囊给了陆予兰,自己这会儿只能自食其力。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纳宝囊就好了,可是在陆家只有修为达到练气五层才能获得,里面可以装下雕花大床般大小的物件。 往下坡走了一截,谈墨采了五六个野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啃。 不怪金嬷嬷骂她,其实只要不是在主子面前,谈墨一直……挺糙的。 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谈墨后脊泛起一阵寒意,暮然站在原地,右手握紧短刀。 声音在几丈远的地方突然停下时,谈墨猛的向前一趴,头顶一道阴影滑过,顾不得看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快速爬起来扭身向下冲前跑。 “哎呦!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早知道还不如跟着那个缺心眼儿的主子!” 谈墨低声暗骂,身后沙沙声越来越急促,索性把刀往嘴里一咬,双腿一蹬,手脚并用的爬上一棵歪脖子的大树,然后荡秋千似的抓住树枝往上攀。 直到上了树梢,谈墨才看到围着树下打转的是一条不足四米,有婴儿胳膊粗,背鳞光滑的珊瑚蛇。 “会爬树的?!” 就在谈墨哀嚎的时候,珊瑚蛇已经绕着树干缠了上来。 这会儿下了四峰,阴青门的弟子在这片山里试炼,那就是说这珊瑚蛇是相当于练气六层到练气十层的东西,自己怎么打得过? 可不打就是死,这珊瑚蛇毒性强悍,被咬一口片刻就能小命呜呼。 谈墨还不想回桑居都,所以…… 珊瑚蛇一根枝桠换一根枝桠缠上来的时候,她凭借着小身板,双脚勾住树枝,俯身向下,身体倒悬,双臂用力,一刀劈在珊瑚蛇即将缠上的一根枝桠上,珊瑚蛇跃起换地儿的时候扑了个空,上半身直直往下坠。 但还没等谈墨松口气,就见那条珊瑚蛇尾巴一勾,一甩,又重新缠了上来,嘴里还朝着谈墨吐出血红的信子,眼睛里闪着寒光。 “还是个有脾气的!你说你长那么好看,怎么能这么歹毒要我小命!你当没看见我,把我当个屁放了不行么?” 可这种低级灵蛇会放屁? 既然不可能,那也就不可能放了谈墨。 珊瑚蛇只是用更快速的朝着她挂着的树枝爬来。 手起刀落,又是一根枝桠被砍下,直接砸在珊瑚蛇的红彤彤的脑袋上,可那珊瑚蛇褐色也尾巴一扫,就狠狠在谈墨的胳膊上,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顶开脑袋上的树桠,珊瑚蛇迅速窜上谈墨挂着的树枝,正准备张嘴进餐,谈墨却双脚一松,向下栽去。 “啪”的一下。 嫩白的小脸着地…… 这次可真是丢脸丢到地里了,不知道鼻子还在不在? 弹跳起来的时候,谈墨还在不着四六的瞎想,然后在距离树干两步远的地方,对准树干,双手斜向举刀,如庙里的罗刹般,不动了…… 她就不信还斗不过一条半瞎子! 我不动你还能找到我? 果然,谈墨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站了好一会儿,那珊瑚蛇才慢慢进入视野,等刀刃与珊瑚蛇七寸相齐的时候,迅速挥臂,横刀一劈,刀身欠在蛇肉里,珊瑚蛇剧痛,开始剧烈扭动,蛇尾四处鞭打,谈墨身上瞬时就被抽了十数条血印子,有的红肿,有的入肉三分,浑身立刻血迹斑斑。 蛇尾不知何时缠到腰间,谈墨顾不上扯开,只用力拔出短刀,刀尖一转,直刺珊瑚蛇那深寒的眼睛。 腰间一紧,脸上一阵温热,眼睛被刺破时激出的鲜血溅了谈墨一脸,珊瑚蛇似乎也破釜沉舟般地露出獠牙朝谈墨咬来。 第4章 一场混战 蛇这种没骨头的玩意儿吧,通常人看到就想躲,实在不行就是逃,至于跟它们杠上,那纯属脑子有病! 谈墨似乎听见了自己腰间的骨头咔咔作响,疼得骂娘。 “娘哟,你咋这么不要命呢?你脖子都被我砍断一半还想咬我?眼睛也被我刺瞎了一只……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就不能……温柔点……么?” 腰上已经被珊瑚蛇缠了三四圈,越勒越紧,谈墨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只能死命的把刀尖往蛇头深处刺。 自己可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哪能就这么死在这长得高贵冷艳却嘴毒身冷的玩意儿身上。 就在蛇信子已经快舔到谈墨被憋的酱紫的脸时,谈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刀尖一转,直向下刺,身体也向前倾去,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刀柄上。 “呲啦”一声响,谈墨感觉身上缠绕的蛇身一松,来不及多想,抽出短刀竖起又对着珊瑚蛇七寸处一劈,回手同一位置向上狠挑,反复数次,蛇肉碎末翻飞,鲜血四溅,直至蛇头落地,蛇身软趴趴的从身上滑下去,谈墨双腿一软跪趴在死透的蛇身上。 休息了一炷香时间,缓过神来,谈墨才觉得奇怪。 书中记载,成年珊瑚蛇体长应该是五六米,且主要是出现在夜间、清晨和黄昏,这大中午的怎么外围会有没成年的珊瑚蛇? 可若遇见的是条成年擅长隐匿行踪的珊瑚蛇,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她还真是……捡了条命。 拖着伤痕遍布的身体,周围采了些常见的草药嚼吧嚼吧敷在伤口上,用残破不堪蔽体的衣服割成条包扎好,又捡几根树枝把腰固定住,等回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快接近黄昏。 想回到连雾山第三峰,可是身体已经动不了,又怕晚上再来什么牛鬼蛇神,就觅了个没主的小山洞,用石块堵住洞口,在山洞里起了火。 翘了珊瑚蛇的毒牙,割了上衣的下摆包起来放进怀里,蛇身翻过来轻轻划开,取出内脏,刮了鳞片,剁成十来节,美滋滋地用树枝串起来开始烤蛇肉。 阴青门试炼要半个月,陆予兰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自己在这等她至少要准备十五天的口粮,这里有十二节蛇肉,白天再采些果子,应该够了。 谈墨吃饱了躺在树枝垫着的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不知她念叨的陆予兰这会儿已经被麻烦跟上。 “师兄,那是陆家的子弟?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管他陆家张家,出来试炼哪次没有死伤?看他用的水润丹没,那可是疗伤的好药。” “可是,我们这次是与陆家一起试炼,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逐出师门的。” “怕个球,她就一个人,只要我们不用阴青门的招式,谁知道是我们!” 一胖一瘦两个穿着阴青门青灰弟子服的人蹲在一块大石后面悄悄对话,这杀人夺宝的事儿,他们可没少干,只是门规规定,配合试炼的家族不得残杀。 两人自从下午在六峰山腰见到陆予兰一把细刀,三张一阶烈火符,独自一人猎杀了一只练气七层修为的黑鬃猪,就起念想跟着她一道儿试炼,奈何人家根本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既然不能合作,那就只能是仇敌了。 阴青门门下弟子千余人,这次试炼阴青门有百人参加,可筑基丹只发前三名,胖子练气八层,瘦子练气六层,下次试炼还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名额,所以两人准备铤而走险。 “等会儿我用软筋香先锁住她灵力,师弟你用百花蜜引食人蚁过来,这样谁也查不出咱们。” 好些家族都有秘法可以查看家族优秀子弟死前的情形,这陆家镇虽然是个小地方,可他们兄弟二人不敢冒险。 胖子从怀里掏出个拇指大小的瓶子,一边判断位置,一边嘱托自己的师弟。 瘦子犹豫了一会儿,被师兄瞪了一眼之后,悄悄向陆予兰休息的树后靠近。 篝火跳动,月朗风清,一缕幽香淡然飘近。 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收拾好猎来的黑鬃猪,正在打坐回复灵力的陆予兰鼻翼耸动。 练气七层独自进这里试炼还是太勉强了,三张烈火符是她突破练气四层时父亲赐的,一直没舍得用,想不到今天一次性全用光了。 稀薄的灵力缓缓进入身体,本该全神贯注修炼的陆予兰却越来越迷糊,晕倒前看见一道身影朝着自己靠近,只来得及捏碎了父亲给他们兄妹每人一块的护身玉佩。 “妈的,这怎么进去?” 一团乳色光晕萦绕在陆予兰周身,将她牢牢护住,胖子尝试了各种手段法术都破不开禁制。 “师兄,我……我已经放了花蜜,食人蚁应该很快会过来。” “蠢货,这层防护禁制打不开,招来食人蚁有什么用!拿咱们喂蚁?” 被骂的瘦子举着手上的纳宝囊,不安地说,“师兄,这筑基期的禁制我们打不开,要不我们就把这纳宝囊里的东西都拿走,人丢这里好了。” 胖子错愕,“行啊,手挺快,行吧,东西清出来我们走。” 怪只怪陆予兰平时很少自己拿东西,纳宝囊也一样。 刚才收拾好之后就顺手把纳宝囊放在了篝火边儿的树枝上,那防身玉佩只护住她,并没有连纳宝囊也包裹进去,才让那阴青门的瘦子捡了个便宜。 两人收拾好正准备走时,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阴青门的两个弟子瞬间站起,握紧手中的下品法器戒备的望着来人。 “前面可是阴青门的师兄,在下陆家谈棋,还请师兄们相助。” 谈棋看清前面篝火前的三人,一人倒在地上,两人背靠背盯着他。 可那两人在看清谈棋身后跟着的一大群吸血妖蛾时气的差点跳起来。 吸血妖蛾相当于练气四层的修为,不畏凡火。 三五只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大碍,可面前这长得人模人样的小子身后密密麻麻跟着成百上千只,就是把他们灵力耗光也打不过来啊。 “我艹,你他妈跟我们有仇?” 第5章 姐姐请自重 谈棋无辜的眨眼,“师兄何出此言,我和我家大少爷被这群吸血妖蛾围攻,少爷受伤严重,在下并非修士,无奈只能以血引开它们,幸好遇见两位师兄。” “你他妈有病吧?快走,别往这边跑!” 胖子向师弟使了个眼色就准备拔腿跑,可谈棋却瞬间跑到他们面前,双臂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的胳膊,让他们逃脱不得。 “两位师兄救命之恩,谈棋没齿难忘!” 谁他妈说救你了! 可那小子已经窜到二人身后,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吸血妖蛾也到了面前,胖子催动灵力,挥动自己的法器阴铁链,甩向扑到自己面前的吸血妖蛾。 瘦子也催动灵气,挥剑刺向蛾群。 谈棋手持长刀,帮忙把两人中间漏进来的妖蛾斩杀殆尽,面对大群前赴后继的吸血妖蛾,三人陷入了苦战。 “啊!师兄!” 冷汗涔涔灵力耗尽的瘦子右手被吸血妖蛾触角一插,手中灵剑飞出,身后一只妖蛾趁机触角抵上其背,血液顺着触角被抽取,瘦子的脸青白交错,动作渐缓,越来越多的触角探入身体,吸取血液。 “师弟!” 阴铁链开路,胖子向师弟方向挪去,可这吸血妖蛾实在太多,等他好不容易赶到时,瘦子已经全身被吸血妖蛾覆盖,露出的部分呈青白色,只剩褶皱的皮肤紧紧吸附在骨头上。 胖子惊恐地踉跄两步,心生退意。 他比师弟修为高,可也只是个练气八层的弟子,灵力所剩不多,但吸血妖蛾还是密密麻麻不见减少,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同门之宜,胖子只想活下去。 “师兄,快!小弟支撑不住了!”谈棋求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快你娘个腿儿!谁是你师兄!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还搭上我师弟,你自己解决!” 胖子没好气的怒骂,然后边打边退,想瞅准时机脚底抹油。 “师兄莫怪,这件事儿实是在下之过,只是师兄要逃走恐怕……来不及了。” 一片树叶放到唇间,谈棋轻轻吹奏,原本杂乱无章攻击的吸血妖蛾立即分成两列向内合拢,把胖子包了饺子。 “你!御兽宗?试炼禁制互相残杀,你个狗崽子,等阴青门查清,你定会被处以极刑!” “哎,师兄,我说了,我不是修士。” 淡淡叹息夹杂在胖子的嚎叫中,直到胖子身上再也吸取不出一滴血液,吸血妖蛾才恋恋不舍的重新飞到空中,谈棋又吹奏了一声,它们就煽动翅膀,往连雾山深处飞去,留下嗡嗡的振翅声。 看了眼陆予兰被丢弃的纳宝囊,谈棋用树枝挑开阴青门两个弟子的衣衫,将他们各自的储物袋取出,揣进怀里。 虽然是低阶储物袋,对比陆家的纳宝囊可好多了,里面可以装一间房左右的东西。 虽然他不是修士,但那又如何,总有人能帮他打开。 瞥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陆予兰,谈棋在篝火里加了些柴就转身继续向连雾山深处走去。 毫不在意对着陆家主子,黑吃黑! …… 谈墨醒来的时候有点不知今夕何夕,只是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手不停地摸摸戳戳,实在是不胜其扰,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脑壳锃亮的小光头瞬间惊恐地双手握着小拳头贴在胸前,看着面前漂亮的施主黑黝黝的大眼,充满好奇。 “哪来的小和尚?” 小和尚听见谈墨的话,眨巴了两下眼睛,先是一阵迷惘,而后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烁起明亮的光芒,粉嫩的小嘴儿惊喜地张着,迅速爬起来站直。 “阿弥陀佛!” 两三岁身量的小和尚一身紫褐色衲衣隐泛金光,小肉手合十,躬身呼了一声佛号,粉嫩的小嘴轻起,“施主……” “叫姐姐!” 小和尚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眼睛放光,激动地问刚被打断的问题,“姐姐!你看得见我?可知为何?” 看着面前这个小娃娃明明激动却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谈墨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 笑了! 小和尚在谈墨莫名的笑声里,脸色涨红,嘴巴张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后有点羞赧的又呼了一声佛号。 谈墨看的稀奇,陆家也有这么小的娃娃,可都是仆妇家的孩子,没一个长得这么玉雪可爱,忍不住抬起酸疼的胳膊,伸手捏捏他的小脸。 嗯,滑嫩细腻,像哥哥上次带她去吃的蒸蛋。 “阿弥陀佛,施…姐姐请自重。” “……” 谈墨一脸雷劈了的表情,实在是,太尴尬了! 问题是,小和尚你知不知道自重是啥意思? 摸摸鼻子慢慢坐起身,身边的篝火已经燃尽,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又挪到山洞口搬开一块石头望望外面的天色,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这会儿已经也是夜幕四合,为了安全着想,谈墨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呆在山洞里,等明天再出去。 掏出昨天吃剩下的几颗果子,又重新架起篝火,随手捡根树枝串起一节蛇肉在火上慢慢烤着。 饶是谈墨再没心没肺也难以忽略那道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 回神才发现有点怪异。 小和尚从她醒来到现在,虽然她走哪,他看到哪,但是半步没挪地方,只是好奇的看着她,一副被欺负了,又不敢说,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想了想,擦了一颗果子放到他跟前。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 呆萌的小和尚拿起果子,呼了声佛号,轻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我,我没有家人……我从醒来就在这里了,姐姐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谈墨惊奇,“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 “好吧,姐姐换个问你,吃饭喝水谁帮你的?” “吃饭喝水是谁?” “……” 小和尚看谈墨黑着脸又不说话了,本能地感觉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不是说错了什么,你是根本能把人噎死。 “那姐姐问你,你怎么长大的呢?” 这个小和尚知道! 兴奋的跟谈墨连说带比划,“我一直睡在地下,然后就看到好多颜色的光在飘,它们跑进我身体里,很舒服,然后就长大了!之前有个蚯蚓伯伯说地上好玩,我就偶尔跑出来,不过不能离太远,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最远了。” 谈墨挠挠头,又扣扣地,站起来原地转了三圈后,目光定定地盯着小和尚。 “你是器灵?!” 小和尚懵懂地理解半晌,点点头。 佛有佛道,鬼有鬼道,万物修行,皆有其道。 这是墨帮陆予兰抄的一本书里的话:大界三千,有物生灵者,亦可修仙。 器灵啊,能产生灵的可都是宝贝!谈墨觉得自己这会儿一定和小和尚之前一样,两眼放光! 还是那种仿佛一下子要把小和尚吃了的光,不然为啥小和尚瑟瑟发抖。 “小和尚,你想不想到外面去看看?” “想~” “那你告诉姐姐怎么才能把你带出去呢?离了本体你不是走不了?” “姐姐要把我带出去嘛!姐姐真是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不客气,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你带出去啊?” “姐姐在我站的位置一直向下挖,就能看到我了!” “好嘞,那姐姐就把你挖出来!快挖到的时候提醒我啊,免得姐姐伤到你。” “阿弥陀佛,姐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等我把你买个好价钱,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才是真的好! 烤好的蛇肉胡乱地塞进嘴里,瞥了眼被塞了块蛇肉就张着嘴,两眼冒着委屈的水汽,眼泪汪汪瞅自己的小和尚,留下一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就握着短刀当铁锹,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开始掘土。 第6章 一问三不知 人有贪欲,需承其噬。 谈墨此时切身理解了古书上的这句话。 已经挖了一整夜,每次问还有多深,小和尚一次又一次伸着小肉爪子认真地说“就在下面。” 可是这土洞已经被挖了丈许深,小山洞里都快被掘出来的土填了。 后背和腰上的伤口因为用力都已经崩裂,本就不太遮体的衣服合着血汗,更是脏污不堪。 “你告诉姐姐,到底还有多深?” “就在下面!真的!小和尚不骗人!” 诚恳答话的小和尚迈着小腿跑下来盯着谈墨身上不停渗出的血,急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肉嘟嘟的小手伸到谈墨身上的伤口处,仿佛想把那些流出来的血都塞回去般,一边吹气,一遍擦抹。 显然,未遂。 “小和尚,姐姐跟你说,我要是再挖不到,就把你扔下去埋起来,把这个洞做成个粪坑!” 谈墨快被气死了,恶狠狠地威胁完小和尚,转身继续撅着屁股向下挖。 握刀的右手鲜血滴落,刨土的左手五指指甲齐齐断裂,钻心的疼痛让谈墨一阵龇牙。 小和尚也许是真为了她的伤急狠了,在谈墨休息的时候跑上前,抓住谈墨的右手,粉嫩嫩的小嘴凑上前用舌头轻轻舔舐。 手心发痒的谈墨低头一看,被他舔过得地方光洁干净,连疤痕都留下! 低头看那个正在给她疗伤的小光头。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东西? 专注的小和尚没看到谈墨黑黝黝的眼中闪过晦涩难懂的光。 接下来的三天,除了第二天白天出去采了一回果子,每天烤节蛇肉充饥,再做个短暂的休息,谈墨一直在和这个已经挖了几丈深的土坑较劲。 奇怪的是,虽然再没让小和尚给自己治伤,伤口也很快速的愈合着,谈墨猜想不是那些果子的原因,就是那条珊瑚蛇的原因。 唔,也或许是因为那个正在玩手指头的小和尚? 到了第四天, “到了!姐姐!到了!” 小和尚兴奋的叫声让谈墨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头晕目眩的感觉一下子全部袭上身。 坐下来短暂的休息后,整理好激动的心情,收起豁了好几道口子的短刀,谈墨跪趴在地上,开始用双手拨土,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只刨土的脏污土狗。 “这是什么?也不像佛珠?” 之所以认为自己会挖出来个佛珠,是因为这个器灵就是个呆萌小和尚。 小拇指长的一个紫褐色圆柱,两头稍窄,中心一个小孔已经被淤泥堵实了,擦掉外面的脏东西,可以看到金色交替的线条勾勒繁复的花纹,看着像一只只眼睛,触手的那一刻就让谈墨有种灼烧感,同时心中有种莫名的宁静感。 “姐姐,对不起,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可还行! 不过能成为器灵,怎么也是很厉害的吧。 “小和尚,我是不是把这个带在身上,你就可以跟我走出去了?” “对呀,对呀!” 小和尚兴奋完还连呼佛号,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谈墨忍不住又想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儿。 珠子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谈墨连忙把它放进衣服口袋里,手脚并用的往外爬,过了这么几天,也不知道陆予兰回来没有,要是出来找不到自己肯定以为她擅自跑了,回去少不了挨罚。 在土洞里呆了几天,谈墨一出小山洞就深深吸一口山间的清新空气,返回到和陆予兰分开的山顶,直直地躺倒在草地上,舒服的哼唧了两声。 小和尚已经叽叽喳喳的在活动范围内好奇的走动打量,谈墨忍不住掏出珠子,对着阳光,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在珠子的周围氤氲旋转,本体有种半通明的莹润感,繁复的花纹也像有生命般缓缓流淌,变换,谈墨一时之间看的入了神。 天朗风清,背下的蚂蚁正努力向着光源的方向挪动,试图逃离她的压迫,风里带着蝶鸟煽动翅膀和水滴低落的声音传入耳朵,谈墨喜欢这种感觉,不自觉的往更远的地方探去,意识深处的传来“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陡然间碎裂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淌,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谈墨直接跳起来就跑。 原本乖乖坐在不远处和一只兔子玩闹的小和尚被迫只能回到珠子里。 谈墨跑是因为……被臭炸了! 虽然她是个丫鬟,但谈小墨也是个爱干净的丫鬟呀! “什么仇?在我睡着的时候泼我一身粪?!” “不是的,姐姐!你顿悟了哦。” 珠子里传来小和尚闷闷不乐的声音。 “咦?你怎么回珠子里了?你说我顿悟了?什么意思?” “我不能离开本体太远或者太久的,刚刚姐姐跑开没带我,追不上姐姐就被强行传回本体了,不过,我已经离开本体好几天了,原本也该回来的!姐姐,我这两天看到好多那些五颜六色的光进你身体啊,你应该可以和我一样修炼了吧?” 其实小和尚也不懂什么是顿悟,这些可是兔爷爷告诉他的,不过铃鹿哥哥也是这么说的,应该是没错了。 “五颜六色的光?!两天?!” “嗯,是啊,姐姐,我好瞌睡啊,我先睡会儿……” 小和尚说的光应该就是灵力,这么说自己可以像书上说的那些神仙一样修炼了? 也顾不上自己臭气熏天,谈墨激动地就地打坐,果然感觉周围一缕缕的斑斓的灵力缓缓进入身体,丹田位置一团小小的雾气流转,随着灵力进入身体,在经脉运转一周后进入丹田,那团雾气也快速转动,慢慢变大。 停止打坐后,谈墨原地翻滚了几圈,龇牙一笑。 练气一层! 自己也能修炼了! 筑基之后就能带着哥哥离开陆家,完成胖婶和鬼老头的嘱托,就可以去那些老鬼们说的大世界看看了! 唔,当务之急,先找条河把自己洗干净。 太臭了! 放开神识,仔细辨别水声的方向,谈墨踌躇满志的就往连雾山第四峰和第五峰之间的山谷跑去。 第7章 陆家小师妹 寒山城,悲慈寺 经算阁里的禾几禅师皱着花白的眉毛,一脸沉重的看着面前的卦象。 “师兄,可是有大事发生?” “哼!大事?在你眼里屁大点儿事儿都是大事!” “咳,师兄,你到底算出什么了?我看你一脸沉重的样子。”悲慈寺方丈慧恩干咳两声,讪讪地问。 “应劫之人出现了。” “转世之子!”慧恩骤然站起,连桌上的水杯都蹭落在地上。 百年前,师兄算出天衍界会出现一个转世之子,佛门之劫,起于转世之子,灭于转世之子。 “师……师兄可能算出……出现在何处?” “啧啧,好歹也是天衍界的排的上号的元后修士,我悲慈寺方丈,说话都磕巴,成何体统?” 慧恩被师兄骂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还是执着地看着禾几。 禾几看着自己的师弟,忽然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到窗前,“慧恩,‘莫强求’何解?天道有法则,六道有轮回,这样将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成又如何?败又如何?” “可总要一试。” “罢了,凡人界,西南方向,应该刚顿悟进入练气期。” 慧恩匆匆告辞之后就下去安排了,经算阁里只留下禾几长长的叹息。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 回到小山洞的淡漠正裹着大芭蕉叶在烘烤衣服,短刀砍死珊瑚蛇时已经有些卷刃,又用它挖了几天的土坑,豁了好几道口子,手上没有兵器,练气一层可不敢夜里在连雾山乱跑。 洗澡的那条河里有很多小银鱼,谈墨不客气的抓了好几条回来,又捡了块有凹槽的石头清洗干净,路上又采了些酸叶、葵麻籽和盐茶一起炖了,这会儿满山洞都是浓烈的鱼香味。 用小桐叶兜起一捧,谈墨美的直咂嘴。 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伤口确实是因为那些果子和蛇肉的原因才那么快恢复,没顿悟前只觉得味道可以,现在再吃,已经可以感觉到微薄的灵力从中入体。 “花师兄,这里有人!” “这里是连雾山四峰,已经是试炼的外围,里面估计是哪个猎户进山打猎的吧,我们还是快去找齐师兄他们吧。” “花师兄,已经是晚上了!我们本来也要找地方休息,这鱼汤闻着好香,我们就进去借点吃的,又不是不给钱。” “朗师弟,你如果管不住嘴,迟早误事。” “花师兄你最好了!” 山洞外两个声音渐进,谈墨抓起旁边半干的衣服和石头上放着的珠子躲到土堆后面,叶子缠紧,再套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挽发就听见洞口的石块被搬动的声音。 “什么人?快出来!” 年纪小的那位朗师弟人还没进来,已经高声喊起来。 “朗师弟,不可无礼!敢问是哪个猎户人家?我们是前来试炼的修士,路过此地,闻到鱼香,特来请教可否卖与我们?” 呵,都说了是修士,如果是普通猎户敢收‘仙人们’的钱么? 谈墨躲不过,系好衣服就直接从土堆后面走出来。 “是阴青门的师兄?小女子陆予兰,在此等待我大哥和三哥。” “陆家人?” 那位花师兄盯着青丝披散的谈墨邹了邹眉头,轻声问道。 “正是,家里排行第五,两位师兄可曾看见我大哥和三哥?母亲不放心他们,所以令我前来等候。” 谈墨面不改色的撒谎。 没办法,谁让小高姨娘说着阴青门不是什么好人呢。 “花师兄,你快来尝尝,这鱼汤炖的很好喝。陆家小师妹,这里面放了什么啊?” 谁是你师妹!阴青门的人都这么勾搭女孩子的? “在下阴青门弟子花易,这位是我师弟朗坤,叨扰姑娘了。” 谈墨连连挥手,一脸崇拜的说,“没事没事,两位师兄快尝尝我炖的鱼汤。” 一个练气九层,一个练气八层,这已经是这次试炼里很高的修为了,谈墨一个练气一层,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好吗?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都是朗坤喋喋不休的和谈墨搭话,花易安静地喝了一捧鱼汤就在旁边打坐等着朗坤。 “要不小师妹你跟我们一起去试炼吧,我和花师兄是一组,就我们二人,到时候猎到的东西我们分你一份。” 朗坤喝完鱼汤兴致勃勃的建议,还转头问花易,“花师兄也不会反对吧?” 花易看了朗坤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有练气一层,去了只会连累两位师兄,还是在这里等哥哥们好了。” 明摆了她是个拖累还要带着,不是他们真善良,就是另有所图。 可是横看竖看,除了她是个女的,好像也没啥可图的。 除了那颗珠子。 谈墨可是很担心小和尚跑出来被他们撞个正着。 “没事没事,小师妹你做饭的手艺好,这样我们就不用吃干粮了!而且前几天我们已经猎了不少,给你一份不打紧。” 还没等谈墨再拒绝,朗坤就直接做出了决定。 可是还没等他们一行开心多久,两人翩翩公子的姿态就被毁的一干二净。 花易眉头紧皱,朗坤跑到一块石头后大吐特吐,穿着不合身男装短打的谈墨则装模作样地往花易身后躲。 衣服是花易给她的,想是看不下去她那身里面裹着树叶,外面衣衫褴褛的样子。 “谁……谁他娘这么狠?” 朗坤脸色发白的走回到花易身边,忍着恶心问。 “应该不是被法术击毙,他们俩衣服都没事儿,骨头上也没有伤痕,从地上残留的肉沫来看,像是遇见了大量虫蚁之类的东西,被啃噬所致,但是你看,这些碎肉上可没有一丝血,我可没听过什么虫蚁有这样的能力。” “齐师兄也是练气八层的弟子,而且手段也不差,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事到如今已不是我们能解决,通知连师叔吧。” “行吧,那现在怎么办,这么恶心的尸体总不能放进乾坤袋吧?” “……” 两人都是阴青门的亲传弟子,平日里修炼资源根本不缺,阴青门法术虽算不上华丽美观,但也不至于拆骨碎肉般残虐。 “两位师兄,要不,要不我帮你们把这两具尸骨收了?” 谈墨在花易背后绞着手指忐忑地问。 两人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以为是害怕,朗坤甚至还抬手安慰道,“怎能劳小师妹做这种事!你放心,实在不行还是师兄来吧!” 谈墨心中反驳:我不是怕帮那俩人收尸!我是怕你们俩不让我帮忙收尸! 第8章 不要白不要 收尸就要储物袋,自己没有,那就只能他们出,到时候再把尸体取出来交给指定的人,储物袋自己留下。 圆满! “还是我来吧,两位师兄都是整日修行的高洁之人,不像我们生活在凡是之中,婚丧嫁娶之事经历得多,反而无碍。只是,只是……我没有储物袋可用,还要劳烦师兄给我一只储物袋。” 谈墨羞的满脸通红,最后两句话更是声若蚊蝇。 朗坤尴尬的挠挠头,有些怜悯的看着谈墨。 修仙界里这储物袋就是乾坤袋,是弟子入门时的发的必备物品,只有低、中、高之分,阴青门弟子入门时每人都会得到一个低阶乾坤袋,大概能装下一幢房子大小的东西,而出现在凡人界当宝贝般的多是一些更小的纳宝囊,一般都是修仙界普通人家给三岁孩子用的东西。 花易没有出声,也不知道猜没猜出谈墨的心思,只是从袖袋里掏出一只月灰色的低阶乾坤袋地给了她。 “这是我入门时门派发的,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中阶的,这个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 无事献殷勤??? 不要白不要!!! “哎呀,对啊,师门发的那个我也没用!给,也给你!你就把这个留着自己用,师兄的那个装了尸体等会儿是要上交的。” 朗坤一拍脑门,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月灰色低阶乾坤袋放到谈墨手里,然后想帮忙又忍不下恶心地看着谈墨过去收尸体。 花易瞥了一眼朗坤没说话,闭目养神。 一下子获得两只乾坤袋?比陆家所有的小姐少爷都威风!虽然要交上去一只有些心疼,但这本来就是平白的来的东西,有一只也挺好的。 抿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以至于收完尸骨她依旧是脸色涨红。 收拾好之后,三人继续往连雾山深处进发。 到了晚上休息时,花易和朗坤已经猎杀了一只鸣天猴,两只红羽灵鸡。 鸣天猴是练气八层等级的一种猿猴,棕灰色皮毛是防御法器的一种材料,因长啸时会仰头朝上发出哀鸣而得名,爪子和牙齿也是攻击法器的炼器好材料,但是因为善于攀援,非常难抓捕。 红羽灵鸡羽毛光滑鲜亮,是很多女仙炼制法衣的材料。 朗坤说,一只鸣天猴在修仙界能卖十颗下品灵石,一只红羽灵鸡也能卖一颗下品灵石。 阴青门练气期弟子每人每月两块下品灵石,筑基期每人每月十块下品灵石,他们今天的收获相当于一个练气加一个筑基弟子一个月的收入。 虽然没有概念,但谈墨还是很高兴,屁颠屁颠的把两只拔了毛的灵鸡挖了内脏,掏了鸡胗,清洗干净撒上朗坤给的调料,用两片大叶子包着埋进火堆下面的土里。 “小师妹,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要不我带你回阴青门做个外门弟子吧。” 终于来了! “师兄可别开玩笑了!我才练气一层,哪个门派会收我啊。” “真的!要不你跟我回我家也一样,我一定让我父亲给你最好的修炼资源,可比在陆家修炼的快多了。” “谢谢朗师兄的好意,不过我才练气一层,父母还在,我还是等等再考虑吧。” 朗月还要再说什么,花易突然站起,眼神戒备。 瞬息之后,八只油绿的眼睛从远处靠近,腥红大口龇着獠牙,涎液顺着獠牙滴到地面的落叶上,滋啦的腐蚀声响起,转瞬焦黑。 “夜幽狼!” 朗月惊恐低呼,双腿都不自觉地开始打颤。 “慌什么!这夜幽狼行动迅猛,牙毒有剧毒,四爪更是尖利无比,你等会儿用冥火术护住全身,然后用你的水系攻击法术攻击他腹部,找准时机逃跑。” 周身已经结起护身光罩的花易边吩咐边计算身位和时间,随时准备放出阴青门求救烟花。 谈墨也把手伸到后腰,聊胜于无地握住自己的短刀,浑身紧绷。 夜幽狼可是进入聚灵期,有修士筑基期修为的实力,一爪子就能要了自己性命,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总不能直接放弃吧。 左侧两只夜幽狼抬腿一刨,脊背弓起,如离弦之箭般像距离最近的花易扑过去,前一只张嘴撕咬,口中腥气有如实质般朝着花易的面门而去。 后一只奔至花易背后,猛一用力立身站起,右前爪自右上方抓下。 花易脚步微错,一道黑色风刃甩出,直射面前夜幽狼口中,同时转身反手架剑,灵力催动,竟将背后夜幽狼右前爪削出了血痕。 受伤的夜幽狼仰天一叫,另外两只夜幽狼也如收到命令般急射向朗月,两两分工,逼得花易和朗月二人接连后退。 也许是谈墨实在太弱了,四只夜幽狼根本没有攻击她的打算,只是谈墨刚挪动一步,原本侧面攻击朗月夜幽狼竟转过头来,油绿的眼睛望了谈墨一眼,看她不再有动作,才继续攻击朗月。 十几息功夫,朗坤身上已经挂伤,原本他手中被用来护身的冥火术也因为灵力不济渐渐出现空隙,幽冥狼像是瞅准了一般对着缝隙就是利爪带着暗风急扫,手忙脚乱的朗月连水刀都凝聚不起。 另一边花易也是左支右绌,求救烟花一直没找到时机放出,又是一道爪风近身,花易眼角看见几步远的谈墨,口中大喊,“接着!” 红色的一个小盒子被抛至谈墨手中,花易转头大喝,“打开盒盖,用灵力催动抛向空中!” 谈墨下意识的按照花易的话去做,身上的灵力一股脑都往红色盒子里输送,然后用力一抛,只听空中一声烟花鸣响,照亮夜空。 但谈墨也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原本一直没顾上她的夜幽狼,突然一只从朗月身边向她扑来,谈墨旋身一转躲到身后大树另一侧,借着身材瘦小,堪堪躲过一击。 腰间装尸体的储乾坤袋向着花易的方向一扔,脚步不停,谈墨催动身上剩余灵力拔腿就向远处跑去。 求救烟花已经帮他们放了,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四只夜幽狼现在的目标是花易和朗月,她在这里要么等到阴青门的弟子前来帮忙,要么和他们俩一起死。 两者谈墨都不想选,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丹田一阵刺痛,谈墨才停下脚步瘫坐在地上。 先前那只向她扑来的夜幽狼还追了一段,但一声狼啸传来,那只夜幽狼就转身回奔,可谈墨不敢停下来,她实在是害怕那四只夜幽狼腾出功夫追过来,所以越远越好。 “哪里来的女娃娃好生狼狈!” 调侃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谈墨腾地一下站起,四处观望。 “看什么呢?老夫在这!” 第9章 我好像没要拜你为师 一道身影从远处树梢走来。 没错,踏空走来! 灰色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像个鸟窝一样顶在脑袋上,花白的胡子乱糟糟的打着结,上面还沾了几颗米粒子,眼睛眯成条缝儿,拄着一根斑驳还带着布满裂痕的破棍子站在谈墨面前。 “啧啧,你这女娃儿,才一只脚踏进修仙的大门就敢往连雾山三峰以内跑,老夫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该夸你脑子被驴踢了?” 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阴青门那俩货拐进这山里差点丢了性命,这会儿丹田疼的如万针入体一样,这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糟老头还冷嘲热讽? “啧啧,你这糟老头儿,半只脚都要进棺材了还跑到这连雾山来晃悠,是准备找个风水好的墓地葬了自己?” 才不管是什么神仙修士,这会儿谈小墨心情不忿,就不管不顾地骂了回去。 老头被骂的一愣,然后绕着谈墨转了一圈,右手食指和拇指拎着谈墨的两只小胳膊看了两下,竟就地一坐捶手顿足地……哭了! “这么个玩意儿,还是个资质平平,天杀的五异灵根,怎么可能是我徒弟!去他大爷的天意!” 咔嚓! 老头儿刚说完最后一句话,天空中轰然响起一道雷声。 “哇!顺口说秃噜嘴了,劈什么雷!说都不能说啦!你自己看看这么个玩意儿能收成徒弟么?资质低劣,修为低下,还不修口德,不敬长辈!收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我得少活八百年!” 摸摸鼻子,谈墨在旁边儿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老头儿,弱弱的说了一句,“那个,老头儿,我好像没要拜你为师……” 人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可,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就比如现在: “老头儿你别哭了。” 谈墨头疼! 自从她说了句没想拜他为师,老头儿哭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谈墨挖了他家祖坟。 “你以为我愿意收你这么个孽障东西为徒?要不是老夫卜了一挂,殒身之劫要靠你化解,你以为我想收你?要不要老夫化面水镜给你瞧瞧自己的德行?你居然还敢嫌弃老夫?” 从地上跳起来的老头儿指着谈墨的鼻子一阵破骂,然后把擦了鼻涕眼泪的手直接按在谈墨的肩头,气的有点洁癖的谈小墨眼前有点发黑。 但片刻后她就感觉一阵暖流进入经脉,所过之处干涸枯裂的经脉慢慢修复,甚至感觉比以前更坚韧。暖流在身体里运行了三个周天缓缓进入丹田,久旱逢甘霖般的畅快。 谈墨迅速调整状态,运转丹田,如海绵般不停吸纳那暖洋洋的灵力。 丹田内那团小小的雾气不停地运转,吸收,壮大,练气二层!三层! 就在谈墨感觉自己要突破练气四层时,陡然进入一片血红的世界,到处都是翻滚的红色浆液,到处都是游走的各色魂魄! 桑居都? “鬼丫头!你看,你母亲来接你了?” 胖婶儿拽着一个纤细窈窕的魂魄站到她面前,五官和谈墨九成相似。 “墨儿,到娘身边来!” 那魂魄姿态优雅地向她招手,声音温柔动听。 谈墨站着没动。 “墨儿,你在生娘的气么?娘不是有意把你丢在这的!娘来接你了,到娘身边来!” “嗤,大婶儿,首先,我原来长得可和现在不一样!其次,我原来也不叫墨儿!” 谈墨轻笑一声,温柔解释,然后双目圆整,怒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丹田位置又传来一阵刺痛,谈墨口吐鲜血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这个邋遢的老头儿,蹲在面前,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当然,她是大眼!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儿!练气三层出了心魔?” “心魔是谁?” “……” 让你也尝尝我被小和尚堵的气血的感觉! 虽然知道刚刚的情况不正常,但是谈墨并不想说。 她那七百年的记忆,谁也不知道,就连哥哥她都没说过。 那个从未见过的便宜娘亲是自己的心魔? 为什么呢? “你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玩意儿!老夫本欲助你进练气五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却只到了练气三层!你还敢气老夫!哇!天理难容啊!” “……” 咱能不说着说着就哭么? 不过真奇怪,这都两天了小和尚为什么一直没出现呢? 谈墨忍不住把那颗珠子拿出来,灼烧感好像少了那么一丢丢丢丢? 不怪谈墨记得那么清楚,实在是因为那小和尚是真的很可爱,可是这珠子拿到手上也是真的痛! 反差萌带来的清晰记忆,难以磨灭啊! “咦?天神珠?” 老头终于把那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其实,那已经是老头睁的很大了…… 谈墨看着他,把手里的珠子举到他眼前,“天神珠?老头儿你说这颗珠子的名字?” “时也,命也!罢了,你给老夫磕三个头吧。” 谈墨理也不理。 把天神珠放在膝盖上,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周围空气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体内,她像刚刚一样把灵力一遍遍冲刷经脉,引进丹田,刺痛感慢慢减弱,直至丹田位置回暖,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才收势睁眼。 天色已是黄昏,阳光照下来,周围一片暖橘色,如果不是肚子传来一声咕噜声,还真是一派美景。 邋遢老头还在盯着谈墨膝盖上的珠子,眼睛里似有追忆。 看见她停止了打坐,就站起身,挺直佝偻的身体,干咳两声,等待他的三拜。 谈墨瞅他一眼,抓了珠子也站起身。 然后, 拍拍屁股, 朝着连雾山外围,走了…… “你个臭丫头!老夫在这为你守关三天,你就这么走了?” 身后传来老头儿跳脚的声音。 三天? 她打坐了三天?! 难怪肚子都叫了!陆予兰已经进去快十天了,也不知道出来没有?要是找不到自己,肯定又要发脾气了。 至于身后的老头儿? 修为高深,一身古怪! 非要收自己为徒,更是古怪! 既不可能为财,也不可能为色,小和尚的本体他也看了,并没有要抢。 事出反常即为妖,她还是保持安全距离为好。 那俩阴青门弟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不过都不关自己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事——找吃的! 要是能在碰上几只红羽灵鸡就好了,不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实在不行还是摘几个果子,然后去四峰,不,三峰去找点吃的好了。 谈墨实在是被接二连三差点丢性命的事搞怕了…… 第10章 做人得有良心 “臭丫头,你真不拜我为师?我可是有大把的功法!” 有果子! “死丫头,老夫可是从没收过徒弟,你跟了我,我的都是你的!” 这红果子味道还不错! “小娃娃,跟着老夫可以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你想去皇宫,老夫也能让他们对你倒履相迎。” 呸呸,这绿色的怎么这么涩口! “女娃儿,你看你已经是修士了,以后肯定需要很多灵石,买丹药,买灵宝,不过你跟了老夫,老夫可以教你炼丹,还能教你炼器画符,不仅不用花灵石买,还能挣好多灵石!” 前面好像有兔子! “……” 两人就这么一个前面走,一个后面跟,等到了第四峰山谷,老头儿已经口干舌燥,嘴巴冒火了。 谈墨好心把采来的果子丢了两颗给他,老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恨恨地在果子上咬了一口。 等兔子烤好了,谈墨掰了一只兔子腿给他,橙黄焦脆的皮,口感滑嫩的肉,饶是老头儿早已不需要进食,还是忍不住啃了个干净,然后眼巴巴的瞅着谈墨。 谈墨咬着一只兔腿,又撕下来一块捏着,用下巴示意剩下的归他了。 等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谈墨低着头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收我为徒,我也不问!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是我哥用血喂活的,刚进陆家的时候他才十一,明明写的一手好字,可为了养活我,只要给钱,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接。手上能看到的伤就算了,整个背上跟蜈蚣爬似的……他不说,我也不问,我就乖乖的给陆家的小小姐做丫鬟,尽可能不让他操心。可老头儿,做人得有良心是不是?我哥这会儿指不定还在陆家帮谁干活儿呢,我不能因为自己能修仙了,能去过好日了就离开他是不?” 谈墨的声音闷闷的,老头也说不上来是个啥感觉。 就是,堵得慌。 “其实我也不是啥好人,就前两天,我还准备把一个长的特别可爱,张口闭口喊我姐姐的小家伙儿给卖了!我要挣很多钱,请大夫,买药,把我哥的伤都治好!” 九句真一句假,谈墨可不会把天神珠已经生了器灵的事儿告诉老头。 老头儿听着面前这瘦小的女娃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突然觉得口中的烤兔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想开口,又不知道说点啥。 “不过,如果你非要收我做徒弟,那你就得留在陆家镇!” 正在发愣的老头儿猛然听见谈墨这神来一句,瞥了她一眼,感情这丫头说半天,在这儿等他呢! 之前还说不想拜师,这会儿就开始提条件?! “你个混账玩意儿!老夫又不是非你不可,这破地儿要啥没啥,我为啥要呆在这!” “那行吧,以后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果子和这烤兔子当是谢谢您之前助我修炼还有帮我守关了!” 说完,谈墨就擦擦嘴,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老头气的干瞪眼,就这么一根烤兔腿儿就谢完了?这可真是…… 混账! 然后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谈墨面前。 而谈墨口中这会儿正在家干活儿的谈棋正御着一群鸟兽在连雾山进行着屠杀。 “你!你不是陆家那小子身边的小厮么?” “劳您费心记着,不过很快就会忘了。” “为什么杀我阴青门弟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哪位前辈?” “呵呵,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至于我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修士。” 不怪别人会这么问,这几天阴青门弟子都收到了连师兄的消息,说有弟子在无故失踪,找到的尸体各式各样,有的身上没有伤口却没有一丝血肉;有的被咬成碎片肢体散落一地;还有的要害处被毒蛇或者毒虫咬伤直接毙命…… 总之死状千奇百怪,一开始判断是门下弟子修为不济,被山里的灵兽攻击,可是死的人越来越多,就不得不让人起疑。 只是谁也没想到演绎这场虐杀的,会是陆家那个大少爷身边的没有任何修为的小厮! 他说他不是修士,那也就不是被夺舍! 可凡人为什么能驱使这么多灵兽灵虫? 刚进连雾山的时候确实有人问过陆家大少为什么要带一个凡人,陆予桦没正面回答,只说自己会负责他的安全,不拖大家后腿。 阴青门也没有再追问,反正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不用自己负责,那就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 谁知会变成这样! 刚刚问话的弟子这会儿已经被一直灰鸠鸟啄了眼睛,嘴巴里密密麻麻的吸血虫钻进钻出,吸血妖蛾的触角也密密麻麻的刺进皮肤,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 “辛苦你们了!” 低低的叹息飘散在山谷中,徒留下一道淡漠的颀长身影。 *** 放不进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 手上现在有两件宝贝:乾坤袋和天神珠。 试炼马上就要结束了,谈墨要想办法把这两样东西藏起来,就准备把天神珠放进出去袋里。 明明已经成功用神识把乾坤袋打开,可天神珠就是放不进去。 又抓了手边两个果子往乾坤袋里扔——没问题! 老头从走了以后就没了消息,小和尚也没有再出来过,谈墨实在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被陆家发现了这两个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是匹夫好像也有点罪。 她可是跟那两个阴青门弟子报的陆予兰的名儿…… 最终谈墨妥协了,找了第三峰偏僻处一棵葱郁大树,爬到最上边的树杈上,把乾坤袋用野藤绑在了树杈上,准备回去后找个机会再出来拿。 至于天神珠,小和尚进去之后,就再没有感应到它上面的灵力。 谈墨可不敢把小和尚像乾坤袋一样就这么放在这,他是自己会招人,万一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自己还指望用他换钱给哥哥买药的。 藏口袋里? 万一被碰到,察觉到怎么办? 藏嘴里?说话说不清,还流口水。 得找一个别人碰不到,又隐蔽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半天,一个个想法被抹掉,谈墨沮丧地把头埋进双膝。 大腿! 第11章 二十大板 大腿内侧,这个位置别人肯定不会摸! 找了条细细的藤蔓,从珠子中间穿过,在腿上围一圈系好,珠子扭到最里侧,除了走路有点磨,完美! “谈墨,你在这干嘛呢?我找你半天!” 一声娇呵,穿着小厮服的陆予兰狼狈地从山上下来。 “对不起小小姐,我太饿了,就想找点吃的,谁知道就跑这么远了……” “行了行了!我的错还不成嘛,忘记给你留吃的了。我们得快走,他们好像出事儿了,我们得快点儿回去,也不知道爹爹他们发现了没有。” 出来快半个月了,不被发现才怪! “是。” 等两人从后门绕回陆予兰的院子,小高氏正垂目扶额靠在正屋软塌的风枕上。 看见两人进来,先是担心的审视了一下陆予兰,又眼含怒火的盯着谈墨。 哎,乱世求命,盛世求荣,可下等人为什么永远在求活? “贱丫头,还不给我跪下!” 谈墨一句话也没说,双膝跪下,低头不语。 “方嬷嬷,诱哄主子违抗命令,私自逃出陆家是什么罪?” “回三奶奶,当杖毙。” 小高氏和身边的嬷嬷一唱一和,就要喊人进来拖谈墨出去。 陆予兰上前摇着小高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是我要出去的,她不过是听我的话行事罢了,你不知道,这丫头最怕抄书,我这就罚她帮我把书房里的书都重新抄一遍,您消消气。” “哼,你倒是会护着她!娘怎么跟你说的?不让你去参加这次试炼,让你安心呆在院子里,你竟然敢偷跑出去?如今是没出事,你说,万一出事了,你让娘怎么办?” 这个女儿可是她在陆家的依仗,自从女儿能修炼开始,陆家谁不高看她一眼,就连老爷都比以前更宠她。 “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而且,娘,我帮三哥打了好几只灵兽呢,等会儿娘派人交给哥哥呗。” 陆予兰兴致高昂地把自己进入连雾山,如何受人暗手,如何自救,如何逃跑疗伤又猎杀灵物绘声绘色讲了一遍,听得小高氏一会儿眼睛圆睁,一会儿秀拳紧握,一会儿长长吁气,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一指头点在陆予兰脑门上。 “你啊!” “娘应该夸我!对了,阴青门好像出什么事了,我回来的途中听他们议论,说好多阴青门弟子被杀了。” 小高氏端着茶杯一口茶没咽下去就被陆予兰一句话吓得岔了气,脸色涨红直咳嗽。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哥呢?可安全?”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迫不及待的问。 “我还没看见三哥呢!不过好像出事的都是阴青门弟子。” 小高氏被她说话大喘气弄得青筋直跳,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嘱咐她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就带着陆予兰带回来的纳宝囊往外走。 路过谈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瞥了谈墨一眼,“这个丫贱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然后不待陆予兰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留下身边的方嬷嬷监刑。 “小小姐,嬷嬷,可否容谈墨回房脱了衣服?奴婢实在是没钱,这身衣服要是打坏了,下次就要光屁股给小小姐办差了。” 方嬷嬷听了谈墨的话,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陆予兰在旁边憋得俏脸通红。 “咳咳,方嬷嬷,让她回房脱了衣服吧。对了今年家里的新衣什么时候发?” 谈墨才不管后面说什么,等陆予兰一同意,就站起来跑回自己的小房间。 先左右看看,才把腿上的天神珠和后腰的短刀取下来塞到褥子下,然后脱得只剩一个肚兜和亵裤就走了出去。 院里的丫头张大嘴看着她就那么趴到条凳上,举着棍子的丫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板子没下去,条凳上的谈墨已经开始叫起来。 “哎呦,好疼啊!啊呦,疼死我了!我错了,姐姐轻点儿!啊,好疼啊……” 屋里的陆予兰还以为她真的被打的很惨,有些不忍,想出去看看,方嬷嬷怕小小姐又心软求情,就在屋里拦着她,“小小姐,这可是三奶奶亲自吩咐的,您别让老奴为难。” 板子终于落在了谈墨身上,却只是轻轻一拍。 同是下人,外面兵荒马乱想讨口饭活命而已,又何必互相为难。 再说这么个比条凳长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真要是刑杖板子落下去,只怕是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啊呀,疼,疼!疼死我了!轻点儿!疼!” 惨叫声此起彼伏还带调儿,守着她的另一个丫鬟差点就笑出声。 “小墨啊,还剩三板子,嫂嫂我可要用力了,不然方嬷嬷检查出来,我们都要受罚的。” 耳边响起执刑姐姐的话,谈墨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然后把另一人递过来的布子咬在嘴里,尽管这样,三板子下去,谈墨还是痛的额头沁汗,被两位姑娘架到方嬷嬷面前。 陆予兰就在院子里,谈墨还不想让陆家人知道自己能修炼,所以也没用灵力护住身体,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三板子。 不过那嫂嫂用的巧劲,看上去血糊一片,其实并未上到筋骨。 “哼,以后涨涨记性,切不可再怂恿主子做任何危险之事,否则,这就是下场!” 方嬷嬷看到了结果,也就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陆予兰安抚了一会儿谈墨,答应等会儿就让人给她送去一棵朱玉草,才差了其他人送她回房。 回到房内,谈墨丝丝哈哈地乖乖趴在床上,伸手又把天神珠拿在手里查看。 还是没见小和尚出来! 手指抚摸上面繁复的花纹,谈墨忍不住把神识探进去,脑袋里瞬间像被一抡大锤敲开了般。 “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小和尚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谈墨根本顾不上他。 真的是,太他大爷的痛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理我?你不舒服呢?为什么抱着头?” “你闭嘴!” 确实没人说话了,只是耳边开始不停地传来嗯嗯呜呜的声音。 “说人话!” 第12章 交代 “姐姐!你又要我闭嘴,又要我说人话,我不会……姐姐教我。” “……” 谈墨懒得再理他,免得自己屁股挨板子,脑袋遭重锤,还要口吐鲜血——被气的! 一只小手温热柔嫩,轻轻覆盖在天灵盖上,谈墨瞬间觉得脑袋痛感一轻,缓缓睁开眼。 混沌的淡色金光,无边无尽,却让人心神安宁。整个看不见尽头的空间里只有小和尚蹲跪在身边,探着身子,伸着胳膊。 “这是哪?” “我身体里啊。” 小和尚眨眨眼睛,撇着小嘴委屈的说,“姐姐,我出不去了!” “???” “自从被吸回来,我就在昏睡,醒来之后想像以前一样出去,却怎么也出不去了。”两只圆圆的眼睛泪光闪闪,看上去真是好可怜又好可爱,让人心都跟着软了。 “那我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姐姐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怎么出去?” “没人进来过,我也不知道啊。” “……” 合着就是现在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出去,也不知道她怎么出去? 一问三不知,那现在怎么办? 谈墨觉得看不到这个小和尚的时候头疼,看到了心肝脾肺肾都疼! “你的意思是,在我之前没人能进来这里是么?你不是没遇见过别人?” “对啊,他们都看不见我啊。” “……”小王八蛋! 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知道别人看不见你,又感应不到天神珠的灵力,我带你回来还需要费这么多心思? 而且别人看不见你,就算你没遇见过别人? 这逻辑,也太强大了! “你现在认真告诉姐姐,除了我和你,这里还进来过别的‘任何东西’么?” “没有,我以前想把在地下遇见的好朋友带进来,可他们都进不来的。” 他说的好朋友不会是蚯蚓,老鼠之类的吧? “我从遇见你开始,只是碰了你,给你吃了几颗连雾山的果子,塞了几口珊瑚蛇肉,还看见你和兔子玩了一会儿,你身上也没别的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啊?” 谈墨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这个状况! 深深地叹了口气,坐起身,谁知道小和尚的小手一离开她额头,剧痛感又再次袭来,本能的伸手去抓了小和尚,疼痛感才消失。 牵着小和尚的手在天神珠里逛了半天。 真的是浩渺悠远,无边无际,谈墨想这要是黑色,人指不定就得疯了! 小和尚皱着秀气的小眉毛,嘟着小嘴忽然说了句,“姐姐,我还帮你治伤了。” 治伤? 血? “你的意思是你喝了我的血,所以我才能进来的吗?”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谈墨忍下把小和尚爆锤一顿的冲动,颓然坐下来,又不敢离开小和尚,只好背靠背。 “你没有名字,我就叫你小和尚吧,小和尚就是你,知道了吗?小和尚,你离不开是不是也因为姐姐的血啊?” 小和尚对着手指,委屈的撇嘴,“小和尚不知道。” 呵,绝了! 从“我不知道”变成了“小和尚不知道”! 谈墨自暴自弃般的就地打坐,竟然发现可以向像在连雾山般调动丹田灵力运转,而且这空间中的金光也会像灵力一样进入身体,随着体内各色灵力一起在经脉中运转,并且其他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脉络里只剩下淡金色。 “谈墨!谈墨醒醒!” 等谈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隔壁房间的丫鬟拿着一个木盒正在摇她的胳膊,只是在她睁眼的一刻眼露惊诧。 “谈墨,你的眼睛……眼睛里有金色的光!” “你看错了吧,不信你再看看!”说完,还把头撇过来往前伸了伸。 “咦?没了?是我看错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喏,这是小姐让我送来的朱玉草!小姐说这次委屈你了,这几天你就好好养伤吧,院里不用你伺候了!” “谢谢姐姐!姐姐也帮我去给小姐道声谢!”说完还摸了个铜板塞到她手里。 “你好好歇着吧,我要是不当值的时候,你有什么事儿就喊我!” “好呢!” 待那丫鬟出去以后,谈墨撑起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一颗两片细叶的嫩绿色灵草躺在里面,谈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啪的一声,在朱玉草上亲了一口,才合上盖子。 有了这株草,哥哥的伤一定能好! 对了,小和尚!自己直接就出来了,小和尚怎么样了? “小和尚?” 没有声音。 算了,他暂时出不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儿,谈墨心安理得地开始她的养伤生活。 中间药园的金嬷嬷来了几趟帮她上药,陆家针线房的银铃姐姐也来看过她两趟,还给她送了套新肚兜亵裤和一些点心。 等谈墨屁股伤好能下床的时候,才发现院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到处人心惶惶。 她纳闷地一路闷头到二门,求了二门的小厮去喊哥哥,才知道参加试炼的人都被带到正房大堂去了。 哥哥也去试炼了? 不然去大堂做什么? 谈墨转身往正院跑。 “陆家主,我阴青门弟子此次在连雾山试炼,本欲与陆家交好,特意寻了陆家主谈合作,还对门下弟子严令对陆家多多照顾!但此次我阴青门却在连雾山损了三十六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个穿着阴青门弟子服的年轻男人坐在主位上对陆家家主陆海怒目而视,一旁的阴青门弟子也各个欲拔剑相迎。 “连仙长赎罪!不是我陆家不想给阴青门交代,只是您也可看到了,我陆家参加试炼的弟子都在这,除了我的长子,剩下的人修为最高也不过练气八层,如何能杀害阴青门弟子这么多人!” 坐在那位连山长左手边说话的男人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体微微发福,但谈吐优雅,长相上乘,可以想见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俏公子,此人正是陆海。 “而且根据连仙长这几日调查询问,死伤的阴青门弟子俱是被连雾山的灵兽所伤,并非人为。这连雾山自来五峰以内陆家镇无人敢进,并非我陆家所有,何谈交代一说?” 连仙长长袖一挥,除了陆予桦、陆予柏和陆予松,站着的陆家弟子皆被压跪在地,冷眼看着陆海,“那为何只伤我阴青门弟子?你陆家弟子无一人损伤?” “这……” 第13章 搜魂 陆海也知道这事儿解释不清楚,陆家并没有要害阴青门,但是此次试炼出来,阴青门死了三十六人,陆家全部安然归来,连长子陆予桦身边那个没有修为的小厮都安全回来了。 这可是黄泥落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无话可说?那好,既然都不知道是谁,其实也好办,陆家主容我对他们搜魂便是。” “搜魂?” 搜魂! 是直接把神识探入到被搜的人神识里,那是人最脆弱隐私的地方,非是极其信任,对方修为又高深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让人搜魂的,不然结果不是痴傻就是死! “陆家主不必惊慌,我只搜其他人的,不会搜两位令郎。” 陆海本是怒急准备拒绝,却感觉身上重压袭来,压得他脊背弯曲,如果不是扶着两边把手,几乎要窝在椅子里。 实力就权利,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如今姓连的开口不动自己的儿子,陆海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索性把头偏到一侧。 堂上的陆家弟子都吓得两腿发颤,本以为有幸能参加此次试炼,就算拿不到名次也能得些猎物换取些银子度日,如今回来,银子还没拿到,却要先被搜魂,和要命有什么区别? “连师兄,予桦可否保一人?” “何人?只要查不出真像,这里每个人就都有嫌疑。” “连师兄多虑了,此人您也见过,还问过我,就是我的小厮,谈棋。他并非修士,此次试炼也是全程跟在我身边,实在是不可能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 陆予桦躬身行礼,示意谈棋站到自己身边,姓连的修士撇了一眼谈棋,确实是在去试炼前见过这个跟着陆予桦的凡人,想了想,就点头同意。 紧接着正堂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震得陆家上空连飞鸟都转身离开,除了惨叫再无别的声音。 之后又是嘻嘻呵呵的傻笑声。 角落里的谈墨看着堂中一个个壮汉或粘着兰花指做女儿态,或趴在地上如土狗般舔着地砖,或抱着身边抠脚丫的壮汉狂亲,或…… 桑居都的鬼混们都没这么让人反胃,谈墨一时头皮发麻。 谈墨抬头看了一下谈棋,就见他垂眸恭敬地站在陆予桦身后,认不清表情。 实在是不忍心再看,谈墨又偷偷的遛回了后院。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屁股刚好,又跑哪里去了?” 还没回到院子,谈墨就被金嬷嬷逮个正着,拎着耳朵就把她拽到了药园。 “嬷嬷,别,疼!” “疼?你还知道疼呢?屁股咋不知道疼?还没好利索就到处窜!你个小王八犊子,上次给药园添粪的事儿还没跟你算,害的老婆子我收拾了两天才弄干净,你倒好,转腿儿就闯到连雾山去了!那连雾山是你去的地方么?怎么没被狼咬狗撕了!” 谈墨捂着耳朵边听训边往旁边躲,看的金嬷嬷又是一阵火从心起。 “说吧,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练气三层了?” “嬷嬷,被你看出来了啊!那你看,我去连雾山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是不?” 说着就把自己怎么杀了珊瑚蛇,怎么被阴青门的两个弟子带进五峰内,怎么遇到个非要收自己为徒的老头儿一股脑儿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天神珠的事情。 金嬷嬷听完,斜眼瞟着她,“哼,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倒是会富贵险中求!能几天就修到练气三层,也不算白拿命闯一趟,只是老婆子看不懂你这资质是怎么修炼的。按理说,你一个冰风雷光暗混杂的五异灵根,根本就很难修炼才是。不过那杂毛老头居然说你资质平平,有机会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或许是我运气好呢!不过,嬷嬷,你是什么修为啊?为什么会在陆家看守药园?” “哼,小孩子家家少管闲事!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是是是,那嬷嬷知道前院的事了儿吧?你说什么人和阴青门这么大仇啊?还有那连雾山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不就是想问你哥哥还有没有危险?老婆子看,谈棋那小子虽然不是修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至于阴青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得越多越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人回来报复了。连雾山的事儿只有陆家家主知道,这个老婆子可回答不了你。” “嬷嬷,我哥可是这天下最好的人!” 谈墨一听金嬷嬷说哥哥坏话,可就不高兴了,撅起嘴巴撇过头,不满地反驳。 “行,你哥是天下最好的人,老婆子是天下最坏的人!裤子扒下来,老婆子看看你的伤。” 谈墨一听,捂着腰带就跳起来,“嬷嬷,我的伤都好了!” 然后又舔着脸问,“您要是有时间,帮我炼一下朱玉草呗!” 虽然不知道金嬷嬷是什么修为,但是自谈墨认识她开始,她就给陆家守着药园,每样灵草有几株,多少年份清清楚楚,也炼得一手好丹药,陆家的丹药都是金嬷嬷给炼制的。 如今自己得了朱玉草,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金嬷嬷。 “你个瘪玩意儿,就知道遇见你没啥好事儿!” *** 第二天,谈墨终于在二门边的茶房里见到谈棋, “哥哥,你怎么跑去连雾山了?有没有受伤?昨天那个臭姓连的搜出什么来了?有没有再说要搜你的魂?我看书上说被搜魂的人很多都傻了,他们要搜你的魂怎么办?” 谈墨抓着谈棋的胳膊一连串的问题甩出来,谈棋好脾气地摸摸她的头,一一回答。 “我是跟着大少爷去的连雾山,没有受伤,阴青门昨天什么都没查出来。我一个凡人,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怎么还会搜我呢!至于你担心的问题,嗯,我觉得,要不我们逃跑吧!” 抚着下巴,谈棋玩笑似的盯着谈墨。 “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不过……我也觉得逃跑是个好主意,” 谈墨抓抓脑袋,有些苦恼,“可是我们的卖身契还在陆家,他们要是报官抓我们怎么办?人多了我们可能打不太过……” 谈棋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模样,哈哈大笑,“墨儿!我们不用逃,昨天什么也没查出来,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不过,倒是阴青门一位长老的儿子想要娶五小姐,正在和家主商议呢。” “娶陆予兰?谁呀?小高姨娘能同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姓朗,这件事由不得小高氏不同意,就连家主都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聘礼多少罢了。” “朗?!” 第14章 世上最干净的人 谈墨直接跳了起来。 “怎么了?”谈棋奇怪她的反应,“是姓朗,听说他偶然遇见去连雾山等大少爷他们的五小姐,相谈甚欢,更是得五小姐报讯才在试炼途中遇险的时候得到救援,因此想娶五小姐为道侣。” 谈墨急的团团转,把自己去连雾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谈棋。 谈棋听完脸色骤变,抓起她一路避着人就往外走。 到了街上,身上的银子只够给她买一套带风帽的新衣服,然后便带着她往连雾山奔去。 在一块大石头下,谈棋拿出三十几个储物袋,一脸严肃地说,“墨儿,拿着这些走!陆家镇你已经不能待了,那个姓朗的少爷要娶的是你,你不能嫁给他!你记住,这天下你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到阴青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采购干粮,然后你立刻从连雾山绕着离开,别进里面,然后往西,去修仙界。” “哥哥……这些是……” “别问。哥哥希望墨儿永远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谈棋盖住谈墨圆睁的眼睛,继续说,“这是陆家的刀法,以前你年纪还小,只教了你一些粗浅的,这是全部的刀法,你也拿着。” 一个手抄本的图册落到手中,眼睛上温热的触感离去,谈墨翻开图册,字迹清秀俊逸,一看就是哥哥的笔记。 看着远处往镇子上跑去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失去般难过。 口袋里掏出三颗还没来得及给谈棋的朱玉草练成的丹药以及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天神珠,谈墨乖乖的蹲在石头旁等着谈棋回来。 可一直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 谈棋一直没回来…… 等天又黑的时候,谈墨悄悄遛回了陆家镇,已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谈墨摸到陆家后门,正准备进去,突然手臂一紧,被人一把拽住。 “嘘,别喊,跟我来。”少女低低的声音无比熟悉,两人在陆家后门不远处东拐西绕好一阵,才躲到一间破祠堂里。 “银铃姐,我哥呢?”谈墨一停下来就开口问道。 “墨儿!你……你哥……”银铃紧紧抓着谈墨的胳膊,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谈墨的心更凉。 “我哥呢?”谈墨再问。 “墨……墨儿,谈棋哥被家主派人抓了!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回陆家,不要进阴青门,如果你回来让我一定要拦住你!” 银铃怕一个抓不住谈墨就跑回陆家,可是看着现在满目阴郁沉默不语的谈墨,她更怕。 “银铃姐姐,你先放开我,我不跑,你先跟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手被扒掉,银铃不忘谈棋的嘱托,又重新抓住谈墨的胳膊。 原来,谈棋回到陆家拿银子的时候,陆予兰已经被陆海传唤过去,等见到朗月,才发现认错了人,两人交谈一会儿,就知道是谈墨撒了谎。 陆海立即命人带谈墨过去,谁知竟已人去楼空。本以为谈棋也跑了,结果前院又小厮禀报他又回来了,谈棋便被直接扭去了正堂,银铃正巧从正堂送东西离开,谈棋便拜托她阻止谈墨。 “银铃姐,我必须回去。” 银铃死命地摇头。 “银铃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喜欢我哥哥,对吧?你也不想他死对不对?如果我不回去,我哥一定会死的!银铃姐,对不起……” 拼尽全力一记手刀,谈墨勉强抱扶着昏过去的银铃,把她轻轻放到祠堂的角落,转身离开。 漆黑的夜里,谈墨先翻进了一家打铁铺中,同样的手刀劈晕了守夜的小学徒,用手指把店里的短刀挨个试了一遍,找了一把最锋利的,抓在右手,才运气飞奔回到陆家。 “这谈棋可真硬气,都挨了那么多鞭了,竟然还没开口!” “可不是!他平日里最疼他那个妹子,让他开口有点难。” “行了行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该换班了,我也回去暖和一会儿。” 陆家正房后的罩房里。 “说不说?你妹妹去哪了?这淬了盐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打在身上,伤口可不容易好!呵呵,我都忘了,你在大少爷身边伺候,应该没少挨这鞭子吧?他那一手鞭活儿可也是跟我学的!”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四十上下,肌肉横陈的大汉用鞭子的握把抵住谈棋的下巴。 架子上浑身血痕的少年手脚被绑缚在架子上,两根铁钩穿透琵琶骨,钩尖寒芒冷烁,汗湿的头发披贴在脸颊上,任凭面前的壮汉厉声恐吓还是言辞侮辱,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肌肉壮汉把浸在盐水里的鞭子抽起来,正准备再施狠招,忽然胸口一凉。 低头一看,锋利的刀尖惯透胸背,银白的刀刃和古铜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滴滴落下。 谈棋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看到壮汉倒下后露出来的人,目眦欲裂。 “哥哥说的话你也不听了?谁让你回来的!走!” 谈墨不说话也不理他,用身体抵着谈棋,侧身解开绑着他手脚的绳子,然后灵力运至双臂抓住铁钩,红着眼睛狠狠一拉,少了支撑,谈棋身体前倾就要到下,她连忙运气灵力,一手扶住谈棋的肩背,一手抄起腿弯,打横把谈棋抱了起来。 可刚走到门口,陆海就带着姓连的修士和花易,朗月等人赶了来,一时间陆家灯火通明。 “小师妹?不,谈师妹!” 朗月看见她惊喜地大叫,然后又发现场合不对,闭上了嘴巴。 “谈墨,你可知罪?” 陆海背着双手站在众人之前,严声质问。 “谈墨不知何罪之有?” 下人搬来了几张椅子,让陆海等人坐下,一副就地问审的姿态。 可谈墨等不及,哥哥身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需要尽快疗伤。练气三层的灵力微薄,翻墙爬院,打伤护卫已经耗去不少。 如果灵力耗尽,自己根本没办法抱住哥哥,更别提离开。 “家主如果说我冒小小姐之名的罪,那我认了!求家主先找大夫给我哥疗伤,谈墨任凭家主处置。” 第15章 灭门之仇 “陆……谈小师妹,我等并非要问罪于你,只是我和朗师弟想求娶姑娘而已。” 谈墨哂笑一声,“求娶一个六七岁小儿?你们阴青门都是这样的规矩?你们是想把我带回去养着做你们那什么炉鼎吧?我就算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思来想去我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让阴青门的仙人们如此在意的了!”转身又面对陆海,“求家主替我哥哥治伤。” 谁也没料到,连恒突然一道灵力化剑袭来,“信口雌黄!辱我阴青门者,死!” 谈墨周身如被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一般,一动不能动。 这是威压。 筑基期修士的威压,有如实质的钢板压在身上,一条腿支撑不住跪倒地上,额头冷汗涔涔,正面袭来的剑气也无法躲避。 双臂上谈棋忽然睁开眼睛,口中一声急促惨厉的呼哨,就见许多鸟虫从四面八方疾速而来,前赴后继的挡在那道剑气前。 这威压是针对修士,普通人反而不会受其影响,谁也没料到这突然的转变。 小姑娘怀中的少年挣扎着坐起来,口中呼哨一声尖似一声,虫鼠蛇蚁,鸦鹰雀雕源源不断地向着他所在地方飞来。 “是你!” 连恒大喝一声,抽剑抵挡,所有人愣怔之后,瞬间明白,连雾山那三十几人是被眼前这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凡人用这御兽术杀死的。 阴青门所有弟子都对着谈墨和谈棋怒目而视,手中法器尽出,连陆海都没能幸免。 “快……快走!” 口哨停歇的间隙,谈棋一把推开谈墨,严厉的吩咐。 “你这小儿,为何无故杀我阴青门弟子?”连恒一边斩杀不停飞来攻击的各种猛禽,一边扭头问。 他不明白,阴青门第一次来陆家镇,这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凡人能御兽本已是奇事,但他对阴青门似乎有着莫大的敌意。 “哈哈哈……无故?那你们可还记得六年前莲花城!可还记得城主一家被你阴青门满门尽屠?可还记得,城主,姓谈!灭门之仇,你说无故?” *** 久经战乱的地方,哪有人心向善。 六年前。 莲花城是一座有着几千年历史底蕴的古城,谈家历代作为城主,镇守一方平安。 阴青门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谈家有一门不传的御兽之技,可让凡人以损耗寿元为代价驱使万兽,是谈家历任家主才知道的绝密。 阴青门掌门到莲花城交换未果,就趁着战乱,率阴青门筑基以上的修士助周边匪盗将莲花城屠杀殆尽,谈家一门皆死于那次战役,仅剩下城主夫妇捡来的弃婴谈棋带着他们身怀有孕的女儿从密道逃脱。 可是饱受战争摧残的人那里还急的什么仁义礼智信?哪怕,这个人是庇护他们一方安稳几千年的人家! 从密室出来,到处都是饥寒交迫的流民,看到衣着华丽的城主女儿,竟然不顾她大腹便便,争相哄抢他们的包裹,就连身上的首饰也被抢劫一空。 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女人,到哪里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不得一直下,两人沿着荒山野路直往前走,以各种虫鼠,野菜,树根果腹,期间不知多少次谈棋因为吃了不知名的虫子痛的死去活来,可是他自己没试过的东西,是绝对不敢给谈墨的母亲食用的。 就这样一直到临盆,大人早已骨瘦如柴,谈棋也身形枯槁,拼了性命才生下了谈墨。 听到这样一段故事,不管是阴青门的人,陆家的人还是谈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信口雌黄!竟然污蔑我阴青门名声!” 连恒最先反应过来,不等谈棋继续说话,就以天崩地裂之势持剑朝他刺去。 叮! “噗!” “桦儿!” 情况转变的太快,谈墨有点反映不过来。 陆予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谈棋的身前,以练气期承受住筑基期的剑势,哪怕他是个刀修,身体比一般人抗造奈揍,此刻肝脏爆压之后的剧痛也让他一口鲜血喷出。 陆家主母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边,看到儿子受伤,不顾一切的奔上来,后背对着连恒,将陆予桦整个护在身前。 谈墨的印象里,宋氏一直是一个端庄清傲的人。 她连与其他女子争宠都不屑,唯一在意的就只有她的一双亲生儿女,哪怕是陆海,她可能都不放在心上。 要不这些年陆家主大病小灾的,她一次也没去照看过,都是大小高氏在房里侍疾。 “为什么?一个下人而已,值得你连性命都不要了?何况是他罪有应得!” 宋氏面色清冷的质问陆予桦。 陆予桦又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借着刀力站起身,声音清冷,“哪有什么为什么!我自己的人我自己会管教,就不劳外人代劳了!” 将母亲拽到身后,陆予桦看着连恒,不卑不亢,“连仙长,阴青门是打门派,我们陆家镇这小地方比不了!你们与我陆家合作,我们倒履相迎,可曾有半分怠慢?仙长如此作为怕是不妥吧?” 连恒有些不屑,“你也是修士,在修士的世界里,强者为尊,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今天这小子必须为我阴青门三十几个弟子偿命,我劝大少爷还是不要做这些无畏的事情了。” “是么?那老婆子若是不同意呢?” 地面一阵颤动,金嬷嬷肥胖的身躯从众人身后走来,手上还沾满了伺候灵草的湿泥,身上还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泥点子。 “谈墨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早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一天到晚就会闯祸,老婆子一把年纪还要来给你擦屁股。” 金嬷嬷过来拉起谈墨,往她嘴里扔了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一股苦涩带着泥味儿的药丸就这么滑进胃里。 谈墨严重怀疑她就是搓了手上的泥喂自己的! 紧接着,又过去拎起谈棋。 大小伙子被她想拎小鸡似的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在袖子里掏了掏,一枚带着云纹的白色丹药被扔进他嘴里。 “你,阴青门的小子,你刚刚说修真界强者为尊是吧?可是你忘了这是凡人界,这里自有规则和法度,可容不得你胡来,不过你要是非这么说,那老婆子弄死你个小小子,也不是什么大错了不是?” 第16章 滚 话音一落,周身就出现飓风一般的威压,不过谈墨等在被她护在身边,并没有感受到。 但阴青门的弟子还有陆海等人却面色扭曲,一个个被压弯了脊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连恒面色难看,“不知前辈何方高人,为何与我阴青门为敌?” 他在这婆子面前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可见修为比自己高上不知多少,没想到陆家还藏着一位如此高修为的前辈。 这样的威压,恐怕长老过来也不一定能胜过她。 “啧啧啧,说人话你咋就听不懂呢?老婆子什么时候说与你阴青门为敌了?本来这件事跟老婆子无关,可是你们非要弄死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婆子也不能看着啊?” 说完,还朝着谈墨努努嘴。 谈墨眼角抽搐。 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金嬷嬷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瘪犊子玩意儿啊? 她也是要面子的! 不过,嗯,更要命! 连恒也是个识时务的,在金嬷嬷收起威压之后,示意弟子归队,花易和朗坤两人站在他身后,花易面色苍白,看着谈墨的眼神带着些许遗憾。 朗坤的脸色虽然同样不好看,可是看着地上的小姑娘,眼里竟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既然前辈开口,我阴青门给您这个面子,希望前辈能一直为陆家保驾护航!” 连恒忍气吞声地长袖一甩,率先御剑离去,其余有法宝的弟子也纷纷离去,剩下的普通弟子则三五组队步行而去。 人都走光了,金嬷嬷立刻收起刚刚一幅世外高人的表情,一手揪着谈墨的耳朵,一手拎着谈棋朝着药园的方向走去。 “陆家主,这两个娃娃我先带到药园了,近来无事,药园就先不开了。” 意思就是,有事别来,没事儿更别来药园打扰我! 谈棋被金嬷嬷一粒药丸喂下去恢复了些许体力,强撑着吹了一声口哨,原本聚集而来落满庭院的飞禽走兽纷纷离去,除了满地的狼藉和无数的尸体,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砰! 药园的大门无风自动,在三人进去之后自动合上。 “谈棋哥!墨儿!嬷嬷,谈棋哥这是怎么了?” 银铃从药园的茅屋里跑出来,眼睛哭的像核桃。 “他自己做的孽,还能怎么了?小小年纪居然练习这么阴狠毒辣的功夫,真不知道教你功夫的人是想帮你还是想害你!” 谈棋被丢在地板上,抬起衣袖随便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惨然一笑,“多谢嬷嬷出手相救,不过谈棋还有一事相求!” “你是想让我把这混账玩意儿送走吧,不用你求,我也留不住她。”金嬷嬷拿起丹炉,从旁边药盒往里面扔各种草药。 谈墨蹲在哥哥身边,“嬷嬷,我哥到底怎么了!你救救他!” 金嬷嬷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大罗金仙?他寿阳耗损过大,老婆子只能暂时让他好受点,至于他还能活多久,那我可帮不上忙。” 一边抱怨,一边控制着火候,很快茅屋里就氤氲起一阵药香。 “墨儿,你要听哥哥的话,赶快离开陆家镇!阴青门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金嬷嬷能护你一次,却不能护你一生,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银临扶着谈棋坐起来,让他后背抵在自己的腿上。 “你这混小子还能这么多废话,说明还有命,来,把药吃了!” 说完,金嬷嬷也不等谈棋反应,右手食指和拇指一夹,敲开嘴就往里面扔了两颗药丸。 “咳咳!金嬷嬷……这药……” 话没说完谈棋就昏了过去。 “别这么看着老婆子!他病的太重,这药性比较强,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恐怕是要睡上个把月了。” “这么久,嬷嬷,躺这么久身体会有碍么?” 银铃抱着谈棋,小心地放平,回头问金嬷嬷。 “他就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没事!所以从今天起,你们要每天给他翻身擦洗,还要撬开他的嘴巴喂些汤食,不然就等着身上生疮,饥饿而死吧。”金嬷嬷站在旁边寡妇脸地回答。 银铃有些为难的看看谈棋,又看看谈墨,“我还要回去当值,怕是不能时刻守在这里,只能趁着不当值的时候过来照看。” 谈墨确认哥哥身体无恙之后,就熟门熟路地在茅草屋里翻找一些能吃的灵草渣。 不是她不想吃那些灵草,是金嬷嬷不可能让她得逞的,与其什么都吃不到,这些草渣聊胜于无嘛! 被透支的身体在金嬷嬷的泥丸子喂下去之后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有这些东西帮助,剩下的损伤也能好的更快一些。 “银铃姐姐,你放心去当值就好了,我和金嬷嬷能照顾好我哥的……哎呦!” 脑袋上一个爆锤疼的谈墨龇牙咧嘴,“嬷嬷,你干嘛呀!” “谁跟你一起照顾!你,等会儿收拾上东西,立刻,按照那个混小子说的,滚!” 果然,英雄不问出处,蛮横不看岁数。 谈墨脸上的笑僵住,“嬷嬷,你说什么呢!你这么厉害,连阴青门的人都不敢在你跟前撒野,只要你跟家主说一声,我们不就能一起留在药园么?” “想什么呢!你当老婆子的话是帝王圣旨不成?别跟我这打哈哈,还想不想救你哥了?我为什么让你离开,你自己心里没数?” 谈墨连忙让开,执着地问,“我离开,那我哥呢?” 金嬷嬷两手一摊,“老婆子只能留他到身体痊愈为止,以后他是死是活,老婆子可管不了。” “什么意思?” 银铃虽然不明白两人打什么哑谜,但关系到谈棋,便抢先发问。 “什么什么意思?我在陆家镇是因为当初对故人有诺,可不是仗着身份来陆家作威作福的!今日已经是破例救下他们兄妹二人性命,至于以后的事情,老婆子不会再插手。” 谈墨却没有银铃那么紧张,嬷嬷既然能让哥哥在这里呆到身体痊愈,怎么样也需要一个多月。 她练气三层的事情如今陆家已经知道,虽然资质不好,但是聊胜于无,按照陆家以往的方式,定然会让她签下生死契,一辈子为陆家所用。 更重要的是阴青门长老弟子都亲自求娶她做炉鼎,说明她体质定有过人之处,这样的人放到修仙界无论到哪肯定都让人趋之若鹜,陆家近水楼台,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到时候若是将她秘密关押起来,供陆家人做炉鼎,那她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想必谈棋也是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所在,才让银铃守着坚决不让她回来。 谈墨毕竟不是真只有六七岁年龄的小丫头,在桑居都这么些年,阴谋诡谲的故事也听那帮老鬼们讲过不少,关于极品炉鼎引发的修仙界大小动荡更是数不胜数。 “嬷嬷,墨儿再最后请你帮个忙呗?我先离开陆家镇,你将我哥哥在这留上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在陆家镇最东边的桥那里等他,你到时候帮我把哥哥送过去,我带他走。” 第17章 讨价还价 不能在陆家呆着,那就出去找地方继续修炼,今天她切身明白了一件事: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无所畏惧! “你倒是会给老婆子安排活儿,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吃你的了?喝你的了?你别得寸进尺,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金嬷嬷一脸踩了狗屎的嫌弃表情,努力想把谈墨的小心思扼杀在萌芽状态。 “嬷嬷!你不是说我哥至少要昏睡个把月么?万一到时候还没醒怎么办?你好不容易救下我们的性命,难道要看着我们再被人弄死?再说了,就算醒了,身体好没好彻底你能保证么?三个月只是为了万无一失不是!” 金嬷嬷双手叉腰,浑身的肉都在表达着主人的激动——颤抖不止,“你今儿就是说破大天,也不可能,最多一个半月!” “两个半月!” “两个月!再跟我讨价还价,我现在就把你们兄妹扔出去!” 金嬷嬷一怒之下伸手朝旁边的椅子扶手上一拍,椅子应声而碎,旁边的银铃下的瑟瑟发抖。 “行吧,两个月就两个月!嬷嬷,你瞧瞧你,都吓坏银铃姐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金嬷嬷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一个东西扔过来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房中清醒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谈墨笑得见牙不见眼,“银铃姐姐别怕,嬷嬷刀子嘴豆腐心,习惯就好了!” 银铃怀疑地点点头,然后给谈棋擦拭了手和脸,一脸为难的站在床边不动了。 “怎么了?” 谈墨刚去外面又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进来,看见她站着不动就问了一句。 “那个……墨儿,要不……要不你来给你哥擦身子吧!他身上都是血,可是我……” 银铃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种男女大防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虽说下人之间没有那些世家小姐公子之间么了苛刻的规矩,可这种已经算得上肌肤之亲的事儿,还是很避讳的。 “我来吧,银铃姐姐,你出来这么久,要不先回去吧,免得被针线房的管事责难,等你下了值有时间再过来就成,不过可别让别人看见你尽出药园。” 银铃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被他们兄妹连累,可怜谈墨小小年纪就被逼着懂这些世俗人情,拍拍她的小肩膀,就从药园边上爬了出去。 要不说谈墨和金嬷嬷熟悉呢!从小她可是从这狗洞里不知道偷偷爬进爬出多少回,一开始金嬷嬷对她视若无睹,时日一长,偶尔会给她喂点饭食和灵草渣。 随着她年岁增长,那狗洞也越来越大,后来就成了她躲避金嬷嬷追打,过来蹭吃蹭喝常用的通道。 谈墨小心地替谈棋脱掉身上的衣裳,可有些地方,布料和伤口在就粘在了一处,甚至有一处布料深深的嵌进了伤口里面,不用力根本扯不开。 可是用力的话,肯定会将伤口撕开。 想了片刻,岑子衿在房间了转了转,找了把见到,围着伤口的位置把其他的衣服剪下来脱掉,伤口的地方用干净的水不停的冲洗,直到血痂化开,布料才被冲洗下来。 来回几趟,谈墨终于把他上身擦洗干净,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眼睛里神色一黯。 至于隐私的位置,谈墨直接将他身下的褥子卷上去,粗暴地隔着裤子用水大力清洗,流下来的水变干净之后,先把被子盖上,小手摸索着解开他的腰带,又转到床脚,双手拽住裤脚,用力扯,把谈棋扒了个干净。 湿衣服拽下来,卷上去的褥子铺好,谈墨累瘫在床跟前。 不知道的人看她刚刚一连串的动作,很难想象躺在上面的人会是她相依为命的哥哥,指不定会认为是仇人! 得亏金嬷嬷的药效厉害,不然谈棋就算昏过去也要被她折腾醒。 就在这时候,金嬷嬷拿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满屋子的水,气的咬牙切齿,“我要给你哥施针,你给老娘出去找东西把这里弄干净喽!” 谈墨累的实在是不想动弹,可是哥哥还指望她救呢,只能强撑着爬起来,把谈棋的衣裳抱在怀里,准备出去一起给洗了! 外衫已经被剪碎了,补都不好补,只能扔掉处理了。 可她刚走到门外,里面就传出金嬷嬷惊天动地的怒号,“谈墨你个瘪玩意儿!你给我死回来!老娘眼睛都要瞎了!” 糟糕! 嬷嬷要施针,可是,似乎,哥哥下面没穿…… 撇撇嘴,谈墨拔脚就跑。 什么哥哥的清白之类的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金嬷嬷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论年纪当他们兄妹的娘都绰绰有余,谈棋最多也就是被看光了而已,不打紧。 快天亮的时候,谈墨终于把谈棋的东西收拾停当,这会儿休息下来才看刚刚金嬷嬷随手扔给她的东西。 竟然是个中品乾坤袋! 谈墨将神识探进去,惊叹看不见尽头,她想,这怎么也得有小小姐的院子那么大吧! “喏,把这些东西装进去!老婆子现在手上就只有这么一只乾坤袋了,你先用着,这些丹药还有衣裳,银钱给你路上用,灵石老婆子这些年炼药用没了,你自己有机缘就自己挣去吧。” 金嬷嬷扔过一个包裹给坐在草屋廊檐下的小人儿,然后不客气地说,“走吧!陆家镇的人这会儿应该都睡着呢,趁着没人,赶紧走!” 谈墨也不废话,拍拍屁股上的土,朝着门内谈棋的方向看了两眼,头也不回的就从银铃之前钻的狗洞爬了出去。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瘪玩意儿!到外面可小心着点儿,可别被人给卖喽!” 金嬷嬷在她走后,背着手走出茅草屋,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喃喃低语。 黎明的时候人睡得最沉,可就算是这样,准备早点的人总该起床了吧? 可诡异的是整个陆家镇此刻就像座死城,没有任何声息。 谈墨此刻终于明白嬷嬷那句“陆家镇的人这会儿应该都睡着呢”是什么意思! 这手段,太喜欢了! 毫无顾忌的奔走在陆家镇的大街上,遇见熟悉的糕点铺子,就顺道拐进去,片刻后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块糕点。 平日里这种地方,她也就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因为要攒钱给哥哥治伤,除了必要的打点,谈墨从来都是能省就省,现在就算她把整条街都拆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此刻不进去尝尝觊觎已久的美食更待何时? 就在走出陆家镇没多远的地方,谈墨耳中忽然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还未等她辨认出声音的方向,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身穿葛布黄衣,手挂佛珠,二十来岁模样的和尚。 最近她还真是跟佛门有缘! 活了六年也只在陆家见过几回花缘的和尚,她自己接触过的一个没有!如今却接二连三的遇见! 手腕上的天神珠里还住着一个呢! “阿弥陀佛!”和尚呼了声佛号,单手行礼,“小僧乃寒山城悲慈寺的僧人,敢问小施主可知道这附近是否有个半修仙的陆家?” 谈墨看着他想象着小和尚长大后的模样,和面前的和尚比起来,不知道会是谁更高壮些? 随后意识到人家正在跟自己说话,摇摇头甩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谈墨就听和尚又呼了声佛号,说了句打扰了,与她擦身而过。 这就走了? 刚刚说什么了? 算了,还是赶紧赶路吧,不知道嬷嬷能让陆家镇的人睡多久,要是发现自己可就事儿大了。 而与她背道而驰的明心和尚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 第18章 王八蛋! 孩子,永远是别人家的好玩! 虽然谈墨自己也才豆丁点儿大,但是她就是忽然想起了金嬷嬷不知道啥时候说到的这句话。 “阿弥陀佛!姐姐!快起来!别睡了!再不修炼今天又要过去了!” 谈墨翻个身,继续将小和尚的腿当枕头,睡得正酣! “姐姐,起来!快起来啦!外面已经天亮啦!点心剩的不多了,要省着吃!姐姐今天要去摘果子,还要去打大猎物……” 小和尚似乎从来不知道一个词叫做口干舌燥,就这么叭叭叭地不停的在谈墨耳边念叨。从摘果子,到他小时候遇见的一只穿山甲给他讲的和尚挑水的故事。 终于受不了这苍蝇一样嗡嗡不停的声音,谈墨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还没等她发脾气收拾小和尚,脑袋里炸裂一样的疼痛袭来,她不得不转身用手臂抓住小和尚的肩头。 “小和尚,你跟姐姐说,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嘴巴很疼?” “不会啊!” “那你嗓子干么?” “没有啊!”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话很多?” “姐姐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啊!” “……” 谈墨撇撇嘴,认命地爬起来,准备出天神珠。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谈墨就发现,只要她把自己的神识放到天神珠里,整个神识就能进到这里面来,想出去的时候,只要把神识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能离开。 “姐姐……” 还没动,衣摆就被小和尚用小肉爪子抓住,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谈墨谈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出不去了呀,我可对你啥都没做!你非要说是因为我的血,可是我的血也没什么特殊的啊?要不你就等等,下次见到金嬷嬷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小和尚委屈地点点头,默默地松开了她的衣摆,岑子衿摸了下他的小耳朵,就将神识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没过多大会儿,连雾山三峰和四峰之间的山谷里就出现了一个上蹿下跳的身影,头上戴着顶不知道什么树枝编成的绿油油的草帽,腰间扎了一条细藤蔓,上面还挂着一个袋子。 那身影爬到一个树上,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随便擦了两下就扔进了嘴巴里,两手不停,又摘了许多扔进腰间的袋子里,待树上红色的果子都被扫荡殆尽,小身影又闹着要朝着一个小山洞走去。 快到洞口的时候,猥琐地把小身材藏到草丛里,一点点的往洞口磨蹭。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从背上取下来一小捆夹杂着树叶的半干树枝,待树叶燃着后,用力往哪小山洞一扔,窜起来将旁边一个石头用背抵着往前推,知道石头牢牢地把洞口堵住。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阵扑腾声。 石头被撞的咚咚作响。 抵着石头的小人儿是吃奶的力气,咬着嘴唇,憋着气,用力抵住石头,不让里面的东西把它定开。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没了动静,小人儿才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从腰间袋子里抓出一个果子,用袖子蹭蹭扔到嘴巴里,小人儿咧嘴一笑。 手脚并用地把石头推开,里面躺着两只已经被熏死的灰色土灵鸡! 这种虽然也是灵兽,但是也就是练气一层,至高二层的修为,凡人很难猎到它们,可凡是探入修仙的人,收拾它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没有红羽灵鸡珍贵,但好在肉质不错,拿来烤了吃,炖了吃,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可是谈墨最近几天在连雾山经过诸多尝试得出来的结论。 再往里,以她的修为就是送死,往外,可能会遇到进山打猎的猎户,在这三四峰之间,只要陆家和阴青门的人不来搜山,就不可能找得到她。 响起红羽灵鸡,谈墨准备等会儿吃完东西就去取当初绑在树上的那只乾坤袋。 虽然那东西是阴青门的人给的,但是给她就是她的,留在手里到时候能卖一块灵石也好,总比放在那便宜了什么不相干的人好。 说来也奇怪,谈墨进来几天,除了必须的事情,其他时间都在修炼,她自己可以明心感觉自己摸到了三层圆满的纸窗,可怎么也打不开,每当她觉得自己要进入四层的时候,就又回到桑居都那个诡异的心魔境里去了,着实怪异。 所以昨天晚上,谈墨直接放弃打坐,进了天神珠里面想试试在里面是不是可以隔绝心魔。 事实证明, 并没有什么用! 谈墨擦干净嘴巴上的油,看了眼太阳的方位,就寻着记忆的方向走去。 “花师兄,你说她真会来么?” 得益于她现在的神识,还没靠近她放乾坤袋的大树,就听见树下传来的声音。 “树上的东西绑的那么结实,这只乾坤袋对她来说必然十分贵重,她定然会想办法来取走的。” 说话的两人声音都很熟悉,赫然就是花易和朗坤。 “我们这么做……她不知道阴青门每一只乾坤袋在制作的时候就留下了追踪的材料,还那么帮过我们,若是我们用这样的手段把她抓回去,我心里……” 场面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后,花易的声音才响起,“如果你心疼了,可以不这么做。只是若朗师弟现在退出了,那将来她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他那个哥哥,你以为我们迟迟不离开这陆家镇是为了什么?” 花易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冷漠的令人发指。 朗坤纠结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再说。 谈墨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湿透。 枉费她还自作聪明觉得从这两个阴青门弟子手中骗来了两只乾坤袋,虽然到最后剩下一个,可到底还是赚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才是最傻的一个! 若是她当时没把乾坤袋留在这,而是放在了身上,那么她此刻在哪这两人都能找得到她吧?还在扥跟着找哥哥算账? 王八蛋! 原本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安好心,没想到竟然还会在她心心念念的乾坤袋上做手脚! 第19章 鸡飞狐狸跳 猫着腰,谈墨慢慢地朝着自己右手边的石林挪步,为了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没敢用灵力,如寻常山间野物一般,慢慢的用脚走。 之所以跑到这边来,是因为金嬷嬷给她的丹药里,有一颗消灵丹,无色无味,可溶于水,藏于风,暗杀偷袭的必备良品。 将丹药在刀柄上捏碎,谈墨努力的控制着胳膊调整角度对准下面两人的方向,鼓起一口气,捏住自己的鼻子,对着刀柄用力一吹! 刀柄上干净之后,谈墨就躲在石头后面调息打坐。 掐着时辰睁开眼睛,谈墨侧过身瞅山下,原本打坐的两个人此时正在努力尝试调动自己身上的灵力,朗坤急的团团转,倒是花易还算淡定的打开自己的乾坤袋,将能用到的法器符箓全部捏在手上,就等着对他们下黑手的人出现。 像他们这种人,恐怕手上多得是逃命的手段,谈墨才不会那么傻地去找他们拼命。 万一他们身上有什么留影之类的东西怎么办? 嘿嘿笑了一声,谈墨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血淋淋的土灵鸡,用刀在它身上又划了几道,颠倒着让血液整个包裹住土灵鸡,然后用力超两人的方向一扔,灵力随后将土灵鸡包裹,牢牢地将土灵鸡送上了——两人所在地方的树梢头。 没了灵力,他们也不过是肉体凡身而已,在这种地方,虽然没有连雾山里面那么危险,但是也不乏各种凶猛野兽,要不然陆家镇的猎户平日里可怎么生存。 血腥味更是容易吸引那些藏匿的凶兽,显然花易也想到这种可能性,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啪嗒!啪嗒! 水滴的声音落在两人的额头,肩上,花易立刻决定,“师弟,走!有人设计我们!” “花师兄!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花易回头,瞳仁猛缩。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杂毛狐狸将二人团团围住,冲着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大树唧唧乱叫。 这种小狐狸初初入道,高等的鸡它们是没有办法猎得的,因此这种土灵鸡就成了它们的最爱。 谈墨第一次遇到这种土灵鸡的时候就是看它们被一群狐狸追的满山乱跑。 那可真是,鸡飞狐狸跳! 现在这土灵鸡的血腥味顺着风飘散这么远,谈墨就不信这群小狐狸不闻着味儿过来。 “谈师妹是想要我们师兄弟的性命?” 花易戒备地防着那群虽是会扑上来的狐狸,右手五指间夹着两道符,对着外围大喊。 “花……” 朗坤想开口,立刻被他一个眼神止住,继续道,“谈师妹想要我二人性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死也要让我们似的明白不是?还请谈师妹出来为我二人稍加解惑!” 可是等了半晌,除了狐狸的叫声,就只剩下远处树丛窸窣的声音,连一丝人声儿都没有! “师兄,我这里还有两张千里符,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朗坤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耐性,头顶的血液越滴越多,四周的狐狸越来越暴躁。 还有远处凶兽的嚎叫声,都不是什么状况! 花易笃定设计他们的就是谈墨,因此再次高声大喝,“谈师妹!敢作敢当,就算要了我们性命,也总要告诉我们为何吧?” 这次的答案倒没让他们等太久,只是等来的不是谈墨,而是一个他们意料之外的人。 邪道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落败,那完全是——死于话多!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逍遥门做事,从来不需要给任何理由!” 嗯,开场白很威风!谈墨躲在石头后面暗暗点头! 逍遥门! 那不是一个正经的门派,而是天衍界各大门派头非常头疼的存在! 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厉害,相反,这个门派的人普遍修为并不怎么高,甚至有一些还是凡人!但是此门派的人崇尚逍遥,门内不计过往,不计正邪,只要每月完成门派规定的一件事就是逍遥门的人! 他们渗透在各行各业,各个门派,甚至互相之间都不认识,完全是放羊式野蛮生长。 可若是逍遥门的弟子无辜被杀,那就意味着惹上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麻烦! 然后会发现,吃饭喝水穿衣行走,无时无刻不再受阻,修仙的人没有这些顾虑?好的,然后你会发现你的乾坤袋,珍藏的丹药灵草不翼而飞,好不容易的猎杀的灵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给堂而皇之的截胡! 你若是继续杀,那你的麻烦将像滚雪球一样,来的人会越来越厉害,从凡人到练气修士,筑基修士……截至目前为止,世人知道的逍遥门出动的最高修为的人是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将目标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扒皮做鼓,抽筋做扇,炼魂做帆,尸骨被曝在城墙三日,直至被秃鹫分食而尽。 可是逍遥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是门内弟子杀人越货,为非作歹被杀,那他死后逍遥门不仅不会计较,甚至还会给杀他的人一份奖励,小到几两银子,大到四品丹药。 谈墨抄书的时候还问过陆予兰,逍遥门这样做好是好,可是这么多东西从哪来呢? 小小姐陆予兰一脸榆木不开窍的嫌弃,“那么多人,每人每月给逍遥门做一件事,加起来有所好,补偿才多少!你是不是傻!” 彼时谈墨并不明白,此刻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她一直觉得当初小小姐当时就是随口忽悠她的! “逍遥门的前辈好!我是阴青门花长老之子花易,这位是我师弟,朗长老的独子朗坤,还请前辈告知,是何人雇你要我二人性命!” 来人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一顶蓑笠,看不清样貌,不过听声音,应该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修为是练气大圆满,距离筑基一步之遥。 “作为杀手,不能出卖雇主是第一准则,不过你们两个也算是有来历的人,我可以提醒你们一声,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黑衣人一步步向他们靠近,花易两人的灵力被泄,还有躁动的狐狸不停地往两人身上扑。 “前辈,我们愿以双倍价格!双倍价格,请前辈暂时护我二人安危!” 第20章 烤肉盛宴 朗坤身上已经被狐狸爪子挠出来好几道口子,握着武器左右抵挡。 花易和他相比好上许多,眼里看着这群狐狸的动作,心里算计这方位,然后来回挪动着脚步,躲避狐狸的攻击,甚至还能瞅准时机,用手中的长剑在狐狸身上刺上两剑。 眼瞅着黑衣人过来,花易刺退一只扑上来的狐狸之后,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丹药,“前辈应该快要筑基了吧,这是我爹之前给我准备的,我可以用他作为报酬!” 黑衣人脚步顿住! “把你们杀了,这颗筑基丹也是我的!” 花易狼狈的笑了一声,“前辈,我现在虽然没了灵力,但是毁一颗丹药的能力还是有的!若是前辈肯暂时护我二人性命,待我二人灵力恢复,定当将酬劳双手送上,届时前辈若是还想杀我二人,咱们各凭本事!” 谈墨此刻对花易还真是佩服的不得了,这个人精于算计,无论什么情况,总能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处理方式。 黑衣人似乎当真在考虑他的提议是否可行。 就在谈墨以为作为杀手的骄傲和规则会让他最终拒绝的时候,竟然看见黑衣人握着手中的一把普通长剑冲向了狐狸群! 这个唯利是图,没有追求的杀手! 谈墨在山上大石后气的牙痒痒。 黑衣人在长剑上灌了灵力,这群狐狸就被他像切豆腐似的全部拦腰砍断,断裂的身躯和不小心被削掉的爪子四处乱飞。 清理完地上的狐狸,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树梢上还在滴血的土灵鸡,剑尖在地上一拨,一颗碎石就被灵力带着飞向了土灵鸡,而后落在土灵鸡的肚子里一起落回到地上。 “走吧!” 黑衣人在前,准备带着他们出连雾山。 “一群傻子!” 谈墨在石林里骂了一声,拔腿就跑。 倒不是她被下面的三个人发现了,而是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 黑衣人也没料到,这场连雾山之行就成了他的终点。他并非陆家镇之人,因此对连雾山也不甚熟悉,刚才一番利落干脆的大杀特杀,弄得鲜血四溅,肢体横飞,看着是大快人心,可却不知道这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灾难。 夜幽狼原本不会在白天出现,可惜前段时间那场试炼将这几座山头的灵物捕杀半数,它们的食物也随之减少,这大大削弱了他们进阶的进度。 这会儿浓重的血腥味从风中飘进鼻子里,立刻就激起它们本能的嗜血,倾巢出动,朝着狐狸尸体的地方狂奔而来。 “快走!” 显然花易也注意到了树丛的动静,灵力不在,神识还在,而且这熟悉的威压,赫然就是前些天几乎要了他们性命的夜幽狼! 可是一个练气,哪怕是大圆满的修士,带着两个没有任何灵力的人想在连雾山里躲避夜幽狼,简直是痴人做梦。 头狼一个俯冲,爪子横向一扫,黑衣人身上立刻出现了四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还没来得拔剑,肩头就被另一只夜幽狼衔入口中,拖着他向后退。 花易和朗坤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一个照面,两个人就都负了伤。好在朗坤因为平日里就爱闯祸,他那个便宜爹专门请人给他打造了一件护命的法器。 那是一个浴桶状的防御法器,拉着花易躲进里面,上面立刻出现了一层看不见光罩,夜幽狼再扑向他们的时候,狠狠地撞在了光罩上,用力过猛的,直接被反弹伤害撞的头破血流。 “救……救我!” 黑衣人被头狼和另一只夜幽狼上下攻击,片刻间,身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头狼在他胸前爪子向下一划,黑衣人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掉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肠子! 看到旁边躲在浴桶里的两个人,黑衣人拖着肠子朝他们二人的方向爬。 “哼,小爷的法器是什么人都护的么?刚才你还想杀小爷!我不去补一刀算是便宜你了!” 朗坤趴在浴桶边上,幸灾乐祸地看着黑衣人。 不是他一开始不愿意把这护身法器拿出来,实在是这法器有次数限制,用一次少一次,因此他爹专门交代过,除非性命攸关,否则不能轻易使用。 黑衣人腿被夜幽狼咬在嘴里,耳边响起咔吧的碎裂声,仍旧挣扎,“我告诉……告诉你们谁要杀你们!救救我……” 朗坤回头看了花易,花易皱眉看黑衣人。 “如果你诚心想说,现在就应该告诉我们,你该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有求于你。” 黑衣人忍下双腿钻心的疼痛,咬牙道,“是……陆夫人!救救……” 可惜他求救的话还没说完,头狼俯身一口,将他的脑袋从脖子上咬了下来。 白色的浆液混着红色的血从夜幽狼的齿缝中滴落在地上,它嘴下一片红红白白的浊迹。 “唔……” “憋回去!” 朗坤看见头狼的动作和地上的痕迹,胃里翻滚,眼看就要吐出来,被花易一个眼神扫过,冷冷喝止。 外面全是虎视眈眈的夜幽狼,他们俩躲在这并不怎么宽敞的法器里,要是他吐在这里,花易怕自己等不到夜幽狼离开,就被他熏死。 朗坤也意识到他们俩的处境,忍了半晌,终究没有吐出来。 头狼试了几次,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竟然打不破这个法器,朝着天空的方向狼嚎了几声。 忽然有一匹夜幽狼奔向了石林的方向。 很快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它们交流了什么,花易和朗坤只觉得法器震荡了几下竟然飘了起来! 确切地说不是飘了起来,而且被驼了起来! 七八只夜幽狼互相配合,竟然将法器抬到了石林的地方,一处三块石头围着的空地中间,被堆放了充足的干柴,这会儿正在烈烈燃烧! 普通飞禽畏火,可它们这种已经有了灵识的,不仅不畏火,还从往来的猎户和试炼的人那里学了如何用火。 此刻,夜幽狼们正驮着法器往那三块上头上挪。 这金属法器虽然自带防御功能,可到底是金属——不隔热啊! 想来当初打造法器的人也没有想到,有人会用这个澡盆一样的法器,大煮活人! 接下的诡异场面就是头狼稳坐旁边的石台上,居高临下。 其他几只雄壮的夜幽狼围坐在那三块石头不远处,还有几只夜幽狼不知从哪衔过来不少干柴,用嘴一甩,爪子一拨,推到了火堆上。 赫然就是一场烤肉盛宴! 外面分工明确,合作顺利,里面更是热闹! 朗坤被烫的在里面使劲儿的蹦,花易也被蒸的坐不住在法器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我不能被活活在这里烤死!小爷要出去跟它们拼了!” 朗坤的胳膊不小心擦到了法器,立刻被粘下来一层皮,流出的血液又很快被热气蒸发。 鞋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脚就能在这里烤出油来! 第21章 小和尚,你长高啦! 通常,如果做坏事的时候的被人看见,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看见的人也消灭掉。 可是如果消灭不掉…… “阿弥陀佛,姐姐,生而慈悲,你不该害那两个人的!这样不好!” 小和尚在盘腿坐在天神珠里,低头看着躺在自己的腿上的毛茸茸黑脑袋,苦口婆心的第七百六十二遍重复。 “那我估计你就看不到姐姐我了!小和尚,生而慈悲,那何来残忍?” 谈墨带着睡意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其实她也不想回头去石林里放那把火,可是那两个人本就是冲着她来的。且不说六年前阴青门屠了莲花城,弄死了谈墨这具身体的父母亲人,就是为了谈棋,她也不能放过他们! 谈墨自认这些是做的很隐秘,虽然不知道她练气三层的修为,神识为什么可以避过那些修为比她高的人,但是这些肯定躲不过小和尚。 因此从石林回到山洞,天神珠就烫的在手腕上挂不住,无奈之下谈墨只好进来,谁知道一进来就听见小和尚摆好了姿势坐在地上念往生经顺带一遍遍的劝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谈墨实在是不胜其扰,终于开口。 小和尚显然是被她的问题难住了,皱着好看的小眉毛冥思,半晌没个结果,就沉重地呼了一声佛号,“总之,姐姐这么做是不对的!” 谈墨也不跟他争对错,手搭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只有自己先活着,才能对他人慈悲!小和尚,你成佛的道路还长着呢!姐姐就先出去了啊!这么长时间,石林那边也该结束了吧!” 从天神珠里跑出来,谈墨扎好自己的衣服,右手握着刀,轻车熟路地在山林里跳跃,然后从一处对着无数藤蔓的地方钻进去,穿过黑黢黢的山洞,从另一头出来。 从横跨在沟壑上的古树树杈上跳过去,没过一会儿就到了石林边上。 神识探查一番,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生息。 蹑手蹑脚地跑过去,谈墨只看见那三块本应该被烧的滚烫的石头应冷却下来,中间堆着一层厚厚的灰烬。 边上还有零碎的人骨。 “啧啧,想不到那浴桶还挺厉害!可惜了,姓朗的应该已经死了,那法器也被毁了!” 搜寻了一圈,谈墨把地上零落的人骨收拢在一起,用手中的短刀挖了个坑,将骨头埋了进去,“小和尚说做人要慈悲,你们俩的骨头我分不清了,就只能把你们葬在一处。你俩好好跟阎君说说,投个好胎……不过像你们这样的,肯定也做过不少坏事,不知道会不会被扔进地狱行刑……要是能到桑居都,记得替我去看看胖婶和鬼老头啊!” 花易和朗坤虽然被夜幽狼啃得只剩下几根枯骨,但是乾坤袋还在,不过谈墨可没打算再打他们东西的主意,谁知道上面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 又采了一些果子,逮了一只打盹的兔子,谈墨就又回到山洞开始了她的野人生活。 “墨儿,到娘身边来!” “墨儿,你在生娘的气么?娘不是有意把你丢在这的!娘来接你了,到娘身边来!” 那个优雅的女人又在对着谈墨招手,谈墨这次学乖了,听话地走到女人身边。 “我的墨儿长得真好看,来吧,跟娘走,以后都跟娘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女人好看的手慢慢伸向谈墨。 就在靠近谈墨脸颊的时候,素白的手指忽然化作枯骨,顶端尖锐,朝着她脖颈地大动脉刺去。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个便宜货!做人做鬼两辈子,我可都没见过会跟我说话的娘!你既然非要来找我,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哥哥养大的,有娘生没娘养,您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竖掌化刀,从女人心脏的位置穿过去,然后五指张开,在女人身体里一阵狂捣乱捶,完全忽视女人凄厉的惨叫。 面前再也不是什么优雅的女人,而是个面怒狰狞,竭力想扑倒谈墨的红粉骷髅。 “娘耶,好痛!” 后脑勺被女人抓住,谈墨觉得自己的头皮被女人扣下来了一层,疼的冷气倒抽,手上反而下了死力气,从心脏的位置一路向下,连胳膊都要整条没入女人身体。 灵力凝到指尖,淡淡的金色凝聚,女人瞬间剧烈的挣扎起来。 “想逃?太晚了吧!” 被这女人折腾了无数次的谈小墨咬紧牙关,一手死命的搂住女人的纤腰,一手在女人身体里翻搅,令她魂体凝结的身体一点点溃散,化成点点青烟逐渐飘飞。 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女人彻底消失,谈墨还维持着搂腰的姿势,另一条胳膊以诡异的形态摆放着,看上去甚是滑稽。 忽然,神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破碎,紧随而来的是磅礴的灵力。 谈墨又看见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朝自己飞来,然后汇入她的身体经脉,滋润着她受伤的神识和身体。 自动在身体里运行几个周天之后,凝聚在丹田的位置。 练气四层! 终于突破了! 谈墨激动地喊小和尚,想他和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手刚碰到天神珠就被烫的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 原本放在身边的天神珠这会儿竟然飘荡在空中,一层紫色的光晕包裹在外,隐约能看见里面有金色流淌。 既然这会儿找不到小和尚,谈墨索性就坐下来巩固修为。 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瞅了飘在空中的天神珠,谈墨随便擦了几颗果子垫肚子。 准备生火烤兔子的时候,谈墨用神识观察了一下山洞周围,惊喜地发现她的神识竟然也增长了!在原来的基础上竟然涨了将近一半! 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谈墨利落地用到将兔子剥皮,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铁盆和一个水壶,将兔子清洗干净之后,撒上盐腌制。 出去捡了些干柴回来,开始烤兔子。 啪。 天神珠外的紫色光晕消散,珠子像失去了托力一般直直地掉在了火堆边上,谈墨连忙用柴火棍把天神珠拨拉到一旁,捡在手里吹了吹。 将挑着兔子的木棍斜斜地插进土里固定好,谈墨将神识探入天神珠。 “咦?小和尚,你长高啦!” 第22章 最后一招? 一进去,谈墨就发现了小和尚的异常!原本刚过她腰的两三岁小童,这会儿已经是四岁左右的身量,差一点点就要到她的肩头! 这未免长得也太快了吧?那是不是再过些时日,这小和尚就要比自己还高了? 忽然想到路上遇见的那个大和尚,若是她那样的身高对着自己喊姐姐…… 一个冷战,谈墨连忙摇摇头。 “小和尚长高了不好么?”小和尚抬着头,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地望着谈墨。 “啊?” 谈墨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姐姐刚刚的表情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因为小和尚长高了,所以姐姐不高兴么?” “???”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谈墨知道这个小不点误会了,爪子不自觉的摸上小和尚的脑袋,“没有没有,姐姐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小和尚一只小肉手抓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脑袋从她的手中解脱出来,“姐姐,不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被摸脑袋,但是刚刚那种不舒服的感受还是让小和尚顺从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诚实地跟谈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行吧,不摸就是了!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自己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感觉热热的,然后那些好看又舒服的光又跑来了!小和尚很瞌睡,就睡着了……” “……” 谈墨嘴角抽搐。 这回不是一问三不知,是回答了和没回答没两样! 早该想到,找小和尚打听事情,那简直是比女人生孩子还难! 她可是见过陆家陆家厨房做饭的那个大嫂生孩子,就在一张窄床上,痛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 就在谈墨感慨感慨的时候,小和尚忽然开口,“姐姐,小和尚能出去了!” 谈墨眨了下眼睛。 “我能到外面去了哦!” “你怎么知道的?” “嗯……不知道。” “……” 再然后,小和尚就和谈墨一起出了天神珠,前者坐在地上啃果子,吃糕点,后者嘴里塞了一根兔子腿。 “阿弥陀佛,姐姐下次不要杀生了,这样不好!” 谈墨响起刚才在里面那几百遍“不好”,瞬间炸了,咽下嘴里的东西,张口就喷,“放屁!照你这么说,世间万物皆是生灵,你刚刚吃的果子是,你吃的糕点还是草精做成的呢?我怎么没见你少吃?” “……” 这一次换成是小和尚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盯着自己小肉爪子里的点心,表情深沉。 哎,一个好好的小和尚,就这样被谈墨越带越歪! 陆家镇。 “……如此就有劳陆家主,若是有任何消息,还往陆家主第一时间到陆家镇东面的寺庙通知贫僧!” “何必要住寺庙,大师不若就在我陆家住下,这样一有消息,我们也方便通知您。” “阿弥陀佛!出家人四海为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陆家主不必客气!只是这件事乃我悲慈寺大事,还望陆家主肯尽力而为。” “大师这说的哪里话!别说是找个练气一层的修士,就算一滴落入大海的水,只要在我陆家镇,我也一定能给您找出来!” …… 这有些人吧,就算是衣衫褴褛,也让人望而敬畏,可有些人,就算是改头换面,远远地,依旧能闻到他身上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几天不见,你这女娃娃都练气四层了?老夫就几天不在,你这女娃娃倒是发生了不少事儿!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做老夫的徒弟,到时候甭管是神是佛,老夫都能护你周全。” 谈墨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此刻她的感受和那种药园的灵草被马厩边儿上那头驴给糟蹋了的感觉,一模一样! 干净的灰色直裰,头发光亮整齐的束起,嘴巴下面的胡须结成一个个细细的小辫儿,要是他不张口,谈墨还真认不出这就是前段时间遇见的邋遢老头儿。 “老头儿,你咋老黄瓜刷绿泥,变年轻了?” “……” 好好的气氛,就被眼前这个混账玩意儿给破坏了!老头气的磨牙,“混账!老夫问你话呢!” “哎,你说你刷都刷了,咋不刷彻底一点儿?你手上那根破拐棍也不知道找个卖柴的换跟好的!” 老头儿手里还是那根带着裂痕的破棍子,甚至感觉比上次看见的时候裂纹更多了,谈墨瞅瞅四周的参天大树,想着要不要找根顺眼的给他换换。 “你个奶娃娃知道什么!就是给再多的灵石灵宝,老夫也不会换的!” 就那虽是爆裂破碎的破棍子,还灵石灵宝?有人出一个铜板你就该笑了! 当然,这话谈墨是不会说出口的。 “行了行了,这件事先打住,你快来给老夫磕三个响头,就算我门下第一弟子了!” 说完老头拄着棍子背手昂头,谈墨瞧着那气度,想着这要是在朝堂,就差两句: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呵呵,谈墨时间不多,她要在和嬷嬷约定时间之前拼命提升修为,这样才能护住哥哥离开陆家镇。而且离开之后,还要躲避阴青门的人,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太平。所以她真没时间和这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磨牙。 挪挪屁股,背对着老头儿,闭眼,打坐。 “哎呦!” 背后一道雄劲的风打来,将谈墨掀的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老头儿,你干嘛呀!” “你个混账王八蛋的玩意儿,老夫为了你又重新卜了两卦,差点要了老命!谁知道卜来卜去都是你这个小崽子!老夫为了让你看着中意点儿,还重新熔炼了身上的衣裳,找了个凶婆娘给老夫弄头发胡子!结果,你这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混账玩意儿还是不听话,你这是逼老夫用最后一招了!” 最后一招? 紧接着,谈墨觉得身上一紧,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控制着悬浮在空中朝老头飘过去,“好好跟你说你不愿意,老夫就把你帮裤腰带上带着,啥时候你同意了,啥时候放你走!” 第23章 天意你是我徒弟 啥? 那她岂不是没了自由? 哥哥怎么办?胖婶和鬼老头儿交代的事儿怎么办? “别别别!你先放我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看啊,从第一次见面,你就说我是你要找的人,可是为点啥呢?你为啥要卜卦找徒弟啊?” 谈墨踢蹬这小短腿儿,挥舞着小胳膊,企图从那道束缚中挣脱出来。 “还能为啥!天意你是我徒弟!” “那天意为啥要我做你徒弟呢?” “那你去问天!” “那你总要告诉我天在哪?总不能是在我头顶上吧?” “你这个混账丫头,咋这么多问题?总之你必须做我徒弟!” 谈墨摇摇头,“那可未必哦!老头儿,下次记着,若是要绑人,一定要连同手脚一起绑了,不然容易跑货啊!” 话音才落,谈墨就普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可是老头儿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就在刚才四肢乱动的时候,从嬷嬷给她的丹药中取出了两颗丹药,一个清灵胆,一颗识睡丹。所谓识睡丹,指的是让人神识消弭于无形,这丹药是专门对付修士的,无色无味无形,甚是陷入沉睡,就是再能打的修士,也无计可施。 至于清灵丹嘛,自然就是解药。 谈墨瞅瞅不远处的草丛里走出来紫褐色衲衣的小和尚,“这次你也看到了,实在不是我这样不好,是我不对付他,他就要将我绑走了!” 小和尚看看地上的老头,还有摔倒地上擦破了膝盖和脸颊的谈墨,呼了声佛号,就走过去用小肉手轻轻给她擦拭脸上沾着的土屑。 小和尚难得看她害人没念经,谈墨咧着嘴,露出缺了一颗的森森白牙。 没办法,谈小墨到了换牙的年纪,就算已经变成了修士,也挡不住这件事啊。好在这次不是门牙,说话的时候不漏风,问题不大。 “好啦好啦,我们得快点换个地方了,这老头儿有点儿邪门,阴青门的能找到连雾山是因为那个乾坤袋,他是咋找过来的?总之这里已经不安全,咱们得走远点儿。” 说完牵着小和尚的手就沿着山坡横向开跑,想绕到山的另一侧去避避风头。 只是没跑几步,谈墨又不忽然停了下来。 看看小和尚,又蹲在地上蹂躏了几颗刚冒头的青草,站起来用脚狠狠一踢,反身跑了回去。 “看在你助我修炼,还曾经给我护法的份上,我再谢你一次,你醒了之后,可千万别再来找我了啊!” 谈小墨连拖带拽,终于把老头儿弄到自己之前居住的山洞里,放到干草铺成的垫子上,还在身上也撒了一层干草,权当是被子了,虽然不知道神识陷入沉睡的修士怕不怕冷,只能说是以防万一吧。 不是她不想把自己的被子给他,实在是她囊中羞涩,就一套被褥,逃亡的路还长,给了老头儿她以后可怎么办呐? 用石头堵住洞口,谈墨才重新牵着小和尚重新赶路。 只是在她没看到山顶,一团黑色的雾气慢慢地飘向了洞口。 修炼之人无岁月,谈小墨带着小和尚一路狂奔,到了连雾山的另一侧,最初两天还担忧老头醒来再来找自己,到后来谈墨也就淡然了。前十天夜里修炼,白天练习刀法,偶尔去摘果子,猎能吃的野兽。后十天却是白天修炼,夜里出去找活的练刀。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第十天的时候她隐约感觉自己摸到了练气五层的门槛,可是却始终踏不过去,熬到了月上树梢,饥肠辘辘,不得已才大晚上跑出去狩猎。 但是夜里视线不好,虽然这三峰和四峰之间没什么特别厉害的灵兽,但她也着实受了不少苦。 身上的衣服不是被树枝刮破的,就是被灵兽抓破的! 她的衣裳本来就不多,一夜之间毁了一套,谈小墨的狠劲儿上来,就专门在夜里出门,只要是看见活的,挥刀便砍,见动的就杀。 但是她每次清晨回到山洞的时候,身上虽然湿哒哒地滴着东西,却都是清水,甚至在她身上问不见一丝血腥气。 小和尚盘坐在草垫子上,两只黑黢黢的大眼睛看着她,“姐姐,你最近好像杀心变重了。” “啊?啥?杀心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这是人心!” “阿弥陀佛!姐姐莫要装傻糊弄小和尚。” 谈墨毫不避讳地脱了湿哒哒的衣裳,用一根树枝挑着挂到外面,这样,到了夜里干了就能继续穿。 “阿弥陀佛,姐姐快把这个穿上!” 小和尚拿着特别宽大的树叶过来,小脑袋还别扭地转到一旁——非礼勿视。 “这是什么东西?” 谈墨接过来,看见是一条长长的大叶子,被小和尚对折,然后两侧用不知道哪里抽出来的丝给缝合到一起,还专门空出了胳膊的位置,脑袋的位置直接是用手撕出来的一个洞。 小心地把脑袋从洞里钻出来,然后再把小胳膊从两边的洞里伸出来,谈墨左右看了看,虽然有点像陆家厨房装大蒜的麻布袋子,但是好歹勉强算是件衣裳了。 “小和尚,没想到你还有当绣娘的潜质呢!等姐姐把哥哥接出来,咱们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开个裁缝铺子好了!你负责做衣裳,哥哥当个掌柜,我嘛,就在柜台帮你们数钱!” 想想以后的生活,就莫名地开心,谈墨忍不住伸手揉揉小和尚的脑袋。 小和尚盯着她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次居然没有拒绝她的魔爪。 等谈墨谈墨放开神识,开始吸纳天地灵气,尝试突破练气五层的时候,小和尚盘腿坐在她旁边,持着法式,口中默念着什么。 一道道金光逐渐在谈墨周身出现,愈来愈浓。忽然,谈墨小小的身体周围的空气中出现了不少血红的雾气,像是被金光逼出来的一般,飞旋闪躲,想拒绝金光的触碰。 可是金光越来越多,红色雾气无处藏匿,被金光一碰,就消散在金光中。 谈墨的额头在她自己都没意识的时候深处密密麻麻的细汗。 小和尚眨了下眼睛,走过去用自己的衲衣轻轻给她擦干净,才重新盘腿坐回去,和谈墨一样的姿势开始打坐。 第24章 你全家都是秃驴 远香近臭,人类本质上的劣根性。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谈小墨想尽办法也没突破练气五层。 唯一改变的就是,她现在居住的山洞周围,不管白天黑夜都再也没有会跑的东西发出的声音了。 “小和尚,明天咱们就要去陆家镇了,到时候要跟紧我,别乱跑啊!” 谈墨练完刀,咬着一个水头非常足的果子跟小和尚商量。 “姐姐,小和尚好累……想回天神珠里。” 谈墨这才注意到小和尚面色有些苍白,伸手贴到他的额头上,冰凉彻骨。 “这是怎么回事?小和尚,别吓唬姐姐啊?你是不是生病了?那……你总要告诉我怎么给你医治啊?” 可惜来不及给谈墨提示,小和尚就昏倒在她怀里,连天神珠都没回去。 谈墨看着手腕上穿着的珠子,紫褐色的柱体和金色的线条都很暗淡,比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还不如。 可她也不知道找谁医治一个器灵啊! 一筹莫展的时候,脑袋转到山对面的方向,谈墨背上小和尚拔腿就跑! “老头儿!你还在么?快来救命啊!” 还没到之前她住的山洞口,谈墨就扯开嗓子大喊,吓得树林里藏着的鸟雀都挥着翅膀飞得远远的。 灵兽也有灵兽的消息渠道,最近连雾山来了个杀神的消息最近可是传的三峰四峰满山满谷。别管来的是谁,只要是个人,它们躲着点儿总没错。 砰! 谈墨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背上的小和尚直接被她压到了身下。 还好她年纪小,身体不重,不然小和尚那么一点点,非被压成肉饼不可。 胡乱抹掉撞出来的鼻血,谈墨重新背上小和尚,走到刚刚被撞的地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的空中仿佛出现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手指戳到上面,光滑结实,仿佛戳在陆家那些上好的瓷器上。 “老头儿!老道士!你在不在里面啊!在的话吱个声儿!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谈墨在桑居都这么些年,就算没什么实质的见闻,听还是听说过不少东西的,这明显就是有人在这里设了结界。 她可一点没有硬来的想法!实力相差太悬殊。 所以只能尽可能的提高嗓门,祈祷里面的人能听见,给她开个缝儿让她进去。 不知道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里面的人真听到了她的喊叫,她面前的结界如同碎掉的玻璃裂开了一道丈高的大洞。 谈墨连忙背着小和尚跑进去,结界在她背后迅速合拢,就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背着小和尚直奔山洞,谈墨忽然感觉到一阵压抑沉闷的气息,。 “咳咳,你这个混账丫头还知道回来!还算有良心!咳……咳!” 老头坐在草垫子上,拄着他那根碎裂的更严重的破棍子,喘着粗气笑骂。 “老头儿,你这是怎么了?” 谈墨实在是不太相信这就这么点儿时间不见,面前这个矮小干枯的小老头儿,会是那个不可一世,仿佛全天下唯他独尊的人。 “呵呵!哪里跑来的小丫头!老头儿,你离开龟壳,千里迢迢跑到这凡人界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吧?资质奇差,修为不能看,也就是这炉鼎的体质还堪得一用,莫不是你喜欢这种口味?” 斜后方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谈墨刚才进来的时候竟然没主意,这会儿才看到,竟然是个一身黑衣,长发披肩的男子。 长相嘛,算得上顶好看的一张脸,就是有点娘气。 娘气的男人目光落到她背着的小和尚身上,撇嘴,“小秃驴什么的最讨厌了!” 你才小秃驴,你全家都是秃驴! 谈墨心中大骂! 只是看了一眼,娘气男人就将注意力转回到老头儿身上,“我说,你看你弄这么个结界,最多只能困住我,又弄不死我,刚好我也弄不死你,不如我们就这么好聚好散,各自回家吃饭?” 手指绕着胸前的长发,娘气男人妖娆地撒娇。 “吃你奶奶个腿的饭!你追我过来之前就不知道先吃完饭再过来?”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把这个小姑娘送给我当点心,这总可以吧?” “你可以试试?” 谈墨抖抖身上爆起的鸡皮疙瘩,不管他们之间的争斗,把小和尚推到老头跟前,“老头儿,你快帮我看看小和尚怎么了?他刚才忽然就晕了过去。” 老头掌心向上,朝着娘气男人弹了一下手指,就听见洞外一声闷哼,瞬间房间就剩下他们三人。 “一会儿老道士,一会儿老头儿!你这女娃娃嘴里咋就不能出来一句中听的?这小东西是法力消耗过大才昏过去的,问题不大,可能会昏迷一阵子。” “法力消耗过大?” 老头抬头瞅她一眼,眯缝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猥琐,“你们俩在一块,他法力消耗成这样,你不知道为啥?天神珠自上古起就是佛教净化邪秽和杀戮之气的圣物,像他这种修成器灵的,除非他愿意,或者将他收服,否则谁还能逼迫得了他?” 谈墨回想了一下他们进来的日子,除了修炼就是练刀,别的也没什么特殊的,怎么会让小和尚消耗法力呢? 难道他背着自己在连雾山斩妖除魔了? 一看她咕噜噜乱转的眼睛,老头就知道她想跑偏了,一指头点到她脑门上,“你身上就有杀戮之气,不过很淡,应该是这小东西替你净化了。” 谈墨猛然响起小和尚那天说她杀心重,原来并不是开玩笑。 再想想这些天在连雾山练刀的时候大杀四方的场景,谈小墨难得的有些愧疚。 “这种杀戮之气现在对你并没有太大影响,可是它会随着你修为增高而增长,成为你的心魔,到时候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这小东西对你倒是舍得……” 舍得什么老头儿没有说完,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谈墨放下小和尚,帮老头儿顺气,“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人打架,逞凶斗狠?外面那个,人家年纪轻轻,长得又比你好看,能把你也打成重伤,想来修为也不差,你啥啥都不如人家,打个什么啊?” 老头儿原本还感动她贴心的动作,结果她一张口,就气的差点又一口老血吐出来。 “混……” “混账玩意儿!我知道!你说你们骂人咋就不能换个词儿?这词儿在我听来就跟我名字一样一样的。” 第25章 狗不理 老头被噎的一窒,然后猛地顿了一下手里的破棍儿。 “哎呀呀呀,快别,你这破棍子眼看着就快粉身碎骨了,你就别在这么用力了,我这里有些丹药,你看你能用上哪个,自己拿吧。” 说完,谈墨把乾坤袋里金嬷嬷给她的丹药一股脑儿放到他跟前,让他自己吃。 老头眼睛的细缝里闪过一丝水光,随手就挑了一个盒子,把里面的丹药扔进嘴里,“外面那个,是魔道的七大魔君之一的幽魔君,你这丫头趁老夫不备给老夫下药,倒是便宜了他。” ??? 谈墨一脸问号。 “魔道追着我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都快记不起来从什么开始的了!不过老夫甚少出世,所以他们很难找到罢了,这回为了你,老夫东奔西跑的,漏了行迹,这不才被人尾随至此嘛!可惜老夫的修为损了许多,不然区区一个魔君,哼,老夫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 是是是!您老厉害!你老天下无敌!你老举世无双! 谈墨不停地点头,表示认同,只是这点头的频率,怎么看怎么像是敷衍。 “结果到最后你这个臭丫头也不愿意拜我为师!这是为点啥?不过,这些先放放,女娃娃,老夫有重要的事情要委托你!”老头忽然坐直身子,一脸严肃,手上还打了几个繁复的手势,然后谈墨就看到他们身边迅速结起了几道屏障。 “老夫现在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要你以你的心魔起誓,切不可对第三人言。” 一般这种‘我有个秘密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告诉给别人’的戏码,通常没啥好结果,不过心魔起誓,这就太过分了吧,不相信她可以不对她说啊。 “那您还是别说了!”谈墨收起地上的丹药,撇嘴拒绝。 老头儿气结。 “你这个臭丫头,混账玩意儿!给!这个你拿着,记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必须随身带着!” 老头手一挥,手上那即将碎裂的木棍就变成了一只即将碎裂的木钗,没有任何的的妆饰,只有密密麻麻的裂痕。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你就这么交给我了?那我要是洗澡什么的把它摘下来怎么办?” “……” 老头儿这会儿被她气的就差七窍生烟了,索性也不再回答他,干枯的手一挥,她和小和尚就被送到了结界外面。 “这老头是怎么……” 话没说完,谈墨就望着结界的愣住了! 结界内,干枯如柴的老头儿从山洞里走出来,刚才被他一直弹出来的幽魔君还躺在地上对着他阴恻恻地笑着。 …… 老头儿在谈墨面前和那个骚包娘气的男人炸成一圈肉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你看,连你也不理我,我都成了狗不理了! 老头儿这条狗,临走前还给她下个套儿。 头顶上的烂钗子不管她怎么折腾,看着风一吹就会化为齑粉湮灭在空中,影儿都找不见,可哪怕她用上灵力,都对它无可奈何。 后来她也就放弃了,权当是路上随便捡了个发钗吧,还省钱了!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谈墨悄悄溜进陆家镇,用上灵力,飞檐走壁虽然够呛,但是落地无声还是能做到的。 寺庙里的大和尚这会儿都睡了,剩下几个小沙弥在当值,这会儿正抱着木鱼打瞌睡。 谈墨绕道一个小和尚身后,稍用灵力。 噹! 木鱼炸响,惊的小沙弥一个激灵,连呼阿弥陀佛。 谈墨背着小和尚在寺庙里转悠,找了个最高的地方把小和尚放下,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若有所感。 背后的迎风口处,一个闭着眼睛的大和尚盘腿坐着,手上的念珠不停,嘴巴的张合不停。 若不是那两个不停的东西,谈墨差点以为这就是一尊雕塑。得益于她那些天夜里在连雾山的锻炼,现在的她夜视能力比一般人强上不知多少。 “小施主夜闯寺院,不知所图为何?” 谈墨抓抓脑袋,不小心碰到了头上的木钗,“我就是路过这里,借贵宝地一用!若是打扰了您,我这就带着他离开。” 手指指向小和尚,眼睛望着大和尚。 大和尚睁开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她手指的地方,“小施主,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 ??? 谈墨看看被她靠墙放着的小和尚,又转头看看大和尚,干笑两声,“嘿嘿,我就是逗逗大师,这更深露重的,容易打瞌睡嘛!” “阿弥陀佛!小施主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归家吧!若是无处可去,后院厢房可暂供小施主歇息一晚。” 谈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嘿嘿,大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当日贫僧来陆家镇时曾向小施主问过路。” 想起来了,这就是她从陆家出来,去往连雾山那天遇见的大和尚! 难怪她觉得眼熟。 倒不是她没看清大和尚的长相,只是所有没了头发的光头,在谈墨的眼里,只有高矮胖瘦的区别,还真没有长相的区别。 “我跟大师还真有缘!” 我跟和尚还真有缘…… 谈墨暗暗咂嘴。 现在大和尚在这坐着,别人的地盘,她也不好赶人家走。可是附近的地势来看,这里是最能看见陆家镇东边儿这座桥的地方。 阴青门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这里守着,她必须要在这里观察形势。 “大师,你是这寺里的人?为何大晚上不回去睡呢?” 大和尚摇头,“贫僧并非寺里的出家人!只是借住在此。我乃佛门修士,此处既可为这寺庙看护守卫,也可打坐修炼,最为合适。” 合着英雄所见略同,他们俩都是看上这里视野开阔了。 “那我就在这陪着大师好了!” 谈墨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就挨着小和尚坐下。大和尚看她已经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吸纳四周的灵气,也重新闭上了眼睛。 清晨十分,寺院后院山上的野鸡开始打鸣,谈墨咻地睁开双眼,神识查看了一下小和尚的情况,就一直望着桥头的方向。 从炊烟袅袅到艳阳高照,却没有等到期待的人出现。 到了下午的时候,谈墨终是坐不住,准备悄悄去陆家探查一下情况的时候,眼尖地看见陆家家主神色匆匆地从寺庙的正门进来。 第26章 混蛋思维 原本一直不动如钟的大和尚睁开眼睛,下一瞬已经飞身而落,站到了陆海跟前。 “大师!” “陆家主,可是贫僧要找的人有下落了?” “实不相瞒,我陆家的人在整个陆家镇和周边几处都打听了,并没有找到初初练气一层的弟子!而且,我今日匆忙赶来,是想请大师帮忙,助我陆家逃过一劫。” 大和尚面色不变,“请说。” “是这样,连州城边上有一座连雾山,三峰往里经常有灵兽出没,阴青门前段时日带着百十号弟子来此进行试炼,但是却因为六年前的旧怨死了三十多名弟子……说来实在汗颜,行凶的人正是我陆家的仆从,但当日因着我陆家的一位还恩的前辈,侥幸留的一命……但是不知为何,阴青门的两位长老之子前段时间竟然在连雾山陨落了,这会儿前辈在和他们对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还请大师能移步寒舍,为此事做个见证。” 明心和尚是大名鼎鼎的悲慈佛寺方丈的弟子,有他在,阴青门总要顾虑一二,而且,这件事确系不是陆家所为。 “阴青门?” “正是!可怜我陆家都是寻常家丁和一群老弱妇孺,大师慈悲,还请前往对他们看顾一二。” 大和尚一听他这么说,对着高台呼了声佛号,就跟着陆海朝着陆家走去。 谈墨趴在高台上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小小年纪,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小和尚,姐姐要带你去闯龙潭虎穴啦!你要乖乖趴在姐姐身上啊。” 将小和尚背在背上,谈墨还在寺庙里寻摸了许久,终于在后院的柴房找到了一根捆柴火的绳子,从小和尚的肩头腋下穿过,牢牢地把他绑在自己身上。 颠了几下,确认怎么折腾都不会把小和尚给弄丢,才尾随着前面离开的两人而去。 陆家。 金嬷嬷搬了一张条凳坐在正房的门口剥着花生,晒着太阳,里面一个四十来岁的清瘦男人和一个三百来斤的胖子坐在主位上面容古怪,边上还站着魂兽抖如筛糠的连恒。 “前辈有此修为实属不易,何故屈居此地,做一介凡人的护院?” 揉碎红红的包衣,露出里面白胖胖的花生仁,往空中一抛,漂亮的线条之后,就进了金嬷嬷的嘴里,“人各有志,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就想不开建了这么个缺德的门派?” 连恒此刻十分想把自己的耳朵戳聋! 上面坐着两个都是阴青门的长老,清瘦的那位金丹中期的修为,胖一点的那位虽然其貌不扬竟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两人加起来的年岁差不多快四百岁,这几十年他可从没听过他们被人称呼为年轻人…… 奈何门口坐着的胖女人从一开始就生生用威压给他们压在这,哪里也去不了,要不然那陆海能轻易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前辈!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独子花易的本名牌前些天忽然碎裂,他生前最后来的地方正是陆家!所以陆家家主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清瘦男人面色沉重,不紧不慢地解释,“所以还请前辈莫要与我们为难,这是为人父必须做的事情!” 胖子用力一拍,桌子应声而碎,“跟她费什么话!一个寿元将尽的老太婆,一位修为比我们搞那么一点就能拦住我们?” 金嬷嬷不再开口,嘴里的花生咬的咯吱响,听的人牙酸,只是两道威压迎上,主位上的两个人,瞬间就面色涨红,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陆海进来的时候,两人身上的威压才陡然撤去。 “陆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得到自由就冲着进来的陆海怒吼,声音中还加了些许灵力,可惜只传到门口就被扔花生皮的金嬷嬷给卸了灵力,然后轻飘飘地传进陆海的耳朵。 “两位阴青门的前辈莫怪,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寒山城悲慈寺的明心大师,这两位是阴青门的长老,花聪和朗原!当这三位的面,我可以再说一次,两位的令郎早在多日之前已经离开陆家,且后来去了哪里我们并不知情,若不是二位今日寻上门来,都不知道他们已经遇害!” 上面的两位听到大和尚是悲慈寺的人,心里也有些打鼓。 不说修为如何,但是悲慈寺的名声,就不是他们能轻易动得了的! 在天衍界所有佛门修士的心中,悲慈寺不仅是圣地,更是信仰。 一个悲慈寺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千千万万的信徒,以及就此产生的念力,那是所有修士都渴望的东西,除了那群和尚,千万之中,也未必有人能得几分功德。 那可是能助人祛除心魔,有助修炼的不二圣品。 若是渡劫的时候能有佛门中人在旁护法,或者持有佛门法器,不仅可以增加勘破心魔劫的概率,还会影响渡劫的程度。 综合种种原因,悲慈寺就成了天衍界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既然陆海能请来悲慈的人作见证,可见这事儿可能还真和陆家没有关系!可是修士孕育本就艰难,阴青门还一下损失了两位最有潜力的小辈,他们又如何能轻易放过。 “如此,就请陆家主陪我等一起先将易儿和坤儿的尸骨寻回,查清楚若真和陆家无关,我等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好好!这个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陆海正准备带着他们出去,朗原忽然开口,“且慢!还有一个人,陆家主今日必须交给我们。” 真正的混蛋思维总是千篇一律的,那就是我不好,大家也都别想好! 儿子的事情不能继续揪着这陆家不放,死胖子就必须要把弄死了他阴青门几十号弟子的人揪出来,扒皮,抽筋,炼魂! “请陆家主把杀我阴青门三十六名弟子的那个仆人交给我们!此时乃我阴青门和他之间的恩怨,陆家主还是不要牵涉其中的好。” “这……” 陆海看了眼门口低头剥花生的金嬷嬷,为难的开口,“不是我不愿意将他交给两位,只是……他不在我手上。” 死胖子看了眼门口的胖女人,“总归是在你陆家的,难道陆家想包庇此人不成?若是如此,陆家和我阴青门可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第27章 二姨娘好大的威风 金嬷嬷扭头看了那胖子一眼,一棵花生从指尖弹出,瞬间,胖子的两颊上多了两个左右对称的血洞。 “老婆子进到陆家的时候说过不造杀孽,但是我要留的人,谁也别想带走!” 花聪给朗原递了颗丹药,沉了脸色问,“前辈这是要与我阴青门为敌?” 金嬷嬷懒得理他,继续剥自己的花生,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竟然是陆夫人。 “阴青门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们要为阴青门的弟子寻一个公道,那也还我儿子一个公道,把你身边那位连仙长交给陆家处置。” 连恒本来夹在几人中间就是那肉夹馍里的青椒配料,这会儿忽然被点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儿陆予桦在陆家被这位连仙长重伤,不知道阴青门打算怎么处置他?” 陆海顶着阴青门两位的压力介绍,“这是贱内宋氏,乡野草民不懂规矩,还请两位莫怪!还不退下!” 最后一句话是对宋氏说的。 宋氏冷冷的扫他一眼,“陆海,我嫁到陆家这么些年,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纳妾也好,生子也罢,我都不管,可是要是有人敢伤我儿女,那我就是赔上性命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有金嬷嬷坐镇看着,阴青门的两位也不敢乱来,要是以前,他阴青门到凡人界来试炼,各个扒着不放还来不及,想不到这偏远的陆家镇倒是藏龙卧虎。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阴青门的两位盯着金嬷嬷,宋氏盯着连恒,陆海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打转,明心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如一尊雕像。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一阵骚乱。 一个身段妖娆,媚态横生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大家都在这儿呢?那敢情好!今儿这事情就好解决了,阴青门的各位仙者不就是要这个小厮么?送给你们便是,是不是交了他,你们就不会再动我陆家的人?” 谈墨趴在墙上身形一动,差点跳下去。 可惜身上忽然压下一道威压,让她不能动,不能说话。 金嬷嬷剥花生的手忽然顿住,看向进来的女人,“二姨娘好大的威风,我药园也是说进就进!” 女人用绢帕挡住半张脸娇笑,“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这药园是陆家的,我是陆家的主子,还有进不得一说?这个小厮威胁到陆家阖家上百口人的性命,嬷嬷也不能徇私至此,枉顾这么多口人命不是?” 胖子起身,看向大高氏的眼神充满污糟,“这位夫人说的是!我等可以保证,你们把这小厮交出来,只要再查明易儿和坤儿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我等自然不会再为难陆家。” 大高氏扭着水蛇腰上前,“那妾身就先谢过诸位仙长了!姐姐,桦哥儿受伤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说到底还是因着这个小厮,姐姐可不要怪错了人,连累了陆家!” 宋氏嫌弃地瞥她一眼,“我要做什么自有分寸,还用不着一个姨娘来教我!” “呵呵,说的是呢!可是怎么办呢,我和妹妹还有几个孩子的性命也在其中,妾身这次就不能顺着姐姐的意了!老爷,你说妾身做的对么?” 对么? 对个头! 眼睛瞎了没看出来这是金嬷嬷要保的人?连阴青门的人都不敢在她老人家面前擅动,要你来多事! 陆海心里骂娘,乡野女人就是乡野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可是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身为家主的淡定,“快退下!无知妇人!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此刻他确然忘了自己如何在她肚皮上驰骋,如何被她哄得醉生梦死。 呵,男人! 谈墨目眦欲裂,几番挣扎仍旧没能在那道威压下挪动分毫,可是哥哥被两个家丁压着,嘴里塞了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五花大绑的摁跪在地上,只有一双眼睛冒着火星。 “既然如此,陆家主你的意思呢?” 花聪狡诈地把问题丢给陆海,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身上,包括金嬷嬷。 “这……这……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们先查找两位令郎的尸身,然后再回来一并决定如何?” 这太极打的僵硬,不过花聪是什么人?金丹修为能成为一派长老,他凭借的可不是修为,而是脑子!“这样安排也无不可,只是为防出现意外,我们希望家主把人交给我们看管,或者,至少带上这个!” 花聪手腕一动,掌心便出现了一截透明丝线,“这是我阴青门特质的牵丝线,专门为追踪所用,这样我们也安心,如何?” 陆海正要答应的时候,金嬷嬷一颗花生打在他的手肘上,小臂一阵发麻,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抬到花聪手掌的位置。 “你们说这么多,老婆子同意了么?” 接着就见她手中的花生红衣无风自动,飘到压着谈棋的家丁跟前,就见两人像是被什么铁板照着面门狠狠一拍,两眼冒着金星就倒了下去。 金嬷嬷起身,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把谈棋像夹鞋底子似的夹在腋下,“我看家主和阴青门的人商量的挺好,也不需要老婆子了,我就先回药园了!” 临走前袖子一挥,刚刚拍晕家丁的花生红衣悠悠荡荡地飘到大高氏跟前。 啪啪! 两巴掌清脆响亮,在场的人无不听得清楚,“二姨娘以后且莫再擅自做药园的主。” 大高氏吓得失声尖叫,毕竟在她们这种凡人眼中,金嬷嬷这一手与鬼神无异。从小被男人捧着长大,后来又嫁给了陆海,大高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拧着柔软丰满的身子就往地上倒去。 意料之中有人接住她,可却不是陆海! 大高氏连忙低头,一只肥硕的胳膊揽着她的水蛇腰,脖子里还传来阵阵温热,“死老太婆,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上我在前,又无辜伤及凡人在后,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飞身迎上金嬷嬷前,还凑到大高氏耳朵边儿低语,“美人儿,等我!” 第28章 因果 大高氏连退两步,惊慌地看着陆海。 陆海面色难看。 谈墨在墙头上藏着,这会儿只觉得家主头上绿油油的。 大和尚明心还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得道高僧状,不悲,不喜,不惊,不惧,看的谈墨暗暗咂舌:小和尚啥时候能有这境界就好了! 但是很快谈小墨就没了打趣别人的心思,因为空气的撕裂感席卷全身,谈墨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被重锤碾轧般,可惜她身上还夹着一层威压,痛也喊不出声! 死胖子虽然看着占地方,可是速度却一点不慢!嘴巴两边的血洞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会儿只能看到两个红点,像是被小小姐的胭脂不小心被戳了上去。 手中握着的法器更是猥琐! 两个半球用一根铁链连着,他五指张开,握住其中半个,不知道拧转,另外半个中射出一道青灰光芒,可惜谈小墨修为太低,看不清到底什么状况,只是担心嬷嬷能不能护住哥哥躲过这凌厉一击。 然而,她在人间还是太年轻。 那边打的惊天动地,却始终被控制的一个光罩里,连正房院子里的树叶都没被震动一下。 谈小墨忽然感觉身上的威压散去,借着身材小,麻利地背着小和尚爬下墙头。 元婴期修士的打斗可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参与的,可是哥哥还在金嬷嬷手里,她也不能走远,就暗搓搓地躲在一处墙角儿边上,看着天上光影晃动,猜测着里面的状况。 咚! 死胖子忽然像个球儿一样飞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卷停在长房门前的台阶处,那台阶被他一桩,瞬间碎裂,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体重还是身上的修为。 谈小墨扬了扬手,冲发现她的大高氏打招呼。 “花聪,还等什么呢!这老太婆寿元将尽,不敢使出全力,你我联手,她也不是对手!” 胖子吐了口血,对站在旁边的花聪大喊。 按道理,这种元婴级别的打斗,花聪一个金丹,单独上去就是送人头的份儿,可他的法器其实就是暗器,一手淬毒银针不知弄死过多少人命,在朗原打头阵的情况下,他反而更有发挥的余地。 “好!” 胖子吞了颗丹药,再度飞身而起,手里的猥琐法器合并,成了一个圆球,拎在手里像个灯笼,朝着金嬷嬷飞驰而去。 花聪运气灵力准备瞅准时机将手中银针射在金嬷嬷身上。 可他忽然面色古怪,手指颤抖,刚刚飞离指缝的银针也尽数落地。 …… 英雄不看出处,自然猥琐也不在意岁数。 死胖子再度像个球儿一样飞回来的时候,金嬷嬷也撤下结界走了出来。 “花聪,你……” 可惜,胖子的话没说完,就被金嬷嬷抬手一道灵力打在怀孕九个月一样的肚子上,只来得及喷出一口老血,就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灵力开始消散。 “你这个死老太婆,对我做了什么!” 金嬷嬷拍拍屁股,拉过之前的长条凳坐下,把腋下的“破鞋底子”扔到脚边儿,“这你可是真的错怪老婆子了。” 花聪这会儿终于注意到猥琐地趴在墙角的谈墨,“是你!” 谈墨爬起来点了点肩膀,嘿嘿一笑,“那啥,我就是见不得你们以多欺少,我家小小姐从小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我这不是身体力行呢嘛!嬷嬷,你给我的消灵丹贼啦啦好用!” 金嬷嬷不知道从哪又摸出来一把花生,咔吧捏开,揉碎红衣,将白嫩嫩地花生仁扔进了嘴里。 谈小墨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她感觉吧,嬷嬷这会儿想咬的有点儿像自己。 被灵力波动吸引来的陆予兰站在正房的院子门口,正好听见谈墨的话,顿住脚步。 旁边的陆予松拿胳膊拐了她一下,“妹妹平日里还教你院子里的下人这些呢?” “好一个陆家镇!好一个陆家!” 往日里从来都是花聪暗算别人,今日阴沟里翻船,被一个不到他胸口的小娃娃给阴了! 陆海这会儿也发现自己身上那点微薄的灵力不能再用,“谈墨,你到底干了什么?解药呢?” 谈墨走到金嬷嬷的条凳跟前,把哥哥嘴里塞着的破抹布拿出来,又松了绑,这才回道,“家主你不是看到了么?我在帮嬷嬷一起对抗外敌啊!解药嬷嬷就给我装了一颗,已经用掉没有了!” 陆海一窒。 他能逼迫谈墨交出解药,却不敢给金嬷嬷试压。刚才因为那个蠢女人已经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了,这会儿找她,绝对会触霉头。 “放开我!你们要是感动长老们一根头发,我阴青门绝对与你陆家不死不休!” 谈墨转过头,心里暗暗记上一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边神仙打架,这边小鬼耍阴,结果宋氏趁着连恒灵力也消散的时候,居然让带来的婆子把他抓了。 刚从谈棋身上接下来的绳子被抽了过去,结结实实的困在连恒的身上。 嗯,陆家捆人的手法如出一辙。 “你们不是想知道你那两位少主的下落,我告诉你们!他们被逍遥门的人给杀了!至于你,敢伤我桦哥儿,今天也别想走出陆家的大门!” 话音一落,宋氏袖子里不知道啥时候藏着的刀就对着连恒的胸口扎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血溅了宋氏一脸,她仿若未觉,手上一下下的戳着被捆成粽子的连恒。 像连恒这样的仙人,寻常时候就是想靠近都难,更遑论可以亲手为儿子报仇,泄愤似的把连恒捅了十数个对穿,宋氏才力竭地跌坐在地上。 她面前的连恒已经没了气息。 “你刚才说什么?谁杀了易儿和坤儿?” 胖子虽然没了灵力,可身上居高临下的气势不丢,抓着裂出几道缝隙的法器质问。 宋氏发丝散乱,扭头看她的时候,一缕头发刚好挡在眼前,快意地笑答,“你是聋么?我说你们的儿子被逍遥门杀了!死了!” 这下花聪也淡定不了,一双眼睛阴翳如蛇,“你再说一次!” “我再说一百次都是一样!死了!都死了!如果不是那姓朗的非要来陆家求娶,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我桦儿也不会身受重伤,修为倒退!碍了我儿前程的,都该死!” 这下谈墨愣住了。 第29章 报应 她只知道那天陆予桦替哥哥挡了一击,可当时他还能站着说话,怎么会身受重伤,修为还倒退了呢? “他当时被连恒打伤了内脏和经脉,金嬷嬷虽然尽力帮他修复,可是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治愈。就算痊愈,也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的修为,有可能……终身无法筑基。” 终身无法筑基,就意味着陆予桦修炼的道路走到了尽头。 这样的仇和杀人父母没什么区别! 谈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肩膀上的小和尚忽然就变重了,压的她喘气有点费劲。 啪! 脑袋上忽然挨了一下,谈墨抬起小脑袋就看见金嬷嬷嫌弃的眼神儿,“大爷那伤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要炼制洗髓丹用的灵草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消息了,那东西历来都只出现在秘境里,稀罕的紧。” 谈墨眼睛里乍放出光,“啥秘境?” 金嬷嬷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别跟说了你就能去似的!一般的秘境我不知道,但是合虚派每七十年一次的秘境里肯定能找到一两颗,不过合虚派的秘境只能进筑基期的弟子,就你这样的,人家合虚派收不收你都两说。” “咋?我也能修炼,为啥不能进!”谈墨低声嘀咕。 宋氏显然也听到了金嬷嬷的话,爬过来抱住她的腿,“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能治好桦哥儿,你要我做什么都成,求求你救救桦哥儿!” 谈棋愧疚地想上前说两句什么,却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多余。 “夫人!我去合虚派!我给大爷找炼丹的灵草去!” 谈墨小小地身子半跪在地上,语气坚定。 宋氏一愣,然后看向他们兄妹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点头。 “我儿到底死在何人之手!” 胖子显然是看不下去这边的主仆情深,忽闻自己儿子噩耗,还牵扯到逍遥门,这让花聪和朗原两人惊怒交加! 宋氏转头嗤笑,“怎么?你们这样的仙家也会着急!惹不起逍遥门所以害怕了?就像我们陆家面对你们阴青门一样?因果报应!” 死胖子气急,抬手就想一道法术弄死这个猖狂的妇人。 可他忘了自己的灵力已经被谈墨给消散了。 “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捆起来!” 宋氏踉跄着站起身,对着身后吩咐。 家丁们原本战战兢兢不敢凑近,可看着宋氏一把匕首杀了那个在陆家作威作福的连仙长之后,对所谓仙者的敬畏之心慢慢化解。 并且这些人现在也没了灵力,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怀着一种诡异的心理,家丁们一拥而上,将花聪和朗原两人用绳索牢牢的捆住,两人如同待宰的母猪般被扔到了地上。 宋氏拿着匕首慢慢走近,“今天我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们阴青门要报仇,尽管找我来!记住,我是陆家的主母宋氏!” 说完,手臂横抬,就准备对着胖子脖颈上的大动脉扎去。 “阿弥陀佛,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直默不作声,雕塑一样的大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一手钳住宋氏的胳膊,一手挂着佛珠竖在胸前。 “贫僧没了修为,来不及阻止你杀了刚刚那位施主,可是贫僧不能看着你再造杀孽!你与阴青门的恩怨,已经了结,又何苦平添因果?” 宋氏到底是个女人,力气自然比不上这种身体经过淬炼的修士,她能拿下阴青门的三个人,也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大师,若他们不死,将来找我陆家寻仇,那这里所有的人恐怕都没有活路,这样的因果,大师可当得起?” “阿弥陀佛!” 明心和尚是个佛修,不是个不懂变通的佛痴,“那将他二人交由我悲慈寺安置,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大和尚此话一出,宋氏还没想好,死胖子已经开口,“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入悲慈寺!” 说完就开始剧烈的挣扎,拼命的尝试调动身体里的灵力,冲破束缚。 可丹田的剧痛比被人扎上一刀还难受,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看到他这样的反映,宋氏反而放心了! “如此,就有劳大师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死胖子这么畏惧去悲慈寺,定是那地方有能降住他的门道,宋氏虽然不了解,可也不傻,这会儿干脆做顺水人情,把人交给大和尚。 “休想!” “小心!” “朗原!” “阿弥陀佛!” 四道声音同时响起。 第一道是朗原暴怒的声音。 第二道是金嬷嬷着急的呐喊。 第三道是花聪惊恐的尖叫。 第四道是大和尚平静的佛号。 一道摇摇晃晃的结界仓促结起,将朗原,花聪,宋氏,明心和尚以及几个站在跟前的家丁包裹在内,紧接着里面就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地面轰隆作响,房屋应声而倒,整个陆家镇像是地震一般,不停摇晃,瓦砾纷飞,尘嚣喧天。 “这个阴青门的畜生!” 金嬷嬷一声怒吼。 谈墨有点呆傻地拉着谈棋站到她身边,声音讷讷地问,“这是咋了?他们人呢?” 结界伴着刺眼的光破碎,等到地面也稳定下来,刚才结界里面的人都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无知无畏,在某些时候,本身就是上天的一种偏爱。 在不知道实情的时候,谈墨还能蹦起来问金嬷嬷,可是在了解真像之后,只剩下沉默。 死胖子元婴自爆企图逃离陆家镇,可惜被金嬷嬷一道结界困在了里面。 一个元婴修士自爆,足可以让一座城瞬间变成废墟,让一座山顷刻夷为平地,更遑论里面的人? 宋氏是个凡人,花聪暂时失了修为与凡人无异。 大和尚和陆海虽然修为还在,可是和元婴相比,真的不值一提。 谈墨忽然想起昨日夜里,大和尚如铜雕塑一般坐在迎风口跟她说,若是无处可去,后院厢房可暂供小施主歇息一晚。 一个对陌生人抱有莫大善意的人,怎么就眨眼之间没了? 背上趴着的小和尚有些往下掉,谈墨伸出爪子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又把他往上提了提,然后嘀咕了一句谁也没听清的话。 第30章 晨昏定省? 陆家一下子失去了家主和主母,乱成了一锅粥。 前些天陆予桦因为经脉受损的事情,一直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这会儿也不得不强撑着自己出来主持父母的丧礼。 谈墨跟在人群里,背上背着小和尚,手里撒着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距离她最近的银铃听清她嘴里的话时,险些当众晕厥过去。 “陆家主,虽然你为人懦弱,胆小如鼠,好色贪杯,但是你死得灿烂,到了底下和阎君说说,下辈子投个皇家之类的,做个纨绔更适合你。夫人,下辈子嫁人的时候眼睛睁大点儿,千万不要那遇到陆家主这样的玩意儿,最好找个像……像大和尚那样的,脾气好,性格好,关键是可靠。” 葬礼结束之后,陆予桦忙不迭地开始处理陆家的大小事务,但是后宅却乱成了一团麻。 所谓姐妹情深,在利益面前也变得吹弹可破。 大小高氏坐在正房的花厅里,对于谁掌管后宅的对牌争执不下。 “妹妹,于情,咱们姐妹一体,谁管着对牌又有什么关系?这于理嘛,咱们同一天进门,我是姐姐,这对牌还是放在姐姐手里更合适。” 妖娆的声音带着娇媚,大高氏一口一个妹妹,叫的人直反胃。 谈墨跟在陆予兰身后直吐舌头。 “姐姐的话说的在理,只是平日里夫人在的时候,大小事都是我在帮着,我这不是怕姐姐没管过这些杂事,再被那些不听话的下人气着了。” 绵绵柔柔,娇娇弱弱的自然是小高氏,再加上可以的嗲音,听得谈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姐妹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 谈墨躲在后面暗搓搓地想,不行你们就打一架,谁赢算谁的。 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大高氏身高,体格都远胜小高氏,陆予兰的娘必输无疑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一道淡雅清丽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位姨娘这是在做什么?母亲已去,难道你们是想每天到这里来给棠儿晨昏定省?” 人要俏,先穿孝。 说的就是进来的少女! 十六七岁的年纪,继承了宋氏的端庄大方的样貌,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 “府里的下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姨娘要是没什么事儿,也早些回去吧。” 大小高氏面面相觑。 就在她们争的你死我活的时候,陆予棠已经把对牌拿过去处理好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大高氏挺了挺胸前两坨,尖声问。 陆予棠双手交叠,在主位上坐下,“不知道二姨娘说的是什么?我爹娘刚刚过世,两位姨娘就这么急着分权?这个两位暂时就不必多虑了!我和哥哥都要守孝三年,婚事暂时搁置,所以这后宅我先管着,三年之后,若是嫂嫂入门,自然是交给嫂嫂来管!两位姨娘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地弟弟妹妹身上吧。” 精彩! 大小姐还是那么强势犀利,虽说不能修炼这一点在众姐妹兄弟中有点弱,但前面有她亲哥,后宅把在自己手里,不是相当于兄妹俩把整个陆家的资源握在手里了? 还愁谁敢对她不敬? 到底还是小高氏识时务,“这样安排最好!我也是想咱们陆家后宅安宁才想搭把手,既然大小姐接受,那我就安心了,以后还请大小姐多多关照。” 娇柔温婉,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起怜惜之心。 可不凑巧的是,这会儿她对面坐着的事看她们颇不顺眼的大小姐。 陆予棠下颚轻点,算是应了。 小高氏自然不会在这里再讨没趣,福了身就带着陆予兰离开了正房。 谈墨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低着头,没看见小高氏转头看过来的嫌恶一眼。 这个臭丫头! 陆家死了两个阴青门的长老都是因为这兄妹而起,没想到陆予桦不仅没把他们赶出去,听了金嬷嬷那老妇的传话,还安排她和兰儿一起修炼,甚至还会助她参加合虚派的收徒比试! 修炼资源这种东西,又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再长一茬,那可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 就连松哥儿,兰姐儿他们将来想筑基,还要去阴青门争取那筑基丹,现在多个杂毛丫鬟也来抢,小高氏是打心里恼恨。 可是就算她再不高兴,有姐姐的教训,她也不敢妄动,药园那老婆子看的可紧着! “你低头看什么呢?地上有铜板?” 谈墨抬头就看见陆予兰抱胸站在小院门口,秋后算账的姿态。 “哟,什么时候还会挽发了?哪买的根破簪子!” 她刚跟着母亲的目光回头瞅她好几眼,最打眼的就是她头上忽然多出来的那根木簪,歪歪斜斜地插着,摇摇欲坠,看得人替她着急。 谈墨爪子摸上发簪,嘿嘿一笑,“这不是看外面的姐姐们都带,我也捡了一根插头上应景儿,小姐觉得咋样?” 恶俗至极! 陆予兰张了下嘴,把到舌尖的话咽了下去,别扭地又问,“你这练气四层的修为用了多久?” 糟了! 谈墨心中大呼。 小姐从练气一层到练气七层,用了两年,可是她因为那邋遢老头儿的帮忙,只用几天,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来月,小小姐最是好胜,让她逮着能得好? 风紧,扯呼! 谈墨脚底抹油,就准备往外跑,可是她自小跟着陆予兰,两主仆谁不了解谁啊? 头上的破簪子被人用手拽住,头皮疼的一阵发麻! “疼疼疼!小小姐快放手!那个不能扯!” “不能扯?那你跑什么?一个破簪子而已,碎了我陪你三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赔一百根也不是那老狗给的。 谈墨跑不掉,索性一个旋身,贴着陆予兰站好。 她忽然的举动倒是弄得陆予兰吓了一跳,两人身高相仿,这会儿眼对眼儿,面贴面的站着,瞅对方眼里的自己都分外清晰。 “大胆!谈墨你放肆!” 陆予兰松开抓住簪子的手,后退两步斥责。 “是,我放肆!还放伍!小姐,你不就想知道为啥我修炼那么快么?要是你能死上一死,说不定也能激发潜能,不但一举突破练气八层,甚至能直接过九!” 陆予兰有些反应不过来,“死上一死?” 第31章 风灵根先起 谈小墨双手将裤腿往上提,腿一交叉,就地盘腿坐下,“且说我那日……” “停!” 陆予兰一看她打算长篇大论的架势,连忙喊停,“说重点!” 谈墨无趣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重点就是,人在将死的时候,肯定最厉害!小姐你就是过得太安逸了,这样修炼能快么?你上次进连雾山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修为更加稳固,而且还提升了?这就是战斗的好处!” 信口胡诌,张嘴就来。 总之不能把老狗交代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不信你可以去问嬷嬷!我到现在见过的人里面,还没有能打过她的呢!” 老狗也厉害,可惜没跟嬷嬷交过手,在谈墨的心目中,俩人应该半斤八两吧,但是不管怎么说,嬷嬷都很厉害就对了。 她笃定小小姐不敢去药园,因为她以前不知道嬷嬷这么厉害的时候,每次去药园可都没啥好脸色。 现在知道人家厉害了,总不能就舔着脸过去示好吧? 果然,陆予兰盯着她黑黢黢的俩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甘心的说,“你要是敢对我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得嘞!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至于受罚什么的这都是以后的事儿。 “虽然你现在能修炼了,但你还是我的丫鬟,今天还是要继续帮我抄书,我要出去办点事。” 谈墨张开小胳膊堵住门口,“小小姐,现在阴青门死了俩长老,俩长老的儿子,还有一个领队,还有三十多弟子,谁知道在哪埋伏着准备对付陆家人呢,大爷不是说最近任何人不准出入么?” 陆予兰杏眼圆睁,“你是主子我是主子?主子做事还要给你报备不成?” 谈墨揉揉鼻子,让开路,巴巴地说,“那小姐你早点回来,要是二姨娘知道你跑出去了肯定会杖责我们的!要是天黑之前你没回来,我就去禀了大爷啊!” 陆予兰愤愤地转头瞪她一眼,脚底生风,熟门熟路地往后门溜去。 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这人啊,有时候得听劝,能少遭很多苦。 …… 头发长了难打理,泼妇疯了神难医。 更何况还是个修为高深的泼妇。 谈墨跪趴在药园里,屁股上还时不时挨一脚踹。 “让你个瘪玩意儿走你不走,既然回来了,把你哥的诊费药费,还有我那些丹药的银子都给我补回来!火灵虫捉不完,你就天天在这撅着!” 撂完狠话,地面砰砰砰一阵作响,然后谈墨就觉得后面山大的压力忽然消失。 望着一园子的灵植,谈墨欲哭无泪。 小小姐走后,谈墨就腿一拐,跑来找金嬷嬷献殷勤,答谢她老人家治好了哥哥,还给了她那么多防身救命的丹药。 结果金嬷嬷两眼一扫,她身上的乾坤袋就到了金嬷嬷的手里,里面的东西被倒了干净不说,她还被一脚踢进地里。 药园里一块灵植到了生虫的季节,可是这些用来炼制调理经脉的内服丹药的灵植又不能喷药,嬷嬷就让她在这趴着一棵一棵地捉这些针眼大的火灵虫。 谈墨捉完一棵,觉得眼睛都快瞎了,心里暗骂嬷嬷肯定是故意折腾她! “你不是能修炼了么?眼睛看不见不会用神识?腰上杵着的那铁片片不会用?就你这傻样儿也能成修士?” 心里刚嘀咕完,耳朵边就一声炸响,吓得谈墨差点又跪到地上去。 不过被嬷嬷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修士了! 立即放开神识,瞬间整个药园和金嬷嬷所在的茅草屋都被她覆盖在内。 嬷嬷站在茅房正在解腰带? “啊!” 一声痛呼,这下谈墨是真的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更可怖的是嬷嬷那惊天动地的脚步声。 “你个天杀的小王八犊子,你当个修士就为了看别人出恭洗澡?神识是这么用的?你要是个男的,早被人当登徒子直接摁死了!” 谈墨其实早就后悔了,刚刚神识一放出,密密麻麻的火灵虫全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看的她一阵恶心,便不由自主地去找最大的目标——金嬷嬷。 谁知道她那会儿正要出恭! 金嬷嬷站在边儿上,插着腰,“把神识收拢,集中放在面前的灵植上!一棵一棵的弄!蠢蛋玩意儿!” 骂骂咧咧地说完,就又迈着步子走了。 谈墨揉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重新放出神识,只是这次很慢,就围着身体一圈,接着慢慢收拢,将其他位置的神识都收回来,只留下面前灵植上的一处。 掏出铁器铺子偷来的短刀,刀尖对准正在蠕动的火灵虫,一刀下去…… “谈墨!!!” 震耳欲聋的怒吼将谈墨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小脸儿上的肉都扭动移位。 “用灵力!会么?这灵植一棵就能买上百个你,再弄坏一片叶子我就把你扔丹炉里炼了喂狗!” 谈墨揉揉耳朵,撇嘴,用灵力控制着把刀尖从那被她戳了一道口子的叶子中拔出来,刀尖上还沾着一个红红的小点儿。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剩下的事情顺利很多,神识锁定,灵力控刀,虽然前面几十下还是会划伤叶面,但好歹再也没扎坏一片叶子。 熟能生巧这种操作万事皆通。 随着越来越熟练,谈墨挥刀的速度也越来越来,越来越精准,刀尖在叶面上轻点,甚至没让灵植的叶片晃动分毫,可刀尖上的红点一次没少。 到后来,遇到距离近的两棵灵植,谈墨干脆就同时用神识覆盖,刀尖翻转,狂风扫落叶,把那些红色的小虫装进嬷嬷给的一个白色玉甁里。 金嬷嬷坐在茅草屋里,从窗户里往外看,穿着丫鬟衣裳的小不点儿蹲在灵植跟前手腕翻飞,一道淡绿色的灵力随着刀势舞动,在空中闪过一道道好看的尾线。 “风灵根先起来的?” 关于灵力,每一种都有特殊的颜色,拿谈墨来说,她是冰风雷光暗的杂灵根,对应的应该是蓝绿紫白黑。 若是单一一种的天灵根,那定然是各大门派争相收取的真传弟子。再次点儿,两种或者三种,也能混个内门弟子,可这倒霉玩意儿一个人占了五种,那就是个四不像! 扔在修真界扫大街都没人会注意的角色。 就这种资质,能修炼本身就是奇迹了。 第32章 小和尚闹肚子 长长地叹了口气,金嬷嬷喝了口茶就开始中午的小憩,留下谈墨一个人在大太阳底下吭哧吭哧地捉虫。 所以她也没看见,一缕缕乳白的光随着谈墨灵力的消耗缓缓飘进她的身体里。 谈墨自己的注意力都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火灵虫身上,灵力持续消耗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这细微的变化。 夕阳西斜,陆家镇炊烟渐起。 谈墨扑通一声躺倒在茅草屋的地板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白玉瓶儿。 金嬷嬷走过去,用脚尖踢了她几下,谈墨连眼睛都不睁,就这么挨着。 “滚回去吃饭,我这可没有你的份例。” 要是还有体力,谈墨一定跳起来大骂,哪有这样使唤完人就往外赶的?当她是牲口么?牲口也要吃草休息的,何况她还是孩子! 然而,她连喘气都觉得费劲,哪有力气干这么费劲的事儿。 嘴巴里不知道被塞了个什么,谈墨不自觉地吞咽,可是喉咙太干,那东西就这么活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小脸儿憋的涨红,谈墨艰难地挺起上半身,抬起酸疼的胳膊卡喉咙,想把咽到一半的东西给捋出来。 金嬷嬷看她衣服要自杀的样子,没好气的在她后背上踹了一脚。 咕咚一声,那东西竟然就这么下去了,还没等谈墨回头抱怨,就感觉身体里一阵刺痒。 “唔……” 谈墨难受地蜷曲身体,像个虾子一样弓着背。 好在这种折磨只持续了几息的功夫,紧随而来的是经脉被滋润的畅快,甚至丹田里被耗尽的灵力也随着经脉的修复,开始重新凝聚起一小团雾气。 谈墨无师自通,盘腿而坐,开始不停地吸纳空中的灵力,混着刚刚踹进去的东西所产生的灵力一起在身体里运转。 经脉被这么不停地冲刷,涤荡,隐隐有扩张的趋势。 惊喜之余,不敢有丝毫马虎,神识放开,身体也彻底徜徉在各种灵力中,吸收,转化,提纯,储存。 丹田稀薄的雾气以缓慢但不停歇的速度变得浓郁,经脉也从原来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宽度被扩张地有米粒粗细。 等谈墨结束修炼,张开双眼的时候,外面正是艳阳高照,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一拍脑袋。 手里的瓶子早就不知道被金嬷嬷收哪里去了,她冲到茅草屋门口,对着在药园溜达的金嬷嬷大喊,“嬷嬷,几天了?” 金嬷嬷瞅了她一眼,缓缓深处一根手指。 一天!太好了,小小姐应该不会生气。 庆幸的笑意还没爬上眼睛,金嬷嬷又深处一根肉肉的手指。 两天?! 金嬷嬷呵呵低沉一笑,又伸出一根手指。 三天!!! 等看够她惊恐的表情,金嬷嬷竟然盯着一张菊花脸对她笑了! 手上剩下的两根手指同时伸出来。 五天…… 谈墨瞬间就炸了,话都来不及说,就往陆予兰的院子跑去,神识没有放开,自然也没听见金嬷嬷的嘀咕,“这么劣质的灵根还能消化的这么快?老婆子可是给她请了十天假……” 到了院门口,谈墨刹住脚步,蹑手蹑脚地探头往里看,安静的不得了,难道小姐去三少爷或者三姨娘那里了? 谈墨舒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小屋,迅速换了一套衣裳,将放在她被窝里的小和尚搬出来,打了桶水给小和尚擦洗。 都这么多天了,这家伙还没睡醒,和尚都这么能睡的?还是器灵比较特殊? “姐姐,为什么扒我衣裳?姐姐请自重!” “???” 谈墨低头,小和尚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小肉爪子还抓着衣襟合严。 呵呵! 谈墨一块滴水的搓澡布扔到他脑袋上,“你从哪学的这些?三四岁的年纪,说出这种话,你不违心么?” 小和尚扒下脑袋上的布,又看看不远处的水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姐姐是在给小和尚洗澡啊?其实不用的,小和尚有净身术。” 谈墨没忍住,伸手揪了他耳朵,“净身术!你睡着给我用个净身术试试?你在我身上趴了两天,在床上躺了半个来月,不是我给你擦洗,你早就屁股生虫,身上生跳蚤了!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扒你衣裳!还自重!我自己多重我知道,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多重!” 小和尚被她揪的耳朵通红,也不敢躲,只能努力踮着脚尖,生怕耳朵从脑袋上被揪掉,“小和尚误会姐姐了!错了!不要揪耳朵啦!” 谈墨看着他被自己捏红的耳朵,松了手,另外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他对面,“说吧!” “啊?” 小和尚整整自己的紫褐色衲衣,一脸懵懂看着谈墨,不明白她问的啥。 “你什么会昏睡?” “那个啊……”小和尚抓抓脑袋,“因为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有点闹肚子,所以就睡一觉消化一下。” “???” 谈墨一脸蒙圈。 不该吃的东西?闹肚子? “所以你在我背上和床上拉屎了?” 思想肮脏的人,满脑子都是污秽! 小和尚被她吼傻了! 等反应过来,委屈地红了眼眶,“姐姐,小和尚不尿床的。” 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样儿,让谈墨有点讪讪,轻咳一声,“说清楚!” “就是吃了那些东西很难受,小和尚要把它们净化,所以才会睡着的。” 谈墨低了头,看不见表情,“那老狗说,是因为度化了我身上太多杀戮之气,你才陷入沉睡的。” 小和尚腼腆一笑,“我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啊,但是对姐姐不好。可能是我太小了,才会承受不住。姐姐,老狗是谁啊?” 谈墨吸吸鼻子,站起身,“就是一条老狗!行吧,以后别做这种事了,背着你到处跑很累的,而且还碍事儿。” 小和尚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笑得灿烂,一嘴整齐细密的小牙泛着亮光,小肉手还抓着她摇了两下。 反正也不担心别人看见小和尚,谈墨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他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厨房里空空如也。无奈之下,谈墨让小和尚从小路上走到一个园子边儿,门口蹲着一个打瞌睡的小厮。 小和尚看着她的手势,从大铁链锁着的门缝中间钻进了园子,然后又跑到另一个小门跟前,打开门栓,将谈墨接了进来。 第33章 陆予兰失踪 整个中午的时间,俩人在陆家的果园里吃的肚子滚滚。 小和尚问这是什么地方,谈墨告诉他这是陆家的果园子,陆家人都可以随便吃。 “那我们为什么要偷偷进来?” “我们没有偷偷进来啊,刚才那道门就是给你这种小孩进的,我长大了,必须要走这道门才行。” 谈墨指指她刚才进来的小门,一本正经的说。 小和尚虽然觉得哪里有点儿奇怪,但也没再继续问什么。 吃饱喝足,谈墨先从小门溜了出去,等小和尚在里面插好门闩,绕到大门出来,一人一灵躲过护院,又回到小院。 放小和尚在外面自己溜达,谈墨一律神识探入天神珠,开始在修炼。 之前金嬷嬷给她喂的东西拓展了经脉,再次吸纳灵力时,比之前快了不知几倍,金色的光伴着灵力进入体内,运行几个周天之后,丹田内开始慢慢变成淡黄色。 现在她丹田内的灵气形成的云雾若是现在能进去人,一定是伸手不见五指。 “姐姐,天黑了!” 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蹲在她身边乖乖地通报。 谈墨结束身体内灵力的运转,从天神珠出来,果然已经夜幕四合,可奇怪的是院子里竟然还是寂静非常。 加上今天,已经六天了,小小姐不会到现在还没回来吧? 三姨娘竟然也没找? 不好的预感越老越强烈,谈墨撒丫子就往小高氏的院子跑去。 “你说什么!” 小高氏温软的声音有些尖锐,染得嫩红的长指甲几乎戳到谈墨的小脸儿上。 “小小姐不见了!那天说出去办点事儿,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今天都第六天了。” 小高氏颤抖的手指收回,捏着帕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予兰那天过来跟我说要闭关修炼,在她没出来之前不要让人打扰,我这才撤了她院子里伺候的!她竟然敢诓自己娘亲!方嬷嬷,快去把三少爷叫过来!” 没过一会儿,陆予松就甩了方嬷嬷当先进来,“方嬷嬷说五妹妹不见了?怎么回事?” 小高氏看了谈墨一眼,后者立刻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最近跟着小姐没发现哪里奇怪?想想她最有可能去做什么!” 三少爷的破锣嗓子依旧难听,谈墨忍住掏耳朵的冲动仔细回想了下陆予兰近来的一举一动,并没有觉得有哪里奇怪的,“丧礼过后,就是每天看书抄书修炼。” “她最近都看了什么书?” 谈墨眼神闪烁。 “贱婢,还不快老实交代!” 小高氏怒喝。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看的什么书,因为……因为小姐看书的时候我都在……替她抄书。” 小高氏先是一愣,而后怒极而动,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个妇人,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有那么快的速度! 陆予松也被母亲吓到了,半张着嘴忘了反应。 但谈墨可不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就算不用灵力,身体经过这么多遍的淬炼,也已经今非昔比。 本能地脚下一错,身体后仰,就躲过了小高氏的一巴掌。 “贱丫头,你一直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纵容主子懈怠学业,帮着她欺上瞒下?” 哎,当个丫鬟可太难! 抄书可是小小姐的命令,早知道被姨娘知道了没好事儿! 这会儿也不知道那个混蛋主子去哪了! “三姨娘,咱们还是先找到小小姐吧。” 躲过她那一巴掌显然让她更加生气,谈墨连忙机智地转移话题。 “是啊,娘,咱们还是去跟大哥说一声,把妹妹找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谈墨第一次发现三少爷公鸭嗓音如此动听,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这个奇才女儿可是小高氏的骄傲和资本,在她心中的分量,甚至比陆予松还重。当下也顾不上跟谈墨生气,就往陆予桦的院子跑去。 谈墨低头正好看见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和尚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小嘴紧抿。 手痒地捏了两下他的小脸,就拉上拉起他的手尾随着小高氏母子而去。 几个主子在那边商量解决办法,谈棋把自家妹妹拉到外面茶房,“你和五小姐怎么了?她这次跑出去竟然没带着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就跟我说了句话就走了。哥,我给你的药你用了么?身上的伤好了么?” 谈墨说的就是上次让金嬷嬷用朱玉草帮他炼制的治伤祛疤的丹药,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掀开他的衣裳查看背上的伤,只好拽着他的手。 “傻墨儿,哥哥那些小伤没事儿,以后也别再想着给我买药治了,我们墨儿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 “哥,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你能修炼了反而变得疑神疑鬼呢?墨儿以后要认真修炼,这次若是能进到合虚派,也一定要和同门好好相处。” 谈墨眼珠动了两下,“哥,你说咱们到合虚派之后在外面租个院子怎么样?再专门辟出来一间书房给哥哥,等咱们有钱了,我们再养只狗呀……” 说完还贼兮兮地拽下谈棋的衣领,悄声道,“我马上就要练气五层了,比小小姐还快呢!合虚派一定会收我的。” 谈棋好笑地弹了她脑门一下,“给你的刀法也不可能荒废了!陆家刀法并非浪得虚名,说不定将来能帮到你。” 两兄妹坐在茶房里低声细语,长房早就吵炸了锅。 “既然阴青门的人就在外面,怎么能放任予兰一个人在外面?大少爷,予兰也是你妹妹,你总不能不管她的死活,把陆家的护院派出去把她找回来吧。” 小高氏哭声低诉说。 陆予桦一派斯文地坐在主位上,面容冷清,“三姨娘,陆家阖家上百口都得了禁令,和阴青门商量出对策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金嬷嬷还特意为此耗费修为,设了一道单向结界,许出不许进!可五妹妹不听命令,擅自出去,此时打开结界,难道要陆家所有人为她冒险?” “可是她一个人在外面,遇上阴青门的人怎么办?你也说了,阴青门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们。” 第34章 擅闯正房 陆予桦负手起身,“三姨娘,可能我说话不入耳,还请见谅!五妹妹已经音信全无六天了,若是要出事,我们现在出去也来不及了。若是无事,以五妹妹的聪慧,也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护自己周全。” 小高氏听了他这凉薄的话,脑袋一昏就要倒地,好在方嬷嬷和陆予松即使扶住了她。 “大哥,就算不能打开结界,那我们至少要先想办法联系上小妹,至少知道……” ‘死活’两个字,顾虑到小高氏,被陆予松吞进肚子里。 陆予桦点头,“嗯,我会修书一封,让镇子上的世交帮忙,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没有更好的办法,小高氏抽抽噎噎地被扶出去。 陆予桦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轻吐一口气,“谈棋呢?” 房中伺候的下人立刻躬身回答,“刚刚好像看见和她妹妹去了茶房。” 陆予桦摩擦了几下扶手,就起身朝茶房走去。 两兄妹看见他,起身行礼,陆予桦长袖轻挥,“不必这么多礼了,谈墨,陆予兰走之前没再说其他的了?你再好好想想。” 谈棋熟稔地给陆予桦递了一杯白水,还往里面加了一颗青果。 “真没什么了!我们俩回去的路上,小小姐要我的这个木钗,我没给她,她又问我修炼用了多久,然后就出去了……” 陆予桦喝了口水,眉头轻舒,“她问你用了多久你怎么回答的?” “就……”谈墨抬眼看了下谈棋,“就是说,人临死的最容易爆发潜能,我是面临死亡太多才修炼这么快的……” 谈棋倒水的手一顿,陆予桦也拧眉,古怪地看她。 “我大概知道她去哪了……” …… 血水四溅,残肢横飞。 两颗眼珠从血雾里飞出,直直地砸向面门。 桀桀的娘气阴笑从四面八方传至耳中。 谈墨的小身板站在最中间,被这骇人的场景紧紧包围。 “丫头,快来给我磕三个头,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你要啥师父都能给你弄来。” 一身灰色直裰的老头儿的身影从那诡异的场景里穿出来,和蔼慈祥。 谈墨原本惊恐的双眼忽然就恢复了清明,然后嘿嘿一笑,右手捏着短刀向后一撤之后借力往前用力一戳,扎在老头儿脑门正中间,左手将右手紧紧包裹,双臂用力,往下很拉,老头儿就这么狠狠地被她割成两半。 “那老狗可从没对我这么客气过!你下次装的像点儿!” 凄厉的惨叫从面前的身影中发出,伴随着丹田处一阵刺痛,谈墨睁开眼睛。 这是她练气五层的心魔。 刚一进去的时候,谈墨真以为是回到了那天老狗和那什么娘兮兮的魔君同归于尽的场景,可惜最后老狗的身形出现坏了那布置。 吐出一口浊气,谈墨揉揉丹田的位置从天神珠里出来,小和尚正坐在院子的假山石头上,伸着白嫩嫩地脚丫子玩水。 “咦?姐姐,你修为怎么没涨啊?” 作为一个器灵,小和尚自然之道自己体内的灵力波动,那急速汇入她身体的灵力明明像是快要晋升! “涨那么快做什么,做人要藏拙,这样才能活得久。” 小和尚对于藏拙,活得久,根本没概念,不过还是捧场地点头。 陆予桦的帖子发出去有两天了,也不知道那些世家的人有没有在连雾山找到陆予兰。她是真没想到那个缺心眼儿的主子会信了她信口胡诌的话,跑到连雾山寻死…… 尽管不想相信大少爷的推断,可谈墨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小小姐好胜,怎么会允许自己输给自己的丫鬟? 没有消息之前,为了躲避小高氏那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谈墨是不准备走出院子一步的。 可是吧,心魔这玩意儿,她不熟啊。 所以她打算再去一趟药园。 只是一想到那密密麻麻地火灵虫,就忍不住小腿打颤。但谈墨却不得不承认,自那之后,她练刀的时候感觉比以前精准许多,出刀的时候速度也更快。 一把连针眼儿大的火灵虫都能扎死的刀,还有什么东西是它不能扎到的? 可是那密密麻麻的蠕动的东西,无可奈何面对的时候还能忍,没事儿的时候,想一下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装死一样大字型躺在床上,谈墨天人挣扎。 银铃忽然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银铃姐,你这是怎么啦?陆家克扣你工钱了?” 银铃幽怨地看她一眼,“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怎么不关心一下你哥!” “???” 谈棋怎么了?前两天见不好好的? “我刚刚去给你哥送新做好的鞋子,结果正巧看见他在房间里换衣服,身上好多流血的伤口,那衣裳都浸的直滴血……” 谈墨一脸懵逼,“我哥不是在大少爷院子么?也没出去,怎么会受伤呢?” 银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知道啊!谈棋哥那么好脾气的人,谁能下这么黑的手……” 没等她哭诉完,谈墨就往外跑,小和尚回过头就只看见一道残影儿。 陆予桦现在是陆家的家主,院子自然不比从前,想想办法还能溜进去,现在谈墨也只能乖乖站在门外等着护院进去通传。 可是没过一会儿护院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哥说他现在有事,让你过几天再来。” 谈墨急的团团转,“护院大哥,你跟他说我有急事找他,他不出来?” 护院爱莫能助地摇头。 这件事可不对! 谈墨低着头,用脚尖刮着地面,然后抬起头,对护院笑得见牙不见眼,“护院大哥,你就再进去帮我通传一声呗,就说我出了意外,想要见他。” 说完还塞了一颗姜糖在护院手里,黑黢黢的大眼睛眨呀眨。 护院挠挠有点发红的耳朵,又转身进去。 他刚转过身,谈墨就抽出后腰的短刀,灵力灌入刀身,助跑之后,将刀往院墙上一扎,身体上提,另一只手刚好扒上墙头,抽出短刀咬在嘴里,身体一晃,就趴骑在墙头上看院子里的情景。 那护卫直直地走进了正房,没过一会儿又面无表情地出来,根本没去帮她找谈棋! 跳下围墙,谈墨放开神识,蹑手蹑脚地靠近谈棋休息的房间。 “什么人?” 第35章 撞塌茅草屋 清冷的声音,带着倨傲。 大少爷怎么在哥哥的房间? 他之前距离筑基一步之遥,宋氏说他修为倒退,也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步。可是不管怎么看,谈墨都觉得自己打不过大少爷,索性就抠着指头走出来。 “是我,谈墨。大少爷,我想见哥哥,可是门口的大哥不让我进……” 一声冷哼,“所以你就自己偷跑进来?谈墨,我感激你在我母亲临终前答应她为我去合虚派求药,可这不是你能在陆家放肆的理由。” “是……不过大少爷,我听说我哥受伤了,你让我见见我哥呗。”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陆予桦清冷的声音带着疏离传来,“你哥正在休息,你要是为他着想,就好好地回去等着,待他休息好了自然会去见你。” 谈墨墨不死心,继续往前走,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墨儿,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去找你!你这些天好好修炼,等到合虚派开始收徒的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 听到他的声音,谈墨的心才安定了些,“行吧,那我先回去修炼,哥哥记得来找我啊。” 陆予桦看着那个小不点离开,才盯着床上浑身纱布的人,“她倒是听你的话。” 谈棋目光平润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斯文客气,“她是我妹妹。” 陆予桦轻笑,没有再接话,伸手帮他把纱布绑好,放下药瓶慢步离开。 离开家主的院子,谈墨笑嘻嘻地从后面窜到府门口的护院大哥身后和他打招呼,吓得三尺大汉一脑袋撞到院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护院大哥这么快就忘了我也是个修士?下次再骗我,脑袋可能就开花了呀!” 面前的小姑娘长得漂亮,笑的甜美,可是出口的话就不那么友好了。 护院堆萎在地上,感觉下面传来一阵湿濡。 “啧啧,护院大哥羞羞!我家小和尚都不尿床了,你怎么还随地大小便呢?” 等到漂亮小姑娘撒丫子跑远,护院才扶着墙根站起来。 骚腥味呛鼻! 护院左右看看没人查岗,立刻拎着大刀往自己的住处跑——换衣服。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平日里,他们这些主子跟前的护院看守在陆家镇走出去,那也是人人巴结的人物,正是因为陆家是个半修仙的家族,方圆千里,无人可与之比肩。 可这些狐假虎威的东西在真正的修士眼中,那就是纸糊的老虎灯,一点就着。 这个后院伺候的小丫鬟祖上冒青烟,一朝入道不说,还机缘巧合能被陆家供着去参加合虚派的收徒比试,带着她那个犯了那么大错的哥哥也能得大少爷庇护。 羡慕地啐了一声,护院换好衣服回去站岗。 “谈墨你又作什么妖儿?” 金嬷嬷插着腰看着蹲在她丹炉前的小东西,没好气的骂。 “嬷嬷,你说有没有一种丹药能控制人六亲不认的啊?” “有!” 金嬷嬷眼神都没给她一个,闭着眼睛打扇小憩。 “会让人性情大变么?比如本来特别在意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忽然就变的不在意了。” “会!” 摇头晃脑的时候,金嬷嬷惜字如金的又蹦出一个字。 谈墨一听,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凑到她跟前,抢过她手里的扇子,大力扇风,“嬷嬷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还有啊,你要是有时间,跟我去看看我哥吧?我怀疑他就是被人下了这种丹药。” 结果回答她的就是金嬷嬷堪比她腰粗的胳膊一抡,直接把她压在椅子扶手上动弹不得。 “你缺啥就做梦!梦里什么都有!个瘪犊子玩意儿,一天天不好好修炼,研究这些有的没的,你咋不问问我有没有一种丹药可以直接让你飞升成仙!” 谈墨细胳膊细腿儿不停的扑腾,发现没什么用的时候,忽然感由心发,丹田灵力运转至四肢,然后脚下踩着藤椅的腿儿一蹬,手上按着金嬷嬷的大腿使劲儿推。 兴许是没料到这死丫头忽然发难,兴许是在凡人界带呆的时间久了,习惯了不用灵力,总之,她竟然就被那小丫头片子直接推了出去! 谈墨双脚落地之后也有些愣怔——金嬷嬷可是有三百来斤的体重! 然后看着躺椅飞离的地儿,拔腿就跑。 刚跑出药园,后面就听见轰隆一声。 “谈墨你个混账玩意儿!” 陆家结界轻摇,地面晃动。 “这是怎么了?药园怎么那么大尘土?” “看着好像是那茅草屋塌了……走走走,快去看看,里面那位可不能有闪失,咱们还都要靠她活命呢!” “对对对,快走!” 谈墨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娘哎,她可不是故意把金嬷嬷推到墙上,撞塌了茅草屋的! …… 她如丧家之犬地逃了,就像她如窜天猴一样蹦跳着来。 金嬷嬷在陆家转悠了好几圈没找到这个混账东西,累的直喘粗气的时候,往一处草垛上一靠,“小王八蛋,等老婆子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嬷嬷正在脑子里回忆那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丹方,却不知道,就在她屁股底下,一个小身板正贴着她肥硕的臀平躺着。 这是谈墨能想到的最妥善躲避金嬷嬷秋后算账的法子——身体藏起来,神识进天神珠! 论修为,金嬷嬷甩她十个陆家镇不止。 论体型,金嬷嬷一条胳膊都比上她的腰。 论嗓门,金嬷嬷直接把她摁在地上摩擦。 综合来看,只有逃这一条路可行! 所以谈墨溜回院子,带着小和尚就钻进这距离厨房不远的草垛堆里来了。 她进天神珠修炼,小和尚自己找吃的。 然而她没准确地估算出金嬷嬷的愤怒,才会这么心大地往草垛子里一钻就完事儿了。 喘匀了气,金嬷嬷终于挪起尊臀继续寻找谈墨,躺着的那个在天神珠里修炼的忘乎所以,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边缘饶了一圈。 “姐姐,那个胖胖的姐姐是谁啊?为什么一直在找你?” 小和尚手里抱着一块乳白的糕就回到自己身体里,蹲在她身边边吃边问,还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粘在小肉指头上的糕粒。 谈墨两胳膊肘抵在膝盖上,生不如死地纠正,“你要喊她婆婆,不是姐姐!” 第36章 姐姐就是姐姐 小和尚舔干净手指,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要喊你姐姐呢?” 趁着小和尚低头吃糕的时候,谈墨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胳膊一把拽住小和山的耳朵,“因为姐姐就是姐姐!” 小和尚被揪了耳朵,虽然不疼,可是莫名羞耻。 一闪一躲,就逃出了她的魔抓。 谈墨看的稀奇,“咦?你会法术啊?我一直以为你就会止个血。” “……,阿弥陀佛!” 小和尚被噎的一窒,然后把糕放在左手上,右手立在身前呼了声佛号,然后背对着谈墨坐下,只留给谈墨一个锃亮的后脑壳和圆滚滚的小屁股。 谈墨呆的无趣,修炼的也无趣! 不是她不想修炼,实在是那个老狗的样貌最近每次都出来捣乱。她上次说让他装的像点儿,没想到那个东西还真的回去刻苦钻研了一下,一次比一次逼真。 按理说她勘破幻想,该晋升练气五层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幻境就算被她一次次戳破也没法突破练气五层! 现在她的丹田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盆,无论吸收再多的灵力,也只是在经脉运行过后,把丹田中原本的雾气状的灵力更换一遍罢了! “小和尚,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么?明明看破了心魔,但就是没办法晋升。” 谈墨死马当活马医,问前面肩膀耸动的小和尚。 小和尚盘腿坐着,下半身没动,肩膀带着上面架着的脑袋转过来,“姐姐不是自己不想晋升?” “???” 她什么时候不想晋升了? “不想晋升我进这里面来刻苦修炼?你看不到么?” 谈墨磨牙,有点快控制不住自己。 小和尚舔干净手指,挠挠脑袋,“可是,姐姐不是进来躲那个婆婆么?” “……” 能不能不要这么耿直! 谈墨觉自己有点儿内伤,“你说我自己不想晋升到底怎么回事?” 小和尚挪挪屁股,转过来面对她,“就是姐姐每次快要晋升的时候,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原本小和尚还以为姐姐是为了不让你那个小小姐生气,才故意不晋升的……” 那天她跟陆予兰胡咧咧完,回去对着小和尚抱怨自己委屈,原以为那时候小和尚还昏睡着,没想到竟然听了个全乎。 但这都不是关键! 她是担心小小姐会嫉妒,但是那也不能停止修炼啊?哥哥还让她努力争取能成合虚派的弟子呢! “那你知道差一点点是怎么回事儿么?” 小和尚摇头,见她皱眉头,考虑了一下说,“不过小和尚觉得应该是姐姐的心魔没过。” 怎么可能? 那老狗的影像都不知道被她撕碎了多少次,怎么可能没过! 低着头,谈墨不再说话,小和尚看她没啥要说的,挪了几下屁股,继续背对着她吃糕。 过很久,谈墨忽然抬起头闷闷地问,“小和尚,你知道怎么避过心魔或者替换心魔么?” 小和尚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摇头。 谈墨垂头丧气地出了天神珠,从草垛子里爬下来往院子里走。 现在好了,前面的问题还没从嬷嬷那问出来,现在又有个问题必须要问她,早知道就不推她了! 懊恼地抓抓头发,谈墨盯着自己的鞋尖往前走。 忽然,前面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往左,那人往左;她往右,那人往右。 谈墨心情不好,抬头就准备开骂,抬头看到跟前的人立刻怂了,“奴婢见过三少爷!” 陆予松年纪比她大五岁,身高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谈墨只将将到他肩膀。 “坑了阴青门俩长老,弄丢了自己的主子都没人能打罚你,你不知道全是因为金嬷嬷?你这下得罪了她,我看谁还护着你!” 破锣嗓子刚说完话,就伸手过来要抓谈墨。 合着这是看她得罪了金嬷嬷,专门过来逮她的? 谈墨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灵力灌入双腿就往后撤。 陆予松一招不中,也运起灵力,身影闪动,出手如鹰爪,专门朝着谈墨的小肩膀上抓。 谈墨一边躲,一边小心地用刀背格挡他的手,“三少爷这是做什么?家主没说要惩罚奴婢,你抓奴婢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儿?陆家的奇才有五妹妹一个就够了,你凭什么占了她的名头?要不是因为你,五妹妹能这个时候去连雾山?更何况,偷练陆家刀法,视同背族。” 原来这是替妹妹出气来了! 可是这也不是她的错吧?修炼资质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更何况,她的资质并不好啊? “三少爷,你是不是误会了?嬷嬷说我就是个杂异五灵根,能修炼都是个奇迹,我什么时候变成奇才了?” 谈墨一边上蹦下跳地狼狈躲避陆予松的攻击,一边试图解释。 一个练气六层,一个练气四层,灵力储存量的差距就一大截,更何况这种时候,头发丝儿的差距都有可能让她丢了性命。 她必须在灵力耗尽之前让三少爷停手。 “杂异五灵根?你骗谁呢?这么短的时间内,那种废灵根能让你修炼到练气四层?” 谈墨一听自己果然抓住了重点,连忙两个跳跃,离陆予松远远的,两只手在前面一横,“停!三少爷,这样,咱们去嬷嬷那里,让她跟你说!或者你用那什么测试的东西给我探测一下不就知道了!” 陆予松就见她不似说谎,手上的攻击也停了下来,“那你为何能修炼这么快?”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是杂役五灵根,那她修炼一定是有奇遇,若是自己能得到…… “哎,三少爷你咋跟小小姐问一样的问题呢?我看你还是不要再问了,不然我怕你也会莫名的失踪,到时候就算家主拦着,三姨娘肯定也要打死我!” 谈墨低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是说五妹妹去找那奇遇去了?” 陆予松抓住她的胳膊眯眼问。 “哎呦,三少爷你抓疼我了!你先送松开我,我跟你说就是了。”谈墨扒着他的手打着商量。 第37章 你胸前也没有两坨 陆予松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谈墨退后两步,“我这点儿修为也不是平白的得来的,实在是那次被小小姐带去连雾山,你知道我啥也不会,几次九死一生,这不就死里逃生里修来的么!小小姐一听面临死亡的时候能激发人的潜能,就……” 陆予松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 谈墨猛地把手往前一撒,一把白色的粉末飘出,陆予松措不及防吸进去几口,就感觉身体里火烧一样灼热起来。 “自然是假的!我的修为纯属巧合!三少爷,下次别随便信别人的信口胡诌,容易丢了命!不过奴婢可不敢害您性命,就是嬷嬷调制的白色辣椒粉,回去多喝点水,一会儿就好了,那个,我找嬷嬷有事儿,先去药园了!” “谈墨!” 谈墨假装听不到身后的大吼,拉着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小和尚就往药园跑。 “姐姐,你为什么对那个婆婆用辣椒粉啊?什么是辣椒粉啊?” 谈墨奔跑中一个踉跄,差点脸先着地,好在她机智,用灵力托了自己一把,这才没摔倒在地上。 “那不是婆婆!” “咦?姐姐不喜欢我喊别人姐姐,刚才不是告诉我那是婆婆么?” 谈墨停下来四处瞅了瞅,就决定带着小和尚重返果园。 果园的一颗莲雾树下,盘腿坐着一个手拿树枝,扎着俩丸子的小丫鬟,树上,坐着一个啃着莲雾果的小和尚,听着树下的人讲的认真。 半晌,小和尚恍然大悟,“所以刚才那个是哥哥!那你不是也应该是哥哥么?” “???” “你胸前也没有两坨啊!” “……” 绝望如我,神佛莫救! 谈墨抱着那颗莲雾树砰砰砰地用脑袋撞。 这是什么和尚! 关注的重点为什么不太对? 最后谈墨也只能是学着小和尚平时的模样,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过也没留给这两只太多时间互相折磨,陆予桦用灵力在陆家传唤她,她拽着还在树上啃果子的小和尚就往正房跑。 门口的护院还是上次那一个,看见她跑过来,眼角腿肚抽搐了几下,就接着目不斜视转头看向远方。 “家主,是我哥哥肯见我,还是小小姐有消息了?” 谈墨跑到正房,只有大少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指缝间夹着一张纸条。看见她进来,手指轻动,那纸条就飘飘扬扬地进了谈墨的手中。 “五妹妹已经找到了,不过她自己不肯回来,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三姨娘,你也可以安心了。回去好好修炼吧,别让你哥担心。” 老实说,宋氏的一双儿女长相都不差,大少爷的容貌在谈墨见过的人中,也属于拔尖儿的,虽然她见过的人也就那么些。 这位大少爷总是温和无争的样子,可莫名谈墨就是从心里怵他。 “是!” 大少爷直接忽略了她的对于哥哥的提问,谈墨憋了半天也只挤出一个字。 “对了,听说你那天是和寒山城的那位大师一起进府的,这两天悲慈寺会再派来一位大师,到时候你出面解释一下。” 嗯?她出面解释? 怎么解释啊?她和大和尚总共加起来,算是两面之缘,第一次是大和尚朝她问路,第二次是大和尚从陆家镇东边儿那破庙把她带回了陆家,充其量也就是一夜露水的缘分。 至于怎么个露水法儿,难道要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一遍? 谈墨边想边退出了正房。 牵着小和尚正往陆予兰的院子走,忽然发现脚下就空了。 “躲?你再躲?” 侧隐隐的声儿从耳边传来,谈墨当机立断,卸下已经运气的灵力,手脚耷拉着求饶,“嬷嬷,我不是故意要躲你啊,刚才我正准备过去的时候碰见了三少爷,然后大少爷又唤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过去呢嘛。” 金嬷嬷哪管她解释的什么,领着她就大踏步往药园里走。 小和尚在后面甩着两条小短腿儿跑着跟。 要说陆家下人动手的能力,那也是非同寻常,那茅草屋才塌没两天,这一栋砖砌的四间瓦房带厨房茅厕和盥洗室的小院就建好了? 四间正房,一间打满了多宝格,上面还摆着好些精致的各种盒子和瓶子;一间做了炼丹室,另外两间在另一侧,谈墨并没有看到是做什么用的,想来还有一件卧房,再有一间也就是放些杂物之类的吧。 她现在可没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金嬷嬷把她拎进药园之后就把她扔进了炼丹房,从墙角搬过来一个贴着符文,痰盂大小的炉鼎。 谈墨眼巴巴地看着金嬷嬷,期待她开个口,说点啥。 哪怕是骂她也行啊,这样至少她还有机会接话,然后求求饶,可这么闷声不吭的,让她觉得喘气儿都是噪音。 好在还有嬷嬷走动时地面震颤的动静。 就在谈墨快忍不住的时候,金嬷嬷把炉鼎上的符文一揭,炉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这才真正震惊了她。 除了打架逃命的时候,谈墨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修仙的世界。 原来真的有一种符文可以让东西变大变小,原来经常炼药的炉鼎,哪怕里面什么都不放,也有浓郁的带着灵力的药香。 可是接下来看到金嬷嬷那与身形不符的速度,可控火的精准灵力,简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乱瞅啥!好好看着,等会儿你来控火!” 轰隆一声炸响,谈墨被一阵热浪刮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鼻间距离火焰还有一步之遥。 “这是最普通的地火,从连雾山引过来的,不然你以为陆家的老祖宗为什么在这里安家立业?这可是凡人界少见的好东西。” 金嬷嬷看她额前被燎卷的几根碎发,手一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空气里难闻的焦糊味荡然无存。 “这叫净尘术,是修仙界最基础的法术,一般的门派,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会。就是字面意思,洒扫除尘常用的法术,但是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寺庙?” 谈墨机智的抢答。 第38章 别动手啊 没办法,她胳膊边儿上就坐着一个小光头,不禁联想到寺庙要是也用这法术,那哪还有扫地僧? “你这个瘪玩意儿倒是聪明!这法术是筑基期才能学的,所以你别打算在陆家偷懒。” 金嬷嬷瞅一眼就知道她在憋什么坏,当即迎头棒喝,打碎了谈墨的幻想。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儿。 “嬷嬷,修士一般什么是时候会出现心魔啊?” 金嬷嬷瞥她一眼,“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出现,不过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事儿,不过会影响结丹,心魔重的人是没办法顺利结丹的,而且会影响元婴之后的修炼。” 那还好,感情她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儿。 “但是正常人都是在进入融合期才会出现心魔。” 正常人…… 她可不就是非常长人? 她可是有七百岁高寿的桑居都鬼丫头!别人练气之后筑基,筑基圆满后进入融合!谈墨仿佛看到了她未来多舛的修仙路。 “行了,我现在要炼几枚丹药,你按我说的用灵力控制好下面的火候,要是丹练坏了,老婆子就把你扔进这地火口,把你烧的连个渣儿都不剩!” “……” 感情金嬷嬷是把她抓过来当烧火丫头了! 但是看金嬷嬷那眼神儿,谈墨改坐为跪,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灼热的焰火,就要用灵力去接触。 “瞅瞅你蠢成这样,还想进合虚派?放开神识观察火焰,灵力收放速度要快还要稳……” 谈墨聚精会神地听着嬷嬷的指令,神识将炉鼎下面整个包裹,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烧伤,还是忍不住觉得识海里一片滚烫。 一会儿输出三分灵力,一会儿输出一分灵力,总之,她听着嬷嬷的指令,不敢有半分灵力外泄。万一嬷嬷再生气,真把她给扔到火上烤了呢? 修仙道路上千万别得罪一个炼丹师! 这是谈墨在药园新建成的炼丹房被折磨了三天得出的血泪教训。 三天时间里,谈墨不眠不休地往地火上输送着灵力,每当灵力即将枯竭,谈墨以为就此解脱的时候,金嬷嬷就会隔空往她嘴里塞进一颗不知道什么丹药,然后…… 她还是那个烧火丫头! 终于在第三天夜里,金嬷嬷一声“收”,结束了她的折磨。 只见那硕大的炉鼎在金嬷嬷灵力的控制下急速旋转,隐隐冒出的热气里带着回甘的药香。 再一次结印之后,炉鼎的盖子悄然飞起,七颗鸽子蛋大小的丹药在空中依次排开,上面隐隐还有一层流光。 金嬷嬷单手从旁边吸过一只玉甁,手腕翻转,那六颗丹药就排着队进入了玉甁,还剩一颗,在空中绕行了一圈之后,直接飞进了谈墨的嘴巴里。 可惜谈墨的嗓子眼儿太小,丹药没有顺利滑下去,在喉咙边儿上停了片刻,融化之后才流了进去。 既没有上次灵力暴涨的感觉,也没有什么扩充经脉的作用。 金嬷嬷收好玉甁,给丹炉上重新贴了一张符箓,把炉鼎变回了痰盂大小的模样,放回原处后才看了一眼谈墨,“你还想这是啥能让你飞升成仙的灵丹?老婆子不毒死你就不错了!” 说完,昂着头如同一只精神抖擞的胖母鸡就走了出去。 “姐姐,这个小和尚认识!是祛除丹毒的药!” “你怎么知道的?” “它告诉小和尚的。” 小和尚小肉手一指角落里的“痰盂”。 丹炉?器灵? “你是说这个丹炉有器灵?” 小和尚点点头,“嗯嗯,不过它还小,不能离开那个丹炉。” 好家伙,嬷嬷果然是深藏不露! 连随地扔着的一个丹炉都有器灵! 小和尚是卖不掉了,谁都看不见他,估计会被认为是个没用的装饰品。如果趁着嬷嬷不注意把这个丹炉顺走,说不定还能卖好大一笔钱。 不过嬷嬷都把哥哥的病治好了,她要是把丹炉再顺走,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谈墨转头问小和尚,小和尚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 “姐姐偷不走这个丹炉的,这个丹炉已经被婆婆认主了!不过如果解除契约,应该是可以按照姐姐的想法卖出去的。” 鉴于这些日子给他普及了不少“常识”,小和尚也算是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修仙! “解除契约?” 小和尚点头,“就是认主了之后,如果主人死了,契约就解除了嘛。” “……” 算了,这“痰盂”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一般不识货的人肯定不会出高价钱。识货又肯买的人,哪还看得上这么个东西。 谈墨苟延残喘地爬出炼丹室,刚在月色底下伸个懒腰,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一推,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摔出一个人形大坑。 “嬷嬷……” 装死地趴在坑里,幽怨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 “少给我装死,起来打坐!” 闷闷地哦了一声,谈墨也不挪地方,屁股坐在坑里,就开始打坐。 双眼闭合,感受这周围的一草一木,还有金嬷嬷时不时晃动的身影,丹田的灵力滚动,流入经脉,周围看不见的气流翻涌,五彩斑斓的灵力被吸引进入到她的身体。 金嬷嬷咦了一声,盯着月光下如丝线一般的黑色灵力进入到谈墨的经脉,半晌叹了口气,这个作死的熊孩子。 自上古至今,暗灵根都极其稀少,能修成正果的正是千万人中无一,这不仅仅是因为灵根难得,更因为这种灵力在时间存留的少,而且极易影响人的心智,让心魔折磨致死。 不过这也使她的命,这灵力吸收又不能挑,除非她不修炼了。 可谈墨可不是嬷嬷,对这些东西没那么多概念,来了,就是我的。 但是很快她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金嬷嬷纳罕地围着她转了两圈,扬手在她身边结起了一层小结界,外面的声音一丝也传不到里面去。 “混账玩意儿,你给我做徒弟能咋?以后我的都是你的,老夫还能助你得道成仙!” 一身灰色直裰的老头儿蹲在谈墨面前,捋着下巴上的胡子,自得骄傲。 谈墨从地上猛然爬起,吓得老头儿往后一跳,“你干什么!你打不过老夫的,别动手啊!” 第39章 这丫头可太坏了 结果面前的小丫头就站到她跟前,扬起脸,“老狗,你走吧!你看我哪有时间在这跟你耗着,外面阴青门的人可都等着要杀我呢!我可不能把命在这就给你喽!你看我砍也砍不死你,你也奈何不了我,咱俩何必呢?我给你烤个兔子,咱俩和解了吧。” 说完还拽着老头儿的胳膊摇了两下。 这是个什么情况! 习惯了这小丫头片子识破幻境就喊打喊杀的,怎么今天这么客气?怀柔手段? 咦~ 这丫头可太坏了! 正在老头儿神思不属的时候,谈墨已经开始捡柴火逮兔子了,等到老头想阻止的时候,那边已经手起刀落,把兔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正在火上翻烤。 “我说,你给我磕三个头,拜我为师有就成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说完鼻翼耸动,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谈墨边往兔子身上撒调料,边回答他的话,“陆家镇有句老话,万事民为先,民以食为天,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讨论拜师的事儿吧。” 见她松口,老头儿立刻奔了两步,拿鼻子闻上面已经烤的半焦的烤肉,“嘿嘿,我说丫头,以后你就跟着为师走南闯北,我带你去极北的冰山荒原去抓雪灵兔,那儿的兔子灵力多,肉感好,入口即化,不塞牙……” 老头儿蹲在旁边喋喋不休,谈墨就点头应和,手里不停,兔子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 等到兔子烤熟的时候,老头儿顾不上烫就伸手去抓,谈墨还殷勤地给他撒上随身携带的孜然粉末。 “香!好吃!” 老头吃的满嘴油光,根本没注意谈墨早已经悄无声息地躲远了他。等到反应过来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浑身滚烫地在地上开始打滚。 “你!你这个混账……” “嘿嘿,我早说过你装的不像,你还非要跟我犟!这烈焰丹滋味如何?孜然一盖,保准你啥感觉没有,虽然这种死法有点不厚道,但是你真的是太磨人了!我要晋升,你不能总拦着我的路不是?” 谈墨站在一颗树后面,露出一颗小脑袋,笑得灿烂,“我想明白我家小和尚跟我说的啥意思了,我虽然每次都把你杀了,但是我心底深处你没死,所以你就一直是我的心魔,既然这样,老头儿,从现在起,我就当你死了吧。这兔子肉我记得你喜欢,今天就再给你做一回……” 魔由心生,是因为她一直不肯相信那老狗就那么跟那魔君一起烟消云散了,但是人总得往前看。 老狗,我以后心里记着你,但是你可不能再给我捣乱了啊! 老头儿浑身开始冒起红色的火焰,却并没有难闻的味道,一层画皮开始变得狰狞,直到身上烧出了骨头,那化成心魔的东西才终于相信这一次,谈墨是真的要杀死它。 “不!你不能杀死我!杀死我,那老头也死了!” 垂死挣扎的时候,它还不忘记威胁谈墨。 “嘿嘿,那老狗早就死了!” 谈墨冲着他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嘶声惨叫听的人太阳穴青筋直冒,谈墨坐下来躲在树后面开始打坐,时不时还瞅一眼那边在熊熊燃烧的“人”。 这烈焰丹可是她在金嬷嬷存放丹药的地方偷出来,为的就是杀死这个折磨了她许久的心魔。 管不管用她不知道,可总要试试不是? 躲在树后边,是怕那烈焰丹再把这东西一不小心烧炸了,溅自己一身。 还好,金嬷嬷的体型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可是这丹药炼得还是很到位的,她已经隐隐感觉自己要突破练气五层了。 “嘤!!!” 一声娇啼吓了谈墨直接从地上蹦起来,这心魔境里什么时候进来个小孩? 可是左瞅右瞅,除了她和那个烧的只剩下巴掌大的黑团,什么活物也没有。 “你叫的?” 谈墨伸长了脖子问那黑团。 “嘤~” 谈墨一个白眼扔过去,“我还以为你把无辜的小孩拖进来吓唬我,感情是你自己再卖惨卖乖!这你可找错人了,我啊,最讨厌黏糊糊的小孩子了!” 说完,直接冲过,脚下灌满灵力,用力很踩! 扑哧! 像是西红柿被踩烂的声音冒出来,谈墨低头一看,那黑团就被挤压成指甲盖大小的黑点开始慢慢飘升,变淡。 等到这心魔境里彻底只剩下谈墨一个人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慢慢融化,消失,树木,柴灰,甚至刚才吃的津津有味的兔肉。 仿佛一切都从没发生过的一样。 谈墨有一瞬间的呆愣,还没等她学会伤春悲秋的时候,就被一阵剧烈的灵力风暴带回了一片虚无。 五颜六色的灵力不再是如丝如线地钻进她的身体,而是如汇成如指头粗细,每种颜色一条,急速地涌入她的身体。 经脉被冲胀的厉害,肿痛感伴随着力量带来一阵酣畅淋漓。 “瘪犊子玩意儿,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金嬷嬷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小水壶嘟囔了一声。 ……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还是一只活了七百多年的小鬼。 谈墨被带进正堂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上首的陆予桦,还有陆家镇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但是最显眼的还是那个脑袋光光的和尚。 谈墨打量了一下自家哥哥,确认并无大碍,才规矩地站好。 “谈墨,这位是明理大师,是明心大师的师兄,你来跟大师说一下明心大师的情况吧。” 哈! 原来是大和尚的家人。 “大师好!”谈墨乖乖地跟大师行礼,“我和大师总共遇见了两次,一次是我在外面玩的时候,大……大师跟我打听陆家镇在哪,还有一次就是……” 谈墨洋洋洒洒,事无巨细地把当时的情况跟这位明理大师叙述了一遍,然后,搓搓手问,“大师,他们都说道家修今生,佛家修来世,那有没有办法看到来世?比如,投胎到哪了……” “谈墨,不得对大师无礼!”陆予桦喝止,“大师请见谅,家里的丫鬟年纪小,说话没有轻重。” 第40章 和尚都这么有钱的么? 明理和尚摇头,“并无大碍!小施主所说也没错,可所谓来世便是和今生再无瓜葛,恩怨勾销,自然不可能知道来世去往何处,又成为谁,否则,又怎能说割断今生?” 谈墨被他说的一阵蒙圈,反映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就是恩怨两清,生前的仇和恩都勾销了呗?” 明理摇头,“非也!恩仇取决于自身,并非取决于别人!他人于你有恩,不管他人如何,这份恩情始终藏于你心。” “……行吧!” 谈墨有点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站到一旁。 明理和尚对着陆予桦施了一礼,“陆家主,这件事贫僧已然知晓,贫僧会去阴青门再次求证,若是实情无差,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不知陆家主意下如何?” 这样的结果,陆家镇的人求之不得,几位长辈率先点头。 他们的家族也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陆家镇,虽然没有陆家发展的这么大,但也是几十,上百口人家,这阴青门要是和陆家打起来,他们难免被殃及池鱼。 此事若能和平解决当然最好! “明理大师,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阴青门损失了那么多弟子和两位长老,对他们门派来说并非一件小事,恐怕并不是你一人能够解决……” 陆予桦声音清冷,带着惯有的冷漠和理智。 “施主的顾虑贫僧明白,出发前,家师便有交代,阴青门近年来大肆征召弟子,抢掠凡人界女施主双休以提高修为,为祸凡人界安宁,本就为天衍界不容。且此时乃因果循环,他们当年为谋宝而屠城,此番门派重创,便是当年的偿还,若是他们再有异议,我悲慈寺自会出面解决。” 陆予桦起身一揖,“多谢明理大师!” “贫僧还有一事,肯请陆家主帮忙!”明理和尚站起来,呼了一声佛号,“家师命我等下山是为了寻一新近入道之人,大概是一个半月之前入道,如今应是练气一层,若是陆家主能寻到,烦请立即通知我悲慈寺。” 说完,明理大师递了一个玉牌给陆予桦。 谈墨眯着眼仔细瞧了一下。 乖乖! 和尚都这么有钱的么?传讯用的都是玉牌!看那玉质,透明温润,怕是三姨娘房间里最好的首饰也比上。 谈棋站在陆予桦身后,一眼就瞅见了谈墨的眼神,无奈地叹息淡笑。 谈墨感叹完明理和尚他们寺里的大方,又嫌弃地看了看侧手边。 屋里的人都没有瞅见,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和尚就站在她身侧,这会儿正两眼冒光地盯着明理和尚。 “姐姐,他和我好像啊!是我爹爹么?” “……” 谈墨觉得脑袋又开始痛了! 他给小和尚普及常识的时候只是说,长得相像的一大一小就是父子或者母女。 但这种情况不包括和尚啊! 可惜谈墨这会儿并不能回答他,也不能揪住他的耳朵更正。 正在她暗自琢磨该怎么重新给小和尚补充一下常识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小和尚已经脱离了她的手,跑到了明理和尚身侧,两眼好奇地盯着面前这个和他一样是光头的人瞧。 明理似有所感,微微转头,看了一下身侧,又放开融合初期的神识,并未察觉的异常,才继续跟陆予桦沟通。 小和尚围着明理转了几圈,又跑回到谈墨身边,摇摇她的胳膊,“姐姐,他长得和小和尚一点儿也不像啊?他嘴巴那么大,眼睛那么小,鼻子上还有黑点点,和小和尚一点儿也不像!” 小和尚似乎被吓到了,在谈墨耳边使劲儿的念叨,仿佛念经一般,一遍又一遍…… “啊!哎呦!那个,家主,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要先出去一趟。” 谈墨指指自己的肚子,又指指茅厕的方向,一脸为难的看着陆予桦。 在座的都是各家家主或者是在陆家镇很有名望的人,这会儿又是在和神仙一般的大师交流,被打断本已不悦,听到这么失礼的话,更是脸色难看。 陆予桦倒是无所谓,“去吧,有什么事儿我会再让人唤你的。” 意思就是,没事儿别过来了。 瞅瞅,有涵养的少爷讲话就是不一样! 谈墨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着小和尚飞奔而去,可并不是去茅厕,而是去了他们俩经常光顾的果园! “别!姐姐!别揪啦!小和尚哪错了么?” 小和尚委屈的眼泪打转,小手覆盖在谈墨的爪子上,嫩红的嘴唇微微嘟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刚刚那么多人,你是念经呢?谁告诉你那是你爹的?你只有一个姐姐,别的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呢?” 小和尚被放开了耳朵,就乖乖的站好,抱着小手问。 “什么为什么!你是天生天养的器灵,不是谁生下来的崽儿……呃,如果非要说,你的父母可能是它。” 说完,谈墨伸出左胳膊,手腕处用红绳穿着一个褐色金线的珠子。 “是这样么?那……太好了!” “嗯???” 谈墨没有跟上他的脑回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替明理和尚默哀。 这是被嫌弃成什么样了…… 事情谈妥的当天,明理和尚就离开了陆家镇,去往阴青门的方向,只留下松了一口气的陆家镇各家长老和依旧许出不许进的陆家。 金嬷嬷因为给明理还有那几位开结界又修复结界,损失了不少修为,这两天脾气变得份外暴躁,谈墨聪明地不去药园惹她心烦。 只是她不过去,金嬷嬷也照样没有放过她! 正在打坐的谈墨只感觉身体一轻,然后就摇摇晃晃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拎到了药园,措不及防之下,被扔进了一片比她两个还高的绿油油地灵植里。 “今天之内将所有的花给我兑好,有一朵落下了,你也不用出来了。” 洪钟炸耳的声音干脆利落的说完撤回,谈墨面前的灵植就开始像长了腿儿一般开始到处跑,将谈墨转的头晕眼花。 第41章 辣手摧花 这灵植叫千丝棉,结出来的棉桃开花之后,可用来织成灵锦,一般是做防御法宝和飞行法宝的材料。 虽然不知道金嬷嬷种这个用来干嘛,但是摆在眼前的问题着实让人想就地自裁。 千丝棉不能自己授粉,所以需要人用千丝棉的公花花粉兑抹到母上,这样才能结出棉桃。 本来这活儿除了量大,并没有什么难的,可是金嬷嬷把所有的千丝棉都弄活了,根本抓不住,更何况是往上面一株小小的花骨朵上面兑花粉。 这是新的整人手法? 谈墨简直欲哭无泪。 关键是她哭还没有用。 …… 恶毒的人总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谈墨在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之后喃喃。 打喷嚏不是因为感冒了,像她这样已经被灵力改造过的身体,虽然依旧会疼会冷,但是生病是很少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被花粉呛住了。 这也不能怪她,一棵结束,她就需要高度集中自己的神识跟住一颗千丝棉,然后凝聚全身的灵力追上它,并且骑住它,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地兑花。 可是千丝棉上上花瓣众多,每一株上面都已几十甚至上百朵公母花瓣,抬胳膊冻腿儿的时候,难免会碰到几朵还没来得及摘的,于是花粉就在她衣服上蹭的到处都是。 然后随着移动,再不时被几朵不长眼的花糊到脸上,甚至直接装进嘴里,滋味简直升天! 这会儿正好是被一朵花堵住了鼻子,花蕊刮过鼻孔,一阵瘙痒,这喷嚏就停不下来了。 “嬷嬷!救命啊!我快被呛死在这给千丝棉殉葬啦!” 谈墨仰头扯着嗓门大吼一声。 回答她的, 是一朵公花恰好塞进了她大张的嘴巴里。 而外面,毫无动静。 谈墨咳嗽两声,吐出嘴里的花瓣,混着口水呸出里面粘上的花粉,哭丧着脸继续干活,死心地看清现实——这恐怕才是她唯一能早点结束折磨的出路。 这样高强度的神识和灵力的双重消耗,让谈墨感觉身体越来越重,灵力跟不上,神识也会让人疲倦。 但是谈墨又不想停下来在这里耽误时间,于是骑在枝干上不用消耗灵力的时候,丹田运转,疯狂地吸收灵力入体。 这并非是她晋升时候的情况,所以那些灵力还是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但总算聊胜于无。 至于神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一点点慢慢温养。 一心二用的谈墨被遮盖在绿荫之下,感受不到外面的昼夜变换,身体对于冷暖的变化也不甚明显。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谈墨双眼呆滞地从最后一棵千丝棉上摔下来,直接陷入了昏迷。 金嬷嬷踩着地动山摇的步伐走来,嫌弃地把她往腰里一夹,就捡了回去。 出了种植千丝棉的那块地,身后一片安静,哪里有什么灵植交缠疾转…… 谈墨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小脸还是木的。 小和尚呆呆地站在一旁,还保持着摸她脸的姿势。 “你干什么?” 谈墨惊恐地看着他,脱口疑问。 不是她害怕小和尚,只是刚刚脸上的触感实在是太像被那些恶心的千丝棉花朵糊在了脸上,丝丝滑滑,冰凉细腻。 但是, 带着让人欲生欲死的花粉! 小和尚无辜地睁大眼睛,“姐姐睡了好些天了,小和尚想叫姐姐起床!睡太久了会变傻。” 谈墨防贼似的看他一眼,又看看他还抻着的手,“你刚刚在摸我的脸?” “阿弥陀佛!小和尚不是摸,是替姐姐查看体温。” “嗯?查体温做什么?” 小肉手朝外一指,“那个婆婆站在姐姐的窗前说姐姐被那些花粉弄中毒了,有点发烧,所以在你身上倒了两盆冰水,后来那些水干了,婆婆进来了一趟,又出去了,我就想看看姐姐是不是还在发烧呢。” 谈墨太阳穴抽搐。 呵呵,发烧,破冷水…… 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简直惨无人道,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人性,丧心病狂,凶狠残暴! 好吧,虽然这样让她的烧退下去了,可是,嬷嬷一个炼丹的,难道不能温柔一点给自己喂颗丹药么? 就算吃丹药会产生丹毒,就不能再给一颗解毒丹么? 披上自己的小比甲,边走边提鞋,谈墨准备去找金嬷嬷理论一番,至少应该给自己一点赔偿。 一步,两步,三步…… 谈墨慢慢往后挪动着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金嬷嬷。 但为时已晚。 “醒了就过来给我帮忙!” 谈墨丧头耷脑地抱住新房子的柱子挣扎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迈出脚步。 金嬷嬷一手拿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瓶子,一手捏着只胳膊粗的短尾黄褐色的蝎子,企图把它贼进去。 《万物志》中有载,金背杀人蝎,尾短,通体黄褐,螯肢强劲,移动迅速,善于掩藏,尾针剧毒,非融合修为不可接近。 结果这个疯婆子居然用手捏着,还妄想把它装进瓶子里! “握好瓶口,我还不信今天收拾不了这么个玩意儿!” 说完金嬷嬷两手一掰金背杀人蝎的螯钳,酸牙的咔吱声瞬间刺透耳膜,尽管这蝎子不会讲话,可是从剧烈挣扎和看不见形状只能看见一片黄影儿的摇摆短尾中也能估摸出它现在的苦不堪言。 嗯,和它一比,嬷嬷对她慈爱多了! 蝎子的螯钳并没被卸掉,而是松松垮垮地往下吊着,金嬷嬷手指一弹蝎尾,咔嚓一声,尾巴断成了两节,上半截和身体连着,曲线优美挺翘,中间戛然而止,下半截用连接处的皮扯着才没从身体中分离。 谈墨努力地伸直胳膊,身子后仰,头也转到别的方向。 等听到咚得一声轻响,才睁开一直眼睛往透明瓶子里面瞧,那金背杀人蝎已经被扔了进去。 谈墨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更让她浑身发寒的事情还在后面。 你把这小东西整残就整残了,结果金嬷嬷居然拿了两只麦秆进来,对着蝎子的两只螯钳左右摆弄,等她觉得那蝎子的姿态已经足够妖娆的时候,手指用力,灵力随着麦秆灌入,咔吧一声。 第42章 生不如死 谈墨脸上的皮一抽,再瞅瓶子,那蝎子的螯钳已经能动了…… 这是什么求死不能的手法? 金嬷嬷依样接好了蝎子的另一只螯钳,但是到了尾部的时候,因为这只金背杀人蟹不太配合,几次未能成功。 金嬷嬷轻哼一声,谈墨只觉得耳朵嗡嗡,眼睛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 好在时间段,难受的感觉也一晃而逝,再看瓶子里,呵呵,那只蝎子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谈墨都坚定地认为,以后,绝对,不能招惹金嬷嬷! 等到金嬷嬷把蝎子的尾巴弄好,他谈墨乖乖地站到嬷嬷跟前,等候差遣。 结果嬷嬷只是把那只透明的玻璃瓶递给她,“去把它用酒跑上两个时辰,然后吃了它。” “???” 谈墨差点儿把手里的瓶子扔出去! 吃了它?金背杀人蝎? 《万物志》里排名第十五的有毒灵虫? “咋?不想吃醉蝎?那你就这么吞了它也行。” 谈墨垂死挣扎,“非吃不可?” 金嬷嬷点头。 “能烤了或者炸了么?”谈墨悄咪咪地问。 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字,滚! 这是新的折腾的人的手段吧? 她昏睡的这些天,谁又招惹嬷嬷了? 谈墨盯着面前的玻璃瓶,差点儿薅秃了头发。 这怎么吃! 早知道要让她吃,为什么还要给它把螯钳和尾巴接上! 正在这时,刚刚被嬷嬷一声冷哼震晕的蝎子忽然醒过来,透过瓶子,螯钳对着她挥舞。 一人一蝎,四目相对! 看见他在里面耀武扬威的样子,谈墨龇牙一笑,抓起旁边的酒坛,拔了盖子就往里面倒。 原本只是在里面打圈儿溜达,吓唬谈墨的金背杀人蝎瞬间暴起,把瓶子撞得一阵叮咣乱晃,直接倒在地上。 好在金嬷嬷装进去的时候是折了螯钳塞进去的,想出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这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总之尽管蝎子反抗的厉害,却还是没能从里面钻出来。 这装酒的坛子似乎也是小型的储存法器,谈墨将瓶子扶起来,双腿夹住,继续往里面倒酒,很快酒液就漫过了蝎子的身被,瓶子的晃动幅度也越来越小。 等到她把瓶子彻底装满的时候,里面只剩下飘飘浮浮的蝎子晕着打转,两只骇人的螯钳偶尔抽搐。 这是,醉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东西就算是醉了,等会儿怎么吃? 就算掏出来,这东西这么大,她也不可能一口吃下啊? 金嬷嬷这会儿不知道转悠到哪片灵植地里去了,谈墨无奈,只能坐在瓶子跟前等着时辰。 小和尚站在旁边,小肉指头戳戳瓶子,又把脸贴到瓶子上,使劲儿往里瞧。 “姐姐,你等会儿要吃它么?要不要去去毛啊?你看它的手上好多。” 小和尚脸贴着瓶子,手指着螯钳里侧。 谈墨好奇,也弯着身子趴过去瞅,果然,那螯钳里侧布满了一层细细的绒绒的短毛,在酒水里游曵,忍不住一阵恶心。 这蝎子还不知道用那对东西杀过什么其他灵物作为吃食,嬷嬷该不会就是打算用这些酒把它泡上一泡,就算清洗了吧? 两个时辰一过,金嬷嬷不知道从哪晃悠了回来,看谈墨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面盆大的脸上荡出了笑。 “闭上眼睛,嘴巴张开。” 眼不见心不烦,也好下咽一些,谈墨立刻遵照她的吩咐做。 舌尖一凉,酒气冲鼻,刺激的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然后就觉得什么东西刮着嗓子进到肚里。 然后再等片刻,什么也没有再发生。 谈墨掀开一只眼皮。 嬷嬷哪里去了? 瓶子哪里去了? 蝎子哪里去了? 只有小和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她只好问他。 小和尚戳着她的腮帮子,惊奇地道,“嬷嬷刚刚把瓶子和那个蝎子都变小了,刚放到姐姐的嘴里,姐姐就咽下去了!” ??? 谈墨到底没能跨出房门去找金嬷嬷算账。 因为体内澎湃的灵力四处激荡,还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谈墨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刚才吃的那玩意儿有问题。 再也不管小和尚,盘腿坐好,梳理经脉。 把身体里的灵力全部导回丹田的时候,隐隐觉得自己又有突破的迹象?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只有小和尚还在屋子里,双腿跪在门边,撅着小屁股和一只青虫在说话。 “小和尚!” 本来正玩得开心的小和尚听见谈墨喊他,瞬间跳起来,跑到她跟前,眨着大眼睛看她,“姐姐!你的修为又提升啦?” 谈墨虽然觉得小子聪明,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敏感。 “嬷嬷呢?” 小和尚挠挠头,“嬷嬷出去了啊,让我帮她看着园子,可是小和尚不放心姐姐,就在窗户边上,这样两边都能看到啊。” 谈墨,“……”好机智的样子。 但是谈墨是那种会听话的人么? 所以当金嬷嬷回来的时候,药园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气得她冲到陆予兰院子里要过去把她逮回来。 谁知道知道院子里也没人。 而正在被金嬷嬷的苦苦找寻的人此刻正站在大小姐陆予棠的房间里。 “今天换你过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之后参加合虚派收徒大比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陆予棠说话温温柔柔,客气又敞亮。 谈墨可没这份气度,“大小姐,奴婢没什么需求的,陆家肯让我去合虚派将功补过,就已经是好大的恩德了,奴婢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陆予棠笑笑,“你别怕,要是有什么难言之……” 谈墨连忙打断她,“奴婢没什么难言之隐!大小姐放心!我是真的没什么需要的。” 陆予棠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确认她是认真的。 “就算别的不需要,衣裳首饰总要多添几件的,以后你也不必再穿下人的衣服了。” 谈墨看看自己身上的丫鬟衣服,自己还觉得挺好的! “没事,不用啦!我这些已经够穿啦,奴婢多谢大小姐。” 陆予棠根本没和她商量,直接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兰草去库房取首饰盒子。 谈墨惆怅…… 她是陆予兰的丫鬟,这时候收陆予棠的东西,是不是有点背主的嫌疑? 第43章 明人不说暗话 聪明人的眼睛就是两面照妖镜,把人心里那点小九九照的透亮。 等兰草的功夫,陆予棠给她赐座,然后让一个小丫鬟又给她添了杯茶。 谈墨小心翼翼地把屁股贴着椅子边儿坐下,至于茶么,自始至终没碰一下。这种小姐的做派她可学不来,长这么大也没人教过她怎么做小姐! 陆予棠看了她两眼,“你不必一口一个奴婢,故作紧张的样子。谈墨,我在逢年过节陆家聚宴的时候见过你,那时候你比现在还要矮小,俏生生地跟在五妹妹身后,到处打量……” 也许是想起了宋氏在世时候的种种,陆予棠的笑分外明艳,“我那时候还悄悄问过兰草你叫什么名字,后来才知道你是我哥哥身边小厮的妹妹,本想让你们兄妹团聚,把你要到我身边来,结果母亲说……” 宋氏说了什么谈墨没听到,不过陆予棠曾经想让自己跟着她这件事儿就挺让人惊讶的。 要说跟着陆予棠待遇好吧,可是想想,要是没有陆予兰她也不能跑去连雾山,还能开始修炼不是? 可要是没有陆予兰,也就没有后来这些破事儿了! 也不对,哥哥还去了…… 理不清! 不过,她没后悔跟着那个缺心眼儿的主子就是了! 但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要不说年纪大小和阅历深浅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智商呢!就她这咕噜噜转的眼珠子,还以为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了,结果人家大小姐看的分明! “可你跟着五妹妹也好,要不然又哪有机缘修仙,去合虚派呢!” “……” 行吧!她错了,她低头! 谈墨就不相信这样大小姐还能看清她在想什么! 简直神了!金嬷嬷都没这样的能力! “呵呵,想不到谈墨你这么可爱,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把你要过来了!” “……” 打死不抬头! 打死不开口! “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别害羞了,看兰草回来了。” 救星登场,谈墨眼里,兰草走路的时候都带着佛光。 只是她这眼神太火辣,盯得兰草一个激灵,然后远离她两步走到陆予棠身边。 “快来,挑几件你喜欢的首饰!” 看见漂亮的东西,谈墨自然欢喜,那些漂亮的珠花,还有指头大小,能找出人脸的珍珠,可都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是正准备把一只珠钗插到头上的时候,手背忽然碰到脑袋顶上的那根木棍子。 “你这钗子都快碎了,直接扔了算了!” 兰草虽然羡慕但也替她高兴,这会儿注意到她头上的木钗,觉得碍眼就准备取下来给扔了。 谈墨一个条件反应就被她推开。 兰草直接从屋内飞到了屋外,一屁股摔在了院子里的花坛边儿上,还被月季的树枝刮伤了脸。 “谈墨,你干什么!” 兰草吓傻了,回来神,捂着脸质问。 陆予棠也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所谓打狗看主人,这兰草毕竟是她的贴身大丫鬟,现在陆家后宅她当家做主,敢这么对待她身边人的,谈墨还是第一个。 “那个……大小姐,这钗子吧,奴婢自己挺喜欢的,要不就用不换了?谢谢大小姐,那啥,您要没事儿,奴婢就先回了吧?” 说完,谈墨就想脚底抹油。 “这支木钗对你很重要?那你也不该用灵力把兰草打伤的,快去把她扶起来,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谈墨觉得她说的在理,是应该先过去把兰草扶进来! 刚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用了灵力,这种修士欺负凡人的事儿,说出去也挺丢人的。 至于这木钗…… “这就是奴婢在地上随便儿捡的一根树枝削的,大小姐,您看奴婢平时还要干活,戴小姐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奴婢害怕弄丢了心疼,要不还是戴奴婢自己这根吧,踏实。” 陆予棠见她说的认真,也没计较她以后根本不用再干粗活,不用担心会弄丢的谎话,“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来找我拿,但是新衣裳可一定要做的。” “好!听大小姐安排!” 谈墨笑得见牙不见眼,扶着哼哼唧唧的兰草进来。 银铃很快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前来,量了尺寸,选了布料,谈墨在她们离开之后就跟陆予棠打了个招呼跟了上去。 “银铃姐姐,你这些天有没有再见到我哥?” 银铃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没有,你查到你哥怎么受伤的了?” “没有。” 俩人一致叹气。 分开之后,谈墨回陆予兰的院子里继续打坐,银铃则回去帮着赶工几位主子和谈墨参加比赛的衣裳。 夜里,小高姨娘的屋里灯火通明。 妖娆的女人一手拄着头,一手伸到灯光下,满意地看着自己新染得指甲,“我说妹妹,不是当姐姐的说你,老爷生前的时候,你就不声不响地伺候着,宋氏不待见我那是应该的,她长相身材都比不上我,嫉妒属于人之常情,可是你被她无视这么些年,到现在也不打算动动?” 兴许是累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那丫头到底是你予兰院子的,你跟她提提要求,她还能拒绝了?我的柏哥儿年纪小,我啊,也没打算让他成仙得道,可你不一样,你那两个,可都是陆家的奇才,总不能死了还让宋氏压你一头不是?” 大高氏妩媚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低沉,让人骨头都跟着酥软。 小高氏捧着茶,温绵道,“姐姐说的是,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看怎么跟谈墨说。” “这事儿啊,赶早不赶晚,再过不久他们可就要出发了,听说大小姐今儿个还给那丫头做了几套新衣裳,这可是司马昭之心。” 大高氏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还不经意地晃动胸前两团,带着人趾高气昂地离开。 方嬷嬷叹了口气,给小高氏换上新茶,“三姨娘何必不必在意,环肥燕瘦,各有所爱,老爷这两年是好这一口,以前最宠的不是您么?要不松哥儿比柏哥儿先出生了一年呢。” 第44章 你现在确实是个名人 小高氏捧着手里的热茶,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道,她那点儿心思,我也知道。不就是打陆家的主意呢么?柏哥儿都十岁了,没什么修炼的天赋。大小姐始终要出嫁,大爷,松哥儿和兰姐儿三个人去合虚,这陆家就剩下一个柏哥儿,到时候我们都握在他们母子手里,还担心以后松哥儿他们兄妹俩不孝敬她?” 方嬷嬷应和,“姨娘说的是!那谈墨那边咱们也过去送点什么?” 娇笑一声,小高氏半眯着眼睛道,“有什么好送的,以前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就成了!弄丢了予兰的事儿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看着方嬷嬷欲言又止,又道,“我知道嬷嬷在想什么!放心吧,那孩子也算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看着乖顺,心里主意正着呢!倘若从前对她不好,这会儿对她再好也没用!要说对她好,谁还能比得过她一直伺候的主子?” 方嬷嬷恍然大悟,“正是这个理儿。” 疲倦地摆摆手,“行了,准备歇着吧,予兰院子那还是不要派人,那丫头估计也是在修炼,她现在修为越高,到时候能帮松哥儿他们的就越多,日常东西准备好,别让人随便过去扰了她。” 方嬷嬷伺候她洗漱完,就立刻去安排这件事儿。 尚不知情的谈墨则在屋子里“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被生生饿醒。 从天神珠里出来,谈墨拍拍身上落得土灰尘,问旁边盘腿坐着的小和尚,“几天了?” 小和尚扳着手指数,“一,二,三,四,姐姐四天啦。” 谈墨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汲着鞋厨房走。 厨房里这么些天没有人来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置了不少新鲜的蔬菜,谈墨挽起袖子,打水烧菜,随便对付了几口,就往正房跑。 远远地看见那个顶着根要掉不掉木钗走来的小孩儿,值守的护院跟旁边儿的兄弟打了声招呼,“我这会儿肚子有点不舒服,等会儿家主要是问起来,帮我说一声儿啊!” 另一名护院看着他的背影嘀咕,“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谈墨可是来了,能套点近乎,混个脸熟,说不定将来人家指缝里漏点儿东西都能让我多活几年呢!” 谈墨老远看见一个高壮的身影儿溜烟儿跑走,嘿嘿一笑。 跟新的护院打个招呼,送了一颗栗子糖,就乖乖在门口等着他去通报。 “家主让你进去。” 谈墨眯眼道谢,进门就朝着谈棋休息的房间走去,只是走到半途就被人堵了回来。 盯着脚尖儿站在正房的大堂里,谈墨有点儿闹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陆海在的时候,作为家主不是很忙么? 为什么陆予桦每次都有闲工夫去哥哥那? 还这么闲的把她带过来准备长聊的架势? 等了半天没声音,谈墨有点儿憋不住了,“大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能见我哥了么?” 清冷的声音在上面响起,“嗯。” 谈墨正准备高兴,又听到下半句,“你现在确实是个名人。” 啥意思? 只是让见还是不让见? 她怎么就成了名人了? 陆予桦好笑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眼里藏着笑,“你哥现在有事在忙,确实不能见你,你要是有什么要转达的,我倒是可以帮你。” 谈墨生气了! 很气! 这是什么聊天话题?不让见就不让见,还带大喘气的?让人高兴一下又彻底失望,这个家主是有毒? 谈墨气的偷偷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是没办法,她现在还是个欠债的,对待债主要客气。 “大少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哥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你能见而我却不能! 到底哪个是亲的! 谈墨现在有种被人挖墙脚的错觉。 陆予桦顾左右而言他,“你去参加收徒大比准备的怎么样了?” 谈墨不想理他。 “这个,是你哥给你的,拿去吧。” 陆予桦推出一只布包,磕碰到桌子的时候,有金属的声音。 谈墨一听是哥哥给的,立刻上前接过来,比想象的要沉,拿到手上非常有重量,但是她现在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还是能拿起来的。 在陆予桦的眼神示意下,又打开了布包,里面竟是一把通身黝黑的窄刀? “这是你哥帮你准备的,他说你没有趁手的武器,专门给你找来的,刀长三尺三,宽三指,适合小姑娘用。” 谈墨看了他一眼,把刀重新包好,执着地又问一次,“我哥呢?” 陆予桦无奈,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难打发?还好谈棋了解他自己的妹妹。 “这是你哥亲手写的书信,你自己看吧。” 谈棋的字她再熟悉不过,俊秀遒劲,一看就知道写信的人干净又漂亮。 把信读完,谈墨再也没纠缠陆予桦,还笑着行了个礼,就抱着大刀往外走。 门口还是刚才的护卫,谈墨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意味深长的看了不远处一眼,就朝着陆予兰的院子跑去。 本来还想逗逗那个护卫大哥,奈何现在她根本没有时间。 哥哥说他现在有事,修炼的事情不能帮他,但是可以为她加油,如果她能顺利被合虚派收了,他就去合虚派看她,如果没有,他就在陆家镇等她回来。 “谈墨,你见到你哥了么?” 银铃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抓着谈墨的胳膊问。 谈墨转头,揶揄,“银铃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去正房了?” 银铃脸红了一下,自然不可能老实交代自己每天都在这守着。 陆予兰的院子现在被小高氏的人看着,没有主子,自然没有需求,他们这些下人等闲找不到理由过去。 但是想知道谈棋的消息,只能没事儿在这外面等,顺便看看能不能遇见谈墨。 刚才谈墨过去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不过谈墨跑的快,所以进去之前没被她堵上。 “我碰巧看见了你啊!我…我来送东西的。” 谈墨长长地“哦”了一声,“顺便啊,看来也没那么想知道哥哥的消息,好吧,那我先走了!” 银铃气急! 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第45章 丫鬟争夺战 和银铃说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之后,谈墨垂头耷脑地抱着自己的窄刀回了院子。 这把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比以前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安心等待的日子里,谈墨除了吃饭,就是没日没夜的修炼,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暂时不用想哥哥和小小姐的事。 等到陆予兰回来的时候,谈墨屁颠屁颠地跑到大门口迎接,小高氏瞪她一眼,倒是没有赶她走。 陆予兰跟着几位陆家的世交长辈回来的时候,走在最前头。 不是她不懂规矩,是其他的人太畏惧,练气八层,陆家镇多少年没出过这种奇才了! 陆予桦在她身上扫了一下,神情依旧清冷,但是眼底的寒意消退。 “五妹妹修为更进一层,恭喜。” 陆予兰怕长兄,乖乖行礼之后,才跟着小高氏回了自己的院子,谈墨就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努力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小和尚抓着她的衣摆,绷着小脸不说话。 等到小高氏确认她已经过了练气八层的时候,激动地用力抱了抱自己乖女儿,还扯过陆予松谆谆教诲,“多跟你姐姐学学,你也争点气。” 陆予松撇嘴,“那您也同意我出去?” 小高氏扬手就要拍他。 他一躲开,小高氏就看见了躲在角落的谈墨。 “贱婢,过来!” 谈墨心里翻了个白眼,走上前行礼,“姨娘,小小姐因祸得福,您应该高兴才是,就别跟奴婢计较,饶了奴婢吧?” 小手搓啊搓,努力地学着小和尚撒娇时候的样子。 小高氏被她弄得心里膈应,不顾倒也不反对她的话,这次陆予兰突破了练气八层,再努努力,绝对前程似锦。 但是,这种事,坚决不能鼓励! “你给我去园子跪着!想好自己错哪了再开口!” 谈墨脚步不动,立即开口,“是奴婢的错,不该帮小小姐抄书,不该跟小小姐一同瞒着姨娘,不该发现小小姐不见的时候不及时禀报,不该不跟着小小姐一起出去。” 她说的顺溜,听得小高氏瞠目结舌,可是反应更大的事陆予兰。 一把抓住谈墨,睁圆了眼睛,怒道,“你什么都跟我娘说了?我怎么吩咐你的?” 谈墨委屈地撇嘴,小嘴嘟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们母子。 小高氏有点尴尬,让她出去跪着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讲道理,这贱婢听自己闺女的吩咐,她总不能连自己闺女一起罚一顿吧?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 可是小高氏这边虽然放过她了,旁边还有个陆予松呢!他可还记着上次两人打了一架他还被这臭丫头忽悠了一顿的事儿。 “娘,我要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 陆予松嘿嘿一笑,“我要这个丫头!” 小高氏,“???” 陆予兰,“???” 谈墨,“!!!” 咽了口唾沫,小高氏声音柔柔地问,“儿子,你说的要,是为娘理解的意思么?” 自己这个儿子今年才十一岁,还不到往房里添人的年纪,再说,修炼之人,最好还是保持元阳,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现在这臭小子点名要妹妹房里的贴身丫鬟是怎么个意思? 陆予松下巴一抬,“就是娘想的意思!不过儿子现在还小,没打算把她现在就收房,等养两年再说。” 小高氏看了眼儿子,高兴地就要答应。 松哥儿主意这么正,知道为自己院子安排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一个当娘的高兴的? “我不同意!” 谈墨自己还没说话,最先反对的竟然是陆予兰? 小高氏转头看自己的小女儿,苦口婆心,“予兰啊,这丫头资质平平,你就让给你哥吧,她在你跟前也就只能是端个茶递个水,到你哥跟前还能暖床呢,反正都是自己人,跟谁不是跟?” 陆予兰气的直接做了下来,“既然跟谁都是跟,那就让她跟着我!” 陆予松也来脾气了,“她是陆家的丫鬟,又不是你的丫鬟!跟了你这么些年,就算风水轮流转,也该到我院子里呆几年了吧?” 两兄妹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吵得不可开交。 陆予兰因为谈墨的建议,这次虽然辛苦,但是修为确实进益了不少,想着要是以后能带这个丫头一起去,凭借着两人的聪明才智和修为,定然能在修仙界闯出一番成就来,虽然她资质一般,但是有个有修为的丫鬟跟着,她简直不要太有面子。 而陆予松惦记的则是谈墨的机遇。 虽然上次谈墨说那是假的,但是陆予兰能听了她的话出门一趟就修为增长,要是把这丫头弄到自己院子里,问清打底是什么机遇,那他不是可能增长的更快更多? 退出交战圈的谈墨乖乖地后退两步,跟小和尚挤眉弄眼。 她其实跟着谁都无所谓,只要进了合虚派,那大家都是合虚的弟子,要是能筑基,她就不在受凡人界约束,到时候她谁的奴婢也不是。 两兄妹吵得不可开交,小高氏生生被他们俩气晕了过去,这场丫鬟争夺战无疾而终。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小高氏生病,两兄妹床前侍疾,都没有再提这茬,谈墨也乐得自在。 进到天神珠里修炼,或者跑到药园去厮混,总之日子过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至于正房那里,谈墨又跑了两趟,始终没有见到谈棋,倒是银铃说见到过一次,是为了给大爷过去送新衣。 虽然是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确认谈棋没事,谈墨还是心底送了一口气。 就在出发去合虚的前两天,金嬷嬷给谈墨又告了一次假,把人拎到药园里做帮工。 经历了前几次非人的折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可到底是输给了金嬷嬷的无耻程度。 她竟然安排谈墨去给药园里的灵草浇水? 听来是轻松的活计,可若是加上前提呢? 不是用担子挑,而是用灵力引导着药园那口井里的水按照不同的灵草,浇不同的分量,不能多一滴,也不能少一滴! 每错一次,谈墨自己就变成了落汤鸡。 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熬到谈墨两眼发红,终于完工的时候,谈墨这辈子都不想再给什么东西浇水。 以后,她绝对,绝对不养花草! 第46章 四少爷变聪明了 陆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送别宴,直到登上马车的时候出了陆家镇的时候,还能听到后面的锣鼓喧天。 陆予兰,陆予松和谈墨三人,带着各自的一个小包裹,就这么踏上了前往合虚派的旅程。 两个主子身上自然是带了不少陆家的家底,至于谈墨,金嬷嬷在她临行前,又把收走的那只乾坤袋送给了她,里面放了不少瓶瓶罐罐,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些干粮和一些换洗衣物。 要非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还有她的窄刀和小和尚。 谈墨在第一次用窄刀练习完刀法之后,就给它取名黑刃,小和尚在旁边拍手叫好,让谈墨一度以为自己的遣词造句水平有了质的提升。 送别宴上,去打探哥哥消息的时候,陆予桦看了她背的窄刀一眼,问取名字了没有,谈墨骄傲地扬起小下巴,脆生生地说,“黑刃。” 怎么说呢,当时陆予桦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傻子。 呵呵,因为这把刀通体黝黑?所以就直接教黑刃? 那要是把银白色的刀呢?难道就是白刃? 谈墨直接忽略他眼里的不善,问哥哥为什么不能送行,结果陆予桦就压着他到了谈棋的房间外。 隔着门窗,哥哥交代了几句,让她一定要好好参加比赛。 虽然见不到,但是只要哥哥没事儿,能够好好地在陆家镇生活,那她就安心。 欢欢喜喜地跟着两个陆家小主子出了门。 “小小姐,舆图带好了吧?接下来往哪里走,快看看!” 眼见着除了陆家镇的范围,谈墨坐在马车前室问马车里的两个人。 “哥哥,快看看!”陆予兰的声音传来。 陆予松,“兄长不是把东西交给你了么?” 陆予兰,“你别胡说,娘说你是哥哥,让你拿着的!” 谈墨,“……” 这坑人的两兄妹,她迟早要被他们害死。 但是现在回去,再回来,也不知道时间上能不能赶得及。 谈墨跟旁边的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就近停下,两兄妹在马车和各自纳宝囊里翻箱倒柜,最后怒目而视。 谈墨幽幽地看了他们俩一眼,“身上呢?找了么?” 两人连忙翻自己的衣襟,最后,陆予松面色赤红地从胸前掏出一张牛皮纸,正是陆予桦交给他们的舆图。 两个比谈墨都大的人,最后还是让谈墨拿主意,她瞬间觉得这趟大比任重而道远。 可是好在两兄妹看她一路上把吃住安排的妥帖,晚上在客栈下榻的时候,给她也要了一间房,才不至于让她跟车夫在马车上挤。 小和尚还是一身紫色的衲衣,盘腿坐在谈墨的床上,小嘴巴鼓鼓囊囊地塞着点心,谈墨则是拿出刀谱,在房间里一下一下的练刀。 基本功她学的很扎实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把灵力运进去,增加刀法的威力。 等到把已经学会的刀法练了两遍,满身臭汗,黏腻到不行,干脆下楼准备去客栈后面的水井边擦洗一番。 “看清么?” “看清了,就是三个小孩,穿的这么好,肯定有油水。” “现在往来的人多,好些都是去合虚派参加收徒大比的,可别碰到硬茬子。” “放心吧,那三个小孩,没有一个超过练气九层!两个穿的锦衣华服,肯定是哪个家族的小辈,还有一个虽然穿的下人的衣服,但是长得可爱,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再说这种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怕个球!” “行吧,干!” 谈墨身体还没张开,小小的一团锁在阴影里。 拐角的人大概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没睡听墙角,一时间也没有发现。 三个小孩? 两个锦衣华服,一个下人? 说的可不就是他们? 谈墨眸光一闪,屏住呼吸等他们离开,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房间。 “姐姐,你不是要去洗澡,怎么回来了?” 谈墨撇嘴,“碰到老鼠了。” 小和尚亮晶晶的小眼睛瞬间兴趣浓郁,“老鼠啊?大么?以前我见过好大的,可惜他跑的太快,都没来得及做朋友。” 谈墨嘴角抽搐,伸手摸了一把小和尚锃亮的小脑袋,“睡觉!” 第二天一早,谈墨早早地去叫陆家两兄妹的门,唤醒之后等他们洗漱完出来用早膳。 没办法,三个人都没到筑基,没办法辟谷,所以日常三餐还是照常要用,虽然他们也带了不少干粮,可是有热腾腾的饭菜,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就在掌柜的笑眯眯吩咐小二端上香糯的米粥和小菜和包子的时候,谈墨错后一步,一只脚一崴,眼看着就要撞到小二身上,打翻早餐。 正要高兴,结果胳膊被人一拽,就稳稳地站了回去。 “谈墨,你怎么回事?走路都不会好好走?” 谈墨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爪子,听着陆予松公鸭嗓一般的声音,“……” 好气哦! 这四爷怕是个傻子吧! 有毒的东西也想吃? 没看见掌柜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陆予松被她阴嗖嗖的眼神看了打了个寒颤,恼羞成怒,“狗咬吕洞宾!” 你才是狗!不,你是猪! 蠢死的那种! 小二上好早饭,招呼他们,“三位客官,小店的米粥和包子可是今早刚做的,你们要赶路,多用一点,要是不够,还能打包带走。” 陆予松气哼哼地坐下,陆予兰坐在他旁边。 谈墨无奈地上前给他们布菜。 “哎呀,对不起四少爷!” “啊!小小姐,奴婢错了!” 无视掌柜的殷切的眼神,谈墨一筷子咸菜甩到陆予松那猪头上,上前擦拭的时候,把正要喝粥的陆予兰撞了一下,一碗粥直接撞到下巴,洒了一身。 两兄妹暴怒。 “谈小墨,你是猪么?是不是陆家对你太好了,连丫鬟都不会做了?” 陆予兰本来就有些起床气,这会儿早饭没吃成还被洒了一身,气的简直要头顶冒烟。 谈墨乖乖地道歉,站立的时候,还不忘离地上的汤汤水水远一些。 陆予兰筷子一摔,直接上楼去换衣裳,留下陆予松坐在位置上,脸黑如锅底。 “你是不是故意的!” 呀,四少爷变聪明了! 第47章 心黑手狠 见缝插刀 陆予松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要炸。 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位客官,小店里的早膳还有,我再去给你们盛两份去?” 陆予松正要点头,掌柜的身子一转,就看见一道黑色的残影朝着自己飞来。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掌柜的一挥手,叮的一声,一柄窄刀直接插在他脚跟前。 “掌柜的,你还是别去取了,浪费粮食。”反正我们也不吃。 “谈墨,你干什么!”陆予松快被这个丫鬟气死了。 她怎么一会儿不惹事儿就不痛快? 这是带了个丫鬟还是带了个祖宗出来? “这位姑娘,不知道小店哪里招待不周,让你这样反感?” 谈墨踢踢脚尖,眼尾正好撇见陆予兰换好衣裳准备下楼来。 “你没哪里招待不周,就是我们不愿意在你这吃饭,现在我们能走了么?” 掌柜的眼底寒光划过,不过面上仍旧笑意吟吟,“三位舟车劳顿,总要吃饱喝足了才好继续上路不是?” 说话的功夫,掌柜的手指背到身后,已经做好了出招的动作。 他快,谈小墨更快。 灵力一荡,黑刃直接回到了她的手中,和掌柜的从袖子里掏出来的匕首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予松原本还想着怎么教训谈墨,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小丫鬟居然何人已经动起手来。 “你才上路呢!我送你上西天!” 一寸长一寸强。 谈墨借着黑刃比匕首长上不少,竭力对掌柜的进行攻击,看上去颇有些不要命的架势。 这会儿陆予松再也不管她是不是偷学了陆家的刀法,相反,对于她舍命护主的行为,还十分的感动。 陆予兰这会儿云里雾里,还没明白下面怎么回事,就听见谈墨怒吼的那一句,瞬间不问缘由,也加入战局。 “修士?” 陆予兰一下来,场面顷刻扭转,但是越打越是心惊。 没想到这小小的客栈里,竟然还有练气九层的修士,一步之遥,就可以筑基。 这还没完,眼见着掌柜的被谈墨的刀法和陆予兰的法术攻击逼的节节败退,刚才上菜的小二将手里的托盘一掀,一腿曲起,一腿绷直,照着谈墨的面门飞踢过来。 “王八犊子,我的丫鬟这么可爱你也下的了手?” 陆予兰生气了。 她自己的丫鬟,要打要罚,都是她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欺负,还是捡脸揍? 当下也不管掌柜的,手上的法术不要灵力似的往小二身上堆,像极了刚才谈墨不要命的样子。 谈墨撇嘴。 她可一点都不感动! 明明掌柜的就快要被制服了,这个没脑子的主子竟然一时冲动去攻击那小二? 是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想不到的是,这不起眼的小二竟然也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再加上他们大概是打家劫舍的事儿干多了,手上的功夫比陆予兰强上不少,没过一会儿陆予兰也落了下风。 现在好了,本来把掌柜的揍得爬不起来,他们对付小二绰绰有余,现在反而处处掣肘,狼狈躲避。 客栈里一时兵器相击,桌椅翻倒。 陆予松原本还在闲闲地看戏,这会儿也看出苗头,抽出自己的长刀,加入战局。 谁知道这个半吊子的货从后面偷袭掌柜的不成,竟然刀指谈墨而来,逼得谈墨不得不撤回往前送刀的动作进行格挡。 谈墨心底暗骂蠢货。 跳开几步,再次冲着掌柜的举刀。 可是那个傻缺陆予松竟然没有丝毫的愧疚,迎面就朝着掌柜的用招,之间掌柜的灵力催动,一团火球就在左手掌心燃起,手臂一挥,就朝着陆予松飞去。 “你大爷的!本少爷的头发!” 陆予松再过几年都快到了说亲的年纪,早已经知道什么叫仪容仪表,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头发被火球少了一截,顿时哇哇大叫,灵力不要钱似的朝着掌柜的一通乱挥。 谈墨翻了个白眼,瞅着机会对着手忙脚乱的掌柜的挥刀,甚至尝试把灵力灌注到刀尖,没一会儿,就被她瞅着空隙在掌柜的身上开了几道口子。 “你们两个,不知道帮我一下么?” 那边,陆予兰刚换的衣服也被那小二打出了几道口子,尤其是胸前的地方,掀翻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如同蝴蝶似的偏偏起舞,陆予兰整张脸气的红彤彤的。 可眼下陆予松哪里顾得上她,只顾着和烧了他头发的掌柜拼命。 谈墨看了一眼,绕到掌柜的背后,在他格挡陆予松的时候,举刀竖劈。 “啊!!!” 惨叫声响彻客栈。 谈墨忍不住长大了嘴巴,掏掏耳朵。 她真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那么劈了一刀,会把掌柜的腰带劈掉,他裤子落到脚腕,又不是她的错。 可是正面对着的陆予松就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更别提朝这边呼救的陆予兰看到这一幕。 掌柜的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甚至变成紫色,可见这回事真的恼怒了,但是因为这边的变故,小二分心的时候,被谈墨一刀捅在了后腰上,顿时血流如注。 “掌柜的,咱们和气生财,你放我们走,我们不要你俩的性命,如何?” 如何? 不如何! 丢了这么大的脸,掌柜的岂能善罢甘休? 可是这三个单拿出来都打不过他,可是仗着手里的刀,以及那诡谲霸道的刀法,掌柜的也奈何不得他们。 现在小二已经受了重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是性命不保,他左右为难。 这一为难,难免心生杂念。 谈墨可是个心黑手狠,见缝插刀,趁你分心要你命的丫鬟。 就在掌柜的被陆予松的刀逼得后退一步的空档,谈墨将自己的黑刃竖在脚尖,刀尖朝上,然后绷起脚背,斜斜伸出。 掌柜的一步后腿,顿时觉得双腿间触到什么尖利的东西,待要起身,为时已晚。 就在他屁股碰到刀尖的时候,谈墨在将灵力运到腿上,绷直细长的双腿,猛地往上一抬,一送…… 噗嗤一声。 陆予松和陆予兰两兄妹双双停下动作,嘴巴撑圆,眼神怪异地盯着谈墨,和她脚背上的那把刀。 第48章 那辆金闪闪? 从客栈里逃出来的时候,两兄妹坐在马车里半天没有说话,轿帘是打起来的,可以看见坐在前室的小丫鬟和车夫并列坐着,小脑袋一摇一晃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这真是他陆家的丫鬟? 刚刚以那么猥琐的姿势伤了人,还能丢下一瓶伤药之后,跑去搜光人家客栈的现银? 当时怎么说来着,“我的药可金贵着呢,就是拿你这客栈来赔,只怕也是不够的,今儿个看在我家少爷小姐的面子上,便宜卖给你。” 神特么看在他们的面子上! 要不是怕那掌柜的最后的哨声引来同伴,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指不定要怎么拆了人家的客栈变卖掉。 “五妹妹,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她的?” 陆予松咽了咽口水,木着脸问。 同为男人,他更能体会被人“刀穿菊”的痛,甚至想到那个画面都浑身一抖。 那小丫鬟都不知道无耻下流怎么写么? 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陆予兰显然也想到了他们“离开”客栈之前的血腥画面,忍住胃里的翻涌,脸色和口气一样不好,“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她怎么可能教出这种丫鬟! “以后在外面,不要说她是我的丫鬟,就说……就说是府里下人家的亲戚。” 八竿子打不着最好,免得丢她的脸! 陆予松认同地点头。 这么近的距离,谈墨自然听到她们兄妹不避人的交谈,小肩膀耸动,眼睛弯弯地撞了一下坐在旁边打坐的小和尚,笑得贼眉鼠眼。 不过有了这次教训,几人后面都再没有找客栈入住,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保证吃食,修炼打坐和睡眠相差无几,只是养尊处优这么些年,不习惯罢了。 马车行了近半个月,路上渐渐变得荒无人烟。 没办法,除了连亘着山脉的那条路,但是森林里灵兽众多,向来是不毛之地。 从这边进入合虚派的地界儿,只能从这荒漠隔壁上穿过,而且过了戈壁后面还要走一段时间的水路才能到达,不过好在,到了那边,又合虚派专门的船只接送,这样就避免了在海上翻船的风险。 越往里面走,太阳越炽热,车夫到底是肉体凡胎,马车上烫的根本没办法落座,无法,三人最终决定给车夫一些银子,让他回去,三人自己驾车穿过这所谓的无人区。 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活物,用灵力把自己包裹成蚕蛹两兄妹还是热的大汗淋漓,毕竟他们灵力有限,用一会儿,总要打坐很久才能持续使用。 一帘之隔的谈墨则是把自己和小和尚包裹住之后,就边驾车边吸收灵力,得益于金嬷嬷非人般的折磨,在兑花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一心两用,因此也没有耽误什么事儿。 更何况这里人少,灵气想必陆家镇浓郁许多,因此,经脉一放开运转,吸收的各种灵力足以让她使用,甚至还有剩余。 “驾!驾!” 身后一团硝烟声势浩大的靠近,路过谈墨他们这两小马车的时候,车夫还瞥了一眼。 谈墨却是满眼好奇地盯着前面那辆有他们马车四五倍大的座驾,到处装点的都是金碧辉煌,四角上还挂着透明的气死风灯,尽管行驶的很快,那四盏灯却丝毫没有摇晃。 两相对比,陆家的这两马车,简直是简陋的令人发指。 马车里的两兄妹也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收回视线。 又隔了一天。 谈墨远远地看见前面有几道身影站在路边,顿时心生警惕。 “小小姐,少爷,前面有人。” 谈墨声音很小地给马车里的两兄妹提醒,三人瞬时进入警戒状态。 “咦?这不是昨天碰见的那辆金闪闪?” 陆予兰,“……” 陆予松,“……” 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若不是他们打开轿帘观察动静,还真不确定她说的就是昨天那辆金碧辉煌的超大型马车。 不过,形容的还真贴切! 谈小墨驾着马车越靠越近,就看见一个穿着靛蓝道袍的年轻人挥舞着双手跟他们打招呼。 “小孩!小孩!停停,停停!” 谈墨理也不理,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眼看着就要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往旁边一转,准备绕过他们继续前行。 谁知道那满脸大胡子的车夫双臂抱胸,就这么挡在了面车前面。 谈墨回头望了马车里一眼,两兄妹竟然默契地互看一眼,收回视线,一声不吭。 谈墨磨磨后槽牙。 到底谁是主子? “这位……壮士,敢问……” 谈墨话还没说完,一身道袍的年轻人就舔着脸跑到她跟前,“小孩,我的马车坏了,能不能劳烦你们载我一段?放心,接下来的路让我家阿大给你们驾车,他驾车稳的很!” 道袍青年长得比大少爷还俊,就是这里流里流气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欠扁。 谈墨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胡须大汉,默默对峙。 “谈墨,让他们上来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同是修仙之人,理应互相帮衬。” 陆予兰娇滴滴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听得谈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幽幽地回头看自家小小姐一眼:你确定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 不过主子既然发话了,谈墨哪还有置喙的余地,偏偏头,小屁股还往旁边挪了挪。 “谢谢小孩,也谢谢里面的姑娘!在下姓毕名侠,侠客的侠,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那是我家的护卫阿大。” 被称为阿大的胡须大汉眼角抽了抽,等道袍青年跳上马车,上前两步,坐到了谈墨跟前,瞥了一眼,就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走这条路的都是前往修仙界的你们也是要去合虚派参加大比的么?” 陆予兰规规矩矩地做好,矜持地点头,“是的,毕公子也是去参加合虚派大比的?” “嗯嗯嗯,我爹娘对我厌恶至极,连家里的下人都欺负我,没办法,我只能到合虚派自力更生,不然,只怕连活下去都是不能的……” 毕侠公子在马车里滔滔不绝,谈墨眼尖地瞅见阿大驾车的手抖了几抖,险些让马儿跑下路去。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第49章 这问题超纲了 有个健谈的人在旅途中,总能增添不少乐趣。 毕侠公子掌握着主动权,三言两语就问清了陆家两兄妹的身家背景。 谈墨忍不住在心底哀叹:自己这两个傻主子,要真是自己过来,只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 到现在为止,人家就差没把你祖宗十八代问清楚,可是你们却只知道人家叫毕侠! 其他一无所知。 抓着小和尚的捣乱的爪爪,谈墨问旁边的阿大,“这位大哥,你们的马车怎么了?” 那可是行走的金子,谈墨想忽略都难。 阿大垂眸看了一眼旁边小小的女孩子,冷声道,“坏了。” 谈墨憋气。 我当然知道坏了,不然你们还能不继续?这不是说的废话么? “这样啊,那为什么坏了啊?我看那马车行进的速度可比我们这辆快多了。” 阿大目视前方,“拉车的灵兽坏了。” 嗯?什么意思?拉车的灵兽? 还没想明白,后面忽然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我的宝马闹肚子了,不能继续前行,所以只能劳烦你们载我们一程啦。” 说完还递上一个锦囊似的袋子,“小三小四小五大概是从没出过远门,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有点水土不服,我只能把它们收回灵兽袋里先将养着了。” 要是一般的姑娘,看到这么一双饱含疼惜的桃花眼,指不定心中小鹿乱撞,跟着人家的思绪就飘走了,可要是碰上谈墨这么个不懂风情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走?” 指指阿大和毕侠公子的两条腿,谈墨认真地问。 毕侠,“……” 这个问题他想都没想过好么? 什么时候他出门还需要自己两条腿走了?这完全不再考虑范围。 这问题,超纲了! “或者,这位大哥身体这么强壮,背着你也可以继续走啊?” 阿大瞳孔微缩,惊恐的看着坐着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孩,“我不能染指公子的身体。” 谈墨,“……” 染指?这词是这么用的?她是不是理解错了? “哈哈哈,你这小孩有意思!没事儿,我们走也是能走的,这不是正巧碰上你们嘛,咱们一同行走江湖,不是更有意思?” 一点也没有,因为增加了你们两个,马车负重增加,走的好慢! 谈墨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阿大忽然肌肉紧绷。 毕侠,“怎么了?” 阿大,“前面有东西。” 他声音本就低沉,这会儿收紧了嗓音,更显肃杀,原本眼睛冒火地盯着毕侠和谈墨的陆予兰也收起心里的嫉妒,全身警戒。 马儿又往前走了十来步,就再也不动,甚至有往后退缩的意思。 几人没有办法,只要下了马车,自行上前查看。 一马平川的荒地上,什么也看见,可是沙沙的声音却络绎不绝地传来。 “退!” 阿大高声提醒。 就在他声音爆出的同时,沙地下面忽然钻出三只一人高的东西。 “巨蜥兽?”谈墨头皮发麻。 “小孩懂得不少嘛!” 毕侠公子还有功夫对谈墨竖起大拇指。 陆予松释放全身的灵力抵抗来自巨蜥兽的威压,嘴唇发紫,“巨蜥兽是什么?” 陆予兰惊恐又嫌弃地看自家兄长一眼,“你平日里不看书的么?这巨蜥兽形似蜥蜴,却多了两对螯钳,等闲寄居沙漠之下,成年之后才会出来觅食,有练气九层的修为,现在这三只,都是成年巨蜥兽!” 听完,陆予松好奇心倒是被打消了,剩下更多则是惊惧。 看着旁边优哉游哉,左右走动的毕侠,“毕公子,你和你的车夫是什么修为?” 他感觉不出,也没有看过毕侠出手,想来修为应该比自己高才是。 “阿大没有修为,我嘛,堪堪筑基。” 陆予松,“???” 谈墨和陆予兰自然也听见了他的话,心中震惊的同时,陆予兰为了不在他面前露怯,挺直了腰板站在原地。 倒是谈墨,手里握着自己的黑刃,脚下一抹一错,就到了毕侠背后。 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这个意思。 有了这个神仙人物,对付那几小只,根本不成问题。 毕侠好笑地看着在自己背后藏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哑然失笑,说好的硬气呢? 谈墨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毕道友,出门在外,讲究礼尚往来,我家主子心善载你一程,是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毕侠,“……” 好有道理怎么破? 就在这边聊天的时候,巨蜥兽已经伺机而动,两对螯钳对着最前面的阿大袭去,还剩一只躬着躯干,虽是准备伺机抓一只漏网之鱼。 谈墨可还记着毕侠说阿大没有修为,见他动也不动,手中的黑刃握得更紧,抬脚一踹,就想把毕侠踹到前面去迎战巨蜥兽。 可毕侠看着懒散,实则也是全身戒备,筑基期的修为,自然不可能被谈墨一个练气五层的小孩给踹飞出去。 谈墨只听见咔嚓一声,脚腕生疼。 完了,这次肯定骨折了! “小孩,你这样不对啊,怎么能偷袭自己人?” 谈墨瞪他一眼,就在他背后直接坐下,大有死皮赖脸的意味。 他在前面,自己治伤总没有危险吧? “姐姐,疼么?” 小和尚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捏捏谈墨的脚腕,把谈墨疼的脸都扭曲了,一巴掌拍飞他的小爪子,自己悄悄用灵力包裹住脚腕。 毕侠转过身,捏住她的脚腕晃了晃,谈墨更是直接疼出泪花来。 “长得还挺可爱,就是心太黑了。” 谈墨,“谁让你站着不动,你的车夫都快被巨蜥兽吃了!” 毕侠挑眉看她一眼,“你哪里看见他快被吃了?” 这么一提醒,谈墨抬头看去,阿大身上虽然没有灵力波动,可是出手狠辣,招招打在巨蜥兽的关节处,转眼之间,一只巨蜥兽竟然已经腿骨全折,僵直地趴在地上。 另一只攻击的速度明显变慢,可任它如何扑腾,都没办法碰到阿大的一片衣角,甚至还被阿大顺手生生扭掉了一只螯钳。 这是什么力道? “啊!!!” 就在谈墨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脚腕一声轻响,剧痛传遍全身。 第50章 那你可真是大善人 坐在马车上打坐的谈墨时不时看旁边的阿大一眼,眼底深处的贪婪让人想忽略都难。 “看什么?” 阿大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冷声呵问。 “体修真的这么厉害?” 毕侠给她正骨之后解释,阿大是个体修,相当于道修筑基后期的修为,所以刚才根本就不用他们出手。 事实也证明,阿大一人单挑全场,毫无压力。 直到这时候,陆家两兄妹还在庆幸,得亏陆予兰花痴的小心思作祟,让她们白捡了两个超级靠山! 要是他们三个从这里过碰巧遇上那三只巨蜥兽,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 “没有。” 阿大的话言简意赅,但是谈墨摆明了不信。 他刚才可是完虐两只巨蜥兽,还有一只钻进沙地里逃走都差点被他给拎上来。 要不是毕侠说算了,指不定那三只今天都要成为他们乾坤袋里的野餐。 巨蜥兽虽然螯钳带有剧毒,可身上的肉还是非常可口的。 被治好脚伤的谈墨帮着他们把巨蜥兽身上有用的东西扒下来之后,就担任起厨娘的事情,把肉烤的金黄冒油,撒上一些调料,吃的几人心满意足,就连不怎么说话的阿大对她态度都好了不少。 一切都很惬意,除了有些怏怏不乐的小和尚。 “姐姐,杀生不好。” “我没有,不是我!” “可是你也吃了!” “这个问题咱们讨论过,我是人,吃饭是必须的,更何况,今天要是没有那些人,成为盘中餐的人就是你姐姐我。” 小和尚自闭了。 然后也不理谈墨,自己回了天神珠,任她再怎么呼唤都不出来了。 周围这么多人,谈墨自然不可能进去,只能悄悄地在乾坤袋里翻翻有没有什么可口的点心,等小和尚出来的时候给他吃。 注意力回到阿大身上,谈墨真的好想具体问问体修的事情,但是她好歹知道就像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一般,这种功法肯定不会轻易传人,问多了,就有偷师学艺的嫌疑。 后面一路上可还要靠他们二位,谈墨不想把他们得罪狠了,悄悄地闭上嘴。 “小孩,你的刀看着挺威风,哪里来的?” 说完,还摸摸刀刃和刀尖,好像在测试锋利程度。 陆家两兄妹看见他的动作,脸色古怪的紧。 谈墨把刀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躲开他的触碰,“我哥哥送我的。” “你还有个哥哥呀?在哪呢?他怎么没送你来?你还这么小呢?他也不担心你有危险?他……” 谈墨忍无可忍,“你好吵啊。” 毕侠,“……” 阿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毕侠话多,不由得有些稀奇。 “谈墨,休得对道友胡言!”陆予兰斥责。 陆予松也咳嗽了一下,假模假式地训诫,“是啊,刚才多亏他们两位,你必须像对我们一样对他们客气一点。” 得,谈墨不想说话了,就因为一句话,她又多了两个主子? 麻蛋,她要筑基,以后她没有主子! 毕侠毫无给人惹祸的自觉,干脆就坐在马车口,一腿曲起,一腿伸直摆在前室,“聊聊天嘛,小孩别这么害羞,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互相了解,增进感情。” 谈墨荡着自己的小腿,心中默念陆家刀法。 “这一路上就咱们五个喘气的了,修道修道,不就是为了活的更自在?要是咱们都沉默寡言,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那修炼还有什么意思?” 谈墨动了动手指头,小幅度地练习刀势。 自己家丫鬟这么不给面子,陆予兰觉得脸上无光,捏着嗓子,娇娇怯怯地主动和毕侠攀谈。 要知道这么年轻就已经筑基,可谓是非常天才了,要是等她长大了,这个人能成为自己的道侣…… 谈墨倒是不知道自家主子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样矫揉造作的小小姐,颇有几分小高氏的真传。 吵吵闹闹地又行进了几日,几人下车扎营,毕侠筑基之后其实可以不用吃饭的,但是阿大和陆家三人必须吃,所以他就也跟着凑热闹。 在陆家两兄妹坚决抵制谈墨用她那把黑刃切肉之后,陆予松就只能把自己的刀贡献出来,好好一把打架的刀,结果变成了切菜刀,还是削肉如削豆腐般好用。 毕侠朝着前路看了一眼,也眯着眼睛享受,甚至还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两壶好酒。 等到陆予兰他们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前面走来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 过了几息,人到跟前,“几位可是去合虚派的道友?” 谈墨看了看他背后背着的箱笼,里面全是一些书籍,书生打扮的人拽拽身上残破的衣衫给他们作了个揖,“小可亦是去合虚参加大比的修士,在你们前面一些,方才闻到饭香,冒昧回头打扰,还请见谅。” 陆予松嗤笑,“你这扮相,我还以为是要参加科举的举子。” 书生羞赧,“实不相瞒,在下是华盛国上届状元,平日里喜好读书,机缘巧合之下入道,吾皇就赞助小可前来合虚修行。” 毕侠轻笑,“华盛国好歹是地处凡人界南方的一方富庶之地,怎的你们皇帝这么抠搜,赞助你修道竟然让你两条腿走过去,甚至连吃穿的都不给!” 书生脸色更红了,摆手道,“非也!吾皇给了非常多东西的,是我……是我不小心都给分了出去。” 陆予松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大善人!不过这一路走来,我们也没看见什么人啊?” 书生看了一眼旁边的烤好的肉,喉结滚动,“不是这几天给的,是前段时间,小可一路上遇到不少因为干旱而迁徙的流民,有好些小孩子都是靠着父母的血肉在活,小可于心不忍,本想着救助几个孩童不需要多少吃食……” 后面的话他没说,不过大家都能想得到。 流民饥饿到一定程度,书生拿出来的吃食就成了杀人的利器,若是不用法术,他能逃出来都算是幸运。 无人接话,场面寂静地十分尴尬,书生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冒昧打扰了别人,手里就被人塞进来一大块肉还有一张薄饼。 第51章 想念小墨的手艺 书生转过头看见一个只到他胸前的小姑娘笑盈盈地看着他,“吃。” “多谢这位……小道友。” 书生其实很惊讶,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也不过堪堪快要筑基,但是面前几人,除了两个看不出修为的,其他几人年龄不大,但是修为不低。 尤其是两个女孩子,一个六七岁的年纪,已经快要突破练气六层,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点的,已经练气八层的修为,这放在他们华盛国,都是难得的奇才,只可惜这个小的资质差了些。 陆予兰的双灵根在任何地方都是修士们争相争抢的对象,更何况还是这么个有水灵根的潜力无限的小姑娘。 至于资质差的这个,释放的善意更让他无法拒绝。 如不是为了这口吃的,他何故要倒回来搭讪不是? “在下姓言,名钧笙,字自华,敢问诸位贵姓?” 书生教养非常好,即使饿的两眼昏花,接到食物时候之后也没有狼吞虎咽,盘腿坐下来之后,先是客气地自报家门打招呼。 听了他刚才的话,几人倒也没有再生疏,互相介绍了之后,谈墨就自作主张邀请书生上了马车。 反正多一个他也不多,要真是马拉不动,就把…… 瞅了一圈,最合理的办法就是把阿大赶下去! 他太重了。 正在赶车的阿大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重。 毕侠的家事背景谁也不清楚,但是谈吐也绝非什么市井之流,所以车厢里四人聊得非常愉快。 尤其是在这过程过,陆予松明显的感觉自己同其他两位男人的差距,暗自握拳,等大比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多多读书。 谈墨撇嘴,哎,这世上最自欺欺人的事情,就是,等什么什么之后,我一定怎样怎样!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更何况,四少爷你差的何止知识涵养!心里没点一二三四数? 等到了合虚派专门接送前来参加大比的码头时,书生竟然圆润了不少,之前被饿的瘦骨嶙峋的身上还长了几两肉,并且托福于那巨蜥兽,除了阿大和毕侠,几人都感觉自己修为提升了不少,尤其是谈墨,感觉已经触到了练气六层的瓶颈。 “小小姐,合虚派没有统一的道服么?” 谈墨指着穿的五花八门的正在接待的合虚派弟子问。 关于这个,陆予兰和她知道一样多。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合虚派的宗旨是向心而动,只要不触及门派准则,一般情况,弟子都可以肆意而为,像穿什么衣服这种事,自然不会有人约束,就算你不穿,也不会有人管的!” 向心而动?不穿? 谈墨嘴角抽搐,听毕侠说话容易减寿!她宁可去排那看见尾的队伍。 本来几个人是准备去排队的,结果毕侠拉住他们,“这队伍这么长,还有几天好等,但是你们没有发现么,他们是在一点点前进的,咱们就在这边儿上找个客栈住下,等到队伍缩短到楼下的时候,咱们再下来排队,岂不舒服?” 他这话很快得到了陆予兰这个颜狗的认同,陆予松本质里也是个少爷脾气,自然不会反对,主子们都同意了,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 不过有一点值得夸奖的是,毕侠订房间的时候竟然是定了六间房,也就是说她也会有自己单独的一处房间。 跟他们几人打了个招呼,说晚上吃饭不用喊她,就直接回房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金嬷嬷给她的小旗,按照上面的说明插在各个方位,一个简单的结界就此完成。 确定别人进不来,也听不见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之后,就爬到了被窝躺好,看着是在睡觉,其实谈墨早就进了天神珠。 小和尚盘腿坐在虚无的天神珠里,看见她进来,张了张嘴,又重新闭上了嘴巴。 外面有人在,小和尚出来也不能跟她讲话,再加上还在赌气,所以两人这么长时间都没交流过了,谈墨手欠地摸摸他的小光头,“别气了!” 小和尚还是不理她。 谈墨可不惯这个本该被自己卖掉的小东西臭毛病,给台阶不下,就在上面凉死他。 自顾自地挨着他坐下,开始运转周身的灵力。 她这段时间已经为了维持身体不被烫伤,时时刻刻在吸纳灵力,消耗灵力,周而复始,经脉被冲刷的十分圆润,灵力运行起来畅通无阻。 现在身体的灵力一动,天神珠里的灵力也涌进她的身体,和本来彩虹一般色彩斑斓的灵力混合在一起,直到逐渐成了淡金色储存在丹田里。 感觉到额头有一只小手覆盖,谈墨没有睁开眼睛。 哗啦一声。 周遭的金色翻涌,汇成小股疯狂地进入她的身体。 天神珠外,四周的灵力也泛起波澜,往她所在的房间汇去。 正在接待的合虚派弟子看了一眼,转回头,继续给前去合虚的人发放手牌。 一个练气六层,没什么稀奇。 毕侠在自己的房间眯了下眼睛,看向谈墨的方向,勾了勾唇。 陆予松直接睡成了猪,根本没有察觉到动静,只有陆予兰,脸黑一整晚。 等到谈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觉得神奇。 这次竟然没有心魔作祟? 不过那小和尚气性也太大了,她修为更进一层,那小东西竟然连句恭喜都没有,靠着她撅着小屁股不知道在干嘛。 但是这里人多,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能人异士,他不出来也好。 找到其他几人,在客栈大堂里吃了美美地吃了一顿。 “哎,好想念小墨的手艺啊。” 吃的是普通的饭菜,毕侠有点食不知味,饭菜里灵力稀薄的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手艺一般,他扒拉两口就停了筷子。 其他几人吃的还好,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还觉得真是,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队伍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几人吃饱喝足,言钧笙回房间看书,其他几人回房间修炼,只有阿大跑到后院里去打拳炼体。 他本身就是陪着毕侠过来参加大比的,没想进合虚,所以还算淡定。 谈墨等到修为稳固之后,拿着自己的黑刃颠颠地跑到后院。 第52章 祸水东引 这段时间和阿大朝夕相处,除了那次遇见巨蜥兽的时候看他稍稍用了几分力,其余时候还真没怎么见过他认真出手。 拳拳生风,带着破空的声音,再加上他肌肉紥结的胳膊带来的力量冲击,坐在门槛上拖着下巴,背着黑刃的谈墨看的热血沸腾。 等到他一个停手的间歇,谈墨跑过去,眯着眼睛问,“阿大,体修这么厉害,是不是特别能打?” 阿大打拳有一个时辰了,可是面上连滴汗没有,闻言憋出一句,“一般。” 谈墨倒也不介意,“那我用刀和你试试怎么样?” 阿大低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水井走去。 谈墨抿唇站在他身后,刚才,阿大那是鄙夷的眼神吧? “你不能仗着你比我修为高就瞧不起人啊,我也会长大的!”谈墨瞪大眼睛对着阿大的背影喊了一声。 阿大回头看了眼,阳光直直地照进小姑娘的眼睛里,水光粼粼。 脚步再也迈不出去。 他大爷的,这突如其来的负罪感是是怎么回事? 感觉欺负了小孩子? 索性转回身,“行,我陪你喂几招!” 谈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对着太阳看真伤眼睛,还好这点刺激出来的眼泪没浪费。 提刀而上,刀尖锋芒直逼阿大面门,阿大终于眼珠动了动,抬手,两根手指就夹住了黑刃。 “小小年纪,杀心甚重。” 谈墨嘿嘿一笑,“这不是你太厉害,我得全力以赴么?要不然也太不尊重你了!” 阿大,“……”好有道理,没法反驳? 可是渐渐谈墨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不管她是横劈竖砍,还是斜挑云抹,都被阿大一招拆解,并且拆解的毫不费力。 谈墨自闭了…… 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用手指扣土的小豆丁,阿大反省:是不是收拾的太狠了? “你年纪还小,力道不够,不过刀法修的不错,嗯。” 还嗯?嗯你大爷啊! 谈墨快要气死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别人都在看书修炼,只有谈墨除了每天两个时辰睡觉打坐,都在后院里不停地练刀。 为了有气势一点,嘴里还不停地哼哼哈嘿。 哗啦,一盆水泼下来的时候,谈墨本能地脚尖点地,往后一跳,抬头看向楼上。 一个穿着粉红衣裙的端着面盆,不耐烦地训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客栈是你家开的,还是就住你一人?” 练气八层? 也是来参加合虚大比的? 但是现在这纯属没事儿找事儿吧?后院按道理和客房还有点距离,只要不放出神识,普通人根本听见声音,怎么就影响到她了? 谈墨离她远了点,继续练刀,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粉衣少女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朱清,这次和姐姐朱滢前来参加合虚派的收徒大比。 朱家在凡人界是个宰相世家,但是家族先祖曾是修真界的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后来在一次秘境失踪之后,朱家失去了依仗才从修真界被逼退回凡人界,成了一国宰辅。 且不说家里的下人,就是皇亲贵胄进了他们朱家人也得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鬟对自己视若无睹。 当即抽出自己的鞭子,凌空一声,就要抽到谈墨的身上。 这鞭子是她爹爹给的法器,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放到资源匮乏的凡人界,足以羡煞一众人。 谈墨这下不得不跳着躲避。 论修为她肯定比不上这位粉衣姑娘,但是大家都没筑基,能用的法术就那么几个,尽管修为相差两层,谈墨也根本不怵。 利用灵力加快自己腾挪的速度,朱清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她,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生气。 刚才被姐姐嘲讽了一顿的怨气暴增,灵力一动,就将鞭子通身灌满了寒气。 只要被鞭子扫过的地方,都会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灵根? 这种异灵根本身就极为霸道,谈墨不敢托大,“这位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切磋为上,你怎么还能下死手?” 谈墨一边说,一遍还不忘了瞎哔哔。 粉衣少女绷着嘴,手下的动作更加狠辣。 欸?不理自己,不分心,可见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可比陆予松那个笨蛋聪明错了。 眼看着朱清步步杀招,谈墨找准机会,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到黑刃上,回神一刀挡住鞭身,然后手腕一缠,绕了几下,就把鞭子紧紧地缠绕到刀上,趁着朱清一个晃神,用力一拽,就把人从二楼直接拽了下来。 朱清还不会御物飞行,被毫无准备地拽下来,眼看既要头朝下,吓得哇哇叫唤。 “呦,谈小墨,你这是表演什么杂耍呢?” 欠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谈墨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毕侠那个话痨。 “你竟然如此对待美人,真是不懂怜香惜玉,那个谁,你求我一声,叫声毕哥哥,我来救你啊?”毕侠对着快要脸着地的朱清喊了一句。 朱清一个嫡小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登徒子,想瞪他一眼,可是眼下情况不允许。 在两个讨厌的人面前狼狈,她急的都夸哭了。 就在她想松手里的鞭子时,谈墨又是一个用力,刀柄上举,把人又往前拉了一小截。 朱清借着这个上提的力道,身体直起,往前被带了几步,好歹算是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可是谈墨并没有松下黑刃上卷着的长鞭。 “那个,这位姑娘,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就别生气了!同为女子,我不会让这个登徒子看你笑话的。” 朱清站稳之后,正准备撤回鞭子收拾谈墨,听她这句话,注意力瞬间转移到毕侠身上。 身穿一身靛蓝道袍,领口的一颗盘扣也没系好,只是松垮地耷拉着,看上去邋遢又衣冠不整。 “刚刚是你调戏我?” 毕侠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在下就是好心想救姑娘。” “无耻!” 说完也不给毕侠再解释的机会,抽鞭就往毕侠身上招呼。 毕侠双手背于身后,足尖一点跳上树梢,看着气红了眼的粉衣少女,又瞪了事不关己的谈墨,恨得牙痒。 这个臭丫头,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了黑刃,这会儿正坐在屋檐下看着他们俩发呆? 好一招祸水东引! 第53章 你放屁! 再怎么说,毕侠也是个筑基期的前辈,虽然脚下没有飞行法器,但是看他轻松跃起,立于树梢的本事,就知道肯定筑基以上的修为。 朱清有点蔫了。 眼尾扫到罪魁祸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鞭子下去就要抽到谈墨身上。 毕侠眯了下眼睛,手指一动,就在谈墨跟前立了一道屏障,鞭子受力反弹,直接朝着朱清的面门而去。 仓皇之下,朱清连忙后退,可是刚才自己泼下来的水,经过她的冰系法术一番折腾,早就凝结成冰,一个没注意,直接倒栽葱,滑坐在上面。 朱清快被气哭了! 毕侠摸摸鼻子,身形飘逸地从树梢上下来,看见阿大一言难尽的表情,干咳了两声,“小姑娘你别哭呀,我错了还不成?那啥,她顿悟了,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同为修真之人,我觉得咱们不能干这种如同该抄家灭祖的事情,你觉得呢?” 朱清本来还哭唧唧的,听到他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又瞄了一眼谈墨,更气了! 她在这俩人身上吃了多少亏,结果那小丫鬟还顿悟了? 正在发呆的谈墨,这会儿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些冰凌的寒霜,以及朱清扬鞭时,上面凛冽的寒气。 原来水还可以这样用! 由水化冰,赋之以形。 还可以根据法器调整冰霜的覆盖范围和尖锐的朝向,如同在自己的武器外面多加了一层更霸道的伤害。 脑海里,陆家刀法再一次试出来,带着透骨的冰凉,霸道的寒气四溢,那是谈墨从不曾领悟过的境界。 这种顿悟来的玄妙,但是时间很短暂,谈墨睁眼就看见毕侠弯着腰,伸手就要碰到那粉衣姑娘。 顿时一个暴起,手中的黑刃覆满冰霜朝着毕侠的后背袭去。 “登徒子,休要侮辱女子清名。” “我艹……谈墨你大爷!” 毕侠感觉的后背的危险,本能的一躲,后背道袍却已经冰凉凉地贴在皮肤上。 朱清也蒙圈地看着谈墨,痴傻地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谈墨收刀,把小爪子递给朱清,“姑娘你先起来,地上凉!那个登徒子没安好心,听我的劝,以后离他远一点。” 毕侠,“……”我特么信了你的邪! 老子给你护法,这会儿准备把人家姑娘从冰面上拉起来,你说我调戏? 阿大同情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朱清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看谈墨的眼神像看个傻子。 这小丫鬟脑子有问题吧? 不谢恩人救仇人? 但是地上好凉,手按上去都是透骨的寒。 朱清站起身后,谈墨绕着她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跌倒了呢?下次要小心一点!” 朱清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暗骂一句傻缺,就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谈墨挠挠头,也不在意,不过看到毕侠那吃人的眼神,立即狗腿的跑到他跟前。 “毕公子,你下次可不要再对人口出秽言了,这样不好!马上咱们就要进合虚了,要有大门大派的操守。” 毕侠垂眸看她一眼,道袍一甩,飞到二楼消失不见。 他下次再帮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他就不姓毕! 等人都走光了,谈墨盘腿坐在地上,嘿嘿一笑。 仇人走了,恩人也走了,插科打诨,不用欠人情……这可真好! 可是看到地上的影子,小小发髻上面斜斜地插了一根簪子,谈墨的眼神又是一黯。 寒山城。 慧恩大师忧愁地看着禾几禅师。 “师兄,明心陨了,明理把那地界儿都翻遍了,可是根本没有人看见附和您说的那个人啊,您看,是不是您的卦……” 禾几,“你放屁!” 慧恩,“……” 他真是急的狠了,忘记自己这师兄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质疑他卜卦的能力,当年多少师兄师弟因为质疑他的卦象,被他明里暗里地占卜然后修理的惨不忍睹? 尽管他也因此被师父收拾的面目全非,但好歹从那以后在没人质疑过他卜卦的水平。 慧恩知道自己触了师兄的逆鳞,摸摸鼻子,“师兄先别气,这是咱们寺里的大事,容不得闪失,人到现在没找到,我始终是不放心啊。” 禾几大师锃亮的脑袋正好对着太阳,反射的光线在窗棂上照出一片光影,慧恩看的眼睛抽搐,想着他要是站在那个位置,脑袋顶上是不是也这般光可照人? “寺里的小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从你这开始,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满脑子因缘结果,一肚子利弊权衡,哪里像个方外之人?找不到,那就是没有缘分,何必强求!你这么些年的佛法真是白修了!” 慧恩被挫的额角冒汗,关键是知道自己刚把师兄得罪了,还不敢还嘴,就很憋屈。 看到自家师弟一副凡人界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禾几大师的气儿才算顺了些,“我今次看了上次的卦,卦象有变,直至天衍界正中心。” 慧恩方丈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禾几的身体,确认并无异样,才问,“正中?那娃娃去那做什么?” 禾几大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白表情,“天衍界正中是哪里?” 慧恩方丈垂眸沉思几息,一跺脚就往门外冲去,还没过门槛,又忽然刹住脚,“师兄,你身体……” 禾几大师显然不愿意再理他,回到自己的蒲团上,手捻佛珠,念念有词,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 慧恩大师在心里谈了一口气,眼底划过无奈,等到踏出经算阁的大门,收敛一身的随意,他又变成了那个天衍界远近闻名的悲慈寺方丈,端的是慈眉善目,不急不躁的元婴大修士。 到了外院,他先去给寺里的僧人们讲了一堂佛法,又把明理召来,“你即可选上两名可信的师弟出发,到合虚派去守着,我们要找的人,怕是这次要参加合虚派的大比,在他进道家之前,务必把他拦下,带回悲慈寺来!” 明理和尚听得一头雾水,“和道家抢人?” 慧恩方丈掀开眼皮,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阿弥陀佛,他与我佛更有缘。” 心中气的怒骂:蠢蛋徒弟,什么叫抢?那是寻回!他本就该是我悲慈寺的人! 还有那位佛家的转运之子更是荒唐,好好的佛法不修,跑道家耍什么耍! 第54章 赌斗 谈墨和阿大在后院晨练完回到大堂用早膳,居然奇异地看到一行人全部聚齐,连已经辟谷的毕侠也陪坐着,旁边桌子上还做了俩美人。 谈墨好奇地问,“今儿有邪风?你们怎么都下来了?” 陆予兰瞥她一眼,“谈小墨你会不会说话?还不过来伺候!” 言钧笙替她解围,出言解释,“今日是外面设了赌斗,所以大家下来看热闹的。” 毕侠道,“言道友这么说,有点对牛弹琴。” “噗!” 笑声是从旁边桌子上传来的,谈墨正巧看见朱清用袖子遮掩的动作,当即给陆家两位主子倒水的动作一顿,转头问,“还请毕道友不吝赐教。” 毕侠扶了扶自己的道帽,“这赌斗就是修道之人互相之间的比试,跟赌场差不多,每场一炷香功夫,谁在擂台上坚持的久谁赢,若是同在台上,谁受伤少谁赢。上船还要一段时间,有好些道友闲来无事,就在前面开了赌斗,你要是想去下注,现在也来得及。” 谈墨若有所思,“谁都能参加?” 言钧笙点头,“确实全凭自愿。” 毕侠点点自己的茶杯,“小孩,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言下之意,是让谈墨把他一起伺候了。 谈墨手中茶壶方向一转,“那是,亏待谁也不能亏待您不是?毕竟辛苦您对牛弹琴,浪费了这么多口水,我不能卸磨杀驴!多喝点,润润唇。” 毕侠听出来小孩在冷嘲他刚刚的挤兑,暗道她睚眦必报的心性,气笑,“骂谁驴呢!” 谈墨充耳不闻。 陆家镇天不怕地不怕的两兄妹见识不比谈墨多到哪里去,可他们俩端着主子的架子迟迟下不来,即使不懂也没有谈墨这么厚脸皮开口问,蹭听的时候都支起了耳朵。 好在一行人的目光很快被外面吸引了过去,谈墨没见过修士对决,仗着身材矮小灵活,一会儿就窜了出去,在人群里往前挤。 她看毕侠和朱清两人打了一场,领悟了冰灵根的一些技能,充分了解实战和观摩的重要性,因此一点儿也不想错过这么绝佳的现场机会,至于主子什么的,反正没她也饿不死。 等真挤到了前面,就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正在和一个寸头青年打的难舍难分,胡子大汉是木灵根,青年是火灵根,两个本就相克的灵根打起来,本以为没什么悬念。 可是胡子大汉胜在修行时间比较长,因此法术施展比青年娴熟很多。 眼看着他一把种子撒到赛台上,藤蔓拔地而起。 可惜还没长成势头,就被青年一把火烧的只剩灰烬,风一吹,还有点迷眼睛。 “走走看看,有兴趣的可以过来下注啊,童叟无欺,买定离手啊!” 这边打的火热,那边有人大声吆喝。 谈墨仔细一看,吆喝的人还带着合虚的牌子,难不成还是合虚的弟子? 再看一眼台上,谈墨颠颠跑过去问,“这个怎么下注的啊?” 庄家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笑道,“这里有两人名字,你看好谁就买谁就行!” 打眼一瞅,好嘛,谈墨吸了一口凉气。 桌子上的赌注不少,有法器,有丹药,还有阵盘,然而最多的还是灵石。 “我没钱。”谈墨老实交代。 合虚弟子一窒,想是很久没有碰到这么耿直的人了,更何况还是个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那就去看热闹,要是想挣灵石,也可以爬擂台。” 谈墨眼睛瞬间放光,“爬擂台就有灵石可以挣?” 合虚弟子道,“这是自然,不算这些赌注,擂台上每场胜出者可以获得一块下品灵石,连胜十场,庄家可以再赠送十块下品灵石。” 正愁着两袖空空的谈墨道谢之后,扭头就往人群外钻,跑进大堂,拉着阿大的衣袖就要走。 阿大,“嗯?” 谈墨把合虚弟子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毕侠嫌弃道,“想挣那十块灵石?小孩,你怕是梦还没醒!” “梦总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毕侠,“切!十场连胜,那相当于参加十场车轮战,灵力和体力都没办法坚持这么久好嘛!这摆明了就是庄家的一个坑,你还准备把我阿大往火坑了推?” 谈墨嘿嘿一笑,“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没灵石,咱们就是在地狱里,还怕什么火坑!再说了,就算拿不到那十块连胜的奖励,能打一场赚一块也是好的嘛。” “头发不长,见识还短。”毕侠冷哼一声,“这只是外面设置的小擂台,谁知道都是什么三教九流,但是你们可别忘了进去之后可还有个收徒大比,万一受了伤,到时候怎么办?” 众人一想,也对,这事儿有风险,可不能为了一点灵石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知道谈墨这个没脸没皮的,跑到毕侠身后给他捶肩,嬉皮笑脸道,“毕道友,毕大侠,你不能总这么畏首畏尾不是!咱们得大胆的做梦,小心求证!我可听说进了合虚地界儿是都是灵石交易,要是不想进去两眼一抹黑,咱们还是有点儿私房钱更稳妥!我刚刚看了一圈儿,都没你厉害,要不你去试试?” 毕侠抬手就是一个脑崩儿,“说谁畏首畏尾呢!” 谈墨狗腿道,“我我我!我畏首畏尾!您高大威猛,打他们如切葱,瞬息间的事儿!再说了,你这么高的修为,不去露一手太浪费了,也出手给我们指点指点迷津?” 阿大在旁边看的眉毛直跳,这马匹拍的也太明显了,其他人一脸无语。 毕侠耸肩,“我不去!” 谈墨又磨了他一会儿,毕侠还是咬紧牙关,拒不松口,要不是周围人多,他真想直白地告诉谈墨上面像耍猴。 “那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去,能把阿大借给我不?” 这下毕侠没有吭声,谈墨完全就当他是默认,重新拉着阿大的衣袖把他往人群里拽,像个逼良为娼的小恶棍。 上面胡子大汉和寸头青年刚刚结束一轮,果然是青年不抵胡子大汉对灵力的节奏把控好,被人用藤蔓裹着甩下了擂台。 “还有谁!” 胡子大汉一遍捶自己的胸膛,一遍眉飞色舞地问台下的人。 估摸胡子大汉灵力坚持不住的人纷纷出言,“我来!” 谈墨也不甘落后,催促着阿大快上去,“快上去,揍那个猩猩!” 第55章 逆鳞 谈墨本是说者无心,可架不住人家听者有意。 本来人声嘈杂,她这一句话无关痛痒,可她不知道,“猩猩”这个称呼是大胡子的逆鳞,她这一声,算是戳到胡子大汉的肺管子上。 胡子大汉,“你!上来!我要和你比!” 谈墨戳戳阿大的侧腰,“快!阿大,上去,他在邀请你!” 阿大垂眸瞥她,一脸无语,人家明明喊得是她。 所谓吃人嘴短,虽然是他提供的食材,但人家一个小小的孩子给他们一群人做烤肉,还是会于心不忍,现在被人点名,他总不能让这个刚刚练气六层的小孩子上去和那个堪比筑基的大汉比吧? 将错就错,阿大正准备迈步,胡子大汉一颗种子扔下来,在谈墨脚跟前长出一株艳色的花,眼看着就要张开花瓣朝着谈墨的腿咬去。 “小心!”阿大拽着她的衣领一把揪起来悬在空中,免遭胡子大汉黑手。 胡子大汉,“敢说不敢认?我是要和这个人比斗!” 谈墨这才蒙圈地反应过来,人家要比斗的人是自己。 低头瞅了一眼下面开得艳丽的花,心里妈卖批,这特么可是食人丽花!咬人一口不烂也腐,极难治愈的毒花之一。 她挖这胡子大汉家祖坟了?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眼下她已经快要被勒死了!伸手拍在阿大的胳膊上,示意他放下自己,奈何阿大没反应,别不是她没被那大胡子阴死,就被阿大给送回了桑居都。 胳膊上被挠了几下,阿大才反应迟钝地看到谈墨涨红的脸色,换了只胳膊被拎到另一边,阿大才把她放下,回头瞪了一眼台上的胡子大汉。 谈墨抱着脖子咳嗽了半晌,指指自己,又指指阿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是救人还是谋杀? 言钧笙不知道从哪钻过来,给她递上一杯水才终于好了些。 上面的胡子大汉不依不饶,点名了要和她比试,言钧笙出面说和也是秀才遇到兵。 言钧笙,“这位道友,修士之间互相切磋,讲究的是势均力敌,你与谈道友修为相差甚多,大家看了总是名声不好的。” 胡子大汉,“她没筑基,老子也没筑基,都在同一水平,我是犯了哪条比斗规矩?” 言钧笙,“未曾,但即使都是练气,一层和十层到底是不一样的吧?所以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胡子大汉,“别死贫道不死道友,让我手下留情,她嘴下留情了么?我今天一定要跟她比试!” 言钧笙问谈墨,“你说他什么了?” 谈墨嘟囔,“我哪知道!我就让阿大上去和他比试罢了!” 胡子大汉,“你这小孩还狡辩!书呆子,今天你就是说出花儿来,我也要和她比!一个个护着她算什么,要是不敢,说一声爷爷我错了,老子就放过你们,然后哪来滚哪去!” 言钧笙握拳就要继续和他争辩,谈墨从地上站起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抬头看上面的大汉,“想当我爷爷?” 胡子大汉嘿嘿贼笑,“我年龄也没那么大,你要是不想,喊声爹也行!” 阿大抬步就要上去揍他,言钧笙拉住他,“别动,相信谈小道友。” 谈墨背着黑刃上台,拄着刀柄,弯弯的眼睛黑漆漆的,“大猩猩,你叫我一声祖宗,我让你全身而退。” 下面的讨论更是热闹的不行: “哈哈哈,这小娃有意思!这是不怕死!” “不知谁家的女娃,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才练气六层也敢如此狂妄。” “说不定人家有什么奇招呢!不过这口出狂言的毛病可不像是什么好教养人家出来的人。”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大猩猩’这个称呼?你们难道不觉得上面的那位道友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么?哎,还别说,小姑娘这么一喊,我也觉得像是这么回事儿哈!” “哈哈哈,大猩猩,我们挺你!” 不少看过胡子大叔出手的人知道他有几分本事,再加上谈墨年龄小,修为又不堪入目,所以下注的人纷纷把手里的灵石丹药都压在了胡子大汉那里。 “呦,这么惨呢!那只猩猩这边光灵石就有上百块了,小孩居然一块也没有?”毕侠咬着一颗青果站在下注的地方,十分嫌弃。 陆予兰和陆予松两兄妹面色也不好看。 陆予松,“什么玩意儿!看不起谁呢!” 陆予兰,“王八蛋,这简直就是羞辱我陆家!” 毕侠挑眉看她们兄妹,“所以,你们要下注么?” 两人异口同声,“当然!” 陆予松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慎重地放到——大猩猩的盘子里! 陆予兰也拿出一块,犹豫了一下,放到了谈墨的盘子里,“以小博大,小墨这里可是一比十的赔率!万一赢了呢!” 陆予松附在陆予兰耳边,“你那是拿灵石打水漂!出来的时候,咱们每人只有五十块灵石,你准备为一个丫鬟浪费一块?” 陆予兰白了他一眼,“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 况且那丫头诡计多端,说不定能带她发家致富呢! 毕侠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陆予兰笑了一声,转身就往比斗台走。 陆予松扬声喊他,“欸?毕道友你不下注么?” 毕侠侧首,“你见过凡人界的道士有富裕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穷。 陆予松纳闷,这毕侠虽然穿着一身道袍,可是看言行举止,怎么也不像个没家底儿的,不可能连一块灵石也没有吧? 怕不就是不想下注? 陆予松觉得自己真相了,毕竟,大家一路,不下谈墨实在是面子上抹不开,但是下注给她,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等到三人和阿大他们汇合的时候,擂台上面的比赛还没有开始,倒不是谈墨没有准备好,只是那大猩猩被气的要求暂停。 “怎么回事?” 阿大躬身回道,“是……小墨把那位壮士气出心疾了。” 毕侠,“???” 阿大,“就……小墨说她长得乖巧可爱,甜美天真,生不出这位模样如此之丑的后代,且不说他年纪一把还没筑基,剩余的日子不多,就算是筑基了,这针眼儿大的心性也活不久……” 第56章 叫祖宗 胡子大汉缓过气儿,这场看起来毫无悬念的比斗才拉开了帷幕。 因为下注的人不停的加油喝彩,嘴里还嚷嚷的着大猩猩,把他气得胡子都要炸起来了。 起手便是一把种子,直接扔在了谈墨的四周,把她的前路堵死。 食人丽花窜长,朝着谈墨攻击。 黑刃翻转,刀尖点地,谈墨一个飞跃就冲到了包围圈外面,寒意包裹着刀身,横向一扫,试图将那些食人丽花拦腰斩断。 可到底是实力差距,她的黑刃并不是什么法器,对食人丽花的伤害可谓是微乎其微,只在花杆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小娃娃,口出狂言要付出代价的!” 大汉说完,又是一把种子洒出,藤蔓就钻地而出,缠上谈墨的双腿。 修为压制下,从一开始谈墨就脸色惨白,左支右挡的时候,身上已经被那些藤蔓和食人丽花扯了好几道口子。 “嘿,小娃娃长得不错,这细皮嫩肉的,到时候要是破了相,长大以后找道侣可就难了!” 大汉根本没把她放在心里,他也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是一会儿丢一颗手里的种子,不停地逗弄谈墨,为的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羞辱这个让他怒火丛生的小娃娃。 阿大脸色很难看,转头看了一眼毕侠。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上去的。”毕侠吊儿郎当地双臂交叠,“啧啧啧,又滚了一圈,有点丢面子啊!” 陆予松毕竟压了胡子大汉,这会儿闭口不言,只是紧紧盯着上面缠斗的两人,确切地说是单方面被虐打的某丫鬟。 陆予兰紧张地看着谈墨,就在谈墨被一条藤蔓抡起,另一条在她背上又抽出一条血痕的时候,她随手抓住了什么东西,舒缓自己的情绪。 言钧笙,“陆五姑娘,你很紧张谈小道友?” 陆予兰一双眼睛都盯着台上,“废话!那是我的丫鬟,打狗还要看主人,她丢人了我就有面子?” 言钧笙摸摸鼻子,“那能否请陆五小姐别再掐在下的胳膊了?” 他又没筑基,没有毕侠那样的不惧凡人的身躯,被陆予兰掐了几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青肿了。 陆予兰反应了两息,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抓在手上缓解压力的事言钧笙的胳膊。 “抱歉啊。” 来不及羞涩,陆予兰就被众人一阵抽气声把注意力拉回了比斗台上。 谈墨的黑刃带着陆家的刀法在重重包围下挥舞,上面隐隐带着了些冰霜,尤其是刀尖上,甚至因为冰凌把刀身都延长了一指的长度。 折腰举刀,刀刃格挡住上面袭来的藤蔓,可是下面的人都看到一朵超出寻常的食人丽花正张开花瓣,对着谈墨的脑袋,蓄势待发。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这么好的一棵苗子,可别就这么陨了,哎……大猩猩加油!老子在你身上可是压了十块灵石!” “这道友明明就是有意戏耍那小孩!不过我前面看了他几场比试,不是阴险的人,准是这小娃娃惹恼了人家。” 下面说什么谈墨没工夫听,感觉到头顶位置的腥臭,她抬起一条腿,横劈出去,脚尖一点借力旋身,躲开食人丽花致命的一击,随之肩膀一阵剧痛。 外面被藤蔓包裹,里面又有食人丽花见缝插针地攻击,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小孩认输吧!” “是啊,快认输吧,不然可就没命啦!” “快叫他一声爹下来,不然你可要陨在上面了。” 毕侠拉住要冲上去的阿大,眯着眼睛看向台上,“那小孩贼着呢,别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是阿大几人还是绷紧了面皮,就等出个意外,上去把人救下来。 胡子大汉稳操胜算,“嘿,叫声爹你也不亏不是?要是你能把爹哄开心了,说不定老子还能养你几年,到时候让你爽哭,上赶着叫爹爹,哈哈哈……” 陆予兰没有听明白,但是在场的男子大多都明白他荤腔,笑骂禽兽。 然而,大汉的笑容还没结束,忽然就脸色煞白。 谈墨趁着他僵硬的功夫,手上的刀光大盛,台下的人都能感觉自己衣袍翻飞,好些人的头上戴的斗笠都被吹到了空中。 紧接着就见以谈墨为中心的地方,星火骤起,燎原之势将藤蔓和食人丽花烧的噼里啪啦地作响,胡子大汉就像被人按了暂停,动也不动。 谈墨横刀一扫,刀尖扎在最粗的一根藤蔓上,另一只手掌向内一推,然后刀身旋转一圈,横向一挑,就见藤蔓瞬间断了好多节。 没等众人反应,谈墨脚下一滑绕到大汉背后定住,将手中的刀对着他背心的位置一顶,咧嘴一笑,“叫祖宗!” 大汉好像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台上熊熊燃烧的火势,还有被死在脚边的食人丽花骨朵。 “你耍诈!” 谈墨擦擦脸上渗出的血,眼睛一弯,瞬间抬手,交叉在大汉背上画了个叉,刀尖回到原位,直指后心,“比斗可没说用什么手段攻击,只要能赢就行。” 谈墨还没等他再开口,反手握刀,凑近大汉,看看他的身高,“你把腰弯下来!!!” 本来她是觉得大汉抬高,说话费劲,只是她忘记了眼前的情形,刀尖威胁着人家的命,声音里还带着神识攻击,胡子大汉弯腰的时候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谈墨“欸???” “卧槽,这娃娃什么来头?你看清刚才怎么回事没?” “格老子的,这娃娃扮猪吃老虎!” “不是啊,我怎么感觉刚刚那股风就是她弄得?” “不止是风,你没看她弄的火势?” “难道只有我注意到她的刀上一直覆着冰?” “所以这娃娃是风火冰三灵根?” “这特么要上天?火和冰两种相克的属性还能一起用?” 且不说陆予兰他们的反应,台上的谈墨持刀的手一转,本来指着大汉后心的刀尖一转,刀柄就架在了胡子大汉的脖子上。 冰凌的含义刺激得大汉一个激灵。 “认输么?认输叫声祖宗我就放你下去。” 毕侠“啧”了一声,看了眼阿大,“看到没,论阴险,这小孩个中翘楚!” 阿大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问,“所以,她到底怎么赢的?” 第57章 这傻主子有毛病? 阿大没有明白谈墨是怎么赢的,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明白。 就连大汉自己跪在台上,也是一脸蒙圈。 他只知道自己方才神识一阵刺痛,身体就失去了控制,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他都毫无感觉,甚至他后怕得猜想,这娃娃刚才要想弄死他也是轻而易举。 谈墨笑得贼乖,凑近大汉的耳朵,轻声道,“是不是想不明白?是不是很后怕?下次别欺负小孩,后怕和后悔差的可不是一个字。” 其他的人更是绝望,比起打探大汉是怎么输的,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输了灵石,血本无归。 合虚派开庄的弟子一脸阴沉地看着谈小墨,咬牙切齿。 这把,他真的输的裤子都快掉了。 唯一开心的人,恐怕就是陆予兰了。 大汉最后也没叫成祖宗,因为谈墨说完那句悄悄话之后,大汉居然直接当众尿了裤子,谈墨嫌他丢人,最重要的是味道确实不好闻,就让人把他抬了下去。 虽说上面年画儿似的娃娃看上去年纪不大,修为不高,可是经过刚才一战,众人心里没底,所以也就没人敢上去挑战。 谈小墨则在收到一块灵石奖励之后盘腿坐在台上把玩。 这种晶亮晶亮的东西就是灵石啊,那群老鬼口中的钱,她人生第一块呢! 据说拿到陆家镇可以买几间屋子呐! 欣赏完之后她把灵石顺手塞到袖袋里,转头,跃跃欲试地看着下面的人,大眼睛意思很明显:上来呀,给我送灵石呀! 刚被她坑了一笔的人心里骂娘:送你奶奶个腿啊! 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少人去找大汉打探刚刚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人早已经跑的没影儿了,就连合虚大比都不参加了?那娃娃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毕侠跟合虚派的人饶有兴味地盯着谈墨,只不过前者是好奇,其他的人则是有些怨怼。 这开庄比斗的事情,合虚派上面可不知道,是他们一行前来接待的弟子私下商量的活动,每个人都投了灵石进去的,可刚才那一轮,就把他们辛苦赚来的灵石全部赔了出去不说,还倒搭了几块进去。 合虚派外门弟子每月一块灵石的低保,内门普通弟子每月是五块,投进去的灵石可都是他们的存粮,还有辛辛苦苦做任务挣来的血汗钱啊! 谈墨百无聊赖地坐在比斗台边缘,一双小腿晃呀晃,还不知道自己没进合虚已经得罪了一批合虚弟子。 陆予兰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凑到言钧笙跟前,低语了几句,然后偷偷交了十块灵石在他手中。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大方,毕竟现在她叫陆有灵石。 陆有灵石,“我来和你比!” 谈墨扭头一看,差点就从台子上蹦下去,“小小姐,你干什么?” 陆有灵石,“我要和你比斗!” 谈墨:这傻主子有毛病? 陆予兰站在台上,一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六层,比起前面的大汉的修为来说,这一对可谓是势均力敌。 合虚派的庄家弟子又开始吆喝着让下注,陆予松本来心疼自己刚刚损失的那块灵石,本来不想再玩,可是看到言钧笙眼镜也不眨地就把十二块灵石压给了陆予兰,他咬牙把又掏出一块,压给了——谈墨。 自己妹妹什么修为他还不清楚?谈墨连刚刚那个修为比妹妹高的胡子大汉杜能打败,放倒陆予兰还不轻松? 毕侠看了阿大一眼,阿大默默地走到下注的地方,掏出一个乾坤袋,压给了陆予兰。 其他人可不知道这几个是怎么想的,见了谈墨刚才的威猛,直接把注都压在了谈墨身上,开比之前,谈墨赔率一比一,陆予兰赔率一比五。 毕侠看了看赔率,扯了扯自己的道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比斗开始,陆予兰起手就是水攻,一道道水柱从旁边船下被抽出,形成水柱,然后又变成水刀攻向谈墨。 这种完全硬刚的打法看的人热血沸腾。 谈墨也有黑刃,但是这种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情况,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没一会儿,陆予兰气定神闲,谈墨已经变成一直落汤鸡。 下面的人比她还揪心。 “小道友!水克火,用冰攻击!” “对,用风攻击,把她衣裳全部吹跑你就赢了!” 谈墨,“……”修道之人中还有这么猥琐的? 陆予兰两耳不闻,一心控制着灵力不断地调动着水刀攻击谈墨,谈墨的灵力还没来得及回复,这会儿根本不敢轻易是用灵力,至于刚才对付大汉的方法,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没错,她对付胡子大汉用的是神识压制,虽然没有攻击,但是本身的压制就已经是一种攻击。 得益于金嬷嬷的非人折磨还有天神珠里的锻炼,她的神识可比同等修士高得多,刚才压制那大汉的时间虽然短,而且自己也痛疼似针扎,但是比斗台上,哪怕瞬息就已经决定了输赢。 她神识压制大汉可以不在乎他事后会不会痴傻,但是攻击陆予兰?她怕别是被陆家先碎尸万段。 她节节败退,陆予兰越战越勇。 同样的刀法,陆予兰到底是比她修炼的时间长,刀势也更加得陆家刀法的精髓,一砍一劈都带着谈墨没有的气势和技巧,谈墨几次差点儿就被逼下台去。 “水龙!” 陆予兰一声冷喝,水刀化形,成为一条丈长的长龙,连胡须都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水龙诀?”下面传来一声惊呼。 也有不解的人问,“什么水龙诀?” “这是天衍界曾经以为前辈用的法术,可谓是水灵根修士修炼的最佳法术,可惜那位前辈多年之前就已经不知所踪,这法术早已失传。” 不要说下面叽叽喳喳的好奇,就连谈墨也很诧异,她跟着陆予兰生活这么多年,确定她从没见过陆予兰修炼过这个法术,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在她失踪的那段时间,真得到了什么机遇? 陆予松对自己的妹妹了解不必谈墨少,乍看她用的法术,绝对不是陆家那种低阶法术,难道真是谈墨给她指了条明路? 想想自己错过的,陆予松暗下决心:这个丫鬟……他要定了! 第58章 她们诈赌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谈墨被陆予兰碾压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人揪心。 这不是打擂台,这是烧灵石,这是…烧命啊! 陆予兰没有因为自己的修为比谈墨高就松懈,事实上,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留手,可尽管这样她竟不能短时间内将谈墨击溃。 不能一招制敌对于陆予兰来说,这就是和输没有区别。 别人不知道谈墨修炼到练气六层用了多久,可她这个主子比谁都清楚。 短短几个月的修炼,就能在她手下完好无损,倘若假以时日,谈墨的修为…… 想到这里,陆予兰浑身的气质一变,开始刁钻的攻击。 斜向出水刀,直击谈墨的心口,同时控制着灵力分流出无数小股水柱,凝成一把把小而利的短刃,四面八方将谈墨围的水泄不通。 比斗战况越来越胶着,台下牢骚的声音越来越少,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地看她们的比斗,因为陆予兰虽然年纪小,可是修为和刀法都是稳扎稳打上来的,经过失踪那一个月的磨练,她早已经脱胎换骨,已非昨日的秀包枕头。 想要参加大比的,没有几个修为高深的,像水龙诀这种只在传闻里听过的法术,每个人都极其认真的观摩。 谈墨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对于主子们来说,死一个贴身的丫鬟也许会伤心一阵,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 谈墨看到了陆予兰眼中的认真。 可是她不想死。 哪怕是陆予兰想要她这条小命,也不行。 “小小姐,你的绣花针真好看!”谈墨龇着几颗雪白的门牙冲陆予兰笑,还有功夫用指尖戳了一根小水刃。 那小短水刃被她一点,颤颤巍巍,但是并没有摔落,反而让其他的短刃更加的凝聚。 就在陆予兰准备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冷。 谈墨冲她嘿嘿一笑,紧接着众人只看到一片残影,而陆予兰那把最大的水刃一直追着她攻击心口的位置,奈何她跑的太快,一直没有找到准头。 “谈小墨!有本事你别跑!” 残影中,谈墨的声音甜甜的传来,“小小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有本事你别追着我揍?” 陆予兰脸色发绿。 凝水成刀,本就浪费体力,再这么拖下去,她的灵力也坚持不了多久! 况且水龙诀本就是爆发性的法术,这样的拖延战,与她而言非常不利。 忍着丹田的刺痛,陆予兰催动短刃合为,然而那些短刃却依旧悬在空中丝毫未动。 什么情况! 等到谈墨的身形渐渐可以看清,台下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丫刚才满场跑,居然是把每根短刃都凝成了冰锥? 娃娃,你能干点人事儿么? 那么多,那么细小的短刃,居然每一根都施了冰系法术,不是多高明,但是,有效啊! 挥舞黑刃,谈墨左拍右推,在她和陆予兰之间趟出一条窄路,黑刃覆冰,左臂控风,一时间,空中响起了冰凌相撞的叮叮的响声,听着煞是悦耳。 陆予兰脸色难堪到极致,“你做了什么?” 谈墨欺身凑近,身形相错,用无形的风将陆予兰和她两个人包裹成一个蚕蛹,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陆予兰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智障突然变成疯子。 “哇靠,这俩女娃娃……亲上了?” 下面有人所站的方位独特,因此借位欣赏了十分让人心口犯堵的一幕。 好好的女娃,长大以后找个男人不好么? 怎么就内部消化,同性相吸了呢? 但是这种声音很快被淹没,毕竟不是每个人的位置都这么——呃,特殊。 而且, “怎么可能!她们诈赌!” “这绝对是内幕!那女娃怎么可能输?刚才那大猩猩比这位新上场的可厉害多了!” “我的灵石!我以心魔发誓,这女娃绝对是我的克星!” 众人气哼哼地开喷赌咒,只有言钧笙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悄悄地退出人群,去找庄家兑换灵石。 而赌斗台上,谈墨单膝跪地,右胳膊上的衣袖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充当裁判的合虚派弟子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谈墨,板着一张被挖了祖坟的丧脸宣布,“守擂的道友认输,这一场,陆道友胜!” 毕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人阻拦,阿大迅速上去把谈墨一只胳膊抡起来,像麻袋一样抗在肩膀上就往客栈里面走。 谈墨本想着装晕看上去是不是更像失败者,可是阿大走路虎虎生风,肩膀顶着她的胃,生生是要把她当场就折腾吐。 伸出还渗着血的小爪子在阿大后背上啪啪地拍,“快放我下来,我要……” 还没说完,阿大抬脚跨进客栈的门槛,肩膀的谈墨又是一颠,哇的一声——全世界都安静了。 阿大维持着抬另一只腿的动作一动不动,客栈里的客人和掌柜盯着他俩更是一动不动,至于谈墨,想动不能动。 “阿大对不起!我回去给你洗衣裳,你不要生气!”谈墨抓着自己的黑刃收回双臂缩在脖子下面,试图让自己变小一点不那么瞩目。 当众吐了别人一身,实在是太丢人了! 好在阿大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走到柜台跟前,拍了一个银袋子,“送两桶水到楼上,再送两套干净的衣裳,门口你们自己打扫。” 说完就无视大堂还在发呆的人,改抗为拎,直接把人提溜到楼上的客房。 …… 几个时辰后,陆予兰一身伤也回到了客栈。到了晚上,其他人也陆续赶了回来,除了不知所踪的毕侠,五人齐聚在谈墨设了结界的房间。 “喏,你的!” 陆予兰的脸色比阿大的还黑,将一个包裹哐当一声扔到谈墨的面前,两块灵石从里面滚了出来。 陆予松本来因为输了两块灵石心痛地想哭,这会儿看见滚出来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你们怎么回事?”阿大木着脸问。 言钧笙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两步。 房间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谈墨挠挠头正准备开口,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毕侠倚靠在门边儿上扶了扶自己的道帽,撇嘴道,“还能怎么回事!这俩人诈赌了!” 第59章 敲诈 “什么情况!” 提问的自然是少不更事的陆予松,眼睛盯着她怀里的灵石直冒绿光。 谈墨悄悄地抓了把椅子放在自己身前,抱着收好的包裹咽了咽口水道,“就是我被小小姐打败了呗,哪有什么情况!” 毕侠嗤笑一声。 “那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以为他没看到,那包裹里都是灵石! 谈墨羞涩的垂眸,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三少爷,这是小小姐赏赐给奴婢的啦!大概是因为奴婢平日里暖床特别用心?” 陆予松先是一愣,随后就吃面的时候不小心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大家都是一人一间房,神特么的暖床? 颤抖着手指点了半晌,憋不出一句话,陆予松差点一口气没倒腾过来,直接上西天。 “你怎么赢那只大猩猩的?” 阿大还在对之前的问题念念不忘,毕侠不肯说,他只好问谈墨,虽然他现在看见这小姑娘就觉得后背不舒服。 谈墨听见这个问题,眼睛一亮,“这个啊,其实还要感谢金嬷嬷和小……灵虫!” 妈卖批,差点说小和尚。 “关金嬷嬷什么事儿?”这次说话的是陆予兰,对于谈墨的修炼进度的好奇压过了对谈墨的厌恶。 “就是那时候被金嬷嬷修理,她把我扔到药园去捉火灵虫,我跟你讲,那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谈墨噼里啪啦一顿吐槽。 归纳下来,就是那次被修理的很惨,但是神识比同修为的人强大了许多,虽然不能用作攻击,但是可以施加压力。 在场的人若有所思,只有毕侠问了一句,“不是人干的事儿?” 谈墨,“……” 不是你姥姥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予松暴躁地房间里走来走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金嬷嬷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不罚我们!我愿意天天被她修理!” 谈墨,“……” 远在陆家镇的金嬷嬷正躺在太师椅上小憩,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 难道那瘪犊子玩意儿想她了? 接连受到打击,陆予松又阴恻恻地看了两眼谈墨抱着的包裹,气哼哼地滚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大看见谈墨就觉得后背一阵湿热,想着要让掌柜的再送桶水上来沐浴,也离开了。 言钧笙正准备告辞,谈墨抱着那包裹转过来,仰头问他,“言道友,你赢了多少灵石啊?” 毕竟赢的不那么……光明正大,言钧笙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老实回答,“十几块吧。” “这样啊!”谈墨若有所思,然后眨眨眼,问,“你是不是该分我一点?要不是我看到你跟小小姐比划,说不准你今天就血本无归了!” 言钧笙,“???” 本来压完注,他就在旁边观战,陆予兰让他去下注的时候并不知道赔率。 眼看着她对谈墨下了杀心,他才在旁边急忙比划了几下,示意这次赔率很高,只要赢了就好,不用打打杀杀的,结果就被谈墨瞅见了。 说道这个,陆予兰的脸色堪比老灶的锅底,乌漆嘛黑。 “你还有脸说!当众威胁我要一半灵石,你怎么好意思的?” 几乎是咆哮出口。 谈墨嗖地一下又站回到椅子后面,把包裹也藏到了身后,“小小姐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当时的状况就是车轮战,我要是一直跟你在台上耗着,那岂不是也浪费你的灵力?再说我本来就打不过你,早早认输,皆大欢喜。我刚才可是听外面的人说了,你一把水刀大杀四方,连赢十场,合虚派也是给了你不少奖励的!我只要你当初和我打的时候下注的那一场一半的灵石,很划算的嘛!” 陆予兰想要反驳,却也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而且,这丫头自己都承认打不过自己,那就看在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原谅她好了。 她当时押了十块灵石,按照赔率,也有不少,再加上奖励也有二十块,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她俨然忘记为了补充灵力吞下的那几颗丹药的价值。 想通之后,陆予兰抬着下巴警告,“下不为例!” 等她和言钧笙也走了,房间里就剩下谈墨和毕侠俩人。 “毕道友,你不回去休息么?” 毕侠似笑非笑,“小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谈墨,“嗯?” 毕侠不客气地说,“见者有份!” 什么? 谈墨当即脚底抹油想往外溜。 奈何被人拽着衣领,根本逃不脱。他和阿大俩人什么毛病,都喜欢揪人衣领? “你确定不要把灵石分我一半?神识压制也是神识攻击的一种,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合虚派的弟子,你会是个什么处罚?那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弄成傻子的行为,想来合虚派威震四方,这般品行不端的弟子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收?” 谈墨仰头,“你敲诈我!” 毕侠不置可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眼笑了一下,一身道袍被他穿得活像一身狐狸皮,“你在台上的那两场,让合虚派的庄家和很多道友损失惨重,不知道他们知晓你和你的小小姐诈赌,会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会被人像过街老鼠一般追打,谈墨瞬间蔫了。 “毕道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阴损对得起你一身道袍和修为么?” 毕侠,“道法在心不在身,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故事没听过?再说,不就是一身臭皮囊?舍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何况只是动动嘴皮子我就有灵石这种小事?” 谈墨,卒。 等到夜里盘腿坐床上盘点灵石的时候,更是气的直蹬腿。 这个笑面虎,千面人,假道士,真小人! 她可是拼了一条小命才挣了二十八块灵石,其中还包括刚才言钧笙交出来的两块!就这么生生被毕侠剥削了十三块? 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仙人! 祝他一辈子停在筑基期不得飞升!!! 气都气饱了,连睡意都没有,谈墨把灵石小心地藏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扭头就进了天神珠。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小和尚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虽说损失不少,但是十五块灵石对她来说已经是天降横财了,这种事儿,必须要和小和尚分享不是? 习惯性地进去就抓小和尚,结果谈墨伸手摸了个空,脑袋里的刺痛让她一息也不能忍,转身就逃了出去。 躺在床上哼唧了两声,又一个鲤鱼打挺,吓得垂死梦中惊坐起。 小和尚呢? 第60章 姐姐生气了么?[@魏序+] 被扯了线的风筝,只要线没断,风筝肯定跑不远。 但是如果你只看到手里的线轱辘,还有那扶摇直上的风筝线,就是见不到风筝呢? 像不像白日见鬼? 谈墨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天神珠还在手腕上,小和尚不见了。 但是她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到处找,只能穿上鞋子趁着夜里人少,悄悄出去寻那离家出走的小器灵。 侧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天神珠,单手打开房门就要往外走,可入眼就是俩黑窟窿,生生被吓得又倒退了两步。 谈墨,“啊!姑娘你半夜不睡觉准备做猫头鹰?” 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的缘故,谈墨觉得面前的粉衣姑娘好似脸红了一下。 “你在擂台上用冰系法术是不是顿悟我的?” 朱清强调了一下“我的”。 这是干啥?难道还要收她钱不成? 可是顿悟是她自己顿悟的,又不是这位姑娘亲手教的,就像她看着别人吃饭喝水,自己也学会了一样,其他人也没朝她要银子。 “机缘巧合?” 这次谈墨看清了,面前的姑娘是真的脸红了,气的。 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最后还是朱清憋不住,别扭的问,“你在擂台上,怎么做到的?” 她问的没头没尾,但是谈墨还是瞬息明白了她的问题。 挠挠头,谈墨抬头反问,“你兑过花么?” 朱清,“???” 谈墨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金嬷嬷修理她的手段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瞧瞧,随便找个人一打听,人家都是一脸懵逼。 “就是在急速旋转的情况下,给花授粉,也就是……”谈墨想了想措辞,找了个比较贴切的形容,“帮花怀孕。” 朱清,“……” 谈墨没管她,继续解释,“如果你在急速旋转的情况下能精确地做到这些,那你也可以迅速在千万根绣花针里穿梭,并且将它们凝结成冰。” 这下朱清有点明白了,“所以你是受过训?” 谈墨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受过虐。” 朱清神情一顿,转身就走,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话,“如果有幸能在合虚派遇见,我们比一次!” 脚步停了一下,朱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冷,“我叫朱清。” 谈墨咧嘴笑了声,但很快又愁眉苦脸。 东南西北中,这么多方向,她到哪去找小和尚? 决定不了,干脆蹲下来伸手在地上画了个十字,随手从口袋里摸了颗瓜子一抛,看清结果,就起身朝着正西的方向开始找……器灵。 别说她不担心,在陆家镇的时候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厉害的人,最厉害的也就是金嬷嬷了,但是她可不敢保证这个道门第一大派前来接应参加大比的人里没有更厉害的。 如果真是被人发现了,那她肯定…… 要跟对方好好商量价格。 漫无目的往前走了许久,谈墨就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停下脚步。 前面是一间破屋子,看样子像是八百年没什么人住了,房顶上枯叶成堆,屋檐下蛛网密布。 抓起袖子掩住口鼻,谈墨深处一根手指头推开那破旧的房门。 吱呀一声,里面迅速窜过几条黑影。 “你们得庆幸我现在不饿,不然一准儿抓了你们烤了吃。”谈墨撇嘴,顺脚踢飞一只流窜到她脚边的老鼠,继续往里面走。 一张破旧的竹椅后面,小和尚顶着光亮的脑壳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小和尚,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装什么鬼呢?” 找了这么半天,要说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 小和尚念经的声音停了一下,回头看她一眼又转过身继续。 就在他扭身的时候,谈墨看到他跟前躺了一长条身影,还有些眼熟。 再走近两步,倒抽一口凉气。 可不是眼熟么?这一脸大胡子,还有那有味儿的裤腿。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胡子大汉死在了这里。 瞪了半晌,小和尚呼了一声佛号,才站了起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姐姐,他死了。” 谈墨点头,心道,她又没瞎没聋,往生经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他死了,和姐姐有关系。” 小和尚说这话的时候……怎么讲呢,既不是责怪,也不是抱怨,就是简单的平铺直叙,但是谈墨听得莫名不舒服。 前面刚因为杀生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这小和尚还没解气的,她肯定不背着个杀人的锅——锅太大,背不动。 “我没有,我这段时间除了练刀修炼,就参加了两回比斗,最多是台上把他吓尿裤子了,台下根本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 谈墨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胡子大汉。 小和尚扬着小脸看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在迎着月色清透又懵懂,“姐姐不杀伯仁,伯仁因姐姐而死。” 谈墨有点懵。 不是惊讶小和尚这句话里的意思,而是惊讶于,小和尚现在居然能讲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小和尚,“我看到了。” 谈墨这才收起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声音听起来还挺平静,“看见什么?看见我杀人还是我派人杀了他?” 小和尚默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开口,“姐姐生气了么?” 谈墨嘿嘿一笑,“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说说吧,你都看见什么了?我看看我怎么就‘被’杀人了。” 小和尚歪了一下脑袋,很难说出这会儿的感受,但还是对着手指开口。 “我看了姐姐和别人打架,这个人欺负了姐姐,姐姐把他打跑了。” 也许觉得说的不够形象,蹬蹬两步凑近谈墨,伸出小肉手开始比划,“可是跟姐姐一起的那个道士在他下台之后就一直跟着他,然后就在这屋子后面,对他用了法术,然后……他就死了。” 小和尚讲故事的词汇没有多少,故事性更是匮乏,但是不影响她从中提取关键点。 毕侠把这大胡子给杀了?为什么? 小和尚看她不说话,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扯住她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真的,然后他用法术把人从这屋子后面的窗户把人扔了进来才走的。我方才替他念了往生经,愿他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第61章 又是赌? 挡住月色的云层散开,银色的光打在小和尚的雪白软嫩的小脸儿上,生生给他镀上了一层所谓圣洁的光辉。 “所以你以为是我让毕侠过来杀他?” 小和尚摇头。 “那你是认为毕侠为了替我报仇杀了他?” 小和尚迟疑了一下,继续摇头。 “你认为他的死和我有关,所以来给他超度?” 小和尚不摇头,也不说话了。 谈墨叹了一口气。 就在小和尚一位她又要跟自己掰扯的时候,忽然耳朵就被人拧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我都赢了他,至于让人再过来找他麻烦?而且,你以为那位毕道友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能听我调遣?你怎么就不想我点儿好,怎么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牵连?” 小和尚被她拧的耳朵发麻,眼睛里泪光闪闪。 谈小墨不为所动,揪着他就到了屋子的外面,“是不是我几天不收拾你,就让你觉得我像跟着行军的伙夫,专门替人背锅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想过我会让你原封不动的喝下去么?” 小和尚浑身一个激灵,想到那个画面嗓子眼就难受的发紧。 “阿弥陀佛!姐姐,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谈墨松开手,照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脚,“现在知道有话好好说了,你冤枉我的时候跟我说了么?” 小和尚自知理亏,抿着小嘴不做声,一副打骂随君,息事宁人的小光棍模样。 谈小墨被他气得心口发堵,转身就往回走。 小和尚袈裟上的丝线在月光下流转,走动间更是像穿了一条条小溪,可爱又神秘。 一长一短两道影子在月色下追逐,追的急了,长的那道突然停下,短的那道没来得及刹住脚,一脑门撞在谈墨的后背上。 谈墨没回头,只是盯着影子里的发钗,轻声说了句,“以后别乱跑了,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你。” …… 第二天,谈墨下楼的时候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客栈里环视四周又觉得大家一切如常。 等到其他人都下来,陆予松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今天外面没比斗么?” 谈墨这才反应过来奇怪在哪里。 自从开了擂台,外面每天都是嘈杂的声音,但是今天特别的安静。 正在用早膳的时候,毕侠忽然带着阿大从外面进来。 “小孩,你真行!” 谈墨瞥他一眼,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陆予松蔫唧唧地问,“毕道友,怎么了?” 没办法,他还没从损失了灵石,错失了机遇的双重打击下活过来,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精神。 “得令妹和小孩风骚对擂让庄家损失惨重,所以外面的比斗停了,所有地合虚弟子正昼夜不停地安排上船,估计咱们今天也能登上去。” 陆予兰一听,有些遗憾地感慨,“怎么就不开了呢?本来今天还想让我哥也上去,和言道友合作一把呢!” 毕侠,“……” 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人啊?连人家状元郎都带坏了。 倒是谈墨心底一热。 难道她和小小姐昨天打了两场,惊艳了合虚派的人?迫不及待地要把她们带回合虚派收徒? 外面熬了一夜的合虚弟子们虽然面色如常,但是每一个靠近的人都觉得后脊发凉,看看大太阳,众人一致觉得是合虚故意弄得考校。 这种感觉在谈墨他们登船的时候最为明显,连陆予松这种大神经的人都忍不住抱了一下胳膊,“上个船都要设门槛?我要是个身娇体弱的,不是直接被他们冻躺下了?” 合虚弟子拿眼风扫了他一刀:这小少爷是不是对身娇体弱有什么误会?身上哆哆嗦嗦哪点看起来不弱了? 虽然合虚派弟子的脸色不怎么友善,船上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比如船上的舱房比较少,所以必须两人一间,里面一应吃住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的修炼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法术可供参悟。 也许是谈墨他们这队人长得好看?又或者看起来年龄比较小特意被照顾? 总之合虚派弟子在分房间的时候,他们一行六人,居然每人一间。 正在谈墨躺在床上高兴的时候,舱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本以为是陆予兰,结果外面站了位不认识的男子,拱手道,“这位道友,行船无聊,底下有一层消遣的地方,不知道道友可有兴致?” 谈墨打了个哈欠,眼角含泪,看起来有点可怜,“前辈,我就不去了。昨天通宵给我家小姐清洗衣物,今儿太困了。” 门外的合虚弟子脸板如棺材。 等到把穿舱门一合上,谈墨翻了个白眼。 当她傻么? 看他那假装正经的模样就不是好人,至于他所说的消遣,还不是冲着她的灵石来的? 可惜她拒绝了不怀好意的敌人,却忘了身边还有俩傻主子。 舱门被砸的哐哐作响,饶是谈墨在天神珠里都能被震醒。 门一打开,就看见乌溜溜十只眼睛。 毕侠,“啧,小孩,你睡得可真够沉的,我们都快把门敲碎了。” 谈墨强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对着陆予兰笑了一下,“小小姐,你这么晚叫我有什么吩咐么?” 陆予兰抱着胳膊,下巴微抬,“刚才船上的人邀请我们下去消遣,说底下有好些罕见的丹药和灵草,准备下去看看。” 谈墨哦了一声。 “哦什么?我在哪你就要在哪,还要我请你?” 谈墨心道:傻主子就是傻主子,你刚赢了这么多灵石,这一看就是别人下的套儿,脑子都不转一下就要往里钻? 可惜她只是陆家的丫鬟,身不由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缀在队伍的后面跟他们一起下去。 活页门一开,谈墨仅剩的一点睡意也消失无踪。 船上和这底下一层简直就是两个界面。 震耳欲聋的吆喝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还有充斥着劈了嗓子的嘶喊,适应了底下昏暗的光线,谈墨才看到那个抱着一颗灵草猛啄的人。 “欢迎几位道友前来,不知道诸位打算玩哪种?” 谈墨等人第一次来,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位合虚弟子态度倒是非常好,“几位第一次参加合虚派的大比吧?是这样,距离到合虚还有好些天,修炼总是枯燥的,所以我们在船舱设了一层小小的赌场,在这里什么都能交换,只要你出得起。” 又是赌? 这合虚派是个专门栽培赌鬼的地方? 谈墨对合虚派的印象直接从众仙齐聚,滑跌到乌合之众。 第62章 销账 尽管内心吐槽地厉害,谈墨观察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惊叹这合虚派忒会做生意。 如果之前的比斗算是武斗,那么这船舱底下的赌场可谓是文斗了。 原来修仙之人这有这么多赌徒,而且赌的一身匪气,酣畅淋漓。 “啊!!!我的!都是我的!” 看起来不怎么理智的一个挂着酒葫芦的老头身体匍匐在桌案上,手里举着两个盒子加一张符,酒葫芦碰在赌桌上,直接压出一条裂缝,谈墨很有点担心这人会不会原地飞升。 做地导的合虚派弟子对此见怪不怪,但还是尽职地给他们一行人解释,“那是合虚派的老考生,每次上船都会来这里赌一遭,今天他运气很好,赢了两株仙草还有一张免试符。” 陆予兰挑眉,“免试符?” 地导笑得和煦,“就是可以在才加合虚派收徒大比的时候,可以免试一场。” 陆予松最先不淡定了,“还有这种东西!连大比的东西都能拿来赌?” 地导,“自然,若是几位手气好,说不定能还能赢得具有三场效用的免试符……” 几个土包子这才明白,原来合虚派每次收徒大比参与的人都非常多,幸运的会被合虚派结丹期以上的收徒,次一点儿,也会被收为外门弟子,至于剩下的,全是陪考。 综合算下来,被收做内门弟子的可以说是几万里挑一,比考中状元可难得多,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合虚派的弟子都有些若有似无的骄矜任性,就连赌博这么恶俗的事情都能办出花儿来。 至于什么符什么卡,那就更是扯……新鲜。 原来,每条来接人的船上都会有一定的名额放到船上的赌庄,让参加大比的考生有机会拿到大比的捷径符,比如免试五场的有一张,免试三场的有两张,免试一场的有三张,还有些炼制丹药的灵草若干棵…… 谈墨撇嘴,这合虚派的掌门是个赌棍吧?这么搞,不就是变相鼓励赌博? 但是吐槽归吐槽,谈墨——好心动! 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自己这修为,只怕是放到大比的人海里,一脚能踩死一堆,三轮考核,怕是第一轮都过不去。 欸? 谈墨乖乖地举起右胳膊,乖巧地发问,“不是说收徒大比考三轮?为什么有免试五场的符?” 地导惊讶,“几位都是第一次?家里没有人给普及?” 陆予兰等人沉默地拒绝回答这个有点侮辱尊严的问题,只有谈墨顶着个将落不落的发钗摇头。 地导,“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纯新人的队伍还是挺少见的,我们合虚的收徒大比,每轮有三场考核的。” 众人,“……” 前途一片灰暗! 可能是怕影响了他们赌博的兴趣,地导又加了一句,“其实在这里也可以用参加大比的经验做赌注,你们运气好的话,可以去碰碰。” 谈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请这位地导原地去死吧。 陆家两位小主子和言钧笙像第一次来的新人一样打算到处看看,至于谈墨,她觉得自己兜儿比脸干净。 乾坤袋里的灵石和其他玩意儿?那不算兜里的东西! 但是六人中总有奇葩,比如毕侠,他就非常有赌棍的气质,正了正道帽抬腿就走,准备在一张赌灵石的桌子上坐下。谈墨吓得一个激灵,扯着他道袍就往后拽。 “不是?毕道友,您都不看看再决定?” 毕侠,“小孩,眼看千遍不如手做一遍的道理懂不懂?” 谈墨顶了下自己的小腮帮子,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是打算用从我这敲诈的灵石过去赌么?” 毕侠半垂眼眸看她,“到我手里就是我的,还有,那不叫敲诈,那叫合作。” 合你姥姥的作! 谈墨松开拽着他的手,绷着巴掌大的小脸,努力让人自看起来很认真,很严肃,“先说好,诺钱两清,你要是输光了也不许再打我手里灵石的主意,咱们是一锤子买卖。” 嗬,合着在这儿等他呢!毕侠就说这小孩没这么好心! 看他气势汹汹的架势,谈墨预告非常糟糕!果不其然,结果刚坐下去,毕侠一个眼神,阿大直接在桌面上放了十三块灵石! 谈墨拔腿就跑,紧紧地跟在陆予兰身后,亦步亦趋,离那位瘟神越远越好。 可是天不遂谈小墨愿,陆予兰她们看见毕侠下场了,纷纷走到他身后驻足。 赌大小。 第一把,毕侠押了一块灵石在【大】上,输了。 第二把,毕侠押了两块灵石在【小】上,输了。 第三把,毕侠押了三块灵石在【小】上,输了。 第四把,谈墨悄悄掏出灵石,在毕侠押的【大】对面,放了五块灵石押【小】,完胜。 第五把,言钧笙偷偷放了两块灵石在毕侠对面,赢了。 …… 然后赌场了就有了一场奇观,但凡毕侠押哪,他身后的几人除了那位高壮的还贴着他站着不动,其余几位都在他对家下注,每把赢的盆满钵满,连带着其他人也发现了这诀窍,跟着在他对家下注。 想问这位逢赌必输的道友哪来的灵石? 嗯,谈墨是个好队友,阿大是个好借手,白纸黑字一写,谈墨慷慨借账。 站在赌桌后面的庄家脸都绿了。 最后还是毕侠觉得面上无光,摸摸鼻子,转身换了一张赌桌押奇偶。 于是,换了个庄家——脸黑了。 “嘿嘿,小老儿今天就靠你发家致富了!”浑浊的声音在谈墨耳边响起,瞥了一眼,嘿,这不是刚才那位赢了免试符的酒鬼? 谈墨眼尖地发现毕侠挑了一下眉。 于是,慷慨地把三棵刚刚赢来的灵草压在了毕侠下注的地方。 陆予兰,陆予松和言钧笙诧异地看她。 但是买定离手,在后悔也晚了。 庄家用灵力把骰子炫的眼晕,几百年过去,终于停下。 蜗牛一般打开,三三五,奇,毕侠,赢了。 “借据销毁,免试符归我!” 谈墨站着也就比坐着的毕侠高一点儿,微微低头,笑得那叫一个天真烂漫,表情那叫一个可爱真挚。 毕侠笑了一下,抽走赢来的免试符,随手扒了几块灵石之后,剩下的东西全部推到谈墨面前,“销账。” 谈墨,“???” 我特么…… 阿大站在他身后眼角抽搐。 第63章 棺材脸凌师兄 按理说,谈墨是今晚整个赌庄最大的赢家,本应该笑得假牙不见眼。 奈何她盯着一张被人欠了十座灵脉的脸,谁见谁躲。 陆予兰大概知道她在难受什么,不过想想那一把输出去的,她可一点儿没有安慰下人的心情。 大部队跟着毕侠还在赌庄里,谈墨收好那些赢来的五花八门地东西就黑着脸往回走,路过那位地导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人家一眼。 地导,“?!” 船舱里,谈墨把灵石,灵草,各种手札,丹药等分门别类整好,灵石挑了三分之一,灵草随手抓了几棵,丹药挑上品的选了一下扔进自己的乾坤袋,剩下的全部推到一起,开始翻那些新旧不一的手札。 等到陆予兰回房的时候,谈墨已经抱着一个大包裹在她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肉疼地把东西抱到陆予兰面前,“小小姐,给!” 陆予兰这才露出离开陆家镇以来的第一个笑,“有长进。” 谈墨不说话,蹲在地板上抠指头。 “不就是一块免试符么?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你家小小姐我绝对带你进合虚派!”陆予兰兴奋地盘点包裹里的东西,一样样爱不释手地摸一遍才放进自己储物袋里。 谈墨抬头看她一眼,默默地转身准备走。 瘦小的背影,失落的显而易见。 陆予兰突然就有点儿不忍了,“喂!这些,赏你了!” 桌子上还剩下几株灵草和一些丹药,边上儿上是几十块灵石。 今夜之前,陆予兰绝对不会这么大方。 但现在她也是手握上百棵灵草,袋装近五百块灵石的人了,分出去一些,不心疼。 谈墨扯了个僵硬的笑,把东西收在手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嗯,换个人试试脸上的表情从肉疼落寞到惊喜兴奋,不扭曲她跟你姓! 把小小姐赏下来的东西和自己乾坤袋里的东西合并,谈墨眯眼数了数,灵石有两百多! 灵草什么的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是也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就算她这次进不了合虚,回到陆家镇也绝对能带着哥哥过上好日子! 再加上还有傻主子的保证…… 阿大捏着一个袋子到谈墨的船舱门前,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咚咚的撞击声,紧张地连忙敲门,他是真担心里面的小丫头想不开直接自戕了。 谈墨红着眼睛问,“阿大?你怎么来了?”藏在门后的脚丫子不停地抖——太激动,踢到床板了,疼哭。 阿大伸手,“诺,这些给你。” 谈墨好奇地接过,沉甸甸的,“欸?灵石?” “嗯,这些给你,别难过。”阿大声音干巴巴地,似乎是不习惯说这么娘里娘气的安慰。 谈墨弯着泛红的眼眶笑得满眼星辰,“阿大!你对我最好了!” 阿大:更愧疚了怎么办? …… 巨船还在不知方向地行驶,谈墨再也没有下到赌庄里去过,倒是陆予松乐此不疲,连修炼都搁置了,天天泡在下面醉生梦死。 谈墨夜里练刀,白天“补觉”,合虚派的弟子竟然再也没来找过她。 天黑无月,浪声涛涛。 刚练完刀法,谈墨收势之后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看见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乍看之下,还有点万家灯火的意思。 走了两步,谈墨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她还是觉得那些亮光好像变大了一丢丢。 船身有节奏地轻微晃动,谈墨有点惊喜,是不是快到岸了? 第二天“睡”了一整天,用了晚膳正准备往甲板走,谈墨迎面就撞上一个熟人。 可熟人不想看见她啊,转身就要拐到船的另一侧。 谈墨欠嗖嗖地跟上去,“这位道友,我又不吃人,你躲我做什么呀?” 地导道友无奈地回身,扯回自己被抓住的衣袖,“小道友,海面风大,还是赶快回舱房去吧。”绝口不提让她赌博的事情。 “耶?道友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谈墨觉得这位地导的脸色有点白。 地导道友直接僵住。 你还有脸问?你,你们!赢了赌庄多少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那可都是他们这群合虚弟子的血汗! “没有。”冷冷地憋出俩字,地导又觉得这样有点怂,加了一句,“月亮照的。” 谈墨点头,脑袋顶上的发钗也跟着晃了晃,一点眼力见儿没有,追问道,“对了,咱们是不是快到岸了?” 地导本着早说完早解脱的原则回答,“没有,才走了一半不到。” 谈墨“咦”了一声,伸手一指,“可是我昨天夜里在那个船头方向看见了灯火呀?” 地导觉得她在做梦。 “不可能,这片海域附近没有岛。” 谈墨觉得他在怀疑自己的眼神。 “真的!昨天晚上没月亮,我看的清清楚楚。” 地导觉得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正准备走,就看见一个穿着半旧白袍的男子走了过来,恭谨地站好行礼,“见过凌师兄。” 谈墨见状,学着地导的样子,也弯腰拱手,“见过凌师兄。” 悄悄地抬眼偷瞄,啊,这个师兄有点好看,和大少爷有的比拼! 这位凌师兄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垂眸看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地导身上,“你不是今夜在下面值守,怎么在这?” 地导紧张地解释,“我正要过去,是这位……小道友拉着我说昨天看见了岛屿人家才耽搁了。” 谈墨,“……”这么不地道的?直接卖她啊? 顾不上行礼,谈墨连连摆手,“不是啊,我就是昨天在甲板上看见了很多灯火,想问下是不是快到咱们大合虚了!没有拖着这位道友陪我聊天。” 地导道友气的胸口起伏了两下。 “灯火?” 谈墨觉得这位凌师兄耐心好多了,便又重复了一遍昨夜看见的,结果这位有点棺材脸的师兄脸色更难地活像诈尸。 “你确定?” 谈墨怯怯地点头。 然后……棺材脸凌师兄掉头就走了。 她这是说错话了? 扭头看了一眼地导道友,他的表情更无辜,还带着点儿嫌恶的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巨船上忽然升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那位凌师兄的声音就在头顶炸响,“全船戒备,合虚派弟子甲板听命,其余人全部回自己的舱房。” 第64章 唱一段大戏 船外波澜渐起,船上安静如鸡。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关进了鸟笼一样的舱房里。 嗯,陆予松原话,“要在这鸟笼子里待到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谈墨和小和尚同款式的屈膝盘腿,手肘抵着膝盖,托腮看门缝,顺便偷听两边隔壁的动静。 谈墨歪头问,“我看见的那些光到底是个啥?为什么他们这么紧张?” 小和尚嘴里的糕点把腮帮子撑的滚圆,“危险的东西?” 谈墨心道,你这不是放屁么?不危险这合虚派的船能如临大敌? 弹了弹衣摆上被小和尚喷溅出来的点心沫子,正准备再给小和尚教教说话的技巧,就被隔壁的声音打断,“谈小墨,你在不在?” 谈墨,“……” 大家都被关着,不在这里还能飞出去? 陆予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你说说话,不然太安静了。” 谈墨捏了捏自己的嗓子,甜声问,“小小姐,要不我给你唱一段大戏?” 陆予兰,“大戏?” 谈墨清了两下嗓子,因为夹着嗓门,声音里就难免带出些未褪的奶气,“娃娃上坟哭唧唧,爹爹早去没人理,娘亲改嫁不要我,剩个弟弟哭兮兮~咿呀呀!遇上了郎君是秃驴……” 左右隔壁,隔壁的隔壁,“……” 谈墨唱完一段,对着陆予兰的方向问,“小小姐,好听么?” 陆予兰觉得好不好听不重要,另一边的陆予松想当场去世。 阿大原本正在扎马步,这会儿腿抖的根本站不住。 毕侠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笑的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还是言钧笙捧场,“谈小道友的戏唱的十分提神,多谢。” 其余听到的人,“?” 砰砰,谈墨的舱门被东西砸了两下,然后远处就有人磨牙警告,“不许出声!再开口把你丢海里喂鱼!” 谈墨撇嘴,她都太难了! 转头一看,小和尚愣怔地抱着吃剩的半块点心动作静止,连嘴里的点心都忘记咽下去。 不过脱她的福,原本船上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就连那位棺材脸的凌师兄都回头看了她的方向一眼。 “不可大意!月灯鱼属群聚妖兽,若是被它们包围,整艘船都别想全身而退。” 这也是他立即全船戒备的原因。 紧张的氛围里又过了两天,沉迷修炼的修士们还好说,可是那些坐不住的人都快疯了,到处都是躁动的声音。 就在谈墨安心呆在天神珠里转换灵力的时候,船身忽然拔高,又重重落下,瞬间的失重让她原本躺在床上的身体直接撞到了舱顶。 从天神珠里爬出来,天色黑沉,却闪动着光影。 谈墨试着打开舱门,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但是入眼的画面却让她瞠目结舌。 乌云遮月,本应一片漆黑的海面上,成千上万只发光的东西密密麻麻地上下翻飞,照的甲板上亮如白昼。 甲板和船身四周被合虚派的弟子肩并肩围成一条防线,神情冷凝。 谈小墨看到了不少有印象的面孔,他们大多数是赌场的庄家,劝客的地导,还有船上给他们做饭的伙夫,以及,那位凌师兄。 眨了下眼睛,待看清那些发光的东西,直接愣怔地出了神。 月灯鱼,水栖厌月,昼伏夜出,形似鱼而有四足,犬面獠牙,无月时脊背会有橙暖亮光,群聚食肉,成年既有堪比筑基的修为。 所以他们这艘船是送上门的鱼食? 正前方向背对着谈墨的一个合虚派弟子用灵力操控着手上的阵盘汗如雨下,时不时地会抬头看一眼结界,并且不停地给身边的两个人吩咐着什么事情。 站在他更前面一点的地方,三名合虚派弟子围城一道人墙,一人挥舞手中的利剑,穿过结界直直地刺伤一条月灯鱼的鱼鳃,用力一挑,掀下鱼鳃的同时,鱼鳞纷落。 可他的修为似乎也不怎么高,对付一只筑基期修为的月灯鱼只能算是势均力敌,因此侧面一条月灯鱼对着他跃上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躲避,肩膀上被撕咬下一块血肉,鲜血顺着胳膊滑到指尖,然后滴落在海水里。 好在另一名合虚派弟子及时回手甩了一个光球到偷袭的月灯鱼面门上,才让他又喘息的机会,退回到结界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血液的吸引,谈墨觉得旁边的几条月灯鱼似乎放弃了原本攻击的对象,都在向那个方向靠拢。 这是要作死啊? 就算有这么多人陪葬,谈墨也觉得好亏。 有些不中用的考生已经腿软地滑坐到了地上,剩余的人虽然还能立着,但是脸色也说不上多好看。 眼看着刚才她主意的地方围聚的月灯鱼越来越多,三个人墙也越来越吃力,谈墨脚尖一点,就朝着月灯鱼攻击最薄弱的地方跑去。 “谈小墨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陆予兰在她身后大喊。 谈墨头都没回,仗着身材娇小很快消失在法术和人群中。 一名合虚派弟子正在庆幸自己这里的月灯鱼数量比较少,凭着结界的助力,他打斗起来游刃有余,忽然就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冷风,紧接着他左手胳膊后就被人划了一道口子。 只怪他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月灯鱼上,居然让一个练气六层的丫头给伤了层皮? 还没等他斥责,谈墨冲着他转过来的脸就龇牙一笑,然后两只短胳膊直接拽着他受伤的手臂往外伸,穿过结界——送到一条月灯鱼嘴边儿。 “放开我!你干什么!”这名弟子都快吓哭了,声音都是劈着出来的。 眼看着月灯鱼已经张开占了脸部二分之一的大嘴,獠牙闪闪,要直接把他的胳膊整个咬下来,他一时间都忘了挣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就看见小姑娘斜举着一把通体黝黑的窄刀抵在月灯鱼的下颚上,可惜连月灯鱼的皮都没戳破,但好歹是阻了一下。 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他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臂要跟谈墨算账,可是哪儿还有那小姑娘的影子? 算了,看在她帮忙挡了一刀保住他手臂的份上,就不跟一个丫头片子计较了。 但是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你祖宗个仙人板板,臭丫头别让我逮到你! 第65章 不用靠岸 “劳驾!” “借你胳膊用一下。” “嗨呀,师兄帮个忙,借点血。” …… 这条船都人仰马翻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东游西窜,不是给这个划一刀,就是那个捣个乱,导致除了甲板上,船边上的一圈儿人,无一没有挂彩。 更可气的是,她跟月灯鱼是打架打不赢,跟合虚派弟子是嘴炮第一名,不知道就从哪就钻出来,调侃措不及防的合虚派弟子一句,趁着人家愣怔就直接下黑手。 最夸张的,半旧白袍的凌青板着棺材脸瞅了她一眼,竟然一句责怪都没有。 什么鬼! 倒是毕侠率先笑了一声,弯腰把道袍前摆往腰间一扎,飘飘然地飞到了那个拿着阵盘的合虚弟子跟前,面朝月灯鱼。 阿大自然紧随其后。 陆予兰岂会落后他人,提着自己的刀也冲到甲板帮忙。 陆予松来不及制止,转头抓住言钧笙的袖子,“言道友,你不会像他们那么愣吧?” 言钧笙抿嘴默了一会儿,转头就回了自己的舱房,陆予松跟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到处都有鲜血的味道,那群月灯鱼更疯了。 无差别的攻击撕咬,很快合虚派的弟子身上都挂了重彩,他们是有些修为,但是架不住一对多的群架消耗啊! “不许后退!你们身后的任何一人都可能是你们将来的师弟师妹!” 凌青的声音在船上回荡,不严肃,也没有带任何威压,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原本累的呼哧带喘的合虚弟子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受伤轻的借了个肩膀给旁边站不稳的人。 手臂被月灯鱼咬断的则直接从衣服上扯下一块,草草包扎,吞了颗丹药,白着脸对阴魂不散的鱼群继续攻击。 还有些刚才被月灯鱼鱼尾拍成重伤实在站不起来的,就把自己乾坤袋里的丹药,灵符和法器全部倒出来分给身边的人。 谈墨的手指在黑刃的刀柄上摩擦了一下,咧嘴笑了一声。 等到她终于绕到甲板上的时候,嘴巴却张圆了! 红的白的蓝的绿的各色法术密集交叉,砸到月灯鱼身上,有些被直接弄成冻鱼掉入海里,有些直接被烧成了烤鱼剩副鱼骨,还有些直接被法器锤的血肉模糊…… 凌青手持一柄月白的长剑,剑尖舞动,带着冷寒的剑风袭向正面鱼群,剑转鱼落,首尾分离。 画面,太美……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甚至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动。 谈墨游走在众人之间,一会儿给这个嘴里放颗丹药,一会儿替另一个施个风术,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但好歹能把月灯鱼的嘴吹歪,避开獠牙,能让那些合虚弟子少受点伤。 等到她游走到凌青跟前,看着他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青白的脸色,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摸了摸,抓了个不知道洗没洗的灵草,连根带叶一把塞进他的嘴里。 凌青,“……” “补充灵力的,别嫌弃。”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谈墨乾坤袋里已经一根灵草都没有了,看了眼有些人血流不止的伤口,谈墨一咬牙,对着伤口就用了一个冰封术。 这是最初级的冰系法术,消耗不了多少灵力,然后每个受伤的人都感觉伤口一凉,低头一看,伤口上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被治疗的人:…… 这特么哪里来的二百五这么给人止血? 远处天空变成青白色的时候,月灯鱼终于沉入海底,海绵漂浮这一层翻着白肚的四腿死鱼。 所有的合虚弟子瞬间脱力,瘫死在地上。 没过一会儿,一名脸上布满污血看不清长相的女弟子就过来跟凌青回禀,“百名合虚弟子,重伤二十二名,轻伤四十九名,无恙七名,其余……”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有直接葬身鱼腹的,有被撕咬过重直接跌落下船的,还有几个是撑到了战斗结束躺在地上,再无生息。 这一刻,所有人眼眶翻红,撑着站起身,面对着合虚的方向,全场静默。 一条条光线像流星一样划过灰白的天空,向着船行驶的方向飞去。 那是死者的本命法器,人死魂灭,器归故里。 谈小墨靠着船壁,轻轻抚摸自己有些豁口的黑刃,连刀尖都钝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生气…… 凌青挂在腰间的传讯符亮了一下,他垂眸看了一眼,声音清冷地开口,“合虚派长老令:己字船接应考生途中受妖兽重创,现决定己字船就近靠岸,因无法参与此次大比,所有考生由负责人凌青安全送回原籍。” 声音带着灵力穿透层层舱门,送达每个人的耳朵。 全船哄然。 “我都四十多了,合虚派十五年一次大比,我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啊?” “我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典卖了才到这里,现在要是回去,那还不如被那群鱼给分吃了利索。” “俺们全镇子的人都等着俺有一天脚踩飞剑回去给他们涨脸呢!俺不回去。” 凌青的话就像一颗石子砸在了马蜂窝上,整艘船都是嗡嗡声,听的人头蒙,但是这不妨碍谈墨有一样的想法——她不能回去。 虽然她不求师父也不求长生,但是答应了宋氏要给大少爷找药,她不能食言。 好在这些人还知道个好歹,夜里激烈的战况大家有目共睹,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合虚派的弟子胆小怕事,就连那些在赌庄里输的精光,对合虚派弟子恨得牙痒的人,也不能。 言钧笙就在吐槽和抱怨声中带着小尾巴陆予松走到凌青面前,“这……这位师兄,也许,我们不用靠岸。” 所有人把目光钉到他身上。 尾巴陆予松也因此受到了一次火辣辣的注目礼,脸上臊的血红,再看看站在船边儿上浑身是血的妹妹和下肢瘫痪坐在甲板的谈墨,把头垂的更低了。 凌青扫了他们一眼,把视线落在言钧笙身上,“道友请讲。” 言钧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简易的阵盘和一张单子,局促不安地递给凌青,“是这样的,我前面观察了一下这艘船,它应该是水上用的法宝,但是我看上面的防御法阵似乎有些缺陷,这是我修改过的,应该…应该能抵御融合期以下的攻击。” 第6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言钧笙话音刚落,角落里就蹿出一人,越过凌青直接取了他手上的简易阵盘,越看,两眼越像逮着兔子的饿狼,还小心翼翼地抽走那张材料纸。 “对!可以!凌师兄,这个法阵做的绝对可以防御那群月灯鱼的攻击!” 谈墨认出这位就是刚才被三道人墙守在后面的脆皮道友,他一直躲在众人后面,握着阵盘不停地拨转,也正是因为看出众人对他的维护,当时她才决定给众人放血,把月灯鱼的攻击分散开的。 陆予兰不知道什么走到她旁边,用脚踢踢她的膝盖,“跟我回房?” 谈墨,“啊?” 陆予兰一脸嫌弃,“脏成这样,我不要洗澡?” 谈墨,“……”想拍死自家蠢主子怎么办? 现在是洗澡的时候?也不怕被合虚派的弟子忌恨! 瞬间便忘了她坑了合虚弟子那么多东西可比洗个澡严重得多。 白天月灯鱼不会出现,也就是说他们有六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晚上有月亮,就还能再撑一天。 言钧笙一直没有回房间,被一群人带到主舱商量船上阵法的修整,其余人各自打坐疗伤,船上难得的安静。 太安静了…… 谈墨皱着小眉头出来,溜达了一圈儿,大家都在,偶尔还有挪动的声音,可是谈墨还是觉得诡异。 等到她重新回到舱房的时候,小和尚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姐姐,今天船好稳呀,我们以后住船上吧?” 谈墨一愣,然后顿时就朝甲板上冲。 是了,整片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能不安静么? 就仿佛……整片海都死了。 她也不敢耽搁,转头就去敲陆予兰她们的舱门,拉着她们一起出来看,等到想法得到认可的时候,陆予松最先发言,“我艹,难道我们昨晚已经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其余人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瞥了他一眼。 陆予松面子上过不去,“不是么?不然怎么会这样!” 毕侠摸摸鼻子,客气地道,“嗯,你说得对,所以你现在跳下去试试?反正已经死了,在哪呆着都一样。” 陆予松瞪着眼珠子——不敢还嘴。 修为没人家高,打不过。 最后他们还是把这种异样通知了棺材脸凌青。 凌青虽然修为比其他人略高一些,但是他自始至终顶在最前面,受伤反而比其他的合虚派弟子要重,沉默一行人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打坐疗伤。 听到他们所说的异样,立刻前往查看,本来就板成棺材的脸,黑如锅底。 更糟糕的是言钧笙他们讨论出最可行的阵法还需要外力的作用,难不成没有海浪让他们跳下去制造动力不成? 谈墨趴在围栏上朝海面上看,总觉得深蓝色的海水下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种感觉并不是她用神识感受到了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小和尚踮起脚也扒着看,半晌,回头问,“姐姐想下去找下面的叔叔么?” “欸?” 小和尚,“下面有个叔叔哦,特别胖的叔叔。” 谈墨,“……”她可以假装没听到么? 虽然她是个修仙的,但这一点儿也不代表她胆子比较大好嘛?这未知的东西下面藏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活物? “他来了。” 小和尚兴奋地朝着下面挥手。 谈墨,不,是整艘船都不好了! 行船连续两个起落,重新落回水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颠了出来,一个个东摇西晃,只有合虚派已经筑基的弟子御着法器站在半空,看着下面的东西吞了吞口水。 这特么什么鬼?他们这己字船撞邪了? 怎么千百年都没事儿的航线,轮到他们就状况百出? 船下圆滚滚身体上布满尖刺,一双堪比婴儿头大的眼珠子黑漆漆地在腹部两侧睁着,看的合虚派弟子脚底的法器都踩不稳了。 “凌师兄,船,船底的阵法快被撞破了!” 谈墨扭头看船上的人,面如菠菜,绿的彻底。 如果说昨天的月灯鱼他们还能助一臂之力,这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东西可怎么整?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马上入夜,看着天色,恐怕是难有月亮,也就意味着那群月灯鱼虽是可能在过来群殴他们,再加上下面这个捣乱的,这不是生生要人命么? 她趴着船沿不敢乱动,小和尚摇摇晃晃地把下锚的绳索扯过来,在自己和她身上缠了好几道,还打了个死结,远看,好像一只糖葫芦,俩山楂的那种。 凌青吩咐弟子守好船上,御剑飞离,然后结了个手势,就见一道法术化作利剑朝着船下的圆滚滚打去。 本以为凭借这位筑基后期的师兄,就算不能将它打伤,至少也能引出去,谁知道他的法术刚落,下面的东西居然又是一顶,将船抛到海绵两尺高的地方,吓得那些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参赛考生哇哇乱叫。 谈墨一个没抱住,直接被抛了起来,带着小和尚直直地被顶到空中,成了被船带跑的风筝…… 也正是因为谈墨已经变相飞离了己字船,才看到下面似乎比原来更大的圆滚滚。 怎么都感觉棺材脸攻击了一下之后,它又长大了? 凌青的攻击因为船体被抛起来有所凝滞,看到船上的人安然无恙,就连那些被抛到空中差点掉进海里的也被合虚派的弟子御剑给抓了回来,这才准备继续攻击。 谈墨刚想再确认一下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凌青的攻击又砸到了圆滚滚身上,甚至打焦了一片,然而并没有惊喜给他们。 谈墨更是拼命地向往上挣! 因为这次她确定,那东西受到攻击,真的又变大了! 船被高高抛起来,船舱眼看着就要拍到她脸上,别不是她没被怪弄死,而是被船给拍死在这海域上? 想想都觉得委屈。 无奈之下,谈墨只能堵着腿脚骨折的风险双脚朝着飞来的船板一踩,借力继续往上飞。 咔。 果然,脚腕传来一声脆响,龇牙咧嘴的谈墨如愿往上飞了一点,然后,还没飞到顶,身体就随着船身回落被绳索一拉,直接拽了下来。 啪。 脸着船了。 “啧?小孩?你这是玩的哪出?” 第67章 将功补过 有没有一种人说话的时候欠揍,不说话的时候欠骂? 毕侠就是这种! 说完那句嘲讽的话,毕侠啧啧两声,骑着扫帚就转身去救别的被抛出的道友。 嗯? 扫帚? 谈墨一言难尽地瞅了眼被他两条大长腿夹在中间的一根棍……一把扫帚,觉得飞行法器如果都是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但是现在没时间想这些,她将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对着凌青大喊,“凌师兄,不要攻击……” 可惜,说晚了。 然后她就十分有先见之明地闭上了眼睛,失重的感觉再度来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能适应这种忽高忽低的失重感了。 闭眼大喊,“凌师兄,不要再打了!” 其实不用他说,凌青也察觉到了奇怪地方。 他揍那圆滚滚的东西一下,那东西就顶一下船,他的棺材脸一向没什么表情,所以其他人也看不出来他此刻的疑惑。 “师兄,月灯鱼来了!” 有人大吼了一声,整艘船的人彻底麻了! 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下面那个快把船顶破的东西还没解决,就看见远处的月灯鱼好似一片火线继续朝着他们这艘船蔓延过来。 谈墨解开身上的绳子,扯出小和尚,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其他人,悄悄地放下绳索,慢慢往船下爬。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月灯鱼上,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发现谈墨下了水。 等到贴近水面,谈墨才把背上的小和尚赶了下去。 她认出这圆滚滚是什么了! 生气鱼,一般生活在海底,被攻击的时候身上会长满尖锐的肉刺,体内含有剧毒,寻常时候是种胆小又贪婪的东西,只有在捕食或者感觉到危险时才会发动攻击,一旦放毒,据说千里之内,活物难以坚持片刻。 但是这东西不是说只有一丈左右的体型么?就算生气,也不可能直接大了五六倍吧? 难怪这片海域这么安静,合着都被他毒死当食物了,怎么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小和尚,你行不行啊?” 小和尚正抱着生气鱼靠近腮边的一根肉刺喋喋不休,看着上面的战况,谈墨觉得他们在这呆太久了一点人身保障都没有。 片刻后,小和尚眼睛晶亮地看向谈墨,“姐姐快来!叔叔说它找错人了!” 谈墨,“?” 小和尚,“叔叔说昨天有人把他从深海弄醒,还咬了它,它一路追过来,这里除了咱们的船什么都有,所以才想把人都摇出来闻闻?有没有它要找的人。” 摇出来?闻闻? 他们一船人是骰子么?它当自己是狗么? 谈墨被它的骚操作气的说不上话来,合着刚才当了半天风筝,脸差点摔成一张大饼,全是一个误会? “姐姐,你下来,叔叔说它接着你!” 小和尚早已经换了坐的地方,就在生气鱼头顶,朝谈墨说完,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谈墨被吊在搬空也属实不舒服,听了他的话,直接跳了下来。 “你不上去让我下来干嘛?” 小和尚悄声道,“叔叔说,为了将功补过,他可以帮我们。” 什么将功补过? 谈墨一脸蒙圈地坐在生气鱼头上,按照小和尚的提醒抓紧了一根肉刺,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差点昏死过去。 这生气鱼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潜入水底? 然后上面疲于迎战的合虚派弟子和帮忙的众人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谈墨骑在刚刚偷袭他们的巨怪脑门上,浑身湿淋淋,嘴巴不停地往外吐着口水就从远处冲了过来,巨怪身上的肉刺轻而易举地刺穿那些潜在水中的月灯鱼,一时间鱼群炸逃,纷纷躲避。 这还不算,那巨怪忽然一个仰冲,就对着跳跃在半空中撕咬的月灯鱼喷出一条水柱,直接将月灯鱼砸的鱼肚朝上,白花花地在水面浮成一片。 凌青的棺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眼角抽搐,像是惊诧,又像是无语。 陆予兰举着刀,刀尖上还挂着一条扑棱的死鱼,被巨怪嘴角擦过,就成了他口中的食物。 一直到生气鱼所向披靡地清理了大半,合虚派的弟子才着急忙慌地去追那些漏网的,争取一条不留。 …… 谈墨抱着毯子打了个喷嚏,别扭地动动腿,立即引来一圈儿注视。 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就是刚才不下心被甩了下去,然后扒住了那只生气鱼的肉刺,发现它对我没有恶意,我想着反正我们死伤这么多,不如就让它试试呗。” 年纪小的比如陆家两个主子算是接受了她的书法,凌青和毕侠则是一副“你骗傻子呢”的表情。 谈墨很光棍地伸直腿,像个高位截瘫的伤患一样坐着任由他们看。 反正生气鱼已经回海底了,人家帮了他们一把,她肯定不能忘恩负义地把它卖了,不然小和尚第一个不答应。 她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得其他几人牙痒,最后还是陆予兰气不过,一声令下把她带回了房。 好在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船上的阵法被言钧笙等人又调整了一下,重新调整航线继续朝着合虚派出发,只是船上陨了几十名合虚派弟子,船上再也没有最开始的轻松气氛。 当船靠岸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恍惚,但是和快就被船下浓郁的灵气惊喜地什么都顾不上了。 陆予松那个二愣子直接拉着他们走到一棵树边儿上……就地打坐。 谈墨悄悄地转到树的另一边而假装不认识他,但是转头发现,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做,船上下来的人竟然都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开始修炼? 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合虚派弟子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景,站在凌青身边的人直接高声道,“诸位已经到达天衍界,但是要到达合虚派,咱们还需要赶几天路,请大家尽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我们走。” 原来这就是天衍界了啊? 怪不得灵气比凡人界浓郁! 正准备跟陆予兰他们集合,忽然有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捧着一个篮子,殷勤地冲过来,“小道友!刚到天衍界吧?我这里有天衍最全的地图,还有最新的一手的消息,要不要考虑买一份?” 第68章 动嘴他可从来没输过 谈墨还没说话,旁边忽然过来一粉一绿俩姑娘。 一身粉衣的朱清倨傲地哼了一声,“这人就是个骗子!画的什么东西,根本就狗屁不通!” 绿衣女子拉了她一下,“清儿,不得无礼。” “我说你这个姑娘,也是来参加合虚派收徒大比吧?怎么能张口骂人呢?”提着篮子的男子急眼了,急赤白咧的就要和朱清争论。 绿衣服的女子好言相劝,“实不瞒公子,我们出发前家中长辈也是给准备了地图的,和你这个,确实有些出入。” 男子急眼,“不可能,这地图可是我用脚走出来的,一处都不可能错!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家长辈太久没来过天衍界,拿着个古董装门面。” 朱清性子爆,抬手就要一鞭子甩到他身上。 “打人啦打人啦!合虚派的道友快管管,你们从凡人界带来的土包子打人啦!” 谈墨,“……” 这是不是智障?就算是地狱歧视好歹也分清地方,这里可围满了刚从凡人界来的人。 陆予松扯着公鸭嗓子,“你个贩夫走卒瞧不起谁呢?凡人界怎么了?凡人界的修士照样能把你揍成龟孙子,毕道友,上!” 毕侠,“?” 陆予松,“瞧瞧你长的贼眉鼠目,一看就是个歪瓜裂枣!小爷们对修仙界的一片想往都被你这个丑东西坏尽了,你真是天衍界一颗老鼠屎,硬生生要坏这一锅上好的高汤!还告状,你三岁么?怕不是出生的时候脑袋摔地上了是个傻子吧?” 众人,“……” 歪瓜裂枣,“……”这批新来的凡人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 陆予松因为在船上的时候怂得一批,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他的看不起,一路上正想找机会刷刷存在感,这卖地图的小贩正好撞到他手里,动手不行,动嘴他可从来没输过。 凌青带着两名合虚弟子过来,“怎么回事?” 卖地图的恶人先告状,“这位合虚道友,在下是这附近不远处小镇上的村民,近些天不是好多从凡人界来才加大比的土……修士么,我想着给他们行个方便,给他们提供咱们天衍的地图,结果他们仗着人多,出言不逊,还要打我。” 陆予松当场气炸,“你怎么这么能掰呢?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趁着我们刚来什么都不懂准备敲诈我们一笔么?眼看着声音做不成才栽赃陷害,说你打你了,伤呢?” 凌青的棺材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地图多少灵石一张?” 朱清连忙把手上的地图递过去,“这是他刚刚围着我和姐姐拼命推荐的,我姐耳根软,就答应买一张,他收了我们一块灵石不说,还给我们的是假货。”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最新的天衍界地图,你们懂什么!这位道友,咱们天衍界近些年来变动甚大,这地图绝对没问题,你说对么?” 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道友应该明白他意思了吧? 棺材脸半垂着眸子嗯了一声,“是变化有些大。” 小贩瞬间来了精神,甚至手指头从陆予松等人一一点过,“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连这位仙长都说了我的图是真的,你们还想赖账?卖给你们图算是给你们面……啊!救命啊,我不会水!” 凌青一挥袖,刚才还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人已经落到了深海里扑腾,周围一圈儿人每一个敢下去捞他。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凌师兄,这不是找死么? 他可是向来只认实力不认人的主儿,而且是合虚派近年来资质最好的弟子,谁也不会轻易去违逆他的意思。 凌青倒是没想那么多,随手丢了块灵石到朱清手里,就事了拂衣去,徒留下两名跟着他来的弟子和他们一群人面面相觑。 “哈,你们别在意,我师兄就是这么个脾气!而且你们几个在船上的时候有功,放心,到了合虚没人会为难你们的。” 谈墨怎么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别扭? “在下朱清,敢问道友尊姓大名,今日相助之情,改日朱清定当报答。” 朱清冲陆予松行礼道谢,人家姑娘坦坦荡荡,倒是陆予松开始扭捏起来,“呵呵,姑娘严重了,小事,小事啊。” “道友不愿说也罢。” 陆予松,“不,不是,在下陆予松。我方才的意思是朱姑娘不必把这小事放在心上。”挠挠头,陆予松有些脸红的邀请,“同去合虚,你们两位不如跟我一起吧,还能做个伴。” 朱清没立即回答,眼尾扫了下旁边的绿衣女子。 “在下朱滢,是朱清的长姐,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们姐妹二人愿与大家同行。” 六人路变成了八人行。 可是越走谈墨越觉得古怪,因为原本围绕在周围的说话声忽然变小了,就连牵头带路的合虚派弟子的身形也越来越模糊。 “你们有没有觉得怪怪的?”陆予松吞了吞口水,怂唧唧的问,想到后面还跟着朱家姐妹,又挺起身板。 谈墨没开口,只是取下了黑刃握在手中。 毕侠优哉游哉地走在队伍最后面,闲来无事还折了根花枝,一瓣一瓣地摧残。 被陆予松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立即警醒,言钧笙后知后觉地从自己的行囊里摸出,一本书…… 一行人加快脚步想要跟上前面的合虚派弟子,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追,前面的身形都越来越看不清,最后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雾。 等到他们环视四周,发现其他同来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朱清皱眉,“我们这是遇上了鬼打墙?” 朱滢捏紧手中的接棍,提防着四周。 言钧笙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们好像,是进了迷阵。” 陆予兰,“迷阵?合虚派的人都不管我们的么?”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只有那位折枝摧花的假道士装模作样的地看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如果这迷阵就是合虚派设的呢?” 陆予松这个二货脑子都不过一下,直接开口问,“为什么?” 谈墨转了个身,背对着陆予松,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啊…… 第69章 会一点儿 不厉害 六人背靠背缓缓移动,还剩两个自然是毕侠和阿大,一个背手跟着,一个在毕侠身后亦步亦趋。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朱滢开口道,“我们这么一直往前走,真能到合虚派么?” 他们是沿着最初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的,只是四周雾茫茫的一片,周边的标的物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感觉往地图上合虚派标注的地方移动。 毕侠忽然蹲下身,吓得陆予松本来就高度紧张的身体崩的挺直。 “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毕侠拈着手指上艳红的花瓣给众人看,“这是我先前扯下的花瓣,你们看。” 他们脚下,每隔不远的距离都有一片这种花瓣,众人是亲眼看着他先前辣手摧花的,这会儿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所以他们走了这么久,一直都在绕圈? 朱清一鞭子摔到空茫的白雾外,只听见一声甩鞭的破空声,根本没有落到实处的动静。 她不信邪地又往前走了两步,鞭子一扬,还是破空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地方,刚才我们经过这里的时候两边不都是花木么?” 正准备继续往前,朱滢扯住了她,“别乱跑,当心和大家分开了。” 倒是谈墨,随脚踢了一块石子朝着朱清甩鞭的地方用力,然后,就没了声音……就好像是,把一颗石子踢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丝毫听不到回响。 阿大往边上挪了两步,正站在毕侠和那处边缘中间。 谈墨歪头想了一会儿,晃着那根将落未落的木簪歪头问,“咱们是不是已经开始考核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转过脸来看她,谈墨被看的有些毛,抬手就想比划,结果手上的刀差点就挑了陆予松的鼻子。 “对,对不起啊三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陆予松后怕地捂着鼻子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谈墨嘿嘿讪笑了一声。 “毕道友和谈小道友说的没错,咱们现在应该就是已经开始了第一轮比试,而这迷阵就是第一场。”言钧笙收了手里刚翻过的书,指着迷雾道,“方才大家都是三三两两自行组队,当然也不排除单人行动的,所以我想咱们中间这个范围应该是按照组队的人数空出来的,咱们人多,所以视野相比起来其实还挺宽敞的。” 陆家兄妹和朱家姐妹齐齐瞪他。 这叫宽敞? 除了落脚地儿,边上最多就一步能见的视野,他说宽敞的时候良心不会痛么? 言钧笙有些不好意思,“咱们这样,至少比单人组队的好多了嘛。” 众人:虽然哪里不对,可是挺有道理的样子…… 紧接着状元郎继续道,“既然是考核,就肯定是有指向的,咱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任何路障或者是攻击进来的东西,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场考核本身只是想让我们走出迷阵而已?” 陆予松梗着脖子贱兮兮地问了句,“你怎么确定没有路障或者攻击咱们的东西呢?兴许是还没到地……” “啊呜!” 飞沙走石,山林呼啸。 “陆道友好像有点乌鸦嘴……”言钧笙抱紧自己手里的书往人群里退了退,忍不住吐槽。 被包括朱家姐妹在内的所有人嫌弃的陆予松一脸懵逼。 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找点存在感而已啊! 砰砰的踏地声震得人双耳嗡鸣,呼啸的余音让人莫名的胸口发堵,气血翻涌。 “是临渊虎。” 朱滢礼貌地提出疑问,“什么临渊虎?” 毕侠捏着手上那根花枝,脸色有些难看地解释,“就是生长在悬崖边缘一带的一种妖兽,在家见过老虎么?这种只是比它们多了一对翅膀,能飞越深渊。修为嘛,大概是筑基后期。” 他不解释还好,等到解释完,不仅四个姑娘脸色发白,连言钧笙和陆予松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予兰转头看向毕侠,“所以因为我们队里修为最高的你是筑基后期,合虚派便派了个同等修为的过来对付我们?”还是最凶猛的虎类! 毕侠有些意外的挑眉,“可以啊陆小小姐,脑子不错!” 陆予兰,“……”一点儿也不觉得被夸了。 只是,来的路上几人都觉得毕侠是个天然靠山,没想到最后他们要死在自己选择的靠山身上? 那都不如靠山山倒! 好歹你倒了,我们还能立着。 毕侠似乎对大家的态度并不太在意,依旧笑得欠揍,“所以你们是要和我一起把这只虎抓了呢,还是分开行动?” 陆予松舌头都打结了,“抓……抓虎?!”我觉得你想让我们送死! 几人说话的功夫,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对方好像并不着急攻击他们,一步步踏的十分有韵律,地上的震颤感都摇晃的十分带节奏。 阿大一直跟在毕侠旁边,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只是看到那群没有说话的小孩子,眉头皱了皱。 谈墨猥琐地猫低身子,没有发表意见。 毕竟这里她年纪最小,修为最低……地位也低。 就在临渊虎又一声咆哮的时候,陆予兰握紧手中的刀,“都什么时候了!走了这只我们就不用打了么?人多胜算还大点!” 朱清第一个附和。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也都不再纠结。 言钧笙手里握着一把小旗子在众人身边走走停停,不停地插放,“毕道友你们也进来吧。” 朱滢第一次见到言钧笙布阵,有些诧异,“道友会布阵?” 言钧笙有些局促地红了脸,“会一点儿,不厉害。” 输入灵力,阵法启动泛起白色的荧光,一声剧烈的撞击就震得刚刚升起的结界剧烈晃动。 众人只来得看见一个虎头就听见外面一声嘶啸的怒吼。 朱清扭头看言钧笙:说好的不厉害呢?直接挡住了筑基后期的一击? 谈墨咧嘴笑得没心没肺,对朱清说,“他谦虚。”完了又补充一句,“还害羞。” 言钧笙脸更红了…… 但是一直困在结界里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这鬼地方怎么忽然就从林间小道变成了悬崖边缘,更不敢乱走,想要突破迷阵完成考核,看来少不得要大战一场。 可……毕道友,你一个穿着道袍的大男人骑着把扫帚飞那么高是什么情况? 第70章 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混账 “朱清,乾位出鞭。” 一道鞭影破空而出,迷阵里传来重重的呼吸声。 “陆姑娘,艮位,刺。” 长刀急送,转向横拉,地面又是一阵晃动。 “言道友加固阵法,阿大,兑位!” 不用毕侠指点,阿大手握成拳,侧身蓄力,猛地一拳就砸到了兑位上,就听见砰的一声之后,临渊虎发出一阵的嘶吼。 朱滢的修为似乎还在朱清之上,根据毕侠的提醒,时不时对着一片白茫的迷阵丢上一个冰凌攻击,陆予松再从旁补刀。 虽然他们的修为都没到筑基,但仗着人多,一人一下也罢外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临渊虎折腾的够呛,谈墨躲在众人之间,不停地给她们嘴里塞补充灵力的丹药,偶尔还会看准时机补个冰刀之类的小法术,缓解他们的压力。 听着临渊虎愈加暴躁的吼叫声,结界的晃动越来越明显,言钧笙额角冒汗,显然支撑的很困难。 毕侠终于在他们头顶上改骑为侧坐,如同姑娘般娇羞的坐姿,看的谈墨嘴角抽搐。 然后一道褐色的光线一闪,毕侠臀下空无一物,倒是迷阵外传来剧烈的抽挞声。 “热身结束,你们打坐恢复一下。” 几人齐齐养着脖子看空悬在他们头顶的人,陆予松痴汉一样的目光紧盯着毕侠,“这就是筑基的实力啊?牛逼!” 谈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结印的手,有些太快看不清楚,有些简单的倒是学起来不难,手腕就不自觉地跟着他动起来。 毕侠修为和临渊虎旗鼓相当,再加上外面的迷阵阻碍了视线,他出手只能靠感知,方才人多的时候不明显,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你们这群你们人,他的法术快,临渊虎的动作也不慢,这会儿彻底被激怒,毕侠明显开始吃力。 又是一声让人心神难守的长啸后,毕侠在空中后退了一步,嘴角也溢出一点腥红。 阿大最先站起来,一把扯下谈墨方才给他包裹在拳头上的纱布,隔空挥拳。 却被闪的一个踉跄。 他方才那一拳并没有留力,可是——打空了呀! 明明方才的法术就是对那个方向用的,为什么没有呢? 阿大有些无辜地抬头看毕侠。 毕侠叹了口气,看看他,又扫了眼陆予松,“近墨者黑啊。” 他的智商绝对被那位陆家少爷拉低了! 那好歹是筑基后期修为的妖兽,已经开智了!难不成还站在原地等你打不成? 谈墨弱弱地提了个建议,“毕道友,咱们就不能想办法把那只虎拉进来揍么?” 毕侠一愣,其他人精神一震。 现在这么打,他们看不见虎,虎却可以看见他们,但是把虎拉进来就不一样了。 “小孩,你这几天是不是吃了很多脑花?” 谈墨懒得理他,直接无视。 合虚派的观影池边儿上,看守的中年男子正在闲闲地打瞌睡。 反正每次收徒考核都差不多的情况,看一百遍也出不了什么新奇的花样。 要不是因为他跟师兄斗法输了,怎么会被压制了修为派来干这么无聊的活计。 不过这次连派里的珍兽临渊虎都放出去了,看来下面还是有几颗好苗子的,欸? 啪,酒杯掉在地上甩了粉碎。 看守的人身形一闪就没了踪影。 “住手!” 官桥一道禁制打在毕侠几人身上,让他们动弹不得,然后一个俯冲下来,触地时还踉跄了几步。 “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混账!简直丧尽天良,毫无人性,人面兽心,手辣心狠……” 被骂的一脸懵逼的几人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一双胳膊温柔滴抱着被他们用鞭子捆起来揍得皮开肉绽的临渊虎,活似他们几人是凌辱他发妻道侣的恶徒一般。 朱滢沉稳,手里的冰球并没有收回,捏在掌心,谨慎地问,“这位道友,你是何人?” 官桥收起脸上哭丧的表情,面目狰狞瞪向他们,“我是你们祖宗!” 其他人不乐意了,这哪来的神经病,张口就骂人。 谈墨在旁边悄咪咪地凑近了一点,双手合拢在嘴巴上圈了一圈,小声道,“我们祖宗都死了,你要去追他们么?” “噗!” 朱清直接被她猥琐的样子逗的笑出声。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甚至陆予兰脸上还带了一丝骄傲:看见没,我丫鬟! 官桥在合虚派百来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放肆的考生,再加上怀里奄奄一息的临渊虎,还不知道被龟毛师叔知道他的宝贝爱宠被伤城这样会怎么收拾他们,顿时气的头顶冒烟,“臭丫头骗子,牙都没长齐就张嘴顶撞长辈?我看你们这素质也不适合天衍界,还是滚回你们凡人界去吧。” 毕侠又从怀里掏出那根被拔秃了花瓣的花枝,轻轻摇了两下,花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然后他长臂一挥,刷刷就往官桥身上抽。 “哪来的不懂事神经病,你是狗么?到处乱咬人!怕是有人生没人养,子不教父之过,今天爷就好好教教你!” 论嘴毒,还得是这个假道士! 官桥一边护着怀里的临渊虎,一边准备舒展法术惩治这个狂悖的考生,可是长袖一甩,面前几人纹丝不动! 艹!因为要进入观影池,他的修为被压制到了筑基初期! 一人一虎被打的满地打滚,几人甚至都没用法术,拳拳到肉,人身攻击! 阿大知道自己的力气,默默地站在旁边警惕四周,活像个放风的守卫。 等到迷雾散开的时候,言钧笙提醒,“咱们走吧,大比重要,更何况咱们初来乍到就弄出人命不好。” 几人觉得有道理,才放弃了对官桥的群殴,继续前行。 谈墨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 这人虽然不知道从哪个冒出来的,但是修为这么高,身上应该有不少宝贝。 此刻的谈墨用雁过拔毛都不如一形容,一位官桥的师弟过来找人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被扒的只剩下一条亵裤,哆哆嗦嗦地藏在临渊虎的翅膀里…… 他那身法衣可是前两天刚炼成的! 第71章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莽? 一行八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只有言钧笙,毕侠若和朱滢有所思。 走了大半天,路上连个人鬼影儿都没有一个,只有一条连亘的山脉,上不见峰顶,左右不见尽头。 陆予松揉着肚子,“刚解决一只拦路虎,现在来了条拦路山?合虚派也太难进了吧。” 都没辟谷,折腾了这么久大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谁也没力气搭理他的吐槽。 “小孩,烤点东西吧。” 毕侠对谈墨的烤肉手艺念念不忘,使唤起她来比陆予兰这个正经主子还顺其自然。 荒郊野岭,除了他们几个就没听见任何喘气的声音,到哪里给他们做吃的哦? 谈墨忍不住翻了白眼,“你把手剁了,咱们烤猪蹄?” 毕侠挑眉。 阿大沉默地从乾坤袋里掏出半扇猪肉,“我们跟客栈老板买了点材料的。” 感情是有备而来? 谈墨服气了。 认命地掏出她那豁口的黑刃,准备切割,陆予兰和陆予松齐声大喝,“不行!” 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可是清晰地记得这把刀戳过那位想劫财掌柜的尊臀。 其他人不明所以,陆予兰把自己的刀扔过去,“用我的!” 不然她就算饿死也不会吃她烤的东西! 几人中间没有谁会火系法术,周围也没什么干枯的树枝给他们用,眼看着野餐的事情要告吹,都做好了啃干粮的准备。 毕大公子不干了! 伸手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掏了掏,搬出一张刻着精致的鎏金图案的圆桌,对着陆予松道,“劈!” 筑基的仙人都这么骚的么? 他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可是这么精致的桌案陆家也没有啊! 就这么劈了当柴烧? 肉香弥漫,忍不住吞咽津液的时候,陆予松就坦然了,什么雕梁画柱,精贵桌椅,都比不上一顿热饭来的实惠! 下次谈墨再烤东西,给他把龙椅都敢劈! 不过这种好心情只持续到他们找到这黑漆漆的洞口。 弱鸡陆予松咆哮,“这特么什么见鬼的考核设定,凭什么每个只能进俩人?” 更弱鸡的谈墨扯了扯言钧笙的袖子,抱拳拱手,“请言道友多多关照!” 朱家兄妹肯定一组,阿大只会跟着毕侠,她那俩傻主子应该也不会分开,可不就剩下她和言钧笙两个孤苦伶仃的弃婴? 桑居都里可是听那群老鬼说了不少杀人夺宝,构陷同门,欺师灭祖,卖妻求荣等人心险恶的唯美故事,言钧笙虽然修为比她高,但是他看起来老实啊,跟他一起,谈墨还是很放心的。 “我带着小孩一组,阿大带着陆少爷,言道友就带着陆姑娘,两位朱姑娘一组,嗯……如果你们想男女搭配的话,陆小少爷可以和两位朱姑娘商量一下。” 欸? 谈墨有点卡壳。 我艹! 毕侠这特么是神仙道友! 她再也不说他嘴毒了! 压下激动地心口小鹿乱蹦,面上却矜持如老狗,谈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蹭到毕侠身后,假装看不见陆予兰吃人的表情。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谁都想跟强者组队。 陆予松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被魅色迷昏了头,乖乖地站在阿大身边,等待其他人意见。 客观来说,对于他们八人,这确实是最合理的组合。 “为什么她能跟着你,我和她换。”陆予兰有些不甘心。 “因为她是菜鸡。” 菜鸡墨:傻缺主子,你这样说也不怕进去之后被言钧笙弄死!万恶的假道士,死后绝对下拔舌地狱! 毕侠当先一步跨进黑洞,谈墨也跟着往里跑。 这洞外面看着就黑的能吞人,进来更是一点缓冲没有,眼睛直接被糊住,爪子放到脸跟前都看不到任何东西。 “能听到我说话么?能听到吱个声。” 毕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感觉像是被这些黑色给吞噬削弱变了调儿,不过这种欠揍的语气别人一般学不来。 谈墨,“吱。” 毕侠,“……”他怕不是带了个傻子出来? “这里有蹊跷,你抓住我的法器,别乱走。” 谈墨感觉有个棍子直接捅在了她腰上,伸手一摸,比她胳膊还粗。 她一直好奇,怎么毕侠这么个假道士,怎么会用把破扫帚当法器,难不成他想做个扫地僧? “毕道友,你觉不觉得,咱们脚下像河沙啊?” 踩上去松软不说,还会把鞋陷进去。 “不是河沙,是淤泥。” “欸?好像是有点腥味,但是咱们能不能先停一下,让我开个火折子啊?” 毕侠停下,语气不明地问,“你确定要看?” “为什么不……呕!” 毕侠不知道什么捏了颗夜明珠一样的东西照亮了眼前的一片区域。 头顶四周,入目所及都是密密麻麻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发出莹绿的光,忽闪忽闪地盯着他们,甚至因为突然的光亮,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假道士吓没吓到不清楚,但是谈墨属实是被恶心到了。 这密密麻麻的东西,看的人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别出声。”毕侠气音提醒。 这阴森森的地方真的是正道魁首拿来考核的东西?谈墨都要骂娘了! 一阵冷风从山洞里面吹来,咔哒咔哒的声音从深处传出,似乎是正在往他们这边走。 毕侠拽着扫帚把谈墨往侧边让了让,小心地往前走。 回头没有岸,只有暗。 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谈墨被那些密集的绿光快折磨疯了,对比这里,她甚至觉得地狱都变的无比美好! 哥呀,为了替你还债,小墨可是拼了老命了! 咔吧一声脆响,毕侠皱着眉头看向谈墨,手中发光的珠子下移,就看见谈墨脚下踩着一只手骨,声音就是从谈墨踩断的指骨传来的。 而远处那不紧不慢的咔哒声似乎找到了目标,变快了节奏朝他们冲过来。 等到一个全身布满忽闪忽闪绿光的人型怪进入视野的时候,谈墨的精神算是崩到了极限。 甩开手里握着的扫帚,黑刃向前突刺,左手凝聚灵力,引着原本流向他们背后的洞风就朝绿光怪攻击。 “你这丑瞎眼的东西,本墨跟你拼了!” 毕侠,“!!!”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莽? 。 ps:虽然每次上传之前都有检查,但是还是会有错别字或者部分小细节的修改,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因为,盗版会错呀… 第72章 衣冠不整勾引小孩子 幽闭黑沉的山洞里,回荡谈墨崩溃的声音。 对面那从头绿到脚的怪物因为谈墨的突然袭击,被砍的向后一动,上面覆满的绿东西瞬间飞起,带着刺耳的尖锐叫声,响彻黑洞。 仿佛一声命令,整个黑洞里到处都传来翅膀煽动的声音,就连原本冰冷的洞风都变得凌厉起来。 毕侠后悔了。 去他大爷的心软! 带着这么莽的一个丫头,他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被动攻击弄得两人甚是狼狈,倒不是那些东西有多凶,就是它们仗着数量多,无孔不入。 抓道帽的,扯头发的,啄眼睛的……很好,还有在他头顶拉屎的。 另一边,谈墨打的毫无人性。拿着她那把窄刀当板子使,左拍又击,明明简单的动作,愣是被她用出了亡命之徒的气质。 双眸紧闭都压不下胃里的翻涌,谈墨是真的不敢睁眼了。 只凭着耳朵的听觉感受四周振翅的声音,一把刀舞得残影缭乱,有时为了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凑一块儿,还会控着风把它们像赶鸭子一样往一堆儿撵。 毕侠脸黑的彻底。 他打从记事起就没这么狼狈过,记事之前也绝对没有人敢这么折腾他! 关键他还不敢张口骂罪魁祸首。 等到他边打边走,看到前面的亮光时,想回头喊上那个欠揍的小孩,可哪还有她的影子! …… 古旧的庭院,参天的梧桐树。 这是什么地儿? 她刚刚一路拍着那些东西闭眼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没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 庭院看着不大,主要是被那棵梧桐站了大半,树下有个石台,上面还横躺着一个雕琢精细的木头人偶。 人偶发丝及地,剑眉斜飞,长睫掩目。 飘逸的外袍层叠堆积,只是领口的地方不太正经,松松散散,像是随时要掉落的样子。 “刻得还挺好看,可惜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谈墨拿起来看了眼又扔回去。 一不能打怪,二不能护身。 “有人嘛?”谈墨礼貌地站在院子喊了一声,并没有人理她,只有头顶的梧桐树叶婆娑,隐有沙沙声。 谈墨便凑近中间的竹屋,屈指敲了几下,依旧无人应答。 推门进去,房间倒是收拾的整齐,一股浓郁又好闻的木香从房间里传出来。 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再加上一直花瓶就是全部。 只是那床大的出奇,花瓶里放的也不是什么花枝,而是跟干枯的梧桐树枝。 难不成这是谁废弃的屋子? 可是她要怎么出去呢? 绕了几圈没有丝毫发现,谈墨干脆到院子的石台跟前坐下。 她肯定没有出那个黑洞,不然毕侠不会不提醒她,那这里是什么隐藏关卡? 要说谈墨也算是继承了美人娘的好皮囊,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明媚皓齿,可她那黑漆漆的俩水葡萄一般的眼珠总是乱动,生生破坏了乖巧的美感。 视线落在桌子上的木头人偶上,总觉得这人偶似乎跟刚才的姿势不太一样。 这院子虽然颇有岁月感,家具摆设看起来也很有年头的样子,可是地面干净,桌面石台更是纤尘不染,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 “有没有人啊!” “你家房子被拆啦!” “院子里的树要枯死啦!” “快放我出去呀……” 石台上的人偶,“……”这丫头怕不是个话痨? 房内房外,犄角旮旯都翻遍的谈墨坐在主人家的门槛上,有气无力地哭喊,“你说你把我捞进这地方能做什么?你看看我这小胳膊小腿,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年龄太小不能暖床,快把我放出去吧,不然你还得管吃管住,多浪费口粮……” 人偶翻了个身,表层结起了一层细腻的釉光。 终于安静了…… 可是人偶怎么也没想到,他封闭五感的后果是差点葬身火海。 小憩一会儿醒来的时候,顺手把封闭的无感打开,一股冲天热浪随之而来,虽然他这木偶身乃是梧桐心木所雕琢,普通火焰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也抵不住被人仍在火海里焚烧的灼热感呐! 这个混账丫头,居然真敢在他的院子放火! 这是考核,难道她不该仔细找找题眼么! 谈墨是从旁边类似柴房的地方找到得这根碗口粗的柴火棍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点燃后,便举着它在院子里到处点火。 她就不信,这样人都不出来! 忽然一道身影从梧桐树上飞入大火。 “好生无礼的姑娘!” 烈焰之中,人偶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身材修长,样貌出众的男子,长及脚踝的黑发随意似垂落在身后,雪白的衣衫领口大敞,露出里面白皙的大片皮肤,旖旎又妖冶。 手持人偶,赤脚踏在火焰上,男子一步步缓缓而出。 谈墨吞了吞口水。 这才是真正仙人该有的模样吧? 当真是比她无意间在金嬷嬷那里看到的小倌图册上最上乘的绝色头牌还美! 广袖一挥,好不容易被点起来的大火顷刻间灭的干干净净,一丝火星也没留。 “你可知这是哪里!” 声音清冷慵懒,带着隐隐的威压。 谈墨抽刀抵住地面,诚实地摇头,“不知。” “哼,那你可知我是谁?” 再摇头,“不知。” “那你可知本君抬抬手就能捏死你,嗯?” 谈墨悄悄后退一步,“不行。” “嗯?” 有多久没人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了,还是在烧了他的院子之后。 “我若执意如此,你待如何?” 谈墨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他冷漠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玩笑之一,默了两息。 然后, 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寒江影愣住。 “你也太欺负人了!嗝~我九死一生来合虚参加收徒大比,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没吃东西了,被你拽进这院子里不能出去不说,你还躲起来吓唬我!如果这也是比试的一部分,那为什么就我自己进来了!这不公平,你就看我年纪小,修为低,嗝~所以才欺负我么?” 谈墨哭嗝一个接一个,泣不成声,梨花带雨,还有泪珠挂在睫毛上将落不落。 寒江影自省,难道真是他太过分了? 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你抱怨完了?” 谈墨理直气壮地开口,“没有!你还衣冠不整勾引小孩子!” 第73章 仙人啊 这句指责的威力不啻于渡劫惊雷。 把寒江影劈的外焦里内。 谈墨仍旧哭哭啼啼,低垂着小脑袋使劲儿揉眼睛。 “不许哭。” “嗝!” 寒江影,“……” 抬起没有泪痕的小脸,谈墨红着眼眶道,“你不能对我见色起意,我还没及笄呢!” 寒江影,“!!!” 谈墨想伸手去拉人偶仙人的衣摆,被寒江影当先后撤半步,身形一晃,站到了房顶,躁郁又疏离,“这里是你们参加考核的一部分,只是多年来未曾有人开启,你既然进来,便是你的造化,完成要求自可离去。” “什么要求?” 早说呀,也不用她费这么大劲了!眼睛都揉疼了…… 寒江影看了眼库房的方向,又把视线挪回到谈墨手上,“将你手中之木雕刻成人偶,能动便可。” “就这样?” 寒江影眯眼,“太简单了?我也可以给你另换一个。” 谈墨如受惊的兔子,一蹦三尺,“不必了,我现在就做!” 寒江影没理她,但是也没准备下去。 席地而坐,单腿曲起,一只胳膊撑着额头,昏昏欲睡。 谈墨弯着小腰在房屋庭院里东翻西找,时不时就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下,寒江影不胜其扰,闭眼不耐地问,“你是雕人偶还是拆房?” 谈墨头也没回,“我找刻刀啊。” 寒江影,“……谁告诉你用刻刀的?你是修仙之人!用灵力!” 朽木! “欸?”谈墨疑惑,“这可是做人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灵力哪能控制的那么精准!” 寒江影嗤笑。 谈墨无视他声音里的鄙夷,最终还是放弃了找刻刀的想法,小心地调动灵力,凝结院中水汽化成冰刀,挑了一个地方戳下去。 看着面前纹丝不动,连一丝划痕也没有的木头,谈墨龇牙。 她也不雕不刻了。 抽出黑刃,贯通灵力,对着那截木头吭吭就是几刀,抓起一节在眼跟前比瞄了瞄,手起刀落,又劈成四瓣…… “前辈,好啦!” 谈墨双手扩成喇叭状,对着房顶的人高声呐喊。 寒江影悠悠醒来,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可是嘴张到一半,看清谈墨手里的东西时,剩余的那点儿睡意顿时消失无踪。 “滚!!!” 身形一晃,谈墨就感觉背后一道十分强劲的推力直接把她拍向院子里那颗巨大的梧桐树,吓得眼睛一闭,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孩?你到哪去了!” 毕侠? 她出来了?捏捏手中的物什,方才确实不是幻境。 所以那位长得十分好看的仙人放过她了啊? 来不及高兴,谈墨想到这黑洞里密密麻麻的东西,脊背又是一麻,伸长手臂朝着声音的方向伸手去抓,紧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哼。 “谈墨!” “啊?” “把你的爪子从我鼻子里抽出来!” 一片寂静。 谈墨动了动之间,绒绒软软,还有热气喷洒指尖。 毕侠又拿出那颗可以照明的珠子,举到自己脸跟前。 谈墨的一只手掌呼在毕侠的嘴上,指尖好巧不巧,正戳鼻孔。 嘿嘿笑了两声,谈墨尴尬的地收回手,拍了拍毕侠的道袍,“失误,失误,毕道友莫怪。” 毕侠脸色黑的能融入黑洞。 这小孩绝对是故意在他道袍上擦手的! 经过这么一闹,毕侠原本有些担忧的心稳稳当当地放回了肚子里,毕竟小孩是跟他同组,若是在这里除了什么意外,他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谈墨跟个大鹅似的扭着脖子到处瞅,“那些丑东西呢?” 毕侠递出自己的扫帚让她牵着往前走,“杀了。” 她就不该问! 修为高好了不起么! 好吧,是有点了不起。 “那你为什么没出去啊?” 说到这个毕侠更是一肚子气,熄掉了手中的光球,扯着她疾走,等到了亮光的尽头,一处类似出发时进入的洞门旁边,抽回自己的扫帚,指给她一处石块,“念!” 谈墨撅着屁股,伸头眯眼,“此门只开一次,若有同伴死伤于洞中,视为……淘汰?” 扫帚被毕侠收了起来,双手环胸,垂眸看谈墨,“明白了么?我要是出去了,那你直接就可以滚回老家了。” 谈墨能屈能伸,当即转身双手抱拳作揖,“谢毕道友不杀之恩,如此一来,我们两清了。” 准备快出洞门的毕侠脚步一顿,“两清?” “对啊!上次赌桌上,我借了你那么多灵石,结果你呢,空手套白狼拿到一张免试符,不想还人情么?” 毕侠气卒,“我不是把剩下赢的东西都给你了么?” “那是本金加利息,是我借给你灵石的回报,但这并不能抵消我肯借给你灵石这件事的人情。” 脑子里一片嗡嗡声,毕侠有点被他给绕晕了过去。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追着讨债! “行!那今天我们,两清了!”被气笑的毕侠一撩道袍,抬步跨出。 他们两人出来的时候竟然意外地看到了言钧笙和陆予兰,一个坐在树下看书,一个坐在矮树干上晃荡着双腿吃东西。 “咦?毕道友,谈小道友,你们也出来啦!”言钧笙最先发现他们,起身迎接。 谈墨本来被突然出现的亮光晃得眼睛半眯,闻言诧异地问,“言道友?你不是在我们后面进的么?” 一手挡在额前,遮住刺眼的亮光,谈墨慢慢睁开眼睛。 “是啊,但是里面也没什么啊,就只有几道比较偏的题,答完便出来了,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岂知是狼狈。 毕侠的道袍被抓的到处勾丝,还溅上了几滴血点,头发也蓬乱不堪,甚至还沾着几粒黑漆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虽说他平日里也不注重打扮,但是这么糟糕的状态还是头一回见。 至于谈墨,小脸上抹得乌漆嘛黑,浑身衣服凌乱,脑袋上那根从不离头的木簪都半垂在耳边的发髻里,随时会落地段成几节的模样,手里还抓着个看不出形状的小玩意儿。 “这是什么?” 陆予兰从树干上跳下来,指着谈墨手中的东西问。 谈墨举起手,一个“人偶”就“跪坐”她掌心呈现在大家面前。 “看不出来么?仙人啊!你们看这长发,看这腹肌,看这长腿,等我再把这个衣裳给他套上,是不是妥妥的很美?我要是输入灵力还会动呢!” 第74章 这真是堂堂道门正宗的掌门? 三人:…… 陆予兰拎着“仙人”的头放到脸跟前翻看,这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是由长短不一的两根细棍接起来的,躯干成柱子状,脑袋四四方方,还沾了几根细长木屑丝做头发的东西是什么鬼? 还有这身奇怪的衣裳,是从她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吧?但是为什么领口开这么大? 谈墨兴致冲冲地问,“好看嘛? 三人:呵呵。 不过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也没人真在意,陆予兰随手就把东西扔还给她。 谈墨撇嘴,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往里面灌注了一丝灵力,“人偶”立即变成了牵线木偶一样的小玩具,由着谈墨摆弄,一会儿躺着,一会儿跪着,还能美人侧躺。 这可比之前院子里放着的那个木头人偶好玩多了。 四人等了几个时辰才看到朱家姐妹互相搀扶这从里面出来,朱清腰侧的衣服还破了一个大洞,边缘到处都是血迹。 “你们出来这么早?” 言钧笙点头,“就是答个题,你们怎么弄成了这样?” 朱清吞下一颗疗伤的丹药,瞪了言钧笙一眼,“答个题?” “对呀,难道你们没答出来,所以被惩罚了?” 毕侠和谈墨对望一眼。 毕侠,“言道友是在哪里发现题目的?” 言钧笙,“就是刚一进去不久就能发现有个绿色的亮点,你戳一下,就会出现一排发着绿光的字啊。” 谈墨,“……” 合虚你大爷! 他们进去的时候前面黑漆漆,后面绿莹莹,哪里分辨的出哪处是题,哪处是怪! 毕侠一言难尽地看向谈墨,他们如果不照亮黑漆漆地洞府,如果这小孩不这么莽,是不是他们也不用这么辛苦? 再一次后悔,当时不该心软的呀! 谈墨:好遗憾没能跟着言道友哇! 朱滢一边给朱清包扎,一边回道,“没有,我们进去就是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到,然后走着走着就遇到一个人攻击我们,可是那人身上到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砍都砍不死,后来还是妹妹用鞭子将人拽着拖倒,我们才有机会用家里长辈给的符定住他逃出来。” 谈墨蹲在地上,手指头扣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不照亮,就不会惊醒那群冒着绿光的丑东西,只要答对题,就不会遇见那个人形怪物! 她和毕侠犯了所有的禁忌,所以遭受了双重的打击报复。 突然觉得对毕侠有点点愧疚是怎么回事? 阿大和陆予松还没出来,时间太久,六人难免心中不安。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听到洞口传来动静,几人立即起身到洞口接人。 黑暗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有点木的脸上,一双眼睛警惕戒备。 只听到一个脚步声,陆予兰心中一凉,顾不上阿大,大嗓门朝洞里喊,“三哥?三哥!” 阿大适应了一会儿,僵硬着身子转头看陆予兰,“在我背上。” 虎背熊腰一转,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自然看到了被他绑在身上的陆予松,歪垂着脑袋,浑身是血,仿佛是在血池里泡过一般。 陆予松伤势很重,经脉里的灵力被抽的干净,身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只胳膊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 谈墨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之前凌青赔偿给她的丹药喂了一颗给陆予松,他煞白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毕侠甩了一个净身术,将陆予松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言钧笙和朱滢帮忙清理了他身上的伤口,才详细问他们的在洞里的情况。 “我们起先进去就是一片黑,然后陆少爷点了个火折子,直接照出来一大片冒着绿光的东西,我们就赶快把火灭了,但是那群东西就在头顶上桀桀地叫,陆少爷害怕,我想着这些东西点不点火折子都有,就重新点了火折子,然后没走一会儿就碰见个浑身冒绿光的东西……” 接下来不用想,肯定和谈墨一样一番大战,只是毕侠毕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法术和应变能力超群,再加上还有谈墨这个不要命的莽货拉开仇恨,俩人虽然狼狈,但不至于太惨。 阿大是个体修,身体虽然较于常人勇猛,呸,强健,但是因为要护着陆予松那个软脚虾,难免行动起来有所顾忌,以至于两人都身受重伤。 据阿大所说,陆予松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被那个冒着绿光的怪物给揍的,但是谈墨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也是和那怪物正面刚过的人,觉得那东西好像也没那么强横呀? “咱们现在才刚过第二关就已经有人受伤,接下来的比试恐怕更难,大家还是赶快修整。另外,我觉得陆道友恐怕不适合再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了。” 言钧笙抱着一本册子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录写什么东西,但是却说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比试是什么样子的,若是带上陆予松,那么势必就必须有人护着他,但是大家自顾不暇,谁也不能保证带上他能稳操胜算通过接下来的比试,包括毕侠。 场面一时间陷入尴尬,毕竟除了陆予兰和谈墨没人有义务一定要帮他。 而这两个,怕是自己想进合虚都困难。 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陆予兰是希望能和三哥一起进合虚派,但若是命都没了,那真是一切都白扯了。 “我……” 陆予兰的话被头顶的空茫之音打断,一道含着淡淡威压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哈喽,大家好!小道友们能闯过第二关,实在可喜可贺!为了表达本掌门的激动之情,在接下来的单人比试里,我亲自给大家加了点趣味性的互动,敬请期待!啊,差点忘了,在刚才的闯关中,有个小道友成功通过了隐藏副本,获得免试卡一张,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谈墨谈小道友!干什么!” 声音里被什么打断,传来这位不知所云的掌门不满的声音,“我这正赛前动员呢,别拉拉扯扯,有辱本掌门威严!咳咳,那什么,本掌门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大家加油,本掌门在合虚派等你们!” 所有听到的人,“……” 这真的是堂堂道门正宗的掌门? 怎么听起来像是脑子不太正常,他在说什么?我们在哪…… 第75章 单人比试① 其他分组的人应该都还在理解那位素未谋面的掌门话里的意思,只有谈墨被同组的其他七人目光灼灼地盯着。 “那啥,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呀,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感觉随时要被吃掉。 陆予兰,“免试卡?” 言钧笙,“隐藏副本?是说秘境么?” 谈墨实属无辜,举起手里的“人偶”解释,“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就进了一个院子,然后出来个仙人告诉我只要做个能动的人偶就成,然后我就做了个仙人,他看到之后直接让我滚出来了。” 陆予兰再次捏起那个被她嫌弃的人偶,“就这个?” 谈墨点头。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看。 我要是仙人我也让你滚! “你就没看看里有没有什么上乘功法,上等法器什么的么?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朱清看她就像看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遇? 结果这货就这么浪费的彻底,啥啥没捞着就被人给丢了出来。 毕侠拿过那只“人偶”拨弄了一下,还输入灵力试了试,让“人偶”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了一番才无趣地丢回给谈墨,“好吧,现在不用纠结了。” 众人,“?” 毕侠,“没听到掌门说么?下一场,是单人比试。” 所以如果陆予松不能自己参加,没人能帮他。 陆予兰难得有些神伤。 三哥若是回去,外有长兄,内有长姐,母亲又没有话语权,只怕是要任人拿捏了。 谈墨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 三少爷的资质还没小小姐的好,甚至这群人里,除了自己,实力都比他要强,人家合虚也不是聋哑人,放着根正苗红的不选,会选择这歪脖子树? 呃,至于她自己,她不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么! 等到合虚派来接了人,陆予兰叮嘱了几句才跟着众人继续往前进发。 过了刚才那道连亘的山脉,这里的灵气比之刚下船的时候,更是浓郁了不知凡几,一行人经过调养,身体早已恢复大半,难怪人人都想修仙,就凭坏境,都甩凡人界几条街。 因为陆予松的离开,队伍里的气氛有点凝滞,几人话都少了许多。 直到再次入夜,大家都没有进入所谓的单人比试。 虫鸣阵阵,风藏花香。 毕侠破天荒的没有再差事谈墨做吃的,几人随便对付了几口,便就地打坐修炼,阿大找了一棵巨大的古树打拳炼体顺便守夜。 为了怕被人发现天神珠,谈墨早早地就把小和尚赶了回去,这会儿也不敢轻易进去。 央着阿大陪她练了会儿刀,也坐了下来。 灵力汇聚成丝缓缓进入经脉,冲刷涤荡,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适。 思绪放空,谈墨沉浸在无人的世界里,神识延展,听见花叶生长的声音,听见微风吹过,河水漾起的涟漪那一层层细微的起伏波动声,还有很多鱼虫活物的呼吸声。 它们离她很近,仿佛触手可及,仿佛她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眼睛传来灼热的刺痛时,谈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远处山脉侧方的光线由红变金,才恍然已经过了一整夜。 尽管不确定自己的修为状态,但是谈墨觉得她现在状态很好,哼着俚曲就准备去河里抓几条鱼上来。 “谈道友,你要去哪啊?” 朱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望着谈墨笑得温婉。 看见她,仿佛就看见了大小姐陆予棠,都是一个款的闺秀气质,让人觉得沉稳的同时也会在心中本能地敬畏。 “啊,我看大家都还在修炼,想去河边洗漱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几条鱼上来,要一起吗?” 朱滢看着她,笑得端方淑雅,“好啊。” 谈墨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这种大家小姐聊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算了,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谈道友不必拘泥,当是寻常的朋友就好。不过你当真是陆家的下人的亲戚?你的气质看上去可不像啊,起初我还以为你也是哪家小姐呢。” 谈墨被她说的有点懵,挠挠头,“哈,哈哈,朱滢道友太会说笑了,但我真不是。” “你唤我朱滢便好,或者我年纪应该比你大,你喊我一声姐姐也当得。” 谈墨受宠若惊,“那怎么好意思的,不过朱姐姐这么厉害,想来以后进了合虚派定有大造化。” 朱滢笑道,“承你吉言。” 等到她们二人拎着被朱滢用冰块冻住的几条活鱼回来的时候,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修炼。 毕侠,“阿大帮你们处理鱼,我和言道友去寻些干柴回来。” 言钧笙有些不耐地皱眉,“可是我还想温书呢。” 毕侠讥讽,“看书能解决一切问题?” 谈墨皱眉看着两个突然不太对盘的俩人。 阿大处理起鱼来驾轻就熟,再加上朱清御水清洗,很快就弄好了食材,只等着毕侠和言钧笙两人带干柴回来。 陆予兰蹲到谈墨旁边,“等会儿我要最大的那条。” 朱清斜眼,“你一点儿力没出,哪来的脸要求最大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厚脸皮!” 眼看着俩人要打起来,一个持刀,一个握鞭,身上灵力涌动,谈墨不得不把插着鱼的木棍放下去劝架,“两位小姐,这都不是事儿,何必呢?等会儿给你们每人一条最大的!” 两人许是怒极攻心,既然没听出谈墨话里的漏洞,气哼哼地瞪了对方一眼,分别坐到对角。 谈墨觉得心累,想不明白之前还一起疗伤,共同进退的人,怎么变得跟斗鸡似的。 没过多久,毕侠控着一捆干柴回来,谈墨问,“言道友呢?” 毕侠正了正道帽,“他担心这些柴不够,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寻了,让我们不必等。” 这里树木葱郁,想找干柴确实不大容易。 可能是因为刚才朱清的话刺激了陆予兰,生火的时候,她比谁都积极,鱼香开始飘散的时候,言钧笙还没回来,谈墨有些担心。 “要去找找他么?” 毕侠转着手里插鱼的棍子在火上烤,无所谓地戏谑,“小孩,你担心他做什么,他修为可比你高,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谈墨气卒。 她知道自己修为低,这个假道士就不能留点儿口德? 第76章 单人比试② 鱼皮焦黄,往外渗着诱人的香气,勾的人忍不住吞口水。 “言道友怎么还没回来,鱼都烤好了!” 谈墨扭着头往之前毕侠和言钧笙离开的方向看。 毕侠当先取走一条烤鱼,满足地咬了一口,嘴里含混道,“可能迷路了?” 谈墨,“……” 朱滢优雅抱腿坐在一旁,温声道,“咱们这场是单人比试,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谈墨觉得奇怪,如果说单人比试已经开了,为什么她们还能在这吃鱼? 既然毕侠已经开动,其他人也不客气,因为陆予兰和朱清之前的争执,谈墨特地在距离她们最近的地方放了两条体格相差无几的肥鱼,以免她们再打起来。 “谈道友也吃吧,你这么等着也无济于事不是么?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在单人比试中获胜,我相信你的运气比我们都好。” 这是在暗讽免试卡的事情? 果然,她话音一落,其他吃鱼的人都目光不善地扫了她一眼。 陆予兰手里的鱼也不吃了,直接开口道,“把免试卡给我。” 朱清,“说你无耻都是侮辱这个词。” 陆予兰嗤笑,“怎么?羡慕?可惜你家没有这么好的下人供你驱使,不然你也可以。” 朱清被她噎的一窒。 朱滢掩住嘴巴,美眸流转,眼睫半垂,“陆姑娘这话就说错了,就算谈道友以前是你家的下人,可如今咱们都到了天衍界了,那些怎么还能做数呢?” 陆予兰最瞧不上长姐陆予棠一样没有实力还装腔作势的人,呛声道,“可我怎么记着只有筑基才能超脱律条,不受官府管制呢?她筑基了么?” 朱滢丝毫不见尴尬,但笑不语。 阿大坐在毕侠旁边,俩人吃鱼吃的忘乎所以。 谈墨忽然嘿嘿一笑,“小小姐,免试卡是小事,别发这么大脾气呀,朱姐姐也是一番好心。” 陆予兰调转矛头,“朱姐姐?你倒是叫的亲热,我看她就是居心叵测。” 朱清调整了下姿势,在旁看的兴起,只是一只手已经抓到了自己的鞭子上。 谈墨盘膝而坐,朝仅剩的那条烤鱼上撒了点调味一样的粉末,抬头看她们两个,“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咱们有两张免试卡?” 所有人的眼神看向谈墨,然后又转到毕侠身上。 “这样的话,争什么呢?谁有需要给谁用不就好了?” 朱清问,“你当真舍得?” 谈墨极不文雅地“啧”了一声,“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呀,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么?” 陆予兰听了皱眉,但好歹是被安抚了下来。 “我觉得咱们现在该先把言道友找回来,你们觉得呢?” 没人吱声,大家都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谈墨拍拍屁股站起来,“行吧,那你们现在这吃着,我去找找看。” 朱清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你修为太低了。” 谈墨笑得眯起眼睛,露出雪白的牙齿,“可以呀。” …… 跟在粉衣少女的身后,谈墨看着前面一本正经翻找的人,嬉皮笑脸地问,“朱道友,你还记得咱们的赌约么?” 朱清愣怔了一下,边搜寻边回答,“当然。” “那你是不是该先把东西给我了?” 朱清莫名,“什么东西?” 谈墨停住脚,委屈地看着她,“是你提出要和我赌的,也是你答应给我三张一级冰符的,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呢?” 朱清拿着鞭子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笑道,“我这不是着急找人忘了么?给你给你,我还能赖你的账?” 谈墨伸出手,“那你画好了就给我吧,毕竟夜长梦多。” 朱清迟疑了几息,从乾坤袋里掏出三张冰符,啪地一下拍到谈墨的掌心,“瞧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样儿。” 谈墨弯着眼睛,随口道,“小人也是人啊,看不起谁呢!”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人啊!”停在不远处,谈墨歪着脑袋看朱清。 原本走在前面的粉衣少女停顿了片刻,转过身,脸上都是阴冷的杀意,“谈道友怎么能乱说话呢?本小姐要是不高兴了,你觉得你能好过?” 谈墨有恃无恐地绕着她走了两圈,诚恳道,“不能。” 朱清正想开口,被她截住,“但前提你得是个人,还得能用灵力。” 朱清脸色一变。 “怎么样,是不是灵力用不了啦?你说你们,就是个比试而已,还要费这么大的阵仗,累不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给我解药?” 刺眼的阳光下,朱清的脸色有些狰狞,带着恶狠狠的威胁,步步靠近谈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谈墨细白的胳膊握着黑刃,眼睛里有闪耀的光点,可爱又无害。 如果不是她伸直了胳膊,将刀尖抵住朱清心口的话。 “虽然那位朱小姐挺烦人的,但是你这冒牌货也太假了吧?而且还笨。” 甩了甩三张冰符,“她可从没答应过我给我冰符呀,这个就当是你骗我的谦礼啦!你不可以往前走了哦,不然,会死哒!” 脆甜的声音刚落,谈墨的胳膊扳直一送,刀尖直接没入血肉。 眼神一凝,谈墨迅速收回刀,“真是人?” 朱清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溢出的血渍,阴嗖嗖地道,“谈墨,我们两的梁子结大了!” “哦,这样啊,那我还是把你杀了吧,免得你找我报仇。” 朱清,“……” 刀刃转刀背,谈墨几下就卸了朱清的双臂,夺过鞭子顺着双腿一捆一拉,将人直接面朝下砸在地上,而后向上一扯绕着脖颈又抄了一圈。 看了看,谈墨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将她双臂也扭到身后,一起捆起来打了个结,把鞭子的握把塞进她的腰封里固定。 “这样就好啦!” 朱清被捆的像个两边翘起的木板,企图挣扎的时候,粉色的衣衫上蹭的满是污泥。 “别挣扎啦,我刚刚可是给你们都加了料的,估计他们几个现在灵力也用不了,你叫破嗓子也没用!” 谈墨席地而坐,脚丫子就放到朱清的脸跟前,双手托腮,“金嬷嬷的消灵丹很好用的,你接下来要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考虑让你少受点儿罪。” 第77章 单人比试③ 地上如砧板肉的“朱清”见状也不挣扎了,昂着脖子冷声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谈墨屈指挠挠额角,“大概从你姐挑拨离间开始?” 这显然不在“朱清”思考的答案范围,所以她的脸上都是不解的茫然。 谈墨好人做到底,“但是确定是在方才说免试符的时候。” “朱清”依旧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谈墨被傻子烦的苦不堪言的小模样,“哎,朱家姐妹根本不知道毕侠身上有免试符呀!你们姐妹当时连惊讶都不惊讶一下,是不是太假了?” “朱清”,“……” 这么多漏洞的么? “好啦,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都是真人,那是什么时候换掉的?从那个黑洞里出来我们几个就没有分开过啊。” “朱清”嗤笑,“谁告诉你一定要没人的时候才能换人?没见识。” 好吧,虽然她不理解,但这算是个答案,谈墨也不生气她的嘲讽,“那怎么样才算通关呢?” “呵,你干脆直接让掌门收你为徒好了!” 谈墨有些苦恼,“哦,不想说呀。” 然后她就拿着自己的黑刃哒哒哒走远了,留下一块砧板肉在草丛里翻滚。 没过一会儿,谈墨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狗尾巴草一样的东西回来,走到“朱清”跟前,把她重新翻成面朝下。 “你做什么!” 谈墨也不搭理她,动作粗鲁地褪了她的绣靴,撤掉袜子。 就算是修仙之人,这样的行为也算的上冒犯,“朱清”面红耳赤的闪躲,“无耻,你要做什么,把我鞋子穿上!” 谈墨龇着牙,“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然后草丛里就传来一阵让人心惊的似哭的笑声。 谈墨在她脚底板上用抓回来的野草挠了半晌,眼看着她都快要笑岔气也不给自己答案,气的哼了一声,重新坐到她面前,把那把野草怼到“朱清”脸跟前,“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它们塞到你的鼻孔和嘴巴里。” “朱清”气结。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猥琐下流的小姑娘! …… 当谈墨心满意足的离开时,“朱清”被谈墨重新困了一回,不过这次总算是能坐在地上了。 那小王八蛋算是做到了之前答应的事情。 但是这样手扳着脚,脸贴着胳膊的姿势,并没有比刚才那样好到哪里去! 她现在只能祈祷,这混账丫头可千万一定要进合虚,她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只你一人回来?清儿呢?” 朱滢最先发现谈墨,凝眉问。 谈墨仓皇地跑近,“朱姐姐,你快跟我去看看,朱小道友出事了!” “朱滢”连忙起身,“发生何事?清儿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你赶快跟我去看看吧。” “朱滢”脸色有些难看,“实不相瞒,谈道友,就在刚刚,我们的灵力都没了。” “啊?!” “毕侠”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朝谈墨走,眼神里闪着危险的光,“是啊,我们的灵力都没了,不知道谈道友呢?” 谈墨像是被他吓到了,后退几步道,“怎么会这样?都没了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惊慌的神色也不装了,谈墨把黑刃抱在怀里,优哉游哉地绕着他们四人打圈,“你说说你们,这么多人想害我一个,亏不亏心啊,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陆予兰”坐在原地瞥她一眼,“你把蒋师妹如何了?” “原来她姓蒋啊!她好着呢,就是不太自由,和你们一样!”谈墨找了块离他们距离有点远的地方坐下,“你们都是合虚派的外门弟子么?外门弟子还要做这些事情的呀?完成任务发灵石快么?” “算了你们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你们的任务是将我在这困死三日,把我淘汰。现在已经过了一日半,你们虽然拿不到完整的奖励,但是多少还是会有点儿酬劳的吧?我把剩下的给你们补上,你们放我出去好不好呀?” 谈墨双手一拍,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极了,“我知道这个体修没有受消灵丹的影响,他的修为很高我打不过,还有个不知道藏到哪的‘言道友’,我更没有胜算。” 正在啃谈墨那条烤鱼的“阿大”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知道就好。” 谈墨幽怨地盯着他嘴边的烤鱼,“不是说吃人嘴短么?你怎么好意思说这句话的!” 另外三人也觉得有些汗颜,毕竟刚才他们可都吃了她烤的东西,而且……味道还不错。 “我宰鱼了。” 谈墨,“……” 行吧,既然文谈不成,那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乾坤袋里掏出刚刚得到的三张冰符,还顺手掏出俩丹药,谈墨抿唇,“我的东西都在这了,你们真的要打么?” “朱滢”看清她手上的东西,脸色一黑,就连“毕侠”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谈墨将手朝着“阿大”的方向送了送,问,“这两颗爆破丹本来是我拿来保命的,如果你非要打我,那我就只能拉着他们这三个没了灵力的陪葬,会不会死人我也没试过,但是绝对逃不过受伤毁容就对了。” “阿大”手一僵,看向谈墨的眼神诡谲。 双方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阿大”终于开口,“清晖!” 就在谈墨身边,悄无声息地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就出去就再没有回来的“言钧笙”。 谈墨脊背微弓,攥紧手中的爆破丹,另一只手放在黑刃上随时准备出刀。 “你说话可算数?” 谈墨先是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忙诚恳道,“当然!” 怕他反悔,谈墨将黑刃放到腿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六枚灵石递给旁边的这位“言钧笙”,“我先把灵石给你们,然后陪你们等到晚上,如何?” “阿大”不置可否,沉声道,“他们身上的灵力。” 谈墨跳起来,“这个可不行!你们要是灵力都恢复了,到时候反将一军怎么办?兵不厌诈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到时候我人财两空,找谁哭去!” “言钧笙”鄙夷地看她一眼,拿着灵石越过他,每人分了一块,转头问,“蒋师妹呢?” 谈墨,“……” 第78章 我来啦 合虚派的这几位前来配合考核的外门弟子大概是被气狠了,尤其是是那位蒋师妹,背对着谈墨眼不见为净。 大家各自修炼,熬到天黑,谁也没跟谁再说一个字。 约好的时间一到,“阿大”开口,“你可以出去了。” 谈墨左扭右转看了一圈,没弄明白他说的出去是如何施为,没门没洞,往哪走? “言钧笙”叹了一口气,随手一指。 谈墨看明白后,心底问候了一遍出这馊主意的前辈全家祖宗。 这是人干的事儿?出口在她捉鱼的河里。 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大家都是来求仙问道拜长生的,谁会愿意还没进合虚先把自己摁在河里吐泡泡!万一两腿一蹬,早生极乐呢? 迈着小短腿走了几步,谈墨一顿,回头问,“敢问这主意可是贵掌门所出?” 六位不自在地别过脸。 行吧,不用回答了。 趣味互动?互你妹! 双眼一闭,两臂上举,谈墨闭着眼睛,脸朝水面把自己拍下去…… 然后,游鱼被她吓得四处惊逃。 然后,有水草挠她脖子。 然后,没有然后了…… 谈墨气的猛然睁开眼睛,正准备爬起来找那留个涮她的人算账,就看见不是很深的河底有一处亮光,她扑腾了几下游过去,指尖碰到发光的圆球瞬间,就觉得身形一晃。 她还呈浮尸状泡在河里…… 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少了那六个与她同行的人,地上也没有生火的痕迹。 复刻? 合虚派果然能人众多啊,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当真是——无耻至极! 没了指引和同伴,谈墨溜溜达达地继续往前走,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下一轮,却意料之外到了一处茅草亭。 亭子颇为宽敞,每隔不远处就挂着一处灯笼,照到的亭子内外灯火通明,边上还放了几叠茅草铺团,如今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黑衣长发的冷面少年正坐在一角擦拭自己手中的长剑,另一位穿的花里胡哨的俊俏公子正在殷勤地给一绿衣端方姑娘殷勤地献茶,脸上的粉扑扑往下落。 “谈道友!” 朱滢看到谈墨很惊喜,快步走出亭子,熟稔地拉着她,“想不到你竟然是除我之外最先出来的!可有受伤?” 谈墨戒备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端倪,开口道,“朱姐姐?” 朱滢诧异了一下,好看的杏眼微弯,朱唇轻启,略带遗憾,“清儿都未如此称呼过我。” 谈墨,“朱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占便宜,实在是在刚才的考核中状况太多,我不得不小心求证。” 朱滢掩口低笑,“无妨,你这么冰雪聪明又可爱,喊我一声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谈墨讪讪。 一阵扑鼻的粉香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夹着嗓子能把人膈应死的声音忽然出现,“朱姑娘,这位可就是你妹妹?长得真漂亮,大了必定是个美人儿胚子!来,叫声宁公子,以后啊,本公子护着你。” 兰花指翘得谈墨一身鸡皮疙瘩论两卖,还要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表示尊重。 四人呆在亭子里,有了谈墨做挡箭牌,那只娘唧唧的花孔雀想跟朱滢搭话,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黑衣少年一直默不作声地呆在原地,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谈墨不会自讨没趣,挨着朱滢坐下来就开始修炼。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亭子,却始终没有陆予兰等人。 谈墨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皱着小眉头望向来处,按理说,这种单人比试,毕侠和阿大有绝对的实力,哪怕是打一架,也该撂翻那些人出来了,可是为什么至今没有出来呢? 眼看着天要大亮,亭子里已经挤了人,谈墨估摸了一下,怎么样也有三四百位,好些都还是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 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处理之后都在抓紧时间打坐修炼,颇有种赶考前的紧张氛围。 这合虚派到处都是陷阱鬼祟,谈墨也不敢乱跑,随便对付几口干粮,就闭上了眼睛,只在每次有新人回来的时候会看上一眼。 然后一直到入夜,其余几人都没有出现,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无计可施,谈墨又在心底给合虚派比了下大刀。 到了子时,空中又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显然不是之前那位不怎么正经的掌门。 “第一轮考核结束,恭喜合格的诸位。此次合虚收徒大比,参比人数共计十一万六千二百四十二人,目前合格者四千三百一十八人,剩余的人我们会派人安全送回原籍,还请通过的诸位安心准备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试。” 头顶的声音小时候,谈墨又重新数了一下人数,这亭子里约莫有四五百人,也就是说在别处可能还有这样歇脚的地方,那小小姐他们可能就留在了别处。 等回过神才发现亭子里简直是炸开了锅,煮沸了水,那叫一个热闹。 竟然还有人乱了神志,不管旁边是男是女,都激动地拉着别人的手喜极而泣。 不过算算比率,嗯,确实值得激动一下子。 然后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提问,“第二轮比什么?” “这个老子知道,之前在来的船上,老子赢了一本手札,上面写着第二轮比试乃是文比,大概就是跟科举差不多的形式。” 话音一落,就听见有人惊恐,“小生参加过我朝科举,合虚派不会也把我们关在号子里考吧?” 想想那逼仄的空间和捡漏的吃食条件,有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要不说无知者无畏且幸运。 艰苦没有亲身经历过,总觉得不过尔尔,但真正见证过的人,那是由内而外的畏惧。 当然也有人自始至终八风不动,比如那位擦剑的黑衣少年,比如旁边沉静温婉的朱滢,还有一个正在靠着亭柱,坐没坐相,身如软泥的谈墨。 第二日一早,有些人还没从修炼里回过神来,就被一阵铃声惊醒。 铃声响的不快,但是却一下一个距离,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亭外的檐廊下面。 白衣黄裙的姑娘腰间挂着一直铃铛,解乏又提神。 但是当这个圆脸大眼的道友一开口,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见了鬼。 “我来啦!你们,准备好了嘛?” 第79章 到我这来一趟 要说这人嘛,长得是真叫一个精致可爱,眼珠子一转,鬼灵精怪的模样,但说话的声音是真不敢恭维。 听听那拖长的音调,听听那阴嗖嗖的动静! 有点儿婴儿肥的手从腰间拽下那只铃铛,不知道她做了点什么,谈墨就感觉周身的风停了,声歇了。 她试探性地用黑刃往旁边捅了捅,果然就碰到了一处看不见的屏障。 “那我们就,开始吧!” 阴嗖嗖的声音一落,结界上就浮现出一列龙飞凤舞的大字。 谈墨往别处瞧了瞧,“叮”的一声铃响就震得她头昏眼花,差点昏厥过去,鬼气森森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不可以乱看哦!” 谈墨:…… 这是正道女修?这特么是讨命的女鬼吧? 白衣黄裙的女仙弯着腰,笑眯眯等着里面的人出洋相,谁知道这小姑娘头都不转一下,还默默地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床棉被,把自己从头捂到脚,只留下俩黑漆漆的大眼睛。 女仙,“……” 要说写字抄书,谈墨可是从记事起就在做这件事,但是真正自己答题还是头一回,况且,这出题的也不知道要个什么答案。 偌大的结界上其实就四个字,“何谓修道”。 这是什么拷问灵魂的问题! 谈墨板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要修道的理由,其一,桑居都答应胖婶儿和老头的事情,其二,想保护哥哥,其三,想帮大少爷拿到灵植。 可这些都是她的私心,写上去会不会被通过不说,万一被追闻起来可怎么解释,那都是从小没娘——说来话长的事儿。 琢磨了有那么一会儿,谈墨迟迟没有作答,以至于把原本守在冷面黑衣少年旁边欣赏男色的女仙都给吸引了过来。 以前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给前来合虚派的弟子考核过,大家都恨不得审完题就快快作答,把整面结界都写满才好,可是这小姑娘跟老僧入定似的裹着被子孵蛋,就显得很独特了。 走到近处,她才看清,那小孩托着腮帮子,嘴里念念有词,一只爪子伸出被子外面,手指头比比划划,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一个半时辰一到,人比花娇的女仙给这里表情各异的一干人等一个灿烂的笑脸,紧接着,鬼气森森的调子又扯了出来,“时间到啦!请你们把自己的名字都署在上面,要听话哦,不然……” 不然什么她没说,但是诡异的音调听的人毛骨悚然。 谈墨看看自己面前的结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下面大大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结界一撤,就有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毕竟灵力是用灵力答卷,身体里灵力供不上的话,只能是一心二用,边吸收灵力,边书写文章,这就难免虚脱。 谈墨早在写完名字的时候就收好了棉被,刚被解放出来,朱滢就姿态端雅地过来和她打招呼。 “答得如何?” 谈墨仔细考虑了片刻,“尚可?” 其实说尚可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因为她就写了八个字! 朱滢掩唇笑了下,“你这是什么语气,自己答得难道还要问我不成?不过合虚派的题好像不难,相信我们都能用有个好成绩。” 不过紧紧是隔了一日,朱滢就为她的话付出了代价。 因为第二场比试随之而来,这次不再像昨天一样只考了一道题,而是密密麻麻铺满了结界,不用答,只需要选答案便可。 谈墨就算从小帮陆予兰抄书,知识面也有限,多以连蒙带猜,终于答完了所有的题,朱滢也没再像昨天一般凑过来,而是坐在原位闭目休息。 倒是那只花孔雀精神奕奕,凑到她跟前嘘寒问暖,还贴心地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好些精致的点心和果酒让她充饥。 朱滢淡淡道谢,犹豫了下,付了块灵石给他,端着点心和果酒就招呼谈墨过去一起用膳。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惬意的享受,一时间,谈墨觉得身上刮过好些眼刀子,如果能杀人的话,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有了第二天的经验,大家不敢懈怠,都趁着娇娇月色抓紧时间补充灵力,等待第三天的“刑场”。 中间不乏有人已经自暴自弃,放飞自我地就地歇息。 于是第三天的场景就变成了有人专心做卷,有人呼呼大睡。 那位长相和声音成极端差的女仙也不生气,自始至终笑吟吟地在亭子里游走。 三场考试一结束,谈墨也彻底虚脱,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小被子上,将自己裹成蚕蛹,想到自己的下场,抱着被子翻滚了几圈才泄了愤。 哎,要是这场被撸下去,她该怎么才能混进合虚派呢? 合虚派。 相伯琮双腿交叠翘在桌案上,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修长的手随意地翻动着长老交给他的留影石,上面有八个亭子的整体留影,还有筛选出来的甲等答卷。 扫着扫着,忽然哈哈一阵大笑出声,吓得门外的站着的诸位长老胡须一动,心道糟糕。 这妖孽掌门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了。 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合虚上空就想起了他不正经的声音,“我就说这群人没安什么好心,瞧瞧都把你们这些一心向往合虚的小朋友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别怕,一会儿我帮你们揍这群不是人的东西!” 众长老:脸呢?!这样惨无人道的考核方式是谁提出来的! “不过既然是录取考试,自然有胜出也有淘汰,这次没能进入第三轮考核的小子丫头们,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啊,还有一位特殊的,那个,谈墨小道友,等你完成第三轮考核,到我这里来一趟啊。” 谈墨,“???” 朱滢也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谈墨简直是一脸蒙圈,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难道她答得太差让合虚派的掌门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她也没写啥出格的东西啊? 等等,完成第三轮?是说这一轮自己过了? 但是想到等会儿要单独去见那位听声音就不怎么正经的掌门,谈墨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默哀还是该额手称庆。 第80章 石阶 谈墨跟着同一个亭子里过了第二轮比赛的人通过传送阵时,还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 传送的眩晕消退之后,谈墨张着嘴,瞪着眼珠子看着眼前恢弘浩大,高耸入云的石阶。 台阶下已经占了不少人,谈墨一眼就瞅见了人群中一身道袍格外扎眼的毕侠。 他身边没有跟着阿大,反倒是言钧笙站在他旁边不知道在四处找什么。 注意到谈墨的时候,言钧笙眼睛一亮,高举手臂,“谈道友,朱道友,这里!” 朱滢原本正在四处找寻朱清的身影,听到声音回头,浅浅地笑了一下。 “小孩,不错嘛!都入了掌门的青眼,你又干啥了?” 能把夸赞说的像讽刺的,除了毕侠不作他想。 谈墨心里翻了个白眼,厚着脸皮假装没听懂,“可能就是考的太差?” 毕侠嗤了她一声。 “谈墨!朱道友!”一声惊呼从传送阵传来,然后一道身影风疾电驰地冲过人群,眼看着要撞上,又急急地停住,脚底扎根,身体前倾,差点就来个五体投地。 阿大不知道从哪转悠出来,“陆少爷?你不是……”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陆予松先是瞄了一眼朱滢,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谈墨,“是这丫头给我用了一张免试符,所以那场单人的比试我直接过了,然后参加了第二轮,但是没和你们在一起。” 一干人都转头看着谈墨。 免试符,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就是保命一般的存在,别说是灵石交换,怕是得别人一个生死承诺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她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给别人用了。 尽管几人都知道这是陆家下人的亲戚,可是做到这个份上,怕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了。 谈墨别他们灼灼的目光盯得有点儿发毛,干脆蹲下身自,留了个脑袋瓜给众人,“那符反正我暂时也用不上。” 可还是好心疼啊! 想哭。 陆予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聚了过来,用脚尖踢踢谈墨的鞋帮,“喂,别心疼了,以后本小姐加倍还你。” 陆予松也收起他的少爷脾气,对谈墨好言好语道,“这次是我欠你的。” 行吧,得了这俩傻主子的话,她也不算太亏。 慢吞吞地站起身,扫了一眼,八个人到了七个,还差一个朱清没见人影儿,难道没过? 朱滢显然更为担心,眼睛一直盯着传送阵的位置一动不动。 等待的过程中,陆予松跟他们打听单人比试那一场,他们经历的事情,听得比当事人都激动。 毕侠是因为阿大的反常猜出有诈,将计就计,把他们溜了一圈,逐个歼灭,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过关。 阿大倒是没发现反常,他就是打完拳下水洗澡的时候发现那光球,然后直接过关。 陆予兰闭着嘴死活不说怎么过的,言钧笙说他是发现之后和他们讲道理,结果被他们追打的时候无意间被装进了河里,差点吞了那颗珠子。 谈墨听完郁卒。 合着大家都有机缘,就只有她赔了六块灵石呗,肉疼! 抬头瞅见不远处的一处云雾,谈墨问,“那是什么地方?” 阿大,“悬崖。” 谈墨伸头去瞅,看不清就往跟前走了几步,刚探出头就被人揪着发髻拽了回来,“啧,崖下风大,稍有不慎就容易粉身碎骨,你们是会御器还是长了翅膀?” 毕侠一手拎着同样好奇过来的陆予兰,一手拽着拼命护头的谈墨,将主仆俩都扯了回来。 陆予兰下巴微抬,张嘴就要怼回去,可…… 太矮了! 抬着下巴也只能看见人家的下巴,顿时心里的那股作劲儿就散了,蔫唧唧地转头去陪朱滢。 谈墨摸了摸挂在脑袋顶上的木钗,尴尬地笑了两声,一悄悄地退回到人群里。 阿大,“您对他们几人都太关心了。” 毕侠拉好刚才弄乱的袍袖,挑眉看了阿大一眼,“我都多久没跟别人玩过了,这你都要管着?” 阿大被他噎的一窒,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知道开始到开始登山之前,朱清都没有现身,言钧笙委婉地问了一下朱清平时的学业情况。 陆予兰摸着自己的小下巴看了眼陆予松,又看了眼谈墨,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眼神明晃晃地在讲:这俩货半吊子都能过第二轮考试,朱清听起来可比他俩厉害多了。 气的陆予松牙痒,心道,在朱滢姑娘面前落我面子?你要不是我亲妹,我今天绝对在你脸上开染坊。 然而就算在担心,七人也不得不服从合虚派的安排开始爬石阶。 上一论之前还有四千余人,这次到达这里的却不足千人,想到还有三轮,谈墨咬牙暗啐,什么见鬼的地方,比十八层地狱还难进。 想到了这石阶或许有名堂,可是众人没想到踩上去的第一脚就会迎来如此钻心的疼痛。 脚下的石阶冷若寒冰,寒意刺骨,甚至连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要被瞬间凝固。 有不省心的直接运气灵力想要来个水上漂,可惜脚丫子还没离地,脑袋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像是被人一鞋底子给拍了下来,直接跪倒在石阶上。 谈墨觉得这种痛莫名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桑居都,那些深入魂体的颤栗席卷全身。 随着越往上,身上的压力越大,仿佛背负了几十上白斤的重物在攀爬,所有人没一个好脸色,就连旁边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毕侠和阿大都脸色涨紫,嘴唇发白,呼吸带喘。 陆予兰本想着用手支撑一下身体的重量,可十指连心,她的之间才刚触到台阶就咻得收了回来,嘴里嘶嘶地直抽冷气。 谈墨小心地把手腕上的天神珠往衣服里藏了藏,猫着腰闭眼前行。 她手上可没有免试符了,不能在这里就倒下吧,那可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这点疼算什么,还不若桑居都血池的十之一二,更遑论被胖婶儿他们送出来的时候,那些罡风的撕裂感。 还有上面那些相处这些烂招的道士们,她都受这些老罪了,总不能连合虚的门槛都没踏进去不是,不然可不就让那些人白白折腾了她这么多回。 许是她的自我催眠有用,慢慢地谈墨觉得身上的重量变轻了,就连脚下刺骨的冰寒也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日哦! 该不是我已经被他们折磨得身死道消,灵魂离体了叭? 第81章 现在放手行不行? 过度惊恐的结果就是,谈墨睁眼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角都被撑裂了,小爪子往脸跟前一身,肉的。 还来不及高兴,她就被落在身上的视线快烤熟了。 陆予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盯着她落地的位置,然后以将她生吞活剥的姿态,撑起那不怎么厚实的小肩膀,摇摇晃晃,步履不停地朝她爬过来。 吓得谈墨连忙后退了两步。 陆予松嘶嘶哈哈地叫唤,左右脚来回倒腾,跟只落在热水里的跳蛙似的往上蹦。 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检查自己的脚面,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那刚才的疼痛和颤栗应该都是来自神识的痛楚,这合虚派的道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人都不见血的。 约莫是觉得自己现在笑出来有点欠打,谈墨乖乖地蹲下,两只手握成小拳头竖在膝盖边,“道友们,坚持住!爬上来!嘿咻!嘿咻!” 道友们:要不等会儿还是打死这个熊孩子吧? 最终,爬上来的人不过半数,上千人的队伍,这会儿直接缩小一半。 也不知道应该说合虚派有先见之明,只是应该骂他们折腾人折腾出经验了,这上面的台子明显比小面的小了不少,也就是之前答题的时候,那亭子的大小。 四周都是浓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和罡风,吹得姑娘们裙裾飞扬,眼神迷乱。 “这里!这里!路上可得小心着点儿,下面不仅是万丈深渊,还有很多凶兽,若是怕了,可自行退出。” 引路的道人根本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直接将人往一处索道上撵,至于退路,则是他们刚才爬上来的石阶。 前路?说索道都是客气的! 那就是一条不过两指粗细的锁链,被吹得哗哗作响,左摆右荡。 人嘛,都有点自己的小缺点。 例如,谈墨有点密恐,而阿大,就很不符合他体格地——恐高。 勇敢尝试的人已经迈出第一步,比如那个之前冷面擦剑的黑衣少年。许是和他一个考场觉得可信,花孔雀过来拽着朱滢就要跟上。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这会儿已经被折磨的面色发白,发髻凌乱,非但不影响她美呀!甚至还多了几分羸弱娇柔的我见犹怜。 谈墨咂咂嘴,挑眉看了一眼陆予兰。 同样都是小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往回走,就得再过一次石阶,往前走,就是万丈深渊。 能坚持到这的人,道心必然坚定,所以也没多少人犹豫,纷纷踩上那根看上去随时会把人摔落的锁链。 为难的是阿大。 愈是靠近锁链,阿大心里的恐惧愈甚,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仿佛被人抽了全身的根骨经脉,砰地一声跪到在地。 毕侠半垂着眸子看他。 豆大的汗珠从阿大脸上缓落,汇聚在下巴处,晕染成脚下一片湿濡。 “爷,我便不去了。” 仍旧陪着伫立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劝说他继续,还是顺从他,让他放弃。 阿大眼前有些发黑,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属下,会一直在山下陪着您。” 双膝落地,阿大对着毕侠行了一个大礼,当他额头触地的时候,毕侠闭上了眼睛,须臾,他嗤笑一声,“多大点儿事儿,等着吧。” 转头找到引路的道人,递了一张牌子过去,顺道交代,“帮忙给他弄点药灌下去,他这样有点伤我的眼珠子。” 引路的道人看着手里的免试卡,嘴角一抽,便抽出腰间的传讯符,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毕侠走到阿大跟前嫌弃地“啧”了一声就当先跨上铁链,陆予兰跟在他身后,接着是陆予松,谈墨看了言钧笙一眼,对方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见前路,不明脚下,不敢回头。 五人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锁链动荡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下面的透着寒意的风,还是因为前面那些先上去的人。 约莫做了一炷香的时间,陆予松牙齿打着颤开口问,“咱们走了一半了吧?” 没人理他。 “哎,你们都说说话,我腿软。” 说的谁就轻松一样! 不过沉默确实不能解决问题,谈墨捧场地回应,“该是快到了,三少爷坚持住。” 陆予松声音扬了扬,“我就说嘛,我感觉我们都走了好几年了,还好快到了。” 默默数到二十七步的言钧笙,“……” 又过了不足一刻。 言钧笙,“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锁链晃的比之前厉害了?” 陆予松,“是吧?你也这么觉得的吧?咱们,咱们不会被甩下去吧?” 陆予兰忍无可忍,“三哥,你闭嘴!” “啊!” 许是被陆予兰那一声吼吓得,陆予松腿下一抖,竟然一脚滑了出去,整个人就朝着山谷下面载去,像根葱似的要种到下面的山谷里。 陆予兰不方便转身,其他人想帮忙更是不可能,谈墨也顾不上其他的,双腿一夹,把锁链扣在腿见,匍匐朝前,一手扣住陆予松,一胳膊挎住铁链。 咔。 胳膊处传来一声脆响,疼的谈墨直抽抽。 现在放手行不行? 她胳膊脱臼使不上力,下面的陆予松也好不到那里去,身体被罡风刮得左右摇摆不说,还被罡风划了不少道口子,渗出的鲜血被刚风吹落,紧接着下面的山谷就传来的凶猛的咆哮声。 这特么底下还真有凶兽? 合虚派能干点人事儿么?难不成还真让坚持不住的人掉下去送命? 谈墨骂骂咧咧,但最终也没想过松手,浪费了她一张免试卡的人,没资格这么轻松地死掉! 况且,她就算想松手,下面那个拽的死紧的人也不让啊! 陆予兰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错,想转头又不敢。 这锁链上保持一定的节奏维持平衡就已经很难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更何况现在因为陆予松在下面摇晃的关系,锁链都快摆出残影来了。 “小孩子别回头,往前走。” 毕侠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严肃地吩咐。 言钧笙,“……” 他在队伍的最后,前面一个在下面游荡,一个身形诡异地趴在锁链上,他总不能踏着谈墨的背过去吧? 无奈之下只能伸展双臂,摆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努力维持好自己的平衡,建议道,“陆少爷,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前后荡起来,然后用脚勾住锁链。” 第82章 太小了,涩口 陆予松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尽染出大片的血色,有些还顺着衣角往下滴落,血腥味在山谷中飘散。 山谷中的虎啸龙吟之声越来越暴躁,谈墨毫不怀疑,若是下面的东西长了翅膀,指不定就飞上来啃一口。 “三哥,把另一只手抓我腿上!” 陆予兰还是没听毕侠的话,双手扒住锁链把自己垂了下去,把腿伸过去给陆予松着力,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是要踩陆予松的头。 陆予松被吓得已经完全忘记怎么思考,全凭命令行事,拽住陆予兰的脚踝就不顾一切地攥住。 谈墨无法用力,陆予兰努力摆动着胳膊和细腰,将陆予松往上荡,几次之后,陆予松终于双脚扣住了锁链,然后腰上用力,胳膊也搭了上去。 “哈哈哈,这三只太逗了!” “这,这是什么姿势,有辱斯文!” 观影球前,相伯琮笑得没心没肺,其他几位长老虽然觉得这画面有些伤眼睛,但是不妨碍对三人的赞许,通力合作,临危不乱,是三颗好果子! 心里都暗搓搓地捉摸着,要是资质尚可,收了做徒弟也不是不行。 谈墨一只手像挎竹篮似的挎着锁链,两条小短腿来回倒腾着往前挪。 陆予松因为摆动的幅度过大,直接越过了陆予兰挂到了毕侠身后,像只猴子一样倒扒住锁链往前爬。 陆予兰受不了那么蠢的姿势,双臂就这么悬着,忍着被割伤的痛楚,只用双臂继续前行。 目睹全景的言钧笙脸都绿了。 早就上岸的人看到他们一行过来,额角都抽了抽。 这样的姿势过来,还特么不如直接掉下去,至少有尊严! 谈墨撇撇嘴,能达到目的,尊严算个屁。 这次合虚派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终于不再是作壁上观,他们刚一上来,就有人对着他们施了个法术,谈墨只觉得身体暖融融的,胳膊上的被刮伤的地方还有些微微的刺痒,等到她撸起袖子看的时候,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若不是衣服上还有些零落的口子,她都觉得刚才受伤只是场梦。 这法术好用! 但是脱臼的胳膊还是要处理的,她正想问问那位给他们处理伤口的道友能不能帮忙把胳膊接上,谁知那长得温和,笑得慈祥的女仙就趁着她晃神的功夫,一拉一推,直接把她胳膊给怼了。 谈墨还来不及惊呼,就听见她笑吟吟地问,“试试还疼不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是个刚帮了她的医修! 但是,下次能不能打声招呼啊…… 一口气堵在嗓子痒,谈墨差点儿就把自己憋死。 旁边一片叫骂更是热闹无比。 “老子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要不再修个几百年都太对不起我来这一遭了!” “等我入了门,不把那个在船上卖我手札的王八蛋套起来打一顿,我都不姓鲁!是人么?告诉我合虚派的大比轻松的很!” “道友,你也上当了?” “我不考了,我想回家去种田!” …… 谈墨扫了一圈,这回坚持到这的人恐怕不足三百人,那些人都掉下去喂凶兽了? 打了个寒颤,再看向合虚的眼神就有些淡淡的。 这种视人命如草介的地方,呵。 本以为接下来还有什么惨无人道的比试,谈墨情绪不高地坐等。 倒是陆予松,好了伤疤忘了疼,到处惊奇地瞎摸乱看,“这就是合虚派啊,怎么一点都不气派?那些黑窟窿是什么?老鼠洞么?” 在他们不远处,连亘这数座参差的山峰,约莫是距离比较远,只能看见上面有着大大小小的黑点,看上去还真像被老鼠打穿的窝。 嘈杂的声音陡然一静,地上各种姿势的人都仰着脖子看向空中。 远处飞来数十人,男女均有,女子多御轻舟,或踩竹笛,男子清一色的长剑御风,还有几个凑堆儿挤一片竹叶的。 当先一人更是白衣缥缈,纤尘不染,剑眉朗目,清雅出尘。 就是脚下那柄长剑看上去颇损气势,锈迹斑斑,坑洼不平,好似寻常铁匠铺子里被人丢弃在堂院风吹雨淋糟蹋了百年的残次品。 “哈,三百二一枚,今年的果子长得不错。” 众长老,“……” 仰着脖子的众人,“……” 飘然落地,脚尖一点,向后一蹬,类似——狗刨的动作,那柄眼看着就该寿终正寝的长剑就化成黑点,不知道被来人踹到哪里去了。 “自然介绍一下,本人合虚现任掌门,相伯琮。” 谈墨,“……”这就是那不正经的掌门? 长得也太有欺骗性了。 “我猜你们肯定在想接下来的比试,乖,我来就是给你们开最后一轮的最后一场比试的,别怕啊,老夫我向来很温柔的……” 浓浓的猥琐。 尽管这人说话不着调,但是着实长了一副好皮相,修长的手指一番,所立之处便出现一张桌案,无纹无花,端的是古朴自然。 桌案之上呈贡着一块颜色古怪的石头,说白不白,说灰不灰,看上去也就是比寻常的山石颜色清浅纯净了些。 “来来来,把你们的小爪子都伸过来,放到上面。本掌门一直以来讲究因材施教,所谓术业有专攻便是如此了!主修课业天定,选修课程自拟,快上来看看你们的前程命运!” 谈墨觉得她大概是进了个假合虚,这老不正经的东西一把年纪装嫩也就算了,句句坑蒙拐骗,诱哄无知良民的话从哪个神棍那里学来的? 哎!居于人下,谈墨觉得她能忍气吞声,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能屈能伸了。 因着他们几人是最后几位通过考核的,所以测试的时候自然也排在最后,前面测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那不正经的掌门在桌案周围设了一圈结界,美其名曰,保护个人隐私。 然后就看到他们出来之后,手里拿着合虚派统一的传讯符,被安置到不同的队列里。 就连毕侠和陆予兰他们都在不同的队列。 谈墨进去的时候,相伯琮挑眉笑了一下,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一脸稀奇地盯着她瞧,“果子长得不错,可惜太小了,涩口!” 谈墨,“……” 合着您是来挑吃的来了?也不怕崩了牙,烂了嘴。 第83章 她一个人就是一支大军! 说归说,闹归闹,测试不能当成开玩笑。 谈墨隐约猜到,这也许就是测试灵根资质的东西。其实到目前为止,她还真没做过灵根测试,以至于她只知道自己的资质很差,至于差到什么程度,心里还真没个数。 不怎么细腻的小手刚放上去,吊儿郎当的相伯琮眉心一跳。 这涩果子是什么鬼东西! 这五彩斑斓一片,好好的灵根测试石都快成染缸了。 “你……合着你就是个驴粪蛋子啊?”相伯琮被她那乱七八糟的灵根颜色惊的说话都不顺溜了。 谈墨把手背到身后,有点不确定地问,“所以我不可以加入合虚?” 相伯琮,“……”这种资质的烂果子,在天衍界一脚能踩十个,他合虚要来何用? 但人家正正经经通过了考核,而且…… “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相伯琮咻然把脸崩成棺材板板,严肃的开口,“你的答卷上回答‘何谓修道’时,曾写了八个字,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谈墨,“你是说‘自然和谐,顺心而为’?” “正是。” 谈墨一言难尽地看他,反问了一个问题,“掌门今年,贵庚?” 相伯琮,“……打人不打脸!”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 谈墨,“行叭,我肚子能撑船。” 相伯琮阴恻恻地冷笑,“你怕不是忘了自己能不能留在合虚这件事儿还捏在我手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 谈墨耸肩,“多简单啊,就是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可求则不强求,想要什么就争取,想做什么就去做呗!我入道就很莫名,有想做的事才继续修炼,就这样。” 纯属胡诌! 这几个字是听桑居都那群被折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讨论出来的,她不过是借用而已。 但是他们说的话太多了,谈墨实在是理解不来,所以看到这题的时候,扣扣划划,只把他们最终的结论给了出来,至于过程……呃,她不记得了呀! “真是这样?” 谈墨仗着年纪小,可爱地歪歪头,“不然呢?” 相伯琮舌头定了一下腮帮子,牙疼地摆摆手,“行了,你、你出去吧。” 枉费他还惊喜了一场,以为今年有什么汁多味甜,皮薄肉厚的好果子,结果就特么一个投机倒把,瞎猫碰死耗子的。 浪费情绪。 谈墨捏着手里的传讯符翻看了一下,这合虚派还没那群秃驴有钱啊。 人家用的都是玉,这就是块破木头。 正面刻了合虚派的印记,反面…… 谈墨,“掌门,这棵草芽什么意思?” 相伯琮长袖一摆,桌案以及上面的东西顷刻间被收了起来,语气不咸不淡,“啊,那是植药峰的标志。” 植药峰?怎么感觉像种地的? 相伯琮正准备撤掉结界,看了她一眼,“你猜的没错,就是咱们合虚派的灵草园,因为你的资质,我也不知道能给你安排到哪儿去,但是合虚从来不养吃白食的。” 言下之意,你什么熊样自己心里没点普?有地儿呆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谈墨垂死挣扎,“我能不能去做医修?” 相伯琮看死人一样睨她一眼。 谈墨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我做个剑修?” “你做梦!” 这枚涩果子可真敢想! 合虚派之所以是正道魁首,靠的可不仅仅是动嘴的能力,还有动手的能力。论打架,单挑还是群架,合虚从来就没输过!而这底气可都是来自凌剑峰。 伸手揉揉谈墨脑袋上的小揪揪,相伯琮一副教导自家闹别扭熊孩子的无奈语气,“这做人呐,还是时刻把自知之明带上比较稳妥。” 谈墨觉得侧头躲开他要触碰木钗的手,“那不行让我去学个炼丹?炼器?学阵法也行。” 相伯琮直接被她气笑了,插腰转了一圈,嗤嗤笑了两声,“想换个地儿是吧?行!” 指头点点谈墨,相伯琮随手一甩,收回谈墨手中木牌的同时,扔了一块新的传送符给她,“我看你练刀的是吧?正好,这地儿适合你。” 他老人家倒是无事一身轻,借风而跑,留下谈墨捏着手里的传讯符走出来,孤零零地站成一列。 嗯,她一个人就是一支大军! 那脑子不好使的掌门绝对是故意的,给她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毕侠那个骑扫帚的和小小姐去了凌剑峰,言钧笙去了藏书阁,阿大和陆予松虽说成了外门弟子,但好歹是个正经的去处,她这算什么? 没人接应,没人搭理。 谈墨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 被发配到一个连标识都没有的山头? 真是要被那个神经病掌门给气哭了! 别的小孩子都被自己山头主事的人带走了,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只剩她捏着牌牌在合虚派做孤魂野鬼。 “这位师兄,请问这里是哪,怎么走啊?” 谈墨好不容易逮到一只腰跨长剑的合虚派弟子,乖巧地跑上前问路。 那人似乎很着急,扫了一眼她的传讯符,“新来的吧?往前走一千七十步,左转七百四十五步,右转三千八百步,那里有人接待你。” 抬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谈墨的小短腿,“按我的步幅。” 谈墨整张脸都裂了。 回顾了一下他的指点,想张嘴道谢,人家已经连影儿都瞧不见。 事实证明,腿短是硬伤,因为她按照那人的指示,走了足足多一倍的脚程,终于看到一处还算气派的房子。 谈墨把东西递过去,“我是新来的弟子,想问一下……” “这么早就过来了?被哪位收到了门下?”里面正在打瞌睡的女修一看见,眼睛晶亮地看着谈墨,顺手接过了她的身份牌。 谈墨,“我……” “咦?怎么没显示你师父啊?还没拜师?那你怎么跑出来了?又是一个迷糊的! 喏,这是你的入派礼,咱们合虚派掌门真传弟子每月会有一百块灵石,长老的真传弟子每月会有五十块灵石,其他师叔的真传弟子每月三十块灵石,其他的内门弟子每月十块,外门弟子每月五块。 除此之外,可以去执事堂领任务赚灵石和功勋,派内一切消费都是用灵石和功勋计算,记得及时查看,有问题找刑戒堂。” 谈墨,“……”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第84章 想做个哑巴 接过那乾坤袋,谈墨在她再度开口前,“其实我想问我这个传讯符上为什么没有说是哪座峰,要怎么走,我到了要找谁?谢谢师姐。” 梁凉重新举起她的传讯符看了一眼,又看看谈墨,一脸同情,“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咱们合虚没有标识的山峰只有一个,喏,就是这里,西边最远的一个,无名。” 手指在背后舆图一样的地方一指,谈墨就看到一处光秃秃的山脉。 舆图做的很精致,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的一草一木,只是别的山峰要么气势强盛,要么灵气逼人,最不济也是返璞归真,只有最西边那座,寸草不生。 所以,那老不正经地东西是真的把她打发到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了? 草都没有一根,难怪他说练刀合适! 问候你全家祖宗呀! 去无名峰的路上,谈墨丧眉耷眼底检查了一下刚才那位梁铭师姐给她的乾坤袋,里面一本功法,一套衣服,一把短剑,还有几颗不知道什么功效的丹药。 以上,就是全部。 谈墨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她一个学刀的,要把剑有什么用! 摸黑走到她将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归宿山脚下,谈墨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舆图上远观是一回事儿,真正面对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她还看到了陆予松说的“老鼠洞”。 神特么老鼠洞,这就是被挖出来的洞府,以后他们要住的地方! 因为无名峰上没有任何植被遮挡,所以那仨黑黢黢的洞口就显得尤为扎眼,谈墨挨个儿看了一遍,选了个凿切最为光滑平整的搬了进去。 再捯饬捯饬,把其他两个洞里能用的东西搬过来,一张矮榻,一个蒲团,外加一个摇摇晃晃的桌案,总算看起来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至于还有些她不认识的器具和瓶瓶罐罐,她一点儿没动。 等到彻底收拾干净,已经天光大亮,谈墨站在山顶望着漫天红霞,还有那红的像柿饼的日出,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也不知道这里安不安全,小和尚能不能出来,有他在的话,好歹能去偷……嗯,找点儿吃的。 但是最终谈墨也没把人给从天神珠里拽出来,盯着第一缕晨光开始闭目修炼,嗯,打坐就不饿了吧? 咕…… 呵呵,并没用。 谈墨认命地起身去山下找吃的。 “谈墨!” 刚经过问路赶到饭堂,谈墨就被喊住,转身一看,陆予兰站在一群女修中间跟她打招呼。 “小小姐!你在凌剑峰怎么样?” 陆予兰,“特别好!我被凌剑峰收为了内门弟子!啊,对了,我要修剑了。” 谈墨,“……” 第一天就被人带跑偏?你可还记得陆家刀法是你祖传的东西? “你呢?我们昨天走的早,你被分到哪座峰,师父是谁?” 谈墨:想做个哑巴。 合虚派金丹以上便能收徒,看她不说话,陆予兰以为她是拜了个普通弟子为师,不好意思开口,“行了,能留在合虚派就成。三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那边要是不忙的话,帮我下去看看他吧。” 阿大也在下面,她确实准备收拾妥当了之后下去看一眼的,“您不去么?” 陆予兰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我要重修剑道,所以应该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下山了。饭菜我已经订好了,等我完成师父的任务再去看他吧。” 陆予兰一直都是个好强又痴迷修炼的人,当初为了提升修为,敢以死相博,如今更不会被亲情牵绊了。 谈墨应下,就准备去找掌勺的大师傅盛饭。 “一顿饭一功勋,可以赊账,但是不要超过三个月,也可以找同门帮忙。” 谈墨,“……” 她连功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要开始欠账了?她认识的人都是刚来的,哪来的功勋借给她! 默默地将自己的传讯符兼身份牌递过去,谈墨就看到左下角的太阳图标旁边显示出刺眼的红色减一。 刚找地儿坐下,就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熟人,“朱姐姐!” “谈道友,好巧啊!你去了哪座峰,师父待你可好?”朱滢问的温柔又贴心。 谈墨:想继续做个哑巴。 “听师父说可以在这里定了送到山脚的,但是因为每峰都有护山大阵,他们没有身份牌进不去,可送到山脚下总比自己来回跑要省时间的多,你要是距离这里远的话,可以试试。” 谈墨,“……”师父是个好东西。 谈墨不想聊这个话题,“朱姐姐,你打听到朱清道友的消息了么?” 朱滢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但依旧温婉大方,“嗯,我拜师的时候请师父帮忙打听了一下,朱清她没能通过之前那场单人比试。” 这下谈墨是真的诧异了,“为什么?” 连她都能发现当时的异常,朱清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姐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常才对啊? 朱滢盛了饭菜过来坐下,“清儿她,自小和我不太亲近,再加上性子有些急,可能没及时发现勘破吧。” 这种感觉她体会不到,也不妄加揣测,“朱姐姐别太担心,她一定会有别的机缘的,毕竟她也很厉害。” “嗯,我还想着过段日子和师父再熟一些,看看能不能让她做个外门弟子,实在不行,我努力修炼,结丹后,我也是能收徒的。” 只是修道之途漫漫,谁也不能说出具体的期限,所谓收徒,亦不知何年何月。 谈墨觉得自己选了个很糟糕的话题,补救道,“没错,朱姐姐要赶快结丹!对了,朱姐姐要订吃食,功勋哪里来的啊。” 三个月就要还清,如果定的多了,怕不是要被掌勺的师父背着锅讨债? 朱滢姿态娴雅地擦了擦嘴唇,不解地问,“每个弟子拜师的时候,师父都会送一些灵石,功勋和法器做见面礼啊,难道你师父……没给?” 谈墨,“……不是。”我根本就没有师父! 陷入深深怨念中的谈墨闭口吃饭,不想再开口了! 这都什么事儿! 求人不如靠己,等会儿就去研究研究怎么赚功勋,否则还没修炼到可以辟谷就饿死在那荒山上,乐子可就大了! 第85章 真是一颗好果子 和朱滢分道扬镳,谈墨没回无名峰,转道儿去了执事堂。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安静,执事堂内熙熙攘攘,人流涌动,擦肩而过的人皆行色匆匆。 而最热闹的就是院子里立着的那处告示栏前。 谈墨游鱼一样在里面窜来窜去,没一会儿就挤到了前面,抬眼一看,密密麻麻地任务和要求,后面有两列,分别写着完成任务能获得的功勋和灵石。 从上到下依次按照酬劳高低排列。 谈墨有自知之明地从最下面开始看。 【膳房帮工,一千土豆削皮;不限次数;修为不限;一功勋。】 【刑戒堂清扫(不可用法术);不限次数;修为不限;一功勋。】 【蒲村蝗虫处理;一次;练气一层;两功勋,一灵石。】 【植药峰灵草浇水;不限次数;练气三层;二灵石】 【南家镇北山凶兽抓捕;一次;练气五层;十功勋,五灵石。】 …… 再往上,根本就没有她能接的任务了,做少也需要练气十层。 这明目张胆的修为歧视! 谈墨恼羞成怒地跑到领任务的地方,把能接的任务全接了一遍,顶着其他人看傻子的目光气哼哼地去做任务了。 可是真到了合虚派内的任务点,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任务却没有人接,那群人看她还像个智障。 满屋子的土豆,还带着新鲜的泥,想削皮就得先清洗,不费工夫,费时间。 时间对于修炼的人有多宝贵,那是凡人难以想象的,所以谁也不会为了这一点功勋在这浪费这么久。 接了就得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对于谈墨来说,她可比别人省了一道工序。 抽出黑刃,用灵力把尽可能多的土豆控成一排,上手试了试力道之后,就连泥带皮地开始削。 她在陆家镇也没少干活,陆予兰院子里的小厨房她也没少光顾,削茄子削土豆削黄瓜,那都不是事儿。 掌握好力道之后,谈墨的黑刃被她使得刀光闪耀,白影斑驳,还一度从存土豆的库房晃进厨房管事的眼睛。 两个时辰后,谈墨收刀吐气,双臂把着门,把脑袋和身体夹成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宣告完成任务。 “小丫头干的不错,要不你以后每天接一次咱们的任务吧?” 谈墨要死不活地赖在旁边装土豆的麻袋上摆手,“不行,不接了。” 熬人! 厨房管事锲而不舍,指着她那豁口的黑刃道,“你要是来,我就找人给你把这刀补好,怎么样?” 谈墨打哈欠的动作一顿,“当真?” 厨房管事,“我这一把年纪,还能诓你这娃娃不成?” “成!” 谈墨回答的干净利落。 原本她以为黑刃已经被她折腾成这样,就算是不扔,也只能藏到乾坤袋里压箱底,现在老头说可以帮她补好这把刀,而且每天还有功勋可以领,很划算呀! 厨房管事也高兴地呵呵直笑,这土豆削的干净又快,一点儿不会耽误做饭,他可多少年没遇见过这么吃苦耐劳又心灵手巧的小东西了。 这活儿脏又耗时间,新来的干得慢,有点修为的不愿意接,所以每次厨房里的土豆都不够用。 为此,他看谈墨是怎么瞅怎么顺眼。 真是一颗好果子! 从后厨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不过这并不影响谈墨奔向刑戒堂的脚步。 反正就是做个打扫,晚上没人的时候更方便。 记吃不记打! 刚转头土豆的教训就忘了! 要真是这么简单,刑戒堂会打扫一次就给一功勋? 拿着执事堂的任务牌,谈墨走进刑戒堂。 昏黄的烛火摇曳,把她小小的身影拉的长长的,老旧但厚实的门板被推开的时候吱呀作响。 还没等她仔细看里面的场景,门后的墙角处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来打扫的?” 谈墨倒是没被吓到,就是觉得这老头脑子怕是有毛病。 大晚上不睡觉不修炼,躲在门后面装神弄鬼做什么? “东西在廊柱下面。” 谈墨哦了一声就去前面的廊柱,取了抹布,笤帚和撮箕,只是不明白旁边为啥还放了那么大个木盆,她都能进去泡澡了。 进正厅之前谈墨回头往门后看了一眼,除了一偏黑暗,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啧。 哪个无聊的作弄人? 推开正厅紧闭的大门,谈墨来不及调整呼吸就被满屋子的血腥气糊了一脸,欠点呛的咳岔气。 借着外面的烛火,谈墨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室内,这特么…… 两排,四条金属长凳,每条凳子腿上都焊了一条戴手铐的链子,孤零零地被摆在纵横交错的尸骨中。 桌椅上到处都是血渍和疑似内脏的残渣。 秉着呼吸往前走了一步,谈墨脚下就踢了个球一样的东西,咕噜噜滚了几圈停下,俩黑咕隆咚的眼眶正正地对着谈墨。 头骨都能随便扔? 这刑戒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出心魔来吧? 可凑巧,谈墨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想她前后加起来七百来岁,别着血腥的她都没少见,这点儿小儿科,还成。 咿咿呀呀地哼着俚曲儿,谈墨小心又郑重地把那些零散的尸骨捡起来,甚至还将地上的头骨仔细地对比了一番,分别摆在不同的尸骨上面。 这清理完,剩下的才是真正的打扫时间。 地上一层厚厚的黑痂,像是多年的陈垢,顽固不说,还散发着恶臭。 此刻她终于理解那木盆的用途。认命地一盆盆端着清水往屋里泼,直到那些血痂松软,她才拿着扫帚呼呼啦啦地开始清扫。 等到地面的血迹和脏污全部被她用撮箕铲起来,才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刑凳上。 又是一夜! 她觉得以后自己长不高也情有可原,她就吃了一顿饭,干了这么多活儿! 还只有两点功勋! 把那些脏污归置好之后,谈墨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具被她摆好的尸骨,叹了一口气,倒回去。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生死有别,恩怨两清,我今天就做回好人,给你们顺手葬了吧。” 转了一圈,也没见到邢堂有合适的地方,就只能把把它们打包背回了无名山,找了山脚下一处空地给他们草草地埋了。 其实,这无名山到处都是空地啊…… 第86章 你觉得值多少功勋和灵石? 还了欠账,又领了一份饭,谈墨便去了植药峰。 护山大阵前,守门的是一个和谈墨差不多大的小童,六七岁的样子,圆滚滚的,唇红齿白,扎着两个小揪揪,嘴巴一鼓一鼓地在吃东西,看见她过来,把两只小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经地问,“你是何人?来植药峰何事?” 谈墨瞅着他嘴巴上沾着的点心碎屑,咧嘴一笑,“我是领了任务前来浇水的。” 小童一听,人小鬼大地背着手到她跟前,“你还是这半月来第一个接任务的,跟我来吧!” 谈墨心里一凉。 这合虚派就不能有点正常的事情? 跟着小童在蜿蜒的山道中行走,两侧是绵延各色的灵草,只是远远地闻着,都浑身冒着灵气,活似掉在路边的一块块大元宝,等着人去捡。 “你别打歪主意哦!这里每棵灵草有多少片叶子我都是清楚的,你要是敢偷摘一片,我就让刑戒堂的人来抓你!” 小童比她高上几个台阶,居高临下地警告。 谈墨学着他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看我做什么?” 谈墨,“哦,你嘴巴没擦干净。” 小童脸顷刻变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红艳艳的。小爪子从后面伸出来抹嘴,连藏在手里的点心都忘了。 看到自己的吃食暴露了,小童慌得又想往后藏,打算掩耳盗铃。 谈墨笑得前仰后合,她觉得要是再捉弄他,这小童可能就直接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小童给她领到干活的地方,熟门熟路地爬到一张椅子上,冷着小脸,“植药峰的任务是每次浇一方灵植即可,今日你便浇这处吧。每棵都要浇透,切记不可弄坏哦,不然我就传刑戒堂的人来!” 他倒是惯会狐假虎威。 但是谁家的一方是指一个方向啊?这怕是干到明天也干不完吧? “商量一下,我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小童冷冷地瞥她,“行呀,刑戒堂走一遭,一月之内不能再去执事堂接任务。” 谈墨,“……” 原来还有这规定? “你……”小童还想再威胁几句,然后刚刚张口,就被谈墨给惊住了。 她竟然把水凝成了一根根长条冰棍。 “你这是做什么?” 谈墨忙得不得了,抽空回答他一句,“浇水啊。” 然后就见她跟背柴火似的把那些冰棍背向药田。 “等等!你把这些放过去,是要把灵植都冻死?” 谈墨脚步一停,一副看朽木的眼神,然后又问,“这里的任务是谁发的?” “我啊?” “哦。”谈墨边在灵植边儿的田垄上放冰棍,边问,“那我若是能想个办法把灵植浇水的问题给解决了,你觉得值多少功勋和灵石?” 小童脑袋卡壳,随后一扬脑袋,鼻孔朝天,“这灵植并非等闲之物,品种不同,浇水量和间隔的时间也不同,要不然,我师父便会直接用法术布雨了,何必在执事堂挂任务给你们白白赚灵石。” 谈墨根本不想跟他争辩,还白赚?真这么好拿这两块灵石,为什么没人来接这任务! “你就说我解决了这问题,值多少吧!” 小童看她不想开玩笑,奶凶奶凶地说,“等着。” 然后勾着头不知道在他传讯符上不知道跟谁聊天,应当是他那位师父? 过了会儿,小童看过来,“师父说,你若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我植药峰的问题,可给你一千功勋,一千灵石。” “欸?”谈墨直接吓傻了!这么多?她以为最多百来块灵石的。 小童抿了抿嘴,不知道嘀咕了啥,深处小手,五指张开,“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谈墨蹲在地上,看着他两眼放光。 他该不会以为她嫌少,所以才加价的吧?而且有件事儿很奇怪…… 谈墨摇头。 小童拳头紧握,像是气的狠了,说话都咬牙切齿,“一千八!” “成交!” 谈墨从他的样子估摸,那师父应该是给了两千吧?但是做人嘛,不能太独。 一直忙到傍晚的时候,谈墨才把她任务那“一方”灵植浇灌完毕。 回执事堂交任务的时候,谈墨钻到告示栏前,在功勋两千左右的位置找了找。 【植药峰浇灌水路;一次;修为不限;一千八功勋,一千八灵石。】 任务刚发不久,看到的人不多,再加上这些年他们对植药峰的名字看惯了,任务从来都是活儿多事儿重,酬劳抠搜。 等到被谈墨领了,才有人反应过来问,“植药峰给的奖励是多少来着?” “一,一千八?一千八功勋还有一千八灵石!” “植药峰今年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这么大方?难不成把灵草都薅了卖给那边炼丹了?哎呦!” 话一说完,胳膊就被人咬了一口,虽说不疼吧,但是挺丢人的,说话的人当即嚎了一嗓子。 “你才薅灵草呢!再乱编排我们植药峰,我把你薅了卖刑戒堂!” 说话的便是植药峰守峰的小童,他来发任务,本来想指定谈墨接来着,但是执事堂丝毫不给面子,他也只能按规矩挂。 本来就憋着气呢,这草包还敢诋毁植药峰,不咬他咬谁。 一听刑戒堂,告示栏前瞬间空了一片,以小孩为中心,几步之内都没人靠近。 谈墨好奇地眨了下眼睛,刑戒堂的名字这么好用? 既然领了任务,谈墨就草草吃了顿饭便开始想招。 回到无名山,便拿这个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如果金嬷嬷在的话,一定能看懂,这可不就是陆家药园的水路图么? 现如今,植药峰上有九口水井,分别在峰顶,半山腰,和山脚,但是要让水往上走,就要用到凡人界的水车,合虚派这地儿能有这东西,计划不可行。 从上往下倒是简单,那么山脚的三口井便无用了。 接下来就是水渠的问题。 植药峰太大了,她要是一个人去弄那些细水渠,怕是得到明年了! 打定主意之后,谈墨转身回屋。 隔日,合虚的饭堂门口就贴了一张纸,言简意赅,就是招苦力。 第87章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植药峰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谈墨把一张图纸交给了小童,让他监督好那些被她五点功勋和五块灵石忽悠来自带工具做苦力的人,自己就带上黑刃去厨房补任务。 因为她要下山去蒲村,肯定有几天来不了,所以谈墨打算这几日尽可能地多的把土豆削好,其余的回来补。 来合虚的时候,是直接下船就被进了考核里,连合虚山脚下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如今下来了才发现,其实下面和凡人界的街镇闹市无异,只不过买的东西和买卖用的都是灵石罢了。 打听好行价之后,谈墨一拍自己脑壳,早知道要这样,她还画什么功勋去买吃的,灵石买了米面回去自己做不好么? 但是这也太贵了! 本来觉得自己挺富裕的,下来才知道,这里就连上等的灵米都是五块灵石一斤! 忍痛买了灵米,又花了六块灵石买了个小锅,二十块灵石买了些低等灵兽的肉脯和别的调料一起装到了合虚派发的乾坤袋里。 削土豆的时候,谈墨顺手藏了俩,管事的瞅了一眼,哼了一声也没说话,谈墨就颠颠地回了无名山。 俩土豆个儿都挺大,谈墨将其中一个和米面一起炕了些饼,准备带着路上吃。 至于另一个,谈墨犹豫了一下,便切成块埋在了门口的土里,还放了个储了水的袋子,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灌,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长出来。 到了山下,她用一斗灵米做车费搭乘了一辆马车赶路,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灵性,一路上都不用人催赶,指个方向它就嗒嗒地跑起来。 蒲村离合虚派并不远,马车只行了半日便到地方。 小和尚终于从天神珠里跑了出来,一路上新奇的不得了。 捧着谈墨之前做的炕饼,仰头问,“姐姐,我们要到哪里去捉蝗虫啊?” 谈墨屈指在他脑门上一弹,“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一大一小坐在路边正说着,前面拐角忽然踉跄着跑来一个青年,手里捂着什么东西,弯腰就往前前面跑,脚下没注意,直接踩到谈墨伸出去的脚丫上。 “对不住对不对!” 仓皇之际,那人还不忘道歉。 就这么一耽搁,后面纷沓的脚步声就跟了过来,青年着急地左右看了一眼,就跳进了谈墨背后的河沟里躲着不动。 “掌柜的,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不见!给我找!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他,累死老夫了!” 被称为掌柜的男子一手按在胯骨上喘气,吩咐后面的两个小厮分头寻人。 他走了两步,看见坐在路边的谈墨,问道,“敢问小友可曾看见一个身高与我相似,形容清瘦的男子从这里经过?” 谈墨点头。 掌柜的忙问,“那你可曾看见他去往何方?” 谈墨神识过人,自然听见了背后河沟里那青年呼吸一窒,“没注意,直接跑了。” 这样不算撒谎吧?是吧? 掌柜的遗憾地哎了一声,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递了一把糖给她,“你一个小孩子,早些回去吧,最近外面不太平。” 谈墨看着他掌心的几颗糖,小眉头皱了起来。 掌柜的解释,“你看着也不像是逃难的?到咱们蒲村可是有事?我是这蒲村药铺的掌柜,不过现在有急事不能帮你,你去前面问问吧。” 把糖塞进谈墨的手里,掌柜的就弯着腰朝前追去了。 等到人影儿都看不见了,谈墨才扭头,“出来吧。” 男子姓曾名稚,是蒲村本地人,他拘束地站在谈墨旁边,身形佝偻。 “……蝗灾难挡,家中无米无粮,好多人都在家里活活饿死了!我娘病的太重了,我实在没办法采取药铺抢药材的,拜托你,等我把药给我娘喝了,我保证亲自去给掌柜的赔罪。” 谈墨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放那名青年回去煎药,倒不是说被他的话给劝住了,而是她确定自己在蒲村不会弄丢这么一个大活人。 走在蒲村的主路上,谈墨神识铺开,残喘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还有孩童的啼哭以及妇人哽咽的声音。 “姐姐,此非你之过。” 小和尚紫褐色的衲衣金光流转,黑黢黢的大眼睛看着谈墨,眼神悲悯。 谈墨扯动嘴角,“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蝗灾这件事不过就是合虚派告示栏的一个没人接小任务而已。 她不过就是为了植药峰的那些灵草耽误了几天而已。 她不过…… 就是来晚了,而已! 闷声不吭地往前走,到了田垄边的时候,更是浑身发抖。 整个蒲村的农田都变成了“草席床”,密密麻麻的蝗虫在庄稼上蹦来跳去,还有庄稼人带着一家子老老小小在弯腰抢收,身上也被蹦满了这种不请自来的东西,俨然成了人型稻草人。 小和尚呼了一声佛号。 谈墨闭上眼睛,压下胃里的不适,用灵力把自己的声音传的很远,“所有人都离田远一些。” 众人茫然地抬头。 “我是合虚派弟子,来蒲村帮忙的。” 然后就看见所有人慌忙跪下,声泪俱下,“合虚派的仙人来帮我们了!有救了!仙人来了!” 谈墨抿了下唇。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田垄,谈墨屏息凝神,将灵力从丹田内抽出,干燥沉闷的空气开始缓缓流动。 久旱的老树上,叶子沙沙而响,继而整个树枝摇晃。 随着谈墨释放的灵力越来愈多,她招来的风声愈大。 直至在她周身将一副吹得猎猎作响。 然后她抬步走到最近的一处田间,一如蝗虫当初过境一般,把所有“草席床”席卷而起,在她身边越卷越大,直至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就像滚雪球似的,谈墨一块田接着一块田地游走,周身的风力裹挟的蝗虫越来越多。 等她额角渗出汗珠的时候,谈墨也不逞强,抽出黑刃,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动作,或拍或跺,将那些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恶心东西全部弄死。 没一会儿围着她的蝗虫便在她旁边堆成了尸山,她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真的是仙子!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农人们再度跪下,不停磕头。 谈墨有些不耐,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入门时合虚派发的补灵丹,继续往前面的田地里进发…… 第88章 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蒲村不是什么大村子,但是所有人的农田加起来也有几千亩,丹药不够的时候,谈墨就边吸纳灵力边处理那些蝗虫。 如此一来,动作就比之前慢很多。 整整三天,谈墨不眠不休,终于把蒲村的农田清理了出来。 丹田内早已空无一物,甚至传来刺痛。 每天都有农妇端着竹篮过来给谈墨送茶送吃食,尽管谈墨从没停下来,她们也近不了身,但并不妨碍她们像上供一样把东西洗干净摆在路边,虽是等谈墨取用。 谈墨嗤笑一声,低头看自己颤抖的胳膊,她连自己的黑刃都快握不住了,哪有力气跑过去拿吃的! 这些人可真没眼力见,就不知道送到嘴巴旁边? 还不如先前看到的那个药铺掌柜,好歹人家还往她手里塞了几颗糖,要不然她这几天一准儿坚持不住,饿昏过去。 “小和尚,你站好,别乱晃。” 小和尚,“……” 他明明站着没动。 谈墨觉得她睡了好久,睡得全身都疼。 意识刚刚恢复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想撑起身体,结果手指动一下都酸疼得她想直接再昏过去。 “您醒了?” 谈墨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待到视线清晰,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正是那位给她糖的药铺掌柜。 看她睁眼,药铺掌柜红着眼珠子就在她床跟前跪下,“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冒犯了仙人,还请仙人莫要怪罪。” 谈墨,“……” 等她把人打发出去,小和尚才告诉她。 最后一块田的蝗虫清理完,她就直接晕过去了,而且在人家这药铺里一睡就是两天。 这村里的大夫也不敢贸然给她看病,就只能等着她自己清醒。 谈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里面的灵力几乎稀薄的看不见,但总算没有之前的刺痛,兴许正是因此她才能醒过来吧。 嘱咐好小和尚守门,她盘腿在床上打坐。 这里修炼,比在陆家镇的时候好太多,空气中的灵力也浓郁,所以收集起来事半功倍,很快她就觉得身上的少了很多,经脉也顺畅起来。 两个时辰后,谈墨体内的灵力恢复了几成,想着先去吃点东西,便推开了房门。 “仙人出来了!” “村长,小仙子醒了!” 谈墨:现在关上门还来得及么? 这药铺不大,后院里支了好些晾晒草药的药架,根本容不下多少人,可谈墨瞅着眼前的架势,不仅院子里挤满了人,就连通往外面的甬道都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走过来,谈墨下意识的就默默头上木钗,往后退了半步。 没办法,她现在对老头有阴影。 “小老儿是这蒲村的村长,我代表我们全村的百姓来谢谢仙人的救命之恩。” 谈墨挠挠头,一时语塞。 她觉得自己脸皮还挺厚的,也算不上啥好人,可是看到这么多人殷殷地看着她,她的脸不自觉地就烧了起来。 “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仙人,再加上今年几乎是颗粒无收,家里也都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些还请仙人收下,聊表我们的感激。” 村长从旁边一人手里接过一个篮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筐鸡蛋。 说实话,谈墨以前虽然是丫鬟,但陆家富贵,她还真没缺过这些个东西,但是这会儿把东西拎在手上,却觉得千斤重。 这些,应该是这个村子眼下家家户户最珍贵的东西了吧? “村长,我是奉命来蒲村帮忙的,这些东西不能收,你让大家拿回去吧。” 其实她很久没有吃过蛋羹了,但,她是真没脸收啊…… 村民的眼睛黯了下去,最后还是村长看出谈墨坚决的态度,转头对大家道,“仙人就是来救我们蒲村的,大家只要心里记着这个情就成,我们就莫要再勉强仙人了。” 其实送礼他们也是有私心的,他们谈墨能手下这些东西,这样,下次再有事相求的时候才好再张口不是? 但是仙人执意不收他们也无可奈何,村长说的没错,心诚则灵,只要他们心里记着这份恩情,成新感念,下次仙人也许还是会帮他们的。 等到送走了村长等人,掌柜的搓着手错来,有些讪讪地问,“仙子可需要食饭?我……我在前厅备了些小菜,也不知……” “我要!” 谈墨不等他说完就打算了他的话,目光灼灼地按着他,“前面带路。” 天知道她饿了多久了,没死都是命大。 旁边的房门打开,谈墨咦了一声,又看向掌柜。 掌柜的叹息一声,“这是我们村里的曾书生,自小勤奋好学,是个读书的苗子。可惜父亲去的早,孤儿寡母长大。那天我遇见仙人的时候就是在追他,这孩子那天来我这拿了些药,其中有两味药性相冲,若真让他拿回去给他娘煎了,那得出人命的!”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那天才着急忙慌的慢待了仙子,还请仙子莫怪。” 谈墨无声地摇头,转头看了眼曾稚,他有些难为情地转过了身去。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人抓了现行,不尴尬才怪! 掌柜的说小菜,还真是小菜。 巴掌大的碟子五六个,全都是各种野菜,有凉拌的,有清炒的,还有一碗看不见米粒的清水粥。 还在谈墨饿了太久,也没办法吃什么荤腥,不然非掀了桌子不可。 谁家招待救命恩人用这样的饭食? 可是很快谈墨就埋怨不起来了。 村里的人已经把旁边几座山上能吃的野菜都挖光了,好些人家早就食不果腹。 小和尚伸手摸了摸她的乾坤袋,被谈墨瞪了一眼。 然后转身去吩咐那药铺的掌柜准备了一口大锅。 把乾坤袋里买的灵米全部倒进去,稠稠地熬了一锅,想了想,谈墨又转到田地里,果然看见那些蝗虫的尸山还原封不动的堆着。 她用麻袋装了一整袋,回到药铺直接往往锅里一倒,无事掌柜惊恐的表情,用大铁勺使劲儿的翻搅起来。 “仙人,这些虫……不能吃啊!” 谈墨睨他一眼,“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上架感言及总结 第一次写文!(不是……自己偷摸儿写过但没发过。 第一次上架!(真的! 以前喜欢看小说,偶尔睡前也会天马行空的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但是从没落笔成故事。感谢这近三个月来一直包容、支持的小伙伴们,让我觉着,我这手残还能再坚持一下? 其实越写暴露的缺点越多,每次看到指责,第一反应:我刀呢!!!(狗头… 然后,啊……好像真有点问题…… 只是存稿是之前就写好的,大修起来着实费劲,好在20w之前的存稿告罄,后面的故事会好好构思调整。 想到要重写几万字,心好痛??? 可是:会听!会学!会努力! 信我,求求~ 最后, 明天上午10点,要送《刀修》上架,意味着好不好都要拉出来溜溜…… 希望不要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叭! 稚嫩妈妈生个崽不容易,为了不要胎死腹中,觍颜求个首订! 《第一女刀修》上架感言及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捡了个祖宗! [求首订] 谈墨就站在锅边,等着人上来盛饭,他们要真不吃,那饿死就是他们自己选的命。 她穷,就算她有灵石,也养不了这么多口人,可以救急,但不救穷。 任务完成她得回去领功勋,再说还有植药峰的事儿和南家镇的妖兽任务还没做呢。 “仙子且慢。” 曾稚端着碗站在她身后,“我们村子的蝗灾,好像不是偶然。” 谈墨,“?” “蒲村近百年一直风调雨顺,可是自打年初有过一次地动之后,村子里就再也没下过雨了。我经常给我娘进山采草药,地动之后也去过,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出来过一个大坑,而且周围……毫无生机。” 谈墨跟着曾稚在山里穿梭了很久,终于到了那处他所说的毫无生机的地方。 呵。 这里岂止是毫无生机!简直就是修罗场。 偌大的山坳,以深坑为圆心,周围一片焦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所有的生机和养分,土块干裂,寸寸碳黑。 最重要的是,还未靠近便有股沉闷的威压,让人觉得重达千金,呼吸不畅。 小和尚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地里有东西,很厉害。” 谈墨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拍了拍曾稚的肩膀,“老兄,我觉得你是来坑我的!” 这种事情是她能解决的呢?怕是一个不好小命就要丢在这里。 甩了曾稚返程,谈墨气哼哼地对小和尚说,“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我就是来做任务挣功勋和灵石的,对吧?” 小和尚,“……”我怀疑你在骗和尚。 回到执事堂交任务的时候,谈墨脸色臭臭地叮嘱了那深坑的事情。 待她离开之后,执事堂的弟子嗤笑,“这位新来的小师妹怕是在海边长的吧?” 其他执事堂的人哄堂大笑。 这种新人做个任务总喜欢草木皆兵,夸大事实,哗众取宠,这点子事儿要是呈报上去,他们执事堂怕是早已经被折腾的人仰马翻了。 植药峰的水渠因为苦力多,已经收到挖的差不多了,守山的小童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走走停停地监察,看见她过来,噎的一个岔气,拼命地弯腰咳嗽。 “别呀,看见我就行这么大礼,我会不好意思的。” 小童,“……” 查看了一圈,谈墨又溜到山下,采买了好些石板,顺道还带了些吃食回去。 将石板按照不同路的水渠口安置好,谈墨耐心地交代,“以后,你就只需要去执事堂招前来摇水的人就可以了,哪些灵植不用浇水,你就把这石板立起来,就不会有水过去了,这样省时又省力,惊不惊喜?” 小童看着如同被蚯蚓钻过的植药峰,再看看一身轻松的谈墨,觉得自己和师父肯定是被这厮忽悠了! 就这样,也值一千八功勋和灵石! 但等他再去发任务,发现每次都会被秒接,而且好多还都是之前来干过活儿的熟面孔,又觉得……还挺值的。 安顿好植药峰的事情,就到了再次下山的时候,南家镇的情况应该比蒲村要危险,光是从任务的奖励和要求的修为便可以看出来。 黑刃被她交给了厨房的管事去修补,谈墨打算先去山下的卖法器的铺子里买个差不多的先用着。 想着现在身上小两千的灵石,谈墨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街上最大的一间铺子。 看门的小二看她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浑身上下不值半块灵石,连招呼的心思都没有,懒洋洋地道,“一楼有各种法器,随便看,别乱碰就成。” “哦。”谈墨看他一眼,指着门边最不起眼的一个盒子问,“这把匕首多少钱?” “两百。” 谈墨,“嗯,拿这个呢?” “四百五。” 谈墨小手越指越往上,“这个好像不是法器?” 小二看她指的东西,敷衍道,“那是很久以前有人放这里寄卖的材料,别问,问你也买不起。” “多少钱呢?” 小二不耐烦,“货主标价七百,您要是没钱就出门到炼器行看看,那边有便宜的,你去那边问问。” 谈墨遗憾地点头,“七百!好贵呀……” 小二正准备赶人,就听她语气凉飕飕地道,“我要了!” “您没事儿出门右转就能看到……什么?” 谈墨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七百块灵石放到桌子上,“我要那东西啊。” 这算是一桩不小的生意了,掌柜的原本在内堂,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一张肥硕的大脸上堆满了谄媚,“这位小仙子,一看您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其实那块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在这摆了快两年了,都无人问津,要不您看看别的,我们店里的法器还是很多的,楼上还有不少法宝,要不我领您上去瞧瞧。” 谈墨笑眯眯地道,“不用了,我就要那个!” 钱货两清,谈墨走之前转身,指着那小二对掌柜道,“今儿这生意可不是因为你这小二做成的,我若不诚心来买货,只怕早被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气跑了,掌柜的还留着他,是准备砸招牌么?” 小二从她掏出那七百灵石的时候就已经僵成一尊化石,这会儿更是欲哭无泪。 祖宗,你穿成这样,再给您一根拐棍,一个破碗就跟乞丐无异了,是个人都会当您是来闹场的吧! 掌柜的立即虎着脸说,“小仙子说的是!我绝对会严加处理的,还请小仙子莫生气。” 小二:完了。 谈墨龇牙朝外走,与进来的人擦肩而过。 “掌柜的,我两年前曾经在你这里寄卖过一样东西,如今我有急用,可否退还给我?” 声音从背后传来,谈墨脚步一顿,然后快去出门转弯,消失不见…… 直到跑回无名山,谈墨才深吸了一口气,盘腿坐好,就钻进了天神珠。 “小和尚,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小和尚兴奋地抓着她的衣袖,“姐姐,我马上可以有身体啦!” 谈墨蒙圈,“什么?” 小和尚一激动,就忘了要挨着谈墨,脑海和身体的刺痛差点没让她昏厥过去,好在小和尚激灵,连忙伸手挠住谈墨的耳朵,“那是岁壤!” 欸?啥东西? “是一种古物啦,可以塑造肉身的。” 塑造肉身?合着是买了一块对小和尚有用的东西? 谈墨磨牙,“所以你为了自己长出肉身,就花了我这么多灵石?” 她最初是打算把小和尚拿去卖钱的吧? 为什么现在不仅要养他吃喝,还要花钱给他塑造肉身! 她是捡了个器灵还是捡了个祖宗! …………………… 求首订!求月票! 第90章 如此可还算公正?[@野花盟主+] 小和尚黑黢黢的眼睛泛着泪花,委屈巴巴地对手指,“姐姐不高兴了么?可是这个东西很少见啊。” 谈墨此时并不知,如果被那些修为高深,即将飞升的大能们听到小和尚的话,绝对会被气吐血。 岁壤!何止少见,那根本就是千年难求! 再知道这东西用给了一个器灵,只怕会把她五马分尸,抽魂碎魄。 东西扔进天神珠里,谈墨再度出发前往南家镇。 但是——旁边这俩人是什么情况? 阿大一如既往地沉默严肃,陆予松则是一脸幽怨地看她。 “三少爷,你们去南家镇做什么?” 陆予松,“要你管!” 他对于自己没能做成合虚派内门弟子,被自家丫鬟给比了下去这件事儿耿耿于怀,但是用了人家免试符,他也只能憋着自己生闷气。 阿大赶着马车,“我们接了任务,帮忙收集一些火蝶的精魄,这种东西只有南家镇附近比较多。” 原来阿大他们也是告示栏的,上面的任务和内门的不相同,但是也会有重叠,所以就有了如今的局面。 陆予松闷了一会儿,问,“五妹妹还好么?你们在内门过得很滋润吧。” “你从哪道听途说的消息!我比在陆家的时候还累!”谈墨愤愤地吐槽,“至少在陆家衣食无忧吧,这里不干活,连饭都没得吃。” 陆予松平衡了些,“听你这惨,我就放心了。” 谈墨,“……小小姐就很好!” 陆予松一窒,哼道,“五妹妹一直很厉害。” 这一脸的炫耀是怎么回事! 三人一直到了南家镇外才分道扬镳,这镇子据说是还算富有,附近的村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逛集市,今日就正是赶集的日子。 谈墨要去北山,自然要穿过这条热闹的街道,她一路上走走看看,还顺道买了把切瓜的长刀握在手上,明明长得挺可爱一个小姑娘,愣是让人见了就躲。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谈墨居然又看见一个熟人。 她跟和尚的缘分,真是好的出奇。 “明理大师,好巧呀!” 明理神色匆匆,但仍旧温和一笑,手持这佛珠行礼,“见过小施主,陆家镇一别,小施主可安好?” 谈墨摆手,“安好安好!大师,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和尚不在寺里修行,跑出来化缘不成? “贫僧受家师命令,出来办事,小施主这是要去哪?” 谈墨耸肩,“我跟我家小小姐进了合虚,这会儿要去做门派任务了。” 明理谦逊躬身,行了个佛理,“恭喜两位!既如此,贫僧就不耽误小施主了,有缘再见。” 他这会儿确实着急。 师父命他在合虚大比前将人带回,可是没想到一路行来多出灾荒,民不聊生,他无法袖手旁观,耽误至今,合虚派的大比已经结束,现在也只能顺着打听到的消息,挨个去找那些由连雾山方向到合虚派来参加大比的人。 之所以没怀疑到陆家几人身上,是因为这几位他曾经都有接触,并非寒山城要找的初初入道之人。 谈墨拎着菜刀到了北山脚下,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找到凶手的踪迹,就听到山林里一声尖锐的唧叫。 “又来了又来了!快走!”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镇长不是说去仙家请人来收了这妖怪么?怎得还没人来?” “仙人哪是那么好请的,只希望今日别再有人丧命了。” 山脚下的几个樵夫行色慌张地从谈墨身边跑走。 他们口中的仙人,“……” 她长得就这么不像个仙人?不就是年纪小点儿,个子矮点儿,修为低点儿还不会御物飞行? 丧气地叹了口气,谈墨闷头进山。 这北山看似平缓,实则上山的路非常陡峭,而且周围都是丛生的荆棘,一不小心就会被刮伤或者是踩到什么猎户的陷阱里。 走了大约两三个时辰,天色渐暗,谈墨依旧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 又累又饿,谈墨烦躁地爬到一根树干上,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块点心垫肚子。 就在她准备去找些水的时候,后脑勺忽然一阵发麻。 伸手去摸被她放在身侧的切瓜刀,却发现空无一物! 谈墨体内灵力涌动,脚尖一点,跳离树干,刚一转身,就见刀光逼近。 尖锐的唧叫随之而来,谈墨来不及看清对面是什么东西,抓着旁边的树干再闪身,一缕断发飘然落地。 纵身下落,仰头去看。 树干上,切瓜刀直接被嵌进了树干里,伸着刀身往旁边看,只看见两圆滚滚的雾蓝色眼珠在树丛的暗影里发着瘆人的光。 那东西长得似鼠非鼠,似猿非猿,蹲立在树干上,握着谈墨的切瓜刀,血红的厚嘴唇咧开,横贯整个脑袋,两颗獠牙上还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血丝。 冥鼠猴? 谈墨心里大骂发任务的人!这是什么见鬼的任务! 一个筑基期的嗜血冥鼠猴,派个练气五层就能接的任务? 这东西本就脑力超群,有这样的修为,只怕已经有了和她差多聪明的脑子,再加上这本就是山里,冥鼠猴长臂擅攀,身法敏捷,这山林于它而言简直就是占尽了地利! 一击不中,冥鼠猴细长健硕的胳膊一拉,拽出切瓜刀,可能是用力过猛,身体向后栽了一下,直接坐到了树干上,枝叶晃动,又差点把它弹起来。 若是情况不对,谈墨差点笑出声。 许是恼羞成怒,那雾蓝瘆人的眸子转过来的时候,冥鼠猴唧叫一声,就轮着切瓜刀朝谈墨脑袋顶上砍。 单脚支撑,旋身后退躲避,还来不及逃跑,冥鼠猴下一刀已经追了过来。 谈墨仓促之下调动身体内的灵力,聚风成屏障,堪堪挡过一击。 借着反作用力,冥鼠猴和谈墨各自倒退了几步,然后谈墨拔腿就跑,直接钻进了丛密的树林里。 冥鼠猴在后面唧叫着穷追不舍,甚至偶尔还会砰砰地剁几下脚,震得树木摇晃,绿草拔地。 随着冥鼠猴追的越来与暴躁,唧叫声尖啸刺耳,谈墨抓了根木棍屏息凝神,待到冥鼠猴到达她的攻击范围时,直直地将木棍戳向冥鼠猴胸腹的肋骨位置。 冥鼠猴是被溜的烦躁,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偷袭的谈墨,被刺的时候,张开獠牙,愤然跃起。 谈墨,“嘿,看这里!” 冥鼠猴闻声扭脸,被谈墨一棍子戳进嘴里,顺带还扔了个东西进去,紧接着,她便强行调动身体和四周的灵力飞奔! 风随身动,身若成风。 谈墨将自己融进无形无色的威风,灵力在她身上汇聚,淡绿的灵力被拖在身后,夹在着其他颜色的点缀,宛如旖旎漫彩的轻纱。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谈墨只觉得是无尽的畅快和自由,甚至连丹田处成旋涡一般汲取灵力的异状都没有察觉,然就便听到一声脆响,如泉如溪的灵力大量涌入她的经脉。 身后的爆炸声将谈墨从之前的状态里拉出拽来,扶住一棵老树回头,脸上立即被糊了一块湿哒哒黏腻腻的东西。 谈墨,“……”爆破丹有点药效过猛? 她方才趁着冥鼠猴张嘴,直接扔进去的正是在大比时没有用上的爆破丹。 金嬷嬷出的东西,效果还是有保证的,只是脸上的碎尸块着实恶心到了她自己。 扶着树干干呕两声,谈墨换了个地儿打坐。 刚闭上眼睛,谈墨又蹭的一下站了起了,茫然地四处瞅了一圈。 “嘿,嘿嘿!哈哈哈!” 若是有人看见,指不定就以为她疯了。 她修为晋升了,练气七层! 没有心魔,没有阻碍,水到渠成。 但是因为还不稳固,谈墨也不敢托大,乾坤袋里拿出阵旗,给自己设了个结界便开始稳固修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谈墨被结界外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吵醒,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外面的人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穿着衙役衣服的人握着刀,色厉内荏地问。 谈墨眨巴了两下眼睛,起身拱手道,“在下合虚派弟子谈墨,受命前来南家镇除妖兽。” 衙役们一听是合虚派的弟子,瞬间像是泄了劲儿,单膝跪地行了个礼,紧张地问,“属下们乃是南县衙役,几日前受县爷吩咐来此镇。敢问小仙师,可曾寻到那妖兽?我等日前听到这里妖兽叫声不断,还有轻微的地动,所以今日才上山前来查看,打扰小仙师实属巧合。” 谈墨挠挠头,“哦,已经杀了。” 衙役们震惊地抬头,“杀…杀了?” 谈墨其实想说炸了,但是这样似乎不符合仙人的气质,因此只能强装淡定的点头,“是,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我还要回师门,就此别过。” 收起阵旗,抬脚就要溜,却有一位衙役冒死问了句,“敢问仙师,妖兽尸首何在?” 谈墨牙疼。 最后不得不转过来,领着他们走了几步,指着前面一片血肉模糊,道,“此兽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不碎尸万段难消其恶,若你们真要其尸身,就到处找找,凑凑带回去复命吧。” 衙役们个个脸色煞白,还有不顶事儿的直接扭头就跑,找地方吐去了。 看到别人这反应,谈墨平衡了。 回到执事堂交任务的时候,谈墨问了一下蒲村的情况,还顺道儿吐槽了一番。 “你们在安排任务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下弟子的安危?练气五层就能接,那冥鼠猴可是筑基的修为,换个人指定是丧命的下场,到时候你们谁负责?” 执事堂的弟子不耐地停下抄录,抬头问,“若是让练气五层去捉蛐蛐倒是安全,可是这样能起到历练的作用么?再者,想要功勋要灵石,哪有不劳而获的?没有天资,没有背景,没有实力,你这么小又不能……总之不拿命去拼,难道还想在合虚养老?” 这话说的甚是功利,谈墨被堵的哑口无言。 本以为她会灰溜溜的走掉,执事堂的弟子已经重新低头,开始整理任务,就听见外面的小师妹脆生道,“合虚派开门收徒,既然收为门下,便于合虚派休戚与共,别的不算,命总是要顾及一下的。” 停了一下,谈墨恶劣的一笑,“师兄不知道进派多久了?看来也没什么资质,背景和实力,不然别人都被师父宠着闭门修炼,师兄却只能在这干些琐碎的事情,如此看来,咱们派里倒也算是公正!” 执事堂的弟子被他噎的脸色涨红,“你一个姑娘怎的如此……” “如此什么?” 冷肃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如此无赖无耻!而且还……” 话被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说!” 扑通一声跪下,“堂主?您出关了?” 祝盗升坐在椅子上,看不出情绪,“你虽非我亲传弟子,但是在门内多年,我观你行事周全稳妥才让你掌管执事堂任务评定录入任务,可如今看来,你的心性,怕不适合坐此位置,刑戒堂领三十棍,回去面壁思过。” 不再看那名弟子,祝盗升看向谈墨,“如此,可还算公正?” ……………… 求首订求月票~ 第91章 人家觉得她好啊![3/3] 谈墨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地跪下,“弟子谈墨拜见堂主。” 祝盗升嗓子里发出类似嗬嗬的笑声,“你倒是乖觉!新来的弟子?对我执事堂行事似乎意见颇大?” 谈墨一头冷汗。 现在是不是像刚揍了别人家小孩,人家家长就来讨公道? “说。” 一个字,暗含威压,谈墨被脊背又向下弯了弯,左右也是得罪,谈墨艰难地抬头,梗着脖子问,“意见谈不上,就是不明白。” “哦?” 威压收回,谈墨总算好受了些,“弟子先后在执事堂接了五个任务,咱们派里的就不说了,但是外面的任务,事关人命,为什么不写明情况紧急处理,还等着接任务的人过来挑选?若是无人肯接是不是那些求助的人就该死? 再者,任务内容和修为不配!让练气五层去接筑基的任务,您也不怕弟子去了是肉包子打狗?” 祝盗升听她说完,眉头都皱了起来,其他跪着的执事堂弟子冷汗涔涔。 “果真如此?” 这次被他威压覆盖到的不再是谈墨,而是执事堂的众弟子。 谈墨这才看到这位堂主的长相,四五十岁的清绝模样,长得一派斯文,就是人有点冷。 可是当他问完事情原由之后,转过来看谈墨,“你的建议很好。” 谈墨受宠若惊,连忙谦虚,“弟子也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堂主不怪罪就好。” 执事堂弟子:这特么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 哼着小曲儿蹦跶回无名峰,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自己的财产,心里那个美! 执事堂的堂主简直天下第一好人! 因为她提了好意见,竟然直接以执事堂的名义奖励她一千功勋!还说以后她在执事堂接任务,额外加一成奖励,这简直就是掉下来的馅儿饼呀。 然而,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除了来时船上的师兄妹,如今她又成了那些个因她而被祝盗升发去戒律堂的师兄师姐们的眼中钉。 谈墨一边给自己煮粥,一边查看当初入门的时发的那本功法。 这本基础的功法书里涵盖各系基本法术,谈墨来者不拒,只要能学的,通通练了一遍。 悠哉的日子过了近一月,有人扣响了无名峰的大门,还是个熟人! “见过凌师兄。” 棺材脸凌青半垂眸看她一眼,“谈师妹。” 谈墨嬉皮笑脸,“凌师兄好久不见呀!你来找我有事儿么?” 凌青木着脸,“刑戒堂有任务,点名要你。” “欸?” 说实话,谈墨一点儿也不想接刑戒堂的任务。 酬劳低,氛围差,活儿还多! 但是架不住人家觉得她活儿好啊! 而且,棺材脸师兄竟然是那位执事堂堂主的亲传弟子?现在掌柜刑戒堂的任务抄录发布,想了想,谈墨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她认识的人不多,这位虽然素来面无表情,但属实算得上旧人。 月黑风高夜,装神弄鬼时。 谈墨按照要求入夜后来打扫刑戒堂,刚推开那扇老旧厚实的门板,熟悉的低沉嘶哑声从门板后的黑暗里传来,“你来啦。” 谈墨一个激灵。 她和刑戒堂的人很熟么?为什么这装神弄鬼的东西一副熟稔的语气! 脚掌勾住门板,砰地踹过去,谈墨睁大眼睛看着门后——啥也没有。 然后就听见廊柱下放笤帚簸箕的地方有声音响起,“东西在这里。” 谈墨努力深深地闭了下眼睛,然后盯着廊柱的位置目不转睛,“是人是鬼?” 半晌没有动静,就在谈墨以为不知人鬼的东西已经离开了的时候,低哑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像是有人在她背后弯腰说话,“人又如何,鬼又如何?” 谈墨想也不想,回身一腿侧踢。 结果一腿提空,她直接一百八十转身来了个劈叉,疼的面目扭曲。 那看不见的老东西似乎很无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再没出现了。 谈墨骂骂咧咧地进了正堂,又是一片狼藉。 难不成除了她上次来打扫了一次,这么久这里竟然没人过来打扫过? 地上的血迹又染了厚厚一层,地上的尸骨比上次还多,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谁的手,踢了谁的头。 认命地如上次一般来了个大清洗,好在这次因为学了新的法术,比起上次过来轻松了不少。 谈墨看着那些个尸骨,一次是收,两次也是葬,索性就把它们再一次打包带回了无名峰,埋在了上次那些尸骨旁。 谈墨正准备直腰回上面的“老鼠洞”,忽然又蹲了下去。 几颗不足半指的小绿芽就在上次埋着的坟包跟前,细细的,顶上长了两瓣银针粗细的嫩叶,看上起一指头就能全摁死。 谈墨新奇了片刻,想了想,还是从乾坤袋里拿出水袋,给它们浇了浇水。 哎,这光秃秃的无名峰,能长出几株小可爱不容易!那几块土豆都直接闷臭了…… 等到谈墨终于学完这些入门级别的基础法术,打听了一下,就奔着藏书阁去了。 路上,恰巧碰到一对刚从外面回来的师兄师姐,谈墨乖乖地给他们让路。 “小孩?” 听到这称呼,谈墨脑袋嗡了一下,除了毕侠那个假道士,谁还会这么称呼她! “真是你啊!几个月不见,终于从土豆长成了冬瓜?” 谈墨磨牙,变相骂她矮,当谁听不出来么? “你这是要去哪?前些日子阿大还问起过你呢!小没良心的东西,在门派也不知道去看看他们?” 毕侠显然在一众人中很有威信,其他人见他停下来说话,都纷纷驻足等待。 谈墨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毕道友,你们这是外出任务啦?” 毕侠促狭地啧啧两声,“难道不该喊师叔么?” 谈墨当场呆立。 “师叔?你咋一下子变这么老了?” 毕侠,“……” 谈墨这才知道毕侠被凌剑峰一位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难怪其他人对他毕恭毕敬。 天道不公呀! 谈墨刚在心里啐了一句,头顶忽然阴云密布。 谈墨:错了! “毕师叔。” 太委屈了!这么个骑着扫帚有辱观瞻的人,居然被长老收徒! 毕侠手欠地要戳戳她脑袋上那摇摇欲坠的发钗,一如既往地被谈墨躲了过去,又问了一遍,“你们是外出任务了么?” 毕侠挑眉,“嗯,蒲村附近有些异常,师父命我们前去查看。” 蒲村? 难不成是那个大坑? “是因为山里那处大坑的事情么?” 毕侠,“你知道?可以啊!消息挺灵通。” 并不! 那就是我带回来的消息! “有什么异常么?” 毕侠脸上的嬉笑隐了下去,“看不出来,不过那大坑着实诡异,我们都靠近不了,这才回来禀告的。” 看来是件大事儿了!但是…… 为什么她发现了这么重要的情况,执事堂没有给她奖励! 和毕侠他们分开后,谈墨郁郁地到了藏书阁。 “初级功法?只在里面看,一个玉简十功勋,或者一百灵石。要是想复刻回去,一个一百功勋,或者一千灵石。” 你大爷!怎么不去抢? 若是复刻回去,十个她就得倾家荡产! 谈墨甜甜地笑了一下,“我就在这看。” 看守的老婆婆慢吞吞地给她做了登记,便把她放了进去。 到了里面谈墨才知道,及时是在这看,要遍览这藏书阁浩瀚的书海,岂止是倾家荡产,怕是这辈子卖给合虚派都不够。 藏书阁是一座七层高塔,据说越往上,功法越高深精湛,只是需要功勋和灵石也越多,第一层都是写初级功法,适合练气和筑基期的弟子查阅。 依次往上,分别是融合,金丹,元婴,出窍的功法,至于最上面两层,基本没人去过,也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 谈墨找了一圈儿,转过头回来问之前给她作登记的婆婆,“请问,关于刀法的玉简在哪里啊?” “没有。” 谈墨,“欸?” “合虚没有用刀的。” 谈墨,“……” 盘腿坐在婆婆身边石台上,谈墨托着下巴问,“婆婆,咱们这里没有的话,您知道哪里有关于刀法的典籍么?外面有没有卖的?” 婆婆慢吞吞地看了一眼坐没坐相地谈墨,拿了个竹竿把她腿拨拉下去,左右摆弄了一下,弄成一个乖巧坐好的姿势,“没有,天衍界没有用刀的厉害修士。” 谈墨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两腿并拢,脚尖微收,给了婆婆一个不露齿的笑,“那要修刀的人,该怎么办呢?” 婆婆跟个树懒似的慢动作转身,缓缓深处一只干瘦的手戳到谈墨脸跟前。 “什,什么?” 谈墨身体往后撤了一点。 “与藏书阁无关的问题,一灵石一次。” 谈墨,“……” 从石台上下来,谈墨跺跺脚后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谢谢您老嘞,我去看书了!” 婆婆有些惋惜地收回手,又开始慢吞吞地干活。 谈墨:总感觉错过了什么…… 第92章 风华绝代的小和尚[1/2] 无名峰山脚下长了一群绿茵茵的小可爱,每个来蹭饭的人,都会稀罕地过去瞅瞅,但是几个月,一年,连谈墨都长高了几寸,它们也没再长高一分,倒是数量增加了不少。 说起蹭饭,谈墨就忍不住吐槽下这一年来的悲伤往事。 出自好心,谈墨便把默写下来的东西都给阿大和陆予松送了过去,只是某次去的时候她刚刚吃完汤锅,衣服上都是汤锅的香味,馋的陆予松连面子都不要了,绕着她打转。 谁让到了合虚派之后,才知道他们以为的“巨款”,在这根本活不下去。 辛辛苦苦出门做任务也不过是勉强混个温饱而已,想要大鱼大肉那简直是在做梦!毕竟人家的鱼肉,甚至连根青菜都带着灵力,价格自然不菲。 自此,一个传一个,无名峰就成了其他几人打秋风的地方。 【三愣子(陆予松):小墨!我想吃云片糕,带葡萄干的那种,我这次做任务回来的时候摘了好几串葡萄回来!】 【假道士(毕侠):小孩,我这次出去猎杀花棕鹿,专门把肉和血给你带回来了,够不够意思?】 【阿大:我想吃鹿肉干了,辣的。】 【正经人(朱滢):墨儿妹妹,我今日跟师傅练丹多得一颗,可以净体提修的,晚点给你送过去啊。】 【书生(言钧笙):小师妹,你上次做的南瓜甜饼,若是不麻烦的话能否再做一份啊,我刚好要去给你送新刻录的雷系法术。】 他们的名字都是在交换的时候谈墨给取的,而且——不可更改,为此她没少挨揍。 然后某天忽然乱入两个不认识的人,她记得根本没有和他们交换传讯符,但是对方直接给她下了命令。 【最强地缚灵:晚上来刑戒堂带上一只叫花鸡。】 【先撩者贱:本掌门听闻你汤锅做的不错,点份外卖。】 啊,有人暴露了…… 后厨。 满满一屋子土豆,一列列整齐地漂浮在空中,谈墨站在最前面,黑刃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残影。 精准地用灵力将土豆控在一条线上,一点点旋转,直到削干净。 “今日又提前了半盏茶时间,你的灵力控制越来越强了!” 厨房的管事背着手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样子,你怕是都能破格参加今年的精英大赛了!” “精英大赛?” 管事点头,“是啊,掌门钦定的比赛,每年一次,最低都是筑基期参加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比那些筑基期的弟子也不差。” 谈墨干笑。 人家会飞,她会么? 简直笑话!这不是鼓励她参加比赛,这是怂恿她去送命。 回到无名峰的时候,谈墨忽然觉得手腕上一阵滚烫,袖子看了一眼,果然见天神珠挨着皮肤的地方烫掉了一层皮。 小和尚自打去年带着那块岁壤进了天神珠就再没出来过,谈墨溜进去的时候,他也视而不见,若不是俩人背靠背修炼,她几乎都觉得小和尚是不是在里面挂掉了。 红绳被烫断,天神珠没有掉落在地上,反而虚虚地漂浮在空中,无名山灵力涌动,形成一股旋流将谈墨的“老鼠洞”吹得东西到处乱飞,若不是这山洞被她用新学来的阵法加固了一遍,只怕这会儿已经飞沙走石了。 灵力的混乱自然引来山下人的注意,只是除了长老和掌门,其他人并没有随意进出其他峰的权限,是以大家只能暗自揣测这无名峰到底发生了何事。 相伯琮眯着眼睛望向无名峰的方向喃喃,“器灵?” 随手一挥,一道无色的屏障便覆盖在无名峰的上空,一时间神识查看的诸位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痛,便再也看不到无名峰里的动静,就连灵力波动也感觉不到了。 “哎呀,怀璧可是容易惹祸上身啊。” 谈墨被灵力旋流吹得在空中不停的打转,头晕目眩。 好在她还没有丧失甚至,再次被甩到角落的时候,谈墨抓住山洞的棱角一处,努力让自己稳下身形,经脉运转,趁机打秋风。 这可比她一点点收集快多了,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灵力盛宴,再毁她十个洞府也愿意啊。 当谈墨感觉到灵力变弱的时候,睁开眼睛查看情况,却见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 半透明的身体空中横躺,在灵力的托浮下慢慢凝实,紫褐色的衲衣无风自动,金纹流转,甚至发出了微弱柔和的金光,将小和尚层层包裹,远远看去,真像一颗金蛋。 然后“金蛋”慢慢延展,拉长,当灵力的波动彻底消失的时候,金光也慢慢收拢,然后重新化成一条条金色的流线,布满紫褐色的衲衣。 “小……和尚?” 已经不称他为小和尚了。 因为小和尚的身体增长了好大一截,约莫站起来比谈墨还要高上几公分,以前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也慢慢出现了棱角,就连肉肉的小爪子都变得劲瘦修长,颇有出尘脱俗的少年人意味。 “姐姐?” 小和尚缓缓落下,站定。 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看上去有些病态的虚弱,眼尾斜飞缱绻,却又满目慈悲。身材清瘦,矜贵得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谈墨讷讷,“嗯……嗯?” 嗨呀,小和尚长大了竟是如此国色天香?啊,风华绝代! “姐姐,我可能还要休息一下……”嘶哑青涩的嗓音落下,小和尚便又消失在谈墨的视线里,只剩下一颗天神珠浮在半空。 这…… 谈墨有点摸不清状况,喊了两嗓子,无人应答。 试探性的伸手碰了一下天神珠,已经没有先前的灼热感。 手腕上的烫伤有点严重,谈墨用丹药和法术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将烫的半透明的水泡消下去。 身上的传讯符亮了下: 【先撩者贱:脚底生风滚过来。】 谈墨:“……” 犹豫了一下,谈墨还是决定把天神珠带在手腕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尽管做了见这个不正经掌门的心理准备,可真看到他的时候,谈墨还是觉得自己的三观破碎。 这个打扮的妖艳魅惑,纤腰窄臀漏大腿的男人是谁! 最瞎眼的是——腿毛可以当秋裤。 谈墨狠狠咬了下舌尖才让自己不至于问出会被直接魂飞魄散的问题,礼貌地开口,“谈墨见过掌门。” 相伯琮翘着二郎腿,随意指了张椅子,“坐。” 看到她乖乖坐下,没问一句多余的问题,相伯琮反而耐不住了,“你,对本掌门这身装扮就没什么疑问?” 谈墨尬笑地扯了下嘴角,“挺……”挠挠耳朵,“挺美?” 这言不由衷的话,说的她自己想吐。 相伯琮听了还挺开心,一脸认同,“我也觉得挺美的,你看我这个烟熏妆,再看我这正红口脂,还有我这性感大长腿,妥妥的一个妖冶贱货啊。” 谈墨,“……”您还挺有自知之明。 相伯琮随手化出一方水镜,边欣赏自己的“绝色姿容”边道,“这次群英大赛,我小本本上的几个人,谁要是没达到标准,就让他们打扮成我这样出去彩衣娱亲!” 谈墨倒抽一口气。 要特么这样出门让人围观,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干净! 就算不死,怕也是会成为漫长仙途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极有可能直接变成心魔。 这掌门真是在荼毒自家门派子弟上不遗余力。 相伯琮从水镜里看到她的小动作,翩然侧头,“你那器灵怎么回事?自己房里的事情就不能悄摸儿地处理,弄这么大动静,是准备让人来杀人夺宝?” 谈墨心里咯噔一声。 只怕方才那动静,不止一个人瞧见吧?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打小和尚的主意。 “不过倒也是奇怪,从你进来到现在,我竟没发现任何器灵的踪迹,藏得挺好。” 谈墨手指动了动,没有说话。 相伯琮嗤笑一声,“放心吧,我对你那器灵没兴趣!对了,通知你一声,这届精英大赛你不仅要参加,还得进前三十!而且,你也在我的小本本上哦。” 第93章 同门相残[2/2] 谈墨飘飘飘摇摇地从相伯琮那儿出来,觉得太阳都都跟她对着干,简直热的人想上天。 她才练气八层,是不是太给她脸了? 生无可恋…… 先通过传讯符打听了关于所谓精英大赛的事情: 那位喜欢换装的神经病掌门把合虚所有筑基期和融合期的弟子聚集到一处,开两个擂台分别比试,奖励不定。 有时候是珍稀罕见的丹药,有时候是中上品的法器,又或者进藏书阁免费看高阶法术典籍的机会,总之五花八门。 但是要说最精彩最让人期待的,却是第三擂台。 不限修为,百无禁忌,只要不闹出人命,合虚最终只看排名,奖励也更高,甚至可以让进入前三十名的外门弟子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 谈墨跟戒律堂还有厨房那边请了几天的假,在无名峰上捣鼓了好几天,终于在比赛正是开始前下来。 那位无耻的掌门让她参加的,正是第三擂,就算做了准备,她也怀疑自己根本就进不了前百。 再想到相伯琮那是瞎人眼的打扮…… 谈墨,“阿大,三少爷,你们抽了几号?” 陆予松一脸丧气地回来,“本少爷倒了八辈子血霉!四十七!” 阿大,“一八八。“” 谈墨,“……三五六。” 陆予松炸毛,“为什么我的排序这么靠前!我这次要是被揍狠了,非弄死你这死丫头!” 啊……没错,因为自己逃不掉,所以谈墨用复刻的功法忽悠了这俩人好几日,让他们也报名参加了第三擂。 阿大嘛,倒是不用太担心,他本现在的修为都快筑基后期了,再加上是体修,在擂台上近距离战斗很有优势,反而陆予松,才刚晋升练气九层不久,虚的不得了。 至于她熟悉的其他人,人家如今都已经筑基了,假道士的金火双灵根更是强的过分,一年时间直接到了筑基中期。 想想这差距,谈墨简直想哭晕在自己的“老鼠洞”里。 这想法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妈卖批,你才修炼多久自己心里没点数?是想逼疯谁! 谈墨犹豫了一会儿,道,“要不,我跟三少爷换换?” 陆予松死而复生,“可!从今以后,你是我祖宗!” 阿大,“……”没眼看!这么狗的少爷。 谈墨说完就后悔了,她自己才是个练气八层的小菜鸡,哪来的自信同情别人! 但这是陆予松为数不多能晋升内门弟子的机会,时间越久,内外门弟子的差距会越大…… 算了,能不能进前三十全凭实力,听天由命吧,实在不行就把小和尚送出去。 三人拿了号牌便先行去筑基擂台去找另外几人,还没等靠近,就听到假道士嬉皮笑脸的声音。 “师姐,你今日是怎么了?灵力怎么跟你家馒头一样软绵?” 长剑相击,发出铮铮的嗡鸣,灵力相撞,震的两人周身的空气都有些隐隐的波动。 台下都是猥琐的哄笑声。 毕侠与青衣飘飘的女仙面对面,一个戏谑轻松,一个满脸怒意。 青衣女仙,“师弟这是故意羞辱与我?” 毕侠眨眼,“哪能啊!平日里还多亏师姐衣不解带地精心照顾,要不我今日怎么能有机会和师姐站在一处呢?” 陆予兰因为这比赛被师父暂时放下山,跟刚过来的谈墨分享八卦,“这是毕师叔的亲师姐,以前在凌剑峰最为得宠,只是毕侠一来就抢了她的风头,这一年,没少给毕师叔下绊子。” 谈墨乐了。 原来是同门相残? 也不知道今天谁会被清理门户。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剑光粼粼。 假道士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专挑他那小师姐肉软的地方下手,痛的人家闷声痛哼,夹在法术相撞,金属相击声中,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哎,名声算是没了,真可怜。 这场比试没有持续多久,女仙愤然飞离了擂台,算是主动认输,假道士还臭不要脸地对着人家吹了声口哨,转头问,“我赢了?” 负责当裁判的是位上了点年纪的金丹修士,闻言,脸都绿了,不情不愿地给他记上一分。 毕侠之后,没多久便是陆予兰跑了上去,谈墨问,“你们俩怎么都这么靠前?” 这种比赛,自然是越往后越占优势。 假道士一脸无奈的道,“谁让我们是凌剑峰的人呢!” 凌剑峰的剑修们:打架我先上,伤害我先抗!需要牺牲时,自觉往前躺。 谈墨黑着一张脸,竖起大拇指——楷模! 庆幸没进去吗? 不,我发誓是实名羡慕! 陆予兰和她的对手打得中规中矩,可能是和剑道磨合时间不长,用气剑来还隐约能看到刀法的影子。但剑体本就轻于刀,砍劈力度自然若于刀,而且还容易动作不连贯,修为上也比别人落了几年,败得毫无疑问。 裁判象鼓励了几句,便让她下来疗伤,谈墨欠欠儿地过去拍了拍陆予兰的肩膀,“小小姐,你这也不行啊……啊!” 嘴欠儿的下场就是被陆予兰双指并拢,在爪子上刺了个对穿。 言钧笙和朱滢的比赛都比较靠后,不出意外,七人中下一场最先比试的就成了谈墨这个小瘪精。 可回到第三擂的时候,上面第二队的比赛都还没有结束。 谈墨,阿大,陆予松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帮熊玩意儿根本不要命! 上面一个用棍捅,一个用剑挡,两人身上都挂了不少伤,甚至拿剑的那个右侧肩膀上还有一个能从后面看清前面的圆窟窿。 谈墨,“……” 阿大,“???” 陆予松,“!!!” 阿大拎着陆予松的脖子,谈墨苦口婆心,“三少爷,咱都报名了,好歹拼一拼,万一要是能进进前三十呢?明年这时候说不定我都能叫你陆师兄,不,陆师叔了!想想咱们从陆家镇到这受的苦,难道你甘愿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跪舔么?男子汉大丈夫,有点儿骨气行不行!” 陆予松,“……”本少爷信了你个王八犊子的话,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 阿大压着陆予松站在距离擂台最近的地方近看别人打斗,毕侠从旁讲述实战经验,言钧笙分析理论,可怜的陆家镇三少爷左边听完听右边,觉得自己五官可能长得数量不够。 旁听的谈墨闷不吭声地记下所有重点。 精英大赛第一天,其他两个擂台已经了比了几十场,第三擂台前十场还没结束。 结果排在筑基擂台一百多名的朱滢在第二日上午先上了擂台。 她现在是个医修,手上银针丹药无数,再加上稳打稳扎的修为,把对手虐的找不到南北,没出一炷香功夫就主动认输,看的谈墨直咂舌。 到了下午,终于到了谈墨。 人家十二层练气大圆满,借助灵力和一个小法术仙风道骨地飞上擂台,轮到她…… 差点没笑疯一众围观的弟子。 那个背着把黑刀,吭哧吭哧手脚并用往擂台上爬的人是谁? 莫不是本届精英大赛请来搞笑的。 等她好不容易爬上去,衣裳还没打理干净,对面弟子出言建议,“这位小师妹,不如你主动认输,我们俩都省事儿。” 下面的人: “这位擅长表演杂耍的小师妹,你来错地方了。” “快下去吧,等会儿对面的师兄一拳把你打哭了我们是心疼还是不心疼?” “欸?经常去藏书阁的小师妹!不看书上去凑什么热闹?” “她就是执事堂今年承包了刑戒堂打扫和削土豆的那个!这比赛虽然奖励丰厚,但是咱不能要钱不要命呀,乖,快下来。” 谈墨,“……”我问候你们祖宗大爷! 是我想来的么!我是被逼的! 你们这群嘴炮有本事找相伯琮那老不正经的哔哔去。 谈墨郁闷举刀。 对方见她不放弃,象征性地拱手略作表示,抬手一道火舌就朝着谈墨奔袭而来。 谈墨习惯性竖刀格挡,可是黑刃导热,手掌内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当即另手一招,一道水柱砸在黑刃上,也浇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也把她自己浇了个通透。 “啊呀!小师妹怎么湿身啦?” 对面的弟子一声嬉笑,双指并拢,火舌吞吐化形,变成一只半人高的——猫? 谈墨暗啐:你一大老爷们出门干架用猫?是准备把人挠死么? 但是很快谈墨就吐槽不出来了,因为这只由火所幻化的猫异常灵敏,还真是用爪子挠她,而且挠哪伤哪,爪爪见血。 她体内灵力有限,没办法一直控水防御,黑刃对那只火猫无用,反而会烫伤自己。 两人一猫,确切地说是一人一猫在擂台上你捉我赶,谈墨像只被毒哑的老鼠,仓皇逃窜。 “好了,玩够了!小师妹,你还不认输么?” 控着火猫的弟子觉得炫技炫的差不多了,语气轻慢地再次问谈墨。 谈墨白他一眼,龇牙,“马上就好。” “?” 谈墨说马上就好,还真是马上。 逃窜道擂台中央的时候,谈墨忽然定住脚步,黑刃刀尖向下与地面撞击,叮得一声后,整个擂台忽然泛起阡陌交错的荧光,刚刚还敏捷威风的火猫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在了原处,碰哪化哪,没两下就被切掉了尾巴和一只耳朵。 而站在不远处的弟子也发现自己的灵力使用时分外凝滞,而且无法完全再控制住火猫,使得火猫不稳定地开始往外渗出火舌。 “这位师兄,你认输么?” 她刚刚虽然在跑,可并不是完全没有章法。 将早就攥在手里的东西按照阵法一一摆放好之后,通过黑刃输出灵力,激活阵眼。 她相信这个能困能杀的——缚困阵,一定能磨死这个还没筑基的流氓。 源源不断的灵力灵力流逝感觉就像是血液被人从身体里抽出来一样,为了控制火猫,甚至要花费正常情况下十倍的灵力,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死在这上面。 对面的男弟子果断收回灵力,手腕翻转,指尖便夹着两颗黑咕隆咚的东西用力一甩。 谈墨侧身翻躲,一颗黑珠子擦身而过,手上的黑刃还插在阵眼上纹丝不动。不等她缓过劲儿来,第二颗紧随而至,直接朝着她的胳膊飞来。 “轰——” 第一颗落地的珠子发出剧烈爆破声,台面上立即有一处燃起炽热的火焰。 第二颗若是砸到谈墨的手臂上,她不废也得残。 旁边的裁判扫了眼地上的东西,对于那男弟子的行为视若无睹。 第三擂的规则很清楚,只要不出人命,万般皆合理。 谈墨咬牙,抽手拔刀,放弃继续用阵法捆住对方的打算。 刀尖一抹,反挑横拍,那黑色的珠子立刻在黑刃的刀尖上燃烧起来,谈墨像是感觉不到黑刃传来的高温,甚至还把另一只手也握在了刀柄上,疾步上前,身体前倾。 对方自己制造的烈焰丸,自然之道其威力,仓皇躲避,侧身后退,不敢硬抗。可谈墨就像早就算好了他的退路一般,横拉刀身,水平着朝他身上横切。 刀尖还未贴近就已经能感受到上面滚烫的温度,男弟子分神瞄了一眼谈墨的双手。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想别的?谈墨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刀身逼近的同时,抬脚对着他胯骨就踹。 黑刃劈空。 “砰——” 有人直接摔在了擂台下面。 场面一时间寂静的落针可闻。 裁判面无表情地宣布谈墨胜,朱滢第一时间上来检查她的伤势。 陆予兰等到她下来,略略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还行,没丢本小姐的脸。” 阿大,“……” 陆予松低头,“……”妹妹,脸呢?你刚才可是输的很彻底。 言钧笙指了指谈墨手上的黑刃,“那个,谈师妹,比赛结束了,你的刀可以收起来了。” 毕侠也看过来。 朱滢给她嘴里喂了一颗疗伤的丹药,就准备接过她手里的黑刃,接过刚一碰到,指尖就传来刺痛的灼热。 “……” 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谈墨只好苦着脸,“那个,我手上的皮好像和黑刃粘到一起了。” 第94章 这个小师妹有点儿彪[1/2] 鉴于谈墨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骚操作,朱滢不得不跑回去问她师父求了颗上好的疗伤丹药来给她疗伤。 其实谈墨想说,金嬷嬷给她的丹药效果也很好,不用麻烦,但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金嬷嬷给丹药的事情若是让陆家兄妹知道,怕是要翻天。 服了丹药也不能让谈墨掌心被粘掉的那层皮立刻长好,所以朱滢又小心地给她敷上了一层药膏,用纱布把她的两只爪子裹成了粽子。 好在接下来几天都是其他人的比试,她还有时间休养。 第三天是言钧笙的比试。 这还是谈墨第一次看书生正儿八经的打架,按她想的,就该是轮着书直接拍飞人家,可他竟然是假模假式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毛笔做了法器。 难不成要在对方脸上写大字? 并没有。 但是她却见识到了从不曾接触过的领域——空中画符。 一般的符,比如火符,水符等等都是依照特殊的纹路,把灵力所在符纸里以达到火烧水灌的效果,最不济也是跟和她对打的人一样,把灵力混合着别的东西一起揉搓成有实体的丹丸来攻击。 言钧笙却是一支毛笔,凭空比划。 谈墨不认识那些符篆,不过看着还挺能唬人的。 然后书生就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势,那些个鬼画符有防御的,有攻击的,愣是让对手没法儿近身。 言钧笙最后仙风道骨地飘下来时,谈墨还有点蒙。 竖起大拇指,“言师兄,你刚才可——太厉害了。” 言钧笙害羞的捋了捋自己的毛笔,一脸“不敢当”的娘炮表情。 比赛日程过半,谈墨手心长出了一层新肉,只是颜色粉嫩,纹理细腻,以前她练刀留下的老茧都看不太见了。 谈墨把两手举到脸跟前:这双手长好之后,说不定还真能拿出去装个千金大小姐,瞧这细皮嫩肉的。 想的挺美,就是状况不太允许。 阿大上台赢的轻松,陆予松却差点被人卸了胳膊腿儿,但是好歹赢了,三人晋级,紧接着就开始了下一轮。 很多见识过谈墨第一场不要命的架势,她再一次手脚并用爬擂台的时候,就没人再出声嘲笑。 这合虚派的比试怎能没有最具特色的东西助阵? 不远处,在谈墨身上押了注的弟子自行聚集,齐声给她加油打气。 谈墨: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儿,你们到底哪里看出来我能赢? 这一场,谈墨对上的是一个女剑修,手里是一把棕褐色的桃木剑。 只是女剑修看起来有点冷,典型的人狠话不多,起手一招便是杀意无限。 啧,玩刀剑的煞气都这么重的么? 对方修为高她一层,剑法精纯,像是被特意教导过。而且她凌厉的剑招里还带着好些虚晃的假动作,就差把谈墨整个人在台上耍的团团转。 那把桃木剑也并非寻常之物,黑刃与它对上,很快便又出现了豁口。 谈墨肉疼的皱眉,这命途多舛的黑刃,都第几次被人破身了! 上身后仰躲过一剑横扫,谈墨撩刀上划,正切对方面门,反身对击,刺耳的撞击声划过耳鼓,让人牙根发酸。 人家可能是看了她上次的打斗,这场根本不给她作妖的机会,一招一式都像是算好了角度和距离,让谈墨根本没办法趁机布阵,剑穗摇曳,手腕下荡出多道残影。 女剑修一个纵身跳跃,借助身体的力量,灵力涌动,整把桃木剑发出熠熠的剑光,冲着谈墨的胸口而来。 妈耶!这是要一剑夺命啊? 谈墨暗啐:这特么裁判要是一个眼瞎,她是不是就交代在这儿了? 连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谈墨都不想赌,脚下微错,身体前倾,不躲反迎。 “小心!” 下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台上就传来两声“噗——”“噗——”的入肉声。 女剑修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黑刀,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谈墨。 她明明都算好了这姑娘躲避的路线,再有两招,她有九成把握能获胜! 裁判抬手一个定身术,两人身形被顿住,谁也动弹不了。 “你可认输?”裁判问女剑修。 “凭、什、么?”女剑修抖着快要落跪的两条长腿咬牙一字一顿的问。 看客甲,“对呀,明明这拿剑姑娘更厉害!” 看客乙,“是啊!裁判,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有明白事儿的,嗤笑一声,“庸俗之辈!” 甲乙丙丁:我特么…… 裁判手腕一转,掌心多了一个留影球。 球神放到女剑修脸跟前,里面两道身影交错,自己的一剑因为谈墨身体的前倾直接刺在了胸口上一寸,而谈墨…… 明明那一刀是对着她的心口而来,可是却在入肉前的瞬间被持刀的人轻轻一挪,错开半指。 如果谈墨没故意让开,她现在已经被人扎住心肺,一命呼呜。 女剑修显然接受无能,眼角泛红,看样子是在强忍着不要哭出来。 谈墨心里叹气,又是一个被娇养长得大孩子啊,这都能哭,真没见过世面…… 那裁判像个莫得感情的人偶傀儡,丁点儿没有惜花之心,冷冰冰地按照规则又问了一遍,“你可认输?” 女剑修看了眼谈墨,闭眼点头。 然后丢给谈墨一个小拇指大小的丹丸冷漠转身。 谈墨在定身术被撤掉的瞬间就伸手往桃木剑刺出来的伤口上挠,那地儿位置特殊,落在别人眼里,可别提多羞耻了。 “谈墨,你给我滚下来!” 陆予兰大喝,这是她的丫鬟,不能放她在上面丢人现眼。 至于男弟子,早就羞臊地把脸转了过去——这个小师妹有点彪。 谈墨下来先开口,“小小姐,我伤口有点儿……” 痒。 麻蛋!可不痒么,伤口的地方都长出绿芽了,这要是不痒她跟小和尚姓! 陆予松背着身子喃喃开口,“再怎么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抓那处啊,那是要留给你未来道侣的。”比如少爷我。 谈墨,“……” 另外五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最后还是朱滢和陆予兰带着谈墨回了无名峰检查她的伤口。 “这似乎是个木系的法术,至于如何解我怕是要回去问问我师父才行。” 谈墨嘶了两声,直接抬手就把那女剑修给她的那颗药丸吞了进去,吓得陆予兰一巴掌拍在她后心上,“你能不能长点儿心,陌生人给的东西能随便吃?”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95章 我要你偿命![2/2] 谈墨倒是丁点儿不为自己担心。 还有闲情问,“刚才那姐姐你们认识么?” 朱滢摇头,“从未见过。” 陆予兰睨她一眼,“不是凌剑峰的。” 谈墨诧异,“欸?她可比小小姐的剑法还厉害,这都进不了凌剑峰?肯定是长老们眼瘸了!” 陆予兰一记眼刀飞过来,“她那一看就是从小就练的,我才练剑一年!” 谈墨小声哔哔,“做人就不能诚实点,不拿时间做借口么?不行就不行,承认也没啥丢人的。” 陆予兰气结。 朱滢看着她的伤口惊奇,“居然好了?你刚刚吃的什么?” 谈墨低头看自己的那处剑伤,果然上面的绿芽开始慢慢枯萎,脱落,然后伤口也看是慢慢愈合。 朱滢又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毒素已经退了,她给你吃的应该就是她剑上之毒的解药。” 陆予兰轻哼,“祸害遗千年!” 谈墨不服,“我这叫好人有好报!” 两人吵得不亦乐乎,朱滢在旁边看的直乐,可是笑着笑着,嘴角就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也闪过少见的执拗。 …… 谈墨参加个大赛实属多灾多难,好在有朱滢这个医修在,她身体也皮实,没两天就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瘪精。 她趁着自己没上场,放出神识到处溜达,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女剑修。她的神识因为金嬷嬷和天数朱的关系,比修为本身高出许多,再加上刻意躲避,竟也没被人发现。 “你只要不被淘汰,肯定能碰上他。” “那位小姐呢?她可已经被淘汰了。” “她那边我自会解决,好好完成门主交给的任务,回到阴青门,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是,我保证这次至少能废掉那位陆家少爷。” 谈墨顿住脚步,神识收敛。 阴青门? 谈墨直觉不太妙。 他们说的陆家少爷和小姐不会就是陆予送和陆予兰吧? 可惜刚刚离得远,不知道说话的到底是谁。 谈墨收回神识,开始专注比赛,同时不动声色地开始观察往来的人,始终没个头绪。 到了她再次上台的时候,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上多了几道锁定住她的神识,虽然都没有攻击性,但是谈墨觉得,阴青门的人就在其中。 这一场,她的对手是一个同在练气八层的妇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这把年纪尚未筑基,其实前途并不长远,但到底是比谈墨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手下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 尤其是手中一张棋盘,黑白双子既是兵器,又是阵旗。 谈墨被困在其中左右不得突围。 “小姑娘你可认输?我的棋路向来杀伐。” 这话说的没错,虽然她也只是练气八层,可这一手阵法使得出神入化。整个棋盘上看不见的经纬线纵横交错,一步踏错,就是血溅当场。 再加上黑子总是出奇出其不意地从莫名地方攻击,谈墨很快就全身是伤,就连衣服都成了血红色。 “小孩,下来!” 毕侠沉下脸色,站在下面对着谈墨下命令。 “谈小墨,你不要命了?认输,我们不打了!”陆予兰也凑前两部,嘴唇绷紧。 阿大交叠着双臂,但藏在里面的拳头已经握成硬拳,肌肉紥结,虽是准备出手救人。 谈墨终于在一处角落站稳,手上的血顺着黑刃的刀尖往下滴落,与脚下的血迹混在一起。 啧,好疼! 但是,不能放弃呀。 谈墨抬起袖子抹脸,但她胳膊上早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脸被越擦越脏。 眼睛盯着对面的妇人,开口道:“下来什么下来!我又不是小小姐!” 陆予兰被气的胸口起伏,想骂都找不到能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词! 就这么个瘪玩意儿,活该她死在上面! 毕侠眉头一拧,阿大往前走了两步。 陆予松磕磕巴巴地说,“你这会儿倔什么呀!不就是一场比试,输了就输了,下次我们再来!” 直接被无视。 谈墨抿唇,运起全身灵力。 全身上下的伤口因为她体内血液加快流动,往外渗的更快。 酸疼的胳膊刚刚握着黑刃抬起,一道黑子从左侧急速而出,叮的一声击在刀背上。 叮!哐! 黑刃应声断裂,刀尖的一半掉落在地…… 陆予松眉头一跳。 陆予兰呼吸一顿。 察觉到这两兄妹的异样,毕侠也眯起了眼睛。 他记得,这把黑刀一直在小孩身上,从不离身。上次都已经破成那样了,她居然找人修好了继续用,难不成有什么特殊意义? 谈墨伫立在原地,吹着眸子看黑刃的“残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汹涌,只是周身渐渐泛起的煞气剧增,让裁判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戒备。 这把黑刃是谈棋在临行前托大少爷送她的,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哥哥了,这刀,是她唯一的念想。 那是她来到这世上,给她第一份温暖的人,用自己的血养她的人,用自己的命护她周全的人…… 在陆家的时候,哥哥不见她。 她猜到了——哥哥的情况可能不好,所以不想让她看见。 那她就假装不知道,听他的话来合虚,替大少爷找药,还陆家的债。 现在,念想被这妇人亲手损毁。 谈墨起了杀意。 原本信誓旦旦的夫人这会儿不知为何,从心底闪过一丝恐惧。 她本就是在修真界出生长大,见惯了抢掠烧杀,门内门外的任务接过不少,比这更凶险的情况她都遇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还会惧怕一个凡人界来孩子? 但是那感觉只是一瞬,她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境。 陆予兰,“谈墨,别冲动!” 妇人强撑,“武器都没了,还不认输?” 两人同时开口。 陆予兰直接一双好看的眼眸瞪过去,“你特么给本小姐闭嘴!”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疯起来不要命的瘪玩意儿没入道就敢跟珊瑚蛇斗,就敢坑元婴大修,如今你们修为相同,你哪来的勇气作死挑衅。 妇人被她骂的也是脸色难看,当着这么多人,她脸面过不去,挥手就又落一子,直击谈墨面门。 裁判手指微动,虽是做好出手的准备。 却见谈墨不知道往嘴里扔了一颗什么东西,然后身体灵力翻涌,甚至将经脉都涨的鼓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个被吹饱的鱼泡,随时会爆。 “不好,她服用了三品补灵丹。”朱滢惊慌开口。 三品补灵丹,那是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能用的,如今谈墨还在练气期,这么多灵力在体内化开,她经脉很可能会被撑断。 “停下来!”毕侠冷喝。 这还是毕侠第一次对着谈墨冷脸,他转头看向裁判。 裁判纹丝不动,他的职责只是不要让这擂台上出人命,是伤是残还是废,都不归他管。 谈墨咬牙,额角青筋毕露,连眼睛都变得血红。 黑子已经到她脸前三寸。 谈墨近距离盯着棋子,一双眸子都变成了斗鸡眼。 看她不闪不躲,裁判都以为她是被吓傻了,抬手正准备施展法术。 谈墨却伸手一捏,抓住棋子回身一掷。 那个黑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妇人飞去。 自己的棋子有多大的威力,妇人再清楚不过,忙移动棋盘上其他棋子防御。 可那棋子却仿佛带了千钧之力,与它对上,其他无论黑子还是白子,应声而碎,化成碎成齑粉。 “你,你!” 妇人惊慌地侧身后退,躲开黑子的攻击,黑子没了目标,直线往前,噗地一声进了远处一处古树。 众人不自觉地送了一口气。 “那是?” “穿过去了?乖乖,这得多大的力气?” “那位谈道友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 谈墨这会儿双眼血红,无视脚下的法阵的割伤,弯腰把断裂的黑刃捡起来放进了乾坤袋。 然后五指并拢,缓缓前行。 脚下是一个个血色的脚印,她所过之处,白色棋子上遍布裂痕,没一息,碎裂成小小的粉末颗粒飘散。 阵旗被毁,法阵自然维持不下去,谈墨冷然地走到那妇人面前,少了平日里嬉笑怒骂时的活气,浑身上下都是令人胆寒的杀意。 裁判惊诧,他主持过这么多届经营大赛,可是如此杀气腾腾的姑娘,却还是第一见。 谈墨高抬右手,手背和胳膊崩成一条直线,因为灵力将经脉撑大,她此刻的胳膊都比原来粗了几圈,看上去甚是狰狞。 “我要你偿命!” 谈墨说偿命,并不是玩笑话。 黑刃没了,她以一条胳膊做刀柄,硬抗妇人那法器棋盘的所有攻击,以五指做刀刃,带着各种法术往妇人身上招呼。 手掌上翻,切着她的下颚滑过,回掌上削,就听见妇人一声惨叫。 然而这惨叫声并没能让谈墨停下手中的动作。 掌间招水化冰,带着寒气的的冰锥直插妇人眼睛。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 妇人捏着棋盘后退,尽管被削掉了一只耳朵,但长期在外做任务,什么样的伤她没受过,耳朵还能想办法再长,可是这臭丫头必须死。 可惜她这幅风韵犹存的求饶的模样放到别人或许有用,放到谈墨这儿,连丝情绪波动都引不起。 胳膊竖举,掌心向着妇人。 周围的风起,凝聚,不再是蒲村时那浩大的场面,仅仅只在她手掌周围形成以一道极小的看不见的旋涡。 “风旋!” “什么风旋?” “风系的一个法术,并非单纯地引导风,而是将风压精炼缩道一个极小范围,有切金断玉的效果,是筑基期才能领悟的法术!” “筑基期的法术?这丫头不是才练气八层么?” “是啊,真奇怪……” 谈墨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讨论,她充血的眸子里都是妇人的身影。 可惜那妇人也不是什么软绵的角色,神若无骨,到处在阵法里游走,指尖将阵盘上的白子不停地挪动,变化着阵法。 谈墨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大刀阔斧地向她逼近。 遇见攻击而来的黑棋,五指成抓,掌心一吸,然后就成了空中的扬沙,飘散到台下,甚至还迷了几名子弟的眼。 腿上被阵法的经线削下一大片肉,深可见骨,谈墨连停顿都没有,继续往前。 待到距离妇人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那妇人讥讽地开口,“你靠近不了我。” 她周身都是密集的自保阵法,阵法形成的阻碍让人想再前进一步都难,更何况是走过来杀她,只怕这小姑娘还没到她跟前就被切成了肉渣。 “是嘛?”谈墨忽然龇牙。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96章 恶人先告状[1/2] 俯身一扑,掌心对准妇人。 “不可。” 然而根本来不及! 裁判徒留原地看着谈墨在掌心挨到妇人的刹那,变拍为劈,竖掌朝下一划。 “她,她……”陆予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滢跺脚,“她这是真的不要命了!那刀比命还重要?” 陆家两兄妹都没回答。 裁判这会儿脸都白了。 这都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他当裁判也有几十年了,还头一回眼皮子底下死了人。 那法阵他看了,不是练气期能破的,所以他才没当回事儿,可他哪能想到这突然发疯的丫头疯起来这么严重。 妇人还瞪着惊恐的眼睛,瞳仁紧缩,保持着后退的动作,只是身体正中被人自头顶直臀部被人划开,留下一条细弱发丝的裂痕。 谈墨横趴在地,伸出去的胳膊早已经被妇人的阵法绞得只剩下两节细细的白骨,除了臂弯和指缝残留的血肉外,根本看不出这是活人的胳膊。 阵法因为妇人的死亡而消失,谈墨眼中的血红慢慢消退,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那人死了么?应该是死了吧? 那就好。 …… 谈墨睁眼的时候有点迷,这里不是无名峰上,但又觉得很熟悉。 只可惜这是深夜,只能看个轮廓。 “醒啦?”低沉暗哑的糙树皮声音从旁边传来,给谈墨惊的心都停了几息。 转头试探性地问,“刑戒堂?” 空中飘浮过来一个碗,确切说,应该是被人端过来的,“嗯,你被取消了此次比赛资格,扔来刑戒堂受罚。” 谈墨闻着药味儿要吐,伸手就想捏鼻子,结果被两根硬邦邦的指骨戳的鼻子痛。 谈墨,“……” 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碗往谈墨脸跟前一杵,“喝了。” 谈墨悻悻地换了只手,接过那味道“芬芳”的药碗,一副要投胎似的表情。 药刚一进肚子,谈墨就感觉全身都在发热,内视一下,自己给自己快吓哭了。 这什么鬼? 她的筋脉怎么都干瘪褶皱成这个样子? 只怕比练气一层的时候还不如。 “我的经脉……” “自己没数?” 谈墨懵——她服用了补灵丹,三品的。 所以这是后遗症? 小心翼翼地对着床边问,“我该不会要重新修炼吧?” 结果根本没人搭理她。 又过了一会儿,谈墨感觉身体飘忽,转眼就被人扔进了一处水池里。 而对于谈墨来说,这可不是一方水池,这就是一热油锅! 她体内刚刚喝下去的药开始发挥药效,和水池一冷一热地将谈墨夹杂其中,五官都失去了作用。 刑戒堂外,有偶尔从门前经过的弟子听到里面的鬼哭狼嚎,吓得御剑就跑。 太可怕了! 陆予兰等人想要进来看看她,却被刑戒堂一道陈旧的木门挡在了外面,任他们十八般武艺也进不了刑戒堂半步。 等谈墨自己吊着胳膊迈出刑戒堂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精英大赛也要接近尾声。 朱滢被淘汰在二十七名,这会儿闲来无事便和陆予兰过来接她。 陆予兰,“你胳膊……” 她那天的骷髅胳膊可给人的印象太深了,陆予兰第一时间发问。 谈墨努努嘴,“还在长肉呢。” 那自称【最强地缚灵】的老家伙也不知道给她喝的什么东西,加上拿出汤池,她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只是胳膊被剔的只剩下骨头,没那么快就能好。 体内的经脉也在缓慢恢复,但是那人也没明确告诉她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朱滢,“妹妹下次切不可再如此了,太吓人。” 谈墨咧嘴一笑,完好的手不自觉的摸了下挂在腰上的乾坤袋,等大赛结束了,找个人试试能不能修黑刃吧,也不知道老管事这次还能不能帮忙。 “小小姐,三少爷怎么样了?”谈墨想起上场前听到的对话,连忙问。 陆予兰骄傲地笑了一下,“三哥因为你受了刺激,打得不错,现在已经进前三十了!” 看她这状态,说明陆予松现在不错,便顺道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假道士顺利进了筑基擂台的前十,阿大是现在第三擂的第一名,陆予松吊车尾,第二十九。 但是好歹已经有了进内门的资格。 这种比赛虽然是按照序号一对一,每赢一场记一分,可对于所用时长和法术还是有排序的,融合期的不上去,阿大那简直就是擂台霸主。 陆予兰背着手挑眉问,“到了前十,就可以自由挑战了,你是要一起去看看,还是先回去休息?” 谈墨当然选前者。 筑基擂台已经开始了自由挑战,谈墨等人过去瞅了一眼,被挑战最多的居然是毕侠?这是多遭人恨? 反倒是第一的凌青,无人挑战。 “凌师兄?” 陆予兰眼睛冒光地看着列在最上面的名字,“对啊,就是接我们来的船上,那位不爱说话的师兄,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只怕我几年也追不上了。” 棺材脸那一身剑法,谈墨还真是见过,飘逸干净,拿来挑战,实在是太浪费了! 谈墨暗暗吐槽:他这么厉害的剑修就应该一剑御天下,扫荡不平事! 可惜,被执事堂给困住了。 毕侠那个不正经的货,好像永远没有狼狈认真的时候,就算是被人挑战也是一样。 匆匆看了一眼,谈墨就拖上他们去看第三擂。 “哎?不看毕师叔的挑战,去第三擂干什么?”陆予兰哇哇大叫。 干什么? 保护你三哥!傻主子永远是傻主子。 那群人能让陆予松在台上坚持到现在,只怕是还没对上,可是人越来越少,接下来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第三擂果然还是众人下赌注的核心,因此围观的人也最多。 陆予兰和朱滢不知道在说什么,谈墨重新放开神识搜索可疑的人。 就在她的神识随着目光扫过一处擂台拐角的时候,忽然被人躲避了一下。 谈墨半眯着眸子错开几步,要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对方的神识忽然朝她反扑而来,而且带着碾压的气势。 谈墨痛的立即蹲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朱滢连忙过来查看,“怎么了?可是伤势又发作了?” “不,不是,有人神识攻击我!” 谈墨恶人先告状,指着擂台角落的位置,“那里,有人攻击我!” 陆予兰那个炮仗性子哪里人的,提剑就朝着谈墨所指的地方飞过去。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97章 她跟你一样是朽木[2/2] 做贼心虚的人总是草木皆兵。 若是方才那人没有用神识抵抗谈墨,或许他可以隐藏在人群里狗到最后。 现在,陆予兰来势汹汹,就算他不想暴露怕也是不行了。 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台上的比斗那么激烈。 带着斗笠的男子边战边退,很快陆予兰便被他引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夹道。 “天界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带着斗笠的人低喃了一句,手上突然祭出一面镜子。 陆予兰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毫无章法地挥剑,却伤不到对面的人分毫。 “本想先解决陆家男丁,既然你自己闯过来找死,倒是省了我的功夫。”阴桀一笑,戴着斗笠的人锁链一甩缠上陆予兰的腰身,用力一拉,就要将人拽到自己跟前。 “大叔,大话说早了点不是?” 谈墨的声音幽幽从陆予兰背后传来,完好的手臂拽着陆予兰的衣襟。 “陆家的小丫鬟?” 带着斗笠的人似乎是识得她,“陆家的事情,也少不了你!听闻朗少爷还曾打算娶你回阴青门?” 谈墨嘿嘿一笑,“并不是哦,你家少爷只是想把我带回去做炉鼎。” 斗笠男人冷笑,“那是你天大的福分,被朗少爷看上,以后要什么没有,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谈墨歪头,“其实我有个问题困扰很久了?为什么你家少主觉得我适合做炉鼎呢?看上我美色,别逗了,凭借阴青门的本事,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看在你将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阴青门直系有门不外传的绝技,那就是能分辨人身的体香,越是合适炉鼎的人,身上的味道越重,怕是小姑娘你自己都没能发觉。” 谈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想不到那么阴秽的门派竟然还有此绝技,谈墨忍不住暗啐,阴青门属狗的?鼻子闻到喜欢的就想叼回去? 陆予兰被视线慢慢恢复,终于能模糊地看到对面人的身影,这会儿再听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斜眼。 她和谈棋兄妹二人惹下的祸根,真是后患无穷。 “你是来杀我们的?” 斗笠男人锁链一甩,“说的不错!我阴青门在你陆家镇陨了两位长老,两个直系弟子外加那么多精英,虽然有悲慈寺做靠山,但你们以为此事便能不了了之?” 谈墨道,“你们真是不讲道理!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怎么还揪着不放呢?再说,这里是合虚派,我家小小姐是凌剑峰的弟子,岂是你想杀就杀?当合虚派是死的不成?” 斗笠男人修为已经达到筑基中期,之前为了进合虚才压制修为,这会儿解除压制,面对她们两人有恃无恐,“废话少数!” 谈墨叹息,“有点迟了……” 斗笠男人飞身而起,手中法器一甩,就冲着陆予兰袭来。 陆予兰虽然剑术现在练得不怎么样,但到底是筑基期的实力了,反过来抓着谈墨的肩膀就带着她倒飞几丈,躲开攻击。 斗笠男人一击不中,收链再放,同时手中又祭出那把镜子。 “小心!”陆予兰吃过亏,在镜子照过来的时候直接闭上了眼睛,还顺手盖住了谈墨的那双眼。 强劲的攻击引起周遭灵力的波动,带着劲风,自男人所站之处而起,向两人所立之处而来。 叮! 一声轻响。 金属的撞击声断了斗笠男人所向披靡的气势。 谈墨从陆予兰的指缝里看到,一把银剑斜插在地上,剑身直接卡主锁链的扣节。 “以大欺小就太不够意思了!再说你都在合虚了,同派相残可是会进刑戒堂的!” 谈墨从没有觉得毕侠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刚刚她过来的时候,识时务地让朱滢去找毕侠和阿大。 说那么多话,拖这么长时间,这货终于到了! 阿大从后面过来,一手拎一个衣领,直接把两人拽到后身后。 “毕师叔,搞快点!要是让刑戒堂的人知道了,咱们都得进去挨一顿罚!” 谈墨从阿大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提醒,气的毕侠百忙之中回头瞪她。 但手里的动作倒是更凌厉了。 片刻后,刑戒堂两名弟子站在方才打斗的位置。 “人呢?” “我方才明明感觉到这里有打斗啊……” “许是谁上擂前切磋呢,走吧,别处看看。” 刑戒堂的弟子走远了,茅草屋后几人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毕侠用脚踢了下脚下已经被锁住灵力,卸掉下巴,嘴角带血的某人问陆家主仆,“怎么弄?” 谈墨抢先答道,“等会儿啊。” 然后独臂在斗笠男身上摸摸索索,直到拉出他藏在身上的乾坤袋,“毕师叔你能打开这个不?” 毕侠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手指一划,抹掉斗笠男的印记,将乾坤袋教回给谈墨。 谈墨单手不方便,“你帮我拿着。” 神识扫进去,看见里面堆成一小堆的灵石,还有几十瓶丹药以及阴青门的玉简和一些功法,咧嘴直乐,“咱们要发一笔横财了!” 毕侠,“???” 阿大,“……” 陆予兰,“!”就知道她不干好事儿,抢人分赃可还行! 有钱不赚王八蛋! 做完这有些丧天良的事情,谈墨对三人挥挥手,“你们先走吧,剩下的我处理。” 看三人表情,谈墨梗着脖子问,“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儿!走走走,快走,别耽误我大事儿!” 毕侠挑眉,当先一步离开,阿大自然也就跟着走了。 陆予兰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别胡来!” 胡来,谈墨是不会的,她一把掀掉男人身上的斗笠,盯着他眼睛问,“你能混进合虚这么久,阴青门的传讯符呢?” 男人眼冒怒火,体内经脉暗自运转。 “不会没敢带进来吧?也是!万一被合虚派发现了呢!” 自说自话地摇摇头,一脸惋惜,“那你们在合虚死了也没人能知道吧?对于合虚而言,外门弟子经常出去做任务,死个把人也是常有的事儿。” 男人这才明白这死丫头要做什么,瞳孔猛缩。 谈墨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两指一并,指尖疾风如刀,直接划破男人的咽喉。 收尸这种事儿她也不是没干过,第一个乾坤袋可不就是那时候来的么? 说起来,用乾坤袋收尸,还是你们阴青门教的招数,如今用在你这个阴青门探子身上,你也不亏。 双指上折,男人的尸体缓缓飘起,往乾坤袋一送,齐活儿,完事儿。 待到谈墨挂着那装了尸体的乾坤袋走远后,很远的一棵梧桐大树上有人才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撩开长及脚踝的墨发,轻声嘀咕,“真是个心黑手狠的丫头,还是我的木偶们比较可爱……” 说到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随后又自我安慰似的开口,“那个丑的被那坏丫头拿走了,不算!” …… 谈墨回到擂台下面,神识还在四处游走,那天是两条虫,现在捉住了一个,可是还有另一个在外面呢。 就是不知道他们没有传讯符是怎么传递消息的,难不成还有什么暗号? 谈墨挂着一个胳膊到第一次听见对话的地方晃悠的几圈。 入夜。 别的山头都已经安静下来,擂台边儿上都空无一人。 谈墨敛了气息,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屏蔽气息的阵法里,等着鱼儿上钩。 将到子时的时候,有脚步声靠近。 谈墨无声咧嘴。 这大半夜的,果然他们也不敢乱用灵力呀,这样看来,刑戒堂简直太棒了! 待到来人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谈墨轻轻一扯手上的丝线,阵眼被激活。 阵法启动,人如置身蛛网,动不得,逃不掉,不死不休。 谈墨坐在自己的小阵法里托腮。 这人怕是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阵法——蛛杀。 当初看到的记录着阵法的简书时谈墨就觉得这可真是个保命杀人的利器。她还试图改良,变成只困不杀的阵法,只是现在被三振出局,没机会在擂台上用了。 材料室早就准备好的,便宜了这阴青门的细作! 子时一过,里面的人早已经奄奄一息,谈墨拍拍屁股走出自己的小阵,将东西收好,走到蛛杀阵边上。 衬着嗓子,谈墨盘问,“我们合虚派可是名门正派,你这奸细竟然混进来,说,是何人指使?” 里面的人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自然也看不到来认识谁。 实话他是肯定不会交代的,只能死扛,“我是合虚派弟子。” “呸!当我们不清楚你的底细?你若从实招来,或许还可放你生路,否则……”你怎么样都是死! 里面的人试图拽身上的传讯符,谈墨眼疾手快,抽出一把从山下买来的普通玄铁刀,直接掷在他的手腕上,“你可真是不老实!” 话音刚落,谈墨手上又多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双指一弹,刀片划过咽喉,一刀致命。 整场猎杀,无声无息。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微乎其微。 谈墨撤掉阵法,收起玄铁刀和薄刃,把尸体装进先前的乾坤袋,给这俩阴青门弟子凑成一对难兄难弟。 想了想,还用脚丫子把地上的血迹蹭干净,才悄无声息的地钻回无名峰。 本想把尸骨直接埋在山脚下那堆尸骨边儿上,但是为了以策万全,她还是准备寻个机会扔到合虚派外面去。 主峰上,相伯琮双腿交叠,手里捏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盏,轻轻摇晃。 “啊呀,这个真是个扎手的毒果子,怎么样?有没有点兴趣了?” 旁边长发曳地的俊美男人慵懒地靠在木椅上,胸前衣服领口大敞,妖冶到模糊性别,只是开口说话就不那么友善,“太丑了。” 相伯琮,“你大爷!那还是个小孩子,你想什么呢?” “她长得丑,不适合做我的弟子,你想什么呢?” 相伯琮,“……” 娘的,居然有人比他还无耻,这合虚派没法儿管了! 眼珠一转,相伯琮放下手中的酒盏,贱兮兮地欺身上前,双臂放在寒江影木椅的扶手上,凑近问,“这么多年你都守着你那芥子空间不是雕刻木偶就是睡觉,难道不无趣么?不如收个徒弟玩玩嘛?把她当成木偶雕琢,说不定就成了大器呢?” 寒江影睫毛轻颤,眼波流转,“她跟你一样是朽木。” 相伯琮气的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的衣服,“老子叫你过来可不是跟你商量!这徒弟你必须收!” 寒江影语气依旧闲闲的,“为什么?凭什么?” 相伯琮舌尖顶了下牙根,冷哼,“因为她身怀器灵,这合虚有心计的老贼太多!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哦!那你收了吧!” 相伯琮咬牙,“老子有徒弟!还是二十四节气全满,没地儿插她。” 寒江影挑眉。 相伯琮讪讪,“我曾经说过,就收那二十四个孽子,你不能让我违背自己的誓言不是?你也不怕我因此尽了心魔,从此香消玉殒?” 寒江影,“喜闻乐见!” 相伯琮大怒,“你给老子滚!” 然后,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王八蛋寒江影!不知道又抱着他的芥子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那这个小东西怎么办? 想到她之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相伯琮深深的觉得,这熊玩意儿要不好好找人教教,只怕合虚将来要出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来! 可是,让谁教呢? 谈墨在无名峰好好地正在打坐,忽然打了个喷嚏。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98章 绝对有惊喜 [1/2] 精英大赛终于落下帷幕这天,谈墨跟着众人齐聚在合虚派的广场上。 相伯琮人模人样地走出来。 “很高兴你们这些果子如此积极地参加咱们自己的比赛啊!看看成绩,我这颗老父亲的心总还算是得到了些许安慰的。” 站在旁边的长老们:想三急,不想跟掌门站一起! 站在下面的弟子们:想洗耳朵!这是什么不正经的掌门!说好的德高望重呢? 谈墨蹲在人群后面:掌门能不能失忆,忘记他小本本的事情啊? 呵呵…… “首先我要恭喜一下去年刚刚进派的几颗好果子,后生可畏!再接再厉本掌门希望有一天,你们能把台上的这群老东西拍死在沙滩上,到时候,我给你们庆功!” 台上的老东西:我们想把你先拍死在沙滩上! “来吧,上前领你们的奖励!首先是融合期擂台上的前三十名……” 融合期擂台谈墨他们压根儿没趣看过,也不知道打的到底精不精彩,但是这奖励真的很精彩啊! 灵石!功勋!丹药!法宝! 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能看一眼也好呀! 法宝啊!比法器可厉害多了,比如那条月白色帕子,就是件中品防御法宝,可当融合期以下的所有法术攻击! 陆予兰看的羡慕,下定决心,“我这次回去要闭长关!” 朱滢笑和煦,点头道,“我们是该努力的!” 等到了筑基擂台的奖励时,几人就紧张多了! 棺材脸凌青上前的时候,老不正经的相伯琮冷冷撇他一眼,“又是你!” 他身后几人闷声发笑。 自从凌青尚未筑基上擂台开始,这十多年,年年的发奖励就没少过他的,近几年更是愈加过分,此次都是擂台第一,从相伯琮这里可是骗了不少好东西。 好在凌青向来没什么表情,这会儿虽然有些尴尬,但外人看不出来。 谈墨低头用爪子在地上划拉,陆予兰低头,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地上两个小人,上面一个圆圈当脑袋,其中一个下面“大”字当身体四肢站着,另一个下面“七”字当身体跪着。 站着的人旁边写着“又是你!” 跪着的人旁边写着“对!又是老子!” 这是在内涵上面的俩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 “你来的次数太多了!法宝功勋和灵石你都不缺,不如,我奖励你个别的吧?我的字画如何?” 相伯琮弯腰眯着眼询问。 凌青依旧面无表情,“听凭掌门吩咐!” “不知道我徒儿哪里做的不对,掌门竟让算扣掉他的奖励?”嗬嗬的浊音从远处传来,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谈墨仰着脖子看着这位四十来岁,清绝斯文的男人,悄悄摸了下鼻子,站起来准备看戏。 祝堂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相伯琮敢欺负他的嫡传弟子,这不是找喷? 相伯琮干咳两声,双手负于身后,“祝堂主来啦!今日我们合虚一年一次的热闹盛会,你因闭关错过多年,真是可惜了。” 祝盗升可不是什么嬉皮笑脸的人,不为所动,反问,“哦,那我倒不知,这些年,我徒儿还受了哪些委屈?” 相伯琮一窒。 谈墨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我的妈呀,终于有了能收拾这个无耻之徒了! 祝堂主,干得漂亮。 相伯琮,“咳,祝堂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本掌门怎么会克扣晚辈奖励,来,凌青,这块玉珏,可助你修炼剑心,稳固元神,便作为你此次魁首的奖励。” 祝盗升眯眼看了下那块玉珏,没再出声,老神在在地和其他人一起站到他身后。 奖励依次发放,到了毕侠的时候,相伯琮拍了下手,“毕侠!上前来!” 毕侠器宇轩昂地上前,并没有因为面对的是掌门而有丝毫畏惧,不卑不亢。 相伯琮挑眉,“果然不同凡响!我看普通的奖励你也看不上,因此你的奖励便是——拔剑台入谷机会一次。” 众人哗然。 拔剑台是合虚派的禁地之一,那是一处类似秘境的空间,没有掌门和长老的许可,合力打开,寻常人根本没办法进去。 那是合虚的兵器库,也是合虚弟子葬魂地。 每个人在筑基之后,会有一次机会进入拔剑台,挑选一把会伴随自己一声的武器,而陨落之后,武器也会自行回归拔剑台,重新等待下一任主人。 毕侠虽然有筑基的实力,可是才进派一年,有此机遇,不知羡煞多少人。 那可是任何法宝丹药都比不了的啊! 这新来的弟子到底什么来头? 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次找到合适自己的武器,多一次机会,无异于多出很多可能,其他人怎会不心动? 就连朱滢和陆予兰看向毕侠的眼神都有些眼红了。 朱滢有幸进到前三十,自然也拿到了奖励,一个品相不错的法器炉鼎,她是医修,这东西对她而言自然是满意至极。 到了给第三擂发奖励的时候,那老不正经的掌门又出幺蛾子。 “在第三擂奖励发放之前,本掌门还是先说说要惩罚的名单吧?缓解缓解气氛。” 谈墨一听,头皮瞬间发麻! “来合虚久的人都知道,我这里呢,有个小本本,里面有我对特殊弟子的浓烈的爱意,如果他们辜负了我,那我也是会生气的,所以我们先看看这次的名单?” 下面整齐划一的摇头。 来合虚日头越久的人,越深感恐惧,恨不得原地隐身。 “首先是融合期……,凌剑峰毕侠,最后一位,无名峰谈墨,以上十二人,恭喜你们,本掌门等会儿有特殊奖励发放,期不期待,惊不惊喜?” 谈墨猛然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毕侠。 想到他也会穿上那身妖艳恶俗的衣服,谈墨直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言钧笙,“谈师妹可是知道此次奖励是什么?为什么感觉你笑得有点像哭?” 他这次的表现的中游,不是特别出彩,但是也没有特别差劲,所以奖励没他,相伯琮的小本本也没有他。 谈墨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会有惊喜!” 她好像忘了自己也在名单内……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99章 朕诛你九族![2/2] 到了第三擂的奖励时,站在后面的外门弟子屏息凝神。 毕竟开山收徒多年才有一次,每年一次的精英大赛可谓是外门弟子的福茵了。 阿大毫无意外的在榜,但却在选择进哪一峰时产生了争议。 上面的人挣得面红耳赤,阿大憨憨地挠挠头,有点害羞的问:“那个,我能去无名峰么?” 争吵声戛然而止。 相伯琮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谈墨,问阿大:“你可知无名峰如今长腿儿能跑的就一人而已?” 阿大点头。 “成!”相伯琮拍板钉钉。 “不可!他可是老夫去年就看好的果子,怎么能烂到无名峰去!”一名长老义愤填膺。 相伯琮耸肩:“那你和他本人商量呀!” 那长老本身也是体法双修,语重心长地开导阿大:“老夫是云霄峰长老,体修的功法上,合虚派老夫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可愿做我门下弟子?” 这是王婆卖瓜了嘛? 谈墨没想明白,无名峰怎么了?人少,清闲,事儿也少,怎么就被他们视作火坑一般? 阿大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 云霄峰长老急了,“那无名峰现在无人教导你不说,那座荒山有什么值得去的,你到我名下来,老夫自当好好指点你,绝对让体修在合虚发扬光大!” 谈墨:这人真像个诱拐娃娃的拍花子。 幽幽地问,“咱们合虚不是可以跨峰请教?” 云霄峰长老眼刀嗖嗖飞过来! 最后,这长老好话说了一骡车,阿大不为所动,最后只得恨铁不成钢地闭上了嘴,眼巴巴地看着阿大领了无名峰的传讯符。 吊车尾的陆予松更是过分,上面啥还没说,他直接道:“要不,我也去无名峰吧?” 相伯琮:“???” 众长老:“???” 无名峰那个常年没人的荒山,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 无形中成了大师姐的谈墨嘿嘿一笑,悄悄给他们俩竖起了大拇指! 相伯琮悄悄低头,在传讯符上给谈墨发了条消息: 【先撩者贱:你这是靠着一手厨艺打算毁我合虚?】 当他不知道?这俩货就是经常去无名峰蹭吃蹭喝的几只之一,他们俩毫不犹豫的选择无名峰,绝对是为了去当个小白脸吃软饭! 谈墨,“……”有点无辜。 接下来会有长老会趁此机会公开传道,谈墨哭丧着一张脸和毕侠站成一排,连同其他十位师兄师姐跟着相伯琮往主峰后殿走。 毕侠原本还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到第一个进去又出来的师兄之后,拔腿就想往外跑。 咚! 一脑门撞到无形的结界上,相伯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别随便乱跑哦!” 谈墨咧嘴一笑,“你觉得以那位贱兮兮的样子,你能从他掌心逃出去?” 然后, 谈墨就发现她讲不了话了。 “也不要讲我坏话哦!” 谈墨:我早晚有点要宰了这只掌门回去炖汤喝。 门内。 相伯琮左手挂着一幅,右手拿着胭脂盒子,好以整暇地看着如丧考妣的毕侠挪着小碎步进来。 “还是不是个爷们了?磨磨蹭蹭!” 毕侠:如果能不惨遭你荼毒,我可以不做个爷们。 相伯琮把衣服撂给他,挑眉问:“知道为什么你也在名单中么?” 毕侠把胳膊撑的老远,摇头。 相伯琮点了两下自己的下巴,“真不知道?人皇陛下?” 毕侠脸上的表情慢慢退了下去,身上气质一变,面容冷肃,看向相伯琮的眼神自带一种久居高处的威慑,声音低沉,“掌门何时知晓?” 相伯琮还是那副不怕死的贱样,指了指石凳,示意他坐下。 “这世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气质,皇家之人该是最特殊的一种,得真龙一脉传承,并非是你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毕侠半掀眼皮,锐利看向相伯琮伸过来的爪子,“朕的身份,众位长老都知晓?” 相伯琮摇头,手中的胭脂盒子跟着轻晃,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非也!你身上应该带着法宝,他们没我这么大本事!” 说完,就开始在毕侠脸上涂涂抹抹。 毕侠试了一下,自他坐下起,除了无关能用,其他地方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难以动弹分毫。 相伯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别挣扎了,没用的,乖乖听话,我温柔点。” 毕侠脸色一黑:朕诛你九族! 相伯琮,“从你骑着个破扫把进合虚的时候,我便知道你身份了!只是……我原想着人皇陛下经过这一年努力,怎么也能把凌青那呆子给撵下去,可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吾从见过如此弱鸡的人皇。” 毕侠,“……”感觉被冒犯到! “你别不服气,既然你化名进了合虚,那就是合虚的弟子,在这里,我才是王者,所以,今天这事儿你也别给我摆什么皇帝的架子,不好使。” 毕侠深深吐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再睁眼,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假道士模样,“多谢掌门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看在咱们俩今天坦诚相待的分事儿上,我给你弄好看的点儿……” 一炷香时间过后。 毕侠从水镜里看到自己的新装扮,扭头就像找相伯琮算账! 开到大腿根儿的裙子,露腰的短款上衫,最让人发指的是,那上衫前面还自带俩馒头! 嘴唇被涂得活像是刚吃了个孩子,脸颊上的两坨红的可以开染坊的胭脂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两道占了半个额头的眉毛…… 手握成拳,水镜碎裂成无数块。 可是相伯琮那个贱人,居然在不远处随手一招,将无数水晶碎片化成无数面小镜子在毕侠身边团团围绕,飞舞,足以让他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欣赏自己此刻的美貌。 “朕……” “欸?别拿你人间身份吓唬我!我胆小不经吓,万一等会儿对着外面喊得人尽皆知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毕侠小晚辈?” 卧槽! 这世上怎么能有比他还厚颜无耻之徒! 相伯琮觉得他今天的水平挺好,挥挥手,“你出去吧,把谈墨给我喊进来。” 毕侠冷冷瞥他一眼,“你过来。” 相伯琮双手抱胸,“干嘛!” “反正不是你!你过来,我们商量点儿事儿……” 坐在门外打瞌睡的谈墨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转头看了半天,可没发现有什么蹊跷。 倒是相伯琮的门终于打开了。 谈墨看着走出来的人,嘴巴可以塞下一颗鸡蛋,这可比相伯琮当时更加妖艳贱货了呀! 毕侠半眯着眸子,勾唇,惨绝人寰一笑,“小孩儿,到你了!”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100章 入芥子[1/2] 谈墨扭着脖子走进去,总觉得毕侠笑得有点非善类。 相伯琮双手抱胸站在那,笑得荡漾。 谈墨,“商量一下,一顿汤锅。” 相伯琮摇头。 谈墨竖起两根手指,“两顿。” 想了想,弯腰脱了鞋,一手一脚伸出来,“十顿。” 相伯琮,“……”你丫还能再恶心一点儿么? 协商失败,谈墨放弃挣扎。 半个时辰后,一行十二人被相伯琮领着缓缓出现在广场。 原本聚精会神听长老传道的弟子们,被眼前的一幕闪瞎了眼睛! 长老们想来是已经习惯了相伯琮三五不时整出来的恶作剧,崩这嘴角转头,然后石化了。 陆予松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直接笑坐在地上,转圈打滚。 言钧笙捏了捏眉心,问阿大:“这就是被掌门记在小本本上的后果?” 谁知阿大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台上的毕侠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阿大一脸憋屈地定在了原地。 陆予兰和朱滢直接上手捂眼睛,两人吞了下口水,从指缝里对视,满眼羞耻。 尤其是谈墨,她那是什么造型? 脑袋上被装了两只黑色的假耳朵不说,一身黑色兽皮堪堪遮肉,四肢带上了假的爪套,身后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远远看上去竟让一直大型黑猫。 相伯琮对于谈墨擅自将脸上的妆容抹花,看不出本来面目十分生气,双指并拢,微微一动,谈墨的小脸就扎眼无比地出现在站台上。 “我艹!今年果子们实惨!” “哈哈哈!我平衡了!要知道去年我可是被逼着在众人面前跳折腰舞!” “讲真的,我突然觉得那年被掌门逮着去极北雪原抓冬鱼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台下被相伯琮小本本上记过的人不知凡几,修为高的,对于这种公开讲道其实早就听过,兴趣并不大,之所以等到现在没走,就是想看看今年的惩罚。 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惊喜! 相伯琮捏了下自己的鼻子,双脚悬空,慢慢飞至半空,“比赛太辛苦,因此今年给你们即兴走秀,欢迎接下来十二位曾出现在我的小本本上,却没有完成我预期的果子们给大家带来的精彩表演!” 十二颗果子:求求掌门做个人吧!不,做个仙人吧! 千篇一律的僵尸脸按照相伯琮的要求,先是螺旋状从外圈绕到内圈在合虚派展览,有好事的弟子还手欠儿地伸手捏了捏谈墨的小尾巴,“真可爱!” 可爱你一脸! 谈墨猛地一下拽回自己的尾巴,险些将没有防备的弟子拉个马趴! 至于女弟子们,多数目光都集中在了毕侠的身上。 没办法,他的长相太出众,那长腿细腰,再加上走动间若隐若现的隐秘,简直直戳人心尖软肉,勾的人心痒难耐。 随着走动,肌理的线条更是看的人血脉喷张,恨不得伸手上去摸一摸。 虽然修真的人大多对皮相没有特别大的执念,可到底是视觉生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没有凡人界的《女诫》《女训》束缚,出于矜持不上手,眼睛还是能过过瘾的。 “仙女们,你们总盯着我做什么呢?我知道自己今天很美,但是你们看得着也摸不着,看饱了眼睛,渴了嘴,不划算!快散了吧。” 有人笑骂,“你小子,也太损了点儿!” 谈墨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一路上就在各种拉拉扯扯拽拽揉揉里走完了全程,心中将相伯琮码了一万三千二十一遍! 接下来,相伯琮这个毫无底线的,竟然把他们赶到了合虚派外面,不许使用法术,绕着合虚周边的村镇走一圈。 公开处刑! 走在前面的毕侠回头问一直闷声不吭的谈墨,“想什么呢?” 谈墨,“弄死掌门的后果。” 毕侠,“弄死掌门这种除暴安良的好事儿,应该带上我呀!” 俩人本就是在队伍最后,嘀嘀咕咕地讨论怎么给相伯琮找点麻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和前面的队伍脱节。 等到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陌生的森林。 “不对劲!” 谈墨连白眼都懒得给他。 这不废话么?相伯琮是想让他们在人多的地方出丑,可是现在周围忽然一片静谧,森林郁郁葱葱更是一眼望不到边,显然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瞬移?幻境?” 毕侠掏出他那瞎眼的扫把骑上去飞到搬空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对于谈墨的问题只能摇头。 谈墨鄙视地看他,“要你何用!” 毕侠,“……”朕的狗头铡呢! 两人选定了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看,这森林就跟一个大型迷宫一般,怎么都无法找到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出路的地方。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树长得都差不多?连生长的方向都是直直往上?” 谈墨伸手她一只小细胳膊抱了抱旁边的树,“好像是同时种下的。” 毕侠挑眉,“这还不简单?” 抽出随身佩剑,手腕一抬,两颗巨树轰然倒地。 “过来数数?” 谈墨,“?” “数年轮!” 年轮代表树龄,这个谈墨还是知道的。 俩人各数一棵,完事儿异口同声地抬头,“八十三年?” 谈墨问,“一般的树朝哪长?” “南面?” 谈墨,“……”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这里的树没有方向之分! 毕侠皱眉想了一会儿,“我猜到一种可能。” “芥子!” “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是尚未成为秘境的有主之物,一般会被主人用来种植灵草或者养殖灵兽。 普通芥子只是把一处小空间单独割裂出来,特殊一些的则带有减慢时间流速或者加快时间流速等特殊的功能,这就要看炼器师的水平了。 谈墨幽幽地看向毕侠,“你是不是今天太丑,伤了人眼睛,惹上杀身之祸了?” 毕侠啐她,“你怎么不说我今天太没有人见色起意呢?” 然后来人互看一眼,绝望地转头。 算了,他们俩今天的行头装扮都挺瞎人眼的!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101章 他,是我师叔[2/2] “你飞高一点呗?不然我除了树梢啥也看不见,再高一点!” 谈墨侧坐在毕侠的扫把上指指点点,没看见身后扫把的主人额头青筋直跳。 就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这是他的飞行法器,你一个蹭座儿的,哪来这么多事儿! 可惜两人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会儿也不敢分开行动。 “那里!有屋子!” 芥子空间里没有日夜,谈墨也不清楚他们飞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肚子饿,已经从乾坤袋里掏了两回吃的。 看见隐匿在林海深处的那几间竹屋的时候,别提多兴奋了。 毕侠加快了扫把的飞行速度,一个俯冲就朝着竹屋而去。 “有人吗?主人在家吗?” 谈墨象征性地敲敲那到她脖子高的竹门,见无人回答,转头道:“咱们先进去,等会儿人来了再解释。” 毕侠,“……”这算不算擅闯私宅? 院子没什么禁制,俩人走进去的时候,还有几只赤色和青色的小鸡苗在院子里蹦跶,毛茸茸的,又有些呆头呆脑。 谈墨用脚尖逗它们,惹得一直不知从哪飞来的浑身青翠的鸟儿对着她就是一顿猛啄。 “翠鸟?” 毕侠收敛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这地方不对,这种鸟儿一般都是成对出现,赤色为翡,青色为翠,是极其珍贵的灵兽。” 当然珍贵! 翠鸟身上的羽毛是炼制灵宝的珍稀材料,而翡鸟又以速度闻名,得一直赤色翡鸟为坐骑,那是连元婴修士都觉得光彩的事情。 谈墨收回脚,离那几只小东西远远的。 翠鸟性情温和,见她不再动手动脚欺负她的崽子们,也就不再追着她啄。 但是这种地方,居然养着如此珍惜的灵兽,芥子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年纪不大,懂得不少,两位小友来我这芥子可还习惯?” 竹屋的大门被人推开,落魄书生打扮的人立在门口,淡淡问。 谈墨瞳仁一缩。 这不是那日在山脚铺子里买岁壤时遇见的那位? “小道友是想起我了?在下韩青,我对你们并无恶意,只是希望小道友将那日从从铺子里买的东西归还于我。” 毕侠扫了眼谈墨,眼中的询问很明白:你抢了这融合后期修士的什么! 谈墨眨了两下眼睛,嘴角弯弯,“前辈怕是弄错了吧,我哪有买你什么东西呀!” 韩青闻言,脸色有些发黑,“那东西于你无用,我以双倍的价格收回来,如何?” 不如何!那东西都被小和尚用掉了,她到哪找个一样的还给他! 可她也不敢硬刚啊,十个她怕是也打不过这融合期修士。 “韩前辈,若是你说的是那日我从铺子里买的那块东西,我只能说很抱歉,我怕是没办法还你了!” 韩青眉峰一紧,“你把它怎么了?” 谈墨叹了口气,“吃了呀。而且那东西可能有点儿过期,吃完还闹了好几天肚子!” 韩青脸都绿了。 失神道:“吃了?不应该的,那你为何还没筑基?甚至还身上带伤?书上说的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骗我!” 一个闪身,他就出现在谈墨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左右查看,谈墨一直胳膊还在将养,哪里经得起他这番折腾,直接疼的鼻子都皱了起来。 毕侠握着剑鞘横隔开韩青,冷声问,“韩前辈这是做什么?” 韩青眼露杀机,“是她吃了我的东西!你可知那是什么!啊?有了它,我就能顺利结丹,可是,全被她毁了……” 谈墨从毕侠身侧探出脑袋,“那不就是块肉么?还是坏掉了的那种。” 韩青冷哼,“无知小儿!既然你吃了她,我吃了你想必也是一样的,过没过期,我亲自试试!” 树海无风自动,竹屋周围的一圈,枝叶迅速生长,交错紥结着就朝着谈墨刺来。 翠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一爪子几个,带着小崽子们望风而逃。 韩青一边使用法术,一遍劝谏毕侠,“此事和小道友无关,我也不想多造杀孽,你可退到屋内,我解决了她,自会放你离开。” 毕侠被他的威压迫的连剑都抬不起来,更有树枝缠绕过来,将他竹屋里面拽。 “【重若千金】!” 嘴角溢出鲜血,毕侠用剑鞘撑着身体,艰难地使出一个法术。 这是他如今修炼的《玄阳功法》第一式,原本以为就是个鸡肋的功法,没想到这时候能想到的也只有它。 这是结合他的金火双灵根,师父专门给他选的功法,前三式都是基础的立身之法,往后面才会涉及到攻击和防御。 可是顶着融合后期的威压,他要施展这简单的一个招式也是困难重重,等到彻底让自己在那些粗如手臂的树枝拉扯下站稳脚跟的时候,他口鼻都出了血。 “你瞧着爷像个贪生怕死的?” 韩青见他不识时务,讥讽道,“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今日不如就和她一起葬身在这!” 谈墨身后已经有树枝攻来,她的黑刃还没修,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不说,就连胳膊也只能活动一只,更何况她的修为还不如毕侠,在这种威压之下,已经单膝着地,眼看着就要被树枝直穿心肺。 情急之下,毕侠只能抬腿一脚,将她整个人踢飞。 谈墨肚子上重重挨了一下,飞到半空的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假道士你是不是故意的!踢屁股不行么?肚子很疼!” 毕侠后槽牙磨了磨,召出他那把扫帚接住谈墨,带着她躲避那些灵敏的有些过分的树干攻击。 “好小子,看来你对你这小师妹不错,什么时候都照顾着,就是不知道她对你如何!” 咻然撤掉攻击谈墨的树干,所有的攻击都对准毕侠而去。 第一条树干就破了毕侠的防御结界,狠狠抽在他的肩膀上。 紧随而来的数条枝干更是部分前后左右的往他身上招呼。 谈墨趴在抿唇。 还算灵活的胳膊动了动,抓着扫把就往下落。 “哟,准备救你师兄?看来还是个有良心的!” 谈墨落到地面,将毕侠的扫把在掌心转了转,狞笑了一下,“不,你错了!他可不是我师兄。” 韩青,“哈!难不成还是你师弟?有门派果然好,不像我们这种散修,想要点什么只能自己去挣!” 谈墨笑着走前两步,“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有门派挺好!回答你刚刚的问题……”距离韩青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谈墨漫不经心地道,“他,是我师叔!” 与说话语气完全不同的凛冽,指尖快速一弹,扫把横拍,直接将一枚丹药照着韩青的面门挥过去。 韩青原以为是什么暗器,身上的灵气凝成厚实的屏障,直接将飞来的东西击个粉碎。 淡粉色的烟幕在韩青眼跟前炸开,直接遮挡了他的视线,甚至连神识也有瞬间大的凝滞。 等到烟幕散开,眼前哪里还有毕侠和谈墨的影子。 “我要杀了你们!” 堂堂融合后期修士,竟然被一个还未筑基的丫头给耍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正要用神识搜索两人行迹的时候,识海一片沸腾,像是落了一滴水的油锅,翻涌的他胸闷头昏。 满身是血的毕侠和谈墨此刻早已在上百里之外的树林。 毕侠靠在树干上调息了一会儿,睁眼问,“你哪来的遁地符?” 方才,就在粉色烟雾燃起的时候,谈墨一扫把怼到他脸上,毕侠福至心灵,撤掉【重若千金】直接抓住扫把,然后就一溜烟儿地被带到了这百里之外。 “出门在外,以防不测,早早准备的呗!” “啧,我怎么瞧着你都不像个名门大派的弟子,更像个亡命之徒。” 谈墨从摆在地上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一个黑色的递给毕侠,“你说的不管用,把这个倒出来服一颗。” 毕侠稀罕,“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猥琐丹药?” 谈墨,“……”又替金嬷嬷背锅!“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我们俩绑一块也不是那韩前辈的对手,而且他若是这芥子的主人,咱们是逃不掉的。” 毕侠服了一颗丹药,觉得识海一阵清名,甚至平日的时候还隐隐深邃干净了几分,他勾唇,“你有这么多丹药,直接全给他用一遍,他总会妥协的。” 谈墨睨他一眼,“你当人家傻?一次两次都会上当?刚刚我是趁他大意才能成功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刺识丹能影响他多久,在他调戏好之前,我们必须得想到办法。” 毕侠按了按额角,十分不解地问,“你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疯狂?” 谈墨,“……好像是,岁壤。” 毕侠,“那是什么玩……岁、岁壤?” 谈墨点头! “谈墨你大爷!那可是元婴老怪们都争抢的东西,老子这回是真的要被你害死了!东西呢?那东西放你身上就是个麻烦,指不定招来多少杀身之祸!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上,还给他去!” 谈墨咬了下手指,“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吃掉了……”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第一女刀修最新章节 第102章 割肉尝鲜[1/2] 那韩青是个使用木系法术的修士,这满芥子近百年的大树无一不是他的爪牙和武器。 毕侠被谈墨气的差点儿就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吃都吃了,难不成他现在还能让这不省心的玩意儿给吐出来? “按理说,金克木,毕师叔,你的法术……” 毕侠冷笑,“现在知道叫师叔了?” 谈墨摆了下手,“哎呀,别闹,说正经事儿呢!” “屁的正经事儿!你就想问我有没有克制他木系法术的方法吧?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就算有,我们能打过他?螳臂当车,自取其辱嘛不是?” 谈墨,“……”好有道理,无从反驳。 须臾,谈墨站直了身子,拽了拽被毕侠压在屁股底下的尾巴,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干嘛?” “自投罗网!” …… 韩青看着这俩逃跑又自己找回来的人,有点儿闹不明白状况,“怎么?知道自己跑不出这芥子空间,自我放弃了?” 谈墨漾着甜笑,弯了眉眼,狗腿的往韩青跟前凑。 韩青想起之前在她身上吃的亏,到现在他的识海还不得平静,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手指一点,将谈墨定在原处,“有事儿说事儿,别凑上来动手动脚!” 谈墨,“……” 毕侠,“……” 默了一息,谈墨重现调整好表情,道,“韩前辈,我是来认错的!您不就是不信我说的吗?这样,你也不用杀我,我自己割下来一块新鲜的给您尝尝,不就知道我是否说谎了吗?您看成不成?” 韩青皱眉,这是什么诡异的形容! 就连毕侠的脸黑成锅底。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辙儿? 想不到有生之年,除了听说过“割肉喂鹰”,还能见到“割肉尝鲜”。 韩青眯着眼睛,“你当真肯?” 谈墨手脚都不能动,只好抻抻脖子,“嗨呀,韩前辈乃是融合期的大人物,在您修道路上,能有一面之缘已经是荣幸至极,要是能帮上您,割点儿肉算什么!再说,您是得道高人,查明了事情真相,自然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辈的。” 韩青被她夸的飘飘欲仙,略一迟疑,“我可以放开你们的禁制,但是你们两人,若是再动什么歪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谈墨忙点头,“是是是!前辈心慈,晚辈知道。” 禁制被打开,俩人跟着韩青进了竹屋。 可是刚一开门,谈墨就傻眼了。 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满地都是古籍玉简,她要是进去一不小心踩碎一块,只怕就真的不用离开这了! “那个,前辈,外面也行!要不您在这等着,我割了给您送过来!” 韩青拒绝,“不行,你这女娃娃狡诈的紧,我得亲眼看着才行!” 毕侠从谈墨说要割肉开始就很糟心,再听韩青这气死人的话,当即就要动怒。 谈墨连忙飞扑上去,单手挽住毕侠的胳膊,“师叔,你带刀了么?我身上没刀了,你借我一把呗?” 毕侠看她这时候还有心思笑,这不知道该夸她临危不乱,还是说她没心没肺,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够狠的。 “我这有把法器,削铁如泥,你试试?”韩青从屋里里面出来,手上拿了一把巴掌长的精致弯刀。 谈墨眯眼接过,“行嘞!那您看看您想用哪里的试?我这边这条胳膊有伤,肯定是不行了,其他地儿您选选?” 韩青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情欲,倒真相是打量一块鱼肉,掂量着从哪下口最合适。 毕侠嘴唇紧抿,肌肉凸起,一把玄铁剑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韩青,“那就腿上的吧!西北一里,那里有片湖,你去洗干净了再来。” 毕侠咬牙。 谈墨依旧笑得灿烂,“成,那您在这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自己转身朝着西北跑去。 毕侠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眼底一片晦暗。 “怎么?觉得憋屈?” 韩青瞥了他一眼,语气嘲讽,“那丫头比你聪明!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太弱!这是修真者的世界,纵然有门派庇护,依旧是强者为尊。” 毕侠半垂着眸子,低哑道,“晚辈受教了!” 一代人皇,他从没觉得自己弱!哪怕是面对相伯琮,他也没什么胆怯。 现在想来,无非是断定合虚派不会伤自己,才那么有恃无恐。 面对真正的敌人,他的弱,足以让他丧命,更遑论保护身边的人! 谈墨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趁着这机会,还把脸上的妆洗了干净,头上的耳朵和屁股后面的长尾巴也被摘了下来,露出几分少女的模样。 当然,这对韩青来说并没什么用,他盯着谈墨手里的匕首,等着拿她的血肉确认。 谈墨不是个磨蹭的性子,找了张竹椅坐下,对着自己的腿比划了两下,手起刀落,大腿外侧瞬间少了一块。 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外面,因为匕首够快够锋利,肉被生生切下,血却还没来得及渗出来。 谈墨苍白着一张脸,冲着毕侠龇牙,“师叔,劳烦帮忙递一下,我得处理一下伤口。” 说话的功夫,腿上的鲜血开始潺潺往外流。 毕侠没吭声,灵力一甩,便将那片血肉送到韩青的面前。 乾坤袋里拿出两颗丹药揉成岁末,捞起谈墨的腿就撒了上去,疼的谈墨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咬。 毕侠撒药的手一顿,瞥了她一眼,“松开!不然我怎么给你包扎?” 谈墨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咬的竟然是毕侠的胳膊! 再看看他一身的装扮和身上的胭脂,呸呸就往外吐口水! 毕侠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这时候把她拎起来揍一顿,更不可把自己握在手心的细腿儿打折。 这混账玩意儿,现在还有心思嫌弃自己? 等到腿上的伤口被包扎好,谈墨依旧坐在原地没动,盯着脚尖,双眼发直。 韩青方才拿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就重新进了屋,这会儿也不知道试完了没有? 岁壤被和小和尚用掉,她身上就是普通的血肉,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效果,所以待会儿可能还要迎接一波韩青的发疯! 但愿这位前辈真的没什么弑杀的癖好,知道他俩无用,早点把他们从这芥子里扔出去才好! 第103章 这是混得有多惨![2/2] 半晌之后,竹屋被打开。 韩青失魂落魄的出来,头发被抓的像鸡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保存的方法不对?不是的!一定是哪里不对!” 韩青似乎陷入了某种执念,整个人的状态疯疯癫癫。 谈墨皱起小眉头,看了眼毕侠。 毕侠也有同感。 悄悄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丹药,偷摸儿递给毕侠,给他使了个眼神。 毕侠将丹药夹在指尖,状似不经意地靠近韩青,“韩前辈,结果怎么样?小孩儿没骗您吧?” 韩青闻声抬头,“没用!怎么会没用呢!” 毕侠又靠近了几步,伸手像是要拍他肩膀。 因为毕侠身上没有恶意,韩青身上的护体灵光并没有开启。 手臂快要触碰到韩青肩膀的时候,咻然一转,指尖夹着的丹药被他用暗劲儿一弹,直接飞进韩青的嘴里,另一手在他下巴上一顶,直接合上他的嘴巴。 丹药入口即化,咕咚一声。 韩青疯癫的神情逐渐软化,眼皮也慢慢合上。 “你给他服了什么东西?” 谈墨歪头,“让他睡觉的东西。” 金嬷嬷在来之前给了她不少丹药,全是些乱七八糟东西。她一度怀疑金嬷嬷以前一定那是什么好东西,绝对是被人追杀习惯了,才会炼制这些平日看着无用,但出阴招,逃跑绝对是利器的丹药。 毕侠把韩青扶到一处台子上,眼睛锐利地盯着谈墨的乾坤袋,“小孩儿,你这里面……”手指虚点,“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谈墨,“……” 不过,毕侠并没有任何歪心思,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就是一句吐槽,毕竟里面从来没掏出来过什么正常的东西。 谈墨冤。 愤愤地从乾坤袋里抓出一把肉干,当着毕侠的面大嚼特嚼,气的毕侠磨牙。 …… 韩青浑身一凉,瞬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又是一盆水呼啦一声罩头兜下。 想抬手抹把脸,却发现自己的双臂被剪在身后,绑的结实。 呵,这两个小崽子,又玩阴的? 谈墨弯腰跟他眼对眼,“咦?醒啦?韩前辈,你别乱用灵力啊,那可是假道士给你绑的,挣断了你也要受伤的。” 被告发的毕侠只是冷冷瞥她一下,这小孩的儿无耻程度,槽多无口。 韩青挣扎了一下,发现果然如谈墨所说,他越是用力,后背束着他的绳子越紧,经脉都有些隐隐的胀痛。 “那是我家穿的锁仙绳,金丹以下很难挣脱的。”毕侠语气凉凉。 听到“金丹”,韩青像是又被刺激到了,眼神开始飘忽。 啪! 一巴掌呼在脸上,韩青懵了。 谈墨,“那个……嘿嘿,韩前辈,事出有因,您别介意。” 韩青,“……”你让我扇一巴掌试试? 谈墨,“韩前辈,先前您出来的时候,我和假道士都觉得你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所以才不得已把你弄晕捆了起来,现在您能不能先平心静气地调息一下,然后咱们再谈?” 韩青一愣。 随即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状态,脸色凝重。 修道之人,一旦心有执念,极易入魔。他又在融合期后期,倘若真是结丹心切,一时走岔了路,那他这么多年可真是白修炼了。 韩青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看向他们二人,“今日之事,多谢两位小道友。” 谈墨笑得谄媚,“这有什么啊?这样,我们先把您松开,您打坐,要是还出岔子,咱们就再来一回!” 韩青,“……”这是哪儿来的混账东西! 好在韩青自己心里有数,没再出什么走火入魔的乱象。 那边打坐,这边出不去,也无所事事,毕侠就挨着韩青也开始修炼。 那几只趁乱飞出去的“鸡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蹦跶了回来,后面跟着的翠鸟迈着优雅的步子,戒备地盯着毕侠和谈墨两人。 嘿,这鸟儿还认人!怕不是要成妖了吧? “这里是吾主的领域,吾主陨落之后,此方空间便在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此人之手,这里的东西,除了那些树,皆是吾主的遗物。” 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谈墨扭头,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到那只翠鸟上,“是你在说话么?” 那翠鸟嫌弃地瞟她。 谈墨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妖兽,“你既然能传音说话,方才怎么不说,还有,这地方怎么出去啊?” 翠鸟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方空间现在归那位道士所有,自然由他决定,或者你修为够高,自己撕裂空间出去。” 撕裂空间?你在跟我说什么天方夜谭!元婴修士也做不到好嘛? 谈墨不满地嘀咕,“啥也做不了,装什么大瓣儿蒜!噢!” 受伤挂在脖子上的胳膊被翠鸟的翅膀拍了一下,谈墨惨叫。 上次嘴欠儿是被陆予兰在手上戳了个对穿,这回还不长记性,就不能怪人家了。 谈墨有些奇怪地问,“你们翠鸟不都是和翡鸟成双成对出现么?怎么现在就你一只?” 说道这个,翠鸟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哀伤,“夫君被主人派出去了,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它如何了?” 那老前辈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拆散人家夫妻! “你若是能出去,可否帮我寻寻我夫君赤羽?告诉它,我和孩子们都很想念他。”翠鸟犹豫了一下,凄婉地开口请求。 谈墨挠头,“这个啊,可我是合虚派的弟子,若非任务,现在还不能离开合虚的范围,怕是帮不了你的。” 翠鸟没在开口,只是收了爪子,安静地落在竹屋的房顶,专注地盯着下面这几只正在啄谈墨脚丫丫的“鸡崽子”。 韩青调理结束的时候,谈墨已经又吃了五顿饭。 看他起来,谈墨推了推了毕侠,“韩前辈,您好了啊?那啥,您看我也没有骗您,那东西真的坏掉了,不能吃!所以您是不是能把我们……”放出去! 韩青从哪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上等灵米洒在“鸡崽子”跟前,动作温柔地撸了撸“鸡头”,“我信你没有撒谎了!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就算你撒谎,我也认了!还要谢谢你在我灵力紊乱的时候及时出手。” 谈墨脸上有点红。 “我这就放你们出去,也不会消除你们的记忆,但是你们必须以心魔发誓,出去之后不能将此处告之任何人。” 谈墨率先竖起三指,“韩前辈放心,若是晚辈出去后将关于您的任何事蓄意散播,就让晚辈无法渡劫升仙,死无葬身之地。” 毕侠照葫芦画瓢,也说了一遍。 韩青精神似乎有些不济,谈墨走出竹屋的时候,回头问他,“前辈,晚辈当时听说您那东西已经寄卖好几年了,为什么又要突然去找回来啊?” 东西已经没了,韩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在一位前辈的洞府捡到此芥子的,许是主人已经陨落,这芥子也就没了封印,我便滴血让它认主了。那东西我也不识得,只是需要冲击融合后期的时候,手头有点儿紧,所以拿了些东西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寄卖……” 真心酸!想不到融合期的修士也要变卖家当存活。 “前辈屋子里有很多手札和玉简,我也是近期才看到对那东西的描述,所以才准备寻回来。” 谈墨,“你是说,那东西放在这里很久了?您得到这芥子多久了?” 韩青,“近百年吧,这些树就是我刚得到的时候种下的。” 谈墨手指往房顶一指,“你就没想过问问它关于这芥子前主人的事情?” 韩青有些转不过弯,“它?” 谈墨顿了一下,“它不是原主人的?” 韩青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把它们当邻居。” 谈墨,“……”得!想来他连着翠鸟能传音都不知道! 屋顶上,原本趴着的翠鸟正蓄势待发地看着谈墨,似乎她再多说一个字,就直接把她留在这里当食物。 谈墨悻悻地闭上嘴。 韩青,“我送你们出去吧,这也许就是我的命。” 毕侠开口,“你是不是大限不远了?” 韩青身体一僵。 融合后期的修士,寿龄差不多该有五百年左右。 谈墨,“您贵庚?” 韩青叹了口气,“三百九十九。” 谈墨,“……”那你着什么急! 毕侠,“你还有百来年冲击金丹,为什么如此心急?不惜铤而走险?” 从和他相处来看,这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能和妖兽比邻而居,任它们把院子当后花园,当是脾性还不错的人才对。 韩青惨笑,“你们不懂!我是个散修,冲击金丹,需要很多丹药不说,还需要法宝来抵抗雷劫,我……” 他手头紧!又怕时间不够——真够没安全感的。 谈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拥有无价芥子却一贫如洗的前辈了。 毕侠,“你就没想过出去接接任务,做做小门派的客卿?总好过这样吧?” 韩青尴尬,“我,我不能进门派,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散修能接的任务少,我的修为也不算太高,所以那点收入也只能勉强维持日常修炼。” 谈墨两人简直无语。 这是混得有多惨? -------------- 章评笑趴!你们太有才了! 求月票呀!上架首月,月票对作者很重要!请大家帮帮忙~ 非正版读者也借步投个推荐吧~ 第104章 嘴欠[1/2] 毕侠想了想,提议,“你会炼器,或者阵法什么的么?这地方又没人打扰,很适合。” 韩青脸红成番茄色,“我……我……” 谈墨低头闷笑。 这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修士吧? 也太……单纯?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炼器炼丹实在是太难了!不怪我!” 谈墨,“……” 毕侠,“……” 这人不是几百岁,是几岁吧? 韩青像是怕他们不信自己,拽着他们就往竹屋里面走,“我给你们看!你们看,这么多手札,写的乱七八糟,真不是我学不会!” 谈墨腿上有伤,一跳一跳地蹦跶着往前走。 毕侠看着扑了满地的手札和玉简,眼角抽搐。 韩青气急,“你们不信我!那你们学!学会一个我就放你们出去!” 谈墨咂舌:这人怎么是个无赖? 毕侠斜了一眼谈墨,要不是她多嘴问一句,他们至于又被这货钳制? 韩青往后一退,竹门啪的一下关上,“你们在里面好好学,别想着逃跑!没我允许,你们出不去!我还有寄卖的东西灵石没收,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们已经学会了!” 卧槽! 毕侠气炸,这特么真是无妄之灾! 身边的这瘪犊子,只要沾上就没好事儿!被相伯琮捉弄已经很难受了,还被殃及池鱼拖进这芥子里来! 人家本来都要放他们走了,她嘴欠非要多问一句,是不是有病! 谈墨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毕师叔,其实这对咱们也没啥坏处是不是?这好歹是大能的传承,留在这里的指定都是精髓,要不,咱们就,学学?” 毕侠随手拿起一张手札,认命地坐下,“他是让我们炼器,炼丹,阵法,随便学一种就放我们出去是吧?先看看这里都有什么记载吧。” 抱着无奈的心态,毕侠开始翻找,但还真被他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一块玉简里,详细记载了一种炼器的方法,从低阶法器,到极品法宝,种类高达数百种。 这些东西,要是从合虚的藏书阁里换出来,不知道要多少功勋和灵石! 他留在屋子里废寝忘食,谈墨在院子里和翠鸟一起逗“小鸡崽子”。 “你的伤口,去那边湖里泡泡。” 翠鸟优雅地踱步,看着她金鸡独立的架势实在碍眼,出言提醒。 谈墨疑惑抬头。 “西北,那湖水可以治疗你的伤。”翠鸟振翅,飞到了屋顶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谈墨想了想,还真一瘸一拐地朝着那边的湖走。 上次来的时候谈墨就发现了,这里看着四季如春的样子,但是这片湖却寒凉刺骨,紧紧是把小腿伸进去,就冻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想到翠鸟的话,还是慢慢把身体沉了下去。 奇怪的是,越往下沉,湖水的温度越高,谈墨不自觉地下蹲,将身体整个埋进水底,屏气下沉,直到撑不住才渐渐站起来。 吊着手上胳膊的纱布有些松弛,谈墨干脆扯下来扔到岸边,撩起衣袖查看,发现好像是比原来粗了一点。 她这胳膊从一根枯骨到长出薄皮,可是浪费了不少好药的,这湖水…… 谈墨坚持把自己闷下去,持续的时间越久,发现伤势好的越快,干脆就在这湖边住了下来,反正这里也安全。 腿上的伤在她凑了十几顿饭之后,已经完好如初,就连胳膊也和正常的手臂相差无几了。 得益于这段时间的憋气练习,谈墨的水性见长,没事的时候还会仰躺在湖面上来回地游走。 “这上面也太凉了,早晚给我冻成老寒腿。” 谈墨一边游,一边嘀咕。 想到什么,谈墨忽然一个翻身,直接朝着湖底游去。 但奇怪的是,这么一大片湖水,里面既没有游鱼,也没有任何水草,漆黑的吓人。 “什么呀!能不能不要这么懒,知道弄片湖,为什么不知道弄些鱼苗放进来!好歹能打打牙祭。” 她好像忘了,筑基以后,修士一般都辟谷了,谁还会为了吃准备这些东西! 越游,湖水的温度越高,谈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照这种温度下去,有活的东西也绝对会被烫死吧? 按理来说,湖水肯定是越往下越冷,这湖倒是奇怪。 等到胸口撑不住,谈墨才慢慢上浮,出来透口气。想着好久没去看看毕侠的进展了,甩了个法术将身上蒸干,就赶回了竹屋。 “别吵我!” 还没靠近,毕侠烦躁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谈墨,“……”你大爷,当谁愿意关心你似的! 随手撸了几把“小鸡崽子”,就愤愤地离开。 这芥子空间足够大,谈墨觉得她走上十天半月也走不完,而且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又回到了那片湖边。 抱着腿想了一会儿,谈墨决定好好去水下探探。 站在湖边,她尝试着用水幕在周身形成一层屏障,慢慢地下水,发现屏障和湖水融为一体,可她周身丝毫没有水溢进来。 “可!” 谈墨一兴奋,灵力控制不稳,屏障直接破掉,呛得谈墨一个措手不及,直接灌了好几口水进肚子。 “大意了大意了!再来!” 再一次下水,谈墨就比之前小心多了。 可当她在水下坚持到灵力消耗过半,都没看到湖底的模样,不得不折身上浮。 小瘪精的韧劲儿非常人可比,谈墨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潜入湖底,下了狠心,坐在湖边就开始修炼。 待到灵力恢复,她从乾坤袋里掏出好几颗补灵丹捏在水里,再次扎下去。 穿过层层黑暗,水温已经烫的屏障边儿上都已经咕嘟嘟地冒起了泡泡。 “这是要大煮活人?” 谈墨往嘴里又塞了一颗补灵丹,小心地分出一部分灵力凝水成冰,降低身边的温度。 又下潜不知多久,谈墨隐隐看到一丝光亮。 呵,这湖水果然是有古怪,奇怪的疗伤功效,异于寻常的水温…… 略一思忖,双腿摆动,就朝着光亮迅速游去。 若是机遇,韩青这么多年都没发现,那这就该是属于她的。 第105章 老熟人[2/2] 湖底的水沸腾如岩浆,越是靠近光源,咕嘟咕嘟的水泡声越是明显。 谈墨迟疑了一瞬,甚至有了退缩的念头。 这不是机遇,这是油锅地狱! 但是想到挥刀剜肉的那一瞬,什么退缩的念头都退了。 提气,凝神。 灵力快速从身体里流失,及时控制着身体周围的空间,她也被烫人的热气蒸的想骂娘! 光源越来越刺眼,将湖底照的白花花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凭借着直觉,谈墨双腿快速动作,迅速下沉。 身体穿过了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压力顿减,就连浮力都瞬间消失,谈墨一个不稳,直接倒栽葱戳进了地面。 将脑袋从草堆里拔出来,谈墨被眼前的景象震的说不出半晌没回神。 挤挤挨挨的灵植长得到处都是,有的还在开花,有的已经结了果子,甚至还有些直接落在了地上,烂成一坨。 她该不是进了什么私人药田吧? 而且这都是些什么灵植,年份都在三百年朝上,有些甚至接近千年! 谈墨尝试忍住,但最后还是崩了。 “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响彻湖底,还带着回音,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发达了呀! 韩青那个笨蛋,穷成狗,竟然从没来这里探探? 这里的灵植,随便卖出去一棵,不看品种,单是年份就值数千灵石吧? 他可真是个揣着灵石库的穷光蛋! 但是笑着笑着,谈墨的脸就瘪了。 灵植娇贵,不管什么样的,都得用专门的玉盒装着才能保持新鲜,否则拔出来跟地里的庄家没啥区别,很快就会枯萎,干化,效用也会丧失。 但是谈墨没有玉盒啊!一个都没有! 她一个兜儿比脸干净的人,乾坤袋里除了吃的,就剩下金嬷嬷给的丹药以及那点灵石,就剩黑刃和一些杂物了,没事儿谁会去买几十块灵石一个的玉盒! 能看不能拿,比看不到还让人抓狂! 谈墨气急,看也没看,随手揪了颗橘红色的果子扔进嘴里。 可还没等他扔第二颗进去,整个人就如同置身岩浆,烫的她满地打滚。 体内灵力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甚至变成这湖底的活水一样,开始在经脉里沸腾。 谈墨吓得一个激灵,强撑着坐起来开始调息。 她要是今天死在这,只怕毕侠那假道士都找不到她尸体! 丹田造了反,气浪翻涌,横冲直撞,顶得她内脏都在疼。 努力忽略身体的不适,将神识探入丹田,从外围起,一点点开始疏导。 汗珠在谈墨脸上汇成股滑落,很快她的衣衫就湿的能攥出水。 合虚派。 谈墨带着猫耳,拖着尾巴被一群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伸手去扯。 她拼命地奔跑,可是怎么也逃不脱。 恶劣的笑夹杂着荤话不停地在她耳边炸响,还有那不正经掌门一副小人得逞的奸笑。 一直到她精疲力尽,都没有一个人肯放过她。 跑累了,身上衣服也凌乱了,谈墨隐隐想哭,想求助,却不知道该向谁伸手。 “墨儿,站起来。” 一双手伸到她面前,骨骼修长白净,中指第一指节还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像是长期握笔形成的印记。 “哥哥?” 谈棋淡笑,“我们家墨儿什么时候爱哭了?哥哥客从没见过我家墨儿委屈成这个样子啊。乖,别哭,起来。” 谈墨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委屈地告状,“哥哥,掌门欺负我!让我给他做吃的,还让我当众出丑。” 谈棋摸摸她的头,“嗯,这个掌门坏!来,告诉哥哥,为什么被罚?” 谈墨小气音喃喃,“因为他说我不够强。” 谈棋低笑两声,“我们家墨儿很强!是他们没眼光。” 谈墨,“我一点儿也不强!还被一个融合期的修士抓到了芥子里,还被困到湖底下。哥哥,如果你找不到我了,会想我么?” 谈棋笑了一声,“墨儿不会让哥哥找不到的!哥哥相信你!” 谈墨愣愣地看着他,这才发现,她根本看不清谈棋的容貌。 “哥哥……” “墨儿,你很强的,听话,站起来!” 谈墨点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可是握在掌心的感觉越来越虚无,“哥哥?哥哥!” 谈棋的身影隐匿在人群里,谈墨想去找他,可戏弄她的人太多了,她被人海阻隔了起来。 对谈棋的感应越来越微弱,谈墨越来越着急。 周遭的嬉笑都变成了刺耳的声波。 谈墨眼神逐渐变得黝黑,黑刃回到手中,“让开!” 她的低喝淹没在笑声里,谈墨忽然抬头,一字一顿地开口,“再不让,杀无赦!” 话音刚落,谈墨根本没有给周遭的人反应的时间,灵力催动,黑刃周身氤氲起一层黑色的雾气,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横贯人群。 惨叫声不绝于耳,广场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谈墨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也不在乎,黑刃在她手中挥动,每次飞出,都在不停地收割生命。 血流满地,尸骨成堆,谈墨踏着这些昔日的师兄妹慢慢靠近相伯琮。 “呀!果子生气了。” 谈墨将黑刃竖在身前,龇牙,“我说,咱们都见了这么多次了,老熟人!就别整这些虚的了呗?” “相伯琮”挑眉,“真是个不知尊卑的果子啊。” 谈墨努了努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给你一刀?” “相伯仲”的脸慢慢变得虚化,直至成为一团黑色的雾气,“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谈墨摇了摇食指,“你每次的演技都太拙劣了!” 霸气地举刀向身后横扫,“你当时肯定没在场,或者没有认真观察,合虚派的师兄师姐们虽然会戏弄我,但是绝对不会说那些荤话,还有啊,我们掌门虽然办的事儿挺糟心的,但是绝不会笑得那么傻缺。” 黑色的雾气凝滞了一下,不管不顾地就冲到谈墨面前,咬牙切齿,“你还是不是个人了?这是心魔境!哪有你这么情形的!” 谈墨凉凉地用刀尖抵住它,“你现在见到了一个。” 黑雾绕着谈墨转了两圈,忽然阴险低笑,“也就是说,你清醒地,对着你这些同门下手了?” 第106章 光灵根[1/2] 杀人诛心。 要不大家都认为修魔的没一个好东西,果然是有原因的。 谈墨扯了扯唇角,“明知是假的,为何不能!修仙之人,岂能被区区表象迷惑。” 那团黑雾翻涌的更厉害了,最后桀桀地笑了两声。 “你自己离开,还是我给你一刀?” 谈墨气定神闲地问。 黑雾顿了一下,慢慢向远处飘散,颜色也越来越淡。 从心魔境里出来,谈墨觉得身体一震,丹田内原本已经疏导顺畅的灵力开始急速涌动。 练气九层! 无人打扰的环境,最适合她稳固修为,当然,有了前车之鉴,她再不敢乱吃这里的灵植。 没日没夜,没有任何参照,谈墨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修炼的多久。 等到修为稳定之后,谈墨才在这方小世界里重新打量起来。 先前被这些灵植迷了眼,都忘记她最初寻找的光源,这会儿重新探索,才在石壁中发现一颗硕大无比的圆球。 在水中的时候,许是湖底黑沉,才显得格外刺眼,这会儿离近了,反而觉得那光极其温润。 可奇怪的是经脉的灵力也因为她的靠近开始自动自发的在周身运转,谈墨伸手摸了一下那圆珠,灵力便透过圆球流进经脉。 蕴含灵力?而且比外面还要精纯! 谈墨当即坐下,开始又一轮修炼,白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被她吸入身体,神清气爽。 等谈墨再次睁眼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湖底的光线比原来黯淡了些。 再查看圆珠,仿佛也比原先缩小了一丢。 难道是因为被她吸收了? 谈墨挠头,发现这真是一个洞天福地。 下来一趟费劲,她索性就在湖底住了下来。 毕侠第一次从竹屋里出来的时候,眼底带着明显的兴奋,手里还举着一把玄铁剑。 “小孩儿?人呢?” 转了一圈他也找到谈墨,只能替她遗憾,竟然没福气欣赏自己的第一个作品。 虽然杂质多了些,还是下品,但好歹是件法器啊! 院子里只有那几只傻鸟在,毕侠也不浪费时间,一头又扎进了竹屋后面的炼器房,继续学习炼器。 两人各自占地为王,勤修苦练。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流逝。 中间谈墨上来过一次,发现毕侠居然能炼出中频的法器,顿时兴奋,狗腿帝凑过去问,“毕师叔,你能不能打造几个玉盒给我啊?” 毕侠嘿嘿一下,伸手。 “什么?” 毕侠,“材料!” 谈墨,“……” 毕侠耸肩,“你知不知道我炼器用的材料都是熔了炼,炼了熔,繁复利用的,这地方啥都没有,难道你还指望我给你生一块玉出来?” 谈墨,卒。 走到湖边准备再次下水的时候,谈墨一脚踢飞湖边的一颗石子,有些懊恼:没有玉盒,下面的灵草她一根也别想带走,难不成就让他们在下面继续野蛮生长?那地儿就那么大,挤不动的时候,只怕有些就要老死了! 不能想,想就是心疼。 脚尖再一次碰到石子的时候,谈墨灵光一闪。 颠颠儿地弯腰捡了几块石头就往回跑,哐哐砸开毕侠的门,“这个!” 毕侠看着她手里的石头,不耐烦,“有话快放,得亏我这会儿在研究玉简没在炼东西,不然真想一巴掌呼死你。” “用这个!” 谈墨把手里的石头往他跟前送了送,“用这个炼玉盒吧!这里树多的是,不用担心,玉由石生,咱们现在太穷,没玉给你挥霍,要不你拿这些石头试试?” 毕侠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种招儿都能想得出来,果然是被掌门记在小本本上的人。 提到这个谈墨更气! 那老不正经的东西非要给她打扮成那样,竟然成了她练气九层的心魔!还有比他更坑自己弟子的掌门么? “咦?”毕侠盯着谈墨出声,“你修为涨了?练气九层?” 谈墨没好气地看他,“你都学会炼器了,难不成我看着像个十分会浪费时间的?” 毕侠摇头,“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你这一身杂灵根,修为是不是晋升的太快了些?” 谈墨危险地眯起眼睛,“假道士,你什么意思?” 毕侠一巴掌拍她脑门上,“什么态度!啊?我好歹是你师叔!再说了,现在是你求我给你炼制玉盒,有没有点儿求人的样子。” 嫌弃地后退一步,谈墨双手抱胸,“难道不是应该你谢我?” 毕侠挑眉。 “要不是我给你出这个主意,你现在也只能围着那点儿铁打转,越是提纯,铁水越少吧?是不是能供你炼制的东西也越小?我现在给了你新材料和思路,难道你不该谢我?” 毕侠,“……” 最后,秉承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则,毕侠答应试着帮她炼制玉盒,挥挥手就把她打发了出去。 谈墨再次下水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再加上修为提升,在水下能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以至于她至今都不知道,她那将自己用水包裹隔离水源的法术,差不多就是避水诀的简易版。 这不声不响的瘪犊子可谓是自己揣摩除了一个水系法术出来。 有了念想,谈墨在水下修炼的时间没有上一次长,只是隐约觉得自己练气九层的修为已经修到中期。 随着她吸收的灵力越来越多,谈墨也终于确信了这这光球的属性。 光灵力? 异灵根吸收灵力的速度比寻常的本就快上许多,但是想要跟自己灵根契合度高,就必须把各种属性的灵力在经脉内不停地转化,直至最后适合自己的灵根。 她身上的灵力驳杂,最先修炼起来的就是风灵根,然后无意间领悟了水系功法,自然这两种灵根比其他的要粗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其他灵根的变化不大,但是那根白色的光灵根就就变化的非常明显了。 难怪这东西就这么随意地放在这。 因为这对其他灵根的修士作用根本就不大! 光暗两种灵根稀少,转化难度更是其他灵根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吸收这圆珠的灵力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谈墨挠头,她这算不算鸿运加身? 不过,也不知道假道士到底有没有制作出来玉盒啊?这么大个灵石矿,可别让她一根毛都带不走! ----------- 求月票呀! 第107章 那简直太慢了![2/2] 没有太大期望的时候,容忍度就特别高! 当谈墨再次上来的时候,毕侠还在后面的竹屋里,脚边是一堆炼坏的废料。 “那个,你要实在不行,咱别在这死磕了,你还是学点儿别的吧。”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又一个半成品被毕侠丢在地上,斜眼凉凉地问,“你说谁不行?” 谈墨脑袋里转了一会儿,聪明地没接话。 到外间给“小鸡崽子”们投喂了一把灵米,就准备继续下水。 不过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乾坤袋的灵米和其他吃食已经存余不多了,韩青也不知道出去了多久,一直没有再进来,那,没吃得了怎么办? 幽幽地眼神在那群“鸡崽子”身上转了转,忽然一道劲风扫来,直接把谈墨掀了个屁墩。 “别打我孩子的主意!” 翠鸟展开宽大的翅膀将自己的崽子们藏得严实,灵兽对与危险的本能可比人强多了,谈墨那点小心思简直在它面前曝露无疑。 有点尴尬啊! “成了!” 毕侠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谈墨心有所动,立即飞奔过去。 “你看,是不是你要的?” 毕侠手上拿着一个外观——算得上十分粗糙的玉盒递给她,木材表层的毛刺还扎了下她的手指头。 轻轻打开,里面的石头被凿成了半指厚,还隐隐带着寒凉的气息。 “这石头还是比不上真正的玉,极容易碎,不过我已经研究出来炼制时候的火候变化了!你要多少,我现在给你做!” 毕侠有点炫技的嫌疑,但是谈墨乐见其成。 没回话,拎着一个大筐子就往湖边跑。 毕侠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抬眼就看见一个纤瘦的小孩儿举着高高竹筐往这边挪动。 竹筐里堆的慢慢都是石头,可能是因为太重,小胳膊有些颤抖,就连几步都特别沉重。 毕侠,“……你让我把这些全给你炼成玉盒?” 谈墨点头。 毕侠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行。” 谈墨还没来得兴奋,毕侠又说了一句,“不过你把里面装上东西之后,咱们一人一半。” 谈墨:这天生的奸贼! 这厮多聪明啊,不问玉盒拿来装什么,怎么发现的,直奔结果,收一半的利。 得亏湖下的东西多,不费什么事儿,要是那种危险重重才能拿到的东西,他想分一半,谈墨绝对跟他拼命! 玉盒炼制顺手之后做的很快,谈墨也就不再下去。 等到三百来个玉盒全部做完,谈墨想了想,又去了湖边一回,但是这次她没再等,让毕侠自己做,她先去收割。 挑着长势差不离,年份中等偏上的,谈墨全给薅走装进了玉盒。 上了岸,毕侠已经又做好了四百来个玉盒。 “呐,别说我不厚道,这些全部给你,剩下的就是我的了!什么都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谈墨把自己乾坤袋里的玉盒全部挪给毕侠,腾出来的地方把空盒子又放了进去。 毕侠扫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暗暗吃惊。 饶是他身为人皇,也没见过这么多高年份的灵植啊,这小孩是发现了韩青的药田?俩人加起来八百棵,韩青回来不找他们算账? 谈墨毫无心理负担地摆手,“放心吧,你藏好我们就没事儿!我走啦,韩前辈如果回来了,你就让翠鸟去找我!” 再入水底,谈墨就捡着长势最好,年份最长的一茬开始收割。 确认灵石已经进入自己腰包,谈墨一直蠢蠢欲动的心才平静下来,沉下心思开始重新修炼。 韩青归期不定,她的做好最坏的打算。 树皮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吃,可是她若是能一举筑基不就没这么多担忧了么! 然而事实证明,她简直痴人说梦。 别人家修炼,那就是往一个木桶里灌水,她修炼,那得是别人的好几倍!谁让她灵根驳杂,需求比别人多呢! 一直到她再度出湖,修为也仅仅只到练气九层后期,连十层的边儿都没摸着。 她提出就地取材的建议给毕侠打开了新思路,因此他就着木材,石头,又学了不少东西,比如这种可以装下五六十斤酒的石葫芦,还有可以伸缩折叠的小木床桌椅,简直五花八门。 韩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傻眼地看着自己的院子。 “这些……都是什么?” 谈墨从屋里跳出来,“韩前辈,你回来了啊!那是毕师叔炼制的,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韩青一个踉跄,“他……他炼制的?” 谈墨眨了眨眼睛,猛点头,“嗯嗯,对呀!除了这些,还有一把玄铁剑,我去把他叫出来拿给您看看?” 说完也不等韩青的回府,就扯着嗓子开始喊毕侠。 可是毕侠这会儿哪有功夫打理她。 炼器是一件十分耗费灵力的事情,和炼丹一样,需要对灵力的掌控十分精细。 他以前修习剑法,各种术法都很阳刚,动作更是大开大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磨,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 就在刚刚,在他的手势下,灵力游走,将原本平平无奇的路边石子一点点提纯凝练,根据他的阵法形成一道道铭文,陡然顿悟。 谈墨进来的时候,看他脸色坦然,神行旷达,立即收脚。 “韩前辈,我师叔顿悟了!” 韩青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在院子里坐下。 这都什么事儿?明明是他的地方,结果这俩被他抓进来的人质竟然呆得比他还适应! “既然做到了就赶紧滚!” 韩青气急败坏! 谈墨蹲在地上,抬头看他,“韩前辈,你收账收的怎么样了?” 对于韩青来说,这丫头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等等…… “我记得你进来的时候不是练气八层?” 谈墨低头扣地,一脸害羞,“啊,那个,好像是。” 韩青,“……你在这里晋升了?” 谈墨不好意思,“我灵根太杂,修炼比较慢,就提高了一层。” 韩青,“……”有句脏话骂不出口。 他守着这个芥子多年,修炼一如既往地缓慢,和外面并无差异,因此才需要灵石丹药堆砌,可是这丫头才进来多久? “呵呵,你用两年修为就升高了一层,那简直……太慢了!”韩青咬着后槽牙开口。 第108章 拒之门外[1/2] 两年?! “你是说我们在这被困了两年?” 韩青没好气,“我去追讨灵石的路上,迷……遇上了点麻烦。” 谈墨,“……”迷路就迷路,藏着掖着做什么? 另一边。 一举进入筑基后期,毕侠内视自己七成满的丹田,欣喜地出去准备跟谈墨分享。 忽然感觉得院中多了一人,好心情被糟蹋一空。 他连融合都没到,有什么资格高兴。 韩青见他也突破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糟心,挥挥手就准备把他们赶出去。 谈墨回头想要道别一下,毕竟,韩青把他们拉进来也没对他们怎么样,她和毕侠还因此收益良多,尤其是乾坤袋里的小宝贝。 可她还没张口,就被毕侠捂住了嘴往外拖。 “你又想说什么!上次一张嘴就让我们被困了两年,还准备多话?” 谈墨眼看着快被脱出竹院,只要韩青神念一动,他们就能被扔出去,下了狠心,张嘴就咬。 “啊!你是狗么?” 谈墨趁他不备,挣开他对韩青道,“前辈!等等!前辈!” 韩青狞笑,“不想走?” “不不不,晚辈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西北那片湖里去泡泡,也许对你结丹有帮助呢?” 韩青嫌弃,“我早就辟谷了,又有净身术,去那做什么?” 谈墨,“……” 绝了,这单纯的前辈不会从没亲自去过那片湖吧? 他在这近百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扯了扯嘴角,“晚辈建议您还是去试试比较好!记住,越往下越好!” 话已至此,听不听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毕侠负手站到院子外面,转头看她——啧,还真不贪心! 谈墨该说的都说了,他又不是韩前辈的乳娘,什么都要手把手的教不是? 韩青若是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一准儿后悔没把这个不敬尊长的瘪犊子一巴掌拍死在这。 眨眼的时间,眼前的场景景色变换。 谈墨低头,差点没把自己魂儿吓出来。 韩青是个神经病吧? 为什么要把他们丢在万丈深渊旁边!要是一个差池,是准备直接摔死他们? 不,摔死她?毕竟毕侠有扫把。 谈墨,“这是哪?” 毕侠,“师叔也不知道。” 谈墨甩他一个白眼。 取出腰间的传讯符,上面的的消息多的吓人。 多数都是陆予兰等人发来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半年前。 【先撩者贱:再不回来,老子就把你们逐出师门!】 毕侠的更多,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凌剑峰的师兄弟们,纷纷发来慰问。 最后一条, 【先撩者贱:行啊,小子!不声不响就给老子玩私奔,回来等着刑戒堂一游吧。】 谈墨,“回个消息?” 毕侠,“你回。” 谈墨想了想,还是先给陆予兰等人回了消息,又点到相伯琮,发了一串“……” 侧坐在扫把上,谈墨无奈地建议,“假道士,你要不要考虑换个飞行法器啊?人家都是御剑,御舟,最起码也是御个乐器什么的,你这……” 毕侠似乎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冷冷道,“不喜欢你就下去。” 谈墨安静如鸡。 飞了半日光景,下面终于能看见人烟。 俩人先是到市集上重新换了身行头,借着买东西的功夫询问店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和师叔初初下山,对此地还不甚了解。” 掌柜是个热情的,再加上这俩人还在店里花销了好几块灵石,顿时知无不答,“两位仙人也是为了这次金叶楼拍卖下山的吧!这是春草城,云齐大陆最南边,过了海就能到碧海大陆啦!这两天因为金叶楼要在这拍卖,我们这可是热闹的紧,两位可要好好在我们春草城转转。” 云齐最南边? 谈墨和毕侠四目相对! 难怪韩青一走就是两年,从合虚派所在的地方地处云齐西北,要横跨整个大陆,可不就需要很久么? 他俩直接变成了孤儿? 趁着空隙,谈墨掏出传讯符,上面的消息都快炸了。 【先撩者贱:呵,你们俩好本事啊?游行直接给老子过程了蜜月,还一过就是两年?】 【三愣子:你们还活着?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失联?】 【傻主子:本小姐还以为你当了逃奴,今年过了再不回来就准备报官。】 【书生:尚安好?何时归?】 【最强地缚灵:回来!刑戒堂的灰都要把活人埋了。】 【正经人:安全就好,你们在哪?快些回来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会儿谈墨觉得还挺暖。 拍了拍同样在回消息的毕侠,“咱们回去走传送阵吧?不然飞到什么时候?” 毕侠挑眉,“你有那么多灵石?到合虚的距离,一个人怎么也得千把灵石吧?” 这是个问题。 不过能难倒现在的谈墨? “咱们不是有宝贝么?他们说最近有拍卖,咱们把东西拍卖掉不就好了?” 毕侠,“……小孩,你变聪明了。” 谈墨:难倒不是一直很聪明? 金叶楼很好找,随便问个人一指,顺着主道直往前走,就能看到海岸边上听着一艘金光闪闪的叶子船。 上面是数层高的琼楼,隐隐还有乐声传出来,飘飘渺渺,惹人向往。 “两位,本次拍卖尚未开启,请两日后持请柬再来。” 一名侍从模样的认出来拦住了他们,客气地请离。 筑基前期?侍从? 这金叶楼什么来头? “这位大哥,请柬是什么意思啊?我和我师叔刚下山,不了解这里的形式,劳烦您给讲解一下。” 谈墨甜甜地上前打招呼,还顺手把刚买的烙饼递上一个。 侍从冷漠的推拒,“金叶楼做交易诚信为本,为了避免发生流拍,乱拍的事宜,会对参与拍卖的人进行筛选核实,所以必须要在金叶楼核查完,凭借请柬才能入场。” 毕侠,“……” 真棒!既修为被人嘲讽之后,他连财力都被人看不起了。 “敢问贵楼需要多少财务才能拿到请柬?” 侍从礼貌地笑了一下,“抱歉,目前金叶楼的请柬只对拥有灵石超过万数以上,有世家担保的人发放。” 谈墨,“……”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到哪去找个世家给他们做担保! 刚刚她才说完,俩人是刚下山,这侍从干脆直接说要将他们拒之门外不就好了? 第109章 所以她到底是卖了什么东西?[2/2] 谈墨蹲在凳子上啃地瓜。 毕侠看她极其不雅的姿势,捂着眼睛摇头。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生小瘪精,坐没坐相,吃没吃相。 “现在怎么办?” 谈墨吸溜吸溜地把地瓜啃完,“什么怎么办?这里的地瓜也种的好好啊,里面含的灵力可比合虚下面镇子里卖的多,等会儿买点儿带走吧?” 毕侠,“……那拍卖,你是不准备去了?那咱们买点东西带上,尽快往回赶。” “谁说不参加了?” 两日后。 金叶楼前排队的人鱼贯而入,毕侠站在客栈的窗前文旁边重新换了一身行头的小孩牙疼,“你……真要顶着这装扮出门?” 谈墨正对着镜子梳妆,木钗被她小心地藏在胸前,换上了刺眼的金饰,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把。 “富贵么?是不是很气势?” 毕侠,“……”她莫不是对富贵和气势有什么误解? “我问一下,你家小小姐在家时也是这么打扮的么?” 谈墨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毕侠松了一口气。 “她没我现在气派。” 毕侠,“……”完全不想说话。 谈墨看他那愁云惨淡的模样,重重地叹口气,“咱们今天可是去销赃的,难不成还要弄成本来面目?你也不怕日后被韩前辈追杀或者这什么金叶楼的人给惦记上?” 说完,不再理她,在脸上开始涂涂抹抹,直到毕侠觉得她把自己画得亲娘都认不出来。 “你要不也画画?”谈墨抬头建议。 毕侠,“……” 销账可还行! 但是出门前,经过那些胭脂盒的时候,还是在脸上抹了一把。 见过那是从他对自己的易容的法术不怎么自信,倒不如这种来的容易掩人耳目。 “请两位出示请柬。” 侍从公事公办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刻板。 谈墨手里转出来一个玉盒,“我和我的仆从并不是来拍东西的,而是来卖东西的。” 仆从毕侠低头。 侍从扫了一眼玉盒,很普通的材质,再看这俩人打扮,丁点儿不像什么有底蕴的人家。 “还请两位尽快离开,金叶楼非请不得入内。” 毕侠皱眉,真准备上前说两句,谈墨已经跋扈地开口,“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侍从是怎么回事?是本姑娘的罗衫不够让人尊敬,还是本姑娘的收拾不够华丽!我的东西你连看都不看就妄下结论!造成你们楼主的损失你担待的起么?” 这么嚣张? 那侍从也不是个善茬,抬手就要把这无理取闹的小姑娘驱逐开。 只是他法术还没放出来,毕侠筑基后期的威压就笼在他身上,“对我家小姐客气点儿!” 后面的人啧啧有声,“这哪来的愣头青,敢跟金叶楼动手。” “怕是哪个乡野出来的,不了解金叶楼的规矩吧。” “我看他们是连金叶楼都没听说过,才敢这么鲁莽!” “哎,等会儿怕是这春草城又多了两具无名尸体啦!” 谈墨和毕侠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心中一紧。 这金叶楼竟然这么势利? “哈,哈哈,本小姐还不屑进去了呢!老毕,我们走。” 小命要紧,先溜为敬。 谈墨冷哼,收回递出去的玉盒就要离开。 “慢着!” 毕侠的威压一撤掉,那满身冷汗的侍从便冷脸喝住他们。 谈墨回头,天真地眨眨眼,“怎么?你这金叶楼我们进不得,还离开不得了?” 侍从,“既然两位执意要我们看看你这玉盒里的东西,想必是有所依仗,不如跟小的进去,让管事看看?” 他在金叶楼这么久,还真是从没被人怠慢过,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进了金叶楼,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里面忽然蹿出十几个筑基期的侍从,将两人团团围住,之前接待他们的侍从做了个请的手势。 被“请”进去的谈墨和毕侠心中戒备。 宴无好宴啊! 金叶楼里面比外官看起来更加奢华,连照明的夜明珠都有拳头大。 而且从塌上甲板的一瞬起,谈墨就感受到无数的阵法,看来这楼里不仅守备森严,还有非常厉害的阵法师。 两人被带到一间明亮的房间里,里面坐了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侍从十分小心地开口,“掌事,这两位说有东西要在我们金叶楼拍卖,笑得特意请来给您掌掌眼。” 老人头都没回一下,仔细地擦拭手中的一个玉雕。 侍从朝谈墨伸手。 谈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最先准备好的玉盒递了出来。 老人在玉盒打开的一刹那,身形一顿。 缓慢转头,将信将疑地伸出手。 “这!这……” 老人一把从侍从手上抢走玉盒,小心翼翼地捧到跟前,“这是,回时草?” 谈墨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并不理解他为何这么激动。 倒是毕侠听到这名字愣了一下。 老人从上面的叶子尖尖上揪下来一点点放进嘴里,嘴巴动了几下,豁然抬头,“是!真是回时草!” 侍从还从没见过这位负责鉴别的奇怪掌事如此激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掌事,这回时草是什么?” 老人一挥袖子把他甩到门边,“关你什么事,你又用不上!” 几步跑到谈墨跟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是小姐要出售这回时草么?你说价格,我买了!” 谈墨多精啊! 抬了抬下巴,“你给本小姐一个老实的价格,说不定我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出手呢?别打歪主意,杀了我,东西你们肯定拿不到。” 老头激动地转圈,连连摆手,“我,我们金叶楼是有信誉的,不会做出这等事!这个,我出五万灵石,买你这可回时草,你可愿?” 五,五万? 谈墨被他的话惊得有点儿腿软,好在毕侠在后面用剑柄抵住她,才不至于让她出丑。 “您是觉得少了?没关系没关系!你要多少,我可以去凑!请您一定把它卖给我!” 侍从爬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渍,看着老头紧紧捂住的玉盒。 “看什么看!这东西不拍,我买了!” 侍从不明白,“敢问掌事,可否告知这到底是为何物?免得以后小的们再见到不识。” 老头哼了一声,“回时草,在云齐早已经灭绝了,但是这东西与你无用,却是我们这群老东西的无价之宝。” 谈墨虽然也不明白,但是她会装呀! “算你识货!不像你们这的下人,刚才还要把本小姐轰出去不让上船!” 老头眉峰一凛,“竟有此事?这帮蠢货,好大的狗胆!来人,将这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给我带下去!” 碍事儿的人解决了,老头谄媚地问,“如此小姐可还满意,那这……” 谈墨轻咳一声,“你想要,这棵我可以卖给你,也不用五万,你给我一万灵石就成,但是别的东西,还希望前辈给个公道的价格!” “别的?小姐还有别的要拍卖?” “是!老毕,东西拿出来。” 毕侠额角抽搐!这熊玩意儿能不能给她换个称呼! 除了先前那个在街上买的玉盒,剩下的都是毕侠炼制的,糙得不能再糙的十数个玉盒被拿出来,老头眼睛有点抽搐。 有了珠玉在前,老头其实对下面的东西没啥兴趣,但谈墨给了他这么大的恩惠,他还是很郑重地打开给她估价。 “这……”老头打开第一个盒子,直接愣住。 外满的拍卖进行的如火如荼,叫价的人络绎不绝。 谈墨坐在金叶楼位置最好的包厢里,毕侠也被安排了一个座位。 “你有没有觉得台上的看守越来越严了?那是元婴修士么?” 一个抱着剑的人闭目坐在拍卖台边上,四角还站着数位修为在金丹以上的修士。 “小姐!” 外面有位中年男子进来,乍一看还有些面熟。 “小姐,等会儿拍卖的都是好东西,你要是有看上的尽管开口,楼主亲自下令,今天你可以任选一件,他买单。” 谈墨不确定地开口,“你是……刚才那位老前辈?” 中年男人汗颜,“实不相瞒,正是老朽!多亏小姐那株回时草,我才能重返昔日风采。” 谈墨惊。 所以她到底是卖了什么东西? “小姐的回时草长势好,还足有六百年份,不仅让我回到巅峰时的状态,连暗伤都好了五六成!楼主说,以后小姐就是我们金叶楼的座上宾,你想要什么,我们金叶楼尽其所能给小姐提供,只希望小姐以后再有要出售的东西,能有限考虑我们。” 谈墨,“……” 毕侠,“……” “下面,我们要拍卖的是一把古刀,经鉴定,这是一把不可多得上品法宝,不知道哪位感兴趣?起拍价,十万灵石。” 台下一片哗然,谈墨也转头朝台上看去。 下面的人看的是热闹,就冲这起拍价,家底儿薄的就被阻拦在外竞拍资格外了。 再加上刀修是实在是少,很多人买来也不会用,与其花十万灵石买个根本没什么用处的东西,还不如等会儿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宝能拍,这东西,就留给冤大头好了。 谈墨觉得体内的灵力有些不稳,甚至还有意思畏缩。 这刀有古怪? 谈墨转头,“让我任选一件是么?好啊,我要上面那把刀!” 第110章 今天这把刀绝对是您的![1/2] 这把古刀虽说是上品法宝,但是在金叶楼也算不上最顶尖的奇珍,因为受众范围小,又不能掉了上品法宝的身价,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起拍价格。 中年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答应:“好!” “十万一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中年男人现场被打脸,有些尴尬。 搓了搓手指,他道:“小姐放心,今天这把刀绝对是您的!” 转头,他也开始喊价,“十万五千!” “一千一百颗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谁这么大方!” “这下有的敲了!” 对方似乎势在必得,这还真让谈墨产生了兴趣——毕竟刀修太少了。 中年掌事当着谈墨的面有些下不了台,气儿都不喘地继续抬价,“一千两百颗!” “一千三百颗!” 完了,这是杠上了呀? 谈墨其实有心想问,她这会儿能不能说不要了,然后金叶楼把这十三万下品灵石直接给她? 毕侠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转开视线——太伤眼。 台下看原本看热闹的人被他们俩无缝衔接的加价弄得热血沸腾! “日,这刀什么来头!” “这俩喊价的是谁?真特么有钱能霍霍!” “不是,只有我注意都上面负责拍卖的人眼都放光了么?” “哈哈哈,道友你观察得仔细啊!” 你来我往,转眼那价格已经被这俩或抬到了两千块的时候,谈墨心里慌得一批。 但是夜不得不再次感慨,这拍卖是真挣灵石啊! 她要是也开个这种地方,再找几个中年管事一样的托儿,妥妥地盆满钵满! 反正不用她自己掏灵石,谈墨才不会喊停。 “请问,里面的是哪位客人,我家夫人想您见面一叙。”喊到三千中品灵石的时候,雅间外有人扣门。 谈墨缄默。 中年管事倒是对这种事儿门儿清:“请转告你家夫人,这把刀今天我们要定了。”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原路返回。 谈墨欠儿嗖地用神识跟踪了一下他的去向,却被人反攻击了一拨,刺得她识海翻涌,额头冒汗。 中年掌事看她的模样,连忙提醒:“小姐,为了避免有人见财起意,金叶楼内是禁制使用神识的。” 谈墨,“……”你大爷,就不能早点说? 加价到三千五百颗时,雅间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门外的人声音清婉矜贵,带着世家大族千百年积淀的好修养:“里面的道友,我乃是清河千氏,还请拨冗一见。” 这人如此执着这把刀,又两次登门,谈墨觉得于情于理不能做的太绝。 何况,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是? 人被请进来,看衣着打扮和样貌,该是当家主母,而且修为也不低,已经是融合前期。 “清河千云,恳请这位小姐割爱,让出这把刀。” 一个折腰大礼弄得谈墨有点懵。 不过修养是真不错,见到谈墨这副尊容还能面不改色,礼貌客气。 “在下谈墨,一个刀修。” 说的够明白了吧?我一个刀修,你让我割爱,那不是纯扯呢么? 就像一个剑修看到一把很适合自己的剑,能让? 千云眼露悲伤。 她身后的侍从开口,“这位……小姐,实不相瞒,这刀于我们家夫人修炼其实是无用的,但确实我们清河千家一件事的重要线索,所以还请小姐高抬贵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谈墨注意到千云眼中已经积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顿时心底烦躁。 抿唇想了一下,“既然于你们修炼无用,那我就先拍下来,若是有需要用到这把刀的地方,我可以借给你们。”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身上明显的灵力涌动都在提醒她不能错过这把刀,所以她最多也只能是把东西借给他们解决一下问题。 毕侠不赞同地皱眉。 谈墨看了眼那位叫千云的妇人眼中的悲痛,没有改口。 千云,“多谢这位小道友!多谢!如此也可,只是可能要劳烦几位在拍卖结束后跟我回清河一趟。若是你们不嫌弃,可以把这个当做一次历练,我会付你们酬劳。” 谈墨尴尬地笑了一下,没好当众跟她解释其实这中年掌事根本不是跟她一伙儿的。 但是若让这位千小姐还是夫人知道自己一直在跟金叶楼的掌事竞价,只怕他们几个都不好收场。 三千五百颗中品灵石,最红那把刀被人收好送到了谈墨手里。 本以为接下来是更加重磅的法宝或者丹药之类的,谈墨变得兴趣缺缺,可是台上的人却忽然道:“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客人临时放在本楼的物品,相信在座的很多门派或者世家里都有炼丹师,请擦亮你们的眼睛,准备好灵石,迎接一场对于炼丹师而言的盛宴!” 一拍打扮的两双的女修妖娆地出来,瞬间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拉了回来。 台子周围的修士微微变换了位置,就连一直抱着剑不动的大修都站直了身子。 拍卖桌上一共摆了十二个玉盒,玉盒古朴奢华,上面灵力流转,显露出上面的六个符文。 谈墨似有所感,转头认真地看。 “好,接下来,请大家看好了!第一件拍品,五百年份寿星草!起价一百万灵石!” “寿星草?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拍的什么?” 一些修为低,年纪小的修士互相交头接耳,询问这到底是什么。 却有年纪大的,一双眼睛瞪如铜铃。 “真是寿星草?” 负责拍卖的人点头,“正是!这可是炼制延寿丹必不可少的东西,只是近些年云齐大陆上很少见到,有想法的炼丹大师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如说寿星草众人没听过,但是延寿丹这种,他们却是都知道的。 那可是能延年益寿的灵丹,对于行将朽木,或者频临突破又大限将至的修士来说,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只是近百年来,炼制延寿丹最主要的寿星草早已绝迹,没有材料,自然无法炼丹,现如今外面在卖的,都是以前的藏品。 这东西对于炼丹师的诱惑,已经不能用灵力来衡量了! 然后就发现好些坐在人群里原本丝毫不起眼,闷声不吭的修士开始疯狂加价。 谈墨转头问那中年掌事,“那是我托您拍卖的东西吧?” 中年掌事眯眼,“正是。” 第111章 诡异的千氏[2/2] 谈墨心里奔腾却还要强装淡定的模样看得毕侠心中狂笑! 中年掌事在旁解释:“小姐想必是奇怪这些衣着不显的人为何能挥金如土?” 不,我不是?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些灵草这么值钱! 她血亏好嘛?早知道就让毕侠多炼制一些玉盒了! 狠狠地回头剜了毕侠一眼,后者一脸莫名。 中年掌事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这些多是炼丹师,他们修为或许不高,但能炼出好丹药就肯定不缺钱,所以小姐的这些灵草一定能拍个好价。” 炼丹师,在修真界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普遍修为不高还脆皮,超过金丹的都寥寥无几,但却和医修并列,十分受人尊崇。 防御和攻击,符篆师和阵法师也能做到,但治疗和下毒却只有炼丹师和医修才能干,而炼丹师炼制的丹药还有无法替代的一个作用——能帮修士快速补充灵力,冲击瓶颈。 因此尽管他们弱鸡,寻常却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得罪炼丹师无异于杀鸡取卵。 谈墨咳嗽一声,借着袖子的遮挡掏出藏起来传讯符。 【掌门,回时草和寿星草是什么?五百年份的多少灵石?】 传讯符半天没反应,谈墨又悄悄地把传讯符收了起来。 下面的拍卖已经诈疯了一群人。 价格蹭蹭上涨,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五万中品灵石!” 中气十足带着灵力的声音从谈墨旁边的雅间传出,盖过下面的喧闹,震得场面一静。 五万中品灵石等于五百万下品灵石,这已经相当于普通小世家全部的家产。 下面的很多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悻悻地闭嘴。 还有些人则是畏惧出价之人的所处的位置和出价的底气,选择性地避让了起来。 然后还没等人开始惋惜,上面已经打开了第二个玉盒。 “第二件拍品,五百五十年份寿星草一株!起价一百五十万下品灵石!” 在场众人:“……” 金叶楼哪来的这么多珍惜寿星草! 蹊跷的是,隔壁雅间的人似乎还真是来头不小,眼睛都不眨地直接报出了五万五千中品灵石的价格,把那些不富裕的三振出局。 谈墨的传讯符终于回了消息。 【先撩者贱:你在哪看到的这东西?对你无用。价格嘛……现在这两种灵草存世极少,应该还是能卖个不错的价。】 【无用也说说啊!还有,不错是多少?】 【先撩者贱:回时草是专门针对身体有暗伤,或者修行出岔子的人用的,药效好的,甚至可以让人重回巅峰期。寿星草,是给那些寿元将尽的老东西续命的!价格,差不多几万中品灵石吧,具体没个定数。不过你是不是认错了?四峰那位老太婆都找了好些年都没遇到。】 【……】 我能告诉你,我不但遇到了,身上还有很多?想想还是算了,财不外露啊。 不过那芥子以前住着的前辈是不是快要大限的时候才种这总东西来续命的啊?可惜最后自己也没用上。 她和相伯琮聊天的功夫,外面的已经拍到第五个玉盒了。 “这么快?” 毕侠眼睛往旁边一瞟,“隔壁有财主。” 呵,感情全让隔壁的人给收了啊。 不过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手里这把古刀。 谈墨用手触摸黑色的刀身,感觉到一股透顶的凉意,让人仿佛置身无尽地深渊,冰冷孤寂。 晃神的功夫,指尖一痛,居然出了血。 谈墨连忙收回手。 这可不对呀! 她确定自己刚刚只是摸了刀背,没有按在刀刃。 金叶楼不能用神识,她只好打消了神识检查这把怪刀的想法,坐等分灵石。 有了旁边的助力,拍卖进行的并不慢,应该是六株回时草,六株寿星草。 共计拍卖了将尽六十万中品灵石。 去掉金叶楼的一成手续费,还剩五十万多点,谈墨让他们把零头换成下品灵石,带着毕侠就去找清河的那位。 等他们出了金叶楼,暗间才有人沉声问:“打听到了?” 一人凭空出现,像是刚刚原地隐身,又像是突然而至,“回楼主,他们二人是忽然出现在春草城的,据说是刚下山,但是具体那座山,属下还未查到。” “继续查!” 谈墨方才的雅间旁,也有人下了类似的命令。 …… 谈墨和毕侠俩人跟千云主仆约定好时间,就溜进了街市采买了不少东西,但是行头还是没换。 谈墨打算回合虚之前这形象了! 清河距离春草城并不近,谈墨盘腿坐在千云夫人的木舟上研究手里古刀。 千云夫人走过来,看着那把刀,眼底的恨意和悲伤让人想忽略都难。 谈墨挠头,“那个,夫人,请问你要这把刀是做什么用?” 千云夫人转身擦了下眼角,“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我夫君也是一名刀修,三十年前,他有位道友带着此刀前来找他,说是发现了什么法宝,要夫君一同前去。当时我身怀六甲,长子闹着要跟他,于是父子俩便一同跟着那人前往,谁知……” “谁知老爷和大少爷一去不会,甚至连魂灯都灭了,夫人悲痛欲绝,腹中胎儿也没保住,还险些丧了性命!”她的随从站出来接过她未说完的话,“夫人这些年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查出老爷和大少爷的死因,听闻这把刀出现在金叶楼,这才执意要拍下。” 三条性命?谈墨愕然。 “小道友放心,我邀你们前来,只是想借助千家的秘技查找当时的线索,不会伤害你们!” 谈墨看了眼这蹊跷的黑刃,觉得有些棘手。 先不说刚才自己手指被割伤的古怪,单就是这刀牵扯了这么多性命,就不像什么好刀! 而且把它握在手里的时候,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翻腾的厉害,尤其是她的光灵根,简直就像见了杀父仇人,横冲直撞地就向刀身涌去,像是要压制什么。 但是又有另一处灵根对这刀拼命的吸引,就仿佛是老饕见了什么珍馐,想要大餐一顿。 不过既然答应了这位夫人过来帮忙,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等到事情解决了,她再好好研究便是。 “老毕,你瞧瞧人家的飞行法器,你赶紧把你扫帚换换行不行,多少灵石,我出!” 姐现在是个土财主! 二十多万的中品灵石啊!她现在感觉自己的乾坤袋都烫手。 毕侠靠着舟壁屈膝而坐,嗤笑,“小孩儿,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有二十多万中品灵石,跟谁炫富呢?” 拍卖掉的东西他们俩一人一半,灵石自然也是平分,真要算起来,加上原本自己有的,毕侠可能比这小孩儿还要有钱,她哪来的勇气一副包养小白脸的气势。 谈墨撇嘴,“那你倒是快换啊!” 毕侠,“我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舒服不就行了?” 谈墨,“……”您是怎么感觉到舒服的?骑在上面,那里不疼么? 到清河的时候,正直中午。 千氏一族居住的地方还挺大,进入护院结界,入目是绿油油的一大片庄田。 步行至千家门前,两侧各立了一个嘴巴大张的石狮子。 “小姐回来了!老太爷昨儿个还念叨您呢!这两位是……” 丫鬟模样的人上前请安,看向谈墨两人的时候笑问。 “他们是我的贵客,准备两间上房。” 谈墨等千云离开去给她爹问安的时候跑到毕侠的房间,还随手布置了一个结界,无声地向毕侠比口型,“加固一下。” 毕侠挑眉,随手又加了两道禁制,“小孩儿,你是来做客,又不是来做贼。” 谈墨蹲到椅子上,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千家很奇怪?” 毕侠想了想,没觉得哪里奇怪。 谈墨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就先说外面那天庄田吧,种那么多东西,竟然没有一佃农照料?还有千府门前的石狮子,陆家镇也有很多人家门前都有,这可镇宅护院的东西,千家的石狮子大的出奇不说,还面目狰狞。” 毕侠不通农务,也不了解民宅的装饰,听她这么一形容,觉得这小孩儿是真的敏感。 “而且,你不觉得刚才那丫鬟也很奇怪么?” 毕侠,“嗯?” 这个毕侠还真没感觉出来。 “她从头到尾都在笑,而且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像是拿尺子给量好似的。” 毕侠仔细想了一会儿,浑身打了个激灵,“不对,不止是那丫头,我们方才来的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是一个笑。” “是吧?而且他们对千云的称呼也很奇怪!我总感觉她没跟我们说实话……或者说她故意省略了什么没说。” 毕侠眸色沉了沉,“已经进来了,咱们小心行事。” 俩人嘀嘀咕咕一番商议后,谈墨回了房间。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现在里面的东西有点多,除了吃食和衣物,她还买了阵盘阵旗,丹药符箓,攻击和防御的都有,就是怕在这清河出什么妖蛾子。 没过一会儿,就有丫鬟过来请他们过去用膳,其实千云和毕侠都是不用的,要吃饭的也只有谈墨而已,但是为了表示礼貌,俩人还是都下来了。 之前没放在心上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有心观察,果然觉得这千家处处诡异。 丫鬟和下人带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庄田寂静。 还有千家奇怪的布局——坐东朝西,就是寻常人家盖房子也知道应该坐北朝南,千家会不懂? 第112章 别指望我义气[1/2] “两位怎么不用?可是下人准备的吃食不合胃口?” 千云端庄地坐在主位上,开口问眼前两个一动不动的人。 谈墨干笑,“嘿嘿,我方才在房间里用了些点心,这会儿不太饿,不如你们两位多吃点?” 毕侠一个眼刀甩她脸上。 千云了然一笑,“你是怕我在这里面下毒?放心吧,我不会对两位贵客怎样的。” 说完,就先行拿起筷子。 谈墨也不怕尴尬,她吃哪个,她就夹哪个,小人之心昭然若揭。 千云莞尔一笑,并未多言, 等到用了膳,谈墨把那把古刀递给她,千云道,“多谢你信任!等我查到这把刀的踪迹,定会原样奉还。” 场面话,两人也就是听听。 俩人回到客房各自修炼,一直到天黑,千云都没再出现,不过下人倒是将他们的吃食准备的精致。 到了夜里,整个千氏的诡异感更加明显。 谈墨给毕侠传讯。 【你有没有觉得这整个千家安静的过分?】 【假道士:毫无生气。】 【别吓唬我,那我们白天看到的是什么?】 【假道士:小孩,咱们白天打交道的不应定是活人哦。】 谈墨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回了个【滚!】 她不会好奇地去作死,只是提高戒备,虽是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直到后半夜,谈墨才听到了及轻的脚步声。 哒,哒,哒…… 一直到了谈墨门外才停下。 谈墨咻然站起,一手捏着符箓,一手握着丹药,虽是准备攻击或者逃命。 “小道友,是我!我有要事相商。”外面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算正常,谈墨小心地打开房门。 “千云夫人?你查完了?” 千云点头,“查完了,但是因为我修为有限,只能查到这把刀最近的两个地点。谈小道友,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毕侠不知道什么打开了房门,直接提谈墨回答,“我与师侄下山已久,方才传讯符上,家中长辈已经催促尽快返回,还请您见谅。” 千云夫人眼眸暗淡下来,“是么?怎么样都不行么?我只是想找到夫君和长子而已,不能,帮忙么?” 毕侠坚持,“请您见谅。” 千云的气势忽然一遍,顿时哀风呼号,阴气大涨,“既如此,那我只好做个恶主,强行留客了!” 谈墨跳起来,“不不不,我们愿意帮忙的,愿意帮忙的!您要去哪?虽然我们实力不济,但还是能帮上点忙的,千云夫人觉得呢?” 千云声音森寒地问,“你确定?不反悔?” 谈墨点头,“确定!确定!我们是非常乐意助人的对吧,师叔!” 毕侠憋屈,死活不吭声。 这位千云夫人,方才的实力绝对达到了金丹。 听到谈墨的保证,千云夫人身上的阴寒之气渐渐收拢,直至恢复如常,才有温婉地欠身道谢,“如此,多谢两位。这刀由我先保管着,不知小道友肯不肯?” 呵呵,她有资格说不么? “行,当然行!” 千云,“那两位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等她走后,毕侠冷哼,“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我们留下。” 谈墨耸肩,“不然呢?不过师叔,你还是不要想着我义气地说,‘别管我,你先走’之类的话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好休息,明早见。” 然后不等陛下说话,砰地把门关上,险些撞上了毕侠的鼻子。 毕侠快被气死了! 这什么师侄!简直大逆不道! 第二日,他们又坐上千云的木舟,同行的还有那个时刻跟着千云的随从。 “我昨日在那把古刀上查到的痕迹,金叶楼之前是在红河镇,我们先到那里查看有什么线索。” 谈墨,“好啊,听您安排。” 千云看她乖巧,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碰到她头上的金簪时,又尴尬的收回。 红河镇。 四人顺着千云手中的图走,可是越走越偏,只是到了一处无人的荒野上。 毕侠,“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千云夫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千云,“不会,这刀的踪迹就是从金叶楼到这里,肯定没错的,这里肯定还有我们漏掉的地方!” 她神情有些癫狂的迹象,吓得谈墨一脚揣在毕侠的膝盖窝,示意他闭嘴。 谈墨笑,“既然有踪迹,应该不会错的,我们在这周围分头找找吧,说不定能有新发现。” 四人两两分组,谈墨跟着千云,毕侠和那位随从。 谈墨用神识查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这刀出现在这荒野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忽略了! 通常,他们用神识都是感应周围一切活物的变化,可若是他们忽略的是死物呢? 再次用神识辨认周围一切东西的形态,很快就发现被他们遗漏的地方。 “千云夫人,我们去那边看看!” 谈墨当先领路,一直走到一口早已荒废多年的枯井模样的洞穴旁边,“千云夫人,这里面有东西,我们把洞扩开才能查看。” 千云夫人也不傻,神识一扫,就观察到下面的情况,顿时身体一僵,挥剑斩土。 谈墨在传讯符上通知毕侠他们过来。 等四人都到齐的时候,千云夫人已经将上面的土全清理开,用灵力小心地将下面的东西托了出来。 随从神情一冷,“这……” 被托上来的是两具早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浮尸,尽管肉身已经腐烂,可身上的衣服还有碎片可以辨认。 “这是……这是大少爷……”随从扑通一声跪下。 千云颤抖着手抚上那具身形略小的尸体,捞起左手手腕查看。 “是我的……是我的儿子!他小时候因为贪玩摔断过胳膊,这里才有一处断恨,是我的儿子!” 千云夫人抱着干尸失声痛哭,也不嫌上面的恶臭和脏污。 “夫人,这边是老爷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爷和少爷会死在这井洞里?” 千云夫人悲痛欲绝地放下儿子,手上捏了一个决。 “夫人,不可!此法对您损伤太大,不可连用!” 谈墨和毕侠俩人不明白这对主仆在说什么,站着没有出声。 那随从转头看他们,“拜托两位劝劝夫人,千氏的秘法虽然可查踪迹,可连阴阳,但是极损施术人的命数和功德,夫人昨日刚使用过此法,今日决不可再用。” 第113章 狗咬狗[2/2] 这算不算是病急乱投医?他家的夫人,求助俩陌生人? 不过,这夫人好像也挺可怜的。 谈墨想了想,还是开口,“千云夫人,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一点,若你强行施术丧了性命,你丈夫和儿子,还有你那未出生的孩子的仇谁来替他们报呢?你总不想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谈墨的话扎心的厉害,那随从应瞪着眼睛要站起来和她理论,却发现夫人竟真的听了她的话,慢慢冷静下来。 千云夫人咬牙,“你说得对!我不能死,我还要给他们报仇!” 随从去镇子上买了两副上好的棺材将两具尸骨收敛,葬回了一处谈墨他们从未到过的坟场。 “这是我夫家的陵地,两位跟我所去之处乃是我的母家。今日之事多两位相助,只是凶手尚未寻到,恐怕还需要多留两位几日,助我查探凶手。” 谈墨,“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您对凶手有什么线索么?” 千云,“我查看过夫君和儿子的尸骨,并无外伤,该是被人以灵力所伤,能这么无声无息地杀了我夫君,修为当是比我夫君要高深的。他们当初是跟一个叫廖原的人离开的,如今他们两人尸骨都在,却独不见他的行踪,我得先找到此人。” 只知道一个名字,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谈墨有点头疼。 但现在也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得了的,索性积极地帮忙查探起来。 古刀被千云收着,她倒是也不担心他们会离开,千家的人都被她派了出去查找那名叫廖原的人。 时隔多年,原以为廖原也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人,探查起来应该极为费劲,可没成想,如今这廖原过了三十多年,居然成了一个世家大族的客卿。 四人前去问询当年的事情,廖原震惊地睁大眼睛,“程兄和令郎都死了?这不可能!” 毕侠挑眉,“难道廖前辈不知?” 廖原摇头,神情落寞,“当初我约着程兄去查看即将出世的法宝,但是我们刚到不久,就入了阵,我和程兄也被迫分开,再后来我在迷阵中受了伤,醒来之后,所有物品全丢了,还险些丧命。” 他微微扯开衣领,脖颈上是一道淡粉色的旧疤,像是被人用剑所伤。 “好在我命大,遇到一个当地游郎医官,这才得意保留了一条命。我这里还有当年的留影,你们可查勘。我怕那些人知道我没死,再来追杀,所以一直留在当地一处山谷修炼,两年前才到这里做了客卿。” 他的伤口一看就是好些年的旧伤,而且极其致命,再看他留影里和那游郎医官的对话,确实是当年他们离开不久,想来是没有撒谎的。 千云哽咽,“那,那当时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状况?或者,可知道当时到那里的还有些什么人?会不会杀人夺宝?” 有法宝现世,肯定会引来许多小家族和散修们的争抢,出现杀人夺宝的事情也未必不可能。 廖原自嘲,“说来惭愧,这正是我这些年担心的地方,按理说红河镇地处偏远,再加上我们口风紧密,只有我和程兄还有另外两名当地的散修知晓。但是那两名散修的修为都不高,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谈墨却从不觉得修为低就能是不被怀疑的理由,“那两名散修你认识么?” 廖原点头,“认得的,我们四人当初还商量过,法宝现世的事情必须守口如瓶,到时候我们四人各凭本事……我这些年规避不出,竟不知程兄和令公子出了事情!夫人,我愿协助夫人共同寻找他们二人,查找杀害程兄和令郎的凶手。” 廖原说的情真意切,千云夫人对她的太对软化,继而开始商量起找人的事情。 【你觉得他说的可信?】 【假道士:未必!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假道士:虽然有留影,但是你没觉得那留影里的对话说的有点刻意?哪家游郎跟病人聊天会专门说的年份和时辰?】 谈墨点头,这一点她方才也感觉到了,但是廖原的伤不是作假的,那一剑是真的要命的。 抓抓脑壳,谈墨觉得真是越绕越复杂了! 不过都找到这廖原了,古刀应该没什么用了,这位夫人总该放他们走了吧? 谁知她作势提了两次都被千云夫人不动声色地给挡了回来,这是打定主意不查出凶手就不准备放他们离开? 谈墨有点恼了! 三十万灵石,她现在不是赔不起,她可以直接不要了,转身就走吧? 可是想想自己身体的灵根对那把古刀的奇怪反应,她又气的跺脚。 下次不能做烂好人!瞎答应帮什么忙! 毕侠比她还郁闷,接触的人越多越憋屈,修为低真是寸步难行,他如今要是搁金丹,元婴,这帮人见了他还不跪着舔,现在倒好,处处受人挟制。 被逼当两个跟屁虫的两人,终于陪着千云和廖原找到了其中一名散修,但是那散修却说,当时那日之后,另一名道友就失去了联络,想来是陨了。 毕侠,“你确定知道他陨了?” 散修道,“你们不知,那位道友嗜酒如命,到他常去的地方找不到人,传讯纸笺没回复都很正常,但若是所有酒馆都找不到他,这不太可能。” 廖原问,“会不会当时的那件法宝被程兄取得,他害了程兄,夺了法宝离开了春草城?” 散修讥讽,“当初我们可是立了心魔誓的,若有人取得了那法宝,其他人不可再出手抢夺!” 廖原语气凉凉,“若是在那之前把人杀了再去夺宝呢?又或者,是你?” 散修急了,“我若是拿了那法宝还会窝在这义庄里苟且?我还说是你杀了呢!更何况你说你的好友也被人杀了,凭借我当时的修为,能杀得了他?若是当时我们能对付你们两个,又怎么可能告知你们法宝现世的具体地点!” 竟然还有这段故事? 但问到这里,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谈墨和毕侠两人撇嘴,这怎么看都像是狗咬狗? 谈墨弱弱地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修为暂且不论,那名散修的尸首呢?” 千云的夫君和儿子被杀,尸身被抛在了井洞,那么剩下的那具尸体都被扔到了何处? 千云夫人当即祭出木舟,把这名散修一起抓了上去,再次奔赴红河镇。 既然当初没有毁尸,散修也死了,那红河镇上就不可能只有两具尸体,而是三具! 第114章 灵器[1/2] 一行人很快到了红河镇,顺着前两次的路线去找,但是越走越不对劲。 谈墨,“我们走错了?” 毕侠,“方向没错。” 不怪她会发问,实在是这地方太过陌生。 之前来的时候,这地方是一片荒野,杂草丛生,虽然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但是山坡起伏总是做不了假的。 但现在,面前一片沼泽,远处一片湖泊,就连原本井洞的位置也变成了湖泊的一部分,哪里还是之前的地方? 谈墨转头问,“千云夫人,这是幻境么?” 廖原接话,“似乎不是,这地方没有阵法的痕迹,这些花草树木也都是真实的。” 千云道,“这里确实不像幻境,可我并没有飞错方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生生让人对自己的经历产生了质疑。就连谈墨都怀疑前面他们在这里寻得尸骨的事情是不是梦出来的。 可是看旁边赖赖唧唧的散修和一脸镇定观察的廖原,她又稳住了。 之前的事情不是幻境,这里也不是幻境,那就是他们进错了地方,至于为什么方向和位置都是红河镇,恐怕就要想想这件事到底牵扯了谁,又妨碍了谁! “千云夫人,我们分开查看一下情况吧。”廖原开口建议。 众人点头。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谈墨才掏出传讯符和毕侠商量。 【蹊跷!来的路上你查看方位了么?】 【假道士:方向是对的。这里虽然地方不对,但是至少那位夫人要查的方向是对的。】 【什么意思?】 【假道士:小孩,你这脑子不行啊!】 【???】 【假道士:啧,这就生气了?脑子果然是个好东西!你也不想想,如果查第三具尸体的方向是错的,为什么会有人大费周章把我们引到了别的地方来。】 【别的地方?你是说……】 【假道士: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先看看,等会儿见机行事。】 谈墨:……我想哪样了? 灵力操控者一根木棍在前面探路,谈墨简直太委屈了。 瞅瞅其他几个人,都在空中飞来飞去,就她一个人在地上用两条腿走,这下面可是沼泽,简直丝毫不考虑她的安危问题。 寻了大概两个时辰,其他人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探查去了,谈墨就找了棵树坐下来歇脚。 这湖泊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因为周围有沼泽,看痕迹怕是没什么人会过来,甚至连走兽都不会轻易过来饮水,所以相当干净。 湖面澄澈,湖水碧蓝,在谈墨的方向,甚至能看到里面映着的浮云。 谈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份点心,边吃边想。 他们是顺着之前的方向行进的,而且是千云夫人的飞行法器,若是有人动手脚,她应该是第一个能发现。她的修为虽然奇怪,但为亲人报仇心切,应当是不会故意出岔子,她那随从忠心耿耿,应该也没问题。 那位散修才筑基中期的修为,翻不起什么风浪,他若是是什么坏,毕侠就能发现,更何况还有另外三位在。 剩下的就是廖原,他说他是融合后期,但他没出过手,所以根本无从判断,只能感觉得到很强,比正常的千云夫人强得多。如果他是杀害程家父子的凶手,直接可以灭了他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才是。 谈墨盯着湖面出神,半点没感觉身边有人靠近。 “谈小道友这边可有什么发现?” 廖原的声音直接把谈墨吓得从地上站起来,甩手就是一张一直捏在手里的烈焰符。 可惜她修为太弱,这点攻击廖原足尖一点跳起躲过,烈焰符落空落到他身后的树上,轰的一声爆燃,带起熊熊烈火。 “呵呵,好敏感的孩子!听闻那古刀现在为你所有,你是一名刀修?”廖原一挥衣袖,火势尽灭。 谈墨错步站好,笑道,“是廖前辈啊,吓我一跳!您怎么会在这儿?” 廖原落在谈墨面前,笑得和善,“我方才在上面探查,看见小道友坐在这里发呆便下来问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刀修?” 谈墨不好意思的挠头,“让前辈见笑了,晚辈修为微末,但是确实是刀修。” “何门何派?” 他这审问的架势让谈墨不喜,但还是按照之前到春草城时候的说法编,“下山的时候师门特意交代,不可随意泄露师承,所以还请廖前辈见谅!待到千云夫人事了,我们就打算离开的。” 廖原点头,“原来如此!那把刀原本是归我所有,之前出事的时候不甚遗失,不知道小道友可愿把那把刀物归原主?” 冲着刀来的? 不对! 谈墨瞳仁紧缩。 “呵呵,小道友别怕,我会把你花掉的灵石双倍给你,你把刀还给我如何?” 廖原渐渐欺近,谈墨步步后退,嘴上打着哈哈,“那把刀是晚辈在金叶楼拍下来的,也甚是喜爱,只怕不能转赠给前辈了。” 衣袖遮挡的手中,却已经在给毕侠发送消息。 廖原轻呵了一声,谈墨周身的空气凝固,一道灵力携着劲风而来,直接掠走了谈墨的乾坤袋。 “既然小道友不肯跟我交易,那我只好自己取了!” 谈墨看着他变脸后的贪婪,也不再装单纯,冷声问,“前辈,那程家父子是你杀的吧?还有您脖子上的伤,不是剑伤,是刀伤对么?” 廖原原本准备强行打开乾坤到的动作一顿,将东西捏在手心背到身后,道,“小道友果然聪慧,难怪夫人肯带你来帮忙。” 谈墨被他身上融合期的威压迫得半跪在地上,“前辈好手段,只是晚辈不解,为何你会对程家父子痛下杀手,你们不是立了心魔誓?还有,您当时既然已经杀了人,为何没有将尸骨损毁,还丢了古刀,让人在三十年后找到了线索?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廖原冷笑,“小孩子的问题果然多,先回答你第一个!是,我们四人是立了心魔誓,可,当时到场的是五个人啊……” 五个人? 程家大少爷? 廖原桀桀一笑,“看来你猜到了啊!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当时现世的,可不是一件法宝,而是一件——灵器!灵器要认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为主,我怎能甘心!” 灵器? 修真界按照法器,法宝,灵器,灵宝分为四阶,每等又分为下、中、上三品,寻常修士一辈子能得一件法宝已经是值得高兴地事情,灵器灵宝寻常基本难见,多数都在一些大门派和高修为的修士手里,普通人拿到,只会徒惹觊觎,引来杀身甚至灭门之祸。 若是现世的是件灵器,足以让元婴以下的修士出手抢夺,更何况是他们尚未结丹的。 只是灵器和灵宝自有灵识,甚至能够自行择主,只怕当时现世的并非普通灵器。 谈墨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所以前辈便杀了程家大少爷?” 廖原似是忆及当初,咬牙切齿,“是他们父子不识抬举!灵器择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为主,岂非暴殄天物,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夺取,不如我帮他们趁早解脱。” 谈墨冷笑,原来杀人夺宝还能说得如此气壮理直。 “前辈好手段,真可惜晚辈当时还未出生,不能一睹您当时的风采。” 廖原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哈哈大笑,“不必惋惜,我很快送你和他们相见,到了地下,你可以详细问问他们。” 谈墨急急开口,“您还没回答完晚辈的问题。” 廖原似乎觉得大局已定,蹲下身看着狼狈的谈墨,“告诉你也无妨!当年灵宝现世之处的阵法便是我亲自布置的,本想着困到我取了法宝就放他们离开,但我没想到会出现灵器。只好变困阵为杀阵,不过我的阵法只会吸取人的灵力,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又标识性的伤痕,所以无需费事处理尸首,但那不长眼的散修竟然趁我不备攻击我,我只好连他一起解决了。” 半眯了下眸子,廖原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用古刀在那散修胸口给了一刀,原本以为它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那把刀如此古怪……” 第115章 我是你……爹![2/2] 谈墨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惊惧,想到那日自己手上莫名出现的刀口,果然邪门。 廖原眼珠子晃动了一下,敛藏起自己的心思,“至于你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还猜不出来?” 那个灵器! “那并非是什么攻击或者防御的灵器,但却是绝对是杀人逃命的好东西,因为它可以叠出一层谁也分辨不出来的空间,你说幻境也可以,只是这里比幻境更真实,而且查不出任何阵法的痕迹。” 谈墨脸色惨白,“所以你建议我们分开行事,就是为了抢我手中的古刀?” 廖原大笑,“那把刀并不是你能驾驭的,放在你身上太浪费。” 身上的灵光大盛,廖原缓缓起身,“既然你们非要追究多年前的事情,那我也只好送你们下去陪他们。” 乾坤袋被他随手挂在旁边的树枝上,双手结印,谈墨周身立即骤然堆砌出四道壁垒,将她团团围住,最后一面土墙从头顶飞速落下,挡住了谈墨所有的光线。 “对付你,土合术第一式足以。” 留下这么一句话,封闭的空间内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谈墨猜这货定是暗搓搓地去对付其他人去了,之前没动手就是想着把他们全部引到这里,然后全部歼灭? 少了廖原的威压,谈墨并没有感觉好到哪里去。 上下左右的路全部都被堵死,灵力封禁,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要把她活埋在这里? 谈墨盘腿坐下,闪身进了天神珠。 小……和尚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衲衣上的金纹缓缓流动,精致的眉眼和清绝的五官看的谈墨每次进来都要咂舌,他做个和尚可真浪费。 挨着和尚盘腿查了查之前被她搬进来的灵草和中品灵石,才略微安心。 得亏她激灵啊,为防意外,把这些最值钱的搬到了天神珠里面来,要是放到乾坤袋,现在只怕已经便宜了那廖原。 伸手戳了戳和尚的脸,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嫩嫩软软,谈墨嘀咕,“你这是打算睡多久啊?就不担心一觉睡醒我已经被人宰了?” 和尚依旧没什么反应,谈墨悻悻地出去。 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留影球,看着里面廖原的嘴脸,谈墨龇牙。 这东西是她在春草城买东西的时候,掌柜赠送的,原以为不会有什么用处,没想到竟然在这派上了用场。 谈墨双手掐诀,打算使用风刃在廖原的土墙上凿出一个缺口爬出去,可是无论风刃多大,在碰到墙壁的时候,总是会被无声的挡回,消融。 这空间很小,又不能进进行灵力补充,补灵丹也被廖原拿走,她试了两次没什么用就理智地停了下来。 谈墨伸出手指头在地上瞎扣,然后爪子忽然一顿。 她摸到了几株草,甚至还有一颗大概是从她先前倚靠的树上延伸出来的小树苗,还未及她小腿高。 “五行相克,木克土!” 相同这个,谈墨再次调动体内的灵力。 她并没有学过木系的法术,因为她自己的木灵根细的跟头发丝似的,根本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在合虚的藏书阁,还是有看过相关的功法介绍的。 木灵根很弱没关系,她可以用体内的光灵根补。 虽说拥有光灵根的人少的可怜,但是这并不妨碍修真界的修士对拥有这一灵根的人尊崇有加,因为凡是造诣高深,修为与实力都非常厉害的医修,九成以上都是拥有光灵根的。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治愈的灵根,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身。 谈墨将光灵根和水灵根两者相糅合,从指尖输入那树苗,神识控制着速度,便惊喜地发现那树苗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生长。 廖原这木系法术算是无形中给谈墨节省了一个条件,毕竟若不是土而是石头的话,谈墨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树苗越长越高触碰到上面的木墙时,生生被压弯了躯干,但是生长并没停止。无数的新芽从上面长出,盘根交错地向上顶。 谈墨现在呆在黑暗里看不见自己的样子,若是能看到势必也会被自己吓一跳。 这七窍流血的恶鬼到底是谁! 同时调用两种灵力,对谈墨来说身体根本承受不起,更何况是催生一颗幼苗成参天大树。 她丹田的灵力即将耗尽,可树干也不过才有她腰粗,简直就是在嘲笑凭借这个就想逃离的谈墨痴心妄想。 空气越来越稀薄,里面的灵力在谈墨不自觉的情况里已经被她吸收干净,可对于谈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胸口传来钝痛,甚至连四肢都开始不受控制,尽管什么也看不见,谈墨还是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花。 不是真要被弄死在这吧? 她的灵石都还没花出去呢! 甩甩脑袋,谈墨狠狠一摇头,身上最后的灵力全部送出,神识里树干猛涨,直至听到咔嚓一声轻响,在上面的土墙处直接断裂。 还是失败了么? 谈墨瘫软在地上,连指头都不动不了一下。 她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抽离,就像被什么东西疯狂地吸食,谈墨觉得她从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过桑居都,但是她真的不想回去啊…… 昏过去之前,谈墨似乎在眼角看到了一丝光亮,只是她再也坚持不下,眼睛一闭,直接昏死过去。 外面。 用扫帚的把手敲着墙盖的毕侠脸都憋红了,才勉强把这土盒子敲开了一道缝隙,喊了两声谈墨并没有回应。 “小孩,你这次可是真的名副其实的土鳖了!” 灵力送到掌心,双臂用力,毕侠斜着把土墙盖往上一掀,一侧,土盒子终于被拉开了一条缝。 里面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隐约能看到下面的人影,而且不止一个。 “还有人被一起困在这了?谁呀,喂,吱个声!” 下面根本没人理他,神识一扫,果然还是只有谈墨一个小犊子在里面,“我难不成已经累到眼花了?” 双手扣住墙体,半沉下腰,毕侠把灵力关注到自己的双腿上用力一蹬。 砰! 墙盖落地,震得外面枝叶颤动,甚至连刚靠近的鱼虫鸟兽都吓得一个激灵。 “艹!居然还能比在金叶楼更丑!” 这也不能怪他爆粗口,看到谈墨的现在形象,是个人都是槽多无口。 先不说她一直盯着之前在金叶楼的装扮不说,现在脸色煞白,鼻梁两侧黑红的血线将她的脸一切三块,眼角腥红,口鼻也同样往外渗着血,看上去着实不要太恐怖! 一个法术把人捞上来,对着谈墨小脸拍了两下,“小孩,醒醒!” 可是昏迷过去的谈墨根本不理会他,毕侠想了一会儿,对着谈墨的耳朵大叫,“你的灵石被人抢了!” 谈墨咻然睁开眼睛,目露凶光。 毕侠顶了下腮帮子,“嘿,可以!要钱不要命呗?” 谈墨刚睁眼的时候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等缓了两息,才看清蹲在她跟前的毕侠,“你谁啊?” 毕侠一愣,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傻了?我是你……爹!” 谈墨无辜地眨眨眼,“爹么?那娘呢?” 毕侠一本正经,“你娘看你是个拖油瓶,扔下我们父女改嫁了!” 谈墨哦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你丑?” 毕侠,“……”你看看自己现在的形象,哪来的脸说我丑? 不过, “你真不记得了?” 谈墨表情有点儿冷淡,“记得什么?” 毕侠直接跳起来,“不是吧?你被那姓廖的怎么了?” 谈墨,“不知道。” 毕侠盯了她半晌,“你难道也不记得爹爹前面交给你的东西了么?” 谈墨歪头眨了下眼睛,“什么东西?” 毕侠背手弯腰,把头伸到她跟前,“爹爹前面交给你好些个玉盒,还有一匣子灵石,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放你身上不安全,还是先交给爹爹帮你保管吧?” 谈墨点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放哪了,你找找?” 毕侠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脸色乍变,“你去乾坤袋呢?” 谈墨还是,“不知道。” 毕侠咬牙,“廖原那个龟孙,居然敢把你乾坤袋抢走!那可都是为父千辛万苦给你准备的嫁妆!” 谈墨言简意赅,“抢回来去!” 毕侠瞬间怂了,“打不过!” 他和谈墨前面用传讯符交流的时候就知道这廖原怕是有问题,在这陌生的地方提出分开行动更是居心不良,所以一直和谈墨不定时地互相报位置。 最后一条,是谈墨发来的【湖边】,他才着急飞过来,转了一圈没看到她的影子,只在湖边发现这个格格不入的土盒子。 神识探查不到里面,但是毕侠就是确定,小孩肯定被困在这了! 可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更糟。 轰隆—— 不远处传来山体倒塌的声音,谈墨和毕侠两人同时站头去看,之间不远处上空,三道灵光交错,在空中缠斗的难舍难分。 毕侠领着谈墨的衣领往自己的扫帚上一扔,“走!爹爹带你去讨回你的嫁妆!” 扫帚没有越过树梢,借着林木的遮挡,低空飞行。 谈墨看着自己骑在扫把上的不雅姿势,默不作声。 第116章 这坑货![1/2] 廖原和千云夫人以及她的随从在空中打的难舍难分,这种融合期的打斗,谈墨都看不清招式,只能看见灵光交错,听见法器撞击。 每一次攻击所带出的光影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即使隔了很远,谈墨也觉得胸闷的难受,甚至身体会不由自主的瑟缩。 谈墨喃喃,“这就是融合期的实力么?” 毕侠显然受影响也不小,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最后也不继续飞了,将扫帚稳在半空,静看上面的打斗,于他而言,这是不可多得观摩机会。 他们三个打起来,那是以命相搏,和寻常门派的比试是不同的,这种打斗不论招式,不讲美感,只求夺命。 但千云夫人毕竟修为和廖原差的太多,好在有一个随从在旁帮衬,才没被廖原直接碾压。 在他们斜前方不远处,散修站在树梢上,看的神情向往。 “那位夫人他们不是对手。” 毕侠结了一道实际上根本没什么用的结界将两人笼罩起来,许是知道谈墨修为太低根本看不明白,皱眉开口,“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实力,只怕他们主仆二人今日会命丧于此,我们也会。” 一巴掌按在谈墨的脑袋上,语气惋惜,“闺女啊,爹爹怕是不嫩陪你寻回嫁妆了!” 谈墨,“……没事,嫁妆丢了你还能再补一份的,玉盒还有灵石,我记得的!” 毕侠,“?” “对了,我醒过来的时候,衣袖了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谈墨把袖子里的留影球拿出来交给毕侠,然后又抬头看天上。 毕侠结果留影球,原本就是随意一扫,但是听完廖原的话,神情慢慢便的凝重。 扫把方向一转,直接飞到那散修跟前。 “戏怕是不能看了!” 散修扫了一眼他诡异的飞行法器,眼角抽搐,“怎的了?” 毕侠把留影球递给他,散修看完,朝着半空中大骂,“廖原,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说完,祭出自己的葫芦,也加入了战斗。 毕侠领着谈墨衣领把她扔到一棵树杈上,飞了几丈,又退回给给她施了一个结界,也朝着打的眼花缭乱的四个人飞去。 这是廖原弄出来的层叠空间,不把他这个主人弄死,只怕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 原本只是想着坐山观虎斗,他们自己的恩怨自己了结,现在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安危,连那散修都不偷懒了,他又怎么能坐以待毙。 在散修飞过来的时候,廖原就有所感应,催动法器避开他的偷袭,又看到飞过来毕侠,冷笑,“怎么,你们是商量好了一起对付我的?” 散修眼睛瞪得血红,“廖原你无耻!” 廖原放在和千云夫人以及随从三人打的正酣,根本没注意下面的事情,是以还不知道毕侠和散修已经知道他当年所做之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被一个还未筑基的丫头摆了一道,以至于将当年的事情公诸于世。 廖原,“此话何解?” 毕侠啧了一声,“廖前辈,啊,不,廖道友可是真吾生平所见最为厚颜无耻之人啊,当年对好友按下黑手不说,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如今更是仗着修为,毫无廉耻之心。” “什么孩子?什么意思?”千云夫人听了毕侠的话,急切地问。 毕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将留影球抛过去,廖原一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再听自己的里面传来自己的声音,杀意肆虐。 “好手段,想不到那丫头竟然还有这等心机。”他说的咬牙切齿,万分后悔方才没直接将那丫头给弄死! 千云夫人的身形一晃,若不是她的随从拉了一把,险些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去,“是你!是你杀了我夫君和儿子!” “夫人!” 可惜随从的呼喊并没有什么用,千云夫人身上阴气暴涨,整个人都被掩藏在黑色的浓雾里。 “廖原,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她的眼睛开始逐渐充血变红,修为也以入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直到身上的威压让廖原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才开始心慌。 暴怒道,“想杀我?方才要不是顾忌着那把古刀,你以为你这会儿还有命!跟我动手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但先等我解决了这几只杂鱼。” 早在和千云动手之前,他就检查过谈墨的乾坤袋,里面并没有他要古刀。 千云如今的修为让他忌惮,为了等会儿不会腹背受敌,他决定先清理点毕侠等人。 土合术第二式,地上的山峰开始晃动,片刻后,从中飞起大大小小的山峰,三人砸下。 毕侠骑着扫帚飞蹿躲避,但是他和散修以及随从毕竟没什么默契,几次险些撞上,然后追着各自的山峰就成了攻击对方的武器。 谈墨在下面看的隐约,却不妨碍她体会从中的凶险,窝在树杈间攥紧了拳头。 就在廖原一声冷笑准备结束这场猫鼠追逐时,身侧忽然传来一阵阴冷凌厉的剑风。 侧头,便看见千云夫人那张只能看见血红眼睛的身体朝他刺来。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结丹的?明明才融合前期!” 廖原再也顾不上另外三人,手指一动,一座山峰飞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千云夫人一剑劈开阻碍在眼前的山峰,剑气激荡,当山峰从中间整齐的剑痕处振到两旁,轰然砸在地上,尘土喧嚣。 廖原不敢托大,边打边躲,结果竟然误打误撞到了谈墨的头顶。 眼看着下面的土地也被廖原用法术搬动,谈墨便想跳下去,结果毕侠设置的结界直接给她挡在了里面。 谈墨,“……”这坑货! 毕侠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巴微张,双手结印——忘了给她设置成单向了! 可是等他把结界打开,廖原手臂一挥,带着谈墨那块地方直接从地面飞起,抛掷搬空。 千云夫人看到有一座山峰朝她飞来,想也没想,挥剑就劈。 “夫人!” “小孩!” 毕侠和随从同时大喊。 千云夫人这会儿根本就是理智全无,哪能听见他们喊什么,她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必须杀了廖原! 谈墨感受到一个金丹期手中的剑所带有的威势,还没贴近,就已经感觉身上的皮肉快要被割裂,甚至连识海都隐隐翻涌。 剑光逼至,谈墨闭上眼睛,从树杈上纵身一跃。 第117章 闺女,上来[2/2] 堪堪避开千云夫人那一剑,谈墨在地上滚了几圈,双手抱住一棵树,两腿一盘卡主身形。 但仍旧被刚才的剑气扫到,伤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毕侠原本上来接她,结果也被剑气一震,闷哼出声,直直倒栽葱落了下去。 谈墨,“……” 但是她也不能一直在这上面呆着,等会儿山峰落地,只怕能直接将她摔的命归黄泉。 借着山峰侧飞的视角,谈墨扫了一眼地面,待飞至那片先前她看过的湖泊时,松开手脚在树干上一蹬,让自己朝着湖泊落去。 可在她落水之前,却有一道黑影先哗啦一声落入水底。 谈墨落水的嘴巴没闭紧,一口湖水灌下去,把她齁的当场皱了眉眼,就差挤出几滴眼泪来。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处湖泊如此干净了——这么咸,是打算齁死谁! 更令她觉得奇怪的是,入水之后,除了掉下来的时向下的冲击力将她砸的比较深之外,竟然隐隐觉得身体在不停地上浮。 谈墨不敢睁开眼睛,只能手脚并用地让自己在水里翻个身,不至于和等会儿脚丫子先露出水面。 神识展开,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东西拂过,伸手盲爪,触感冰凉。 紧接着,谈墨就感觉掌心蛰疼。 就像是寻常伤口处被人按了一把盐,销魂地无以复加。 在谈墨看不见的地方,丝丝缕缕的红色血线在湖水里蜿蜒,黑色的古刀则刀身轻颤,将那些血线源源不断地吸入刀身,像极了一个瘾君子。 谈墨能感觉到血液在身体内流逝,身体开始逐渐变冷,她想张开手指松掉手中拽着的东西,去发现手掌已经不受控制。 等到鼻子终于能呼吸到空气的时候,她陡然睁开眼睛,侧头去看。 黑色的古刀被她抓在手心里,掌心正好朝着刀刃的方向,那伤口就是被这把刀割出来的,而渗出的鲜血一丝也没有外流,全部被吸入了刀身。 又是这把邪门的古刀。 想到廖原脖子上拿到伤口,谈墨觉得,她的爪子可能不能要了。 就在她之间凝聚灵力,准备对着自己的手腕来一下时,毕侠骑着扫帚飞到她的头顶,伸手一拉,就拽住了她原本要施展法术的手,“闺女,上来!” 谈墨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正准备挣扎,却见黑刃像个孩子一样自动离开了她的掌心,绕着她转了几圈,用刀柄蹭了蹭谈墨的脑袋。 这是……撒娇? 来不及细究,谈墨握住刀柄,借着毕侠的手一拉,起身离开了湖面,侧坐到毕侠的扫帚上,毕侠转身疾驶,风像刀子般刮过谈墨的脸。 上面的两人还在打斗,千云夫人如今的修为,比廖原看上去要高,又有满腔仇恨,才几个回合,已经断了廖原一只胳膊。 “贱人!找死!” 廖原看着自己整整齐齐的断臂,双目赤红,堪比千云夫人。 说完,他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掌心朝着天空中某处狠狠一拍。 然后整个空间不管空中还是地上,都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姓廖的修为也在变强?”散修控制着自己的飞行法器问。 毕侠看了看空中,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留影球,神色紧绷,“不好!咱们得快点离开!” 随从心思都在千云夫人身上,闻言看向他,“毕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毕侠沉声道,“那廖原先前我就觉得奇怪,若说他真的只是融合后期,可为何给我的感觉和夫人截然不同?起先我以为融合前期和后期的差距本就如此,现在看过来并非如此。” 他伸手指向廖原刚刚所拍的位置,“他应该是为了维持这方空间,分压了修为,方才被夫人断了一臂,这才怒极毁了这里,打算与夫人殊死一决。” 解释完,他就带着谈墨往上飞,在廖原所拍的地方找到了裂痕,而且这裂痕还在不断地变大,空间的倾颓的感觉也愈来愈盛。 散修跟着飞过来,踩着飞行法器急的团团转,“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会不会死在这?” 谈墨乐呵呵冲他咧嘴,“不知。” 但她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合虚藏书阁中关于阵法的玉简中有记载,一方空间崩塌,轻者将里面所有活物直接吐出空间,自行消失,重者,则是会带着里面所有的东西重归虚无。 她有直觉,廖原这招属于后者。 再不走,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谈墨也不啰嗦,举起手中那把不知来历的古刀就对着裂痕出开始敲砍,多个人总是多份力不是。 眼角余光扫到还在转来转去飞的散修,一个回旋刀过去,削掉了他一缕枯草般的长发,“干什么呢?想活命过来帮忙!” 这边三个人开始“凿墙”,另一边,随从听了毕侠的话,不放心千云夫人,又重新参与到那边两人的打斗中。 廖原看到谈墨手中的古刀,眼睛一眯,用灵力把声音传到她这边,“想跑?把古刀交出来!” 谈墨掏掏耳朵,假装没听见,继续对着那变大的裂痕挥刀。 千云夫人讥笑,“廖原,你果真无耻,当初为了夺宝杀我夫君和儿子,怎么,今天还想杀了这小道友?有我在,你今日怕是没命拿那古刀!” 那把刀本身就是她看着谈墨掉落的方向投下去的,就是那是毁了,她也不可能让廖原得逞。 阴气遮天蔽日,很快将这方空间晕染成了灰黑色,随从脸色煞白地看着千云夫人。 “无事,只要能杀了他,我怎么样都值得!” 千云夫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随从道,“这些年,多谢!” 声音一落,就朝着廖原飞身而去,身上的阴气萦绕在她的利剑上,朝着廖原的心脏处飞。 廖原恢复金丹实力,比千云夫人这临时提升的修为要稳扎的多,随手一挥,便将她的利剑甩开,另一手轻弹,只听千云夫人一声闷哼。 千云夫人抱着必死之志,自然不可能如此善罢甘休,正要再攻,发现那随从正从廖原背后袭去,剑指廖原后心。 看到千云夫人望过来,微微点头。身体翻转,用自己的后背撞向廖原格挡他剑势的灵力,倒握剑柄,刺穿过自己的身体继续向后用力。 千云夫人血红的眸子瞳仁骤然一缩。 第118章 我的给你追嫁妆去![1/2] 长剑把千云夫人的随从和廖原串成了一只糖葫芦,廖原剧烈地挣扎,可惜独有的一只手臂也被随从给死死地拽住,断臂和胸口的血甩得到处都是,灵力不受控制下,直直坠落。 千云夫人身上的阴气一收,尖叫一声紧追过去。 谈墨三人这边顿时压力骤减,空间被他们合力撕开了一人高的口子。 “夫人!此处空间要崩塌了,我们得离开!”毕侠转身对着这下面吼。 散修顾不上他们,当先一步跨了出去,溜得无影无踪。 随着廖原的死,空间内山湖林木都被倾覆,一些都变得面目全非,刚刚撕裂的口子也在迅速的消融。 “来不及了,小孩你先出去!”毕侠回头看谈墨,眉头皱的死紧。 “你呢?” “嘿,不想爹死?放心吧,你爹命大!我得给你找嫁妆去!”飞起一脚,直接踹在谈墨的屁股上,将她从洞口踢出去。 谈墨,“……”这假道士不会真折回去给她乾坤袋了吧? 空间内,毕侠确实折身到了廖原旁边,在他身上摸索了一圈,拿到想要的东西,拽着千云夫人就要离开。 千云夫人这会儿虚的紧,被她拉的一个踉跄,转头抓着他的衣袖哀求,“帮我把他带出去!” 他,自然指的是她那个随从。 毕侠看了眼越来越小的裂口,一手拎一个,直接飞走。 千氏祖宅。 谈墨和毕侠仍旧待在他们之前住过的客房,俩人分庭抗礼,各坐一张太师椅。 谈墨伸手,“拿来吧!” 陛下装傻,“我说闺女,你这伸手就问我要东西,总得告诉我你要什么啊?” 谈墨龇牙,“老毕啊,我现在非常想跟掌门发了传讯。” “告我状?” 谈墨晃晃手指,“不不不,我只是想告诉他,咱们合虚派多了一件灵器。” 毕侠笑脸一顿。 “把我乾坤袋还我!” 毕侠无奈一笑,从怀里掏出个乾坤袋扔给他,“得得得,算你狠!给你!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谈墨龇牙,“你像那么好心的人,会专门回去只为给我找嫁妆?鬼都没这么好骗!” 毕侠心中暗啐,哎,小孩太聪明,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谈墨检查自己的乾坤袋,嘴里嘟囔,“所谓机缘,就是有缘者得,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但是——” 抬头看着毕侠,她一脸严肃。 毕侠被她弄得一惊一乍,好脾气都快磨没了,“你说!” 谈墨将乾坤袋对着他,“我的灵石呢?回时草和寿星草呢?” 毕侠,“嗯?我靠,老子没拿!” 谈墨木着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声控诉! 毕侠直接跳起来蹲到太师椅上,“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动你乾坤袋。” “可我灵石和灵草都没了。” 毕侠,“……”倒了八辈子血霉! 谈墨嘴巴一撅,眼看就要哭出来,眼泪在眸子里打转。 毕侠认怂,“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的灵石和廖原乾坤袋里的东西我要分一半。” 毕侠,“呵呵!” 这瘪玩意儿是在算计他? 谈墨站直身体跟他掰扯,“咱们来算算!我和廖原的乾坤袋以及那灵器你肯定都拿出来了,那灵器是该是你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我这把血亏,不应该补偿我一下么?而且要不是我聪明,指不定我们就直接全被廖原弄死在里面了,坐地分赃也该是有我的份的,不对么?” 毕侠直接被她气笑了,“特别有道理!所以我在里面救你一命,难道你不该谢我?” 谈墨摇头,“不管是作为师叔还是爹爹,你救我都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怎么还能挟恩图报呢?你都得了这么大便宜了,怎么还能这么抠搜?你要不愿意,那我们就回去找掌门评理。” 毕侠被她胡搅蛮缠气的眼前发黑,怎么会有这么心黑手狠的玩意儿! 没好气地喷她,“你想要也行,等着吧!” “什么意思?” 毕侠冷笑,“你从哪看出来师叔我现在能打开一个金丹修士的乾坤袋?” 强行打开有禁制的乾坤袋必须得修为比原主人高才行,他是拿了廖原的乾坤袋,可是却没办法打开,等于是握了一把不能花的横财。 谈墨从精神奕奕直接萎靡,得,白欢喜一场。 对于谈墨之前装傻的事情,毕侠都懒得再张嘴拆穿她。 休整了一番,他们还是决定立刻跟千云夫人提出告辞。这千家实在是古怪的紧,他们刚刚死里逃生,可不想在生出什么祸端,还是回师门比较靠谱。 推开门,院子里安安静静,之前在院子里守着的下人,以及在院子洒扫的人都没了身影。 谈墨悄悄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符窝在手上,紧跟着毕侠往前走。 正堂没人,毕侠神识一探,转了方向。 狭窄的卵石小路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槐树,遮天蔽日,将下面照的阴暗,越是往前走,阴气越重,谈墨忍不住抱了下胳膊。 一直走到千氏祠堂门口,毕侠才停住脚。 门口望去,千氏祠堂就像是一口蛰伏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将进去的人吞噬。 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千云夫人跪着的纤瘦背影。 谈墨觉得她被冻的骨头都疼了,跺跺脚上前,想快快打声招呼走人。 “千——” 谈墨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在嗓子里塞了一把棉絮,半个字都蹦出来。 毕侠的脸色也不太好。 千云夫人像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也没转头,依旧不紧不慢地跪在那里烧冥纸,婉约又空洞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们来啦。” 谈墨浑身一个激灵,拔腿就想往后退。 千云夫人低笑,隐约还能听出之前婉约的音色,“你们进来吧,别怕。” 谈墨双腿打颤看向毕侠。 后者倒是一拍磊落,抬步就往里面走,谈墨咬了下牙,在他身后跟上,眼睛不自觉地往牌位上面瞅。 右侧最下面单另的两排。 先主程江之灵位!先主之妻程氏千云之灵位! 先主之长子程闵之灵位!先主之次子之灵位! 写碑人:赵一。 “小道友聪慧,不过你们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谈墨不是没见过鬼,相反,她可能比谁见得都多,所以对真正的鬼反而没什么惧怕的,但是这位千云夫人怎么看都是个人吧? 第120章 毕竟她是个心善的姑娘[2/2] 谈墨和毕侠两人站在祠堂门口,最终也没迈步进去。 千云夫人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赵一你们都认识的。我们一家四口的牌位都是他立的。” 谈墨忍不住问,“那你不是也死了?” 千云夫人毫不介意地轻笑,“死了,不过又活了。” 阴冷空洞的祠堂里忽然卷起一阵冷风,裹挟这她的声音飘进两人的耳朵,瘆得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是我执念太深,阴间没能收得了我!所以便回来了……死了半个月之后。” 谈墨蓦得睁大眼睛,她可从没听过鬼魂还能重生。 她的情况,已经是个例外,这千云夫人更是离奇。 “我这一身功法回来便有了,至于谁教的却是想不起来的……如今我大仇已报,也该是我给他们偿命的时候了。” 随着她的话音,祠堂外的小路上轻飘飘地来了很多人,有看门的大爷,洒扫的小厮,伺候的丫鬟,还有几张谈墨他们比较熟悉的面孔。 千云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站到了门边,敛裾行礼,给外面的人深深鞠了个躬,“千云心有执念,枉害诸多性命,即使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能抵消夺取你们寿命和自由的罪业。若有往生,千云必当还报。” 听到地狱,谈墨身体颤了一下,十八层她是没去过,也不知道比之血池如何? 不过, “夫人可是说,你每次身上阴气暴涨,都是靠吸取他人阳寿为代价?” 千云夫人满眼愧疚,“是,刚回来的时候我对这些并无所知,却害得阖府上下的人性命垂危,就连我父亲也是。后来求得高人指点,改建了千家风水,才得以然他们存续,却只能吊着最后一丝命,不能踏出千家半步。如今我心愿已了,怕是再也无法维持着风水阵,她们亦会随之彻底丧命……” 谈墨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这夫人残忍?看她行事又不像。看那些下人,都没有一个心怀怨怼,甚至还对千云夫人露出宽慰的笑。 千云夫人从旁拿过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已故千氏义男赵一之牌位。 “赵一是我父母捡回来的弃婴,自小陪我一起长大,陪我一起修炼,也是第一个接受我还阳事实的人,这些年多蒙他照拂,只是此生,他想要的,我终究是已经给了夫君,对他只能亏欠。” 纤瘦抚摸牌位上的名字,千云夫人淡笑,“有下辈子,我再还他吧……两位道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最后帮我一次?” 两个乾坤袋被千云夫人用灵力送到他们面前,她行了个福礼,“这些是我千家所剩全部积累,赠与二位以答谢此次相助之恩,另,请两位离开时,帮我将千家……烧了吧。” 毕侠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 千云夫人看着祠堂外,“他们都是世代守护我千家的人,但是他们所做的早已经超过千家的给予,若有以后,我希望他们自由自在,不必再囿于这方寸之地,也不必再和千家有任何牵扯。” 身死道消,白骨随风,飘荡万里,身心皆得解脱。 毕侠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 两人拿着千云夫人所给的意外之财到了千家祖宅上空,下面火势熊熊,噼啪的木材燃烧声和房屋倒塌的声音夹杂,却唯独没有哭嚎声,仿佛这里早已是一片死城。 “走吧。” 谈墨收回目光,神色淡淡。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谈墨转身看毕侠,见他似无所觉,才看向身侧。 紫褐色衲衣无风自动,金纹流转。 小和尚赤足站在半空,,身形颀长笔直,双手持着法式,双眸微闭,淡粉色的好看唇形不停地张合,端的是空灵悲悯,风华绝代。 千家上空出现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和又温暖,像是在安抚着什么。 “你有没有感觉下面突然变得怪怪的?”毕侠眯眼看着下方,“像是,被什么给包裹了起来,刚刚那点溢出来的阴气也不见了。” 谈墨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撇过脸,“谁知道呢!万一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正在给他们超度呢?” 毕侠嗤笑,“超度?这里又没有大和尚,哪来的人给他们超度?” 大和尚没有,有个小和尚啊! 虽然,这和尚看起来好像也不小了,都比她高了! 毕侠正准备飞离,谈墨忽然拉住他的衣袖,“等等,再等会儿吧。” 她可是记得小和尚不能离开天神珠太远,毕侠这么一飞,不是也要将他拽走? 毕侠奇怪地看她,“为什么?” 谈墨叉腰,“什么为什么!咱们得了人家剩下的全部家底,难道不应该善始善终么?你这人怎么如此薄情,人家都付了钱财了,你多守一会儿能死?” 毕侠抬手就是一巴掌,“少污蔑你爹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在这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早地回合虚。” 谈墨单挑一直眉毛看他,“我爹早就死了,你也想一命归西?这么着急走,你真就这么着急见掌门?” 他想见个屁! 如果可以,请让他这辈子都见不到相伯琮那张欠揍的脸。 小和尚还没结束,谈墨必须得拖住她,看向他手中的乾坤袋,“咱们在这多守一会儿吧?顺便看看夫人都给了什么?” 本就不是非走不可,毕侠也不会拒绝多守一会儿的提议,打开手里一个乾坤袋,两颗脑袋期待地凑到一起往里看。 谈墨,“……” 毕侠,“……” 呵呵,难怪当初古刀出到三十万下品灵石的时候,千云夫人会停住,因为这里面总共灵石不到二十八万! 这千家看着气势,没想到竟是个徒有虚表的。 “另一个呢,另一个呢?” 谈墨不死心,让毕侠打开另一个,然后两人再次集体沉默。 倒不是里面没东西,只是都是些简单的符箓和丹药,法器也有两件,一把上品灵剑,一把中品折扇。 毕侠,“我觉着,我们好像被当成傻子耍了。” 看千云夫人说的话,还以为是什么镇宅之宝,结果他们裤子都脱了,就看到是这些?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从廖原那拿来的灵器有价值。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千家有好东西,千家的女婿和外孙又怎会丧命! 谈墨挠了挠她画的粗黑得过分的眉毛,“也不算吧,难道她不给这些你就不愿意帮忙了?” 看她和千家都惨成这样了,今日之事,就当日行一善好了,毕竟她是个心善的姑娘。 手搭上乾坤袋,“一人一半!” 第121章 人不如汤锅啊[1/2] 待到小和尚脸色苍白地超度完千家回了天神珠,谈墨才拉着毕侠回了春草城,直奔传送阵。 “合虚?那里没有传送阵!”看守传送阵的婆娘正在悠闲地嗑瓜子,听到他们的目的地,头都没抬一下。 谈墨睁大眼睛,可是她脸上的妆如今已经糊得不成样子了,此刻模样看着有点骇人。 毕侠眉尾抽搐,客气地问,“那最近是哪里?” 那婆娘把瓜子一收,在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翻开一张古旧的羊皮卷,“最近,沙城,一人一千二百灵石。” 毕侠想是从没见过这么没有礼数的女人,不欲多做计较,只想快点走。 “爹,你快给这个姐姐付了灵石,带我回家吧!娘肯定都在家等着急了!”谈墨摇着毕侠的胳膊,笑得一脸天真。 毕侠抖了抖身上的二两鸡皮疙瘩。 谈墨仰着脸,“怎么了呀,爹爹你快点儿呀!”转头问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人,“一共是两千四百灵石对吧?” “对对对!小姑娘可真聪明,长得也……独树一帜,趁着这会儿没人,你们可得快点,姐姐直接给你们安排。” 毕侠,“……全部我付?” 谈墨可怜兮兮,“难道因为我要花灵石,爹爹不想要我了?” 旁边路过的人听见谈墨略带哭腔的声音,再看毕侠,对着地面呸了一口,“什么人面兽心的东西。” 看守传送阵的婆子也变了脸,“小姑娘长得这么……可爱,你这当爹的怎么忍心?你都有灵石坐传送阵,竟然想撇弃自己的闺女?小妹妹,你别怕,我帮你把他告到官府去!” 毕侠:我特么…… 交了灵石,两人走进传送阵,谈墨立刻收起方才的委屈,觍着脸对毕侠笑,“师叔就是大方!” 毕侠,“……”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个瘪犊子说话! 传送阵一经启动,周围一片光怪陆离。 谈墨趴在阵壁上,盯着那场景出神。 传送阵,说白了就是一个空间和时间规则的改变和压缩,将人从一处短时间地送到另一处。 那些扭曲到成流线型的线条,其实就是所过之处的场景压缩,谈墨甚至从中看到了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线条,丝丝缕缕,交缠勾连。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盘腿坐下都在不知道,将心神都飘荡在传送阵外游离。 直到白光一闪,场景定住,谈墨才幽幽回神。 毕侠抱着胳膊看他,眼神里又惊讶也有无奈,糅杂在一起,显得十分奇怪。 这是不是傻人有傻福? 他们俩都是第一次做传送阵,可是这瘪犊子见缝插针的顿悟了,他看了半晌,毫无头绪。 上次也是,她不过就是和朱家那位小姐过了两次招,这丫头就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悟冰系法术,难不成他是这丫头修道路上的垫脚石? 想想多付的那一千两百块灵石就肉疼。 算下来,她可是被这货打劫了不少东西!还不包括廖原那尚未打开的乾坤袋。 两人从传送阵出来,就听见外面的喧嚣。 外面刚要进来坐传送阵的姑娘看见谈墨的容貌,一声尖叫就往外跑。 看守传送阵的老头哀怨地瞪了她一眼,这种影响生意的客人,也不知道谁放进来的。 谈墨木着脸拉着毕侠就找了沙城最大的一间成衣铺子,咬咬牙选了件赤红色的下品法衣,就连靴子也换成了带有轻身功能的,借了掌柜的后院,把脸清理干净。顺手还把那根破木钗。 毕侠可比他大手笔多了,直接选了人家店里最贵的靛蓝色中品道袍法衣,还买了两套! 摸了摸手腕上的天神珠,谈墨撇嘴。 穷嘚瑟的假道士! 谈墨其实长得不丑,两年过去,长高了不少,那双黑漆漆的大杏眼泛着水光,浓密的长睫毛在白瓷一样的小脸儿上忽闪忽闪的,可爱到不行。 其实,有这么个闺女也不错! “你那钗子看着都快散架了,爹爹今日心情好,带你去对面首饰铺子选个法器去!” 谈墨的睫毛颤了一下,抬起下巴冷哼,“瞧不起谁呢?我用的着你买?师叔,你再占我便宜,把我惹急了,说不定等会儿回师门,我嘴上就没什么把门的了!” 毕侠:狗咬吕洞宾? 俩人一路飞回合虚派,路上已经用传讯符告知了陆予松等人。 合虚出去历练的弟子不少,一走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正常的,所以守门的道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把他们俩放了进去 毕侠回了凌剑峰,谈墨一路小跑往无名峰走。 “谈小墨,你……” 陆予松从山顶飞奔下来,隔着老远对谈墨大喊,待看到她这一身耀眼的装扮,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脸色微红。 阿大虽然没说话,但神色看起来也很激动,“回来就好!” 谈墨看见他们也挺高兴,看见陆予松他们下来,摇着胳膊跟他们打招呼。 还顺道去看了眼山脚那群小可爱,发现两年不见,她都长高了,这群小东西竟然和她走的时候相差无几。 “它们……” 陆予松忙撇清干系,“我和阿大都有给它们浇水的,可是它们自己不长,我们也没办法。” 阿大讷讷点头,证明陆予松说的都是真的。 反正谈墨也没报太大希望,遗憾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陆予松正准备抓着她问问这两年多都去哪了,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她的修为怎么都到了练气九层,结果谈墨的传讯符一亮,所有的事情都被迫中止。 【先撩者贱:带上一份汤锅,速度给我爬过来!】 谈墨,“……” 陆予松和阿大对相伯琮虽然有些怨念,但是还真不敢对着干,只好帮着谈墨一起做。 毕竟,他们也很想念谈墨的手艺啊。 做了整整一大份汤锅,谈墨一口没吃上,就被陆予松把她连带着相伯琮的食盒给赶了出来,直到山脚,都还听到他嘶嘶哈哈大快朵颐的声音。 刚刚应该给他们在里面加点巴豆的,哎,人不如汤锅啊…… 可等到了相伯琮那里,她才直到,原来陆予松和阿大他们有多热情! 那老不正经的掌门竟然在山脚下就一挥手取走了她手里的食盒,把她一个人扔在山脚下慢慢往上爬? 一炷香之后,头顶有到影子飞过,谈墨抬头,正好看到一个扫把尾…… 第122章 你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2/2] 相伯琮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谈墨做好的汤锅被他用灵力控制着漂浮在跟前,下面还有淡蓝色小火焰温着,“你俩自己交代还是让我用刑?” 这俩不省心的东西,不就是让他们化个妆游行一下么?居然敢直接给他玩消失?遍寻不着人的时候,他差点被那群长老用唾沫淹死,尤其是刑戒堂和厨房那边。 好些年没受过这委屈了,这一顿汤锅肯定不能了结! 毕侠大刀阔斧地坐下,相伯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 言简意赅地把这两年的事情大概交代了一下,只说被拉进了一个秘境,然后两人熬了两年,才机缘巧合之下掏了出来,不过出来的地方有点儿远…… 相伯琮咽了口中的吃食,勾了个帕子擦擦嘴,身体微微前倾,交叠的衣领有些散开,露出一面一片精瘦的肌肤,谈墨低头。 “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本座特别好糊弄?” 毕侠锐利的眼神防备地看向他。 谈墨低头扣着手指不说话。 相伯琮,“少特么在我这儿撒谎!你,”指尖一点毕侠,“两年时间,筑基后期,而且根基扎得比之前还稳。” 斜瞟了一眼谈墨,“这个东西,练气九层,而且马上就能练气十层,你俩说什么机遇都没遇见,忽悠谁呢?” 谈墨心说,可不就是打算忽悠你么? 点点下巴,相伯琮又靠了回去,“再看你俩这装扮,可不像是死里逃生出来的,倒像是衣锦还乡!说吧,从你们所谓的秘境里都捞了什么好处?” 毕侠神色不变,谈墨倒是心中一紧。 “呵,瞧你俩这样儿?我还能洗劫你们不成?不过话先说前头,你们要是什么都不打算交代,这之后出了问题,本座可不再负责。”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毕侠。 毕侠多光棍的一人啊,任你怎么看,没有就是没有。 被自己的弟子不信任,相伯琮觉得有点儿心烦,“不说就不说吧,先前的惩罚你们做到一半,这剩下的,我也不让你们再画一回了,不过这件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陛——下?明天跟着凌剑峰的队伍去蒲村做任务吧,我查过,你两三年前也去过的。至于谈墨,你带着你无名峰那两只去悬崖下面给我采摘今年百灵果去吧。” 贱兮兮的声音在喊毕侠的时候拖得老长,把毕侠气的眼睛都抽了。 谈墨听到蒲村,眉头一跳。他所说的应该就是她之前接任务捉过蝗虫的那个,但是毕侠他们之前不是去过么?难道还没解决? 还有悬崖,不会就是那个他们参加收徒大比最后一轮遇见的那个吧?如果她记得没错,下面应该是有凶兽的。 “为什么他们俩也要去?”阿大和陆予松又没犯错。 相伯琮眯眼看她,“那俩蠢果子,连个饭都不会做,我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让他们跟你去摘果子还能做点什么!而且大闹我这掌门洞府,难道不该罚?” 大闹掌门洞府? 谈墨正想问问清楚,就被相伯琮一挥袖子送了出去,洞门砰的一声关上,连缝儿都没有。 毕侠倒是无所谓,召出扫把就准备回凌剑峰,谈墨转头盯着他,“你可要快点到金丹啊!” 这样就能打开廖原的乾坤袋了! 毕侠恼了,从半空中照着她的脑袋扔下一个乾坤袋,“你自己拿着,等我修为到了自然来开。” 谈墨,“……”怎么还炸毛了呢? 本来还想问问蒲村的事情,但想着他也刚回来,指定不知道,不如等他做完任务回来再说。 回到无名峰,谈墨才知道,在她和毕侠失踪的这段时间,陆予松他们不止一次地去问过他俩的魂灯情况,闹得相伯琮烦了,直接一袖子给他俩呼道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事后,他们死性不改,相伯琮也没出声,今天就憋了个大的! “悬崖下?”陆予松一挑三尺,“他这是要让我们去丧命!” 谈墨不解,“不就是去摘果子么?我们又不是去跟下面的东西干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放屁!”陆予松急的团团转,“那下面的妖兽就是守着那底下的果子的,这两年每逢摘果子的时候,合虚派练气和筑基前期的弟子都纷纷到执事堂接任务出山,溜之大吉,你问我激动什么?” 这么,危险的么? 谈墨看向阿大。 阿大面无表明地点头。 谈墨,“……” 合着今年是抓不到壮丁,让他们三个凑数来了? …… 有护山大阵作掩护,谈墨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之前春草城买来的阵盘,在自己的“老鼠洞”里加固了几层结界,进了天神珠。 里面依旧万年不变的混沌荒芜,小和尚手持佛号,盘腿打坐。 “小和尚,我来看你啦!” 谈墨跟他膝盖抵着膝盖盘腿坐好,叫了几声,小和尚都没理她,鸦羽似的睫毛垂在清绝苍白的脸上,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谈墨都要认为这是谁家的冰雕了。 谈墨叹了口气,也开始调息自己体内的灵力。 在芥子的湖底,她吸收了太多的光灵力,体内的灵力失衡的厉害,但是通过这天神珠里的金色光芒转换,又慢慢趋于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谈墨觉得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袖,谈墨收拢好丹田淡金色的浓郁雾状灵力睁开眼睛,就看见小和尚浅浅地看着她笑。 眼尾斜飞,带着些许的邪佞,可那黑黢黢的眼珠里又满是单纯。 “姐姐!” 谈墨惊喜地扣住他的下巴,左右转了转,感叹,“你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比如哥哥,比如大少爷,更甚者还有收徒大比遇见的那个梧桐树上的家伙,可小和尚的容貌似乎比他们更要出众。 小和尚有些害羞,往内收了下巴,眼睛眨呀眨,“姐姐,我很快就能凝实身体啦,到时候陪姐姐出去做任务!我很厉害的!” 谈墨脸色一变,揪住他耳朵大骂,“你是挺厉害的!啊?不知不觉就给我惹这么大麻烦!因为你非要岁壤,姐姐我差点儿命都搭进去了!” 想想就来气,尤其是被逼着在腿上割那一刀。 小和尚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拯救自己的耳朵,“姐姐快放手!我错啦!疼的。” 其实一点儿也不疼,可他就是觉得莫名羞耻。 谈墨看着他那张绝色的脸还有委屈的小表情,还是松开了手,“你在千家的时候怎么回事?而且你不是说有身体了么?为什么我师叔看不到你?” 第123章 悯心和尚[1/2] 小和尚很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 首先,在千家上空之时,是因为他通过天神珠本身感觉到外面阴魂飘荡,徨徨没有归途,才出来渡他们一程,助他们早日安息。 至于他的身体,现如今只是有些虚弱,需要继续稳固而已,毕侠看不见他是因为——“不是姐姐说要藏好自己,没你允许不能被别人发现么?” 谈墨摸摸鼻子,坚决不认。 “做得好!小……哎呀,得先给你取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小和尚呼了声佛号摇头。 他于这世间所知一切皆因眼前之人所得,自然名字也该如是。 谈墨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笑容,“哎,孩子长大了,得取个正经响亮的名字!你如此悲天悯人,不如就叫悯心吧?悯心和尚!” 谈墨觉着她可真是有文采,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正经和尚。 小和尚,啊,悯心仿佛也很高兴,漂亮的脑袋点了点,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里满是细碎的亮光。 谈墨习惯性地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引来悯心幽怨地凝视,讪讪地收回手。 啧,孩子大了,不好玩了! 因为他身体现在还需要稳固,又在千家耗费了许多心力,需要继续留在天神珠修养调息,谈墨便一个人退了出去。 神识刚刚收拢,就听见陆予松的脚步声,她挥手撤掉房间的阵法结界,直接走了出去。 “欸?你出来了!刚刚喊你半天没反应!刚收到通知,今年下去收果子的人已经下面集结了,咱们也得下去了!” 谈墨掏出传讯符,果然看到上面有关于下悬崖的通知消息。 谈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那把古刀用上去太过凶险,她还没来及研究,万一到下面坏了事儿那可吃罪不起。 “三少爷,你手上有趁手的刀么?” 陆予松捂紧自己的乾坤袋,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谈墨耸肩,“我黑刃断了呀,这不死一直都没来得及重新修么?你先借我一把呗?” 初级法器,山下的镇子里随便找家炼器铺子就有,谈墨现在不是没钱,是没时间去买了。 看陆予松一脸肉疼的表情,谈墨保证,“回来就还你一把一模一样的,啊,不,更好的!” 哼哼唧唧墨迹了半晌,陆予松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还未使用过的玄铁朴刀递给她。 掂了掂,比黑刃重不少,看着也长不少。 到了山下,下面已经站了六个人,三个练气,三个筑基初期,看见他们三人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出发的意思,显然还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片刻,才从上空飞下来一中年男字,看清样貌,谈墨悄悄地侧过脸。 不过她这一身红衣实在太过扎眼,好认得的紧,尤其是来人对他印象深刻。 “嘿!” 官桥后槽牙发痒,这不是当初把他扒的干净的混账东西么?还有她旁边那俩,也眼熟的紧! 当初因他醉酒贪杯,监考不利,赤条条被师弟捡回去就遭了龟毛师叔一阵毒打,直接被拎到后山面壁两年,出来后就准备找那几个混账崽子算账,尤其是扒了他法衣的那个,结果就听说她失踪了。 没想到这次带队下悬崖,竟然给他撞上了! “好久不见啊,三位!”官桥晃着腰间的酒葫芦下来,对着谈墨三人打招呼。 陆予松这个没什么心眼儿的,还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师叔。 阿大似乎想起来什么,看了眼低头当鸵鸟的谈墨。 官桥看着死丫头不搭理自己,阴恻恻地冷笑。 本来他还抱怨这次又是他倒霉,要接着下悬崖的苦差事。可要是给这仨货当领队,也不是不可以!这会儿给我装不认识,咱们下面走着瞧。 谈墨被他笑得后心汗毛都炸起来了,心道要凉。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即刻出发!预计要在下面三个月左右,没辟谷的可要检查好自己的乾坤袋,别以为下面都是果子你们就能有非分之想。” 其他六人显然早有准备,蔫蔫地点头。 官桥也不看剩下三人,随手一招,剑身变宽,将所有人都拉上了他的飞剑。 陆予松问身边的弟子,“你们三个不是都已经筑基了么?为什么也要带?” 官桥站在前面头也不回嗤笑,“你以为合虚的悬崖是什么地方?没有融合以上的实力和掌门亲自给的地图,你们连上面的罡风都穿不过去!没有阵符想落地崖底,更是痴心妄想!” 陆予松被他噎的一窒,这会儿也看出来他不怎么待见自己了。 小声问谈墨,“这位师叔好像脾气不大好?” 阿大看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谈墨龇牙,对他比了个嘴型——临渊虎! 陆予松反应了两息,咚地一声坐到了剑上,好在剑身飞的很稳,才没被他撼动。 这就是当初哭的梨花带雨,最后还被谈墨给洗劫干净的那个?怎么这么倒霉! 接下来一路他都胆战心惊,俩手紧紧扒着剑身,唯恐官桥一个心里不爽把他们三人给甩到罡风里面去。。 那罡风他可是见识过,走索桥的时候他还在上面荡了一会儿呢!切肤之痛,此生不想再领教。 倒是谈墨和阿大,两人紧紧盯着官桥上下左右地调整飞剑,默默地记下所谓的轨迹。 没办法,谁让他们往日作孽呢!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飞了大概两刻钟,官桥的飞剑终于停在了悬崖底下的一处石门前,掏出阵符嵌入石门后,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今年我们要采摘的主要是百灵果!鉴于今年有第一次来的,我就先提醒一声,这里每种果子都有灵兽守着,你们若是乱跑乱动,惹怒了看守的灵兽,别说我救不了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官桥意有所指的看了谈墨三人。 陆予松打定主意乖乖听话,跟着官桥寸步不离,因为这还是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里面咆哮声,震得他两腿发软。 想想进到里面的情形,无异于虎口夺食的刺激。 谈墨和阿大跟着其他人一齐点头,收好官桥发下来的乾坤袋就开始往里面走。 没过一会儿,陆予松就忍不住心中怒骂:是不是有病?果园子弄得像迷阵似的,居然连这羊肠小路都出奇的相似,真要出点什么事儿,只怕是逃都没出逃! 第124章 三少爷拐了阿大[2/2] 种植百灵果的地方在比较靠近外侧边缘的位置,没走一会儿便到了。 得益于陆予松这个碎嘴,谈墨等人才知道这悬崖下的情况。 这悬崖和合虚派一样历史悠久,下面的灵兽和合虚派弟子毗邻而居,世代看守着下面的灵果。 这果园越靠近里侧,灵果的成熟所需要的年限越长,效用也越大,据说最里侧是一株三万年成熟一次的果树,可助人直接化神成仙,可惜谁也没见过。 就眼前这最外侧的百灵果,就是炼制筑基丹效用的重要材料,想要炼成上品甚至极品的筑基丹,这果子的灵汁就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可想而知,这悬崖下面的东西有多金贵。 绕过看门的鬃狗,一行十人进去,谈墨按照官桥的吩咐,小心地控制着灵力将已经成熟的百灵果摘下来,不经手,直接送进乾坤袋。 这东西娇贵的不得了,丁点儿不能磕碰,稍不留心擦破点儿皮,整颗果子就算报废,由此想来,这筑基丹外面稀少又珍贵,甚至经常引起杀戮也不是没有道理。 官桥蹲坐在边儿上,灌了一口酒提醒,“这些都是师门里平日给你们下发的筑基丹的主要材料,关系到师门的弟子,也关系到你们自己,都小心着点儿。” 看到站在一株树下的红色小身影儿,官桥冷哼:小东西,他还就不相信治不了这丫的,等我逮到机会,绝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丫头好歹是个姑娘,扒了,似乎不太道义。 采摘其实时间很枯燥的事情,不仅消耗灵力,也消耗耐心,这不同于打坐修行,是要人清醒着做一件精细重复的事情,着实是磨人。 陆予松跟在谈墨身后蹭吃蹭喝,小声嘀咕,“你说,这么多灵果,他们都有数么?咱们偷吃一个会不会有影响?” 谈墨给他递饼的手直接收回,“三少爷,你可别闹,没听他们说啊,这是触犯门规的!” 陆予松伸手夺过饼子,胳膊肘顶了一下旁边的阿大喃喃,“要是罚的不重,其实也挺值的,不知道这旁边还有什么东西……” 入了夜,视野不好,大家停下采摘,就地打坐,谈墨挑了个角落设下结界就进了天神珠。 但是她也不敢多待,害怕外面突然发生什么事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从天神珠里出来,和其他人一样进行正常的修炼。 但到了天亮,官桥这个酒蒙子刚醒,就发现了不对劲,“少了两个人?去哪了?” 谈墨心中一紧,转头看向身边…… 祖宗个仙人板板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予松那个愣子拐着阿大不知道去了哪。 掏出传讯符,谈墨黑着脸给他俩发消息,可半天都没人回复。 官桥这边似乎也认清这件事,走到谈墨面前低头看她,“你们一伙儿可真行!走哪浪哪?老子跟你们有仇?” 每次都挑他负责的时候搞事情! 谈墨想到这悬崖下面的凶险,有点儿焦虑,“官师叔,这里不安全,我得去找找他们吧?” 官桥一葫芦敲她脑壳上,“找?他俩不回消息,我怎么找!你以为凭我的修为就可以在这里横着走?进来的时候我提醒过你们别找死,自作孽,天都救不了!” 谈墨皱起小眉头,直接无视他直接朝外走。 官桥衣袖一挥,将谈墨定在原地,气急败坏,“你还跑?你是有九条命还是修为比掌门还高?这悬崖下面连掌门不能横冲直撞,你们哪来的作妖本事!” 谈墨试了试,根本挣扎不脱,凝眉看向官桥,“官师叔,他们若是丢了性命你不是也要担责任?我帮你找他们!” 帮他?官桥被她气的脑门充血,一脚抬起,直接将谈墨踹趴在地上,“帮我?你哪来的胆子跟我耍心眼,上次是我修为被压制,怎么着,还真当我软柿子?” 曲起一腿踏在谈墨的小肩背上,官桥咬牙,但心里也惶恐。 这次下来采摘是他负责,若是让随行的弟子丢了性命,他回去绝对少不了进刑戒堂。想到里面的各种非人的折磨手段,官桥七窍生烟。 旁的弟子瑟瑟发否,不知道该继续采摘还是原地不动。 走丢了人,任务也得继续,不然过了期限,这些百灵果就会掉在地上烂成泥,“你们继续采摘,任何人不准再随意走动!” 手指一勾,把谈墨甩到一株树下,官桥开始用神识搜索丢掉的那两只。 融合期的神识可覆盖百里,但是他不敢啊! 这下面都是看守灵果的灵兽,它们可不管你是善意还恶意,只要发现有人觊觎它们看守的灵果,绝对暴怒。 小心地在周围搜索一圈,急的脑门都要出汗了,也没有发现阿大两人踪迹。 官桥回到谈墨身边,酒葫芦抬起她的下巴,“他们可跟你说过会去哪?这俩孙子,别让我逮住!” 谈墨被迫扬起脸,小脸上泫然欲泣,“官师叔,我真不知道啊!以前的事情是我们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把我放了吧,我保证听话。” 有心软的弟子看见自己这红衣粉唇的小师妹,保护欲爆棚,“师叔,要不你把她放开吧,她会听话的。” 谈墨抿着嘴唇点头,“我听话的!” 这么多人看着,官桥有点儿下不来台,“行了行了!都快干活!” 愤愤地给自己灌了口酒,挥袖撤了她的禁制,“记住你说的话。” 谈墨动动肩膀脖子,乖乖走到百灵果树下,小心地开始采摘,官桥看她听话,就不再管她,捏着地图就出去寻人。 谈墨借着采摘一步步往外移,接近那只卧趴的鬃狗后,小心地比了个嘘,一猫腰留了出去。 她不信官桥。 上次他们一行应该是把他得罪狠了,她是认定陆予松胆儿比命大,去偷摘东西了,但是也不排除官桥趁机下了黑手。 这里地形复杂,又有这么多凶兽,官桥借机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反正能保证安全就行。 顺着卵石小路,谈墨放开神识一路摸索前行,手里不停地给那俩傻子发消息。 可消息没等来,却听见不远处的呼啸声。 神识对准那方向查看,果然看见俩鸡飞狗跳的人型,后面还追着两只仙鹤一样的东西对着他们猛啄。 第125章 兽口夺食[1/2] 弯弯绕绕走了好多了个来回,明明觉得近在咫尺了,可就是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谈墨气的要把鹅卵石的小路盯出个窟窿。 必须得快点筑基啊…… 哀叹了一会儿,谈墨再度抬脚。 另一边,官桥因为绕远,好一会儿才确定了陆予松两人的位置,按照地图去寻人的时候,恰巧要经过百灵果园门前。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进去再好好叮嘱一番,别让其他人再出差错,顺便看看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有没有乖乖听话。 然而——原本应该老老实实采摘百灵果的红衣小姑娘哪里还有人影? 其他人纷纷低头,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儿,就好像先前开口求情的不是他们一般。 官桥气的胸口发闷,两眼发黑,却也不敢耽搁,甩手在百灵果园子外围又加了一道自己的结界才放心。 谈墨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但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那俩抱头鼠窜的人。 这才发现,阿大不是打不过,只是一边顾忌着攻击他们的是看守的灵兽,一边还要护陆予松周全,这才显得十分狼狈,脸上都被灵鸟啄出俩大包,头顶还秃了一块。 谈墨握紧手里的玄铁刀,灵力运转,风灵根裹着陆予松往旁边一甩,挥刀迎上扑棱这翅膀的灵鸟。 两只鸟都是筑基后期的实力,和阿大的修为不相上下。 眼下陆予松那个拖油瓶被清理走,阿大总算能全心神对付面前难缠的两只灵鸟。 “我们万一打死了这灵鸟会被罚吗?” 他毕竟是从外门进入合虚的,而且在他心底,他依旧是毕侠的护卫,对合虚没有那么多归属,自然也就客气很多。 就像主人在自己家闯祸,那可能是家常便饭,但是客人来了,明知道这家的规矩不怎样,也不会太过放肆一个道理。 谈墨对比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管他在谁家,先保命再说。 但是, 谈墨挥刀施法防御的同时,吃力地开口,“你觉得我们用打么?现在难道不应该是抓紧时间逃?” 阿大,“……”好有道理。 他对付其中一个还行,要是对付两个,显然是不成的,谈墨和陆予松俩人都没筑基,根本算不上帮手,这摆明了是一场没什么胜算的战斗。 “三少爷,跑!” 那两只灵鸟似乎是火属性的,鸟喙一张,就是烤人的火焰,连手里的刀都硬不起来了。 陆予松早就吓得两股颤颤,头脑发蒙。 出来偷东西的主意还是他提出来的,这会儿先逃走属实丢人。 但是看阿大和谈墨两人抵抗的那么辛苦,尤其是那丫头,被灵鸟扇到吐血,红色衣襟上已经多了几滴暗红,红了红眼眶,转身就开始跑。 阿大护着谈墨且战且退,但谈墨显然比那位少爷好歹多了,而且还会看住时机在他身边补刀,两人撤里的速度倒也是不慢。 然后一个错步,不知道他们踏入了哪里,两只灵鸟就直接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连喷出的火舌温度都消失不见。 谈墨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嘴角的血迹被汗水冲刷的斑驳,一张巴掌大的脸看上去有点惨。 “阿大,咱们应该甩掉它们了吧?你们俩怎么会跑那么远?”说了半天,看阿大一个字都没回答,她不由得抬头看他,“你脸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阿大的脸这会儿扭曲的厉害,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嘴角向着右边使劲儿咧,眼睛眨的像抽筋。 谈墨忽然顿住,连喘息都停了下来。 静了几息之后,谈墨弯着眼睛笑得花枝乱颤,“你说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能学娃娃扮鬼脸呢!真是的,看着怪膈应人的,快别闹了!” 手上的玄铁刀悄然转了一个方向,刀刃向里。 她这变脸来的仓促,直接把阿大弄得有点跟不上节奏,片刻后反应过来,木着脸假笑,“呵呵,丑吗?我觉得还挺好的。” 谈墨,“……”尬聊都不会? 然后她敏锐地在阿大的瞳仁里看到有棕色的巴掌朝着自己的脑袋顶拍过来,不等阿大提示,她旋身倒转,刀身直刺面前的阴影。 落下来的大爪子扑了个空,甚至还敲到了刀刃上,在掌心割出了一条血线。 “卧槽!” 谈墨也顾不上吐槽了,骂了一句就想拉着阿大继续跑! 她站直了还没这棕熊一样的狗东西膝盖高,人家掌心都比她脸盘子大,不用比修为,比身材她就已经输的很彻底了。 攻击被闪躲还负伤的大棕熊似乎恼火了,对着上空就是一声嚎叫,然后咚咚咚地就开始追着谈墨他们跑。 来人先前被追的还没踹过气儿,便又踏上了逃命之途。 “三少爷呢?” 一个没看住,人又丢了! 阿大干脆利落的回了俩字,“不知。”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然后看见前面两个的相同的路口,谈墨抓着阿大的衣袖就把他往旁边扯。 但是两人堪堪躲过大棕熊融合初期实力的一掌,不知道又进了那条小道,直接将那狗东西甩脱。 滴答滴答的声音因为路上静谧,显得格外刺耳。谈墨转头,就看见阿大一侧肩膀后面被抓掉了一大块肉。 “没事。”阿大顺着她的视线瞅了下,眼睛都不眨一下,撤了快衣衫缠住,然后从乾坤袋摸了颗丹药塞进嘴里。 这人可真糙,不过——喜欢! 谈墨最是不耐磨磨唧唧的,尤其是男的,会被她直接打入娘炮一类,像阿大这种相处起来就舒服多了。 俩人顺着鹅卵小道一路前行,本以为终于逃离了那些看守的灵兽,看见旁边长出来的大串葡萄,随手揪了一颗。 还挺甜! 俩人继续往前走,葡萄架越多,渐渐地开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等到嗡嗡声响起的时候,谈墨转头撒丫子往回跑。 阿大反应也不慢,随手一拎,拽着她的衣领往回冲。 他们这哪里是进了外面的鹅卵小道,这分明是进了另一处灵果园子,而且谈墨还是十分手欠儿地摘了一颗!无异于兽口夺食。 铺天盖地的褐尾毒蜂鼓着大眼泡子朝两人覆盖过来,翅膀扇的旁边的葡萄架都开始摇晃,一人一口也能把他们直接啃得尸骨无存吧? 第126章 场面总是这么清奇[2/2] 等到俩人一出来,就和门口坐着的大棕熊来了个脸对脸,谈墨更是险些一口亲上去。 灵力运到双腿,足尖一点,趁着那大棕熊还没反应过来,谈墨轻轻一跃,踏着它的肩膀,踩过头顶,直接扑到阿大的背上,“阿大,快跑!” “嘎嘎!轰——” 刺耳的尖叫和轰轰的火舌声从不远处传来。 祖宗,怎么那俩灵鸟也过来了? 本来三条路,棕熊堵住一条,褐尾毒蜂追着一条,阿大没得选,奔着第三条道儿就开始狂奔。 俩人呼哧带喘,后面来势汹汹。 又一个转弯,身后的声音终于消失。 不过这次俩人一点儿没敢大意,谈墨掏出补灵丹恢复灵力,一把刀握得死紧。 走了半天,没看到什么灵果,也没看到有什么树,只有一片清水荷塘静静,还有水声潺潺。 正寻思要不要停下来给官桥发个消息的时候,谈墨抬眼就瞅见一口细密尖牙的玩意儿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阿大的脑袋上啃。 顾不上许多,谈墨招水化冰,在那尖牙距离阿大的脑袋不足一掌距离时结成一道屏障,但是对那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巨型胖头大鱼并没什么用。 不过能阻挡一息已经足够。 阿大翻身就是一掌劈下,咚的一声,是骨头跟骨头的撞击声。 体修打架,全靠一身皮囊,可惜阿大如今只是铜身,身体的坚硬程度不足,那一下把那胖头鱼敲的落在地上弹跳了一回,并没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倒是自己的手腕好像骨折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俩人不得不再度寻找出路,越跑越偏,越跑越远,身后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谈墨趴在阿大背上回头瞅了一眼,少说也有一二十种灵兽了。 相隔甚远的地方。 官桥气急败坏地按着地图去找最初锁定陆予松他们的地儿,结果半道儿就遇见了这个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玩意儿,急赤白脸的一顿训斥后,把陆予松带回了百灵果的园子。 “又丢了俩!他们人呢?” 陆予松蔫蔫地委坐在地上,捂着脸摇头,“我不知道。” 官桥一道禁制夹在他身上,直接把他压成当初谈墨趴在地上的姿势,“你们,真行!” 甩手,第二次给百灵果园周围加了自己的禁制,他骂骂咧咧地再度出去寻找失踪人口。 …… 这边,阿大两人已经狼狈的看不出本来面貌。 不知为何,他们越走越往里,然后遇见的灵兽修为也越来越高,至少现在这只已经是炼体后期,相当于道修融合后期修为,一步金丹。 “这回我们怕是得交代在这了……”阿大抹了一把脸,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会儿黑的能当墨使。 外面是滚雪球似的引来的数十种灵兽,里面是那看似精小的松鼠状灵兽,抱着一个松塔不错眼地盯着他们。 谈墨比起阿大满身伤痕也没好到哪里去,脑袋被抓的像鸡窝,一直眼睛肿的拳头那么大,被抓的稀碎的后背上还鼓了好多包。 “这好歹还是我花了好些灵石买的法器衣服呢!也太不经用了!” 谈墨拽着袖子上耷拉下来的布条惋惜。 阿大,“……要是没这个,你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谈墨抓抓脑袋,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破木钗,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哦。” 翻出乾坤袋,看看里面金嬷嬷送她的灵丹,她纠结了一下,“阿大,你说要是一次性杀了很多灵兽,会不会被直接逐出师门?” 认识这么久,阿大对她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乾坤袋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保命丹药。 想想掌门那其他脾性,很慎重地点点头,“我觉得还可能是受罚之后交了赔偿再逐出师门。” 谈墨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 她可是九死一生,连蒙带骗才有了如今的家当,若是一朝被抓回去全部缴走再被驱逐,那跟杀了她也没什么区别了…… 眼珠子转了转,谈墨蹲在地上扣手指头,侧头看了看那个对他们不屑一顾又小心防备抱松塔的灵兽,问,“那要是那它们自己互相攻击呢?” 阿大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看起来迷茫极了。 谈墨站起身,左手握着一把丹药,右手握着刀,“咱们赌一把吧!你先恢复好体力,然后咱们出去。” 再往里走他们是不敢了,那就只能杀回去。 阿大对她没什么质疑,而且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所以谈墨说什么,他就照着做。 几炷香之后。 谈墨骑在阿大的脖子上指挥: “往左三步!” 右手长刀一挥,直接怕晕一只冲上来的褐尾毒蜂,引得所有毒蜂朝她攻击。 “右五步” 阿大也不攻击,直接按照她说的照做。一股灼热的火焰贴着他的胳膊朝后喷去,空气中瞬间漂浮出一股尸体烧焦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儿香。 那俩傻不愣登的灵鸟两道火焰直接喷在了褐尾毒蜂群上。 “前二!” 谈墨刀尖直戳在棕熊最软的眼睛,可惜被它眼睛一闭用眼皮挡了下来,然后狠狠一巴掌就对着谈墨的脸呼过来。 “左七。” 砰!棕熊一巴掌呼歪了胖头大鱼的血盆巨口,连牙齿都拍掉了几颗。 “后四!” 谈墨横向出刀,砍向一直灵猴,顺手对后面甩着长鼻子的野猪扔了一记风刃。 “右一。” 啪!野猪的长鼻直接敲折了灵猴的一条胳膊。 …… 阿大托着谈墨在灵兽群里乱窜,上面衣衫褴褛的姑娘时不时扔个法术,甩个丹药,戳上一刀。 虽然难免被伤到,但是鉴于谈墨精准的分析和控制走位,两人伤的并不算太严重,至少比丧命的程度轻多了。 眼看着灵兽数量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凶狠,阿大身体移动速度却在逐渐减慢,甚至最后一次险些跟不上谈墨的指挥,被那灵猴挠瞎了眼睛。 谈墨环视一圈,心中默算了一下,将手中一直没扔出去的两颗丹药捏到指尖。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逐出师门了,小命要紧。 “躲哪睡觉都能遇见你啊?而且每次遇见你,场面总是这么清奇。” 一声低低的幽叹飘荡在空中,清冷又慵懒,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谈墨耳朵一动,觉得这动静莫名熟悉。 第129章 她想变强[1/2] 身材修长,黑发及地男子睡眼惺忪地出现在半空,法衣领口依旧不害臊地大敞着,不知从哪抓出来一把长凳,单腿曲起坐在上面。 谈墨:“……”今日出来没看黄历。 这不就是之前让她做人偶的那位?被他嫌弃的那只人偶现在还在自己的乾坤袋里呢! 寒江影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别为难这些小东西了,人家也挺不容易的。”手指一勾,谈墨指尖夹着的丹药便到了他的手里,瞥了一眼,语气不明道,“好东西还挺多!行了,这个没收,你们走吧。” 这就,完事儿了? 阿大和谈墨不可置信地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看那些卧趴着的灵兽,一脑门黑线。 太欺软怕硬了叭。 寒江影看他们俩没动作,不耐发地挑眉问,“怎么?不想走?” 阿大站起来,抓住谈墨就走出灵兽包围的圈子,转头道谢,“谢谢这位前辈出手相救,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寒江影困顿,又是一个哈欠,“不是为了帮你们,实在是你们的动静太大,影响了我休息。” 说完,屈指一弹,一块小小的灵符就飞到了阿大的手上,他挥袖一甩,刚刚将阿大和谈墨逼到无路可退的灵兽悉数不见踪影。 阿大再抬头,发现寒江影也不见了,转头问谈墨,“认识?” 谈墨有点心虚地答道,“算是吧。” 阿大将手中的灵符交给谈墨,他私以为人家就是冲着谈墨才出手相助,那这东西就该谈墨所有。 后者也不是个会客气的人,输了点灵力进去,灵符就亮了起来,半空中浮现一道半透明的虚影,像是半块地图。 再仔细看,这可不就是从入口到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地图么? 俩人身疲神乏地一路走回百灵果园,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归置那些灵兽的,总之一路上再没遇见什么危险。 到了百灵果园入口的位置,俩人又傻了。 院子布置了两道禁制,他们根本进不去啊…… 想了想,这地儿应该安全,索性就地坐下开始打坐。 虽然他们战的狼狈,可学到的东西也不少,不管是褐尾毒蜂的群攻还是那棕熊的力量,都是谈墨望尘莫及的东西。 还有她的法术,现在能用的太少了,不管是风系还是冰系,用起来单一,而且杀伤力不够。 她想变强,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样的信念引起丹田灵力的波动,在经脉里运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至将丹田的雾气形成一个倒扣的旋涡,尖锐的顶端刺破什么东西。 轻轻一声脆响,她的身体就像一口不知深浅的枯井,开始疯狂的吸收空气中的灵力进行补充。 阿大包扎伤口的手一顿,侧眸看她,眼睛里是惊艳和欣慰,随即草草地把伤口处理了一遍,就开始全身心地戒备。 谈墨又突破了,这会儿应该是她巩固修为的最关键地时刻,哪怕没危险,阿大也不敢松懈。 两道禁制之隔在采摘百灵果的弟子们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感觉周围空气的灵力波动。 “有人突破了?” “谁啊?” 大家四处查找,发现突破的人并不在他们七人中间,不由得看向门外。 除了官桥,外面还有俩人,但是阿大是体修,那么这会让晋升的就很可能是那个一身红衣的漂亮小师妹。 “练气十层啊!不错!”有筑基期弟子由衷的恭喜。 因为空气中灵力的紊乱,众人也都不再继续采摘,怕一个控制不好,把百灵果弄坏了得不偿失。 距离很近,周遭的灵力都被谈墨体内气旋吸引了过来,他们也趁机盘腿坐下,借个东风修炼。 只有陆予松怔怔地看着门口。 时隔两年,谈墨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陆家镇被他欺压的小丫鬟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不再是陆家的丫鬟了,从此超脱凡间俗规,成了一名真正的修士。 几次三番被谈墨相救,他这会儿除了羡慕竟然连嫉妒都没有。 攥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陆予松坚定地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想变强大,不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不必需要……不再需要任何人流血冒险相救。 禁制内外的人心思各异,但却都是同一个目标。 …… 官桥绕的有点儿远,而且他奇怪地发现好些看守灵树灵果的灵兽都不见了?至少他的神识短距离里一只灵兽也没发现。 有心想钻进去看看,又怕出什么变故,三心二意地找人,速度越来越慢。 后来经过黑子花果的院子旁边,神识竟然没有发现那头护果的棕熊,官桥就不淡定了。 黑子花果成熟每次需要五十年,结出来的果子能帮助融合期的修士提升修为不说,还能改善一部分体质,让身体更加纯净,对以后的修炼裨益非常。 官桥摸着自己的酒葫芦蠢蠢欲动,抬脚,收回,抬脚,收回,往复几次,颓丧地蹲下,猛灌几口酒。 监守自盗,罪加一等!一时迷失,终身后悔! 官桥不停地自我劝诫,艰难地起身就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他又默默地退回来,侧头看看里面,“我就看看,不动手。” 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官桥小心的用神识感知着周围,连酒都不喝了。 一直到几步远的地方,他看着树上的黑子花果吞了吞口水,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左手啪地一下拍上去,将自己的右手拉回来,挣扎了一会儿,官桥扭曲着一张脸自欺欺人,“我就摸摸,绝对不摘。” 再次将手伸出去,眼看着就要碰到黑子花果了,忽然神识内闯进一庞大身影,然后他就和那只身上挂着伤的大棕熊从鼻子里呼了一脸的热气。 棕熊圆又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一声狂吼,对着官桥就飞来一掌,暴躁地开始对他进行攻击。 “我是奉命从上面下来的,这就走!这就走!” 官桥心虚,掏出令牌在大棕熊面前晃了一下就准备脚底抹油。 要是平时可能这熊玩意儿看到合虚派的令符还可能给几分面子,可如今它刚被谈墨和阿大戏弄了一番,又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修士一巴掌扇了回来,里外里浑身是伤,再看到这落单的偷儿岂能放过? 第130章 它们自己内讧了[2/2] 官桥觉得他和谈墨一行人肯定八字不合,不然为什么每次遇见他们都没什么好事儿呢? 黑子花果树下,一人一兽斗的凶狠,最后还是官桥怂唧唧借着打斗的空隙溜到边儿上,将自己的酒葫芦当重锤砸的大棕熊眼冒金星才趁机逃出来。 随即,就感觉到灵力的波动。 这谁啊,竟然这时候突破了! 但肯定是他带下来的弟子! 为防止出意外,他决定还是先回去给突破的弟子守关,免得一个不慎被这底下的灵兽给偷袭了。可当他看到一身脏碎红色法衣在灵力的包裹下打坐的人,气的天灵盖都要炸了! 把他折腾的胆战心惊,还险些陨在这,这丫头居然突破了? 阿大自然也发现了他,见他面色不善地快步走近,几步跨到他跟前,将谈墨牢牢挡在身后。 “官前辈。” 官桥冷哼,“我没那么小人,回去守着她。” 胳膊带着灵力一挥,将阿大推开,然后这臭不要脸的酒鬼就挨着谈墨坐下来和里面的弟子一样打秋风修炼。 阿大看他当真没有恶意,才放心地站了回去。 待到空气中的灵力平稳下来,谈墨睁开了眼睛,看着阿大开心地笑了一下,正准备说话,就感觉旁边有吃人的目光凶狠地瞪着她。 官桥比她睁眼的早,看见自己传讯符上有消息便掏出来检查。这悬崖下面的事情他没报上去,人也都找回来了,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儿。 可是看到他师叔字里行间的咆哮,他觉得,这次麻烦可能还有点儿大。 官桥抖着手问,“你们之前干什么了?” 谈墨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乖巧的摇头。 阿大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脸色平静。 官桥觉得他快疯了,“你们是不是杀伤了这下面的灵兽?” 谈墨回想了一下,其实是没有灵兽死掉的,只是多少受了点伤罢了!如果那些被火烧死的褐尾毒蜂算的话,也不能挂到他们头上,毕竟是那两只仙鹤一样的灵兽做出来的。 确定地摇头。 官桥:我信了你们的邪! 师叔在传讯符上说,紫灵葡萄架处看守的褐尾毒蜂少了将近一半,还有好些灵兽的镜像都变弱了,应该是受了重伤! 他虽然和那大棕熊打了一架,但完全可以确认自己根本没去过紫灵葡萄园,除了这仨曾经出去过的人,不作他想。 里面那个窝囊成那样,显然不像是能做出来这种事儿的人,但眼前这个还没进师门就敢扒光他衣服的丫头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想到她的修为和实力,就算加上面前这体修他们应该也做不到如此啊?不过这事儿必须得查清楚。 “你是自己回答,还是让我搜魂?”官桥木着脸问。 搜魂? 听到这词儿,谈墨脑中一跳,又响起阴青门在陆家镇做的事情,脸上的单纯的笑意逐渐落了下来。 谈墨,“原来师门内可以使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同门么?” 官桥嗤笑,“你觉得现在我还能管得了这么多?我既然左右都要被你们害死,总要死个明白是不是?” 顺手就想去抹自己的酒葫芦,落空了才想起来,那只酒葫芦贡献给那大棕熊了。 阿大看他强撑出来的阴狠,其实都快哭出来了,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不是我们!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你骗鬼呢! 这悬崖下相安无事不知多少年的灵兽们彼此算是相处十分融洽的邻居,怎么会突然今天就互相攻击了? 谈墨耸肩,“您不相信也没办法,可以让人去检查,看看那些灵兽身上的伤到底是谁弄得!” 她说的有恃无恐。 她方才无论是用刀还是用灵力,都只是对那些灵兽产生了阻拦引导的作用,根本没有产生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阿大长了一张稳重可靠的脸,谈墨又说的坚定,官桥有些动摇了,“真、真的?” 俩人整齐划一地点头。 官桥低头沉思。 上次因为临渊虎被打的半死,他已经被师叔记恨了好久,这次面壁出来都没得过好脸色,更别提往日还能让他过去蹭点灵酒的好事儿。 他老人家喜爱灵兽,说兽比人单纯干净,所以这悬崖下面灵兽的情况也一直都是他在看着的,这次若真是又因为他没管好下来采摘百灵果的弟子导致灵兽伤亡,只怕上去他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既然把人看丢的事儿当初瞒下了,这会儿自然不好松口。 手放在传讯符上,官桥硬着头皮回复【它们自己内讧了。】 谈墨看他的动作,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么久上面没人下来帮忙,说明官桥根本就没有上报弟子丢失的事情,人只要撒了谎,就只能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他为了圆之前的谎,就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 回复完消息,官桥一掐法决,将一条玉质装的绳索甩出来,这绳索顶端随着他灵力的催动,分成了三股,其中两股分别缠到谈墨和阿大的脚腕上。 谈墨龇牙,“官师叔,您这是做什么?” 官桥伸手在自己的乾坤袋里巴拉了一会儿,找出一个小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不在意地说,“遛狗啊!” 这绳索可是上品法器,他以前常用来帮师叔带着那些刚出生的灵兽幼崽放风,为了防止那群灵智还没开化的小东西乱跑,他就用这绳索拴着抓在手里。 谈墨:这人如此不积口德,怎么活到现在的? 阿大的脸色也难看的紧,拳头咻然握紧就要上去和官桥理论,谈墨赶紧拽住他胳膊,掏出传讯符给他发消息: 【这东西一头绑在我们得脚腕上,另一头是绑在他的手腕上呀,遛狗也没错啦,不过不是他溜我们,是我们溜他,等会……】 俩人低头抱着传讯符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官桥也没理会,将自己设下的禁制开了一道口子,生气地拽着俩人,脚步急速往前冲,想给他们二人扯个措手不及。 砰! 官桥摸着鼻子,看着指尖腥红的鲜血,有点反应不过来,哪个王八蛋又在这设了一道禁止! 忽而,又觉得这禁制熟悉的紧,神识一查,官桥,“……” 我特么智障,忘记自己后来的时候又气急加了一道禁制…… 第131章 淡定[1/2] 采摘百灵果的弟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往谈墨身上看。一来,这小师妹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与先前的形容相去甚远,二来嘛,她实在是太皮了! 官桥的那根绳子绑人的一端是有三股的,除了谈墨和阿大,进来之后陆予松脚腕上也被加了一道。 可是这三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采摘个果子都分成两个方向,阿大在左,另外俩人在右。 官桥是下来负责看守监督的,自然不会亲自采摘,所以他优哉游哉地半靠在一张椅子上灌灵酒。 刚举起酒壶准备往嘴上送,谈墨那边就忽然直直朝前跑动了好大一截又猛地一停,官桥被抻了一下,又惯性反弹,酒壶直接撞在了牙花子上,疼的他直咧嘴,没好气地对着三人骂了几句。 再次举起的时候,阿大也换了个位置,一个体修的力量可想而知,官桥连同他身下的椅子都被带的往前飞了好大一截,眼看就要撞到一棵百灵果树,他略施法术急转了一下才避了过去。 “你们三个是不是故意的?找抽是不是?” 官桥被他们折腾火了。 但是这仨人认错道歉完全不要脸面。 谈墨对着手指委屈地看他,“不好意思啊官师叔,我们为了摘灵果太心急了,不小心忘了您,没事您继续,我们一定注意,保证不打扰到您!” 和这么个小姑娘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他看上去也是个中年的样子了,实际年龄在凡人界怕是可以做她爷爷,只是他从小便生长在合虚,于世俗诡诈了解不多,所以脾性上来说,更加孩子气。 人家都道歉了,他也不好意思揪着不放,所以骂骂咧咧几句之后也没别的惩戒,放弃喝酒,闭目养神。 可他是个酒鬼,每当喝酒的时候总有状况发生,连续几次之后,官桥再傻也知道这群小崽子故意折腾他了。 手腕一甩,扣住三人的绳子如同活了一般,再三人身上蜿蜒攀爬,绕着他们转了好多圈,另一头的官桥将手腕往自己跟前一收,另一端瞬间勒紧,如粽子一般绑的结结实实。 “不老实是吧?我教教你们!” 可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三人在绳子勒压冒出来的一节一节的肉,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他的笑点,“你们仨!哈哈哈哈!好像被捆结实的香肠!哈哈哈哈!” 三人,“……”有这么好笑么?这人怕是脑子不好使吧? 那仨终于不捣乱了,官桥安安心心地灌了口酒,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发愁。 本来人就不多,去掉这三个,其他人的任务明显加重了,这么下去肯定不能按时回去了!另外那六个干活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显对他是有了怨气的。 绳子动了几下,正背着身等他们求饶的官桥以为他们熬不住了,一脸傲娇的转过来准备接受道歉,却发现那三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躺下! 这是来干活还是来踏春了? “混账!放肆!胡闹!” 官桥气的酒壶里的酒都洒出来了,嘴里翻来覆去的骂!可是那仨像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一样,一声不吭。 旁边弟子对这四人的胡闹实在看不下去了,“官师叔别生气,师弟师妹他们还小不懂事,我们对干点儿没关系的。” 这话变相是说,师叔您可快别折腾了,让他们起来干活吧! 官桥没那么多小心思,一听让别人替他们干活,瞬间不干了,踮脚一飞跃到门口的位置,手腕轻动撤回绳索,“想偷懒?美的你们!快干活,完不成任务上去等着被扣功勋吧!” 还没为重新获得自由开心,三人就被功勋这件事儿给打击的瞬间什么话都没了! 谈墨的功勋早在她不停地进出藏书阁就消耗得所剩无几,另外俩更别提了,平时吃饭都舍不得去饭堂,基本山都是在无名峰自己凑合,要扣灵石,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众弟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倒不是脏或者邋遢,就是每个人都看上去双眼发直,神情疲倦。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么一件单一枯燥又需要聚精会神的事情做多了,是个人都会变得麻木。 只有一个例外。 谈墨还没从她在摘取果子的时候发现了灵力的新用法中回过味来。 将灵力用手指分别控制,然后分开操作,效果提升很多不说,就连她对灵力的拆分使用能力也增强了不少。 一直到结束,她已经能同时分别控制七根手指进行操作,而且效果很好。 她觉得吧,再给她点儿时间,她一定能十根手指都用上,说不定脚指头都行! 在此期间,官桥出去了一回,谈墨猜想应该是那位十分真爱灵兽的前辈下来了。只是他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别的表情,所以她觉得殴打灵兽,弄死褐尾毒蜂的事情应该是糊弄过去了。 回到执事堂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种重生的错觉,谈墨摸了下手上的天神珠,安静地站在了最后。 要摘取的果子总量是一定的,但是每个人摘得多少还是有所不同。每十颗是一功勋,练气期的弟子普遍是一百多功勋值,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师门奖励。 筑基期的要多一些,有些人甚至得了近三百。 负责统计的师兄一直面无表情的清点,然后划分功勋,到了谈墨的时候,他掀了下眼皮,看到是个练气的弟子,公事公办地道,“旁边石台上站一下,乾坤到放上来,然后等着。” 那石台是一个专门检查的上品法宝,据说还是那不正经的掌门专门炼制出来放到这里,可以设定专门的检查因素,等人或者物一站上去,凡是身上或者乾坤袋里有这种东西,便会立即发出怪响。 乾坤袋毕竟低阶,在这种东西上面也是可以被检查到的,但是只会判断有没有特定的某种东西,不会看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其他人都上的干脆,谈墨看着那石台吞了吞口水。 “上去!” 查验的弟子看她犹豫,眉眼半眯,神色立即有了怀疑。 阿大和陆予松也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不是吧?祖宗,你可千万别是作死偷了百灵果呀! 谈墨看他们的神色,安抚地笑笑,双手平举往下压了压,意思是:淡定! 然后她自己很不淡定地抬腿迈了上去…… 第132章 此地有妖孽[2/2] 周围一圈人屏住呼吸,等着看结果,谈墨面不改色的笑着,不乱动,也不说话。 好在她站上去半晌都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下来吧。” 看守的人仔细地定了半晌,确定无误后便让她站到一边等着,不远处负责清点的弟子看看手边的乾坤袋,又看看谈墨。 其他人顺着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他古怪的脸色。 “怎么了师兄?可是谈师妹摘的太少,她才练气期,别太强求。” “总不会低于五十功勋吧?刚才那个陆师弟也有八十来功勋的,谈师妹难道更少?” 八十多功勋,那就是八百来个,陆予松修为比谈墨还低,方才做统计的弟子也不是这个神色啊? “咳,就谈师妹在下面遇到了点状况,采摘灵果的时间少了些,大家不要太惊讶嘛!” 一起下去的筑基弟子开口解围。 官桥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踱步过来,“该多少就是多少,你这么磨磨蹭蹭是做什么!她不好好干活还想要脸面?” 他这是报在下面吃瘪的仇呢! 谈墨依旧乖乖站着,不声不响的,乖得不得了。 阿大健步过来,站到谈墨身边,“我借功勋给你用。” 到底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他担心打击太狠了,谈墨会哭。 陆予松虽然不了解这有什么可沮丧的,但也迈步站到了谈墨的身侧。他在无名峰吃的灵米,用的炊具都是谈墨当初买的,虽然他的功勋不多,好歹也能顶上一些事儿的。 负责清点的弟子听着周围你一言我一语,脸色更加奇怪了,他眼睛直直地看着谈墨。 “别看了,到底多少?”官桥不耐发地提醒了一句。 那弟子眼睛轻飘飘地从他身上略过,面无表情,声音发颤地开口,“谈墨,五百五十一功勋!” 周围的人,“……” 什么情况!不是少的可怜么? “谈、谈、谈小墨,他说多少?”陆予松腿软。 阿大木着脸替谈墨回答,“五百五十一!” 陆予松直接往地上一蹲,抬脸直勾勾的盯着谈墨,那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是人! 官桥也怔住了。 到后面他一直在喝酒,并没有太注意每人的采摘情况,尤其是那丫头,估计是和她两看两相厌,总是躲在离他最远角落采摘,是以他这个负责的人竟然不知道她采摘了五千多颗百灵果? 而且这数量,就算是他以融合期的修为去做这件事,只怕也不可能做到,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其他弟子也傻了! 这怕不是有史以来单次的最高记录了吧? 谈墨指头碰了一下手腕上的天神珠,悄咪咪送了口气,心里把悯心和尚骂的个狗血淋头。 他真是白长了个头儿,贪吃的本性一点儿没变,居然学会偷吃偷拿了! 这事儿要从被官桥松绑的第三天开始说起,当时她站在位置挺靠里面的,正在专心致志地采摘,结果悯心小和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她身后幽幽地喊了一句“姐姐”。 谈墨手一抖,眼看着灵力控制不稳,百灵果要掉到地上,悯心小和尚直接飘了过去,张嘴就给它吞了,完事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满树的果子,吓得谈墨连连后退。 别不是她算计那些看守灵兽没出意外,最后栽在这个器灵身上吧? 然后她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悯心当众吃了百灵果,别说周围的弟子没反应,就连门口微醺的官桥眼皮都没眨一下。 做坏事什么的,总是轻易就能学会,有一就有二,谈墨仗着众人没发现悯心,也就没加劝阻,结果他吃了几十个之后,就开始得陇望蜀。 如果现在合虚派人下悬崖查看,一定会发现好多灵果都少了。 悯心小和尚问过她为什么不吃,但是她瞅着大家都规规矩矩的,想着上面一种会检查她们,乃至于偷吃了的话都能被查出来,所以她十分肉疼的拒绝了。 瞥了一眼那个检测的石台,她又充分的理由怀疑,不是这石台检查不住悯心吃了百灵果,而是这石台的品阶太低,根本感应不到悯心。 “你!你怎么做到的!” 官桥不信,什么前辈的形象也不要了,怼到谈墨脸跟前,抓住她俩胳膊急急地问,“怎么坐到的!这不可能!” 这丫头连筑基都还没有,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谈墨弯着好看的眼睛,对着官桥甜甜一笑,“这样啊!” 说着,双手张开,十指弹动,灵力成一道道丝线被分别从指尖控制着使出来。 官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动,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了好几圈,发现谈墨的指头竟然能分别控制着灵力给他头发编小辫? 还不是一个,是两个小鞭子,每个三股,另外还有一股灵力在旁边扶住着扒开他其他的发丝不让捣乱。 看的旁边的弟子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 灵力还能这么用? “你们有没有觉得,官师叔编俩小辫儿——还挺看?” 官桥脸绿了! 这个小王八犊子,觉对是故意戏弄她。 长袖一挥,将谈墨的灵力尽数租个,但是已经半成的小辫儿却没有散开,顶在脑袋上有点儿不伦不类。 他气得浑身发抖,想用灵力把它们散开,发小谈墨绑的还挺紧,扯得他头皮生疼。 这什么都玩意儿! 官桥只好把自己动手,然后还偷瞄了好几眼谈墨的手指头。 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能将灵力同时化成多道分别使出? 倘若假以时日,谈墨的修为足够,这十根手指都能分别使出不同的法术,是不是相当于她多了十名无形的帮手? 比如擂台上,大家都是单打独斗,这丫头十根手指都跟活了似的,分别使出一种法术,然后再加上本尊,哪还打个屁,那都不是擂台比试,那是围殴! 官桥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反正任务也完成了,脸也丢了,此地有妖孽,不宜久留! 执事堂将此任务一记录完,官桥就撒丫子跑的不见人影儿。 谈墨则带着还没回神的陆予松和讷讷的阿大走到了执事堂的任务栏跟前。 第133章 你们这队伍怕是去不得[1/2] 说起来谈墨已经许久没有来执事堂接过任务了。 先前是她修为太低,能接的任务少,再加上有厨房和刑戒堂打扫的活儿以及之前植药峰的积累,勉强能过。 可现如今,他们太着急藏书阁里的功法了,必须想办法多做任务才行。 “咦?这是什么任务?抓散修匪寇?修士也有做匪寇的么?” 谈墨和阿大顺着他说的看过去,果然看到一条看上去十分奇怪的任务。 【抓捕湖州散修匪寇;不限次数;不限修为;五人及以上组队,一千功勋五千灵石。】 谁这么大手笔?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之前湖州的商会过来请求代发的消息,刚挂上去不久,据说感兴趣的人很多。”斯文清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名书生打扮的弟子缓步而来,慢条斯理的替他们做解答。 “言师兄!好巧呀,你也是来领任务的么?” 谈墨高兴地打招呼,他们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见其他的人,在这碰上实在是太巧了。 言钧笙失笑,笑看着她道,“这不是巧,是我专门在这等你们的!” 陆予松呆头呆脑地“啊”可一声,“你在这等我们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上来了?” 言钧笙,“这有何难?看看你的日程排满大致算一下就知道时间了啊?我已经在这等你们两天了!” 这下阿大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若非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书生是不可能这么主动的。 言钧笙一看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你们别乱想!我过来等你们其实和你们刚刚说的那条任务有关系……” 湖州是依山靠湖,环境非常好的地方,距离合虚派御剑大概需要两日时间。虽然没有沙城大,但也算是合虚周边一个二三流的州镇。因着当地环境和氛围以及便利的地理位置,好些商人在此地扎根,开店铺做各种买卖的都有。 只是近两年不知为何,周围多了不少穷凶极恶的散修,专门以劫持这些商贩们的钱财和货物为生,近半年更是越发过分,竟然自行组织了起来,成了一股非常可怕的散修匪寇,搅得湖州的商户们不得安生,有些店家甚至因为进货的灵石被洗劫一空,直接关店走人了,他们找了许多人帮忙,都是治标不治本,所以最后求到了合虚派头上。 言钧笙和朱滢都在门派,第一时间看见这任务就十分心动,想着谈墨他们也快出来了,便准备问问他们的一件,要不要组队接了这个任务。 陆予松一听能下山出去,顿时激动地举手,“我!我!我报名!我可以!” 谈墨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她在想他们能不能接下这任务,转头看向阿大,“阿大,你觉得呢?” 他一点儿无所谓,有功勋挣当然也是可以的,“都可。” 谈墨想了想,问,“你问过我家小小姐么?” 言钧笙点头,“这是自然,不过她现在恐怕下不了山的,凌剑峰的弟子说她已经闭关在冲击筑基中期了。” 陆予松先是骄傲,“我妹妹这么厉害?”随即又蔫儿了,“我怕是和她差距越来越大了。” 谈墨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儿么?” 陆予松,“……” 调侃完他,谈墨又凝眉,“这次回来,只怕假道士也不能出去了,加上朱姐姐,倒是能凑够五人,可我们的实力……” 言钧笙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你们俩还没筑基,我和朱滢也都只是筑基初期,只有阿大的修为高些,所以我们还得再邀请俩人。” “谁啊?”陆予松欠嗖嗖的问,“男的女的?” “我来啦!不过这位小师弟还是师侄,不好意思,我虽然是女的,但可能会把你当姐妹!”尾音拖得长长的,阴嗖嗖的声音从一个黄衣女子口中传来,她由远及近到了四人身边,腰间的铃铛轻晃,“又见面啦,你们想我吗?” “这谁啊?怎么这么……唔!”陆予松那张破嘴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谈墨捂住了,她嘿嘿地冲着黄一女子笑,“前辈好!” 黄衣女子双手背到身后,身体前倾,圆圆的眼睛眨动,别替多可爱了。 只是这声音实在是不敢恭维,和当初并没有区别,让人听着脊背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呀!是你啊!好久不好!” 言钧笙诧异,“你们认识啊?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姐,樊微,这位是……” 樊微娇俏地笑着打断他,“我认识她,谈墨,当初你们进合虚的时候我监考过她。” “竟然如此巧?两位真是缘分不浅啊!既如此我觉得最后一个人也不必等了,是我师兄举荐给我的人,周巡,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樊微笑了两声没说话,谈墨等人更是不知晓他说的是谁。 没过一会儿,一个玄衣少年外面飞下来,眉色冷漠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谈墨,“……” 怎么?考场大聚会? 朱滢是没来,她要是来了也得耸! 先不说樊微这个监考,这个抱剑的少年不识和她跟朱滢同一考场那个一直躲在旁边擦剑的那位么? 两三年不见,他倒是长高了不少,修为竟然是已经到了筑基后期?明明同时进来,为何他这么强! 樊微半眯着眼睛盯住周巡,“漂亮的小孩!师弟,这次跟着你还是划算的。” 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又慢又缓还阴冷,明明是高兴夸赞的话,愣是被她说出了锁魂夺命的味道。 可周巡对着些似乎并不在意,也并没有跟谁打招呼,只是冷冷地问了句,“什么时候出发?” 言钧笙冲他拱拱手,“周师兄莫急,现今这里只有我们六人,还有一位医修今日出不来,我把大家聚集在这里就是确认一下大家对接这个任务有没有异议。毕竟,会接这个任务的人会有很多,最终酬劳由谁所得,端看谁能端了那些散修匪寇的巢穴才是。” 谈墨他们没意见,周巡刚刚已经表明了态度,樊微直勾勾地盯着周巡,也随意地点头。 “那我,那我便去报名接下这任务了。” 言钧笙转身去登记处接任务,负责登记的人看了他填报的队伍信息卡,瞬间惊骇,“你们这队伍怕是去不得。” 第134章 尺寸不合适[2/2] 言钧笙不解,“敢问师兄,我们为何去不得?” 陆予松这话篓子也凑上前,“就是!我们队伍的人数够了,上面也没有别的要求,我们为何去不得?” 登记的弟子好脾气的劝谏:“你们平均修为太低了!你们可知那些散修的实力?并非你们几人能解决,还是散了吧。”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谈墨从言钧笙后面钻出来,“这任务据说都发了好几天了,为什么没有修为高的人接呢?” 若是再像上次蒲村的事情一样,这执事堂可真是没什么长进了。 登记的弟子轻笑,“小师妹,融合期以上的师兄大多闭关不出,就算偶有来接任务的,也基本是一个人来,所以要一下子凑出五人以上的队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你们这样修为参差不齐的队伍,这两天我已经见了很多了!劝你们一句,为了性命着想,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谈墨觉得吧,功勋重要,灵石重要,但小命更重要!人家说的有道理! 她正准备开口劝言钧笙放弃,樊微凉飕飕的声音就飘到了耳朵里,语带嘲讽,“这执事堂可真有意思!你们管我修为如何呢?这任务我们愿意接自然会承担后果,什么时候合虚派的弟子接任务不违规的情况下还得经过执事堂允许了?” 谈墨倒抽一口凉气! 完犊子! 这一顶大帽子给这登记的弟子扣下去,执事堂怕是要怂,他们这是要势在必行了! 登记的弟子脸上的笑僵住,随即脸色难看地看着他们,“既然几位同门这么想接这任务,那你们就接,生死有命,可千万别怂了回来求援才好!” 樊微揉着手腕,漫不经心地道:“多谢提醒!” 她一字一顿说的像蜗牛再爬,尾音还带着钩子,听得人心中发寒,总觉着会被她似是出阴招给干掉。 一行六人从执事堂离开,陆予松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樊微,终于等到樊微不耐,“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陆予松忽略一身的鸡皮疙瘩,十分狗腿地问,“这个,师姐,你刚才太有气势了!” 樊微淡淡,“所以呢?” 陆予松被他问傻了,他就是崇拜一下而已啊?哪还有什么然后? 樊微挑眉,手指轻勾陆予松下巴,“小孩子可别春水荡漾哦!到时候见!” 说完,也不等言钧笙,施施然御剑而走。 周巡抱着自己的剑一句话没说过,拱拱手也随即离开。 谈墨脚尖踢踢陆予松的小腿,“回神了嘿!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尺寸不合适!” 阿大豁然转头,“!!!” 言钧笙仓皇而逃。 陆予松到底是个少年,听了她的话,脸色涨红,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不知羞!” 谈墨奇怪地看着他,“真的!你才到樊师姐眼睛,还得再长几年才有希望的。” 陆予松,“……”我可去你的尺寸吧! 阿大,“……” 言钧笙想到谈墨他们刚回来,出发时间约定在两日后。可谈墨还没走到无名峰,传讯符就亮了起来。 【最强地缚灵:打扫。】 谈墨,“……”好忙! 谈墨想了一会儿,跟阿大他们提议,“要不我们现在先下山去买点儿东西准备准备吧?既然那位师兄说这一趟怕是有凶险,咱们三个修为又低,多做点准备不拖后腿也好啊?” 陆予松有点羞赧,“那啥,谈墨,商量一下,能不能,先借我点儿灵石啊?” 谈墨,“……”打扰了,我不该有这个提议的。 但是想到那把刀,谈墨还是掏出一百块灵石给了陆予松,“这些当是跟三少爷买刀的吧,刀我就不还你了!” “谈小墨,你可真是太仗义了!”陆予松抱着灵石亲了一口,激动地拉着他俩往山下跑。 他买那把刀也四十多块灵石,谈墨给他的可是两倍还多! 之前采买的符箓谈墨还有,所以到了山下就和他们二人分道扬镳,先转去了卖法衣的店铺,买了两套大红的法衣,一套穿在身上,一套放在乾坤袋备用。 转身的时候看到巷子里面有家炼器铺子,便走了过去。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靠在柜台后面的太师椅上昏昏欲睡,听见她进来,眼睛都没睁一下,“铺子里的成品都在这儿了,随便挑!” 谈墨环视一圈,这里有剑,有锁链,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法器,但多是下品和中品的,像样的东西一件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可能来错地方了,藏这么深的铺子能有什么好东西?转身准备再去找一家。 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从内院走出来,看见谈墨,高兴地唤住她,“您是来买法器的么?我爹爹打的法器可好啦,您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您也是用剑嘛?我可以给您介绍几把适合女孩子的用的哦!” 柜台后面的人睁眼看了小女孩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谈墨被人抓住了胳膊,她可以感觉到,这姑娘没有修为,所以她也没敢用力把人甩开。 “我——” “您是合虚上面修剑的么?您看这把,剑身细长,还带有一道冰法铭文,或者是这把也行,您别看它短,但它可是中品法器……” “不是,我是想——” “您不是用剑?这里也有别的啊!这里有暗器,还有飞针,还有……” 谈墨实在是受不了这小姑娘叽叽喳喳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趁着小姑娘喝水润喉的功夫,大声道,“我意思我不是来买法器的,我是——” 小姑娘瞬间水也不喝了,捧着水杯,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您不需要买法器么?” 谈墨,“……” “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只是,只是呜呜呜……”小姑娘话没说完就小声地啜泣起来。 躺在柜台后面的男人从躺椅上起来,冷漠地走到她跟前,“哭什么!卖不掉就卖不掉,大不了搬到别的地方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快去做饭!” 小姑娘红着眼睛,“可是我们要是走了,娘亲回来找不到我们了怎么办?” 男人睫毛半垂,沉默了下去。 小姑娘又转头看向谈墨,“姐姐,你买我爹爹做的法器吧,他真的做的可好了!便宜点儿也行的,要是你也不买的话,我们就没有灵石交房租了。” 第135章 我更爱它了[1/2] 谈墨脑瓜子疼,话不让人说完,还一直哭? 她这算不上被人赖上了? 他们父女交不交得起房租跟她有什么关系! 嫌弃地看一眼那袖子擦眼泪的挂念,谈墨脸更黑了! “你们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我是不买法器,但是我没说没有别的需求,你能不能先别哭了?” 小姑娘听了她前半截话,哭的震耳欲聋,但听到后半句,那双水洗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道友有什么有什么需求?只要跟炼器有关的,我爹爹都可以的,我跟你讲,我爹爹可厉害啦!” 说话的时候,小姑娘拉着男人的手,满脸骄傲。 还什么都可以?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谈墨从乾坤袋里吧断掉的黑刃拿出来交给那高壮的掌柜,“敢问师傅,我这把刀能修么?” 男人连撇都没撇一眼,闭着嘴不说话。 姑娘摇了摇男人的胳膊,“爹爹!你帮她看看吧!只要做好了,我们一定还能留在这的,留在这里等娘亲。” 声音里的祈求和哽咽终于让男人软了心肠,重新回到柜台前,将谈墨断掉的黑刃捏起来看了看,“这就是把普通的仿造刀,连灵器都算不上,你修它做什么?” 谈墨眯起眼睛看他,“仿造?” 男人嗤笑,“仿造这把刀的人一直不少!这样式还有长短,的确是仿照一把刀打造的,怕是不知道哪看到了模样,所以只画出了外表。” 谈墨有些不确定地问,“掌柜的认识那把被仿造的刀?” 男人掀起眼皮子看她,似乎是嫌弃她的无知,“有幸见过,不过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杀戮太重,已经不能算一把正经灵宝了。” “灵宝?” 男人鼻子哼了声,“以前还算是,现在不知道。” 谈墨想了想,询问他,“掌柜的,我另有一事相询,可否有什么稳妥的地方?” 男人不为所动,指着断掉的黑刃道,“这个我可以修,保证和原来一模一样,我也可以给你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法器,但是价格不同,前者十块灵石,后者一百块灵石。” “怎么样?我就说爹爹很厉害的!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小姑娘眯着眼睛托腮立在桌子上看他们。 谈墨,“不用了,我只需要前辈帮我把这把刀原样修改好就成,但我还有是刚刚的请求,我可以给灵石!” 说完,一颗中品灵石被她放到桌子上,“不知道掌柜的愿不愿意啊?” 小姑娘看到那颗中品灵石,眼睛都放着光,替男人答道:“可以的可以的!这铺子后面就是我们得院子,我爹爹可以带你去里面谈,我在外满守着铺子。” 男人瞥了眼自己的女人,最后还是妥协站起身朝后走,见谈墨站着不动,侧头吩咐了一声,“过来!” 看来这是成了! 谈墨连忙跟过去。 “注意我的脚步,可别踩错了,容易出人命。” 男人走在前面出声提醒。 谈墨连忙收回四处乱看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的双脚,亦步亦趋地跟着进到了最里面。 也不知男人触碰了哪儿,他乱糟糟的书房位置出现了一道暗门,男人抬腿就往里面走。 谈墨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下去! 这里毕竟是个男子的后宅,她这么孤身一人进来,还跟人摸到一个不知道通往哪里,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的密室,简直荒唐呀! “不进来?那就外面说或者是别说了!” 谈墨挣扎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等到了密室,谈墨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跟面积比较到的特殊房间,周围还有什么东西加了禁制。 “拿来吧!” 男人掌心向上,对着谈墨伸手。 “什么?”谈墨没跟上她的想法,傻傻地问了一句。 “黑邪在你身上吧?” 谈墨不知道他所说的“黑邪”是什么,但直觉这俱是那把古刀的名字。 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谈墨将乾坤袋里裹了很多层的黑邪放他手里,“前辈看看你所说的可是这把刀?” 男人握着古刀的手在颤抖,电光火石之间,谈墨出声提醒,“千万别碰刀刃!” 这把刀古怪的紧,她可不想外面的姑娘进来就看到他爹的尸体。 “我知道。”男人低低说了一声,“只怕我见到这把刀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呢!我比你了解的多。” 谈墨听了,高兴地问,“掌柜当真认识?它叫黑邪?它为什么会吸血?这是一把邪刀?” “不,它不是!它曾经跟着天衍界最声名显赫的战神一起斩杀过无数作乱的妖兽和作恶的邪修和魔修!你看见这上面的铭文了么?铭文已经要满了,这说明死在这刀下的魂魄近百万之数,它曾经和它的主人一样耀眼。” 男人神态怅惘,带着无尽的思念。 谈墨一听,愣了一会儿,忽然嗬嗬地开始闷笑,引得男人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才不要意思地挠挠头,“前辈,您高寿?” 男人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倒了! “夺舍可是天衍界命令禁制的哦!” 男人眼底露出一抹狠厉,但很快又收拢了回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谈墨摆手道,“先讲完啊?我都听到一半了,你说曾经,那后来呢?” 男人靠在墙上,眼神炽热地盯着面前的古刀,“后来它的主人战死了,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后来这把刀夺去了无数人的命,” 说道这里男人似乎不愿再提了,但是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谈墨整合。 这把刀曾经的主人是被自己人害死了,所以这把刀应该是把相关的人都杀了,所以才受不了这澎湃而出的杀戮之气,自带灾星技能。 “故事听完了,你想要做什么总可以说了吧?” 谈墨将他递过来的古刀退回去,道,“我有两件事儿,一件就是把刚刚的刀修好,其次能不能麻烦你给这把刀做个剑鞘?” 男人诧异,“你听了这把刀的故事不会害怕么?它于你并无用处,不会和你结契,也不会听你使唤。” 谈墨腼腆一笑,“实不相瞒,听完之后我更爱它了!” 第136章 你是在逗我玩?[2/2] 她这异于常人的反应弄的男人一愣,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是想让我随便帮你炼制一个刀鞘,还是打算做一个配得上它的刀鞘呢?” 谈墨摸摸自己的乾坤袋,还是决定问问,“有何区别呢?” 男人看着她,呵呵笑了一声,“若是做个普通的刀鞘,五百灵石足以,若是要把配得上它的,恐怕十万块打底,你有这么多灵石么?” 十万块,才打底? 谈墨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想想自己天神珠里的家当,还是没问题的,谈墨豪气开口,“可以。” “中品灵石。” 谈墨,“???” 男人耸肩,“十万块中品灵石打底,才能买到相应的材料,做出能配得上它的刀鞘,当然这是以前的价格,现在可能会有浮动。” 谈墨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这不是做刀鞘,这是要她的命! 谈墨幽幽地看着他,“你是在逗我玩?” 男人站直了身子,目光盯着古刀,“曾经它是有刀鞘的,只不过最后碎了!当初的那把刀鞘——是我师祖做的。” 他说的师祖自然不可能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师祖,应当是这老不羞夺舍之前的师祖吧? “当时,他老人家花了整整一年,才给它做了刀鞘,那是他一辈子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炽热,看向谈墨的眼神眼烫的人发毛。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准备,我可以等。或者有些东西我可以列给你,这些材料你若是能自己准备好的,十万中品灵石,我绝对给它打造一把比之前还要好的刀鞘。” 男人说的信誓旦旦,谈墨心中万马奔腾! 呵呵,不用想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寻得的东西。 不过这把刀她要定了! “可以!” “好!将来我若是搬走了,也会给你留下联系方式,到时候你准备好东西来找我!” 谈墨歪头看着他,“你还是决定要搬走?外面的那姑娘不是还要在这等她娘亲?” 男人撇嘴,“谁知道她那娘去哪了!老子都在这好几年了,也没见个鬼影,指不定和哪个野男人跑了!再说了,这位置,你觉得寻常能有人上门么?没生意交不了房钱,可不得搬走么?” 谈墨动动手指头,把古刀重新缠上装进乾坤袋,男人眼神不错地盯着她的动作,谈墨一顿,“别想打它的主意,还有,这件事劳烦不要透露任何风声,我可不想引来杀身之祸!” 没明白它来历的时候,谈墨还能当它是一把普通的古刀,现在知道是英雄落幕之后的传承,虽然现在没什么用还烧钱,但谈墨还是准备养着它,就像悯心,其实也没什么用。 男人没好气地嗤了一声,“我还等着你来找我打造刀鞘呢,不会那么碎嘴。” 谈墨“嗯”了一声,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千灵石给他,“这些,包括你帮我修刀的费用还有定金,你要是没别的什么要紧事儿,就在这呆着吧!你说你既然有那么好的手艺,为何不好好打造点儿东西呢把前面店面里那些东西换换呢?酒香不怕巷子深,肯定有人来的。” 男人接过那些灵石,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后,哑声开口,“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心眼儿挺多!”望向外面店铺的位置,他喃喃开口,“那丫头很好,很孝顺,就是没修炼的资质。” “那你还不对自己闺女好点儿,就算这里灵力充沛,可是普通人寿命终究不过百数,陪她一程,或者让她陪你一程不好么?” 男人没说话,随即笑了一声,带着谈墨就回到了前面。 外面看铺子的姑娘看见他们过来,忐忑有兴奋地问,“爹爹,你们商量完事情了么?” 男人僵硬地伸手,在她脑袋顶上摸了摸,“谈好了!这是个土财主,以后我们不用搬家了!” “真的呀!谢谢你啊!爹爹,你快来看,我又画了一个样式,爹爹可做得出来?哎呀,好像不行,咱们家没材料。” “傻丫头!” 谈墨看着他们两人,忽然有些想念谈棋和金嬷嬷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陆家镇怎么样了? 但是还没有拿到秘境的灵植,她还不能回去。 正在陆家药园里亲自对花粉的金嬷嬷忽然打了个喷嚏,花粉直接被她吹飞,落得到处都是,鼻子一吸,肥胖的身体更是瞬间消失,直奔水井处。 哪个瘪犊子玩意儿没事念叨她了!这不是作孽么?好好的灵植怕是要毁好一片了! 陆家正房后的一处凉亭里。 两名少年面对面跪坐在一张棋盘两侧,互相博弈,青衣男子是不是还会给加了青果的水杯里续上茶水。 “他们已经去了三年有余,你可想念谈墨?” 白衣直裰的男子落了一颗棋子,淡声问。 青衣男子勾唇轻笑,“这不是挺好的么?呆的时间越久,他们修为就会越高,至于墨儿,待到她给你取回灵草,只要她高兴,在哪里都可以。” “你啊!这么宠着她可不行,在陆家的时候那丫头就无法无天,只盼着合虚派约束的严些,也让你少操点心。” 谈棋落子抄袖,“墨儿不惹事,很听话的!大少爷……” 陆予桦喝茶的动作一顿,忽然开口,“今日的青果似乎有些涩口了,可是你偷懒没注意检查?” 谈棋清隽一笑,随即无奈地开口,“大少爷,您也知道,如今我再毒发,您那些鞭子已经打不醒我了,这些年我和墨儿都很感谢陆家,我不想伤害陆家的人……” 陆予桦嘴角下沉,半晌,开口问道:“想到去哪了么?又想好怎么跟你妹妹交代了么?若是她修为大成回来找不见你,将我陆家拆了,你又该如何负责?” 谈棋看着棋盘,轻声开口,“墨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会留下一封信,你到时候将信交给她,她定然不会做任何对陆家不利的事情。”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谈棋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你又何必对我如此咄咄相逼呢?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也没没想好要去哪,或者是去莲花城看看,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或许是去养母去世的地方,陪她老人家做个伴儿……谁知道呢?” 陆予桦定定地看着他,末了,沉声开口,“好啊,不要悄无声息的走,至少跟我打个招呼,让我送送你,这总可以吧?” 第137章 你不行[1/2] 谈墨从武器铺子里出来去找阿大和陆予松,俩人正趴在丹药铺子柜台上看东西。 “看什么呢?” 陆予松听见声音对他招手,“谈墨你快来,他们家有好多稀奇的丹药!你看这个可以让人瞬间失明的,这个瞬间爆炸的,这个可以麻痹身体的,这个……” “停!”谈墨打住他,“既然觉得好为什么不买呢?” 陆予松搓搓手指头,不好意思的瞟着谈墨,“这不是,这不是灵石不够么!一瓶就要几十块灵石呢!” 懂了! 谈墨掉头就走,“你们俩先看着,我要去采买点干粮之类的!三少爷,阿大,我们等会儿路口见啊!” 陆予松,“……她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没说找她借钱!” 阿大面无表情拿起两瓶丹药,付了钱也往外走,“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符篆,你先考虑着。” 剩下掌柜的笑眯眯地看着陆予松。 什么意思!这俩人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掌柜的!我要……那瓶!” 老板看他手指的地方——八块灵石一瓶的补灵丹,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 谈墨转悠了一圈,吃的、穿的、武器、符箓都解决了,才慢悠悠地转回方才买丹药的铺子,“老板,能不能把先前我朋友进来的看的丹药拿出来给我看两眼?” 掌柜的对她有印象,想起这姑娘喊最后那位少爷,想来应该是他家的丫鬟,主子都这么穷,丫鬟还能有钱? 但进门儿是客,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丹药都拿了出来。 谈墨逐个打开,闻了闻,又问了效果,小手在一盘子丹药瓶上轻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点的全都是便宜又鸡肋的几种丹药,也不贵,老板笑道,“好嘞,我这就给您装上。” “都不要,剩下的给我吧!” 掌柜的,“……”回过神儿,眼睛迷城一条缝儿,“仙子一看就是个懂行的!不是我吹,我们家的丹药啊……” 谈墨嫌他啰嗦,看了下标价,自己心里算了一遍,丹药往乾坤袋里一收,留下灵石就跑的不见人影儿。 见还有时间,三人就在山下用了一顿晚膳,点的全都是灵力浓郁的大菜。 陆予松已经好久没有吃这么舒心了,风卷残云吃的又急又快,快结束的时候,他揉着肚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了,我得动动!” 这一动就动到了楼下,一直到谈墨把单结了也没回来。 等谈墨和阿大俩人从里面出来,他才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呀!你们怎么出来了!买单了么?我这就进去买单,多少灵石啊!” 谈墨看他一眼,淡淡道,“已经结过了,三十二块灵石。” 陆予松遗憾,“你说你们也不等等我,三十多块灵石本少爷还是有的嘛!真是的……” 谈墨把手一摊,“没事儿,咱们共同承担,多余的两块算我的,剩下的每人十块。” 阿大看着她的掌心,十分老实地掏出十块灵石放到她手上,陆予松噎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到她手上,“都这么熟了,何必这么见外呢!” 说完还抓着谈墨掌心的十块灵石塞回给阿大,“阿大,你不能这么羞辱谈墨,她都已经付完了,你这么做不是不给她面子嘛?快拿回去!拿回去!” 谈墨,“……” 回到合虚派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们两人回了无名峰,谈墨则转到了刑戒堂。 到了门口把乾坤袋里准备好的食盒拿出来,才推开那陈旧的破门。 左右看看,把食盒摆在了院子一处石台上,谈墨就熟门熟路地去找打扫的工具。 “修为长进了!咦?光灵根?” 低哑的声音就飘在她身体四周,谈墨感觉天灵盖被人摸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那根本看不见的东西又开口,“不错!还挺扎实!不过法术不行,这两天去藏书阁二层看看吧。” 谈墨看着刑戒堂里如同她初次来时候一样,血污堆了几尺厚,尸骨躺的根本无处下脚。 “这两年都没人过来打扫么?” “这饭菜不是你做的吧?” 谈墨跟他鸡同鸭讲,索性闭嘴不说话,专心打扫,现如今她控手控风的水平见长,虽然地儿比原来脏得多,但也没法飞比原来多的时间。 等到她拖着那些尸骨准备离开的时候,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这灵根就跟几块木板组成的木桶差不多,有长有短的情况下,你觉得你能装多少水?” 谈墨的脚步一顿,歪头问,“意思是我要想修为大增,就得把其他的灵根也补起来?” 回答她的是满院的风声,身有片绿叶子直接飘到了她的头顶。 谈墨啧了一声,也没管头上,控着眼前那硕大无比的尸骨团往无名峰走。 她的灵根驳杂她自己是知道的,不管是那死老头还是金嬷嬷,甚至是相伯琮都嫌弃过她,可从来没人指点过她该怎么修炼。 也许她还真该想办法把其他的灵根也修炼上来? 至于法术,还有两天时间,她得想办法去藏书阁二楼瞅瞅有什么东西。 阿大和陆予松被她叫下来分尸骨,等到一具具拼好之后,三人往地上一坐,累的大喘气。 “我说,这刑戒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些尸骨又是谁的?看着也不像是人的啊?” 谈墨直接躺在地上,“你问我我问谁啊!要不然你去受次罚,也许就知道了呢!” 陆予松一个土疙瘩扔她脸上,“你就不盼着你家少爷我好!” 谈墨嘿嘿一笑,阿大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又看了看凌剑峰的方向,冷漠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 第二天,俩人还在“老鼠洞”里修炼,谈墨就早早地奔向藏书阁。 看守的婆婆依旧是树懒似的慢动作,“不行!” 谈墨蹲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啊?需要功勋我有啊!” 那婆婆脖子跟插了根钢钉似的,转的极慢,轻蔑的哼了一声,“二层都是融合期的功法,你不行!” 谈墨来劲了,“那你不让我上去看看怎么知道我不行呢!这一层能看的我都看了,您就让我上去看看呗?” 婆婆呵呵笑了两声,“可以,闯关,能过就进!” 第138章 不![2/2] 谈墨还没来及问,那树懒婆婆手上一只玉牌轻摇,谈墨眼前的情景就如水纹一样漾开,等到再度清晰的时候,藏书阁已经空无一人。 她孤零零地站在藏书阁的门口,看着面前的七层高楼,迷惑地眨眨眼。 “想要上二层,得证明你有足够的实力!进去吧。” 婆婆的声音慢吞吞地从头顶传来。 谈墨脑袋上一排黑线——她就是问一嘴,没必要这样吧? 跳出腰间的玄铁刀,她试探性地往前戳了戳,果然有壁。把手放上去,脚下乃至整个藏书阁的地面、半空都亮了起来,密密麻麻全是阵法。 缤纷的颜色带着刺眼的光,把谈墨识海都搅得刺痛,她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朝着上空骂: “是不是有病!堂堂第一正道魁首这么抠搜,看个书都这么费劲!整个天衍界知道嘛?” “我这么勤奋好学,努力上进,你们需要付功勋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修为歧视呢?” “还有这位树懒婆婆,你干啥都慢,说话都费劲,把我扔进来这么快做什么!我有说我非上去不可么?把我弄出去啊!” 外面的树懒婆婆坐在先前谈墨蹲的椅子上,把自己团巴团巴裹紧,闭着眼就开始打瞌睡,至于桌子上玉牌里的咆哮,对她屁用没有。 谈墨自说自话地表演了半天,一个捧场的都没有,她开始慌了!不会真给她撂这儿不管了吧? 想了想,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她开始沿着藏书阁的院子四处摸索,想看看哪里有没有缝隙可以挤进去。 可是这些大大小小的阵法真是无处不在,能把人晃瞎,最后她索性闭上眼睛,瞎子摸象。 扣到一处地方的时候,谈墨明显感觉到眼皮上光亮的灼热减弱了,而且手下的阵法也不再是探索不到的层叠。 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手上摁着的地方赫然就是藏书阁院中的那棵不知道道多少年的梧桐树前,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摸索了一会儿,猜测这地儿应该是个树洞。 只要不是太复杂深奥的阵法,谈墨还是懂点儿的,趴在那琢磨推演了半天,开始逐一抽掉树洞口的那道禁制,仗着身材娇小,狗爬的姿势进了树洞,抬头一看,后脑勺发麻。 “……谁这么厉害!” 树心早已被人挖空,只是做这件事儿的人显然别有匠心,在紧挨着树避的地方,每隔不远就留下一个巴掌大点儿的凸起,依次往上,似乎是专门留出来踩踏的。 谈墨左右扭动着蹭到里面,把腿抽出来。 琢磨半晌,从乾坤袋掏出一根原本以备万全的银丝线,一头缠在自己的腰上,一头打了个扣捏在手上。 灵力一送,扣住距离最高的凸起,她拽着银丝线飞身往上,原本以为能稳稳地站在到凸起的小木茬子上,结果脚尖刚才在最外侧,脸就拍在了树壁上,鼻子酸到落泪。一个不稳,直直地落了下来。 这根本就没法站人好不好! 当初做这件事的人定然没有考虑过,若是进来的人不会飞怎么办! 又尝试了两次,以各种姿势试图让自己能立在上面,都以失败告终。 谈墨拄着玄铁刀站在地上喘气,喃喃道,“我还就不信了!既然敬酒不吃,那我……只能动粗了!” 飞身而起,手里的玄铁刀运足了灵力就要插到树壁上,试图凭借这种方式将自己挂在上面。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这梧桐老树似乎瑟缩了一下,那些踏板似的东西比先前似乎长了一点点。 身体一扭,她侧身单腿伫立,另一只胳膊向外伸直,扯紧银丝线。 “日哦,合着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这下谈墨确定了,这东西就是将树壁缩回去了些许,那些凸起比原来就长了几指,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她站稳。 银丝线再甩,谈墨一路转战腾挪,终于到了第一个树杈口。 分叉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洞穴,乌漆嘛黑,不知道通往何处。 谈墨衡量了一下高度,决定先进去看看这树杈到底伸到了哪里。 匍匐着身子越往前爬,洞的直径越窄,到最后她甚至连回头都困难,这特么是个死胡同? 前面有弯折的地方,谈墨想了想,还是爬到前面伸头去看。 “嘿嘿!原来在这呀!” 转过去,不远处就有一处撒着一圈白光,显然是个出入口。 她折了身体爬过去,像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好奇地把头伸出洞口,随即发出一阵猥琐的大笑。 这树洞绝对是哪个人才干的!这根树杈的出口,正好对着藏书阁二楼的窗户,而且窗户的位置上还压着一块小小的黑色圆石,将原本应该紧闭的窗棂挡开了一条缝。 双手撑着树干把自己从树洞里薅出来,谈墨一猫腰就翻进了藏书阁里面。 虽然她左摸摸,又看看,发现这里的东西跟外面一层并无差别,只是功法看上去就厉害很多,还有很多她根本看不懂的。 “姐姐,这是哪里啊?” 悯心和尚也从天神珠里怕了出来,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和谈墨凑在一起左右乱看。 “这是合虚派的藏书阁!你没见过吧,你自己随便看看。” 反正都已经进来了,而且这还是那婆婆的一个小芥子,当是无碍的。 两人分别行动,可谈墨转悠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任何关于刀法的东西,有些泄气的靠在嘴里侧的书架上,“什么东西啊!不是说让我来着么?总该有什么机遇或者特别的东西在等着我吧?白给他买那么好的点心了!血亏!” 谈墨脸贴着书架碎碎念。 正准备睁眼再去别处,就看见一双碧绿的眼睛在书架里跟她四目相对! 谈墨眨眼,里面的东西也眨眼。 谈墨嚯的一下蹬了脚书架就往后退,结果她这一脚太用力,整个书架都摇晃了,里面的小东西似乎也被吓倒了,碧绿的眼睛瑟瑟发抖。 对方比她胆子小,那她就不怕了!正准备上前探寻一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背后忽然一空。 砰!哗啦…… 砰!哗啦…… 绕城了扇形依次摆放的书架跟她小时候玩的排砖一样,一个撞一个,依此趴下,上面的玉简和典籍呼啦啦散了一地。 谈墨一巴掌捂住眼睛,无力地呐喊了一声,“不!” 第139章 除了卖萌要你何用?[1/2] 轰隆隆的声音从玉牌里传来,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的婆婆咂咂嘴翻了个身,不为所动。 这真不怪她老人家! 自打谈墨开始进藏书阁以来,每次这小姑娘就叭叭叭,一张小嘴天天跟她讨价还价。 后来失踪了两年,她竟然还觉得挺想的。 方才她在里面折腾了半晌自己没搭理她,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不过里面有的是阵法,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然而, 谈墨呆立在一片狼藉里,悯心走来走去替她收拾残局。 “别!你别动!”谈墨回过神,立刻冲过去把悯心拉倒一边儿,哭丧着小脸儿,“祖宗,你可千万别捣乱了!它们这么倒着,至少我知道地上每一处掉落的都在哪个书架上的书,你要是全收在一起,那我们可真就凉透了!” 没心思再管悯心和尚呆萌的表情,她绕到最后叠在最上面的书架处,灵力一招——没起来? 这什么书架,是真的重还是带脾气! 谈墨尝试再加两成灵力——并没用! 气狠了,谈墨将所有灵力调动起来,书架动了,离地一尺的位置,又原样倒了下去! 悯心和尚站在她身侧打了个佛偈,周身金光转动,化成一条条金色的手臂模样,扣住书架顶端的四角。 呵呵! 书架不是叠在前面一架的上面,是直接向后滑了一段,彻底铺在了地上,身子还压碎了两块玉简? 凉透了! 可是,小和尚好强啊! 谈墨蹲在地上扣了会儿手指头,站起身走到书架底部的位置,全部灵力都运到双腿双脚和后背上。 脚趾抠住地面,“再来一次!” 悯心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的后背,扯动嘴角笑,“好啊!我帮姐姐!” 这次有谈墨挡着,书架总算没有再继续后滑,被悯心身上的金光拉了起来。 悯心看她揉着后背,有些担心,“姐姐,你被伤到了吗?” 谈墨后背耸动,龇牙道,“看不起姐姐呢!先帮我把这些掉出来的玉简放回去吧,然后再弄下一个!” 反正不记得顺序,碎了的也已经碎了,谈墨和悯心一股脑地把玉简往上摆。 等俩人吭哧吭哧弄好。 谈墨,“……你说那婆婆知道了会不会锤死我?” 悯心和尚,“我保护姐姐!” 谈墨脸木了一会儿,随即跳到悯心身边,两个巴掌捂住他的脸往中间挤,直到把悯心的嘴都挤得嘟起来,“可以啊!最近吃饴糖了?嘴巴越来越甜啦!” 悯心和尚有些害羞的往后退了两步,“姐姐请自重!” 谈墨,“……”你一个和尚是不是想太多? 她准备再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的话赶紧出去,什么见鬼的二层。忽然,墙角又有碧绿的眼睛闪出来。 “小和尚,来,抓个活的!” 悯心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不妨碍他听谈墨的呀! 谈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特殊的灵香抵在指尖,绕着墙边和书架游走,可是那东西忽隐忽现,难抓的紧。 等她耐心耗的差不多时候,才看到那双碧绿的眼睛出现在拐角的书架位置。 弹指将灵香射向双眼间,里面想起了一声奶唧唧的轻叫。 “快来!” 两人追踪者香气,从两端开始围堵那作怪的小东西,直到谈墨的灵力加上和尚身上的金光将它逼入墙角,逃无可逃,才将它捉住。 谈墨不敢随便下手,便用上来时用过的银丝线直接给它捆了个结实拽出来。 结果刚一从黑暗的墙角出来,那圆滚滚只有俩大眼睛的黑炭球儿瞬间变小,银丝线直接失去了作用,要不是悯心和尚眼疾手快,用金光把它裹了,只怕刚才他们就白忙活一场。 谈墨接过那米粒大点儿的小黑虫,“这什么东西啊,这么小一丢?” 小东西在她手里扭了扭,甜甜的奶音哼唧,“你才小!我可是我们族里最大最厉害的了!” “咦?好可爱!”太那抹惊喜地扭头看悯心。 悯心呼了声佛号没有回答,但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对着那小虫虫也满是好奇。 “奇怪,这芥子好像是复制外面的,除了书好像啥也没有,你怎么活下来的啊?靠这些书架么?” 奶呼呼的小声音一万个不服,“我才不是白蚁那种东西呢!不啃木头!我们可是书蠹一族,生来与书为伴,读取书本修炼!无知!” 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客气,甚至还有些张狂嚣张,换个人肯定挨揍!可是这小书蠹说出来,简直要将人萌化,骨头都酥了。 等等! “你说你们靠读书修炼?你是你们族里最厉害的?” 小书蠹扭了扭,看上去有点儿骄傲,“那是!我可是书海里长到这么大的!” 谈墨看看米粒大的一小只!您可真是太大了! 谈墨捏着它举到脸跟前,一双斗鸡眼儿看着它,“这藏书阁的书你都看过?” 小书蠹显然是被她这奇怪的造型吓到了,哼唧着就想往后退,“你干嘛!哎呀,放开我啦!我还要去看书呢!” 谈墨看它一点儿也不配合,啧了一声,把他往下移了点儿,正对着嘴,“我要是说话你再不好好回答,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吃了?” 小书蠹浑身一抖,感觉谈墨鼻孔里呼出来的气都吓人的不行! “是,是啦!这里任何地方我都能去,只要藏在书里就行!” 谈墨在它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吓得它嘤嘤嘤就开始尖叫,“别吃我呀!你想知道到什么,只要我知道我都告诉你!我还能帮你把那些书的位置摆正,保证你不被责罚的!我很有用,别吃我啦!” 谈墨,“……”我只是想开口说话而已。 把小书蠹拿远一点儿,谈墨开口,“那个,就是想问问,你知道这里哪有关于刀修的功法么?天地玄黄随意那个品阶都行的!” 小书蠹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没有哦!功法是没有的,不过这二层倒是有一本手札,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里面有不少关于练刀的东西!平时也没什么人看,就一直被扔在角落里,都生霉了。” 欸?还真有? “在哪?快告诉我位置!” 小书蠹翻了个白眼,“以前你问我,我肯定能一点儿不错的告诉你,现在你都把位置弄乱了,我也不知道呀!” 谈墨,“……”除了卖萌,我要你何用! 第140章 小书蠹的求生欲[1/2] 将小书蠹交给悯心和尚拿着,谈墨和悯心和尚开始重新收拾,顺便找找那所谓的手札。 花费了比先前多一倍的时间,俩人才把东西按照小书蠹说的摆放整齐,可最终可没找到那本关于刀修的手札。 谈墨抱着小胳膊狞笑,“小东西,你是故意忽悠我的吧!你这大嘴巴够不够我塞牙缝?” 小书蠹扭来扭去地在悯心和尚的掌心里打滚,然后把自己竖起来,两只小爪子叉腰,“不可能!我们书蠹从不撒谎!” 谈墨两手一摊,“那手札呢?” 小书蠹瞬间蔫了,翻了俩跟头,不信邪地走来走去,“我绝对不会记错的!一定是在这一层!要不,要不咱们再找一遍?” 它那奶声奶气的小声音带着些讨好,悯心和尚都忍不住笑了,手指头在它脑袋顶儿上蹭了蹭,“姐姐,要不咱们再找找?” 谈墨泄气。 行吧,找! 走过一处书架的时候,小书蠹忽然叫停,“这里这里,在这里!” 谈墨扭身,就看见书架腿上垫着一本薄薄的旧手札,边儿还起了磨毛,看上去古旧的不行,稍一用力就会扯碎的那种。 “你确定是这么个东西?”谈墨有点儿难以置信。 “是的是的!哎呀,怎么用来垫书架了呀!快拿出来拿出来!小心点儿!”小书蠹比她还紧张。 谈墨挑眉,果然是个爱书的小东西呀,还怪可爱的。 让悯心和尚把书架翘起来,谈墨小心地把那本书札抽出,可惜翻不开,整本手札跟上了锁似的成了个盒子,就像其他玉简她也打不开一样。 谈墨把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跟小书蠹商量,“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啊?” 小书蠹歪头问她,“跟你出去还有书么?很多很多的那种,比这里都要多的那种!” 谈墨,“……”再见了您嘞! 她到哪给它再找一本藏书阁?这不是为难人么? 算算时间,她进来已经两日了,正是和书生他们一行要出发的日子,谈墨不敢再耽搁。 “既然你不跟我走,那我就先走了啊!” 悯心小和尚听话地回了天神珠,谈墨活动了几下手脚,直直地朝着二层道三层楼梯的结界上撞过去,一下一下,撞得地动山摇! 外面,小憩完的婆婆刚刚给一个前来看书的弟子做完登基,旁边的玉牌嗒嗒地在桌子上跳。 她似乎是不耐烦了,眉头都慢吞吞地皱起来。 手刚摸到玉牌,她的眼皮就一生平未见的速度睁开,“小瘪犊子,我就不该给你机会!” 指甲敲打在玉牌面儿上,正在研究怎么从树洞里下去的时候,忽然强烈的吸力就把她直接拽了出去。 “啊呀!婆婆!你得温柔点儿呀!我要裂了!” 她是真的觉得要裂了,神魂分离,四肢出逃的裂。 喊完,谈墨才察觉到尴尬。 她如今站着的位置是真正的藏书阁,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弟子,听见她这一嗓子,全都转过来看她,有些因为被打扰到,甚至眼睛里还带着刀子。 “呵呵,各位师兄师姐,你们继续继续!” 四面八方拱手道歉之后,谈墨一下子跪到婆婆做登记的桌子上,“婆婆,言而有信,我上到二楼了!你得放我进二层!” 婆婆颤抖着手,哆嗦着问,“你怎么发现那里的!” 谈墨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嘿嘿一笑,“原来婆婆你知道——唔唔唔!” 后面的话她没说来便被婆婆一个法术给禁言了! 谈墨挣扎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根本解不开,认怂地跟婆婆做了个求饶的手势,并保证自己绝不会再乱说。 那婆婆慢吞吞地弹指,谈墨嘴上的禁制接了,还在俩人身上罩了一层结界。 “我可以让你去二层,但是,忘记你在里面看到的事情,那颗梧桐树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以心魔发誓!” 谈墨发誓:她从来就没见这婆婆语速这么快过! 不过这婆婆脸太严肃了,她也不敢再皮,只是小心地凑过去,挽着婆婆的胳膊问,“婆婆,你知道那是谁挖的洞么?还有,你知道里面有一只超级可爱的小书蠹么?” 婆婆的眼角好像湿了,谈墨眨了眨眼,“反正,里面一切挺好的,虽然我犯了错,但是我改正了,里面的都东西连位置都没错哦!” 婆婆慢吞吞地点头,然后扔给她一块牌子,“这是二层的牌,你去吧!” 谈墨拿着阵牌就打算走,想了想,还是转头说了句,“那小书蠹好像把里面的书都读完了,您要是有时间不放往里面再加点儿,或者给它带出来再找个地儿吧?” 然后就脚底抹油进了二层。 “刚刚那是谈墨吧?就被掌门记小本本上的那个!” “好像是——但是她为什么进二层了?她不是还没筑基?” “卧槽!她不会这么妖孽吧?我听说她修炼也才不过三年多,现在已经练气十层了,这是又闯过了婆婆设置的关卡上了二层?” “她能不能干点儿人事儿了!我都来合虚五年了,二层的边儿都没摸上呢!” 下面讨论的很热闹,然而他们全然不知,二层的人比他们还惊讶。 融合期的弟子看着新进来的弟子,本是无意一瞅,然后顿住。 “练气弟子?” “是……吧?” “二楼都这么没权威了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她手里好像拿着婆婆的阵牌,该不会闯了那个关吧?” “我年轻气盛的时候也去过一次,结果两个阵都没解开,就被折腾的卧床一年,这货是怎么完好无损出入的?” 谈墨这种皮厚的,别说是夸她的话,就是骂她的,只要她自己不想听,那就对她完全没用。 甩着手里的阵牌,装模作样的从一排排书架上略过向着刀修手札的地方靠过去。别问她为什么不打开一本,装的更像些,问就是穷。 其实谈墨真的想太多了,哪怕她明目张胆地冲过去把手札拿走,也没一个人会眼热抢夺。 又不是天地玄幻的功法,又是偏门的刀修讲解,看一眼都觉得浪费功勋。 谈墨把书札拿起来,看了眼需要的功勋:一百!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自己的功勋好像还剩下九十八? 第141章 能不能借两点儿功勋啊[1/2] 谈墨这会儿有点儿瞎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特么可真是狗血了! 她拿着手札冲到楼下,脸上挂着刺眼到不行的谄笑就要往婆婆身上挂,婆婆面皮不受控制的一抖。 “婆婆!咱们商量一下,您看我在藏书阁花了那么多功勋,这次能不能给宽松宽松?” 婆婆鼻孔里哼了一声。 “你看啊,这手札上面都落灰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再说了,我其他的功勋都贡献给你了,饭都没去吃过几回,也不差这两点儿,您就给我吧?啊?” 然后她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婆婆的表情连变都不变。 她试着提高了一点儿音量——并没用。 合着她老人家封闭了五感? 谈墨盘腿往地上一坐,跟她耗着。可人家婆婆多厉害啊,任你坐到天荒地老,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绝了! 传讯符亮了起来,谈墨扫了眼,是其他几个人在催。 挠挠头,谈墨十分不好意思地跟书生发了个消息。 【言师兄,那个,能不能借两点儿功勋啊?】 【书生:???】 死亡问号是几个意思?难不成碰到借钱借灵石借功勋这种事儿,甭管书生还是谁,都一样避如蛇蝎。 【我不多借!我就借两点儿行不行?】 【书生:……行,你在哪?】 谈墨说了自己位置,从地上一跃而起,抠搜的老太婆,真当她没辙呢! 等人到了,拽着言钧笙气哼哼地刷了功勋,把书当着婆婆的面儿看了三遍还给她,“您老等着!早晚我把它买走!” …… 六个人早山脚下集合,谈墨先溜到镇子上买了俩玉牌,蹭坐在樊微的飞行法器上,开始默那本手札。 这手札里扎记载的是关于《上极刀法》的心得和体悟,并没有具体的功法,只能从字里行间里体会到写手札的人当时的用心。 这《上极刀法》总共十三层,主在刀意,招式为辅。 当年手札的主人金丹后期修为,只修到了刀法第三层,勉强领悟了刀法的奥妙,借此跨修为杀了一位觊觎他道侣的元婴初期的高手,随身负重伤,却也算全身而退,此后的部分虽略有提及,却不慎详细。 “这么厉害!可是这里面东一句西一句,没有完整的刀法我也没法儿学啊?” 谈墨盘腿坐在叶子上嘀咕。 “小墨墨,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阴嗖嗖绵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谈墨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飞行法器被她跳得一晃,有了些颠簸,樊微轻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偷窥你东西。” 谈墨捧着手中的玉简就凑到她跟前,“樊微师姐莫生气啊!您要是愿意偷窥那我真是感激都来不及了,实不相瞒,根本啥也拼凑不起来!这里除了我和三少爷,你们也不修刀,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樊微有点儿不信邪,接过来扫了眼,然后眉头越拧越紧,也不知道看完没有,直接把东西朝着谈墨一扔,“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悟,修炼这种事儿别人怎么能替你呢!” 谈墨被她光面堂皇的阴凉语气刺激得浑身鸡皮疙瘩,嘿嘿笑了两声。 看不懂就看不懂呗,这师姐不实诚啊! 六人飞了两日,终于到了湖州主城。 商户提前得了消息,纷纷站在城门口迎接,看着下面两排穿的甚是华丽富态的一群人,除了颇有经验的樊微,冷面的周巡,以及木着脸习以为常的阿大,其他三人都有些局促,但谈墨就不自在了几息,就一副置身事外地状态跟在其他五人后面。 等到他们全部落下来,领头的商会会长大声道,“欢迎诸位合虚派的道友受累前来!赵某代我们湖州商会的商人们多谢诸位了!里面请!里面请!” 六人跟着进到一处极其奢华的房子里,赵会长先是让人经少了不少好吃好喝的东西上来,随口才愁眉苦脸地开口。 “实不相瞒,若是几位早两年过来,我湖州商会定然不是如今的光景,如今也知道略别薄酒招待诸位!” 谈墨啃着一只饱含灵力的羊腿,忍不住心中念叨:这都还略备薄酒?那以前湖州商会得什么样的光景?陆家最好的正房也不及这一半啊!至于合虚…… 呵呵,那些“老鼠洞”不提也罢。 想了想,手指在天神珠上敲了敲,悯心和尚隐了身形出来,坐到谈墨的旁边。 “有没有你喜欢吃的呀?” 悯心和尚看着一桌子的酒肉,“……” 但是他也不是啥正经和尚,早就被谈墨给教歪了,抽了两根羊腿隐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樊微开口和他们周旋,把一群人吓得横肉乱颤,言钧笙无奈,只好把自己的师姐拽到了身后,自己顶在前面。 谈墨边听边吃,最后忍不住开口问,“既然以前只是散修,又没有组织,你们商会不是有雇佣的修士,以前为什么不抓?” 商户们面面相觑,赵会长有些尴尬,“这个……这个……” 一个穿着宽大衣裳的女子捂着肚子站起来,“是他们为了图小便宜花钱消灾,养虎为患,最后才一发不可收拾,劳动各位大驾。” “曹大当家的,休得在贵客面前胡言!” 女人不为所动,扶着腰,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指责,“怎么?敢说不敢认?当初就警告过你们不要与虎谋皮,你们是怎么说的?现在解决不了了,就逼着湖州所有商户出来一起凑灵石和灵草法器请人?你这个会长为什么不去打听打听,湖州这两年走了多少行脚商和落户的商家,因为什么你们不知道么?” “住口!妇道人家,还不坐下!” 谈墨咬着羊腿哼唧,“哦,那我和樊师姐也是女的,是不是我们俩也该走?” 赵会长,“……” 妇人委屈地眼泪吧嗒吧嗒掉,“你们这群马后炮,孬种!要不是你们胆小怕事,任由那群人今天抢一点儿,明天威胁一点儿,能养肥他们的胆子?能让他们动手杀了我夫君?还有那些您说能保护我们得修士,每年大把的货换成灵石给他们,结果呢?还不是看对面人多,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谈墨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垂下眼睑。 言钧笙也没有太多和妇人打交道的经历,这会儿脸色涨红,半天找不到可以插话的地方。 旁边的陆予松几杯果酒下肚,早就忘了自己置身何地,“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 第142章 哪来的自信?[2/2] 大堂上因为他这一句话,静的落针可闻。 谈墨捂着脸往旁边儿挪了挪,挤到阿大的桌案边儿,“阿大,我来跟你拼个桌儿吧?” 阿大端着酒杯往旁边挪开,给她让出位置,眼尾扫了下发酒疯的陆予松无奈摇头。 谁知道陆予松听到四周安静下来,还来劲了。 “你说你们一个个在这吵吵有什么用?散修匪寇还不是要抓?该生娃娃的还不是要生?已经死了的还能活过来?你们要是真能凭借一张嘴就把那些匪寇都骂没了,那敢情好,我们屁事儿不干,就坐这儿给你们鼓掌,等着坐地分……唔!唔!” 樊微搓着手指头看他。 陆予松胳膊上下扒在自己的嘴唇上,试图把嘴巴打开。樊微语气凉凉,“你废话太多了呀!” 周围的人一个激灵,这人就是有本事把人再高涨的兴许一句话给敲没。 已经有了心理建设的谈墨反而没受影响,自顾自吃的开心。 这个樊微师姐吧,人不算坏,说话的腔调呢,大概是娘胎里带来的,咱不能歧视对不对? 商会的人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小子给教训了一通,又碍于他们合虚派弟子的身份,敢怒不敢言,气的脸色涨红,怒目圆睁。 言钧笙干巴巴呵呵两声,也放弃了出面调和的打算。 一顿饭不欢而散,除了言钧笙,其他五人基本上吃的还挺满意。 到了晚上,他们拿到了赵会长派人亲自送来的地图,坐在房间里研究。 “这湖州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商贾云集的地方,是因为它不但南面靠湖临海,且地势偏高,不担心水患,还因为它东面是四通八达的平原,极其方便运输。西面群山环伺,资源丰盛,还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北面更是天然的储存冷藏地。水运成本地,所以这里的造船术也很好。 也正因为如此,早先那些散修才能在得逞之后,轻易就能逃离他们所请的那些略带修为的护卫。到如今那些散修形成一个组织,占山为王,一端紧挨造船的地方,水上逃跑十分便利,另一端紧挨库房,抢劫方便。他们的资料这里的人说法不一,所以咱们明天得先去探探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言钧笙指着手上的地图跟其他五人分析。 可惜樊微哈欠连天,周巡忙着擦拭自己的宝贝爱剑,陆予松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就剩下阿大和谈墨配合他。 阿大多少是能看懂地图的,视线跟着言钧笙说的游走,谈墨就不同了,完全就是满地图眼神漂移。 不过这地图画的还算人性,山川湖泊标记的还挺清晰,至少她能分辨出来。 等言钧笙阿大说完,言钧笙拍了拍手问,“所以我们谁先去探听消息呢?” 除了已经睡死的陆予松,其他人都抬头看过来。 刚刚不注意,这会儿挺积极! “你们方才都没注意听,要不这次探查消息的人物还是我和阿大过去,你们在这里等消息,到时候传讯符联系。” 阿大看看剩下的几个人,再看了眼言钧笙,他一把拎起谈墨的后衣领,“我和她去。” 别人他不知道,但这丫头绝对是个耐打的,而且还不矫情。上次在悬崖下俩人就配合挺好,所以阿大想也不想就抛弃了言钧笙,选择修为更低的谈墨带走。 言钧笙,“……”我这是被嫌弃了? 不过阿大的修为高,方才他地图看的也仔细,有他带着谈墨,他也不是很担心。 趁着夜色,谈墨和阿大就除了湖州的主城,朝外面走去。 俩人都不会御器,只能走着过去,不过真要是御器过去,只怕早早地就被人发现了,并不比他们乔装打扮好到哪里去。 俩人在山脚下给自己做了点伪装,片刻过后就成了一对上山狩猎的苦哈哈兄妹。 一个拿着把铁棍,一个拿着把镰刀。 两人夜视的能力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所以边走边看,谈墨还顺手在地上采了些能买上价钱的灵草,没办法,武器铺子里还有烧钱的刀鞘呢,她实在是太穷了。 等两人翻过了山,再往里面走,就碰上了第一处岗哨。 哨塔上站着的是个练气一层的汉子,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短打,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喂,别往里面走了!这里不能进!” 谈墨举着镰刀,胆怯地瑟缩到阿大身后,“为什么不能进啊!这山里的灵草不是可以随便采嘛?” 哨塔上的人叹息了一声,“你们也是刚刚逃难来的吧?这山里的东西现在确实可以随便采,但是因为这里是俺们住的地方,外人便不可以再进了,你去别处看看吧。” 人说话还算和气,既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只是想让他们换个地方。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走!大哥,你们这占了多大地儿啊,我们得看看要走多远。” 汉子手一指,“你们往前走,等看到有标着红布的杆子,那就是俺们标记的了,身下的地方你们随便打猎。” 俩人道了谢就开始往前走。 谈墨掏出传讯符,【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商会的人不是说这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么?怎么刚才感觉完全不像啊?而且他说的是现在山里让狩猎采草药,以前难道不行?】 【阿大: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些。】 【那也不对,你看他说话的语气,有匪寇这么和善的么?何况我还这么冰清玉洁,真要是匪寇不应该把我抢回去养着,等长大了当压寨夫人么?】 【阿大:……】哪来的自信? 俩人其实并没走多远,大概也就是二里地左右,中间还遇到了两个哨塔,人看他们没有要闯的意思,连理都没理他们。 到了那挂着红布的杆子处,还有一座哨塔,上面站着的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少年,年纪约莫和陆予松差不多,整个人黑手干瘪的厉害,可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谈墨抬头跟他打招呼,“喂!小哥,方才有人给我们指点,说到这之后,剩下的地方我们就打猎采灵草药灵植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哥和阿大同款冷漠,只是略点头,算是应了她。 谈墨试探性地朝着哨塔走了几步,想套套近乎,结果少年瞬间拱起身子,手中的长矛对准谈墨,虽是准备扑上来,或者吹响口中的哨子。 第143章 起风了[1/2] “别别别!你别激动,我不过去!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经常在和里守着啊?那你知道哪里的灵草和猎物比较多么?我们新来的,对着不熟。” 谈墨求生欲爆棚,两条腿倒腾着后退,手上还使劲儿摆,镰刀都被她挥出一道残影。 那小哥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走!” 阿大伸手拎着谈墨的后衣领,直接甩到了肩上,临走前侧头看了眼那小哥。 等视野看不到的时候,谈墨估摸着自己练气三层神识所能到达的范围,传讯符上跟阿大商量。 【咱们就在这布置点陷阱吧,不然啥也不做,他们肯定会怀疑的。】 阿大没回,把她扔下来之后,就开始拿着一根扯藤削桩,布置临时陷阱。 谈墨下来揉了揉肚子,挥舞着镰刀一顿乱割,而且边割边往那小哥神识感应不到的地方走去。 等确认他感觉不到了,谈墨给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就抄近路往他们寨子的结界走。 这土匪窝其实并没有什么强劲的防御工事,谈墨边走边探,没过一会儿果然有结界阻拦。 只是结界的水平好像不咋高,至少没藏书阁那婆婆的芥子凶。 但是她也不敢硬闯,只能手指在上面划过,试图找到一丝缝隙。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尽管别人看不见,谈墨还是直接蹲下,用草丛把自己遮挡的严实。 女孩子道,“咱们会被大当家骂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男孩子说。“回什么回?我也要帮寨子里巡逻,我也能打坏人!” 女孩子试图解释,“可是我们只是普通人,三当家说过,没修为的人一定不能乱跑的。” 男孩子不耐道,“你有完没完?大当家说,三当家说?你怎么不说二当家……咳,那什么,我不是故意说你娘亲的,但是咱们不能总是一令一动对不对,我们得主动帮他们分担。” 女孩子声音有些小了下去,“嗯,我知道的,我听见他们讨论的时候说山下的那群人请了非常厉害的修士过来,他们会和我们打起来么?可是也有人说来的是合虚派的修士,他们都是十分正派的人,成善除恶,一定不会帮那群坏蛋对付我们的!” 男孩子嗤笑,“什么正道修士?都是寨子里的大人们瞎吹的,他们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这些年不帮帮咱们呢?平时不见往咱们湖州跑,要是没有山下的那群商人出灵石,出法宝,你以为他们会过来?” 谈墨听得直皱眉。 虽说她自己也天天吐槽合虚派,但是这话被外面的人说出口,她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她悄悄地跟在前面俩还没悟道的人跟前,伸手在他们俩人眼前晃了晃,确认他们根本看不见自己,就大摇大摆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这俩人胆子还挺大,竟然从寨子结界出来后,就像模像样得开始巡查,阿大提前躲到了树上,神识感应到她才转身瞅了一眼。 再往前走,就到了那站在哨塔的小哥的神识范围内了,谈墨正在考虑还要不要跟,那小男孩已经先开口,“你看吧,我们出来也没事儿的,但是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前几回出来,每次都是在这附近被川子哥抓住的!所以咱们今天就巡查到这里,现在先回去,明晚再继续出来。” 小女孩拉着他的衣服紧紧跟在身后往回走。 “要是我娘知道我偷了她的令牌出来,会不会打我啊?” 那孩子大大咧咧道:“瞧你那点儿胆子!二当家可是你亲娘!我偷我叔叔的令牌都出来那么多回也没见他发现啊,就算发现了,大不了打我一顿……就是了。” 随后三个字说的声音抖的都快听不清了。 小女孩跟在她身后问,“怎么了呀?不是要回去了么?” 男孩子一下回过头捂住她的眼睛,“雨儿,把眼睛闭上,趴在这里别动,知道吗?” 察觉到手里攥着的衣服要被拽走,小女孩闭着眼睛紧张地问,“你要去哪啊?” 男孩子强撑着笑道,“我去放个水,你是女孩子可不能乱看的,记住一定不要睁眼啊!” 说完,把自己的衣服从小女孩的手里抽出来,然后对着不远处趴伏在地上的东西四目相对。 看着那东西挪动着四条短腿儿似乎在辨认方位,男孩子什么也管不上了,捡起手边一块石头砸到枯藤鳄身上,然后转身就跑。 谈墨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看了半晌,似乎是被这两只蠢到了,啧了一声,手指轻抬,小姑娘就感觉自己好像飘在空中了,她想睁眼,可是又答应过不乱看,只好纠结地用手指严严实实地捂上。 谈墨把她挪到结界边儿上,确信只要有危险,她拿着令牌就能进去,才拔腿去找那个不省心的。 这种熊孩子,自己偷东西还教妹妹偷东西的,就该吊在房梁上狠抽一顿才行。 那只枯藤鳄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充其量也就是练气一二层,并不比普通枯藤鳄强多少,只要那男孩跑得快,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等到她追上的时候,果然看那男孩手脚灵敏地辗转腾挪,在树枝间刮来荡去躲避枯藤鳄尾巴的攻击。 这种跟鳄鱼很像的灵兽,其实身上厉害的就是一张长条状大长嘴和一条十分有力的尾巴。脱离地面一定距离,只要不被它跳起来衔住就问题不大,但是尾巴是一定要十分小心的。 它们的尾巴不仅力道上很占优势,上面还布满了倒刺,里面渗出毒液可以直接将人麻醉。 谈墨看那小孩飘荡的还挺开心,坏心眼儿地盘腿就坐到了地上。 她本打算是看戏的,可是那树上的熊孩子不知道怎么一荡,就换了位置,这下可好,枯藤额直奔着谈墨所坐的位置爬过来,一条尾巴甩得砰砰作响。 卧槽!熊孩子,要不是你没修炼,我都怀疑你故意阴我。 总不能真让枯藤鳄从头上踏过去吧?谈墨白了一眼树上的男孩,灵力在指尖化成刀,变成道道风刃朝着枯藤额飞去。 “咦?起风了?” 第144章 大师我们又见面了![2/2] 枯藤鳄的名字来源于它的体表颜色,类似树皮一样带着无数的枯黄褶痕,在水岸或者树丛中趴卧不动的时候,是十分便利的伪装。 而且因为它水陆两栖,还皮糙肉厚,暴虐记仇,寻常很少有人会下功夫和他纠缠。 见着了基本就是撒丫子逃跑,不和它硬刚。 可巧,谈墨也是混的。 她隐身盘坐在原地,两只手都快翻出花儿来,控着灵力所化利刃,在枯藤鳄身上戳戳刺刺。 枯藤鳄背甲坚硬,风刃刺上去就被轻易的折断,直至她用风刃插进它身体和尾巴所连接的地方,那一圈似乎都是软肉,同样力道的风刃,别的地方对它没一点儿作用,此处不仅风刃插进去半寸有余,割出了甚至还带出了血迹。 这一刀终于止住了枯藤鳄的脚步,在距离谈墨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愤怒地四处转头,末了,扭过脖子追着尾巴原地转圈。 谈墨指尖刚凝好的风刃愣是没放出去——就这么个憨蠢的玩意儿,自己追着尾巴能玩一天。 躲在树上的男孩子见枯藤鳄自娱自乐没工夫管他,在树上几个跳跃,从另一侧就逃了。 谈墨想了想,也没再管着枯藤鳄,追着男孩就跟了过去。 “雨儿,我回来啦!”开口前,男孩儿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拍了拍脸上的灰尘,这才去拉开她的手。 蹲在地上的小女生听到他的声音,才怯怯地睁开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他身上。 “你去哪儿啦?怎么才回来呀?我刚刚叫你半天你都不理我!” “我就去看看情况没事儿了!今天就先到这里,等改天我们再继续出来巡逻!”,女孩抽抽噎噎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谈墨夹在两人中间的位置,顺利的过了结界。想起来外面还有个阿大在等着,掏出传讯符给阿大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已经进了寨子。 外面正在布置陷阱的阿大看了那条消息,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熊玩意儿怎么干事儿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说一声?有了危险他怎么去救? 进到寨子的谈墨,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隐身符还剩的时间,算了算就又从自己的乾坤袋里面又抽出一张贴在自己的身。 跟了一会儿,她甩开那俩人开始在寨子里游荡。 不过她并不敢靠近这寨子的中心,因为不管是在哪里,但凡是有特别厉害的人肯定是坐镇中央的。他现在并不知道这寨子里到底有多高修为的人在护着,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儿冒险。 其实这寨子与外面寻常的村寨并没有什么两样。有嬉闹的孩子,还有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商户竟然对他们如此深恶痛绝。 天色渐黑的时候,谈墨找了个犄角旮旯,匆匆用了几口自带的干粮就一路往中间摸索。她甚至不敢用神识,只能靠隐身符做遮掩。 寨子的最中央是一座架在木桩上的小阁楼,看样子是刚刚搭建不久。里面每隔不远都有拿着武器严阵以待的人在巡逻。 看样子他们对这种高度警惕的生活早已经习以为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躲到一棵树上,看着下面两个趁着换班过来抽烟叶的人。 “老罗,你说,合虚的人真的会来打我们吗?” “谁知道呢?大师说这何须是个名门正派,就算是来了,应该也不会对咱们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大肆屠戮,可我这心里也突突啊。” “你说活着咋就这么难呢?咱们就是想找个地儿落脚,找个能干的活计养活一家老小。咋就没一处能咱容身的地方呢?这天灾也不是咱们愿意的,那些个仙人为啥就不能帮帮我们呢?咱们也不想背井离乡啊!” “谁说不是呢!这几年到处都是流民,老家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是根本不跟人活路啊。” “哎,行啦,咱们在这儿。还有这些个当家的给咱们照应着,不错啦!” “可不!这寨子虽然偏了些,但咱们有力气!要是能留下来,到时候将周边儿的地开一开,咱们又不是不会种地下水,只要不赶咱们,指不定过些年这里又变成一个湖州呢。” 两人聊完,一卷烟叶也抽的差不多了,拿上武器重新开始巡逻。 躲在树上的谈墨黑漆漆的眸子沉了沉,落地离开,重新在寨子里游荡,但这一次不像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匆匆掠过。 她放开了一部分神识,小心的探听周围人说话的声音。 有老人在哄着孙子,也有丈夫在跟媳妇儿低低絮语,“委屈你了!等过些年条件好了,我一定努力干活攒钱给你买一盒新的胭脂。” “都听你的!” “不过,” “当家的他们说了,这次山下那些杂碎请来的合虚修士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我说如果,我要是没能活下来,你就带着娘和儿子跟着当家的他们一起走。这世道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你们孤儿寡母,再加上我那体弱的母亲,定然是逃不远的。与其这样不如跟着他们还能有条活路。” 妻子低低的哭声传进谈墨的耳朵。 她忽然觉得这任务接得可能有点儿瞎!但是此刻没有令牌,她也没有办法出这结界,只能在寨子里当一个谁也看不见的游魂,四处游荡。 “阿弥陀佛!施主是何人?为何擅闯他人宅院?” 谈墨刚刚翻上一座墙头,正准备进去找个人吓唬吓唬,问问情况,结果下面就传来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谈墨蹲在墙头上,尴尬地转头,看见明理和尚就站在墙下不远处持着佛势,皱着眉头的看着她,“谈小施主?” 谈墨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他的法眼,所以尴尬的笑了声,从墙头上跳下来。 “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明理和尚略点头回礼,随后问,“你可是此次合虚派来的人之一?” 谈墨对他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嗯,我们这一次来了六个人,就在山下的主城里住着。只不过大家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所以我就先进来看看。” 明理和尚呼了一声佛号,抬眼看向四周,眼神悲戚,“你看到了,就是这样。” 谈墨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还有人挑灯干活,到处还堆着木材和石料的寨子,女人们怕是为了省灯油前,就在旁边儿做针线。 谈墨声音有些不符合年纪的低沉,“这里,都是逃难的流民吧?” 第145章 咱们要以理服人[1/2] 明理和尚对他的聪慧并不觉得意外。 带着一直隐身的谈墨开始在寨子里游走,“这处寨子刚建成不久,你也看到了这里住着的并非什么散修流寇,他们不过就是一群逃难的普通人而已。聚集在这里的散修,都是自愿留下来保护他们的。贫僧并不知道山下的那群商户是怎么跟你们形容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合虚发了一个怎样的任务,但贫僧所见,这里都只是一些苦难的百姓而已。” 谈墨跟在他的身后不言不语,一双手扣到一起,指甲都被自己抠白了。 半晌,她才开口问,“是山下那些商贾把他们逼到这里的?“” 明理和尚望着远处幽幽一叹,“贫僧到达湖州的时候,这寨子还没有开始建。一路逃亡到湖州的人都是为了在这里讨口饭吃而已。那些商人看他们人多,先是压低他们的工钱,原本答应的一日两餐,实际上每天发放的也只有一餐而已。贫僧亲自去看过,那一餐也只是水多米少的寡汤罢了。” 他看谈墨没有说话,又继续道,“难民吃不饱去讨说法,被他们请来的护卫打死打伤无数。很多人在这寨子建成之前就已经饿死或受伤死在了山下。易子而食这种事,并不是不曾发生。” 谈墨心头有点闷,她甚至不想开口说一个字,就那么跟在明理和尚的身后慢慢地走着。 偶尔碰到巡逻的人,他们会很恭敬的跟明理和尚打招,在他门口们看不见的地方,明理和尚开口道,“他们原意也是庄稼人,只是被逼拿起了屠刀。” 谈墨觉得自己这会儿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很白痴的问了句,“难道没跟他们商量过吗?” 她说的商量,自然是和山下的那群商贾们商量。 明理和尚不悲不喜地说的,“谈过,贫僧亲自去谈的。” 剩下的不用他说,谈墨也知道结果。 她又问了句,“那些散修呢?他们劫掠那些商人吗?” 明理和尚一笑,“如果你见过他们,就一定不会这么问。” “什么意思?” 两人碰巧走到这寨子中央的位置,明理和上面对着那座刚刚建成不久的草楼,悲悯道,“他们并非不善之人。事实上,他们每一次劫掠的东西都是拿来救济灾民的。是山下的人太不给余地,所以才有了这座寨子。流民慢拥护他们,听他们吩咐,他们保护流民。” 随后转过来问她,“不知他们又是怎么和你说的?” 谈墨哑然,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向明理和尚,“大师需要我们怎么做?” 明理和尚呼了一声佛号,问她,“施主能做主吗?” 谈墨顿了一下,不确定的告诉他,“能的吧?” 明理和尚失笑,“这件事情由这里的人再去谈显然已经不可能,贫僧并不想再起干戈,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合虚的道友能跟山下的商贾们好好说说,给这里的人一条活路。” …… 谈墨被明理和尚送出结界后,才拿起已经被她忽略了许久的传讯符。 上面是书生和阿大他们发的消息,她匆匆瞅了一眼并没有回复。等找到阿大。她沉着脸把人拽上就往山下走。 言钧笙他们早已在神识感应到他们的时候直接飞了过来,将他们抓在飞行法器上回了住处。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是啊,阿大说你进了寨子,发现什么了?他们有多少人?里面什么修为的?什么布防?” 一直在擦拭自己的灵剑的周巡也停了下来望向二人。 阿大一脸木然,因为他本身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谈墨黑着脸灌了一口茶,“师兄师姐,这趟任务我们怕是完不成了。” 樊微凝眉,“里面的人很厉害?” 谈墨将手中的茶杯倒扣在桌子,扯了唇角到道,“你们为了功勋,灵石,愿意给一群王八蛋干活儿吗?” 这下大家更是不解了,言钧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让她说清楚。 谈墨冷哼道,“寨子,我去看过了。根本就不是那群人说的那样!而且我在里面还遇见了悲慈寺的明理大师,那寨子里住的全是逃难而来的流民,全是被那群王八蛋逼到无路可走的流民!” 屋子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们还要做这次的任务吗?”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谈墨咂咂嘴,“行吧。”她看向屋里的其他五人,“大家都是接了任务的,我也是。但是这次能不能当师妹欠你们一个人情,任务的所有奖励,我以后一定还给你们。这件事儿你们就当不知道,待在屋子里别出去,行吗?” 陆予松直接跳了起来,“什么叫当做不知道待在屋子里?说什么呢?你是我家的丫鬟,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个当主子的都得负责!你要干什么?说一声,带我一个。” 阿大没有说话,只是黑着脸往她身边靠了一步。 书生看着他。半天没有言语。最后只是问了句,“你,不是要反水端了这商会吧?” 樊微扭着腰,把胳膊搭在了谈墨的小肩膀上,阴嗖嗖的声音配着她用指尖勾着谈摸下巴的动作,看起来分外轻跳,“小师妹要当英雄?可是当英雄的机会,怎么能一人独吞呢?” 周巡自始至终不言不语,听了他们的话转头又开始去擦拭自己的剑。隔了半晌,头也不回地道,“我可以去杀了那群王八蛋。” 谈墨觉得眼眶有点热,一脸不耐的推开樊微的爪子,“咦!咱们可是正道魁首合虚派的弟子,怎么能整天都想着打打杀杀呢?咱们要以理服人!” 五人,“……”我可信了你的鬼话! 次日一早,六人收拾妥当,但并没有上山,反而去了湖州商会所在的位置,赵会长看他们去而复返,疑惑道,“请问几位可是还有什么需要?” 言钧笙一马当先,“是这样的找会长——” “我们就是需要你说实话!”谈墨截断了他的话开口道,“关于山上那个寨子和你们商户关系,你没跟我们说实话!这在你们下任务的时候,可就属于欺诈!你是觉得我们合虚派好糊弄呢?还是当我们合虚的人都是傻子?” 大帽子扣下来,赵会长脸色有些不自然。干笑了两声,“几位道友说笑了!我们一介商贾如何敢做这种事情?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谭樊微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阴嗖恐怖的声音直接刺穿了赵会长的耳膜,“你还是先回答我小师妹的问题,把实情告诉我们的好!不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哦。” 第146章 请来几位瘟神[2/2] 姓赵的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代价,居然请来了几位瘟神。 “几位到底想怎么样?” 谈墨吊儿郎当地把自己的玄铁刀掏出来放到手上把玩,嘴里漫不经心道,“这还不简单?您把事情跟我说清楚,然后咱们好说好商量!既然那山寨的人都同意化干戈为玉帛,您又何乐而不为呢?可若是您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只能——” “那我们只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陆予松贱兮兮地接了句,还自以为非常霸气。 周巡似乎终于听不下去这俩傻子的对话,将自己的剑祭出来,上面灵力涌动带着磅礴的气势,似乎可以随时取人性命。 赵会长被他们这一番动作吓得浑身肥肉乱颤,“这,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不如诸位等等,让我把人召集起来,我们好说好商量!诸位以为如何?” 言钧笙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而且想着能好好谈,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好,这些人毕竟是这次任务的发起人,“当然可以!那就有劳赵会长了!” 六个人留在湖州商会里等着他把人叫进来,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非但没有人来,四周反而越来越寂静。 谈墨眯着眸子放开神识,发现这商会里原本忙忙碌碌的人都不见了踪影,“糟了!” 陆予松这个二傻子嘴里含着灵果嘟囔道:“怎么了?” “我们中计了。”这次说话的是阿大。 樊微原本把玩着一个酒樽,慢悠悠地品着灵酒。闻言,甩了酒樽跟着几人一起朝外走去,可是还没等他们跨出商会,便被一道金网状的屏障给拦住了脚步。 “我操!还真是!本来我对这群衣冠禽兽能干出那么畜生不如的事情还将信将疑,现在好哇,我是真信他们能干出那么畜生不如的事情了。”陆予松挥舞着自己的刀在金网上面疯狂地劈砍,可是任他灵力怎么催动,都无法破坏金网分毫。 周巡御剑飞上半空伸手一招,灵剑飞入手中。 瞬时,灵剑周身光芒大盛,一道淡蓝色的剑影划过上空直奔金网而去。 叮的一声。剑气与金网相撞,金网晃了几下,却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 樊微一步步游走,挂在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叮当作响。随即,她也飞上半空,双手结印,一道黄色的光晕从她手中飞出,撞击在金网上面。所过之处,金网只在她灵力最盛的地方断了一根线,但这并没有影响整张网的结实程度。即使那处断了,也只够伸出一条手臂而已。 “他是想将我们困住捉活的?你们看,这网是不是在缩小?”陆予松惊恐地问。 “怕是不止。只怕他们想的是把我们灭杀,毕竟合虚派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放我们出去对他们来说后患无穷。”阿大冷静地分析。 “那他们就不担心我们身上有留影之类的?若是他将我们杀了,合虚派看到那些留影不一样会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吗?”陆予松的脑子不在正常线上,想不出来直接问。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现身。这道金网慢慢缩小,将我们活活勒死在这儿,就算我们身上有留影,师门所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这些金网而已。” “太卑鄙了!”陆予松咬牙。 “如果不卑鄙,他们能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吗?”谈墨冷嗤。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的修为不足以对付这张金网,看样子能对这张金网造成伤害的也只有樊师姐一个人而已。”谈墨看着半空重的人,眼中怒火燃烧。 “难道我们就干等着?” 这边几人正在琢磨着怎么从金网里冲出去,而外面的人看着他们在里面不停的折腾,冷笑了几声。赵会长转身对身边的人说,“走吧!他们中间并没有金丹修士,这张金网他们绝对不可能突破。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把山上的那群人先给清理掉。” “可是山上有那么多散修护着,我们根本没办法进去。” “怕什么!这不是有现成的机会嘛!既然他们派合虚的人下来跟我们协商,那就证明他们早就见过,而且达成了一致。只要我们将人装成合虚的弟子还怕混不进寨子?到时候里应外合便可以一举端了那群泥腿子的老窝。” “还是赵会长厉害!那这几人……” “这几人不必管!金网会慢慢缩小,到最后金网会穿透他们肉身,将他们碎的尸骨无存。即便是合虚知道他们死在我湖州,但无凭无据总不能拿我们问罪不是?而且修士不得与普通人动手,他们若是违反了这项规定,只怕他们合虚派正道魁首的位置也当不得了。” 另一个人还有些担心。但是想到赵会长似乎用这金网从没失手过,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金网里的六人此刻也在抓紧时间琢磨出去的办法。 言钧笙面色凝重。 “怎么了?”谈墨问。 “我担心的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他们却没有立即动手,只怕另有图谋。” “嗯?” “他们应该是怕我们现在死了,师门会立即来人营救,那么拖延的这点时间他们会做什么?” 陆予松脑子都不过的开口问,“做什么?” “我担心他们会假借我们的身份混进寨子里,把里面的人先杀了!” 谈墨一想到这个可能,眼神阴森,哼了一声,“放心吧!明理大师是认得我的,他们不可能成功混进去。” 言钧笙摇头,“大师认识你是没有错,可大师不认识我们。” 他这句话打消了谈墨仅剩的一点侥幸,瞬间眼露凶光。 这件事是她答应下来的,若是因此给寨子里的人招来杀身之祸,她不知道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将乾坤袋拽下来,把里面所有的补灵丹全部递给了樊微,“樊师姐,此事就拜托你了!” 这张金网巨大,可以将整个湖州的商会都笼罩在里面,所需要的灵力肯定不止一星半点儿。凭借樊微融合期的修为怕是不足以应付这张金网。 其他人看她的动作,也纷纷掏出乾坤袋里的补灵丹全部堆放在樊微的手中。 言钧笙生站到金网中间观察了一会儿,又在地上用手指画了几个看不懂的图形,随后开始指挥着樊微在金网各个点上进行突破。 谈墨等人也不想坐以待毙,在樊微割开的断口上,分别用手中的法器进行扩张。 每一刀,每一剑都带着他们的怒火和担忧。 第147章 爹爹们今天教你们做人![1/2] 湖州商户的人清点了人马,融合期修士两名,筑基期修士十三名,练气期修士三十五名,外加普通护卫三百余人。 队伍还有五名站在队伍前面,一个鹅黄色裙衫的女子,腰间挂着铃铛。 另外四名,有魁梧的体修,还有冷漠的剑修,外加一个书生打扮的道修以及一名少爷公子打扮的小练气。 “你们五人是合虚的弟子,此番上山,多有劳烦了!”姓赵的死胖子站前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书生点头,带头往前山上走了去。 期间,他们因为不熟悉山中手路况,踩了不少陷阱,导致还没到寨子,就损了小半的护卫。 待到那融合期的修士确认了寨子的位置,其他人都远远地藏匿了起来,仅当先五人继续前行。 寨子门口,哨塔上手里拿着一把流星锤模样的筑基修士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 书生上前周旋,“我们是合虚弟子,先前和寨子中的明理大师有过约定,特来商讨此寨和山下商户的的事情。” 哨塔的人显然是被打过招呼的,闻言,只留下一句,“等着!” 无人也不着急,安静地站在原地。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份穿着衲衣的和尚走了出来,“阿弥陀佛!贫僧明理,敢问诸位道友如何称呼?” “我们乃是合虚的修士,本人姓言,名钧笙。” 明理站在结界边审视了他们一遭,“原来是合虚的道友,敢问谈道友何在?” 书生答,“谈墨在山下和商户们斡旋我等代为过来和你商讨您所说之事。” “如此,贫僧可否先问一句,他们是准备对贫僧所提一件有何想法?” 书生,“经过谈墨和我们的游说,山下商户答应可坐下来商谈,但具体事宜还需仔细推敲。” 明理和尚点头,“此时却非草率之事,细节之处还需仔细商议,不知几位是打算在哪里商讨此事?可需要寨子里派人下山?亦或者双方共同选一个稳妥的地方?” 书生道,“不用如此麻烦,此次我等前来便是代为商议,借此寨商议便可,料想有您作保,寨子里的人一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明理和尚呼了声佛号,“如此,多谢诸位信任。” 就在他掏出阵牌准备带几人将进入的时候,上空忽然传来一声阴嗖嗖的讥笑,“呦!这是哪来的野鸡啊,还敢冒充本姑娘!莫不是觉得我长得比你美?” 紧接着,一个盘坐在飞行法器叶子上的人,扒着叶子边缘朝下探头,“嘿!还有我呢!少爷我哪有这么矮?矬子一个还模仿本少爷?” 谈墨学着周巡的模样,抱着刀和他并排而立,另一只手朝下面的明理和尚打招呼,“大师!兵不厌诈!你都不认识他们,没带我你就敢放他们进去啊?这样可不好,容易被骗。” 明理抬头看上面的一行人,虽然有些狼狈但却鲜活的紧。 下面的无人瞬间僵硬。 “无耻!”周巡冷冷地抛下两个字,一跃而下,剑气扫过树叶,直奔那模仿自己的人而去。 下面的假周巡也是个用剑的,当即提剑格挡。 要不说那姓赵的死胖子还挺用心,模仿他们几人的,就连修为都十分相似。 剑光纷飞,剑气所过之处,树倒泥飞。 “先进去!” 与周巡打的难舍难分的剑修低声吩咐。 黄衣女子当心啊一把长枪祭出,直攻明理和尚面门,两人都是融合期修为,明理不敢托大,飞身后退,黄衣女子直追而上。 而剩下三个假扮成言钧笙、阿大和陆予松的人直接踩过明理方才打开的结界,一闪身进入了寨子。 寨子里多的是老弱妇孺,进去的人刻意没有顾及,可是守寨子的散修们却不得不估计,在这样的地方交手,他们毫无胜算。 明理心神不定,佛招上除了破绽,被那黄衣女子一杆长枪绕出的剑花灵光笼罩在身。 “什么便宜货色也敢冒充我!大师,你带着他们进去,这女人交给我解决!” 樊微声音阴寒绵柔,假冒她的女子听见她的声音,手里的灵枪都抖了一下。 “怎么?那死胖子教你的时候没说,姐姐的声音天下独一无二么?还有啊,我不是用枪,我是——”她拽下腰间的铃铛轻摇,“我是用铃的。” 她的声音夹在铃铛的声音里,缥缈空灵,还带着阴暗的招引。 明理从黄衣女子的攻击中退了出来,对着樊微略施一礼,便转身就往结界里飞。 谈墨别言钧笙带着从空中飞下来,早明理一步进了寨子。 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假扮书生的男子全身威压尽施,所过之处,周遭的百姓都被震得七窍出血,心碎俱裂。 “妈的!这丧尽天良的王八蛋!”陆予松一进来,看着毫无规律纵横交错的身体,少年眼睛顺价睁大,然后眼泪在其中聚集,“那些都是普通的妇人和孩子!他们怎么下的了手?” 阿大双拳紧握,腿法变换,几步冲到假扮言钧笙的书生背后,一拳带着刚猛的风直击他的后心。 阿大的修为比他要高,而起体修素来是最皮糙肉厚的一种,每一次使用技法都十分凌厉霸道。 “去拦住他!”书生转身对假扮阿大的人吩咐。 两个体修对战,那就是拳拳到肉,招招要命,丝毫不留余地。 言钧笙看着另一个自己在阿大的拳风下飞上搬空,一副睥睨的姿态,眼中难得出了戾气。 书生从不是喜欢动手之人,但若拿起屠刀,那也可以立变修罗。 谈墨眼眶发红,敲敲天神珠把悯心和尚喊了出来,悯心本来还挺高兴的,一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出来的那一刻还是笑着的,可是当他感应到周围遍地新魂时,忽然笑不出来了。 “小和尚,你能帮姐姐给他们做个超度么?” 悯心和尚点头,藏了身形,慢慢朝着尸体最多的地方走去。 给小和尚派完活儿,她斜向拿刀,刀尖紧贴地面,被她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啧啧啧,一群畜生不干人事儿,爹爹们今天教你们做人!” 第148章 姑娘,我长得好看吗?[2/2] 言钧笙飞至半空,手中一只毫笔画符,整个寨子缩影在他的识海中。 避开下方的流民,言钧笙抿唇将灵符甩出,直奔另一个和自己模样一模一样的人攻去,从四面八方割裂那人不可一世的傲气。 对面的人冷嗤,根本不与他纠缠,威压更盛,直逼下方的人群。 宅子的里的人也不是傻的,开始的时候是被他们打了个措不及防,这会儿听见动静,虽然不清楚这两拨一模一样的外人为何会打起来,但此刻也看得出谁是敌谁是友。 明理和尚口中喃喃,一道金光字周身蔓延,在离地面两丈高的位置形成屏障,将空中和地面隔成两个世界。 “道友对普通人出手,是否有失道义?修道之人严令滥杀普通人!”言钧笙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纵然侥侥幸逃脱修仙界制裁,不怕给自己累下业障?” 对面的人见他的威压尽数被那大和尚阻隔,眼睛微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话不投机,说再多也无用。 假扮阿大的人和阿大打的草屋震颤,不少地面都被两人拳脚震得不成样子。对面的人看着阿大的招式,眼中闪过兴奋。 天衍界体修数量不多,有建树的更少,如今棋逢对手,无意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出去!”阿大冷冷开口。 对面的人看了几眼被他护在身后的人,还有他因为躲避那些房屋被毁而束手束脚的样子,点头应下。 对手顾忌太多显然不能全力发挥,这样根本就没有切磋的意义。 他本就是被湖州的商人请来的人,今日毁约,大不了赔偿就是,可是遇见这么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可是机会难得,若是得幸,许还能帮他增进修为,他没理由不答应。 陆予松提着刀杀红了眼,“乌龟王八蛋,顶着本少爷的脸不干人事儿,毁爷名声,该死!” 对面的人卸下伪装,倒不是一个对嘴的人,见其他人没有上来群殴,便一心一意跟陆予松对战。他手上的法器是一柄扇子,扇骨藏有刀锋。灵力催动后,折扇展开,上面的一副横卧的美人儿就活灵活现地绕着陆予松周身旋转。 “公子!来陪我!”声音娇媚入骨,蛊惑神志,“来嘛!来陪我!” 陆三少爷这色胚,没被人绕几圈,就眼神发愣地跟着人家朝着那泛着冷光的折扇走去。 谈墨本是拿着丹药瓶子正在试图救治那些被假书生威压所伤的人,眼角瞅见他那蠢样子,手中的玄铁刀飞掷而出。 折扇被刀撞得直接飞离,妖娆的女子也瞬间没了踪影。 陆予松有些呆地站在原地眨眨眼。 “蠢货!”谈墨奔至,一脚揣在他后背上,直接把人瞪了个大马趴! “谈墨你干什么!要造反啊!” 谈墨一脚丫子踹他脸上,随后又天真的问,“三少爷你可醒了?你方才险些被人杀了!” 陆予松抬眼,一阵后怕,“真、真的?” 真你大爷!有个这么蠢的少爷,当真是折寿! 谈墨没理他,将手中的丹药交给他,“去救人,要快!” 自己则提着刀就朝着假少爷袭去。 她的刀法虽承袭陆家,可比陆家的正经路子要野的多。 几刀下去见无法公婆那折扇,她转而朝着那家少爷袭去。玄铁刀被她灵力控着在假少爷周身旋转。刀尖带着灵力专攻下三路,逼得那人节节败退。 此人的修为和陆予松相差无几,但相比谈墨来说还是弱了不少。只是,练气期的弟子所会的招式都贫乏道可怜,能使用的手段也少的多,既无法飞至半空。也没有过多的灵力可以消耗,更没有绚烂的各种灵光。 这人无非是占了法器的便宜才能在湖州站住脚。 那假少爷后退几步,手势变换。折扇被他召回,而后旋转至反面,一名风姿绰约的美男便从中跃然而出。 一身白色落拓青衫,黑发如墨,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说不尽的引诱。 “姑娘,我长得好看吗?”声音低沉悦耳,还带着微微的嘶哑,魅惑至极。 若是换成寻常女子,或者道心不坚的女修,还真会为此人所惑。 奈何谈墨虽然年纪小,身份地也位低,但是她好歹有个已经去世了的美人娘,再加上不管是谈棋还是大少爷,都长了一张顶顶好看的俊脸,更甚者,还有前段时日在悬崖下又见的那位妖孽人物。人家那一头长发曳地,风流洒脱,可是在幻化出来的假货磨破脚后跟都追不上的。 “好看你大爷!”谈墨冷斥一声,举刀便刺向她那张自恋的脸,准备直接毁了他那恶心人的笑。 可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在谈墨在他脸上划下一道浅淡伤口的时候,她看见远远站着的假货居然开始双手颤抖,额头冒汗。似乎是这折扇对他本人造成了什么反噬。 不是假的吗? 谈墨嘀咕了一声,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一道伤口就能把他丢尽那装出来的风华气度,便提着刀,招招朝他脸上招呼。 扇子里跑出来的男人似乎从没见过对自己如此无理之人,虽然脸上还在笑,可眼睛里满满都是凛冽的杀意。 “嘿!原来还有情绪呢?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谈墨他无力反抗,只是摇曳地扭着身子在空中闪躲,控着玄铁刀停在他面前外头质问。 那人前一秒还恨不得将她摸撕碎的眼神瞬间变柔,甚至,眼眶里还清灵的水光,“姑娘怎么如此狠心呢?难道奴长得不美吗?” “啊!挺美的。不过我见过长得更美的就是了!” 那人听了她的话,又瞬间变脸! 谈墨心中吐槽:这人是个变脸怪吗?还是在脸上贴了几张不同的面具?这翻脸速度比他们家小小姐还快!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长得比我还美?是谁!你告诉我,我要扒了他的皮做着扇面,抽了他的筋做扇骨,剔了他的骨头做这扇子的匕首!” 谈墨幽幽一叹,看了眼浮在半空,闭着眼睛的悯心,“我说你长得不算顶尖儿的美,但是想的倒是顶尖儿的多!只怕你这空有花架子的小皮儿还没靠近就被他一个手指头摁死了!说实话,我还真觉得你全身上下加起来比不上他一个头发丝儿……呃,他没头发。” “你到底说的何人!” 第149章 心疼陆予松那傻子![1/2]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要给你破相了!” 谈墨没了耐性,半句不想跟他废话。 这话显然起了作用,那人瑟缩了下,“我是寄居在这扇中的魂鬼!” “魂鬼?” 这次谈墨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人见她如此没见识,不由觉得有些骄傲,妖娆地绕了下发丝,“这把扇子和你们所谓的邪修手中的炼魂幡差不多,可养幽魂。不同的是,炼魂幡可以装很多魂魄,但这把扇子却是我的。” 他这话听着有点儿有悖逻辑,按理说法器甭管好坏,都是属于持有的修士,可这人居然信誓旦旦地说这扇子是他的? 等等! “这扇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幽魂?”方才的那个女子。 他绕着发丝的手一顿,以手掩口娇娇地笑了起来,还抛了个媚眼。谈墨瞠目,“方才那女子也是你?” 瞬间有点儿心疼陆予松那傻子了! 但男子都对她没影响,女的更扯! “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是让我把你划花喽!第二,是你自己把你那扇子管好,然后自己到我手里来!” 谈墨手指勾动,刀尖在他脸跟前轻晃,吓得他一溜烟儿就溜回了折扇。 控着扇子的假陆予松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地跪在了地上。 “你对我的法器做了什么?” 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紧紧攥住折扇。 谈墨根本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盯着他手里的折扇。 扇子摇摆了两下,从他手中挣脱,摇摇晃晃地往谈墨手里飞。 “我的法器!我的法——噗!”他还没嚷嚷完,一口鲜血喷出,就感觉自己与折扇在识海中的关联断了。 一般修士让法器认了主,不管法器有没有灵,都会与主人产生联系。一般情况下,除非器主死了或者器主主动解开契约,契约才算失效,像这种被法器主动切断契约的,可是闻所未闻。 但眼下也不是探究的好时候,谈墨把折扇直接往乾坤袋一塞,弹指一束灵力敲在那喷着血沫子的假货身上,直接把他甩给了寨子里的散修。 陆予松这会儿已经给所有人都喂了丹药,这会儿正给受伤较重的人的输送灵力。 “怎么样了?” 旁边的一位散修道,“多谢诸位合虚派的道友,我们寨子里可没有这么多丹药,今日若非你们,只怕寨子里损伤惨重。” 谈墨抓了抓头,“是我给你们引来麻烦了,这些都是应该的。” 阿大在外面不知道打的如何了,但是上面的战斗越是越战越烈,谈墨挪到明理和尚身边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师,这件事——” “此事非谈施主过错,不必自责!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在虚空的位置看了一眼,问谈墨,“不知是不是贫僧的错觉,贫僧总觉得这半空有一股熟悉的力量,但是贫僧修为低末,未能看出端倪。” 谈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一紧。 悯心和尚似有所感,转过来看她,她敲了敲手腕上的天神珠,悯心和尚便直接飞了天神珠。 明理和尚视线游转,移到了谈墨身上。 他想了一会儿,问道:“谈施主,贫僧可否冒昧问个问题?” 谈墨点头。 “敢问谈道友是何时开始修炼的?” 谈墨想了想,“大概三年前?” 三年前?明理和尚一惊,“施主紧紧三年便修炼到了此等修为?不知在何地入道?” 谈墨没打算隐瞒,都实话交代了出来。 明理和尚沉默了一会儿,问,“不知道谈道友可否拨冗跟贫僧回一趟悲慈寺?” “悲慈寺?” 明理和尚呼了声佛号,道,“正是!悲慈寺在寒山城,是天衍界的佛门圣地,此番贫僧出来是寻人的,贫僧想,谈施主大概就是贫僧要找的人!” 谈墨不明所以,但是想到悲慈寺那位在陆家镇尸骨无存的明心大师,还有这位明理大师的几次出手相助,她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可以啊,不过可能要麻烦你在合虚附近先等我一番,我得把这次的任务回去交了,而且这次我们不仅没完成任务,还跟雇主起了冲突,这次指不定还有什么责罚,只要我能下山,肯定跟你去一趟。” 悯心也是个和尚,虽然他是个器灵,但她觉着也应该让他和真正的佛门接触一番。 “多谢!” 谈墨看着周围的哼哼唧唧的人,问,“这里这么多人,你打算一直留在这护着他们?” 明理和尚无奈摇头,“阿弥陀佛!这也是无奈之举,山下容不得他们,但他们也要生存,都是性命,不该如此。” 谈墨抿唇。 俩人下面闲聊,头顶上打的叮咣作响。 言钧笙这次是真的发狠了,一道道灵符被他凭空而画,哪里还有书生的样子,这明明就是个在世修罗。 外面,周巡和樊微也走了进来,周巡手上还牵着根灵绳,另一头串蚂蚱似的绑着俩人,其中一个传黄衣的,脸上被揉的面目全非,黑的白的红的混杂在一起,看的真是神鬼避让。 谈墨走过问了声,“她这是怎么了?” 樊微手指捏着铃铛,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就是看不得她拿我的脸装药撞骗。” 谈墨,“……”这假扮樊微的妹子实惨。 但是另一个假扮周巡的也没好到那里去,全身上下的骨头,除了腿上,竟然都被人用刺穿了骨节,连下巴都被卸了下来。 若不是用灵绳帮着只怕他直接现在就想原地求饶。 在他们进来后不久,言钧笙也结束了战斗,假冒的书生直直从空中坠下来,明理和尚把他追下的那处结界打开,还顺手托了他一把,然后直接用金光把他裹成了蚕蛹。 这边打的热闹,外面埋伏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咱们进不进去?” 他们问的是立在不远处的融合修士。 那修士半眯着眼睛盯着上面的山寨,手指捻动。 “不必,里面没动静,这会儿也没信号,等着就行!”随即又道,“你们小心埋伏,我去探探虚实。” 说完便又一跃飞至半空,然后消失不见。 但这融合修士根本就没往寨子的方向去,而是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直奔远离湖州的方向奔逃而去。 第150章 你只是觉得你的死期要到了![2/2] 姓赵的死胖子坐在家中喝灵茶,手指在桌子上敲啊敲的,哼着小曲。 “大哥,这件事儿到底行不行啊?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旁边一人坐立难安,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赵胖子被他晃的眼花,一拍桌子道,“慌什么?就是出了事儿和我们也没关系!再说能出什么事儿?是合虚派的弟子跟他们起了干戈,与我们这些商户何干?” “您那宝贝真困的住那些仙人?“” “哼!我就是凭那件宝贝起家的!你说行不行?当初要不是有这宝贝金网在手,这湖州能被我们占据下来?”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冲,赵胖子灌了口茶,“放心吧,曾经我用它连三个融合期的修士都能困住,更何况这几条杂鱼?” 然而他这话并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那人灌了口茶,依旧是不停的朝门外张望。 寨子里。 阿大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面色微沉的体修。 他站到谈墨身边道,“此人不用绑,他愿赌服输,不会乱来。” 有他这话,那体修算是得到了一份不同的待遇。其他四人都被神威用灵神一捆,直接甩到了寨子的一处间空房。 寨子中央的阁楼里,散修和谈墨他们分坐两端。 明理和尚开口道,“此番多谢合虚的诸位道友!只是他们定然不会只派这五人前来,半山腰或者山下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但现在他们还没有收到消息,未曾向寨子发起攻击,那在这之前,我们来共同商讨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护住寨子里的村民。” 这里和他最熟的当然还是谈墨,她也不谦虚,直接站起来行了个礼,道,“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和师兄师姐们都已经讲过了,大家统一的意见是帮你们一起给着寨子里的人找个生存的地方,诸位不必客气。” 对面为首坐的应该是他们的大当家,他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道,“这次很感谢合虚的诸位道友,只是修士不得与普通人争斗,咱们好些都是为了家里的父老,实在是没必要再把你们拖下水。这次的事我会跟下面的人说清楚,让他们不要外扬,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合虚的几人面色微动。 对面坐的人苦笑,“我们都是这里本土的修士,这寨子里以及先前死掉的很多人都是我们曾经的父老,我们也是听到消息才聚到此处的。但是既然已经两条腿踏进来了这泥潭,如果我们可以解决,自然不希望再把你们拖下水。” 修真界大多是家族培养有资质的弟子,然后再由弟子反哺家族,极有天赋的散修才会被打门派调走培养,但大多数都是像他们一样,在修真界挣扎修炼的。 若说先前看到假扮严君生的书生用威压杀死那么多寨子里的村民的时大家是恼怒的,那么此刻他们忽然觉得有点悲凉。 不是为了那些寨子里的人,而是为了对面的这些修士。 修行不易,大家都是花了很多年,牺牲了很多才从入道一直到有如今的修为。 每个人,或者说每个人背后的家族所付出的,都是无法金银或者灵石来衡量的。 谈墨眼角微红,嘿嘿笑了两声,“今天这事儿,难道你还能杀了这几个人让他们无法传出去不成?再说,我们决定动手的时候就想到这个啦,不然我们也不会上来呀。” 言钧笙,“谈师妹所言正是。” “就是嘛!小爷可不是个胆小怕事的!”陆予松跟着嚷嚷。 对面的人半晌沉默,最后还是为首的大当家拍了下椅子,豪爽一笑,“行!老子认了你们合虚的这几位朋友!其实我原本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匪,蒙诸位不弃称了句大当家,山下那群人称我们是散修匪寇,其实也不错,只是这次怕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巡抱着剑挑了下眉头,眼中全是跃跃欲试。 一番商议,他们把活捉的几位修士全部关到了临时搭建的草房里,明理和尚在外面设置了一道禁制。 然后寨子大门打开,留下几个看守的散修,其余的人全部朝着山下走去。 在他们身后,不管是受伤还是没受伤的流民们跪地叩首。 …… “怎么回事,人呢?不是去探查消息?怎么还没回来?” “再等等,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山下藏匿的人不知为何后背一片发毛,总觉得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发生。 就在他们探出头准备再去查看一番的时候,空中忽然降下一道金光,将他们所在的位置团团笼住。 一名穿着僧袍的和尚从山上缓步而下,到了众人跟前呼了声佛号,“这位施主,我等并不想乱造杀孽,还请诸位束手就擒,让我们我们下山协商寨子里村民的事情。” 藏匿的人被弄得一个蒙圈。 他们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包了饺子? 除了面前的大和尚,再往上空看,还站着他们熟悉的一个黄衣女子,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而在他们背后的位置,是一个穿着红衣,笑的很扎眼的小姑娘,一个穿着华服的少爷以及一名抱剑而立的剑修。 往左是两个一模一样身形魁梧的体修。 往右,则是一排跟他们斗了两年之久的散修。 为首的几人惊恐的指着阿大和他身边的另外一名散修道,“你背叛主家!“” 那体修懒懒的撇他一眼道,“在下只是愿赌服输。” 阿大看了眼旁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平时速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上天入地,逃无可逃。 再加上还有明理和尚的金光屏障,他们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 更何况他们只是受雇于湖州商会,并没有一定要把命交出去的道理。 他们配合,谈墨一行也不多做为难。只是用金光将他们困在了原地,护卫们不用管,但是那些有修为的人都被樊微每人又上了一道禁制,防止他们向外传递消息。 作为一个老监考,她对这个可是驾轻就熟的紧。 做完这一切,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朝湖州主城走去。 湖州商人们这会儿都聚集在商会里,或坐或站,等着寨子被攻打下来的好消息。 只是不知道为何,赵胖子的心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先前的淡定终于装不下去,他堆满肥肉的脸上开始不停的落下水滴。 “会长,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赵胖子摆摆手,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向下压了压安抚道,“没事,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你的死期要到了!” 第151章 有人跳海啦![1/2] 少年公子哥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予松一撩衣袍,气势十足的迈进门槛儿,就差一把扇子就是个标准的风流纨绔。 “我说姓赵的,你也忒不是东西了!以为你那张破网就能把我们困住?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合虚无敌六人组的名号从何而来!” 谈墨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蹲在门边而抠地板。 言钧笙嘴角抽搐,以拳抵口轻咳几声。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个名号?从何而来?”樊微阴嗖嗖的小声音飘进了陆予松的耳朵,吓得他差点儿没有当场崩了这霸气凛然的形象。 他嘴唇不动,咬牙开口,“樊师姐,给点儿面儿吗?好歹咱们出门总得有个叫的出来的响亮名号是不是?” 樊微抬脚就要踹他:合虚无敌六人组?我可去你的响亮吧! 还有俩面无表情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往言钧笙身后站了站,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旁边寨子的几位当家倒是对他有些欣赏。 这几人一唱一和,或有动作,厅里的商人可就不那么放松了。 赵胖子僵坐在椅子中,两条腿颤的都快把肥肉甩下来了。 旁边儿一人更是吓得直打嗝,险些要从椅子上咳晕下来。 两侧坐着的商人们纷纷垂下眉眼,仿佛这样就能不被看见似的。还有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手托腰,一手捂肚子,紧张得朱唇半启,哪还有先前的嚣张。 “啊!你们别这样,我们是来说事情的。咱们有事儿说事儿,能动嘴绝对不动手,但是你们要想动手的话,我们也可以的!”陆予松这欠打的碎嘴嘚啵嘚。 赵胖子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旁边那位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开口道,“几位道友,先前的事儿是我们多有不对!只是不知道你们这次来是要商量什么事情?其实不用商量,诸位尽管吩咐,咱们湖州的商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可别!万一我们吩咐完,你这边儿转头就去宣扬说合虚弟子持强凌弱,仗着修为欺压百姓!那我们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言钧笙看他一直扯皮,不说正事儿,只能用灵力把他勾了回来,自己抬步上前,道,“先前的事情先放放!我们这次过来是来听听山上的寨子和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其实不便多参与,但也无法坐视不管所以今天我们算是中间人,希望诸位能和寨子的几位当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取一个两全的决策。” 赵胖子这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颤颤巍巍的起身。结果还没等往前踏一步,就瞅见蹲在门槛上朝他龇牙的谈墨,差点儿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明理和尚跟那位大当家站出来,双方显然都是认识的,不需要他们几个后来的做介绍。 于是,商会的小厮们十分有眼色的另外准备了桌椅板凳,好灵茶好灵果殷勤的往外搬。 开玩笑!这帮可是动动指头就能把他们摁死在这儿的人,赵会长都怂了,他们岂有不讨好求生的道理? 谈墨觉得无聊。 这双方的商议有这么多人作证起不了什么幺蛾子,她听着听着有些打瞌睡,便拎着自己的刀走了出去。 靠近海边的地方,悯心从天神珠里跑了出来。 “姐姐,海里有东西!” “嗯?”谈墨神识感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到任何异样,她侧身问悯心,“你感觉到了什么?” 悯心摇头,“不知。但是感觉很熟悉。” 熟悉?上一次小和尚说熟悉是什么来着?是个器灵。 难不成这下面还藏着什么宝贝?换成旁人面对着波涛汹涌的海水,可能还会泄气。 可曾在湖底整整泡了两年的谈墨可没这种自觉。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确定补灵丹等药品还有剩,足够她坚持个把时辰,便扎紧的腰带直接跳进了海里。 不远处过来收网的渔民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惊恐的大叫,“不好啦,有人跳海啦!” 谈墨,“……” 她用灵力包裹住自己和小和尚,在海水里自如地划动,按照小和尚的指挥一点点往下游。 这海水上面呈浅蓝色,中间呈深蓝色,越往下越黑沉。但依旧没有曾经待过的那片湖来的来的黑暗。 她适应了一会儿,视野就变得如常,甚至能看清在自己的灵力之外不停游动的深海鱼类。 眼看着越游越深,正在谈墨再要开口问小和尚位置的时候,海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她似乎听到了剧烈的嘶吼。 谈墨的胳膊腿儿一顿,漂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转头就往上游去。 跑的甚至比旁边的一条金枪鱼还快。 “姐姐,我们不找了吗?” 谈墨手脚并用奋力上游,抿着嘴唇没理他。 直到海水变成了浅蓝,距离水面一丈距离的时候,她才开口,“你方才没有听见底下的声音?” 悯心懵懂的回答,“听到了呀!” “那你还问?” “可是它也没有恶意呀!”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恶意?” “因为他的声音是在求救。” 他这话说完,谈墨就跑得更快了! 直到逃上海岸才气喘吁吁地说,“根据书上记载,你知道天眼界最危险的三种地方是哪里吗?” 悯心摇头。 “深不见底的大海,寸草不生的荒原。以及只进不出的深林。 小和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呢?” 谈墨随手捡了个贝壳在沙滩上比划,“海底下和深林里住着的都是妖兽,那是妖兽的乐园!越往深处遇到的妖兽修为就会越高。至于荒原,据书上所说,那是邪修的乐土,能在里面生存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修士,而且修为很高。” “哦。”明星和尚似乎有些懂了,然后又问,“那姐姐不打算下去找了吗?” 谈墨咧嘴,“东西再好也得有命拿呀!既然它在这儿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取走,那就说明这东西肯定十分难获取。凭我现在这三脚猫的修为,你觉得我能进去还能出来吗?” 悯心,“……” “行啦,走吧!这地儿咱们记着,等我以后修为高了,咱们再来探一探。若是东西没被人取走,咱们就下去试试看是不是咱们的机遇。” 两人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海面忽然哗啦一声巨响,几丈高的阴影兜头朝他们俯冲过来。 第152章 天漏了![2/2] 头顶的天仿佛被捅了破了,遮天蔽日的黑暗带着腥咸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谈墨笼过来。 娘呦!天漏了! 管不上别的,谈墨紧着捣腾自己两条细腿儿,撒丫子就往城镇的方向跑。 忽然听见后面有细微的呐喊声,她边跑边回头,一身红衣被海风撩的猎猎作响。 翻涌的海面上,几个乘着一艘小舟的渔民。如同蜉蝣般被高高抛起。 渔民们被抛出小舟,四肢乍巴着哇哇大叫。只是他们的声音在被掀起的海浪声里被淹没,甚至连他们那点儿身形儿都被黑暗映衬的几不可见。 谈墨脚步顿了一下,又往前跑了两步,最后,咬咬牙骂了一句什么,又转头往回跑。 手里的玄铁刀咻然飞出,绕着几个渔民转了两圈。 等谈墨找准了位置,将刀竖成与他们身体平行的方向,像拍苍蝇似的把人朝海岸远处拍了过来。 人快要落地前,她又用灵力托了下做了个缓冲,才不至于让他们在落地的时候摔成一张肉饼。 然后看着呆愣的渔民们大吼一声,“你们站那儿干嘛?等着生孩子呢?还不跑?” 这些渔民虽然长时间跟海打交道,也以此为生,却嫌少会见到这么大的风浪,一时间都失了神。 听到谈墨的那声大骂才互相搀扶着朝外面逃。 就耽搁这么会儿功夫谈墨已经跑不出那黑暗笼罩的范围,整个人直接被吞噬在黑暗里。 几个渔民回头正巧看到这一幕。 海滩上,比湖州主城的街道还要宽长无数倍的巨兽搁浅着,比湖州最高的木楼还高的身体一半落在岸上,另一半泡海水中。 漆黑光滑的体表泛着凛冽的寒光,看着都都让人觉着胆寒,贴着地面的部分还露出一线白色,他们可从没见过这么大东西。 扑通一声跪下,几个渔民双手合十,朝着谈墨被砸下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仙人救命之恩!谢谢仙人救命之恩……” “咱们现在怎么办?” “找人呐!快去找人!咱不能让恩人就这么曝尸在这里,这东西看起来已经死了,咱们得把恩人的尸体挖出来!给她立坟!” “对对!走,找人!” 他们踉踉跄跄地往前面人多的地方跑。 而此刻,被那东西砸下来,震的头昏眼花的谈墨正两眼一摸黑地估摸着眼前的状况。 这他妈什么地方? 伸手不见五指的,怎么还有血腥味儿? 悯心在黑影砸到谈墨的前一瞬被她勒令回了天神珠,反正他在外面呆着也没用,没准儿还会被一起拍死,那还不如躲进天神珠! 主子体积小,就算被砸进了沙滩下,他应该也是能出来的。 谈墨不知道自己被压在了个什么地方,他只是在眼见逃不过的时候,连着那把玄铁刀带着自己的双手,狗刨式的巴拉出一个类似于棺材似的小坑,然后变平躺在了里面。 现在好了! 上面被那鬼东西压的严严实实,她连手指头动弹一下都费劲。 但是在这儿一直待着显然不是办法,万一这东西等会儿再拧巴两下,潮水拍打拍打,这松软的沙土可护不了她,不被砸死也得被淹死在这。 尝试用了下灵力,发现并没有受阻,她便轻轻勾动食指,把握在手中的玄铁刀贴着身体慢慢挤上来。 然后刀柄贴着耳朵架在肩膀上,斜着用刀尖使劲儿研磨上面遮挡的东西。 好在盖在上面的并不是什么特别坚硬的物事,刀尖戳上去软软的,还带着弹性。 类似于……戳在肉上? 躺在这沙土挖出来的棺材坑里,外面的声音一点儿也听不到。等她终于用刀尖将那磨了个窟窿出来,又转着刀刃在四周扩张。 海浪一下一下的拍过来,灌了她一头一脑的沙土和海水。 咬牙坚持着将那窟窿扩张到胳膊能伸进去的位置,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一只胳膊能动,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 先前为了救那几位渔民,她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又为了这个大窟窿,把体内仅剩的灵力也消耗殆尽,剩下的可就只能她自己的小胳膊腿儿了。 沿着方才的窟窿朝自己脑袋的方向扩张,可越靠近胸口处,鼻尖的血腥味儿越浓。甚至她都能感觉有什么黏糊糊、软塌塌的东西掉在了自己肚子上。 海浪一拍过来,灌到他口鼻处的海水都带着一股血腥难闻的味道。 谈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不会真是在戳尸体吧?那东西那么大个儿,她得捅到猴年马月才能捅穿出去呀? 但有希望总比一点儿招儿没有的好!谈墨咬牙将自己上方的窟窿越扩越大,直至脸被兜头掉下来的一块儿碎肉盖住,她伸手抹了一把,才缩着脑袋将自己的头慢慢撑坐起来,对着脑袋顶上就是一顿猛戳。 等到刀尖终于落空的时候,两手扒着就跳了上去。 根据她的感觉猜测,这应该是一处极小的空间,还有细微的腥臭的风从一侧吹过来。 从乾坤袋摸了条帕子系在鼻子上,然后又摸了个火石出来,试图点亮看看眼前的状况。 可火石的光还没亮起来就直接被那腥臭的风给呼灭了。 尝试了几次,实在没办法,谈墨放弃! 伸手到处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入手的触感都是湿哒哒的,手指戳一戳,还非常柔韧。 一点儿点儿摸过去,终于在她走了上百步后摸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处像是撑着几颗柱子,有粗有细,但以她的身量根本摸不到顶。 沿着这几颗柱子慢慢的往前摸索,谈墨发现这柱子的形状好像是对称的。 再往前走就又变成了先前湿哒哒又柔韧的触感。 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她在鬼打墙? 她一路前行,终于到了有风出来的地方,腥臭的风就是从他身边儿那洞里吹出来的,里面甚至还不时传出一些黏腻的蠕动声。 本想进去看看,但这洞实在是太臭了!就算系着帕子都不顶用。 她想了想,又重新摸回到那几根柱子跟前盘腿坐下。甭管怎么说,这里摸起来至少解释,也不至于塌了再把她砸死在这。 忽然,她听到一声咯吱的声音,类似睡觉磨牙的动静。 就这么一点响动,谈墨喜的发现居然能够看见外面的一丝亮光了! 嗯? 谈墨挠头,苦着脸笑了下,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第153章 救命之恩的回报[1/2] 谈墨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遭遇默哀,忽然听见那腥臭的风口里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救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嗯? 谈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了几步,打算确认一下是否她她听错了。 可这里面乌漆嘛黑的,她竟一脚踏进先前钻进来的那窟窿里。要不是那窟窿的洞口比较小,她非直接栽下去不可。 两手把着另一侧轻轻一跳,谈墨直接右转,去找那能触摸到的湿哒哒、黏糊糊的“墙壁”。 顺着“墙壁”一路重新摸到风口的位置,她侧耳听了一下,里面确实传来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想了想,她后退几步盘腿坐下,又从乾坤袋里掏出几颗补灵丹开始打坐调息。 等灵力彻底恢复满时,她才伸手紧了紧绑在鼻子上的手帕,手指捏诀,又给自己脑袋上加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如同在水里做的那样。 若是那屏障有颜色,此刻的形象便是:小姑娘瘦弱的肩膀上顶了个大球,探头探脑左右乱转。 谈墨也不知道她究竟走在什么地方,只是脚下要么踩了水洼,要么被枯藤似的东西磕绊,一路踉踉跄跄许久才走到声音的源头。 一条和她身高差不多长的半透明大鱼正微微鼓动着两腮,细声细气地重复着,“救我,救救我!” 谈墨停下脚步,就站在她不远处,“喂,大哥!是你在向人求救吗?” 那条鱼微微掀起了眼皮,祈求的看着她——救我。 谈墨曲腿蹲下,和她的眼睛保持平视,“哎!我刚在外面听你说只要救你,你就会报答的,是真的吗?” 那条鱼轻轻甩了一下尾巴,表示肯定。 谈墨抠了抠鼻梁,“那你能报答我什么呀?有灵石吗?没有的话,有灵植法宝也行!再不然,要是有些什么个稀有材料也可以。” 她可还要为那把正在铺子里等着的古刀搜集材料呢! 她在这儿叭叭一顿算,那条鱼似乎被气的不轻,连求救的声音都没有了。 “哇!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就你有什么好处啊?你得跟我说清楚,然后我算算值不值得冒险做这事儿啊?咱们可以有商有量嘛,你要是觉得给我提的贵了,那你可以跟我说呀……” 谈墨喋喋不休的声音来整个空间里回荡,那条鱼重重的晃两下脑袋。谈墨不禁猜想,若是旁边有堵墙,她可能真会撞上去。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受了什么伤?要自己怎么救? 这会儿看那鱼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样子,谈墨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扒了扒,将补充灵力的、神识的,解毒的丹药通通划拉出来,一股脑塞进了它的鱼嘴里。 “你可得好起来呀!不然我这么多丹药全都打了水漂,那我可亏死了!” 谈墨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动作还算轻柔。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种丹药起了作用,这条鱼的状况似乎比刚刚要好了一些,但距离活蹦乱跳肯定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而且刚刚谈墨是把乱七八糟的丹药全部喂了下去,也不知道具体是那种对它有用。 这下谈墨可犯愁了! 若是想给这鱼调理好,总得再喂一些丹药。可她总不可能还是全部喂进去吧?那也太浪费了。 谈墨挠挠头想了想,随即将每种丹药取出来一颗,挨个儿喂到鱼嘴里,并仔细地查看它的恢复状况。 其她的都没啥太明显的作用,只有试到那补充神识的丹药时,这条鱼的状况似乎才有了改变。谈墨索性将所有补充神识的丹药全部倒进它嘴里,自己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戒备地站着。 丹药喂的太猛,那鱼的状况本就虚弱,似乎一下子消化不了。 但没过一会儿她那原本稀薄的都快要看不见的透明身体便慢慢开始凝视,最后成了一个脊背黢黑。腹底雪白的鱼儿。 嗨!长得还挺漂亮。 “多谢救命之恩。” 耶?还是个温柔的女人声音。 “我乃是云怀海底的一条黑脊鲸鲨。领地内乱,吾儿被叛将所杀,就连我差点丢了性命。此番多亏恩人相助!” 谈墨这下来了兴趣! 黑脊鲸鲨?那不是海底霸王之一吗? 据说成年黑脊鲸鲨可长于千丈,不仅有锋利的牙齿,就连尾巴也是攻击杀人的利器。只是近百年来黑脊鲸鲨甚少被发现,这才鲜少有人认识。 曾几何时,黑脊鲸鲨的炼器材料可是高阶修士们争相疯抢的东西,不过这会儿再给谈墨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打这个主意。 “那啥,我们还是来说一说先前的问题!你让我救你,我救了!你说你会回报我的,然后我刚刚问了你许多种回报我的方式,你还没告诉我你选哪一种?” 深情款款的黑脊鲸鲨被她的直白弄得一窒。 不是说人类说话很委婉么?这货怎么比它还直! 半晌,黑脊鲸鲨慢吞吞的道,“我,我将这些给你行吗?” 她说完,鱼尾一摆,不知道就从哪地方飞来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光球。 小的大概有龙眼珠大小,大的,都快赶上谈墨脑袋了。 谈墨,“……” 我跟你谈救民之恩的报仇,你给我这一堆小孩玩的琉璃珠? “不是,我说咱们能认——” “这些是我在此次对抗叛军和逃离过程中斩杀的海底妖兽的妖丹。我知道你们人类修士有很多是用它来增进修为的,我把这些送给你当做报答,可以吗?” 谈墨愣住——可以吗?那都太可以了! 妖丹! 像她这种连筑基修为都没到的修士,根本不配知道妖丹是什么! 妖修若想结丹,至少要有相当于人类修饰元婴期的修为!修士要使用妖丹进行修炼,也至少是要金丹以上的修为。 这些原本跟她没有半厘钱关系。 结了妖丹的妖修是极难猎杀的,因此,它们的腰丹可谓是一颗难求。 但眼前这…… 谈墨眼睛里闪的都是星星,她把眼睛眯成月牙状,嘴巴咧到两侧耳根,对着那黑脊鲸鲨道,“可!太可了!” 岂止是可以?她这简直就是赚大发了好吗?先不说这些妖丹以后她能不能用,单看大小,随便一颗都比书上形容的要大的多。 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妖丹全都是高阶要求的?随便拿出去一颗拍卖,都不用再为修炼所需要的灵石困扰了! 尤其是那颗跟她脑袋差不多大小的,谈墨想,若让任何一旁人知道了,她的脑袋估计也保不住了! 第154章 留条后路[2/2] 吸取了上次在韩青芥子里有宝没处装的教训,这次谈墨学乖了,乾坤袋里一半面积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玉盒。 反正她自己也出不去,倒不如在这把妖丹都收拾了! “那你过来把它们拿走吧,我还要再调息一会儿。”黑脊鲸鲨非常温柔地说。 谈墨现在满眼都是亮晶晶的灵石和突飞猛进的修为增长速度,屁颠儿屁颠儿的就往那堆妖丹跟前跑。 就在她还有一臂的距离就要跑到妖丹跟前的时候,黑脊鲸鲨的瞳仁陡然竖了起来,渐渐向中间收拢,最后在眼中成了一道细细的竖线。 谈墨感觉身上像是背了一座房子,那么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甚至感觉到喉咙里有了铁锈的味道。 “喂!你这样就不讲道理了。怎么能卸磨杀驴呢?呸,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黑脊鲸鲨原本的细声温柔陡然变得婉转妖媚,“呵呵!人类的修士果然一如既往的贪婪!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这攒了一辈子的妖丹会是拿来给你做贡献的?” 谈墨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咧嘴气喘吁吁的问,“你不是被叛军追杀的吧?” 黑脊鲸鲨轻轻摆了下鱼尾,极其魅惑的转了个身,“小孩子很聪明!告诉你也无妨,叛军是不可能追杀我的……因为我就是它们的首领。” 谈墨长长的哦了一声,“你那个儿子呢?你被杀的儿子。” 提到孩子,黑脊鲸鲨原本竖成一条细线的瞳仁猛然扩张,然后又极快速的恢复,“你说的是如今黑脊鲸鲨的王吗?它确实是我的孩子,可惜它不听话,那我也只好放弃他了。” 谈墨吐了一口污血。 “啊,原来是母子相残呐!那你可真够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比如现在……” 她话一说完,原本撑在地上的胳膊抬起来在嘴边擦试了一下,就顶着那如山般的压力慢慢的站起来。 黑脊鲸鲨被她吓了一跳,剧烈的煽动鱼鳍,再度给谈墨施压。 谈墨对着它龇牙,然后走到了那堆妖丹跟前随手一挥,便是一排玉盒从乾坤袋里飞出来。 基于之前给后厨削土豆的功夫,灵力一抽,盒子全部打开,妖丹争先恐后的往她的玉盒里飞。 大的单独一个,小的两颗一个。 黑脊鲸鲨在原地拼命的摇摆着鱼尾,“放下!放下我的妖丹!你做什么?对我做了什么?” 谈墨没什么诚意的回答,“没什么,就是第一次给你喂丹药的时候不小心放了一颗谈嬷嬷做的。他做的丹药吧……应该能对付你。” “不对!我的身上刚才明明恢复了!” 谈墨点点头,“对啊,你的神识是在恢复,但也只不过是一种表象而已。金嬷嬷那个丹药能让你体内的灵力呈现一种虚假的繁荣,不然你也不想想就我这种还没有筑基的人吃的丹药对你来说能有用?你要是不想现在立刻就死掉,变回一颗妖丹,那麻烦你对我客气一点。” 黑脊鲸鲨在原地翻腾的厉害。 它不明白方才实力明明恢复了四五成,为何现在,能对谈墨使出大的威压越来与小。 谈墨将所有的妖丹分门别类的装好全部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转过身看向黑脊鲸鲨,盘腿在他跟前坐下,伸出指头戳了戳这条黑脊鲸鲨的鱼皮,“出门在外别这么傻!谁都相信呢?怎么回事!” 黑脊鲸鲨眼中的细线瞬间涣散,变成了一双正常的眼睛,恼羞成怒,“你知道我在骗你?” 谈墨理所当然的说,“不知道啊!”想了想,又接到,“不过现在知道了!” “那你为何对我如此防备?在我拿出那么多妖丹的时候,还假装特别开心,特别贪玩的样子?” “奥?那个啊,我不是装的,我确实很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先前给你喂丹药的时候是出于习惯加了点东西,毕竟这年头人心不古,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是不是?”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我们又没有仇,我为什么要杀你?何况你还给了我这么多妖丹。没事儿,你就当破财消灾了。 黑脊鲸鲨气到自闭,身体一鼓一鼓的不再出声。 谈墨才懒得理它,盘腿坐下就开始进行自己正常的修炼。 心大地断定阿大他们若是知道她在这里,定然会来救她的。 她这边日子过的逍遥老神在在,外面的人可急红了眼睛。 正在商议的人听见外面有人急吼吼地往里闯,本没有当回事。可那人形容了一下卧在沙滩上的东西还有遇见的人,有见识的立刻互相对视了一眼。 留下寨子里的人和明理和尚在那里坐镇,阿大几人迅速跑到了海边。 因为那几个渔民说,有一个穿着红衣的仙人救了他们,而他们之中,穿红衣的只有谈墨一个。 “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大?谈墨被它压了还能活?”陆予松张口惊呼。 几人瞥他一眼。 言钧笙脸色不太好看,“这是黑脊鲸鲨。” 樊微心底一沉,不过还是没介绍这东西给其他人。 “不是,这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呀?不要我们没把人救出来,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先上去探探气儿!”陆予松这个二货握着自己的刀就往前冲,走到黑脊鲸鲨类似于的地方。 黑咕隆咚的小洞看起来比他脑袋都大,陆予松跳了几下愣是没够着。 周巡脚尖一点直接御剑飞停在了那黑洞楼,衣摆正对着。 虽然微弱,但他的衣摆确实是有被吹动,木着一张脸转头对众人道,“活的。” 樊微和言钧笙的心更沉了。 其他人也在苦恼,这大鱼要是死的,他们大可以用法器直接破开,然后把谈墨找出来。可如今它是个活的,万一拼尽全力垂死挣扎,他们只怕连逃命的功夫都没有。 言钧笙也御笔而飞,绕着这黑子金沙路在海滩上的部分转了一圈,又问了那几位渔民谈墨当时所在的位置,判定了大概之后下来跟几人商量如何把人挖出来。 其实那几个渔民看得并不真切,所以指出来的位置也不是很准确。事实上,他们要挖的地方,距离谈莫被砸的坑还有好一段距离。 但那倒霉孩子正等着他们救呢,能快点就尽量快点,几个人各自捏决开搞。 可周巡一剑下去,黑脊鲸鲨的皮连个刮痕都没有…… 第155章 凭人多么?[1/2] “周师兄,你这,行不行?”陆雨松这个傻缺问话都不带过脑子的。 周巡抿唇看了他一眼,灵剑再次悬空,含着慑人的凛冽之意临空而下,周围的海水都剑气翻搅起来波涛,裹挟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再次直劈而下。 周巡,“?” “咳咳,”陆予松拿拳头抵着嘴唇,干巴巴的道,“是这玩意儿皮太厚,周师兄,真不是你不行!” 阿大:你可快闭嘴吧! 几人当中若论修为,那肯定是樊微的最高。 但是若真论武力值,只怕一行出来的六人当中,还真是非周巡和阿大莫属。 他这边儿连连受挫,樊微那边也毫无进展。 一时间束手无策,大家都闷声不吭。 阿大直接挥拳,朝着黑金沙门牙的位置一下下开凿。 那动静震得周围几人面皮生疼,黑脊鲸鲨更是因为他的拳头,生生被锤得往海水里退了半寸。 言钧笙见此,沉声道,“我们的修为怕是没有办法对黑脊鲸鲨造成伤害,不若合力将这黑金沙挪个位置?” 眼下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阿大调整了拳头的方向,其他几人也分别凝聚灵力和他一起朝着一个方向用力,向前将黑脊鲸鲨朝着右边空旷地带推移。 等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黑脊鲸鲨挪开一半位置的时候,忽然发现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沙坑,尽管被漫上来的海水填平了些许,但依旧能看清形状和上面落着的血沫。 言钧笙蹲下检查了一下,随机惊喜的抬头,“谈师妹还活着!” 听了这话几人不由得干劲儿十足。摆好位置正准备继续,言钧笙叫停了他们,“看这位置和落下的东西,我想谈师妹此刻应该是已经进到了里面。眼下我们即使将黑脊鲸鲨推的再远,怕也是找不到她的。若想将谈师妹救出来,只怕还是要将这黑脊鲸鲨的牙口打开。” “那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咱们这力气用上去,这玩意儿不痛不痒的!我们也没办法让他翻过来呀。” 樊微从空中飞下来,纤纤十指朝着陆予松的太阳穴一点,“没事儿多读书,不然容易傻。” 陆三少爷这就不乐意了,都没来得及管她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呛声道,“说谁傻呢?你们不也没招儿吗?” 樊微轻哼了一声,“谁告诉你我没招儿啦?” “行!樊师姐你漂亮,你说的都对!那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个招儿?” “嘿呦!你总算是说了句中听的!”樊微走到那浅浅的沙坑旁边用脚踢了一下,“谈墨竟然能在这沙坑里逃命,我们为什么不挖个沙坑下去,从她逃生的地方沿路进去把她领出来呢。? “不,您的意思是让我们跟狗似的从这里爬进爬出?” 这二百五说话永远都是不过脑子,就看见旁边几个人眼刀子都化成实质往他身上扎。 陆羽松,“……”我又说错啥了?难道不是事实吗? 几个人的行动自然比谈墨当时那别扭的姿势快的多,一条沙道很快就被他们挖了出来,甚至在最前面的阿大还立即发现了谈墨当时凿出来的那个窟窿。 言钧笙走到跟前仰头去望,“难怪谈师妹能把这里凿开!当时黑脊鲸鲨砸到她的位置正好是鱼嘴下方一处最软而且略微凹进去的地方,否则的话,只怕我们这会儿寻到的还真是一张人饼。” “喂!里面到底怎么样啦?” 陆予松这个笨蛋和周巡被他们留在上面看守沙道,以防海水冲刷过来将沙道给埋了,亦或者是有其他的情况发生。 阿大目测了一下,这个窟窿直径口开的极小,只有身材纤瘦娇小的人才能通的过。倘若再继续扩张,只怕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他退后两步道,“你们进去!我在这等着接应你们。” 言钧笙点头就带着樊微往里面钻。 樊微还没有探头就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的?你快喊她两声,若是人还在着,赶快带出去。” 言钧笙也受不了这味道,捏着鼻子在黑咕隆咚的空间里大声喊谈师妹。 谈墨本是在修炼,听见隐约的声音咻然睁开眼睛。 那条不怎么老实的黑脊鲸鲨的妖丹所幻化的本型这会儿已经软趴趴的重新消停了下来,眼看着谈墨抬腿就要走,它挣扎着起来哼唧了两声,“救救我!救救我吧!” 谈墨嘿嘿一笑,“您看我像是个吃一堑还不长一智的人吗?” 黑脊鲸鲨清楚若此刻它不能说服她,那么不管是她出去之后找人动手,还是放任它在这里自生自灭,它怕是都逃不过一死。 强烈的求生欲让它以心底最深的秘密交换。 “你救救我,我可以带你们去云怀海底的秘境!” 谈墨顿住脚,“秘境?” “对,那是我们云怀海里所有练骨期及以下的有资质的妖修能进一次的试炼秘境。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谈墨拎着刀弯下腰问,“你哪里看出来我长得像妖修?” “不,不是的!那里并非只是妖修可以进。曾经有一个人类修士闯进去过的。只不过此人贪得无厌最后被云怀的几位大妖截杀在了云怀海底而已。 “秘境里有宝贝?” “有的!里面不仅有很多海底珍惜的灵植,还有很多秘宝,但这些只能靠机缘。” 这谈墨倒是清楚,无论是传承还是秘境,亦或者其他的机缘,都是要靠运气的。并非你进到一个地方就一定会有所得。 但她实在是不敢再相信这黑脊鲸鲨的话。 且不说它自己本身就在被这云怀海底的诸多妖兽追杀,单就是这秘境就不可能没有要求看守,他们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混进去。 “我知道方法!我可以带你们进去的,求求你救救我。” 谈墨挑眉问,“当时进去的人类修士是什么修为?” 黑子金沙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在换算,“我们妖兽的炼骨期大概相当于你们人类修士的金丹期。” 谈墨拍拍屁股站起身,“告辞!” 这简直就是在逗她。 一个金丹修士混进去没能出海,直接被灭杀在海底,他们一群最高修为只是融合期的修士,哪儿来的自信闯进去?凭人多吗?那简直就是送人头! 第156章 想抱就让她抱一下吧[2/2] 就在谈墨和黑脊鲸鲨磨蹭的功夫,言钧笙和樊微两人以已经忍着腥臭跳了进来。 谈墨听他们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许,便不再和黑脊鲸鲨多做纠缠,随手扔了颗丹药,任它在后面怎么哭喊,她冷漠的小背影愣是没有停顿一下。 “我说,这小师妹可真行!这种地方她也能乱窜?” 樊微手里举着一个夜明珠状的东西将黑脊鲸鲨的口腔照亮,看见自己所踩的地方全是粉嫩的软肉没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尸。 而就在他们脚边不远处,黑脊鲸鲨的下颌中间靠左的位置,就是被生生撕出来大的血窟窿。 两人找到类似于食道的位置,刺鼻的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举着夜明珠往里面探查了一下,就看见顶上一排整齐尖齿悬在最上面。而下方对应的位置也同样对称排列这一排细牙。只在两侧留出了些许的空隙。 “这……谈师妹也不会已经被吞进去了吧?”樊微打了个寒颤。 光是看就能感觉到两排细牙的锋锐,放在这自然是为了撕碎食物方便下咽,倘若人的身体在这中间过一遭,那不直接变成了碎末? 但她还真是想多了! 谈墨溜进去的时候是摸索着着黑漆漆的腔壁一点点往里走的,侥幸从那留出来的空隙里穿过,根本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里过了几遭。 那边缘的位置所留下的空隙,足以让她活蹦乱跳的过去。 “未曾,她还活着,在向我们靠近。” 言钧笙看起来就比樊微靠谱得多,放出的神识很快搜寻到了谈墨,甚至这会儿已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谈师妹!” 他对着里面又大喊了一声,就听见谈墨脆生生的回应从里面传来,“言师兄?是你吗?来接我啦!你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出来。” “哎呦,还真活着呀!”樊微咬着牙,屏住呼吸,一张娃娃脸憋得通红。 谈墨听见她的声音更是惊喜,“樊师姐你也来啦!” 樊微没有搭理他,默默的蹲下试图将自己的五感封闭起来。 等谈墨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由于樊微手里的拿着东西在照亮,她这会儿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呵呵,她还真是命大! 方才要是从中间过,指不定里面那还没死透的黑脊鲸鲨怎么作怪呢?只要动动食道,就能把她嚼碎了当食物进补吧? 言钧笙从樊微手上取过那个发亮的珠子,将谈墨上上下照了照,确定她没有受伤,“咱们还是快出去吧!这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也敢乱跑?此事我们怕是解决不了,我已经传讯回师门,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这黑脊鲸鲨的,我们去外面等比较安全。” “嗯?言师兄,你知道这是黑脊鲸鲨?” “我平日里所读的书甚是驳杂,曾有幸在一本书中看过。” “师兄果然好学!”谈墨有点儿汗颜,“这确实是条黑脊鲸鲨,而且它还没死呢,妖丹还在里面,你们要去看看吗?” 说到妖丹言钧笙和樊微的眼珠动了一下,但他们一个修行多年,一个素来沉稳。虽然兴奋却还算理智,齐齐摇头。 他们自己这会儿还在人家身体里,更何况那东西还没死,那点跃跃欲试直接就被拍没了。 三人狼狈的从沙道里钻出来,陆玉松的人远远的避开,就连阿大都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和他们保持距离。 谈墨看见陆予松,仿佛见了肉的饿狼,撒腿就朝他跑过去,一副要扑到他身上的架势,“三少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予松抬手在自己身前设置了一道屏障,双手交叉在胸前,“谈墨我警告你,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别恩将仇报!” 谈墨的眼神黯了一下,似乎有些受伤。 就在陆予松考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准备撤下那道屏障的时候,谈墨直接转身朝阿大跑去,“呜呜呜阿大,我还以为我要死在里面儿见不到你了!” 陆予松,“……” 阿达眼尖一团腥臭的谈墨冲自己滚过来,想了想,将脚牢牢的扎底沙地,忍着不动。 小孩子吓狠了,虽然她这会儿脏了点儿,想抱,就让她抱一下吧…… 谈墨看阿大动都没动,一副任由她蹂躏的模样,眼底的狡黠闪了一下。 还有一掌要贴上阿大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回头泪涔涔地控诉陆予松。 瞧瞧,这才是真爱好吗? 陆予松浑身一个激灵。 他以前是瞎了狗眼,竟然觉得自家小丫鬟长得还挺好看的?她这会儿又脏又臭,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再被她做出这小女儿的梨花带雨的娇羞状,陆予松胃里翻滚。 谈墨吓唬吓唬他们也就完事儿了,自己把自己扔到海里,让海浪冲刷了几波,将身上的腥臭味儿去掉,然后又跟着那几位先前被她救了性命的渔民去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师门的人过来还要多久啊?”谈墨状似不经意地问。 言钧笙想问一下,“若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收到消息立即前来,当时马上就到。” 谈墨心里有了点数,重新跟他们回到黑脊鲸鲨的位置等人,期间还把自己的经历阐述了一遍。 “这你都能活下来?可真是个祸害。” 谈墨瞥了一眼自家欠揍的三少爷,这人永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唉,别瞪我别瞪我,夸你厉害呢!” 谈墨:我可信了你的狗嘴。 这会儿人都齐了,几人才有心情研究起这黑脊鲸鲨。 从外形上看,这东西真是大的没边儿。因为提前有人打过招呼,这湖州的村民并没有前来围观,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吞了进去,或者直接被压死在身下。 谈墨走到它嘴唇的位置看见那鱼唇有一道细细的缝隙。当然,这细只是相对于黑脊鲸鲨来说,对于谈墨,足够她把脑袋塞进去。 看她撅着屁股把脑袋往黑脊鲸鲨嘴里送,其余人脑门上都是一排黑线。 不是谈墨虎,只是她知道,现在这黑脊鲸鲨应该是死的透透的了,所以肯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她最后扔下的那颗丹药也不是白给的! 既然它是云怀海里的公敌,那她四舍五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不知道拿着黑脊鲸鲨的尸体做投名状,能不能混进那秘境里去? 第157章 以后任务求带[1/2] 言钧笙的师傅还没来,倒是明理和尚先过到了。 看见谈墨活蹦乱跳的,他无声的松了一口气,“此间发生何事?谈施主可还好?” 谈墨看见他就弯起了眼睛,笑着点头,“好!好着呢!” 等他了解完事情的经过,还是不赞同的看了谈墨一眼,“施主下次还是莫要独自外出的好,你的修为尚低,还是和同门一起比较安全。” 谈墨挠了挠脑袋,敷衍的点了两下头,转头问言钧笙,“你师傅怎么还没到?” 不是她没规矩,实在是和尚对人说教起来,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她吃过悯心和尚的亏,这会儿果断拦了明理和尚的长篇大论。 “许是家师有事耽搁了”言钧笙有些不确定的说。 谈墨哦了一声,在明理和尚再次开口之前,转头又趴到了黑脊鲸鲨的鱼嘴处去研究那几根对她来说甚是巨大的牙齿。 先前她在里面的时候就曾摸过,只是这会儿探头去看发现比想象的更大,更粗。 这东西要是拿来做炼器的材料想必应该是很合适,也不知道她那把古道上需不需要? 这边儿她把脑袋伸进鱼嘴里,还在打着那几根黑脊鲸鲨牙齿的主意,没注意到外面的人早已经屏住呼吸。 半空中有人凭空出现,飘逸的白色法衣以及那头黑亮的曳地长发将所有人的视线夺过去。 寒江影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儿,直接无视那个撅着屁股面对他的熊孩子,目光停到言钧笙身上,“你便是冬野的弟子?” 东野真人是合虚的长老之一,掌管着藏书阁。其名下真传弟子不多,新晋的便只有言钧笙一个。 言钧笙及樊微等人忙躬身行礼,但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在半空中曲腿而坐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笼统地喊了声前辈。 明理和尚也持着手势略一行礼。 上面的人挑眉,“怎么还有一个寒江城来的?” 明理和尚一怔,“前辈识得贫僧?” 寒江影把玩着手里的木偶摇头道,“不识。”还没等明理和尚说话,又道,“不过认识你们主持。” 明理和尚再次行礼。 能跟师父认识的,应该是很厉害的前辈了! 陆予松小心地凑到阿大跟前,撞了撞他的胳膊极小声地问道,“这是谁呀?” 可惜这傻子没弄清楚,对于已经元婴修为的寒江影来说,不管他的声音多小,都能被他听到。 “此次我受东野所托前来,你们不必太过拘泥。此兽确实是黑脊鲸鲨,但他并非你们所能处理。我这便将它带回去,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之后也快些回去才好。” 他们这边儿在说话,谈墨自然也听到了。 她从黑脊鲸鲨的嘴里把脑袋拔出来,转头看向空中的美男,“呀!前辈你也来啦!” 寒江影瞟她一眼没有说话。 衣袖一荡,直接将黑脊鲸鲨收了进去就准备走。 谈墨瞠目结舌。 这人是不是太霸道了些?好歹是他们发现的,难道不应该说两句吗? “那个,前辈!这黑脊鲸鲨是我们发现的,可不可以——” “不可以。” 谈墨,“……” 这也太无耻了吧! 谈墨在心中暗骂,好歹这东西大家都已经费力在这儿折腾了半天,就算不给她点儿什么,那至少应该给樊师姐一些奖励才是啊? 她好像忘了,她已经取走了这黑脊鲸鲨最大的宝藏! 寒江影似乎听见了她心中所说一般,屈指一弹,谈墨脑门儿一痛,直接眼前发黑,仰面就朝沙滩倒了下去。 众人被谈墨摔倒的声音惊了一下,回头看她。 等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空中早已没有了白衣美男。 陆予松这个八卦精过来掐了掐谈墨的人中没把人弄醒。 樊微挤到前面趴到谈墨的耳边,轻轻的、阴嗖嗖的说了句,“再不起来就把你扒光!” 谈墨咻然睁开眼睛,怒视着樊微,“师姐,你学坏了!” 樊微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就给她拽了起来,笑问,“刚那前辈是谁?我来合虚近三十年,为何从没见过此人?” 谈墨啊了一声,“三十年,师姐,你多大了?” 樊微脸色一黑。 随即又嘀咕道,“长这么好看的人,我见过一面就肯定记得。但是咱们合虚没有这号人物啊?” “哦。那可能大概是因为他总喜欢躲在一些犄角旮旯,鸟不生蛋的地方睡觉吧。” 话音刚落,谈墨脑门儿上又是一痛,再次昏倒。 这回无论樊微怎么威胁,她都再没有醒过来。 寨子的事情如今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商会的人同意将这些流民留在湖州,也同意按照正常的价格雇佣他们,但要求是那些散修必须离开湖州或者是受商会雇佣。 对于这个结果,比原本你死我活的局面好上太多。寨子的人没什么意见,双方便在明理和尚的见证下立了誓,写了字据。 此地事了,谈墨他们此次的任务也算到此结束,只是他们并没有完成雇主所托,只怕这此回去,不但没有任务奖励,还可能会领到惩罚。 几人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陆予松更是一路哀嚎。 等回到师门,他们去执事堂交付任务的时候,执事堂的弟子眼神奇怪的看了看他们,然后没过多久,几人便发现他们没人多了一千点功勋。 “哈哈哈哈……执事堂的人今天是喝醉了吗?先说好,给我我就不退了!” 言钧笙和樊微也非常诧异。 他们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完成,这些奖励又是哪里来的呢? “这位师兄,不知道你们可是发错了奖励?”耿直的言钧笙上前确认。 执事堂的的弟子看他们的眼神就更奇怪了,“没发错!这是我们堂主亲自吩咐的,” “嗯?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咱们这是被执事堂堂主扶贫了吗?”陆予松乐的见牙不见眼,他第一次见这么多功勋。 “并非是钦点。”身后一道声音传来,谈墨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转头一看,嘿!这可不是棺材脸凌霄师兄嘛? “凌师兄,我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因为言道友传回来的消息师门非常重视,便把这项任务重新检查了一番,而你们此次任务所为,亦有长老查看了前因后果。他们对你们此次的作为非常赞赏,所以在取消任务奖励之后。另外从执事堂给你们每人发放一千点功勋的奖励。” 几人转头看向言钧笙。 言师兄/师弟,以后任务求带! 第158章 筑基①[2/2] 这趟任务已结束,大家拿了功勋,换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重新进入了闭关的状态。 谈墨回来之后又去刑戒堂做了一次打扫,然后跟那从来活不见人死不见魂的地缚灵打了声招呼,也开始进行闭关修炼, 经过这段时间,其实每个人的心态都有了一定的改变,包括陆予松那个二傻子都开始想着要变强。 谈墨在回自己的“老鼠洞”之前,将乾坤代里所有的下品灵石拿出来分给了阿大和陆予松,想要修炼,这些必不可少。 两人拿着乾坤袋里于他们而言数量十分惊人的灵石,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从哪儿弄这么多灵石?你不会把自己卖了吧?”陆予松十分欠揍的凑前问了一句。 “不要刻意还给我!” 陆予松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老鼠洞”,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提高修为之所以很耗费灵石是因为当人的修为越来越高,这空气中的灵气不足以让他们高效率大量吸收的时候,便要借助一些其他的方式来进行补充,灵石是最常见的选择,也是因此才成了修真界的货币。 陆予松本还担忧着呢,这会儿有人赞助,自然是不肯还回去的。 谈墨闭关也不是一心只沉迷修炼,每天至少有一顿饭还是要吃的。然后她还想办法给自己弄了一个小炉子,让人过来引了地火,尝试着自己进行炼丹。否则每次出门都要买单要的话,单个一瓶还是不贵,但若数量大了,花销还是非常惊人的, 在这期间,悯心从天神珠里出来,谈墨也不拘着他,便把他放了出去到山下自己游历。 周而复始的日子,转眼间五年过去。 谈墨也从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土丫鬟,成了一个即将及笄的水灵灵大美人。 她这身体的样貌其实多半与她那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娘亲相似。水灵灵的杏眼,精致的琼鼻,还有一张形状极其好看的粉唇,搭在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端的是个让人打眼一瞅就会心生好感的小仙女。 睁开眼睛的时候,谈墨的眼中闪过精光,不同于其他修士的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金光划过,他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悲悯神色,这表情其实和悯心和尚有几分相近,只是悯心的慈悲是刻在骨子里的,而她的慈悲则是转瞬即逝,快速的让人觉得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恍惚。 谈墨站起身,弯着眼睛嘿嘿笑了声。这一笑,才多少有了当年还是小丫鬟时候的模样。 她将自己“老鼠洞”里的结界撤掉,去找这山上另外的两个大活人。 结果却发现,陆予松仍旧处于闭关状态,阿大却没了踪影。 小眉头一皱,她跑到阿大的“老鼠洞”跟前,果然看到上面贴了一张落灰的留言符,说的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若想突破筑基期,只能出门游历看看有没有别的机遇。 留言的时间是一年前,原来这人就已经出门儿一年了吗? 谈墨没有多做纠结,很快到了山脚。 要说这山上除了那两个大活人,还有什么让她惦记的,那无非就是山脚下那一群绿茵茵的小可爱。 “耶?竟然长大还变多了么?”谈墨僵在原地。 不怪她惊讶。 当谈墨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赫然发现那群永远也不怎么长大的小苗苗,竟然不知何时抽枝发芽长得已经有她小腿高了。而且不再是当初的一小片,目测望过去怎么样也有几亩的绿地。 谈墨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这荒山上终于有了生机,她还是由衷的高兴。食指和中指一搓,一道小小的水柱被她招来,均匀的撒在了这一群绿植上,而后欢欢喜喜的出了无名峰。 她到最初领取传讯符的地方,报上自己的姓名,领了一份师门统一规定下发的丹药,和一套新的功法玉简。 这次迎接她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练气大圆满的梁凉姑娘,而是另外一位腼腆的少年。 谈墨跟他道了声谢就准备往回走,结果一转身就碰到了梁凉,“谈墨?” 谈墨一眼便认出了她,这可不就是当初那位接待她的梁凉姑娘嘛?这人可真不经念叨! 她进门派至今已有八年,当初练气大圆满的梁凉如今早已经进入了筑基中期,但是因为谈墨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主要是因为她住的地方印象太深,所以这位小师姐对她算是记忆尤深,看见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当即就认了出来。 “梁师姐,好久不见呀!” “是啊,好久不见!不过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这就要筑基啦?来领筑基丹?” 谈墨挠头,本来挺水灵一小姑娘,被这动作弄出了几分憨态,“我其实也不快啦!我从练气十层到现在,花了整整五年时间呢!” 梁凉甩了她一个白眼,十分牙酸的瞪她,“你这还叫慢?你今年也才十五岁吧?十五岁之前就能筑基的,咱们合虚派所有的加起来也超不过二十位去,这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了好吗?而且你的灵根……” 梁凉说到这儿话音就止住了,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话题,但其实谈墨根本不介意,她这灵根已经不知道遭到多少吐槽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梁凉因为有事要去办,两人便匆匆而别,只是临走前,梁凉对他挥手,道,“你加油筑基!争取半年后,我们能一起参加秘境试炼!” 秘境试炼?谈墨瞳孔一缩。 “对啊,再过半年就是没七十年一次的秘境试炼开启的时间了,只要到时候你能筑基,自然也能参加的!” 谈墨愣在原地没动。 当年金嬷嬷所说过的炼制洗髓丹的灵草,便在这试炼之中。 这也是她最初来合虚派的目的,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一晃就到了。 谈墨时间紧迫,当下也不再耽搁,拿着刚刚领来的筑基丹,又到山下买了一个超大的浴盆,以及各种所需要的灵草回了无名峰。 按常理来说,筑基其实是应该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因为空气中的灵力在筑基修为时不足以让人突破,所以大多数人在突破瓶颈的时候都需要一定的助力,比如说筑基丹,再高一点还有筑金丹和筑婴丹…… 不同的丹药会瞬间给不同修为的修士补充所能接纳的强大灵力,也会在同一时间将人的筋脉,以及身体进行一定程度的重塑,大大提高筑基的成功率。 而谈墨之所以去买浴桶和那么多灵植,无非是想要给自己再加一层保障,这方法是他曾在,藏书阁的一本手机里看到的,虽然不知道效用如何,但总算是聊胜于无,毕竟她必须半年内筑基成功,而筑基丹三个月才能使用一次,她的容败率低的可怜。 第159章 挖我合虚墙角?[1/2] 无名峰,谈墨的“老鼠洞”。 她坐在药桶中疼的快要昏迷的时候。两人一灵一木偶正坐在旁边儿麻将搓得呼啦响。 “这果子怕是要烂掉了!”翘着二郎腿的人轻嗤一声,“老子看她这胆子是要捅破天!没人护法就敢自己进行突破?还特么自己配了药浴!” “还不是你这掌门不行?把人丢到这就不管了,没师父谁指导她一个初生牛犊。”木偶打了张西条 “放屁!牛要都是她这样的早死绝了!”相伯琮抬手丢了张二饼,“花花你是从哪儿发现这驴果子在作死呢?” 木偶终于换了他睡美人的姿势,翘腿平躺在桌子上,“就是几年前带回的那头黑脊鲸鲨,老祝的人不是已经把它拆解了嘛!当时这小东西好像是要点儿什么来着?我就是经过顺道来问问,结果就看到了这……” “她也敢要?这胆子怕不是要捅破天,是要吃了天。”祝盗升扔出一张八万冷嘲,“黑脊鲸鲨的材料基本上都是元婴期以上修为需要的东西,她一个还没筑基的瞎凑什么热闹?” “我欺少年弱。”最后一个空无一物的方向有沙哑苍老的声音出现,丢出了一张六饼。 “欸!不是,这也真有意思!就因为这丫头过去给你打扫了几年刑戒堂,怎么着你还另眼相待了呗?那为何当初收徒的时候你为何不把她收入门下?”相伯琮给了个四万。 “我不收人。” “你不说老子都忘了!你就是一地缚灵。这可难了,只怕等你寿元耗尽,合虚怕也是收不到一个前来拜师的地缚灵弟子来。” “那便不收。” “哼!你刚你有理!我能被你和花花两个活活气死!一个天天玩儿木偶闹失踪。一个……哎……你平时玩儿啥来着?不能玩儿你自己吧?”又到了相伯琮出牌,他随手丢了个刚摸的一万。 “胡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嗬嗬笑了一声。 相伯琮,“……”我特么炸死你! 可惜祸不单行,屋漏逢雨。 第二轮还没开几圈,就当场将花江影点炮。 相伯琮,“!!!” “你们三个别闹了,这孩子好像坚持不下去了。”用灵力搓麻的同时,书生模样板着脸的祝盗升提醒。 “不可能的老祝!你等着看吧,老子当初那么折腾他们,她都能忍气吞声,一个筑基期的突破她要是都完不成,那可真是白瞎了我把她记到小本本上。” 祝盗升没理他,只是皱着眉头看向泡在滚水药汤里的谈墨。 谈墨虽然这会儿难受的想把合虚推平了,但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放弃的念头。 山下回来以后做足了准备,布下结界之后,她便入了药桶。 而筑基丹的使用要在她临近突破的最后一线才能使用,因此她将丹药就放在了手边。 只是这汤药药性好像有点儿太猛,她现在体内的金色灵力将经脉称的几乎要炸裂,无论是疏导到哪里,都感觉痛不欲生。 而丹田内雾状的灵力更是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云雾缭绕浓郁到凝成实质。仿佛一个白色的雾状球在不停翻涌。 她尝试着进行疏导,将那些雾状的灵力进行压缩。可那东西看着软绵绵轻飘飘的,疏导起来简直比秤砣都硬,根本压缩不下去。 她回想了一下问别人时候的经验,觉得自己这种状况,或许就是这药汤的效用太大,补充的灵力太多,直接超出了身体和丹田的负荷。 但八十难都过来了,没道理,最后哆嗦让她放弃。 她将自己的神识绕着丹田不停的游走,想看看是不是有哪里可以作为突破口。但无论她的神识碰到哪一处,都上市戳到了铜墙铁壁。 咬了咬牙,谈墨用神识将整个丹田包裹住然后暴力向中间进行挤压。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又痛苦的过程,每一分每一毫都能痛的让谈墨想原地回到桑居都。 但是那鬼地儿进去容易出来难,想想还是算了。 她这边儿痛的欲生欲死,外面的俩人一另一木都惊奇地盯着她。 “这果子的灵力好像有点奇怪?按理来说我当初检测他的灵根是冰封雷光暗无异灵根,但是你们看他现在里面的灵力,不是其中任何一种。难道老子的测试石出问题了?这种浅金色的灵根你们见过吗?” 祝盗升丢了个三条,某木偶躺姿换了一下,同时摇头表示不知。 只有那地缚灵没有说话,相伯琮抬了抬下巴吊儿郎当的问,“嘿,你说呢?” 地缚灵的声音依旧沙哑苍老的厉害,只是平时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中此刻竟然有了些惊喜,“是佛光的颜色。” “我日!我何须堂堂道门?还出了个女秃驴?还有你这兴奋是怎么回事儿?” “非也,次子只是在吸收转化灵力的时候不知为何染上了佛力。这些灵力跟佛力揉杂在一起才产生了这种淡金色的灵光。” “那这熊玩意儿到底算个道修?还是算个佛修?” 地缚灵没搭理他,四下一片寂静,连麻将都停了! 几人些稀奇的看着浴桶中汗如雨下的谈墨,出了奇葩? 忽然,木偶摇了一下,“我觉得有点糟。” “什么意思?老子没胡你!” “你胡不了!几年前我去收那黑脊鲸鲨的时候,当时就有一个寒山城的和尚跟她很熟。” “嗯?”相伯琮挑眉,“出门在外有几个朋友也没什么。” 木偶又换了个姿势手指轻摆,“不!那和尚现在还在山下住着,像是在等谁?” 祝盗升这会儿把视线转向了它,“在等这孩子?” 木偶一动不动,“不知道。” 相伯琮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腿交换了一下位置,“呵呵!我合虚的一颗烂果子这会儿还成香饽饽了?” 祝盗升斜了他一眼,“烂果子能被你记到小本本上?” “那可不一定。” “别贫了,百年前我曾见过禾几大师。当时曾说起过他在卜的一副大卦,说百年内将有他佛门应劫之子出现,佛门存与亡,皆系于次子。若我所记不错,如今正是百年之期。” 相伯琮慢慢把腿放下来,身体坐直,“所以说,山下那秃驴不亲自上来光明正大的跟我们打招呼。反而獐头鼠脑的在下面守着,是为了来偷我合虚的弟子?挖我合虚墙脚?” 花江影,“……” 祝盗升,“……” 地缚灵,“……” 好好的话,到他最后嘴里怎么就变了味道呢? 他们在这儿阴谋推测,浴桶里那边儿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谈墨将丹田内所有的灵力已经压缩至拳头大小,剩下的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压缩分毫,而且隐隐有脱力的感觉。 若是她坚持不住,这次筑基便只能宣告失败。 谈墨不服。 挣扎着想要挣开眼睛将旁边的筑基丹吞服下去,咻然嘴巴就捏住,然后就被人塞了颗鹌鹑蛋大小的东西进喉咙。 第160章 筑基②[2/2] 汹涌的灵力随着那颗被塞进的端东西在体内扩散。 谈墨来不及思考,丹田内猛然一缩,原本拳头大的灵力团此时被剧烈挤压,识海里一声脆响,然后谈墨就感觉丹田内的灵力由原本的气态变成了液态。 葡萄大的水珠调皮地在她丹田里蹦来蹦去,而后缓缓铺开成巴掌大小,上面还有一道一道的水纹荡漾,像是活了一般。 在她的内视里,身体一片风平浪静,但外面可就是疾风刺骨。 她那“老鼠洞”跟上次悯心塑性的时候相比,毁坏程度不虞多让。 房间一角,两人一地缚灵带着一木偶人还在悠闲的打着麻将,无形的屏障将谈墨引来的灵力隔绝在外。 相伯琮随手扔了张一饼出去,“看样子没烂,筑基很成功。” “是不错,我记得像凌霄那小子筑基的时候,体内的灵力才只有指甲大小,这丫头居然比他大上这许多?她这灵根驳杂的属实让人瞩目。”祝盗升扫了相伯琮一眼,语气不明地说,“唉,可惜了!别丢到这,连个正经的师父都没有。” 相伯琮舌头顶了下腮帮没有说话,眼看着自己又输了两轮,推了牌直接道,“你们仨是合起伙儿来整我?这破地儿风水不好,还是回去继续吧。” 几人不置可否,身形一晃而逝,留下谈墨一人酣畅淋漓的吸收着灵力。 再睁眼的时已经是十几天后,谈墨将五感打开,跳起来就往外冲,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的“老鼠洞”现在绝对可以称之为“毒洞”,陆家镇王婆家的臭豆腐都避之不及。 药草本身的味道,加上她这一次身体重新塑造排出的污浊。简直能把整个“老鼠洞”都熏塌,不过还好是有结界,否则的话,她觉得这味道钻出来,绝对能把山脚下那群好不容易长高的小可爱都给当场毒死。了。 谈墨本想着要去打水给自己清理一下。可随后一拍脑袋,手指捏诀使了一个净身术。从前她修为不够,只是书上学了怎么做,她也弄不出来。 可眼下身上红衣瞬间颜色恢复如初,身上连一丝味道都没有。 动静这么大,陆予松想不知道都难,他从自己的老鼠洞里跑出来,惊奇地绕着谈墨转,“你这就筑基了?” 谈墨挑眉,“不然呢?” “那你以后就不是我陆家的丫鬟了……”他声音听起来无比的惋惜。 从今以后,谈墨便不再世俗的约束。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她便不再是陆家的小丫鬟,再也没有人是她的主子。 路家两兄妹和谈墨一起来合虚派八年有余,各有进益。 但看着谈墨如今的修为,陆予松还是忍不住酸了下,轻哼了一声转身回他的“老鼠洞”继续修炼。 相熟的几人也都在各自修炼或在外游历,谈墨在传讯符上跟他们说了一声,收拾了一下东西学着阿大在门上留了张纸条到了执事堂。 筑基期修为能接的任务多了不少,谈墨在告示栏上翻找了一圈,接下了两个看起来不太难的任务。 一个是帮忙采摘蒲松花,而另一个则是去苍岭山送信。 蒲松花是一种类似于蒲公英的紫色小花,通常是拿来炼制神识类丹药所用的灵植,只是这花通常都长在雷雨较多的地方,因此并不容易采摘。 而另一项任务是替雇主去山下的客栈将存放的信件取出送达苍岭山,委托的是一个叫白岩的人。 这两项任务加起来合计15000下品灵石,同时还有300功勋。 谈墨望了望藏书阁的方向,认命的转头就往山下走。 只是她刚到山脚下还没来得及去补充出门要用的东西,就被人拦住了脚步。 “谈施主,可还记得与贫僧的约定?” 谈墨看着明理和尚一怔,随机想起来当时在湖州的寨子里她曾答应过明理和尚回师门交了任务之后便随他回一趟寒江城。 只是他们离开湖州时,明理和尚正在帮寨子里亡故的人做法事,两人也没约定时间,她回了师门更是筑基心切,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讪讪笑了两声,谈墨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明理和尚道歉,“对不起啊大师,我竟将此事给忘记了!” 明理和尚倒是不生气,呼了一声佛号,道,“修道讲究个缘法心境,贫僧观施主如今已是筑基,想必这几年定是在闭关。贫僧先恭喜施主了!不知施主如今时间可富裕?” “富裕的,富裕的!” 谈墨哪里还敢说没有时间。 放了别人一次鸽子已经够内疚的了,若此次再拒绝,她自己都觉得没脸。 刚好采摘蒲松花的地方似乎距离寒江城不远,倒也是一举两得。 明理和尚见她答应了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看她熟稔的进各种店铺进行采买,似乎是生怕她再被什么事儿耽搁。 看她买的东西,明理和尚微微皱眉,“谈施主,你如今已经筑基辟谷,为何还要买这么多吃食?” “啊?”谈墨手一顿,“我忘了!不过这些还是要买的!” 明理和尚,“……” 经他这么一提醒,谈墨算是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之前的时候,她每次来采买,买的都是一些低阶的丹药和一些低阶的符箓,而眼下她的修为已经比原来高出一个境界,再用这些似乎就不合适了。 刚刚去过的店铺倒着又回去了一遍,把种种物品全部换成符合她修为的东西这才算作罢。 出发前,谈墨带着他拐到了一处酒楼,“大师,不管我们是修佛修道,可都还是人啊!关于吃这件事情,我觉得没必要放下,大师觉得呢?何况万物有灵,这些吃食里面也富含不少灵力的。我点的都是素菜,大师要不要尝尝?” 其实她就是馋了! 明理和尚坐在门边喃喃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客气地谢过。 谈墨撇嘴,既然人家不愿意,她倒也不做勉强。用过之后又打包了几份,放到自己的乾坤袋里这才出门准备跟他一起出发。 明理和尚的飞行法器是一个木鱼,他盘腿而坐,在空中静静等待着谈墨。 谈墨站在下面仰脸望他半天没有动作,明理和尚终于忍不住问道,“谈施主?现在是否出发?” 谈墨红着脸挠了挠头,将自己手里的玄铁刀亮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还没有学会御物飞行。” 第161章 后悔[1/2] 寒江城的景色跟合虚截然不同。 合虚派周围大多数是一些仙山洞府,甚至连街道建筑也大都饱含道家的阴阳八卦和堪舆风水之术。 而寒江城则到处是葱郁的山林,轻灵的鸟鸣,从上空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此地的祥和安定。 许是此地受佛家熏陶颇多,是以谈墨从明理和尚的木鱼跳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沉静和谐。 山脚下的人对这些大和尚都非常的敬重,一路走到悲慈寺山脚下,凡是路过的村民百姓看到明理和尚,均会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从他们的神态和动作上来看,应该是这里世世代代居住的人对这些大和尚从心底的敬畏。 还没进寺,谈墨就感觉到手腕的一阵灼热,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天神珠,谈墨小眉头拧了拧。 天神珠自从悯心塑性完成就已经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了,难道这悲慈寺对天神珠有什么特殊之处。 明理和尚将她安置到一处厢房后离开,谈墨立即盘腿坐下进入了天神助。 “姐姐,我们这是到了何处?感觉好舒服。” 谈墨挑眉,“舒服?” “对啊!就感觉很、很安心!就像在姐姐身边一样或者是躺在水里一样。” 谈墨心中一惊——完犊子! 她本身是想带小和尚过来了解一下所谓佛修,但是看悯心这样子,莫不是她此行要弄丢一只器灵? 谈墨整个人陷入无尽的后悔当中。 不过很快她就想开了。 修道一途,道阻且长,她以后肯定还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佛寺跟无数的大和尚,总不能时时防备着悯心会和佛家接触然后弃她而去吧?况且要真论起来,别的地方兴许还没悲慈寺来的安全呢! “这里是悲慈寺,是天衍界最大也是供奉最多的一处佛教圣地,有很多很多和你一样的和尚。所以等会儿我去后面见人的时候,你可以在这寺里到处转转,如果有你感兴趣的记下来告诉姐姐。” 悯心和尚乖顺的点点头,便随她一起出了天神珠。 明理去而复返的时候,悯心才刚刚离开不久。 明理和尚身前站着的一位穿着红色袈裟的僧人,慈眉善目,之璞归真,谈墨忙躬身行礼,“见过大师!” 明理介绍,“谈施主,这是我师傅慧恩大师,也是这悲慈寺的住持。” 谈墨再次行礼,“见过慧恩大师!” “小施主不必多礼。此番你远道而来,是我悲慈寺的贵客。只是眼下可否劳烦施主跟老衲去后院一趟,老衲和我寺里的长老有几件事情想跟小施主确认一下。” 老和尚看着面善,而且言谈之间更是客气有礼,谈墨觉得自己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便乖巧跟在他身后朝后山走。 只是这悲慈寺的后山似乎有点儿大。 她连续上下翻过了七座石阶,而后面对眼前这看不见尽头的长阶梯时,瞬间傻眼。 这可比当初进合虚的时候所爬的台阶长多了,简直就是高耸入云。 “敢问大师,您说的后山是在这后面吗?”谈墨咽了口唾沫。 “正是。台阶之上是我悲慈寺的经算阁。此番向你求证的事情关乎我佛门存亡,还请小施主受累跟老衲上去。” 谈墨眉眼抽了抽,“大师客气了,您先请。” 从刚刚谈墨就发现了,自己虽然已经筑基,但是这悲慈寺里是不允许灵力飞行的,她只能一脚一脚的走过这些台阶。虽然对他来说并不算吃力,可跟慧恩云淡风轻比起来,她实在是差太远了。 就比如现在,他老人家一脚踏上台阶,鞋底儿仿佛都没有沾地便一上好几层。 好在他走的并不快,似乎在顾虑谈墨的速度,是以两个人在三个时辰才终于到达了他所说的经算阁。 “师兄,人到了!” 慧恩大师走进去向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行礼,介绍道,“这是我悲慈寺长老禾几大师。师兄。这便是明理大回来的那小姑娘。” 禾几大师背着手走到谈墨跟前,和蔼的跟谈墨打了个招呼,“小施主不必紧张,请你来此是为了助贫僧卜上一卦,并无恶意。” 谈墨从刚刚上来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这种威压没有任何伤害,只会让人打心底对此处肃然起敬。但谈墨仔细感觉了一下,这威压并非来自面前的这两位大师,于是她抬眼四处看了看。 禾几大师轻笑,“小施主好生敏锐,你可是感觉到一股没有敌意的威压才如此好奇?此威压来自这座经算阁上的屋脊兽,不会无端对人产生恶意,小施主不必担心。” 谈墨心中咋舌,看来就经算阁应该是悲慈寺的重地了。 屋脊兽这种东西,寻常人家只是摆设。在凡人界只有帝王的宫殿,或许才会产生有灵的屋脊兽,但那通常也只是起到一个镇宅的作用,或许会让人觉得此地威严,但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可她如今都已经筑基了,这经算阁的屋脊兽威压对她的心神还会造成影响,想必应该是个十分厉害的灵兽。 “大师客气啦,不知贵寺找我前来是卜什么卦?我应该做些什么?” 谈墨说话很乖,听起来十分讨喜。 禾几温和地笑了两声,“小施主什么都不必做,你只需再次静坐片刻就好。” “哦。”谈墨听话的乖乖坐在蒲团上,如同平时修炼一般。 禾几大师从旁边的桌案上拿出一副竹简,竹简上似乎刻了什么纹路和字样,明明离得很近,但谈墨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禾几大师在她旁边坐下,双眼垂闭,手中轻摇。几片竹简从他手中跳出在地面上打了个谈墨看不懂的形状。 可禾几大师却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脸色比刚刚还苍白了不少。 谈墨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望向旁边一脸紧张的慧恩大师,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等了片刻,禾几大师终于睁开眼睛,将手里其他的竹简放下,慎重而仔细的开始看起地上的图案和竹简上的字符。 须臾,他老人家眉头微皱,“奇哉!怪哉!” 慧恩大师忙出声问道,“师兄,卦象如何显示?可是这小施主?” 禾几大师摇头,“非也。只是卦象显示,此人如今正在我悲慈寺中。” 第162章 留些口德[2/2] 谈墨听见慧恩大师的抽气声,随后哆嗦着又问了一句,“师兄,你这卦是不是——” 话没问完,禾几大师眼神轻飘飘地往他身上一扫,慧恩立即将接下来的质疑咽了回去。 他想,若不是顾忌着这一还有个小施主,他只怕是要被师兄直接从经算阁扔出去。 两人显然是对这个卦象结果都十分疑惑,上次卦象显示他们佛门的应劫之子确实是在合虚方向,而今日除了被明理带回来的谈墨,悲慈寺似乎并无远道而来的香客。 谈墨盘腿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非常乖顺。 因这一卦,悲慈寺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从经算阁出来后慧恩大师便着令寺里所有的僧人对香客和山下的百姓进行一一盘查。 尽管这盘查进行的客气,众人也十分配合,但这对于悲慈寺来说已经是从创寺至今最不寻常的事情。 谈墨托着下巴听外面的小沙弥一个挨着一个的跟香客确认的来处,不由得眯了眯眼。 “姐姐!” 悯心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只是此刻的依旧没有现出实体,仍旧是一个只有谈墨能进见到的器灵。 谈墨回头看他,咧嘴轻笑,“悯心啊,你喜欢这里吗?” 悯心和尚素来是一个很诚实的人,“喜欢啊!这里很舒服!我最喜欢那口大钟了!” 悯心所说的那口大钟便是角楼山挂着那口,好像还是件了不得的法宝,方才从经算阁下来的时候正听见一声钟响,声音悠远绵长,带着浑朴的安宁与肃穆。 谈墨眼神闪了闪,蔫坏地歪着头冲着悯心嘿嘿一笑,“那如果让你在姐姐和那口大钟之间选呢?” 悯心漂亮的眉眼皱了皱,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 “都喜欢!” 谈墨噗的一声笑出来,胳膊撑住下巴一脸好奇又认真的问,“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那,那我……” 悯心又恢复成小时候的样子,嘴巴微微嘟着,黑黢黢的眸子水光粼粼,看上去被逼得有几分无辜和可怜。 “谈施主,我们主持有请!” 外面一个小沙弥打断了悯心的纠结,最终谈墨也没能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让悯心回了天神珠,谈墨跟着小沙米走出了厢房。 她有心想问今日为何不是明理和尚来找她,不过如今寺里乱成这样,他应该是在忙得抽不开身了,悻悻地闭上嘴。 只是她没走一会儿忽然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个不要脸的老秃驴!比从前更无耻了!怎么着,现如今都能干出诱拐别人家弟子的事情啊?你自己脸上长满了褶子,就派个年轻的小秃驴到我合虚山下以色惑人?老子打了盹儿你们就把人给我带到寒江城来了?” 然后是慧恩大师无奈的声音,“相施主还请口下留情。我悲慈寺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谈施主协助,并无抢夺合虚弟子的意思。” “哈!如果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确定不会跟我强?” 慧恩大师似乎停顿了一下,半晌后才道,“若真是如此,悲慈寺定会与贵派好生协商,断不会做出强抢他人弟子之事。” “协商?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老秃驴一天阿弥陀佛,说话云山雾绕,冠冕堂皇的德行。什么协商,还不是一个意思?老子没什么耐心,也不想在这里和你们这群老秃驴打,你把人给我好生生地交出来让我带走,再补偿我五千份悲慈寺的素斋饭,这事儿咱就算了。” 谈墨,“……” 千里迢迢过来跟别人谈个条件,就要素斋饭?这可不像他的风格!难不成这里的素斋饭有什么名堂不成? 谈墨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人自然也能感觉到她。 就在她发呆的功夫,里面的人不正经地轻哼了一声,“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真准备在这儿剃头出家?那你也不能在悲慈寺呀,这里都是大和尚,没有小尼姑。” 谈墨磨了两下牙,脚步加快。 房间里除了慧恩大师和相伯琮,还坐着两人。 一个是合虚的执事堂堂主祝盗升,另一个则是之前一面之缘的禾几大师。 这边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不远处两人棋逢对手,下的正酣。 谈过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地上总共五个蒲团,四个已经被占用,谈墨听见慧恩大师让她落座,想也没想到就往他身边最后一个蒲团上走去。 结果刚往那边儿跨了两步,衣服后领就被人直接拎了起来向后一拉。 相伯琮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小果子,你这是想去哪儿呢?” 谈墨一个寒颤,缩着脖子打商量,“掌门,咱们有话好好说。这……您别笑行吗?怪吓人的。” 相伯琮听她这话,直接被她气笑了。神念微动,谈墨就感觉自己像被灌注在什么泥沙土石里,丝毫动弹不得,像是个活体人俑。 相伯琮将她提到半空中横放,脸朝下,屁股朝上。 “你盯着地面不就看不到我笑了?下个山的功夫你都能把自己从合虚丢到悲慈寺来,我瞧着你这几年别的没长,就长腿了是吧?可若是这腿不听话,我看你不如去趟刑戒堂。” 他说话的时候,玩笑般的语气带着不正经,但这不正经的掌门即使说正紧事儿的时候也没咋认真过。 为了自己的两条腿儿着想,谈墨还是辩解了下,“掌门你误会了啊!弟子本来是出来执行任务的,但是下山的时候遇见了明理大师,之前在湖州弟子就曾答应过跟他来一趟,刚好任务也顺路这才过来悲慈寺的。” “你当初在湖州为何答应要来悲慈寺?师门弟子外出任务或是出门游历都必须报备,你为何先斩后奏?” 谈墨一窒。 这人要是存心找茬那鸡蛋里还真能给挑出骨头。 她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这会儿哑巴啦?你也都……几岁来着?啊,都这么大个姑娘了,怎么就没有点儿自我防范意识?人性本恶,切不可以身试险,万一这寺里有人想还俗,今日我若不来,说不定你就被——唉!禾几大师怎么还动手了呢?” “佛门圣地,相施主还是留些口德的好。” 第163章 仙人抚我顶[1/2] 相伯琮啧了一声,没什么诚意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要说在天衍界他会忌惮的人,那没有。 但要说敬重的人,那还是有几个的,比如这位禾几大师,刚好榜上有名。 “那现在是怎么说?我把我家这糟心的小果子带回去?” 禾几大师落下一子,道,“相施主,此时确系我佛门重事,容不得马虎,只怕这位小施主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若确实和她无关,悲慈寺愿做补偿。” 相伯琮也是个混不吝,当即盘腿坐下,手指轻敲膝盖,“补偿啊?那得看看你们出什么诚意了。” 谈墨,“?”说好的来带她回去呢?怎么就听见补偿变卦了? “三日,悲慈寺素斋五千份。” “八千。” “六千。” “成交!” 谈墨,“???” 三观都要碎了!这就是正道魁首和佛门重僧? 可快去洗洗睡吧! 没她一个小喽喽啥事儿,相伯琮确认完人还是好好的,就随着悲慈寺的安排让人把她带走了。 谈墨闲着无事,就跟着悯心小和尚到处在悲慈寺了转悠了起来,反正那些人也没说让她呆着别出来。 悲慈寺前来的香客中,有不少大家族的家眷,人家也不吝啬,没人指缝里扣除一些,这悲慈寺的佛像金身都被修的崭新锃亮。 求财、求名、求子、求有因缘……金身分殿而设,包罗万象,看的谈墨直咂舌。 怪不得香火旺盛呢,来这里一趟,想求的全有了。 她跟着悯心一路观赏,根本没细究到了什么地方,一脚踏进一座殿门,迎面而来的庄重威压让她险些就地跪在地上。 殿里并不是什么佛祖金身,而是十八罗汉像尊者,姿态各异,神态迥然,却让谈墨心中隐隐畏惧。 “我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怕他们做什么!” 谈墨忍不住嘀咕。 这么想完,身上的压力骤减,甚至她觉得还有声音在召唤自己继续向前。 这十八味尊者本就是佛门小乘修士追求的极致,这种说法不是针对于他们的修为,而是针对于他们对佛法的理解和感悟所能达到的心境,想悲慈寺这种地方,能做到主持长老的,基本上都是大乘佛法的修行者。 可谈墨她不是个佛修啊!这里面能有什么在召唤她? “悯心,你有什么感觉么?” 谈墨忍不住问了一声,可是四周岑寂,她没听到悯心的回答,甚至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悯心?” 谈墨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那小呆子不会到别的地方去了吧?那她来着做什么?虽然心里像猫爪似的想要她往前,但是谈墨心底有种感觉,这里并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脚步后退,她忽然踩到了什么。 低头,一颗嶙峋的石头正垫在她脚下,谈墨后脑勺都麻了。 悲慈寺所有殿宇跨过门槛之后都是凭证的青石砖,哪来的石头? 再抬头,假山流水,游鱼跳跃,几个身穿僧袍的大和尚正三三两两地在不远处或坐或躺。 “哎呀,来客人了啊!” 身后忽然传来欢喜的声音,谈墨转头。 露着大肚腩的和尚身上穿着一身棕色的广袖裟衣,灰色的宽大裤腿下面是赤脚足有她小臂宽,浓眉细眼,一双厚嘴唇裂开露出里面两排大白牙。 肩上一根拇指被他用手把这,身后还有个浅绿色的大布袋。 “可不是,咱们这可许久都没有有缘人进来了!”穿着黑色白边长衲衣的大耳朵和尚不知从哪转了出来,乐呵呵地摸了两把脚边的狮子,那狮子似是不乐意,他也不甚在意,朝着谈墨招手,“孩子,快过来!” 谈墨看着那威风凛凛的鬃毛大狮子,心里估算着自己够不够它塞牙缝。 “敢问几位大师,这是何处?” 其他的和尚都在各忙各的,似是对她的闯入不甚在意,既没有驱逐,也没有刻意的招揽,谈墨斟酌了一下,对最先跟她说话的礼貌地和尚问道。 “这个我知道!此处乃是我师兄弟的居所!”乐呵呵的和尚听着大肚腩过来,笑眯眯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您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谈墨,“那你们是……” “我们啊,我们是这时间弘扬佛法的和尚啊!” 麻烦说清楚一点!你们这一个衣冠不整的样子哪里像个弘扬佛法的大师,还有那抗布袋的,说是山里的农夫也不为过! 她不过就是进了——嗯? 十八罗汉?布袋和尚?笑狮罗汉? “猜错了哦,那不是我的狮子。”乐呵呵的大和尚和蔼的提醒。 尽管他笑得慈善,谈墨还是心中发毛,怎么猜到她心中所想的? “相由心生,一切皆有因果。” 谈墨:我什么都没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灵石是法宝都不在身上。 “哈哈哈……有意思的孩子。” 谈墨心中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结果那乐呵呵的大和尚笑得更凶了。 布袋和尚把背后的布袋捞到前面来,谈墨没看见他如何动作,忽然有无数条各色种类的蛇在他脚边铺开,谈墨吓了一跳,连忙后躲。 “莫怕莫怕,它们不会伤人的。”布袋和尚朗声安抚,同时双手食指和中指探到眼前几条大小不一的蛇口,轻轻一动,拔出数颗蛇牙,蛇牙飞出后,自成一条曲线往极远处一座高不见顶的雪山上飞去。 谈墨眨了下眼睛,眯起眼睛细看,瞬间汗毛炸立。 那哪是什么雪山,那分明就是一座牙山! 这和尚到底是拔了多少蛇牙才弄成如今壮观的景象? 那些被他拔了牙的蛇一动不动,他乐陶陶地念了几句佛语,那些蛇便消失无踪。 谈墨想想自己的下场,忍不住问道,“它们,去哪了?” 布袋和尚笑了两声,“自是从来出来,归来处去!” 谈墨:说人话! 乐呵呵的大和尚眯眼,摸了摸她的脑袋,“世间万物皆有其所适之所,捉了它们拔牙只是为了不让他们伤人,自是不会随意放生,无端坏其命数,师弟不过是将他放归所捉之地罢了。” 谈墨愣了下,仙人抚我顶? 紧接着问道,“那能不能把我也放归远处啊?” 第164章 清水镜潭①[2/2] 事实就是,谈墨的话被无情的忽视了。 如果可以,谈墨甚至觉得那位正在掰蛇牙的布袋和尚想用他巨型大脚直接呼她一脸。 就连那位乐呵呵的和尚也眯了下眼睛,笑得意味难明。 谈墨瞬间怂唧唧,睁着双大眼问,“请问我如何才能出去啊?” 乐呵呵的和尚指了指后面的痦子,揣着一脸神秘莫测道,“这是你的机缘,去吧。” 没有任何动作,谈墨眼前的场景已经再次变换。 捡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蒲团,蒲团前面是一个灰色朴素的浅底水缸。 说朴素那是都是抬举这水缸,看着那粗糙的材质和上面的裂痕,谈墨觉得它随时可能寿终正寝。 把她送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谈墨开始自信琢磨这简陋的小破屋。 屋外,乐呵呵的和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中捏着一物。 “师兄如此便有些过分了。”布袋和尚扫了一眼,没自己看,继续手里的动作。 “你当真没发现此物?” 布袋和尚手中的动作停下,看向他手中的那只木钗,脸上憨实的笑却慢慢敛了起来,“这是……” “他几年前不见了。” 布袋和尚广袖轻扫,地面瞬间干干净净,只有那只布袋里稍稍有些蠕动的痕迹。 “这东西怎么会在那娃娃身上?” 乐呵呵的和尚眯着眼,笑道,“我也想知道啊……我说咱们这怎么会忽然进来个人,想来和此物也脱不了干系。” 布袋和尚将那只将碎不碎的简陋木钗捏着手心,看着后面的屋子良久无言,“既是他的传承,师兄还是还给那娃娃吧。” 乐呵呵的大和尚背着手大笑,“我本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其他的师兄师弟现在都元神出窍去查看异状了,留下我们两个不会和娃娃相处的,这么做比较方便。” 说起这事儿,布袋和尚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凝重,“方才那感觉,师兄可知是何物?” “不知,不过能让大师兄都如临大敌的,想必非凡物。你我多思无益,不若看看这丫头能有几分佛性好了。” 屋内的谈墨还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墙上敲敲,地上跺跺,却没有发现任何蹊跷之处,值得无奈地坐回到那张蒲团上。 “大师们,你们让我进来做什么也跟我说一声啊,就这么直接给我扔进来是怎么回事嘛!” 谈墨手指在地面上抠抠摸摸,百无聊赖的扯着嗓子嘀咕。 “我一个刀修也不信佛,你们说你们佛家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呢?这要是机缘,难道不该给你们佛家弟子才对么?小女自认没什么天赋,我退位让贤,你们换个弟子进来吧。” “大师,你们还在听么?能不能跟我吱一声啊?” 外面俩人听她碎碎念,有些忍俊不禁,一个侧卧对着木钗凝思,一个重新回去拔蛇牙。 谈墨念叨的嘴都干了,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些灵泉水给自己润了下喉,然后取出俩红彤彤的果子塞进嘴里啃。 其实她乾坤袋里有灵酒,那东西其实比灵泉水好喝,不仅灵力更加充沛,口感也是酸酸甜甜的喜人,只可惜她不敢冒犯清规,只得忍下。 还有那些她打包来的吃食,也都是灵力丰蕴,色香味俱佳的东西,但是都好拿出来呀! 殊不知外面已经回来了一位握着酒葫芦的大和尚,人家根本就没不得饮酒这规定好吗? 谈墨吃完东西,百无聊赖地又晃了一圈,走到那水缸面前,探头看了看自己的倒影。 嗯,眉目如画,大眼轻眨,果然是得了美人娘的皮相真传啊…… 可看着看着,谈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水中的人做着同样的动作,但是两边脑袋上均是空无一物。 她从厢房出来的时候还重新插了下自己的木钗,没道理这会儿不见了。 浅底水缸里的人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还可爱的扬起了一个笑脸。 放出神识,谈墨用灵力敲击了一下水面,里面的人影瞬间形成了多道褶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人也僵立在水岗前一动不动。 水缸里,一道虚影站在三个巨大的圆筒跟前,正好奇的弯腰在查看着什么。 虚影和谈墨长得一般无二,就连惯有的小动作都相似,她看着眼前缓缓转动东的传经桶,嘴里喃喃。 捏着酒葫芦的和尚喝酒的动作一顿,睁大了眼睛,“这是那个庵观的带发小尼姑,如此高的悟性?” 另外两人也早已站直了立在房门前,有些惊讶地看着里面的情形。 这清水镜潭乃是佛门不可多得的一件灵宝,是自上古穿下来的佛门圣物,里面放置了三只同样是佛门灵宝的传经筒,记录着那位留下此物的上古大师的平生佛法感悟。 此十八罗汉镜虽是少有人来,但也并非没有,以往有缘进来参悟的人如今早已飞升,但如谈墨这般这么快能进入的,前无古人。 原因无他,没有佛性的人进不来此镜,悟性不佳的人在这件房子里更不可能有分毫发现,充其量也不过是更能静气凝神,是心境有所提升罢了。 可这丫头前一刻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饱了口腹之欲后一刻竟然进入了镜中镜? 屋子里浅水鱼缸所承载的便是清水镜潭,那是非与我佛有极大渊源的人不可进入参悟之地,就连她们十八罗汉也不过只有六人进入过此地而已。 “看来我佛门又要出一位上仙人选了,可喜,可贺!”布袋和尚摸摸自己的肚子,笑得甚是欣慰。 乐呵呵的和尚则眯了迷眼,“我看未必!这丫头恐是误打误撞罢了。” “师弟莫不是活的太久,眼睛都不好使了?那丫头嘴里念念有词,分明是正在诵读经桶上的佛偈!”拿着酒葫芦的那位狠狠灌了一口,席地而坐。 他性格素来如此,乐呵呵的大和尚也不介意,将自己横卧半空,半垂着眸子静静看着里面。 其实仨人都没咋猜对。 谈墨此刻倾着身子嘴巴不停,倒不是真的在诵念那经桶上的佛法,而是,在和那三只经桶的——对骂! 第165章 残忍 从方才进来这奇怪的地方,谈墨就发现了三道若隐若现的窥探,起初这种窥探还有些小心翼翼,但是看她没啥动作便明目张胆起来。 “这次进来的好小只啊,像师父说过的小豆丁。” “修为低到没眼看,快捂住眼睛,要瞎了!” “长得也丑,腰没我粗。” 谈墨,“……” “咦?她是在看我们么?” “她看个屁!她这修为连我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怎么可能看——嗷!!!” “哇哇哇,她摸你了——嗷!!!” “你们俩乱叫什么,师傅说我们是佛门灵器,要庄重——嗷!!!” 此起彼伏的叫声挨个响起,谈墨笑吟吟地停下拨弄转经筒的手,坐下来,托腮等它们恢复正常。 “你真能看见我们?”右边第一个发问。 谈墨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中间那只转经筒显然性子火爆,不耐烦地道,“你什么意思?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怎么像个傻的?” 左边第一个纠正,“不是傻的,师父说过,这种叫憨批。” 谈墨满头黑线,他们所谓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啥,你们太菜鸡了,我根本看不到你们修成的器灵形态,但是能听到你们说话!” 中间那个性子烈的抓不住重点,直接呛声,“你才菜鸡,你全家都菜鸡!小垃圾能看见器灵才有鬼,没事儿来着装什么大瓣儿蒜……” 谈墨磨了下后槽牙,挺直了后背,盯着中间的转经筒开口,“我怎么瞧着你都是所谓的佛门圣物,至少身上还刻着这么多看不懂的经文呢!只是可惜了,长得膀大腰圆,声如破锣,小眼大嘴也就算了,受佛祖熏陶多年依旧是粗口不减,可见也是个小废物,难怪你师父把你扔在这不要了。” 三只被扎心的小经桶,“……” 谈墨这还没完,“不过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坏人,看着你们孤零零被遗弃在这多年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们先前偷偷说我坏话的事情了,但你们得好好回答我问题。” 中间被骂道懵逼的小经桶回过味儿来,“凭什么要回——嗷!!!我回!” 谈墨把手拿下,不再转它,正准备问问他们仨自己怎么出去,左右两边的小经桶忽然齐声弱弱地问,“你能也摸摸我们嘛?” 谈墨:嗯?这仨不是经桶,是猫崽子吧? 她顿了一下,伸手在旁边两只经桶上摸了两把,惹来一片嗷嗷声。 谈墨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嗯,白白软软的,还有点练刀的小茧子,这……不至于吧? 她停下手,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们能告诉我怎么出去么?” “可、可以!再来一次!” 谈墨轻轻地又给三个小东西拨弄了一下,“说说。” 中间那小崽子刚才最嚣张,如今叫的最凶,边叫边答,“你,你得背下我们身上的佛偈……嗷!!!” 谈墨狠狠用力的揉了两把这三个小东西,然后坐直了身体,定睛望过去,眼睛一阵眩晕。 这都是些什么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啊!!! “揉揉~” “帮帮~” 两边俩小经桶委屈唧唧的,谈墨灵机一动。 “来,乖,咱们商量一下!这上面的经文呢,我不认识,你们教我,我给你们挠痒痒,怎么样啊?” 三只小经桶瞬间哑巴了。 半晌,中间的小经桶忽然炸了,“不行!不可以!你这样是作弊!” 谈墨耸肩,搬弄着自己的手指,“那就没办法了,我还是专心研究这些经文吧。” 小经桶们又哑了。 谈墨也没管它们,装模作样地看着经文,其实根本没敢认真,因为她只要专注经桶,进天神珠时候那种感觉又来了,只不过在天神珠里是识海刺痛,在这里是眼睛眩晕。 她在赌,赌这三个小东西会帮她! “那个……我,我可以!” 右边第一个小经桶弱弱地发言。 左边的那只也不甘示弱,“我!我也可以的!” 谈墨弯了弯眼睛,没搭理中间那只,分别摸了把两边的经桶,笑盈盈听着最左边的小经桶开始教她诵经。 她边听边给两边的小东西抓痒,独独没有搭理中间那只,小经桶闷得像个锯嘴葫芦,大写的不高兴。 外面的仨人直接傻了! 布袋和尚,“这……这女娃子到底在做什么,不静心诵经,为什么一直在转经筒?” 乐呵呵的大和尚横卧在搬空揉揉肚子,“谁知道呢,不过倒是觉得那三只经桶很兴奋,看的我都有点儿馋了。” 抱着酒葫芦地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 “罢了,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我还要去捉蛇,师兄,你们慢慢看着。”布袋和尚提着自己的大袋子挂到一根树枝上就慢慢走了出去。 笑眯眯的和尚也打了个哈欠,盯了两眼把身体翻了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有拿着酒葫芦的那位,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清水镜潭里的景象,手中一滴灵酒弹射而入。 原本好好地坐着正在学经,手上还不时挠挠两只小东西,只听见轰隆一声,似是这片天都裂了,暴雨呼啦啦就开始落下来。 “呀!下雨了?哇!洗洗,洗洗~” “好久没下过雨了啦,咦,这雨味道好好闻……” 好闻个腿啊!这分明是酒! 摸了摸脑袋,谈墨眼神黯了一下,任着雨打风吹,继续学经。 时间一去不知几何,里外的人各自不知岁月。 小经桶们一句一句的教着,谈墨一句一句地学,中间那只最后也妥协谈墨的恶劣行径,不情不愿地开口。 她从刚开始的能囫囵吞枣地背下来,到最后似有所悟,沉浸其中。 “什么人在里面?” 屋外原本各式各样静默的人忽然“活”了过来,便立即发现这十八罗汉镜里的不同寻常。 “有个小丫头进来了,还进了清水镜潭。” “清水镜潭?进去多久了?” 乐呵呵的大和尚捏着手里的木钗抛到空中,“半年。” “悟性不错。”为首的大和尚不咸不淡的评论了一句。 站在最末尾的和尚睁大眼睛看着清水镜潭,“这叫不错?大师兄,当时你也只在里面的呆了五个月!” “咳咳,小师弟,别胡说!师兄当时是有事着急出来的。” 弯着腰的和尚挠挠头,“啊哈哈,我给忘了!大师兄你别生气,我是真觉得这个小孩挺厉害的,我当时在里面还不到两个月呢!” 为首的大和尚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谈墨身上。 小孩子乖乖地盘腿坐在经桶前,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手指还时不时地在经桶上转一下,身上的一层淡色的金光隐隐萦绕,将整个清水镜潭都照的成了慈悲祥和的样子。 整个十八罗汉镜里除了满山逗着一直老虎玩的和尚,其他人都围着房子打坐。 时间一晃而逝又是一年,十八罗汉镜里一如往常,只是有不少尊者都会时不时看一眼清水镜潭。 在他们好奇的打量里,清水镜潭的谈墨咻然睁开了眼睛。 三只早已经竟揉舒服的小经桶看着她,都不怎么说话。 末了,还是左边的小经桶哽咽着开口,“你要走了么?” 谈墨抿了抿唇,伸手轻轻在它上面揉了揉,“对啊,应该是要出去了!你们可要乖一点啊。” 右边的小经桶已经快哭出来了,“能不能不走啊?或者,或者,你能带我们出去么?” 谈墨一愣。 中间的小经桶突然哼出声,“求她有什么用!要走快走!” 谈墨起身,看着这空荡荡的小空间,还有这三只小经桶,浑然不在意地转身就朝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淡金色小门走,背对着它们挥挥手。 “没良心!没心!” “呜呜呜,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呜哇~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差一步就要跨出门的时候,谈墨啧了一声,摩擦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刀。 “喂!她干嘛!她要做什么!”外间斗虎的和尚豁然站起身。 为首的大和尚睁开眼睛,本是古井无波的眼神,看见里面的动作,一晃神就不见了踪影。 “住手!”威严庄重的声音炸的谈墨脑仁一疼。 但这也没能阻止她手里的动作。 她提着刀,另一只手已经伸到挂经桶的小钩子上,轻声问,“你们愿意跟我走么?” 这三只器灵能修炼至今不容易,它们要是真不愿意跟她走,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但若是它们想跟她走…… “小娃娃!那是我佛门圣物,不可亵渎。” 谈墨就跟耳背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三只小东西,又问了一遍,“你们愿意跟我走么?” 三个小经桶瑟缩地晃了一下。 它们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是师父让它们留在这里渡有缘人的,可是,可是这里太寂寞了…… 经年累月只有他们三个,知其所始,不知所终。 “可、可以么?” 右边的小经桶带着希冀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们、我们会很乖的。” 谈墨眼神闪了两下,忍着全身的剧痛伸手。 她每伸前一寸,身上的每一寸都咯咯作响,碎骨削肉。 “住手!” “阿弥陀佛!这丫头是不要命了!别乱来,大师兄真的会生气的!” “孽缘啊孽缘!” “事由因果,此番何必!” 谈墨忍着剧痛摘下第一个小经桶的时候,手指上已经只剩下节节白骨。 抿着唇将小经桶挂在另一只手上,才将手伸向第二只上。 小空间里的梵音响起,谈墨的识海里像是扎了千万根细针,她指尖颤动,牙齿被她咬的咔吱作响。 “姐姐,我们、我们可以不出去的。” “你走吧,我们不想出去了,你赶紧把它带上滚。” 剩下的两只小经桶带着哭腔开始闪躲。 谈墨沉默不语执着地再次伸手。 外面十几个和尚真急了。 “快放开!这是作死呀!”一开始就抱虎的和尚一把揪住虎颈上的鬃毛,紧张的差点把毛揪下来,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老虎这会儿委屈巴巴地瞪着虎眼。 谈墨将第二个小经桶挂到胳膊上的时候,那只手已经被金光消融,只剩下光秃秃的一节小胳膊。 剩下的一直小经桶来回摇摆着,既想要挣扎着让谈墨放弃,又纠结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若是它们都出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 谈墨身上一阵酸麻,识海刺痛到眼前发黑,她凭着直觉继续向前。 她自己没注意到,外面的人却看得身心惊胆战。 此刻的谈墨身上已经已经有缕缕金光泄出,像是一个精致的器皿被震出裂痕。 “她要是再继续,只怕肉身就要撑不住要裂开了。” “可惜了,这孩子今天恐是要陨在里面了。” “是她自己选的,自不量力。” “那三只传经筒是自上古传下来的,本身自带着佛力和功德,岂是她这个小修士可玷污?” “那也不对啊,这三只传经筒比我们的年纪都大,三师兄之前进去的时候,也尝试取下来一只,可根本连挪动一下都困难,她是怎么取下来的?三师兄当时可已经是一步化神的修为。” “这是她的缘法,亦是她的业障,大师兄只怕也奈何不得了。” 就在他们议论的时候,谈墨身体里泄露的光斑越老越多,取经桶的整条手臂都已经消融不见。 经桶从她胳膊上掉落的瞬间,谈墨单膝跪下,扬唇接住它,用牙齿咬住它,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 “阿弥陀佛!” 外面的和尚齐齐呼了一声佛号,谈墨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随后颧骨脖颈上都有金光泄出。 三只经桶取下,谈墨闷哼了一声。 “姐姐,要不你放下我们吧。” “呜呜呜,姐姐,你、你自己走吧……” “你放下我们自己滚吧,我们不想走了!” 谈墨举起握刀的手揽在胸前,一言不发的继续朝着那扇原本走起来仅仅几步路的小门。 呵,什么佛门圣物! 就算佛门讲究清净自在,也不该如此禁锢三只生灵。 都说万物平等,那它们为何不得自由? 这佛,这天,说是要给人公平,可哪里又有公平可言! 她误入此地,不诵经时尚且觉得时间难捱,那这三只经桶自上古被留下,又被困在这里岂知千千万万年? 都说佛祖慈悲,可这没有共情的慈悲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呵,佛不渡它们,她来渡又如何? 第166章 委屈 谈墨独臂走出小屋的时候,脸色煞白。 可她还是扬起了一个无邪又认真的笑,对着乐呵呵的大和尚道:“大师,把我的东西还我呗?” 回答她的却不是乐呵呵的大和尚,而是一脸严肃却又从未见过的,“请施主也把我们佛门的圣物还给我们。” 谈墨忍着抽痛,松开一直横在胸前的三只小经桶,“你说它们啊?它们是你佛门的圣物没错,但它们已经是器灵了,有了自己的意识,你问过它们的意愿了么?” 这话问的全场一静。 其实不用她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一件事。 那三只小经桶能被带出来,是因为它们自己想出来,否则哪怕是他们,也休想轻易带出那这三只经桶。 但这不是商量的时候,那是清水镜潭里的上古灵宝,也是他们佛门悠久传承的一部分。 不管是名字还是形态亦或者用途,都与佛门密不可分。 在场的十七位罗汉,是不可能允许一个外人将它们带出去的。 哪怕是带出了清水镜潭,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带出十八罗汉镜。 “既然没有,何不问问呢?”谈墨笑得真诚。 可这真诚落在一群和尚眼中,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为首的大和尚没说话,可是他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幽沉。 就算是佛修也有很多种,有些是生来向善与佛有缘,可也有些并非如此,他们杀虐成型,性格暴戾,放下屠刀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可放下屠刀,他们即会立即成佛。 这边是佛门中流传最久的一句话,佛魔只在一念之间。 谈墨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单手将三小只挂到自己腰上,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些丹药扔到嘴里,随即淡然地对大和尚道:“大师,开始吧!只是无论生死,最后请将晚辈的东西物归原主。” 那只木钗,她不能丢。 话音刚落,谈墨主动出击,单臂控着那把在一众尊者眼中脆得一碰就断的玄铁刀,眼中战意凛然。 “这又是何必呢?大师兄就算不动,她只怕也连护体金光都打不破。” “初生牛犊。” “你说你没事儿抢一个小孩的东西做什么!这场面看着真糟心。” 他们的年岁都不知道是这娃娃的多少倍了,如今却在和她动手?说出去都丢人! 乐呵呵的和尚捏着手里的那根木钗,没有言语。 谈墨的刀很脆,脆到刚击上大和尚的护体金光就寸寸折断。 “施主莫要做无谓的事情,还请将经桶还于我们。” 谈墨感觉到腰间的颤栗,她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呢!”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大和尚的眼睛,“可它们不愿跟着你们啊。” 这句话说得嘲讽。 大和尚面色不便依旧是持着一只手做念经的姿势,只是神识微动,竟是想强行将小经桶从她身上带离。 大和尚们的修为早已经出神入化,元婴出窍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可谈墨就是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元婴分神,身形一荡,离开原地。 大和尚微愣。 随即隐藏在空中看不见的地方,再次朝谈墨腰间抓取。 若说第一次是巧合,那么这一次,大和尚确定,谈墨是真的能感应到他的元婴分神。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孩子才筑基期的修为,和已经化神飞身的大和尚查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怕是位面的距离都不止。 谈墨这次不仅仅是再一次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手指是以掌化刀,对着大和尚那看不见的胳膊直接斜挑,一刀上去。 大和尚根本没把她这动作当回事儿,手继续伸向她腰间的那三只小经桶。 谈墨脚底一挪,位置轻巧又刁钻的转了个角度,再度避开他,有些害羞地道,“大师好歹也是佛门中人,怎么能对我一个小女子做出如此羞耻的事情呢?” 一众看戏的人,“……” 对她伸手的大和尚,“……” 谈墨嘴上说的无辜,可是独臂连着的刀丝毫没有留情,带着力拔千钧的气势,直接扫上感觉中的那只手臂。 “大师兄!” “这怎么可能!” “阿弥陀佛!” 谈墨一刀下去,站在远处的大和尚手臂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若是不仔细看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只是大和尚衣袖本就宽大,持着手势的时候,衣袖滑落,整个小臂就露在了外面,红色的血线在上面分外明显。 谈墨也有些诧异,她这一刀本意是对那只手臂做格挡而已,谁知竟会是这总结果。 “施主这是何功法?” 大和尚对自己身上的伤丝毫不在意,微微抬眼问她。 谈墨晃了晃胳膊,“想知道啊,那能不能把我的东西先还给我?” 这话没法谈! 强行带出的三只小经桶她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木钗她也不放弃,一步不退,陷入僵局。 大和尚呼了一声佛号,元婴分神忽然实体化,对着她伸出一掌。 谈墨抬起胳膊抵挡,甚至将指尖化成了刀尖,直接刺在了大和尚的掌心。 大和尚的手掌仿佛是一座大山朝着她压下来,没有华丽的灵光波动,也没有多余的繁杂手指,只是轻轻的一拍。 谈墨本就苍白的脸色出现了一缕死灰。 这不是她能抗拒的力量。 她抵抗不了这一击。 心中一旦出现恐惧,手上的力道仿佛更重了,压得她脊背都弯了。 四周的声音她听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荒芜,只剩下头顶的一片金色大山。 这和上次跟毕侠和那散修打的状况不同,如果说上次那散修只是拿土山当武器对她进行攻击,那么此刻大和尚对她所用的五指山就像是真正的天地,无边无际,逃无可逃。 她甚至看到胖婶和老鬼一站一蹲望着她。 看到老狗穿着他那身崭新的灰色衣裳渐行渐远。 看到哥哥面容模糊地向她挥手道别。 …… “姐姐莫怕,用佛偈。” 恍惚中有人在她耳边轻叫,谈墨听清了。 半山后,谈墨忽然咧嘴一笑,方才还一片寂然的小姑娘忽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又活了过来。 其他观战的和尚们一愣。 别人不清楚,大师兄的这招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招重山压顶他们都曾在大师兄手下尝试过,倒不是这招有多厉害,其实那不过就是一个虚晃的招式,本身没什么伤害。 但却会对人的心态产生影响,让人沉溺于自己的环境,将心中的负面情绪激发,自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本是佛门哪来帮人勘破心魔的一道寻常法术,只是被大师兄玩的太过出神入化,竟是生生成了一道杀伤力惊人的攻击法术。 “当初我们被大师兄这道法术控了多久来着?” “虽然我们德高望重,此刻还是相对小师弟你说一句,可否离我远一点?” “哈哈哈,我当时被困了三日。” “哦,一日半。” 众人看向谈墨,“……” 所以这丫头是没有负面情绪的么?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所谓人生七苦,皆有所缚,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只要是生灵,都会有欲望,自然也都会有不该相对应的负面情绪,这丫头…… “啊!快看——” 突然清醒过来的谈墨,像是被什么醍醐灌顶,竟然也学着他们平日里的样子,手臂竖起,立在胸前,口中喃喃地念着。 然后就见原本需要她以手臂化成的刀凭空出现,那刀通体金光凝成实质,上面还刻着无数道梵文,光华流转间,带着连他们都感觉到窒息的慈悲和威压。 “是经桶上的梵文!” “这——大师兄小心!” 这一刻谁都不敢忽略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独臂小姑娘。 金刀凛然而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控着,在空中飞舞出残影,一招一式都是陆家刀法的影子,但是又不全像,上面夹在着浑厚的佛力和灼热。 一刺一挑。 一劈一砍。 每一刀都大开大合,没有任何阴险的动作,莽的实在让人没眼看。 他们的大师兄不得不出手抵挡,闪身躲避。 “这真是个女娃娃?” “可能是我们看错性别了?啊!六师兄你打我作甚?” “专心看,少废话!” 谈墨的经文念出,整个人包裹上了一层和大师兄相差无几的护体金光,人的脚尖也缓缓从地面拔起,慢慢飞至半空。 “入佛?怎么可能!” “她不是个刀修么?”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果然活的久了,什么都能看到” 观战的人目瞪口呆,和他对战的大和尚也有些微愣。 之所以佛修和道修是并称而不是从属,是因为两者的修心的观念不尽相同。 道家修今生,佛家修来世。 道家将机缘,佛家将因果。 因着这两种迥然的观念,所以道修和佛修基本是不相容的。 可眼前这个姑娘明明念得是他佛家的佛偈,可手里控着的大刀确实实打实的道家功法。 佛理查德包裹范围越来越大,随着谈墨诵经的时间越长,十八罗汉洞被她佛力的笼罩,房屋水面都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沐浴在这佛光中的大和尚们瞬间感觉到一种通体的舒畅。 他们平日的佛力积累,除了自身的修炼之外,最大的来源便是信徒的信仰所产生的的功德转换,所以佛修的修炼其实比道修更难。 信徒的数量只有这么多,他们所要祭拜的每个佛也不同,想要收获佛力,他们必须得到信徒的认可。当然还有另一种便是自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还总是情不过是对人对妖,只要是善意的,被认可的,那么就会无形中产生很多功德,进而转化成佛力。 可是这丫头才多大?为何会有这么多源源不断的佛力涌现? 眼看着十八罗汉镜后面的蛇牙山都被照成了金黄色,大和尚陡然开口,“施主请停下!” 剩下的和尚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找这么下去,但凡这小姑娘奋力一击,十八罗汉镜还不得塌? 可谈墨这会儿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 自从小经桶提醒了她一句,将她从幻境中拉出来,她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佛偈从口中缓缓流出,其中所产生的佛力与她身体极度吻合,然后她躁动的心脏也慢慢平复下来,进而变得豁达儿悠长。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想要变强,想要守护一切可以守护的人,比如哥哥。比如陆家,比如金嬷嬷,比如那蒲村的百姓,湖州的流民…… 她想要给予保护的人太多了,这些金光不够,还差很远。 不过没关系,她尽己所能便好。 她倒是平静了,下面的和尚们炸了。 “清水镜潭里那经桶上的梵文果然厉害!” “是挺厉害,说不定我们今天都在废在这!” “怕什么,我们联手还能护不住这里?” 呵呵,你还挺骄傲呗?十几个尊者,被一个刚筑基的小丫头压到要联手? 乐呵呵的和尚看着手里的木钗,有那么一晃神的功夫,木钗已经被他擦到了谈墨的脑袋上。 这个小疯子,惹不起人惹不起! 可就在他们飞起来想联手压制住谈墨的时候,她腰间的三只小经桶丛然自己从谈墨身上飞了起来。 三哥角度分别护住了谈墨。 “不许欺负姐姐!” “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要脸!不许动她!” “呜呜呜,你们别想偷袭姐姐,你们这群坏蛋!” 众和尚,“!!!” 被自家奉为圣物的经桶们亲自下场开骂? 圣物如今都这么有脾气的么? 引起这场混乱的大和尚眉头皱了一下,“抱歉,吾等只是想请圣物回到清水镜潭。” “你们是坏人!我们不回去!你们也别想欺负姐姐!” “不回去!里面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你们接还三五不时的出这里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每句话我们都能听得见。” 众和尚,“???”偷听? 和尚们集体自闭了。 再回头想想,这无数个岁月以来有没有说过什么了不得话。 关键是他们真不知道这三只经桶已经如此通达了啊! 以前只知道这三只转经筒传承了很久,许是已经生了器灵,可他们都不是特别爱探究之人,机缘进去清水镜潭,更不敢对着圣物伸手啊!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器灵已经长这么大了! 真是天大的委屈! 第167章 误会 这边儿罗汉们听得心惊胆战,犹犹豫豫地在试探着要不要对这三只圣物动手。 另一边谈墨和他们的大师兄已经一天一地对招,十八罗汉镜内金光一片。 倒不是两个人打起来了,是谈墨的状态让人觉得心惊。 她本不是一名佛修,可此刻的姿态和所施展的佛力,确实让这些已经成为尊者的罗汉们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被唤作大师兄的人竭力在不伤害谈墨的情况下用自己抵抗谈墨不知从哪弄出来的磅礴佛力在十八罗汉镜中蔓延。 可谈墨的佛力诡异,似乎与他们相同,又有一些不同。 随着她梵文的传唱,纯净的佛力中不仅夹杂着那三只传经筒赋予她的一种浑厚佛力,甚至还有几丝来自于信徒的佛力,另外还有一些什么更冷人心悸的东西,大和尚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但十八罗汉镜的边缘已经开始出现了隐约的晃动,他这个作为大师兄又是这秘境的维护者感觉最是敏锐,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让他细想。 堂堂尊者的秘境快要被人掀了,这怎么不可能? 更令他惊诧的是他一个尊者拼尽全力的所施展的佛门法术竟挡不住一个筑基期的刀修? “姐姐加油!干死他们!” 暴躁的小经桶一边飞舞着小身体,一边提防着其他的罗汉们。 罗汉们,“……”这话是跟谁学的?这还是他们佛门的圣物么? “我们把佛力都给姐姐,姐姐不怕!” “嗯嗯,都给姐姐!” 罗汉们,“……”叛变的还能再彻底点儿么? 另一边。 和谈墨一上一下的大师兄在尝试了几次阻止谈墨未果后,不得不掂脚飞上半空与谈墨平视。 “我们十八兄弟如今只是负责弘扬佛法,并无再造杀生之厄的想法,还请施主就此罢手,离开此地。” 可惜,谈墨这会儿一点儿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真要用个词形容她,那就是空冥。 她丹田里的灵力本就是一种非常纯净的淡金色,与三只小经桶所给她传递过来的佛法不同却又异常融洽。 也是那三只小经桶和他啊误打误撞,这要是换个修道的修士来,只怕此刻早已经爆体而亡。 除此之外,她在诵念经文的时候居然还隐隐感觉到一股信仰之力。 虽然逼着眼睛,但她好像看到了很多景象: 有蒲家村村民们感激的跪拜,有春草城千家祖宅数百英魂的感激,还有湖州那些寨子里的人对着。一排画像的虔诚祈祷。 当这种信仰将她包围的时候,泰然宁静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的天衍界——在这种里没有悲苦,没有饥饿,没有杀戮,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又美好。 破空声向她袭来的时候,谈墨的身体翩然腾挪闪躲,甚至她还捏出了个极其陌生的手诀。 “八师兄,是我看错了吗?那不是你的手诀吗?”一个和尚打着哈欠站在地上,只是嘴张到一半陡然睁开眼睛,停住了动作,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旁边清雅安静的和尚也抬眼朝谈墨看去,一双饱含事故又暗藏精明的眼睛里陡然划过一丝精光。 随即,他眼神又颤了颤,“不只是我的,现在是六师兄的。” “这!!!”打哈欠的和尚哈欠也不打了,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谈墨,然后又看了看旁边手握经卷今天的落拓和尚,“六师兄,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六师兄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这一会儿的功夫,谈墨手指不断掐诀,姿态切换得毫不凝滞,甚至可以说是行云流水,只是她掐出来的每一个手诀,在场的人都看的震惊无比。 他们被称作十八罗汉,或者十八尊者,在民间有无数信徒将他们的画像或者雕塑当做祭拜的对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名之势,这些成名之势天长日久愿和他们的名字相呼应。 或许你不知道这位尊者的名字,但是如果跟你描述这个姿势,那么你一定就知道他是谁! 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才十几岁的丫头,竟然能将他们所有人的法诀全部使出来一遍,游刃有余的躲避开大师兄的所有攻击。 “那个,师父是真的陨落了?”骑在一只大象身上的大和尚躲开小经桶们的怒视,凑过来问了一句。 其她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是吧?” “可是除了师父,竟还真有人能全部使出我们的法诀?” “不可能……吧……”前面三字说的多果决,最后一个字就说的多没底气。 可眼前这不就是有一位! 众人沉默。 底下的罗汉们讨论的激烈,而挡在他们身前的三只小经桶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姐姐好厉害。” “啊!要打到姐姐了!姐姐快躲!” 罗汉们的大师兄指掐诀,一道闪瞎十八罗环境的金光直直的朝谈墨拍了过去。 “这小丫头这么厉害?竟逼得大师兄都动手了!他可都有上百年没对人动过手了!”先前不停打着哈欠的和尚这会儿哈欠也不打了,双手抄袖看的精神。 旁边骑着像的人呵呵了一声,“再不动手,只怕这十八罗汉镜就毁了。” 谈墨并没有听到小经桶的提醒,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做出反应。 “大师兄的这一击很刁钻。”手握经卷的和尚喃喃。 这攻击刺眼不说,就连宽度也足以覆盖了筑基期能跨过的极限范围。 倘若谈墨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那不管她如何腾挪都不可能在瞬息间躲过这道精光,也就是要生生承受下这一击。 来自尊者的一击,足以让一个普通的筑基期瞬间陨落。 但那位好像并没有要杀了谈墨的意思,因此,这道金光其实就是徒有其表,最多是最多是将谈墨击飞,打断她传唱经文而已。 大和尚算计的很好,奈何谈小妖孽的脑回路有点儿清奇。 左右的腾挪?并没有! 而是身体像坠了千斤坠一样急速下落,瞬间跌到地面上,整个人身体后仰,脊背贴着地面向前一滑,直接避过金光。 这还没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躲过这一击,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很幸运了的时候,谈小妖孽起身就是一道法诀。 手指灵动,转化极快。法诀掐出的同时向前移送,带着无限佛力的一道光球瞬间砸向了前方站着的大师兄。 和尚五指张开微微向内收拢准备接下这这球,这本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在光球靠近他手掌不足半丈的时候,和尚忽然飞身后退。同时身体向上拔去,转眼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里。 “大师兄竟然躲了!接不下十二师弟这招?”咬唇的和尚惊了。 他之所以说十二师弟的招式,是因为谈墨现在所用的法决确实是十八罗汉中排行第十二的小师弟所用。 上一次见到这个光球已经不记得是何年何月了。 他这招攻击确实威力极大,在当年的大战中是直接炸平了一座城镇,将满城魔物净化殆尽的。 但这也不足以让大师兄如此慌张逃离吧? 正在几个罗汉猜测的时候,这一道光球没人阻挡径直撞上后面的蛇牙山。 只听轰隆一声,蛇牙山被从中间打穿。 “这——” 光球的威力至此还没有结束,在打穿蛇牙山后光球继续前飞,眼看着就要打到罗汉境边缘的位置,大师兄也不知从何处降落,抬手一扇光盾。 光盾的厚度暂且不提,但就是宽度和高度就足以抵上半个蛇牙山。 这些蛇牙可是布袋和尚自进来开始就开始垒,至今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怎么也得有个数万年吧? 几位观战的罗汉,“……” 谈小妖孽的光球和大师兄的光盾相撞,发出地动山摇的碰撞,整个十八罗汉镜决裂震动,像是随时都要裂开一般。 本就被从中间打穿了的蛇牙山轰然倒塌,各种形状的蛇牙顺着坡就往下滑落。 “哇!” 几个站在地上的罗汉抬脚飞上半空。 三只小经桶也平行着他们向上飞去,将他们拦的那叫一个严实! 只是在他们脚下,原本看起来有几分田园风光的秘境里,到处铺满了白花花的蛇牙,连那条小小的水溪都被淹没。 “这破坏力是不是太强了些?早知道不让师弟在这里存放蛇牙了!” 打哈欠的和尚用手背挡了挡自己的嘴,又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嘟囔,“难道我们师兄弟的劫数到了?” 这话刚说完,就收获了一众的眼刀。 他讪讪地闭嘴! 一直横躺在半空中笑眯眯的大和尚手中的木钗颤动了一下,他嘴角弧度放大,兴趣盎然的盯着半空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小丫头。 在谈墨下一个法决掐成之前,他将手中的木钗向前一抛停在谈墨的身前。 不远不近,恰好可以挡住她即将要使出的法术。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正在发疯的谈少妖孽直接停下了手中的手势,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瞳仁中有金光划过。 她伸手取过木钗,仔细检查了一番,安静的将它插在发髻中。 但此时的她并没有落下,只是看向众人,“我的东西已经拿回了,这三只器灵你们肯放它们了么?” 她说话的时候不像初见时那么娇俏可爱,反而更像是一个护犊子的家长来替孩子拼命。 “这就停下了?好嘛!原来还真能为了这木钗拼命啊?” 看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十八罗汉镜,所有人把目光都定在了开心和尚的身上,“师兄/师弟你是不是……”玩大了! “师弟,你为何擅取她的木钗?”大师兄废话来,立在他面前不远处问。 开心和尚在半空中缓缓坐起,笑眯眯的道,“啊!原本就是拿来看看,没想到她还真生气了。” 所有人气结。 就连一番打斗过后脸色有些苍白的大师兄都少有地严肃地盯着他。 “大师兄不要生气嘛!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你大爷!玩笑你能惹了这祖宗差点儿把家都给拆了? 谈墨转头看向已经飞回来来的大和尚,刚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她那脸变得把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还以为她又要发什么疯,纷纷起了戒备的神色。 谁知这丫头竟一路嗷嗷直叫,身体从空中直接掉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摔成一张大饼,最后还是开心和尚做了一个上托的手势,一道无形的佛力将她稳稳的接住。 三只小经桶看她落在了地面上,欢快地飞到她身边。 两只自觉的挂到她腰上,另外一只直接站在了谈墨的小肩膀上。 虽然它此时是不是人形,众人仿佛已经看到它此刻撇嘴叉腰的嚣张模样。 站到地面的谈墨喜事已经眼神清明,看着周围的景象有些缓不过神儿的。 这是她弄的吧?在别人家差点把别人家给拆了,这要是我,我可忍不了!这几个和尚不会把她拆了? 其实,她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想拿回木钗,顺便给这三小只争取点儿自由,怎么会闹这么大? 她那把玄铁刀早已经报废,如今单手空空的谈墨有些无奈的挠挠头。 看向方才和她打的最激烈的大和尚委屈道,“大师,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你会信吗?” 然后也不等大师回答,她连珠炮地解释,“真的!我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就是她提醒了我一句,让我利用经桶上的梵文,然后我就照做了……结果,好像用力过猛……大师……” 罗汉们,“……” 说生气,那倒真不至于,只是对她好奇的紧。 之前打哈欠的和尚上前弯身问她,“那你能告诉我们,你是如何诱拐……咳,吸引了我们佛门圣物的?” 堂堂一个尊者说诱拐不合适,他临时又改了口,然后一脸好奇地盯着谈墨。 其他人同样好奇,只不过是有些拉不下来面子去问而已。 谈墨觉得她这问题……就,很迷。 “跟它们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啊……难道你们在这里住这么久不知道吗?” 罗汉们,“……” 还真不知道! 清水镜潭里的圣物,哪怕是已经修成了器灵,在他们的心目中依旧是庄严神圣的。 能参悟上面的佛法已经是无上的机缘,谁还能想到竟能直接能与这些器灵沟通! 谈墨一看他们这表情,觉得有点儿凉。 她不会是第一个和这些器灵们聊天的人吧? 转头看向肩膀和腰间的三小只,“你们之前,没跟他们聊过?” 肩膀上气势汹汹的小经桶冷哼了一声,“谁要和这些呆子说话!” 十八尊者,“……” 别问,问就是扎心。 他们这是被嫌弃了吗?还是说这三只小经桶只喜欢女施主,不喜欢男和尚! 有这种心思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谈墨觉得这打来打去真是一个大乌龙!更何况还是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 伸手手捏着肩膀上的小经桶拎到手中把它们放到地面上,然后谈墨很坦然的道,“大师,之前真是个误会!我并非是要带走它们,我只是想把它们带离之前的地方,让它们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她们如今并非死物,是已经有了神智的器灵,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您觉得呢?” 第168章 酸 画风到这还挺正常,罗汉们觉得这新来的小姑娘长得可爱,还乖巧,说话还挺礼貌。 笑眯眯的大和尚正准备开口,谈墨忽然龇牙,“器灵也有情,器灵也有爱,你们既然不想养儿子,就不如松松手指,放儿子们一片自由海?” 罗汉们,“……” 谈墨觉得自己说的可有道理了,先噔噔噔跑到那位大师兄跟前,“大师,它们当骡子做马也都为佛门尽忠这么久了,都活生生把自己从一物件熬成了灵,再没点儿人性,给点儿选择的权利,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没人性的大和尚们,“……” 谈墨甩着她那一条独臂也不认生,一个一个的大和尚跟前溜达过,顺便留下一段发人深省的灵魂拷问,比刚才她在懵逼状态能跟大师兄互锤还令人匪夷所思。 “你看它们,长得玲珑可爱嘴还甜,还是你们佛门的圣物所化,难道不值得你们尊重它们的意见么?” “我相信它们也不会很过分的,最多就是出去看看外面,看看我天衍界大好河山而已。” “对了,你们不是在弘扬佛法么?多个人多条路,多个器灵也一样啊!它们三个放出去,肯定一个顶俩。” “大师,你看你的骑得的象都这么大个儿,再容下它们仨也行叭,实在不成,你把它们挂象耳朵上?” …… 笑眯眯的和尚脸有些僵硬了,拿书的那位半天没动一下了,骑象的那位直接伸手捂住了象耳朵。 这小妖孽到底哪里跑来的! 谁来收了她! 小嘴叭叭叭能把人吵死,尤其是身后还跟了三小只,应和似地摇摆着身体呐喊助威。 但是看到她竭力为那三只小经桶争取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们所有人都没出声打断。 一个和佛门有缘的孩子,她和那三只器灵也不过是这一年多的相处,她宁愿拼掉一条胳膊也要带它们出来。 萍水相逢而已,他们没有打断她的资格。 相比于她,他们才是应该感觉到愧疚的人。 谈墨说的口干舌燥,随手往乾坤袋里一摸,也不管是水还是酒,吨吨往下灌。 捏着酒葫芦的大和尚咳了一声,飞身到她面前,“小孩,咱俩换换呗?” 他举了举一个小型的酒葫芦,看向谈墨手中的小玉瓶。 谈墨多大气的一个人啊,不就是一瓶喝的么? 大和尚拿起她的酒两口喝光,末了还意犹未尽的看着谈墨。 谈墨嘿嘿笑了两声,将三只小静听往前一推,“行么?” 和尚哈哈大笑,手指一勾直接将她又拿出来的那瓶灵酒勾到自己的手里。 谈墨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提议有戏。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更是体会到什么叫水深火热。 这姑娘那张嘴就没有停下的时候,她不但自己哔哔哔,连带着那三小只也求生欲爆棚,撒娇卖萌,无所不能。 这群早已经成为空巢尊者的大和尚哪遭遇过这些,让他们进行佛法交流那是万人不惧,可是被两只小经桶这样围着腻歪,他们着实是吃不消。 就连那只别别扭扭,有些小傲娇的经桶,也会迫于谈墨的yin威过来对着他们挨挨蹭蹭。 这谁顶得住! 其实谈墨除了做这些也没闲着,她给人这里弄成这样,不收拾好她也不好意思再给人讲条件不是? 而且这里的佛力感知虽比不上她在天神珠里,可也比外面好很多,听三小只说了她那天出来的壮举,谈墨努力尝试着找回那天的感觉。 奈何白瞎! 她用灵力把蛇牙山垒好,然后开始尝试着感知佛力,却一无所获。 谈墨坐在清理出来的小溪边儿上发呆,旁边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拿着书卷的和尚看着她,一脸的清隽严肃,“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但现在的你确实抓不住它,你,还太弱了。” 谈墨抬头。 “你能压得大师兄全力以赴,那不是你的能力,也许你有别的机缘,但那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承受的,没感觉到变化么?” 谈墨,“什么?” “你的身体。” 谈墨低头看着身上出现无数白色纹痕,她露出一排白牙,“你是说这些么?现在还没什么感觉。” 那和尚将手里的书放到谈墨的手中,“那是你因为你还在十八罗汉镜,只要你出去,你就会裂成无数的碎片。” 谈墨捏着手里一卷根本看不懂的经书,“所以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活着?” “并非如此,即使你在这里,那些裂痕也会一天天天增大,直至将你撕裂。”和尚一点儿不客气,“你的佛法参悟是我佛门的圣物囫囵吞枣教导的,并非你个人参悟,这就像一个水球里明明塞不下这么多东西,可是若是有外力想把东西都填进去,你觉得结果是什么?” 一个半人高的水球浮在半空中,和尚将蛇牙一点点填进去。 起初水球很稳,但是随着增添的蛇牙越来越多,它开始剧烈的晃动。 随着蛇牙越来越多,水球慢慢落下,在即将触地的时候,蛇牙已经远远溢出,水球所能承载的数量。 脆皮的水球直接迸裂,原本被挤压的蛇牙少了束缚,反弹之力直接把蛇牙都变成了一根根利器,向四周激射而出。 水珠夹在其中,带着刺人的寒意。 “看到了么?如今你和你体内的佛力就如这水球和蛇牙,一旦承载不住,那就是伤人伤己。” 谈墨看着独臂上的血丝,默默抬头,“大师,那啥,你记得等会儿收拾一下这些蛇牙。” 和尚,“?” 秀才遇见兵?他这是和尚遇见熊玩意儿好嘛?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的指点,这瘪犊子玩意儿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些散落的蛇牙? 他想夺回自己的送出去的书,然后假装没来过,但显然这不可能。 谈墨早已经把书放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一溜烟儿跑的没影儿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这群人,随便一个抬抬手就能把这蛇牙山恢复原样,结果一个个都事不关己的样子等着看她的笑话。 哎,看来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好人啊! 谈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进了天神珠,本打算和小和尚吐槽一番的,但没两息就退了出来。 什么鬼! 小和尚哪里去了? 她进来了这里,小和尚没进到天神珠?这是他的本体,不能分离太远的! 没了小和尚的天神珠她承受不来,想了想,她便先把这事儿放下了,反正多思无益。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身体问题。 她还不想死。 摸了摸脑袋上的木钗,谈墨掏出方才那和尚给她的经书。 上面是最基本的佛法,从简到难,逐步递进。 谈墨翻开经文便开始废寝忘食。 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至何处。 “师兄想帮她疏导?”笑眯眯的和尚靠近,“看好她?” 和尚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师弟,你你呢?为什么要取她的发钗?” “就是觉得好奇而已。” “是么?” 笑眯眯的和尚神色不变,“这么巧,我也是。”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谈墨已经习惯了十八罗汉镜,也习惯了那三小只开始叽叽喳喳的声音。 它们明显比以前更快了,虽然这里总共只有十几个人,布袋和尚还总是来去匆匆,但这足以让那三只小东西兴奋的找不到北。 十八罗汉似乎也习惯了他们,习惯了它们你在身边撒娇卖萌,有时候甚至还允许他们藏在自己身上,跟着一起出去讲经传法。 谈墨这两年基本疯求了。 那位尊者也不知道存了多少书,每次她一本刚结束,紧接着就有下一本塞过来,现在她也算书读万卷,经念无数的人了,时常就……寂寞地开始找人辩论佛法。 然后——被虐的体无完肤。 不过她身上的那些裂纹倒是没有再继续扩大的趋势,甚至隐隐白色还变得淡了不少。 这里很好,在这里很安逸,也很快乐。 只是,她该走了。 谈墨斟酌了半天的说辞,站到十八尊者的面前,“那个,大师……” “想走了?” 大尊者眼睛都没睁开,还是严肃的模样,只是他肩头的那只小经桶有点违和。 “姐姐,大师说你其实更适合这里。” “嗯嗯,三师兄也说舍不得你!” “嗯,他们心里有点难受。” 三只小经桶你一句我一句,把十八尊者的心思剖析的干净。 虽然大家努力崩住自己的脸色,但到底有性格炸的,直接跳起来,“你们三个也太作弊了!大师兄教过你们,不许随意窥探别人!” “嗯嗯!” “知道啦!” “哼,这明明是你们自己想让我们帮忙传达的,真虚伪!” 十八罗汉,“……” 现在把它们回炉重造,重新做成经桶行不行? “想走也行,让我们看看你这两年在这学的东西。” 谈墨抬头,“这怎么看?” 看着众人眼中的难得的戏谑,谈墨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个时辰后,谈墨裂了。 大和尚拿出一个金钵,里面的东西陌生又熟悉。 半透明的幽魂,姿态各异地在其中游走,有肥有瘦,有高有矮,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听不到里面的交谈,只能看到他们在里面漫无目的的游走。 “大师,这……” 幽魂不应该都在地狱么,怎么大师这里会有这么多? “度化十万幽魂,你便可以出去了!” “我?” 十万幽魂,那就是十万条人命,谈墨可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师的金钵里会有这么多没有往生的鬼魂呢?难道人死之后不是应该到幽冥地府由判官处置么? 不能问,问就是她可能比那些夺舍的老不死还恶劣。 在十八罗汉镜自然不能是倚靠做法事来超度亡灵,所以笑眯眯的大和尚给她教了一张带有佛力的符篆。 这种符箓和道修常用的符箓很相似,只是一个封存的是带有各种作用的灵力,而这种则是封存这佛力。 将幽魂用这些佛力包裹,便能往生极乐。 只是这种符箓难画,而且每张仅够一只幽魂使用,十万张,那简直就是要了她老命。 接下来的半年,谈墨从夜以继日的研读佛法变成了不眠不休的学符画符。 在最开始的半个月,被她扔到地上的废符堆起来能把自己埋了。 下指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身上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流逝,和血液或者灵力从身体流逝的感觉很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当前者从身体里流逝的时候,她的身体会出现干涸的感觉,急需补充些什么。 而此时她却觉得异常的轻松,仿佛这些都是积压在她身体里的多余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哇!怎么能这样!我当时学画符可是学了三年!她她她……”外面有人快气哭了,哪里还有点尊者的样子。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你就该习惯了!” 这十八罗汉镜是谁都能进来的呢?若真是这样,这里至于这么多年就只有十八个人么? 再说了,这丫头不但来到这里,还进了镜中镜,更是难得一见的佛门宠儿。 更不用说还能获得佛门圣物的认可,那磅礴到能压制大师兄的神秘佛力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那她这也太……那啥了吧!”佛门尊者,不能出口脏言! “福祸与共,不必担忧。” “师兄说的对,走走走,我在这带着还是有点心塞。” 谁说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再过把百年看到这个能把他们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也高兴不起来! 你说真要是他们佛门的修士吧,那还真是值得庆贺的事儿,但这臭丫头是个道修,是个刀修!人家这一身佛力完全就是额外之物! 悄悄那画符的兴奋劲儿,别的佛修画张符都都要考虑再三,精打细算,毕竟这是从身体里抽取自身的佛力,谁也不愿意轻易浪费。 可这丫头呢!恨不得一下子能将浑身的佛力都用出来,生怕多存一点儿能让她折寿似的!画起符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慢一秒佛力存在身体里会爆炸! 酸!那是真的酸! 第169章 新臂 超度这种事儿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等谈墨像个莫得感情的超度大师不眠不休地将那些幽魂全部送往极乐,才发现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大半年。 她来着十八罗汉经已经四年有余,那想必合虚派的秘境试炼也结束了,也不知道那大少爷需要的东西落到谁手里了,还能不能弄到? 再看看自己的只剩一条的胳膊,谈墨忽然觉得有点糟心。 她怎么就把你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说到底和悲慈寺八字不合! 早知道不来了! 难得的,今儿十八罗汉全聚齐,甚至早已经不知道食为何物的尊者们还煮了个素锅子。 看着那放出去不知道被多少大修士们争抢的炼丹炉,再看看下面熊熊燃烧的灵火,谈墨嘴角抽了抽。 这顿散伙饭可真金贵! 那灵火放到外面,别说是拥有,大炼丹师怕是借用一次都觉得三生有幸了,更别提里面的种种珍稀灵植直接被拿来乱炖! 谈墨慢吞吞地走过去,赶在别人开口前问了个问题,“大师,为什么我丹田内除了凝聚的灵力,还有一小团东西?对我没什么影响,就在灵力旁边。” 这也是她结束超度后才发现的事情,她筑基之后,丹田内的灵力凝成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淡色小水球,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居然还出现了一个荔枝大小的纯金色光团,她试着碰了碰,那光团就散成了星星点点的金光,小的几乎看不见。 用灵力将它包裹的时候也没什么异样,只是无法融合。一旦她不施外力,便又是泾渭分明的两团。 谈墨这问题是问那位尊者大师兄的,但笑眯眯的和尚却率先在她额头点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瘆人,“不错!功德怕是比那些正经的佛修还厉害了。” 佛修还有这么不正经的? 不过功德…… “那是功德?就是佛修用来转化佛力的那种?” 笑眯眯的和尚从锅子里捞了口吃的,“不错!你没发现你身上的裂痕都消失了么?你身上的那些溢出的佛力被你用来度化了阴魂,转成了功德,在加上之前师兄让你读的佛经,提升了你的悟性和能承载佛力的度,这才——” 谈墨急了,“那我不成了佛修?” 笑眯眯的和尚吃菜的动作一顿,“……” 难道关注点不应该是拥有了这么多功德,还留了条小命,然后高兴地跟他们道谢么? 你这重点不太对吧? “咳,也不是,当然你要是相当佛修,也不是不可——” 谈墨言简意赅:“不好。” 罗汉们,“?” 谈墨抬手蹭了下头顶那人见人嫌的破木钗讪笑,“啊,我不是说佛修不好,就是吧,我觉得佛修要吃素戒酒,我可能活不到明年。”吃肉不好么? 罗汉们,“……” 谁特么说的所有佛修都吃素戒酒?经常和你换酒的那位你是选择性忘了么? 不过人各有志,他们也不做勉强,有三只小经桶和谈墨打哈哈,外加几位性子活络的一起侃天侃地,这顿饭吃的也还算热闹。 “姐姐你是要走了么?”一只小经桶爬到她肩膀上,蹭了蹭谈墨的脸颊。 谈墨伸手拨了它一下,顿时把小经桶戳的直哼哼。 另一只见状也从一旁卧着的大狮子脑袋顶儿上下来,落到谈墨另一边的肩膀上,“那,那我们还能再见到么?” 谈墨知道它意图,伸手给她也戳了一下,笑得不怀好意,“要不你们跟我走?” 这下两小只都不说话了。 谈墨也不觉得失落,伸手抓过旁边剩下的那只傲娇又别扭的小经桶转了转,“你们本就是佛门的圣物,既然在这里过得开心,那你们就在这过着呗!再说就算我把你们带出去,也没能力护住你们,你们还不如跟着大师们在此修行,若是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 哦,我就是随口客气下! 这地方进来一次困四年多,还搭上一条胳膊,她并不想在来此一游! 旁边原本正在和别人说话的笑眯眯的大和尚忽然转过来看她一眼,虽然依旧是在笑,谈墨确实打心里觉得发怵。 “那我们如果有机会去看姐姐!还有,还有,想送姐姐礼物!” 谈墨乍一听礼物还挺开心的,但嘴角的笑还没落下去,脸色就骤变,“我不要,不用了,别客气!” 三联拒绝,但是挡不住三只小经桶的热情。 然后谈墨就发现自己识海一凉,磅礴的经文源源不断的涌入脑海。 这可不是她细读慢念的经书,这就是一个超级大的经文库,还是一下子砸进脑子的那种。 谈墨额头青筋毕现,痛的闷哼了两声。 没看到旁边酸溜溜的一众大和尚,尤其是那位手拿经卷的,那么爱书的一个人,此刻竟然将手中珍贵的经文捏的满是褶皱。 这三只经桶从上古传承下来,佛门这么多年也几经波折,有些传承自然出现了断层,可这三只经桶不会,它们随着岁月一直流传了下来,见证了无数更迭,它们应该是当世仅存的完整佛法传承,因此才说是佛门圣物。 只是谁也没得到过它们的认可,更别提让三只一起倾囊相授——就连这十八位尊者也没有。 太难了! 他们佛门护了这么久的圣物,竟然毫无保留的把传承送给了一个外人! 还是一个略有些嫌弃这传承的外人! 哦,不是略有,是很嫌弃!人家根本觉得这是多余的! 谈墨难受的额头冒汗,本来小姑娘长得可可爱爱的,性格也讨喜,但这会儿最心善悲悯的十八罗汉脑海里齐齐冒出俩字——活该! 这边的刺激有过墙体,谈墨也有张良计。 她的识海比一般人要大上许多,在小经桶们疯狂输出的同时,她拼了老命用识海平复那些强塞进来的佛经,等到脑袋终于不那么痛的时候,才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委屈地看着诸位尊者,“我不会再裂开了吧?” 罗汉们,“……”不想搭理她! 不过说归说,也不可能真不理她。 被唤作大师兄的尊者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只小玉瓶,从里面倒了颗丹药出来扔给谈墨,“吃了。” 要放以前,谈墨肯定二话不说就吞下去了,但现在她要走,实在是不放心这群人要对她做什么,于是做了个虚晃的姿势,把丹药收紧了自己的袖筒里。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后悔没有多吃点!后悔没听话吞了那颗丹药! 尤其是还有幸灾乐祸的在外满哔哔,“刚在的锅子里熬得都是些补血活血的东西,你没多吃几口太可惜了。” “是啊,最后那颗丹药还是我们斟酌好久专门给你炼制出来的,可以短时间封闭你的痛觉和五感,结果你不信任我们没吃!可惜了!”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看谈墨就知道了。 十八罗汉镜那条水溪尽头是是一处小水潭,看上去不大,约莫也就能装下两三个人在里面泡澡。 谈墨方才刚做完吞药的假动作,就被人直接甩上半空,扒了外面的衣裳后,一道刺骨的水柱直接兜头浇下,给她淋了个落汤鸡,冻的瑟瑟发抖。 也要知道如今她已经是筑基修士,对寻常的冷热变化已经感觉不明显了,但这水柱浇完,她实打实地认为自己绝对要感冒。 然后身体失重,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甩进了这小水潭里。 寒潭多深她不知道,因为有股力量一直在控制着她的身体,就像吃锅子涮菜似的把她贴边绕着小水潭转了一圈,而后把人往水下一摁。 谈墨一个措不及防,生生被灌了好几口可以冻掉牙的潭水。 可奇怪的是,外面的水有多凉多刺骨,她的身体就有多热,而且是那种要往外冒的热。 日!这群和尚不是要把她当成小火炉直接烧开这潭水吧? 事实和她想想的相差无几,只是最让她觉得难忍的是左臂伤口处。 光秃秃的小肩膀上结了个拳头大的疤,这会儿却没人恶劣地用针尖儿一点点地刺开,鲜血淋漓。 倘若是一下子直接来,谈墨还不至于如此崩溃,可这些人就不是不安好心,非要就那么细细地,密密地,没什么人性地对她进行折磨。 放屁的慈悲!这简直比桑居都的血池还煎熬! 嗯……好吧,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可能她俩开桑居都那么多年,乍一重新体验这感觉,有点儿遭不住。 没享受过好的,就无法形成对比,可如今的鬼丫头早已活成了谈墨,又怎么愿意重新回到那无尽的血池忍受折磨呢? 被虐的昏昏沉沉的谈墨后来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在水下的憋得,生生把自己弄昏了过去。 是以,她也没看到自己的左臂在这疼痛中慢慢地开始重新长了出来。 只是那种疼密密麻麻的疼也持续着,哪怕她昏了醒,醒了昏好几次,都只感觉到了疼,没注意那条丢了两年多的胳膊重新长了回来。 “我们这么辛苦帮她重生新臂,你说这丫头醒过来会感激我们么?” 对于谈墨那有点冷心冷妃的小脾性,有些罗汉是真没啥信心替她作保证。 反倒是那位笑眯眯的大和尚乐呵呵地开口,“放心吧,这是个重情的,此事之后,哪怕她不如佛门做个修士,将来一日,倘若我佛门有难,她也不会不管的。” “师弟精通六驳之术,可是看出什么?” 大师兄在小心地给谈墨连通经脉和血管,那些密密麻麻的痛谈墨并没有感觉错,只是这并不是大和尚们要故意折腾他,而是只有这样,才层将她新臂上的血脉纹路完全和身体连贯,而不是装了一条假臂。 要说这十八罗汉镜里心思最精密的,自然还是非那位手不离卷的大和尚莫属,这会儿他一边主意这谈墨这边,一边问他。 笑眯眯的和尚下嘴角又掀了掀,“天机不可泄露。” 就他这样的,也不怪谈墨给她贴了个笑面虎的标签,就连相处了这多年的师兄弟们都恨得牙痒。 偏偏这个是修为也高,心态超好的,甭管你怎么闹怎么都,他始终都是笑呵呵的模样,连弧度都极少变动。 打又打不过,说有说不赢,让人无可奈何。 不过因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几位对他秉性了解至深的大和尚们对谈墨的胳膊更加用心了。 他说佛门有难,那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只怕和下面的小丫头还有些关联。 他们超脱世俗之外,对所见所闻其实已经看得极淡了,但若是关系佛门安危,他们便不得不小心些处置,因为每一场动荡都少不了生冷涂炭,而这正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谈墨迷迷糊糊地被人从水潭里捞出来,凉衣服似的挂在一根树枝上,树枝勾着她法衣的腰带,人就这么四肢朝下,折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随风飘摇。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的处境,险些没不顾身份骂出声来! 四肢划拉着要自己下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异常,片刻后眼角泛红地举起了自己的左臂。 胳膊的颜色比身体其他地方看起来肤色要白上许多,而且纤尘无暇的那种,就连她手上那层薄薄的小茧都消失不见,十指秀气纤长,虽然好像是她以前手指的形状,但这换层皮,也差的太多了吧? 她就这么维持着被吊在树上的姿势去看不远处的和尚们,布袋和尚好像已经又出去捉蛇了,其他几人也都在各做各的,仿佛没有人在专门等她醒来,也没有在意她是否离开。 可谈墨还是咧嘴笑了。 甩甩自己的手臂,对着身后的树枝捏了个风刃,树枝应声而断,她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看了看连成排在不远处摇晃的小经桶,谈墨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挥挥左手,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转身就走到不远处那极显眼的旋涡里。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别又不意味着失去,以后有机会再来一趟就是了。 嗯,就再来一趟,不能再多了! 这旋涡很温柔,其实更像水面的涟漪,谈墨一步踏出,就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十八罗汉的雕塑姿态各异的摆在大殿上,看上去威风凛凛的,似乎有些不好惹。 谈墨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些人是否真的见过他们,这雕刻的也太丑了!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跟本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还没等她踏出罗汉殿,阴阳怪气的不正经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呵,这群老秃驴终于舍得把你这颗果子放出来了?孽徒,还不赶紧滚出来!” 第170章 讹诈 孽徒墨一听这声音,头皮发麻的从里面走出来,昂头看向半空,差点抬腿原路回去。 这不正经的掌门怕是疯求了! 半空站着乌泱泱一群人头大如斗地将他和祝盗升围在中间,按说佛门中人最是讲究心平气和,也不知道到这俩货在在人家地盘上做了啥,愣是把个佛寺弄得杀气腾腾。 最关键的是,相伯琮居然还一副哥俩好地把胳膊架到慧恩大师的肩膀上,是被还贴着人家的下颌!要不是两人脚底下互相克制的阵法图腾,只怕还真会以为他们关系匪浅。 “发什么愣呢?想看老子搞这秃驴?” 谈墨,“……”您可做个人吧。 相伯琮挑眉,“也不是不行,老子是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摩擦,可关键是为了你这小东西,有点不值啊……” 谈墨,“……”很好,刚才那点感动都是她瞎! “既是如此,劳烦相施主等会儿和老衲去一下经算阁,将你这几日在我悲慈寺毁坏的东西都作价赔偿一下。”不远处禾几大师负手踏空而来,僧衣连片衣角都没动一下。 相伯琮动作顿了一下,收回胳膊,双手抄袖,“大师这样可就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呢!” 禾几抬了抬手,这几天被这货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一众大和尚瞬间飞离而去,看那架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所以这不正经的掌门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身体一轻,谈墨忽然被人直接拎上了半空,一脸严肃的祝盗升把她放到身边瞅了几眼,然后看了看她的左臂,什么都没问。 倒是慧恩先开了口,“小施主这几日去了何处?缘何会在我悲慈寺失踪?” 谈墨,“?” 这几日?失踪? 她悄悄用指尖掐了下自己,疼的!不是梦! 然后反问了个不怎么相干的问题,“大师,你们寺里可以什么秘境之类的地方?” 禾几看看下面的十八罗汉殿,又看看谈墨,“有,不过那秘境只进有缘人,悲慈寺至今只我一人进去过。” 欸? 还真是个特殊的地方啊,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公开说,但是出于对悲慈寺的尊重,谈墨选择了暂时缄默,“哦,这样啊,我这两天其实就是掉进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被困住了。” 相伯琮这人精哪会看不出来的她的在撒谎,扯了扯她的耳朵,阴恻恻地勾唇,“可以啊,都敢在我们面前撒谎了!老子为了找你,都跟他们打了上百回了,你这蔫坏的果子还不老实?早知道就应该给你丫直接扔这狼窝里不管了!” 谈墨眨巴这大眼委屈地看向他,“掌门真的不是因为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面子上过不去才动手的么?” 相伯琮呼吸一窒,随后冷笑一声,“呵呵,小果子你真棒!” 谈墨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凉。 不过,她转头看了眼下面,原本热热闹闹的悲慈寺这会儿清净的不得了,连一个香客都没有,甚至连小沙弥都躲的干干净净,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法术波及的废墟,有好几座佛殿都被掀了房顶,或者戳出了大窟窿。 祝盗升,“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儿下去再说。” 慧恩大师深以为然。 哎,果然能和师兄坐下来下棋论卦之人,就这心胸气度,就比这个不着四六的相伯琮强多了!真不知道合虚派怎么选的掌门,竟然这么个老不正经管事儿! 许是他被相伯琮骚扰了几天着实是有些疲倦了,这会儿居然表情没藏住,居然让谈墨看了个明白。 “大师,你是在挑拨离间么?” 慧恩大师,“?” 谈墨,“大师!你就算再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们祝长老也没用的,他生是合虚的人,死是合虚的死人,就连骨头都会被我埋在无名峰山脚下,你没机会了。” 慧恩大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她气的直接从空中摔下去一了百了。 他含情脉脉?他一个和尚对着谁含情脉脉? 还有祝盗升,不过就是觉得他比相伯琮靠谱罢了,这小施主是怎么怎么看出来他对祝盗升有非分之想的!阿弥陀佛,不可亵渎神灵! 谈墨跟在相伯琮身后,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袖求带飞,一边朝着慧恩大师龇牙。 她虽然觉得自己家掌门是挺不靠谱的,但是说也没道理这么让人看轻吧? 这慧恩大师看起来挺德高望重的,怎么也会敢这种背后议论人的事儿?这样的人品不行啊! 相伯琮站在自己的飞行法器上忽然就有点儿心情好,法器忽然一个扬冲,在空中打了个圈儿,短短的一段距离被他玩出花儿来,最后平稳地落在了经算阁前。 谈墨看着他落地后一副讨夸奖技术好的模样,愤愤然转头,跟着禾几大师走了。 这是哪来的神经病掌门,简直幼稚的令人发指! 禾几大师大师也不绕弯子,直接对其他三人道,“老衲有事要和小施主聊聊,还请两位施主和师弟稍等片刻。” 他开口,相伯琮不会不给面子,祝盗升和慧恩自然也没有异议。 禾几大师把谈墨带到里面的禅房,祭出一个小小的佛钟将两人笼罩在内。 “小施主如今可放心,我们在这里身后的话不会有人听到的,老衲确实有事想要跟小施主确认一下。” 谈墨跪坐在蒲团上,不等她问就直接开口,“大师是想问我进去的那个秘境吧!我是从那十八罗汉殿进去的……” 饶是禾几大师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自觉地小施主。 似乎进了他佛门秘境不是一桩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那可是他们佛门五大秘境中最考验机缘的秘境,她是怎么做到能如此平静又绘声绘色的? “……你们佛门的圣物被留在了那跟着几位尊者了,我想回来,他们就把我踹出来了。” 她说的没心没肺,禾几大师听得胆战心惊。 你还知道那是我佛门的圣物?那你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小经桶的? 你还知道那是我佛门的尊者?那你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大和尚的? 禾几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佛白修了,现在他就很像把这个小崽子抓起来揍一顿。 深吸一口气,禾几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先问需要先问重点,“你是说你得到了我佛门生物的传承?” 谈墨点头,“如果你说那三只小经桶塞到我脑力里面的东西,那应该是了。” 禾几木着脸继续问,“你说你得到了佛力和功德?” 谈墨眨眨眼,“大师,你看不到么?我以为你们这些已经元婴、出窍、半步化神的修士很厉害的……” 听到她这嫌弃的语气,禾几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心中默念几遍《静心咒》,才和颜悦色的开口,“小施主,关于佛门传承的事情……” “可以啊!” 禾几,“……” 谈墨换了个姿势坐下,“大师,我可以把我现在能知道的所有传承都给你们,但是我想问两个问题。” 禾几捻动佛珠,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道,“小施主请讲!” 谈墨往前探了探身子,盯住禾几的眼睛,认真的地问,“我路上听明理大师说悲慈寺已经找一个人找了好几年了,就连当初的明心大师也是为了找人才陨落的,你们找的人是我么?为什么?” 这是谈墨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她怀疑过明理和尚把他带到这里的真是目的,也认真想过自己的和佛门的关系。 可是不管推演道桑居都还是莲花城,亦或者陆家镇,根本就没有能和佛搭上关系的地方。 那天卜卦结束,她虽看不出但是能感觉得到,禾几大师和慧恩大师都有些失望,这说明她不是他们一直以来要找的人,可为什么又不放她离开呢? 毕竟连相伯琮都张口了,都没能带走她,至于相伯琮把她租借给佛门的事儿,不提也罢。 禾几看着她,忽然通达地笑了两声,“小施主果有慧根,心思聪颖。既然你如此磊落,老衲也直言便是……” 禾几在百年前曾卜过一卦,当时是他刚把悲慈寺交到慧恩大师手上,他便在经算阁里为悲慈寺卜了一卦,当时的卦象不甚明了,她在经算阁一解就是十年,后来终于明白卦象的意思—— 佛门将在百年后迎来一场大劫,而应劫之子也会随之出现。 距离卦象显示的劫难发生日期越近,他的卦越清晰,以至于几年前甚至能算出应劫之子所在的位置。 谈墨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虽然便问,“应劫之子出现在陆家镇?” 禾几苦笑一声,“老衲所说算出了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大概的方位,并不能详细到某一村镇,就是一座城怕是也做不到的。” “哦,后来呢?” 禾几大师觉得他听出了几分敷衍的味道,不过还是回答了谈墨的问题,“当时我们并不想大张旗鼓,弄到人尽皆知,毕竟这是我佛门的辛秘,一旦为外人知晓,连累道有应劫之子,那更是要不得的事情,所以慧恩师弟派了门下弟子明心前去寻人。” 想起那个最后在陆家和稀泥的和事佬,谈墨不予评价。 “那边的事情比我们清楚,他陨落之后,便是明理继续查找应劫之子的下落,一路直至合虚的境内。他说一开始并没有想过是你,毕竟你的修为不符合,但是除了你也没有更贴近的人了,所以他才把你请了回来。” 谈墨顶了下自己的小腮帮没说话。 就明理大师那蹲人的功夫,她能不来么? “那我到底是不是啊?你们确定了么?” 禾几大师纹丝不动,一直保持着虔诚的礼佛态度,“那是老衲让小施主帮忙卜卦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小施主并不是我们所要寻找之人。” “那为什么还不放我——” “但卦象同样显示,在你到我佛门的时候,应劫之子同样到了悲慈寺。” 谈墨,“……”碰瓷? 禾几,“我们本是留你两天对寺里的香客进行盘查确认的,可是自从你进了十八罗汉秘境后,我的卦象上再也找不到那位应劫之子了,小施主以为这是为何?” 谈墨一头冷汗。 什么鬼!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以为什么?! 吞了吞口水,谈墨小心翼翼地问,“那您准备怎么办?” 禾几老神在在地道,“小施主不必害怕,我们佛门讲究一切随缘,既不是施主,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只是未来可能需要小施主每隔一段时间老悲慈寺住上要一段时间了。” “来悲慈寺住?” 禾几点头,“这也是最稳妥的方式。本想问你是不是要转修佛的,但既然师尊们都无法改变你的注意,老衲也就不劝了,况且,相施主也不一定会放手。” 谈墨,“……”最后这句才是真相吧? 两人开诚布公的聊完,谈墨心中大晴朗了大半,总算不是迷迷糊糊混在别人局里了,不过应劫之子…… 俩人出来之后,外面蒲团上坐着的三人赌望了过来。 谈墨侧脸仰头问,“对了,大师,我给你们的默写佛门传承这么重要的东西,有奖励么?” 禾几脚步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相伯琮立即跳起来,“什么传承,什么奖励?” 谈墨躲到他身后道,“我前面进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得了些佛门的传承,禾几大师想要,所以我就想问,我乖乖听话给悲慈寺的话,有没有奖励可以领。” 相伯琮立即跳起来,“禾几大师,你们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吧?你们悲慈寺近来真是不断刷新老子的三观啊!先是抢人挖墙脚,然后欺负我们合虚的果子年纪小?” 慧恩立刻冲到他跟前,眼睛瞪的比牛大,粗声粗气的呵斥,“你莫要信口雌黄,我们什么时候要抢这位小施主了?更不存在欺负她的道理!” 对慧恩,相伯琮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看来你自己心里没种树!一声不吭把我门派下做任务的果子拐过来,现在人家凭本事得了传承你们居然想白piao?真是丧心病狂,我告诉你啊,不!可!能!反正她一个修刀的,那传承放着也就放着了,又不碍事儿。” 即使知道这是天衍界赫赫有名的相疯子,相无赖,慧恩大师还是觉得头秃到不行。 没头发?那就掉层头皮! 这老禽兽是明晃晃地准备讹诈他们悲慈寺! ———————— 谢谢‘一个普通的青年’‘熙熙攘攘’的打赏!么么哒~ 第171章 云梯谷 论无耻,相伯琮自认可以把这群道貌岸然的大和尚们按在地上摩擦。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只是最后谈妥的奖励就不那么让谈墨开心了。 “为什么是合虚跟悲慈寺一起组个擂台?为什么没有单独给我的奖励呢?”谈墨蹲在地上咬手指。 她其实想要灵石,想要丹药,想要灵草,想要…… 好吧,“打架斗殴”这种事她也是想的! 相伯琮凭借自己的没脸没皮直接把谈墨卖了个彻底,让她留在合虚给悲慈寺默传承,只要赶在合虚派秘境开启的前回去就成,至于她接的执事堂的任务,祝盗升拍板:我给你无惩罚免了! “不行!这是我精挑细选的任务,有功勋和灵石奖励的!” 谈小墨抵死不从。 爱咋咋地吧,反正你们给我想办法,不然我就让你们这次联合擂台彻底没戏。 传承在她脑子里,有本事你们来抢! 相伯琮被她气的牙根痒痒,但是想到这丫头看着乖顺,其实又疯又野的性子…… 他怂了。 天衍界横着走的相伯琮败给了合虚的一名筑基期弟子。 “老子给你做!奖励都归你!” 谈墨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颠颠儿跑到禾几大师跟前,“大师,在哪写传承?你们准备好玉简了么?还有补充灵力的丹药准备了么?走走走,搞快点!” 相伯琮,“……” 祝盗升,“……” 这特么就是个顺杆爬的小瘪犊子,还没惯呢就想上天! 基于传承对于佛门的重要性,相伯琮一张嘴巧言吝啬把佛门弟子拐上贼船不说,就连悲慈寺因为他的折腾毁掉的那些建筑都不用他赔了。 用他的话说:你们悲慈寺怎么回事?佛门怎么回事儿?无间断的传承啊!还比不上那些破屋子?何况联合擂台是让他们共同成长的,又不是只有合虚占便宜,你们别占了便宜还卖乖行不行? 慧恩大师被气的差点甩袖走人,最后还是禾几大师一语定乾坤。 他们争执磨破嘴,谈墨兜底累断腿。 相伯琮跟祝盗升俩人走了,谈墨变成了留守人质,开始兢兢业业地给佛门弄传承。 这个可不像她在十八罗汉境里画符渡阴魂,而是实打实地要用灵力将脑子里的东西记录在玉简里。 坐着默,腰疼。 躺着默,不行。 站着默,腿真的要断了! 想着合虚即将开始的试炼,要在里面拿到那株大少爷要用的灵草,谈墨觉得这时间她也不能白白浪费给合虚,所以悲慈寺就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风景。 手里捏着玉简的谈墨每天绕着绕着偌大的悲慈寺跑圈,停下来的地方恰好是悲慈寺有名的云梯谷。 这是佛门有潜力的弟子拿来修炼的地方,但是那窄小的云梯,就足以吓退很多人。 佛修讲究四大皆空,自然不能心存畏惧,而这云梯的作用便是如此,比合虚的那锁链桥更加不近人情,也更加高耸,下面没有妖兽嘶嚎,却有一方不过飞鸟的落水湖。 落水湖山用不了任何灵力佛力,哪怕是你扔根轻飘飘的羽毛,也能当场沉入湖底。 谈墨一听就乐了,这不是跟她因为那把古刀进去的那个小芥子里的湖异曲同工么? 当即跟禾几申请去那边边修炼边誊写传承。 又不是什么禁地,禾几大师自然不会为难她,便给了她一块通行的竹牌让她去了。 “姐姐,你真要下这地方么?” 悯心在旁边探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 他是在谈墨出来的当晚回来的,据说是迷了路,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里面是各大迷宫,他跑了好久才绕到出口。 谈墨也没多想,反正人,呸,灵没事儿就成! 然后俩人自由活动,谈墨抄经,悯心在悲慈寺东游西荡瞎转悠。 听说她要来闯云梯谷,这才跟上来跟着瞧瞧。 这云梯谷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这山谷上中场面弥漫浓郁的白雾,层层叠叠,宛若阶梯。 描述起来还挺美,如果没看到下去的方法的话。 这云梯谷的山壁常年氤氲水汽,上面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不说,还滋生了好些有毒大的喜湿植物,起初还有人决定给它清理清理,后来发现,清洗个屁。 下面还没弄完,上面就有长满了一层,这怎么搞的干净! 然后发现,其实留着也不错,给来着修炼的弟子们又增添了点难度,在这地方修炼,不仅要足够的勇气,还要足够的小心,细心,外加提心。 这一保留可好,少了约束的毒草野蛮生长,个个长得“肥头大耳”,有些地方甚至把脚下的踏脚处都挡的严严实实,所以想要下去?那先跟这些毒草斗智斗勇。 云梯谷下脚的地方是被一位前辈后来人为给加上去的,大概就是贴近山壁不远处,有很多错落的银针似的悬浮物,不足巴掌长,真就银针粗细,它们在云层里毫无规律地错落,眼神不好地根本没办法发现。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最恶毒的是当初设计的人将好些必踩的银针就贴着墙壁放,想躲过那些毒草,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绝了! 谈墨也跟着悯心往下看,看见几道小小的银白色反光,身上起了二两鸡皮疙瘩。 怕? 不存在的! 谈墨简直是比谁都要兴奋。 那次被藏书阁的婆婆扔进她那小芥子她就发现了,这样的东西都极考验平衡,你修为再高,只要不能一下子登顶或者落地,那就屁用没用,自能小心的算计,步步为营。 “怕什么!这既然是佛门的东西,你要不要也来练练?” 这云梯谷寻常弟子不会老找虐,就算有资质特别的好的,跟她们也不是一起出发的,并不怕被人撞见。 悯心显然是跟谈墨久了,原本乖巧的性子如今也带了点儿莽,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谈墨,“嗯,和姐姐一起。” 谈墨用神识探了探,周围并没有别的人,这才放心让悯心现了实体。 既然悯心方才进来的时候没被外面的结界拦住,想必不会轻易被人发觉,谈墨觉得妥了。 两人用崖边专门给弟子提供保障的冰丝线缠到手腕上,悯心当先跳了下去。 玉简往嘴里一咬,精准地在悯心跳过的地方落脚。 悯心,“……” 单纯的小和尚似乎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哪里是谈墨修炼,她是练悯心。 随着悯心的脚步一蹦一蹦地往下踩,除了注意站位,一点儿也不耽误她给悲慈寺贡献传承。 可这云梯谷既然能作为悲慈寺弟子修炼的一处险地,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松。 很快谈墨就发现了这银针诡谲的地方。 它不会给你时间让你在上面一直停留,最多的是三息,少的只有一息,那细如发丝的银针就会在脚下消失,若是不踩到下一根,那就等着下面落水湖沉重的吸引。 谈墨不敢大意,分出一部分心神在脚下,传承的默写也不敢拉下,谁知道万一合虚秘境开启的时候她还没弄完,悲慈寺会不会放人。 在十八罗汉境了就经历过一次失望的谈小墨不能赌,这云梯谷她可以随时来,但是合虚的试炼不会。 几十年一次,谁知道下次开启的时候她是个什么修为,万一超过筑基了呢!那岂不是一辈子进不去! 得亏是相伯琮听不到她心里的小嘀咕,这要是听到了,分分钟被气到飞升。 小瘪犊子不到十年筑基,然后还想一步登天?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墨将神识散开,然后不专注下一次,就在周围的几根银针上蹦来蹦去,活似一只倒流窜的小仓鼠,然后等着悯心确定了下下步要踩的地方,才跟着踏上去。 虽然俩人一天也下不去多少距离就滚了上来,但是谈墨还是觉得这法子挺好,比如她的神识敏感度,绝对是在提升。 半月后,谈墨和悯心终于遇到了第一处瓶颈。 看着眼前那水缸大的银耳状毒草,谈墨不得不爆一句粗口。 那东西显然是个活物,而且不是银耳那种黏腻腻却还算坚硬的东西,那东西长出来就跟水草似的,在白茫茫地云层了摇曳,偶尔的错动才让悯心和谈墨两人发现其中的银色踏脚点。 谈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果子朝着那东西扔过去,就见那毒东西如狼似虎地用尖尖把果子一卷,转瞬间没了踪影。 谈墨又扔了张长凳子进去,这是她为了以防在外露宿准备的,现在拿出来也不心疼,就是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有多毒。 嗯,很好。 凳子扔进去倒是没被吞掉,反而被吐了出来,只不过上面过了一层透明的黏液,那凳子都没等下面落水湖的召唤,直接被腐蚀的渣都不剩。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谈墨和悯心这还怎么敢往前碰,只得来回蹦跶着试图绕过这东西继续往下走。 然后设计银针落脚的前辈不做人,下一处能过去的地方早就不在谈墨这小筑基能接受的范围内,也就是说,要想继续,他们得把眼前这毒东西给解决了。 谈墨乾坤袋里还有把玄铁刀,就是当初买来备用的那把,但是谈墨这会儿不确定这东西扔下去还有没有拿回来的可能。 思索一会儿,谈墨借着跳动的间隙,从乾坤袋掏出一口小锅直接朝那鬼东西扔过去。 “我——”差点就骂出口了,谈墨想想在人家佛寺还是留点儿口德吧。 这特么怎么过! 一口锅扔进去,并没有比那把破凳子多坚持几息,直接就被那透明的东西融了个干净。 悯心眨巴着眼睛看向谈墨,眼睛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姐姐你可别再败家了,要不咱们还是打道回府? 想着悯心第一次现出实体跟她在这修炼,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一只器灵不是? 心里的胜负欲作祟,他莫开始不要钱地从乾坤袋里掏东西往外试。 连丹药和符箓都试了好几种,丝毫没见什么东西能对那毒物造成影响,谈墨有点恼了,随手抓了个瓶子扔过去。 然后就看见那瓶子被毒草吐出来,咻地一下直直下落。 “嘿!原来怕这个啊!” 谈墨弯着眼睛龇牙,看的悯心腿下抖了一下——每次姐姐这么笑,准没什么好事儿! 不过出乎悯心预料的是,谈墨还真没再跟着东西死磕,而是带着悯心回到了岸上。 她从乾坤袋掏出俩玉甁,一个递给悯心,一个自己拿着跟悯心手里的碰了一下,“喝!” 悯心小单纯就这么听话地学着她灌了一口,然后生生把自己辣出了眼泪。 “姐姐,烧。” 谈墨吨吨灌了两口,看着悯心脸颊都爬上了红晕,皱了皱小眉头把悯心手里的东西拿过来闻了闻,然后一脸的震惊,“这不是……咳咳,拿错了拿错了!” 说完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小玉瓶,闻了闻,确认无误后递给悯心,“快喝两口缓缓。” 悯心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小口,确认是甜丝丝的东西,才开始往嘴里灌。 谈墨扯了扯嘴角,心虚别过头。 她拿出来的三瓶都是酒,但是之前给悯心的那个是当初那拿着酒葫芦的大和尚跟她换的,后来她想觉着那葫芦和一排玉甁放在一起有点违和,就把里面的酒倒进了自己的一个空瓶里,葫芦除了比她的玉甁能装些也没啥用,她就直接还给了大和尚。 谁能知道悯心运气这么背,第一次就把这东西拿到了! 和尚喝酒? 要是以前,谈墨可能还有点心里负担,但是现在嘛!喝酒怎么了,十八罗汉境那个大和尚明显是个酒鬼,不一样成了尊者,所以这种事儿是看本质和实力,跟这些外物没关系。 等俩人身边空出了六七个空瓶子,谈墨才起身,“走了,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悯……” 算了,还是别走了。 谁能想一直器灵的酒量还不如她一个小姑娘? 嗯,如果谈墨除了身体特征之外也能算姑娘的话! 看着悯心那帅绝天衍的俊脸被喝的红扑扑的,谈墨难得做回人,既没把他折腾醒,也没把他扔着不管,就这么坐在她旁边安静地抄写传承。 云梯谷?早一会儿玩一会儿没关系啦! 第172章 她可以 等悯心从醉酒中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谈墨抓紧盘坐在云梯谷边儿弄传承。 现在的谈墨已非当日一顿不吃能饿死的小练气,如今的她不吃也没事儿,嘴馋的时候随便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点啥,解解馋还是没问题的。 等到悯心迷迷糊糊地睡醒,谈墨让她自己找地儿再歇会儿,转头跑到禾几大师那。 “大师,我需要帮忙!” 禾几大师,“……”现在的小崽子都不知道客气怎么写吧? 是他佛门没落了还是这笑得一脸灿烂的小丫头太狂妄了? 其实都不是。 禾几大师很喜欢这个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小姑娘! 看起来莽了些,没心没肺了些,可关键时候又鬼灵精怪,心细如发。 从她帮着相伯琮狠狠讹诈了悲慈寺一波就可见一斑。 听完谈墨要的东西,禾几大师略一思忖便明白她是拿来做什么,不禁又有些牙酸。 云梯谷的那些毒物他和慧恩再清楚不过,多少去那修炼的佛门弟子都被这些‘拦路虎’拦住了继续下行的脚步。 这小姑娘才几天,居然想到了克制的法子? 禾几不敢说近几百年来道修没落,但是像样的苗子确实没出多少,不然各大修真门派也不会加大招收弟子的名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衍界的各种秘境和可使用的芥子空间不少,只是前辈们多少都设置了一些阻碍。 这些阻碍放到以前或许都是想想办法就能解决的,可是日渐没落的天衍界却越来越难以打开那些对他们来说一场珍贵的秘境和芥子。 既然综合实力上不去,那就只能靠着人数堆砌,虽然十个金丹也抵不上一个元婴,可若是百个千个呢? 合虚底蕴厚重,这样的情况看起来最不明显,可是看相伯琮近些年来的行径行,也不难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轻松。 否则又怎会盯着这么个小崽子都追到了这里! 佛门也面临的同样的状况,只是佛修本身人数没有那么多,所以相比较而言,情况没有惨烈罢了。 而此时谈墨送来的佛门无间断传承,就显得尤为重要。 禾几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把月白的双刀递给谈墨的时候,谈墨惊喜的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大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怎么过,这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 禾几但是将手中的白瓷双刀扔给她,闭眼继续打坐。 别问,问就是酸到了牙齿! 这陶瓷凝住的几柄法器本就是为佛门弟子准备的,结果能想到这法子的都傻不愣登地花了大把时间自己炼制或者花了大家各从外面买了一柄,唯一送出去的,竟然是个道修的小姑娘,这让他如何能舒坦得了。 谈墨看大师已经重新入定了,一刻都不耽搁,乐颠乐颠地跑回了云梯谷。 唤来悯心,两人重新往往下闯。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两人快得多,看不见那些银针的人真以为云梯谷上空蹦跶了两只身形灵巧的鸟儿。 等两人终于到哪银耳状的毒物跟前,谈墨没急着用双刀进行攻击,反而试着用灵力在在那东西旁边凿了两个拳头大的小洞。 下面一个随便了点儿,上面一个,谈墨专门凿的洞内下凹,手抓上去刚好可以扣住。 这事儿说起来轻松,谈墨真操作起来那就是浑身冷汗,连悯心在旁边看着都连连抽气。 首先脚下的银针不会给你站桩凿孔的机会,所以她必须一边保证自己不踩空,还要保证自己法术能攻击在同一个点儿上。 最一开始的时候,谈墨尝试用风刃,首先是这法术谈墨熟悉,其次它消耗的灵力比较少,对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成效的东西,这样做是最保险的。 然而她忘了自己是在半空中,脚下更是走钢丝。 风刃一起,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风起云涌,谈墨被白茫茫的云雾直接糊了个满脸,别说看见自己要凿的地方了,她能确定好脚下的银针保证自己不掉下去跟下面的落水湖来了热情拥抱就不错了。 这法子行不通,谈墨只好另外想辙。 这空气中水分充足,风刃不能用的话,其实她可以试试冰刀,只是当云层的水被抽成冰砸到墙面的时候,周围的云层忽然降低了温度暂且不提,这噼里啪啦的雷声是怎么回事! 谈墨不敢浪了,老老实实地收了自己的灵力,一蹦一跳地贴身靠近山壁,握住玄铁刀身体力行。 来回蹦大一圈凿一下,还是那种凿不下多少东西的那种。 悯心看了半天没明白,“姐姐,我们不想办法摘了这棵草下去么?” 谈墨腿一抖差点掉落下去。 伸手一颗杏核砸他锃亮的脑门上! 摘?你咋不上天呢! 你摘个试试?要不是怕把你弄死了,谈墨气的想直接把天神珠扔进去试试! 谈墨一生气,原本在旁边蹦来蹦去玩的不亦乐乎的悯心就遭殃了。 手中的玄铁刀往他手里一扔,“你来!这里,这里,这两个地方,凿俩孔出来,上面的那个要能用手扣住!” 交代完之后,谈墨蹭蹭蹭就窜到了上面继续写传承,至于下面的事儿嘛,她觉得悯心能做好。 悯心和尚单脚轻点,在银针上窜来窜去,任劳任怨地按照谈墨的吩咐当苦力。 虽然他不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悯心对她言听计从。 本以为是件轻松的活计,但是悯心这一凿就是十来天。 谈墨每天会下去看看,一来二去,云梯谷的这段路她都能闭着眼踩踏了。 等到两个地方终于按照谈墨说的弄好了,悯心抱着两块灵米做成的甜点吃的不亦乐乎,等他舔舔嘴唇想问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时候,谈墨忽然丢了个小玉瓶给他。 “又要喝酒么?”悯心开心地弯起了黑黢黢的眼睛。 谈墨嘿嘿笑了一声,带着她下去演示了一下那玉甁的用途。 确实是那天他们喝酒空出来的玉甁,还被谈墨在上面用法术清洗了好几遍。 但谈墨却没打算再用他们拿来装酒。 那两个小洞就是用来踩踏以及给胳膊支撑点的,谈墨单脚卡在上面,一直胳膊攀着墙壁,另一只胳膊伸直了放到那白色毒物下方。 这东西不会往下滴毒液,但是谈墨眼尖地发现,在最下方一个靠墙的位置,那种包裹住东西就能将其笑容的透明液体也会慢慢渗出,然后顺着山壁滑落。 想到寺里的人说,这里到处有毒,有时候不小心碰到墙壁还会将身体吞噬,她觉得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了! 做好示范之后,谈墨把东西扔给悯心,“姐姐以后能不能发家致富都看你的了!” 悯心一脸莫名。 然后就懵懵懂懂地按照谈墨的吩咐照做了。 “胳膊先收回去,等会儿我说开始你再来!记住,千万不要让自己碰到那东西啊!” 谈墨又叮嘱了两边,甩出手中的月白瓷质双刀,直接扎进它下方伸出液体的位置。 白色的银耳状毒物如同是个被戳到心肺,开始疯狂地扭动,那些如海草一般柔韧的不知是枝还是叶的东西也开始剧烈的飞舞。 这东西虽然不大,叶面也不宽,可谈墨却莫名觉得心头一跳,十分不安。 片刻后,她的想法还真就成真了。 枝叶不大没关系,不宽也没关系,凭借着有力的且密集的根部和柔韧的经脉,整株毒物仿佛摇摆除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谈墨毫不怀疑,现在不管是什么东西碰到它,都会被它那快要舞出花来的枝叶给缠勾进去,然后吞噬殆尽。 嗯,除了瓷器。 “小心,躲开!” 这是谈墨对着悯心吼的。 那东西像是有意识一般,在谈墨狠狠给了它一刀之后,所有的枝叶全部疯狂地朝着她不停地试探,以期能将她吃掉泄愤。 可谈墨多贼啊,再加上这一块的银针都被他们这些天快踩秃了,根本不给它一点儿机会。 任你如何疯魔,我就是不靠近你能摸到的范围,谈墨这会儿苟的心安理得。 但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是挣扎无果放弃了,还是真会思考,发现旁边还有个看戏的。 所有的枝叶如同千万条绑人的白绳,向后撤出一段距离,绷紧了弧度,如同拉满的弓弦,然后便带着千钧之力朝着悯心扎过来。 谈墨毫不怀疑,这要是悯心被戳中了,他绝对就是个死珠了! 这么多枝叶绝对能把他戳成个马蜂窝! 就在最前面的一根枝蔓还有一厘之差的时候,悯心也受到了谈墨的提示,飞身后退,瞬息不疑。 但凡他要是多思考两息,那现在看到的肯定不是一个完整的和尚了。 可躲是躲开了,悯心撤退的防线确实他们之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不知道落脚位置,不知颠倒银针的出现规律,一脚踏空就是万劫不复。 谈墨一边躲着那毒物卷土重来的攻势,一边注意这脚下的银针,目眦欲裂地对着悯心的方向喊,“回来!” 回来?回哪? 谈墨的意思是让他回天神珠里,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息,悯心一脚踏空,身体急速下落,他试图隐匿了身形让自己飞上来,可是并没有用,这里飞不动。 在他隐匿身形的瞬间,手中的瓷瓶朝下坠落,半晌后都没有听见落水的声音。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下面的落水湖距此不知千丈,再没有任何法力的帮助下,摔下就是个粉身碎骨。 悯心会不会粉身碎骨谈墨谈墨不知道,她也不想赌。 手中的牵丝线用力甩下,尽管没有灵力,它也能飞速地下落,只要悯心能抓住,他就能凭借着这根线护住暂时稳住身形,等到谈墨把他拉上来! 可是没有。 扔下的牵丝线上一点儿总量都没有,只有云层涌动带起的气流让它轻微地晃动了几下。 谈墨急红了眼睛。 小和尚从被她挖出来就一直陪着她,陪她从陆家镇到合虚,陪她从合虚辗转各处。 对谈墨来说,悯心早已和谈棋一样,是她可以信赖的亲人,是单纯的弟弟。 什么传承,什么落水湖,谈墨顾不上了! 心底的恐惧和悲伤反弹,她腥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眼前这狂舞的毒物。 将牵丝线绑在腰上,脚下的动作不停,她精准地踏在每一根银针上保持自己的身形。 手上的月白色瓷质双刀被她双手架着。 她没用过双刀,但她是刀修,虽然左手对这种握刀的感觉没有右手顺畅,但并不妨碍她出招。 双刀交叉架起,阻挡住它凌厉的一拨攻击之后,双刀又分开,右手横砍之后,转手一拧,将它们本是由根部疏散,错落有致的枝条搅动得乱成一团。 左手刀尖下压,用力前刺,类似入肉的声音响起后,又是一记前推,刀刃上挑。 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的人舌尖都要跟着发麻。 谈墨却像是听不到,感觉不到一半,双手也似乎脱离的身体,各自为战。 右手刀专注扰乱那些枝蔓的节奏,缝里插入,不分方向地搅动,将能缠到一起的枝条全部绕成一团乱麻。 左守刀破空声阵阵,劈开攻来的枝蔓同时,还能在一招一式之间划过右手刀上缠住的东西。 虽然不能一下子砍断,但谈墨一点儿都不慌。 一刀、两刀、三刀…… 那些被谈墨用右手刀缠住的枝蔓疯狂挣扎,试图逃离桎梏,可谈墨会给它机会么? 枝蔓抽动她的右手腕同样跟着拧动,用不了灵力又怎样,她还有一身力气。 经过灵力淬炼的身体使得她虽是个女孩子,虽然骨骼偏小,但依旧又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左手再次砍伤攻过来的触手,刀刃再次以落到右手刀上颤成乱麻的毒物,谈墨眼睛眨也不眨到底提高左手的速度。 她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多一刻下去,悯心就多一分生机。 她甚至不敢看系在手腕上的天神珠,害怕它失去了灵动的光泽,害怕看到那些流转的金光此刻变成死气沉沉的金线。 后悔和愧疚并不能把到她什么,她现在只要专注于眼前的东西,只有靠近它,从根部砍下它,她才有继续下行的可能。 她可以! 第173章 火绒树妖 正向出刀,谈墨在脚尖落在银针上的同时手腕翻飞。 刀锋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不计后果的刚猛,谈墨根本不在讲究什么技巧,刀法变得大开大合。 这于她所学的陆家刀法相悖,但却更实用。 一力破十会。 在绝对的力量和实力面前,一切都变得脆弱又渺小。 这是她从那本手札上学会的东西,比陆家刀法更适合她用刀的方法。 不需要顾虑,不需要怯懦,只要把每一刀用在对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不要命的疯批吓住了那毒物,就在谈墨左手一刀劈来的时候,那些原本准备朝她纠缠过来的东西忽然顿了一下。 时间不长,但足够谈小不要命给它个来回,让它彻底嚣张不起来。 左手刀刚至,右手用力上挑,连带着那些被缠在刀柄上的枝蔓都齐齐被刀刃切断,落入层叠的云海。 这东西所有毒液都在根部发黄的不为,只要不被弄断,透明的毒液不会被枝蔓甩出来,可现在直接被削断,太透明的毒液狂喷,大有吃不了谈小不要命,也直接给她融了的架势。 “啧,真是太恶毒了!不过,再来点!” 谈墨忽然从乾坤袋又摸出一个瓷瓶平放在刀刃上,将那些溅出的毒液尽数收入瓶中。 角度距离控制的分毫不差。 远在经算阁的慧恩看的目不转睛,“这孩子的刀法竟如此镜精纯,怕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禾几大师捻着佛珠瞥他一眼,“她才十五岁。” 慧恩,“!” 十五岁,也就是他们寿命的一个零头,只要给时间,这孩子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除了刀法之外,她对自身的控制能力更强,我们佛门万千弟子中找不到能将双手刀用到此境界的。” 这话说的夸张了些,但是按照谈墨的年龄和修为来看对比,也确实如此。 她的双手刀不像是一个人在使用,更像是两个人。 一个行云流水,控制着瓷瓶将喷溅的透明毒液悉数收入瓶中。 另一个则是大开大合,带着千军万马之势横劈竖砍斜挑下刺,角度刁钻,刀势霸道,应是逼得这难住了无数前来修炼弟子的毒物节节败退。 慧恩点头,同意自己师兄的说法,对谈墨脚下的动作更是称奇,“这孩子也就才熟悉这地方没多久吧,怎的如此熟悉?若不是今天感应到云梯谷的动荡,只怕我们都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幕。” 禾几扫了眼一边倒的局势,衣袖一荡,金钵里的景象尽数消失。 慧恩看的正精彩,冷不丁被打住,急了,“还没看完呢!” 禾几大师已经坐回到蒲团上,“非礼勿视。” 慧恩如今也就是在他跟前还有几分本性,盘腿坐到他对面,“这丫头是在我悲慈寺,相伯琮都放手了,您还执着这些干嘛!再说了,这段就该用留影球记录下来,好好让门下的弟子们学学。” 禾几大师闭着眼睛,“她毕竟是道门子弟,我们如此做实属不该。况且我佛门弟子学不来她的狠厉。” 慧恩一听‘狠厉’,直直地盯着禾几大师,“师兄是说这孩子……” 禾几大师眉头轻皱,“都是各自造化,必不过分强求。佛门弟子,不争。” 慧恩沉默了。 佛门弟子不争,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倘若真的不争,顺应命途,那还有悲慈寺,还有佛门么? 谈墨这边尚不知自己方才的动作全部落入人眼中,也不知该夸她命好,还是不好! 这边的动静传到禾几大师那里的时候,正是她方才尝试使用灵力的时候,而悯心早在之前就落了下去。 否则不用她在这鏖战,她和悯心就被禾几提溜回去了。 收起第四个瓷瓶,谈墨脚下几个飞跃跳到那毒物的侧面。 原本白白软软,摇曳起来还挺好看的毒物此刻被看得坑坑洼洼,更别提上面断肢残骸无数,透明的毒液像鲜血似的哗啦啦往外流。 这要换成别人早被恶心吐或者吓得双腿打颤了。 谈墨面不改色地举起双刀,左手先落,右手紧随而至,精准地砍在同一处,连刀痕都一模一样地重叠,没有一丝差错。 三息。 脚下供她站立的银针只有三息。 谈墨双臂舞出残影,刀刃与毒物撞击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吱吱啦啦的摩擦声响彻云梯谷。 最后一息。 谈墨脚尖轻点,在跃起的空档,右臂坚硬如石,带着开山之力劈下最后一击。 土石松动,毒物摇摇欲坠,那东西也不再攻击谈墨,而是拼了命地往山壁上拍打,似乎是在试图攀住些什么。 就在它即将扣住悯心之前凿出来的小凹槽时,谈墨抿唇飞刀过去,将它定死在山壁上。 整个毒物剧烈地痉挛,根部从墙体滑落,整只在贴着山壁左右晃荡。 谈墨冷哼一声,拔刀就走。 任务鬼东西呼啸着往下坠去。 这一次谈墨不再依赖悯心,一言不发地下行。 入夜之后,银针更是无法用肉眼捕捉,一般的弟子都会选择返回或者在熟悉的银针上跳跃修整。 谈墨却是调动了自己全部的神识,努力感受周围的每一丝的变动。 放空所有的畏惧和胆怯,不再去想悯心掉下去之后的处境,没考虑自己一步踏错的万劫不复。 神识高度集中,脚下毫不犹豫,踩着看不见的银针持续下行。 什么都没有。 听不见声音,感觉不到湿气,甚至连法器已经被汗浸透顺着衣摆往下滴水都感受不到。 直到遇见第二从墙壁上长出来东西。 “呀,新来的弟子呢!” 谈墨在它周围蹦来蹦去,观察着这棵会说话的树妖。 树干深深地扎进有缝隙的山壁里,根须紥结,将树干托出山壁几十寸,光秃秃的树上长满了红彤彤的小绒球,也正是这些绒球挡住了她下行的路。 不过还在这树妖比上面那恶毒的毒物看上去道行高多了,已经修炼成妖。 这些由植物修成的妖不比妖兽,它们的修炼需要更长久的岁月,可一旦修炼成妖却有着妖兽或者修士难以企及的寿命。 既然是个能沟通的,谈墨觉得他这次不用打打杀杀,也一定能下去。 谈墨,“我要下去。” 树妖,“哦,好呀!” 谈墨,“那你让让。” 树妖,“哦,好呀!” 谈墨,“那你倒是让开啊!” 树妖,“哦,好呀!” 谈墨,卒。 可去你大爷的吧! 谈墨黑着脸,“能换句话说么?” 树妖一脸无辜,“哦,好的呀!” 啊!!! 这是哪个大傻缺教出来的小傻子! 谈墨放弃沟通,尝试着从火红的绒球之间穿过去。 可是还没靠近,一股逼人的热浪就迎面而来,抬起的那只腿上,法衣和鞋子已经像被点燃了一般,烧成了灰烬。 小树妖,“哦,过不去哦!” 谈墨掀起眼皮看她向这个幸灾乐祸的小树妖,手上的月白瓷刀飞刺而至。 满树的红色绒球摇晃,小树妖哇哇大叫,“不好啦!杀人啦,放火啦!这里有人谋财害命啦!” 谈墨,“……” 我特么的!你吞了我的刀还倒打一耙? 谈墨,“我杀谁?放什么火了?这里除了我还有人么?臭不要脸的小树妖,血口喷人!” 小树妖,“哦,好的呀!” 谈墨:跟你试图讲道理的我宛若一个傻子! 强行穿过去是不可能了,绕过它同样不可能。 谈墨在它周围点来点去,托着下巴想招。 万物相生相克,总有治它的办法吧? 响起在上面的误打误撞,谈墨将乾坤到里的东西又对着它扔了个遍,可惜的是,所有的东西还没靠近就被热气蒸发了个干净。 谈墨站了一会儿发现,这东西所有的热量似乎都来自于那些个小绒球,每一颗都像一直小太阳,热气逼人,灼烧肺腑。 不过它倒是也控制着范围,只要不是接近一定的距离,是感受不到这种热浪的,所以周围的云层才没被它给蒸发干净。 只是热气被压缩到一定程度,其中的温度更是原本的数倍,这也是为什么谈墨那足以地方筑基期修士攻击的法衣都扛不住。 谈墨试图靠近树根,从另一端穿越过去。 “啊!无耻!看我脚丫丫!女孩子的脚丫似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小树妖又开始疯言疯语,更绝的是,根须直接从山缝里抽出来,对着谈墨就来了一鞭子,险些将她直接抽飞。 她这是被当成登徒子收拾了? 不过这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此地不是佛门圣地么?当弄这个云梯谷的前辈不也是佛修么? 怎么弄出来的东西这么红尘呢? 谈墨此时似乎忘了,佛门也分很多种,有救人渡魂的主流佛修,可还有一种是欢喜佛…… 她这会儿实在是想不起别的东西,只想着怎么尽快过去,所有的招儿都用尽了,在这么苛刻的环境里,每浪费一秒都是悯心的生机。 一巴掌拍到墙壁上,谈墨心绪有些不稳。 就在她要收手的时候,忽然愣住,然后漂亮的眼睛就弯了起来。 她怎么给忘了,所以一物降一物,正常的植物若是有毒,那么周围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手掌下的山壁上早已经没有了黏腻的青苔,被烘地干净又温热。 就在她手掌不远处,一只指甲大的蚂蚁背上背着一个带杆的红色小小球正在爬走。 她在山壁前的银针上来回跳跃没有离开,仔细观察了半天。 这些蚂蚁是从小树妖根须底上爬下来的,树干上有沟壑,,所以他先前竟然没有发现。 而蚂蚁背上的东西,正是那红色小球上的东西,不知道是这小树妖主动给的,还是蚂蚁自己上去摘的。 但很明显的一件事,这些蚂蚁并不惧怕小树妖的高温! 谈墨脑子活泛,又在树妖身边晃悠了两圈,想到了两个办法来度过眼前的障碍。 一个就是想办法把这些蚂蚁弄到自己身上,浑身上下全都被蚂蚁覆盖,就当是传了一件活蚂蚁的外衣…… 还没想完,谈墨自己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落满地。 这对她来说可是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了,光想想就能把自己逼死的那种。 但第二种嘛! 谈墨用剩余的一把白瓷刀直接堵住了蚂蚁的去路,它换方向,谈墨跟着换,总之不仅不让它继续往原定的方向爬行半步,还逼得背着东西的蚂蚁节节败退到那小树妖身上。 一次两次,小树妖只是晃动了一下树身,并没有搭理谈墨。 当第一百只蚂蚁被逼回去的时候,小树妖终于怒了,“你做什么!” 谈墨笑得灿烂,“我想过去!” 这回小树妖不说话了,因为又一只带着它种子的蚂蚁被逼了回来。 “你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在这耗着!哪怕你现在已经开了灵智,可是修为不够,离不开这里,你这些种子要么就是掉下去喂落水湖,要么就是借这些蚂蚁送出去,对吧?你说我要是天天在这守着,一只也不放出去,你怎么办呢!” 小树妖抖了几下,树梢的小绒球摇的风中凌乱。 谈墨也不着急,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山壁,把试图出去的小蚂蚁堵得无路可走,只能原路回去。 一人一树妖陷入了沉默的对抗。 又是一天过去,小树妖终于按捺不住了,剧烈地摇晃着树梢,所有的绒球颤抖,“你太过分了!你欺负我!我们火绒树三百年才成熟一次,你再不把它们放出去,种子都要死掉了!你要灭我火绒树族么!” 谈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一紧,但是依旧没有停下手这姑娘的动作。 “所以你是最后一棵火绒树?” 小树妖沉默了一下,哭哭啼啼道,“以前我们火绒树有很多的,只不过上一次道魔两族大战的时候恰好就在我们族群附近,这才遭了池鱼之殃,逃出来的火绒树因为环境不合适都死了,现在我知道的就我一个还活着……” 它越说越悲伤,越说越难过,连上面红彤彤的绒球都变蔫巴了。 谈墨“嗯嗯”地回应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可丝毫没有停顿。 说了半天的小树妖眼看着又一直蚂蚁被逼了回来,顿时崩溃,“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悲悯心啊!我都这么惨,哭这么久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心软!” 第174章 回合虚 心软? 这个词对上谈墨那张怪精致漂亮的小脸倒是附和。 如果忽略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狞笑和手上坚定的动作 谈墨忽然将手上的白刃由刀刃换成刀背。 看上去挺像突然良心发现怕不小心切死了那群小东西,前提是刀柄下压的不是那指甲盖大小的黑蚁。 也直到此刻谈墨扫见了那只被她压了一半身体的黑蚁,才发现这些小东西异于寻常之处。 寻常的蚂蚁是通体皆黑,而这些蚂蚁确是在脑壳正中鼓起一个圆圆的火红泡泡,里面是岩浆似的液体咕嘟嘟翻滚。 难怪能靠近这棵小树妖,合着就是个为这树妖量身打造的变异品种。 手腕下压,刀柄的力道变重,黑蚁头顶的红色泡泡暴凸,像是随时可能被挤爆。 小树妖慌了,“你住手!住手!” 这人不讲道理!没有心! 欺负了那多光头的和尚,向来只有别人向它求饶的份,这还是小树妖第一次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但是她它的绒球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发挥热能攻击,谈墨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了它能用绒球将她烫死的距离,硬的使不出来,软的人家不吃,小树妖束手无策,只能认怂。 “我放你过去!我放你过去啦!你放开它们!” 谈墨小眉头挑了一下,“我怎么信你呢?万一我上来的时候你还不老实怎么办?” 这小树妖可是真贼,只说放她过去,却没说回来的时候它会不会加倍报复,这是在佛寺熏陶久了,学会了这群和尚云山雾绕的说话精髓啊! 小树妖,“……”这么聪明的么?为什么那些和尚以前都没这样! “你必须以你火绒树族的名义立誓,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见到我,都不能为难我!” 小树妖,“!” 一物降一物,对付这种撒泼耍赖的,不要脸才是正道。 谈墨一点都不介意往它伤口上撒盐,毕竟火绒树族的名声对小树妖很重要,这条小命对谈墨也很重要。 两人商量妥当,谈墨才松开手里的刀柄,放那些小蚂蚁排成队离开。 谈墨再次靠近那些树梢的红色小绒球时已经感觉不到灼烫,虽然那正在生闷气的小树妖打定主意不给她一点儿提示,但是谈墨的小脑袋瓜也不是白长的,没一会儿就研究出了过去的途径。 在树梢上攀爬的间隙,谈墨问小树妖,“你既然能指挥那些蚂蚁,为什么还这么担心?” 小树妖一时间没说话,就在谈墨快要穿过的时候,才低落地开口,“我们火绒树族生长的条件比较苛刻,寻常地方是生长不了的,或者是还没长大就被人摘回去炼丹了!我以前也差点死掉,后来是一个和尚把我带到这里才活了下来的……你也看到了,这地方不可能有地方让火绒树族繁衍,所以我只能拜托它们将种子带出去,哪怕有一个活了也好啊……” 谈墨攀爬的动作顿了一下。 等彻底过去之后,踩着银针继续下行。 就在小树妖继续给那些黑衣分配任务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被戳了一下,这才发现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了回来。 “你不继续往下修炼了?那你过去吧。” 生无可恋的语气。 誓都发了,还能怎么样! 谈墨蹦跶着跟小树妖嬉皮笑脸,“那啥,反正你种子应该挺多的,不如也送我几颗?” 小树妖恼羞成怒,树梢的红色小绒球颜色一下子变得鲜亮起来,周围的热度也逐渐攀升,若非不得已,谈墨觉得这小树妖真要冲上来跟她同归于尽。 “别生气嘛!反正让它们带出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也是浪费,就当我们之间的见面礼,你觉得如何?” 谈墨觉得她这主意真棒!自己给自己鼓了个掌。 小树妖气的整棵树都在颤抖,但是想到谈墨的无耻,气哼哼地甩出三颗滚烫滚烫的小种子,吓得谈墨连忙用白色瓷刀去接住。 好在这种子也就是看着烫,远没有聚在一起时的威力,白瓷刀上也只留下了三个黑点。 谈墨等了一会儿,种子上的温度降下,才找了个玉盒把它们放进去扔进乾坤袋,然后再见都没说一声,蹦跶着继续往下走了。 来的时候有多悄无生气,走的时候就有多无情无义。 小树妖,“……”所遇之人,无耻之最! 谈墨在银针上蹦蹦跶跶半天,下面的路却越走越难。 且不说银针的变化速度加快了,就连距离也加大了不少,这已经超过她能跨越的范围,每一步都落的胆战心惊。 底下的落水湖不见踪影,可是谈墨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它的深深恶意。 这么高,这么深,别说落下去以后上不来,就但是砸在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做缓冲,只怕会被直接摔死在湖面上。 悯心…… 谈墨心中一紧,尝试着继续下落,她已经好些天保持这种紧绷的状态了,若不是在小树妖那插科打诨休息了一会儿,只怕坚持不到这里。 可尽管是这样,她要走的路都还有很长。 摸了摸毫无反应的天神珠,谈墨眼神黯了黯。 下一处落脚地方是在正下方,她必须掌握好中间的时间差,在下面那颗银针出现之前下落以保证自己刚好落下的时候能踩到它。 哪怕是几息的差距,都可能尸骨无存。 屏住呼吸,谈墨脚尖轻点,然后脚尖不知踩到了何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谈墨诧异地低头,正好看见悯心小和尚揉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地看她,“姐姐,你踩到我了!” 谈墨忙往回跳,“……你,还活着?” 悯心应付着脚下错乱的银针试图稳住身形,“姐姐以为我死了?”再摸摸被踩红了光秃秃漂亮脑袋,“没有啦,我隐身之后刚好下面有银针,我就踩着上来了!” 谈墨,“……” 一腔担忧的我宛若一个傻逼。 谈墨生气了,理也没理他转身往上爬。 去他娘的修炼吧,这是拿命在玩耍! 万里高空,一脚踏错就命归黄泉了,下面这秃头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方才真应该一脚再踏狠点,直接一脚给他蹬进落水湖底。 于是,正在给小蚂蚁们安排任务的小树妖就又看见了那个让人头疼的姑娘爬到了自己的树梢上。 小树妖,“……”我身上成了你的休息场?“咦?还有人?” 树妖敏感,尽管看不到也感知不到,可是莫名它就是觉得这次谈墨不止一个人。 可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就是点爆竹,谈墨气的在她枝桠上狠狠踩了两脚,试图把它们当成悯心的脑袋。 过了会儿,谈墨就安静了,也不着急上去了。 已经耽搁好多天的传承被她重新拎出来,头也不回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下命令,“我生气了,你别理我。” 悯心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乖乖地坐到她旁边,托腮盯着她看。 谈墨不为所动,一门心思的开始继续弄传承。 悯心其实只要不在天神珠里,还是很好动的,没过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东摸摸细看看,正准备出去往上爬,然后去悲慈寺里转悠转悠,谈墨的声音冷冷的地传来,“不许上去!” 悯心的脚定住了。 他还是怕这样的谈墨的。 回来继续盘腿坐好,没坚持一天,就又试图往外溜。 只是这次没往上,而是踩着银针继续往下去了。 谈墨没吭声,眼睛却是弯了弯。 小树妖还在一刻不停地为繁衍火绒树族忙碌着,小蚂蚁源源不断地从地缝里面粗来,带着她的种子向上出发。 几人各自都有要忙碌的事情,小树妖也习惯了谈墨占据在它树梢,倒也还算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谈墨的收获颇丰,就连传承都写满了三个玉简。 可佛门的传承太多了,从上古至今,没有上百个玉简根本不可能完事儿。 算着时间,在半年之期到之前,谈墨带着小和尚离开了云梯谷。 要说这段时间收获最多的,并不是谈墨,而是悯心。 他一度即将到达湖底,可惜被最后一株毒花给拦住了去路。 在这期间又谈墨的纵容,他基本上将云梯谷翻了个底朝天,就连下面的几道关卡都想出了通行的办法,谈墨没有跟着,却也是心里有数,小和尚的修为,怕是比她高出不少了。 虽然他不怎么打架,每次回来紫褐色的衲衣总是干干净净,而且上面的金光愈加耀眼,属实是让人惊叹。 但是谈墨也没多问,至于悯心自己,只怕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强到什么程度。 禾几大师收到按三个玉简的时候,难得心绪起伏不定,甚至隐隐红了眼眶。 “多谢小施主!这些与我佛门至关重要,老衲无以为报,这串佛珠便赠与小施主作为谢礼,只是后面的事情,还请小施主多多费心。” 禾几知道自己拉不住人,看着手中玉简上的内容便知晓谈墨并未偷懒。 半年之期已到,合虚的秘境即将开启,再不放人就说不过去了。 谈墨捧着那串佛珠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师客气了!那我就先回合虚,等试炼完成了我再继续给您抄!” 她可是识货的。 这佛珠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磅礴的佛力,神识都跟着清名许多,就连心中隐约的躁动都被安抚下来,这可是渡劫晋升的利器。 为什么佛门受人敬重,能和道修并驾齐驱,原因之一就是佛门的发起法宝对于道修们在渡劫时克夫心魔有无比重要的作用。 越是高等的法宝,效用越是明显,这也是很少又修士打这些和尚们主意的原因。 多一件佛门法宝就能多一成晋升的胜算,谁不想一朝飞升,与天同寿! 谈墨出门就看见笑眯眯的慧恩大师,忙凑到他跟前,“大师,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慧恩,“嗯,小施主路上注意安全。” 谈墨眨巴了几下眼睛,“大师,听说悲慈寺的素斋很好吃。” 慧恩,“……” 这他要是听不懂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悲慈寺的后厨连夜赶工,终于在谈墨第二天离开前做了五百份素斋。 谈墨对悲慈寺的印象可太好了!叠声保证,一定尽快将剩下的东西誊抄好给他们送来。 这次送她的人依旧是许久不见明理大师,谈墨看到他时候大吃一惊,“明理大师,你修为又精进了啊!” 明理这段半年来一直闭门修炼,知道慧恩和尚传讯过去让他出关,这才从自己的住处出来。 他也是相伯琮大闹悲慈寺的见证者,那一场战斗,对许多佛门弟子来说都是一场盛宴。 无数弟子当场顿悟,亦或者瓶颈有所松动,所以在相伯琮和祝盗升离开不久,悲慈寺的很多弟子都进去了闭关状态,明理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这还要多谢相掌门启发!师父临行前命我今后跟着谈施主,以后还请多请教。” 谈墨呆了一瞬。 原以为明理只是来送她一程,毕竟她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如何御物,谁曾想竟是要一直跟着她的! “那个、你说一直跟着我,是打算到什么时候?” 明理呼了声佛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然是到施主完成师父和师伯交托的重任为止。” 他并不知道禾几大师他们交给了谈墨怎样的任务,只是看两位严肃的态度,明理知道自己肩负重托,丝毫不敢懈怠。 谈墨嘴角抽了抽。 好嘛,这是来监视她的呀! 不过多个人也好,只是以后出门在外多了份保障不是? 谈墨欢欢喜喜地回了合虚,明理依旧住在山脚下。 她进合虚第一件事儿不是回无名峰,而是直奔执事堂而去,她可是还记着自己临走前接的任务呢! 执事堂的弟子看她来过,眼神诡异地盯了她半晌。 “怎么了?我的任务没完成么?不应该啊!” 那不正经的掌门不是保证了替她完成任务? 执事堂的弟子忙接过她的传讯符,“完成了!完成了!完成的非常漂亮!” 可不是么?东西都死掌门亲自送过来的,虽然脸色黑的可怕,但实打实是掌门没错了! 那无名峰原是个无主的地方,当初还以为这小师妹是不被看好才被发配到那。 现在看来,呵呵! 第175章 咸鱼梦想 一去半年,无名峰上依旧只有在闭关的陆予松一个大活人。 谈墨拾掇拾掇去山脚下看了一眼,那一片绿莹莹的小可爱如今长得愈发壮士,虽然没变高也没再变大,但好歹不是先前随时一碰就要夭折的样子。 谈墨给他们浇了会水就哩个啷当地哼着曲子往自己洞府走,回家的感觉就是舒服。 此时,合虚派不远地方的一处客栈里。 大堂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位公子,原本趴在柜台上拨算盘的老板娘抬头招呼,“欢——” 我滴个娘啊,哪来的谪仙般的人物。 前面那位身着天青直裰,腰插一根青竹笛的公子虽是穿的简陋了些,可五官深邃,身量挺拔,立领袍子更是衬的整个人规矩又清绝,只是似乎面带不虞。 随后进来的公子衣衫华丽精美,头束白玉冠,脚踏飞云靴,修长的手上一把折扇在掌心轻打,虽是闲庭信步,步履缓慢,却那万事在心的沉稳。 “两、两位公子来点什么?” 谈棋闭了下眼睛,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一壶青梅酿,两荤两素招牌菜即可。” 老板娘招呼了一声,转头又看向那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这位公子想要点什么?” 陆予桦轻笑,挥挥折扇,“不必了,他已经点好了。” 老板娘被他这笑晃花了眼,自己怎么离开那处的都不知道。 谈棋转过头看着施施然坐在自己对面人,“您已经跟了我快五年了,还不打算回去?” 陆予桦自己给自己添了杯茶,顺手往谈棋的方向推了推,并未说话。 谈棋瞥了眼那杯七分满的清茶,动作顿了片刻,翻手从自己的小袋子里取出一颗青果扔了进去,水渍溅出杯口,在桌子上落下星星点点的水光。 对面的人这才勾了勾唇,将杯子送到了嘴边饮了一口,“舍得理我了?说好的离开时说一声,可你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我这个做主子的可不是得出来找找自家的逃奴么?” 谈棋直直地望进他眼底,“大少爷,卖身契如今在我身上,我以为我已经不是陆家的小厮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逃奴一说。 陆予桦“唔”了下,“嗯,可我还是你的大少爷。就算做不成主仆,那就做别的,朋友?兄弟?亲人?或者你想做什么?” 谈棋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地道,“大少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墨儿既然答应了会将治疗您的药草送回陆家,她便不会食言,您又何必跑出来跟我翻山越岭来到此地?” 陆予桦折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一下,敲得人呼吸紊乱。 半晌,陆予桦看向窗外,“我也想见识见识真正的修真界。” 谈棋跟着望向窗外,思绪飘远。 五年前他设计从陆予棠手上拿到了在陆家的卖身契,本想安安静静地离开,可临走前却鬼使神差地给陆予桦留了一封信——他记得他说过离开时要跟他说一声的。 从陆家离开,他便直奔莲花城而去,当年恢弘的宫殿,繁闹的城池如今已经变成废墟,他在莲花城边儿找了家客栈住下,想着该如何找到阴青门。 他没有修为,那所谓的御兽之道也不过是他勉强为之,付出的代价自然也非比寻常。 墨儿已经去了合虚派,他以后自是不必再担心,唯一未了的心愿也不过就是当年回了莲花城的阴青门。 但他没料到陆予桦会追过来。 乐器行里,他正在挑选趁手的武器,旁边忽然有人递上一只青色的竹笛,“用这个吧,比较适合你!” 声音清冽有熟悉,一如过去的许多年每日听到的那般。 他当时并没有说话,不过还是接下了那根笛子,正准备结账的时候,旁边的人低笑解释,“已经付过了。” 自此,他身后就跟了一个甩不掉的大少爷。 他这几年从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无数次想要甩开他,让他不必跟着自己冒险,只是不知怎的,两人就误打误撞在寻找阴青门的时候进了天衍界。 修真界很大,谈棋既没有修为,也没有灵石,更没了去处,便一路跟人打听着朝合虚而来。 墨儿在这。 身上的这身衣服是他在陆家时陆予桦让人给他做的,这些年一直舍不得穿,眼看要到合虚了,这才拿出来。 陆予桦就更是奇怪了,这些年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虽然如今修为停滞,可是还能处理些小事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跟就是四五年。 老板娘看着窗前那桌的翩翩俏公子,手上的算盘都不拨弄了,托着腮欣赏看风景的两人。 她这小店平日里生意也算是红火,可人来人往招待过那多客人,都不及眼前这两位什么都不说就自成一方世界,让她觉得自己呆在跟前都多余。 “掌柜的,您瞅什么呢!那俩加起来修为都没您的高,难不成身上有什么法宝让您惦记上了?” 小二凑过来跟她打趣,惹得老板娘抡起算盘拍了他一下,“去!你懂什么!有些人不需要修为,不需要法宝一样能吸引人目光!” 小二捂着头惊悚地看着她,“老板娘,你不会是……想给我们再找个男掌柜吧?” 老板娘一撇嘴,“呵,老娘不配!” 等后厨把饭菜做好,老板娘亲自接过把东西送过去,布菜的途中偷偷瞄了眼两人,嗯,她果然不配! 人家俩都没有任何交流,可那种默契的感觉吧,就是,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两位公子慢用!” 说完,也不等俩人回府,自觉地就退了出来。 目睹全程的小儿嘿嘿直乐,“老板娘,你这样不行啊!” 老板娘拿起托盘就要给他一下,“臭小子,脑子里整天装的什么废料!” 小儿哈哈躲开,客栈大堂里热闹依旧。 窗边的两人收回目光,慢条斯理的凯斯用膳,那气度风华寻常的世家公子都做不出来,看得人真是赏心悦目。 半个时辰后,谈棋过来结账,顺便问道,“我方才听店里的客人在说合虚什么秘境,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俏丽的脸颊红了红,清了下嗓子道:“两位公子是远道而来吧,这秘境是合虚派筑基期的一次试炼秘境,里面的东西和出来后的奖励都非常丰厚,喏——”老板娘从柜台上拿起拿起一个小板子,“这上面就是今年合虚给前三名弟子的奖励,所以大家都过来凑凑热闹,哪怕不能进去,沾沾光也是好的嘛!” 谈棋认认真真地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单个都认识,放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东西了。 老板娘看他不是修士也没太在意,笑吟吟地给他解释了一番,“这些奖励都是些寻常市面上见不到的好东西,不管是法器丹药还是符篆阵盘,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两位若是有时间,不放留在我这小店多住几日,届时小店内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的。” 谈棋抬眼看她,“在这里可以看到?” 老板娘摇曳这自己水蛇腰娇笑,“合虚的各种秘境并不是秘密,是可以用转映水镜看到的,只不过这转映水镜是合虚独有,十万灵石才能拿到,公子若是感兴趣想看转映可以考虑下到时候找我报名,一百块灵石就成。” 谈棋,“……” 他身上连十块灵石都没有。 老板娘水眸一弯,正打算说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可以打折,后面的华服公子折扇展开,挡在了两人中间,“知道了,开间上房。” 老板娘,“……一间?” 谈棋看了陆予桦一眼,“开——” “不想看你妹妹了?”借着折扇的遮挡,陆予松凑近他耳边低声问。 谈棋捏了捏手心,敛下眸子,木着脸道,“开一间就好。” 合虚派里,谈墨似有所感,朝着合虚远处望了一眼。 “怎么啦?东西都准备齐了么?我的呢我的呢!”出关的陆予松舔着脸凑近谈墨,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乾坤袋。 借钱不如吃软饭! 他算是看出来,谈墨这丫头灵石好像花不完,所以脸皮什么的就不要了叭! 能蹭就蹭,毕竟他穷。 阿大也踩着时间回来了,似乎是刚冲完凉,带着一身水珠走进来,脸色有些羞赧,“那个,我——” 谈墨弯着杏眼招呼他,“阿大快来,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陆予松酸溜溜地看了阿大一眼。 谈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黑色武服,上面还闪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这可是我托人专门给你赶制的,虽然只是件低阶的防御法器,但是你本身就是体修,正合适!还有这个,我看你之前用长矛用的很好,这个也给你!还有……” 一脸掏出好几样法器,陆予松在旁边看得眼都直了,“这得好多灵石吧?” 谈墨抿唇笑笑,“这个都是我托人做东西的时候顺手做的,没花什么钱!” 陆予松酸得都都要冒泡泡了,“那我的呢?” 谈墨瞬间变脸,心不甘情不愿还委屈巴巴地把法衣,法靴,各种丹药符篆往外掏,“这些都是给你的,我自己都没有的。” 陆予松感动得稀里哗啦,“谈墨你真是太棒了,知道我修为低,这么照顾我!” 倒也不是! 我的确没有这些,只是有更高级的罢了! 阿大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本身话不多,只是看着那些东西没有动作,相比较陆予松眼疾手快地把东西全部拢进自己的乾坤袋,那简直是矜持的像个小姑娘。 谈墨抬手把东西送到阿大面前,背着手身体前倾,给了阿大一个笑脸,“阿大你快试试!” 阿大动了动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给你。” 谈墨眨眨眼,结果她手里的东西,瞬间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阿大,这储物戒指哪来的?” 相比纳宝囊和乾坤袋这种普通到连法器都算不上的储物空间,修真界其实还有一些相对高等的储物法器,比如储物戒指,手镯,腰带,更甚者还有些精巧的耳环也能作为此用途。 空间更大,也更安全。 一般的储物袋修为差不多就能轻易抹去原主的印记,轻易打开,但是高等的储物法器除非是原主陨落或者修为比远处高出不少才能抹杀原主的印记,将其占为己用。 阿大挠挠头,伸手将浮在半空的东西接下,“就是在一个山洞里捡到的,我拿着它没用,你平时装东西比较多,给你用。” 其实本来是打算给主子的,但是他不好意思收谈墨这么多东西,只要拿出来作为回礼了。 谈墨纳罕地把玩了一下那个戒指,抬头看阿大,“你是不是准备假道士的啊?” 阿大沉默。 谈墨啧了一声,“你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呢?不过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拿回去是别想了!” 那假道士手上都有个芥子空间了,这东西给他就是浪费! 谈墨也不解释,尝试着抹掉上面缘由的印记,本来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竟然真的打开了! “你去的地方是哪位陨落的前辈的洞府吧?” 不然怎么这么轻易被她这个小筑基打开储物戒指。 阿大将谈墨给她定制的黑色武服套在身上,闻言嗯了一声。 陆予松在旁边听了半天,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到谈墨身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谈墨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陆予松咬牙,也顾不上阿大探究目光,闭着眼睛吼出来,“我以后也会送你的!” 谈墨直接笑弯了腰,末了将手搭在陆予松的肩膀上,“三少爷,大可不必!你只要这次争气点就行了!” 阿大和陆予松都不笨,两人一齐看向她。 谈墨把玩着手里的储物戒指,不经意地道:“咱们这里之所以叫做无名峰,还不是因为不被看好嘛?也是时候证明一下咱们无名峰的实力了!尤其是阿大,当初拒绝了长老来这里,不争馒头争口气总可以的吧?况且这次师门前三名的奖励那么丰厚,不是咱们不包揽前三可太亏了!” 阿大,“……” 陆予松,“……” 手里的东西太烫手,想还给她! 还包揽前三,咋不上天呢! 他们三个,只有阿大的修为是直插临门一脚进融合期,谈墨和陆予松都不过是筑基初期而已。 但这秘境可是所有筑基期都能参加,不管是初期、中期、还是后期,谁给她的勇气可以踩过那些筑基后期的师兄师姐拿到前三名! 谈墨随手挽了一朵刀花,语气轻松道:“就算是条咸鱼,也得有翻身跃龙门的梦想嘛!我们可以的!嗯!” 第176章 阴人 进秘境当日,谈墨跟打了鸡血似的兴致勃勃地往前冲。 其实也不用。 毕竟他们无名峰只有三个人。 “欸?原来凌剑峰这么多人啊?啧,果然是合虚第一剑!” 阿大,“?” 陆予松,“……你在骂人么?” 谈墨,“欸?怎么可能!我这么听话这么乖的人,三少爷你必须得相信陆家的家规!” 陆予松,“……”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我陆家的家规了!啊啊啊,我特么是不相信你! 负责统筹的融合期弟子点名点到他们这,看见他们三只,笑了笑在手中的名册山划了几笔,按照惯例给他们加油鼓劲,“师弟师妹加油,你们很棒!” 谈墨弯了眼睛送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小虎牙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师兄说的对!我们无名峰是最棒的!阿大和三少爷可还说要带我包揽这次秘境试炼前三呢!” 阿大和陆予松震惊地看着,然后对着笑容僵住的师兄猛摇头——我们没有!我们没说!你别听她瞎哔哔! 至于人家信没信,除了那位师兄本人,其他人是不知道了! “嗨呀,果子们许久不见都长大了不少嘛!快点熟才能吃呢!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包揽前三,看来大家很有干劲儿嘛!唔——这样好了,为了不辜负你们的期待,本掌门给这次秘境试炼加点彩头吧?” 老不正经的相伯琮没什么仪态地出现在半空中,一只手臂横在胸前,一只手臂架在上面支着下巴,仿佛还真在考虑给他们店什么额外的奖赏比较好。 躲在暗处的各峰长老们急的头秃。 凭他们对这位的了解,不搞事情就不错了,他会那么好心地添彩头? 也怪他们方才只顾着评论下面的一干弟子,一个没留神就让这合虚第一不省心给跑了出去。 呵,即使留心,他要执意去添乱能拦得住?祝盗升撩了下眼皮,一派平静。 “啊!想到了!这样吧,今年的奖励除了先前已经列出来的,本掌门决定,前三名所属的山峰未来三十年修炼资源多加三成、两成、一成这样子,至于最后三名嘛……你们懂得!哎呀,本掌门可真是个天才!” 众长老石化在原地。 不远处的客栈里,谈棋嘴角抽了抽,视线从转映水镜挪到身边的人身上,“这真的是合虚派如今的师尊?还是掌门?” 陆予桦扇子抵着自己的下颚低笑了一声,“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呢!不过看起来他们三个在合虚过得还不错。” 谈棋注意到他黯了一瞬的神色,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原本,大少爷现在也该在其中的。 膝盖被人碰了一下,陆予桦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再说他们进去不就是为了给我找疗伤的灵草么?但你这妹妹,修为涨的有点凶啊!” 谈棋将原本的忧虑压下,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嗯,墨儿一直很棒!” 陆予桦嗤了一身,身体靠在椅背上,“不到十年筑基,确实厉害!三弟和五妹妹虽说也筑基了,可毕竟比她多修炼了几年,而且他们的资质比你妹妹要好得多。” 谈棋将实现再次转回到转映水镜上,抿唇不语。 墨儿的资质就连金嬷嬷都说奇差无比,难有建树,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筑基,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而这些都是因为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 谈墨临近们前心中一阵酸涩,脚步跟着停了停。 “怎么了?再不进去传送都要消失了!”陆予松走在她身后,看她慢吞吞的样子,还以为她怕了,“这会儿才认怂,刚刚是谁大言不惭甩锅说我们要前三的!走吧走吧,只要拿到大哥要用的灵植,这次咱们就不算白来,能多捞点就是多赚,名次什么的不重要!” 酸痛一闪而逝,谈墨怒气冲冲地转头对着陆予松比了比拳头,“大少爷的灵植很重要,但是名次也很重要!” 阿大走在最后,有些头疼地看两只菜鸡互啄,提醒道,“传送阵有时限。” 谈墨瞬间变脸,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短刀上,一脸慎重地踩进阵盘。 这传送阵是随即地图分配的,主要是锻炼每个弟子的所学,也就是说,甭管是不是同一峰的,除非提前三人商量妥当,否则到处都是对手。 进来的弟子只要是被人下了传讯符,那就会被自动踹出秘境。 “哇!这里真漂亮!” 谈墨刚被传送进来,就听见不远处一位师姐惊叹的声音。 这怕不是个傻子?来这地儿是为了赏景? 不动声色的蹲下,将自己的短刀反手握在掌心,瞅见最近的一株灵草就悄悄地挪过去。 眼下不急着抓人,尽可能多的采集灵草才是正经,不然等到后面打起来,只怕是她想采集都没有机会。 可等谈墨暗搓搓地挪到那株灵草跟前,险些没被气昏过去。 这就是合虚藏得严严实实的秘境?这都长得些什么玩意儿?虽然说种类是比较罕见的,可这才几十年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谈墨都发现了这种问题,后来不得不承认,以前来的弟子都很强,地皮刮得是真干净。 “哇!这里竟然有两百年的耳菇草!”原本赏风景的姑娘又一惊一乍了起来,谈墨原本没想搭理她,但是看她伸手打算摘的东西,还真他娘的是两百年的耳菇草! 再看看自己跟前这株五十来年的岁英花,谈墨酸了。 正想先挪挪地方,眼不见为净,旁边那师姐又惊喜地大叫了起来,“还有朵四百年的狐尾花呀!” 谈墨咻然转头,换了换位置,果然见一处刁钻到不行的山缝拐角处又火红的花影摇晃。 所以这都是什么运气?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作恶啊,运气怎么能差到这种程度! 四百年的狐尾花,上万灵石呢! 谈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更加想不懂的是这位师姐,狐尾花生长的位置在山隘的边缘,那里周围一片都看上去光秃秃的,再往下走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淖,谁没事儿会到那个地方去!捡漏是不是都得脑子不好才行? 这师姐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而且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不像是打打杀杀的那种人,谈墨把短刀在裤腿上蹭了蹭,有点犹豫。 这把短刀是炼器铺子的掌柜给她的,知道她快要参加秘境试炼,临时打造的。虽然材料也是缝缝补补凑起来,没有原本的品质,但是对谈墨来说一件中品法器可比玄铁刀那种东西看起来耐用多了! 虽然不是惯用的长刀,不怎么顺手,但好歹是件兵器。 “啊!上面是钱湖草么?旁边好像有东西守着?不了不了,打不过,不要了!” 谈墨这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先淘汰掉这位小师姐,结果那小师姐转身就绕到了别处! 嗯?这时发现她了? 看样子又不像,难不成还真是被那钱湖草给吓跑的? 谈墨眯眼看了下那株长在半山腰上,旁边还握着一只金翎鸟的钱湖草,忽然就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她也绕过那株钱湖草,直奔那位小师姐而去。 “呀!三百年玉玲——咦?眼花了么?” “哇哇哇!七百年虫枣树——嗯?不见了?成精了么?” “妈呀!谁在这铺了片荆棘啊?太坏了,我换条路吧!” 谈墨神识比她广,很清晰地察觉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在埋伏。 她这是,捡到宝贝了? 接下来的四五天,小师姐发现不少犄角旮旯奇奇怪怪地方的珍稀灵植,可惜她一株也没采到!有点怀疑自己的好运是不是不见了? “为什么啊?娘亲明明说我运气很好的,进来一定能采到很多好东西啊?难道是我以前用光了,这次不灵了?” 小师姐坐到一棵树下蔫蔫地抱着双腿,看起来沮丧地不得了! 谈墨蹲在远处的树上,摸了摸身上的高阶隐身符,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再查看了一下储物戒指里面多出来的二十来个玉盒,嘟囔道,“是不是把人欺负的太狠了?” 就在她盘算着接下来在遇见好东西留给小师姐一些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看见了,就一个人!” “咱们三个欺负一个是不是不太好?” “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那大块头都已经抢了好些传讯符了,整个西南都被他霸占了,咱们要是再婆婆妈妈,要符牌没符牌,要灵植没灵植,难道真准备被剃头送出去?这可关系到咱们第六峰未来三十年的资源。” “师兄说的对,管他师姐师妹,干!” 谈墨啐了一声,把刀锋的冷芒闪了闪。 这届弟子不行啊!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么可爱的小师姐当然是用来保护的,怎么能干呢? 就在那早早集合的第六峰弟子还在盘算着怎么万无一失又不太得罪同门师兄妹的时候,忽然脖颈一凉,后脑勺一阵发麻。 “谁?” 谈墨啧了一声,平地起风。 短刀被反握住,刀柄向前,但刀势带起的风渐成实质,在三人还没发硬过来的时候便将他们团团困在风眼之中。 “风灵力?赵师兄?杨师姐?我们是第六峰的弟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嘛!” 年纪比较下的一张娃娃脸弟子手忙脚乱的撒了个娇,可惜他们看不见的对手是谈墨。 “哎,我果然还是讨厌这种娘唧唧的人啊……”谈墨的声音夹在刀影和风声中若隐若现,让人听不真切,但一点儿不妨碍她话里的意思被里面的三人听到。 撒娇的弟子脸扭曲了。 刀修就是有这点好处,霸道还有资本! 她虽然只是筑基初期的实力,但是相比骐达修炼法术的弟子,她的灵力更加醇厚,也更加密实,因此由短刀引出的风笼便如旋转的绞肉机,一寸寸逼近站在中间的三人。 “这位师姐!秘境内不得同门相残!” 因为这是筑基期的试炼秘境,同时也是唯一让外面转映的一场秘境试炼,站在中间那位年长一些的弟子开口劝谏,“你不能伤了我们,否则所有再看这场试炼的人都会知道你弑杀同门!” 威胁?谈墨本来只是想戏弄他们一下,现在忽然就不想了。 短刀方向一转从她手中飞离,直接钻入旋转的疾风,以比风还快的速度在三人身边缠绕,带起更压迫人心的飓风。 “天气这么热,其实剃头也不错,你们觉得呢?” 谈墨站在半空中,随手掏了根煮熟的玉米放到嘴里,说话的时候呜呜囔囔。 神他娘的天气热,这里明明是恒温! 三人大声呼求,“我们觉得师姐你说的都对,但我们真没采到什么东西,西南那边有个恶霸到处逮着人抓,我们根本来不及采摘就逃出来了!” 谈墨啃玉米的动作顿了顿,“恶霸?” 里面的三人背靠背贴的更紧了,战战兢兢地解释,“是啊!就是那个无名峰的体修,他简直不是人!一进去就开始到处抓人,也不恋战,抓了人身上的传讯符就走,我们跑出来的时候,那边已经被他送出去二十来个人了!” 谈墨忍不住弯起了眼睛,看来之前说的话奏效了啊! 不过这么说阿大就有点找揍了! 心情变好,谈墨准备大发慈悲地放过这三人一下,“我脾气好,不揍人,既然你们身上没什么油水,那我帮帮你们叭。” 几人一听有的商量,顿时喜笑颜开,然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有东西从风墙里钻了进来,然后他们三人腰间一空,瞬间眼前一片花白。 “咳,你这妹妹,很优秀!” 坐在转映水镜前的陆予桦展开手里的折扇轻摇,看着旁边一直抿唇不语的人轻轻挑眉。 谈棋从方才就皱得死紧的眉毛这会儿拧的更厉害了。 墨儿……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她以前明明很乖很听话,怎么如今皮成猴子?竟还学会坑人了? 这转映水镜是整个覆盖住秘境的,想看哪里都可以,他从最开始就找到了谈墨,一直盯着她在秘境里的表现,陆予桦也不过是匆匆扫了眼陆予兰和陆予松,便走到这边陪他一起开。 结果从头到尾都是那丫头在阴人。 把那娇滴滴的小师姐当成了寻宝鼠,往自己身上贴了个隐身符一路夺宝尾随,干净利落。 “墨儿,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连谈棋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无力,不由地眉头打成死结,恨不得把那转映水镜盯出个窟窿来! 第177章 栽赃 谈墨解决那边贼兮兮的三偷儿,谈墨将刚刚摸来的三块传讯符装到自己的乾坤袋里,重新给自己拍了张高阶隐身符往回去找小师姐。 谁知就这么会儿功夫人就跑的没影了。 “这是长了八条腿吧?”谈墨忍不住吐槽。 只得沿着痕迹去寻人,顺便验证了一下自己这糟糕透顶的运气。 果然离开那位运气惊人的小师姐她就啥也不是了,走半天愣是半点有用的灵植都没采到。 虽说这些东西出去后都要上缴师门,但是合虚也不会占便宜,通常都是按照等价的灵石交换的,所以这可都是未来修炼的衣食父母,谈墨有点急了。 “可算是逃出来,要我说这试炼就不公平,那体修皮糙肉黑,根本打不动,而且人家那都一线融合期了,压制咱们那都死虐菜。” “主要是那地儿也太平坦了,想躲都没地儿躲!走走走,别耽搁了,无名峰的怪胎又不止他一个!” 那位被掌门点了名的只怕更不好惹! 谈墨本是打算来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小师姐,没想到转角遇到两只从阿大那边跳出来的丧家……师兄。 无名峰的怪胎? 呵呵,很好,两位师兄,你们被我包围了! 乾坤袋抓出一把阵旗放在手上,谈墨悄悄地尾随在两人身后。 俩人运气也没见好到哪里去,好了俩时辰也不过就是发现了一株不到两百年的月见草。正当两人集合准备摘下来的时候,其中一人耳朵动了动:“嘘,等会儿!来人了!师弟你先躲起来,我从后面绕过去。” 灵植要拿,人头也想收! 谈墨就蹲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其实比他们更糟发现从西南方向狼狈跑来的三人。 三人中一人灵力枯竭,另外两人也人身上似乎也带着伤。 “月见草!师兄师姐,一百八十年份的月见草!” 走在最前面的弟子忽然跳了起来,被走在中间灵力枯竭的师兄看了一眼,赶紧闭上了嘴。 后面压阵的师姐听到他的发现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太不容易了,终于让他们遇见一株值点灵石的灵植了。 想想在西南那很不友好的位置,看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摘就被人打成了落水狗,可真够窝囊的。 中间灵力枯竭的师兄还算警惕,“先观察一下四周!这地方应该也有人传送过来,这株月见草还在这,我怀疑是饵。” 若是平时,他这话说出来其他两人定时坚决服从,但现如今俩人已经被阿大给收拾的有点上头了,三人一点东西都没采到,更没把别人淘汰出局,等会儿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走在中间的师兄见阻拦不住,只好匆匆吞了颗补灵丹,以防不测。 然而‘不测’就在眨眼间发生。 从后面包上来的弟子直接一剑劈开了后面的师姐,措不及防之下挨了一击,胸口震痛。 她的灵力刚刚也消耗了不少,这会儿根本禁不起消耗。 可是她师兄就在她身后,一身灵力消耗殆尽,她又不能躲,只能强顶着和后面的人打成一片。 法术的光影纵横,偷袭的人虽然占了第一招的便宜,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明显是中间那师兄更凶悍些,只是他此时没了灵力,若是恢复过来三大二,只怕要他们师兄弟包饺子不成反被吞吃入腹。 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法术连天,道道彩色的灵光在空中碰撞,然后激荡起一层层空气的波动朝四周蔓延。 草木被吹得哗哗作响,被偷袭的师姐虽然修为略高一些,但是因为前面刚经历了苦战,这会儿又被偷袭,还要顾及身后的师兄,一时间竟被压制的死死的。 而最前面跑的小师弟虽然听见了动静,为怕等会儿跑路来不及,决定先把月见草摘了再去帮师姐的忙。 “嘿嘿,小果子还挺贪心!” 原本埋伏好的另一人直接地刺拔地而起,阻断了他的脚步。 紧接着影袭突击,木系法术咋这种环境下用起来得心应手。他的修为比较这位小师弟高出不少,最后一个束缚,就把人捆得结结实实,用力一甩,直接单程武器砸向中间正在调息的师兄。 谈墨顶了顶自己的小腮帮,眼睛一亮,就开始绕着几人的战场跑动。 因为无人斗的胆战心惊,再加上修为克制,他们根本没发现有人在周围插下了一根根阵旗。 要说这个也得是怪谈墨比较贼。 本身阵旗一位里面填制的是不懂的物品来提供整个法阵的灵力和作用,为了好辨认,通常都是五颜六色的。 谈墨这坏东西则把自己的阵旗全弄成了草绿色,只在很隐秘的地方标上特殊的标记。 这样一来,别的人就更难发现它们了。 法阵布好之后,眼看着那位师姐就要被压制到阵法外面,谈墨弹指就在偷袭的那位弟子膝盖上敲了一下,迫使他手上的法术改了方向,师姐又逼迫站回了阵法的范围内。 相伯琮双腿交叠翘在木桌上,看着秘境里的情况,丢了颗葡萄到嘴里,忍不住嘟囔,“这满肚子坏水的果子可真脏啊!” 旁边的规规矩矩地坐着的祝盗升闻言也点头。 虽然看过那么多次弟子试炼,可还从没见过这种一开始搭顺风车,然后黄雀做的这么游刃有余的。 那五个人简直被她耍的团团转。 只要有人快被打出阵法的范围,她就会上去奶一波,然后功成身退,悄咪咪地躲在旁边看戏,呃,学习! 一次两次没人发现,但次数多了总能发现问题。 “操!有人阴我们!” “这比我们偷袭还损啊!” “小师弟快去把月见草摘了,咱们走!” “摘月见草,也没看我答不答应!” 尽管知道有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但是双反谁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月见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摘走,因此有时一番法术交换,就连那位师兄也亲自参战。 只是小师弟没想到有大师兄帮忙拖住于眼前这死缠的人,他的指尖都要碰到月见草了,眨眼间月见草就消失在了原地。 “操!这丫头也太坏了!” “哈哈哈,她都蹲那半天了,是不是就等着人伸手呢?” “笑死老子了,她刚刚就暗搓搓地蹲地上玩泥巴,然后人家指尖刚到,她就直接把那灵草连根薅起来,这比一开始就没看见,没争夺这么久还让人生气啊!这仇拉稳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五位同门联手给送出去!” 客栈里花了钱进来看这场试炼的人不少,虽然灵石宝贵,可是这样的试炼更是少见,有点条件的都会过来看上一看。 毕竟合虚以后要靠他们撑着,有机会看看他们合虚的大靠山年少轻狂的样子,谁愿意错过! 刚开四也没人注意到谈墨这里,只是谈棋和陆予桦两人都盯着那里看,才引起了别人好奇。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原来合虚也有这么不着调的熊孩子,还是个女娃。 要知道合虚的弟子出来,那可各个都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脚踩祥云,身配法衣,没修为的人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只看那一身气度已经是羡慕到眼睛发直了。 可现在这丫头,一举一动再接地气不过,哪来的神仙风姿,这分明就是村子里不听话的熊玩意儿! “你妹妹还挺招人。”陆予桦忍着笑意评价了一句。 谈棋眼尾扫过他努力抑制的唇角,轻哼了一声,“墨儿聪明,知道审时度势。” 陆予桦挑眉,“你说的对!” 谈棋,“……” 谈墨还不知道有转映这回事儿,更不知道自家哥哥就在外面盯着自己呢,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更何况她现在能飞了,御器也学会了,虽然飞的歪歪扭扭,但好歹是能自己御刀而行。 小师弟眼看着月见草消失,心头一紧,头也不回地就开始往外冲,“师兄师姐快跑,有埋伏!” 可他师兄师姐哪用得他提醒啊! 就在月见草消失的同时,谈墨就已经启动了阵法。 这阵法是湖州商会那位会长的金网的启发下研究出来的。 虽然比不上那金网法器厉害,但是几十个阵旗同样把这群筑基修为的弟子困地死死的。 随着阵法的不断缩小,五人渐渐被逼到了一起。 那些他们打斗的过程中灵力消耗过度,支撑了一会儿,就再没力气制止这阵法的收缩。 “不知这是哪位师弟布的阵,我们认输,还请师弟现身一见!” 站在最中间的师兄客气地对着半空发文。 谈墨啧了一声,捏着嗓子道:“这位师兄,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开口就让人‘献身’呢?咱们合虚可是名门正派!” 问问题的师兄被噎得一窒。 我特么说的是‘现身’!还没等他调息好自己的心绪,那尖细黏腻的嗓音又来了,“不过你要是真对我有什么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旁边那位姐姐的传讯符摘下来送我好不好啊?这样的话,我就不摘你的了,咱们留下来在这秘境里双宿双飞!” 五人,“……” 相伯琮及众长老,“……” 左右看着转映水镜注意到她的人,“……” “嗐~迟迟不动手,看来是不愿意抛弃旧爱来寻我这个新欢了!那就没办法了,我因爱生恨,只好把你们一起送出去了!” 凭空一道绳索,一缠一绕,一抽一拉,将五人捆得个严严实实。 这动作说不上来练过千百回,但总归是很熟练就对了! 谈墨在抽那位师兄的传讯符时,娇娇滴滴地又开口,“诸位可要给我做个见证,我凌剑峰毕侠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心慕与你,心死与你,出了这秘境,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然后一脸懵逼的五人被夺了传讯符就恍恍惚惚地出了秘境。 站在外面,小师弟挠挠头,“我记着凌剑峰是有个叫毕侠的弟子,但好像是男的啊?” 师兄和师姐俩人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到自家山峰聚集的地方汇合了。 被耍了!总得知道是谁不是?里面不知道,外面还能查不到么! 另外两人也是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多年一次的秘境,他们就在里面逃生了几天就这么出来了,找谁哭去! 谈墨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 不应该啊,她都筑基了,基本不会染上风寒,一定是刚刚那几位师兄在骂我! 相伯琮看她收起了阵旗,拾起了绳索开始继续寻找那位运气爆棚的小师姐,才幽幽地转头问,“谁教她的阵法?她以前是做什么的,捆人这么熟练?” 祝盗升,“……你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不过归向峰那边确实无人指点她修炼,但我倒是听说她把功勋都花在了藏书阁。” 相伯琮点了点下巴,“自学的?我可不记得藏书阁里有这套阵法!虽然破绽很多,但也有了些大阵的雏形,难得!不过她这阴人、戏耍同门、捆人、栽赃可不是在我们合虚学的,这个晚点一定得解释一下,不然合虚的形象都被这果子给毁了!” 祝盗升瞥他一眼,“你以前干过比这更缺德的。” 相伯琮把腿收回来盘着,一副要跟他敞开了理论的架势,祝盗升忽然眯了眯眼,“这孩子运气也不错。” 相伯琮跟着看过去,就见陆予松双臂颤抖,胆战心惊地在一片迷宫里摸索。 他被传送的时候直接落在了东南方向,这地儿遍地林木,长得枝繁叶茂,蜿蜒的小道在其中穿梭,每一条都是弯弯曲曲看不见方向和尽头。 你觉得则条一定是出路,走不了两刻钟,堵死了。 他觉得另一条靠谱,没走几步就被灵兽攻击的四处逃窜。 地方大,人也不算太多,是以陆予松这段时间一直在走走停停的路上,就连他扯着嗓子想嚎来一个对手都难! 天大地大,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三少爷,“阿大!谈墨!你们在哪啊!我好想你们啊!” “嗷呜!” 陆予松,“!!!” 腿比脑子反应快,连飞带跑,迅速就到了几里之外,“嗯?白藤花,好东西!” 白藤花这种总东西比较奇怪,三百年以下的没什么效用,三百年以上的话可是女子驻颜丹药里的好东西。 他挑挑拣拣摘了十来朵五百多年的,忽然御刀而起,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然而,在他离开后没半盏茶的功夫,则白藤花墙下就来了一行三人…… “神识?” “那筑基后期的弟子都没发现他,她怎么可能神识发现人家!” “那是这是怎么回事?单纯运气好?” “可能,大概,是看到了熟人……” 第178章 馋鸦 陆予松不是看到了熟人,是看到了亲人。 “小五!” 身穿一身粉蝶轻纱法衣的少女闻言抬头,精致漂亮的眉眼看清来人之后,双眸一亮,“哥!” 陆予松落地后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的亲妹子。 两兄妹多年不见却没有丝毫生分,仿佛这几年只是恍然一梦,醒来亲人就还在身边。 陆予松揉了揉陆予兰的脑袋,“我们家小五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修为也漂亮!” 陆予兰虽然依旧是筑基前期,但是修为醇厚,只要又合适的契机,随时能进入筑基中期。 她才十六岁,还是名剑修,这样的实力放在同龄的人中也可以算的上翘楚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这两兄妹加上谈墨,三人的修为都不差,陆予兰是天赋资质强,有人指点,人有勤奋,有此成就不足为奇。 谈墨是误打误撞机缘比较多,再加心思诡秘,手上不缺灵石,虽然没人指点,但也是令人咂舌地野蛮生长。 至于陆予松,那就纯属是命好,有三两好友提点,再加上还有谈墨明里暗里的帮衬,修为生生被堆成了天才行列。 “哥,你怎么也被传到这里啦?这里地形不好走,你没遇见什么危险吧?” 陆予松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能有什么危险!倒是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哥,咱们现在先想法子出这片迷宫吧,这里东西少,人也不好找。” 陆予松是个没啥主见的,妹妹说啥就是啥,乐颠乐颠地跟在她身后。 这两兄妹聚首后带着独有的默契,开始了强势在东南方向的人头收割之路。 陆予兰堪比筑基中期的神识加上陆予松不清道不明的运气,两人一直没有撞上什么成型的队伍,遇见的都是一个一个的散人。 虽然陆予兰现在改成剑修,但她从小学会的陆家刀法依旧铭刻在心,和陆予松配合起来毫无间隙,行云流水。 陆予松跟谈墨呆久了,那蔫儿坏的小心思潜移默化也学到了几分。 他修为比较低,便以身在明作饵。 陆予兰的剑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两人选在有灵植的地方一明一暗地等着鱼儿上钩,陆续前来的弟子对陆予松掉以轻心,结果被兄妹俩一收一个准。 没几天,东南方向的弟子数量就少了很多,两人再以守株待兔的方式阴人就不那么有效率了。 “哥,我们两个已经在这里收了快三十多个传讯符,这周围的弟子应该三成以上都被送出了秘境,再守在这里就没啥用了,我们两个现在抓紧时间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听你的!我也想去找一下阿大他们。” “好!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往左边的西南方向,一个是往右边的东北方向,或者是直接往前走去中央地带,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予松在旁边儿有点纠结,随即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绿色点心。 “这点心是谈墨给我的,既能补充体力,又能补充灵力!既然咱们现在没方向,不如就让它决定?” 陆予兰嘴角抽了抽。 三哥这是跟那丫头相处久了,连傻气都学会了吧! 不过这点心做的确实精致,一面是活灵活现的芙蓉花图案,另一面则是刻着店家招牌的字。 “如果是花,我们就往左走;如果是字,我们就往右走;如果它好死不死的正好竖着,那咱们就往前走,行不行?” 陆予兰没什么意见,嗯,收回刚才的话,她哥一点儿都不傻! 整个秘境能被传送的地方大致分为五块,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再加上中央的部分。 而越是往里,所碰到的灵植越稀有,相应的妖兽也会越来越凶猛。 因此在进来之前,很多弟子都在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直接传送中央区域。 那里的灵植虽然可观,但一不小心就会落地被拍成重伤,虽然不至于丧命,但秒进秒出这种事总是难堪不是? 一般弟子也都是将另外四个区清理之后,才会试探性的朝中央部分进发。 陆予松没看到妹妹若有所思的神色,直接把那块儿点心朝上空抛去。 但是他现在自然不比还是练气期的时候,这一抛就难免抛的高了些。 正在两兄妹仰着头眼巴巴的等待结果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桀桀的怪叫声。 然后——点心迟迟没有落下来。 “我特么——”陆予松也是服了。 他就是想偷个懒,看运气做个决定。结果抛个点心还能直接被这只不知道哪来的黑鸦给叼了去? 陆玉兰直接笑的脸都僵了,看着自家三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揉了揉腮帮一本正经道,“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再抛一次?” 陆予松,“……” 他还就真不信了! 这傻缺鸟儿都叼走一块儿了,还能再来一次不成? 他这回直接从乾坤袋里把点心掏出来,不再用力,只是轻轻向上抬了一下手指。 没巴掌大的圆点心在空中无限的翻滚,到达最高点,正准备下落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疾风掠过。点心又不见了! 这下陆予兰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笑倒在地上。 捂着肚子,肩膀耸动。 这么久没有见过妹妹,结果好不容易见一次就出了这么大糗事儿? 陆予松心态炸了! 直接从乾坤袋一把掏出三块儿点心,“这次,直接扔三块!要是三块儿都落下来,少数服从多数。要是只落下来两块,那就以先落地的为准。” 陆予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异议。 陆予松黑着脸把三块点心一起抛了上去。 转运水镜外,看到这一幕的人直接笑趴了过去! “这俩弟子也太逗了!这不是去试炼的,这是去搞笑的吧。” “别这么说!在这之前俩人配合的挺好,都送出去三十几个弟子了!” “是啊!我看他们一个用刀,一个用剑。一个霸道刚硬。一个婉约软柔,倒还真是配合默契!” “哈哈哈,再默契也架不住这男弟子的傻屌气!” “你们有谁看到刚刚那只鸟儿了吗?好像两次叼走他们点心的不是同一只呀!” “那俩鸟一闪而过,飞的贼快,你是怎么看到不一样的?” “诶,快看,快看!又没有了!” …… 陆羽松彻底被气的没脾气了,埋头就往前走! 陆予兰这会儿笑的是肚子和脸都疼,但是想到这是自家哥哥,决定还是给几分颜面,不再开口说这个话题。 伤口上撒盐?不不不,这是亲哥! “哥?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不选了,走哪儿算哪儿!”然后也不再辨别方向,只是闷头往前走。 然而两兄妹都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上空,数不清的褐色眼珠咕噜噜的盯着他们转动。 就在两人越走越远,眼看着要出东南方向的时候,那些眼睛的主人动了。 煽动翅膀的声音破空而来。 两兄妹脸色大变。 他们的神识已经能感觉到有无数不弱于他们修为的飞行灵兽从后面直直的朝他们飞过来。 两兄妹互相看了一眼,脚尖一点,凌空而起。 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整个东南方向这些形成迷宫的古树开始摇晃,甚至有很多树杈应声折断。 他们飞到了树梢上,那些飞来的黑鸦也随机改变了方向,目标正是他们二人。 “什么情况?”陆予兰单手持剑,侧头问自家三哥。 陆予松这会儿也是紧握手中的玄铁刀,一脸凝重,“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因为你哥长得帅才被吸引来的!” 明明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捣乱,瞬间缓和了下来。 陆予兰哭笑不得,“哥,它们的修为都不弱,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 “那能怎么办?我们又飞不过它们!不过,它们该不会是被那几块儿点心给吸引来的吧?” 要真是这样,他可真要愧疚死了! 因为自己一时偷懒给自己带来麻烦也就算了,还把妹妹坑在了这里。 凌剑峰那是什么地方?天才如牛毛。 他们陆家无权无势,更没有所谓的千年底蕴。 若不是因为妹妹资质好又努力,哪能在凌剑峰占有一席之地?倘若此次试炼妹妹拿不出一个好成绩,会不会被她师傅嫌弃?会不会被同门取笑? 陆予松担心的像个老妈子! “五妹妹,你先走!我来给你断后。”陆予松说的一脸坚决。 陆予兰诧异,随即眼眶红了红,“哥?你说什么呢!” 陆予松心中酸涩,但主意已定。 他没跟陆予兰打招呼,直接御刀飞离,而且边走还边下饺子似的往外撒点心。 如他所想,点心抛出去之后那些穷追不舍的黑鸦都瞬间改变了方向,根本不管陆予兰直奔他而来。 陆予松检查了一下自己乾坤袋里所剩的点心,又看了看后面紧追不舍的馋鬼。 正打算将剩下的上百块点心一次性抛出去给它们,却听见下面有两队人正在打斗。 陆予松在空中略作停顿,紧接着就改变了飞行的方向,手中的点心也再没抛出,馋的后面的一群尾巴桀桀乱叫。 下面两队人三人一组缠斗正酣。 他们不是没有感知到有弟子从上空飞过,而且后面还跟着乌压压的一群叫得死难听的东西。 但六人都当他是在逃难并没有多加在意,可就在他们打算直接忽略他的时候,这原本逃命的弟子忽然折身俯冲朝他们而来。 “我操!” “这是哪来的憨批?带着东西来截胡?” “先别打了,先应付这些东西!”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六人的打斗迅速停下,而陆予松已经略过他们绕到了背后。 那群盯着他紧追不舍的黑鸦直接就打算越过这六人朝陆予松继续追过去。 奈何这六人都把它们当成了前来攻击的妖兽,各个持着法器一通法术砸过去! 空中黑羽纷落,惨叫不断。 一门心思追美食的黑鸦错不及防被六人伤到。 侥幸没有被法术扫到的黑鸦中有一只忽然桀桀地叫了几声,像是在传达什么命令。 顷刻,所有的黑鸦便开始奋力的扇动翅膀,将身上所有松动的羽毛全部抖落,有规律地排成了人字形。 刺破苍穹的尖叫声过后,这人字形的队伍便势如破竹,直逼六人而去。 进来的都是筑基修为的弟子,而这些黑鸦的修为同样是筑基期。 虽然它们的脑子没这些弟子灵活,但更加听从命令,容易调动。 最先被它们攻击到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女弟子,被撞击之后,女弟子直接口吐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人吓得失声惊叫。 但这会儿黑鸦根本就没给他们救人的时间。 黑鸦八字形的队伍渐渐展开,就像一对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翅逐渐伸展,然后猛然合拢,将整只队伍围成了一个桃型,剩余的五名弟子被彻底围困其中。 原本已经飞离很远的陆予松回头。 那些黑鸦追了他一路,也只是对他手中的吃食紧追不舍,并没有对他出手。 因此乍看这些黑鸦发起疯来竟有这么大伤害力,不禁有些错愕。 那名第一个被撞倒的师姐若是再不赶紧出去救治只怕真的会陨落在这秘境里。 陆予松犹豫了下,折身返回。 在黑鸦们攻击另外五名弟子的时候,一把扯下那位师姐身上的传讯符,对着中间的五人怒吼,“把你们的传讯符摘掉,赶快出去!” 不然只怕灵植没有采摘到,还把小命儿搭在这里! 里面的五人一经交手便发现他们不是这对黑鸦的对手。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忽然听见陆予松的叫声。 有胆小的弟子直接拽了自己身上的传讯符扔到地上,然后眼前一种花白,被扔出了秘境。 本就是捉襟见肘的队伍,此刻又少了一人出现了缺口,其余人的压力更大,很快便也有人负伤。 其中两人对视一眼,一剑隔开飞来的攻击,同时伸手将自己身上的传讯符扯下来,直接被传送了出去。 而剩下两人显然还想再赌上一赌,毕竟拼了这么久,手上传讯符也攒了好几块,现在出去太可惜了! 但他们命不好! 黑鸦整齐地煽动黑色光滑的翅膀,草木被连根拔起,土叶纷飞。 黑鸦朝他们二人围过来,口中桀桀鸣叫,嘶哑又难听。 甚至有些直接啄到了他们身上,有法衣的抵抗虽不至于被伤,但也是疼痛难忍。 他们丝毫不怀疑若没有这法衣,他们会被生生扯下一块儿肉来喂了这群黑鸦。 “想什么呢!快把传讯符摘下来!” 陆予松又是一声大吼,手上一甩,朝着鸦群中扔了十几块点心。 点心刚刚扔出去,黑鸦的队伍便开始凌乱,争先恐后地朝着点心啄去。 而这恰巧给了被困在中间的两人时机,但陆予松怎么也没想到,他给这俩人争取到的时机,非但没被他们用来找时机出去,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第179章 二对一 “我说师兄你们这就太不厚道了吧?” 陆予松气的脸都红了。 他刚刚撒出去的点心确实给这俩师兄争取到了契机,但是两人却没有选择出去。 巧妙地借着法术撞击的间隙,两人身形一轻,直接飞跃而上却错开了几个身位,上面一人法器祭出,遒劲逼人的水系法随之喷薄而出。 而下面的人并未展开攻击,鬼魅的身形急速蹿至陆予松腰际,探手就准备抢下他腰间的乾坤袋。 陆予松分身乏术,这会儿彻底炸了,“操操操!还带这样明抢?” 上面一人甩开难缠的黑鸦,对付陆予松游刃有余,“小师弟,试炼里没有师兄师妹,全力以赴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 陆予松,“……日!”神特么尊重! 仓皇弓腰躲开下面的偷袭,手上的玄铁刀凝聚灵力,直接硬抗水龙的攻击,双臂被震的一阵发麻,体内的灵力都开始逐渐紊乱。 下面的人不死心,再次贴上,试图夺过他的乾坤袋,更确切地说是抢过那些点心! 有了那些点心控制黑鸦,还有什么是他们这东南这片地方做不到的! 同门? 如果试炼里大家都没有倾尽自己的手段争取获胜,又怎能保证出去以后能在天衍界活下来?不管是用脑子还是用实力,只要能赢,那就是结果,是实力最好的证明。 尽管这手段脏了些,攻击陆予松的二人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位小师弟,但是提前让他领略一下这世道的真实,也算是教他做人了! 三人的交战,难免会伤到饥不择食的黑鸦,于是原本的二对一的打斗彻底变成了打大乱斗。 陆予松再一次格挡开水龙的攻击,趁着下面那位总想偷他的弟子缠上来之前,飞速后退。 拉开距离又,陆予松也不再客气,直接朝着两人的方向开始丢点心,每一次都引得无数黑鸦蜂拥而上,直接将他们的法术打断,或者是让他们的法术直接落在了那些黑鸦身上。 黑鸦们受到攻击自然反抗,陆予松且战且退,等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冷哼一声,“师兄,方才是我自大了,妄想着给你们争取时间逃命,你们不是想抢我手里的点心么?可以,都给你们!” 说完,几十块灵力就被陆予松控着直接贴到了两位师兄的身上。 两名弟子脸色骤变。 方才他们可是见识过这群黑鸭啄人时候的威力,把点心就这么放到他们身上,这位小师弟是想杀了他们? 想到这,两人都有些慌乱,手中的法术用的更加凌乱,误伤无数。 黑鸦们也越是受伤,战的越勇,桀桀的叫声刺穿人的耳鼓。 陆予松再也不惦记他们身上的传讯符了,爱鸡薄咋滴就咋滴! 然而他放弃了,并不代表有人愿意放弃! “三哥!还有点心么?” 陆予兰飞至他身侧,伸出掌心。 “五妹妹?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予兰白了他一眼,“你是我哥!我还能把你丢下不成?快点给我!” 陆予松直接把装点心的大食盒掏出来递给她,“没剩多少了……” “没事!”陆予兰接过点心盒子,脚下的一柄青色长剑在空中划过,直直朝着又在跟黑鸦颤抖的两人而去! 陆予兰的剑窄,秀气又精致,而且上面还自带着一道木系的被动法术,她本就是水木双灵根,剑也自然是最适合她的书系灵剑,而上面的木系法术则是后来她师父亲自给她添加上去的,就是为了关键时候保她一命。 她方才可是瞧的明白,三哥好心救这两人却被恩将仇报,既然不打算做人,那陆予兰也不打算再给他们做人的机会! “哥!过去收了那些传讯符!” 陆予兰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灵剑朝那位用水龙边攻边退的弟子,正面刚上。 要不说练刀的人性子都爆,哪怕陆予兰现在改成了剑修,本性里的霸道也非一日能改,她师父都觉得她这样练剑也挺好,或许将来能独辟蹊径,成就另一种剑术。 眼下有人用熟悉法术打算跟她对刚,那她还真是求之不得,毕竟这些年她的剑都是在师父的指点下苦修而成,真正的实战少的可怜。 既然这些人不识抬举,那她就不客气拿他们练剑了! 陆予松对自家妹妹的新人想来盲目,同时也因为听谈墨的话听习惯了,没有一丝游移,直接手刀。 身形灵巧地借了几处草木掩体伺机而动。 陆予兰一剑破开那张狂的水龙,趁着那弟子切换法术的时候,厉声冷喝,“上!” 陆予松如豹子一般猛然窜出,一刀挥向方才几次三番缠着他打算偷乾坤袋的弟子。 他出刀的角度刁钻,再加上陆予兰控场,将他同行的弟子拦的严严实实,这一刀,他要么生生受了,身负重伤,要么就必须侧身躲过,等着传讯符被挑走。 他想选第三个,比如暂时溜走什么的! “想走?哼!” 陆予兰提在手上的食盒里一块点心飞出,直朝着他侧后方唯一的出路甩出一块点心,黑鸦铺天盖地涌过去,直接将他的退路堵死。 瞬息间挣扎片刻,那弟子不得不屈辱地侧身,传讯符被挑的一刹那,绝望地闭上眼睛被传送出了秘境。 依旧是二对一。 可惜是陆家兄妹对那不识时务又心思不善的弟子! 有黑鸦不分是非的捣乱,没多大会儿,那弟子就节节败退,甚至被黑鸦在身上啄出了多道伤口,衣衫凌乱,发丝缠结,哪还有什么修仙之人的仙风道骨,活似被婆娘羞辱的软汉子! 其实这种情况下,两兄妹是可以尽快送他出去的,可是陆予兰心中有气,可以放慢的节奏。 陆予松看出妹妹的心思,傻乐了一声,也乐意奉陪,让那弟子连自己摘下传讯符的机会都没有! “我滴娘啊!看来不止俺家婆娘不好惹,这丫头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啊!” “谁说不是呢!这怪这弟子不省心,人家好心就他反到是恩将仇报!” “太彪了!不止这姑娘有没有道侣?” “想啥呢!人家这不正冲冠一怒为道侣呢么?” 谈棋幽幽地看了陆予桦一眼,后者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并没有开口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他们是兄妹? 有必要么?反正也不可能嫁给这其中的谁! 他能看这转映水镜里灵活自如操控者飞剑,是不是补上几个法术的陆予兰,欣慰地勾唇。 五妹妹天赋确实很好,这些年成长的也很快,不管是剑法还是对法术的使用,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做哥哥的。 陆家除了他,又出了两个有出息的! 陆予桦,“语气担心他们俩,不如好好看看你妹妹!” 谈棋抿唇。 看到谈墨这边,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谈墨阴了一拨之后不做停留,似乎对自己的运气也放弃了,专门选择靠近西南方向边沿溜达,准备收捡仓皇而来的漏网之鱼。 以逸待劳,再加上身上那贵的离奇,寻常人筑基期弟子根本买不起的高阶隐身符,她身上的符派是越来越多。 但好运总有倒头的时候。 她正猫在一处石头后面准备等前面来人打完上去黑吃黑,可是不知怎得,两个正在打斗的人忽然就被藤蔓缠住了身体,然后藤网攀结,形成一个牢笼。 那两名打的你死我活的弟子一愣,双双停下手中的法术,可是还没等俩人有动作,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人直接扯了他们传讯符,牢笼里顷刻间空无一人。 打斗的弟子被传出去之后,藤蔓也慢慢消失,方才还人脑的地方,此刻安静如鸡,像是从没人来过。 谈墨指头在石头上抠了两下,暗骂一声,转头就跑。 有人和她想法一致,手段一致,在这注定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假道士,你上辈子肯定跟我有仇!” 高阶隐身符,她在山下可是问遍了所有的店,总共就十张! 一张就是两万下品灵石,她盘算了一下,勒紧裤腰带也就买了五张! 整个合虚,除非被爹养了,否则除了她,哪个筑基期的弟子还有这么多灵石! 虽然不排除也有其他弟子的可能,没事没这么巧这位刚好有灵石买得起高阶隐身符的碰巧就还是用木系法术的吧? 谈墨牙疼。 她能阴别人,苟着收传讯符,却不确定自己能阴得了毕侠。 那货的心可比马蜂窝的窟窿眼儿还多,还是别冒险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谈墨绕开方才的位置,不想与毕侠产生摩擦,因此也完美地避开了在她离开后不久从西南方向一路推土似得碾压过来的阿大。 她折身朝着中央的腹地跑去,一路上山石小道奇多无比,还有些上赶着来找她麻烦的灵兽。 若是平时,谈墨也就偷个懒绕过去了,奈何此时小瘪精心情不爽——运气爆棚的小师姐丢了,还撞毕侠那货,此行堪忧。 一把短刀被她完成匕首,好好的刀修硬是把自己完成了刺客,谈墨暴躁,就变成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小煞精了。 不长眼的灵兽上来,只要修为差距不是太大,她都遇见一个收一个。 不但杀兽还剖尸,把值钱,能用的,挑挑拣拣全部打包的带走,甚至连人家的皮毛都不放过。 用她的话说,没什么价值,但是放到她那“老鼠洞”好歹能垫椅子不是? 相伯琮顶了顶腮帮,看着她的嘴型,“她说什么了?” 祝盗升眼疼,抽了抽嘴角,“好像是说可以带回来垫椅子!” 相伯琮,“她垫个毛线球球的椅子!她那破洞里哪有椅子给她垫!这熊玩意儿是杀上瘾了吧?你们看看!她所过之处是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特么是合虚的筑基期试炼秘境,不是她家屠宰场!” 一脚就要踢飞横卧在石桌的上的木偶,相伯琮气急败坏,“给老子滚一边儿睡去!” 寒江影咻然从人偶里变成正常的提醒,扬了扬自己的广袖白色法衣,面色冷凝,“你刚刚是准备用那只脚踹我?” 相伯琮顿了一下,假装没有听到他说话,“有没有办法把这缺德玩意儿给我提前弄出来?她这么霍霍下去,里面的灵兽得损失多少,以后的弟子还试炼不试炼了?” 祝盗升好以整暇,“可以是可以,不过强行秘境,所有弟子都得一起出来,你确定现在要结束试炼?” 相伯琮,“……” 看他额头青筋纸条,寒江影飘在半空,凉凉道,“真是个前途无量的好果子。” 就冲她能把这老不正经的东西气成这样,寒江影觉得自己都必须挺谈墨一拨。 相伯琮明白他意有所指,“我特么——” “何必呢?”祝盗升看他这回真不是在闹,而是担忧秘境里平衡了,平静开口,“这秘境是对弟子的试炼,又何尝不是对里面那些灵兽的试炼?强者生存,这是双向的,灵兽需要那些灵植修炼,弟子也需要那些灵植,这就是一场博弈,无论哪一方实力增强,不都死我们合虚的?” 相伯琮暴躁,“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这话好像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老子说的!但是这混脏玩意儿下手太狠,老子担心她直接给里面的灵兽弄绝种喽!” 祝盗升,“……” 寒江影,“……” 很强!理由很充分! 相伯琮发完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秘境里的谈墨,“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瘪犊子玩意儿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这么血腥了?还有,她的修为只有筑基初期,就算她是个刀修,和剑修一样比同修为大的弟子作战能力要强,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她手上那短刀也不过就是个上品法器,她是怎么做到独子一人连杀那么多灵兽的?甚至还有筑基中期的灵兽?” 被他这么一问,祝盗升和寒江影也望向了面前半空中浮现的景象。 那身姿灵巧的丫头正一个膝滑将短刀刺进一只巨型花壳虫背部,赶在那华克冲煽动翅膀飞起之前,又是踮脚跃起,一刀冰刃直插背部中央。 “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寒江影点着嘴唇喃喃。 第180章 抱大腿 漆黑的瞳仁,可怖的红色血丝,专注且冷寒。 这是所有人不曾见过的谈墨。 十五岁少女的身躯纤瘦轻盈,许是因为她一贯嘻嘻哈哈又没心没肺,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她的长相,但熟悉她的人看到她这模样,愈加显得陌生。 至于谈墨自己,她现在可什么都没想。 她只是觉得很血很热,手上的匕首更是烫的灼人。 她想赢的这次的试炼,想要那些奖励,想要自己和无名峰高高挂在众峰之首,这本就该是属于她的! 想要战斗! 手上的动作更加狠辣,法术如同大乱炖,只要能清理掉眼前的障碍,她可以在几种截然不同的法术之间来回切换。 冰刃,风影,霜冻,藤缠…… “这……” “怪物啊!冰系法术,风系法术,木系法术,初级法术能有这样的伤害?” “不是!是她切换的时机太好!冰刃强力破甲,风影迷惑那妖兽的感知,霜冻限制行动,藤缠直接将那妖兽变成待宰的羔羊……秒啊!若是我——” “呵呵,这位公子未免想的太多了!且不说你能不能学到这么多法术,灵力够么?神识能支撑得住么?” “精彩!最后则一刀背刺,霜聚刀尖,直接将妖兽五脏六腑都冻住!精彩!” “谁他妈说杂灵根不能有建树的!谁说杂灵根在天衍界连扫大街都不配!睁开你们狗眼看看!” “有什么用!这样驳杂的灵根,只怕也就到筑基了,再往上?难于登天!” “……是啊,三灵根筑基都费劲,她能这样已经极致了吧?” “操!这丫头,哈哈哈……” 外面在观看这场试炼的人吵吵嚷嚷,争论不休,听见笑声转头看去。 谈墨一抹抹掉脸上的血渍,顶了下小腮帮吐出一口血沫。 刚刚为了迷惑这只蠢妖兽生生挨了它一尾巴,心肺都要被震出喉咙了。 谈墨累的够呛,直接盘腿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指缝里扣灵石,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从抽出一根鱼线,用灵力牵引着开始给这妖兽缝合伤口。 这妖兽身如虎却长了张青面獠牙的狗脸,一条尾巴长且有力,刚刚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待缝合完毕之后,又引水而来清洗干净,然后竟然整个披到了自己身上。 “哈哈哈,这丫头是准备扮成这妖兽偷袭人?” “这可比什么易容术修容术保险多了,她这样只要动作再模仿得像点,只怕还真能坑不少弟子,快看,有人来了!” 外面的人比谈墨还要激动。 谈墨将自己裹好,找了个隐秘的山缝趴好,敛了自己的气息静卧不动,神识却放到最大,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好吧,她承认她这会儿有点累。 强压下血液的沸腾,按捺住想厮杀的渴望,谈墨下巴垫在胳膊上看着自己手腕。 就在刚刚,她明显感觉到了天神珠在手腕上烫了一下。 “悯心,怎么了?”谈墨小气音悄悄问。 悯心知道她要来试炼,乖乖地进了天神珠,不过他好奇这试炼的地方,所以一直通过本体在观察这试炼里的情况,谈墨的杀心渐重,他也自然感受到了。 “姐姐?你刚才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悯心和尚顶着个漂亮的锃亮脑袋呼了声佛号,“姐姐,你杀心重了。” 谈墨一愣,将一只莹白如玉,一只外嫩内糙的手举道面前,喃喃,“杀心么?” 瞥了眼被扔到一旁的短刀,谈墨嗤笑,“哎,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悯心将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看她,“姐姐被人骗了?” 谈墨摆手,“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自己去玩吧,我忙一会儿。” 反正不会被人发现,悯心只要不现身,这里应该没人能发现得了他。 一双狭长狐眼的悯心眼中瞬时闪亮,然后腾然一跃消失不见。 谈墨,“……” 悯心小和尚,我有理由怀疑你出来不是为了关心我,而是为了出去玩吧? 叹息了一声,谈墨穿着这身奇怪的皮毛,靠着山壁坐起来,双眼闭合,口中喃喃有词。 陆予桦问谈棋,“她在念什么?” 谈棋崩了许久的脸终于缓和下来你,看着奇怪着装的妹妹,哑然失笑。 墨儿的动作神态,别人看不懂,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会看不懂? 每年忌日,她都会这么虔诚地念往生经,想来应该也是发现了自己方才的异样了。 谈墨静心咒、清心经轮番来了几遍,滚热的血液才慢慢冷却。 瞥着旁边的短刀,谈墨眼神冷了下来。 耳尖一动,短刀飞出,落在一处不太显眼又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就有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弟子,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跑。 谈墨眼见着他从那把短刀跟前跑过,小眉头一皱,清风起,短刀再飞,就差落在那弟子脸上,结果那人就好像瞎了聋了般,继续前行。 谈墨,“……” 现在的筑基弟子都这么富裕了?法器都看不上? 谈墨不死心,四肢着地,跟在他身后,操纵者短刀一次次逼近那名弟子。 然而,就算用刀柄砸到他肩膀,他也只是揉揉被砸疼的地方,看也不看地上的短刀。 谈墨,“牛批!” 这回是真服了! 谈墨轻身飞起,直接落到他跟前,还没来得及吼一声壮威,就见那睁眼瞎的弟子忽然对她作揖,“弟子是合虚派尹栖,借路至此,还请妖君高抬贵手!” 谈墨僵硬地把嘴巴合上。 这人是不是有病?跟一只妖兽讲道理? 抬起爪子就要呼上去,准备教教这个纯白如纸的弟子什么叫世道险恶! 尹栖再拱手,“你虽然是妖兽,但也是合虚的生灵,大家都是在此修炼,理当和睦相处,共同进步,没必要见面就打打杀杀不是?更何况,你就算拍死我,我身上的修为也无法帮得到你,而且弟子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想必口感也不甚上佳,不如我给你些别的吃食吧?” 说罢还真的从乾坤袋掏出两罐肉脯,打开盖子放到谈墨面前,“你看,你们妖兽要修炼也是为了化成人形,然后得道飞升对吧?你可以尝尝这些熟肉脯,提前体验一下做人的乐趣!而且这些肉脯不但蕴含灵力,还是用几十种辅料腌制而成的,味道可比那些生肉好多了……” 谈墨,“……” 行吧,明白了! 感情尹栖师兄你能一路走到这,不是靠着真刀真枪的实力,而是靠着这张嘴。 活人都能被他给说死! 不过这肉脯不错,谈墨直接用灵力把两个罐子盖好,从狗嘴里塞进来。 味道不错!这师兄挑吃食的水平可以啊! “怎么样?好吃么?我也觉得很棒!欸?你吃东西嘴巴不动啊?是腹内咀嚼么?也对,妖兽有很多吃东西的方式!那你要是打了牙祭,能不能放我过去啊?” 边说边往旁边挪步,没一会儿就绕过了谈墨。 谈墨坐在地上吃了会儿,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不远不近跟上尹栖。 这家伙能闯到这应该也很强,他那筑基后期的修为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吧!有大腿可以抱,还努什么力! 尹栖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时不时会停下来投喂点吃食。 谈墨走走停停,吃的都打饱嗝了! 后来尹栖再给的吃食,就被她直接装进了乾坤袋。 吃饱喝足,谈墨刚打了个哈欠,就看见尹栖停了下来。 谈墨看清外面的情形,魂儿都要吓出来了! 一只猛虎长大血盆大口,獠牙上还挂着银色的唾液,血盆大口呼呼冒热气。 “你也饿了么?妖君,我这有吃的,给你尝尝,这种烤鸡可是我尝遍……” 谈墨,“……”厉害了,尹栖师兄! 他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害怕?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能面不改色的忽悠。 谈墨盘腿坐着揉肚子,听着尹栖荼毒那只筑基后期的猛虎。 俩人修为相差无几,就算那猛虎真是发难,也不至于没有反击之力。 两人高的猛虎,先是听得直晃脑袋,而后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般后腿蜷卧,前肢立起,昏昏欲睡。 这都行? 谈墨自己也是听得头昏脑涨,索性直接直接仰躺,肚皮朝上,借着他的絮语直接入睡。 那猛虎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谈墨,虽然这同类的气息有点奇怪,但是不妨碍它觉得那姿势舒服啊! 噗通一声躺倒,拧了拧庞大的身躯,四肢朝天,虎口大张。 尹栖十分娴熟地将那只烤鸡扔进它嘴巴,还顺道在它下巴上摸了摸,只是没两下就被躲开了。 谈墨仰着脖子倒看那边情形,觉得自己果然是见识太少了! 天衍界太大,稀罕事儿太多了! 也不知道尹栖又投喂了多少东西,总之等谈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看见一道远离的黄斑身影,原本一人一虎的地方只剩下尹栖。 嗯?就走了? 她这回是真抱上大腿了,都不用出手,强敌自退! 好爽! 不过这样一直跟着就是有个不好的地方。 比如前面有株四百年虎纹花,她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尹栖收进了自己的玉盒里。 这样跟着虽然可能混到最后,但是有点亏啊! 哎,此乃路不通! 谈墨酸酸地看了尹栖一眼,就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她现在身上的传讯符不少,但应该也不是最多,毕竟听从南方向过来的弟子说,阿大已经扫荡了那正片区域。 既然阿大能做到这个,想必别的地方也能有人坐到,陆予松那只弱鸡肯定不可能了,也就是说另外四个区域都有可能会出现收获十分丰盛的人。 另外,万一人家三人组队已经齐了,联手将三少爷和阿大送了出去,那她更凉了! 当务之急还是去找阿大他们吧! “喂,妖君,等等!” 谈墨准备从兽皮里钻出来的动作一顿,尹栖就飞到她眼跟前,“你还是我第一次听我说完话没跑的妖君,你我有缘,这只花送你!” 谈墨,“……”这不是他刚采的虎纹花么? 尹栖惋惜道,“我本想将这只花送给刚刚那只猛虎妖君的,这种灵植应该就是它守护的才对!而且我还想看看真正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呢!可惜了,不过你虽然没有它长得纯正,送你也是不错啦!最关键的是,你亲我。” 我……亲你?我亲你大爷! 谈墨一爪子摁在他嘴上,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尹栖也不恼,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谈墨这张皮的脑袋,“真好!你竟然不躲。” 为什么要躲?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各种动物家禽,可是它们都不喜欢我!哪怕后来我都开始修炼了,那些妖兽和灵兽也不愿意靠近我!你还是第一只跟着我的,你,想不想做我的契约灵兽啊?” 谈墨磨牙:我把你契约了!想的还挺美! “咳!不愿意也没关系,这个还是送给你!既然你要走了,那……那保护好自己,别被猎杀了啊!” 尹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在谈墨腰背上抚摸了两把,见谈墨没法抗,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谈墨乖乖坐着不懂,虎纹花被她抱在肚皮上,木着脸让尹栖摸个够。 她不是真正的兽类,无法明白那些兽类跟尹栖接触时是什么样的心态,反正她出来觉得后背有点儿痒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不适应呃地方。 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 谈墨觉得她要是不主动离开,这尹栖师兄真能在这把她身上的皮毛给撸秃,一直摸到从试炼里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谈墨在尹栖抬手的间隙,把那只装着虎纹花的玉盒往嘴里一塞,直接飞起来,消失在山石之间。 等确认感觉不到他的神识,才停了下来。 从嘴里掏出来玉盒,谈墨喜滋滋地看了两眼娇艳欲滴的虎纹花,这就当她被撸半天毛的报酬吧! “咦?虎纹花!还有只妖兽!这下发达了!” 谈墨啪地一声把盒子盖上,直接吞进肚子里接住,塞进乾坤袋! 可以可以,想从她手上抢东西? 勇气可嘉! 第181章 战意 谈墨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有人想作个大死,她没理由不让人家畅快不是? 于是就有了她把玉盒吞进去,然后又带着嚼不烂或者嫌弃的意味,伸出爪子在嘴边挠了几下吐出来的骚举动。 为了显得真,谈墨还在玉盒上面倒了一层透明的果浆,看上去和涎水无异。 “呕!” 然后就听见前来偷袭的人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妈的!好在还有盒子,不然都不能直视那朵虎纹花了!” 来人嘀嘀咕咕,手里的小动作倒也是不少,两张兔腿符往小腿上一贴,又甩了张类似可以增加法力的符箓在自己的长剑上。 然后敛了气息悄悄逼近谈墨。 他角度刁钻,行动又谨慎,倘若谈墨的神识和修为对等,这会儿只怕还真发现不了他,奈何这厮修为和神识不匹配,谈墨可是把他的动作感知的一清二楚。 偷袭的人势在必得。 被偷袭的人胜券在握。 长剑突袭,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带着剑身的嗡鸣传进耳中的时候,谈墨已经先一步护着那看起来脏兮兮的玉盒后腿用力,跃身而起,稳稳地落在旁边的山棱上。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落地的时候两只后腿着地交叉,身体直立而起,前爪一只捏着湿哒哒的玉盒,一只搭在山体上,类似于人的姿势,带着无比的嘲讽。 偷袭的弟子眼中战意更浓。 站在谈墨对面,手中操控者飞剑将山体划得个七零八落。 谈墨虽然没被他伤到,但是这纷纷掉落的碎石确实避无可避。 没真砸到她身上,却也让她有些恼怒。 抬起一只爪子当人肉短刀使,谈墨纵身逼近。 以身做刀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这次的刀还不是自己的胳膊,谈墨用起来丝毫不觉得胆怯。 当然,要是还跟上次似的一不小心就丢条胳膊,那她还真要考虑考虑,毕竟这里可没有十八罗汉境的水潭,也没有大和尚们来给她重塑肉身。 那弟子见她不退反进,径直朝自己逼过来,仓促召回自己的灵剑,狼狈又精准地格挡,却还是没逃过被虎爪挠除了四道伤口。 伤口有点深。 因为直接划破了他身上的低阶法衣,直刺入肉,鲜血在月白色的法衣晕染,看上去更可怖。 “有点本事!再来!” 那弟子被伤了也不恼,更没有退却,反而战意汹涌,增个人比之前还要兴奋。 谈墨迷惑。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过想想这里的位置,能进来的那个没点儿本事?就连那不知名的小师姐和尹栖不也有特殊的能力么? 一个运气好到让人想把她团巴团巴别腰上,一个话多的让人求生无门。 都是杀器! 眼前这位的杀器,怕就是不要命吧! 谈墨怕了么?那是不可能的!她比对方更兴奋。 这种实力相差不算太多,又公平的一打一,她可是最喜欢了! 擂台其实也挺好,但是擂台的约束太多,在这就不用顾忌了。 谈墨先是随手从狗嘴里扔出了一把不起眼的种子当暗器,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格挡开,转手起势,剑势如虹。 斑斓的剑影配合着灵光闪耀,将谈墨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中。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玄妙。 从春草城到沙城的传送阵中她也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当时时间很短,没给她太多时间顿悟,可眼下置身此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偷袭的弟子显然剑术精湛,对于灵力的微操也是驾轻就熟,应该是凌剑峰的某位弟子,而且是身经百战地那种。 “嘿!虎纹花和你,都是我的!” 操控灵剑的手决变快,剑影变得更加凌厉密室,仿若是用剑把谈墨困成了笼中之兽,只要这兽稍有松懈,就可以直接开膛破肚。 若说前面熟悉的感觉很模糊,那么此刻她完全可以确认,这就是和传送阵原理相类似的一套剑术。 一把剑无论在任何位置,出现的时间肯定右前右后,即便速度再快,能形成残影却绝对做不出这样一个处处是剑的实笼。 这名弟子确实用了时间法术,将前后剑招叠压在同一时间线上。 如果一把剑使用一招可以让人重伤,那么万箭齐发足以让人致命。 而眼前虽只有一人,他却给自己的剑赋予了跨越时间的能力,一人足以抵万人,若真是修为强大起来,只怕天衍界又多了一位难缠的人物。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这剑是能形成分身么?” “好厉害!能弄出这么多剑影分身,而且操控的这么自如!” “合虚派果然藏龙卧虎!” “哎呀,小丫头这次怕是要栽了!” 转阴水镜前不停有人咂舌,对这剑术津津乐道,原本因为谈墨搞笑注意到这里的人,纷纷被转移了注意力。 另一处,相伯琮搭在桌子上交叠轻晃的脚尖顿住,掏出自己的传讯符给凌剑峰的长老传了条消息。 【领悟了时间剑意的弟子叫什么?】 估计那边长老也在盯着看里面的盛况,一时间相伯琮没有等到回复,不满地啧了一声。 寒江影也难得正经地做好,支着下巴,“难得!筑基期就能领悟剑意,虽然还很稚嫩,不过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相伯琮睨他一眼,“羡慕?嫉妒?人家已经是凌剑峰的了,你洗洗睡吧!” 寒江影甩他一个美人白眼。 祝盗升从始至终做的端正,书生的儒雅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用相伯琮的话说就是个衣冠禽兽。 他认真地看着里面的缠斗,咂了一口自带的灵茶,“确实是个有潜力的果子!不过凌剑峰这一届出色的弟子虽然多,但向他这样的也不至于一点儿不冒头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名弟子?” 相伯琮正准备损他两句,腰间的传讯符就亮了亮了起来。 【方时,我师兄的关门弟子,刚出关。】 相伯琮,“……” 抹了一把脸,相伯琮牙疼地说,“不知道可不是太正常了?这是老畜生的关门弟子!” 祝盗升,“……” 寒江影迷惑,“老畜生的?他不是在底下埋了快百年了?” 相伯琮随手丢了个干果壳扔过去砸他,“怎么说话呢!那好歹也是你四师弟!” 寒江影屈指一弹,干果壳消失无踪,“四师弟可比我厉害多了!好歹你们还能见到我,但是见他,怕是几百年能见上一面都算是烧高香!” 祝盗升点头,不过随即又疑惑,“他已经入地下角斗场百年由余,什么时候出来收了个关门弟子?” 相伯琮双眉高挑,“问我?我问谁?说的我这些年见过那老畜生一样!不过他这个关门小徒弟真让人馋啊!” 祝盗升,“……” 寒江影,“馋?身子?” 相伯琮风流幽怨地看了寒江影一眼,“看破不说破嘛!人家还想——操!” 祝盗升,“!” 不过很快他发现了,这人最后一个字不是送给方时的,是送给谈墨的。 呸,好像也不对!妈的,被这老不正经带歪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的影像。 谈墨一身兽皮在不断的尝试中被剑气割裂,她藏不住,索性直接从从里面蹦了出来。 而原本还在开心这回要一举两得的方时看见里面钻出来的小姑娘,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他的剑意不受控,遇强则强。 方才若不是被谈墨戏弄狠了,也不会激发出他的战意,将领悟时间尚短,还不那么可控的剑意使了出来。 再加上他的剑意刚开始并不能伤到谈墨,这不禁更加重了他的疯。 本是抱着弄死也无所谓的态度使出来的剑术,这会儿看见里面不是妖兽而是是同门,却没办法停下自己的杀招。 谈墨这会儿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她所有的心神都被剑笼里的线条吸引。 线条,那些由时间错落形成的水痕般的纹路。 在这些线条的牵引下,时间都变成了实质性的东西,留下一条条痕迹,构成一幅很迷幻的画作。 眼看着她身上的护体光罩摇摇欲坠,谈墨却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这丫头是放弃了?” “我靠,不敢看了不敢看了!这么多剑下去,这孩子还不被切成碎末了?” “不行了!我先缓缓,大兄弟,等会儿结束了通知姐姐一声。”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谈棋。 陆予桦侧过脸看他,半晌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相信你妹妹!” 谈棋艰难地点点头。 相信墨儿么?他信的!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凉。 就在他想要学着别人一样掩耳盗铃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发现谈墨动了。 何止是动了。 谈墨那是飘了。 字面意思,像朵柳絮一样在剑笼里飘了起来。 她游荡地地方看起来毫无规律,身体轻盈柔软,这剑影里折成不同的弧度,一开始飘到的速度还很缓慢,像是在摸索,又像是在模仿。 很快,那一道轻飘飘的身影就变得越来越快,最后只能看见一道红色的水线在剑影里游荡,是不是还会撞开一两道剑影,然后又在其中隐匿。 嶙峋的山壁如同遭遇了穿山甲,原本狭窄的山洞被方时的法术越扩越宽敞,整个秘境的西北靠近中央一带的位置都能看这壮丽的光影。 这么大的灵力波动,使得他们原本藏匿的位置也暴露出来,不少在周边的弟子都循着肉眼可见的绚丽灵光追过来,只是修为比较低的弟子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一种压迫,胆子小的直接被劝退。 单凭普通的法术攻击肯定不能造成这总压迫感,别人放大招还敢往前送? 这种压迫感不同于威压,后者是修为的压制,而现在这总压迫感和修为无关,是实力的压制。 打不过!打扰了!告辞! 而不要命的那一拨修为基本上都是在筑基后期。 毕竟考虑到实际,自己看到这情景都想过去看看,别人能不想? 好的,问题来了! 别人也想,自己身上带着传讯符和灵植,万一被血虐之后直接扒干净呢?这场戏看的还值不值? 几番考量之下,基本上除了好战的几名筑基中期弟子外,其余赶过去的都是筑基后期的弟子,包括阿大。 阿大扫荡了整个西南区域后又游荡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只能往中间走,外围遇不上陆予松和谈墨,往中间走总还是能遇到的! 可惜他进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找人,就看到了不远处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意。 顾不上别的,拔腿就往那边跑,感觉速度太慢了,还给自己贴了两张进来前谈墨给他准备兔腿符,如脱缰老狗般一阵风似的往他们那个方向狂奔。 中间遇见一个小姑娘,因为出现的太突然导致他根本来不及换方向,旋风过境般将人撞地原地晕了几圈,还被吼了几句什么,阿大也没听清。 在阿大赶过来的途中,谈墨已经开始游刃有余地在剑笼里游走,这让方时原本的愧疚被激动替代,甚至有些上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领略剑意之前,他被师父一次次丢到角斗场上去搏杀,从一开始的被锤炼地半死不活全靠一口气吊着,到后来大杀四方,能与之一战的对手寥寥无几。 再到他领略了剑意之后,角斗场上一看见他,别管是人是兽都忍不住颤栗,年纪轻轻他就尝到了独孤求败的滋味。 终于师父看不过眼,泼了他一盆冷水,“你参加的只是最低级的角斗场,再高一级你现在没资格,别得意,先去参加合虚的秘境试炼,等你能赢了他们再说。” 方时不得不承认,这次参加试炼的人确实比角斗场的人厉害,但是他们没有搏命的意识,既然不是以命相搏自然不会使出最厉害的法术和手段,这让方时觉得兴趣缺缺。 偶尔遇见几个觉得可堪一战的,却一点儿也不过瘾,直到遇见眼前这头妖兽,呃,这个师妹! 她不但激发了他的战意,还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恐惧。 时间剑意是他在在角斗场上经过无数次死里逃生领悟出来的,就连师父都夸赞他的剑意千年难得,珍稀又杀伤力十足。 可这个小师妹是怎么回事!偷学?复刻? 第183章 方时 方时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就被谈墨那活鱼钻了空隙。 嫣红的水色游线泥鳅似的往前钻,人影忽隐忽现,甚至有时候只有半截,看得人心惊肉跳。 方时的剑意被破,心下一凉,后脊窜上冷汗。 谈墨等得就是这么个机会。 这些剑光从不同的时刻发出,她一丝一厘都容不得差错,要在时间缝隙里找到的生机,找到破局之路。 方时的恍惚让其中一剑出现了破绽。 这就像明明只有一寸的活动之地,却忽然被拓宽了丈余,谈墨这种搏命的人怎会错过。 红色的人影丝丝线线地溢出绿色的灵光,人影咻然突进。 方时被震得忘了反应,被忽然窜张的枝桠缠的动弹不得,就连法术都中断了去。 糟糕! 那是谈墨很糟之前就扔下的种子,在他疏忽的那一瞬被灌注了灵力,盎然生长。 手腕一凉,被一条无形的丝线束缚,受灵力的操控,配合着藤蔓的纠缠,将方时困得动弹不得。 “嘿嘿,大意了吧?那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欠嗖嗖的声音敲得方时脑袋发蒙。 然后就见自己身上同时出现了无数的小脚丫子印! 混蛋! 这丫头戏弄他! 剑笼消散,谈墨手中的银丝一拽,将人提到半空,脚印之上叠的全是鞭痕,啪啪抽的脆响。 “小王八蛋,你找死!” 方时真恼了。 倒不是这臭丫头打的得多疼,就是觉得被一个丫头欺负的有点揭不开面儿。 这臭丫头不是要他的命,就是羞辱他。 谈墨哈哈笑得欢快,从半空中现出身形,一身红衣氤氲,发丝凌乱,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嚣张。 “你这招不错!我喜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时,“你是不是想死?” 谈墨,“啊?那不想!再说你说了也不顶用啊!” 方时,“只要我今天不死,你等着!” 谈墨挠了挠脑门,“这可难办啊!合虚派不许同门相残。你看我今天弄不死你,来日你也弄不死我不是?咱还是别说大话了!” 方时,“……咱们走着瞧!” 谈墨拽了拽手中的丝线,“别骑驴看唱本了,咱们又不是和尚,总往前想那么多做什么!不过你这剑用的真好,哎,你饿不饿?” 方时懵逼,这特么说的哪跟哪? “来来来,我请你吃好吃的,还有好酒呢!咱俩聊聊!” 然后没等方时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被他拽到了地上,咚地一声,听的人骨头疼。 谈墨把方才被人投喂的肉脯取出来,又从乾坤袋取出来两瓶灵酒,和方时肩并肩坐着。 方时自从筑基以后都不知道饭菜是什么味儿,就算是筑基以前,那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甚至有时候饭菜都夹着生,血渍呼啦地就往嘴里塞。 这冷不丁的被肉脯灵酒一勾,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谈墨这损货,也不给她解绑,撕了块肉脯就往他嘴里塞,“尝尝!” 方时有骨气,打死不咀嚼。 谈墨啧了一声,自己灌了口灵酒,吃的津津有味。 “我跟你说啊,吃东西其实不影响修炼,真的!没成仙之前咱们都是人,长了张嘴,除了说话不就是为了吃喝嘛!” 谈墨也不管他,自己塞了口吃的,拎起酒瓶就往方时嘴里灌。 本来嘴里就塞满了肉脯,这下再被塞缝,直接堵得嘴都快被撑爆了。 眼看着她还要继续往里塞,方时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咙,酒液顺着嗓子进去,馋虫晚了二十来年被勾了出来。 谈墨看他识相,也不再说话,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开始吃喝。 酒香飘了很远,阿大闻着酒香就奔了过来。 “谈墨!” 大跨步走来的阿大看着她,再看看旁边的人,提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谁?” 他问的是方时。 谈墨一肘子拐过去,问方时,“问你呢!你叫什么?” 方时撇过脸,假装没听到。 谈墨捏着一块肉脯在他鼻子跟前晃,眉头高挑。 “方时!” 谈墨一本正经地转头,跟他介绍,“这是无名峰的阿大,我叫谈墨!” 方时气哼哼地看她,“你帮凶都来了,还不打算把我放开?” “那不行!” 方时,“!” 谈墨把肉脯递给阿大,拽了拽手掌的线,“你这人的功法太厉害了,我还没研究明白!万一你等会儿不是用法术,是打算直接自己逃了怎么办?” 方时被她气的头疼,“我要有那本事,早就回到遇见你之前了,倒省得被你偷师。” 谈墨倒是一点不放松,“之前不行,万一现在领悟了呢?你很强!” 方时对她这个中肯的评价听着还算满意,眼角勾了下酒瓶,谈墨识相地递给他。 阿大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问,安静地坐在旁边喝酒吃肉,安静地给谈墨护法。 刚才消耗那么多灵力,谈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接过谈墨手里的丝线,帮他看牲口似的守着方时。 好在谈墨心细,留了足够的吃食和酒给他们,开始在旁边打坐。 方时什么委屈没受过,这会儿气性过了,这会儿有酒喝,也没多说什么。 别说那小王八蛋灵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就连他也消耗的够呛,好在这些吃食灵酒虽然含的灵力少,但聊胜于无。 “这丫头可真够愣的!这不是把人都得罪死了么?” “你懂什么!这丫头精明着呢!要不是她这会儿打坐,你能看出来她灵力耗尽了?她这是防着被偷袭呢!” “真贼啊!不过这性子,老夫喜欢!” “喜欢也没你啥事儿,那是人家合虚派的弟子,还打算抢来做自己弟子?” 外面的吵吵嚷嚷,秘境里倒是安静的紧。 只是没过一会儿,就有脚步声打碎了这份安静,“我说,你撞了人怎么就这么跑了!” 谈墨睁眼,眼睛一亮! 好运爆棚的小师姐! 阿大愣了半晌,才想来方才好像确实撞了个姑娘,“对不住!” 小姑娘看着他手里的肉脯咂咂嘴,“我、我就是来讨个说法,你也不必如此惊慌。” 阿大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肉脯递过去,“她的。” 小姑娘看了眼谈墨,眼睛眨巴眨巴,笑得腼腆。 然后就变成了三人茶花会,一人打坐的奇怪局面。 阿大和方时都不是话多的人,偶尔垫口吃的,其余的时候都在跟灵酒较劲。 小姑娘倒是个话多的,一个人也能叽叽喳喳地说半天。 没等别人问,就自己个儿把自己的来历交代了清楚。 她叫常朵,是常家唯一的小姐。 常家是跟合虚世代交好的家族,也算是替合虚处理世俗事物的几个家族之一,招揽弟子,处理各个世家关系,可谓是合虚的左膀右臂。 常朵是合虚的挂名弟子,一直在家修炼,没在师门出现过,因此众人才不认识他。 更离奇的是,这丫头还是那老不正经的挂名徒弟? 谈墨被她吵得脑袋嗡嗡,没招儿,她值得起身给自己布置了一个聚灵阵,顺便在上面加了一层禁制,隔绝了外面的杂音。 因此也没注意到他们这小摊竟然聚的人越来越多。 常朵来之后没过两个时辰,尹栖不知道被什么妖兽追到了这里,不远不近地搭了个摊儿,借着他们的威势图个太平。 米经理没有白天黑夜,都是清风和煦的大晴天。 没过几个时辰,陆予兰和陆予松也赶到了。 谈墨睁开眼睛的时候,被这呼啦啦一群人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予松跟他说自己一路上的遭遇,还炫耀了一把自己和陆予兰的配合,他这一路上总共取了四十多个传讯符。 陆予兰跟他差不多,但是灵植数量比他多了些。 小师姐常朵不好意思又不设防地把自己的底牌也亮了出来,“我、我没多少的传讯符,也就二十多个,但是我有很多灵植。” 谈墨幽怨地瞅了她一眼,常朵被她看的发毛,“怎、怎么了?” 谈墨哀叹。 要不是这小师姐跑得快,她乾坤袋里的灵石都应该是她的,传讯符也是她的! 多好的寻宝鼠啊,就这么飞了。 不过想想也觉得不亏。 好运自然是对常朵自己好,能被自己抢来那么多,已经说明她很强悍了! 而且现在这小师姐明显是打算和他们同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省事儿多了。 大家说了一圈,谈墨问阿大,“你呢?” 阿大难得有些羞赧,“我的也不多。” 他说这话别人信,谈墨可不信。 西南方向的人都被他驱逐的到处逃窜了,怎么可能不多! 不过眼珠子转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顾虑。 谈墨夸下海口要拿前三,这里除了陆予兰,还有常朵和方时,另外还有个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尾巴尹栖呢,太早暴露不好。 不过说道尹栖,她就有些纳闷了,难道运气比较好的人话都这么多?一个常朵,一个尹栖,鬼见了愁不愁她不知道,但是她挺愁的! “对了,你看见毕侠了么?” 想起那个差点和她脸贴脸的假道士,谈墨就一肚子气,要不是因为他,她还能多收几块传讯符呢! “没,你见过他了?” 秘境里不让使用传讯符,因此这东西现在也就是一块没啥作用的标识,想联系人那就是做梦。 谈墨点点头,“我和他之前见过一次,不过没打照面他就跑了,可能是太怕我了!” 知情人阿大、陆予兰、陆予松,有一个算一个,看她的表情那叫个统一,意思也是明晃晃的——脸呢? 谈墨挠挠头,然后让几人散开,从阿大手里拿过捆绑方时的线头,“呐!我现在给你松绑,你先说答应,不许逃,不许攻击我们当中任何一个。” 方时嗤笑,“我还担心你们攻击我呢!” 谈墨手腕一转,收回银丝线,顺手扔了瓶丹药给他,“你方才手无缚鸡之力他们都没动,现在就更不会了!再说,我们打你那不叫攻击,那叫群殴。你知道一般什么样的人会被群殴么?” 方时一点也不想继续听这个小王八蛋往下说。 可谈墨一点体谅人的意思都没有,“都是些大奸大恶,为富不仁,为强不善,欺上瞒下,欺师灭祖,逼良为——” “你够了啊!”方时忍不了她信口胡咧咧,直接打断她,“我说话算话。” 谈墨嘿嘿一笑,见牙不见眼。 然后趁着大家都高兴,提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你看啊,外围的人现在肯定差不多了,按照时间算,现在也应该都在这中央这片的边缘,咱们呢,收传讯符为主,摘灵植为辅,在这边缘扫荡一圈,再往圈里赶羊如何?” 常朵小白花弱弱地提问,“赶羊?” 谈墨这会让好为人师,立马跑过去,殷勤地给她解释,“一看小师姐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肯定没见过这种事!这羊不是要撒出去吃草么,所以就得跟放牛一样去放它们,但是它们没牛听话,每次回羊圈的时候偶读磨磨蹭蹭不听话,所以赶羊的人就会细木棍敲打它们一番。” “我也明白了!”陆予兰兴奋地拍了下手掌。 所有人都转过去看她。 合着您方才也不知道赶羊什么意思呗? 陆予兰被看的有点尴尬,下巴一台,强词夺理,“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意思是我明白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常朵捧场,“怎么安排?” 陆予兰抿了下唇角,强装镇定地开口,“这还不简单,咱们不是六个人么?但是合虚派的奖励只有前三名,咱们就抽签分组,组成两队,对内传讯符平分,两队配合往里赶羊不就行了?” 谈墨对她是真的佩服,“小小姐厉害!” 其他人也觉得这法子可行。 但是谈墨还是开口纠正了一下,“但是不能用抽签的方式,那样随机性太大了,我们要争取薅最多的样貌,就必须分配得合理一点。” 阿大对她的话从不反驳,“你说。” 陆予松也看着她,“你安排吧,反正大话你说出去的,别太打脸,咱们仨一个都没进前三就成!” 谈墨磨牙! 这要不是自己家的三少爷,她非一巴掌呼过去不可! 还没开始就这么丧气,这人有毒! 第184章 这是我抱过的大腿 陆予松还是怂谈墨的,被她这么一瞪,悄摸儿地往自己妹子身后躲。 陆予兰嫌弃踹了一脚自家没出息的亲哥。 谈墨盘腿就往地上一坐,掰着指头开始分析:“你们看啊,咱们现在是六个人,阿大修为最高,又是我们无名峰的人,所以我们无名峰的拖油瓶他但肯定得带上。” 拖油瓶指尖发颤地指着自己:“我……嗷!” 脚尖被自己妹子一踩,拖油瓶鸟悄儿了! 谈墨继续,“但是法不外乎人情是不是?我们家小小姐和三少爷多年不见,咱们就当日行一善,放他们一起,所以——”转头看向闷不吭声的方时和眼巴巴地常朵,“剩下的三只孤儿就兹能凑活凑活了,你们觉得行么?” 方时第一个不同意,“我不跟你一队!” 常朵瞅了一圈,委屈收回扒在阿大身上眼巴巴的视线——她想跟着阿大! 可谈墨也是个姑娘,已经被其中一个队友嫌弃了,她要是再嫌弃那不是太难堪了?常朵如是想。 谈墨抵着膝盖,支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确定要和我作对家?” 方时,“!” 谈墨,“再想想?你要是真不想我也不勉——” 方时,“我跟你一队!” 特么的,再成对头,他的那点儿本事都要被这厮扒光了! 现在这么多人,还有姑娘,他丢不起这人! 谈墨很仗义地没再说话,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咱们是最佳搭档!相信我,你的眼光真的特别好!” 又转头看常朵,她带着这个超级寻宝鼠,跟阿大他们相比,还是有胜算的! 不过怎么瞧着这寻宝鼠更想跟着阿大呢? 想也不行! “小师姐,你没意见吧?阿大进来前可是在师门立过军令状的,他这次要是进不了前三,回去绝对完犊子,哎!” 常朵,“那、那我跟着他……” 谈墨哀怨地叹口气,“还有我和三少爷,我们俩要是没进前三,阿大一样受罚!” 常朵,“啊?” 阿大看了眼陆予松,“……”这不学好的臭东西,连小姑娘都骗!臭不要脸! 方时嗤了一声,“野心不小,包揽前三?” 谈墨倒是无所谓,双手交叠放在脑袋后面,仰头躺在地上,“这不是有你们俩么?要是我自己肯定没辙,但是加上你们俩,揍他们还不得跟切瓜似的?” 常朵,“我没有,我不行,你别胡说!”三联推拒! 方时,“……”我特么真信了你这小王八蛋的邪! 陆予兰鼻孔朝天,冷哼,“你们要包揽前三,问过我么?问过毕侠么?问过言钧笙么?” 谈墨噌地跳起来,拉住陆予兰的手,“别啊小小姐!你看你和阿大、三少爷俩人一起,好歹咱们都是老熟人,别还没开始就内讧呀!我们仨都是立了军令状的,你也知道那老不正——掌门的手段,要是我们仨完不成……” 陆予兰似乎也想起了她和毕侠被相伯琮折腾地丢了两年,在那不知名的地方里差点儿丢命的事儿,面色犹豫。 陆予松和阿大:畜生啊!连自家人都骗!更可耻的是,他俩还不能开口说清楚。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吧,咱们还是快点行动,要不然韭菜都被人割完了!” 众人,“……” 谈小墨你胆儿大的怕不是要上天! 同门师兄弟姐妹都被你这脑子缺根弦儿的得罪光了! 韭菜?你家韭菜带刺儿? 但是甭管怎么骂骂咧咧,两队人还是收拾整齐背向而行。 这队伍安排的还行,方时是个闷罐子,但是常朵话还行,虽然不比那个念经的尹栖,但也算话多的! 再加上还有谈墨跟在中间架秧子,画风就变成三个熊孩子出来郊游,顺便宰宰肥羊! 能跑到这儿,那身上的传讯符就算再少肯定也超过了十个! 有常朵加持他们逮着的最少都是身揣小二十传讯符的。 仨人定主意的是谈墨,她那馊主意是一个接一个,不为伤人,也不为将人踢出去,就是打劫勒索,身上的符牌取七成。 想跑,呵呵,常朵别的不行,一手捆仙术用的出神入化,控的人怀疑人生。 遇见负隅顽抗的,方时在谈墨身上的怨气全撒他们头上,彻底教他们做人! 至于谈墨,彻底放飞自己,把刚偷师的手艺颠来倒去的练习,身影忽隐忽现,如同鬼魅,绕的被堵的肥羊们晕头转向。 方时气的牙都快咬碎了,下手一次比一次更重,身上的煞气更气吓得常朵都不敢乱说话了。 谈墨这小王八蛋偷师偷得都快青出于蓝了! 他的时间回溯剑意不稳定,都不一定每次都能使出来,且要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增加使出来几率。 但是这小王八蛋竟然把这领悟成了法术,使用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越来越熟练,都当家常便饭扔出来使用了! 方时一肚子酸水化成怒火,烧的周围寸草不生。 路上还采了好些个稀罕的灵草,方时不在乎,常朵也不是个贪心的,谈墨不偏不倚,三人均分。 直到碰上迎面杀过来的阿大三人。 “你们怎么样?”谈墨嘚瑟地晃着自己的乾坤袋上前,炫耀得明目张胆。 “我们每人增加了这个数!”陆予松比了五个手指头。 “才五块?我们每人增加了快四十块了呢!”常朵过来给谈墨壮威。 陆予兰双手抱胸,不屑地看着她们,“请在五后面加个十!” 谈墨、常朵,就连方时都转过头看他们,“……” 谈墨不信邪,又问了句,“五十块?当真?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陆予松臭屁,“见谁宰谁啊!你没看到他们被阿大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儿!知道的道我们是修仙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凡间摔跤的!” 谈墨,“……” 陆予松这个不识像的,“你们也不行啊!才不到四十,那我觉着这前三,八成是我们仨最有希望!” 谈墨,“呵呵!继续往里走吧!最里面才能拿到蔺草花。” 陆家两兄妹沉默。 蔺草花,就是陆予桦需要的那味灵草。 谈墨最初也就是为了这个才进合虚派。 蔺草花难得,只有合虚派这个秘境才有,而且在最中心的地带才能拿到,所以天衍界对这味灵草向来是有价无市。 且不说这些东西弟子们试炼结束都要上缴师门,就算能从合虚派流出去,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两兄妹坚定了神色,默不作声。 谈墨招呼了一声,“快走吧,咱们一定要快点儿到里面才行!” 两队人马再次分开。 这一次,谈墨再没有嬉皮笑脸,一路沉默,也不再玩什么花哨的,大把的种子不要命地往外撒,短刀不能用,她就随手捡了根树枝做刀,甭管什么仁义道德,见人直接挑了乾坤袋,也不把人送出去,掉头就走。 方时瞥了这不要命的小王八蛋一眼,不得不承认师父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算不用偷来的法术,她身上的那股劲儿都让人畏惧。 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那股狠劲儿比他还强烈,而且容易影响人。 比如自己,比如常朵。 他甚至比在擂台上求生的时候更加奋力,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更强,为了坚定的目标不不顾一切。 常朵惯常是个懒性子,家里又宝贝的紧,说什么做什么自小就由着她,凭借着一身的好运没怎么费力就有了今天的修为。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求而不得,也从来不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拼命才能得到。 第一次遇见谈墨和方时这样的人,她心都蹦出嗓子眼儿了。 手忙脚乱地跟那两个顾头不顾尾的俩人,她想帮忙,却发现跟不上两个人的节奏。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俩都把人解决开始掉头跑了,她还讷讷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法术施展到一半,毫无用武之处。 “我、我是不是拖你们后腿了?”常朵噙着眼泪,低头站在两人面前,“要不,要不你们别管我了!” 谈墨将手里的树枝咻然一甩,带着要把人劈开的架势落在常朵肩膀上。 “喂,你——”方时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又没好气的瞪了这小王八蛋一眼。 谈墨在枝桠最后落在常朵肩膀上的时候收了灵力,只是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小师姐,你说什么呢!你虽然菜的抠脚……” 常朵更委屈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方时皱眉。 “但是你运气好啊!”谈墨龇牙,“你可是咱们队伍的福星,你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好运的吧?要是没有你,我们肯定不能收获这么多,看看咱们现在身上的传讯符数,再看看咱们摘的灵植,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怎么能说自己是废物呢?” 常朵,“……”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废物了! 谈墨语重心长,“再说了,你法术用的不好,主要是使的少,练的少。我看你除了捆人,其实治疗法术用的也不错,比如刚刚我们猎杀的那筑基后期的灵兽,要不是你补得那一下,我和方时都得完蛋。” 方时:那是你,不是我! 谈墨骑在他们刚刚猎杀的灵兽身上开始处理收集材料,漫不经心地道:“我话都说成这样了,你要还是个小怂包,那我也没办法!虽然你身上的运气很强,但是后面那位也不必您差,不行我就把你换下去,让那位跟我们一起!” 方时也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 这人都跟了他们很久了,不抢东西,也不走,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嘴里念念有词。 常朵,“那人老跟着我们做什么?” 谈墨乐了下,“把我们当驴使。” 方时,“……” 常朵,“……” 你特么自己当驴,别拽上我们! 谈墨扒下那灵兽的壳装进乾坤袋,“他拿我们开道儿呢!不过他没恶意,咱们干咱们的活儿就成!” 收拾妥当,留下那面目全非的妖兽尸身,三人继续前进。 第三次和阿大他们遇见的时候,谈墨面色难看。 “被谁弄出去的?” 陆予兰脸色难看,“遇见毕侠他们,三哥被他一笤帚挑出去了!” 谈墨,“……假道士和谁啊?” 阿大慢吞吞地开口,“和言道友还有朱滢。” 谈墨,“……” 真行! 一文一武俩法术强横的,在家一个医修,他们想死都难! 谈墨顶了顶上颌,“那现在怎么办?你们缺个人,再遇见怕是要直接踢出去!” 陆予兰眉头皱的死紧,“等会儿看能不能遇见没组队的凌剑峰的师兄弟,再加一个人。反正也指望不上你们无名峰。” 谈墨啧了一声,“咱不能同门相轻啊!你这样攻击我们无名峰容易被打,毕竟这里还有我和阿大呢!” 陆予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说话,直接撂了个乾坤袋给她,“三哥让交给你的!说他被挑出去不要进,不能便宜别人,毕师叔当时被他气得脸都绿了。” “哈哈哈,可以可以!这下我想不拿第一都难!行叭,你们的问题我来解决!”谈墨低头,郑重又仔细地把乾坤袋收进腰间,带着灵力的声音朝后面儿传去,“尹师兄,您快出来吧。” 尹栖正靠着树边儿啃罐头,闻言抬头。 想了会儿,飞身过来,“师弟师妹们好呀!你们饿了么?我这里有吃的,我跟你们讲,这个罐头——” “尹师兄,我看你一直跟着我们,怪可怜的!刚好我们家小小姐队里缺个人,你要不要考虑下?” 谈墨开门见山。 尹栖话头被打断,咻然转头,“你怎么知道我?” 其他人也转头看过来。 谈墨梗着脖子坚持了一会儿,没挺住,粗声粗气道,“这是我抱过的大腿!” 众人,“???” 谈墨没办法,又说了句,“狗头虎身。” 尹栖眼睛瞪得溜圆,“你——喂!那是你假扮的?卧槽!你你你!把骗我的吃食都给我还回来!” 谈墨没好气,“那我还听你废话了那么长时间呢!你为什么没朋友你自己没点数儿么?就你那张嘴,除了小师姐能和你比划两招,你以为谁能受得了?” 尹栖,“我怎么了我就!话都不让说?有没有天理了?” 第185章 贼船 尹栖骂骂咧咧,谈墨懒得跟他掰扯,直接问,“所以师兄到底行不行?” 在场所有男子一言难尽的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又同情的看了眼尹栖。 但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张口的居然是方时。他拍了拍尹栖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尹栖胃抽了抽,为什么总觉得这位的领悟来的那么悲怆? 事情安排妥当,两队人马又反向而驰,朝着中间进发。 这途中,两队都经过了不少的恶战,尤其是谈墨他们这一队。 在她不遗余力的重复灌输下,可怜的小师姐打心眼儿里也认为要是能再多遇见一些进来的人就好了。 然后如她所愿,他们一路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其中最严峻的情形莫过于他们正在和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就被另外两队给堵住了去路。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其中一队是阿大他们。 于是场面就忽然变得诡谲起来。 比如后来的那队准备在后面偷袭谈墨他们,于是谈墨将半残的二人小队直接放弃,转头和他们对刚。 三个人配合的久了,只要其中一个人行动,另外两个人就能很快找到节奏。方时直接奔着后面儿去,也放过了面前的两人。 点脚飞上半空,朝着后面的人开始攻击。 阿大他们无缝衔接,一杆长枪被他舞得山棱晃动,地面震颤。 所谓一力降十会,说的大概就是他吧! 在这样刚猛又凶悍攻势下,与之相当的法术都显得如此弱不禁风,活似被壮汉按在地上摩擦的娇柔小书生。 因为刚开始传送的地方就不一样,后面又分成了两队,谈墨还真没见过他使用自己赠给他的那杆长枪。 于是到了此刻谈莫才明白,他和方时明明就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会输给阿大他们。 因为绝对的力量压制。 他和方时虽然厉害,但多数时候因为修为的原因和对方遇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凭借的也不过是取巧而已。 但阿大不同。 有了队友的配合,他便对这些道修有绝对的克制实力。 比如现在,陆予兰和尹栖在半空中拦截下所有试图逃离阿大长枪攻击范围的人。 阿达单手握枪,枪头的寒光画出一道道流畅的白影,带着惊人的力量直接刺向从空中被压下来的人。 然后接下来就变成了阿大一个人独秀。 长枪前突,直接捅破弟子身上的护身屏障,枪身横扫将人拦腰拍飞的同时,矛尖一勾一甩,直接砸上另一个试图施展法术的人。 被揍的两人撞个满怀。 阿大手中的长枪往前一伸,不等他们闪躲,直接用长枪一挑,将两人撑在半空,“乾坤袋和传讯符给我。” 可怜的两位同门师兄弟,就像被人串在绳上的蚂蚱,蹦跶都蹦跶不起来,默默的将乾坤袋取下来扔到阿大的手里。 “你们若是不服,出去后来无名峰向我挑战。”阿大留下最后一句话,长枪回收,锋利的边缘划过他们的传讯符直接勾下来,送两人出了秘境。 他们这边的两人算是解决了,而谈墨他们还在跟后面来的一队人纠缠。 阿大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帮忙,带着陆予兰和尹栖直接错过了他们,继续往前走。 谈墨遥遥地看见陆予兰撇过来的那一道白眼,然后就听她声音极其欠揍的说了一句,“你们太弱了!” 关于拉仇恨,谈墨对陆予兰服气了。 她自己对陆予兰的脾气可以说是相当的了解。 正因为了解,所以她不会真的因为她说什么而动气,更不会为了证明点啥就冲动。 但是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听见她这么说话,一定是气的肝疼肺炸。 比如方时。 他自从遇见谈墨就没舒坦过,肚子里的火起起灭灭,几经辗转,到现在可谓是烧到了顶点。 翻手一把斧头握在手心。 “哇!方时,你的本命法宝竟然是把斧子么?感情你之前都未用全力啊?”谈墨跳脚。 还有什么逼着更挫败? 费劲心力赢了别人,转头才发现那是别人有意放水。 她这话明面上看是惊喜,实则里面阴嗖嗖暗搓搓的带着埋怨。 但是眯眼细看,身形一动。 却不是袭向那三个还没解决的弟子,而是冲向方时。 攥着方时的手腕,压下了包含怒火的动作。 斧刃赤红,斧身滚热炙烫。 “你疯了?停下!他们是同门!” 谈墨拦住他的动作,低声呵斥。 方时直直地看尽她的眼睛,也开电脑了她眸色中的那缕担忧。 不是对身后的三人,是对他的。 “乖,别闹,不就是三个人,看姐姐帮你料理了他们,他们可不值得你用杀手锏。”谈墨轻佻的眨了下眼睛,俏皮的勾了勾唇。 手上的力道确实一点不敢松懈,捏的方时手腕咔咔作响。 常朵,“你们俩干嘛呢!我快顶不住了!” 谈墨扭头看她,“小师姐你行的!我们俩个都看好你哦!” 常朵,“我不行!你们快来!” 谈墨叹了口气,跟方时商量,“你看,小师姐说她不行了,咱们俩得去帮忙!你相信我么?” 方时冷淡开口,“我凭什么信你!” 谈墨惋惜,“那就没办法了!你现在只能信我,上了贼床可没有不经允许就擅自逃离的道理。” 方时,“贼船!” 谈墨,“一时口误!没差!” 方时,“……”差别大了好嘛? 但是被她这么一搅和,五指张开,那斧头就消失不见了。 谈墨心里舒了一口气。 放开他的手腕,几颗种子撒下,须臾,方时脚边就长了一圈不知名得到橘色小野花,送了缕风,花枝摇曳,花香弥漫。“不许踏出这里半步啊,在这等我们。” 交代完,她就直接后仰,临近地面的时候,诘责灵力将自己一托,朝脑袋的方向一送,躺平了滑像那边的正在欺负常朵的三人。 人软被人欺啊! 他们仨就不敢欺负她和方时。 谈墨乾坤袋里掏出那把之前被她扔进去的短刀,衣袖一卷,隔着法衣握住,攻向三人。 “我滴妈呀!没眼看了没眼看了!” “谁教出来的丫头,怎么像个市井混混,专攻人下三路!” “那可是他同门的师兄弟,照着人家屁股上割衣料可还行!” “啧啧啧!腰带都给人挑了,者的亏是个男的,要是个女修啊,这梁子大概一辈子都解不了喽!” “你以为现在能解?你瞅瞅她都干得啥!跟她一对的女修士都不好意思的转过去了。” “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嘛!不就是差点让自家师兄弟卸了以上凉快凉快嘛!一件法衣才几个钱,看在他们让老子开心的份上,出来我给他们买新的!” “咳,老大,倒也不必,咱们看着就好,您别说话了!” “嘤嘤嘤,这小姑娘,怎么不下手再狠那么一分,芝麻大点儿的灵力就能让那俩俊俏的小男修漏出本貌了,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看得人心更痒了……” “可不是,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位用琴的公子身段好些,悄悄那半截雪白的小腰儿……” 转运水镜外面,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谈墨他们这一处,讨论的方向正逐渐偏得没边儿。 谈棋嘴角抽搐,四指并拢挡在额前,低声叹息。 陆予桦偷笑了两声,扇子抵在唇边,小声问,“看来本少爷晚些时候确实该陪你进合虚一趟,好好慰问一下她的师父。” 谈棋咬牙切齿,“想不到合虚还有如此为人师尊之人,墨儿这……这……荒唐!” 斯文的他实在是骂不出更有水平的话了,但若是传授谈墨这些的人在他跟前,他绝对能拼命! 好好的一个姑娘,就算不是小姐主子,也是正经人家精米细面喂出来的丫鬟,自小也读书识字,博览群书,怎得到了合虚成了这般模样? 外面的人他讨论的热闹,里面的人也看的津津有味。 相伯琮唔了一声,“完了!这臭果子完了!等她出来赶紧给安排出去!” 寒江影又变成了一只木偶的形状,直接坐在相伯琮脑袋顶上,“怎么了?她这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不至于逐出师门吧?” 祝盗升捏着自己的眉骨,觉得脑仁生疼,“那三位都是赤阳峰的真传弟子。” 寒江影不确定地嘀咕了一声,“……苟师兄不至于……吧?” 相伯琮牙疼,“不至于?上次因为老子将他门下最小的弟子记在小本本上,害的他小徒弟颜面扫地,他跟我闹了多久?老东西不讲道理还护短,这回谈墨将他门下三名弟子戏弄的这么惨,出来他能愿意?” 祝盗升,“但这件事只怕谈墨这丫头也是无奈为之,正常打她没有胜算。” 寒江影轻嗤,“要是这样就要去寻麻烦,那我只能说他那双眼睛真该挖了!都瞎了还留着装点什么门面!” 相伯琮倒是好奇另外一件事,“老禽兽的这个弟子怎么回事?本命法宝为何裂了?而且看那样子不像一朝一夕的事情。” 祝盗升点头,“一般弟子都死结丹后才开始炼制本命法宝,他这样未免太草率了些!就是不知他这本命法宝是炼制的时候出了问题还是用的多了才出现裂痕的,没走火入魔算他命大。” 寒江影,“那丫头拦的及时,若是再晚上几息,只怕她也拦不住!说不定几人都得在里面丧命。” 相伯琮摸摸下巴,“这臭果子虽然性子实在是不怎么讨喜,但眼力见还行!也不枉费继承了人家佛家的千万年传承啊!” 寒江影陡然现出真身,坐到旁边,坐着下巴问,“佛家传承?什么传承?” 相伯琮,“……”操!说漏嘴了! 寒江影盯着他的眼珠子,“嗯?” 相伯琮炸了,“日!你别对老子使用幻术,也别对老子施展美色,老子对男的不感兴趣!” 寒江影长长地哦了一声,看向祝盗升。 祝盗升睨了眼相伯琮,后者怂唧唧地抿着嘴。 “是她上次应悲慈寺一位弟子的邀约前去做客,谁知经误打误撞进了人家的十八罗汉境,机缘巧合下继承了佛家的上古传承,前面半年她没在师门,就是被禾几大师他们留下来抄默传承了。” 寒江影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几圈,好奇地问,“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秘境就算是佛门亲传弟也不一定进得去吧?而且那秘境好像是单向的,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 祝盗升点头。 寒江影,“……那悲慈寺怎么肯把人还回来的?” 相伯琮一脚踹过去,“我们合虚派魅力无边!” 寒江影轻飘飘的飞起,带着椅子直接落到他头顶上空,“那你们可要看严实了,一不小心门下弟子就落发为尼,那笑话可就大了!” 相伯琮两指一搓,寒江影的椅子瞬间碎成木屑。 寒江影广袖一动,木屑收拢,转瞬又还原成了本来的模样,“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倒也不必太担心,就这丫头的路数,佛门可吃不消她。” 相伯琮看着影响里,谈墨直接从一名弟子两腿之间的空隙里划过,一把短刀直逼人最羞耻的地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说得对!” 祝盗升也看见了,眼角抽搐的像是犯了什么己疾症。 作孽啊,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那丫头可知现在外面无数人都能看到这画面?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算了,此刻该想想合虚还要不要脸面了! 谈墨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脸面啊,就连小师姐常朵这会儿都顾不上害羞了。 治疗的法术不要灵力地往谈墨身上丢,瞅着缝隙还要给她丢个恢复灵力的简易小灵阵。 手腕都快翻出花儿来了,有时候还跟不上谈墨的动作,哪管的上那三位死活不肯松口将乾坤袋和传讯符交出来的同门衣冠不整。 反正已经这样了,要是再输掉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破罐子破摔,就跟着这疯丫头一站到底吧。 谈墨已经把三位赤阳峰的弟子骚扰的面带粉霞,割裂的法衣下都泛起了红晕。 他们的修为不低,两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从汇合后就鲜少吃瘪。 可他们仨毕竟是男子,哪里架得住这样不顾礼义廉耻,不按套路比斗的疯女人啊! 赤阳峰三位骄子的心态摧枯拉朽的开始崩塌。 第186章 肥羊放在最后杀 刺啦一声衣料被划开的声音。 宁折不屈的弟子直接僵在原地。 秘境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有鸟语花香,有微风拂面,还有溪水叮咚。 可这回儿啥也听不见了! 破了! 裤子破了! 千万人面前,他露底了! 不是所有人都跟无名的三只孤儿一样对此次秘境会被转映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他们知道,甚至还在赌庄给自己下了注! 要不是贴上了全部的身家和未来五年的所有修炼资源,他们不会这么拼命,到这种境地还不愿意被甩出去,不愿意交出乾坤袋和传讯符。 他们三人机关算尽,从外围到这里,给多人下过绊子,又算计过多少同门,他们自己都不敢回想,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英明尽丧,成了普天笑柄。 旁边的人听到这声音也是愣了,他的位置在斜后方一点,隐约可见被割裂的衣袍被灵力带起的余波搅动,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腿肉,还有……嗯…… 手比心快,周遭的树叶一卷,被“调戏”的弟子身上立即裹了一件草裙。 虽然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但好歹能遮羞。 对抗方时的两人本就本就只有五五之数,如今分神使了这么个法术,方时岂会错过机会,很快就被逼的退无可退。 被羞辱的弟子仿佛也神思回笼,深深地看了一眼谈墨,“谈师妹,我们来日方长!” 糟糕! 谈墨跳起来反身去控他,奈何那人已经拽下自己的传讯符扔到了半空,人影陡然如斑驳消散。 “可恶!我生气了!” 谈墨一怒,掌心的风化为了实质的锁链,直接卷上剩下的两人,将其双手牢牢控制,然后轻身跃起,踏着风就把手伸向了其中一人的腰际。 她身形灵巧的仿若没有重量,直接在风上行走。 方时也直接伸手拽了自己跟前同门腰间的乾坤袋,本打算像之前一眼的了乾坤袋就走,却发现谈墨原本控住他们双臂的风锁链直接转了方向,化成一柄细长的无形细长窄刀,贴着腰线直接取了两人传讯符。 方时这才恍然明白她说的“我生气了”是什么意思。 这人还真像她说的在割韭菜。 初次见面,只取乾坤袋,不送人出去! 对方留在秘境里,只会比之前更加拼命,将损失都找补回来,等下次有幸遇见,再割一茬。 若是对方恰好和他们错过,那就只能说他们幸运了。 可方才出去那人,真是宁愿自己把自己送出去,也不把东西留给她,这她就很生气了! 没办法,说出去的大话,跪着也得完成呀! 不用提别的队伍,就是毕侠那队就足以让她警惕。 常朵直接跌坐在地上,欲言又止,抿唇沉默打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那个,谈墨,你方才看见了么?” 谈墨正在盘点他们乾坤袋里的东西,头也没抬的回问,“看见什么?” 方时也有些不解的看她。 常朵,“……”难道三人行,只有我脏? 忽然有些问不出口了。 谈墨啊了一声,“你是想问我又没有看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方时,“!” 常朵,“……” 谈墨把两人乾坤袋里的东西均分了一下,多余出来两块传讯符,他想了想,开口,“不算看到了吧,我当时闭着眼睛的!毕竟这动作有点不雅,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方时,“……呵。” 常朵,“哈,哈哈,嗯,好像是这样啊!哈哈……” 尴尬在三人周身弥漫,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朵心说,要面子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儿?早该沉海火焚了去!她又还是少招惹这位小师妹吧,太可怕了! 谈墨也没管俩人心里的脑门官司,直言道,“这里多出来了两块传讯符,我拿走行么?他们踩得的灵植也不少,我都不要了,给你们俩均分,这样行不行?或者是出去以后我补偿你们别的?” 俩人一愣。 常朵不客气地接过自己那份,“行啊,求之不得!”她本来也是为了这些灵植来的,夺人传讯符?对不起,本小女修不太敢! 方时是个直性子,被丢来这秘境纯属是师父的命令,并没有什么非要第一不可的执念,人家有来有往,多拿了传讯符也不长了灵植,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谈墨玩着眼睛看他们,边收拾东西边感谢,“你们俩人真是好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自能说,和你们做队伍,我简直太荣幸了!” 常朵,“哪里哪里!” 方时,“客气。” 谈墨,“那如果可以的话,我用我现在身上所有的灵植跟你们买传讯符行不行?” 常朵,“……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方时身体力行,随手给自己丢了颗补灵丹进嘴里,也不在乎有没有丹毒了,拔腿就飞走。 谈墨唉声叹气的跟在身后,“其实真的很划算的,这些灵植拿出去就能跟师门换灵石,而且若是自己需要,跟师门禀告一下还能留下来用,可比那几块传讯符好多了,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常朵也给自己塞了颗补灵丹,“小师妹我也去探探路,你收拾一下快跟上来哈!” 谈墨嘟囔,“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有灵石都不赚!哎,万恶的世家大族啊。” 接下来好几天的时间,方时和常朵像是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密谋,只要遇见人他俩都冲在最前面,方时攻击,常朵辅助,在谈墨那辣人眼球的骚做操展现之前,干净利落地夺了乾坤袋,转身就贴上加速飞行的符箓,直接跑没影。 常朵的运气更是在求生的本能下爆发到极限,遇见大的多数都是两人队或者孤狼,至于强悍的三人队,直接被她完美的避过。 也因此,一直快到中心地带的时候,他们竟然和阿大还有毕侠他们那两队一直就没遇见过。 谈墨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安分的手指头把她蹲的那块地儿都薅涂了。 常朵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们说啊?” 方时正在整理刚摘回来的灵植,闻言转头看过来。 谈墨收回视线,亮出小虎牙,鸭子一般挪到她跟前,亲热的抱住常朵的手臂,“小师姐~” 又甜又嗲的声音,把常朵叫的浑身鸡皮疙瘩往外冒,方时手一抖,差点将灵植当暗器直接糊她一脸。 常朵抽回自己的胳膊,不自在的扯了扯唇角,声音求饶,“那个,你要是想说什么尽管说,没事儿,我们扛得住!” 谈墨眼睛弯的像新月,然后又幽幽地看向方时。 方时抬手就握住腰间的法宝。 这小王八蛋要是敢像刚刚那样叫他,他不介意先跟她来一架。 谈墨拧了下唇角,干脆直接席地而坐,“我意思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防着我?我跟你们讲,我的法术都已经忘了一大片,归根究底都是你俩的错!咱们来秘境是干吗来了?是锻炼!是试水!你们俩把我当家养的小白花呵护着,这样我是不可能长大的!要真是这样,岂不是辜负了长老和掌门他们的一片苦心?再有,咱们现在都已经混到这里里,剩下的队伍就会越来越来,互相蚕食的角逐里,我们不替天行道,那么那些已经养肥的韭菜就被别人割了!所以,小师姐,咱们能不能争气一点,不要再避过三人队了?毕竟那些可都是灵植和传讯符呀!我想争第一可全都靠他们了!” 谈墨搓着手,说的可怜又真诚。 常朵听她脆生生地说了一大堆,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是……吧?” 方时将整理还的三份灵植分别扔到她们俩跟前,瞥了眼谈墨,“第一,我们是防着你,但不觉得过分!第二,你法术忘了,那是你学艺不精!第三,来秘境试炼,包括你现在的憋屈也是其中一部分,不用觉得委屈!第四,小白花?你扪心自问你配么?第五——” “停!”谈墨打住他,眼中怒火燃烧,“我怎么没就不配小白花这比喻了!” 方时把她从头顶瞄到脚尖,本是一个十分失礼又冒犯的动作,可是这厮眼神里丁点儿旖旎都没有,就像是查看个物件,“你先前的所作所为,若是食人花,倒也勉强贴切!” 谈墨,“……”你大爷! 方时,“第五,别说谁谁谁的一片苦心,咱们就是这秘境里的搬运工,长老们若是能亲自进来,你以为还需要我们?第六,常朵避开那些三人队伍,实在是跟你丢不起之前的人,我们俩是被谁拖累的,你自己心里没数?最后一点——” 谈墨,“你赢了,咱们继续出发吧,最后一点不用总结了!” 方时牙根没理她,“最后一点,你当不当第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除非你立个心魔誓,否则我们是不可能再跟你一起和别人交手的。” 谈墨气的像个快要爆炸的河豚,小胸脯急遽喘息。 方时这个货,吃什么长大的,手狠嘴还毒! “我立你大爷的誓!不打架就不打架,还活不了了?谁认输谁是狗!” 方时,“汪!” 谈墨,“……”日哦!原则呢? “我没那么多顾忌!”方时耸肩,“毕竟我也想好好跟剩下的人斗上一斗!所以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谈墨警惕,“什么条件!” 方时,“只要你接下来别作妖,别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结束前,我把我身上所有的传讯符都送给你,怎么样?” 常朵瞠目结舌,这人好大方啊! 谈墨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开始造作了起来,“啊哈哈哈,方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做让你和小师姐丢脸的事儿呢!这样,咱们接下来……” 谈墨拖着方时蹲下,随手捡了块石头就看是在地上比比划划,可能常朵还在发呆,一把将人拽多来,指着地上的三个圈开始分析。 “刚刚你们打斗的时候我就看了,小师姐的弱点是容易慌,比较怂,所以施法的时候不是很精准,但意识很好,当然,意识能跟上我们俩的,那都不差!这怎么办呢?我觉得解决办法很简单,山不久我我来就山就好了嘛……” 她把常朵的优缺点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听得常朵再看向她的时候,一脸的崇拜。 谈墨丢了石头,五指张开按在她脸上,“别这么看着我,小师姐,我容易害羞的呀!” 常朵,“……”呵呵,崇拜?刚刚是她瞎了! 谈墨重新捡了石头,转头对方时道,“至于方师兄嘛!那真是天衍界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不管是施展法术的时间,还是贴身颤抖的本领,那绝对是前无古人——” “好好说话!” “好嘞!您老人家的对法术的使用非常的纯熟,而且衔接的很完美,但很多时候只攻不受,这在单人的擂台上或许没什么问题,但是遇见两个以上的强队,就会被限制……” 她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堆,将现在两人撇下她和人斗法时的确定分析的精准又客观。 方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常朵低声嘀咕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们俩是故意不让你插手,你在旁边就心里默算我们的短处?” 方时补充,“或许还想背后阴一手。” 谈墨可气坏了! 直接跳起来,“你们怎么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样的人么?” 蹲在地上的俩人没说话,表情出奇的一致——你是! 谈墨悻悻地哼了一声,“你们信口雌黄也不怕肠穿肚烂!总之,方师兄这种一时之间肯定改不过来,所以我想了下,与其让你临时改,不如我临时给你补上!” 方时,“什么意思?” 谈墨双臂环抱,一脸得意,“就是方师兄你大胆地往前冲,后背交给我!小师姐呢就躲在我们俩身后做支援,这样不久有攻有守还有辅助了?” 常朵被她说的心生向往。 方时淡淡道,“好。” 谈墨也就是每条尾巴,不然这会儿准能翘上天,她可真是天才呀! 真希望快点遇到对手,试试她着初出茅庐的绝妙主意! “对了,小师姐,能拜托你件事儿么?” 常朵,“什么?” “你等会儿心里一定要想着,快点遇见对手吧!但是千万不要遇见毕侠和阿大!” “为什么?” 谈墨摸着下巴,认真道:“肥羊当然要放在最后杀啊!” 第187章 比他还不要脸 常朵对自己都没这么大信心,也不知道谈墨对她的自信哪来的? 谈墨瞧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胳膊直接环住她的肩膀,都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师姐要是做不到,我保证你出去以后天天都能见到我!” 见到我每天把你拎出来当寻宝鼠使唤。 而常朵想的则是,见到她天天过来找她切磋,并且无限给她放坑,直到她掉进深渊爬不出来! 想到她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常朵怂了! 神特么的不行!她必须行! 为了自己未来的光明生活! 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运势爆棚,还是她真的大红锦鲤投胎,总是三人接下来算是求仁得仁。 先是碰到了一只孤狼,仗着一身出神入化的隐形功夫,硬生生西南区域苟到现在。 能从阿大手里溜走的活鱼,想来还是有几分看头的。 那人滑不溜丢的像个泥鳅,也不跟你打,就是满场飞来飞去,影踪全无。 谈墨抓了两次都扑个空,磨了磨牙从乾坤到掏出一张符箓。 “操!祖宗,停下!” 留着他们的小崽子立刻显出身形,谈墨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随时可以变化的法衣。 这法衣不仅能够模仿天空地面,甚至能模仿周围的花鸟鱼虫,以至于他往那一站,就放入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一点违和的感觉都没有。 谈墨两根爪子借着那符篆挑眉,“阁下有何高见?” 那变色龙一般的同门嘿嘿笑了一声,“哪有什么高见啊!只是能不能打个商量?” 谈墨,“嗯?” “就是,那个啥,我现在自己退出,我的传讯符给你,你把手上那张符篆给我!” 谈墨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你们在我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不划算的嘛!我跟你说,我贼啦便宜,就这么一张符篆就能把我买出去的!” 谈墨动动手指头,“不行,太贵了!” 那人脚尖后撤了一步,“那你想怎么办?” 谈墨想了想,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两章一模一样的符篆,“你先告诉我你身上有多少传讯符,然后我们再谈!” 那人直接把自己搞来的传讯符哗啦一下全捧在手上,模样还有些羞赧,“惭愧惭愧,不才只有十八块!” 方时,“……” 常朵,“……” 所以这人还苟在秘境里图点啥?等着被宰? 谈墨,“……那我就只能给你两张,包括你的传讯符!” “变色龙”瞬间垮了脸,死皮赖脸地商量,“都给我不行么?握着东西全部都给你了!或者你想要灵植也行,我这还有还有八百年的水蜜果,你也是暗系的吧,一定用得上!” 说完还吵着谈墨眨了下眼睛。 谈墨眸色闪了闪,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反驳,“你这水货瞎得得什么!就两张!要就要,不要拉倒!我也不要你那水蜜果,但是有样东西你要是肯哪来交换,还是可以商量的!” “什么?” 谈墨嘿嘿笑了两声,“衣服扒了!” “变色龙”双手抱胸,一脸惊恐,“你要对我做什么?我……我……我不喜欢你!我……我喜欢男的,你别纠缠我!” 方时,“!” 看着他直接后撤好几张,说这话的“变色龙”眼角抽了抽——我特么信口胡诌这傻子也信! 常朵咬着手指头,眼神里都是新奇,“嗯?你不是男的么?为什么喜欢男的?那怎么生孩子呢?” 谈墨,“……”对不起,打扰了!我想告辞! “变色龙”被一个小姑娘问的脸色涨红,就连那身法衣都染上了水润的粉红色。 谈墨,“!”真棒!“你真的不扒?我也不是要占为己有,只是借用一下,等出去就换给你的!” “变色龙”惊讶,“此言当真?” 谈墨,“当然!” “变色龙”不知道想起什么,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就要两张吧!” 谈墨,“……哦!我突然又不想做生意了,我觉得我们抓你也不难!” 生意谈崩了,“变色龙”抬腿就想开溜,然后咚得到一声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 谈墨摇了摇另一只手的阵盘,“不好意思,刚刚特意布置了一下,不然抓你还是要废一番功夫的!” “变色龙”恼羞成怒,颤抖着翘起兰花指,“你们!坏人!欺负我一个弱男子……嘤嘤嘤,你们三个刚刚就是故意把我逼到这里的对不对?难怪我看你们最后追得都不那么卖力了!然后拿出天品幻影符出来诱惑我对不对?” 谈墨,“……最后这个真没有!” “那就是前面被我猜对了呗?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谈墨和常朵一致指向躲在远处的方时,齐声开口,“他是男的!” “那也不是好东西!快成女的了!” 方时空着的那只手骤然握拳,指节咔吧作响。 “变色龙”哇哇大叫,“你看你看!一言不合就翻脸,说不过就准备动拳头!只有女人才这么感情用事呢!” 谈墨觉得方时随时能抽出他的本命大斧子直接劈死这个不要命的,连忙开口,“所以到底行不行!我的生意还做数,但是你要不答应最后一个条件,我们就只能让你净身出秘境了!” “变色龙”梗着脖子抽泣,“这法衣认主了,你们又强扒不下来!” 谈墨龇牙,“可我们能让你导致秘境百来一趟!还能让你带点纪念出去!” 转映水镜外的人看她拿出来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 “操操操!这是不是……千幻果?” “什么东西?” “千幻果你都不知道?合欢一派用来助兴的,佛修一派用来磨炼心智的丹药中必备的一味药材!” “嗯?听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的东西啊?有什么效果?” “嘶!这怎么跟你说呢!就是你想什么就有什么,能让你快活似神仙,也能让你惊动如地狱!” “那这小姑娘拿这个吓唬他做什么?难不成准备给他用?这不是便宜这小子了么?” “你懂什么!这弟子一看就是个童子鸡,怕是根本不知道双修是什么东西!这一颗下去,只怕自己熬不过就得毁了修行的道心,这丫头狠着呢!” 谈棋嘴唇抿的死紧,眼睛里冒着灼灼烈火盯着画面的谈墨。 陆予桦识趣的没有开口调侃,就怕不小心就引火烧身了! 谈墨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凉,莫名有些新宿地打了个寒颤,粗绳粗气地问,“想好没有!” “变色龙”还真是个童子鸡,但到底是已经快不惑之年了,该懂的全懂,比如这千幻果,只是看到就觉得浑身发痒,双腿发软。 日!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肚子里的坏水儿比她还多,简直是陈年老毒水坑,还是毒的冒泡的那种! 比他还不要脸! 得亏是谈墨这会儿听不到他在心里骂自己什么,不然肯定得谦虚地说句“过奖!” “成交!但是你出去必须还给我!” 谈墨眯眼笑的可爱又单纯,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我谈墨说话算话,我用掌门的名声发誓!” 相伯琮本来瘫软在自己房间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半眯着眼睛,看到这丫头逮着人没立即扔出来就觉得有事,这会儿在看到她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出来的,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老子的名声什么时候借给她了?不问自取是为贼!” 寒江影抓着手上的灵果咬了一口,幽幽道,“名声?你有这东西么?” 相伯琮一脚踹过去,“老子的名声值钱着呢!但是被这丫头这么一搞,只怕原本排了九万里想嫁我的女人只怕是要缩水一半了。” 祝盗升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保持沉默。 相伯琮气急,“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老子说的不是事实么?” 祝盗升给他一个“我就看着你自欺欺人”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便扭过头去,看都不带再看他的。 相伯琮叉腰,找到自己的小本本,把这件事儿记上,“这丫头要是粗拉以后不想把东西还给人家,我就给她头拧下来当球儿踢!” 谈墨头皮忽然一阵发麻刚刚更瘆得慌,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她,但是能肯定的是绝对没盼好! 交易完成,谈墨把那法衣里三遍外三遍洗了个干净,直接套在自己身上,灵力运转,在常朵和方时面前化为只有隐约轮廓的人型,等撤了法力,又原地显形。 “这个好,我喜欢!走!兄弟姐妹们,继续往前冲!” 常朵,“……” 方时,“……” 我们好像是组了个无耻加无赖的傻子! 第二波遇上的就有点奇葩了。 三人躲在云层后面,敛了气息,“怎么还有五人队?” 方时回问,“谁规定不允许五人组队了?三个筑基初期,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后期,打么?” 常朵躲在两人后面不发表意见。 谈墨学着陆予兰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眼角睨着他,“你说呢?” 然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强制性地把常朵的飞行法器掉了个头,“还不跑!” 常朵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的法器也不稳了,急速下落,“那个……好像不用不跑了。” 谈墨,“什么?” 方时斜她一眼,“我们被对方发现了!” 谈墨,“……小师姐,你刚刚确定没有在心里骂我,然后故意想捣乱?” 常朵,“!” 骂是骂了,但是她没想到乱啊! 但是本来紧张的情绪被谈墨这么一搅合总算放松的许多,至少脚下的飞行法器不再颠簸了。 方时看了眼脚下,又扫了眼一脸严肃的谈墨,敛藏着杀气的眼角眉梢倒是软了些许。 谈墨不笑的时候其实还挺能唬人的。 漂亮的杏眼像是装满了星辰湖海,细碎的光点斑驳闪烁,像是无数个小主意在里面此起彼伏。 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因为嘴巴紧抿,而显出一些略显凌厉的弧度,让人一时间很难和那个弯着眼睛,翘着嘴角或是单纯璨笑或者憋着的小狐狸样儿联系起来。 “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来吧!小师姐,你刚才肯定骂我了!等把这五个同门送出去,咱们再好好聊聊!” 谈墨啧了一声,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常朵,就差把獠牙亮出来冲上去咬一口。 脚下的飞行法器剧烈一抖,差点把谈墨和方时都掀下去。 常朵,“对……对不起!我……我紧张!” 方时皱眉。 谈墨没好气,直接走过去踩踏一脚,将她漂亮的白色加速法靴前段翘起的尖尖直接踩憋,“你紧张个屁!连我和方时你都不怕,怕他们做什么?他们有我们来可怕?” 方时单眉挑起,看着谈墨哼了一声,显然不愿意与她为伍。 常朵,“……对哦,他们加起来都没你可怕!” 谈墨看着她陡然鼓起的勇气,觉得胸口闷痛。 方时嘴角抽了抽,有些怜悯的瞅过来。 谈墨觉得没脸,灵力一动,直接将自己和碧蓝的天空隐在一起,收敛神息,顷刻间便好像此方世界查无此人。 对面的三男两女忽然咦了一声,“丢了一个,还剩俩人!” 为首的青衣女子轻声道,“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 现在所有组队的人应该都进入了腹地,虽然认输少了,但是空间也少了,因此互相撞上的几率也就更大了! 他们刚刚仗着人数优势吞了两队五个弟子的乾坤袋,防微杜渐,打算在别的队伍赶来前直接将这三人也吞了。 他们这想法可是整队了谈墨和方时的胃口,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人数有差距,修为有差距,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方式,不然拖到后面,他们绝对会被对方压着打! 谈墨仗着那件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法衣隐匿在半空中,趁着方时攻出去的间隙暗度陈仓。 潜藏到地面之后,谈墨从乾坤袋掏出一把阵旗,按照方位一连布置了三个法阵。然后飞到常朵身侧,将位置给她指清楚后就去帮方时。 修为的差距带来的压力激发了方时的潜能,他那失灵时不灵的剑意终于是被逼了出来,谈墨瞅了一眼,也没上前打扰他的一打三,绕着他的剑意就溜到了人家最后面联名辅助身边,对着其中一名男弟子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又拿手指摸了摸人家的下巴,“小师兄,我来找你啦!” 第188章 谈墨要气死了! 被调戏的人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虽说这世上鬼神不少,但是没规定修道的人就不能怕鬼神啊! 手上一个不稳,原本甩出去的治疗法术直接跑偏,等他奶的弟子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误差,挪脚过去的时候被方时直接抓了破绽,手里掐诀,不要命的开始对他进行攻击。 谈墨抿嘴笑了一下,被调戏的弟子脸色涨红,严阵以待地防范着她再次神出鬼没的调戏。 结果谈墨直接绕过他,飞到了另一名女弟子跟前。 这显然是五人队队伍中扶着辅助阵法的妹子,谈墨站在她旁边看了两眼,发现她的阵法造诣确实很好,就比如她现在使用阵盘放出的一个小阵法,自带防御大的同时,还能增加对于对于空气中灵力的吸纳,除此之外,对于对手,竟然还有一定的迷惑作用。 谈墨眯眼盯了几息,就在旁边穿的粉粉嫩嫩,长得教教可爱的女弟子打算继续抛出下一个阵法的时候,抬脚就朝着她的腿窝给了一脚,直接将人踹成了单腿下跪的姿势! 所有修士身体的经脉都是一个闭合的回环,灵力要流经奇经八脉十三关窍,才能让身体源源不断的吸收灵力,最后融入丹田成为自己的东西。 而使用的时候也一样,要想由内向外释放灵力,那么身体里的这些关窍自然要畅通无阻。 谈墨一脚踹了她其中一段,造成了灵力的凝滞,在阵盘的辅助下成型的法阵直接溃散。 前方打斗的人没等来她的法阵,挑了方时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的长剑,头也不回地怒吼,“阳阳,法阵!” 原来这姑娘叫阳阳啊! 还挺倔! 被谈墨踹的单膝跪地之后,并没有着急起来,就地跪着,先是给自己加了一道防御的阵法,又重新开始凝结新的法阵。 谈墨对阵法师的印象很深刻。她记得从凡人界来合虚的时候,路上出变故那次,就是一个脆皮的阵法师在众多师兄弟的保护下在维持这当时那条大船上的防御结界。 只是船毕竟是个物件,阵法也是固有的,不像现在这样灵巧又具象化。 千万种灵植的辨认和理解,再加上好的炼丹炉和一颗好的火种能成就一个强大的炼丹师;而五行六爻八卦的瀚海知识再加上精确的道具,严谨的逻辑,配上一个趁手的法器同样能成就以一敌万的大阵法师,炼器修医修剑修刀等同样如此。 谈墨自己同样修习阵法,她方才还在下面偷偷布置了几个,但是对比这位叫阳阳的同门,随时观察这场上的变化,阵法随时调整给队友最大的辅助来讲,她的阵法就显得僵硬又稚嫩了。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新视角,谈墨眼睛亮的灼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位看似专心盯着前面小姑娘忽然一个阵法往她脚下扔的时候,差点儿就逼得她现出原形。 阵法师都这么脏的么!谈墨狼狈逃窜。 尽管隐匿的伸向没有全漏出来,但是碰到阵法的衣角还是被人映了出来。 “他们还有一个人,能隐匿身形,就在我旁边!师姐你们注意用神识!” 谈墨一指头抵在眉心挠了挠,心想:太大意了!差点被人抓住尾巴!不过阳阳师姐,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论神识,恐怕整个秘境里就没有一个是她怕的! 好歹天神珠里的那些个折磨也不是白受的不是? 目的已经达到,他们的辅助出现了裂缝,谈墨也不打算在他们身上再花费时间,随手丢了几颗种子,外加几道风刃扰乱视线之后,就直接跳飞到了方时的身边。 “这次的剑意发挥的不错啊!跨修为一打三,方师兄厉害!” 方时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她。 他这会儿已经感觉身体快被掏空了,剑意的使用本就比一般的法术更消耗的灵力,更何况是极限的剑阵,他已经感觉后背汗如雨下了。 谈墨啧了一身,伸手给他嘴里塞了颗丹药,直接飞走。 之前被收起来的短刀被她从乾坤袋里又掏出来,花蝴蝶一般开始满场隐形飞舞。 找准时机飞入方时的剑阵,格挡住原本要抵挡方时飞剑的法器,立即有人发出惨叫,然而这惨叫只发出了一半,另一半则消失在秘境内。 主要是他们被方时给牵绊住,谈墨一个出其不意,趁他被方时的利剑割伤的时候,直接取了他的乾坤袋和传讯符,一点不商量,直接把人送了出去。 剑阵里便只剩下两人,但人家已经有了防备,甚至没看到她人影,仅凭着直觉都让她挂了彩。 最绝的还是这队的那位师姐,直接在剑阵里释放威压,企图逼迫谈墨现行。 筑基后期的威压,这在秘境里也算是顶天了啊!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谈墨心里碎碎念,运气全身的灵力抵挡,可是那山一般的无形压力还是让她的动作便的极度迟钝,甚至连方时都收到了影响,释放剑意的速度变慢了下来。 谈墨受不住,狼狈地从镇剑阵里掏出来,连滚带爬地逃出那位师姐的威压范围。 因为还要抵挡剑阵,所以这种威压距离并不算远,谈墨头发折腾的像鸡窝,有几缕还直接被剑阵削断了,参差不齐,宛若狗啃。 谈墨正准备摸一摸头顶的发钗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别打我啊!谈墨,快接着!” 谈墨瞳仁一缩,就看见一个乾坤袋朝着自己飞过来,御赐同时,尖叫声带着方时的补给直接跑远了。 操! 常朵被偷袭了! 她本就站得远,在后面偷摸儿扔口奶,架个防御就成,但是谈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阳阳会丢下对阵中的辅助,直接去捉常朵。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谈墨看着常朵临逃跑前扔给自己的乾坤袋,这是打算让她继承遗产么? “哎,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啊!说好的姑娘家是用来宠的!” 将都发草草地挽成一个小揪揪用那根木钗固定好,谈墨手上的短刀陡然变得锋利。 像是感觉得使用之人心中汹涌的战意,短刀的刀刃上刀尾到刀尖缓缓划过一团刺眼的冷光。 那炼器的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这刀从先前她斩杀妖兽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她杀意越浓,这刀就越锋利,而且用起来越是轻便迅速,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悯心提醒,她怕是被人算计了! 不过眼下却没有比它更趁手的东西了。 手决起,平地起风,迷乱人眼。 谈墨本就隐匿的身形直接踩在风上,与之融为一体,让它们直接将自己送到阳阳跟前。 不过那姑娘十分敏锐,尽管看不到人,还是本能的躲避。 谈墨手中的短刀直接飞出,陆家刀法配合着灵力使用,原本刚猛凶悍的刀势硬是被她用出了几分美感。 只是这人不经夸,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喝彩,她就直接将一道正义凛然的刀法用成了调息良家姑娘的利器。 上衣直接拦腰划开,露出阳阳里面的一节小肚皮,刀身横拍,直接在她脸颊上抽出两条红彤彤的刀印。 尽管谈墨觉得自己已经手下留情,至少没当众把她扒了,还是吓得阳阳失声尖叫,比常朵方才叫的还惨烈。 “你到底是谁!藏头露尾的鼠辈!敢抽我脸,我让我爹直接废了你!” 谈墨轻哼一声,“我可是为了你的容貌才改割为抽的,不然这会儿只怕你两边的牙齿都露出来了!不领情还大呼小叫,真是没礼貌!” 谈墨一边控着刀寻找她周身阵法的阵眼,一边不怀好意地道,“还有,你是聋么?刚刚我小师姐不是叫我名字了?怎么?没听见?那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叫谈墨,让你爹可别找错人了!啊!找到了!” 说完,谈墨一刀直接扎进阵眼里,刀尖平向凸刺,直接把拆了她的阵,刀身折转,由下至上,贴着她的腰际钻过腰间的玉带,哧啦一声,直接割断了她法衣的玉带,连带着上面的乾坤袋和传讯符一同落到谈墨的手中。 阳阳还来不及放狠话,直接就被送了出去! 现在变成二打四,谈墨这会让也根本不考虑什么输赢秘境和试炼,她只有满肚子的不高兴! 这群王八蛋,居然把她的吉祥小师姐给打跑了!她后面还指望她干活呢! 谈墨要气死了! 她一生气,身上的战意如熊熊烈火,烧干了她也烫伤了场内场外的所有人,“你们,赔我小师姐!” 与此同时,原本阵法中有些疲累的人居然又重新挺直了腰板,战役凛然。 汗如雨下的方时:这特么是个神经病,对面派来的吧?别人都是给队友鼓劲打起,到她这怎么就变成了奶自己还奶对面? 瞧瞧对面那俩,刚才明明就已经露出疲态了,结果这丫对着人家的小师妹一顿调戏,好了,现在人家也生气了! 方时再一次觉得遇见这人就是他命里的劫煞! 谈墨那边刚刷完威风,直接卸掉法衣上的灵力,显露出身形,对着方时托孤似的交代:“方师兄,这俩交给你了,我先去把躲后面的小哥哥干了!” 方时,“……”小姑娘家家,主意用词! 不过他这会让倒是出奇地明白谈墨的心思。 他们刚才抓了躲在后面的常朵,那么这会儿谈墨就要原样抓了他们站在后面的人。 亲自去碰常朵的阳阳是第一个,后面那个一直给他们套防御,加灵力的男弟子就是第二个。 他轻轻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收起了自己的剑意,一把碧青的色长剑直接回到他的手中,欺身而上,边打边往下退。 谈墨把自己晾在明处,明晃晃地告诉对面,我要来送这个辅助的弟子出局啦! 然后短刀急速飞出,带着破空的声音,将空气都劈开了一条裂缝,如同鱼儿水面急行时在身体两次劈出的水纹。 这位男弟子是他们中间修为的最弱的,谈墨虽然也是筑基初期,但是她的修为是稳扎稳打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打斗都经历过不少,不说湖州那次,悲慈寺就没少折腾。 那是实打实的修为,根基垫的牢。 但事实上,除了剑修之外,现在已经很少有弟子会以打斗的方式来提升或者凝练修为,普遍选择的都是闭关,由悟性提高功法的认知,再由功法提升修为,循环往复。 倒不是说这样的修为当不得真,只是这样的修为到底不如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扎实,这也是为什么合虚派最强的外战弟子都出自凌剑峰的原因之一。 谈墨这个四不像,没有正经的师父,学什么都是靠着藏经阁里的摸索,学的驳杂又零碎,除了一手刀法是从小中规中矩练习的之外,别的都扯淡。 至于无名峰的另外两位,阿大应该是又自己的修炼功法和方式,所以有没有师父无所谓,陆予松就是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学不学都无所谓,只要有大腿抱着就成的货,也难怪能在无名峰呆得祥和安乐。 短刀破空,带着逼人的冷意席向那名弟子,他仓皇之间撤了原本的法术,手决变成了防御。 但想必是以前被人保护的太好了,从没体验过单打独斗的滋味,这会儿一着急,手决掐的乱七糟八,防御屏障没出来不说,还险些遭到反噬。 一道剑气咻然攻向谈墨,打断了她对那名扶住弟子的攻击,原来是跟方时缠斗的弟子下来保护他了。 谈墨嘴角勾了一抹浅笑,手指变动,涌动的风立时变成一把丈余的无形长刀,沿着剑意的方向而去! 那人别被逼的后退几分,顺着风刃的刀背方向又往后飞了一段。 谈墨龇牙,这边的短刀重新飞出,朝着那名已经吓得慌了神的弟子心脏的位置飞去。 “不,不要!” 那弟子显然被吓破了胆子,都维持不住在空中的身形,直直下落。 谈墨飞身往下直追,上面的弟子也跟着下来,试图营救。 谁知谈墨突然停住身形,并朝着旁边的方向急速飞去,正在和那位师姐颤抖的方时听到她清脆的命令,“撤!” 第189章 试炼第一,交情第二 这显然是常朵在时三人商量好的决策,谈墨这边一出生,方时立刻飞身后退,同时一道剑气顶上,将追来那位师姐直接逼退。 就在他们师姐弟再要穷追大的时候,下面原本隐藏的阵法被谈墨激活了阵眼。 翠绿的荧光从地面的法阵上绽放,在空中形成淡绿的屏障,将三人牢牢束缚其中,甚至连里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谈墨飞到方时跟前,手里还拿着一根不起眼的阵旗,语气不善,“小师姐要是直接被人送出去了,我真想把这几个人大卸八块!” 方时眼角下拉,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她平平的肚子。 谈墨,“看什么?” 方时哦了一声,“不都说生气的人肚子会变大么?” 谈墨看啥子似的回瞪他,“怀孕了才会肚子变大!” 方时,“……” 被困在阵中的人正在想办法破阵,一道道剑气和法术打在屏障上,却丝毫没能撼动那薄薄大的淡绿屏障半分。 没办法,无人里唯一惊动阵法的弟子已经被谈墨亲手送了出去,剩下的三人,一个是弱鸡医修,两个是是修为强劲,战斗力爆棚却不懂阵法的,一时间谁都出不了各自的牢笼。 想到他们无往不胜的组合,居然被三只小崽子弄得这么狼狈,更是愤怒加倍! 若只是如此耗着也无妨,阵法需要灵力的加持,他们只要耗到阵法衰竭,要么他们直接被送出秘境,要么就是出去一拼高下,所以三人合计了一下,竟然不再攻击法阵,分别呆在三个小法阵成背靠背成防御姿态就地坐下打坐。 谈墨被气笑了! 手中一抓,直接扔了一把糯米似的小东西洒进法阵里,手里捏着的阵旗也被她的指风送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绿光乍亮,然后阵法就随着的那根阵旗开始改变,原本分别围困他们法阵开始变换,绿色被稀释之后,渐渐变成了鹅黄的色眼,刺眼又醒目,若是夜里,谈墨觉得这地儿说不定还能成一座哨塔。 被阻隔的三人终于汇合,只是还没等他们上岭中队侧,阵法中却忽然密密麻麻地开始长出新芽,然后肉眼的速度里抽高,开花。 无良的谈墨往里面送了一阵风,花粉随着风附着到三人身上。 “师、师姐,我好痒啊!”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那个小医修,身体扭得像根麻花似,手里的法器直接变成了挠痒耙,在身上不停的剐蹭。 然后便是那位先前去营救他的弟子,人长得本就不怎白,五官还算周正英朗,许是一贯铁汉形象维持习惯了,这会儿哪怕是万蚁加深,神色扭曲也不做来如此丢脸的动作,只是额角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让人忍不住担心会随时爆裂。 最后的有反应的是那位师姐,她耸耸肩膀,躲躲腿脚试图缓解,可是某些隐秘的地方却让她直接羞红了脸颊。 相处这损招的是人居然是他们的同门? 三人忍不住骂娘! 身上其他地方瘙痒也就罢了,那些个隐秘的地方……别说这场试炼可能被千万人看到,就是看不到,这男女有别的,总不好当面做什么下流的动作吧? 最先熬不住的也是那名医修,他姿势别扭地走得到靠近谈墨的地方,忍着身上的瘙痒和体内灵力的流逝跟谈墨妥协,“我……我不行了……给我……” 方时,“……” 谈墨,“……”兄弟,你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啊! “给我解药!” 谈墨,“……咳,可以啊,乾坤袋和符派交给我啊!” 那衣袖还没说话,里头的师姐直接怒了,“你做梦!我们大可以把自己的传讯符留下直接出去,凭什么要把乾坤袋交给你?” 谈墨遗憾地撇了撇嘴,像是没看到她手上准备摘下自己传讯符的动作似的,“嗯!师姐说的对!但是你认识这是什么花,什么种子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若是不能及时解毒,只会越来越痒,甚至还可能损了你们的修为呢!” “你!无耻!” 谈墨龇牙,“没办法,我们修为不高,实力不强,再不想点儿别的法子哪还有赢的可能啊!” 方时不赞同地看她,正准备反驳就被谈墨踢了一脚小腿肚。 “你们可哟啊想快点儿!我这阵法不但能捆住你们,还嫩源源不断地从你们身上汲取灵力,到时候你们搓圆揉扁可就全凭我们的心意了!” 医修痒得直接眼角都除了泪花,半跪在屏障边缘,“我……我给你!都给你!” 谈墨,“……”怎么就觉得这医修说话带颜色呢? 不过看着他扔出来的乾坤袋,谈墨还是弯了眼睛,随手给了他一颗丹药,“这是一般的解药。” 医修接住后直接扔进嘴里,身上的感觉明显好了很多,犹豫了一下,坚定地拽下了自圣上的传讯符,谈墨同时扔出另一颗丹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塞嘴里,整个人就被传送了出去。 粗壮的弟子已经直接躺在了地上,神色难耐。 师姐自己也到了极限,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面露不忍,“好,我们答应你!” 这场‘肮脏’的交易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看得津津乐道。 谈棋槽多无口,已经认命的闭上眼睛反省是不是他在太那抹小时候哪里交错了,墨儿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相伯琮阴嗖嗖的笑了两声,看向了刑戒堂的方向,“那老鬼决然把这糯坟花送她了?” 刑戒堂在合虚派是个很气鬼的地方,里面的堂主没人见过,但是收拾起弟子来一点儿也不含糊,因此那就是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地方。 这么些年,也就谈墨能隔三差五能去进行下打扫,谁也不知道李敏具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谈墨什么时候和那只地缚灵这么亲近了! 祝盗升忽然开口,“刑戒堂已经七八年没有发过打扫的任务了。” 相伯琮,“……” 这边银货两讫,谈墨和方时也没记着分脏,沿着常朵消失的方向找了好一段路都没发现她的踪影。 谈墨皱眉,“不会被别的队伍给弄出去了吧?” 方时一言不发。 谈墨耽误不起正打算作罢,下面一处不起眼的草丛下面露出一个裹满了泥浆,覆满了杂草的龟壳动了动。 “谁!出来!” 谈墨这会儿脾气不好,说话都冒着烟儿! 弱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是我!是我!” 常朵满身淤泥青苔地从龟壳里爬出来,呸呸吐了两口东西,仰着脸看肥仔半空的方时和谈墨,“是我!我还没抓出去哦!” 谈墨,“……”真行!小师姐这顽强的生命力简直可怕! 常朵砍价他俩跟捡了亲人似的,委屈唧唧地开口告状,“那师妹就跟疯了似的追我,我、我没办法才躲到这龟壳里面的!” 方时,“……”他本能地觉得这会儿要是笑出来,常朵怕是要恼羞成怒。 “你们、你们别不信我呀!我真的……好不容易才躲过的,刚擦还有以另外一队人从这过去呢,我都快吓死了!” 谈墨咳嗽了两声清嗓子,忍着笑道,“小师姐厉害!刚刚过去的是什么队伍?” 常朵见她不追问自己这丢脸的事儿了,一个净身术把自己打理干净,头发也规整好,献宝似的道,“方才过去的是个四人队伍,不过他们之前好像是两两一队,后来才拼成的四人队伍!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后期,还有一个我不知道!” 谈墨凝眉,“不知道?” 常朵点头,“对,我感觉不出他的修为,但是应该很强!” 谈墨和方时一同陷入沉思。 同样都在筑基期内,没道理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才对,除非对方的修为远比她的要高,但是常朵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对方再高能高到哪里去? 不过在这瞎想也没什么用,让常朵取出自己的飞行法器,三人把这一问暂时压下,现在谁也不知道秘境里究竟还剩多少人,还有几只队伍,接下来的每一场只怕都是硬仗,没时间让他们在这瞎捉摸。 这边因为有个常朵,像是拿了秘境里的天眼似的,一路有惊无险的往里闯,但阿大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毕师叔,言师兄,朱师姐!咱们……要不假装没看见?”陆予兰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尹栖从后面探出头,“你们认识?” 陆予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这倒霉的运气了,忍不住瞥了一眼尹栖,“认识!他们很厉害!” 尹栖,“哦。” 陆予兰全走攥了几次最终还会放开,控制住先锤爆这个拖油瓶的冲动。 一路上,这人除了碎碎念就是叨逼叨,法术没见用几个,吃的倒是撒出去不少,都喂了那些带毛的妖兽。 朱滢掩唇而笑,“陆妹妹,你说咱们怎么这么有缘呢!” 陆予兰,“……” 试炼第一,交情第二。 这句话在他们几个身上算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先前见面就打,三哥被扔了出去,现在可倒好,带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又碰到了他们。 毕侠风流地挑了眉梢,语气轻佻,“陆妹妹,你们这……不行啊!怎么总想着内耗呢?而且你们这队伍不太对啊,谈墨呢?” 阿大木着脸开口,“和别人跑了!” 言钧笙,“噗!阿大兄越来越幽默了!不过,现在是怎么办?” 阿大没说话,看着毕侠欲言又止。 毕侠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十分为难,“我知道你们在进来前立了誓的,但是,师尊也给我下了死命令的。” 言钧笙握着自己的折扇拱手,“在下也是。” 朱滢轻咳了一声,“我无所谓的,我就是个医修。但是我既然和他们一队,自然是要帮着他们的。” 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尹栖左右看了好几圈,出来当和事佬,“哎呀呀,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旧情人见面似的!别这么苦大仇深嘛!现在不过就是两个选择,要么尊重试炼,咱们两队正大光明打一架,要么就擦肩而过,各奔前程,你们至于么?” 言钧笙看向这位陌生的同门,“这位同门说的言之有理!在下藏书阁言钧笙,敢问您尊姓?” 尹栖一听“藏书阁”忙回了一礼,“藏书阁的师弟呀!你好你好你好!我叫尹栖,是十一峰的弟子!藏书阁我去过几次,可惜我功勋不足,能借的书少!不过我真的非常喜欢那里,不如等等试炼出去了,我……” 言钧笙等人,“……”这位话一直这么多? 陆予兰无奈——是的呢! 然后法术没都斗起来,尹栖的个人说书专场倒是先开起来了!先说了对毕侠的仰慕,对于他能被掌门记在小本本上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借着夸藏书阁的好处,又说了不少朱滢师门的种种秘闻和她师父的爱恨纠葛…… 毕侠走到阿大旁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问,“哪弄来的这么个活宝,这杀伤力惊人啊,就是有点不分敌我。” 阿大憋了好一会儿,说出俩字,“谈墨。” 毕侠,“……” 行叭!什么货招什么鸟儿!那种瘪犊子玩意儿能找到这么个奇葩,也不算稀罕! 毕侠,“那现在怎么办?” 阿大转头看他,“您还下得了手么?” 毕侠看着尹栖都快跟言钧笙和朱滢俩人称兄道弟,互称姐妹了,有点牙疼。 顶了下腮帮,他一拳头敲在阿大的肩头,“这几年修炼的不错!阿大,天衍界适合你,以前的事儿就当梦一场,完了吧!我带他们先走了!” 阿大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一个字。 等到那三人走后,陆予兰过来对尹栖抱了个拳,“尹师兄威武!不战而屈人之兵!” 尹栖很是遗憾地抱怨,“还没聊完呢,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挺喜欢他们的,对了,他们这是不和我们切磋了么?那他们——” “停!尹师兄,咱们也该出发了!出发前师父告诉我秘境中间有蓝晶雪貂兽和多尾狐,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么?” 尹栖整个眸子都亮了,里面仿佛着了两把火,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真的?!就是毛很长很多很滑很软的那种么?走走走,我们要第一个到!我要撸雪貂撸狐狸呀!” 合虚十一峰峰主尹息仓皇从自己的洞府里掏了出来,一脸迷惘地看着空中三十来岁,一身华贵气度满身药香的女人,“秋峰主,这是怎么了?” 第190章 无能为力 秋水药是医药世家的嫡女,自小痴迷丹药丹方,资质虽然一般,但胜在坚韧刻苦,年过二十七岁才将将筑基,但是一手炼丹辩药的功夫确实出神入化。 此刻美人含怒,尹息实在是觉得莫名。 秋水药冷着脸道,“你那兄长是怎么回事?” 尹息憨憨仰着脖子,不解地问道:“兄长怎么了?” 秋水要气的想直接一颗丹药炸了此处。 尹栖和尹息是一对双生子,因着尹栖早生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做了兄长! 可惜这两兄弟的性子确实南辕北辙,一个话痨狡诈,跳脱任性;一个憨厚木讷,老实忠厚,若不是那两张脸有八成相似,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可是尹栖那厮…… “此次合虚的试炼明明要求的是筑基弟子,为何你兄长能进去?”秋水药眉眼含怒,问的毫不客气。 尹息听完不要意思的红了下脸,还以为秋水药是因为自己兄长欺负了她进去试炼的弟子,仓皇辩解:“是这样,当年我兄长不是因为我受了伤,没能参加当年的试炼嘛,之后又因为外出游历耽搁了两次,这一晃就是两百多年,前些天师兄突然说想弥补一下遗憾,所以我就求了掌门,让他服了颗压制修为的丹药,让他进去体验一下……如果兄长坐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我代他道歉,秋峰主莫要生气才好!” 秋水药气急,“谁会跟他生这个气!这些年他做的荒唐事儿又不止这一件!” 尹息更不明白,那你还还气成这样是做什么? 秋水药努了努嘴,到底是讲不出尹栖在秘境里干的缺德事儿,衣袖一甩,一个留影球被扔了下来,“看看你那多嘴多舌的兄长干的好事儿!他要是被我一个交代,这件事儿没完!” 尹息有点蒙圈地看着飞走的秋水药,又瞅瞅手上的留影球,往里面注入了一点儿灵力。 “……我跟你们说,根本不用怕秋水药那个疯女人,她的丹药确实厉害,可那都是为情所伤,痛定思痛折腾出来的!至于为谁,当然是他们家……” 尹息,“……” 所以兄长是在秘境里把秋峰主以前的就是抖落了个干净?人家没带着用丹药炸平这峰头,没一把毒药灭了十一峰真是太善良了! 尹栖这会儿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虎视眈眈地准备出手将他碎尸万段,这会儿还沉浸在到达中心后有毛可撸的美梦里。 有了这个目标后,阿大了陆予兰都发现他们三人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一路上妖兽能杀就杀,不能杀就派尹栖上去摸,反正摸不了几下那些东西都得逃。 除了他们三队之外,另外还有四队人马也在向密境中心拼杀。 但只有谈墨、毕侠、阿大的和另一只小队目前是三人队,其他的三支,一个是四人队,一个二人队,一只独狼。 能到这里的早已经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就便是谈墨这会儿也不怎么说话了。 常朵紧张,催促她,“谈墨!谈墨!你说说话吧!没事的!” 谈墨却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只是小心地判断着周边的环境。 “停下,不太对!” 谈墨忽然叫住常朵。 方时,“安静。” 常朵炸了,“我都没讲话了,还怎么安静,难道不喘气了?” 谈墨一把捂住她的嘴,悄声道,“他说的不是让你安静,是这片儿太安静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常朵果然也发现了异常。 虽说这秘境是另一个小世界,但是它本身竟有完整的食物链,所以才会有灵植源源不断的滋生,成为合虚派另一处药田。 既然是模仿真实的世界,那么这里的风和日丽,清风徐徐,虫鸣鸟啼就都和外面没什么两样。 那些声音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但是它们融入你所在的环境,无形的构成了这小世界的一部分。 可现在,都没了。 没有风,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没有,呼吸声。 似乎这一方天到底,除了他们在没有一个活物一般。 “四周!”方时忽然指着一处地方,声音紧绷,连本命斧头都祭了出来。 以他们为中心的位置,下方的沼泽忽然开始咕噜噜无声地冒着恶臭的腥气,然后所有方向都开始从地平线上泛起一层卷边的黑烟,像是忽然被点着的树叶,泛着黑色灰烬向中间收翘。 谈墨掏出三颗清灵丹每人分了一颗,然后双手掐诀,在三人身形外打了一层结界,隔绝了下面的腥臭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常朵吓得牙齿痘痘开始打颤了! 下面的沼泽越滚越沸腾,好似一锅被煮沸的开水,腥臭的味道就是从下面渗出来的。 “腐尸的味道!”方时忽然开口,“那腥臭是腐尸的味道!” 三人惊骇。 谈墨沉吟片刻,忽然问,“你们有谁知道这秘境是什么来历么?” 常朵摇头,方时也不说话。 谈墨心里又不好的预感。 “你们、你们看头顶!”常朵因为害怕,直接跪到了飞行法器上,本是打算问谈墨接下来怎么办,可是一扭头便注意到黑沉沉的上空。 和四周的黑暗一样,头顶不知道什么也黑沉了下来,像夏日雷雨齐纳浓密的乌云,缓慢地向她们压过来。 “这是要让把我们活煮了?”谈墨捏了捏手上的短刀。 任何一个方向都是收卷的黑暗,逼迫他们不停地降低飞行的高度,像是戏耍般将他们往下方的沼泽里逼迫。 常朵额角开始沁出汗珠,“不行了,我感觉我快控制不住了!” 话音刚落,三人就感觉身体急速下坠,若不是方时及时字谈墨的结界外又加了一层结界,只怕这会儿三人已经落到沼泽里。 常朵被吓哭了,“你们看……下面那些腥臭的烟像不像一条条手臂?它们要把咱们都抓下去!” 谈墨,“……”小师姐,这已经很绝境了,求你别再发散想象,吓唬自己人了行么? 不过下面的腥气确实随着黑暗的收拢以及他们的下降变得越来越浓,甚至化成了屡屡死灰的烟气向他们招手。 仿佛下面的根本不是什么沼泽,而是一个尸池,被融化的尸骸只剩下手臂,张开五指在朝着外面的生灵求救。 谈墨感觉结印的手越来越重,就连双腿都变得麻木僵硬。 “以前的试炼有这些?怎么没听师门里的人说过?”谈墨咬牙吐槽。 她进来前也算是做了功课了,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环。 谈墨以为这是对她们的考验,殊不知,现在所有的队伍都和他们处境相似。 尤其是毕侠,飞行的扫把和脚腕已经被那些灰白的烟气缠住,灵力急速的流逝,就连身体都变重了不少。 言钧笙一支笔不停地在空中画符,给三人身上叠加符印,“毕师叔,你刚刚到底是碰了什么了?” 毕侠脸色难看。 他们一行人刚刚解决了一直带有迷幻功法的灵蝶,那蝴蝶省着阴阳双翅,半边蝶翼是带着黑斑的骨架,另外半边则是色彩纷呈瑰丽,花纹繁多,如梦似幻的真翅,只是不管是那些黑斑还是另外一边的磷粉,都能让人陷入一场梦境。 区别只是枯骨一侧让人陷入的是噩梦,而真翅一侧则是让人陷入美好的不愿醒来的美梦。 整只灵蝶的翅膀展开足有十来米长,振翅一下,就让他们全部中招。 毕侠正是那陷入噩梦的倒霉真龙。 若非他强行用血破开了幻境,只怕他们所有人现如今都已经被那灵蝶的两只触角卷入骷髅主干的身体里。 他的血至刚至阳,克制阴物,也正是因为如此,唤不醒朱滢和言钧笙的毕侠才会把自己的血洒在那灵蝶的骷髅主干身体上,只是没想到灵蝶遇见他的血化成了浓黑的烟雾沉入旁边的沼泽,紧接着就像唤醒了什么沉睡的东西,周围的水流所过之处都变成了腥臭的沼泽,要拖着人不断下沉。 秘境外。 相伯琮等人脸色同样难看。 门下还有弟子在秘境里的长老齐齐赶至,秋水药沉声问,“掌门,这到底是什么?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相伯琮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双手交握抵着下巴,俊朗的五官因为沉默显出几分锋利。 另一位峰主没等到他的回答,转身问祝盗升,“祝长老,我还有两个弟子在里面,您总要告诉我他们有没有危险啊!” 他的弟子正是那二人组,其中一个还是他今年收的得意真传弟子。 祝盗升皱着眉头,也不发一言。 相伯琮眨了下眼睛,缓缓挺直脊背,声音发冷,“你们可知这秘境的来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嘟囔,“这不是从合虚建派以来就有的么?” 相伯琮手指一勾,一本看上去十分有年头的羊皮卷就出现在他手中,“这是掌门才能进去的后祠中记录的东西,这秘境……是后古战场遗迹。” 一屋子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修真界几经变迁,但是能称之为分水岭的不过节就是那么几场战役。而这个秘境就是当时后古战场幸存下来的前辈陨落前收拢的遗迹之一,因为似的人太多了,那些尸骨根本无处安放,所以有人将他们全部收葬在了一处,加上干净的新土和阵法,希望可以安葬那些亡灵……” 秋水药艰难地开口,“所以说这个所谓的秘境,其实就是个坟场?” 相伯琮轻笑一声,“你要这么说也没错!知道为什么每次开秘境都要那么多长老齐心协力么?这就是原因,同时也是因为这秘境的阵法……老化破损了!” “为什么?以前不都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破了!” 相伯琮讽刺地勾了勾唇,“因为面自成了一个世界,不然你们以为秘境里那么多外面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灵植是怎么来的?有新的东西被孕育,就有旧的东西被淘汰,物竞天择罢了!只是不巧的是被淘汰的部分中饱含了最初的阵法!” “那这十九个弟子呢!掌门,重开秘境吧!在这么下去他们会死的!” 相伯琮揉了揉自己的脸,“如果这秘境是想开就能开的,合虚又何苦这么多年才开一次呢?” 所有人心凉了一截。 修仙之人五感六情俱淡薄,却唯独对门下的弟子看的珍重,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延续和传承。 现如今在里面留着的,哪个不是各峰的得意地弟子?可是他们这些为师为尊的,如今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知道实情的人忧心忡忡,不懂门道的人却仍旧在看热闹。 转映水镜外不停地有人夸赞今年的秘境试炼看起来过瘾,觉得自己花了灵石值,叫好声,叫骂声混成一片。 谈棋却觉得心堵得厉害,尤其是看到谈墨脸上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和肃杀,那不是他熟悉的墨儿,但却知道,却非遇上了大麻烦,她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陆予桦坐在他旁边,折扇紧紧握在手中,眼睛也盯着里面的陆予兰不敢错眼。 他们是能看到全部的人,当然知道方才的凶险,只是对比刚刚,现在似乎更加恐惧。 两个为人兄长的人面色冷白,虽然修为不高,可是一声的冷冽却让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东都悄悄地道挪了挪位置,就连掌柜的上来送东西是,都绕着他们走。 “现在怎么办啊?阿大!我还想是张记蹄髈,柳家的酱九丝,沙城的烤羊,春草城的蜂花密……” 阿大,“……”操!都快死了却被你说饿了! 陆予兰耳朵里有又热又痒的东西流了出来,她不敢触碰,只是咬着牙问,“我们这样撑不住的,阿大,那些黑烟到了!你放手,快出去!” 阿大一脚蹬在已经被收卷到沼泽边缘的黑雾吞噬了大半枝叶的树干上,铁臂握着手中的长枪用力上甩,把几乎掉进沼泽的两人凭借武力抛高了丈余。 然后他便感觉自己的小腿失去了知觉,这种感觉很诡异,不痛,不痒,无声无声,就像那些被黑暗侵袭过的地方一样,绿树繁花皆成灰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安静,无声。 “阿大!” 第191章 沼泽之下 阿大将两人甩上去的时候,黑暗已经吞噬到他腰间的位置,四周都是岑寂,这一幕看得人莫名心底发凉。 尹栖被抛高的时候,眯了下眼睛,袖口闪出一条拇指粗细的银白色小蛇。 小蛇探头而出,似有灵性,贴着陆予兰的腰盘旋了一圈,一个收紧,就把她带到了更高的位置。 陆予兰诧异地收回落在阿大身上的视线,准头看蛇尾的方向,尹栖仿若不察,只是抬高了手臂,将她继续往高处送。 他很喜欢这几个弟子。 不管是那个古灵精怪,假扮妖兽的小丫头,还是后来允许他同舟并济,虽然嫌弃却没有放弃的这两个。 只是他如今也只是筑基的修为,在这忽然的变故面前,能做的有限。 这么会儿的功夫,阿大就只剩下一个头颅还在外面,原本持这长枪的胳膊和黑色灰烬荣威一体,沉默强壮又忠憨的体修汉子就这么消失得无声无息。 陆予兰的眼眶却红了。 她自离家起,路上最早遇见的便是毕侠和阿大两人,几年的苦修,因着谈墨同行而来的几人反倒是比原本世俗的兄弟姐妹更加亲近,阿大于几人而言,从来都是那个话少但是能做他们坚强后盾的兄长。 但她也知道阿大的苦心,更遑论下面还有个竭尽全力帮忙的同门也在为她争取生机。 尹栖倒是没她那么多想法,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他曾经虽错过了试炼,但活了几百年,又爱说话,关于这秘境的情况还是听过几耳朵的,可却从未听闻过有这么一个环节。 强行调动身体里的灵力试图冲开自己身上的修为禁制,可刚一碰到丹田内薄薄的一层,体内的经脉如同被万千雷蛇啃咬,饶是他早已脱胎换骨,仍旧忍不住浑身颤栗。 尹栖胳膊一晃,从他袖口中飞出的银白色灵蛇似乎也对他体内经脉里噼里啪啦的雷点感觉到了本能的畏惧,身体也跟着晃动,险些就将上面擎着的陆予兰甩了出去。 尹栖见此,连忙稳住身形,不再试图强行突破修为禁制,安抚好自己的灵兽,让灵蛇的身体继续探出,尝试这把陆予兰送出去。 可是头顶的黑云就如同一道被谁特意摆下的禁制,压得人、兽都难以喘息,小蛇的身体扭了几下,往上送人的速度越来越慢。 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双脚又再次碰到了那沸腾的沼泽,腥臭的烟雾将他包裹,护身屏障在遇见沼泽后逐渐被腐蚀出缺口。 尹栖叹气,“想不到我活了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个心血来潮弥补曾经的遗憾,没想到竟是生有此劫?我可还有好多话没交代呢!首先,我的功法传承,也不知道我那小徒弟现如今学到了几分,若是将来有不会的,可去咨询你小师叔,毕竟我弟弟也挺优秀的,虽然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第二件事,嗯……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元阳还在,道侣却一个没有,这个有点亏……第六件事……” 红着眼眶的陆予兰,“……”虽然知道不应干,但是她这会儿真的想骂人。 这人是在交代遗憾么?不吉利又啰嗦,扰人思绪。 与此同时,谈墨这边已经陷入了绝境。 结界打了一层有一层,既不能让他们突破上面压下的黑云,也不能让他们逃离下面的沼泽,脚腕上更是如常朵所说,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使劲儿的往下拉。 谈墨惨白这脸色看向常朵,“小师姐,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想而没完成的么?” 常朵这会儿哭的眼睛都成核桃了,抽抽噎噎地说,“我还没坐吃等死够呢!” 谈墨,“……” 方时,“……” 身负气运的人果然不一样。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谈墨往常朵跟前挤了挤,最后一个手决打完,就一手抓着常朵,一手抓着方时,但凡她再能成熟点,都像是个老母亲带着一儿一女逛集市的姿态。 方时不喜人触碰,挣扎了一下。 本来没什么事儿,可坏就坏在谈墨这会儿没有在支撑结界,他一个人的力量很快被沼泽吸走。 结界一破,下面的黑沉腥臭的沼泽谁争先恐后的把他们谈妥了下去。 这边如此,其他几队也没有挣扎多久,就纷纷被黑暗咬成了灰烬或者被吞进了沼泽深处。 谈棋脸色灰白,踉跄地站起来,咬着嘴唇死盯着转映水镜。 陆予桦僵硬地坐在原地,脊背坍塌。 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谈墨他们能成功地采到蔺草花,然后顺利的出来,不仅仅那是他陆家的人,是他的血亲和挚友的妹妹,更因为那是他修炼的希望。 转映水镜像是被人从中间泼了墨,不停地往中间晕染。 所有的生机在哪短短的几刻中消失,黑烟所过之处,俱是荒芜。 沸腾的沼泽像是无声的嘲讽,在所有人都被吞噬进去后,留下一个更加浓黑的色带,幽幽地燃起了一层淡蓝的火光。 相伯琮看着眼前的画面,啧了一声,“损失有点大啊!” 众长老怒视他。 岂止是有点大!能留到现在的,哪一个不是有勇有谋的合虚精英弟子,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天衍界的人多的是,可是有好灵根好天赋的人可遇不可求,这些弟子他们栽培的那么久,有些更是灵石丹药砸出来的出类拔萃。 相伯琮懒得听他们啰嗦,身形直接在原地消失,留下一众长老和寒江影、祝盗升面面相觑。 寒江影不屑跟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变回木偶人,侧身背对着他们开始装睡,顺便考虑要不要重新回自己的芥子里去。 祝盗升长得好看,可惜却是个冷的,平时话就不多,这会让更少了。 转映水镜前,很多人不满意一场好好的试炼还没结束就直接画面静止了,纷纷要求的这退灵石。 有人联系到相伯琮。 【……相掌门,你看这事儿……要不,咱们一人负责一半赔偿?】 【要赔你自己赔,试炼没结束,他们自己不爱看,关我鸟事!】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活着?】 相伯琮懒得啦再回复消息,直接伸出手印在一处结界上,闪身走了进去。 话说沼泽地下,黑暗的灰烬里。 尖锐的叫声在黑暗里回荡,“操!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妈呀!骨头,全是骨头!” “我想回师门!师父我再也不偷喝你的酒了!你上次那坛天君醉就被我藏在后山的井里了!我错了,你快来救我啊!” “嚎什么嚎,哭丧呢!” 谈墨憋了半天,终于在别人的哭嚎声里动了下,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瓶灵酒往自己身上浇。 酒香混着身上的腥臭味弥散开,将她身边的两个还在昏厥的人也熏醒了。 常朵,“咦?我们这是在哪?” 方时坐起来,把差点把他腰硌断的东西掏出来,举在脸跟前查看。 圆圆的顶儿,他的两根手指正好插在下面俩大黑窟窿里。 把东西翻过来正想研究下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里面的手指忽然被针刺了一下,手指一松,东西直接掉在地上。 “啊!!!”常朵看清后,直接吓得扑倒谈墨身上,她刚冲干净的一块法衣又粘上了腥臭的气息。 谈墨一把将人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一脚踢飞那正冲着他们的骷髅,“骷髅而已,叫什么,你们要不要整理一下,那沼泽……哎。” 又掏出两瓶灵酒递给他们,重新开始自己的清洗。 等三人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起身查看他们所处的地方。 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远处的高山上有一处明亮,像是夜空中的星子,将这里照出暗沉的光亮。 他们的脚下不是湿润的土地,而是满地的尸骸。 有大有小,有的像人的骨架,有的像妖兽,甚至就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几丈高的鱼骨静静伫立。 常朵胆子小,抓着谈墨的胳膊,亦步亦趋地走,“谈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还有你怎么不怕啊?” 谈墨一个激灵,回神就抱住她,“啊啊啊啊啊,小师姐,我好怕啊!快到我出去!” 方时,“……”智障! 常朵,“什么情况?” 谈墨一脸冷漠地松开她,“有用么?” 常朵咂摸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怕有用么? 不过,这个小师妹说的对,这种地方,他们谁也没来过,怕的确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研究怎么出去呢! 这次试炼真有意思,比她在家好太多了,她喜欢这试炼! 从小的好运气让她从不知道什么叫险境,什么叫倒霉,所以在最初的恐惧之后,很快被谈墨安抚下来,开始对周围变得好奇。 朝着一个声音的方向飞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常朵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这里除了脚下的骷髅就是旁边立着的骨架,并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东西。 而先前有弟子发出声音的地方被他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影,仿佛他们无论再怎么朝那个方向找,永远不可能到达对方的身边。 方时仔细辨认了一下,“很奇怪,我们走他就走,我们退他也退,这是准备耍我们玩呢?” 常朵气氛到底插起腰,对着声音的方向大骂,“有病啊!都落到这种地方了还耍人玩?” 对面的人愣了下,却跟着回复,“咦?是试炼里的师姐还是师妹?你在哪?” 常朵呸了一声,“打探消息挺厉害啊!没人告诉你这时候要自报家门么?”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害羞,“好……我、我是无名峰的谈墨,不小心落进沼泽掉下来了,请问这位师姐还是师妹,你在哪?我们先汇合好嘛?” 常朵看了眼身边的嘴巴微张的谈墨,浑身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谈墨就在她跟前站着呢,对面的人说“她”是谈墨?到底哪个是真的? “这个,真的。”方时及时开口拯救常朵,免得某个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之下,他们还没出去就内耗掉一个。 常朵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 谈墨倒是好奇,那是谁,竟然敢冒她的名字! “咦?人呢?师姐还是师妹的,你还在吗?” 对面尖细的声音又传来了,还带着些急促,仿佛是真怕常朵忽然不见了留“她”一个人。 谈墨撞了撞常朵的胳膊,对着声音的方向努努嘴,做口型道:“忽悠过来。” 常朵眨了下眼睛,道,“在呢在呢!别催!我就是在想你是哪个倒霉孩子!你是最新入门的弟子吧?按理该叫我一声师姐的,不如你就叫我常师姐吧!” 对面的人像是报复似的也半天没说话,半晌后才回应道,“哦,好的常师姐,你站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 常朵,“好呀,你快点!对了,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往你那边走,你一直躲着我呢?” 对面的人有些尴尬地回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什么几个人,这地儿又陌生才躲着的,还望常师姐莫要怪罪!” 常朵,“这样啊,行叭!我不怪你了,你快点,我还得的继续去找我的同伴呢!” “好的呀,我马上就要到……了,谈墨!” 谈墨背着手,将收敛的气息放出来,看着对面逐渐飞近的人,笑眯眯地道,“假道士,啊,不,谈墨,你好呀!” 毕侠骑在自己的扫把上,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别这样!出门在外,我这也就是为了多加一份小心嘛!” 常朵飞过来,看见毕侠那辣眼睛的姿势,咻得并拢双腿站的笔直,就连旁边的方时都额头青筋一跳,大腿肌肉收紧。 骑在一根棍儿上,看着都疼! 常朵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问,“你们俩认识?你到底谁啊?” 毕侠飞下来,拱手见礼,又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模样的谪仙,“在下凌剑峰毕侠,方才只是不得已才冒名欺骗常道友,还望海涵!” 本来还以为常朵被骗了会特别生气,结果她一听见毕侠的自我介绍,眼睛比远处的那束光还亮,“你就是那个骑扫把的毕侠啊?长得可真不赖,就是我爹说男人经常骑那种法器容易生不出孩子!” 第192章 她是狗么? 常朵语不惊人死不休,咬着指头羞涩地垂下垂眸,细白的脖颈都染上了粉红,“那个,你这么骑着,对那里不好,你先下来吧!” 方时憋得脸色通红,侧脸到一旁。 谈墨,“……噗!哈哈哈哈哈……” 毕侠,“……”操! 他这飞行法器没少遭人暗地里嘲笑,可是明目张胆说出来的很少,但是敢这么直白说出口的女子,常朵是第一个! 谈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师姐,你真棒! 毕侠从半空中下来,正了正一贯,又重新回复称她风流倜傥的模样,缓步而来,“你们三个是一队?为什么你们能落在同一处。” 常朵凑到跟前,积极解释,“是谈墨抓住了我们,所以一起下来的,你的队友呢?” 毕侠撩了一下他飘逸的发丝,“我和他们分散了,正准备去找。” 言钧笙文弱,修为不上不下,真打架弱的可怜。 朱滢是个医修,那就是个香饽饽,谁见了都能啃一口,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谈墨显然也想到了,终于停下笑僵的脸颊,正色问,“你落下的地方应该和他们相距不远,周围没什么发现?” 毕侠摇头。 谈墨抿了抿小粉唇,转头看向常朵和方时,“小师姐,方师兄,对不起!我知道这是比赛,但是我们家小小姐他们都生死未卜,这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凶险,我得先去找他们!不知你们有什么安排?” 常朵害羞的看了一眼毕侠,一脸正气,“都是同门,我们岂能不管不顾?我陪你!” 方时没说话,但也并没有打算离开,谈墨搓了搓自己手,凑近方时,“方师兄,你看你打架厉害,为人热忱,一定不会放心我们两个弱女子的,和我们一起吧?” 方时:你睁眼说话的不要脸本事是真的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谈墨见他不说话,扯了扯他玄色的法衣,“一起呗!说不定还能继续配合,练练你的剑意,你肯定再找不到另一个比我还适合的陪练了,对不对?” 方时被她扭捏的小女儿作态弄得鸡皮疙瘩都爬上来了,错开一步躲开她的纠缠,傲慢地嗯了一声。 谈墨眼睛弯成月牙,“方师兄真是个好人!” 方时:我特么信了你这张嘴! 毕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三个,“如此,就一起找吧!不过先约法三章,你们三个人,我只有一个,可别趁机对我下黑手。” 常朵拨浪鼓似的摇头。 谈墨嗤笑,“我们要想弄死你,还用跟师叔你废话那么多?是吧,小师姐?” 常朵顿住,不回应。 谈墨哀怨地看着方时,“完了,我们中间要出叛徒!” 常朵害羞的睨了她一眼,转头又娇怯怯的看看毕侠。 谈墨,“……”这常家怕是养了个赔钱货。 达成协议,四人继续在这荒芜的地方继续前行,只是谈墨总有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在周围虎视眈眈。 她几次转头回顾,却又什么都没发现,只觉得四周阴嗖嗖的。 谈墨,“你们觉不觉得这地儿又有点冷?” 两个男人没说话,常朵两只招子都定在了毕侠身上,谈墨话没人回应,她只好悻悻地撇嘴。 行叭!谁让几个人中间就她修为最低呢! 只好运气灵力给自己取暖。 可他们走了半晌,一个人都没发现,只发现了几个脚印留在地上。 “这地儿不对,你看他们的脚印,在这里就消失了。”毕侠当先停下脚步。 常朵单纯地往好处的想,“或许是他们没在地面走,御剑飞走了呢!” 方时摇头,“不是。” 谈墨越看脸色越沉,因为这脚印小巧,一看就是女子的脚步,而且和陆予兰很像。 然后不等其他几人反应,直接飞起。 只是越往上飞,温度越低,能见度也越来越低,谈墨眉头蹙得越紧。 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谈墨下来之后,感觉身上的冷意更深,脸上的笑意不见,开始闷头往前走。 方时和毕侠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明明就是筑基初期,为何神识感觉比他们还要强横? 但是两人谁也没开口,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终于再次听到声音。 谈墨眯眼看前清前面的人,一道灵力直接覆盖到他身上。 “言师兄!”谈墨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言钧笙似乎并无感觉,仍旧挥着他的大笔隔空画符,似乎在和什么东西缠斗。 谈墨闭眼凝神,感觉周围的变动。 可是在她的神识范围内,却没有丝毫一样,所以,言钧笙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打斗? 言钧笙这会儿也快崩溃了! 他被拖下沼泽后,直接落在这陌生的地方,然后还没等爬起来,就直接感觉识海里闹翻了天。 一道黑色的影雾霸占了他的识海,鬼魅似的飞来飞去,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驱赶不出来。 后来他强行封闭了识海,试图阻止那东西作乱。 “嘻嘻,你想关着我?” 孩童似的声音戏谑又不怀好意,“你太弱了,关不住我的,别白费力气了!” 言钧笙眼睁睁看着它黑影从他的识海里溜出来,在他周围飞舞。 可是无论他怎么驱逐,都无济于事。 “言钧笙!” 谈墨差点被他一笔戳个窟窿,气的大骂,“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还想打我!恩将仇报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谈墨手下没停,一边格挡他得到法术,一边试图靠近他。 毕侠站在后面,指尖弹出一道灵力,直接把人定在原地,谈墨飞身而上,两只手啪啪几巴掌就差把他扇成一直猪头。 “你再不醒,你这状元脑袋都快被我打成猪脑袋了!言钧笙,言师兄,快点醒!” 他刚刚那样子,明明就是想被魇住了。 她看别人跳大绳都是这样来的,先扇再打,直到人清醒。 言钧笙感觉自己被那黑影闪了无数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他全身就被束缚,任人宰割。 “唔!” 腰上狠狠挨了一脚,言钧笙痛的呜咽。 “啊!” 胸口又来一拳,这谁家的孩子,力气这么大! 谈墨看他怎么都不醒,气得张牙舞爪,张嘴就咬在他手腕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牙齿流进口中,腥甜的味道弥漫。 “……她是狗么?” “可能属狗的?” “女人本色?” 围观的三人看傻眼了,其实早在谈墨那乱拳打死老师父一通乱揍的时候,三人就傻了! 方时是自小被捡回来培养的修士,常朵自小在修真家族如珍如宝的养大。 至于毕侠,小时候是太子,长大了是天子,后来更是难得的修炼奇才。 他们仨这辈子都没尝过肉搏的滋味,这种拳拳到肉的殴打虽然不怎么美观,但却意外的让人热血沸腾,如果不是那丫头的打起人来毫无形象可言的话。 “她这样真不会把人咬死?”常朵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半边身子藏在毕侠身后。 她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粗鲁,竟然对人拳脚相加。 毕侠跟她相处的时间最长,还经历过生死,对她的这没谱的形象比另外两个了解更多些,“不会,她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轻易不会弄出人命。”才怪! 不过对象是言钧笙,他还是相信这个混蛋东西还是心里与点数的! 谈墨被口腔的味道弄得有些作呕,呸呸两声,破口大骂,“言师兄,你要是再不醒来,别怪我不客气!” 活动了一下手脚,谈墨抬脚就准备往言钧笙下三路踹,吓得刚睁眼的言钧笙本能的往下一蹲,谈墨的脚直接落在了他脸上。 刚刚他正在试图挣脱束缚,跟前的那黑影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上了一般,吱哇乱叫,看上去比他还疼,随着一缕金色的流光将它缠绕,那小东西直接被化成了泡影。 可是他睁眼就看到有只腿在打他命根子的主意! 虽然他不用传承香火,可以经不起这样胡来啊! “咳咳,言师兄,我也是为了救你,你别生气啊!”谈墨围着言钧笙转了好几圈,看着他脸上的脚印和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迹,心虚地解释。 言钧笙斯文地抽出一方绢帕嘶嘶哈哈地给自己清理,“无碍无碍,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方才多谢你了!” 谈墨脸红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小腮,不好意思的掏出一颗丹药,“要不你把这个吃了把,能让你的伤好快点!” 常朵眼睛都直了,“三品化瘀丹,谈墨,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言钧笙显然也认识这东西,忙起来行礼道谢,“这太贵重了,你还是好好收着!而且要不是你我也醒不过来,要酬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 谈墨把丹药往他手心一塞,不容他拒绝,“好啦好啦,咱们谁跟谁啊!别客气!快跟跟我哦们说说刚才是怎么了?” 言钧笙整理完自己脸上的伤,简单地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谈墨,“你刚刚确实没给我用别的法术?那那道金光是怎么回事?” 毕侠等人也扭头看她。 谈墨瞪眼,“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是长得挺好看的,但小师姐还在这,你们得给她点面子嘛!” 常朵,“?” 毕侠一脚瞪过去,“正经点!” 谈墨啧了一声,“说得好像我之前不正经一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们三个可以作证的!我就是尝试着把你唤醒而已,虽然……可能手段粗暴了点,但是有用不是?” 方时,“……”那岂止是粗暴! 常朵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毕侠双手摁在太阳穴闭了下眼睛,“她做了!” 谈墨,“?” 毕侠,“她对你拳打脚踢,要你手腕,还差点绝了你身为男人的资本。” 谈墨皮笑肉不笑,“假道士,朋友还做不做了?挑拨离间?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跟言师兄感情好?” 毕侠风流一笑,“恰恰相反,我希望你们感情再好一点!比如知己知彼,有来有往什么的!下次你有事儿的时候,让言师侄也能同样能救你。” 谈墨差点儿别他气吐血——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言钧笙看了看自己已经结痂的手腕,若有所思。 方时却提起了他的质疑,“你是说有东西可以钻入修士的识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进来的人是不是都有可能?然后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不停地消耗灵力,直至灵力耗尽,死在这里?” 几人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凛。 言钧笙更是感同身受,内视了一圈自己体内的灵力,“好像不止。”他脸色难看,“我的灵力不能回复。” 谈墨,“什么意思?” 言钧笙脸色发白,“我体内用掉的灵力补不起来!” 他一说完,其他几人也内视了一下,脸色同样变得难看。 所有人的灵力都是用掉多少就剩多少,丝毫没有任何补充的迹象。 也就是说他们体内本身的灵力用尽了,在这里就是个没用的废人,恐怕连寻常人都不如! 而落下来的时候,为了抗争那沼泽,所有人灵力都耗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基本上都算得上强弩之末。 谈墨检查完自己之后,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哎呀,怕什么嘛!不就是这里没有灵力么!以前在凡人界也不见有多少灵力啊,我不还一样修炼成仙了么?你们俩说对不对?” 谈墨看向言钧笙和毕侠。 毕侠,“……”我不是,我是用皇家的灵石堆起来的! 言钧笙,“……”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看书的时候忽然顿悟了而已。 谈墨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们一眼,猪同伴啊!缓解气氛,调整大家心态懂不懂! 算了,指望不上这俩闷驴! 谈墨翻出乾坤袋,从里面跳出几瓶丹药,随便倒出来一颗塞进言钧笙的嘴巴里,“就算里本身没有灵力,你们进来秘境准备的总有补灵丹吧?咱们省着点,灵力用在刀刃上,还怕出去之前灵力不够用?别担心啦,我们还是快去找剩下的人吧!我担心他们也跟言师兄一样,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常朵抓紧自己的乾坤袋,忽然问了一个灵魂的问题,“所以,为什么我们四个都没事?” 第193章 这么多人看着呢,于礼不合! 这问题让五人僵硬了几息,场面安静。 言钧笙看他们四个,他们四个互相审视,谈墨干笑了两声:“偶然、偶然!” 可是当随后又捡了两个被折磨的快要发疯的弟子时,这事情就有那么点儿蹊跷了。 谈墨挠挠头,“嘿!偶然有点多,有点儿机缘的意思了。” 可这回儿大家已经没力气听她皮了!这货就是个划船不用桨的缺心眼儿熊玩意儿! 进来的人除了他们四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被这里的无形的黑影趁虚而入,防不胜防。一路走来,不说别人,就说言钧笙那个倒霉孩子都几次险些又被作妖,从背后给他们一笔穿成血糖葫芦。 而另外两位更不用说了。 言钧笙苦着脸,有些无奈地求助,“诸位若是有规避的方式,还请不吝赐教,什么代价都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诸位放在下走吧,在下只会耽搁诸位……” 另外两只被捡回来的弟子也哭哭啼啼地点头表示认同,但他们没有胆子说出来,毕竟,有可能是他们在这里陨落。 谈墨呸的一声往外吐出颗果核,秀气的小脚丫绷紧了脚背用力用力一踢,直接踢飞。 “嗨呀,这还没遇见什么事儿呢,咋就想着往后退呢?咱合虚常出稀世天才我听过,但从没听说过合虚产驴啊?”边说边掏耳朵,谈墨抱着小胳膊晃悠回来,盯着言钧笙来来回回地看。 众人:你他娘才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呢! 言钧笙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书生的矜持让他只是侧了侧身,躲避开她让人有些难堪的视线,抗争道:“谈师妹,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谈墨爪子忽然伸出来,擒住他的手腕,把他雪白的法衣衣袖上撩,然后亮着一对寒光凛冽的小尖牙就冲着之前被咬过的位置咬下去。 常朵跳起来抱住毕侠的胳膊,“她她她……这是做什么?” 毕侠双眉高挑。 方时凝眉戒备。 其他人还虚弱着呢,这会儿根本没反应过来。 言钧笙像是被人非礼的小娘子,挣扎着后躲,口不择言道:“谈道友!谈墨!有话慢慢说,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于礼不合!” 谈墨白眼甩给他,咬破他之后想了想,直接口水喷到他被咬的伤口处,嫌弃地丢到了一边儿。 旁边苍白的姑娘刚吞了可补灵丹,这会儿正在打坐,谈墨招呼都不大一声,直接把人胳膊拉过来抹了一把,指尖细细地划出一道伤口。 毕侠挑高的眉头还没垂下来,谈墨一道指风直接划在他指尖,控着一滴鲜红的血液直接滴到那姑娘的伤口上,“假道士,别吝啬,借滴血!” 利落地讲人家姑娘包扎好,她视线又落在常朵和方时身上。 常朵如惊弓之鸟,拼命地往毕侠身后躲她火辣辣的目光。 方时则绷紧了身子,随时打算不惜浪费灵力也要逃离她的魔爪。 好在谈墨只是看了他们的一圈,并没有别的动作,两人忍不住松了一口的同时,又在心里自我怀疑:我比毕侠(谈墨)差哪儿了! 然而半天后人家就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谈墨看着那位恢复了很多的姑娘,托着下巴分析得一本正经,“我觉得我好想明白了点儿什么!” 众人走的小腿发软,这会儿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拄着长鱼骨当拐棍使了,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停下来喘息。 谈墨拇指朝向毕侠,“这货的血对那些鬼魅的东西有用!至少这姑娘得他一滴,已经半天没被侵扰了!然后又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好像想全身是宝贝,咬谁一口,谁就能金刚不坏,言师兄帮我证明!至于小师姐,她……她有点儿特殊,咱们学不来,而剩下的这位,咳,他可能身上煞气太重,鬼见了都愁?” 常朵委屈了。 方时眼神变得危险了。 谈墨泥鳅似在他们身边游来游去,指着最后一位饱经璀璨的弟子,“假道士,毕师叔,你看你辈分那么高,是不是……” 她想说什么不言而愈,毕侠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半晌,自己划破指尖飞出一滴真龙血液地送入那名弟子的眉心。 这下问题解决了,谈墨随手拽了跟骨头,旁边传来咔哒一声,然后还等众人反应,咔嚓轰隆的声音就接连而至。 谈墨无辜地握着手里的骨头,被毕侠拎着后衣领撤退。 “啧,小孩儿,你可真行!随手抓根骨头都能弄得房倒屋塌!现在好了,咱们似乎惹上什么麻烦了!” 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对面坍塌成一片,溅起细骨无数的庞然大骨架在碎成八百半之后,竟然开始重新拼组,可是双腿缺了一根,这东西根本站不稳。 但是这东西跟缺根弦似的,不停地朝着谈墨的方向倒,靠着尸体缩短自己跟谈墨之间的距离。 恢复了精神的弟子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这位救了他们的小师妹,和身边的同峰师妹低语,“这位谈小师妹有点熊!” 女弟子得了谈墨的恩惠,见自家亲师兄调侃她,忍不住踩了他一脚。 然而最惊悚的是,这事儿好像是出发了什么一般,远处的光线变暗了些许,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日!小孩子,你是不是掘了人家的老窝!” 因为地上开始陆陆续续响起骨头重组的声音,一个个窟窿撞的人型或兽型的东西在朝着他们爬走过来。 七人拔腿狂奔,谈墨原本想把东西给扔回去,但不知为何,还是捏着没还。 荒芜的骨原上终于有了声音,可这声音却是几人的丧命钟。 “啊!” 一声惊叫,有人在栾中跑在最边上的女弟子被绊了一下,直接扑到在地上。 “你们等等!这里有人!” 几人驻足。 谈墨看到那熟悉的衣衫,蓦然回头狂奔,“小小姐?” 躺在骨头堆上,一动不动的人正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陆予兰。 她应该是和其他弟子一样被所谓的黑影困扰,这会儿灵力耗尽,整个人经脉枯竭,陷入昏迷。 方时抓住她的胳膊,“我们得走,这人是个累赘!” 谈墨回头看他。 方时不为所动,“我们现在都不能随便是用灵力,带着她我们的速度更慢,难道你要为了她让我们所有人丧命?” 对他来说,或者最重要,没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谈墨什么也没说,只是扬起一个笑脸,手腕抓住他的,用力从将自己被牵制的胳膊挣脱出来,“方师兄,你在这里不受影响,经验有丰富,你跟着他们先走,我要带着我家小小姐。” 方时见过陆予兰,知道他们感情很好,但是他并不觉得这值得她为了此时的一个废人丧命。 方时还想劝,眼睛却直直盯着前面,半晌没有说话。 毕侠直接双头一托,将陆予兰打横抱了起来,转头看他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快跑!” 后面的骷髅大军越来越庞大了,这里的温度在也在逐渐降低,大家说话的时候甚至都能看到了口中呼出的白色哈气。 谈墨奔上前,查看了一下陆予兰的伤势,从乾坤到摸出一枚疗伤的丹药,直接塞进她口中,对毕侠道,“毕师叔,我们会这样跑不是办法,你带着他们先走,我断后!小师姐!” 常朵吓得花容失色,这会儿正抖得厉害,听见有人叫她,本能地跟着声音转身,“啊?” 谈墨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小师姐,我知道你一向直觉很灵,你在前面给他们领路行么?” 常朵眼睛发直,“我领路?我不行……我不行的!我……我做不到!” “你可以!”谈墨声音沉下来,不再嘻嘻哈哈的时候,漂亮的杏眼里是凌厉的光芒,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压力,“你可以的!小师姐,你的好运就是我们逃出去的希望!” 常朵看进她的眼睛,懂了她的重托和信任,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关乎很多人的生死。 “我可以!我来带路!” 谈墨攥紧的拳头悄悄松开,冲着常朵笑得促狭,“小师姐真棒!悄悄告诉你,毕师叔就跟在你身后哦!” 常朵,“……”紧张,怎么办? 毕侠怀里抱着陆予兰,带着另外两名弟子跟在常朵身后前行,谈墨却折身向后,用手里的那根骨头当武器,直接敲散了跑的最快的一只仙鹤形状的兽骨。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人,后面都是数以万计的骸骨大军,她站在这些骸骨大军前,犹如飘在海里的孤舟,渺小地几不可见,随便一根大兽骨都能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她高举手里的骨棒,直接戳进那只比合虚悬崖下果园里的棕熊还庞大的兽骨连接处,听见咔哒一声脆响之后,又敲向另一边,却没注意到背后一支尖锥装的骨刺朝着她背心戳过来。 “当心!” 噹!一把斧头凌空飞至,直接将那根骨刺撞偏,深深地扎进地面。 谈墨回头,朝着方时嘿嘿一笑,“方师兄,回来的正好,后背交给你啦!” 方时,“……”这丫头是哪来的自信没看错人? 不过嘴炮不过她,方时还是决定埋头干活! 两人如蝼蚁般在骷髅大军中穿梭,精准地将手中的武器戳进每一个至关紧要的关节,让看起来凶猛无比的窟窿变成了一捅就破的嫩豆腐,虽然源源不断的上涌,却终究没能在继续前挪一寸一分。 两人就是最坚不可摧的堡垒,横亘在背后逃奔的同门和绵延不绝雪海骨原。 但是两个人乾坤袋里的补灵丹有限,体力有限这样一刻不停地阻隔,已经将两人耗的精疲力竭,谈墨几次险些跪在地上,若不是方时帮衬,怕是早就被踏成了肉酱。 可是方时也累了,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他手里的斧头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痕。 一个摇晃,眼看着方时要倒下,谈墨用手里的兽骨顶端的五瓣梅花状的骨顶端戳进他的黑色的腰封,直接把人勾了回来。 方时却在眼睛能看清之后,瞳仁紧缩。 就在谈墨背后,一个小山高的庞然大兽伸出长不知几何的脖颈,张开了白森森到处漏风的大嘴,就朝着两人咬下来。 那不知是什么妖兽的尸骸,保存的很完整,不知道它的身体在什么地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脖颈和那张开能吞天咽地的巨大兽口。 谈墨似乎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倒影,心底一凉。 但她可从不是一个轻易就人命妥协的人,就在她打算动用灵力让两人逃命的时候,方时的眼睛里忽然飞起一个黑影,长枪黝黑,长缨艳红。 “阿大!” 谈墨惊喜地转身! 阿大一腿曲起,一腿绷直,上手高举,一前一后握着枪身,双臂上肌肉暴起,看着都让人生畏,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蕴含的力量。 “好强!”方时喃喃。 谈墨骄傲,“那当……干活干活,别崇拜了!” 俩人都被阿大夺去了视线,忘了自己此时身处险境,差点就成了靶子让那些骷髅妖兽给弄死。 这个战场没有惨叫,除了他们三人,没有流血,到处都是令人牙酸的骨骼磨动的声音,轰隆倒一个,咔哒咔哒又站起来一个,要把人折磨崩溃! 嗡! 咔嚓! 哗啦! 忽然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撬动,然后被别散架,最后轰然倒地。 而那东西太庞大了,导致它摔倒一侧的无数的兽骨被压在了下面,咔吱咔吱地挠抓,拼命想挣脱出来。 “阿大威武!” 这么大的东西,不用像也知道是阿大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弄死了。 虽然只是这么远会儿,但到底是让身边的压力骤减,谈墨还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夸赞阿大。 “退!” 阿大浑厚干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谈墨听命,拽住方时拔腿就往前跑! “阿大,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被这群东西欺负惨了!”谈墨哭唧唧地告状,好似是被人欺负了找自己哥哥撑腰的邻家小妹。 阿大闻言转过来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还真的嗯了一声,表示认同,“我帮你欺负回来。” 以前在无名峰都是这丫头料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和陆予松只需要专心修炼就行,现在也换他们来保护这丫头了! 谈墨嘿嘿露出白牙,忽然嘀咕,“奇怪,那东西怎么没站起来了?” 第194章 好像是活下来了 那庞大的看不清全貌的大骷髅架真的没有重新在站起了! 方时眼底划过惊诧和一闪而过的庆幸——自从遇见谈墨,他的情绪越来越丰富了! 谈墨的眼睛在远处灯光的照应下灿若星子,直接扑到阿大的肩膀上,两只爪子用力抓,“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阿大一头雾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啊! 谈墨顿了下,从乾坤袋摸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探头严肃的看向阿大,“这件事很重要,你不能再惜字如金了!这样吧,你好好说一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咱们能从中找到窍门,那么,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为要为你说的每个字付灵石!一个子一块灵石怎么样?你说,我用留影球记着。” 阿大,“……” 方时,“……” “快点啊!咱们没时间了!今天不是它们死,就得它们死!”谈墨催促。 阿大,“……你刚刚说那两句话没区别!我刚才就是用你给我的长枪撞歪了他的脑袋,然后敲断了她的脖子,最后一下,是从直接从眼眶中扎进去的。” 谈墨挑眉,都等了片刻阿大都没再说话,忍不住提醒,“没了?” 阿大诚实地回答,“没了!” 谈墨,“……”这么好的挣灵石的机会!傻阿大! 收起留影球,她一骨头敲散一只袭击她的雀鸟状的残害,“我们再试试从它们的眼睛里戳进去,看是不是有效!还有,我们换个方向,不去找小小姐他们了,咱们往那发亮的地方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谈墨总有一种感觉,那里会有契机。 阿大听她的话,手里的长枪专挑眼窟窿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枪尖扎到深处的深处某点的时候,会有种刺破了什么的错觉。 他把这种感觉说给谈墨听,谈墨抽回扎在马匹高的骸骨眼窟窿里的棒骨,承认道,“我也感觉到了!我就说这么多骨头,总不能都修炼成精了!它们是被控制了!” 但是现在没时间让他们找出源头,仅凭那些东西,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他们这点战斗力,在骸骨群面前实在是螳臂当车,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谈小墨直接带着方时和阿大边打边退,朝着光亮的中心进发。 越靠近光源,身上的冷寒越是削弱,相反那些追杀他们的骨头却越来越酥脆,也不顾上什么开源节流,谈墨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了一把补灵丹坚持着,要不凭借肉体凡胎,他们阵阵就成了那些骨下亡魂。 “嘿!我好像变强了!”谈墨一骨头点到一只腿骨都比她人高的巨兽骨架上,然后那东西就跟软面条拼起来的似的,哗啦啦就落了满地,谈墨不等他重新拼组,找到头骨的部分,直接夯进去一节它自己身上落下来的骨节,然后那东西就彻底消停了。 此时若有人站在高处,定能看到他们所过之处皆是白骨满地,凌乱又可怜地被拆得将地面都铺成了白色! 三人中,谈墨爱敲腿,阿大爱拧脖子,方时爱挑关节,谁的手段也不必谁温柔,可就是这样,谈墨还是觉得自己是最和蔼可亲的一个了! “腿没了人还能活,还能做事!阿大那种可是直接要命的,更何况方师兄你这非把人弄残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综上所述,我觉得我还是挺善良的!” 谈墨一边拿着最大的兽骨指指戳戳,另一只手则是随便找合适的骨节专插眼窟窿。 方时对她无语,这人找乐子的能力真是得天独厚,这样都还开得起玩笑,这是没心还是心太大? 阿大虽说常年遭她荼毒,早就习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额角抽搐,闷声道,“嗯。” 声音很轻,但是方时听到了! 脚下一个趔趄,手里的长剑走了空。 他的那把斧头已经不能再使用了,他就直接收了,这会儿用一把长剑代替,在剑术上,他自信的不得了,像这种最近本的剑招走空,还是第一次。 不过心情倒是意外的平静下来,甚至还有些轻松。 在这样无休止的追杀里,他们除了彼此找不到同类,更看不到支援,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光源的位置,能不能再出去,及时杀的不是人,可时间久了,手里的动作都变得麻木又本能。 谈墨想了半天怎么形容,最后想起了桑居都。 那里的新老鬼魂也都是在一日日的熬时间,熬刑法,不知岁月,不知前程,慢慢的,忘记自己为什么来,为什么存在,然后疯疯癫癫,直至消散在在血池里,化成折磨别人的一部分。 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所以她叽叽喳喳,努力让这里除了骷髅到底,骨节碎裂的声音,还能有点儿别的声响,至少证明,还活着! 三人不知道厮杀了多久,谈墨翻翻自己的乾坤袋,里面的补灵丹只剩下最后一瓶。 若是这瓶用完了,他们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抿了抿唇,她在阿大和方时掌心各放了三颗,龇出她的小白牙,“你们俩也太吸血了,回去之后记得补灵石给我才行,双倍的!” 阿大的长枪一扫面前倒了一片,然后他把开始用长枪像是扎熟桃子般一个个扎破,等一波结束,他反手把自己的乾坤袋扔给谈墨,“我有的。” 谈墨,“……”日哦!这里面还是她给准备的! 方时也挽了个剑花,木着脸道,“嗯,我也还有很多。” 谈墨,“!” 阿大,“你没问。” 方时,“我以为你多的没处放,所以接受了你的好意。” 谈墨,“……滚啊啊啊啊!” 她尖利的叫声刺激的阿大和方时对视了一眼,然后往他两边撤了几步,试图保持距离,免得这小疯子直接对他们大打出手。 “谈墨!”温婉的一道声音,带着惊喜靠近。 谈墨转身去寻,就见一道绿色的身影跟在几人身边狼狈地朝她跑过来。 “朱姐姐?” 朱滢现在虽然法衣不破了,满身是伤,但是精神还算好,看见谈墨,更是笑的明艳了几分,“太好了!终于又看见你们了!你见到毕侠他们了么?” 其他几个人看着他的动作,也有样学样,很快和他们汇合,“你们有几个人?” 谈墨警惕地看他,“做什么?现在已经不是在试炼了,别乱来啊!” 那四人失笑,“这位小师妹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咱们还有多少人,能不能把其他的人都凑起来,想共同想办法出去而已!” 谈墨恍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弯起眼睛,“我们有八个人,我们仨在这边,另外五个别不远处呢!” 方时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朱滢道,“四位分别是第二峰和第四峰的弟子,我也是偶然遇见他们的,那时候还有灵力,帮他们治疗了一下伤口,就一路作伴同行到这。” 她说话的时候,另外四人中有两人目光微微闪躲。 谈墨拉着朱滢的胳膊把她拽过来检查,确定没问题,才致谢道,“多谢几位师兄侠义心肠照顾朱姐姐,既然咱们都汇合了,不如同进同退?” 那四人也没意见,谈墨将他们发现的敲门讲给他们听,几人惊呼,“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看上去比我们好多了!我们只能将它们击倒,然后趁着它们变回来之前往这边逃!” “啊,这样……你们也是看着那光亮来的么?” 朱滢接话,“是啊!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参照,只能朝这里来碰碰运气!但是这里灵力无法恢复,大家的灵力都耗尽了。” 谈墨正想开口,一名弟子心有余悸地抢话,“是啊!本来只是觉得这地方冷了些,后来才发现这个事情,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起了骷髅潮,补充灵力的丹药也用光了!” 朱滢抿了抿唇本想说什么,后来又咽下去了。 几人又打了一会儿,终于退到了某处。 其实这里和他们方才经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那些骷髅却像是在忌惮什么,不再往前踏一步,除此之外,温度也骤然攀升,就好像人在冬天的雪夜里流浪了整晚,终于进了烧着火龙的家里。 “我们……逃过了?” 有弟子不确定的问,眼睛还盯着一步之遥外的骷髅架子发直。 谈墨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后仰,躺在地面上,舒服地伸伸腿,闭着眼睛道,“是吧,好像是活下来了!” 阿大在她旁边坐下来,方时也收了剑闭目调息。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啊?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哭丧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朱滢看着谈墨皱起的小眉头,冷声道:“凡人界和天衍的普通人一辈子没有灵力也活得好好的,这位同门,如果现在就只会考虑出不去怎么办,那你可能注定出不去的!” 她说的不温不火却一点儿不留情面,被反驳的弟子恼羞成怒,“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不过就是说两句牢骚话,跟你一个废物有什么关系!” 谈墨放在肚子的手指敲了敲,依旧没有睁眼,阿大和方时还保持这原来的动作,仿佛没听到这两人的争执。 朱滢嘴唇蠕动,眼眶微红,“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大战之中最忌动摇军心,倘若不是如此,原本和你一队的那位师姐又怎么会被影响了心绪,陨在那些骷髅兽的口中。” “我她娘的说我的碍着谁什么事儿了!师姐她自己心脆也能怪我?况且你谁啊你,不过就是个空有修为的草包废物,一路上只会拖后腿!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医术,老子他娘早把你扔了!” 这人显然是情绪上头,以至于都忘了朱滢确实是个没什么战力的医修,可是她有朋友在身边了。 就在他刚放完狠话的身后,谈墨手边的兽骨带着风声直接敲到他的嘴上,那弟子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里面还带了几颗血红的牙齿。 在他旁边的弟子迅速站起来挡在他跟前,戒备地盯着谈墨,“小师妹这是何意?” 谈墨侧了侧头,睁开了眼睛。 偏亮的杏眸里此刻比这无边的旷野还要黑沉,背对着远处的光源,黯得让人骨头里开出发出寒意,兽骨回到谈墨手中,“没意思。” 她声音也低低的,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清脆,冷肃微哑。 “师弟他口无遮拦是有错,我让他道歉便是,小师妹何故出手如此狠辣!” 阿大凝眉,看向他,“他道歉你们那位死掉的师妹能回来么?” 阿大说完并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安静地用一方毛皮用心地擦拭自己手中的长枪,他真的很喜欢着法器,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他用起来趁手。 被他的话噎的说不出话的弟子摸了一下,忽然被身后满口是血的师弟推开,“你们找此!” 他缺了两颗门牙,说话都说不清,“死”字甚至只能发出后半段。 伴随他话音落下的,还有他突飞而至的长剑,剑法不错,不过不是凌剑峰的剑术,而且因为用不上灵力,杀伤力也不大。 谈墨躺下来之前就服用了一颗补灵丹,不然还真不是这位筑基中期大圆满弟子的对手。 她连起来都没起来,直接就这么横躺着飞至他跳起来都够不着的位置,微微侧目,可爱地眨眨眼,“想杀我?别啊!” 她越是轻松自在,下面怒火滔天的弟子脸色越是难看,“你现在灵力都没有,打不过我!” 另外几个人看她飞到半空的样子更是若有所思。 那持剑对着谈墨的弟子顾忌地看了一下四周,正准备掐剑诀,就被之前拦住他的师兄抓住了手腕,“师弟,不可冲动!我们修炼了这么久,还有没出山门除魔卫道,怎能寂寂无名的陨落在这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 方时嗤笑,“本性这么好改?” 他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原本就已经处在疯癫边缘的弟子疯了一样地挣开自己师兄的手,剑上灵光一闪,直朝着方时胸前飞去! 谈墨陡然坐直,一道屏障立在方时周身。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之前被谈墨当做武器,后来沾染了这名发狂弟子血液的兽骨落在了外面的骷髅和他们中间的分界线边缘。 被师弟推了个措不及防的师兄脚步一错,恰好将那兽骨踢出去一半。 灵剑飞起的同时,外面的骷髅潮中同时红光乍现! 第195章 把小和尚弄丢了! 谈墨僵硬地转头。 远处咔咔的骨节声如同闷雷。 “这、这是……师弟!” 被惊到晃神的不止谈墨一个,可是这不包括刺向方时的长剑。 只是这暴怒的弟子显然选了个所有人当众脾气最不好的一个,对于仇恨,杀意,方时算是几人中最明显的,明显到他的灵剑还没有指向自己,他就已经做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同样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方时比他经验多,比他戾气盛,加之谈墨的保护,他的剑出鞘便带了一阵让人脊背酥麻的嗡鸣,兴奋到剑身微颤。 剑尖带着冷芒从屏障后飞出,直穿那弟子的前胸后背,带起点点一线飞溅的血花,刺目又疯狂。 谈墨飞身扑向那只在边缘处微微颤动的兽骨,头也没回地嘱托,“方师兄,留他一命!” 兽骨将将飞离地面的时候,谈墨一手抓住拼命往回拽,可是外面竟像又人在和她博弈一般,她不但没把兽骨拉回来,人反而被往外拽了一步。 眼看她的手一步步接近拿到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外面骷髅大军躁动不已,骨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一点儿不比金属刮地时的尖锐让人好受,谈墨忍不住想要鼻塞自己的耳朵。 银牙紧咬,谈墨气的胸口痛,“你们都是瞎了嘛?打算让我被拉出去分尸?快来帮忙呀!” 方时冷冷地瞥了眼缓缓倒下的弟子,由着他那位师兄接住他,几步走到谈墨跟前,在她掌前同样握住那根不安分的兽骨。 阿大长枪横立,站在谈墨旁边严阵以待,唯恐这些躁动的骷髅无法被压制,蜂拥而至下伤了后面的人。 其他人看这情况,也不敢再瞎比比,上前帮着拉拽那只摇摆不定,三心二意的兽骨。 只是后面来的几人都没了灵力,他们的力量与寻常无异,能帮上的忙可谓是杯水车薪。 谈墨身上的灵力在逐渐减少,她眨了下眸子,道:“两位师兄已经没有了灵力,暂时帮不上忙,你们先往里面跑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阿大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方时拽着棒骨往后仰这身子,听了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谈墨说的话和他无关。 那两名弟子踟蹰。 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是累赘,帮不上忙,可是让他们舍下同门肚子逃生,他们做不来! “要死一起死!” “同是合虚弟子,我们不能做这等事!不然回去会被师父打死的!” 谈墨嘿嘿一笑,舔了下自己有些苍白的嘴唇,乐了,“这种话要说就快点说啊!真的是!” 两颗补灵丹从她掌心飞出,直接落到两名弟子跟前,“快服下来帮忙!冷着做什么!” 两名弟子傻呆呆地听了她的话服下丹药上前。 有了新的助力,双方总算是势均力敌,那跟兽骨也被他们拽回来大半。 方时这才扭头问谈墨,“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谈墨理直气壮地还嘴,“我哪知道!我就是随手一抓而已!” 方时,“……”你随手一抓就是骷髅王级别的东西,可真行! 朱滢在后面给那位胸口被捅了个对穿窟窿的弟子包扎伤口,拔下银针时,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剑身错开了他的心脉,性命无忧,只是这里没有疗伤丹药了,我无法帮他尽快恢复,你且好好照顾他吧。” 那位师兄红着眼睛,眼中哀求,“朱师妹,我知道整件事都是我师弟的错,他是在师门被骄纵惯了,一时间,性格急躁了些,还请……还请朱师妹能看到一路同行的份上,帮帮我们!” 朱滢垂眸看她,虽然眼神依旧温柔,却也刚毅不容动摇,“我们一路同行,我尽力帮你们疗伤恢复,并非一无是处!师父说过医修是善修,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医者初心,我如今救他并不代表我原谅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倘若他活着只能给大家制造麻烦和危险,我想万不得已之时,或许我会亲手了结他!” 说完,朱滢就站到了谈墨的旁边,指尖三根银针飞速落下,轻揉慢捻片刻,再度拔出,问,“可好些?” 谈墨后知后觉地问,“朱姐姐你说啥?” 朱滢,“……你现在可觉得身上轻松了些?” 谈墨依言动了动肩膀,扭了扭小腰,冲着朱滢甜笑,“是好多了,身上感觉暖融融轻飘飘的,朱姐姐是帮我施针了么?你的医术越来越厉害了!” 朱滢会心一笑,将银针擦拭好之后,就要在方时身上落下,可是这厮身体崩的像石头,朱滢的银针弯了一个弧度,丁点儿没戳进去! 谈墨一脚踹方时小腿上,“别不识好人心,朱姐姐可是医修,厉害着呢!” 方时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放松了身体。 等到朱滢取下银针,谈墨狗腿的凑着脸过去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舒服吧?” 方时黑着脸双手握上那根兽骨,“少废话,快把东西拉回来!” 所有人都得了朱滢一套银针治疗,她早已经汗流浃背,最后走到了阿大背后。 阿大看她一眼,“我不用!这个给你,你到后面调息一下吧。” 朱滢看着面前莹润的补灵丹,有些羞赧,不过想到他是体修,一身的铜皮铁骨,她决定还是听话。 “师……师兄,我好疼啊!” 躺在地上受伤的小跋扈终于睁开了眼睛,眸色上补了一层阴翳,看上去十分不详。 那师兄小心地给护着他,想求谈墨,却没脸这时候上去打扰,想求朱滢,人家早已经把话说明。 “师兄,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的不是故意的,是指隐瞒了自己还有灵力的事实,倘若他当时肯动用灵力去救师妹,也许现在…… 一切都晚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躺在地上的人将自己的传讯符和乾坤袋取下来递给自己的师兄,“对不起,师兄,你帮我把东西带回去吧,我错了……” 他目光里是忏悔和决绝太过明显,也不知方才昏迷的过程中梦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心如死灰。 就在他闭目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是,一直细白的手掌突至,手刀砍在师弟的脖颈上! 谈墨大汗淋漓地拎着一根兽骨站在站在旁边,转头冲朱滢笑了一下,朱滢无声地看着她,起身走到那位被谈墨敲晕的弟子跟前,手中绿意盎然的灵力源源输进他体内。 “第二峰曹江谢过小师妹!” 谈墨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抬了抬下巴,“别谢我,这是为了大家着想罢了!不过接下来你要自己照顾他,再出差错,可没人救得了他!” 曹江点头,“是!是!” 谈墨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头去找阿大和方时。 方时看了那边一眼,问,“为什么帮他?” 谈墨拿兽骨在地上敲了敲,“谁帮他了,只是小心为上而已。你看我用着东西敲破了他的嘴,然后就引来这么大麻烦,我这不是担心她直接死了,这兽骨占了他的血,万一引来逼得大麻烦怎么办?” 方时点头。 阿大冷不丁地说了话,直接拆台,“朱滢是医修。” 医修,怀着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使命,这是在他们选择的时候就氪金了骨子里的东西! 朱滢可以为了他们的安危放着曹江那位师弟不管,但是她会不安。 谈墨不愿意好友受煎熬罢了。 方时想了半天才理解了阿大的意思,看向正在研究那兽骨谈墨的目光闪了闪。 等到曹江那位跋扈的师弟缓了过来,谈墨直接开口,“咱们在这离外面的骷髅太近了,必须往里面走,你们行不行?” 曹江一个劲儿点头,弯腰把自家师弟背到背上,“我们能行!” 另外两名第四峰的弟子也点头,“我们也可以!” 自己人这边就更不用说了,谈墨委屈巴巴地眨眼看阿大,“阿大,我走不动了!” 然后,所有人都黑着脸看那位坐到人家肩头的臭不要脸! 谈墨兴奋地在阿大肩头转着脖子,甚至还更无耻地从自己乾坤到拉出条红的扎眼的小薄毯子盖在身上,眼睛笑成一条缝。 阿大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和其他的人拉开了一点距离,谈墨这才小声附到他耳边道,“我都坐这么高了,也看不到假道士,他不会拐着我家小小姐和小师姐私奔了吧?” 阿大肩膀抖了一下,谈墨求饶,“好好好,我正经点!正经点!不过我们家小小姐长得挺可爱,和假道士也挺般配的呀!小师姐嘛,我想自己抱回家!哈哈哈哈!” 阿大无奈开口,“他不会娶女道侣的。” 谈墨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兴奋地问,“为什么?为情所伤?他该不会是被哪个女人抛弃了一怒之下舍弃了七情六欲才来修仙的吧?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啊!” 阿大哑巴了。 谈墨问不出来,自己哔哔了一会儿,突然叹气,“你说这兽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时时刻刻还得提防着这东西引来骷髅吧?我刚刚试了,砸不碎,也敲不裂。” 阿大提议,“要不你让朱滢试试能不能磨成粉?” 谈墨,“……你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不过倒是给了她新的想法!从乾坤把那把诡异的短刀拿出来,谈墨试着在那兽骨上划了一道,只能留下一道白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比石玉还坚硬!”谈墨泄气。 阿大,“听闻以前很多修士或者大妖修炼到一定境界,一身骨血都是法宝!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谈墨直接薅了一把阿大的头发,怒吼,“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捞到!这根兽骨还脏了!” 阿大眼角抽了抽,把她的爪子拿开,“顾着逃命了,没想起来!” 谈墨,“……” 好吧,其实她也知道,她也没想起来! 谈墨老实了,捧着那根兽骨上下左右的开始研究。 朱滢追上来的时候,淡笑问道,“在后面的时候就一直看你在翻来覆去的捣鼓,有什么发现?” 谈墨咬着嘴唇想了下,问她,“朱姐姐,这骨头里面的血有什么办法可以弄出来?” 朱滢没跟上她的想法,“什么意思?” “就方才那突然暴起的红光啊,我怀疑是这东西沾上了后面那货嘴上的血导致的,这里的情况咱们都不清楚,不尽早把这血弄出来,总觉得不安。” 朱滢想了想之前的情况,若不是谈墨发现的及时,用灵力拖拽住了这根兽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而且那吼叫声,似乎不是个小窟窿,若是前面再有什么危险,这兽骨又引来骷髅,那他们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寻常在提炼药材的时候,想这种骨头类的,其实可以用火烤,将里面的水汽和液体都蒸出来,不过这个对温度的要求太高了。另外就只能渡了!” “渡?” 朱滢,“是啊!血若是附着在什么东西上产生恶变,那就只能说明这两样动要么有一样又恶,要么两个都恶,而这些东西怕佛,如果有机会,你或许能去佛门求教!” 谈墨仗着小嘴惊讶了半晌,嘿嘿一笑,“朱姐姐说得对!” 不过, 等什么出去啊! 她自己就有佛门传承好不好! 不过,老不正经叮嘱过不许让人知道,她的想办法找个地方去炼化一下这东西才行! 要说哪里最安全,她的天神…… 糟糕! “阿大,帮我护法!” 匆匆丢下一句,就不动了! 她神识钻进天神珠,可惜没坚持过三息就滚了出来,脸色惨白,头痛欲裂。 操!把小和尚弄丢了! 天神珠里如今空空如也,没有悯心带着,她在里面寸步难行,更别说借用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小和尚现在在哪? 以前的时候,悯心连离开天神珠本体太远都不行,可是随着他们的修为都逐渐提升,谈墨也不知道现在悯心和天神珠本体到底能分离多远,强制分开会有什么后果。 倘若现如今的距离在悯心的接受范围内,那就是说他们现在离地面的距离也不远,还有一线生机。 但若是现在是悯心和天神珠被迫分离,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谈墨心慌了! 第195章 弄死你个老残鬼 谈墨心慌得一批,却也无计可施。 脸色发白地坐在阿大肩头蔫儿了! 阿大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这往前走。 这一大群人,早都已经辟谷,没什么吃饭的需求。但是现在没了灵力,这群人的五脏庙都跟着早饭,咕咕噜噜,此起彼伏,成了一首扰耳的杂乐。 谈墨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跟阿大咬耳朵,“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分点儿吃食?这样的话,像不像我们在养一群小崽子?” 阿大,“……” 大家早已经精辟历经,背着师弟的曹江更是几次要跌倒,还是其他几个人帮扶着,才不至于落下行进的速度。 谈墨哀叹一声,拍拍阿大,从他肩头跳下来,“大家过来休息会儿吧,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除了阿大,其他人都面露难色。 最后还是比较熟悉她的朱滢站出来,“谈墨,我们都没有带吃食的习惯……” 方时摸了摸自己早已经瘪掉的肚子,有些不可思议。 他小时候跟着师父也吃过十来年东西,只是那些都是灵力浓郁的草药做成的,然后从他筑基开始,就再没吃过除了灵植丹药以外的东西了。 被吃食?他就算把乾坤袋用来装尸体都不可能装吃食的。 其他人听见朱滢的话,眼巴巴地望着谈墨,等着投喂。 谈墨盘腿坐下,在自己身体周边画了一个圈,“实话说,我带的吃食也不多,而且都是我花高价买来的!你们也知道,我和阿大都是无名峰的人,没有师父长辈庇佑,没有家族支持,也就是我贪吃,才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买吃食了,哎……” 她长吁短叹,伤春悲秋,看的朱滢一阵好笑,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抽出来两个玉盒,“这是我在秘境里采摘的,跟你换,可好!” 谈墨瞬间高兴了,从乾坤袋掏出一个食盒递给她,感激涕零地看着她,“还是朱姐姐疼我!这个给你!我尝过,可好吃了!” 朱滢结果食盒,点了她脑门一下,也不恼,就安静地在旁边坐下,慢慢地取出里面一叠五颜六色的点心,细嚼慢咽。 其他人看的口水直流。 方时从乾坤袋里抽出十个传讯符扔到她的圈儿里,一句话没说。 谈墨却两眼放光的将传讯符收起来,利索地装进自己的乾坤袋,然后掏出另一份食盒,“方师兄,你真是太客气了!哈哈哈,这个食盒跟朱姐姐的不一样,里面好多肉的,还都是灵力浓郁的那种,你快拿过去尝尝!特别好吃的!” 方时理都没理她,抓着食盒席地而坐,用手捏了一块鱼肉,放嘴里,舒服地眯了迷眼! 谈墨从旁边递了双筷子给他,“用这个用这个!好吃吧?掌柜的可说了,这是桃花汛时节费劲千辛万苦的抓来的,灵力多,口感鲜,做的时候更是加了几十种调味的材料和草药,锁住灵力的同时,还提纯了鱼的鲜美……” 她说的滔滔不绝,众人听得口舌生津。 阿大早就拿到谈墨递给她的食盒,在旁边大快朵颐,听她卖力地推销,举了举手上的一根羊腿,“灵果木烤的,好吃的。” 这个憨厚的汉子一句话,击溃了其他人的心理防线,纷纷掏出灵植和传讯符跟她做交换。 曹江想了想,将自己的传讯符和灵植全部掏出来给谈墨,“这是我全部的东西了,后面可能没办法跟你做交换了,还请小师妹给一些挡饿的东西就成,不求灵力和口感。如果能给些水就更感谢了!” 谈墨看他,说实话,她对这个曹师兄人不坏,也仗义,比起那种为了怕麻烦直接丢下同门同伴的人好太多了。 她想了想,把自己乾坤袋里最大的一个食盒搬出来,上面还放了一瓶灵酒,“你买的多,这瓶酒当赠送的!” 曹江拱手,带着吃食和灵酒扶着自家师弟坐到了旁边。 剩下的两人舍不得,掏出一部分灵植跟她交换了个差不多的食盒,坐到旁边安静地吃饭。 只是没过多久,曹江的聪明之处就显露了出来,朱滢最先无奈地又递出一个玉盒,“水。” 谈墨嘿嘿一笑,拿出了一瓶灵酒,又取出来一个杯子,到了一杯递给她,“朱姐姐,你可别怪我!我这……剩下的灵酒也不多了嘛!” 朱滢温柔地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些够了!” 方时直接夺过她手中的灵酒瓶,将自己剩下的灵植和传讯符全部给她,“这些给我了!” 剩下的人一看,这还了得,也顾不上什么师门排名,灵植灵丹了,把东西全部塞给她,以期换更多的灵酒。 没吃得还能忍,可若是没水,那可真丝没活路了! 谈墨狡黠地冲阿大和朱滢眨了眨眼,安排好别人之后,才给阿大递过去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我这没被子了,只能勉强用这个给你分了!” 阿大也不嫌小,接过来接往嘴里倒,只是动作僵了一瞬,然后更加沉默了! 朱滢喝完,谈墨又给她了一杯,顺便提醒其他人,“你们吃的喝的这些可都有灵力,等会儿别忘了打坐,但是记得,你们的灵力用一点儿少一点儿,所以我建议大家能不用最好还是别用,万一到时候能出却差最后一口灵力,那我可没别的办法了,我们的补灵丹也没有了!” 几人深以为然,不知不觉就听从了这修为比他们低,年龄比他们还小的丫头的话。 曹江却是一点点将吃食还有喝的给自己师弟喂下去,调整打坐完,就坐到了师弟的背后。 “喂,你要做什么?” 谈墨站在他面前,背手弯腰,眼神凉的瘆人。 曹江起身拱手,“谈师妹,我想给我师弟疗伤,到时候就算帮不上大忙,至少不拖累大家!你放心,就算我帮他治好伤,也不会让他给大家添乱的,我以性命担保!” 谈墨从他眼中看到了坚决,冷哼了一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圈儿里,闭着眼睛开始打坐,阿大在旁边负责替他们护法。 “嗯——” 一声闷哼让本就惊弓之鸟的几人同时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却原来是曹江的师弟醒了过来。 曹江额头都布满了细汗,看见他醒过来,抹了一把脸,“师弟你醒了!这里有吃的还有灵酒,你快来用点儿,然后自己调息。” 刚醒来的小跋扈明明很虚弱,可是看向方时和谈墨的眼神却阴毒的厉害。 曹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快来!你这回能活着还带感谢谈师妹,方时,还有朱滢师妹呢!忘了跟大家介绍,我师弟叫何水波,是第二峰何师尊的儿子。” 谈墨拧了下嘴唇,眉头高挑。 原来是师尊的亲生儿子,怪不得这么凉薄跋扈,看来是被人宠惯了,自私都这么理直气壮。 何水波被曹江拉过去教训了半天,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这个小跋扈总算是不跳了! 不用顾忌他,几人又恢复了体力,继续往光源进发的时候,速度快了不少。 谈墨依旧坐在了阿大的肩头东张西望,还时不时地扯扯自己的法衣。 等到她屁股不老实来回扭了几回之后,看不下去的朱滢抬头问,“你是不舒服?动来动去也不怕阿大把你摔了!” 谈墨嘟嘴,“我热啊!阿大身上跟烙铁一样,烫屁股!” 阿大也擦了额头的汗,“我也觉得越来越热了!” 方时在旁边闷不吭声,他不说话的时候就跟个行走的冰块似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谈墨从阿大身上跳下来跟到他身边蹭凉。 曹江跟上来,“不是错觉,是真的越来越热了!” 谈墨一脸兴奋地转过来,倒着走,“这说明我们离那光源越来越近了啊!万一里面有出去的法子,咱们就里回去的路越来越紧进啦!” 其他几人本来还蔫蔫的,听到她的话反倒兴奋起来,脚步都轻了不少! 何水波早就耐不住热,几次打算用灵力抗衡,却被曹江拦了下来,“师弟不可莽撞,我们可能还要用这些灵力出去!” 然而,她们没高兴多久就遇到了难题。 看着眼前沸腾的喝水,谈墨仿若重新回到桑居都,翻滚的红色液体咕嘟嘟地冒着泡泡。 “卧槽!这他娘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何水波跳起来大叫。 谈墨幽幽地回头看他一眼,小子眼睛还挺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去过地狱呢! “这……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么?我们怎么过去?” 第四峰的夏青将手放到水面上一碰就收了回来,惊忧地问了一声。 朱滢从乾坤袋掏了跟绢帕往河中轻扬,然后看着那绢帕还没落入河水里就融化地无影无踪。 “这!” 众人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方时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块铁片一样的东西,指尖带着灵力将铁片扔向对岸。 可是那铁片越接近河水中央变的越小,最后就变成了红色铁水直接落到了河里。 方时转头,看向他们,“那是打造法器用的玄铁。” 众人心都凉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往后退有骷髅大军,往前走,此路不通。 几人停下来,原地扎营。 他们不停地拿着自己往日留存的东西不停试探,却没有什么能飞过河中央。 谈墨这瘪犊子玩意儿就蹲在不远处,从头发上取下那根快裂掉的木钗字,小声抱怨,“老头儿,你看我跟你是真没啥缘分!你说你想收徒弟就能让自己活长点儿?我都还没答应你,你就搁我眼跟前化成了灰,留这么根破木钗! 早知道是现在这样,我还真不如进合虚的时候就选个师父,也好过修炼一场,连个正经的师父都没捞着! 但是吧,我总觉着我不会折在这的!你最好就盼着我过去这混账的红河,不然到了地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地儿我比你熟,弄死你个老残鬼绝对不是什么大事儿!哼!” 嘀咕完,她将木钗重新插回脑袋顶儿上,又摸到了那根差点惹下大火的兽骨。 看着不远处那红河,谈墨眼睛转了两圈,嗒嗒跑到朱滢旁边,“朱姐姐,你之前说可以用火把这骨头里的血炼出来?” 朱滢皱着眉头往向那仿佛能融掉一切的沸腾红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啊呀!真是天助我也!”谈墨跳起来,在别人看疯子一样的目光中,冲向那条把对岸景象都照畸形的红河。 “操!老子还没报仇,她就自己疯了?” “谈师妹,别胡来!” 阿大长枪都变软了,但还是牢牢横在谈墨跟前,无声地询问。 方时站在旁边,手中的长剑是随时准备出鞘。 谈墨双手举过头顶,手上的大兽骨直直上戳,“别!别乱来!我没疯,不是要跳河!我就是去处理一下这东西!” 头顶的兽骨晃了晃,她没心没肺地弯了眼睛,“真的!这东西带出去要惹大麻烦的!总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吧?就算咱们用不上,万一以后还有合虚弟子倒霉也进来了呢?咱们不能坑害后辈是不是?就算咱们出不去,好歹有个师兄师姐什么的样子嘛!” 众人,“……”这人是没心还是心大翻了天? 阿大确认她没闹,就收回了自己长枪,放她过去。 谈墨一溜烟跑到河边,两只脚来回跳,骨头里的战栗控都控不住! 操! 她不想回桑独居啊! 小心地用灵力控着把跟大兽骨往河水中央送。 “没化!”朱滢难得失态地惊呼。 曹江等人也睁大眼睛,“真的!真没化成水!” “难道是因为我们之前投放的都是外面的东西,这河不认?” “哪还等什么,我们回去再抱两捆骨头回来搭个筏子划过去!” “很远……不过还是再等等!” 谈墨听不见他们咋咋呼呼,到了河水中央温度最高的地方,慢慢地让兽骨降落,逐渐接近水面。 这都什么玩意儿,她只是用灵力控着,灵力还能传导热度?她特么都快被蒸成熟包子了! 她心里默念清心咒,试图借借佛家的清凉,可谁知道这经还没开始两句,河水就跟被人投下巨石要炸起来似的翻起了浪潮! “操!谈墨你他娘的到底做了什么!” 第197章 君熙 谈墨真的无心的。 她不过是想让自己凉快点,没想过要弄这么大动静啊! 翻滚的红汤撩起大片的热浪,把周围的一切都当馒头烘烤,一行人脸色红色各个都像高烧不退的症状。 当她骤然停下清心咒的时候,那热度过人的红河也终于安分了下来。 只是不凑巧的是,那根兽骨全身被滚热的岩浆包裹,这会儿已经有些变形了! 谈墨眼睛半眯,像是在思考什么。 众人看她这反映,后脊一凉。 对她还算熟悉的人,阿大,朱滢,还有方时都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其他人还在懵懂,就听谈墨转头朝他们龇牙,“你们先退远一点啊!不然后果自负哦!” 阿大拔腿就跑,震得地动山摇。 朱滢也顾不上什么端庄大方了,撩起裙摆紧随其后。 在其后跟着的是方时,接下来四个小尾巴边骂边跟了上来。 确认他们离开了一段之后,谈墨往嘴里一口气塞了两颗补灵丹,清心咒重新念了起来,炙热的岩浆仿佛要把这不毛之地翻过来,热浪一层高过一层,而悬在河水中央上几寸高的地方像个定海神棍,被谈墨的灵力控着纹丝不动。 整个兽骨被软化却不消散,只是变成了任人揉捏的软面。 谈墨将自己神识探入其中,看着里面的一丝血红被外面的热浪逼得四处逃窜,越来越细,却丁点儿不见少。 还不够,逼不出来。 谈墨默了一息,岩浆的热潮渐渐回落,不等彻底落回河面,又骤然像是被人扔了一串炮仗进去,整个被炸成了山高的岩浆墙,甚至隐隐可以看见河底的情形。 “嘿,果然大悲咒比清心咒好使啊!” 真行! 她现在脑子里的经文海了去了,她倒是可以试试有没有一种可以直接将这河水炸上天捅破上面那层黑暗。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那块兽骨,它就好像是快旱了八百年的荒地,偶然得了那么一丝甘霖,迫不及待地想要吸收。 而那血线仿佛也是迫不及待嫁人的娇娘,进了那兽骨就跟遇见自己新郎官似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我特么……” 谈墨被烤得脸上的那层皮都出油了,那兽骨也熔的差不多了,可那里面的血线虽然被烤蒸得细了不少,可还是没有彻底消失。 谈墨生气了,直接大悲咒转往生咒,这下岩浆彻底变成了烟花。 躲得远远的人被热浪逼得一口气没喘均匀,呛的胸闷气短。 “操操操!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是把那条河给炸了?” “她不会把自己弄死在那了吧?” “难道他让我们跑远点是打算自己以身殉道,用什么秘法给我们开条血路?” “闭嘴!”方时冷冷地看向这群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 朱滢也是一脸担忧,“谈墨现在没事,但是这情况不对!那条河怎么炸了?” “先别管这些,谈墨会不会有事?”阿大眉头皱的死紧,也不知道在问谁。 何水波冷哼,“她能有什么事儿!把我们都轰到这边来,不就是怕我们觊觎她的法宝或者功法,哼!” 虽然众人的目光看起来不善,何水波一点没有犯了众怒的自觉,“更说不定她发现了什么那河里的秘密,不想让我们看见,打算独吞了呢!” 阿大被他气得要动怒,朱滢一把拉住了他。 “果然是那小孩儿作的妖,我就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那玩意儿惹的祸!阿大,朱滢!” 阿大转身就看见几个熟悉又狼狈的身影。 “公子,陆小姐,言道友!” 朱滢也迎上去,一眼看见陆予兰的情况,出于医修的本能帮她把脉,然后拉到一旁帮她施针去了。 都是合虚弟子,虽然不同峰,但到底是同门师兄弟,也没有太见外。 原本毕侠带着陆予兰离开的时候,是一行五人,这会儿过来是一行八人! 他们又汇合了一对三人队! 毕侠站在阿大旁边,“那小孩儿什么情况?她怎么一个人在那,你们怎么丢下她退这么远?” 阿大摇头,“不知道,她让我们退的!” 毕侠啧了一声,摇头晃脑地摇手指,“她让你们退你们就退?那瘪犊子玩意儿什么干不出来,你们也不怕把他折进去!” 阿大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 言钧笙长了一张斯文的书生脸,和曹江他们聊得非常投机,没一会儿就问清了这里的情况。 转回来的时候跟毕侠等新来的弟子说明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们在那边看到这条岩浆突然出现的异状就是谈墨弄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 “真行!我算是发现了,只要这小孩儿跟着,就没有什么好事儿!” 言钧笙对此深表赞同,毕竟随便做个抓散修流寇的任务都能上山入海,精彩纷呈,“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过去看看么?” 毕侠哼了一声,“她都让阿大他们滚这么远了,我们过去,怕是帮不上什么忙!那丫头惜命着呢,应该不会有事!” “那也不能然她一个人啊!万一出事儿连个帮忙的都没有!”陆予兰被朱滢的诊治过一番,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这会儿过来就听见毕侠凉薄的话,气的小脸儿更红了! “那你去!”毕侠戏谑地看她。 陆予兰被他将了一军,梗着脖子逞强,“我去就我——” 她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硕大的烟花就照亮了这整个黑漆漆的地方,比拿出光源还要耀眼。 “后退!”毕侠大吼一声,在身后立了一道高耸入云的屏障,带着人就往后退,牙根恨得痒痒,“这小孩是要把她自己和我们都炸死在这吗!” 热浪带着未知的能量彭然撞击在他所立的结界上,结界像是冬日河面的结起来的薄冰,被人一戳就稀里哗啦地碎落。 “谈墨!谈墨怎么办?”朱滢被他们拉着,回头望向河岸。 阿大顿了一下,还是开口,“她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走,我去接她。” 陆予兰一言不发也要跟上! 毕侠被他们一个个气的更胸闷了,一把拽着陆予兰的领子把人拽回了陆予兰扔给言钧笙,“带着她们先撤,我和阿大回去救人!” 众人的脚步忽然一听,就连何水波都被曹江拉着停了下来。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同门弟子,我们怎么可能丢下她!” “是啊!一起回去吧!就算咱们真要陨在这,至少也应该陨在一处的!” “毕师叔,走吧!这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何水波默不作声,跟在曹江身后。 既然是大家的决定,毕侠没有领人继续往前跑,反而带着人渐渐逼近那灼热。 而被众人担忧的谈墨这会儿确实快死了! 那该死的血线终于被逼出来了,但是这滴血就好像是个引子,滴落的刹那,直接将整个河面引爆了。 也不知道是她经文作用,这兽骨的愿意,亦或者这突如其来的高温的作用,总之,血滴落下的同时,整个河水绕着那滴血滚成了大血球,然后越滚越大,升到一定的高处,直接炸裂,仿佛似民间节庆时节常表演的铁树银花。 这东西远看还挺好的,但是就站在下面的感觉,就一言难尽了。 尤其是她身体里被源源不断抽走的东西,随着那血球的炸裂急剧加快。 那是她身体里的佛力! 这河水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为什么要吞噬她身体里的佛力! 她虽然不怎么需要这东西,可她主动给出来是一会儿事儿,被动让人强行吸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啊! 更何况这种佛力流逝跟血液被抽走差不多,让人头晕目眩还恶心想吐! “谈墨!” “小孩儿!” “谈师妹!” 叽叽喳喳的叫声唤回了谈墨的思绪,她觉得自己家眼皮上坠了千斤巨石,睁开的太费劲了,眼前的情形也模糊的不得了。 等那一群人跑近了,声音喊得大了,她才扯唇笑了一下,“阿大,小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说话的声音小的可怜,又虚弱又干哑,毕侠他们顶着热浪跑到河岸边儿才勉强听道她说了句什么! “小孩儿,你没事儿飞河中央上面干嘛去了!回来!” 谈墨心里骂娘!她怎么知道怎么突然跑这上面来了,她也想回去好不好! “等等,这是什么!” “这是……” 他们声音忽然淡了,谈墨的神志好像变的清明了不少,但这场景,却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这里不知道是天衍界的哪一处,风景如诗如画,一棵参天的古树盎然伫立,觅水的灵兽挤挤挨挨,相处和睦,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世外桃源。 地面轰隆隆地响起,灵兽都被吓得急速逃窜,不长眼的灵兔不小心撞倒了天敌狼妖的嘴边,可那狼妖连看都没看一眼,一个纵跃跑的无影无踪。 兔子先前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狼走了她才开始继续蹦跶着要往自己窝里逃,只是它太小了,不知道哪里飞跃过来的灵兽一爪子踩上去,它的尸骨就落到了泥坑深处。 而逃到这片世外桃源另一端的狼妖也在对面奔来的灵兽大军中被挤压的尸骨全无。 这不是如今的天衍! 如今的天衍已经鲜少有人以灵兽为坐骑,更不会用地面奔跑的灵兽作为坐骑。除了灵兽宗,修仙的人也只会契约一只本命的灵兽作为伙伴,亲人对待,很少有人会骑着它们战斗。现在的修士多是喜欢御器而行,各种各样的飞行法器在市面上琳琅满目,便携带便更换,契约的灵兽不跟着一块蹲上面享福都算虐待,谁还会骑着他们打斗! 可眼下,两边都是浩浩荡荡的灵兽大军,上面或站或坐着各种修为的修士,徐徐靠近。 谈墨站在最中间的半空中,说不得,动不得,就连闭眼都做不到。 “君熙!为何要入魔!你是朱雀一族的族长,是天衍的天之骄子,可知道这样的反叛带来的后果!”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站在左方的大军之首,声如洪钟。 身怀六甲的绝色女字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迎风而立,“魔?何谓魔?救死扶伤是入魔?捍卫百姓是入魔?铲除奸佞是入魔?维护苍生是入魔?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魔我君熙入了!” “冥顽不灵!你救了那些人和兽,却会害了更多的人!你为何不懂大局为重!” “大局?呵呵,你们为了大局,不顾凡人界灾祸,屠戮百万生灵性命!我君熙目光短浅,怕是体会不到了!” “当真不知悔改?” “至死不悔!” 短暂的交谈似乎是崩了,接下来就是漫天的灵力碰撞。 追随女人的修士很多,几乎是老头身后修士数量的两三倍,但是太弱了。 除了最前面的几排的人还能和老头抗衡,剩下的人只能以命相缠,他们不畏生死,前赴后继,一个个都想亡命之徒一样,用肉身挡住那些一剑就能让他们尸首分离的强大修士。 搬山倒海的功法在空中撞击,震地地面灵兽昏厥失控,方才还两界分明的灵兽坐骑互相攻击,撕咬,比修士的打斗更血腥暴虐,撕扯的血肉被随口甩飞,折断的骨头从体内破体而出,后面不小心踩上的,直接刺穿了掌心…… 在修真界,修为低,就是原罪。 可是再残忍冷血的人杀到麻木,也忍不住面色难看。 被剑意劈成两瓣的尸体被灵兽踏在铁蹄下成泥成水,元婴修士灵力耗尽,元婴飞出,一往无前地逃进对方的人群中炸裂,就像在陆家镇看到过的一样,刺目的白光亮瞎人的眼睛,悲壮又无奈。 谈墨不想看了,这不是战场,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她不知道那位叫君熙的女人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抗争,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性命……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君熙,看到这么多人搭上性命和你腹中胎儿,你可后悔?”白胡子老头的声音穿过刺耳的法术撞击声,穿过嘶吼的灵兽狂啸声响彻整片战场。 那眉目精致地不似凡人的女人捂着肚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半晌后抬头,眼神悲悯又绝望,“如果大道就是如今的样子,强者需如你们一般,那我是悔的……” 白胡子老者手中的阵盘由外至内条条灵澈的光线亮起,他原本胸有成竹才和对面的女子搭话,可就在对面的女人说完那句话后,他脸上却全是惊讶和恐惧,“你要做什么?停下!住手!快拦住她!” 第198章 我答应前辈! 白胡子的老人一剑劈下,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横亘,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悠扬古老的凤鸣声响起时,所有人面露惊愕,灵兽则匍匐静默。 不管是对面的灵兽,还是己方的灵兽,亦或者是这处钟灵毓秀之地原本的活物,都像是遇见了天敌般,以最虔诚的姿态趴卧在地上,颤栗不止。 巨大的红色翅膀带着火焰在空中展开,星星点点的火光洒落,带着炽热的温度,那道别劈开的裂缝渐渐愈合。 天不知何时变成了静默的黑,没有一颗星子,沉得不然一丝杂色。 君熙双手结出繁复的手印,地面上血红的图腾延展,无限地扩张,不知是将会终点。 “道心不正,为强不仁,这道不修也罢!人如蝼蚁,命路被阻,你们,不活也罢!君熙今日以十万亡灵为祭,断了你等的升天之路!天地埋骨,赤血为浆!阴魂成囚,永不轮回!” 谈墨看不见那血红的图腾到底伸展到了何处,等那女子的话音落下,血色的红光将这里的一切淹没,无声无息,死亡充斥。 朱雀真身下,山峰拔地而起,朱雀扇动着华丽的翅膀将烈焰撒下,像是下了一场缤纷的火雨,照亮暗夜,如梦似幻。 谈墨有些喘不上气了。 下面所有生灵的惊恐,愤怒,不甘,仇恨如潮水一般涌入,让她忍不住想将身体蜷缩起来,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 图腾从不知尽头之处慢慢地收拢,细致地吞噬,不放过任何一只生灵,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根杂草。 然后是所有图腾中央的活人或者尸体,血液被图腾吸收,白骨在图腾上散落。 朱雀真身优雅地站回到山巅的位置,两只巨大的翅膀煽动,将山脉前的枯骨扇飞,留下一片毫无生机的静地。 利爪在山前划过,一条贯穿左右河流凭空而现,红色岩浆缓缓流入…… 山顶的朱雀真身忽然向着空中望了一眼,谈墨心中一颤。 她这是在看见自己? 为什么哀伤? 为什么绝望? 一道刺目的光亮照进眼睛,谈墨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你们……你们看见了么?” “看见了……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们合虚什么时候……有如此大战了?” “君熙,什么人啊?怎么从没听说过?” 叽叽喳喳地声音重新入耳,谈墨睁开眼睛,就看见下面同样惊讶的众人,忽然,场面一静。 令人窒息的场景的如潮水退去,空中陡然出现无数只淡色透明的影子。 谈墨,“……”我这是真回桑居都了? 陆予兰说话都结巴了,“这……这是鬼影么?” 毕侠意味深长地看着谈墨,“是吧。” 言钧笙捏着自己书中的笔,还没从刚刚的悲怆中反应过来,“他们可是之前那场大战中被囚禁于此的阴魂?” 朱滢点头,“好像确实如此,只是他们为何地谈墨行礼?” 谈墨依旧空悬在半空,四面八方都是拥挤的淡影,像极了在桑居都的那群老鬼。 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群阴魂为何要向她行礼,想要退开,身体却动弹不得。 正在她想跟相面的师兄师姐们求助的时候,一道红色虚影缓缓在一片白雾中朝她走来。 “你不必谦退,这是你该受的!” 谈墨看向她,“你是……君熙?” 大腹便便的女人一身银色的飘然法衣,及时身有不便却依旧不掩其飒爽风华,“这只是我的一缕神识罢了!” 君熙广袖一挥,毕侠等人的身影咻然不见,谈墨急了,“你把他们怎么了?” 外面的累累白骨可证明,面前这女人长得好看,实力强大,但也心肠歹毒,当初能狠心直接残杀生灵无数,谈墨可真担心她一个不高兴把毕侠他们给弄死了! “无妨,我只是将他们移到了安全的位置而已。” 谈墨将信将疑。 君熙无所谓,只是绕着她仔细打量了半天,还似要伸手触摸她,吓得谈墨浑身的鸡皮疙瘩跟雨后春笋似的往外冒。 君熙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温柔地笑道,“你莫怕我!你不是好奇他们为何给你行礼致谢?我当初以朱雀一族布下血祭,囚禁阴灵无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有满身功德的之人能寻得玄武骸骨,在此地以血为引,熔骨解煞,使他们得以轮回。” 玄武骸骨?我特么就是随手抓了个骨头而已! 难不成还真让那假道士说对了? 谈墨,“……您,真的高兴么?”看着可不太像! 君熙怅然一笑,“我知道,看了之前的场景,你定以为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谈墨:不然呢? 君熙,“那是因为你只见到了那场大战,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你可知,若是没有当初那些人的牺牲,未必会有你们的出生!你们可以责怪我,但是却不能抹杀当初那些跟着我义无反顾为你们挣出一条生路的所有生灵!” 谈墨,“所以,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这地方是您弄出来的,我们怎么出去?” 君熙挑眉,略带些欣赏的看她,“我倒是真不知该夸你心如磐石,还是说你心若管竹?看完那场大战,又听我说了这么多,竟能如此淡定!” 心若管竹?是说她的心两头漏风? 谈墨,“……呵呵,没有的事!如果我现在能动的话,我一定是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君熙有片刻的愣怔,“你……有意思的孩子!想要出去不难,以你们的聪明才智,继续向前,自可寻到出去的法子,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谈墨,“前辈您不用您这么客气,有何吩咐,您直说便是!” 君熙看着周围渐行渐少的淡色人影,淡然道,“你能用满身的功德帮我渡这些亡魂,我已经感激不尽,谈何吩咐?况且我所求之事可能会令你为难。” 谈墨抿了下唇,斟酌道,“要不前辈你先说,我再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君熙失笑,“你不必怕!这处地方是当年所有人的埋骨之地,可我如今看,是不知被谁收入了芥子之中,又在上面加了一层掩人耳目,以数十万人的骨血为基,自成一方世界。如今斯人已逝,还请小友能将这芥子换来,寻一处好生安葬了这些枯骨,免使故人频遭叨扰!” 谈墨哑了。 她得多大的脸,能让合虚派把这整个天衍界都关注的秘境给交出来啊?论斤称她也没这么大价儿啊!但是合虚这事儿办的吧,确实挺丧德的,一次次开秘境,差不多相当于挖坟掘墓了! 君熙看她面色,知她为难,可是除她之外,她不信任何人! 谈墨遥遥看向骷髅海,方才悲壮的场景,她正色道,“前辈,您所托之事太重,晚辈不知前因,不敢往下评断,更不敢贸然应承。” 君熙,“你是合虚派弟子?” “正是。” 君熙沉吟片刻,“你所言甚是,是我冒昧了!此时前因后果我曾经在一处洞府留存过,我可以告诉你位置,你到时一看便知!如若你觉得我所作所为有意义,就劳烦你为此事奔波了!” 谈墨郑重应下,“好!我答应前辈!” 君熙伸手,虚抚了下她的发髻,笑得意味深长,“真是个有机缘的孩子!多谢!” 最后两个字说完,君熙躬身对她行礼,像是完成了什么未尽的愿望,笑得释然。 谈墨忽然有些莫名的酸楚,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觉得忽然遗失了什么! 四周的阴魂淡淡的影子已经消散,滚滚的岩浆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团尚未定型的白骨。 眼看着就要落下去,吓得谈墨使出洪荒之力,整个人扑下去捞。 妈耶!这可是玄武骨,弄丢了她得哭死! 谈墨飞下去将骨球儿接到手中,那骨球滑溜溜拧转了片刻,在她掌心凝成了一个小龟的形状,还是个缩头龟! 瞧着它不争气的样子,谈墨怀疑它真是玄武的骸骨! 身上云山雾罩的东西都已经醉着君熙神识消散了,谈墨等能看清陆予兰等人飞来的身形,勾了勾手,“小小姐,阿大,你们快过来,咱们能过河了!” 毕侠等人脸上的郑重还没有褪去,就被人扔出了几丈之外,进了黑云海。纵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之前看见幽魂行礼的情景还是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受惯了百姓参拜的真龙天子也从没有过这等待遇,自古阴阳相隔,这活的久了,真是什么都能看到! “谈墨,方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予兰直接跑道谈墨身边开口问。 其他人没开口,但是一个个跟嗷嗷待哺的小兽似的等着他的答案。 谈墨舔了舔嘴唇,拉住陆予兰,“小小姐!还有大家,我意思你们想要听故事,咱们能不能先过了这条河?要不然再涌上来之前的岩浆,你们是打算埋骨在这?” 她这话直接泼凉了众人的好奇心,恨不得长八条腿,撒丫子就往对面跑! 谈墨转个头,除了被她抓住的陆予兰,别的人都越过了她们。 啧,可真现实啊! 两人上了岸,谈墨实在是躲不过,坦言道,“这地方是个埋骨之地,我呢……”她挠挠头,“我阴差阳错身上有点功德,再加上长得可爱乖巧,看上去平易近人好相处,他们就柿子挑软的捏,把我身上的功德抢了,然后转世投胎去了,为了表示感谢,略施一礼就算是感谢了!” 众人,“……”咱说事儿就说事儿,能别自夸么? “不对啊!”傻憨憨陆予兰拆台,“你怎么有功德的?咱们可是道修,更何况你还是个用刀的!平时打架斗殴就属你最积极!” 谈墨,“……”想骂人,要忍住! 毕侠拄着他的扫帚,笑得前仰后合,继续拱火,“对啊,都是合虚的弟子,你功德哪来的?莫不是佛门派来的内奸?” 谈墨额头青筋直冒,“假道士,你长得獐头鼠目,说话油嘴滑舌,行事荒诞不羁,比我更像内奸!” “谈墨……你若是不方便,不说也罢。”朱滢过来解围。 “哎呀,朱姐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功德其实是做任务来的,就是咱们合虚执事堂的任务,救民于水火,诚心而为,自然能得!” 何水波跳起来大骂,“你放屁!我接了那么任务,怎么不见功德?” “功德看不见、摸不着、用不了,你怎么能发现?” 何水波不服,“那你不是也一样,凭什么用你的不用我们的?” 言钧笙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或是品相不好?” “噗!哈哈哈!”毕侠笑得不客气,连陆予兰被笑弯了腰。 谈墨眼看着何水波跟个河豚似的要炸,连忙道,“他们虽然没用你的功德,那不是也用你的血了么?要不是因为你的血,怎么可能唤醒那滔天热浪岩浆?你的血比功德厉害!” 何水波舒服了,冷哼了一声,反应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出来,把自己憋屈的够呛。 曹江摇摇头,对自己这个蠢师弟也是觉得无可奈何! 这小师妹明显就是撒谎,若真论做任务,这里如此多师兄师姐,随便拎出来一个只怕都比她做过的任务多,功德多少根本就是胡扯!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人家不愿意说,他们不会多问。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继续往前走么?小师妹,怎么说?”常朵乐颠颠地挽上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问。 谈墨看见她眼睛比她还亮,“小师姐!啊呀,小师姐我好想你呀!你快告诉我,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常朵,“啊?” 谈墨信她,“快说啊!” 常朵蒙圈,“那,那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那行,走!” 三言两语敲定,谈墨死抓着常朵不放,抬步就往前走。 其他人被她们俩搅得晕头转向,除了何水波嘟嘟囔囔,其他人一句话没说,安静跟随。 谈墨走了没几步,忽然顿住脚。 众人纳闷。 谈墨龇牙,“尹师兄,你这缀队伍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快出来!” 第199章 鸟鸣 尹栖头发潦草的抄着袖子从探出头,嘿嘿笑了两声。 “你怎么这副模样?”谈墨瞅着他不像是在生死旋涡里打滚了几遭,反倒是想是跟着主子的出门游玩的堕懒小厮,如果忽略那一身狼狈的话。 尹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蹭到前面,“我也是方才顺着那些炸燃的烟花过来的,只可惜我距离远,赶到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快结束了,没帮上什么忙!刚刚发生了何事,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谈墨笑了,“看你还能废话这么久,也算是精神,快走吧!闲了再说!” 尹栖顺杆儿往上爬,蹭到她身边,哎了一声。 谈墨依旧看向身后,其他人也若有所感,转身看过去。 身后是一片暗沉的荒原,岑寂无声,空荡黑暗。 他们不知道这次进来的同门到底有多少,只是能聚齐的人就这些了,如今没能集合过来的,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众人齐齐朝着身后的地方行了一个合虚的礼节,静默片刻。 然后继续进发。 往前走,温度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一场浩荡而有所缓解。 “那条河不是都干了么?为什么还这么热?” 有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忍不住嘀咕。 有人开了抬头,其他人又开始发散揣测。 “我觉得或是因为这常年灼烧,地底炎热很难逐步消散。” “也有可能那些岩浆并未消失,只是蒸发了,这么多热气蒸咱们,热点儿也正常!” “或者是前面那座山呢!这岩浆总有来处吧?我觉得那火龙就是从山里出来的!” “咱们往前走能找到出去的路么?我总觉得到不了前面咱们就得被蒸干了!”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陆予兰也热的嗓子冒烟,捅了捅旁边的阿大,“有没有喝的?给我分点儿!” 阿大耿直地摇头——原本是有的,不过他都给谈墨了! 陆予兰吐舌头,“这什么鬼地方!谈小墨,有没有喝的,我快要渴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啊!” 谈墨估量了一下剩下的灵酒,很坚决地摇头! 可不能给这个曾经的蠢主子霍霍了,“没有了!” 其他人想问不敢问,听到这厮一口回绝了亲近的人,更是连问都不敢问了,实在是,没脸啊。 偏偏有剑走偏锋的,比如人傻灵石多的何水波。 之前他有伤在身,吃的用的全靠师兄曹江养着,这会儿眼看着师兄嘴巴都列出一道血口子,立即把从老爹那顺来的中品灵石呼啦啦全倒了出来,用衣摆抖着往前,别扭地道,“我跟你换点喝的!” 谈墨挑眉,第一次见有求于人还这横的!什么人呐这是! 不过曹江人还不错,再瞄一眼他手中十数块中品灵石,咳嗽了一声,“咳,按照老规矩,身上有伤的,可以来找我换灵酒和吃食,不过数量剩的很少了,师兄师姐们还是心里有点数啊!” 眼疾手快地将灵石划啦走,顺手扔给他一小坛子灵酒和一份吃食,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姓谈的,你也太黑了!” “小师妹,你别跑啊!我们也要!” 谈墨撒丫子就蹽,快的那叫一骑绝尘。 她就知道第一份给出去之后是这后果,但实在是狼多肉少,她想要灵石也想要命啊! 饿极了的普通百姓还知道挥拳头强抢,更何况是这帮同门呀!连小小姐都咬着嘴唇跟见了包子的疯狗似的玩命追,别的人就更别提了。 知道性命无碍,但是好不容易攒点儿东西不容易,哎,她可太难了。 阿大一直关注着她,护她安危,第一时间跟她跑,所以也离她最近,谈墨借着身形的遮掩,悄悄递过去一整瓶的灵酒,“藏好!别给假道士!” 阿大,“……” 有了领头羊,后面的人就像是追果子的驴,乌泱泱地撵着他俩跑,脚底不觉得烫了,气儿不觉得闷了,就连汗流浃背都忘了。 大家都想跑前面一点儿,争取能抢到最先交换的资格,要不被饿死在这太丢人了! 但是前面那两只吃饱喝足,一个身体轻盈健步如飞,一个力大无穷身高体壮。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俩货也不尥蹶子一骑绝尘跑的不见踪影,就这么忽快忽慢地吊在他们牵头,仿佛快跑两步就能追到,可这两步跟天堑似的,任凭他们累趴下两三个都越不过去。 “别跑了!别跑了!谈小墨,我不要你吃食了!”陆予兰妥协,气的牙痒痒。 谈小墨看着眼前,渐渐放慢了脚步。 不是她不想继续跑了,是前面实在是不能跑了。 “我……”饶是毕侠,都忍不住要骂娘了! 悬空的山崖之下是万丈深渊,除了脚下薄崖,再无立足之地。 谈墨凑到跟前瞅了一眼,腿有点发软。 这可不是合虚的悬崖,虽知道有罡风妖兽,可终是能见底的,眼前这个…… “不见其底,不见所终,我们就算全盛时期怕也是探不到底吧?” “以我的修为怕是不行,神识感知不到下面。” “师兄,你可是筑基后期大圆满,一样不行?” “不行,而且,我总感觉下面的有东西,虽然我不确定。” “你的感觉没错!这下面确实有东西,但是太深远了,非我等可及。”尹栖朝着袖子朝下面看了一眼,眸色有些凝重。 “你们别说这些了,这里酒肆一片深崖,四周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出口到底的在哪里?总不能我们就这么跳下去吧?” 谈墨为了缓解腿酸,直接盘腿坐下来,捏着那把短刀来回在指缝里翻,半晌后,抬头问,“那发光的东西到底在哪?” 他们现在基本可以算得上灯下黑,这里的可见度还不如他们在远处折腾时的光线好,明显就是站在了光源的下面。 如果光源是悬空的,那么这地方距离最近,应该更亮才是,可事实上,这里的光线实则暗了不少,给这陡峭又叵测的悬崖又增添了一些不少神秘之色。 她这么一问,其他的人也仰头去看。 毕侠眯着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悬崖看了许久,最终才道,“下面有阵法,中间有一根透明无形的圆柱托着,所以这里的光线才变暗。”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同样上不去啊?” “上面是秘境么?可我们现在卡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去,怎么弄?” “接力能上去么?” “咱们身上的灵力都还保留着,估计有六七成,我们叠上去!” “那我们还不如先试试崖底,万一不成从上面摔下来,只怕是想粉身碎骨都难!” 谈墨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头疼地按了下额角,蹬腿儿踹了几颗石头下去。 听不见一丝声响,谈墨又被他们吵得脑袋昏昏,直接躺到地上就地浅眠,神识跟着那些石头一起下落。 她自认神识不必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差,可是跟了几炷香功夫,她的神识就已经到极限,依旧是空荡荡的悬崖,石头刮起的风声在其中震颤起呜呜的风声。 敲打着膝盖计算时辰,谈墨躺着一动不动,其他的人已经开始叠罗汉似的开始尝试,谈墨有心想提醒这些不怎么聪明的师哥师姐别瞎搞,可如今容不得她分神,只好让他们自己试试,然后死心。 阿大站她旁边跟个门神似的,就连陆予兰都不让靠近了。 毕侠从人群里寄过来,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挑眉道,“你什么时候跟着小孩儿关系这么好了?这么护着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我才能享受的待遇。” 阿大转头看他,“她对我们好!” 毕侠这就不乐意了,“怎么?是在说朕以前对你不好?” 阿大,“也好,因为无名峰。” 毕侠扯了下嘴角,“行叭!你们都是无名峰的,不过那可是你自己选的。” “我是体修,入不了凌剑峰。” “嗯,枪也是她送的?” “是。” “挺好,我记得我以前送过你一把剑,一把斧头,一把弓,也没见你这么珍惜嘛!” 阿大不轻不重地看他,“不称手。” 毕侠翻了个白眼,“看来是朕没送对!” 陆予兰又饿又渴,凑得上来,“喂!谈小墨,你给我起来,给我点吃的喝的!” 她正要往前冲,被阿大给挡住了,“她在忙正事!” 陆予兰急眼了,“她正个什么事儿?就躺着养神?坐着等死都嫌累,干脆躺下?不然你给我点儿!” 毕侠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扯了扯阿大的法衣,“你看他身上比脸上都干净!” 陆予兰,“……”傻了一会儿,直接哭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嗝……我在家都不曾挨过肚子,怎么到来了合虚都筑基了还要被这么欺负!连口吃的都不给我!” 阿大脸色有点难看了,“吃食都是自带的。” 陆予兰,“……”谁知道还会有这种神仙操作啊?这是要逼死她! 这边哭得像号丧,给本来就一片混乱的场面更加增添难度。 尝试叠人梯的子弟这会儿已经飞了很高,只可惜人数有限,大家拼尽全力也没摸到一点儿边缘,距离那颗发亮的珠子依旧遥遥无期。 就在众人沮丧的时候,谈墨忽然睁开了眼睛。 “嘘,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她忽然开口。 过去给那帮人梯做吉祥物的常朵爬过来,可怜巴巴地正准备换点儿吃喝,结果也被阿大拦住,正准备卖点可怜,就见她这诈尸的动作,吓得往后一个踉跄。 谁知后面跟着一串子人,她一个后退,后面来带着呜呜哇哇惨叫一片,但是谈墨的声音不大,却给同时给他们施了哑术般,直接禁声。 尹栖那个懒货更是直接爬到了悬崖边,半边身体窜出去,侧耳静听。 “好像是鸟鸣。” 陆予兰的神识没那么强大,只听见隐隐的嗡嗡声,“没有啊……” 并不是每个人的神识都跟修为匹配,神识超过修为的更是凤毛麟角,在场除了几位筑基后期修为的弟子能隐约听见一些模糊的鸟鸣声,其他人都只能听见一些若有似无的嗡鸣和浅淡的风声。 “不是无底的。”谈墨看向毕侠。 陆予兰和常朵在旁边听见了,两眼冒光,“真的?这么说我们能下去试试?上去不容易,下去还不简单?” 谈墨看见自家的小小姐那可怜样,掏出几个果子递给她和常朵,“你们俩可省着点儿吧,我都没舍得呢!” 有了吃的,俩人的也不计较她说了啥,悄摸儿躲到一边儿吃果子,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没出息的下人被这主子偷嘴儿呢! 里面人生百态,外面也是波谲云诡。 转映暂停一起众说纷纭,各个宗门纷纷飞信询问。 合虚派掌门和长老们洞府前都被各地飞来的传音纸鹤堆的满仓满谷,每日打开都要先一袖子扫开这些传音才行。 相伯琮索性连门都不出,谁要进来,就帮他把门前打扫干净再说! 寒江影从谈墨他们的消息消失开始就没离开,多半是木偶形态听他跟一帮老头子扯皮,只有等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现身跟着他与祝盗升琢磨办法。 这会儿相伯琮的洞府又被一众人占领了,寒江影扮成木偶坐在桌子上光明正大地偷听。 “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消息,他们会不会陨落了?” “如今已经有四个弟子确认陨落了,师尊,他们可都是我合虚乃至天衍的天才,若是他们陨了,那我们合虚将来几百年怕是……” “先别提那么远的事情,如今他们魂灯未灭,说明还活着,我们必须的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可秘境我们又进不去,这些个资质绝佳的弟子都困在里面出不来,同修为的弟子就算是能进去,有什么用!” 相伯琮理了理衣衫,交叠的双腿换了一下,右手食指竖起来,做了个没什么正形的动作,不过众人早就习惯了他的不靠谱,看见了也没说什么,纷纷安静下来。 把落到嘴边的黑发吹开,相伯琮手指点了滴茶水弹开,直接飞到一个安静寡言的男子额前,“尹峰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第200章 同化 尹息被点名,慢吞吞地站起来,“哎,这法子其实没什么效用,压制修为进去,除了经验,我们毫无用处啊!” 相伯琮挑眉,“压制修为?尹峰主说起来颇有心得啊!” “没办法,谁让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呢!” 祝盗升,“尹栖进去了?” 尹息无奈地扶额,“他……哎,事情是这样的……”简短的交代过后,他向一众人行礼致歉,“对不住,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相伯琮,“行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们毕竟都是新人,遇到突发状况没经验,有尹栖在也好!” 祝盗升泼冷水,“他们被那泥沼吸进去前尹栖为何没有动作?现在两眼一抹黑,也没消息传来,就怕出现什么他也控制不了的事!” 相伯琮倒是乐观,“尹栖别的或许不行,破坏力倒是一个顶俩!如今本尊就希望这货能投敌就好了!” 尹息,“……” 尽管时间不合适,相伯琮洞府里的一众人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货到底给相伯琮找过多少麻烦,才能让他到现在有这样的想法? 阿嚏! 趴在悬崖上的尹栖忽然脊椎酥麻,一个喷嚏就送给了安静的深渊。 谁在这时候坏事! 谈墨嫌弃地在他小腿上踢一脚,“你行不行啊?过来捣乱的?” 尹栖,“……”这熊玩意儿怕是想挨揍!“现在怎么办?下去?” “喂鸟?”谈墨扔了一块靡肉下去,凉凉地瘫在原地,“咱们这一群伤残,每一个长得膘肥体壮的,下去只怕还不够给下面鸟儿塞牙缝!” 常朵过来,“什么喂鸟?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位师兄你别欺负谈墨啊!你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小姑娘实在是说不上体面!还有,你们俩神神叨叨的到底在嘀咕什么呢?说起来也是奇怪,谈墨你修为明明比我低,为什么你能听见下面的声音我却听不清?” 尹栖,“关你一个小丫头什么事儿?” 常朵哼唧,“就关我的事儿!我和她可是一队的!倒是你,一路山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长得挺好看,可惜长歪了,怎么看都是一肚子的坏水!” 尹栖被她气的气血翻涌,“臭丫头,一身毛长发得不怎样,口舌倒是伶俐!说我鬼鬼祟祟,也总比你这拖后腿的蹭吃小鬼好吧?” 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美的,被人这么攻击,常朵气的挑起就要过去踩他两脚。 谈墨被他们吵得脑袋嗡嗡响,眼见这俩货就要打起来了,不得出手阻拦做个和事佬!但尹栖一直防备着她,往旁边翻了一下,常朵一脚踩空就往前栽了去。 尹栖一惊,伸手抓扶她,却被她带的又滚了一圈。 “我!” 一声惊呼唤回所有人的思绪。 谈墨服了! 这不是运气之女么?不是好命师兄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尹栖常朵的肩膀,她拽着常朵的衣襟,然后三人滚雪球似的就这么往下落。 谈墨隔着闭眼哇哇叫的常朵和尹栖对视了一眼,无语。 无边的黑暗在耳边眼前划过,尹栖忽然运气灵力,朝着常朵上面的谈墨一掌送出,谈墨措不及防之下出手还击,借着灵力相撞时的力道,倒着往上飞了一截。 谈墨明白他的好意。 他这是打算让她凭借助力让她自己调动灵力飞上去。 谈墨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更不会踩着同门的尸体往上爬,可事已至此,她不能让尹栖做无用功,被掀起来一段之后,她轻身上飞。 劈空之声传来,紫色的鞭子带着残影从上面下来,无限延伸,只是在厉害的法术和法器东都有一个度,谈墨随时能看到那鞭子的影子,却仍旧相距甚远。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忽见鞭子尾巴上缀着一个人影,陆予兰似乎也是发现了她,大声喊,“谈小墨,再用点力,把手伸出来!” 谈墨,“……”这是当生孩子呢?还用点力! 她也想继续往上冲飞,但她体内的灵力实在是不允许,不但没办法继续往上冲,还隐隐有灵力耗尽要回落的驱使。 “绳子!” 谈墨朝着陆予兰喊了一声。 但九日主仆的默契,实在是让人绝望,等陆予兰回过神甩出齐一条银丝线的时候,她本人已经荡了离了最低的地方,像个不倒翁似的外到一边儿去了。 谈墨掏补灵丹的胳膊还没完成动作,下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 裹着热风,带着烈焰灼骨的痛直接袭上崖顶! 谈墨头皮发麻。 不是因为下面,而是因为上面! 这悬崖从上面的地上延伸进这悬崖,延伸出来的部分占据了三分一得到崖口,像个扁平的鸭子嘴戳出来。 放在只顾着对悬崖的黝黑和恐惧,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崖下竟然也另有玄机。 密密麻麻地藤萝覆满整个凸出的悬崖下方,层层叠叠。 可奇怪的是到了边缘的位置又像是被人一刀切地修整了一番般,半寸不能去攀援崖上的地面,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多人愣是没有发现。 现在从下往上看,密密麻麻全是都大的绿光,宛若眼睛忽闪忽闪。 更诡异的是,边缘位置的藤叶有些被削了大半,只剩下半边叶片蠕动,而有些确实恰好从中间被切断,留下一半叶片和一半绿光,就好像人的脸,被人从中间生生切成两半,一半不知踪迹,另一半露着脑髓内脏精神抖擞。 谈墨看到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造反了,索性闭上了眼睛寻找银丝线的痕迹,然后直接黑脸了! 她独自一人的时候运气到底有多差? 方才那一生鸟鸣带出来的热浪竟然让那本来快要到她手边的绳子直接蚯蚓一般地蜷缩了回去! 明明就剩下咫尺之遥,谈墨一口血卡在喉咙! 好运这种事儿果然与她无关,以前的运气也没这么差啊?谈墨对合虚派的风水表示了最大的怀疑! 但是她怀疑没用,最后一丝灵力用尽,上面也没有能续接的,鸟鸣之后带来的巨大吸力就卷着她往下落去! 谈墨被那声音带起的无色旋风卷入其中,隐约听见陆予兰的惨叫,然后被撞到不省人事,直接昏死过去。 …… 脸被啪啪拍的生疼,谈墨恼怒地睁眼,“谁!找死呢!” 竟敢扇她脸?哥哥都没舍得过! “谈墨,你快醒醒呀!咱们都要困死在这鬼地方了,你还睡得着!” “她那是昏过去了!” “两眼一闭都一样!” “那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敲你一记闷棍,你试试!” “尹小人!本姑娘和你势不两立!” 这俩人一唱一和,吵得经验十足,一看就是没少掐,谈墨悄摸儿地睁开条眼逢,就被杵到脸跟前的一声覆满绿叶的脸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将自己呛清醒了! 谈墨,“是人是妖!” 常朵声音发尖,带着些崩溃,“早知道就该让你落下来的时候直接摔死!” 谈墨,“……唔!”小师姐,你这一拳头怕是才真的想要我命! 坐起身后,谈墨瞅了瞅四周,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就连眼跟前巴掌大的一点光亮都是尹栖手上硕大的夜明珠照出来的。 谈墨有点儿嫌弃,“尹师兄,你那夜明珠那么大怎么光这么弱啊?” 尹栖动了动他全身的树叶,无奈道,“这不是我东西劣质,是这地方吸光。” “吸光?” 常朵显然也问过一样的问题,这会儿喜滋滋地过来显摆,“这崖底太黑了,黑到一般的光根本照不进来,在这里面照亮,光一出来就被黑暗给吞噬了,自然照不亮!” “除此之外,这里的黑暗还能吞噬神识!”尹栖雪上加霜。 谈墨尝试了一下动用自己的神识,没有刺痛的感觉,只是感觉到一种凝滞,仿佛脑袋被人搅成浆糊,封闭了所有的感知度,寸步难行寸寸瞎啊! 摸黑给自己塞了颗疗伤的丹药,谈墨正打算站起来,忽然觉得脚腕上触感奇怪,抓着尹栖的手腕照过去,赫然发现自己的脚腕也变成了绿叶覆盖的模样。 “这到底是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脚不听使唤了?” 常朵十分有经验地告诉她,“不用担心,全身被这绿叶覆盖之前是会有这种感觉得,等你像我们俩这样以后需,反而能动了!” 谈墨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为什么会这样?” 尹栖答道,“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们醒来的时候这些叶子已经裹到小腿以上了!这东西揭不掉,撕不下,剜掉还长,跟狗皮膏药似的!” 谈墨一边尝试着用灵力抵抗脚上奇怪的叶子,一边借着他那点微弱的光线观察四周,“这就是崖底了?刚刚的鸟鸣是哪里发出来的,你们找到了么?” 常朵泄气,“找到了啊,不就在您尊臀下面?” 谈墨用灵力的将那些率也逼退,跳起来看她方才坐着的东西,“什么啊!这就是一截白骨啊!” 尹栖吧胳膊抬了抬,那一小截白骨之后还是白骨,看形状应该是爪蹼一类的,然而顺着他胳膊的动作看的越多,谈墨心里越没底,“这也是一具骷髅?” 尹栖,“不然呢?是你命好!我们下来的时候都没什么灵力了,想压制这些叶子都没办法,而且我有种感觉,我好想与这东西越来越契合了,就要像——” “好像自己变成了一片叶子!”常朵举手,“我现在感觉就是这样,而且仿佛能顺着一个不知道主干听得到很多声音,虽然很模糊,但是我觉得就是上面的声音。” “不是好像,就是上面的声音!我怀疑我们是被同化了。”尹栖的声音幽幽,似一点儿也不为眼前的状况着急。 “同化?意思是我还真变成一片绿叶了?”常朵有点崩。 谈墨去忽然响起了落下时在悬崖下看到的那些带眼睛的叶子,难不成那些都死活人变得? 他们不是第一批进来的人? 那么多,这黑洞到底的吞噬了多少生灵? 谈墨直接把补灵丹掏出来,给他们没人喂了一颗,“你们试试能不能凝聚灵力,然后把这些东西压下去!” 常朵听话地盘腿坐下,尹栖喉咙似乎动了一下,但是根本没动,“你这是助纣为虐啊?” 谈墨一愣。 “我们都已经被同化了,你给我们补灵丹,其实就是给这东西施肥啊!” 常朵,“……” 谈墨,“……尹师兄,你好像知道的挺多啊!” 尹栖谦虚,“过奖过奖,不过,不过就是读书比较多罢了!” 在藏书阁花费了无数功勋的谈墨不服,“我在藏书阁看了那么多书,怎么不知道哪本里面将这秘境了?” 尹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的叶片,“你懂什么!且不说藏书阁的书你第一层怕是都没看尽,就算是你把整个藏书阁看尽了就能算遍知天下事了?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更有人!除了合虚的藏书阁,外面的野史杂记更是数不胜数,年轻人,你还是经历浅薄了!” 谈墨气的薅他身上叶子,“说的自己老气横秋,跟活了千八百年似的!快起来,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等死吧?” 尹栖被她薅得一个哆嗦,“女孩子家别乱摸!居然拔我汗毛?很疼的!” 谈墨,“……你汗毛都长身体外面的?” 常朵已经快被吓哭了,“你刚才怎么不说啊!现在怎么办?我还想回家呢!” 尹栖凉凉地瞥她一眼,“说的好像是跟你说了你就有灵力压制似的!” 常朵一脸不自在地扭过头不看他。 谈墨抢了尹栖的夜明珠查看状况,随口问,“你们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尹栖,“嗯。” 常朵,“没有!” 谈墨脚步一顿,嘿嘿笑了两声。 常朵,“你敢说出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因此又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叶子,看表情还挺满意,“本来也是要同枝而死的,你这狠话说的也太没水平了!谈墨,这丫头坏得很,你可千万防着她!” 谈墨手顺着那看上去甚是下人的骨骼往上爬,不耐烦地问,“你要说就痛痛快快告诉我啊!吊我胃口做什么!” 常朵捏着绿茵茵的身体,呼呼啦啦地就往尹栖身上扑,打算以命相搏的架势,“我跟你这个的大嘴吧拼了!” 第201章 买几条红色的肚兜! 拼命是不可能的,两团绿叶子缠到一起,除了一地的“汗毛”乱飞,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谈墨这会儿已经爬上了一处腿骨的关节处,“这怎么看着像鸡腿啊?” 尹栖被她气笑了,“你怕不是饿疯了?有这么大的鸡只怕早成精了!” 谈墨皱着眉头没反驳他,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这夜明珠能照到的地方是在是太小了,没办法让他看清这东西的具体形状,只能凭借着看过的部分拼凑。 等到她吭哧吭哧啪爬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时,才发现她竟然距离地面地面已经很远了,就连那俩货吵架的声音都变的模糊不清了! 这么大一副骨骸,难怪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只是看着姿势只怕还是收敛着的,不然只怕这骨骸太大,崖底根本放不下它。 自从到了这里,所有的骨骸都在那条因为炼化玄武骨骸而消失的岩浆河之外,自那之后,就在没见到任何尸骨了,那这具骸骨又是谁的? 还有这深渊,到底是镇压还是埋葬,为什么还有植被长在这里? 谈墨盘腿坐下,托着下巴开始整理进入秘境以后的遭遇。 整个试炼被划分成外面四个区域,里面一个小区域。按照君熙所说,其实试炼地就是一个覆盖在古战场遗迹上的障眼法,想必上面的内圈这个应该就是对应了那些骨骸止步的结界位置。 也许最初的时候上面种植的确实只是一些灵植和随意捉进来的一些灵兽,只是经过繁衍变迁,这里的灵植和灵兽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上面的一层障眼法也被下面的遗迹侵蚀,对上面的影响越来越大,灵植和灵兽被影响后,才会异变出外面没有的东西。 障眼层越来越薄,下面的腐蚀速度就越快,然后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被拉下来,这才有了之前的九死一生。 刚落进来的时候,以为上面的光源应该是在某座山顶上,而位置恰好就是那场大战中朱雀陨落的位置,原本她还猜想过或许那东西就是衔在朱雀口中的法宝,现在看来,果然是她想多了。 既然朱雀的骸骨不在上面,那会不会她脚下这个就是呢? 但当时影像上显示的并不是这样,而且托住光源的明明就是一套阵法,君熙当时并没有时间弄这些,那这阵法又是谁设置的? 另外,这同化人速度极快的绿叶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上面的那些若都是被同化的活人又是谁?他们从哪进来的? 合虚的秘境几十年开一次,从未听说过有记录弟子在秘境失踪的情况,难道这秘境还有别的入口? 她被自己的一大堆的问题弄得头昏脑涨,连眼前的夜明珠都开始出现了重影,一道火红的火影直冲云霄,尖锐的鸟鸣清亮,谈墨一圈垂在自己太阳穴上,才重新恢复清明。 “啊,还真是前辈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下去!” 谈墨捏捏鼻子,自己往下跳,仓促之下,竟然蠢地崴了脚。 “你要不要这么激动,上面有鬼么?”尹栖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羽毛般的叶子,低低嘲笑。 谈墨气的上去薅了一把他身上的叶子,疼的尹栖嗷嗷直叫,“太无耻了!别动我!” 常朵试着撤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叶子,疼得她连忙放手,顺道往旁边躲了躲,远离那个薅叶子的小怪物! 谈墨攒着一把叶子摆在那具骨骸面前,想了想又从乾坤袋掏出一瓶灵酒,烤鸡掏一半又塞回去,“对不住对不住,换条鱼!” 摆好之后,谈墨恭敬地跪在跟前,“晚辈谈墨见过君熙前辈,我们是无意落到此处,多有打扰还请前辈恕罪!” 另外俩人睁大叶子下的四只眼睛盯着她,神态莫名。 “你怎么知道这遗骸是谁的?”尹栖不解。 常朵小步往前蹭了几下,“对啊,认错比不祭拜更难看啊!得等会儿人家生气了怕是连变成叶子的机会都不给了,你这是帮我们求死呢?” 谈墨没管他们,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心里不是没期盼会有什么意外的机缘之类的发生,但是运气这种事儿和她一向没啥关系,不被兜头咋个晕头转向就不错了。 谈墨行完礼就往旁边走了几步盘腿坐下,清理了一下已经延伸到脚踝的叶子,瘪嘴,“怎么办?看来君前辈并不怎么看好我啊,一点儿提示都不打算给我!” 尹栖捋着自己一身的叶子羽毛过来挨着她坐下,“这位就是之前战场上的君熙前辈?啊,这是她的朱雀本体?但是我看当时的状况,这位可不是什么正派角色啊?你身位正道魁首合虚派的弟子参拜一个反合虚的魔头,好像有点过分了!如果掌门知道了,我觉得你怕是没啥好果子吃。” 谈墨听他说话就牙痒,顺手又薅了一把他身上的叶子,在他的哀嚎里把叶子揉成一团,“尹师兄,什么是正派什么是反派?” 尹栖的哀嚎声猛然停住,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你这想法很危险啊!” 常朵凑过来,三人围成了一个圈,她还不怕死的从祭品里到处一小杯灵酒来,明明是绝地该寻死觅活的场合愣是被她打造成了茶花会的氛围,“君熙,那位远古的大能啊!可是她的骸骨不应该在一座山上么?危险?谈墨,你想什么危险的东西了?难不成你看上这个树妖了?” 树妖尹栖,“……” 谈墨皱眉看了眼她手上的灵酒,手指扣在一起搓了搓,然后猛然在常朵嘴边拽了一片叶子下来,道,“你看我像是瞎了么?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危险啊!有教无类才应该是一个宗门最大的发展动力,为什么要追求门派的门派的正邪呢?正道就没有败类了?不要以偏概全,更不要妄下定论啊,毕竟那场大战我们只看到一个片段。” 尹栖从乾坤到摸出一罐果脯塞嘴里,“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通常有资格这么说的,我怎么觉得都应该是什么话本子里的主角或者什么大能才对啊?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臊得慌?我怎么看你都没这种气质跟实力。” 谈墨,“……咱们有事说事,别使用言术行么?” 常朵灌了一口灵酒,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插了句嘴,“这话说的没错!谈墨你这个人太……市侩!还糙,有时候都不像个女孩子了!” 谈墨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灵酒全饮了,空杯子还给她,“不就是从你们手里换了点东西么?怎么就市侩了?难道这些东西不是我用灵石买的?还是你觉得我就该无偿赠送?小师姐,慷他人之慨就没意思了!对吧,尹师兄?” 她记得尹栖乾坤袋里也有很多吃的,这货不像她是专门为了吃而买,这就是个老饕,什么好吃买什么! 尹栖这回站她,“没错!而且我觉得这方式挺好的啊!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救命的东西,贵一点儿很正常嘛!人心贪婪,真要是她傻到拿出来无偿赠送才更容易出问题。” 常朵太单纯了,完全理解不了她话里的含义,“嗯,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感觉谈墨好厉害!” 尹栖嫌弃地看这个傻姑娘,“肯定比你聪明!” 谈墨被这俩乌眼鸡吵得脑袋嗡嗡地疼,而后又听见了那声鸣叫,她想了想,调动身上的灵力飞起来,夜明珠高举到头顶,直到飞至朱雀鸟喙的位置才停下。 “前辈不要见怪,我只是确认一下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不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之前她是朱雀背上,那声鸣叫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实在是不像是从鸟喙地方发出的鸣叫。 而且她没想明白,这遗骸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声音。 “你们觉得我们掉下来大概飞了多久?”谈墨趴着朝下方问。 尹栖仰躺在地上懒洋洋的,“大概几天?反正挺久的。” “那我们在上面听到的鸟鸣是间隔多久听到的?” “半天多吧。” 谈墨脸色一沉。 摒弃周围的杂音,她将脸颊贴在朱雀骸骨的前额上,整个人跟一个大八爪鱼似的趴在上面,除了一根有节奏的敲到的手指,一动不动了! “喂!谈墨!你干嘛呢!好黑啊!你快下来!” “谈墨,太黑了,我怕啦!” “谈墨,你怎么不说话了!” “谈墨!!!” 常朵在下面快崩溃了,黑漆漆的地方完全就靠那点光亮调剂了,一时半会儿还行,可是谈墨已经趴在上面半天不动了,饶是她已经同化成一堆叶子也快崩溃了! “她不会在上面睡着了吧?”常朵转头问尹栖。 不过尹栖反倒是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废话,我能感觉到……我……我们……” 尹栖眼神暗沉了几分,苦笑了一声,“看来我们越来越能互通了啊!” 见鬼的互通吧!常朵快要崩溃了,这难道不是说他们被同化得越来越严重,死的越来越透了么? “我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啊?不会真就一直是这鬼样子了吧?” 尹栖哈哈大笑,然后十分愉悦地问,“不好么?至少上面那群果子都烂掉了,我们还新鲜着!” 常朵,“……”这种算什么新鲜啊!“谈墨,你快给我滚下来!不然我就诅咒你了啊!” 运气之女的诅咒……太恶毒了,谈墨叹息。 从上面滑下来,谈墨用夜明珠照上那两位,吊儿郎当地说着并不怎么让人开心的话,“这下面和上面的时间不对等啊!” 尹栖眯眼,“多久?” 常朵还在梦游。 “骸骨发出鸣叫声约莫是一个半个时辰一次,但是你说在上面的时候间隔是半天多,也就是说下面和上面的时间不对等。” “麻烦照顾一下,这里还有个人!” 谈墨,“你现在还能算人么?基本算下来我们在下面过一个时辰,上面就是一天了!” 常朵嘟起那张绿油油的嘴扮委屈,可爱一点儿没有,夜明珠照耀下到死有几分瘆人,“你不损我能死么!” 尹栖火上浇油,“难道重点不应该是我们和上面的时间不对等?你是不是关注错了什么?” 常朵被气的一人给了他们一脚。 尹栖身上的叶子厚的想灵兽身上的鬃毛,被她踹的不痛不痒,谈墨就比较倒霉了,一个后仰,直接倒在了后面骨骸上。 刺痛从肩胛出传来,谈墨倒吸一口凉气,“小师姐,你这趁人不备偷袭可不算——” 熟悉的感觉传来,直接把她贫嘴的话打断。 血液迅速从伤口处流逝,顺着肩胛的位置浸入身后的骨骸,整个朱雀骸骨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光。 操! 这是又碰上了什么吸血的鬼东西了? 谈墨有点崩溃,觉得今年真是多灾多难! 老人说本命年的人比较倒霉,看来还是有依据的,早知道到这样,她就该买红色法衣的时候多买上几条红色的肚兜! “谈……谈墨,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谈墨倒吸一口凉气,把身体的眩晕排出体外,“小师姐,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呀!”常朵快吓哭了。 实在是谈墨的脸色这会儿太难看了,尤其是在夜明珠冷白的光芒衬托下,白的像蜡纸,脸颊也迅速地干瘪下去,活似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出大变干尸。 尹栖则是一脸兴味地看着逐渐被红色照亮的深渊,眼神灼热。 就在谈墨支撑不住准备昏过去的时候,尹栖用自己的绿爪子一勾,把人从朱雀骸骨的趾爪上扯出来,“自己有丹药吧?” 谈墨趴在地上装死狗,一动不动。 反倒是她身后那具朱雀骸骨仿佛突然被什么激发,谈墨身上渗出的血液顺着骨骼一路向上蔓延,知道脖颈的某处停下来。 谈墨跟个蠕虫似的爬起来,给自己塞了颗疗伤的丹药,把常朵的腿当枕头往上看,还喟叹一声,“果然是那里啊!” 第202章 妖丹 “什么意思?果然是哪里?”常朵觉得自从身上裹了层叶子,自己的脑子也不够用了。 谈墨脸颊在叶片上蹭了蹭,觉得还挺舒服,她找了合适的角度,指着被红光照的仿佛燃起的骸骨,“我刚才在上面听鸣叫声的时候,发现那些声音并不是从嘴巴的位置发出的,而是从脖颈上发出去的。我用神识试了一下,靠下的地方有一团我的神识根本没办法靠近的东西。” 尹栖假模假式的捏捏自己的鼻梁,“那是妖丹的位置!” 谈墨一个鲤鱼打挺,“妖丹能长在这位置?” 尹栖,“正常的妖兽妖丹自然不长这位置,但是将这位,长在哪都不奇怪吧?” 谈墨:好有道理! “这位君熙前辈,是世上最后一只朱雀,谁也没见过别的朱雀妖丹,所以它在哪我觉得都挺合理的。” 你厉害,你说了算! 就在三人贫嘴的时候,火焰已经将周围彻底照亮,炽热的火焰点燃了整个黑暗的深渊。 “我、我化了!”常朵惊呼! 谈墨扭头。 她自己身处这些火热中并无感觉,但是尹栖和常朵显然不这么认为。 就在常朵那声惊呼过后,尹栖也单腿跳着往远处躲。试图逃离这红色覆盖的范围。 谈墨,“有这么热么?”伸手试了试,那些火焰既畏惧又渴望地看着她的手臂,想靠近又试远离,就像是恶既爱又恨得到矛盾体,在她身边隔除了一层薄薄的真空地带。 常朵哭嚎的声音跟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更高! “别烧了!别烧了!” 常朵求饶的声音让谈墨有些分裂,她无法共情他们此时的情况,“你们到底怎么了?” 尹栖逃得远了些,可是身上的叶子却仍旧开始干枯变黄,让后化成齑粉散落满地,而原本应该是身体的部分也开始随着消失,那些散落的部分不是树叶,而是他们的身体。 一寸寸枯焦带着木叶燃烧的味道将整个地下变成了炼狱。 谈墨试着朝他们靠近,可是来不及抓住,两人就在一片混乱从化为了灰烬,仿佛这里从没有人来过! 谈墨有些迷惘地后退了两步,神色是少见的惊慌失措! 自从进合虚起,她前后经历了很多同门,大家互相帮衬,互相依赖,哪怕就是这场试炼,同门之间互相交手,也不过就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她不知道这里消失了多少人,没有亲眼见到,总是心存侥幸,比如从上面下来的就这么几个人,谁也没有在外面的遗骸攻击下丧生。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就在常朵的声音逐渐消散之后,这漆黑的深渊就像是落下了星火的山林,哔啵乱响,似乎想要燃尽这里的一切。 哭嚎声并没有就此停止,远的近的,大的小的,飘飘忽忽回荡在地深渊之上。 就在朱雀骸骨旁,一根比人腰还粗的绿色树藤半埋在地面之下,地表的部分长出了许多枝叶和分叉,一直到延伸到深渊的边缘,然后如同一只吐信的毒蛇一般攀爬向上,油绿妖娆。 只是如今地面的部分已经被灼烧干净,只露出干焦的一片枯藤树干,而这种枯萎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生长的方向推进,仿佛是是从根上坏死的老树,根基损了,上面虚假的枝繁叶茂自然难以存活。 谈墨眼睁睁地看着叶片消失,看着那些莹绿的光点湮灭。 “为什么?前辈,为什么?” 如果进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跟尹栖和常朵一样,被同化成了这可古怪的大树之上,那么这些湮灭的光到底是什么? 她的话无人回答,血液全部被融进了那所谓的妖丹之处,陡然一声尖肃,传出咔咔的声响。 然后在谈墨面前开始舒展蜷缩的身体。 整个翅膀就是一副骷髅的形状,没有血肉粘连,只是一层红色的薄雾,带着灼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不等谈墨反应,那骷髅的鸟喙就衔着她的衣领把她抛到了脊背上,翅膀陡然收拢曾尖锐的形状,那是鸟雀蓄势的姿态。 “不要!不要上去!” 谈墨拍打这身下的骨骸,嘶声大喊,“别飞上去!前辈,不要!” 可是她的声音抗衡不了结果,甚至连翅膀骨骼的响动都盖不过。 鸟鸣声尖锐,直冲云霄,阴凉的风铺面而来,将谈墨的声音都吹得破。 朱雀骸骨越飞越高,周围哭嚎声音一路伴着她腾冲,搅得人头脑昏沉。 冲破那层薄薄的悬崖是,嘶嚎的声音更加宏大,宛若一曲另类的魂曲,将人的绝望和无助无限放大。 “那是什么!谈墨,谈墨在上面!” “往上飞的是什么?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又无数人在脚下尖叫!” “撞鬼了这是?” “尹栖和常朵呢?他们不是跟谈墨一起下去了?为什么我刚刚看上面只有谈墨?” 他们的问题无人回答,谈墨也无法听到。 朱雀骸骨一路带着从崖底飞升,渐渐接近他们怎么折腾也无法到达的光源之处。 刺眼的白光晃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适应,等到朱雀骸骨停下的时候,谈墨缓缓睁开眼睛。 一片火红炽热下掩藏的是一颗琉璃般的光球,影影绰绰间藏着一缕红色的血丝。 这才是真正的朱雀妖丹! 崖底的鸟鸣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朱雀骸骨在她身后节节断裂,仿佛被什么千斤巨物千锤百炼,碎成灰飞,然后化成白雾融进妖丹。 谈墨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中间靠拢。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要取回本属于她的东西,又像她就那东西的一部分,现在不过是让自己归位。 妖丹里的血丝游得越来越快,像是在欢欣雀跃。 君熙前辈…… 谈墨手指掐紧自己的掌心,努力让自己留有一丝清醒的神志。 不该是这样的! 那些会发光的叶片每一个都是生灵,前辈不是为了拯救苍生才陨落的么?为什么会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些人!接下来又会是谁,下面还活着的同门么? 阿大,小小姐,毕侠,言钧笙,方时,曹江……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汇聚在这里,只是为了求一线生机罢了,她怎么能进到这妖丹里亲手将他们毁灭? “乖孩子,我带你逃出去!”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抗拒,妖丹里的那丝血线游到靠近她的球壁上,君熙温柔的声音一如她留下的那缕神识里一样,让人能从中感觉得到无尽的关怀。 “过来,靠近我!我带你出去!” 谈墨用尽全身抵抗,将脚步定在了原地,尽管她的膝盖一点也不听使唤,拼了命地想往上抬。 “你在犹豫什么?是担心么?没关系,等你掌握了这妖丹的力量,你将是获得朱雀近乎永生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你不必担心任何事,你将会是这世上最强的人!” 温柔地语气,霸气的内容。 但凡是有点野心的,这会儿都应该被蛊惑,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亲一口那美的不像话的朱雀妖丹! “乖,听话!这是世上最后一只朱雀的妖丹,它会改变的你的身体和骨骼,让你想朱雀一样的拥有金刚不坏的身体,更能像朱雀一样翱翔九天,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 谈墨舌尖伸到上下眼逢间,水灵灵的杏眼一闭,牙齿用力,血腥味就在口中弥漫。 倒吸一口凉气,谈墨疼的嘶嘶了两声。难怪人都说嘴巴不管是周围还是里面,都是人最娇弱的地方,疼的时候比连心十指还让人难以忍受。真不知道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咬舌自尽! 耸了鼻子,谈墨下盘变虚,身体加重,直接自己把自己压坐在地上,又细又直的双腿一个交错,就变成了盘腿唠嗑的姿势。 “前辈,不是我说你,你诱惑人犯错的时候好歹也认真一点做做功课!这么低劣的坑蒙拐骗三岁小儿都不会上当好不好? 第一,你带我出去?要是能出去你不早就自己出去了?还用得着费这多心思让我过来带路?我看不是你带我出去,是你要求我带你出去!求人家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呀! 第二,朱雀妖丹肯定是力量磅礴,其实我还是很心动的,但是!我最讨厌永生啊啊啊!你犯我忌讳了!真让人不高兴! 第三,你竟然还想改变我的骨骼?我好好的人不当,为什么要变成一只兽?神兽也是兽,别反驳!遨游天际这种事,只要我好好修炼就成,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变成你然后再遨游?你这太不讲道理了!” 朱雀妖丹里的血丝凝固了。 谈墨是还没吐槽尽兴,歪了歪头,最后补了一句,“你如今自己都被束缚在这不见天日的秘境底下,是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以后再也没什么能束缚住我的?” 妖丹里的血丝羞愧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缩短了几分,像是赌气使坏被抓的熊孩子,手脚都蜷缩在一起,用沉默反抗! “我这人吧,没啥理想也没啥追求!以前就像完成答应别人的一二三四五件事,后来有了目标,觉得自己既然来一遭,就得多做点事,好歹在这世上留个名字不是?所以我想变强了,不管是心还是身,都变强的那种! 可我想做的事儿不是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啊!我啊,这辈子跟佛挺有缘的,就算是为了我家悯心,也为了十八罗汉镜里那几位帮过我的尊者,我也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儿不是? 我知道你被镇压的久了,有点空虚,有点寂寞,所以想尽一切手段想出去,但这回,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了!” 她哼哼唧唧地说了半天,偷摸儿蓄起的灵力凝在手中的短刀上,只是她三心二意地忙活,没注意到手腕上的天神珠里有一缕金丝爬上了短刀的刀刃。 “最后,或许晚辈可以指点您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强者死于——” 短刀破空飞出,在空中蓄起的力量使他及时只是个看上去在朱雀骸骨面前没啥用的低阶法器,却依旧有了几分像样的力量。 “耐心好!” 刀尖落下的同时,谈墨这句话也总算说完了。 看着在短刀刀尖上扭动的血丝,龇牙一笑。 她本没想过能用这把短刃能刺穿朱雀妖丹,所以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将刀尖对准了那被她说懵的血丝上。 结果好运终于宠幸了她一回,这短刀不但戳进妖丹的里面,还真把里面那作妖的小东西钉在了耻辱刀尖上! “那炼器的师父有点本事啊!若是我这回大难不死,就原谅他拿这东西坑自己的罪过吧!”谈墨暗搓搓地嘀咕。 上前,她肯定不敢。 退后,这阵法上面托起的柱子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再退一步就直接下去了! 双指并拢,谈墨用灵力控着刀尖捻转,阴恻恻地开始逼供,“你刚才不似挺能说的么?怎么不继续忽悠我了?” “装死?你信不信我真把你弄死?反正你也没什么乱用,连自己都不能复活,你还存在着干嘛?” 谈墨嘴毒的时候,连陆予松和毕侠都要退避三舍,则初出茅庐,都未及得参与世事,会说的话就那么几句,这会儿被谈墨欺负的直接缩成了一滴血球。 “嘿!你这欺软怕硬的本是跟谁学的?真行!” 谈墨被它的反应斗乐了,突然蹦起来的时候,吓得那血滴凝在刀尖上颤栗一下。 “我不欺负你了,但是你得给我们指条明路,另外,你还得告诉我安歇树叶是怎么回事!” 妖丹里的血滴也不装了,就连君熙的声音都不模仿了,破罐子破摔地用了自己的本音,“要出去还不简单,过来把我取下来就能出去了!至于那些叶子,你别担心,他们没死!只是生魂被囚禁在了锁魂藤里,你找东西把他们带出去,放到水里跑上百日,人就能回来了!” “生魂?那锁魂藤是专门用来锁人生魂的?” 血滴奶声奶气地感慨,“不然呢?眼看着他们活活把自己饿死在底下或者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 谈墨:忽然想跟君熙前辈道个歉…… 第203章 要不你先把蛋孵出来? 这念头刚起来,谈墨忽然注意到它话里的语病,“骗我?” 血滴也就是个球,没手没脚没表情,但是声音变得委屈唧唧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 谈墨控着短刀拧了一圈,里面的哇哇的哭声传来,“你欺负人!” “你哪点儿像人!还有,你说把他们带回去泡上百日,可那些叶子都已经被刚刚的骸骨上的火烧没了,我到哪去找他们!” “你这个人好生愚钝!万物形态从来都只会转换,不会消失,寄身的叶子虽然毁了,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以其他形态存在啊!” 谈墨方才是趴在朱雀骸骨的脊背上,没来得及观察后续发生了什么,因此并不能断定它说的真假,但是也不可能就此上当! “你说把你取下来,我们就能出去,有什么保证?” 那小东西似乎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还会被人嫌弃,哪怕她已经通过自己的考验,说的大都是真的! “你!爱信不信!” 谈墨想了想,讨价还价,“也不是不信,那你至少得把那些生魂和我的同门弄上来,确保我们能出去吧?” 也试试你除了信口雌黄还能干点啥! 这阵法谈墨虽然高深,谈墨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本能地判断出这东西要么是旧识阵眼,要么就是镇压阵法的东西。 她不敢贸然行事,只能和这东西斗智斗勇! 血滴气的直接将自己变换成一个大字人型,两条腿儿前后摆弄,气急败坏地嚷嚷,“那你把我先放开,我启动阵法把他们带上来!你有木头不?那些生魂可以寄存在木头里。” 谈墨将信将疑地抽出短刀,反正它要是不老实就再钉它一次。 那血滴宛若能听见她心中所想,双手交叉做了个十分傲慢的姿势。 但是谈墨犯愁了。 她乾坤袋里如今没有木头呀! 很久以前她乾坤袋是有东西的,但是这么多回搬出来当柴火劈,早就耗没了! 天要绝我? 谈墨挠挠头,手背忽然碰到了头上的木钗,眼睛一亮。 她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那血滴的动作太快,游走的方位因为隔着光球角度的原因也看不真切,锁芯放弃了偷师的想法。 很快,就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了耳朵,神识里也能看见一群人影在动。 “我就说小师妹肯定不会致我们于不顾的嘛!” “谈墨这是找到出去的办法了?我们这是要被控着飞哪全?” “好像是阵法给我送上来的,想不到那看似简陋的悬崖上竟然刻着这么大一个针,当初设计这里的人简直就是个鬼才!” “鬼才?你不觉得这词儿送给谈墨更合适?” 方时瞥眼看,冷哼一声。 因为阵法被启动,悬崖中间拿透明的圆柱似乎凝实了几分,但却是比之前看上去亮了许多。 一行人距离那都东西本来就不远,所以光影的照耀下,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能被彼此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还能从地方的眼珠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言钧笙手里拿着一支笔战战兢兢地往下看。 纵然这阵法的光比之先前亮了许多,但是等距离稍远一些就能发觉,这里的光亮依旧在消失,黑暗又将它们重新吞没。 “这么高,你说我们刷下去活下来的把握有几成?” 何水波双手抱胸,努力克制住自己吓得想要就地蹲下的动作——他不敢!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动作,“一成都没有你们就别做跳崖的打算了,我听说人要是摔死姿势可难看了,脑花都能摔出来,而且四肢就好像……嗷!师兄你打我干嘛!” 曹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何水波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朱滢则警惕地看着四周,她送觉得这周围还有什么在他们身边,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阴森森的。 阿大等人像是都没感觉大,只是十分警惕防备着。 其他几人更不用说,有胆子小,恐高的早就吓哭了,其他人忙着安慰,忙着分析现在的情形,一时间空荡荡的悬崖之上都是嘈杂的声音。 谈墨在嗓子眼儿蹦跶的心总算是落回去一半。 至少这血滴没说谎,它确实有本事把人都给她弄上来,那么它或许有能力把她们送出去呢? 谈墨胡思乱想的间歇,毕侠他们升到了和她齐平的位置。 但是这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居然在他们中间夹杂了什么,明明方才还能听见他们的动静,这会儿私下一静,竟是连他们近在咫尺专门唤她的声音都不听不见了! “嘿嘿,你真的不考虑要我么?” 谈墨,“……” “你的同门都在等你呢!这阵法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你说若是我忽然坚持不住了,他们会怎么样?” 谈墨,“……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无耻的东西了!” “过奖过奖!” 谈墨,“……”滚呐!她一点儿都不死在夸人好不好!“那些生魂呢?” “哦,你说那些啊,你再仔细看看?实在不行就闭上眼睛感知一下!” 谈墨攥着手中的木钗,小心地往四周瞄,可是并没哟看见她相看到的东西,于是她听从了第二条建议,直接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是如同深渊一样无尽的黑暗,然后就仿佛有人用刀划开了她的眼皮,看到了一道道围着阿大他们飘飞的虚影。 看不清具体的形态,分不出这些人都是谁,只是影影绰绰间竟是将原本稀稀拉拉站着的几位同门指尖塞的满满当当。 这么是囚禁了多少生魂?但凡是换个地儿,这东西都得被认定成邪教! 谈墨牙齿泛酸,“这些都是真的生灵幽会吧?……你又是哪里收集来的?” 那人型血线似乎是冒犯了,“我哪有这么无聊弄这些!那株锁魂藤是伴着骸骨一起种下的,我想那位应该是死前就想了千百万中可能,更了解人的劣根性,所以弄了这么个东西,技能保护她轻易不被人挖坟掘墓,又能给后世留点活路。” “这里上次一次来人是什么时候?” 小东西这回思索了一下才道,“好像是快十年了?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只是外面的那些骸骨差不多在那时候活动的最频繁,所以只能估计个大概的数。” 谈墨,“要你何用!” 没用的东西被气的浑身发抖,暗自跟自己计较,“再跟她说话的自己就是傻子!” “十年前,你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么?”谈墨则心中对这里的判断又多了几分,甚至有些许的畏惧,“原来真的不止有从合虚过来的人来过这了!从哪里来的啊!” 看它哑巴了,谈墨着急,一时间忘了计较,伸手在光球上拍了一下,行事在触碰什么不听话的毛鸥一番。 重新变回血滴形状的小东西,“!”不该这样的……“是从地下上来的!” 谈墨瞳仁紧缩,死死地盯着它,“下面还要空间?” 那小东西游荡了几下,“我不知道啊!他们和你们也一样是凭空出现的,不过你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来大这里的好多人是从地面底下凭空传我来的,我能感觉到他们进来时引起的能量变动。” 谈墨心里又好气又恐惧,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别的未免的人么?是不是说的飞升之后的仙人么?但是那些谪仙般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或者是和天衍界一样的地方,为了某种目的,才进来的呢? “他们进来做什么?” 小东西阴恻恻地桀笑,“这是你骄傲地新表达方式么?那你还怎得听特别的!” 谈墨凝眉。 “他们要的不正是你眼前不愿意要的我么?” 这话说的委婉,但是谈墨还是从中听出了浓浓一的不满,似乎是在骂她眼瞎。 “很多人进来,有的直接变成了外面累累白骨中的一只,幸运点儿的能招待骸骨,但也仅此位置,能让朱雀骸骨认主的,只有你!” 谈墨抓住重点,“认主?可是骸骨都飞进了你这光球里,难不成……你也认主了?”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谈墨忽然嘿嘿地笑了,然后灵力控着木钗飞出去,那些原本麻木的虚影先是收到了什么吸引,一缕缕地飞进了发钗。 等所有的生魂都找到了寄身之所,谈墨跟小东西商量,“先送我过去一趟,等我回来就抱你出去!” 小东西将信将疑,不过这里都在它掌控之中,她的要求也无伤大雅,便遂了她心愿。 于是谈墨就和他们一样,被一种奇怪地力量托在脚下,送到了阿大他们身边。 刚出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外面的声音真悦耳,竟然人有几分想念了! “嘿,大家好呀!想我了么?” 朱滢敏感,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抿住了唇角。 毕侠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问,“小孩儿,和你一起掉落到悬崖地上的尹栖和常朵呢?” 谈墨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破木钗,“他们俩没事,不过就是将来要受一点儿罪罢了!哎呀,假道士你先别问这些了!我过来是想跟大家做笔生意的!” 众人一听“生意”俩字,顿时头大如斗,这俩字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让场面一度安静到谈墨怀疑那小东西又使什么坏了! “谈师们,大家都是同门,就别这样了吧!” “我身上除了自己的传讯符,别的都拿来跟你换吃灵食了……” “我也是。” “我也是!” 谈墨,“……”难道是我太过分了?“咳,那既然这样就用这些传讯符换一个出去的机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转头看她,陆予兰最先忍不住,“你找到出去的办法了?”说话间接下腰间的传讯符,“给你,都给你,我们快出这鬼地方!” 她是在骨骸堆里被折磨地最惨的一位,对这里实在是心有余悸,恨不得马上就离开。 如说别的时候,大家也许还会顾忌些师兄师姐的颜面,死守着最后一层底裤,争取将自己的传讯符在死后能当做他们身份的一种,但现在有了交换的价值,所有人不假思索地把传讯符丢给了她! 毕侠捏捏鼻子,“我就不用了吧?” 言钧笙点头,“是啊,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这样了吧?而且你居然还缴了你家小小姐的,要不还给她?” 朱滢也握着自己的传讯符眼巴巴地望着她。 谈墨这个黑心烂肺的仰头看了阿大一眼,龇牙,直接把陆予兰和一众人的传讯符直接给了阿大,然后看向这几个套近乎的,“那给阿大吧!” 毕侠几人,“……”算你狠! 阿大看着掌心的传讯符觉得自己顷刻暴富了!虽然没什么好热血的,但是就莫名觉得高兴,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谈墨做完这比买卖就朝着光球大喊了一身,重新被拉了回去。 握了满手的符箓和灵丹,然后直接眼睛一闭,抱起了那光球。 光球的光黯了,四周的阵法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出各种颜色的光圈,谈墨看的聚精会神,眼花缭乱。 还没等她记住,头顶黑云翻滚的假天空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光亮从上面洒下来。 不是光球那种刺眼夺目的亮,而是春风和煦的亮,随着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那光芒也渐渐照进了这常年枯朽的黑暗深渊。 然后不等所有人再有啥想法,他们就好像是一群不速之客,直接被人赶了出去,还顺带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是?我们回到秘境了!” “这是秘境最中央的位置?” “谈墨呢?你们谁看见谈——” 还没等他们咋呼完,身形忽然又是一晃,彻底消失在了秘境之中。 谈墨躲在暗中舒了一口气。 她可真怕刚穿出来的瞬间她和阿大。 他们俩可是现在可是整个秘境里最肥的羊! 不过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方才一出来,要不是她被阿大一把拽住躲到了这边树丛后面,只怕已经被毕侠捏在手里了! 谈墨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转头对阿大说,“假道士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偷袭自己人呢!走,咱们到中间采东西去!” 阿大盯着她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顿了下,还是建议,“要不你先把蛋孵出来?” 第204章 杀人的目标 谈墨,“……” 她手里抱着的球儿在在刚刚跟她一同被扔了出来,毕侠偷袭,她情急之下手没抱稳就落到了地上,为了放着这东西发出声音,她就直接坐在了上面。 十分不雅地低头去看,那球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带着红纹的金蛋,硬得像石头。 她现在的姿势可不就是老母鸡孵蛋么? 谈墨脸都绿了! 她衣蛾黄花大闺女男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了下蛋鸡,这东西在下面就刁难它,上来还不放过她? 气哼哼地站起给了那颗蛋一脚,看的阿大眼角一抽,“我来抱!” 谈墨没说话,直接把那个包袱扔给他不管了。 全员清场,谈墨在秘境里游刃有余地多,不过眼下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儿。 “阿大,你先往中间走,小心些,如果遇到蔺草花记得一定要帮我采了!” 阿大怀里抱着颗金蛋点头,也不问她要去做什么,转身利落地走了。 头顶上沉甸甸的是那么多生魂,谈墨也不干在这地界儿乱来,不过当务之急她得先找到悯心。 没了寻宝鼠,想找什么可都太费劲了,谈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绕着来时路一点点往外搜,神识被她放到最大限度,甚至还毫无顾忌地开始喊! 可连续四日,她喊得嗓子都赶了也没什么进展,从东南方向顺时针搜到西南方向,一无所获。 这四天她几乎是不眠不休,甚至脚步都一点儿没停下,最后实在是累狠了,才停下来吞了颗补灵丹打坐休息。 外围没有特别厉害的灵兽,就算有,她应付起来也还算游刃有余。 但是最让他心焦的还是悯心。 天神珠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就连上面的金线都黯淡到死灰,没有一点往日流转的灵动。 不得已,谈墨只能往回奔。 中央地带危险重重,虽然在这里扯掉传讯符就能出去,但是谈墨可不敢赌阿大的执拗,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些。 可是等到她回去,沿着跟阿大约定好的暗号去找,却没发现他的踪迹。 于是可怜的谈墨就从寻找悯心变成了寻找他们俩。 灵酒没有了,乾坤袋里也没有谁,尽管在这里她有了筑基初期的修为,但这这么用嗓子,真是神仙也挡不住声音会劈。 谈墨有些沮丧。 她这是又弄丢一个? 阿大的暗号到这里就消失了,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遇见什么意外了? 越想越心烦,谈墨有些疲倦地往后靠了一下。 谁知身后的石头就跟没假的一样,她单薄的小肩膀刚考上,就听见轰隆的声音,一条漆黑的密道就出现在眼前,与其同时,阿大留下的印记也露了出来。 “进这里了?怎么感觉像圈套?” 谈墨嘀咕了两声,但她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进。 谁知这迷倒也就是自开的一段路是黑的,穿过那诡秘的走廊,就走到了亮出,两侧都是笔直修长的巨树,像是夹道欢迎似的。 但是谈墨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比如那树影之后扑腾的声音,就被哗哗的树叶声欲盖弥彰地遮掩。 谈墨也顾上打招呼了,举起短刀单枪匹马就往里闯,树枝摇晃的声音逐渐变大,枝桠都仿佛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对她进行围追堵截,把人困得密不透风。 这种东西并不厉害,但是没完没了,就是将人置于海面之上,无尽的海浪一次次冲刷。 谈墨也不知道自己劈砍了多久,她前进五路,后退无门,身体里的灵力被消耗殆尽,乾坤袋也在时间流逝中耗尽。 “这就过分了吧?那么多困难都熬过来了,最后被困死在这?” 很委屈。 不过——困? 谈墨觉得自己混沌的脑子似乎是闪过什么,比如五行八卦,这种树木单独拿出来没什么威力,甚至算得上谦和,可现如今却有章法地对她进行攻击,像是受谁指使或者被谁提前布置好的。 一边分析,一边砍断试图爬上她脚腕的东西,谈墨笑得冷森森地,“你们这是真打算找死啊!” 其实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过是外强中干。 她陡然在自己身体外侧加了一层护体的光罩,真个人都半跪在地上,眼睛半眯,嘴角上挑的时候,眼尾也跟着往上挑了起来。 然后整个人气势一遍,不再是被动地躲闪,而是开始了主动攻击,甚至会朝着一旁根本没有妨碍她的枝桠出手。 手起刀落,满地枯木。 “啧,这小瘪犊子是打算拆了秘境?” “完了完了,只是秘境中最凶险的一关!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撞倒了最不会引起弟子注意力,因此数次开启秘境,这里都不曾被弟子打开过。” 七嘴八舌的声音之后,有一道清隽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争执,十分礼貌但态度冷清地问,“敢问各位县长,我妹妹可是有什么危险?” 相伯琮有些不好意思地捏捏鼻子,“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只要他摘下传讯符聚能自己出来,可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摘,说明她觉得眼前的情况可以应付。” 谈棋目光冷冷地盯着一屋子的人,眉头皱的死紧。 他和陆予桦是在外面的转映水镜识趣作用之后连夜赶过来的。 合虚派很大,但是门下的弟子却被教的板正条顺,一听说他们是来寻弟弟妹妹的,当即就进去帮他们找人。 随后脸色有些难看地回来看着他们两位,身后还冒出一个有些胆怯的陆予松。 “哥,你们怎么来了?” 谈棋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陆予松,“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予松觉得现在不能说,不然大哥身边这个狠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我真不知道啊,我们在试炼,我早早地救出来,方才五妹妹也出来了,但是她情况不太好,被她师父带回去疗伤了!” 听到陆予兰手上,陆予桦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她,怎么样了?” 陆予松乖得像个寻常百姓家犯了错的二世祖,在真正的家主面前敛了一身的爪牙,任凭打骂! 谈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陆予松和陆予兰都出来了,为何墨儿还未出来!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甚至还有些偏执,陆予桦连忙扣住他的手腕,“你别急,我们进去问问这试炼到底是怎么回事,再问问陆予兰里面的情况,没出来未必就是坏事,万一是她又大机缘呢?” 陆予松在旁边帮腔,“是啊!是啊!谈棋,你别太着急了!” 谈棋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向掌门递了拜帖。 寻常情况下,相伯琮自然不可能见一个寂寂无名的外人,但是因为是谈墨的哥哥,他收到这封后还是掂量了一下,把人请了到自己的洞府。 只是还没来得及交代,那些领着自己徒弟回去耳提面命顺带探听里面消息的老东西一个个面色涨红地折返回来。 “你到底收了个什么东西进师门!坑蒙拐骗,威逼利诱,还有什么她不会的么?” “无名峰上没有主事儿的人,但是你这个掌门是不是也该拨冗打理一下那几根野果子!现在把其他人都坑了出来!” 相伯琮被他们把自己老脸丢干净了,一阵挤眉弄眼。 “掌门你眼睛中风了么?” 相伯琮,“……”我中你祖宗! 尹息也不知道什么站到了人群中间,小声问,“掌门,那咱们还进去么?” 他说的是原本的众人的打算,是想要合力重新开一次秘境,找几个有经验的长老压制修为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们还没决定好都有谁进去,转映的景象忽然有了变化。 原本被黑暗吞没的景象忽然绽放出刺眼的白光,然后一晃神儿的功夫,就看见一群试炼弟子在秘境里点了个卯就被扔出来的场景。 “恢复了?” “我徒弟出来了?” “咦?怎么就剩下无名峰那两个了?” 看清里面的情况,众人惊愕,然后他这挤得满满当当的洞府就走的只剩下寥寥数人和姿势都没变一下的木偶。 紧接着就是他们杀了个回马枪被谈墨的哥哥瞧见,相伯琮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 谈棋不温不火,即使面对的是天衍界最大的道门掌门人,也依旧不卑不亢,“相掌门,我和我……朋友能不能在这里呆着?看不到墨儿本人,我始终不放心的!” 相伯琮还能说什么,然后十分贱骨头地也说吆喝,“先别问了,里面还有两只果子呢!等他们出来在一并询问!” 有了他发话,其他的掌门只能忍着,然后专心致志地看起了里面的阿大和谈墨。 这俩货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都没有对手了还要分开走。 阿大在内圈战的酣畅淋漓,谈墨无头苍蝇似的有规律地乱窜,看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 一直到阿大在中央石林出事,众人才才恍然,好好的普通难度试炼硬是被他们自己作妖作出疯狂困难版! 眼看着谈墨也掉进了陷阱,众人这才有点荒谬? 这俩货是什么体制?什么运气? 然后谈墨一顿骚操作更是直接晃花了众人的眼睛,谈棋坐在角落里安静地认可。 不过眼下还是谈墨的安危最重要! 谈棋,“你们这比赛是不是有奖励的?” 有人冒出来打岔,有人贴心地回答,“自然是有的,前三名……” 那人巴拉巴拉将自家试炼的奖励说了个事无巨细,然后才恍然这是个有点陌生的人,看着也不想他们合虚派的弟子啊? 相伯琮看着后面矜贵的另一位,又看看一脸淡定的谈棋,觉得今天合虚的脸面似乎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了好几回,尽管不是那人的错! 现在杀了这俩还来不来得及? 陆予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手中敲打的折扇一顿,敏锐地看向相伯琮。 相伯琮,“!” 这小练气难道还能翻了天? 谈棋听完那位的介绍,心里大概是有了普,但是这关系到陆予桦的身体,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盼着谈墨机警些,可千万别受伤了! 就在他看着里面的谈墨被树枝缠得精疲力竭打算硬闯结界的时候,心悬一线。 还没等他忍不了跟相伯琮提要求把人带回来,谈墨忽然就变了! 先前她一直是闪躲,挑开那些枝桠的攻击,只有避不开的时候才会选择用手中的短刀硬抗,然后就是一场十分枯燥又无比残忍的斗智斗勇。 直到被比如了绝境,她才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不再避战,而是主动迎上,短刀的刀身较短,相对削弱了她平日用刀的长处,但胜在这短刀好似锻造的有几分本事,她在那些枝桠间挑着关键点戳刺拉扯,然后利落地将枝桠从树干上撅下来,或者是直接砍断,然后两边好好的古树在她过去之后,就跟狗啃似的,再也没有什么没干可言。 她踩着一地的树枝走过去,绕过那些树干,直奔后面的阴影处。 那是她之前发现的,有挣扎的声音就是从这边传来的,但好像他们谁漏了消息,导致这会儿什么发现也没有。 她环顾四周,直接扯开嗓门喊,然后累瘫在了地上,“在不在啊?我实在是太累了,你要是在就应我一声呗。” 看上去虽然漫不经心,但是谈棋还是敏锐地观察到她不停抖动的耳朵。 “她很聪明,迷惑敌人,小心观察,大胆行动!”陆予桦给与了谈墨相当高的评价。 谈棋那看的脸色稍霁。 里面的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姑娘在地上来及了一会儿,忽然想豹子一样冲了出去,没用什么法术和技巧,就好像是纯凭本能行事。 “她这是怎么了?” 看不懂的人很多,有人不耻下问,“我并未看到李曼有任何异常啊!” 相伯琮挑眉,拨弄着手上的木偶,漫不经心地道,“找到了目标而已,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 “什么目标?” 相伯琮笑得古怪,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们,“杀人的目标!” 第205章 活着不好么? 虽然谈墨的行为看起来十分诡异,但是相伯琮这老不正经也着实栽赃。 至少她不是真的杀人啊,顶多是跟树影较劲。 外面两排古树虽然看上去张牙舞爪,阴森诡谲,但真正进到后面才发现,那不过就是绣花枕头的玩意儿。 而这些令人发指的树影才是真正难缠的东西。 像是躲在暗中的杀手,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 谈墨进来之后就感觉身上有一股难言的黏腻感,像是身上被人过了一层泥浆,怎么甩也甩不掉,甚至连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一道银光在眼角划过,谈墨的眼睛眯了眯,脸色阴沉的可怕。 “人去哪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在哪里,但是她认为这并不影响躲在暗中的鬼祟们听到她的问题。 拿到银光是她送给阿大的长枪反射出的光,也间接证明了阿大确实来过这里。 这破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到处都是各种迷惑人心的阵法,而且全都是困阵,有难有易,层叠交错,就连她这个对阵法颇感兴趣的人都觉得头大如斗! 如果有时间,谈墨挺愿意蹲下来解阵的,可阿大的状况不明,她一点儿没心思。 既然不能解,那就只能破! 谈墨在外面将那些古树拆的断枝折桠,已经破坏了一层阵法,里面还没找到头绪,仅凭着一把短刀谈墨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总感觉有人拽着她的四肢往什么地方拖。 本打断挣扎两下,谈墨又忽然收了身上的劲儿,任凭它们施为,为了更逼真一点,时不时还会动弹两下,像是真的在挣扎一样。 黑的不怎么均匀的地面上,影子们交叠晃动,像是接力似的把谈墨的影子挨着传递走,如果谈墨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在地面上的影子就跟纸片一样被人高举着投进了一个黑洞里。 谈墨刚一进去,就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 “来新人了么!快点快点!” “这个闻起来好香啊!” “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年纪太小,个子太矮了,不够吃啊!” “好香好香!好想要!” “你刚刚才吃了那大块头一大口,还饿?” “咱们影洞都多少年没来过人了,你们不饿么?那你们别跟我抢,我要这个!” “你放屁!她是大家的!” 谈墨惊恐地睁大眼睛被拽进一个山洞,四处观察,手上小心地捏这短刀随时准备给谁致命一击! 这些纷杂的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声音高高低低,吵得人头疼。 尽管这山洞的气息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可是山洞的一侧却哔啵地燃着烛火,谈墨仔细分辨了一下,竟然还是能燃烧千年之久的鲛烛,真是奢侈啊! 许是这些鲛烛难得,所以洞府的主人在设计的时候只能尽可能地拉开距离,蛇形安排。 等进入到里面,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谈墨打起十二分精神。 可是, 这些线团子一般的小黑毛球是什么玩意儿? 挤挤挨挨地在地上凑成一大片,各个黑的像煤炭,如果不是那俩白色的眼珠子和里面一点黄色的瞳仁,谁能才想到这些玩意儿竟然就是绑了阿大的凶手。 谈墨直接被气笑了,“喂!就是你们绑了我朋友?” “你说什么?我们没有!你别胡说!” 谈墨,“……”说话还挺利索? 谈墨直接蹲下来,“我朋友应该就是你们口中刚刚进来的大块头,你们把他怎么了?快还给我,不然我今天就点了你们!” 这种黑煤炭似的东西,应该怕火吧? 一只头上长了三撮毛的小黑球儿站出来,“你自己都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谈墨伸出胳膊一划拉,将那些把地面挤满的小东西直接扫开,给自己折腾出一片地方盘腿坐下,“咱们讲道理!不动手,好吧?我朋友那人比较……憨,你们要是真把他吃了,好歹把尸骨还给我不是?就像你们,同伴死了,就不会难过么?” 三撮毛,“为什么难过?我们都是直接吃掉!” 谈墨,“?” 三撮毛,“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啊,谁要是不想活了,找个影把他吃掉就好了!要是足够强大,可以不必经过别人同意的!” 谈墨,“……” 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为什么会同类吞噬? 咽了口唾沫,谈墨揉了揉自己有点发凉的胳膊,“既然你们都是互相吃的,那就把我朋友还给我吧,反正你们留着他也没用。” 三撮毛抱着细细的小胳膊在圆滚滚地胸前,“当点心啊!” 谈墨心说,我可去你祖宗的吧!拿人当点心,就你这种东西也得亏是躲在秘境里,要是在外面瞬息就能被大能们荡平老窝。 其实她也想,但是她没力气了!乾坤袋里的补灵丹已经用完了,吃的东西也没啥了,虽说这里已经能补充灵力了,但是她一直没时间打坐,单凭临时吸收的这点,根本支撑不住她跟这么多东西打一架。 “行叭,你是这里的老大吧,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样才肯放了我朋友?” 三撮毛,“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大?是因为我长得特别高,特别壮么?你这个点心真是太有眼光了,我喜欢你!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要不我一个人把你吃了吧?” 谈墨,“……日哦!还能不能好好谈了?” 三撮毛,“我认真的呀!我一个人吃你的话,你能少受点罪,不让像你朋友那样,虽然看着块头挺大,没坚持多久就昏死过去了,害的我们只能暂停进食。” 谈墨终于听到了自己要的重点:阿大还没事儿,这群黑煤球吃活的,黑煤球越多越受罪! 想了想,她从乾坤袋把最后几颗果子拿出来,“商量一下,我把这些给你们,你把我朋友放了呀?” 谈墨笑起来的杏眼弯弯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奈何对牛弹琴,笑给了一群不是人的黑煤炭,那东西盯着地上的果子看了两眼,然后绕到果子旁边开始啃,一口下去,果子的影子没了,连带着果子都如同放在烈日下炙烤了数日,干瘪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这也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 谈墨嘴角抽了抽,看着另一只小煤球儿小心地凑过来啃噬剩下的影子,眨眨眼,问,“你们,不吃人,吃影子?” 三撮毛,“我们本来就是影啊!” 谈墨僵住了。 所以这一屋子小东西都是影子形成的实体? 三撮毛看她的反应觉得新奇,看不见的嘴叭叭个不停,“你别看他们了,看我就行!他们都是从我身上割下来的,其实这里就我一个影!不过主人走了,这里太无聊了,我就弄了点它们陪我而已。” 谈墨三观碎了! 这跟妇人常对子女说的‘你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屋子都是这三撮毛的崽? 那是不是搞定了它也就解决了其他黑球儿? 她捏在手上的短刀晃了晃,谁知道那三撮毛直接滚过去,啊呜一口,就把短刀的影子给吞没了,完事儿还摸摸肚子,“这个味道好吃!还有么?” 谈墨看着手上的短刀,这把能刺破镇压着那么多生魂,守护者朱雀骸骨阵眼光球的短刀,就这么肉眼可见地生了红锈,然后变成废铁一块。 往地上一扔,直接碎成了好几截。 直到此时,谈墨才重新衡量了一下这黑漆漆一团的小东西的威力。 尽管它也就巴掌大小,甚至还没她脚腕高,但是这破坏力是实打实的。 它们不吃别的,只是以影子为生,可这世上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所以但凡他们能出去,那可能就是无处不在,任何东西都能成为它们口中的食物。 不分种族,不论死活。 谈墨后背一阵发凉,手指忽然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给活生生要掉了一节,低头去看,却大限手指并没有伤口,只是有那么一节干瘪了下去,像是被人抽了骨血,只剩下一层干皮包裹,而在她手指的位置,一个小小的黑团正悄咪咪地打算逃走! 她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却没想到三撮毛率先发难了! “谁让你碰她的!”三撮毛气的白眼眶睁的硕大,里面黄色的瞳仁颜色渐深,最后形成了琥珀一样浓郁的棕黄色,只有豌豆大小,在眼眶正中心急速的转动,看着十分诡异。 那被吼的小黑球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化成一小摊活动的黑水,畏畏缩缩不敢乱动。 “还给她!” 三撮毛滚到那摊黑水边,阴森森地下命令。 虽然它可能是好意,但是谈墨多少有点膈应,这就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吃了,然后又要吐出来还给自己,着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看看挂在手上的一节干皮,谈墨十分有理由怀疑,若是谁不小心戳上一下,这节东西就会直接碎成齑粉,她绝对会变成一个小残疾。 那小摊黑水慢慢又回复成毛茸茸的小黑球,俩眼珠子噙着类似水花一样的东西,委屈地扯动银针粗细的小胳膊从肚子上往外扯,一片小黑影被它拽出来,看了看谈墨的手,然后指了指地面。 谈墨把手抬高,让手指在它所点的位置投下影子,那小黑球就把手上拽着的那片黑影铺到缺损的位置,最后还小心地归拢了一下形状,弄完了才抬头看谈墨的手。 手指在影子贴上的同时就像是晒干的木耳泡了水,慢慢地从里面开始鼓胀,直到彻底看不出异样。 正打算跟三撮毛和那委屈的小东西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三撮毛忽然朝着那小黑球压了过去,然后又滚了一圈,方才偷吃谈墨影子的小黑球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三撮毛打了个饱嗝。 谈墨,“……”内部消化了? 三撮毛没看谈墨,转身对着其他猥琐的小黑球儿们冷笑,“警告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平时不管你们的时候随你们折腾,但是我的命令要是不听,那就从哪来回哪去,我能让你们出来,自然也能收回你们!” 那些小黑球被扯出来仿佛都有了和这三撮毛一样高的意识和理解能力,眨巴这眼睛向它保证绝对听话! 那边在进行内部管教,谈墨就显得很多余,她趁机四处打量这洞府,除了入口,就只有后面有一处黑漆漆的洞能藏人,若是阿大现如今没事,那就应该在那边的洞里。 可是她该怎么不动声色的过去呢? 余光扫到那些燃烧的鲛烛,谈墨灵光乍现。 是她蠢了,还一直想怎么用灵力或者阵法困住这些东西。 其实它们本身就是被困在这里的东西。 因为只有这个洞府里才不会有天气变化,有阴晴圆缺。 常年不灭的鲛烛永远会提供光,会照出影子,所以它们才能存在,繁衍,换言之,若是到了外面,遇上阴天下雨,或者无月的黑夜,没了光亮,它们又该如何存活? 那么要对付这些东西,只要灭了鲛烛,自然就卸掉了它们的攻击力,在一团黑暗里那就是她说的算! 谈墨的心思刚起,就见三撮毛凑到她跟前,“你的手好了吧?试试,跟原来一不一样?” 谈墨看了眼鲛烛,转头问它,“为什么不吃我的影子?” 三撮毛抬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额前,有些不自在地反问,“活着不好么?” 谈墨,“……”你一个不是人的东西问我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 三撮毛懊恼地拽了一下自己不多的头发一样的东西,别扭地开口,“其实我们吃什么都可以的……我……如果你能留下来跟我讲话的话,别伤害它们,我可以不吃你的!” 谈墨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嗓子有点干,她摸了摸乾坤袋,没啥能润嗓子的,索性放弃,看着三撮毛,“你既然不一定非要吃人的影子,为什么把我朋友抓过来折磨?” 三撮毛黄色的瞳仁微缩,一语气冷硬,“是他先伤害影卫的!” 第206章 此物诡诈 弄了半天,所谓的影卫就是外面那群古树的影子,饶是谈墨觉得自己乖的,也忍不住骂了句。 操! 那都东西出来就缠人,谁管它们是影卫还还是护卫? 谈墨自认是个讲道理的,“这你不能怪我朋友吧?你自己有没有出去看过?你那群影卫可是堪比路霸,我进来都差点把我弄死?” 三撮毛:“不可能!” 谈墨手上抱胸,“要不咱们出去看看,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替你教训过它们了!当然,你要是不解气,我还能再揍它们一顿,不过你的先把这个还给我!” 指了指地上的废铁,谈墨牙疼,“你吃东西还真是会挑,这东西可是我要拿回去找人算账的,你就这么给废了,有点不厚道啊!” 三撮毛犹豫了一下,狡猾地应承,“那等我开心了,放你离开的时候还给你,你可以吸纳吧这个装着!” 谈墨好奇,“你吃这么多的话,不会变肥或者……变高么?” 她捏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个缝隙。 三撮毛好像也不生气,耸肩摊手,“我要那么大干什么?不方便躲藏啊!对了,我能跟你打听个人么?” 谈墨点头,“说!” “就是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长得很好看,额头还有一条长疤,说话很……很温柔,嗯,很温柔,你见过他么?” 谈墨,“……” 天下何其多大,你这么说谁能知道? 三撮毛像是有些难过,堆在地上,肚子一鼓一鼓的,额头前的三撮毛也晃了两下,“哦,你也不知道么?真可惜,我一直在等他,为什么他不回来呢?” 谈墨一副听故事姿势,撑着下巴问,“他叫什么名字?何门何派?修为如何?” 三撮毛,“……我不知道。” 谈墨,“……”绝了!“那你为什么说自己在等他?” 三撮毛两只眼睛眨了眨,理所当然道,“因为他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啊!” “咳咳!”谈墨被它噎的咳嗽了几声,挠了挠鼻子,“那你再找等多久了啊?” 三撮毛自己也不记得,“从这里存在就开始了!” 谈墨,“……” “你是我除了他之外见到的第一、二……七,第七个人,不过四个被吃掉了,还剩两个在里面装着。我不是故意要吃掉吃他们的,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谈墨不置可否。 三撮毛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跳起来蹦了几下,“真的,一个是你朋友,还有一个比较奇怪,他可以藏起来让我找不到,我觉得他比较有意思,所以就把他关起来了!就在里面,你想去看看么?” 谈墨凝眉,“这里还有能藏人的地方?” 三撮毛骄傲地挺胸抬头,“你可不要小看这里哦,里面有很多宝贝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那个黑洞么?”谈墨指了指另一边看不清里面的地方,“你把人和东西藏那里了?” 三撮毛摇摆的小手僵了一下,而后就势翻滚了几圈,“当然不是,还有更好玩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不管想不想,谈墨都是要去的,阿大在里面,她又走不了,“陪你看看也无妨,不过你有点不厚道呀,说是有好东西,只给看,不让拿,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哦,这样啊,那……朋友可以拿!我们开走吧!” 它刚说完,谈墨就感觉有人的推着自己往一面墙上撞,吓得她连忙捂住鼻子,“喂!那是墙啊!你这是要撞死我么?” 三撮毛嘿嘿一笑,原本竖长的大圆眼眯成一条缝,“别怕别怕,我怎么会伤害进来的人呢!” 眯眯眼的,谈墨就没见过一个好相处的人!此物诡诈! 谈墨一手探到乾坤袋里,随时准备掏东西应急保命。 可奇怪的是那墙好像还真不是什么硬东西,就像是一层墙幕,缠着她影子的人直接把她推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多宝格上更是放着稀世罕见的各种法宝、灵宝,这三撮毛果然没有忽悠她啊,还真是挺多好东西的! 不过谈墨视线一转,就看到一个方形的大盒子,盒子里有个光头和尚盘腿而坐。 眉目斜飞,下场的眼睫微卷,眼尾斜飞,薄唇紧抿,紫褐色的衲衣看上去有些颓靡。 手腕上一阵灼烫,谈墨抬起左手看了看,天神珠上的金光开始流转,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啊,原来也在这,难怪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在往旁边看,就是昏迷不醒,被一圈小黑球围住的阿大,这下好了,凑齐了!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有很多好东西,惊讶吧!” 谈墨捧场,“这都是那位前辈的?珍藏不少啊!” 三撮毛嘿嘿笑了一声,“不是哦,这就是他的一个仓库,听他说,这里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谈墨:虽然不认识,但这位前辈的性子,有点儿欠打啊! “你有喜欢的嘛?”三撮毛不怀好意地跳上谈墨的脚丫子,然后顺着裤腿就往她肩膀上爬,就差没踩到她头上了。 谈墨也不生气,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真给我?” “对呀!”眯着的眼睛里露出鼓励,恨不得希望她能把这里的东西全搬走! 谈墨扭头看它,“这里面的,我能选几样?” “几样都行啊!看你喜欢!”从左肩跳到右肩,三撮毛细细的小肉垫爪子都搓到了一块,比她还着急。 谈墨啊了一声,极不信任地斜视它,“你说话算数呢?” 三撮毛听这句话就不乐意了,“这里就是我说了算的!” 谈墨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摇头,“不行啊你!除非你用你在等的人发誓,若是你对我撒谎,这辈子都等他!” 三撮毛滚了下身子,直接从谈墨肩膀上摔了下来,然后在地面桑弹了三回才落稳,气急败坏,“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可以信的,你居然还让我发誓?太坏了!” 这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任谁看了都觉得是谈墨在欺负它。 可惜这是个铁石心肠的,四目相对,互相对峙。 三撮毛见她铁了心,妥协道:“是我让……你叫啥?” “谈墨!” 谈墨仔细听了一下它发誓,然后学着他眯眼笑,“库房里的东西都行哦!”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你快选!”三撮毛有点不耐烦了! 谈墨一脸为难,最后在她的鼓励下,指了指悯心和阿大,“我要那两个!” 三撮毛显然理解错了,“你喜欢那个芥石棺么?那个东西除了困人没什么作用啦!还有那个大块头身上,只有一根绑手的千机链,还不容旁边那条炼河长绢,或者哪里还有一方上品法宝飞毯,还有——” 谈墨弯腰一指头点它脑门上,“不是,我只要这俩人!” “啊?” “你那什么芥石棺里装着的和尚还有那个被你用千机链捆住的大块头,我就要他们俩!” 三撮毛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变成了三角眼,看着有些阴损,“没有别的了?” 谈墨抿唇摇头,“好像没有了!” 三撮毛,“……” 令人来这里,放着这么多饵料,居然没钓到鱼? 明明白是百试百爽的呀? 它还没明白哪里出错了,就看见谈墨已经朝着那光头和尚跟前走过去,拍了拍那坚固到不行的芥石棺,“喂,这东西怎么敲碎啊?” 三撮毛,“!”它原地滚了几圈,额前的三撮直接竖向朝天,“那可是被人求都求不来的中品灵宝,你居然想敲碎它?” 谈墨挑眉,“不是你说的它除了困人没什么用么?既然没什么用,碎了也就碎了呗!” 三撮毛,“……” 看着那个正准备找趁手的东西往上砸的破坏者,三撮毛松了,“你放下!你住手!你别碰架子上的东西!” 谈墨,“哦。” 三撮毛蹦跶到芥石棺跟前,默念法决,芥石棺正前面的遮挡想四周退化,真像没封口的棺材。 悯心身上的衲衣在棺材打开的瞬间就恢复了光泽,谈墨心说,总算是顺眼了! 小和尚睁开眼睛,眼底金光闪过,带着一闪而逝的其他情绪在看清谈墨时都消失不见,眼尾眉梢被笑意挑高,谪仙般清绝,“姐姐!” 他跳出来就往谈墨跟前蹭,鼻子扇合两下,“姐姐,你闻起来好好吃啊!” 谈墨一巴掌拍在他光溜溜的脑壳上,“让你乱跑,这下好了吧!被人抓了吧!早晚你翻过的浪都得变成你脑子里的水,被人吃干抹净!” 悯心已经很久没挨收拾了,猛地被打还觉得有点儿亲切,乐呵呵冲着谈墨笑。 他身上那种悲悯又妖孽的气质实在是矛盾到晃瞎人眼,捏着他下巴就给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换了个方向。 被晾在一旁的三撮毛又顺着她的裤腿爬上来,扯着她耳朵蹦跶,“你认识这个奇怪的人啊?它和我一样是光头,可是他能隐身,我找不到!你让他教我!” 悯心看着谈墨皱起的眉头都快能杀生了,连忙把三撮毛揪下来放到自己肩膀上,“她是我姐姐,我和你不一样,你学不会的。” 说来也奇怪,这小东西呆在谈墨身上简直能翻天,呆在悯心肩膀上就老实的不得了,既不会瞎蹦跶也不会试图去碰他的耳朵。 谈墨摸着下巴问,“它看起来很怕你啊?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被抓住的?” 悯心害羞地低头笑了下。 谈墨毛骨悚然,“你害羞个屁啊!” 结果害羞的人转身走了几步,就转到了一架多宝格跟前,指了指一个钵盂,“姐姐,我想要这个!” 谈墨呵呵,“所以你就是被它忽悠进来拿了这个,然后被困在这了?” 悯心不说话,佛珠套在手腕上,双手交错,看上去很是不安。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悯心想了想,徐徐开口。 他和谈墨分开之后,就藏匿了身形在秘境里游逛,发现了不少年份很长灵植,但是他没地方装,只好做了记号,打算找到谈墨之后给她带路。 但是他从陆予兰他们那片迷宫林里绕出来就晕了方向,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秘境中央,然后一不小心就飞进了这不知什么时候布成的结界里被逼现形了。 接下来就是你追我赶的大逃杀,最后索性隐身躲到了这个洞府里面,碰到了三撮毛。 这三撮毛热情好客,会大方,带着他来这里看自己的好东西,还让他随便选。 小和尚不贪心,顺着直觉走到了这钵盂跟前,刚拿到,就被关进了那座芥石头棺里。 谈墨龇牙,“果然是有猫腻啊?不打算解释解释?” 她用手戳小和尚肩头安静如鸡的某个黑团团。 结果那东西耍赖,直接将自己化成一滩挂在小和尚的衲衣肩头,从谈墨的角度看过去,活像是小和尚不乖,在哪蹭了一块煤灰。 谈墨,“……” 悯心伸出手指戳了戳,三撮毛慢慢收拢,恢复原形,慢吞吞地哼唧,“这……这里有布下的法术啦!” 谈墨挑眉,“法术?什么法术?” “凡是偷盗的人都会被装进芥石棺里,我……我只要吃了他们的影子,就能知道他们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所以才这么聪明的……”最后几个字,简直说的比蚊子的声音都小,谈墨直接被气笑了,感情这货还知道不好意思? “你没说完!” 悯心又戳了戳它。 “是那芥石棺自己需要人骨保养,关我什么事儿啊!你们不能什么都赖到我身上啊!我只吃了影子!” 谈墨,“嗯,所以人是你杀的。” “我没有!” 谈墨懒得跟它争,问悯心,“听到了?还想要么?打算拿我去为那口棺材?” 悯心心虚地摇头,“错了。” 谈墨叹了口气,“你……之前被关着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悯心,“有!有一段时间我感觉和本体的联系断了,然后就感觉身上越来越没力气,我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呢!” 谈墨,“……无知是福!你把它给我弄下去,让它把阿大弄醒!你也给我回去!” 一物降一物,悯心怕谈墨,三撮毛怕悯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食物链最顶端的谈墨觉得很爽。 小东西一落到地上,转头又看不见悯心了,转圈圈找了很久,只能仰头问谈墨,“那个人呢?” 谈墨蹲下来,问,“你为什么怕他?” 三撮毛哑巴了。 谈墨啧了一声,走到阿大跟前,抬了抬下巴。 三撮毛不动,谈墨笑眯眯地问,“我把刚才的和尚叫出来跟你商量?” 第207章 让他早点回来啊 三撮毛好歹也吞噬了几个人的影子,自认对人类的情感很是丰富了! 但是它就是没见过面前这么仗势欺人,不要脸的! 欺负它这么小的一只,难道心里就没有负担么? 它不服气,但是谈墨的话更可怕,它只能勾勾手指将千机链收回到原本的多宝格上,蹦跶蹦跶找了个位置把自己也放上去,家长自己也是多宝格上的大宝贝。 谈墨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根长大的像凤梨却比凤梨细长的萝卜装黑绿色东西,看姿势是准备全部塞进阿大嘴里的,动作顿了顿,还是从旁边随手拽来一块石头,磨了磨,然后屏住呼吸把那一坨绿油油的东西抹进阿大的嘴里。 “哪里有水?” 三撮毛,“没有。” “哦,完犊子,那我们跑吧?” 三撮毛,“?” “我觉得你还罪不至死,咱们先找地儿躲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走两步,她又看着三撮毛咧嘴笑了一下,把多宝格上的小东西笑得毛都炸起来了! “你是说我可以选这里的任意东西吧,你也是这里的,刚好还在上面,我就选你了!” 然后不管三撮毛理解了没有,抓着它往肩膀上一撂拔腿就跑。 就在他们冲出那密洞没几息,后面就传来震山摇的嘶吼声,任谁一听就能感觉到发出这声音的人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要杀要剐来个痛快!你们这群小人!” 阿大的怒吼声从里面传出来,随即而来的,就是砰砰菜在地面上愤怒的脚步声。 三撮毛倒是不怕,就是好奇,“你对他做了什么?” 谈墨扛着她四处找地方藏,可这山洞一览无余,侧首问,“有没有能躲的地方?” 三撮毛这会儿也觉得新奇,拽着她再一次撞了墙,然后俩人就躲进了一处类似卧房的地方。 石壁做墙,床榻靠在最里面的墙壁上,山壁上被凿出了一个与床榻齐平的凹洞,上面的鲛烛依旧在燃烧,旁边整齐地放着几本估计,另一处则是被水幕遮挡,看上去是个浴房,对面则是一张四方桌,上面放着一套很有岁月痕迹的茶具。 主人还挺会享受。 “啊!糟了,怎么进来这里!咱们快出去!”三撮毛在她肩膀上发抖。 谈墨不管它,进都进来了,难道还出去挨打?她对着三撮毛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昂!快说呀!” 谈墨挠挠下巴,忽然问,“你能吃东西么?除了影子!” 三撮毛,“唔——我没有嘴巴呀!不过你放心,任何东西我只要吃了影子就能尝到味道的,比如你们说的红桃果是甜的,黄柠梨是酸的,我都能感觉到哦!” “这样啊,我这个是绿的,给你尝尝呀?” 三撮毛跃跃欲试。 谈墨将剩下那截秋葵立在四方桌上,凹槽里面的鲛烛灯给它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三撮毛乐颠颠地跑过去尝试,谈墨直接退到了床榻边儿上。 “啊!嗷嗷嗷嗷……救救我!哇!好辣,好呛啊!” 三撮毛像是充了气的皮球,砰砰砰地在房间里上下撞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出口,只能拼命尖叫。 但是那东西似乎对这里很畏惧,即使是疯了也不往床榻这里跑。 谈墨在床上坐下,想着这么多山葵,它可能需要消化一阵子,就伸手将里面的古籍拿出来翻阅。 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就像是主人从没离开过,边缘的地方泛着毛,一看就是经常翻阅的那种。 可是谈墨打开的第一眼,瞳仁皱缩。 这字迹…… 趁着三撮毛还在上蹿下跳,谈墨迅速翻阅。 等谈墨翻阅完,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没绷住,最后还是笑出声来。 三撮毛两只白眼珠这会儿通红通红的,抗上去像走火入魔,谈墨腿往里面收了收,看着它。 “谁……嘶……谁让你乱动这里的东西的?!你……嘶……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谈墨恋恋不舍的把那本古籍放了回原位,然后摊手,“也没什么,就是大半根山葵而已,是你自己要吃的!” 三撮毛嘶嘶哈哈蹦跶,“山葵是什么东西!又凉又热又辣!” “嗯,就是制作芥末膏的原材料!芥末膏你不知道吧?就是外面拌粉皮用的,还挺好吃的!不过得稀释一下或者少放点。” 三撮毛,“……” 虽然听不懂,但是,这个人简直太不要脸太无耻了! 它转身往外蹦,谈墨暧昧反应过来的视乎,阿大也红着眼睛进来了。 谈墨,“……” 日! 这玩意儿还带搬救兵的? “哈,阿大,你听我解释!我也是为了叫醒你,是它吃了你的影子,生生把你折磨晕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人不是?”谈墨边说边往水幕走。 阿大和三撮毛同样式儿的红眼睛,无视她的示弱,步步逼近,三撮毛还在旁边加油助威! “收拾她!揍她!大块头,抓住她,我要吃她影子!把她也弄晕过去!对了,那什么,山葵,你有么?我们也喂她!” 谈墨,“……”弄死你啊!“阿大,你……你别过来了!喂!你再往前我要生气了!” 阿大被折磨得全身的肉都在突突地跳,鼻孔里冒出来的都是火气。 眼看着他再走一步伸胳膊就能把自己抓过去,谈墨破釜沉舟,抓着自己法衣的领子往旁边一拉,半边白花花的肩膀露出来,“你再往前我喊非礼了啊!” 阿大,“……” 论无耻,这丫头果然无人能及! 三撮毛也伸出细胳膊捂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乱搞啊啊啊啊!” 阿大气的脸上的表情都不听使唤了,狰狞地张开五指山,一把抓过那个乱说话的小东西,狠狠往旁边石壁上甩过去。 “啊!哦!不要啊!轻点儿……” 谈墨,“……” 阿大,“……” 有没有办法能弄死它啊!这什么鬼畜玩意儿! 三人最终也没能何解,互相谁也不看谁地从石洞里出去的时候,三撮毛回头看了看那本被谈墨动过的古籍,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 该找的都找到了,就差最后一项蔺草花,谈墨不想在这再耽搁了。 她先是把之前缴获来的传讯符和阿大均分,自己多留了一块,然后勾勾手指把三撮毛叫过来,“我们得出去了,你……能不能放?” 三撮毛,“……”我有选择的余地么?你连那里的书都能看,我怎么能拦得住你! 摸摸它的脑袋,谈墨问,“你能把阿大的影子都还给他么?还有,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啊,我找地方给你住,或者咱们能跟那老不正经商量一下,让你进合虚啊!” 三撮毛趴在地上有些闷闷不乐,随手在毛球儿堆里拽出来一只,手探进去掏了半天,抓出来一团黑甩在了地上,然后那东西就像水似的,融进了阿大的影子。 “你们走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我……我不能走,我还要在这等人呢!” 谈墨,“已经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他……或许……” 或许已经陨落了。 三撮毛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语气有些勉强,“你想说他已经陨落了么?不会的!你看,他说鲛烛燃完之前一定会回来接我的!鲛烛还有一大半呢!” 这世上总是会有很多在别人看来分外可笑,可当事人却傻傻坚持的事情,比如桑居都煎熬多年却依旧会拜托她去完成承诺的胖婶儿和老鬼头,再比如那个总想收徒做徒弟的老狗,还有哪位守在韩青的芥子里等待着丈夫回去的青鸟,守着千家为丈夫儿子报仇的千丝弦…… 有时候是一份执念,有时候是一个承诺,还有些时候是一种愿望。 她从蹒跚学步到如今御器而飞,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回想起来,却比在桑居都那几百年来的都要精彩,因为这里有太多在那里没有的东西。 诚然,她不否认那些在血池里泡着的老鬼们有更多的阅历和手段,可她却如此喜欢这些看起来有些蠢的人、妖还有像三撮毛这种不知道该归于哪一类的东西。 谈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均匀拉丝的饴糖球儿放到地上,“尝尝这个!” 三撮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那没见过的东西望而却步。 阿大看了一眼,直接捡起来捏了一角扔到自己嘴里。 谈墨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 三撮毛小心翼翼地靠近,在饴糖的影子上占了一点儿,而后惊喜地抬头。 饴糖这种小孩子吃的零嘴儿,修真界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会随身懈怠的人,即便是这东西是用灵植提炼出来,带了灵力的。 阿大有时候觉得这丫头就是个惹是生非的祸根,有时候又觉得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他照顾谈墨就跟养了个女儿差不多。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毕竟,修真界,儿子比老子都白发苍苍的比比皆是,年龄决定不了辈分,更何况,这丫头……算了,想想她平日里干的那些事儿就头疼。 肯恩是糖在嘴里太甜了,再加上这洞府里烛火摇晃,将洞里照成昏黄的暖色,让人的思绪都变暖绒了,一下子生出了许多堕懒,连这总不着四六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三撮毛从没尝过这个味道,试了一下又一下,直到饴糖被吃了大半才停下来。 谈墨问它,“喜欢吗?” 三撮毛立刻跳开了两步,控制住眼睛不往饴糖的方向瞄,“还行吧!” 谈墨,“哦,这样啊!本来还想再送你两颗的,既然一般般,那就算了吧。” 三撮毛傻了! 想要反悔,却开不了口。 谈墨哼了一声,转身朝它那个黑洞里面走,站到多宝格跟前,问它,“送你你不要的话,咱们换换怎么样?” “怎么换?” “我用饴糖跟你换这个钵盂啊!” 三撮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那要很多饴糖,这个很珍贵的!” 谈墨,“是么?可我只有一罐啊!要不这样吧,以后你出来找我,或者这秘境再次打开的时候,我就找人给你送进来。” 三撮毛眼睛一亮,“好!” 谈墨伸手,钵盂拿在手上,边儿上的芥石棺晃了晃,居然没把她收进去。 三撮毛闪烁其词,“是我把法术取消了哦!记得多送点这个给我呀!” 它指了指拖在手上的饴糖。 谈墨心想,就让这么个货守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没丢真是多亏这些法术了,想必这些宝物的主人也知道这东西不可信了吧! 她背着三撮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把所剩不多的东西全部归拢到一起,找了个玉盒一起装起来放到原本放钵盂的位置,“想吃的时候再打开。” 三撮毛蹲在玉盒旁边,像是守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动不动。 直到听见外面树影婆娑的声音,它才匆匆跳下来。 谈墨和阿大走到这秘境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喂!你还没说你名字呢!” 两人回头。 两排树影中间,一个浑身漆黑,但是不影响形态容貌的东西立在路中间。 白色的眼睛狭长,黄褐色的瞳仁幽深,身形高挑,五官的位置有深有浅,勾勒出立体俊美的样貌,身上更是像穿了黑色的广袖长衫,风流倜傥里还有些桀骜不羁。 谈墨定住脚,嘴巴微张。 “这……是那个三撮毛?” 三撮毛额前哪还有三撮,黑丝缕缕飘荡在胸前身后,简直不要太好看! 阿大,“不认识。” 谈墨,“咳……那个,你是刚才那个小东西么?” 三撮毛几步闻言,极轻佻地勾了勾唇,“小东西?我小么?” 谈墨看看他现在的身形,很客观地评价,“不小,很大!” 阿大,“……” 三撮毛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还没说你名字呢!” 谈墨,“啊,我叫谈墨,合虚的弟子!” 三撮毛眨了下眼睛,喃喃,“合虚的么?原来如此!你是个刀修吧?” 谈墨,“昂,怎么啦?你也歧视我刀修么?” 三撮毛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道,“怎么会!这本书你拿走吧,他应该是留给你的!” 谈墨看着那本在石洞里被她翻阅过的古籍,伸手接过,“你……” 三撮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要记住答应我的事情!还有,记住我的样子,若是……若是看到和我一样的人,白头发,让他早点回来啊!” 第208章 卸磨杀驴 原本进来这秘境的目的就是蔺草花,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谈墨好像没与想象的那么兴奋。 没有原因,甚至还觉得有点闷。 蔺草花其实就是一种看上去很像豌豆苗的植株,通体油绿,约莫有她小腿高,会开出一朵朵和茎叶同样颜色的小雏菊一般的话多,花心颜色最深,越是往花瓣边缘颜色越浅,边缘则是一种偏黄的绿色。 谈墨看着中间的那几株蔺草花有些梦游。 回想过往,从桑居都出来进入陆家,而后跟着小小姐进连雾山,再经过一番波折来到合虚派,她最初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却觉得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 她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来越深,身上的责任也越来越多。 胖婶儿和老鬼头拜托的事情还没完成,那只翠鸟拜托了她帮忙寻找丈夫,悲慈寺的大师还在等她的佛家传承,三撮毛…… 除此之外还有哥哥和那个已经没了踪影的老狗。 脑袋上被人揉了一把,谈墨抬头,看见阿大有些担忧的眼神。 他不太会表达,看着谈墨睁大眼睛失神地发呆,只能笨拙地用这种方时表达自己的心情。 谈墨先是一愣,而后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抬腿就朝着中间那几株蔺草花走去。 阿大戒备地看着四周,本以为如此难寻的东西,定然会有守护兽什么的,他都做好恶战一场的准备了,却发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谈墨采摘好蔺草花装进玉盒里,回头看他僵硬的动作,很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大,“……” 谈墨,“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之前那个影人就是最后一只拦路虎么?” 阿大,“……” 最后的两个人终于出来,谈墨和阿大跟陆予松汇合之后听了一下外面的状况。 本以为很快会迎来这次秘境的汇总之类的,却没想到先在门派见到了两个意外的人! “哥哥?” 谈墨看着谈棋的身影,愣在当场,随后看到旁边站着陆予松也就显得不那么经验了! 谈棋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有些欣慰又有些怅然地道:“长高了,像你母亲一样漂亮!” 谈墨瞬间红了眼眶。 不是因为他提到了母亲,只是因为他。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照顾她,保护她,为她几乎付出一切的人。 在合虚派弟子除了任务是不允许随意离开门派规定以外的地方的,她原想着蔺草花寻来了,怎么样也得好好跟那老不正经的掌门商量半天,再跟悲慈寺那边打好招呼才能回去一趟,没想到会一出秘境就有惊喜! 将两人带回到无名峰的时候,谈墨有些局促。 这就好像已经离家出嫁的姑娘带着娘家人看自己如今的生活状况,想到光秃秃的无名峰和上面看着甚是简陋的老鼠洞,她难得有了害臊的情绪。 谈棋摸摸他的脑袋,眼中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这些天他虽不曾逛过合虚,可入眼哪处山峰不是仙气缭绕,云遮雾霭中露出珍惜的灵植,漂亮的灵兽已经优渥的环境。 独独无名峰,像是一块格格不入的荒地,被人随意地丢弃在这群峰之后,孤独又可怜地杵着。 他不是修仙之人,想象不出她要住上甚至超赶过三少爷直逼五小姐需要多少努力,但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天资卓越和不劳而获,他心疼。 “哥哥,你这是快要哭出来了么?是不是我长大了,便好看了,你太激动了呀!” 谈棋笑容僵了一瞬,方才酝酿出的那点久别重逢的感慨被她这没心没肺的话冲的丁点儿不剩。 是自己妹妹没错了! 陆予桦在旁挑眉,视线从谈棋身上挪开,落到旁边有些不自在的陆予兰身上。 “看样子进了名门大派果然不一样!” 想着陆家,小高氏,再想到父亲,嫡母,陆予兰眼眶发酸,早就被搁浅的思乡之情也勾了出来,她有些生涩地开口问,“大哥,你们是怎么来合虚的?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么?我们……谈墨,这次拿到蔺草花了,我们可以送回去给金嬷嬷炼药,或者,或者在这里也可以,合虚的丹药师也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的重点在哪,“我娘、二姐、四哥都还好么?” 陆予松难得长了次心,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她的法衣。 陆予兰侧头看见他,思绪回笼。 是她问错话了。 父亲和嫡母双双去世,她这么当着大哥的面问自己的娘亲真的太不应该了。 反倒是陆予桦并不怎么在意,“我出来的时候家里一切安好,如今家里的事情都是予棠在打理,两位姨娘帮衬着,当无大碍!” 他并没有提自己的伤和如何到的合虚派,余光里看见谈棋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死要面子! 阿大非常识时务地直接回了自己的洞府,说在秘境里领悟了许多,要闭个小关。 晚上的时候,谈墨亲自掌勺做了一大桌子的灵食,还顺道去山下买了好些新鲜的灵果招待他们。 谈棋和陆予桦都不能喝酒,谈墨也没提,只是悄悄取出了一株寿星草,叶片当做茶叶使用,又交代陆予松去后山偷摸灌了两壶合虚派的灵泉水回来煮茶。 这么文雅的活儿,他们三个可不会,最后还是谈棋主动请缨,推开暴殄天物的三个人,烹制了一壶上好的果茶。 茶香袅袅飘出,没多大功夫就传到了外面,以至于谈墨的传讯符不停地闪。 【假道士】:小孩儿在煮茶?看不出来手艺进步不少,香飘万里了都! 【棺材脸】:小师妹的茶艺了得。 【先撩者贱】:好茶!送一壶来! 【最强地缚灵】:饿了,渴。 剩余的还有几十条,谈墨粗看了一眼,全是赞颂她这里茶香的。 谈墨,“!” 忘记这山上的结界能防贼防盗防偷看偷听,却防不了味道! 这群明里暗里想来打秋风的人是怎么回事?哥哥泡的茶也是你们能尝到的? 然后她果断装作没看到,低头朝谈棋笑,“哥哥烹的茶真棒!你多喝点,这茶叶对身体有好处!” 谈棋笑得温和,“好!墨儿的厨艺也精进了不少!” 谈墨立即哭丧着脸:“谁让大家都觉得吃东西是浪费时间呢!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我只好自己动手!” 食堂的大厨刚做好一道百珍露荷藕丝紫灵米,忽然就打了两个喷嚏! 管事的大叔上来一脚踹他腿肚子上,“你知道这道菜用的食材值多少灵石么!光是露荷藕一节就好几十块灵石,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再加上其他的上百种辅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厨艺在天衍界排的上号掌门就不会收拾你了!” 大厨尴尬地笑了两声,“是我不好,也不知道哪个龟孙突然骂我,毁了祝长老点的菜!不过如果我们都不说的话,掌门会发现这件事儿么?” 龟孙谈墨摸了摸发痒的鼻子,给谈棋夹了一块三阶麋鹿顿土豆,“哥哥你快尝尝,我跟食堂的大师傅学的!” 谈棋给陆予桦倒了杯清水,熟练地往里面添了颗青果,转头问她,“你不是说你们食堂的大厨做菜难吃么?” 谈墨被噎的一窒,旁边蹭吃的陆予兰和陆予松埋头吃饭,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啊,他就这道菜做得好!但是他也就是会方子,我学会之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谈棋垂着眉眼看她几息,无奈地摇头。 这场聚会刚到一半,山脚下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谈墨原本以为是哪个师兄师弟,结果飞下去一看,相伯琮那老不正经左手托着一只人偶,右手提着一个食盒,颇为规矩地站在山下。 “掌门?” 相伯琮拿着人偶的手挥了挥,“是我呀!” 谈墨觉得这人怕是被夺舍了,十分不信任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装成掌门尊上的样子在合虚招摇撞骗?也不怕被揍得爹妈师父都不认识!” 相伯琮嘴角抽了抽,用力捏紧掌心颤动的人偶,咬牙切齿道:“没有假装,就是本尊。” “你放屁!要真是他的话,要么就是不请自来直接飞进来,要么肯定会说‘不是本掌门,难道是你爹么?’他那么不要脸,怎么会是你这种文绉绉的样子!” 相伯琮,“……” 谈墨嗤笑一声,“行了!今儿我心情好,放过你,你早点哪来回哪去吧!我不举报你,若是你还被抓了那就说明你比较倒霉!走吧!” 相伯琮,“谈墨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好心过来给你在家长面前撑撑场,你特么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掌门的?” 谈墨,“……真是……掌门?” 相伯琮将手里的人偶往地上摔,“寒江影你给老子出来!都是你们出的什么馊主意!这合虚还有老子进不了的地方,非要装什么衣冠禽兽!” 人偶没能落在地上,反倒是半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长衣广袖,领口大开,长发曳地的俊美男子。 相伯琮一道灵力弹过去,“你能不能睡觉注意点儿形象!起床注意点仪态!这还是个小朋友!未婚!里面还有人家家长!替合虚留点脸面行不行?” 寒江影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盖住那片白玉般的肌肤,十分不屑地呛他,“难道合虚的脸面不是早就被你丢干净了?” 相伯琮,“你他娘说谁呢!老子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博闻强识、学富五车、器大活……咳,十分有能力的掌门就是合虚的活招牌好不好?!” 寒江影,“嗯,所以闻见弟子山头的茶香就等不及人家送自己追来了!” 相伯琮,“呵呵,那还不是原本准备滚回核桃壳的你提议的!” 寒江影,“我替你说出心声而已。” 相伯琮,“我谢谢你,我已经到了你回去吧!” 寒江影,“过河拆桥?” 相伯琮,“不,卸磨杀驴!” 谈墨,“……”这俩货加起来十岁不能再多了!“那个,所以掌门,还有这位,你们是来喝茶的?” 相伯琮,“怎么可能!本掌门说了,过来给你撑场面的!你看我还让食堂大厨临时做了几道菜,略尽地主之谊!” 谈墨看看他手里那食盒,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许是她出来的时间有点长,腰间的传讯符闪了闪。 【三愣子】:你哥问你怎么还不回来? 谈墨想了想,人家都带礼过来了,赶人不合适,便直接把人放了进来。 空中的寒江影也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和他并肩而行。 相伯琮上次来还是这丫头筑基的时候,那会儿没注意,这会儿看到山脚下那一片绿茵茵的小可爱,挑眉咦了一声。 寒江影也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低低地呵了一声。 这两人的到来让陆予兰和陆予松更加拘谨,反倒是陆予桦和谈棋镇定自若。 谈墨把相伯琮带来的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菜摆上,相伯琮客气又礼貌道:“两位远道而来,又是我门派弟子的亲人,本……在下前段时日疏于招待,今日略备酒菜,还请两位品尝。” 陆予桦依旧是陆家镇时表情冷淡,但也客气地点头表达谢意。 谈棋,“掌门客气了!是我们该多谢您的照拂,舍妹能有今日成就,多亏您的栽培。” 谈墨挑着眉毛看相伯琮,她这点子修为可不是人教出来的!事实上陆予松和阿大还在外门上了几节课,她可是从头到尾被放养的,还是这位老不正经的掌门亲自安排! 可她嘀咕了相伯琮的脸皮厚度,“哪里哪里!客气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谈墨,“!”她对这位掌门的廉耻之心有了新的认识。 谈棋新沏了两杯茶递给他和寒江影,“我和家主身有旧伤,不宜饮酒,只能以茶代酒表示感谢了!” 相伯琮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茶是你烹的啊!” 谈棋,“?” 相伯琮,“没事没事!谈兄这烹茶的手艺当真是一绝!不过你说身有暗伤,不知道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第209章 大概因为穷? 在谈墨看来,这老不正经终于是说了句人话。 赶在哥哥客气之前,谈墨凑到他身后捏肩,“掌门!你真愿意帮忙啊?是这样,现在不仅仅是我哥,还有大少爷也需要帮忙!要不一起呗?” 相伯琮侧头看谈棋身边的陆予桦。 “对了!最重要的事儿!过几天参加秘境试炼的弟子不是要前面的集合进行排名并上交秘境里的灵植么?那我能不能留下一株蔺草花啊?” 寒江影吃菜的筷子停了一下。 相伯琮本来像看傻子似的要看她,想到旁边的家属,他转成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狰狞表情,“为什么要蔺草花?” 谈墨指向陆予桦,“是大少爷需要。其实,我来合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有人告诉我有一种丹药,加入蔺草花就可以炼制出救治大少爷的丹药。” 相伯琮眯了眯眼,“他是资质不错,可惜了。” 谈墨脸上的笑落了下来,认真地问,“可惜?什么可惜?” 寒江影接过谈棋递来的新茶,替他解释,“这蔺草花放眼整个天衍界也只有我们合虚的秘境里才有,它确实功效非凡,但每次能采集出来的最多不超过三株,而且外面无法栽种。说它是合虚顶珍贵的宝物也不为过,除非是对门派有大贡献,这蔺草花你们是无法私自留下的。” 饮了一口茶,他舒服地闭了闭眼睛,又问,“不过这蔺草花历来稀少,见过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知道用处,还晓得丹方了!谁告诉你的?” 谈墨一窒。 嗐!嬷嬷,你果然是有大问题啊! 现在可怎么好?我要怎么帮你圆? 眼看着陆予松就要开口,谈墨飞快说道,“就是偶然间知道的,掌门,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这样,这蔺草花能不能治好大少爷的病啊?” 相伯琮挑眉撇嘴,“可以,给你这意见的人是个很厉害的炼丹师嘛!不过你想怎么从师门拿到这奖励呢?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你贿赂我也没用!” 陆予桦的眼睫半垂,藏下眼底的黯然。 陆予兰和陆予松也安静了不少,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嘴唇紧抿。 谈棋若无其事地拿过陆予桦的杯子,将里面已经没味的青果倒出来,重新给他添上新茶,顺手往里加了枚新的放到他手心。 谈墨看着一屋子垂头丧气的人,随手一个响指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啧,掌门!你这样不行啊!来,给我们这加个结界,咱们来做个一株蔺草花的交易!” 相伯琮,“?”这混账玩意儿想干嘛! 寒江影完全被吃的吸引,头都没抬。 相伯琮随手一挥,无形的结界将这个洞府包围,“说吧!” 谈墨抽掉头上的木钗攥在手里,问,“真的是对门派有大贡献就行?” 相伯琮,“嗯!” 谈墨,“那大家做个见证啊!尤其是这位前辈!” 寒江影也不介绍自己,继续埋头苦吃,只是手动了两下,示意自己听到了。 谈墨把是木钗递给相伯琮,“这里是很多生魂,他们是寄居暂时寄居在我的木钗里……所以这结界我以为师门不能再开了,那可能成为有心人残害合虚新晋弟子或者混进合虚的一个途径。” 相伯琮越听越严肃,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陆予松眼睛睁的溜圆。 卧槽! 为什么我会被那么早踢出来,剩下的故事居然这么精彩! “我可以作证!”陆予兰站起身走到相伯琮面前,“虽然我们每个人进去的地方不一样,但是那里确实是骸骨遍野,而且能形成攻击,当时的战场的情况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确实如谈墨所说。” 她省略了悬崖下的那段她不知道的没说,佐证了谈墨所言属实。 相伯琮的手在木钗上摩挲了一下,递交给谈墨,“知道该怎么做吧?你们所说之事非同小可,这件儿我要回去亲自调查,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你们必须守口如瓶!” 谈墨和陆予兰点头,“可以!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当时掉到下面遗迹的到底有多少人,我只能把我们最终汇集的名单写出来,若是还有别的弟子……” 若是还有别的弟子掉了进去却没和她们一起,那只能证明是陨落了。 其实不用她们提醒,各峰的长老们早就统计了魂灯灭掉弟子的名单。 以往的每次秘境试炼合虚都不曾丢失过弟子,那么这两千多名生魂又是谁的? 若是外面的人,此次可有弟子被人掳走? 若是合虚的弟子,那么现在门派里有多少是已经换了芯的人? 相伯琮想想就头皮发麻!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谈墨,“为了一株蔺草花,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谈墨无辜,“什么意思?” 寒江影拆台,“你这消息确实对师门有非常重大的贡献,但是,好像有点大过头了,他有点上火!” 谈墨谦虚,“哦!其实就算不知道获得蔺草花的规则我也是要说的,毕竟君熙前辈拜托我,希望亡灵得到安息。” 相伯琮,“老子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然后身影就不见了,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空气颤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哈哈哈!”寒江影笑得豪迈,“小果子,你真是他的克星!” 谈墨,“……”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追问,“前辈,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在合虚见过一个满头白发,长得很俊美的前辈啊?” 寒江影咬着一块清灵鱼豆腐,含糊不清地问:“你又问这个干嘛?我可没你们掌门那么操心。” 谈墨巴巴凑到他跟前,“那我问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掌门真的要彻底关闭秘境,咱们师门收不收——不是人不是妖的弟子?” 寒江影奇怪地看着她,“这问题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我清楚什——”她看向寒江影望着的方向,“我知道了!” 寒江影呵呵一笑,“看来,你刚才也没对你们掌门如实交代啊!”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我没有!” 谈墨差点跳起来,最后还是谈棋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才规规矩矩地坐下。 她刚刚问的确实是关于三撮毛的事情。 若是秘境被关闭或者被毁了,那它在里面怎么办? 是会永远地被尘封在里面,还是会被人从另一端带走呢? 于公,这对合虚是莫大的威胁,于私,谈墨觉得它只是在等一个人,守一个承诺,不该就那么被彻底埋葬。 如果能说服掌门,是不是它也能和刑戒堂那位一样,被留在合虚呢? “对了,蔺草花现在都在你手里吧?”寒江影忽然问。 谈墨点头,“嗯,但是数量好像有点不太对!” 这关乎陆予桦的伤,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谈墨挠挠头,“你刚才说每次最多能采出来不超过三株,可是……我好像采多了……” 寒江影,“……” 谈墨闷闷地灌了一杯茶,忽然眼睛发亮地想寒江影求教,“前辈,你说,如果,我藏起来一棵的话,会不会被发现?” 寒江影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乐不可支。 陆予松也觉得这法子可行,看他笑成这样,心里的那点畏惧都被怒火盖下去了,“笑什么!谈墨都说她采多了,藏起来一棵不被人发现不就好了?反正过两天交上去的也不少!” 寒江影谢过谈棋又给他添的茶,摇头,道:“你当合虚是什么地方?那么多秘境里的东西就那么让你们携带着先各自回去养伤休息?合虚的护山大阵有自检的阵法,试炼里的东西除非过了明路,否则就是长老也没办法无声无息地带出去。况且,难道你们不知道秘境里的情况很多人都能看到么?每个人采了多少,最后手上还有多少,都是有数的!” 谈墨、陆予兰、陆予松三个土包子惊呆了! 无名峰的人是因为没人指点,消息不全,但是陆予兰这…… “看我做什么?我师父也没说。” 寒江影似乎早有预料,“唔,一般情况是不会说的,看的就是你们纯甄的表现!有些弟子可能会从别的渠道知道一些,比如,你们这场试炼会通过转映水镜被很多人看到!” 谈墨,“我特——” 谈棋,“墨儿?” 谈墨,“我特,别意外!怎么还能有这种操作呢?师门为什么会这种神仙操作?” 寒江影,“唔,大概因为穷?” 一众人,“……” 堂堂正道魁首,这么坦然承认自己穷?那别的门派怎么存活的? 倒是陆予桦似乎明白一些,“门派大了,支出自然多!弟子修为低微时都是由师门在供养,再加上近年来邪祟频生,消耗过得多,入不敷出自然会穷。” 寒江影不吝夸赞,“有点儿一家之主的样子!” 这顿聚餐饭吃了很久,寒江影吃饱喝足原地消失,谈墨安顿好其他人,拜托谈棋又烹了一壶好茶,她自己做了些点心装进食盒里下了无名峰。 刑戒堂一如既往的阴森,破门枝桠,树影重重,随时准备冒出几只恶鬼的样子。 “前辈?我给你送饭来了!”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食盒被人直接抢走,消失在黑暗里。 “好歹我也是刚九死一生回来,还大晚上过来给你送吃的!你好歹跟我聊聊嘛!” “你修为更精进了!” 谈墨撇嘴,“那可不!我在那些骷髅手里每一步都是置之死地。” “那些只是增强了你的身体的强韧度,我所说的是你的心境,心稳了,境界自然有所提升!” “心境?” “不可言!不可言!吃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谈墨,“!” 谈墨倒是转身想走,刚到门槛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回头朝着空荡荡的院子问:“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应该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吧?可曾见过一个满头白发,修为高神的俊朗前辈?” 哒一声,像是筷子掉了。 可是她却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她倒坐在门槛上,脚丫子对在一起,“前辈也不是人吧?啊,我不是骂人,就是,一种说法!那既然前辈你当初是怎么留下来的呢?我有个……朋友,它也不是人,我想让他来合虚,可是我不敢跟掌门说!它有执念,一直傻傻地在等一个人,我觉得它挺可怜的,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就在谈墨等不到回答准备离开的时候,空气突然一阵波动,苍哑暗沉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要它来合虚?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前辈?你不舒服么?” “说!” 凌冽的寒意从脚底传来,谈墨吓了一跳,立即飞上半空,还没等她开始逃,一道威压就将她脊背压弯,被迫落下,“前辈!你……别激动,我说!” 确定这位神鬼莫测的前辈不会再对她随便出手,谈墨落下来,“关于合虚事情,掌门交代了让我守口如瓶的,这个我肯定不能说!前辈别激动,等我说完呀!” 抬胳膊挡住一道劲风,谈墨赶紧倒豆子般地说:“我那个朋友死脑筋,守着一个破承诺在原地不肯挪窝,但是那地方就快不能住了,它若是不肯跟我来合虚,怕是会被封锁在一个再也无法出来的地方了!所以我才想要让它来合虚的!” 她吼完,空气中一阵安静,刑戒堂安静地让人心里发毛。 “知道了,你走吧!” 一炷香后,那前辈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谈墨撒丫子就跑! 这前辈也太喜怒无常了! 但是…… 没等她想出来但是什么,秘境试炼的弟子就收到了传召。 陆予松早早地爬起来收拾得风流倜傥,站在洞府门前高声喊谈墨和阿大! 这可是他等待已久的时刻,当初吹下的牛批,虽然因为自己掉链子不能圆满,但是第一第二肯定是稳了! 他正准备跳起来再催一遍,旁边的洞府忽然打开,陆予桦和谈棋先走了出来。 陆予松跳起的脚一个不稳,咔吧一声,崴了! 操!他哥为什么和谈棋先出来了?那两只呢! 第210章 我的阵法有进步么? “陆予松?坐地上干嘛呢?” 阿大从洞府里出来走到他身边,还没良心地踢了一脚。 陆予松:“……” 我他娘的也不想啊!这不是被大哥给吓的么? 啊啊啊啊!还不是怪你们两个磨磨蹭蹭惹的祸! 谈墨收拾妥当走出来,看着他们俩一站一坐,问谈棋:“哥哥,他们俩干嘛呢?” 陆予桦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俩一眼,“可能在修炼?” 谈墨,“……”我看起来像是好糊弄的智障? 一行五人下了无名峰,谈棋和陆予桦因为不是师门中人,只能到远远地道旁边的看台上围观。 参加试炼的弟子则是按照出发时的队列站到中间。 十三峰的人站成浩浩荡荡的十三列,谈墨从后面走上前的时候,发现有些队伍里少了好几个人。 她眼睛闪了闪,粉唇紧抿。 相伯琮难得没皮,“恭喜参加试炼平安归来的弟子!想必你们也发现了,自己的有些同门永远也无法回来和你们一同修炼了!希望你们记住自己多被命运眷顾,连同他们份儿,一同塌上修仙之路。今日之后,你们将共同进入修身殿共同学习,祝你们,早日得偿所愿!” 谈墨眉头皱了一下,就觉得相伯琮今天怪怪的。 修身殿? 那是什么地方! 谈墨看到旁边已经有弟子眼底闪过兴奋,她低声问:“修身殿是什么地方?” 陆予松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也是,整个合虚大概没有比我们无名峰更奇怪的地方了!” “奇怪什么?” 陆予松,“合虚弟子,不管内外门,都是有大课的,会有师兄或者前辈传道受业,给新弟子讲述功法,还有教如何炼丹,炼器,法阵……虽然都是基础的,但特别全面!然后回各峰再由师父指导更加深奥的东西。只有咱们无名峰,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儿,别人不去上课会被扣功勋,我们无名峰却是连上课通知都没有!这修身殿是合虚弟子在筑基试炼后才能进去学习的地方。” 谈墨,“……” 事情是这样的么?她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怪她觉得进合虚以来她觉得这么自由!合着是被放养了! 但是为什么呢? 陆予松吐槽完,大概觉得对她和阿大杀伤力有点大,又道,“但好歹执事堂的那些个任务还算靠谱!上面基本都是按照修为发布的,按照那个接任务历练,其实也是个很好的方式!当然,排除你这总特别倒霉,每次状况不断的!” 谈墨,“看破不说破!” 陆予松哼了一声,道,“很多弟子闭关修炼,增长修为之后也会选择接任务历练,这样才能让修为更加稳固嘛!” 阿大,“殊途同归。” 陆予松,“对!” 谈墨,“……” 他们这是在安慰她么?真是别扭的紧。 好在相伯琮开口,及时打断了他们俩没什么技巧的蹩脚安慰。 “好了,下面进行试炼排名,请你们把身上的传讯符和所采摘的东西交上来吧!” 陆予松一听这个就兴奋了! “快去快!你们俩先去!咱们可吹过牛皮说要拿第一的!” 他声音太大,旁边的弟子纷纷看过来。 看谈墨的时候还好,看见阿大,很多人脸都绿了! 被他在西南方向追的无处可逃的恐惧重新支配了他们。 谈墨回想了一下为什么阿大比她仇恨值高,嗯,大概是归功于高阶隐身符? 不想自取其辱,被公开处刑,所有人都像是被下了定身咒站着不动。 谈墨挑眉,带着阿大和陆予松走上前。 陆予松,“!” 谈墨呼啦一下把自己身上的传讯符和玉盒跳出来放到玉盘里,饶是场面有点沉重,几位长老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坑蒙拐骗、打家劫舍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账东西还好意思得意,那可都是从他们的徒子徒孙手里夺来的! 更遑论还有在遗迹下哄抬物价以吃食交易过去的! 阿大面无表情地站到她旁边的玉盘跟前,一样呼啦啦倒出一堆,传讯符的数量和谈墨相差无几,只是所采摘的玉盒数量少了很多! 有些长老已经已经死心了,看也不看,闭着眼睛假寐,省的瞎眼睛! 在其他人嫉妒的目光里,陆予松磨磨蹭蹭地上前。 “你收集的传讯符和灵植呢?” 陆予松,“……我、我,咳!” 他的传讯符全扔给谈墨了啊!连自己的也被人给挑了! 出来以后这些东西是赠送交易的,所以谈墨他们也没办法分给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被剃头了! 稀稀拉拉的几个玉盒摆在前面两个牲口的旁边,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操! 这回是丢脸丢的人尽皆知了! 谈墨拍拍他肩膀,“别怕,我们给你把面子挣回来!” 阿大有样学样。 陆予松,“……”觉得更丢脸了! 本来还紧张的弟子看见他低眉耷眼的模样,瞬间觉得平衡了。 谈墨走到旁边由检验石检查是否全部上缴的时候,手指默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天神珠。 日! 身上的禁品越来越多了! 以前担心天神珠被发现,现在再加一块玄武骨骸,一个钵盂,这要是被发现,那可真是完犊子! 她把手放到检验石上,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这么紧张做什么?只要秘境里的东西都交出来了,这东西不会亮——” 这位留了八字胡的前辈话还没说话,检验石就亮红光大亮! 谈墨,“!” 我全交出来了好不好! “甲辰前辈脾气不好,可不要犯戒哦!”相伯琮飞过来,戏谑地说。 谈墨无语。 她在乾坤袋里检查了一遍,啥也没有啊! 里面除了一些灵石和原本的丹药,还有些鸡零狗碎的东西,里面啥也没有了,就连吃的都干干净净来不及补呢! 难道是玄武骸骨和钵盂被发现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俩东西拿出来时,法衣腰带里一只蝴蝶被活了出来。 那化蝶半边翅膀华丽诡艳,另外半边全是枯骨。 毕侠一愣,“是它!它不是被杀了么?” 相伯琮捏着那只蝴蝶端详了许久,一挥手将它收入一只宝瓶中。 “一只跟出来的小灵虫罢了!无妨!” 甲辰,“可是这检验石还是亮的!” 谈墨醉了! 这还能有什么?她索性直接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她到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噗!哈哈哈哈!” 还没等别人看清到底是什么,相伯琮已经先笑了起来。 旁边的甲辰定睛看了半晌,然后也忍不住肩膀颤动。 “小谈墨啊,你……哈哈哈!真行!” 相伯琮将其他的东西塞回到她的乾坤袋里,只留下那对在她看来鸡零狗碎的东西! “咳……那个,这些也是在秘境里获得的吧?这些也算的……” 谈墨真像破口大骂! 草了! 这些灵兽的皮毛牙齿爪子内丹也算? 真是日了狗! “这个小师妹!她是有多穷!雁过拔毛啊!” “好像他们峰确实挺穷的……但是也不用这么……呃……这么勤俭吧?” “为什么看到她这样,我觉得错了这么多!” “好像里面的灵兽身上确实有好些挺稀有的!哎呀,当初光顾着心惊胆战争时间了!” 检验石终于不亮了,谈墨黑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第一来可真是! 气死了! 不远处的看台上,陆予桦勾唇,看向旁边脸色有点僵的谈棋,“在陆家委屈过她?她这勤俭的品性什么时候习来的?” 谈棋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毕侠他们凌剑峰的弟子上前,结果就看到一个孤儿浑身冷肃的地走到玉盘前。 甲辰看着这个活宝,有点心梗。 那位的弟子果然和他一样的秉性桀骜啊! 在里面待到最后,实力强悍,却只拿到这么几个传讯符?一个灵植也没有?难道只是进去打架了? 然而这次试炼,却注定了一众前辈和长老需要准备丹药护住心脉。 因为这次试炼早早被踢出来的身上可能还留有一些传讯符,装灵植的盒子也还算能看,可是那些落入遗迹的,基本上被扒的干干净净。 传讯符、灵植啥啥都没有了! 别问,问就是想死! 堂堂筑基修士,竟然为了吃的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卖的个底儿掉! 曹江带着小师弟何水波上前,脸色尴尬地往玉盘上分别放了一个玉盒,然后就走旺旁边的检验石。 甲辰已经没眼看了,转头看向别处,给他们留点儿面子。 “哇!你们可太贼了!居然还留一手!” 同去过遗迹的人忍不住惊呼。 他们几个可是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这俩人居然还一人留了一个! 就在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时候,那不正经的掌门居然又在他们心上狠狠来了一刀。 “此次试炼,谈墨和阿大两人分别采集了特殊灵植蔺草花十一株,作为奖励,本掌门与其诸位长老商议,将其中一株作为奖励给无名峰,而其两人的蔺草花奖励则不再发放!” 陆家兄妹和谈墨豁然抬头。 谈棋也诧异地看过去,转头看向陆予桦,“有蔺草花了,你的伤可以治好了!” 陆予桦握着扇子的手悄悄握紧。 谈墨回过神来,抱歉地看着阿大,“阿大……” 阿大摇头,“无事。” 合虚派这些上缴的东西,门派不会直接索要,而是会按照市价进行交易,但是因此这次他们拿了一株蔺草花,左右蔺草花的灵石就直接被那贼掌门给吞了! 这老不正经的东西说话不算话,收好了有大贡献就能获得奖励,遗迹那么大的事情,还不算大贡献?现在居然还克扣下灵石? 克扣她的也就罢了,居然连阿大的也扣下了? 她眯眼看着相伯琮龇牙。 相伯琮目光明明从她身上略过,却假装没有看到,气的谈墨直磨牙。 试炼总结沉重悲愤地开始,骂骂咧咧地结束。 众人都被自家峰主师父领走了,谈墨将蔺草花交给陆予桦,“大少爷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儿!” 谈棋蹙眉,“切不可任性妄为!” 谈墨点头,“知道知道啦!我先走了!” 毕侠和陆予兰本来前行按下来的怒气经过刚才的公开处刑这会儿已经愤怒到几点,到无名峰抓谈墨和阿大,结果那瘪犊子玩意儿直接跑没影儿了! 而被他们惦记的人这会儿正在吃闭门羹。 “你好歹也是一介掌门,咋么做合适么?真是够了!快开门放我进去!” “相掌门,这里是合虚,你觉得你能躲到哪儿去?” “昨天明明说好的事情,今天为什么又变卦了,为什么附加条件!” “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不能欺负阿大啊!你把蔺草花的奖励给他!你也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要点脸不要?” 被骂的人正坐在洞府里和人偶寒江影下棋。 寒江影,“你就这么由着她骂?我看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相伯琮,“她嗓子不疼就让她骂着呗,我又不会少块肉!” “你好歹是一宗之主,被人听到不好吧?” 相伯琮挑眉,“早在她进来之后,我就加了道结界,被人不会听到的!” 寒江影,“你这么欺负一只小果子,有点无耻。” “哦,那东西没用!” 寒江影,“……” 相伯琮落下一子,道,“你真觉得这只果子简单?自从她来合虚,惹出多少事儿?但是这孩子实在是诡谲的紧,命数看不到,灵根也乱七八糟。” 寒江影,“这世上竟还有你看不通的事儿?” 相伯琮随手把棋子扔进棋坛,顶了顶腮帮,“说的好想你很年轻似的!老子来这鬼地方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没点儿未知岂不是太无聊了?” 寒江影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无聊!那还不放我去闭关?” “你闭屁的关!就是找个地方睡觉罢了!”相伯琮双腿交叠放桌子上,向门口看了眼,“那混账玩意儿怎么没事儿了?” 寒江影瞥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如此——” “贱!”脆生生的女音抢白了他的话,“掌门,我的阵法有进步么?” 第211章 相死的疼 相伯琮气的额前碎发都炸起来了! 这个混账玩意儿! 刚才说老子什么? 贱? 老子给你一剑结束了你! 不过这小瘪犊子怎么破了结界进来的,老子的结界是纸糊的? 谈墨进来乖乖跪下,和方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见过掌门!见过前辈!” 寒江影呵了一声,摆成了睡姿横卧棋盘,仿佛要大声告诉所有人——我要看戏! 相伯琮一道灵力化成鞭抽在她身上,气的眼都要红了,“说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谈墨很乖,认真回答,“唔……掌门这里的结界很多年没变更过了吧?那个,藏书阁有你这刀阵法的讲解,我不小心花了些功勋学过。” 相伯琮傻了! 还能这样?他这里的结界应该是几千年没改过?但是藏书阁里面怎么可能有他这里的结界阵法! 谈墨还有更气人的,道,“咱们合虚的藏书阁真的很厉害的!里面包罗万象,要啥都有!您要是无事也可以去看看!” 相伯琮,“……我看你大爷啊!老子先拍死你!” 藏书阁他是多年没进去看过了,但是绝不相信里面有他这里的阵法图!这阵法可是他亲自布的! “观星审地,九星为标……”谈墨喃喃。 操! 相伯琮一道禁言术施道她身上,禁住她叭叭的嘴。 谈墨杏眼眨巴。 这老不正经的东西,说不过就法术压制?太不要脸了吧?让她怎么尊敬地起来! 哎,太难了!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藏书阁几层?在哪?” 谈墨继续眨动眼睛。 “说话!” 寒江影看不想去了,终于开口,“你把人嘴巴都封上了,说什么话!” 啧!这是被气糊涂了! 想着他可能落不下面子替谈墨解开法术,便费力抬了下袖子。 谈墨嘴巴被放开的同时动了动跪麻的腿,很认真地跟相伯琮商量,“掌门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别动怒!我今天就是来跟掌门商量一下阿大的事情!你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哪怕是将这次在秘境里采来的灵植还有那些兽皮物件儿全部无偿送给师门也无妨,但是你不能牵连阿大啊!该给他的奖励你必须给他,不然这不公平!” 相伯琮神色一敛,“不公平?如果加上给你家大少爷炼丹治伤呢?” 谈墨,“咱们有一说一,掌门你这样有失前辈风范,也有失身份!虽然我也是合虚弟子,但是我觉得有点丢脸啊!” 相伯琮才不管她巧言吝啬,给自己倒了杯灵酒品了口,道,“你还没回答本座的话!要还是不要!” 谈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唇道,“掌门已经赐了蔺草花,弟子感激不尽,但是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事情夺了他人本应该得到的东西!” 昨夜聚餐时,寒江影说门派很穷,她信。 站在掌门的位置,这样的安排只怕也是情非得已,再加上还有秘境的事要处理,只怕现在有他头疼的! 但是阿大并没有义务为他们的私心被迫贡献。 “够意思啊小果子!不过你这是向我狮子大开口啊!那些东西并不是他一个人所得的吧!你们的试炼我也看了,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多东西!你分给他的?你这可是分担风险从师门混好处啊!” 谈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可以把他的奖励补回去,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谈墨,“掌门请说!” 相伯琮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俯身道,“你知道我们和佛门还有一场试炼吧?我要你在那场试炼里面也要夺得首名!” 谈墨,“!” 投名状?过分了吧? 佛门是那么好赢的么?虽然她没跟悲慈寺的大和尚们交过手,但是原有明心明理,进有里面的扫地僧,哪一个是稳扎稳打的修为,这她哪有必胜的把握? 虽说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她也不是个盲目自大的呀!真服了! “好!我答应!” 相伯琮嫌她烦人,摆摆手,“滚滚滚!让藏书阁的书婆婆把我这里的阵法书给我送过来,真是反了你们了,居然连我的阵法都敢研究!” 谈墨一窒。 “这个……咳,可能,怕是,找不到……” 相伯琮动作一顿。 “那个,我可以将我推理是用到的玉简给你送过来的!不怪我,还不是你每次比我送饭,你自己脑子又不好使,经常忘记给我开结界,所以我没事儿就……” “你!给!老!子!滚!” 谈墨滚了,干净利索! 不过相伯琮虽然素来没什么正形,还算守诺,第二日便将阿大的奖励送了过来,同时还传信让谈棋和陆予桦去他府邸做客。 谈墨偷偷翻了个白眼。 做客?怕是馋哥哥的茶吧!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不用担心哥哥和大少爷在这会落寞,她这会儿实在是太忙了! 首先,要弄明白这弟子上课是怎么回事!无名峰本来就没什么撑腰的长辈,这种事儿要是再拉下,怕不是更少了许多增进修为,拓展见识的机会? 然后她得想办法联系一下金嬷嬷,怎么炼制大少爷需要的丹药,顺便问一下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哥哥死活不见,这次看起来却一如往常。 还有修身殿的事情,马上要过去,总要知道具体是什么名堂不是? 另外,悯心自归入天神珠一直就没了消息,玄武骸骨什么名堂? 至于最后一件…… 她将修身殿的事情交给陆予松,联系金嬷嬷的事情交托给陆予兰,她带着短刃刀山下。 她绕过法衣店,一脚踹开炼器铺子的大门。 小姑娘正在桌子后面拨算盘,见她过来,高兴地过来,“姐姐你来了啊?爹爹在后面呢!” 谈墨冲着小姑娘笑了笑,进了后院,脸上就就是阴云密布。 短刀直接扔到那晒太阳的男人,“给我得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正安逸的男人被吓了一跳,“哎呀!你回来了啊!怎么样,这把刀用的趁手么?” 谈墨嘴角抽搐,“你怕不是要弄死我!这东西诡异的紧!” 男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诡异的!不就是嗜血成性么?” 谈墨,“什么叫不就是?你是不是傻!倘若不是我聪明,及时收了这刀,我只怕就成了被他操控的傀儡了!” 男人抹了把嘴,撑着扶手站起来,“你这就受不住了?那你还想要黑邪?这把不过就是那古刀黑邪的赝品,凶性不及之千万分之一,你连这把短刀都受不住,如何拿得住那把黑邪?” “赝品?你少糊弄我!我拿着它都快杀成疯魔了,你这是让我被它操控?” 男人邋遢地揉了揉脸,“你怎么还没明白!你既然想要黑邪,就必须学会掌控它,不被它影响!我给你这把短刀也不过就是想让你提前熟练一下而已。” 谈墨自我质疑了! 难道那把黑邪本不该属于她?她连一个赝品都受不住,如何操控黑邪! “我——” “你倒是也不必灰心!你修为浅薄,容易被影响也是正常的。只要你修为够强,坚守本心,倒也不必怕它!这段到最多能撑到金丹,可作为趁手的兵器先用着,至于黑邪,我最近想了不少,我觉得,如果你要它,不若现行与它结契,让它成为你的本命法器,在识海里温养,等你将材料收集齐了,再拿来给我!” 谈墨将信将疑,“它……我万一不能掌控它呢?我与它结契不会受影响?” 男人嘿嘿笑,“你说你这人,既是极喜欢这把刀,又害怕被它所伤,那我可没办法帮你了!” 谈墨总觉得这人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但是这新壳子里装的老鬼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是哪个时代的人了,连这种上古的兵器都知道,怕不知道这些年浑身长了多少个心眼儿。 越想疑惑越多,她甚至开始怀疑那把黑邪会给她带来什么噩梦。 只是余光扫到难道眼底的几分期许,她蓦然响起了这男人初次见到黑邪的时候那种贪婪的眼神, 他这是笃定了自己不敢收它! “好,我收它!” 男人的笑僵住了。 谈墨龇牙,“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 男人脸颊上的肌肉动了动,像是在咬牙? “你是不想让我收它的吧?哼,存心给我一把赝品吓唬我?你说我修为太低容易这把短刃影响,但是我筑基初期就能脱离它的诱惑,以后能用得了黑邪的时候,我还能怕它?” 男人闷哼,“不怕疼?” 谈墨当时没懂,然后——然后她把这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别人收服本命法器的时候修为晋升,实力大涨,整个人像是新生。 可她收服本命法器,识海里像是被破了硫酸,滋滋啦啦地冒着黑泡泡。 这他娘的哪里是收服本命法器,添加助力,这他娘的是收了只闹识海的孙猴子吧? 疼得她打滚都没力气了! 难怪这男人问她怕不怕疼! 疼! 想死的疼! 她这么一个惜命的人,这会儿竟然想死都不愿再忍受了! 操! 桑居都里血池腐魂炼魄也不过如此了! 男人给她塞了颗丹药,挤眉弄眼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你说你何必呢!能收复这把刀的自古以来只一人而已,它戾气太重,杀念太深,你以为只凭借你这筑基的识海能装的下它?你该庆幸它现在还有残缺,尚未觉醒,不然你这怕这会儿已经死透了!” 谈墨这会儿听了这话,真想一脚给他踹死! 激她的时候手段用尽,这会儿装什么好人! 她脑子里骂着骂着人就整个迷糊了,然后在他叨逼叨里彻底昏死过去。 “爹爹,你到底把姐姐怎么了!她都睡了三日了,怎么还没醒呢!” “我哪知道小丫头这么弱?” “你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预估错了而已!哎,生锈的破铜烂铁她都抵不住,竟然生生疼晕过去了!” “什么破铜烂铁,爹爹我前几日新画的法器样式你做出来没有?” 谈墨被这父女俩吵得头疼,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就看见正准备给她喂药的小丫头正扭着脖子吵架。 等她转过头看见一双大杏眼,吓得药丸直接打翻,撒了谈墨一身。 “你这样就过分了吧?”谈墨虚弱地问。 “姐姐!你可算醒了!我都担心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谈墨摇头,然后抬眼看向墙边靠着的男人。 “咳!丫头,你先出去,我和你这位姐姐有话说!” 小丫头瞪了自家老爹一眼,凶巴巴地交代,“那你可千万别欺负姐姐了!不然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前面看店!” 小丫头走了,男人晃过来,苦大仇深,“你说你收个本命法器还能直接昏三天,害我被女儿骂了三天,这也太弱了吧!” 谈墨斜睨他一眼。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先警告你,这黑邪是你自己要的,能温养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得到它的认可还是一个未知数。倘若等我修复好它之后,它在你修为不及之前觉醒,强行解契,只怕你会再脱层皮。” “哦。” “有它在,你能不能用别的兵器我也不知道,就算能用,默契程度也不知道如何,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小心点,别动不动就让自己陷入险境。” “哦。” “你这丫头痛傻了?” 谈墨挣扎坐起来,“我在想,我等会儿手脚有力气了,该怎么捅死你!” “你这丫头怎么恩将仇报呢?” 谈墨嗤了一声,“恩将仇报?你在我收它做本名之前把这些告诉我能死?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男人有点理亏,哼哼两声把短刀扔到她手边,“这把刀你先凑合着用,炼制它也费了不少力气的!反正你也没什么更趁手的了!” 谈墨把短刃拿起来看了看,重新扔回到他手上,“你以前该不会是个刺客或者专干什么暗杀之类活计的吧?这刀太窄太短了,我用的不方便!你把它改改吧。” “破事儿真多!改成什么样的?” “又粗又长的!” 第212章 非分之想 听听,说的是人话么? 饶是男人身体里装了个老怪物,哪怕躺床上这丫头看起来跟冰清玉洁女修士不搭边,男人还是提着腰带被吓退了两步,然后直接跑了。 谈墨借口不舒服需要在休息一会儿,直接进了天神珠。 悯心在天神珠里盘腿而坐,眉色唇色都比之前淡了不少。 “你这是……受伤了?” 谈墨挨着他坐下,想帮他却无从着手。 悯心眼睫低垂,等眼底的异色全部消失才抬头冲着谈墨笑:“姐姐,你先前跑哪里去了?被封在那芥石棺前我感应不到本体了。” 谈墨对他没什么隐瞒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讲了一遍,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上次握紧十八罗汉镜的时候也是和你分开的,可是那时候你就没有什么感觉,为什么这次感觉不到本体了?” 同样都是秘境,她两次都是和悯心隔了一个次壁,为什么在悲慈寺就没事,反而合虚的秘境他就差点出事? 她一直知道悯心应当是和佛教的渊源颇深,可纵然她得了佛教的那么多传承,却始终没有发现小和尚的一丝踪迹。 所以她有两个猜想,一个是,这天神珠并非佛教之物,另一个是,这天神珠的来历只怕更在那些传承之前。 可无论哪一个,都让人抓瞎。 悯心虽然自始至终没什么战斗力,但到底是和她一同长大,陪她分享过诸多秘密的人,他们的感情不一样。 她希望有一天小和尚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寻到自己的来历,就像她一样,能查到自己的爹娘,能问一句为什么! 七百多年的血池炼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然,这些不会成为她的执念,只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确实是想问问的。 两人膝盖相抵,探讨的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谈墨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木钗上那些生魂的事情也就没再问他,交代了让他安心养伤,谈墨就除了天神珠。 短刀的改造需要几天时间,谈墨就先回了师门。 一声招呼没打她就离开了三天,期间传讯符上传来了不少消息,阿大和陆予松为了帮她遮掩找了许多理由,还掩耳盗铃地做了一个纸皮人偶放到她自己的“老鼠洞”里,加上结界掩人耳目。 好在她并没有离开合虚派的范围,不然这会儿只怕已经在刑戒堂里领罚了,连带着陆予松和阿大,无名峰三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刚进无名峰,陆予松就咬牙切齿地抓了她。 “你跑哪去了!下次突然失踪能不能打声招呼,我怎么就觉得你修炼的不是刀,而是鬼影迷踪!上次是不声不响进了什么芥子空间,这回又失踪岛什么地方了!哎呀,先别管这些了!掌门找你,刚让一位师兄过来传的话,你快去吧!” 谈墨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总觉得此去凶多吉少。 进门之前,她还特意摸了下此处的结界——改了! 这老不正经的东西改的也太快了吧? 到了内殿,远远地看见一处亭台上有四人在品茶对弈,谈墨老老实实的上前行礼,“弟子谈墨见过掌门,见过祝堂主,见过大少爷,兄长!” 说来奇怪,她一点不惧怕相伯琮,但是却有点怵祝盗升,倒也不是畏惧,就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莫不是怕印象不好印象以后自己做任务? 祝盗升将棋子落下,对谈棋道:“后生可畏!只是功力尚浅,我这里有本棋谱,你且拿去看看吧!” 谈棋不卑不亢,“多谢祝先生!” 相伯琮也站了起来,“两位贵客先自便,我们和谈墨有些事情要解决!” 谈墨给谈棋使了个颜色,跟着他们二位往前走。 等绕过了主殿,来到一口深井前,谈墨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刑戒堂的那口水井么? 刑戒堂里这会儿还有人,里面不停地传来各种嘶吼挣扎的喘息声,还有砰砰地砸锤声以及凶兽撕扯猎物的声音,听的人耳根发酸,牙齿打颤。 “掌门,祝堂主,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谈墨从没白天来过刑戒堂,第一次接到刑戒堂任务的时候,因为活儿比较多,一直到晚上才有时间过来,后来每一次都是晚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刑戒堂的样子。 厚实的门板,宽敞的院落,院里还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槐树根光秃秃地杵在那,除了水井这边的是面墙壁,另外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屋。 视线略过,谈墨发现坐北朝南的房屋共有九间,坐东朝西的共有七间,中间连着游廊,但是每一间房屋的门都是紧闭的,偶尔能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北面进出,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东面进出。 游廊转弯的地方有她每次来都会用刀的笤帚木棚等工具,依旧摆在熟悉的位置。 “看什么呢?”脑袋被人拍了一下,谈墨回过神悄悄白了相伯琮一样,问道,“掌门,那些人是干嘛的?” 祝盗升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又往进来的大门处扫了一眼,没说话。 相伯琮笑了一声,“问题挺多啊你!真想知道?” 谈墨看着他那张笑得像朵菊花的脸,坚决地摇头,“没有,不是,掌门看错了!” 相伯琮不再逗她,指了指井口,“那你借着井水也照照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谈墨盯着他的眼睛辨认这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然后迈步到井边,探头往井里瞧。 可她只看到打水的绳子垂下去,还没看到下面的水桶,就感觉背上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头朝下就栽了进去。 谈墨无语。 害怕是一点儿没有,有这俩人在,谈墨不相信有人能对她下黑手,那么推她的不是相伯琮就是祝盗升。 这又是搞什么! 同样都是合虚弟子,她觉得自己命途好像比别人多舛几分呢? 相伯琮的声音在她鞋底上方传来,“小果子胆儿挺肥啊,这都不怕!” 谈墨撇嘴,“你要杀我,何必这么费力气!” 相伯琮大笑了几声,然后声音在井里回荡,他自己听的还挺美! 等谈墨手掌借力在下面的木桶边沿一点,灵力一转,她便从倒栽葱变成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木桶的把手上。 相伯琮下来看到她姿势,嘴角抽了抽。 “起开!” 这人发什么疯? 谈墨半飞在水井里,看着相伯琮用手提起那水桶将底部对准某一处摁进去,水井里的水就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 水位急速下降,到了某一处又分开两边,露出下方一人高的石门。 从始至终,三人滴水未沾。 祝盗升上前开石门,相伯琮睨她,“这水井里的水每一滴都重若千钧,能取出一瓢的人的都算天赋异禀,那地缚灵说你是引水打扫的刑戒堂?” 谈墨傻眼。 “这样你总明白为什么刑戒堂打扫的任务无人能接了吧?因为这里距离其他水源相当远,若是引水而来需要相当浑厚的灵力!否则就只能一桶一桶地提水来打扫,因此师门中的果子们宁可饿肚子不挣灵石也不远来这里。” 谈墨还没醒过神,相伯琮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样,“偏偏你特殊至极。” 石门打开,祝盗升当先走了进去,相伯琮随之进入,谈墨有些愣怔地跟在他们身后。 下面并非是一片漆黑,相反是一种漂亮的蓝色。 水温映在墙壁上,形成一道道蓝白交错的光影,美轮美奂。 “这里是……” 山洞美的有些不真实,谈墨试着伸手去触摸墙壁上的纹路,只摸到冰冷。 而白色的水光映照的地方又觉得相当的温暖,像是隆冬里的烈阳,暖的让人沉醉。 可是,不对。 筑基之后,对于炎热寒冷修士的感觉并不明显,否则修士们也无法一年四季都仙姿翩然,清逸出尘。 但是她此刻的感觉却太过真是明显了,这本身就不对! “这是忘川之滨偷来的往生池水。” 祝盗升语不惊人死不休。 谈墨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蜇了手,迅速收了回来,然后朝着光影薄弱的地方走了几步。 她没进入过轮回,可是她听过啊! 往生池水,能净化一切生灵污浊,糅杂掉六道灵魂形体诧异,将灵魂彻底变成混沌之初的样子,然后再由判官给出的判印重新塑造,进入轮回。 但是她一个借用别人身体的人,如何敢碰! “掌门,祝堂主,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谈墨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在这里到处都是蓝白色,看不太明显。 相伯琮伸手去抽她发间的木钗,谈墨下意识地闪躲。 相伯琮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单眉挑高。 “掌、掌门你要做什么好歹打声招呼啊,吓我一跳!”谈墨自己把木钗抽下来,问,“您是要在这里召回那些生魂么?” 祝盗升从旁边走过来,从乾坤袋里摆出满地的玉甁,每一个里面灌了几滴往生池水,然后再在每个玉甁里添了指甲大小的一块养魂木,道,“不是他,是你!” 谈墨懵。 祝盗升,“本来这件事需要悲慈寺的大师过来帮忙,不过禾几大师说你就可以做到!我们不知道你这木钗了到底装了多少生魂,一般的大师只怕也无法一次性渡出这么多。但往生池水是合虚的秘密,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希望由你来完成,这样也避免往生池水的秘密暴露。” 合着又是要她赌魂? 她体内是还有佛力,而且只要有信仰之力,她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取,但是这活儿…… “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相伯琮悬坐在半空,“生魂是未入地府但身形已消的人,比之阴魂极其错若,出不得差错。想要将他们分离引出来并非易事,所以只能借助往生池水对魂魄的吸引,加上养魂木给他们寄居才能将你那木钗里的魂魄分离出来!” 谈墨看着手上的木钗,十分哀怨地叹了口气。 老狗,你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好好地你在遗物里面装什么生魂,也不怕被撑爆? 此刻的谈墨宛若是忘了,这是她自己干的缺德事儿!用老头儿留下的遗物去装了这些个东西! 算了,里面好像还有尹栖和常朵。 谈墨席地而坐,问祝盗升,“祝堂主,我这算不算是为师门做贡献?能不能获得奖励?” 祝盗升看她一眼,“一千功勋。” “那个,一万,不还价行么?” 这里既然是合虚的顶重要的秘密之地,他们不愿意请悲慈寺的大和尚们来,那最合适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物以稀为贵,她完全有资格坐地起价! 但是,对着祝堂主她实在是不敢,就连那一万都说的战战兢兢。 谁知道祝堂主居然笑了! 卧槽! 天降红雨,日出西边,相伯琮变正经人了? 祝盗升低头看她,“本座以为你会说十万。” 谈墨,“!”亏大了! 啊啊啊啊! 果然是胆子大的人才能收获更多么? 祝堂主心里的奖励是十万打底,她却只要了一万,呵,呵呵! “行了,开始吧!记得,引出并分离的时候一定要保证佛力的稳定,不然很容易损伤,这样即使帮他们重塑肉身,只怕也会不完整!” 谈墨虽然心有懊恼,但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耍性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吐息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别怕,我和相掌门都在,我们会为你护法,倘若觉得勉强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来,我们不急于一时半刻。” 说到这里,谈墨忽然睁开眼睛,“可是马上不是要去修身堂学习了么?” 相伯琮,“那是别人的事儿!” “为什么?” 相伯琮皮笑肉不笑,“因为你要在这为了一万功勋干活!你以为合虚的功勋这么好挣的?” “掌门,我很认真的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谈墨严肃地盯着相伯琮。 相伯琮交叠的双腿放下,大马金刀坐好,托着下巴看她,“你问。” 谈墨站起来先往祝盗升身边走了几步,转身问:“我就是想知道到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进师门就给我丢到一个荒峰上自生自灭,不告诉我新弟子进门要去上师兄前辈们的课,现在连一起去修身堂你都要阻止我!” 第213章 卑鄙 相伯琮一把岁数脸红了! 祝盗升前面寡情愣住了! 操! 两人心中脏口直冒。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谁教出来的!还是姑娘么? 相伯琮急赤白脸地落到地上,叉腰指着她,嘴唇哆嗦。 祝盗升叹气。 最后像是怕那位直接厥过去,开口训斥,“不可如此污蔑掌门!” 谈墨摊手,“不是我污蔑多想,实在是掌门这对我的特殊太明显了!如果我以前是什么修真世家,自小耳濡目不需要教导还好说,可是我明明什么都不懂,也没人指点,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一声,让我跟着大家一起去学呢?” 说完他自己站旁边儿生闷气。 这瘪犊子玩意儿进师门的师门的时候,他在水镜里看到了。 寻常时候看着是听听好相处的,但是真的与上市而了,下手比谁都都狠。 从单手叉腰变成双手叉腰,相伯琮走了几步,看那样子像是想将地上的玉甁儿一脚踢飞。 谈墨就这么眼睛清凌凌地看着他。 “老子没说你自己不会打听?门派这么多弟子都要老子亲自指点?” 就这么擦边儿过了考核,那五颜六色的灵根更是辣到他眼睛。 这样的灵根就是个极端,要么就是寻常的杂灵根,这辈子于修仙一途别无指望,而另一种…… 他本意是把她扔到无名峰观察几年再正经教导,可谁知道她修为增长的如此之快。 合虚派的入门考核之所以能刷掉那么多人,一部分是因为实力不够,一部分是因为道心不正,还有一部分则是过不了自己的坎。 而这丫头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占了。 阴狠狡诈她有,仁善包容她也有。 堵不如疏,他不做干涉,让她恣意修炼,想看看,这颗从尘埃里长出来的果子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但是! 他一片苦心,这瘪犊子玩意儿竟然说自己对她有非分之想? 另外就是这丫头的满身古怪。 且不说一个凡人界穷乡僻壤来的伺候丫鬟哪里来的器灵,就是她这些机遇和那无名峰长出来的绿色就足以让他对她警惕。 可偏偏她身上又有佛门机缘,这让一切都变的不可预测。 原本漫不经心的相伯琮也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半空中的坐姿。 这次的渡魂不是送这些魂魄去往冥府,而是要将他们从木钗里引出来,分散开,所以佛经用的也是往生咒,而是引魂咒。 顾名思义就是牵引魂魄的咒语,有些邪修会将引魂咒作为驱使阴灵的手段,再加上别的秘法,进而达到操纵阴魂的目的。 谈墨手指抠在地上,瞄了他两眼,觉得现在还是少说两句吧,不然这渡魂的事儿怕是要夭折了! 祝盗升仿佛神游在外,对两人的争执闭口不言。 过了半晌,谈墨心态调整到平和,对着祝盗升点头。 装生魂的玉甁越多,她面色越白。 就像是有人在用无形的薄刀在她身体里刮割,将神魂和身体逐渐剥离,两只之间的联系也开始出现断层。 直到她身体一个不受控,原本应该送到养魂木上的生魂直接飘了起来,像是少了引线的风筝,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飘到蔚蓝的往生池水上空。 咒语从她口中念出的时候,谈墨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一样,不同于在十八罗汉镜渡魂时的功德消耗如流水,此刻的消耗似乎少的可怜。 但是随着她诵经时间越长,从木钗中牵引出来的生魂越多,谈墨的心神越是不稳。 将分离出的生魂送到瓶中的养魂木上时,还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谈墨看着它在往生池水里起伏,明明知道那已经不是一个人,更不是原本的魂魄,可依旧觉得难受。 她想帮忙,可她不能。 这往生池水不仅对这些生魂有影响,对她也有影响。 紧接着,那道生魂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吸引它的东西,如一片树叶飘飘扬扬地就落到了往生池水面上。 可生魂不是落叶,合虚这片静止的深洞也不是真正的往生池,在地面涤荡出的污浊无处分放,干净的魂魄也无处转生。 就像是从一个逼仄的囚房落进了无尽的深海,同样不可解脱。 尤其是祝盗升,堂主的眼睛本来不大,这会儿瞪圆了,只看见里面小小的两颗黑点,大片的眼白看上去有点吓人。 “掌门?祝堂主……那个,我不太舒服,可能要换上一会儿了!” 祝盗升看着地上已经分出来的百十条生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搭话,“禾几长老说,他最多一次能引七十条生魂。” 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这引魂咒吟唱的她自己的身体不停使唤了。 谈墨不得不停下。 正打算跟祝盗升他们解释一下自己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睁眼就看见这俩人瞪着四只眼睛瞅她。 祝盗升认真地盯着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的到底还有多少功德,又如何这么熟练使用这些功德的?” 他是道修,看不出谈墨身上的佛力功德,怕是也只有佛门那些人才能认清自家的东西。 谈墨很想乖乖回答她,她实在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谈墨,“嗯,禾几大师毕竟是佛门圣僧,很厉害!” 相伯琮幽幽道,“你已经分引出来一百三十二条了。” 谈墨,“!” 谈墨瘫坐在地上,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花生大小的圈儿比给他看。 祝盗升,“……”是他多余问这一句,“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谈墨用不怎么听话的冷白手指点点自己的脸,问,“堂主,你先看我是不是面如死灰,如同行将就木?” 当初她在十八罗汉境里将溢出的佛力转换成功的,又在合虚的试炼秘境里用功德超度了那些久困的亡魂,原本丹田内理智大小的功德光团如今只剩下花生大小。 祝盗升问到多少,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啊! “就,还有这么多?” 形容不出来的难受。 就像自己原来刚刚进入这具身体时的那种感觉,不匹配。 本就不是自己投胎转世量身打造的身体,契合度再高,也禁不住自己这么造作啊。 祝盗升,“……脸色是很难看,但也不至于有你说的如此惨烈。” 谈墨不管,直接躺倒地上,“堂主,你们最好现在给我几颗稳定神魂的丹药,不然我怕是命不久矣。” 她没说谎,现在就是非常难受。 而他自己也跟扔糖豆似的往自己嘴里抛了一颗,冲她笑得欠揍,“看吧,没毒!” 谈墨,“……”其实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把您想的这么卑劣,您大可不必以身试毒。 不过为什么这老不正经的掌门脸色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更何况旁边还有往生池水和养魂木这样的东西在! 怕不是最后这些生魂分离完,她自己也跟着身魂分家了! 相伯琮扔了一个小瓶子到她手跟前,“不顶事儿的果子啊……吃了吧!” 如今的天衍界,能炼出七道铭文的炼丹师都很少,每一个都是各大门派供着的存在,像这样能炼出九道铭文的,那还不是凤毛麟角? 这样吃掉真的没问题么? 但是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谈墨还是不托大了! 将瓶子里的红褐色丹药倒出来,谈墨豁然抬头。 九道铭文? 虽然不知道是哪阶丹药,但是能出九道铭文的绝对都是极品丹药了! 毕侠眉头轻蹙,“她又犯什么事儿了?秘境的事情不是都结束了么?难道她又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陆予松瞪眼,“你别胡说!万一是掌门觉得我们无名峰这次在试炼里表现突出,把她叫走开小灶呢!” 毕侠嗤笑,“相……掌门会给人开小灶,怕是天衍界天要塌了!对了,说起来无名峰这次表现突出跟你有什么关系?” 合虚派里,修身堂按照原计划开始授课,第一堂课就是众人期盼的大师兄凌青传授。 毕侠凑过来和阿大他们同坐,低声问,“你们都来了,那小孩呢?” 阿大老实地回答,“被掌门叫走了!十天了。” 然后又低声跟陆予松交代,“还记得她传讯回来说的话么?” 谈墨在读完他打听到关于修身堂的消息后,跟陆予松说,只要这次修身殿后的考核中他能拿到甲等,就把这次试炼奖励里的法宝避世钟给他。 操操操! 陆予松气的脸色涨红,“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也是无名峰的人!” 毕侠,“你难道不是无名峰拖后腿的?” 眼看着陆予松快爆炸,阿大伸胳膊拦在他们俩中间,对毕侠道,“别吵架,凌师兄在看我们!” 只是方时试炼结束后就离开了,据说是回去跟他师父报备,不一定去修身殿。 虽然大家并不馋这一件纯防御的法宝,可毕竟是个彩头。 试炼第一没拿到,难不成修身殿的考核还会输? 陆三少爷要发愤图强! 但是可怜的三少爷不知道,这话谈墨跟阿大、毕侠、陆予兰、朱滢、言钧笙、方时都说了! 就连刚分离出来生魂的常朵和尹栖她也说了! 相伯琮和祝盗升虽然看着有些不忍,可这些生魂一条条都是人命,他们不得不如此。 期间相伯琮出去了一次,带走了已经分离出来的生魂,只留下祝盗升和谈墨两个人。 祝盗升是个面冷的,若非有人主动跟他交谈,他绝对不会开口。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 谈墨将最后一只生魂放到养魂木里,人却昏迷在地上。 这三个月,从一次至少分离出百十只生魂,到后面以丹药为食每日只能分离出数十只生魂,谈墨肉眼可见的消瘦。 若非是祝盗升见证了全过程,看到她这般模样,非认为她这是被谁吸了修为灵力不可! 相伯琮下来,让祝盗升把剩余的生魂全部带走,他将谈墨用灵力从地上托起来,把人送回了无名峰。 无名峰上早就准备好了一缸汤药,相伯琮还算温柔地把人扔进去,在她周身设了个结界。 谈墨一开始还有力气问两句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可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张嘴都困难。 其实是身体和神魂的分离感越来越强了,强到她想说话,嘴巴却张不开了。 此刻的谈墨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瘦的脱了相。 寒江影瞥了他一眼,“不是不能请禾几大师过来,也不是往生池水的秘密不能暴露,你就是要消耗她身上的佛力功德,这只是个小姑娘。” 相伯琮敛了那一脸的不正经,问他,“小姑娘?呵……就算不要脸,这事儿我也做了!不然把她让给悲慈寺?” 寒江影,“有何不可!” 寒江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广袖一甩,开始用灵力脆到药汤,粉色的烟雾从药汤中浮起,朦胧中只能看见一个娇小的姑娘昏迷者躺靠在里面。 “你们这样瞒着她是不是有些卑鄙了?你们还扣下她兄长!” 相伯琮,“卑鄙不是我的通行证?” 寒江影抿唇,飘逸的白色广袖无风自动。 无论多少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也不外如是。 “行了,你也别替她委屈了,这果子秘密比我们还多!只怕这次在秘境里的经历并没有全部告之我们!这件事儿后面再说,不过另外有见识可能需要我亲自去看看,这段时间你若是不打算闭关,就多看顾着些合虚,和悲慈寺的比试祝盗升会看着办,你查缺补漏吧!” 相伯琮哂笑,“有何不可?君熙是谁,别人不知道,你也不清楚?若那是她的遗志,这秘境势必是要封存的,可这并非合虚一派就能做到!到时候里面的发生的事情就必须交代清楚,当年的秘密瞒得住?谈墨在里面超度亡魂的事情还能瞒得住?悲慈怀疑她是转世之子,那你知不知道我怀疑她是什么?” 寒江影还在不断地输送灵力,眉头皱起,没有接话。 相伯琮似乎也并不打算多言,道:“其实你也有怀疑不是么?不然为何本应进你的核桃去冬眠,却赖在这无名峰山脚下不走?” 寒江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所以连个眼神都欠奉。 但有人就是没皮没脸,自己凑上来交代,“我听说我老情人最近不太安分,我得去给她上道锁才行!” 第214章 修身殿考核 修身殿的考试在谈墨清醒的前一天开始。 因为此次她好歹也算是立了个在相伯琮看来不大不小的功,所以虽然无法亲自参加,但是能和谈棋还有陆予桦一起在监考的水镜里观察这些弟子的考核。 常朵和尹栖还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温养肉身,方时倒是及时赶了回来。 只是谈墨看着他那一身的伤皱了皱眉,“你不是回去找你师父了么?怎么弄得遍体鳞伤?肋骨都能被人打断?” 方时瞥她一眼,十分冷漠地忽视了她的幸灾乐祸。 从秘境试炼里出来,他刚回到师父身边就被勒令关了三天的禁闭。 以前没觉得禁闭房有多难熬。 可是在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却觉得这禁闭房多少有些难忍。 三天后,他被放了出来,然后直接被扔进了渊域。 渊域不是秘境,只是一个藏在地底深处的一个山洞。 山洞里分了九段,剑气从不知名的地方刮出来,因为地势和山洞里形状以及地质的改变形成不同程度的伤害,筑基以下的弟子连一步都无法靠近。 那些剑意就像是罡风一样无孔不入,毫无情面可言,进去的人除非闯完一段,从山洞折转处形成的留白区域利用法术逃出来,否则就算身死也无法逃脱剑意的凌虐。 是一个相当恶毒的地方,会进去的人要么是求强心切,要么是亡命之徒,像方时这样直接被扔进的人自然也有,而能干出这种事儿的怎么都不是亲爹亲师父。 偏偏方时是个例外,师父是如师如父,也是真的铁灰心肠。 不过方时的剑意领悟这里也算是功不可没,只是他以前也只是闯过了第二段而已。 这次进去,他看到以前自己留下的刻印,扯了扯唇角。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渊域每一段的折转地方都会挂上一个小小的留言符,密密麻麻地贴在山洞的墙壁上,像棵求愿树似的,挂着每一个人的心得和琐碎。 他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没什么想法,以为这是必然过程,便也在上面上留了一句话:第一段,过。 第二段的的地方就再没有他的留言了,因为他发现这件事儿其实挺傻缺的,就是那群不知什么原因什么目的进来的人写给自己的念想或者印记罢了。 当他再次凭借这身法和剑术闯过两断的时候,方时原本平淡的心情才有了波动。 他想闯过第三关,想要强化自己的剑意,再和那个不怎么按理出牌的丫头正经比试一次。 抱着如此朴实的念头,终于在修身殿考核之前,他从渊域第三段的地方飞了出来,并且在里面留下了一句话:但求一试。 “喂!发什么呆呢!大家都走了!”陆予松早就听闻谈墨他们的惊险历程里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以虽然之前没打过交道,但还是熟稔到不行。 直接把胳膊搭到了方时的肩膀上。 然后…… “操操操!放手啊!疼疼疼!” 方时,“我不习惯。” 陆予松的少爷脾气上来了,“嘿,你还当自己是灵石人见人爱呢?要不是因为我妹妹他们对你都赞誉有加,你以为本少爷愿意理你?撒手!” 方时放开,进入考核地。 陆予松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和阿大走在后面。 这次的考核地点是合虚派后山中的一座,山中被放置了这些日子所讲授过的灵植,灵兽,丹药,法阵以及天衍界排行榜的人物、兵器、以及一些历史事迹的资料。 而弟子们需要做的就是将它们尽可能多的收集到手,然后按照分类和放置在考核手册中并加以备注。 谈墨捧着一碟子灵糕,旁边还放了一壶上好的灵果酒酿坐在水镜前,优哉游哉地道,“这次是文考啊?” 当初在入门是就和谈墨等人结下梁子,后来又因为去山崖下采摘百灵果而被罚了两次的官桥面无面青地反问,“不然呢?” 谈墨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还拿了一块点心,“吃么?” 这么吝啬的道歉官桥自然不会接受,可还没等他张口,谈墨已经把手收回去,点心扔到自己的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按照合虚一直以来的残虐性,怎么也该是文物齐备,杀伤力十足才是。” 官桥一点儿也不想讲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监考有这么大的不解之缘,明明每次都出状况,可还总是被抓过来! 本以为这次就是修身殿的一次结业考核,因为不会存在弟子被伤的情况,随便糊弄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道他刚到水镜这儿,就看见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干瘪“老太太”盘踞在此。 本以为是哪个年过花甲的老前辈过来巡查,结果这丫头转过来险些没给他吓的摔一跟头。 “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许久未见,官桥对谈墨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不善。 谈墨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然后指了指水镜,“养伤,打发时间。” 官桥觉得曾经翻过的浪这会儿都变成脑子里滚烫的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烟,“这是监测弟子考核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官桥看着“闲杂人”,一脸的不耐,就连对她如何把自己折腾这样子的事儿都不好奇了。 有些人,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闲杂人”不配合啊! 谈墨给自己斟了一杯灵果酒酿,道,“难道你没发现这次和你搭档监考的人就是我么?” 官桥,“……” 合虚是没落成什么样儿了? 连个品性高洁,为人正直,忠厚老实的弟子都找不出来了?怎么会让这么个玩意儿来做监考? 谈墨也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我本来是要去掌门那里的水镜观看的,可是方才祝堂主说让我来着和你一起的!” 也许是瞧着官桥此刻着实有些可怜,谈墨道,“你放心,我只看看考核,对你在此地的一举一动都会视若无睹,更不会告诉祝堂主的!” 官桥:我杀谈墨! 当然,这愿望是不可能视线的,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抱歉,我来晚了!”清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谈墨和官桥一同回头看。 谈墨惊喜,“凌师兄?” 官桥不爽,“凌青?你来干嘛!” 谈墨一块点心用灵力控制从身前飞过,下一息就到了官桥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官桥,“你干什么!” 谈墨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这位官师叔,你一定没什么朋友吧?更没有道侣吧?也是,就你这性子跟说哈的态度,足够你孤独一生了!” 官桥眼前黑了两下,被气的! 凌青走过来,“官师叔,谈师妹!好久不见!” 可不是? 说起来凌青算是谈墨他们认识的第一批合虚弟子,可凌青师兄太清绝高冷了,见他一面比肩那老不正经的掌门还难! 谈墨把点心盘子碰到他面漆,笑着弯了弯自己的杏眼,可惜她忘了自己如今的尊荣,笑得比哭还难看,“凌师兄是刚闭关出来?” 凌青颔首,“嗯,遇到点儿瓶颈,就出来看看!” 听听!这才是真正的修仙者!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就连出来采风都是为了下一次闭关做准备。 官桥将嘴里的点心吐出来,呸呸两声,酸酸地说:“你都融合后期大圆满了?” 他这么一提醒,谈墨也注意到了! 这是什么神仙修炼速度!合虚出尽妖孽啊! 当初刚认识的时候,谈墨记得他才筑基后期,如今她拼死拼活才筑基初期大圆满,凌青居然要一步金丹了? 要知道融合期可比筑基期难修炼多了,到了金丹更是会有质的差别! 再看看官桥,难怪他会柠檬精附体! 谈墨第一次遇见官桥的时候,虽然当时为了监考被压制了修为,可他实打实的修为却是融合中期,如今也不过是刚迈入融合后期而已。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恬不知耻的谈墨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可以对两个修为都比她高深的师兄师叔评头论足,还一点不为自己脸红! 凌青淡淡道,“机缘巧合而已,多亏了师父的指点!” 谈墨也酸了。 师父的指点,她没有师父,活该修为慢吞吞! 这话也就是她在心里想想,让陆予兰等人听到,非得跳起来给她一拳头锤爆她脑壳! “考核开始了,师叔,谈师妹,我们看水镜吧!”凌青盘腿坐下,神色淡淡地看着水镜里穿过了护山大阵的诸位弟子。 官桥这会儿也没了跟他俩计较的兴致,一起盘腿坐下,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记录着什么! 谈墨依旧坐在自己那张转述的老太太软椅上吃吃喝喝,顺便监考。 山上,陆予松跟着阿大,方时和自觉和他们组队往上走。 有了前面的摩擦,方时没有任何芥蒂。 但正是他这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把陆予松气的不轻,直接绕到另一边,和方时保持一个阿大的距离。 三个男的,心没那么细,但胜在修为高,神识范围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主意。 “前面八十步有千星花形状的东西!” “东北方向一百五十步有只六角麋鹿。” “哇!我们后面又蓝苔草啊!走过了!” 然后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先倒回去,然后再去正前方,接着朝东北方向走,然后三人所收集的东西一模一样。 官桥嗤了一声,谈墨也抽了抽自己褶皱的唇角。 这仨货是不是瞎! 就在他们后方西南方向有一把匕首,一只飞灵兔,在旁边就是一个小的三剑阵! 吃到嘴里的点心不香甜了,谈墨恨不得冲进水镜把那些告诉他们! 毕侠和陆予兰的搭档倒是好不少,陆予兰虽然骄纵了些,可女孩子的心细她可不缺。 再加上毕侠那假道士骑着个扫帚飞的上天入地,两人的收获比其他人快多了。 言钧笙和藏书阁一系的同门进行的速度也不慢,书生用看书时的认真一点点刮掉走过的地皮,在进度上甚至比高处他们一大截的阿大三人还要快上几倍。 朱滢是个另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两人行进的速度慢,对灵植的辨识度最高,其他的稍微欠缺,却也混在了中等进度。 倒是有只孤狼挺扎眼! “这也是凌剑峰的弟子,为何独自一人?”官桥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谈墨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接话,“他叫周巡,我和他出过一次任务,性子挺孤儿的,估计是他不愿意和别人组队吧!” 凌青看了一会儿,评价,“他很厉害,修为也快进入融合期了!” 谈墨蹙眉,周巡是和她同一时间进入合虚的,修为剑法都很强,可无论她怎么想,这次的秘境试炼里似乎都没有周巡的影子。 难道是下沼泽之前就被踢出来了?可是不应该啊! 周巡忽然回头望了一眼,谈墨一个激灵。 她怎么觉得这人就是看他们三个监考。 “好敏锐的师弟!” 官桥也被他那冷厉的视线给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 好在周巡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去收集东西,但是动作却比先前慢了几分。 就在谈墨他们看得兴致盎然的时候,凌青忽然眯眼,轻挥衣袖,水镜里一处被放大。 “我日!” 官桥直接站了起来,面色难看。 凌青也深思凝重。 谈墨也坐直了身子。 被放大的地方是一片血迹,旁边不远处有还有一个灰带淡蓝,中间一黑点儿的眼珠,往上,则是一只连指甲都劈掉,青筋毕露的断手…… “这……不是说文考么?里面放的全是灵力所化的形似之物和人,为何会有人陨落?”谈墨问。 官桥凑近水镜,“这是不是灵力化的?” 凌青,“不是?有其他的东西混进去了!” 谈墨从软椅上下来,双腿有点儿打飘,“怎么回事!这也太危险了,终止此次考核?” 凌青起身,“你们在这守着,我去跟长老们汇报!” 剩下谈墨和官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抿唇紧紧盯住水镜。 没过片刻,官桥又用灵力放到了水镜里的一角。 谈墨瞳孔骤缩。 第215章 我行就我上 殷红的血珠挂在一株野草的叶片上,茎叶纤细,承载布料这许多重量,所以很快就顺着叶尖儿滴落下去,叶片被一压一弹,晃动不止。 地面上已经黑了大片。 看不见刚刚那样的残肢断骸,但却能看到旁边一摊白的像豆腐脑,还挂着血丝的秽物。 官桥脸色煞白。 灵力没控制住,向下滑了一点,于是放大的几块内脏就这么直接映入两人的眼帘。 不在跳动的心肺,打了结的肠子两头还有不知名地东西往外缓慢流动,另外两块像肾脏还是什么的东西交叠在一起,乍一看竟然辨认不出是什么。 “呕!” 官桥捂着嘴扭头跑了。 谈墨撑着椅子站起来,也凑近了水镜。 叶片上的血液是新鲜的,也就是说刚刚在这里有人无声无息地杀了人,剖了尸。 而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用灵力将整个水镜还原,然后一寸寸盯着山上各处的情况,从下到上。 心也越来越沉。 因为在这过程中她又发现了两处血迹。 修身殿结业考核这才开始多久?最快的弟子完成度也没超过两成,却已经有至少五人丧命。 她看见这些并不会想官桥那样恶心得难以忍受,毕竟一个在血池里泡了几百年。 桑居都不是没有逼不得已的好人,但大多数不是。 他们生前或是欺师灭祖,或是杀戮成性,受罚的时候也不见的有多少悔过的意思,甚至还能把当年的那些阴损恶毒当成笑谈和身边的其他鬼魂分享。 比起那些恶性和满目的血红,这情形似乎好得多。 但是也知道此刻谈墨才发现自己的和周围人的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不是浮在外观表面,也不是刻入骨髓,而是深深扎根在她整个灵魂深处。 她有孩子气的好奇,也有谈棋教导出来的隐忍和倔强,甚至在陆家镇养出了几分比较招人的善良。 但这改变不了她灵魂深处的冷漠,但似乎并不残忍。 这是谈墨对自己的评价。 就像官桥虽然已经修仙上百年,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会恶心,难以接受。 她只会冷静地分析利弊。 比如这人是谁,会不会伤害到阿大他们。 这样看,其实她还挺护短的。 官桥回来,看到她之处的四处,脸色更难看了。 凌青出去后不久,谈墨他们就在水镜里看到所有参与考核的弟子都仰着头,像是在听谁说话,紧接着脸上就出现了不同的神色。 然后有人就试图冲破山体的结界,想要出来。 并没有成功。 水镜里看到的考核是所有人在同一座山上,但是值甚至其中的人,除非是同一队伍,否则是无法看见彼此的,所以这会儿就算他们想汇合,也只会在同一个地方穿身而过。 谈墨觉得这一幕挺诡异的。 就像是方时的剑意一样,明明这出发的轨迹是重合的,可是因为时间的差异,即便是走想相同的轨迹,却始终无法汇聚。 她飞速地在水镜中找寻熟悉的人影,哪怕是一面之缘,相比较而言,心里的偏私也让她祈祷这些人不要出事。 置身山中的人比她更加迷茫。 陆予松再一次尝试从结界里冲出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他落下来忍不住骂道:“操!那我现在不是相当于被困在笼子里等人宰割?” 阿大抿唇,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方时看了眼地势,道:“这里的地势与我们不利,走吧,往山顶走,至少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阿大点头。 可怪就怪在,方时这个人还真没什么害怕的想法,包括当初跟谈墨他们掉进遗迹,他只是不想死在那,但并不害怕。 就连方才长老通知说结界里进了杀人如麻的怪物,他能想到的都是兴奋,血都开始变热。 比起这样考验知识面和记忆力的活动,他更热衷于提剑而攻,挥拳想象,而并非这样磨人的寻找和观察。 当然,他并不承认自己因为没有去上课而比别人见识少。 甚至还有心情在向上爬的过程中见注意到的考点捉住,然后提醒阿大和陆予松,“既然来都来了。” 考核也顺便考了吧。 陆予松竟然瞬间明白了他的话,屁颠屁颠地更过去将东西收集完,跟自己的考生手册对峙——东西拿到了,但是这个他不认识。 修仙弟子,不抄袭,不互相串通算是最起码的原则和底线了,这点骄傲,哪怕是陆予松都有,宁可放弃或者答错,觉绝不会开口问同门关于答案的事情。 “小心!” 他实在是答不出来了,正想抬头看看另外两人的情况,却敏锐地注意到地面上的草叶有被踩动的痕迹,朝着方时的方向。 陆予松伸胳膊往方时后背上一推,紧接着就感觉手腕上一阵剧痛。 另一只手一个法术丢出去,空气中传来一声及地的闷哼。 虽然及时把自己的胳膊收了回来,可陆予松看到自己掉了一块血肉,白骨都露出来的手腕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娘的什么怪物,要一下都这么狠,要是他没及时出手,现在这手腕怕是已经掉落在地面上了。 方时被他推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回头。 佩剑应召出窍,在之前的位置上之字形游走,唯恐有什么东西会在看不见的地方过来阴他们一把。 将三人身边清查干净之后,方时的剑就一直在三人身侧外垂直平行绕圈,似乎在他们身侧画出一个圈,让人和东西都无法靠近。 阿大握紧了拳头朝,戒备地和他们两人背靠背,手中的长枪对着外面,随时打算出手。 而陆予兰和毕侠两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毕侠也尝试着往外飞了一次,但并不能如愿。 “陆师侄,我们出不去了!” 陆予兰提着一把长剑,嘴唇紧抿。 毕侠收了自己的飞行扫帚,双手抱胸看了她一眼,“别这么紧张,我们没这么倒……操!” 话没说话,他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的胳膊刺过来,侧身躲避,却没判断准方向。 肩胛骨里有东西刺入,但是因为太急,他竟然一时间都没感觉到疼痛。 紧接着那东西像是被烫了一下,撕扯着朝斜下方划去,似乎想卸掉他一条胳膊。 毕侠疼的眉头皱在一起,长剑出鞘,朝着身体前方,自下向上一剑挑抹。 剑势在半途被阻挡,哧啦一声,像是割破了衣衫的声音,紧接着扎在身体里的东西就抽了出去,无论他再怎么出剑,都没了目标。 陆予兰和他背对背,眼睛盯着前面,问道,“毕师叔,你没事吧?” 毕侠想说有事,疼! 可是这位陆家小姐似乎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调侃的对象,再加上长辈的身份作祟,他只淡淡道,“一个宵小而已,能有什么事?” 然后仗着陆予兰还没有转过身,飞快地运功给自己疗伤,还顺带扔了颗丹药进嘴里。 相比这倒霉的两组,另外还有一位谈墨没什么印象的女弟子和一个四人队受到了袭击。 那女弟子也不知道是性格不讨喜还是太弱,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没跟任何人一起就进了山。 无形的偷袭过来的时候,她吓得剑都拿不稳了,腿上被划伤之后,不及时反击,也不记得要运功自己疗伤,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十分无助地倒在地上,姿势确实意外的诱人,嘴里念念有词,“别杀我!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杀我!” 可惜她的美人计并没有没什么效果。 整个人就像只羔羊,被人一一刺破动脉,砍断四肢,开膛破肚,挖出脑髓。 官桥嘴唇煞白,“这个弟子我知道,在合虚的名声不太好,修为不高,却总想着勾引门派的弟子,已经被警告过很多次了!” 谈墨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只是随意一瞥,哦了一声,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阿大和毕侠他们两组身上。 “里面行凶的不止一人!你看毕侠的伤口,肩胛骨伤口是圆形,看上去像是棍状的武器,而那女弟子身上的上切口平滑,伤口细长,明显就是剑伤,四人组的那边重伤的人身上的伤不像是武器,倒像是暗器。” 官桥点头,“你们封上那队没受伤,看不出去什么,但是应该也不是相同的人,也就是说至少同时有四个人或者怪在袭击他们。” 谈墨觉得哪里不对,紧紧盯着水镜。 方时他们已经过了山腰,毕侠他们是打算呆在原地守株待兔,而其他的弟子有些跟他们选择相同,有些则开始四处乱窜,有些队伍甚至直接飞上了半空。 再一次看到有人受伤的时候,谈墨终于发现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第一次的时候我们没有发现有人出手,而后面这几次我们却能看到?” 官桥和她对视一眼,而后惊恐地看向凌青离开的方向。 所有他们看到的刺杀都是发生在长老们说明了情况,请他们立即离开之后,而这之前出手伤人的那个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再没出现! 也就是说里面袭击弟子的人或者怪根本无法沟通,但长老们的话就像是一个讯号,所有潜藏的危险这才闻声而动。 谈墨转身也朝外走去,官桥疾声问,“你去哪?” “我去长老那边看看!” 谈墨没用那把祝盗升专门给她送来的软椅,虽然上面只要放了灵石,就能像一般的机关法宝一样飞行,但是速度并不快。 她一路飞到合虚的议事堂,祝盗升等人还有凌青都在,他们面前是一面比之前看到的那面要大得多,只是这一次谁都笑不出来。 谈墨能想到的问题,这群老狐狸会想不到? 凌青,“结界为什么不能打开?” 几位长老面色尴尬,最后还是祝盗升回答了自己的徒弟,“结界是掌门设置的,他在里面加了不少阵法,解不开!师门里也没有比他修为更高的人,强行打开结界怕是会伤到里面的弟子。” 合虚已经损失不起了。 最后一句话祝盗升没说,但是谈墨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猜到了。 本身每一次招收弟子的人数就不对,因此合虚对每一位弟子都寄予了厚望,也给出了最大的教导。 外出任务难免会有意外,虽然极少,但是也无法保证在弟子能独当一面之前能保证弟子一个不少,更遑论前段时间秘境里已经损的几个,还都是筑基期的佼佼者。 或许对于关系不亲近的人来说,时候这么一个人,多这么一个人,无关痛痒,即使知道了,也不过就是感慨一句,可是对于合虚来说,每一个弟子的陨落都是巨大的重伤。 谈墨不明就里,“掌门呢?让他来打开结界不就好了?” 祝盗升看了她一眼,“掌门有事外出,不在师门。” 他没说这段短时间是联系不上相伯琮的,更没说他要出去多久。 这样的事,算得上秘密了。 谈墨看着其他人,“师门就没有擅长阵法的长老或者前辈么?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吧?这不是等于把弟子仍在里面给那些怪物做粮食?” 有位脾气很冲,这会儿正火大的长老脸拉的像被人欠了几座灵脉似的瞪着她,吼道,“你这女娃怎么说话的?能救人我们会在这干着急?擅长阵法?这件事你可要问问掌门自己!” 什么意思? 凌青站到谈墨身边,拱手道,“应长老莫怪,谈墨毕竟进师门时间尚短,并不了解这些事!”转过头对谈墨解释,“师门最擅长阵法的就是掌门,只是尊上多年未收过弟子,指点过得那几位弟子早年又都出去游历了,所以这会儿人在师门,又能解开尊上阵法的……一个也没有!” 谈墨就服气了,“所以就是有人会,但是自认为并不能解开,所以连试都不试么?” 那位嗓门巨大的应长老眼睛瞪得溜圆,“解开他的阵法!你知不知道因为试图破解他阵法的弟子疯魔过多少位?真是不知者无畏!” 谈墨还真不知道? 可是难道就是因为那些被阵法支配的恐惧余威犹在,所以越来越没人愿意修习阵法? 这是什么道理? 应长老,“本座看你是不服气?如今师门里有时间旁修点阵法的那个不是人中龙凤,你是准备让他们死在那些阵法之下?这么硬气,你行你上吧!” 祝盗升怒喝,“应长老!” 谈墨乐了,看着那位气势汹汹说话不过脑子的应长老,“行了,我行就我上!” 第216章 她解不开 谈墨说她行,有赌气的成分,但更多是心底深处那份她不愿意承认的着急。 这种着急吧,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不愿意和一帮人站在水镜跟前傻傻的等,总得坐点什么才能安心。 凌青和几位长老都跟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在师门略通阵法的师兄师姐们。 用其中一人的话说,“人多总是力量大点儿!” 谈墨其实做事的时候还算是个专注的人。 当护山大阵的阵法因为灵力的灌入而亮起来,层层叠叠的法阵看的她一阵眼晕。 里面的有层叠的空间阵法,还有维持考核,保证考核内容的阵法,另外还有对里那些花花草草的聚灵阵,防御阵,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攻击阵法。 环环相扣,阵法相通。 其他人看的头皮发麻,有些弟子飞快在自己的玉简行记录着什么,一些已经随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谈墨不知道里面的人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被那些看不见的行凶者肢解得面目全非,她屏息凝神,开始尝试着找到阵眼所在。 然后她发现,那不正经的掌门在阵法一途的修炼上真他娘的操蛋! 也不知道当初是真的有时间有心思还是怎么的,总之这套阵法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阵眼她找到了,却无可奈何。 因为无论她动哪一处,旁边的都会随之发生改变,就像蝴蝶煽动一下翅膀,万里之外就起了龙卷风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龙卷风还会顺着她不知道的方向从心从千里之遥摧枯拉朽般飞回阵眼,然后…… 然后个屁! 然后所有人都会被埋在里面,不等里面的人行动,她就能亲手把他们葬在里面。 难怪那帮老东西宁可赌一把里面弟子的实力也不愿意擅动阵法。 如果可以,谈墨这会儿真能薅了相伯琮的头发,问他当初在想什么! 护山大阵变成囚困弟子的牢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内疚那么一下。 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山,啪的一声。 旁边有人望过来,那眼神仿佛再看一个傻子。 “谈墨,不行就放弃吧!在掌门的阵法下疯掉的不止一个,甚至连有直接放弃修道的……” 旁边有个谈墨不认识的人劝阻道。 谈墨用手指在地上抠了几下,然后起身,摒弃了周遭的声音和自己的杂念,开始专注地看着阵法,由阵眼往外推演。 想象自己是相伯琮,沿着阵法的痕迹思考着他当初的考量。 然后一步步向外延伸,直至边缘最小的一个平衡针。 这就像是在对着一幅已经下好的棋局。 从最后一个落子的地方开始像第一个落子之处寻找痕迹,然后将一黑一白一点点抹掉,仿佛时间慢节奏的倒流。 谈墨太专注了,以至于根本注意不到周围已经安静地落针可闻。 她不是合虚最耀眼的弟子,就资质来说,她算的上最末等的。 修为和修炼速度虽然也很快,但并不足以让人惊艳,可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包括原本吼她的应长老。 那是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专注,和打坐或者闭关不同,是一种专注于某件事,任何人,任何声音都无法打扰到的平和认真。 看着她一点点挪掉或者直接摘除原本阵法上的东西,所有的心都高高地悬在嗓子眼,仿佛只要她错一步,就能看到整座山的崩塌,继而是他们连听都听不到的无声呐喊。 甚至有些想象力丰富的都已经能想到弟子陨落时,本命法器飞回道藏兵谷的情形。 凌青嘴唇紧抿,盯着谈墨小小的背影,眼睛随着她的手指一动。 当初接上船的土丫头如今已经蜕变成了少女的样子,尽管这少女此刻削瘦的如同一个皮包骨头的老太太。 第一次见到谈墨的样子他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有个狡猾的小丫鬟在船上流窜,毫无章法地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帮忙驱赶着攻来的妖兽。 那时候的凌青已经是合虚公认的大师兄,他一直觉得修仙之人该心平情静,稳重超脱,那才是合虚的修士们该有的样子。 而谈墨,就像是野孩子,没有规矩,举止甚至可以算的粗鲁,是他觉得十分不成器的一类同门。 可事实就是船上那次她功不可没,这一次她依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有要顾全的大局,也有不愿承担风险的私心。 谈墨确实那种一根筋,甚至有些莽的另一种他不了解的人。 狡黠如狐,却又至情至性。 不计后果,只往前冲。 他看到谈墨的后心已经湿透了,汗水顺着法衣往下滴落,衣摆周围滴落了一圈儿的湿渍。 也看到她拆解阵法的手指开始颤抖,那细如鸡爪的手在挪开一处阵旗的时候几次都没有成功。 “挪开还是拿掉?” 谈墨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了,唇瓣上腥红一片,听见凌青声音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他冷冷清清地正盯着自己,手指凝着灵力放在她使不上力的地方。 “拿掉。” 谈墨的嗓子有些干涩。 “嗯,你说,我来!” 谈墨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甜。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是指挥,“左上,坤位挪到离位……” 语速不快,似乎是在思考,凌青也不催促,就等着她的命令,然后一步步开始接了她方才的活儿开始干。 直至此时,他才能理解谈墨先前站在此处的压力。 他和里面的弟子除了同门之宜并没有别的什么感情,可但他站在此处,却深刻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和修炼遇到平静或者修为即将晋升时候的紧张不同,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压力。 有对师门将来的担忧,有身后那些弟子、长老们的小心翼翼,还有对自己能力的不确定。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敬佩这个筑基期的小师妹。 谈墨觉得这可能是她自来到人间后最紧张的一天。 脑子一刻不停的转动,眼睛上下左右的查看。 可还是太慢了。 就在她刚要给出下一步指令的时候,心口忽然一悸,闷哼了一声。 应长老的嗓门很大,“你要是做不到彻底把阵法解开,就还原回去!” 谈墨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想把那份不安压下去。 凌青回头看向应长老,“还请长老勿要多言,打扰了她的思绪。” 应长老被他顶撞,扫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祝盗升,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冷哼了一声,倒是没再多言。 而此刻官桥就很难受了! 因为水镜里,他清晰地看到,陆予松,没了。 袭击来的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们这队最初的猎物。 不断的观察之后,判断出最弱的人,然后一击命中。 陆予松的胸口被从后扎破的时候,他还和阿大已经方时背向而站,三人形成一个极小的圈儿。 外围则是方时不断绕着他们飞转的长剑。 谁也没有料到,在这种情况下,偷袭他们的东西会钻到他们的包围圈里,并且将陆予松一击致命。 贯穿陆予松胸口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什么可辨认的特殊之处,只是一把修仙界最常见的玄铁匕首。 若只是如此,它根本攻破不了陆予松身上的护身屏障,更遑论刺破法衣。 怪只怪在,这匕首之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魔气,带着极强腐蚀的效果。 刀尖刺向陆予松背心的时候,默契将他的护身屏障撕裂开,然后划破法衣,直入心脏。 阿大和方时甚至在那把匕首刺入的时候还在往山上挪动,等到听见衣服破裂的声音,方时的剑直接飞向陆予松身后,却什么都没砍中。 阿大顿住脚步,呆呆地看着陆予松。 看着他僵硬地低头查看胸口,看着他身体摇晃,看着他向前倒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紧接着就是伤口的迅速腐烂,恶臭顺着风吹到鼻尖儿底下。 阿大那张木着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些别的表情。 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是麻木不解,最后变成了不太明显的恐慌。 官桥是认识阿大的,也认识陆予松,毕竟这两个人和谈墨一起当初在悬崖之下将他坑的太惨了。 可他对他们的厌恶只是长辈看着熊孩子,看他们皮,看他们捣蛋想狠狠按在地上揍一顿的那种。 陆予松死了。 他看了看旁边被留下的点心和酒酿,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事儿,无论他多大岁数了,都不能习惯。 可是水镜里的画面却没给他太多沉湎对陆予松回忆的机会,因为除了这样悄无声息的虐杀,还有更残忍的画面在不同的地方出现。 断肢残骸,血色弥漫。 这水镜就像是一块画布,朱色颜料开始在上面晕染。 官桥的腿有些发软,他颤抖着给长老们发消息——有魔。 议事堂的长老们看到了。 他们比官桥的表情更加凝重。 魔啊,已经很多年不曾在天衍界出现了。 可是他们又是如何进入合虚的呢? 师门到底还有多少藏匿的魔? 没有答案。 却更加让人心凉 祝盗升给官桥传了话,让他守好水镜,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能将此事外泄。 然后又传讯给寒江影去帮官桥。 噩耗并没有因为合虚全师门的护山大阵开启而终止,就在谈墨开始解最后一个阵法的时候,官桥统计的陨落弟子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三个,而一只只传音纸鹤也落在了和煦的护山大阵跟前。 负责接受这些纸鹤的老者已经年迈得需要拐杖才能行走,他哆嗦着手把这些纸鹤揽在怀里,然后凭借着特殊的滴血阵牌走进合虚。 悲慈寺山下发现魔族踪迹。 春草城发现魔族踪迹。 天阳派外围发现魔族踪迹。 悦音门发现魔族踪迹。 缥缈宗发现魔族踪迹。 一时间,天衍界的魔族像是集体得了什么命令一般从各宗门的管辖的地方冒出来。 没有任何预兆。 打的各宗门措手不及。 祝盗升眉头紧皱,回信的同时传讯各峰进入警戒。 看谈墨解阵的众位长老收到传讯符消息纷纷在原地消失,回到议事堂,就见祝盗升拿着掌门令牌发布命令。 各峰紧急召回在外游历的弟子,闭关弟子也需全部出关,合虚派禁制出入。 魔族,近几百年都不曾出现了。 原以为早已经销声匿迹,却没想到会在此刻以这样的方时给了天衍界一个见面礼。 祝盗升调出执事堂的任务记录,翻到谈墨执刑的第一个任务后,眼神顿了顿,道:“或许早有预警,只是我们忽略了。” 大旱,蝗灾,至今未及查明的深坑,变种的灵兽,湖州海域的异动…… 紧紧只是谈墨参与过的任务中就有这么多可循之处,更不用提修为更高的弟子所执行的任务中种种在之前看来算是机缘的遭遇。 变得门派是否发生过什么现在来不及求证,紧紧只是这些就已经让人心底发寒。 时间太巧了。 刚好在掌门离开的时候,这些魔族纷纷出现,虽然没有大范围的伤亡,却在各宗门点下了恐惧的火种。 是宣战和挑衅。 天衍界,要变天了。 但这些谈墨都不知道,她和凌青还在跟最后一个阵法博弈。 已经接近阵眼了,此时的没一点变动都像是要耗尽她的脑子里那些纷杂奔腾的阵法知识,她感觉自己快要黔驴技穷了。 能坚持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合虚的良好传统。 这里没有藏私的人,只要你够努力,有足够的功勋,修为能支撑,就能从藏书阁学到想学的任何功法和知识。 阵法算是比较高深的一种。 可是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阵法都是在最基础的东西上演变的,谈墨几乎将藏书阁里一层的所有的阵法学了一遍,并聪明地举一反三。 可是不够。 就像她当初解不开二层的那些阵法一样,现在对着最后一道法阵也有些束手无策。 眼看着整个阵法要摇摇欲坠,谈墨心中慌的厉害。 但是她还是没办法琢磨出最后一处的门道。 她,解不开…… 第217章 反噬 参与考核的弟子,现在多数都集中在山顶之上。 随着阵法消失的不仅活灵活现的各种幻化出来的灵兽灵植,还有将他们隔绝起来的空间。 因为占了同一位置而互相挤撞的人自己把自己吓得肝胆俱裂,甚至还有人直接拔剑相向。 陆予兰的和毕侠上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挤挤攘攘乱成了一团。 他们也是且战且退才赶到上面的,毕侠身上还挂了彩。 陆予兰眯眼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嘴巴微张,握剑的手颤抖不止。 “我哥呢?我哥呢!三哥!陆予松!哥!” 她疯了一样的重进人群,一个个扒开,仓皇地寻找。 就在不久前,她忽然胸口一阵刺痛,还以为自己是被袭击贯穿了心脉,但低头查看时却毫发无损。 她心慌的眼前都冒了金星,胸口撕扯的厉害,甚至觉得是谁在心上剜了一角。 毕侠看她状态,抓上他就往山顶飞掠,“走!” 里面这等状况,外面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眼下这情形,到山顶才是上策。 只会他们一直没上面来,等赶到的时候,这山上的隔离阵法已经撤除,一堆弟子在山顶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在边缘处找到阿大,陆予兰的脚步骤然停下。 “阿大,我……我三哥呢?” 阿大握枪的手骤然捏紧,一言不发。 陆予兰往前走了两步,“说啊,我三哥呢?你们不似应该在一处么?他是不是去放哨查看了?还是去寻我了?你帮我把他叫回来!” 阿大艰难地摇了摇头。 方时看他们自欺欺人的样子也觉得难受,开口道,“你哥,不在了。” 他对陆予兰还有些印象,陆予松因为接触的少,只记得是个有些聒噪的弟子而已,由他来说明陆予松已死的事实,方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 可他话音刚落,陆予兰的身体就晃了两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就头朝下要栽倒。 方时瞬移到她身侧,将人堪堪接住,神情略微有些尴尬,只是他没有血缘亲族的概念,看她这么难过,默了半晌,说道,“节哀。” 陆予兰双眼发直,呆呆地望向上空。 她和陆予松一母同胞,哪怕是在陆家,也是最亲最亲的一家人。 三哥虽然总喜欢用为她好的名义干涉她的事情,但总归是为她着想。 她经常会嫌弃三哥,嫌弃他修为低,嫌弃他话多,性子逃脱,只是觉得不管她怎样,三哥都不会生她气,不会离她而去。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再也找不到陆予松。 “谁!谁杀了我哥?”推来方时,陆予兰抬手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语气冰冷。 方时摇头,“不知,但杀他的匕首上有魔气。” 陆予兰看向阿大,见他点头,便丢下了一句,“我知道了!” 回到毕侠身侧,陆予兰侧首问毕侠,“师叔,你见过魔吗?” 毕侠垂眸看她,“我怎会见过,不是说很久不曾出现了么?”然后顿了下,敛了嘴角,“怎么了?” 陆予兰冷冷地看着山下,手中的剑像是响应主人的情绪,一阵嗡鸣。 “我三哥……死了!被魔族。” 毕侠僵住。 陆予兰却好似瞬间长大,然后割舍了一直以来被宠出的骄纵,冷漠道,“师叔,若是今日我们能侥幸出去,我要杀光这天下之魔。” 毕侠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劝一个明显不太正常的姑娘,只能静默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接口。 “快看,结界是不是在晃动?” “结界变薄了!我再试试能不能飞出去!” 喧嚷声吵碎了陆予兰周身的沉默,她转过身看着山上的同门,看着飞起的弟子,看着确实越来越稀薄的结界屏障,道,“袭击我们的和袭击我哥的人应该是同一拨,如果那些魔族不是之前就在这山上埋伏,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陆予兰似乎也没要什么回答,只是冷笑着看向上面的每一个人。 如果不是提前在这里埋伏,那就是和他们一同进来的。 也就是说,同时参加考核的弟子中,有魔族。 “别乱来,你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况且他们能穿越之前的壁障杀人无形,行为鬼祟,这会儿又岂会败露?” 陆予兰的剑飞出鞘,悬在她身侧,“那又如何!” 毕侠心惊,“难道……你疯了?这是合虚,那些弟子是无辜的!” “我哥就不无辜么?合虚,看守不利,放纵魔族入内,难道没有责任?” 毕侠,“别乱来!难道你要对我,对阿大还有那么多熟识的人也动手?你也不能确定我们是不是乔庄的魔!” 陆予兰愣怔了瞬息,道,“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也不会随便对无辜的弟子动手,但是——”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从现在起,但凡有人有一点可疑之处,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处。” 毕侠瞥见她眼中的红血丝,将声音降下来,慢声道,“陆予兰,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愤怒,可这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来追究这件事,如何?” 然后看着陆予兰毫无改变的神色,毕侠只能无奈叹息。 杀兄之仇,又岂是他三言两语能开解的? “有戏有戏!这结界却是松动了!快来人,帮忙啊!” 飞上半空的弟子大声叫嚷,下面的人一阵激动。 大半的人都飞上了半空,将所有的法术汇聚一处,集中攻击,震的结界晃动,隐隐有崩塌之势头。 没动的除了毕侠他们,还有方时和阿大,另外还有一些法术低微在照顾受伤弟子的人。 陆予兰朝着一个角落走去,站到抱剑而立的少年跟前,“你为何不上去?” 黑衣少年眼睛都没睁开,继续抱着自己的剑假寐。 陆予兰将长剑抓到手中,声音拔高,“你为何不去!” 少年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陆予兰准备提剑逼问的时候,黑衣少年的剑和身后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予兰举剑格挡,叮的了一声,短兵相接。 收剑横扫,长剑上的灵力将身后一片掀起,可除了一柄斧头,什么也没有。 斧头落到地上,地上的草皮瞬间乌黑一片,燃起淡淡黑烟,还有草木被魔气沾染后腐败的气息。 “魔气!” 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望过来,惊叫出声,“有魔族,大家小心!” 看护受伤弟子的人用灵力凝成屏障,将四周隔绝,方时和阿大也立在了他们的前头。 毕侠过来,拍了拍陆予兰的肩膀,“是他救了你,还怀疑?” 陆予兰转身看向抱剑而立的黑衣弟子,动了动嘴唇,“多谢相救!” 黑衣少年无动于衷,提步走到那柄落下的斧头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些药粉洒在上面,滋滋的白沫在斧头上作响,魔气渐渐在其中溶解,半盏茶的功夫后,等斧头上不再有什么变化,他才用衣袖垫着将斧头提了起来。 毕侠挑眉,“敢为这位同门贵姓?可有什么发现?” 黑袍的宝剑少年将自己的剑收入识海,道,“周巡。同行的弟子可有一名叫苟汶的弟子?” “嗯?” 周巡将斧头倒提,指着斧头下方的一处凹槽处,上面有两个红色的小子,正是苟汶。 “我知道,他是第二峰的弟子,之前秘境试炼的时候还和我一组的!” 阿大他们身后有人出声。 方时转身问,“知道他长相?往上看,他可在其中?” 那弟子仰头上瞧,努力辨认,只是上面人太多了,他一时间无法分辨。 方时,“我们在这看着,你上去看看他人在不在,勿近。” 那弟子有些犹豫,“我,我也记不大清他的长相了,毕竟就几面之缘……” 陆予兰拎着剑走到他跟前不远处,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陆予兰!”毕侠呵斥。 这里如今这么多人,她威胁同门的事儿一旦传扬出去,只怕以后在师门定然寸步难行。 只是陆予兰的眼神太冷,语气也不想玩笑,那弟子吓得直接跌到在地上,看见她剑尖逐渐抬起,本能地朝天上躲去。 毕侠拉住她的手腕,将人从那群受伤的弟子跟前拉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就你这样,就算是魔族也会暂避风头躲起来!以为他们没脑子么?” 陆予兰指着周巡手上的斧头,“那法器若真是苟汶的呢?他与苟汶接触过,你又如何确定他没被魔化?我不想听你讲什么大道理,这件事儿也商量不了,你别在我身上废力气了。” 说完,全身的灵力磅礴而出,剑身亮的刺眼,颤动嗡鸣着,似乎正在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下面的人都在盯着斧头,只有阿大眉头紧拧,盯着半空。 毕侠走过来,“怎么了?” 阿大看他,道,“是谁在替我们开结界?这样从里面强行打开没有问题?” 他其实不懂阵法,只是谈墨研究阵法的时候曾在无名峰做过许多小的阵法,有成功的,有失败的,坑的他和……经常躲着她走。 有一次他被谈墨一个叫声扰的阵法折磨的苦不堪言,强行破阵,结果谈墨直接被反噬成了重伤,调养了好些时候才完全好过来。 毕侠,“没想到你现在还懂阵法?放心吧,这么大的阵,定然是那帮长老在解,现如今这结界已经拆成这样,这点儿反噬要不了人命!” 阿大还是觉得不安。 而此刻正在解阵的凌青和谈墨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尽管有其他的弟子过来帮忙撑着,谈墨这个解阵的人和凌青这个执行的人依旧是消耗的厉害。 谈墨两侧的太阳穴这会儿就像是被人用重锤一下下敲打,疼的她脾胃都开始翻滚,几次想吐的欲望强行压下去,她浑身起了一身的冷汗。 相比而言,凌青这会儿大概也是此生至今最狼狈的时候了。 头发汗湿成一绺一绺的冒着有光,整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若不是那挺拔如松的身姿还在,谁还能认出这是清绝出尘的大师兄? “谈墨!”凌青第一次开口喊谈墨。 自从他开始加入后,这还是他第一自己出声打扰谈墨的思绪。 旁的人之前也在心中或在地面上推演过这阵法,他们自认做不到谈墨这种程度,因此也一直嘴巴紧闭,只是盯着谈墨说出的位置,看着做出的改变暗暗学习,场面十分安静。 直到所有的呼吸声都开始变重,变仓促。 凌青了解自己,他没发支撑谈墨这么一直想下去,若是再不能想出破除最后一个法阵的仿佛,只怕他们这些在支撑着法阵的人都要被消耗死。 谈墨也急,可是越急太阳穴越疼,她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重影!重影! 是重影! 她没有看错,那不是一个阵法,是两个大小形状和外观完全相同的法阵。 但是阵法上的阵旗所插放的顺序和阵旗里材料的数量有差别,若非她刚才看到了,定然想秃脑袋也想不出来。 正是这些差别造就了两个看起来完全一样的阵法,却有着不同的作用。 “我……好像知道了……大师兄,坎位往里推三尺,乾位……噗!” 谈墨一口血喷在了凌青的后背上,双手下意识的扒了一下,缺什么都没抓住,直直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并没有比她好大哪里去,凌青用剑抵着地面,半跪着,看向那群正激动着的弟子。 阿大冲到谈墨身边,把人打横抱起来,木着脸看向毕侠和脸上激动还未褪尽的所有人。 苟汶不在里面,所以陆予兰一个人也没杀成,甚至还来不及让她再观察里面的弟子有没有异样,结界就半空中的人从里面冲开了。 毕侠也诧异地看着谈墨和凌青,“大师兄?是你在解阵?” 凌青这会儿嗓子里全是血腥,识海和丹田都紊乱了,根本连个眼神都无法给他,就地闭目打坐调息。 方时看了眼被阿大抱着的谈墨,干瘪的皮肤,枯草一样的头发,还有那身空荡的法衣,问,“她为何如此?” 阿大摇头。 非他不愿意告诉,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掌门叫走之后,她连修身殿的课都没去上,回来的时候还不如现在,“不知。” 方时皱了皱眉。 第218章 我肾虚 修士筑基后容貌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逐渐变慢,像谈墨这种明显是损失了精元。 方时想不明白她若是被掌门叫走的,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这些冲出来的弟子很快发现护山大阵已经启动,这里既没有等着他们的师父,也没有过来确认他们成绩的长老,不由面面相觑。 在里面受伤的弟子不少,外面帮着解阵的弟子更是昏倒一片。 凌青运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 “现在所有人都呆在这里不要动,去任何的地方都必须三人以上组队,不可单独行动,不得离开!等会儿会有长老过来给大家确认身份,这既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也是为了师门负责。” “受伤的弟子先集中道一处,你们中有医修,请先救治伤重的同门,其他弟子互相帮忙疗伤,护身屏障要一直打开!” “朱滢,你过来!”安排完别的人,凌青点了朱滢的名字,这是阿大告诉他的,“现在起你负责为谈墨疗伤,阿大和方时负责你们的安全!” 毕侠跟着陆予兰,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毕侠担心一个不好,她便会走火入魔,大开杀戒。 考核的弟子这边有凌青撑着,祝盗升和诸位长老则分成数拨跟着各峰峰主回去进行排查,现如今,必须将内部先清理干净。 验魔石每峰一个,祝盗升专门带了一个过来帮凌青他们。 就在验魔石拿出来的时候,祝盗升在凌青设置的结界上又加固了一层结界。 弟子们一个个将手方放上去,验魔石毫无反应,直到方时将手放上去的时候石头中忽然像是被人在茶盏中滴了一滴墨,黑色在其中晕染。 “方时?你……”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甚至包括祝盗升在内,眼底都划过震惊。 方时沉默。 “方时,你过来!”祝盗升开口把人叫到身边,“你师父可知此事?” 方时摇头,“不知。” 祝盗升定定看着他,半晌后叹了口气,“你现在我身边呆着,记住,哪里也不要跑。” 方时不言不语。 谈墨悠悠醒来就看见大家惊恐的表情,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一脸毫无表情的方时。 “怎么回事?” 朱滢把验魔石一事跟她交代了两句。 “不可能!” 谈墨一口否认。 她在水镜里看的清清楚楚,他也是被攻击的人,而且全程没有离开阿大和陆予松。 谈墨扭着脖子转了一圈,问旁边的阿大,“三少爷呢?” 阿大的动了动嘴唇,“没了。” 谈墨一窒,胸口那种憋闷的疼痛再次涌出,一把抓住阿大的衣袖,“什么叫……没了?” 阿大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阵刺耳的法术撞击声。 “陆予兰,停下!”紧接着是毕侠着急的声音,“他不是,你知道的,他不是!” 陆予兰声音冷漠,“他是!验魔石说他是!你让开!” 毕侠挡在方时前面,“他不可能害陆予松,就像在里面他没有害过我们一样!你别冲动!” “可是他的同族杀了我哥!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一刀剑光劈向毕侠,毕侠提剑迎上,两人在半空中且战且飞,震的结界轻晃。 “怎么回事?”谈墨又问了一次。 这不是她熟悉的陆予兰,小小姐虽然骄纵,但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不会这么冷漠,而且杀意很重。 朱滢道,“她……她好像有点走火入魔。” 谈墨按住阿大的的胳膊站起来,眯眼看向半空,而后又把视线转到站成木桩一般的方时身上。 自己掏了颗丹药含进嘴里,谈墨走到方时面前,“不是你,对么?” 方时看着她,一言不发,半晌后终于在谈墨一瞬不瞬的眼神下开口,“不是。” 谈墨,“好。” 运起灵力,谈墨飞到陆予兰身边,伸手拦下了她的手腕,“小小姐。” 陆予兰红着眼睛看她,“你也是来阻止我的?” 谈墨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这件事很蹊跷,我在水镜里看过,方时也曾被攻击。” “可是验魔石在他手上应验了!”陆予兰浑身颤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分外艰难。 谈墨拉着她飞下来,道,“还有谁的应验了?为什么你只攻击他?” “验魔石只对他有反应。” 谈墨,“那就更奇怪了!我和管师叔还有大师兄在水镜前监考的时候,看见至少有四个,他们用的法器和杀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应验,你不觉得奇怪么?” 陆予兰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和,谈墨继续道,“你这样乱来只会让那些浑水的人更加有机可乘,我们得把真正的凶手找到!” 陆予兰终于安静了下来,或许是认可了谈墨的话,也或许紧紧是因为谈墨。 因为在场所有人中,现在只有谈墨和她最亲近,自小一起长大,她相信谈墨不会骗她,不会对陆予松的死无动于衷。 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所有人都验完,只差谈墨的时候,她举起手放到了验魔石上。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是,验魔石竟然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墨黑色。 谈墨也傻了。 祝盗升过来,看着黑漆漆的验魔石,深深地看了谈墨一眼,抬头对所有人道,“这个验魔石出了点问题,我带他们二人回去再查,凌青,看好这里,一旦发现魔气……” 格杀勿论。 他没把最后四个字说出口,但是众人看他表情,已然明白。 祝盗升发消息给诸位长老询问情况,各峰都没有异常。 长老们还在庆幸,祝盗升却面如冷霜。 只怕最糟糕的状况还是出现了。 不是门派里没有潜藏的魔,而是验魔石根本验出来他们。 谈墨跟着祝盗升飞回到主殿,方时在她站不稳的时候还伸了一把手。 谈墨冲他笑笑。 她不清楚方时的情况,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魔。 最多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幽魂罢了。 这年头夺舍的人也不过是被人瞧不上,喊打喊杀而已,没道理她捡了个没主了的躯壳就这么大动静吧? 落地之后,祝盗升道里面拿了一瓶东西出来,斟满一个特制的玉杯递给谈墨,道,“喝下去。” 谈墨狐疑,但还是按他说的喝了下去。 先是嗓子里一阵刺骨的冰凉,而后又变成了灼热,烧的她五脏六腑都快化了。 可这种感觉只有一瞬,很快先前的冰凉和这种灼热像是互相撕咬,而后达到了某种平衡,然后身体就出现一种盈溢的感觉。 她并不陌生。 就地盘腿坐下,不顾祝盗升异样的神色,开始专注丹田内的沸腾。 灵力在全身运转,全身经脉扩张,收拢后,又压缩成水滴在丹田内滴落。 一声一声的轻响在识海内回荡,然后就像是一个浪潮涌过,丹田变成了储水池,将浪潮里的水尽可能留下,填满。 她突破了。 筑基中期! 谈墨睁开眼睛,眼底是淡色的金光,身体轻盈如羽,想要到哪撒个野,宣泄一下身体内陡然增长的力量。 祝盗升,“……” 这晋升时间很短,至少她睁眼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去的不是很长,谈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祝盗升手里的瓶子,喉咙吞咽了一下,“祝堂主……” 祝盗升将瓶子一收,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可知这是什么?” 谈墨眼睛依旧扒着他袖袋不放,“嗯?” 祝盗升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上界无垢海的水,能涤荡一切污浊,同样能净化魔气。” 谈墨,“……” 上界的东西啊,难怪一小口就能助她晋升。 祝盗升看她显然没有关注到重点,拿出那颗验魔石,谈墨这回熟练了,将手直接放上,又是转瞬一片墨黑。 旁观的方时,“……” 祝盗升不想理她了,转头问方时,“你也要试试?还是跟我说实话?不然去刑戒堂说也行。” 方时摇头,从脖子取下一块玉佩,然后谈墨惊奇地发现方时的额角长出了两个犄角一样的东西,很短,想小肉芽,“我是半魔,师父将我捡回来的时候便知晓,这是他送我的隐藏魔气的玉佩。” 祝盗升接过他手中的玉佩,叹了口气,问,“你师父,可还好?” 方时,“师父一直老样子,喝酒,睡觉,指点我修炼。” 祝盗升把玉佩还给他,嘱咐道,“这件事你切莫再对旁的人说,否则对你,对你师父都不好!当年他便是因为一个魔族之女,自罚到那里镇守的,你……和他有缘。但你如今既然是合虚弟子,且不可与其他魔族一般,逞凶斗恶。” 谈墨看看方时,又看看祝盗升,问,“堂主,魔都是恶的?” 祝盗升,“非也!六界众生,存在即合理,这是你们掌门说过的话。所以这世间事只分对错,不分种族。” “那为什么大家对魔族都这么恐惧和憎恶?” 祝盗升嘲讽地笑了声,“因为他们害怕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部分不愿面对的东西。” 谈墨想了想,道,“也就是说每个人心里都有魔,这就是修士晋升时最大的障碍,成则飞升,败则成魔,或者烟消云散,对么?” 祝盗升点头。 然后谈墨指着他手上的验魔石问,“那这个又凭什么验证是不是为魔呢?气息?体温?还是这东西能映出心中恐惧?” 祝盗升被她问得愣怔。 “那凭什么就靠这个判定一个人是不是为魔?这东西很多年了吧?难道那些魔族这么长时间一点儿不长记性,一点没进步?还等着你们用几百年前的破石头验他们?就拿我来说,我摸了这破石头,上面显示我已经是大大大大魔头了吧?可是你那无垢海的水非但没把我腐蚀……嗯,净化掉,反而助我增长了修为,你这……也太矛盾了!” 祝盗升哑口无言。 谈墨掰着手指提议,“或许是你刚刚给我污垢海水太少了,要不堂主再给我两杯试试?” 祝盗升,“……” 方时,“……” 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合虚弟子呢?还是个姑娘! 谈墨看他一点儿也没被自己说动,耸耸肩,“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将那些弟子一直困在那吧?” 她话音刚落,几位长老也飞到主殿。 祝盗升将方才事情讲给他们,所有人眉头紧蹙。 “验魔石都失效的话,难不成真要所有弟子都进一趟幽冥火海?” “不可!他们的修为都在筑基期,如何能抵挡住幽冥火一下?” 他们在争吵,谈墨悄悄碰了碰方时,“幽冥火海是什么?” 方时,“……是地府焚烧灵魂的火焰,听师父说,合虚曾有人闯过冥界,带了一簇回来。魔是没有灵魂的,只有魔核,如果伪装下看不出来,幽冥火一烧,便会立即遁形。” 谈墨若有所思,“唔……” 过了会儿,她弱弱地举手,“祝堂主,长老……” “长辈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出去!” 应长老怒目圆睁,还为之前的解阵的事情耿耿于怀。 谈墨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行叭,你们继续吵。 方时得了祝盗升的示意,和她一同往外走,途中低声问,“你可是有了别的办法?” 谈墨扭头看他,龇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时,“直觉。” 谈墨,“……行叭!你厉害!我就是在想,如果幽冥火有用,那是不是佛力也有用?” “佛力?” “对啊!你听他们刚刚吵得,各大宗门都发现了魔族的踪迹,只有悲慈寺,只在山下发现了魔气,而门内弟子却无事,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修行的是佛法,使用的是佛力?这不是最克阴私的东西么?冥府主惩戒和轮回,佛门算是与它渊源最深的了。” 方时顿住脚步看她,“你可以!” 谈墨,“……我不行!” “为何!” “因为我肾虚!” 方时,“……” 谈墨是真的不行,之前渡生魂已经把她搞成现在的鬼样子了,再来,那她真的要小命呜呼了! 但是想到陆予松的死和陆予兰现在的样子,她抿了抿唇道,“整个师门不行,之前上山参加考核的弟子应该没问题!” 第219章 有用么? 俩人合计完,也没管背后那群老迂腐,直奔着考核弟子那去了。 “我发现这人年岁越大,地位越高,声名越显赫,顾虑的就越多!他们也不怕等商量个结果出来的时候,黄花菜凉了?” 谈墨叼着一根随手折下来的树枝在嘴里晃,十分嫌弃地往正殿的方向回望了一眼。 对于这些人情世故方时没什么想法,因为他根本就不懂。 谈墨现在就是个小姑娘的年龄,老太太的身体,这模样有点滑稽,看着无名峰的时候,眼神却是一派平静。 方时看了她几眼,最终没忍住,“你为什么不难过?” 方时哑然。 他是在角斗场见惯了生死,人命如草芥,没有人会在乎,也确实……没用。 “不管歇斯底里还是就此沉溺,人都回不来了!修仙之人,岁月漫长,真有缘,他转一圈我们还能遇上!到时候他不再是三少爷,说不定我还能收他做个徒子徒孙呢!” “嗯?” “陆予松……你的朋友都很难过,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平静了。” 谈墨扯了扯唇角,“有用么?” 谈墨心说,你要是能在地狱熬过那数百年,你也很强,“对了,等会儿我要用佛力,你跟着去行么?” 毕竟他也是半魔之身,验魔石已经足够别人猜想了,要是等会儿再把他给捉出来,只怕会群情激愤,尤其是小小姐。 “有玉佩遮掩,无事。” 谈墨畅想着陆予松投胎转世后在遇见自己的情形,不禁乐了。 方时,“……你,很强!” 不是功法上的强悍,而是一种心态上的绝对凌驾,至少他做不到。 谈墨大言不惭,“啊,没事儿,就是那验魔石出了问题!而且交代可以用我的方法查查真凶!” “你的方法?” “对啊!”谈墨扯谎扯得一点都不心慌,挠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我会点佛法,所以打算用佛门的方法试试,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两人说话间落在凌青身边。 “大师兄!” 凌青蹙眉看着他们,“你们……” “需要怎么做?要我配合?” 谈墨点头,“在此之前我会先设置一个阵法,保证外面无法攻击里面的同时,里面的人也无法肆意逃脱,同时可能还会短时间内禁制住,只是要劳烦大师兄和方时到时候小心看守,一面真凶狗急跳墙。” 她从乾坤袋掏出一把阵旗,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布置结界。 凌青将信将疑。 毕竟一个被验为魔的弟子身具佛性,怎么听都不太可能! 不过这确实是她对于自身的最好证明。 慧恩冲过去对着卦象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懂,焦灼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我佛门大劫过去了,还是转世之子夭折了?” 禾几再摇头,“应当都不是,是我已无法看到了而已。” 经算阁里一阵沉默。 而此同时,寒山城的悲慈寺里,禾几大师却看着面前的卦脸色凝重。 慧恩问,“如何了?师兄,你倒是说话啊!” 禾几摇头,“我的刮,几乎看不到转世之子了。” 慧恩呼了声佛号,问,“师兄之前跟合虚的祝堂主联络,他可有说什么?那位谈小道友如何了?” 禾几捻着佛珠沉吟,“这正是我忧虑之处。你可还记得当初禾凡师兄从黄泉带回的往生池水?” “自然记得!这往生池水是当年几位大能共闯幽冥是带回的,乃各宗各派至宝,师兄怎么想起这个了?可是往生池水出了问题?” 眼下天衍各处风声鹤唳,就连悲慈寺也不例外,之前在山下发现的魔气还没找到来源,更是让山下的村民们人心惶惶。 虽然没有百姓被杀,寺里的弟子也没异样,在大势所趋之下,他们也更加心惊胆战。 若非如此,他定然不会允许师兄再卜这一卦,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是了,现在除了佛门,合虚也有个拥有佛力的。 说到这个,慧恩还是不明白,“佛门的修炼和道家相去甚远,我实在是想不通那丫头是如何两者兼修的!且不说这两种力量在经脉的运转不同,一个丹田如何能包容两种力量,这样修炼,轻则爆体而亡,重则魂飞魄散的啊!” 禾几,“确实反常,若是能说服她来我佛门,日后定当有大造化。” 禾几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摇动的树叶,道,“不是我们的往生池水除了问题,是合虚的。在合虚的秘境除了状况之后,所有的情况他们闭口不谈,原本我以为是时机未到,可前段时间却发现往生池水出现了波动。” “何意?这往生池水除了我佛门,其他各派也只是哪来稍作祭奠而已。” 禾几看向自己的师弟,提醒道,“合虚有谈墨那丫头!” “明宇是否回师门了?多年红尘修炼,不知进展如何?” 慧恩大师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回来,修为已至明心境大圆满,相比那些道修,一步元婴。” 禾几也笑了下,“甚好!让他带上几名弟子去合虚吧。” 慧恩也叹了口气,“合虚现在看的严实着呢!现在失去了转世之子的消息,我们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先应各派要求,遣派些弟子去各处帮忙吧,这并非门派之争,大局为重!” “是!那合虚那边……” 如同一根纤细柔韧地软线,将他们温柔的束缚住,而后便一圈圈地在他们身上缠绕,从脚踝向上,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就像是有人在给他们织一件淡金色的衣裳。 “这是什么!感觉好舒服啊!” “我……我感觉修为的瓶颈松动了!” 慧恩愣怔了一下,随后大笑。 …… 淡金色的佛光如同易碎的烟霞,朦胧缥缈,淡淡地覆进结界,一缕缕缠绕到结界里的诸名弟子身上。 低低的惊呼声从结界里传出,就连手上的弟子俩上的表情都比之前好上许多。 相比而言,处在中期或者后期瓶颈处的弟子感受更加明显,当即盘腿坐下开始调息。 谈墨站在不远处默念经文,身体被层层金光包围,竟然一时让人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觉得她就那么静静地伫立,温和亲近,神态悲悯。 “好厉害!这难道就是能帮助修为日进千里的佛力?” “我的伤……好像好了?” “没错,我的丹田似乎也在修复!” 他有幸见过在外见过有佛门弟子出手,其佛力颜色比之谈墨的要深上些许。从谈墨身上开始出现佛光起,他就极认真地注视着,终于发现谈墨身上流出的不仅仅是佛力,还有淡淡的白色灵力。 半张着嘴,他已经不直达该说什么了! 白色灵力,那是光灵根特有的颜色,如今在天衍界已经少之甚少! 淡金色由她身上飞向结界,庄严有神圣。 “为何会有白色灵力随之而出?” 凌青眯眼看向谈墨。 但并不是这样的好事结界里的每个人都能享受,比如在众多弟子当众,已经有人开始额头冒汗,身体颤抖了。 对于普通修士老说,这不亚于一场盛宴,可对于另外一些,就不那么和善了。 尽管佩戴者师父的给的玉珏,方时站在谈墨身边不远处依旧能感受到一种寒凉,虽然没有任何伤害,却会让他本能地想要理她远一些。 任何一个拥有这种灵根的修士,莫不各门派争抢的对象,因为这意味着师门能培养出来一个大医修! 尤其是在有斜物作祟,随时都有可能大战的时候,一个医修的作用远比数个修为高深的攻击性修士更重要。 掌门……他们知道么? “楚严?”曹江喃喃喊了一声。 何水波也有些傻地从打坐中退出来,看向那个方向,随即脸色煞白,往曹江身边凑了凑,那是他们峰的弟子,平日里还经常一起去山后凫水钓虾,他怎么会…… 楚严身上的佛力越来越多,双眼渐渐凹陷,发丝枯萎。 他这个半魔尚且如此,里面的披着合虚弟子人皮的真正异类又岂能好受? “啊!!!” 一声惨叫从最后面的弟子口中发出。 又是一声惊叫在人群中响起,弟子们纷纷躲避。 “第三峰的杨鼎?” “姜蕊!不!!你到底是谁!” 身上的法衣如同被被人用火从里面开始灼烧,出现斑驳的黑点,随即变成一个个卷着黑边的洞孔。 皮肤的水分也随着佛力的增加而渐渐被抽空,看起来比外面那个老太太模样的谈墨还要瘆人。 “疼!疼!我要杀了你们!” 金光里的谈墨变得更加的衰老,可她的吟唱并没有终止。 直到四人全身的皮肤都变成枯树皮,滋滋地往外伸着黑气,全身散发出恶臭,眼睛深深地凹陷,墨色的瞳仁占据整个眼眶,谈墨才抬手擦了下嘴角溢出的鲜血,“大师兄,把其他……其他人先放出来!” 她快坚持不住了! “石洋,石洋!这是怎么回事?” 接连四处惊叫吓得弟子们全部缩道一个角落,惊恐地看着平日里一起修炼,一起谈笑风生的师兄弟和师妹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里面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其他的弟子再无心打坐,哪怕是身上的淡金色的光芒再让人沉溺,也不必上亲近熟识的人在眼前变成一具类似焦尸的东西来的更加让人恐惧。 在众人还没回神的时候冷喝,“愣着干什么!加固结界!” 平安无事的弟子已经逃出来了,杀人的真凶也已经找到,谈墨身体晃了晃,正准备停下吟唱,却见陆予兰抢过方时手上的阵牌又重新闯了进去。 谈墨眉心狠跳。 上次渡生魂之后根本没来得及调养,太阳穴像是被人戳了根铁棍进去翻搅,疼的人眼前发黑。 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满是褶皱的手背,谈墨心想,这会儿彻底变成半截入土的老太太了,这模样,真还不如当初的老狗! 凌青和方时来不及考虑太多,拿着谈墨之前给他们的阵牌闯进结界,将缩在一角的的弟子全部拉出来! 如今身在阵中,她与寻常人无异,提着的法器再也没有灵动的剑光在剑身上流转。 陆予兰目光冰冷地盯着四具挣扎的焦尸,提剑而上。 剑尖向前,刺向心脏。 里面的四具焦枯的弟子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甚至,拼命地扭动挣扎,试图逃离淡色金光的控制。 身上的和黑烟和淡色的金光互相撕咬,就像是一场博弈,你来我往,拼了命想讲对方压制。 在结界里,灵力是被禁制的,这是谈墨布阵时为防意外设置的,但是她没想到陆予兰会这么彪地提剑闯进去。 灵剑并没有刺破那老树皮一样的皮肤,反而发出金属撞击的刺耳声音。 谈墨双眼无神地看向凌青的方向。 她感觉自己也快枯竭了,甚至要比里面的四个东西先倒下。 没了灵力功法的刺眼法术光芒,只剩下一股血战的杀意。 她这一剑是带着运剑时的惯性和身体的全部力量。 可是并没有用! 有她佛力的钳制,陆予兰尚不能伤这些东西分毫,若是她撤掉这些佛力,她能想象,哪怕阵法里灵力被禁制,陆予兰也会和三少爷一样被撕成碎片。 阿大劝不了她,转身大踏步夺过凌青手里的阵牌,也闯了进去。 没用法器,只是凭借自身铜皮铁骨的拳头直接砸到陆予兰正在攻击的那一具焦尸上。 阿大的胳膊透过她身上的氤氲的金光抵在她的后背上,“收手。” 从阵法里出来,阿大就站在了她身后,眉头打成结。 谈墨闭上眼睛,但意识尚存,低声开口,“我若……收手,她必死无疑。” 阿大将焦尸捶倒,陆予兰的灵剑因为刺不穿着它们的皮肤,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对准那双全是黑色的眼眶,直直戳下! 每一圈,阿大都敲在焦尸的天灵盖位置,不在乎皮肤接触到那些黑气是产生的疼痛,只是拼命朝着同一个位置用力。 外面的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一拳没用两拳,三拳…… “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杀……” 像是看到了结局,合虚一处亭台边,一人举杯轻抿,喃喃,“真是不中用啊……” 第220章 巫聆 眼睛被刺破的时候,邪物身体里的黑气便开始溢散,碰到皮肤上就开始腐蚀出一块块的黑斑。 阿大扫了谈墨,知道她快支撑不住了,攥住陆予兰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拉。 “你干什么!放开我!”陆予兰歇斯底里。 阿大第一次发了火,“难道谈墨也死了你才甘心?这么多同门,你还怕这几只能跑了不成?” 谈墨的吃力是所有人能看得出来的,陆予兰不是没注意到,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一时的愣怔给了阿大机会,直接拉着她跨出结界。 谈墨恍惚中看到他们两个走了出来,噗通一声笔挺地朝前栽了下去。 身体不受控的瞬间,谈墨心想,丑都丑得不能看了,脸要是再砸平了,那可真是完犊子! 她努力挣了一下,试着让自己倒下去的时候变成仰躺或者侧面着地,但是没等到结果就直接再度昏死过去。 啧,这一身佛力是孽债啊,她都为此昏倒几回了? 谈墨倒下后没几息,一群不干正事的老东西终于从正殿赶了过来。 祝盗升眼神不善地回头扫了一眼,长老们面色讪讪。 有啥可狡辩的,他们在动嘴,这帮崽子在拼命,实在是颜面无光! “这是……修罗族?”一位长老睁大双眼,看着里面三只负隅顽抗的东西,胡子抖动。 应长老从乾坤袋里扔出一个豁口的破碗,施展法术。 破碗倒扣在结界上方逐渐变大并缓缓下压。 还在挣扎的三只修罗身体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被压弯了脊梁,掰折了那身铜皮铁骨。 祝盗升问了详情,又看向被阿大借道怀里的谈墨,无声地叹了口气。 去山上的弟子已无大碍,但是因为各峰已经封闭自查,所以祝盗升便安排这批人都去了空无一人的无名峰。 很多弟子自进师门起就不曾来过这地方,想象不出合虚竟然还有如此贫瘠的地方。 有人看见山脚下那一抹绿色,正想过去看看,忽然就发现那地方变成了和别处一样的荒地,眨眨眼,却是没有,那弟子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白色的身影在他们离开之后凭空出现,随手一挥,一道结界便照在了这片小可爱上面,墨发及地,寒江影弯腰对它们说,“人多,我施个障眼法,保你们安危可好?” 然后身形一晃,就到了谈墨的洞府。 洞府里,除了躺在床上的谈墨,还有毕侠等弟子,就连沉默的陆予兰都站在床尾,盯着谈墨发愣。 毕侠拄着自己的扫帚似笑非笑地站在床前,看向祝盗升,“我以前觉得这合虚真是个好地方!正道魁首,有教无类,更无藏私。传闻合虚是每一次邪物来袭时都冲在最前面的门派,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言钧笙手握长毫,秀气的脸上满是失望,“若我没分析错的话,之所以是谈墨先前强行为我们解开山上的阵法,是因为尊上们都不肯出手,可是?否则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筑基期的的弟子来解阵,所以先前师门是打算放弃我们?” 应长老瞪眼,“你这后生,胡说什么!” “那为什么她会伤成这样?”陆予兰转头看向这里的几位长老,“我哥说,她是被掌门叫走的,那为什么回来就昏睡了这么久?人也变成了这样?” 应长老冷哼,“不过是她逞强好胜的代价罢了!有事情自有我们担着,何须她善做主张?” 方时摩擦着手里的剑,抬眼看向应长老,“逞强好胜?若是我没记错,在正殿她明明要说,确实你把人赶出来的!明明知道里面有邪物未除,一个个却冠冕堂皇,互相推诿,等你们救的话,怕是外面那些人都要死光了!” 应长老腆着肚子一甩袖,“不知所谓!” 言钧笙站出来,盯着应长老的双眼,道,“修罗一族,善战善伐,乃六道之一,亦是上古的战神!此族可为善,亦可为恶,善则为人,恶则为魔,万年前于天衍界诸派合力围杀,损失正道大能无数,方才消踪匿迹。敢问,这样的东西在我们中间,你们是如何敢将我们的安危弃之不顾,只想着高谈阔论的?” 毕侠嗤笑,“让我猜猜!不解开山上的阵,是因为你们没把握解开,到时候阵法崩坏,里外都要受损,谁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没有及时过来救我们,是因为你们不信验魔石出了问题,没有更好的办法,又不放心之前在山上考核的每一个弟子,所以就干脆拖着,毕竟,大局为重!应长老,我说的可对?” 几位长老哑口无言。 他们没打算这么做,却不得不承认压在最心底的那点隐秘的小心思被毕侠说的丁点儿不差。 祝盗升上前,拍了拍毕侠的肩膀,长叹,“这件事是师门做的不好!你们——” “他们说的没错!”寒江影现身出来,一袭广袖长袍松散地穿在身上,及地的长发无风自动,步步生莲,“合虚啊,安稳的太久了,你们也享受别人敬仰尊崇的目光太久了,忘了自己的初心,今日若非谈墨,尔等必然酿成大祸!” 寒江影说话的时候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谈墨的床跟前,语气轻飘,却字字珠玑,洞府里一时间安静地只剩下呼吸声。 “怎么,本座太久没正经跟你们说过话,都让你们忘了,这合虚除了掌门和长老,还有两位护宗副掌门?” 他将手掌放悬在谈墨的额头上方,灵力从掌心输入谈墨的体内,淡声吩咐,“如今多事之秋,本座暂且给你们记着,待事情一了,通通给本座去域外荒城自省百年,留在师门,徒惹笑话!” 广袖一挥,所有人都被推出了洞府之外,寒江影看向剩下的几名弟子,淡声道,“你们很在意她?那就出去等着,保证还一个完好无损的给你们!” 敢跟相伯琮呛声的毕侠看见这个形态慵懒,困倦乏顿的人,不知为何,心中生出几分忌惮,略一行礼后,拎着自己的飞行法器带着阿大等人走了出去。 寒江影看向还立在床尾的陆予兰,“嗯?” 陆予兰头皮一紧,握着剑,问,“她真的能跟以前一样么?” 寒江影,“自然,出去吧。” 陆予兰后退两步,双膝跪下,“求尊上一定要治好她,她……她以后是我在合虚唯一的亲人了。” 寒江影没说话,只是一道灵力将她托起来,扔出了洞府。 “你可真是不省心啊!”他盘膝将谈墨扶起来坐到她身后,边疗伤边抱怨,“第一次进师门差点放把火烧了我的小筑,然后又将悬崖之下惹得鸡飞狗跳,相伯琮当初说你不省心,如今看来果然。” 门外,祝盗升有些担忧地看着洞府,却不再靠近。 第一峰峰主已经须发皆白,他站在祝盗升跟前传音,“副掌门当年身受重伤,早已避世良久,今日忽然表明身份,或许,真是我们做错了!” 祝盗升没说话。 师门很多人不认识寒江影,甚至从没见过这个人,就连祝盗升也不清楚他到底活了多少岁,修为是什么,在他还是个刚入门弟子的时候,此人便已经很少在师门走动了。 若说缘分,不外乎是他当年在外游历时,偶然闯进了一处秘境,为他所救,这才知晓,他便是合虚的副掌门。 他不是个善言谈的人,只是性格喜静,合了寒江影的眼缘。 那人没有尊卑之分,性格也洒脱的紧,这些年相处下来,竟让他偶尔都忘了,他曾也是睥睨曾哥天衍界的人物。 和掌门一样,深不可测。 而被他惦记的相伯琮,这会儿正走在一处峡谷的铁索窄桥上,遥遥望去,身弱浮游,恍惚不可见。 此处到处都是寒冰雾障,脚下的万年精铁上覆了厚厚一层坚冰。铁索两端相距不知几里,哪怕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纵身从上飞跃深谷。 相伯琮双手背后,走在其上宛若闲庭信步。 及至铁索中央的位置,凝神细听片刻,便张开双臂,飞身而下,护身屏障挡开罡风,声声呜咽传入耳中。 合虚入门考核时弟子需要穿越的那处,正是比照此处而建。 只是这里的峡谷更加深远,罡风更加凛冽罢了。 不知飞了多久,终于闻到深谷下飘出的花香,血红眼里的花朵开到荼蘼,相伯琮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朝着无人的红色花海戏谑,“当年来时给你带了一颗血色曼陀罗花种,你是怎么做到把这荒芜之地建成如此模样?” 花海深处似乎有人发了个身,然后一道满身花瓣做成衣衫的女子从中坐起,闲闲地打了个哈欠,“你来了啊?” “没睡醒?万载不见,佳人可还安好?” 身披花瓣,赤脚而行的女子闭着眼睛,红唇微启,“安好安好,这鬼地方,除了你,无论是人是魔都没几个能下来的,能不安好么?” 相伯琮邪肆地笑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坛好酒,“这么说,除了我还有人来过啊?” 女子随意摘了一片花瓣,扬手朝相伯琮手中飞来,然后托着酒坛重新回到女子手边,琼鼻低闻,啊了一声,“好酒,多少年没尝过了!” 相伯琮提身而起,在她身边落下。 女子此刻一双白如玉瓷的长腿露在外面,晃的人眼花,相伯琮却像是视若无睹,就地坐下,“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花瓣做酒杯,女子仰头饮下,一双晶红色的眸子缓缓睁开,水光潋滟,“有人来过,好像还是来就我的!” 相伯琮挑眉。 “可惜太笨,解不开你设下的法阵,更遑论打开我脚腕上的锁链,我让他走了!” 相伯琮托着下巴摩挲了两下,喃喃,“看来我这阵法爱是得改改啊,都有人能下来看你了,这样不好!你可只能属于我呢!” 女子娇媚地笑了几声,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长睫慢眨,道,“是的呢,我这万年来不都只属于你一个人么?不过,就是你不常来宠幸,人家独守空闺,寂寞了呢!” 相伯琮笑了笑,托起女子的下巴,“所以就安排了点儿事儿,提醒我要过看你了?巫聆,你这样做很不好,我会不高兴的!” 巫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嗔道,“我也不高兴啊,这里这么大,却只有我一个人,若是你不愿意来,送几个俏郎君来伺候我也行啊!” 相伯琮放开她,眸色渐冷,“你给他们交代了什么?这天衍也是你十灵巫曾守护之地,一定要生灵涂炭?” 巫聆咯咯笑了几声,妖娆地换了个姿势,“你也说了是曾经不是?灵巫一族如今只剩我一个,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小打小闹,开开玩笑罢了,怎么你还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过来质问我呢?” “可是你复活了旱魃!还有什么?嗯?告诉我,还做了什么?” 巫聆边饮酒边笑,“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呢?抓到那只小旱魃了?真没用啊?还有什么……我想想,啊,应该是当年被你们剿灭的修罗一族也活了呢!怎么,没见到他们么?还有……哎呀,你这酒劲儿太大了,我有些醉,一时间想不起了!” 说完,她一手捏着酒坛,另一只玉臂朝相伯琮伸了过来,委屈道,“走不动了,抱我回去可好?” 相伯琮灵力一扫,周遭的花瓣尽数脱离花枝,在巫聆的身旁攀结成一张花瓣床。 在一抬手指,巫聆已经躺到了花瓣床上,朝着远处的一座木屋飞去,脚腕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巫聆遗憾地叹息一声,“你啊,还是那么……哎,你当年说的什么词来着?绅士……对,绅士!” 相伯琮走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巫聆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人,对此并不生气,反而继续道,“你说你,本就不是天衍界的人,何苦为了天衍界如此殚精竭虑呢?还一待这么久,坏我如此多的好事,真是太让人为难了!杀了你我舍不得,可是不杀你就要为你所制,到现在你总明白我有多爱你了吧?” 相伯琮冷笑,“当年若非是你,我又岂能到这里?我是不是该说你作茧自缚?” 第221章 浮屠塔 “阿弥陀佛!小施主这样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放屁!秃驴,你再诅咒小孩儿我就把你赶回悲慈寺信不信?”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算什么出家人!别以为这么久过去老子就不记得的你干的好事!” “陈年往事,何必介怀!” 毕侠和带人来合虚帮忙的明宇在谈墨窗前吵得不可开交。 两人这并非第一次见面,毕侠看见他活似见鬼,当时就气的差点厥过去。 “当年你骗我父……骗他带发修行,现在都影踪全无,你知道当年差点儿出大乱子么!”毕侠双手叉腰,在屋子晃来晃去,“你倒好,妖言惑众完提裤子就跑,如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明宇好脾气的静坐不动,脸上始终挂着那张假笑的脸,“施主说笑了,王朝更迭是必然,贫僧所虑,无非众生。” 毕侠挑眉看他,“他出家就能解救众生了?那你知道不知道当年皇宫里发生了多少事?死了多少人?这就是你的普度众生?自欺欺人。” 明宇,“可相比他死或者他活着,死的人可算是微乎其微。” 毕侠冷哼,“所以你为了还没发生的事,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秃驴,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霍乱众生啊?” “所以施主恨我才船上道袍的?” “以防万一。” 明宇笑了下,呼了声佛号,“若为众生,佛道本是一家。” 毕侠,“也许你说得对,但我就是觉得这身道袍比你那身黄皮舒服!” 明宇不再理她,专心给谈墨用佛力疗伤。 他来的时候正是时候,祝盗升一听是悲慈寺派来帮忙的,就把他抓过来先就谈墨。 谈墨既然是因为使用佛力消耗过多,由佛门的人来帮她疗伤自然事半功倍,再加上还有合虚的医修给她准备的药浴和丹药,总算是看起来有了点人样。 只是明宇越是输送感觉越是奇怪。 这名弟子明明身体里的经脉不是按照佛教来修炼的,但是佛力在她身体游走,经由某处后一点点融进灵力里,然汇进丹田。 “她这样再呆在合虚根本没办法恢复。” 明宇再次强调。 “叫你秃驴还真没叫错,甩一鞭子动一下?想说什么你就找祝堂主去说,我的任务只是照顾她。” 明宇脾气是真的好,不生气不说,还点头认可,“你说得对,那你过来,帮我给她诵读这个,诚心一点。” 他从自己的芥子里取出一本佛经,递给毕侠,“你认识梵文,我知道的!” 毕侠无言以对,但事关谈墨,他也只能听这秃驴安排。 无名峰如今成了临时驻扎的地方,谈墨躺着,陆予松不在了,阿大作为无名峰的主人只好笨拙地给大家安排。 不过合虚对于弟子的住处向来简陋,用法术凿出来一个个洞府,能遮风避雨设置结界不妨碍修炼就已经是功德圆满。 所有人只是觉得条件简陋了些,毕竟自己的洞府里会不知,会有很多趁手的物件,而这里真的只剩下家徒四壁。 真正觉得别扭的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生了一把篝火。 就像曾经很多次谈墨给他们坐吃的时候一样。 陆予兰抱着膝盖曲腿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一言不发,双眼直直地盯着火焰。 没有亲身体验过至亲之人生死离别,谁都没资格以己度人。 静默半晌,陆予兰转头问阿大,“谈墨这段时间见过她哥么?” 阿大知道她其实想问的是陆予桦知不知道陆予松的事,如果知道,为什么不闻不问,如果不知道,他没离开合虚,那么现在又在哪? 言钧笙他们质问长老们的话犹言在耳,即使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他们不再那么信任合虚的事实。 阿大,“她自从上次被掌门叫走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回来的时候认识昏迷着的,后来也一直在养伤,没见过其他人。” 朱滢,“之前不是说你哥哥身上有伤么?也许是被安排在哪里疗伤呢,你就别担心这些了!” 陆予兰看她,“朱姐姐,这几天多谢你。” 朱滢羞涩的笑了一下,“说什么!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同门!但是我觉得如果说厉害,还是谈墨厉害,她把那四个修罗找出来的时候用的那种法术,让我都觉得好舒服,也许她不应该练刀,应该当个医修。” 言钧笙也赞同,“我也是如此认为。” 毕侠一人扔给他们一只烤灵玉苞米,“别瞎琢磨了,说的你们能代替她修炼似的!你们也别想太多,好好修炼,记得你们最初想要修仙的初衷就行。” 几人纷纷想起多年前一期围桌放下的豪言。 一路前行,不知不觉他们给身上扣上了枷锁,忘了最初的所求是什么! 毕侠,“我们来合虚,只是为了更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如果合虚是对的,那咱们就是它的骄傲,如果它是错的……我们就把它矫正回来。” 其他人一愣。 真敢说啊,矫正合虚?毕师叔你脸真大! 过了片刻,明宇跟着祝盗升一起回到无名峰。 毕侠一看明宇那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再看祝盗升那张冷漠凛冽的表情,顿时觉得不好。 俄而,明宇就搀着谈墨走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最激动的是陆予兰,“你们要带她去哪?” 祝盗升沉默不语。 明宇呼了声佛号朝她行礼,道,“这位施主病的太重,用道家的伤药是治标不治本,小僧带她会佛门的浮屠塔里养伤。” “我跟她一起去!”阿大高壮的身体挡在他们前面,一脸的不容商榷。 明宇摇头,“浮屠塔是我佛门重地,非佛缘深厚,德高望重者不得入内!小施主于我佛门有恩,逢此大难,我们悲慈寺自然也想近一些绵薄之力。” 毕侠瞪了明宇一眼,拍了拍阿大,“他说的是真的,你进不去。” 阿大看着他欲言又止。 毕侠,“他进不去也没事儿,你就让他跟着过去,在浮屠塔外等着就行。” 明宇笑得和煦,点头道,“施主若是执意,一起同行便是。” 祝盗升看了眼阿大,点点头。 临行前,阿大让明宇和尚稍等一会儿,然后回他自己、谈墨陆予松的“老鼠洞”里捯饬了一会儿,便由另外两个金丹期的合虚弟子护送了回去。 还未至寒山城,两名弟子正在御剑飞行,忽听见一声佛号带着威压传过来,不是那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威压,而是一种如沐春风的和蔼,包容之感。 然后两名弟子便看见穿着袈裟的慧恩方丈站在前面不远处,两名弟子一惊,拱手行礼,“晚辈见过大师!” 慧恩老和尚眯缝着眼睛,笑道,“两位小道友辛苦了!” 两名弟子有些回不过神。 虽说谈墨在合虚也算是出名,但从不知她竟如此受到佛门的看中,提供浮屠塔给她疗伤之外,居然让悲慈寺的慧恩大师亲自过来迎接! 慧恩,“既然来了,就让明宇带你们到寺里歇息片刻,我带谈小施主去浮屠塔便可。” 两名金丹弟子立刻回过神来,婉拒,“多谢大师盛情,只是来之前师尊有交代,不许让我等亲自护送谈墨至浮屠塔!” 这可是祝堂主亲自叮嘱的,要是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他们也不必回合虚了! 阿大不言不语,始终就守在谈墨身边。 慧恩,“好好好!如此也好,谈小施主的伤耽误不得了,我们这便直接去浮屠塔,只是塔外三十里,有结界,你们只能送到那里。” “多谢大师!” 慧恩则在心里骂透了祝盗升,这混账东西,竟然防着他! 听到明宇一到合虚就混到谈墨身边他原本还惊讶,但是听完始末之后,慧恩却只是无奈摇头。 连夜跟几位长老商议过后,让明宇去跟合虚说,他们愿意让谈墨进浮屠塔修炼。 只要合虚不是想要那小施主的命,拿这个条件他们无法拒绝。 可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枯骨干柴一样的谈墨,他老人家心里还是有些感慨,一路送道浮屠塔入口。 守塔人是一个身材大肚便便的和尚,身上挂着佛珠,手里拿着折扇在塔门口晒太阳。 慧恩带着明宇、谈墨和阿大上前,“禾一大师!” “来啦?把人交给我吧!” 禾一大师眼睛都没睁,折扇一摇,谈墨便慢慢地飞向入口,禾一道,“可是想清楚了要让次子进这浮屠塔?” 阿大觉得此人问的颇有深意,但他不懂,不过师门都同意了,这座塔应该是有一定效用的。 慧恩回礼道,“禾一大师,辛苦!” 禾一嗯了一声,扇面抖了一下,谈墨便在塔门口消失不见。 阿大巴巴地看着门口,盘腿坐下。 “怎么着?”禾一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阿大。 慧恩解释,“这位施主乃是里面那位小施主的同门,因挂念安危,想在此等着里面的人出来!还请禾一大师宽待!” 禾一扇扇子的手腕依旧有节奏的轻摇,“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慧恩和明宇行了礼朝外走。 明宇,“师父,禾一大师到底是什么人啊?” 慧恩大师笑了下,“他是禾几大师的师叔,也是佛门第一位又杀将立地成佛的人!” 明宇震惊,“立地成佛?” 慧恩看着自己这个最机灵的徒弟,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民间所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是假的?那都是真的!回头是岸的那位前辈早已圆寂数万年,而立地成佛的禾一大师,可是天衍最接近魂动修为的佛修,也就是道家的化神期。只是他自成佛以来,自请守卫这浮屠塔,不问世事,所以寺里的弟子甚少听过他的名号。” “他以前是个杀神?拿着那把竹叶扇子?” 慧恩长叹,“明宇啊,这世上只玄妙岂非表面所看的那么简单……禾一大师出生时适逢天下动荡,母亲为朝廷迫害,惨死家中,其父被当时的朝堂威逼制作各种刑具,君王残暴,刑具变成折磨人的手段,其他人的怨气不敢发泄给朝堂,就全部加注在了他们一家人身上。他祖母维护幼孙被愚昧的百姓用铁链拴着示众泄愤,父亲被人半夜翻进卧房,身首异处……” 明宇抿唇,他见过民间疾苦,更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所以觉得舌尖苦涩。 “你我尚且如此意难平,何况他呢!隐忍二十宰,杀了君王,屠了朝堂。当时他的师父经过,费心点化,以一身功德度他生平冤屈,这才有禾一大师的立地成佛啊……” 师徒俩的脚步元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下,原本闭着眼睛的禾一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看了慧恩他们的方向一眼,又重新闭上。 那些往事,若非旁人提及,真像是大梦一场。 还好这浮屠塔还在,也不知师父的魂魄在里面滋养的如何了? 这俩人一个懒得连睁眼都费劲,一个本就沉默寡言,所以日复一日,浮屠塔门前都能看到一躺一坐两个身影。 秋风吹来落叶,冬雪洒满肩头,春风送来花香,夏雨响起雷鸣。 一年又一年。 在浮屠塔内躺了五年的谈墨终于醒了! 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几次摔倒。 谈墨捏着自己的胳膊腿儿忍不住自嘲,“这身皮虽然回来了,可这一身骨头架子是要我出去吓死谁?” 真是一副骨头架子,还是能透过白的瘆人的皮能看到骨关节的那种。 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了半天,勉强找出点解馋的零食,谈墨才开始大量这出地方。 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塔,看不见重点,只能看到上面有光照下来,四周一片金碧辉煌。 塔的一层,四面都是各种金属质地的浮雕,有些是战争的场面,有些是一些佛门传教的历程,还有一些则是记录佛门超度亡魂是场景。 谈墨看完一圈,终于忍不住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看着上面的暖白的光,喃喃,“我和佛门是真有缘分啊!” 想了想,她直接钻进天神珠,“小和尚,出来跟我玩会儿呗?” 第222章 老寒腿告诉我的 浮屠塔外,各门各派都在悲慈寺的帮助下清缴魔化的修罗一族。 元婴以上的修士插手,所有的事情就进行的快得多,很多小的门派为求庇护,直接投奔到了极大宗门之下,虽不明显,但天衍界修真门派实力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因为这场变故,合虚和悲慈寺的约定也随之公开。 相伯琮回到门派后,还来不及细听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被几大宗派掌门给约了出去。 千山之上,云层交叠,崖顶劲松葳蕤,花蝶纷飞。 白梅源城主残秋坐在一块天然的茶台石案一侧,手腕翻转,茶香袅袅。 “残秋城主的茶艺一如既往的让人唇齿流香,只可惜你向来吝啬的紧。”悦音门门主芍琴瑟嗔怒地瞪了烹茶的羞涩男子一眼,举着茶盏戏谑。 “你就好好珍惜残秋这点吝啬吧!至少他不三天两头的烦人!要真都是相伯琮那样的,才真是不让人活了!” 天阳派掌门厌池擦着手里的灵剑,朗声提醒,转身问旁边临空而立的海无涯,“你说是不是?” 缥缈宗宗主海无涯只是微微侧身,“嗯。” “你嗯个锤子啊!老子还没下来就听见你们再说我坏话!小秋秋,想我了吗?”相伯琮一个劲风把装模作样的海无涯掀飞,落到残秋跟前,“哎!要论无耻,其实我们加起来怕是也不必上残秋这小子,悄悄这张脸!妈的,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非装十七八岁的稚嫩少年!” 残秋圆溜溜清凌凌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夺走他手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泼,“酒水自带!” 相伯琮,“不够意思!你敢做还不让我们说?有没有天理了?小心我把你当年如何为了弄这张脸骗某人嫁给你做道侣的事儿给你抖落出来!” 残秋身旁一根松枝应声而落,带着千钧之速刺向相伯琮那张贱嘴。 “恼羞成怒了还!啧!一掐打不过我,以为现在就——操!大意了!”相伯琮提神躲避,却在几个回合之后被松枝在下巴上刮了一道。 残秋愣了下,卸掉灵力,松枝落下悬崖消失不见,他问,“受伤了?” 芍琴瑟,厌池和海无涯都朝着相伯琮看过来。 偏偏被看的人没个正形,随手抹了下脸上的血线,笑道,“一看你们这就是没生活的人!来,看看老子的脸色,面色发黄,双腿打颤,稍微动一下就满身虚汗,不是很明显嘛!非要说出来!” 芍琴瑟,“不要脸!” 厌池,“你果然最无耻!” 海无涯,“很明显什么?” 残秋,“……我一个小孩子我怎么知道?” 相伯琮,“呵呵!你这个小孩子可真他娘哪哪都小!我见过!” 残秋,“老不要脸的畜生!滚!” 相伯琮重新拿过茶杯,自己斟了杯茶,“你说说你们,人家刚见完美人儿回来,屋都没回就被你们给招呼出来,老子讲义气来了,你这又让我滚!也行,我滚,滚远了可就回不来了!” 芍琴瑟笑了两声,道,“行了!别贫了!说正事!” 相伯琮,“正事儿不是已经说完了么?” 厌池,“……” 海无涯,“你们若是不打算好好谈,那我就先走了,反正这件事对我们缥缈宗来说无所谓。” 厌池,“别啊!这种好事儿怎么能让合虚独占!” 相伯琮似笑非笑地盯着厌池,“我说老厌呐,怎么哪哪都有你们天阳派?你不就是惦记我们和悲慈寺约定的那场比试么?也想掺一脚怎么不自己跟禾几去谈!” 厌池酸酸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们不想?但是就悲慈寺那尿性,禾几连见都不见我们,谈什么谈!你到底怎么跟悲慈寺搭上线儿的?” 相伯琮,“探我合虚的秘密来了是吧?那我也打听打听,天阳的镇山碧玺是你从哪得到的?” 厌池脸色一寒,声音都冷了几分,“相掌门,这就过分了吧?” 芍琴瑟打圆场,“哎呀,都这么较真做什么!相掌门,我们也就不兜圈子了,其实这次约你,是想问问和悲慈寺的比试,我们各派能不能也参加,实不相瞒,我都快被长老们念秃顶了,才不得不把你约出来的!” 修佛和修真不同,如今天衍界六大门派便是合虚派,天阳派,悦音门,缥缈宗,白梅源和悲慈寺。 合虚收徒严苛,弟子数量不算虽多,但多数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其中各峰的弟子更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往前追溯,几乎每一场大战都少不了合虚弟子的影子。 天阳派则更注重广收弟子,或许资质没有合虚那么好,但重在人多,可算是天衍界最强大的中坚力量。 悦音门比较特殊,当初建派的鼻祖便是一位痴迷音律的女子,历经几十代变换,已经成了所有修炼音律相关功法弟子的必选之地。 而缥缈宗则是一支由族氏组成的门派,不对外收徒,所有弟子全部是海家人,不过因为他们常年占据海域,祖祖辈辈下来,水上土著基本都姓海,具体又多少弟子,无人知晓。 但最特殊的还是白梅源和悲慈寺了! 悲慈寺因为是佛门圣地暂且不论,白梅源则完全是因为残秋一人。 占地为王,修城建镇,硬是在几大门派和小门小派中站稳了脚跟。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守白梅源的规矩,甭管你是什么穷凶极恶,交得起灵石,应得下条件,就能的到白梅源的庇护,所以那里三教九流都有,无法真正估算其真实实力。 这次合虚能约到向来以普度众生,万事随缘的悲慈寺比试,怎能让其他宗派不心痒! 相伯琮一把将残秋勾过来,“他们仨想起哄就算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残秋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袖子将他的手拿开,道,“闲着无聊,组了两对蹴鞠的队伍,想来出来溜溜。” 相伯琮,“……我去你大爷!你要说建了个护城军也就罢了,你弄个蹴鞠队,恶心谁呢?滚,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了,退下吧你!” 其他三人纷纷附赠白眼。 残秋,“……倒也不必如此愤慨!护城自有那些想要我白梅源庇护的人去做,我又何必组建什么护城军,这两只蹴鞠队吧,都是些没人要的弃婴。我看根骨还不错的就捡回来养养,结果他们自发组成了队伍,我就想着反正是凑热闹,我就让他们出来见见世面,看看自己到底多不堪一击,以后别瞎折腾。” 相伯琮对他这话深表怀疑。 这小子看皮相青涩稚嫩,还动不动脸红,但是能收服那么多亡命之徒,他能使什么好人! 随便养养?拉出来溜溜? 怕不是专门踢出来打他们脸的? 芍琴瑟显然和他想法相同,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海无涯,“欸……也是可怜的队伍,要不——” 芍琴瑟,“你闭嘴!” 相伯琮,“别说话!” 厌池,“……” 扯完这些有的没的,相伯琮背靠着残秋认真道,“这件事儿我不确定能不能成,但是我们目前确实需要整饬一下门派,因为,巫聆醒了。” 厌池,“操!什么时候的事?她不是被你封印上万年了?” 相伯琮,“是啊……上万年,太久了,封印出现了缝隙,她能穿消息出来了!可我,找不到缝隙在哪。” 芍琴瑟等人也面色变得严肃,“所以刚才残秋说你受伤了,你是下封印之地了?” “嗯。” 残秋将手掌托在他后心,眉头越皱越深,“你这伤每个百年怕是无法痊愈了。” 相伯琮嗤笑,“就你小子知道得多!” 残秋,“我不知道封印之地在哪。” “想知道?” 残秋,“想,想和她打架!” 相伯琮,“你连我都打不过,省省力气吧!那可是巫聆,上古灵巫一脉,就算是当年那么多大能都在,也只能将其封印,无法绞杀。” 残秋,“唔……那再等等。” 相伯琮坐直身体,看向其他人,“并非我不能告诉你们封印之地的秘密,只是当年那场大战后天衍界修士所剩无几,这个琴瑟应该还记得,这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所以,见谅!至于悲慈寺的事,我会去说,但是人家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成与不成,看命!” “那我回去筛选弟子!该给她们一点儿压力了!”芍琴瑟点头。 厌池,“每次跟你们三个老妖怪说话都胆战心惊,哎,我也回去安排了,到时候传信儿给我就成!” 海无涯,“那我也回缥缈宗准备,相掌门,剩下的事就拜托了!” 一眨眼,崖顶就剩下相伯琮和残秋俩人。 相伯琮,“你不回去?” 残秋,“我不急!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比较需要着急?” “呵,府邸又没有美人儿等我,我急什么?” 残秋,“唔,可你跟悲慈寺的约定好像是因为一个叫谈墨的弟子,但是现在,她被困在浮屠塔里了!” 相伯琮咻然不见。 残秋坐在石案前咯咯直笑。 一只寒鸦落在他手臂,少年模样的人圆圆的眼睛轻眨,“小灰,封印出现裂缝了呢!” …… 相伯琮一脚踹开正殿的门,“祝盗升!寒江影!你们俩给我滚过来!” 正在执事堂安排任务的祝盗升听到传音,太阳穴突突一跳。 守在无名峰山脚下的寒江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过这货这么生气,是被那位美人儿气着了? 祝盗升刚在正殿冒头,相伯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祝盗升,祝堂主,谈墨呢?” 寒江影闲闲地飘落在一张椅子上,“跟着明宇小和尚回悲慈寺疗伤去了。” 相伯琮咬牙,“疗伤?悲慈寺在哪给她疗伤?” 寒江影撇嘴,“这我们哪知道?怎么了?师兄怎么生这么大气?那丫头这次伤的太重,不让悲慈寺的和尚们带回去,只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祝盗升看了眼寒江影,没说话。 相伯琮生气,“你们当真不知他们把谈墨放到了浮屠塔里?” 祝盗升依旧不说话,寒江影只好叹息,“真不知道!再说,不管送到哪,总比死了强吧?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相伯琮松开祝盗升,全然没了吊儿郎当的风流模样,按着额头道,“派弟子时刻盯着浮屠塔,一旦她出来,立马给我带回合虚!她……不能入佛门。” 寒江影,“这么看中她?” 相伯琮看他一眼,然后盯着祝盗升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她的做法,但这次你确实错了!” 剩下的话他没再多说,开始询问进来门派的事情,听完之后,他自己都服气了。 他就说只是渡生魂的事情,谈墨那丫头不可能会丧命,原来还有这一遭! 这些事情说完,他又提起了封印秘境的事情。 祝盗升抬头看他,“你要自己动手炼化秘境?” “不然指望你们俩?一个老弱,一个病残!” 老弱祝盗升,“……” 病残寒江影,“……” 可回过神,祝盗升还是提议,“秘境出现问题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秘密,若是——” “我不放心。” 相伯琮一句话堵住了他还未说出的建议,“我不放心。那么多骸骨在里面,还连同着不可知之地,我们赌不起!自今日起我会在秘境处闭关,师门所有事都暂且交给你们了!记住我说的话,谈墨不能入佛。” …… 浮屠塔内。 “姐姐,你是在想和禾一大师打的赌么?”悯心坐在旁边吃糕点,谈墨则正在一座浮雕前打坐。 谈墨自进来至今已经不知多长时间了,原本以为浮屠塔顶的是太阳光,可它却没日没夜地亮着,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岁月春秋。 “嗯,我猜今天是雨天。” 悯心,“你已经猜错好多次了!再猜不对,禾一大师就真不给我们送吃的进来了!” “什么禾一大师!这些肯定是阿大做的!” “为什么?” “因为味道和我做的一样!” 悯心捧着点心点头,“嗯,姐姐最厉害了!可是,明天真的是雨天么?” 他很担心。 谈墨则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相信我!这次肯定对!我的老寒腿告诉我的!” 第223章 睡一会儿 浮屠塔外,禾一大师拿着自己的竹扇轻摇,竹叶沙沙作响,在这阴雨绵延的天气里显得尤为突兀。 阿大在棚子下面的灶台里正在准备明日的食盒,对身后的大师一忍再忍。 手上的杏仁佛手刚做好,还没落到旁边的案桌上,再一次被人凌空截胡,阿大终于忍不住,“大师,这是给谈墨的。” 禾一大师边吃边点头,“嗯,我替她尝尝味道。” 阿大,“出家人,不谈口腹之欲。” 禾一,“看看我的肚子你就知道你错的离谱了,快做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阿大,“……” 这已经是他做的第三十二道菜了,前三十一道都没逃离同样的命运。 眼看着明日就要到谈墨和大师约定时间,如果他做不出来,就算谈墨明天赢了,也只能拿到一个空食盒。 谈墨至今进去已经三年,从两年前醒来,她就一直在尝试着出来的办法,可是浮屠塔比不他处,九十九层,每一层都是考验。 他每日笨拙地从禾一大师嘴里陶文关于浮屠塔的消息,可至今也只知道这么多,而能传递给谈墨的更是寥寥无几。 自从她和禾一大师开始以赌天气的方式来索要灵食,阿大便借着所做的菜肴给她传递消息。 但可惜的是谈墨十赌九输。 明明就四个选项,晴天,雨天,风日,雨夜,可是偏偏她就是能完美地避过正确答案。 半月之前,明明是艳阳高照,她偏偏猜了雨夜!谁会雨夜过来给她送吃的,再不济踩个雨天也靠谱点儿啊! 阿大觉得谈墨是被关傻了。 事实上,谈墨只是想的太多。 禾一大师不好说话,她软磨硬泡她在塔里念叨了很久,禾一大师才肯搭理她,然后又是好久,他才同意让她教阿大做吃的,给她也送点。 最终丧权辱国地答应了半月一次的对赌来给自己和小和尚争取吃食。 鉴于禾一大师不情愿的态度,所以每一次她都小心谨慎地不得了,就怕禾一大师因为不愿意故意搞幺蛾子,所以每次变着法儿的以己度人,才频频输掉。 但这次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赢! 第二日,禾一大师的神识分神出现在塔内,谈墨早早地坐在中间的小莲花台上等着,第无数次试图从他的衣着打扮和状态上分析外面的情形。 因为神识如果不可以修士,肯定是本人当时的样子,但她有多少次期待就迎来多少次失望。 “禾一大师,你都不换衣裳的么?” 禾一,“……小娃娃莫要拖延,快说,不说老衲可就走了!” “别别别!”谈墨端正态度,托着下巴道,“我猜今儿个雨天!” 禾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然后她醒来的地方就多了一个超大的食盒。 谈墨再抬头,禾一大师已经不见了,躲藏起来的小和尚立马朝着食盒跑过去,然后撇撇嘴,“为什阿大不给做行人佛手,上次不是拜托他了么?” 这事儿她也不知道啊?但是看着悯心那张风华绝代,拉出去就可魅惑众生的脸,她还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可能阿大为了给我们多做点儿吃的,忙忘了!” 悯心委屈地吸了下鼻子,叮嘱,“那姐姐下次要在食盒里留言,看完别忘了告诉他,我想吃那个!” “好。你先别吃,快看看他说什么了?” 悯心从溏心脆皮炸鸡上扯了一根鸡腿下来扔给谈墨,自己掰了另外一只,盘腿坐在食盒边儿上,道,“也没说什么,就说合虚原本和悲慈寺的比试变了,现在成了整个天衍界修士的比试,六大门派每宗派限制出五百弟子,其余各派,参与不低于无事便可参加。” “啊,好想去!” 谈墨心痒的像是猫在抓,“还有么?” “有的,这里说因为有些门派距离远,弟子召集需要时间,所以比试时间定在一年后的正月初一,讨个好彩头。另外加就是,他说他的回师门了,不能给我们做饭了!” “唔……知道了……还有么?” 小和尚吃的满满嘴油光,道,“还有一句,他说他等你出去一起参加比赛。” 谈墨终于高兴点儿了,手里的鸡腿都变香了。 她把骨头扔给悯心收好,就提身飞上了第五层。 这浮屠塔建造的甚是奇怪,看层数跟地狱有些类似,都是十八层,而且是只有通过下面一层的考验,才能进入到上一层。 而考验的内容基本来自于四周的浮雕。 并且,在这里面她发现她和悯心不能算作同一个人了,哪怕是悯心已经能回到本体里面去,可是爬塔的时候,谈墨过去了,悯心却过不去。 只有他自己也过了那一层的考验,才能继续追她上去。 不过这里没有地狱的阴狠,一般都是些佛经佛法的考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需要打斗的考验。 虽然浮屠塔里的佛法比之外面精妙深奥百倍有余,但是对这俩人来说,却像是如鱼得水。 谈墨是因为身有传承,虽然慢了点,但终究还是能每次堪堪完成考验,而悯心的可真是出乎谈墨的意料了。 当时发现上来不来的时候,悯心差点没出哭出来,“姐姐,你要丢下我了么?” 谈墨当时就心软了,小心地哄了半天,才让他试着也解解这每一道的关卡试试。 别人不清楚,但是谈墨心里有数,小和尚从没接触过佛法经书。一路走来,他和佛法最近的地方也不过是在悲慈寺的那几天,所以她也不确定悯心行不行。 悯心没什么基础,谈墨就下来带着她看浮雕壁画,壁画里的每一个场景都伴随着博大精深个的佛经,悯心听得入神。 等彻底将第一层墙壁上的浮雕全撸个遍,小和尚自己走到楼梯口,将手按在了结界上。 谈墨不知道到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只知道片刻后,通往二楼的结界之门就被打开,他闲庭信步地踏上了台阶。 谈墨,“……” 她的佛法传承是被强塞进来的,就是不管她理不理解,能不能接受,都被人一股脑强行灌进脑子里,到目前位置大多数都是个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状态。 就是你要找什么我知道,我也能默读或者抄写下来,但是你要说一段话感悟,问我出自哪里,那就彻底抓瞎。 可小和尚这完全就是根据这些图腾强行参悟明白了这些佛法,所以看起来才比她还要轻松。 “悯心,你果然和佛门有渊源啊!” “是吗?我、我不知道啊!” “停,悯心,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你不能对姐姐这么笑,姐姐容易犯错误!” “嗯?” 谈墨嗷呜一声,“悯心你这无辜的表情有点犯规了啊!” 俩人打打闹闹到了五层,行进的速度开始变慢。 塔身是个尖锥形的,越是往上,墙壁上所能刻画的浮雕越少,但是内容开始变得晦涩,有时候她和悯心在一副浮雕面前呆坐一天也未必会有什么收获。 “悯心?发现了什么?” 悯心摇头,“看不懂。” 谈墨也躺倒在地上,“我也没想明白。” “那我们还能上去么?” “不行,我必须得上去,我还要和阿大一起参加比赛呢!对了,他有没有说现在是几月了?” 悯心摇头。 谈墨大字型躺在地上,十分乌鸦嘴的问,“反正总不会已经十二月了吧?” 说完,把自己吓得一跳,蹦起来搓搓脸,“不行不行,咱们得快点,万一时间不多了呢!” 可是浮雕就在眼跟前,能看懂就是能看懂,看不懂就是得慢慢的参悟,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 谈墨越是着急越是觉得墙壁上的东西眼花缭乱,只是某一刻还生出眩晕感出来。 悯心扶着她坐下,“姐姐,你的脸好白啊!” 谈墨要死不活地哼哼,“嗯,估计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吧!不行我得起来!” 悯心把瓷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姐姐,你好像不舒服,睡一会儿吧,说不定醒来就能看懂了呢?” 谈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勉强抗争了两下,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鬼丫头,你这是要气死胖婶儿啊?交代你的事情怎么帮我去做呢!” 老鬼头磕磕他那烟袋锅子咂了一口,“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谈墨眼睛一酸,竟然在眼窝里酿了两泡泪,龇牙朝着胖婶儿和老鬼头笑,“我没忘呢!胖婶儿,你要去找到建家一门,还要帮建家一门抓出内奸,重振建家嫡系一脉威名,我记得的!” 盘腿坐下,看着老鬼头,“答应您老人家要去大荒山里接一个人出来,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大荒山在哪儿呢!您也没告诉我呀!” 胖婶儿滋滋哈哈地在血池里走了两步,嫌弃道,“瞅瞅你现在的德行,丧的连我们鬼都不如,早知道啊,就不费劲把你丢出去了!指望你能干成点啥!” 鬼老头嗬嗬笑了两声,道,“万事莫急莫燥,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用尽手段求来了,也没啥好结果!鬼丫头,站稳站踏实喽,好好活着!” 胖婶嘁了一声,往血池里做了个吐唾沫的动作,道,“该干啥干啥,小命儿保护好了就成,真要是被谁拿捏了,甭惯着他们,给我往死里打!大不了回来,胖婶儿接着你!” 谈墨鼻子发酸,低下头,可是眼底的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鬼丫头你真厉害,这样都能忍住!嗯,真棒! 谈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正打算再跟胖婶儿他们说点什么,却发现他们的身形渐渐淡了,她拼了命地奔跑,拼了命的往前追,却始终缩短不了和他们的距离。 是了,以前还是个鬼魂的时候还能挤挤碰碰,现在她都成人了,还怎么摸得到他们? 疲倦地扶住膝盖,谈墨讪笑了一声。 “瘪犊子玩意儿,这才哪到哪儿啊,就坚持不住了?你是急着回去参加比赛么?年纪不大操的心倒是不老少!” 邋里邋遢的老头儿拄着一根布满蜘蛛网的木棍从身后走过来,谈墨扭头,差点就跳起来,“老狗?你怎么又来了?” “嘿,你这没良心的小瘪犊子,你命中注定都是我徒弟了,我咋就不能来!” 谈墨摆手,“咱上次都商量好了,你不能再给我捣乱!” 头发乱的像鸡窝,身上挂满了有点子和污泥,就连指甲缝里都是不知道堆了多久的乌黑,也不知道他这是干啥去了,谈墨忍不住嘟囔,“你这天天嚷嚷我是你徒弟,就你这样,真不够出去给我丢人的!” 老头儿一棍子敲她屁股上,“整那些有的没的有啥用!能变强还是咋的!就跟你似的,现如今长得倒跟个芝麻汤圆似的,白白嫩嫩,可有个屁用,还不是要我来帮衬?” “我没有!” 老头儿又敲了一棍子,虽然感觉得不到疼,但是谈墨羞耻啊!嗷嗷就跳老远。 老头背着手跟在她后面嘲笑,还趁机又抽了她一下,“小小年纪,装那么心事有啥用!你怀疑合虚利用你,怀疑合虚对弟子没安好心,怀疑你们那掌门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担心你哥,担心那个秘境,甚至还打算找到魔族给我报仇,找到修罗一族给你那三少爷报仇! 你才多大?你着什么急?一个比试能咋的?还能把天衍给灭了不成?就算你出去了,凭你的修为你能干啥?你能护得了谁?你的那几个朋友?” 谈墨越听脸色越难看,讷讷开口否认,“我没有!老狗你别胡说!我要生气了!” 老头儿哼了一声,轻轻一棍子敲她脑袋上,“傻犊子玩意儿,事情呐,得慢慢来!有些事情也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呢?你得潜心静气,虔诚认真地对待每一个遭遇或者际遇,这都是你的缘法。 从投胎那刻起,你遇见的每个人,缝上的每件事,都有意义。别那么着急长大,天塌了,比你个子高的多得是!我的徒弟,没长成参天大树前,就是不必顶在最前面,否则要那些元婴化神的老不羞有何用?活该他们一辈子困在天衍界!” 谈墨听笑了,嘟囔,“谁是你徒弟了,我还没答应呢!” “小没良心的玩意儿!行啦,知道你不待见我,我走我走!哎……” 谈墨咧着的嘴角还没落下去,“我哪有不待……老狗?老狗?” 第224章 谈溪 “姐姐?姐姐!你醒了啊?” “唔……小和尚啊!奇怪,怎么没梦到你呢?” “梦到我?” “没事,我睡了多久?” “姐姐不是睡着了,是直接昏倒了,外面的大师都来叫了,一、二、三……九、十次了!” 谈墨腾地一下坐起来,“十次?” 嗓子都劈了! 半月一次,十次,她这是昏迷了半年? 呆呆的坐起来,杏眼里全是迷糊。 不过想起梦里的场景,她又失笑。 是啊,着急什么呢?不过是错失了一次比试而已,只要她活的够久,足够强大,想要几次没有。 现在还是先安心研究这座浮屠塔吧。 “姐姐你还好么?” “我没事,来!这浮屠塔我还就不信我们出不去了。” “姐姐,你长高了啊!” “嗯?什么?” 谈墨站起来把悯心往旁边的柱子跟前推了两把,然后做了个记号,自己又往跟前站站,又比了个记号! 好像还真会长高了几分! 十几岁的年纪,再加上早早筑基,谈墨的身高算是合虚女弟子身高里中等偏矮的,现在却已经到了站在任何人身边都不怯的那种高度。 难道心境还能和身高有关? 抬头再看,谈墨眉头皱起来,“为什么我还是只到你下巴的位置?咦,好像还不到下巴了!” 悯心不好意思的地挠挠自己帅气锃亮的脑袋,“那个啊……我好想也长高了!” 谈墨,“……” 我高一尺,他高一尺半,玩个球! 手指戳着悯心的脸,让他离自己远一点,谈墨转身回到浮雕跟前。 盯了半晌,她又往下走。 “姐姐,下面的我们都已经解开了,你还下去做什么?” “我总觉得这座塔不可能几层之间毫无联络,应该是哪里被疏漏了!” 这是她沉下心来看浮雕时能感觉到到的违和,之前或许是因为她心里压了太多事,然后听到比试的消息有太过着急,所以这种感觉被压制。 现在她把所有的事情放下,心境平和到波澜不惊,万里无云,看浮雕时这种感觉违和感就变的极其明显。 小和尚拎着空食盒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谈墨回头看了一眼,咧嘴笑了下。 她睡着了,悯心不能跟禾一联系,所以吃的自然就再也没送进来过,可怜的悯心这么长时间就只能饿肚子。 离了姐姐的小和尚,像根草。 重新靠近浮屠塔一楼的第一幅浮雕,一位少女被绑在高台木架上,周围围着木柴,旁边穿着不同衣裳的人在四周跪满,女子背后,是两面架起来的打鼓,又彪形大汉扎着头巾做预备动作。 两面鼓中间,是一个拿着鹅毛令羽似的东西,双臂伸展,仰头望天,像是在祈祷什么。 而人群外,则是一排躺着笔直横躺的人。 求雨? 不对,不远处的有河水,里面又水流。 谈墨伸手按在浮雕中的女子身上,想确认一下自己还疏漏了哪里,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吸力。 小和尚在她身后大叫,扔了食盒直接钻回了天神珠。 “族长,快杀了她,不然还会继续有天罚的!是她带来了死亡!” “快点火,烧死这个妖女!” “村长!不能再等了,你听,天神发怒了!” 轰隆—— 电闪雷鸣下,不远处的大河波涛翻涌,击打在岸边时的声音根式振聋发聩,让人心生战栗。 谈墨看着自己被绑缚的手脚还有面前的火堆人群,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差点没将她憋死。 她在外面看浮雕,手按在了女子身上,所以她就进来了? 这是什么运气? 但是她忘了浮屠塔之于佛门之人的意义,除了她,也没哪个熊玩意儿会上手触碰。 谈墨有十分强烈的感觉,如果她在这里死了,那么,她将永远变成浮雕里的这个女子,永远被禁锢在这里。 不了不了!不约,她得回去。 “你们……为什么……”想开口说话,结果嗓子里像是被人灌了什么东西,黏黏糊糊,跟本说不清楚字。 咳嗽几声,将嗓子里不知是什么的秽物从嘴角流出去,谈墨再度开口,“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搞明白状况才能解决! “妖女醒了!!!她诈尸了!村长,大祭司,她果然是妖女!” 谈墨真像一鞋底子愁死下面哇哇叫的女人,瞎嚷嚷什么? 其他人都目带惊恐地抬头看她! 村长也踉跄了一下,恐惧地看向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羽毛拼凑的祭祀服饰,连带着头上的那几根毛都开始摇曳。 “天神……不愿让她死,天神不接受这个祭品……” 下面的女人又是一声尖利的咆哮,“怎么可能,是她,是她带来的死亡,是她害的河水泛滥,让村子颗粒无收!是她!村长,她是我女儿,我清楚!我清楚!” 谈墨也睁大了眼睛。 这妇人,竟然是这少女的亲娘?真是……不如让狗怀孕!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妒妇竟然盼着自己的闺女死? 祭祀似乎有些摇摆不定,很快,下一道闪电就劈了下来,正劈在石台中央。 下面的人呜哇乱叫,谈墨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帮她手腕的绳子直接被劈开了。 她试了一下,灵力是能用的,稍稍用力,脚下的草绳也被震断,但是她也因为身上原本的伤口疼的晃了下身体。 这他娘的,到底是折磨这女子多久? 怎么浑身上下都是伤口? 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又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勾的皮开肉绽! 所以原浮雕里的女子应该是死了吧?这么重的伤! 谈墨单膝跪在地上好久,雷电渐歇,河水慢退,只留下石台下方一群人鸦雀无声! “你们放开我姐姐!我姐姐不是妖女!” 一个用树叶子当衣服的小孩,划拉着细胳膊细腿儿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手脚并用爬上石台。 身上还有熏人的恶臭,类似于猪圈马圈周围才会出现的味道。 “我姐姐不是妖女!你们不能杀她!天神都不让杀,你们要违背天神的旨意?” 下面的人浑身打颤,眼神飘忽,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小崽子张开细弱的双臂拦在谈墨身前,一双小拳头紧紧握起,从谈墨的角度看过去,竟然还有几分大义凛然的味道。 “狗蛋!你做什么!下来!不中用的东西,那不是你姐,那是妖女!” 小崽子朝着他们厚,“她不是妖女!她是我姐!你们这群坏人!” “胡说什么!赶紧滚下来!奸生子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你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上祭台,下来!不然等会儿祭祀一块把你祭天!” 下面的话骂的越来越不堪,谈墨龇牙,忽然就笑了几声。 忍着身上的酸痛,谈墨直起身,用一双指节早已经变形的手捂住男孩的耳朵,身体一半的力量靠在他身上。 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虚弱,眼睛眨了眨,双脚微微分开,站的更稳。 真是聪明的孩子,谈墨忍不住心想。 “你们啊,真是愚昧至极!既然天神降下指令,解我束缚,赐我自由,你们竟还打算弄死我,可是想违背天神的旨意?” 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所谓的祭祀,“大祭司,你当知道违背天神旨意的下场吧?不知道是会将你烧成枯骨,还是让这里整个埋葬?” 大祭司身体晃的比她还厉害,要不是旁边的村长扶了下,非摔地上不可! 谈墨身体疼的厉害,无意和他们多做纠缠,见下面的咒骂终于停止了,他揽住小孩的肩膀,低头问,“你想跟我走吗?” 小孩一手搭住她的手腕,一手从她后腰上穿过,给她力量,低着头看着地面,声音倒是坚定,“姐姐去哪我去哪!” 谈墨欣慰,“好,那我们走!” 虽然她说的信誓旦旦,但是谈墨根本不认识路。 于是她装成更加虚弱的样子靠在小孩身上,由着他带自己穿过一座石洞,绕过一片陷阱阵,朝着村子旁边的荒山走去。 从夜幕四合走到晨光微熹,小孩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踉跄着跪趴在一条长满绿色青苔的石头上,脸直接砸进一条小溪里。 尽管如此,他仍旧不忘反手接着谈墨,似乎是怕她在无意识的时候直接磕死在这。 谈墨眼中的笑意更深,这小孩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姐姐啊! 然后又酸酸的嘀咕,小和尚就没这么心疼她过! 但是她这身子虽然很瘦,却也还是有点分量的,要真是这么砸下去,只怕小孩得骨折,谈墨便借着灵力托了一下,然后让自己倒在了旁边的小溪里。 反正他们身上也脏,正好洗洗。 “姐姐,姐姐!你有没有事?我……我背你!” 谈墨呵呵笑了两声,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孩是真的护她护得命都可以不要了啊! 忽然,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小孩的脸被溪水冲刷过,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一道从右边眉头贯穿鼻梁和左侧唇角的长疤横在脸上,可能因为当时没有好好照料,或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这条疤的颜色不是白色或者淡红,而是呈一种狰狞的紫褐,将一个小小的孩子衬得凶神恶煞。 然后这并不是谈墨逮住的原因。 她是想起了浮屠塔一层的浮雕。 在一层的浮雕里,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身穿大氅,脸带半边罗刹面具,一生征战。 但他并非是人人的敬仰的大将军,确实人人忌惮的铁血杀神。 有他参与的战争,皆是遍地尸骨,不分兵民! 攻城略地,杀人屠城,纵兵打抢,纵火烧民。 浮雕关于他的最后一幕,是万人尸坑,是他取下面具,露出脸上那道从右眉头横贯大半张脸的伤疤,然后自戕于数万大军之前,尸身落于尸坑中,不得寻觅。 后,皇帝在尸坑处建杀神冢,布四方大阵,既是祭奠,也是镇压! 那个恶名大于军功战绩的将军,便是眼前这瘦的跟火柴棍似的小孩? 谈墨觉得自己可能想象力有点匮乏,她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小孩确认她还活着,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任由自己重新伏在溪水之上,上手按在水中,眼睛不看谈墨,只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低声道,“我会活着,活着,杀光他们!” 谈墨的心一颤,不属于她的心疼在身体里蔓延,比之那些伤口带来的疼痛,更加折磨人。 “啊……那还好,我没死!” 不管浮雕上记录的历史是什么时候,是否真实发生,谈墨都不想让这小孩变成那个模样。 或许是因为他当时挡在了她身前? 谈墨不知道她进来这浮雕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现在,她的目标是让这孩子好好的活着,就算再不能成为大将军,她也要他光明正大地,开心地活着。 “这正好有水,咱们去找点干柴在这歇歇吧?你会抓鱼么?咱们烤鱼吃!我可会……” 唔……她也不知道这少女会不会烤鱼啊?说多了会不会露馅? “好,姐姐,你在这休息,我去给捡柴火!” 谈墨点头,“嗯,小心点,对了,既然咱们都出来了,不再属于村子,重新娶个名字可好?” 小孩裂开一颗缺了门牙的嘴,道。“好,听姐姐的!” 谈墨装模作样地靠了半晌,道,“那我叫谈墨,你叫谈溪?” “谈溪?”小孩显然不懂,只是跟着念了一声。 谈墨一指他们趴伏的小溪,“就是这个,溪水的溪!” 小孩笑了下,“我叫谈溪!” 谈墨看着朝远处边走边捡柴火的小孩又喊了一声,“谈溪!” 慢了几息,小孩回头,“姐姐!” 谈墨乐了,教他,“别现在捡,走远了,回头再开始捡,不然你得背着这些柴火多走一趟,不累么?” 谈溪有些羞赧地嘿嘿两声,把怀里的几根柴火扔到地上,撒丫子往前跑,“好,姐姐等我回来!” 谈墨笑了两声,挪动身体,将自己沉在浅浅的溪水里,任由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在她山上冲刷,嗯,她也太脏了…… 还有这一身伤,可真是要命! 乾坤袋还能用,但是她现在手指全部断裂,想取东西都难,只能闭上眼睛,先用灵力将身上的上治愈。 只是刚闭上的眼睛,她又豁然睁开。 这里……底是什么地方? 第225章 亲娘都下得了手 日! 哪来的乾坤袋,哪来的灵力! 这具身体根本没开悟,更别提修为! 但奇怪的是,此地明显就是凡人界的某个处,可灵气之浓郁几乎赶上合虚。 她也是在凡人界生活了七年的人,怎得不知凡人界还有这等仙境?若真是如此,何至于凡人修仙如此之罕见? 她闹不明白,除了谈溪,也无人可问。 谈溪抱着一大捆干柴回来,身上的遮羞的东西又破了几处,弯腰时,有些地方隐约可见。 虽然……他还小,还是亲弟弟,谈墨依旧觉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在周围看了一圈,起身用手腕摘了几片大蒲叶回来。 谈溪很勤快,找了根带尖刺的树枝到溪水里去摸鱼,可惜力气太小,每每树枝擦过鱼儿的鱼鳞,让鱼儿从他腿边溜走。 当谈墨笨拙地收拾好两件叶子衣服的时候,谈溪依旧一无所获。 她把其中一件小一号的递给谈溪,“你去下面洗洗干净,把这个换上,姐姐来抓鱼。” 谈溪听话的点头,临走时还担忧地看她一眼。 真是个听话又孝顺的孩子。 虽然不能灵力,但是她的身法和刀法都还在,抓鱼这种小事,就算用手腕夹着,木棍也是一插一个准。 谈溪回来的时候,几天活鱼正在岸边蹦跶,他连忙跑到旁边,刮了鱼鳞,清理了内脏,姿势相当娴熟。 捡了几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在水里涮洗干净,从鱼腹穿过鱼嘴,插在旁边的泥地上,点燃篝火后,又伶俐地将它们都架上去,不时翻动。 谈墨想了想,还是委婉地问,“谈溪,你喜欢这里么?” 谈溪点头,复又摇头,小声道,“这里有姐。” 谈墨有点问不下去了。 可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谈溪闷闷地说,“他们骂我是野种,娘也不喜欢我,只让我谁在猪圈和羊圈里。只有姐会给我送吃的,还会给我做衣裳。” 啪嗒啪嗒的眼裂落在地面上,谈溪用露在外面的胳膊抹了一把,道,“他们欺负我没关系,可是他们要杀了姐!那条河发大水跟姐有什么关系!死的人又不是姐杀的!他们是坏人!” 原来是因为洪水祭祀。 “我听见了。” “嗯?” “我听见了,村长说如果用姐祭祀,就给娘二两银子!” 谈墨睁大眼睛。 二两银子?所以那个毒妇就是为了二两银子拼了命的说自己的女儿是妖女? 这可真是个令人发指的地方! 不过再生气也没用,她一没钱,二没灵力,就连这里是哪儿,为什么进来都不知道,还嘚瑟个屁! 这该死的浮雕好点儿给点提示吧? “想什么呢?鱼都要烤糊了!” 谈墨回过神就看见谈溪在盯着她发呆, 谈溪一只手攥着她身上的叶子衣服,一只手伸出去翻鱼。 谈墨,“……” 我身上这也是叶子的,小崽子,你再抓就烂了! 许是太久没吃过什么热乎的东西,谈溪吃饱之后开始打瞌睡,敲了几次脑袋也没抗住自己的睡意。 谈墨看着自己扭曲的十根手指,这真的是太不方便了啊! 她纠结了一会儿,悄悄走到旁边,先是捡了几根小细棍,又在山上找了些草药,放在嘴里嚼碎。 然后把软趴趴的手指放到一块石头上,涂抹了草药,用小棍固定,细草叶子绑紧。 十根手指收拾完,谈墨疼得汗如雨下。 这他娘真不是人的活儿啊! 那帮无知的村民,简直该杀! 有那么一瞬间,谈墨的眼底泛起了红色,不过很快又被淡金色的流光遮掩。 重新修道? 不太可能啊! 悟道这种事,讲求的是开窍,虽然她自己开过一次窍,但那也是糊里糊涂,这会儿可不会复刻再来啊! 没了灵力,她要怎么保护这小崽子? 难不成靠这把瘦骨嶙峋的身子骨? 想着想着,她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被冻醒,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经历了。 火堆也快灭了,谈墨捞起一根柴火挑了挑,等火星重新起来,这才又往里面几根木柴。 暖融融的篝火照着,却没有让谈墨心情好上一些。 若她还是个筑基修士,身上带着乾坤袋,那一切好说,但特么现在她就是个三无人士,就连天神珠都没带进来。 逃出那个可怕的村子,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随后谈墨又想起了老鬼头和老狗的话,莫着急,反正也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什么都不行,那就用她最习惯的刀呗! 当初没悟道前,她不就在练陆家的刀法么?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三撮毛赠送给她的那本刀法。 虽然没带在身上,但是已经记在了脑子里。 谈墨带着叹息在山上躲了五六日,手上的小木棍换了几次药,终于能拆下来了,活动了一下手指,除了觉得有些僵硬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吃了几天的鱼,谈墨嘴里都快淡出鸟儿了,手伤刚好,她就带着谈溪往山里头钻。 没有趁手的刀,她就掰了根手腕粗细的树枝当刀使用。 采了些野果子还有一些东西的种子带上,用细藤编了个竹篾,下面放上种子,准备抓只野鸡打牙祭。 这座山本就是山下的猎户打猎的地方,不高,但是占地面积很大。 是以,又几天过去,他们侥幸没能和村子里的人遇上。 但是谈墨的运气实在是不能恭维,恐怕之前在受伤的时候没遇见山下的那群愚民,也多亏了谈溪的功劳。 这不,他们刚猎了一只野鸡下山,就迎面转上了一个猎户。 “你……你们!妖女!又是你!都是你!” 猎户一见到谈墨就发了狂,身上一把砍柴刀,一把弓箭,轮流拿出来对付谈墨。 谈墨皱眉。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那天她当着满村人的面儿,带着谈溪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没这么激动。 “叔!叔!大叔,你先把东西放下,咱们聊聊呗?” “我跟你一个妖女没什么好说的!“ 谈墨拉着谈溪躲在一棵大叔后面,扯着嗓子跟猎户打商量,“不是啊,我和我弟弟已经好多天没下山了,我们就找你打听个情况!” 猎户目眦欲裂,狠狠朝着树干射了两箭,“没下山?你骗谁呢!山下的人不是你们姐弟杀的么?畜生,连自己的亲娘都下得了手!” 谈墨脑门子上爬满了不明所以。 杀了亲娘? 那个毒妇死了? 谁下的手,真是大快人心! 但现在显然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叔!我真没骗您!我们从那日离开就没下过山!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我们在山上吃住的地方,看见那堆鱼骨头您一定会相信我的!” 猎户其实也没力气了,坐在一块石头上破口大骂,“你们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劈!唉哟,你们娘老子死的那叫一个惨啊!脸都被人用刀剁烂了,嘴巴被人撕开,那两条大口子都裂到耳朵根子上了!手指被人一节节地全切下来了,躺在地上,肠子肚子都露在外面!你说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呐!” 谈墨听得一个激灵。 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眼前已经有画面了! 这样的死法,那真是仇杀报复了。 按理说村子应该不大,东街头西街尾的,长年累月住在这,应该都互相认识的,谁能有如此心仇大恨。 “谈溪,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谈墨忽然开口问。 谈溪另一只手搓了搓胳膊,“是啊,好冷!姐,我们走吧,别跟他说话了!” 谈墨看着他不正常的脸色,淡声:“好。” 两人离开的悄声无息,猎户在坐在原地,嘴巴就半点儿没见停歇。 一会儿说那恶妇死得惨,一会儿说杀人的东西畜生不如。 谈墨带着谈溪回到他们俩一直睡觉休息的地方,谈溪不打自招,跪在谈墨跟前,小声道,“是我。” 谈墨心里一寒,问,“为什么?” 谈溪慢慢抬头,反问,“那样的人她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世上?她对我不管不顾我认了,反正我就是个奸生子,一辈子见不了光的人,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对你!生你却不养你,最后为了那二两银子把你的命送出去!” 谈溪越说越激动,紧捏的拳头掐出血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二两银子么?因为大哥在镇上赌输了钱!连本带利要五两银子赔,不然就要大哥的命!也就是我没什么用,我要是有用,她会连我也一起杀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谈墨看到他眼中几乎泣血。 一直以来,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谈溪,你今年几岁了?” 谈溪愣了片刻,一下子就哭出声来,“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听你的话,我再也不乱跑了!” 谈墨也是一脸懵逼,怎么问个年龄还给吓成这样? 难不成这句话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我没有生气,你回答我的问题。” 谈棋匍匐在腿边,扬着哭花的脸,那道紫褐色的伤疤横贯半张脸,显得愈加狰狞了! “十、十一!姐,我真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别不理我!每次你问我年龄,然后就好长一段不理我,我……我真知道错了!我发誓……” 谈墨震惊了。 这小孩的体格,怎么看都是个七岁左后的孩童模样,竟然十一了么? 难怪好多事情都懂了! 可是想到那女人的死法…… 谈墨蹲下来,看着谈溪的眼睛,说,“谈溪,我们现在已经从村子里出来了,你也有了新的名字,那么你就要有个新的开始!我没说那恶妇无辜,可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了她,你也不干净了,知道么?最好的惩戒是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忏悔,而不是让她一死百了!如果有人报官,你可知道这样也会把你自己害死的!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手上沾染血腥!当然,征战沙场除外。” 说到这个,谈墨又想起其他的浮雕场景,她再次开口,“征战沙场,是护卫一方平安,保全一方安宁,就像我们想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样。若是以后你能上阵杀敌,我希望你能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杀伐果决的同时,心怀仁念,勿枉勿纵,严已严兵,可记住了?” 谈溪听不懂她说的有些词,但是他知道他必须答应,“记住了。” 谈墨皱眉。 他这样闪躲的眼神,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谈墨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的眼睛,“看着我,再说一次。” 谈溪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好重复道,“最好的惩罚是……万民敬仰的大英雄……心怀仁念……严已严兵。” 谈墨放开他,冷着脸,道,“有些话你或许现在不懂,但你可以学。倘若有天,你忘了我们今日的约定,那姐姐也将忘了你,彻底,永世。” 谈溪瞳仁骤缩,惊恐的地看着他。 这句话他理解了。 “我记得!我一定会记住!姐,我如果做到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谈墨给不了他保证,只能道,“至少我不会忘了你,至死,不忘。” “好。” 两姐弟收拾了一番,趁夜从山上下去。 因为家里死了人,这院子谁都不愿靠近,就连街坊邻居都绕着道儿走。 俩人翻进去,谈墨先到房间搜罗了两身干净的衣服,俩人分别换上,然后又绕到厨房,打包了几根玉米,一小罐腌菜,又趁着夜色,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本来想莫把刀,但是想到那把刀杀过谁,她膈应了,没拿。 那恶妇死了,虽然没人看见是谈溪下的手,但是这事儿他们姐弟俩嫌疑最大,单看那猎户的行为就知道,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村民都打算出手帮那恶妇教训一下他们姐弟俩这不孝子呢! 还是离远点儿比较稳妥。 “这是往镇子的方向么?” 两人走了大半夜,谈墨脚指头都疼了,还没看到任何活人居住的痕迹,谈墨忍不住开口问。 “我……姐,我也没出过村子,但是他们每次往镇上赶集都是往这边走的。” 谈墨:“……” 从路口出来一路上无数个岔路口,人万一拐了别的方向呢? 不过眼下也不可能回头,能走到哪算哪吧。 她生了火,把玉米放上面烤着,来人也顺便歇歇,只是还没等玉米送进嘴里,不远处就听见马蹄声逼近,“前面的站住!再逃,格杀勿论!” 第226章 这孩子,太狠了! 谈溪到底是个孩子,尽管杀……那恶妇的时候手段狠辣,可是遇到官兵,还是本能的胆怯。 手一顿,玉米掉进了火堆了,滚了一圈的灰。 “姐……”他声音有些发抖。 谈墨按了下他的脑袋,面不改色的把玉米挑出来,嘶嘶哈哈的两只手来回倒腾,吹掉上面的浮灰重新塞回他手里,“别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来抓咱们。” 谈溪瞪大眼睛。 不是来抓他们的么? 可是官爷明明喊的是两个人,这里不就—— 正待他要疑惑的时候,只见官爷手里的马鞭朝着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甩,惊叫声就在旷寂的深夜里响起来,凄厉惨烈。 “好大的胆子,以为买通了狱卒就能逃离安武大牢?” 谈溪张着嘴巴看的目瞪口呆。 谈墨却是挑了下眉。 如果她没看错,方才那一鞭子分明是带着灵力的。 他们从村子里逃出来是打算去镇上先暂避风头,可是普通的镇子是不可能有牢房的,只有县衙才会有这种东西。 也就是说,他们果然走错了方向,阴差阳错,靠近了县城? 安武么?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一个衙役也能修炼? “放开我们!你们这些土匪!强盗!放开我们!” “你们这些禽兽!畜生不如!” “我跟你们拼了!” 被鞭子抽翻的两个人剧烈挣扎,手里拿的是随手捡来的时候,躲避鞭子的间隙,不定地往两个纵马前来的官爷身上扔。 谈墨带着谈溪避到了不明显的位置,从野草堆里借着月色查看旁边的情形。 但是越看,谈墨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被追赶的人显然也是会灵力的,而且在凡人里应该修为还不低的样子,至少尝试的那些手决都是练气三层以上才会使用的,但是却好像很虚弱,以至于连自己的真是实力都用不出来。 骑在马上的三人纵着马,围在他们身边打圈儿,鞭子精准的落下,抽在被困的两人肩头后背,只能声音就知道,每一鞭都是皮开肉绽,每一下都深可见骨。 这哪里是什么官爷,这分明就是刚刚那两人所骂的土匪。 眼看着里面挣扎的两人身形越来越不稳,其中一名官爷纵马朝着火堆过来,“躲在暗处的朋友,出来见见吧。” 声音十分轻佻,甚至带着漫不经心的鄙夷。 谈溪嘴唇抿紧。 “呸!他娘的,给脸不要脸?非要老子下来抓你们?” 说着,翻身从马上跳下来,鞭子绕成圈握在掌心,边敲打边往谈墨他们的方向靠近。 谈墨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谈溪也不过就是个半大孩子,两人一时间谁也没动,因为一旦开逃,无异于反抗,后果只怕还不如按兵不动。 她用手牢牢摁住谈溪的手腕,眼神飘过去,暗示他切莫轻举妄动。 官爷一脚踢翻火堆,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居高临下,“两个普通人?大半夜为何在这荒郊野外?” 谈墨身体摇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低着头,诚惶诚恐,“官……官爷,我们是逃难的村民,路经此处,求官爷开恩!” “开恩?哈哈哈,开什么恩?你们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还指望爷给你们开恩?不过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官爷眼神猥琐,手里的鞭子渐渐举起。 “谈溪!” 谈墨还来不及再跟他们周旋,谈溪已经跳了起来,挥拳砸到也不知是打断调戏还是打算动手的官差身上。 官爷被他攻的个措手不及,身形趔趄一下之后,谈溪就像个滑不丢手的泥鳅般,直接从她胳膊下滑过,然后从后面抓着官爷的头发一拽,在官爷后仰的时候,跳起来一口咬上他的耳朵。 刺耳的尖叫声比不远处的虐杀还要大,另外两人正打算弄死那两名逃犯,听见声音赶过来,却见瘦的像猴子一样的谈溪麻利地骑在同僚的肩头,双腿交扣,夹住他的脖子,一手住着他的头发,另一手两只伸开,如爪如钩的两根手指已经刺进了他的眼窝。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要一身冷汗,这孩子,太狠了! 谈墨也被他的手法震惊了。 原来只听村民说那恶妇似的有多惨,可她并未亲见,心里多少还保留了几分意见。 此时看到谈溪从窜起到几乎将人解决的法子,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大的赌徒,以命博命。 谈溪看到另外两名官爷脸上的惊恐,猛然回头。 他不想让姐姐看见的! 不想让她失望。 可是这些人不给他机会。 姐姐告诫他,若非征战,不得肆意杀人,他没听话。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因为他清楚低地记得谈墨告诉他,如果违背约定的后果。 他如果把约定忘了,姐姐也会忘记他。 但是…… 没有但是。 这些人的眼神他在熟悉不过,就像村里的那群野汉子说起村里那些寡妇时一样,他想欺辱姐姐! 倒地声响起的时候,谈溪有点迟钝的抬眼。 被他用双腿紧紧绞着的人终于没了最后一口气,尸体直接砸到地上,连带着谈溪都被摔的有点懵。 谈墨手上拿着的长刀是官差的佩刀,上面还印着官府的铭文,刀尖扎在官爷胸口的位置。 她趁机将刀拔了出来,然后以谈溪从未见过的姿态,冲向另外两名官爷。 膝滑向前,在两名官爷还没反应过来前,直接用刀尖划破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裤,挑断了他们腿上的筋脉。 事发突然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谈墨从他们中间划过,抽刀的时候,带起一片旖旎的血线,看的谈溪眼睛发热。 他可是刚刚见识过这群官爷的厉害,不放心她一个人面对,呸地一声吐掉嘴里血粼粼的耳朵,把插在拿在眼眶里的手指搅了搅,拔出来,夺过他掉落在地的鞭子,用力朝着那边还没回过神的两名官爷抽过去。 只可惜,他从没联系过如果使用鞭子,这一边子的力道和角度都不对,只是在一人脸上狠狠抽出一道横在脸上的血沟。 谈墨一声不吭,刀剑一抹,斜挑飞出,而后大臂回收,在们然向前一刺,沿着其中一名官爷的脖颈飞穿而出。 刀身穿过一半,银白的刀刃从官爷锁骨上总后面钻出来,新鲜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谈溪也有些傻眼了。 姐姐一贯安静乖巧,怎么会…… 谈墨这会儿确实顾不上他会不会起疑,已经开始,就没有坐到一半放弃的可能。 刀身已经没时间拔出来了,她索性放弃。 转而猫腰重新抽了一把,反手横贯,刀身扎破最后一人的腰腹,将他凝在手上的些微灵力直接击溃,谈棋又是一鞭子抽过来,见他举起的手腕卷主,涌进全身力气一扯,打算直接把人从谈墨的腰上拽过来。 谈墨像是看透了他的意图,反响用力,刀身翻转,硬生生将刀在那人身体里换了个方向,然后猛然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扯。 两姐弟心有灵犀,眨眼间,最后这名官爷半边身子就已经成了两截,摇晃了几下,就像被折断的树干一样,双腿站立,腰部连着血皮翻折,脑袋在脚腕的地方垂着,眼睛里都是惊恐。 谈溪从发狠的状态里出来,就看见谈墨面无表情地瘫坐在旁边的地上,一只手还紧紧握住刀柄。 “姐……姐,你还好么?” 好么?不好! 谈墨有点恶心。 不是因为杀了人,而是因为这杀人的手段。 她不是没要过人性命,可是从没以这样的方式杀的这般狰狞可怖。 “姐,没事,不怕!我保护你!你做的很好!” 谈溪以为她吓傻了,本打算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想起自己手脏,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胳膊挡住他的视线,在她耳边轻哄。 谈墨又有点想笑了。 方才她还被这小崽子吓到,没想到一番变故之后,还是这小崽子安慰她? 她慢慢地松开刀,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五指和胳膊,小声道,“他们还穿着官兵的衣服,不能放在这不管,被人发现了我们会被官府通缉的。” 谈墨爬起来,打算善后,可是却高估了这身体的承受能力。 刚在一番激烈极限的动作,再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这具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开始罢工了。 她尝试了两次,根本爬不起来。 谈溪按住她,“姐,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他在今夜之前,杀过的人只有那名义上的娘亲一个,并不知晓如何走善后处理,否则也不会把那毒妇就这么明晃晃仍在家里就没管了。 现在,谈墨说一句他左一句,不成声,不问原因,只是用细瘦的胳膊腿儿坚决地执行命命令。 先把被踢散的篝火重新燃起来,加上柴,烧的火光冲天。 然后按照谈墨的吩咐将三名官爷身上搜了个遍,银子,文书,全都倒出来拢到一处。 衣服都扒下来,团在一起扔进火堆,烧的一片残渣都看不见。 再然后,谈溪把她半扶半背着搀远了些,自己滚着那三具尸体进了火堆。 谈溪一直守在火堆边儿上,寸步不离。 人被烧焦的味道并不好问,谈溪脸色煞白,几次到旁边干呕,可以就坚持到了三具尸体烧成火柴棍,完全无法辨认才转身走到谈墨跟前。 谈墨抬手拍拍他的脑袋,无声安慰。 然后姐弟俩走到先前被那三名官爷追杀的两人跟前。 谈墨盘腿坐在他们跟前,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口,眉头紧蹙,“这个人内耗眼中,身体早已经被掏空了,就算没有这几鞭子也活不久。” 谈溪没什么反应。 另外一人,谈墨检查了一下,让谈溪从马匹上取过来酒倒在他鲜血淋漓的后背上,直接把人折磨醒,同时也算是给他清理伤口。 “你们……” 疼醒的人嗓子沙哑地开口,谈墨截住他的话头,“你先别问我们是什么人,这里没医没药,我也不确定你能坚持多久,我问,你答。” “之前的三人是安武县衙的官差?” 那人点头。 “你们是县衙的囚犯?” “不……不是。” “你们从县衙里逃出来的?” 那人再次点头。 谈墨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县衙故意囚禁了你们,你们逃出来了?” 那人睁大的眼睛。 谈墨知道自己说对了,但是心也一凉,完犊子,好像闯进什么扯不清的事情里了。 或许是后背上的疼劲儿已经过去了,那人不等谈墨在说什么,主动开口,“我们是……都是附近的修士,本打算……去参加合虚的收徒大会,这安武先是……必经之路,有人在安武县设下了埋伏,困住了所有经过的修士,他们……他们不知道用的什么诡异阵法,抽取了我们的灵力,吸食了我们的精元,还在我们的饭菜里……下药,逼迫每个人都要吃。” 谈墨听到合虚的时候眉头一跳。 她就说为什么这两人都是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原来是真的被人掏空了。 “你们被困多久了?” 那人气息越来越微弱,“三……三年。” “他们一共囚禁了多少人,关押在哪?” “好多……好多修士,关……关押在……” 话没说完,此人已经没了气息。 谈墨姐弟在尸体旁边坐了会,一是休息,储存体力,二是谈墨需要想想接下来要干嘛。 浮屠塔的浮雕把自己吸进来,先是遇见了后面会出现的杀神将军,然后这会儿她又撞见阻碍修真之人去参加收徒大比的阵法。 事情一点点变得不可控,但是仿佛有有依据可寻。 比如杀孽,比如合虚。 前者和佛门有关,后者和道门有关。 所以她这个极有佛缘的道修才会被抓进来。 然后呢? 谈墨有感觉,她必须要去查查县上那困住修士的阵法,否则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这浮雕。 但是怎么查? 现在说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谈溪。 这崽子杀人的时候……实在是不敢恭维。 “姐,你什么时候会用刀的?” 谈溪的声音突然传来,“而且用的很好,什么时候学的?” 第227章 小庙 他这个问题,谈墨答不上来,也不想撒谎。 “人在绝境的时候,总会无师自通。” 谈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半晌后点头,“姐,我就剩下你了。” 谈墨心中叹息,谁说不是呢?我来到这么个地方,也只认识你一个。 “走吧,我们要想办法去安武探探情况。” 谈溪指着旁边的三匹骏马,问,“那它们怎么办?” 县衙的马都是有标识的,倘若他们敢骑着过去,只怕还没进入安武县城内,就会被人抓了现行。 “放了吧,能活是它们的命!” 谈溪有些不舍得。 毕竟村子里一头牛都能卖上好些银子的。 但是他不会违逆姐姐。 晨光熹微,将两道身影拉的斜长,谈溪注意等到自己的影子比姐姐短了好大一截,拼命地轮着小腿往前走,一直到两道影子齐头并进。 谈墨看着龇牙,恶作剧地朝前追他,姐弟俩一追一赶,终于在晌午前看到了一处茶寮。 茶寮边儿还立着一口大锅,冒着腾腾热烟。 “客官,吃碗面么?咱们这儿的面爽滑劲道,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 年轻的小二人情地招呼,麻利地擦干净条凳,请他们坐下。 谈墨现在身上有那三个衙役身上搜刮来的碎银子,看着谈溪吞咽口水的动作,失笑,“老板,两碗面,一壶茶。” “好嘞!客官稍等!两位是第一次来咱们安武县吧,以前没见过?” 谈墨,“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也不是全能记住不是?” “那可不是!不是我吹,但凡是从咱这茶寮经过的,小的不说是十成十全记得住,但七成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两位这好模样,想没印象都难!” 谈溪面无表情。 谈墨倒是乐了,这小二嘴是真甜啊,可是她不是小小姐或者三……反正没银子打赏! “这话可说大了!那你倒是说说,近几日都有多少人经过这路,又有多少人离开?” 小二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几日人少,前个儿有六个商贩模样的人陆续进县城了,还有个小轿子,应该是哪家的小娘子,呼呼啦啦带着十二个丫鬟婆子小厮从这经过,许是回娘家。昨个儿先是俩一身伤的人从现成出来,过了十位村民的,又跑马出去三位官爷,而后有一对祖孙从此出经过,还买了一碗茶,一个酥油饼……” 谈墨拿着筷子的手指顿了顿,笑道,“果然是过目不忘啊!小哥儿厉害!” “咱们就这么点儿营生,必须得机灵点儿不是?这技能也就是能混个噱头,帮着多拉点生意。” 谈墨,“你还是很了不起的!” 谈溪自始至终安静地吃面,还面里还加了不少醋和辣子。 谈墨挑起面条尝了两口,其实就是白水煮面,加了几滴油星和几根青菜,根本没什么味儿,难怪他加了这么多佐料。 吃了面,谈墨又买了几张酥油饼带上,付账。 小二殷勤地在他们后面招呼,“下次再来。” 谈溪撇嘴,“不来!” 谈墨大笑,摸摸他的脑袋,两人继续朝里面走。 等到了县衙门口,才发现这县城是外松内紧。 表面看起来外满一切如常,可是到了城门口的盘查,确实严苛的厉害。 不管带的什么东西,一律需要打开查验,就连身上也要逐一搜索。 因此,四面八方来的人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谈墨笑着跟前面的阿婆打招呼,“婆婆,您是这安武城里的人么?怎得这里盘查的如此紧,可是有什么歹徒作祟?” 阿婆斜眼瞥了她一下,道,“不是安武的人吧?早在三年前就开始这样了,说是有毛贼在成立作乱,不仅偷了县太爷的宝贝,还有好几个大户人家都遭了抢。县太爷是个好的,为了安武县百姓的安危,自掏腰包从外面请了好些厉害的人回来。” 谈墨看了看城门口检查的士兵,眯了迷眼。 果然是请了好多,但就是站岗放哨的士兵,都是练气一二层的修士,检查的人修为更是已经达到了练气三层! 对付普通百姓,这几十号人,绰绰有余了。 谈墨和谈溪两人跟着队伍缓缓前行,直到日落西山,才总算到了喜城门楼下。 “宵禁时间已到,其余的。明日再来!” 谈墨,“……” 谈溪死死地盯着前面,眼底藏着阴翳。 就在士兵察觉到转头前,谈墨扯了下谈溪的耳朵,“要注意收敛自己的情绪,你现在上去和他们硬碰硬,保不齐就直接把自己搭进去。” “他们,过分。” 谈墨认同他的观点,是挺过分的。 且不熟他们姐弟二人排了多久,就是他们后面,可还有一条长不见尾的队伍呢! 这安武城的兵可真是令行禁止、训练有素。 谈墨看着后面的人殷切地看着他们,一副巴不得生气,然后或者是跟士兵杠上,或者是甩袖子走人的表情。 谈墨龇牙,拉着谈溪就地坐下。 别人等得,她自然也等得,总好过明个重新排队。 但是他们俩显然没与被人准备充分,比如有些人带着张薄毯,有些人干脆抱了床被子,往身上一捂,宛若一只只大粽子,人肉馅的。 到了夜里,谈溪冻的瑟瑟发抖,谈墨也不好受。 前面的婆婆看着不忍,丢来一块脏兮兮的毯子,道,“给鸡崽子用的,别嫌弃。” 谈墨嘴角抽了抽。 其实您不解释也可以的。 谈溪有三急,中途离开了一趟又很快回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城门口打开,依旧是昨日的两个官兵,婆婆走在前面摊开手任由他们搜索。 轮到谈墨的时候,其中一名冠名眼前一亮,“身上的包裹交出来,放到旁边检查,摊开双手。” 谈墨也没多想。 只是当那瘦瘦的官兵将爪子按在她腰上又摸又揉的时候,谈墨的眼神渐渐变冷了。 这群假公济私的禽兽! 谈墨收回手臂按住他不安好心的蹄子,正待官爷要发货,谈墨凑过去小声道,“在城门口人多眼杂的,多不方便,晚点儿我让人过来给官爷送个地址可好?” 官爷眼睛一亮,咳嗽了两声,“过过过!没问题,这是你弟弟,也没问题,过去吧!” 谈墨低声道谢。 那官爷凑到她耳朵跟前,道,“你若还想出去,就还得从爷眼皮子底下过去,倘若让爷知道你戏耍于我,那爷就送你见阎王!” 谈墨嘿嘿笑了两声,牵着谈溪的手腕往里走。 谈溪的脸一直沉着,走到了人迹稀少的地方,低声道,“杀了他!” 谈墨揉揉他脑袋上的几根呆毛,狡黠一笑,“我们果然是姐弟!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先去查查这县城里的秘密!” “怎么查?” 谈墨,“走,跟我来。” 于是乎,半柱香后,一座茶楼边儿便挤了进了俩人。 “……且说箫真人一剑飞出,声如长虹,尾带霞光划过众人头顶,小贼一声惨叫……至此,咱们县太爷请来的这位高人,才算是护住了咱们安武县的太平,后又有当街破解碎尸之谜,巧救稚童于水下……且听下回分解!” “好!好!咱来一段!” “是啊!再来一段,不过瘾!” “杨真人当真天神下凡派来守卫我们安武的,只是他老人家甚少露面,不若我们再去庙里添几炷香,贡些香火钱?” “可不是?杨真人为咱们安武承载除恶,咱们也帮不上什么,贡些香火吃食总还是要的!” 谈墨冷冷地看着里面七嘴八舌的人,陡然响起陆家镇那些个江湖骗子请来的托儿。 供奉香火?这是准备站着这块地方当真仙不成? 呵,若是真仙,何至于计较这些虚名,又何至于变着法儿的剥削这县里的百姓? 带众人在那几人的撺掇下开始走街串巷地吆喝,谈墨就带着谈溪跟在队伍的后面,一则是看看这些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则是探探那处供奉香火地方的虚实。 这么大张旗鼓,这位杨真人若不是此地的秘密,也必然与秘密有关。 半日后,浩浩汤汤上万名百姓聚集在了一处小庙前。 庙里供奉的既不是菩萨也不是那位大佛,而是一个仙风道骨,气度超然的人像。 只是越是靠近,谈墨越是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深受敬仰的神佛慈眉善目,近之心安,可这尊人像却在表象之下面露狰狞,周身一种看不见的冷厉感刮人肉骨。 这可不对! 尽管她现在没有灵力,没有佛力,可是本能的感知还在,这东西,邪性。 她悄悄拉住谈溪,提前离场,反正他们也孝敬了三十文钱,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了。 谈溪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 过了会儿,他小声问,“姐,我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看看后续。” 既然要了供奉,她觉得这件事儿不可能就此结束,比如这些供奉会送到哪里,用来做什么? 谈溪踟蹰了一会儿,道,“姐,我肚子饿,你给我几文钱,我去买点吃的吧?” 谈墨不疑有他,直接给他了一两碎银子,让他去吃好吃的。 恐怕以前就是因为没吃好,才会一直没长身体。 谈溪握着手里的碎银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淡淡了笑了下。 然后一溜烟儿溜出了他们藏身的破屋子。 之所以选在这里,而没有选在树上或者其他事业更好的地方,谈墨是担心对方不止有练气期的修士,还有筑基期的修士,他们的神识范围要大的多,凭借她和谈溪如今的本是,根本没有藏匿的可能。 可是周边的无主的破屋子很多,偶尔还能见到乞儿歪歪咧咧地进出,这才躲在这,假装成普通借宿的人。 她这边耐心地观察着小庙,谈溪却是小跑到了城门口。 进城的时候他便发现了,这里的官爷都不回家,轮值休息的时候,墙根底下有几个搭起来的帐篷。 他像个十分老练的猎人一般,远远地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后捡了片破瓦,在墙上一下下地磋磨。 看着灰粉落下,瓦片一点点变薄,直至薄如刀片。 夜幕四起,直起身,悄悄靠近那些帐篷。 身材矮小的好处是无论往哪儿一窝都不显眼,再加上他身姿轻盈,溜到墙根底下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爬伏在地上仔细地辨认,从粗细和音色中辨认着自己要找的人。 “他娘的,老子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放个格子!别等出城的时候让爷抓到,不然非弄她的哭爹喊娘不可!” “嘿嘿,,我也瞧见了,小娘子长得纤瘦娇弱,老哥,到时候把小弟一块带上快活快活?” “滚你娘的!那一看就是个雏儿,等爷给她破了瓜,玩腻了再赏你!” “是是是!老哥,别担心,到了咱安武,她就是插翅也难逃!听说上面下了命令,真人的功法修炼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这段时间交代咱们务必小心,你说,这功法要是成了,真人会不会赏下来点灵丹灵草,再给我提升修为?” “真人向来照顾门生,不然你以为那几个练气大圆满怎么来的?不过这事儿怕是还得从长计议,听说之前弄了洪涝震慑周边的村子,竟然有地儿没有成功献祭,县令大人最近可恼火着呢,说不定这两日就会派人屠了那村子。” “县令请了真人过来,做了这么大一盘棋,难道只是想要统御咱们这小小的武安?” “你倒是见识广!不过你觉得咱们县令是一般人,但看那气度,那做派,就是皇亲国戚也不为过啊!” “啊?那……那县令是打算……” “可别出去胡传啊!我也是偶然听说的,县令可是正经八百的黄子龙孙,不过母妃不受王上待见,被人害死了,他自己也被发配到这里,我看啊,他这是憋着一股子气呢!” “老天爷,若是将来……咱们是不是也能捞个御前统领什么的当当?” “滚滚滚!老子还气着的,他娘的,臭娘们给脸不识抬举!” 一阵骂骂咧咧之后,帐篷里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鼾声四起后,墙根的草丛里一阵游蛇划过般的窸窣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228章 贵人 “你去买个吃的怎么这么久?” 谈溪回来的时候,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谈墨不由的疑惑地问了一句。 谈溪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县城……太大了,迷路了。” 他自小就在巴掌大的村子里长大,又因为身份的原因,大多数时候都在伺候几只猪样,连镇子都不曾去过,更何况是到了这偌大的县城? 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但谈墨终究没在说什么。 此时夜已经深了,小庙前祭拜的百姓早已经陆陆续续的散尽,只有呜咽的风声和不知山里的野狗还是谁家院儿里养着的狼犬时不时嚎叫几声,一时间,倒显得此地有些鬼魅丛生。 谈墨嚼着手里已经凉透的大包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庙。 月上柳梢的时候,她们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来人穿着布衣,不像是官家人的打扮,但是走路是阔步昂首,气度沉静,也不像是这县城里的普通百姓。 既是供奉,小庙里堆着的多数都是些铜板碎银,还有些许是因为家里没什么现银继续,竟然带了些腊肉,果蔬凑数。 那人也不嫌弃,安静地将贡品分成了积累。 银钱一处,食材一处,其他的东西另堆一处。 待一切整理好,那人有开始从三处里挑挑拣拣,然后绕着小庙开始仗步。 起先谈墨看的疑惑,然后脸色就慢慢沉了下来。 因为她认出这人是在做什么了! 这是在布阵,而且是个阴邪的阵法。 在阵法的造诣上,谈墨不说自己很精湛,但至少能是花了大把的心思学习修炼的,当初解相伯琮那个连环大阵的时候,又从中学习了不少。 关于邪阵,禁忌之术,合虚的藏书阁并没有收集,只是在有些古卷的批注里,她曾看到过先人前辈留下的手札,上面写着许多对阵法演变和更变的想法。 最简单的说聚灵阵,阵旗摆放的顺序和里面的东西稍作改变,聚灵阵的效果就能又天差地别的改变。 本来是个辅助修行,吸纳天地灵气的阵法,若是阵旗倒行逆施,顺序完全改变,再将阵旗里的祭物稍作调整,就可以演变成一个疏散灵力的阵法。 若是阵法中坐着的是修炼之人,那么非但不能借助此阵增进修为,还会因为周身灵力的扩散导致修为倒退,严重时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而此人所布的阵法,看起来极其纷杂,但是谈墨抽丝剥茧,却看出了这阵法的用途。 歹毒至极! 银钱一类的东西一般都是百姓贴身放置的,有些人甚至会将它们放在衣服最里层贴着皮肤的地方,因此沾染的生机是最多的。 瓜果菜属因着是入口的东西,一般人家买来都会放在火灶坊这等烟火气旺盛的地方,而剩下的东西都是各家各户从嚼用力挤出来的,上面都沾染这不少的人气。 这阵法,竟然是要用这些东西吸食活人气儿么? 这到底祭拜的是个什么东西! 谈墨眉头皱的死紧。 谈溪不明所以,看她不高兴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包子,“吃。” 谈墨没注意看,接过包子直接塞到了嘴里,等尝到甜甜的糖浆,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糖包啊,真好吃。” 谈溪像是小孩子收到了夸奖,抿唇笑了一下。 那人后半宿折腾了许久,才将大阵布好,谈墨却是脸色凝重。 这阵法若是启动,今日前来祭拜的人,重则在家中暴毙而亡,轻则卧床数日不起! 难怪这小小的县城盘查如此之严,原来是把这城里的人当韭菜养着,用一查割一茬。 “你在这等等我,听话,别乱动。” 谈墨将剩下的一半包子塞回到谈溪手中,猫着腰就走了出去。 谈溪躲在土墙的角落,死死盯着小庙。 可始终没有见到她出现在小庙跟前,倒是一群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喵喵叫着往庙里冲。 原本在外面的男子皱眉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拿了根东西过去驱赶,但是这些野生的猫儿根本不怕人,甚至敢虎口夺食,避着他的棍子往那堆吃食里面冲。 祭品里有鱼,这对猫儿来说可是极大的诱惑。 后来男子也没了耐心,掐了诀叠在那堆吃食跟前,猫儿一冲一个死,就像是那堆吃食跟前放了一把无形的铡刀。 野猫群一只两只不长记性,可连续死了七八只之后,就再没有敢往上冲的了。 但是依旧绕着那堆祭品喵喵直叫,叫的尖锐又凄厉,听起来让人惊悚。 男子手里的决陡然一抓,胳膊向外一甩,庙里的猫儿叫声更惨,然后在外面的树干或者地面落下的时候,呜咽一声,伸伸腿儿,再没了动静。 谈溪眼睛睁大。 他不明白,这人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么几十只猫怎么就死了? 谈墨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皱着眉头开始检查哪些被猫群捣乱而破坏的阵法,眼睛里都是暴利的愤怒,甚至还恼怒到将一只已经死透的猫儿直接甩上旁边的树枝,树杈从猫腹穿过,贯穿身体。 这是泄愤?尸体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哪怕他装的再人模狗样,也不过是个臭虫。这世上很多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像现在,他以为他这模样没人知道,他笃定就算有人知道了,他也能把人一起解决了,但我们不就知道了?所以一定不要心存恶念,知道了么?” 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掌按在谈溪的脑袋上,看着远处的一片修罗场,面色沉静的教导谈溪。 “那些猫儿,是姐姐赶过来的么?” 谈墨低头看他,似乎是想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他们躲在这破房子的角落,太昏暗了,实在是看不清,“嗯,我用几只老鼠诱过去的,到了小庙附近,那里面有鱼,不用我在诱它们就往里面冲了。” “姐姐真厉害,那……姐,你知道那些猫儿会死么?那人杀了猫儿是有错,可是把猫儿赶过去的你,错了么?” 谈墨诧异地挑眉,哑然。 她竟不知这小崽子如此聪慧。 不过想到他后来做了大将军,一声征战无数,又觉得这样才正常。 她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谈溪,我不想骗你,但是我想说于整件事和今日来此祭拜的无数百姓和县城里那么多无辜的人来说,我没错,我甚至救了他们的性命。但是之于这些野猫来说,我是害了它们的性命。可若是它们没有没有贪念,没想着不劳而获从我手里抢走那几只老鼠,又或者在里面那人驱逐它们的时候,它们适可而止,它们还会死么?” 顿了下,她道,“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是有了贪念之后,才会被利用,而这种利用值不值,对不对,却在于做这件事的本身是抱着什么目的?我是为了救这一城百姓而,问心无愧。” 她没说清楚自己的对错,因为本身也说不清楚。 谈墨从不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个好人,但是她却能肯定自己有最起码的原则和底线,所以她不赞同浮屠塔壁画上所雕刻的谈溪,她不愿他心怀怨怼,将来杀生成瘾。 经过这一番折腾,公鸡都开始打鸣了。 这也意味着有些出摊的人已经开始起床出门了,小庙跟前的男子握了握拳头,抬手一勾,将所有的阵旗收了回去,趁着无人发现,转身离开了小庙。 越是贫瘠的地方,对神明的信仰越重。 就算他现在挂着谋士的身份,若是有人发现他动了这些祭品,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明明家里一贫如洗,也要从牙缝里扣出来点儿东西前来上供。 谈墨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那些猫儿不堪大用,只要弄弄坏几个阵旗,拖延点儿时间就够了。 因为那人一直到夜半三更才出现,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的,他布阵用了太久,若是被耽搁一会儿,天亮了,只怕就不得不暂时停止计划。 她要的就是这一日的时间差,好歹让她能有时间做点什么。 但是,她现在太累了,必须得睡会儿。 靠着谈溪,谈墨嘟囔了一声,“一个时辰后叫我啊。” 谈溪嗯了一声,仿佛接下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掐着自己保持清醒,心里默默说着数儿,等着叫醒谈墨。 可没等他叫,谈墨就被外面一群跑过的乞丐的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就停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都死了!四个人都被抹了脖子!手也被切了下来。” “真的!城门口已经贴了告示了,要是抓到凶手,赏银百两!” “官老爷也能被杀?他们可都是很厉害的,听说很快就要成为仙人了!” “是真的!我刚才偷溜过去看了!脖子都快被人割断了,血流的满地都是,听说还是换值的时候发现的,吓死人了!” “谁这么厉害啊?竟然将官爷都杀了!咱们也去找找吧,说不定明天就发财了!” “走走走!杀人的人肯定力气非常大,咱们多注意点儿!” 谈墨听得愣了半晌,瞌睡都没了! 有人杀了官爷?虽说练气期能学的法术基本没有,身体各方面也不过是比常人强壮有力些,但是他们的神识还是有的,一般人想杀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难不成这这城里进了别的修仙之人? “走,咱们也去看看!” 谈墨想着,如果能有别的修士过来就好了,这样要救那些被关押的修士也不至于如此掣肘,可是当她真到城门口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恐怕太异想天开了。 因为到处都是愤怒的百姓,好像被杀的不是囚禁他们在此地的官爷,而是他们的亲生爹娘老子。 愚不可及! 都要被人当成畜生圈养,随时宰杀了,还对这些人感恩戴德? 看不见那些官爷的横行霸道?瞅不着那些官爷的假公济私,下流猥琐? 因着入城盘查的时候,谈墨实在对那些官爷没什么好印象,顿时失了兴致。 正在她准备挤出人群的时候,一阵风吹开了盖着尸体的草席一脚,有些熟悉的人脸就这么装进了她的眼帘。 是他! 昨天被她放了鸽子,城门口调=调戏她的那个检查入城人口的官爷? 谈墨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不动声色得打量旁边的谈溪。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蜷缩,露出手背的青筋。 谈墨眼睛眨了眨,半晌后轻笑了一声,抓住谈溪的手腕,将他拽出人群。 卖早点的摊主这会儿正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小摊跟前空无一人。 “老板,来两笼包子,两碗米粥。” “啊?啊……好嘞,客观稍等!” 谈溪动了动嘴角,“姐……” “先吃饭,吃完饭好友好多事儿要做呢!”谈墨打断了他的话,瞥见他的指尖,抬头冲老板笑,“老板,您这有没有水啊?我们姐弟俩想借一瓢洗洗手。” 摊主是县城土生土长的人,这铺面就是家里的产业,一直连着后宅,闻言笑道,“两位小客官里面去吧,院子里有口井,你们自己打点上来用。” 谈墨道了谢,拉着谈溪进去。 院子不大,拢共也就四间屋子,谈墨站到水井边,打了半桶水上来,提着桶对局促不安的谈溪道,“过来!” 谈溪上前,伸出手,让她把水淋在手上,随便搓揉了几下,就准备把手收回来,谈墨忽然道,“指甲缝里都洗干净!” 谈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甲缝里不但还存留这磨瓦片时留下的灰粉,其他几根手指里还藏着许多血迹。 他骇然抬头,瞳仁紧缩,“姐,我错……” “这次没错!做的很好,乖,把手洗干净,姐带你去吃找点!” 谈墨没有多说,一直举着水桶,直到他手的泥垢血迹全部冲洗干净,才拍拍他的头,“下次可得小心点!不过,这次你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谈溪不明所以,“嗯?” 谈墨嘿嘿笑了一声,“咱们先去吃东西,然后等着贵人?来找咱们!” “贵人?” 谈墨睨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只你一人真能办成这么大的事儿?这是有人帮了你!” 谈溪更疑惑了! 第229章 劫狱 两姐弟并没有等多久,所谓的“贵人”就找到了他们。 谈溪看见她,脸色僵了一下。 “怎么?不认识老婆子了?” 说话的婆婆正是城门口给他们借毯子的那位。 但谈溪还有一事没说。 进城时,因为那所谓大的人数限定,他接口三急离开了一趟,本打算把前面的人都清理掉,可是不知为何,她还没想办法靠近,就发现手脚不能动弹了。 当时还不明白,现在看到这婆婆,豁然开朗。 谈墨倒是惊喜地打招呼,“多谢婆婆!” 谢什么她没说清楚,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婆婆木着脸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眼神似乎有些疑惑,背着手走在前面,“跟我来!” 三人一直走到无人的低阶,婆婆抬手设了道结界。 “你们到安武来究竟是何目的?区区两个凡人也敢招惹这安武县城的守卫?不自量力!” 婆婆开口就是一顿骂,“现在城门关了,等开了城门,你们速速离去!” 谈墨这会儿哪能走,她赶在这坏脾气的婆婆继续骂人之前将小庙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今夜他们定然会再次布阵,倘若今天无法找到关押修士的位置,只怕大阵起来之后,他们要做的事情成了,那些修士可能全无活路!” 婆婆盯着谈墨看了一会儿,一针见血,“你如何会识得他布阵?” 谈溪护在她身前,更着脖子回顶:“我姐姐本来就厉害!” 婆婆呵呵笑了两声,嘲讽,“那也不及你!单枪匹马就敢闯贼窝,也不怕把自己折进去!你那不叫英勇,你那叫蠢!” 谈墨从后面掐了一把谈溪的腰,“还不快给婆婆道谢?” 谈溪迷茫地扭头,“我为何要给她道谢!” 谈墨悄悄翻了个白眼,把人扯到自己身后,站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多谢婆婆出手相助!我们姐弟并无恶意,只是知道很多想去合虚求道的修士被困于此,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敢问,婆婆适合门派?你们这次进来几人?” 婆婆哼了一声,“老身只是个散修,并无门派,也是好奇才来的,并没有救人的打算!” 谈墨愣怔了片刻,突然热情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弯了眼睛,道,“婆婆!咱们目标一致!您别这样,要是您一个人,那进来不是以身饲虎?您这么睿智的人,怎么会没有安排呢?” 要真是这样,她绝对哭的很大声! 那婆婆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们一眼,“少拍马屁!你们昨夜做的很好,不过也打草惊蛇,我已经探查到他们关押人的位置,只是那里现在守备森严,想将人救出来只怕是更难了!” 谈墨目光逐渐冷却。 昨夜谈溪的行动固然是替她除了气,可也确实是提醒了他们,成里进来了可疑的人,现如今想救人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谈墨总觉得小庙那个阵很怪异,担心这次是他们割的最后一茬韭菜,若是这次不解决,只怕真要让他们目的达成了! 她把这种想法说给婆婆听,婆婆并没有反驳。 修士的直觉一般都会带着某种预警,她老人家应该也有所察觉,认可了谈墨的话。 “您不会……真就自己来的吧?”谈墨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婆婆眉间的折子几乎能盛水,语气凉凉地看着谈墨,反问,“怎么?一个人嫌少?” 当时谈墨没明白,然后到了夜里才知道她这自信是从何而来? 这婆婆的功夫诡谲的厉害,竟然能修出三个分神。 谈墨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她的元婴分神,但是一变三,她确实张狂的资本。 …… “姐,我们就这么听她的?万一她要害我们怎么办?” 分开后,谈溪极不赞同地跟谈墨抱怨。 “放心吧,她不会的!走抓狗去!” 这安武县城管得严,人难找,但野猫流浪狗一抓一堆。 百姓们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谁还有心思分杯口粮给畜生吃。 小庙白天有人看守,不好靠近。 谈溪便在不远处用点了一堆稻草,然后浇湿,弄出了打鼓的白烟,将人手吸引走了大半。 谈墨趁机用包子引了一群大狗过来,跟昨天一样的方式,把狗领到那儿,转身就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疯狗闻见庙里祭品的香味儿,一窝地往里冲。 谈溪又领了一群大大小小的乞儿过来,顾不上阻拦,冲进去抢吃抢钱。 既然他们拦不住那些人布阵,那就先把祭品给毁了,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分粮分钱的这种事儿,总是一传十十传百,本身这样的供奉就是在哄抬之下促成,隔了一夜,该后悔的后悔,该罚跪的罚跪,现如今一听能乞丐都能进庙里抢祭品,七大姑八大姨轮着锅碗瓢盆就来分羹。 小庙跟前一片昏轮,衙门后宅,传闻中的皇子龙孙县太爷正在暴躁的地抽人! “一群废物!连群刁民都管不住!还不带人给我去镇压!” 衙役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昨夜在小庙出现过的书生文雅地规劝,“主子,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他们破坏祭品,还差一点儿,我们就要成功了,只要您吸食了这些人的修为,你的苍灵剑诀就能练到第六重,到时候莫说这小小的一座县城,整个天下岂非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赵晖暴躁的怒气终于平息了些许,“你说的对!你说得对!如今我的剑诀已经到了第五重,皇兄也不过第五重而已,只要我能达到第六重,我就比他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而且,您的修为还能更进一层,不但于您寿数有益,还能有助于您的下属修为,让您手中的实力更加强大!” “对!你说得对!只要今晚这个阵法成了,我吸食了他们全部的精元和修为,不但能点化出更对的修士卫兵,还能延年益寿!伏羊,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六年!” 名唤伏羊的书生笑着点头,眼中是精明的算计。 城中一片兵荒马乱,所有的士兵接到命令,从四面八方赶到小庙,手下没轻没重地开始推搡的情绪激动,抢红了眼的妇人。 也不知谁家的婆娘被踹了一脚,当即捂住肚子开始哀嚎,“杀……杀人了!别杀我!” 躲在暗处窥探的老爷们儿一看自己媳妇老娘受了受了委屈,纷纷上前帮忙,拉的拉,拽的拽,场面更加混乱。 县城的士兵在小庙跟前越聚越多,也不知是谁发现的火光,大喊,“走水了!那是谁家,走水了!” 惊慌,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守备稀松的县衙后此时确悄无声息的混进来三个人。 谈溪安静地爬伏在一处草堆里。 谈墨,“情况不对就学三声布谷鸟叫,记住了?” 谈溪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婆婆的真身还是分神,带着谈墨往下走。 她如今没有灵力,哪怕是能发现阵法也无法破解,可是有了这个婆婆就不一样了。 这婆婆练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阵法,一路上无声无息弄到了数十人,直达县衙大牢入口的位置。 “再下去你可跟紧了我,不然被人拧了脑袋我可没时间回头救你!”婆婆斜了一眼谈墨。 谈墨龇牙笑了下。 半炷香后,甬道上的看守都昏死在地上,婆婆在牢门口抹了一把,一道阵法在他们脚下显现出来。 “这……”也太阴损了吧? 乾坤转化阵? 婆婆看她了脸色,问,“认识么?” 谈墨冷脸点头,“认识!” “能不能解开?” 谈墨抿了抿嘴,“可以!我说,你动!” 这阵法其实并不难,但是因为布阵所需要的材料特殊,所以才会称之为邪阵。 不但需要未足月午时出生的童子之心,还需七旬子时出生的老人双眼,另外还需要至阴至阳男女的血液,其阵法的功效如其名,偷取他人修为,寿数转换到另一人身上! 且不说所需的材料有损阴的,就是这么多条祭品的性命,都是不小的血债。 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人学费这么多精力维持这个大阵! 阵法解开的时候,谈墨和婆婆走进去。 这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座正常衙门的监牢了。 阴气逼人,污浊之气更是熏得人眼泪直流,谈墨拍了好几间房门,里面关押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怎么喊都喊不醒! 直到走到最里面,一个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们,“你们是又要来抽我的血么?快没有了!我饿。” 旁边的小男孩也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们,“我也饿!求你们了,先给我们点吃的吧?我们吃饱了才能有血。” 谈墨和婆婆对视一眼,只怕这一件牢房里关着的十来个少男少女就是为了维持那座阵法豢养的。 除了这个屋子里,还有对面的牢房,也还有几个人或者。 不过他们的年纪都已经很大了,发鬓斑白,满脸褶皱,两只眼睛的位置是黑黑的窟窿! “畜生!” 婆婆啐了一口。 “不行啊婆婆,他们都昏迷了,我们带不出去他们!” 除了这两件牢房,其他牢房的人全都昏迷着,若是他们不行,凭借他们一老一小,其中小的还是个普通人,能把这么多人弄出去才怪。 婆婆眯眼想了会儿,从自己乾坤袋摸出来个东西,“拿这个在他们鼻子底下放一会儿,保准都能行!” 谈墨心里又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黑绣花!” 谈墨,“!” 黑绣花,名字挺好听,但这就是个奇臭无比,站在腐尸之上才开的一种黑色的小花,花瓣只有指甲大小,但是其臭可香飘万里,且经久不散。 谈墨生无可恋地看着婆婆,“您能给我加层护身结界么?” 这她要是被染上,几个月都不用出门了! 婆婆扭头看她,“呦,小姑娘的懂得不少啊!认识这花?” 谈墨将胳膊拿的老远,认真地捏着鼻子,道,“书上看过。” 婆婆难得笑了下,抬手给她加了层护身结界,谈墨这才走近了其中一间牢房,扒开黑绣花玉甁呃瓶盖,将瓶口对准房间里昏睡之人的鼻子。 “我……操!” 第一个醒的人,反应过来第一句就是这个。 这他娘的也太臭了! 瓶子打开后不久,修为高的护着进来时间比较短,损伤比较轻的都陆续醒来,然后大家都像是看啥父仇人般看着她。 “嗯?看我做什么?这东西是婆婆给的!” 谈墨一脸无辜地歪头,眼神扫向另一侧背着手当监工的婆婆。 “看什么看!有这时间不赶紧互相搀扶着出来?一个个都想在这当过年猪呢!” 虽然她这话说的在理,但是糙的有单过分了,以至于很多人都羞愧地红着脸低下头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黑绣花的味道实在是太重来了,还是他们刚才下手太轻了,这人还没全部唤醒,地牢的守卫却隐约有了要醒的迹象。 谈墨,“!” “我可去你的大头梦吧!给爷继续睡!”一个憨憨扛着一把斧子过去,脖子上一敲,那名即将醒来享受黑绣花服务的衙役再次彻底昏死了过去。 其他人能帮的帮忙,不能帮忙的互相搀扶着就往外走。 有些人已经在这困了三年有余了,终于得见天日的一瞬间,不由地眯了迷眼。 紧接着就被人踹了一脚,“还不赶紧逃,等赏呢?” 婆婆背着手,对着那些个不抓紧时间逃命,闭眼呼吸太阳的矫情小伙子就是一顿踹。 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轻重缓急! 但是还没等他们从后门溜出去,就听见了三声布谷鸟的声音。 谈墨脸色周边,低声吼道,“就近躲起来!” 可是有什么用? 就是大家身上这臭味,隔着一座山头都能闻见,更何况是一座衙门里? 赵晖和他的幕僚察觉到不对,此时正带着一群平均修为都在练气五层的官爷赶过来。 “这味道我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但是绝对不是咱们的东西!只怕是地牢除了乱子!” 赵晖阴翳地眼睛里藏满了杀气,“谁也不能坏了本王的好事,不然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 第230章 一念 人还没等散尽,赵晖就衙役们围堵了上来。 被围着的人伤的伤,残的残,剩下一老两小站着,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赵晖没说话,只是朝后面坐了个手势。 穿着衙役服侍的人有序地散开,没过一会儿,原先藏匿起来的人都被人拎着领子提溜了回来,扔到他们的包围圈儿里。 “老太婆,你要是想死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生生把自己葬了,何必来趟这浑水呢?说不定晚节不保还会死于非命呢!” 赵晖看着婆婆恶语相向,然后盯着谈墨和谈溪两人:“俩普通人也来凑热闹?呵呵,我看这小娘子生的倒是不错,别的干不了,伺候一下我的属下们倒是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身体好不好,扛不扛得住他们的。” 众人因为他的荤腔哈哈大笑。 谈溪的拳头紧握,嘴唇紧抿。 谈墨悄悄伸手把他的拳头打开,小声道,“没用的废物才会这么多话,你以后当了大将军可不能这样。” 谈溪看着她清凌凌的目光和唇角的笑意,脸色慢慢缓和。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在这里的除了他们姐弟都是有修为的,目力和耳力比寻常人好很多,因此这话一字不漏地落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婆婆背着手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眼角还泛出泪花,谈墨耸肩,搀了她老人家一把,“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笑厥过去?你在城门口装出来的冷漠呢?” 婆婆一窒,怒视她。 谈墨无所谓,看她不再笑了,就朝着她伸手,“拿来吧?” “什么?” 谈墨真想给这婆婆一个白眼,“你总不会没想过退路吧。” “真没有。” 谈墨,“……” 谈溪脸也黑了。 这些不是村里的那些莽汉,他用点儿巧劲儿,花点心思总能把人弄死。 他这次还能护住姐姐么? 婆婆倒是不慌不忙,背着手检查了一遍所有被抓回来的弟子,确认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这才转了回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啐道,“就你们这怂蛋样儿,还想去合虚?我看你们也就配在家里扛着锄头种个田。” 一群人面红耳赤。 他们好多人也是家族的经营,是十里八村提起来就夸的少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奚落。 “我们这不是没注意,着了贼人的道儿么?” “就是,我们要是没被下药,失了灵力,能把他们都锤爆!” “砸烂他们的狗头!” “小人行径,得胜不胜!” 少年们心中不服气,七嘴八舌的为自己辩驳,更有甚者破罐破摔,直接对赵晖的人吼道,“算什么英雄好看,有本事我们公平比斗。” 伏羊咬着折扇站出来,道,“战场,从不问对错,只问结果!诸位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有这等勇气,倒是令人钦佩!” 他说话阴阳怪气,试了灵力的道友心里那点恨意被他点的一窜三丈! “去你大爷的只问结果!修道修心,就你们这腌臜养儿,这辈子也就只能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苟延残喘。” 他这话彻底激怒了赵晖,他做了个手势,所有衙役的佩刀齐齐拔出。 谈墨谈溪,这就是练气最无奈的地方啊! 不能飞,没几个法术,真正打起来还得靠武器和人缠斗。 那婆婆一点儿着急的意思都没有,谈墨盯她半晌,嘿嘿笑了两声,把谈溪也拽过来跟着婆婆坐下。 一时间,他们三人往那一坐,竟有些一夫当关的意思。 婆婆搓了搓手指,对身后东倒西歪的人说,“别想着有人来救你们,三年了,难道你们还没学会如何靠自己?都给我打坐修炼,自己重开身上的束缚,去跟他们打!打不死他们我今日就打死你们!” 谈墨忽然皮子一紧。 婆婆不是在吓唬他们,她是真这么想。 他们的轻慢终于让赵晖冷了脸,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都给我上,先抓这个老不死的,其余人要活口!” 衙役们闻风而动。 老婆婆不动如山,看着拼命往她腿两边挤的姐弟,更是嘴角抽搐。 这是干什么,准备做她身上的挂件? “你们也一样!” 谈墨,“……” 谈溪,“……” 他们姐弟是好人,不想打架。 但是显然不可能。 然后场面就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在牢里被关的久了,身后的那群怂蛋硬是被寄出了几分血性,没有灵力就拳脚上,有个人设置直接用嘴咬住了一个衙役的半边脸,疼的吱哇乱叫。 这哪里是修士打架,分明就是村头的流氓和乞丐互相抢地盘。 当然,其中也有修为高的,比如之前站的离赵晖最近的几位弟子,已经到了练气大圆满。 可是修士的傲骨让他们不屑去碾压,只是牢牢地守着赵晖。 婆婆他们也没动,谈溪看着周围厮杀一片,眼中划过热血。 婆婆丢了把长剑出来,“想去就去,犹豫什么!杀那几个官爷的心气儿去哪了!” 谈溪看向谈墨,被婆婆瞪了一眼,“你自己的命,你总看她做什么!” 谈墨弯着眼睛笑了下,冲谈溪点头。 不得不说,谈溪真的是天生的将士。 他出手狠辣且果断,不恋战,刺一剑就走,打不过就跑。 有人给他支应的时候,他可以莽得一往无前,身后的靠山没了的时候,他又变成了一条滑溜的泥鳅,满场乱窜。 很快有人发现了这个规律,那些没有回复修为的弟子自愿在他背后,替他守好后方,让他能杀的过瘾。 赵晖本来信誓旦旦,可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动摇了。 伏羊小声道,“别担心,这些只是开胃菜!” 说完,他就绕到了不起眼地方。 谈墨其实一直盯着他,看着他动,她也悄悄站起了身。 打斗声吸引了成了百姓,那些看热闹不要命的人踩着肩膀往里面偷看,还有人趴在树上呜呜嗷嗷地给底下的人转播。 “愚昧!” 婆婆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两边的打斗正胶着,赵晖终于是忍不下,对身后的护卫做了个手势。 在他身后的十二人应声而动。 有了他们几近筑基的修为,形势开始一面倒。 地牢里出来的修士死了好几位,剩下的人招架的越来越困难。 偏生伏羊还笑眯眯的回来,雪上加霜。 “大阵已经开启,诸位是打算将我们拦死在这儿,还是去救全程的百姓呢?” 谈墨心头一跳,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此时的县城,有人的地方就开始有了哭嚎的声音。 “小丫头?” 婆婆似笑非笑地看着谈墨,“这回这城里的百姓可都指望你了!” 谈墨:指望我个屁!我是要是没来呢?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谈墨小心地挪了根伏羊的阵旗,又将其他几处地方的阵旗或挖出来抱着,或者改了位置。 一切在混乱中都不明显。 等大门被冲开的时候,谈墨冷冷地对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吼道,“看什么看!再看你们家,你们的爹娘老子就都没了!抄家伙过来跟他们打啊!” 百姓们不明所以。 谈墨,“真以为来了个青天大县令呢?这是皇子皇孙,看中了安武县的地理位置,想把你们当成活祭给自己扩张队伍呢!还一个个感恩戴德的,蠢不蠢?这安武县他围的像个铁桶一样,根本不是为了防贼放妖兽,是为了防止你们跑掉,防止你们通风报信!” 见他们实在愚不可及,她指了下小庙的方向,道,“那里,被你们祭拜的神明一直在吸食你们身上的精气和寿数,若是还怀疑,不如想象你们这位县令大人自从来了以后,安武县死了多少人!” 有些人开始迟疑,谈墨再接再厉。 她得把这些人哄进来帮忙,就算没有灵力,身体不如修士的强大,但是人海战术,总能掀翻赵晖那几百人马! 她一遍躲避旁边飞来的误伤,一遍往人群里钻。 那些过来追杀她的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就在人群里使用招式,误伤一片。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一个壮汉的胳膊被衙役一刀砍了下来,直接昏死过去。 旁边一个女人哭的振聋发聩,“你们这些天杀的啊!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有了女人的搅和,场面更加不堪。 不少人窃窃私语。 “我们家拜过之后,老丈夫的病果然就好了呀,庙里的神仙灵着呢!” “你去拜过几次?我们家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 “啊呀,你们没发现灵的都是些无关大雅的小事,重要的事情从没灵验过么?” “可不是,上次拿了我家老太太的衣服过去,想替她求个身体安康,,结果……” 自己吓自己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当百姓自己讲小庙妖魔化之后,才发现不合理的地方越来越多。 谈墨看到成效,又引来几个衙役进了人群,然后趁着混乱就溜了很远。 她不能被困在里面,刚才的那位书生说这整个县城都是大阵,那她刚才在里面改的那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她的去把其他几个重要的阵旗给毁了。 但是,她没有灵力,感觉不出来。 这种憋闷让谈墨心生了几分焦躁,她太弱了! 这样不行,她必须得让自己能感受到阵法波动才行! 安武县少说也有十几万百姓,若是都葬在了这里,那他来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谈墨陡然停住了脚步! 她响起浮雕里的一个画面。 那是谈溪成为杀神的时的一个场景,当时的谈溪杀了村里的人,然后便是来到了这里?助了赵晖? 那就难怪他这样的泥腿子出身到最后能一步的登天,当上煊赫的大将军。 如果是赵晖举兵谋反,他有了从龙之功,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但是现在谈溪站在了赵晖的对立面,她已经替那段历史做出了改变。 那么这些人她也一定能救得下! 奔跑的脚步变得轻快,远处的厮杀也开始朝着耳朵涌进…… 在谈墨到达城门前,她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恶臭。 只是这次她不再嫌弃自己,甚至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激动。 她用这身体入道,以救人之心强行提升修为,她能感觉到灵力流进了她的身体,改变着她的经脉,滋润着她的丹田。 重要的阵旗被她拔了,这场荒诞的谋逆也终将夭折。 谈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眸间,看到远处原本厮杀的地方灵光漫天,漂亮的法术将那里笼罩,佝偻的婆婆身材开始改变,慢慢蜕变成了谈墨有些点熟悉的模样。 老不正的东西, 易容变身都不能正常点儿? 但是相伯琮似乎看不见她了,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看到一个干瘪的孩子正仓皇地在大街上喊叫着,似乎正在找什么人…… “姐姐?你醒了啊!” 谈墨听到小和尚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恍惚,然后直接蹦了起来。 这会儿他们已经没在浮雕跟前了。 小和尚把她安置在了浮屠塔的中央,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弄来了一条被子垫在地上。 谈墨顾不上搭理他,按着额头就冲到浮雕跟前。 变了,浮雕的内容变了。 不再是带着半张面具的铁血杀神,也没有遍地尸骨…… 浮屠塔的墙面变成纯金色,上面光滑如镜。 谈墨再次把手身上去,只摸到了一片平和和安宁。 这是什么意思? 谈溪呢? 难道是不存在了么? 是因为她参与,篡改了那段历史,所以被抹杀了? 谈墨一瞬间有些惊恐。 就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一道遥远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姐,姐姐,我记得我们的约定,征战沙场,护一方平安,保一方安宁!就像我们想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样。我会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杀伐果决,心怀仁念,勿枉勿纵,严已严兵!” 谈溪? 他还活着? 谈墨愣愣地站在浮雕前半晌,然后捂着脸失笑。 操! 她被这浮屠塔玩了啊! 这些浮雕哪里是观赏的壁画,这分明是一个个被困在浮屠塔里终年难消的执念和过往…… 一念故事改,一念故事生! 第231章 孤眠 看到那片空白的时候,谈墨其实心里有点堵。 但是听到谈溪的声音后,她又释然了。 那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他没有变成杀将,或许那里也不再有战火,谈溪会忘记那些血腥的过往,没有她的牵绊,不会在偷偷地替她解决对姐姐不怀好意的人。 这样挺好…… 尽管,她知道或许真相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好。 但是,比原来好就行了! 谈墨扯了把悯心的衣袖,“我又多了个弟弟!他叫谈溪。” 悯心看着她,上翘的眼尾泛出淡淡的粉红,眼底的悲悯被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覆盖,稍纵即逝。 谈墨眨了眨眼,悯心的目光清明依旧。 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用胳膊撑着打算站起来,却蓦然顿住,不可置信地内视自己的丹田,喃喃道,“小和尚,我的修为……” 她晋升了! 而且是不小的晋升,她的修为竟然已经直逼筑基后期了! 悯心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他笑着把谈墨拉起来,紫褐色的衲衣金丝光线流转,在塔身的映衬下,旖旎的不像话。 “我早就发现了!从姐姐进浮雕开始,修为一直在增长,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直让姐姐一直躺在这里!” 谈墨愣怔片刻,直接跳起来蹦到悯心的后背上,摸摸他锃亮的脑壳,激动道,“不是……不仅仅是修为,我体内的功德似乎也增加了!” 丹田内两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小球儿各自分据一边,一个颜色深些,一个颜色浅些。 “这些……这些浮雕!” 谈墨开心的像个孩子,本来以为被关在这里如同坐牢,但是这特么就是进了一个无数秘境组成神仙地儿啊! “这地方这么厉害,佛门为啥不好好用呢?真是暴殄天物!” 然后又看了眼光亮的塔壁,改口,“哎,他们没缘分,这地方注定是在等着我!” 进去一个少一个,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呀! 没人发现正好! 她拉着小和尚继续往浮雕上跟前冲,“这回我们俩一起进,不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我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悯心抿着嘴唇没说话。 谈墨回头,却正撞在他身上,悯心正在往前走,把她撞的身体一个后仰,谈墨大叫,“糟糕!” 这回彻底完犊子! 她都没来得及看着浮雕讲的是什么,也没看到她碰的是谁! 眼前的场景是一处幽深的殿宇,灵器萦绕,五光十色的灵器珍宝陈列在多宝架上,很多她还叫不出名字。 但是能听见各种交谈的声音。 “快开了!快开了!” “希望这次我能被选走!” “有什么可期待的,肤浅!” “你一个走马灯懂什么!这次开库,听闻会有上百名弟子进来呢!万一挑中我们的人未来成为大能,我们说不定也能修成人形,得道飞升!” “修成人形?怕不是人家修为到了化神就把你重新丢弃回来,或者直接熔了!” “你闭嘴!作为一名器灵,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追求!” 谈墨嘴角抽了抽。 她试着动动自己的胳膊腿儿,轻飘飘的,环视四周,到处是一片黑色的冷寂。 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 “我们——” 谈墨刚刚开口,四周一片安静。 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刚刚说话的人,呃,器灵,它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谈墨不好意思开口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小的声音传来,“你们刚才听见了么?” “听见了,是她!她醒了!” “那现在是又睡了么?” “是的吧?咱们小声点,别再吵醒她了,万一她再要吃我们怎么办?” “嘘,小声点……” 谈墨,“……”我这么可怕的么?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那里,但是她弄明白了一件事儿,这次她成了一只器灵。 一把样式古朴厚重,刻满铭文的刀灵。 再看这片黑暗,谈墨想起了天神珠里的场景。 难不成所有器灵栖身的空间都是一片虚无? 天神珠里是一片混沌的淡金色,而这里则是冷寂无边的黑暗,处处透着阴冷和森寒。 还好她自己感觉不到。 可是这把刀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怕她? 吃了? 怎么吃?器灵难道还能互相吞噬不成?那小和尚有没有…… 没等她不着套的瞎想完,宫殿的大门被人打开。 刺眼的白芒过后,就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湛蓝,那是干净的天空。 谈墨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不知道这里又是哪个时代,谁的故事? 宫殿前进来了很多人,一名元婴修为,长身玉立的男修士带领着。 他身后跟着很多男男女女,大多数都比较年轻,至少看着很年轻。 这么说是因为她能看到其中有几个人至少已经年过半百了,而带领他们的男修已经三百多岁! 男修进来后站定,对身后的人说,“师叔就把你们带到这里了!你们各自去选自己的本命法器,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端看你们自己!器库百年开一次,若是这次拿不到便只能再等百年了,住各位师侄好运!” 百年开一次? 那刚刚说话的器灵们在这里等了多少年? 还没等她开口问,已经有器灵嘤嘤出声。 “啊啊啊,我已经在这等了快千年了!为什么我的主人还没出现!” “才千年,你着什么急!” “说的你不急似的,你都已经在这落灰落了快四千年了!” “四千年怎么了!咱么这里等了上万年的多得是,更何况还有……” 它说到一半听了下来,谈墨感觉有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谈墨,“!” 难不成她是这里最老的? “她睡着了,别怕!” “能不怕么?听闻器库创立起她就在这儿了!那至少也有十几万年了!她要揍我们,那不是跟修士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谈墨整个器灵都不好了! 十几万年? 她可真是古老啊!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要是能知道这器库是在哪就好了,等她从浮屠塔里出去,就来寻这个地方,把这东西拿出去! 或者,随便拿一两件别的也行啊,绝对吓哭合虚那群掌门,还有老不正经! 她在这听自己八卦,那些弟子们已经开始挑选自己的法器。 有些器灵看不上弟子,有些弟子不中意法器,总之选了半个时辰左右,还没有一个人能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件宝物。 谈墨注意到站在最后的一个少年。 他走在队伍的末尾,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走在他前面的人若有似无地疏离着他,仿佛他是什么不干净又可怕的东西。 少年面色阴冷,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视线安静地略过一件件宝物。 猛然,少年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谈墨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她想出去,但是不想跟这个不讨喜的孩子出去啊! 谈墨扭脸不看他。 可少年却直直朝她走过来。 谈墨,“!” 少年抬手,似乎想摸她,之前带领弟子上来的男修出现在他身侧,“尤冕,这不是你能碰的灵刀!” 谈墨看到少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眸色里是不甘和绝望。 只是选本命法器而已,就算她不行,这器库里还有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会绝望呢? 谈墨单眉挑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戏。 这个师叔也很奇怪。 弟子选什么本命是各自的自由,为什么他要说这不是叫尤冕的少年能碰的? 是觉得他资质低么? 等尤冕转过身继续朝里面走,谈墨看到这位师叔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狂热,甚至连瞳孔都在颤抖。 哈,他也想要自己! 不过,他身上已经配有一把本命灵剑了,当初应该是没被这把刀看中吧? 谈墨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没被这把刀看上,也不许别人看上,就这样的品性还能成为一派的师叔前辈? 啧啧,她可真替这门派担忧。 挑选一只进行了五个时辰,进来了百十名弟子,却只有十几个人拿到了契合自己的法器。 谈墨听到器灵们鬼哭狼嚎的声音差点笑哭。 要说它们不想被选中出去吧,可是刚才那群弟子过来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变身花孔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谈墨甚至看见有小器灵对着一个可爱的女修跳舞。 但是真要到选择的时候,它们有扭扭捏捏,考察弟子的资质,所修炼的功法,甚至还会朝一个会看面向的器灵询问此人道途如何。 然后进来的弟子看宝物对自己没反应,就悻悻地去了下一处。 器灵在她身后哭的很大声。 这叫什么?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屑一顾! 我不要你了,留你原地捶胸顿足。 谈墨笑够了之后,她觉得她的安慰一下那小器灵,“别不别哭,下一次更苦!” 整个器库的器灵抖了一下,“……” 小器灵收住了哽咽,却还是打了个哭嗝,奶声奶气地说,“我……我不会的!” 谁愿意承认自己命途多舛呢? 谈墨哎了一声,一转身却吓了一个激灵。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刀身颤动了一下。 这位叫尤冕的少年居然又站回了她身边,而且是眉眼间居然盯着她露出了笑意? 明明是个小面瘫,一脸的丧气,不管看到什么眼睛里都如一潭死水,这会儿突然笑得如沐春风,还凑自己很近,任谁不会被吓到! 好吧,谈墨承认,她确实刚才一直有偷偷用余光观察尤冕,看他漠然地从一件件宝物跟前走过去。 但这也不是她本意啊,是这把刀好像很亲近那少年。 谈墨坚决不会承认,这少年长得很好看,和悯心一样好看,而且身上那种阴冷的气质,很契合这把刀。 “时间已到,请诸位师侄跟我离开,没有选到合适本命的师侄也不必忧心,你们可以自己炼制一个合适自己的法器,或者在百年内游历时说不定就找到了呢!如果实在有心仪却拿不走的,也可以考虑百年后再来!” 领队的男修开口,眼神却一直往谈墨他们这面扫,仿佛是怕尤冕会冲动之下碰了这把刀。 啧! 这师叔也太差劲了吧? 所有人都出去了,留在最后的依旧是尤冕。 谈墨听见了那些弟子的交谈。 “那可是镇派之宝的孤眠,尤冕竟然还想要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呵呵,一个天生耳聋眼瞎的废物,他看上了孤眠,孤眠能看上他吗?也不照照镜子?啊……我忘了,他看不见!” “小废物修炼速度倒是快,他那一把杂灵根,不知道鱼荷师叔在他身上浪费了多少资材!” 谈墨震惊。 这少年居然是个瞎子? 就算他听不见,但是这群弟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论也太过分了些吧? 还有那位师叔居然坐视不理? 谈墨摸着下巴龇牙。 刀身轻颤。 尤冕的眼中似是有惊喜,当然,这只是谈墨的错觉! 谈墨看到尤冕抬起了手。 “不可——”那位师叔惊叫。 谈墨在他用法术阻止之前,自己飞身落入尤冕的掌中。 她听见了器库里此起彼伏的惊呼。 有器灵的,还有那群弟子的。 尤冕浅浅地笑了下,犹如在黑暗之中辟入了一道裂缝,有光进入,照亮世间万物。 谈墨也笑了,刀身轻颤,催促这他滴血结契。 哎,不是她太心急,实在是那位师叔看上去太虎视眈眈了! 若是不早早结契,万一又生波折可怎么办? 三滴心头血落入铭文,谈墨觉得浑身舒坦,就连周围的黑暗都觉得可爱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器灵的感受啊! 她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却还是觉得这把刀,不那么冷了! 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年,注定是这把刀的主人。 谈墨站起身,刀身悬空而立。 器库里所有的宝物颤抖着离开了多宝架,弟子们身上的本命法器颤抖,有的甚至脱离了主人的控制,颤抖着向她躬身。 孤眠既出,万灵臣服! 谈墨还是第一次有这样高高在上的感受,觉得还挺爽。 可紧随而来的就是尴尬。 因为,这些器灵向她行李之后,就一直保持这躬身姿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相伯琮那老不正经也没正经教过他们礼仪啊,王侯将相的礼节?她也没见过。 最后实在没办法,谈墨学着大小姐的样子,淡淡颔首,“起吧!” 第232章 鱼莲的孽 器灵们纷纷起身,有主的器灵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那位师叔咬着后槽牙,沉声道,“走!” 谈墨跟着尤冕走出器库,正想回头告诫那群小器灵,下次别那么犹豫不决,遇见喜欢的主人就赶紧跟着出去见见外面的大千世界,但是…… “孤眠真的走了吧?” “走了走了!我真想放挂人间的鞭炮!” “我的娘亲啊,这老姑婆总算是肯出去了!” “我看她眼光也不怎么样,选了个眼瞎耳聋的!” “可她自己就很强啊,她年纪大了,咱们别这么说她!” 谈墨,“……” 她挣了挣被尤冕小心护在掌心的刀身,将他往后拖了几步,在器库的大门关上之前,对那群背后说人坏话的器灵道,“小崽子们,老姑婆我会每百年回来看你们一次的!” 器灵们,“!” 哇的一声,不知是谁先起头,器库里都是很大的哭声。 然后谈墨头也不回地跟着尤冕下了山。 尤冕如今的修为也不过刚筑基不久,下山后,别的弟子互相打完招呼都御剑回了自己的山峰。 却没一个人理会尤冕,更不会说要载他一程。 尤冕抱着孤眠埋头在路上走。 他用神识看路,虽不至于磕磕绊绊,但走的并不快。 “我会学会御器的,早晚!” “你不会御器么?” “谁?!” 谈墨,“……我是孤眠。” 尤冕的声音有些嘶哑的颤抖:“我能听到你说话?” 谈墨,“我是你的本命,自然能神识交流的!” 她自己的那把黑邪,却跟个睡猪似的躺在她的识海里一动不动! 哎,刀比刀,得扔啊! 尤冕顿了一会儿,把刀举到自己面前,“那我能看见你么?” 谈墨沉默一下。 尤冕难得的情绪波动随之烟消云散,他自嘲地笑一声,“没关系。” 他能在识海里还看孤眠的缩影,黑色的刀身,满身的铭文,简单典雅却古朴厚重。 手上的触感也是这个样子,它应该很漂亮。 孤眠尚未出窍,尤冕已经开始惊艳。 两人共用识海,心意相通,所以即便尤冕没说话,谈墨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谈墨又重新问他,“你不会御器么?” 尤冕脚步顿了下,说,“师父说……不能听,不能视,最好不要下山,所以不用学。” 谈墨觉得有点奇怪,哪有师傅会这样教导弟子的? 但是她也没师傅,不好评价什么。 “那你平时都学什么?” 尤冕抿了抿唇,半垂下眸子,“冥想。” 冥想是什么玩意儿?参悟?谈墨第一次听说这词儿。 她叽叽喳喳地问了许多,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尤冕。 这少年并非是天生眼盲耳聋,时候被人取走了双眼,更换了耳朵,他不知那人是谁,也不知家在何处,有记忆起便已经被师父鱼荷带回了师门。 鱼荷是这师门的长老,为人寡淡却极得师门上下敬重,她寻了许多资材把尤冕的修为堆到了筑基。 她待尤冕很好,和莲竹海里到处都是她为尤冕搜集来的珍宝灵石,资材奇珍,甚至还有好几只性情温和的灵兽,只是,从不教他法术。 谈墨跟着他回到和莲竹海。 是一座竹林环绕,清波粼粼,灵气馥郁的府邸,琉璃金光掩藏在竹林之内,让谈墨忽然想起一个词——金屋藏娇。 这种地方谈墨可没住过,别说是在陆家镇,就是在合虚也没有这样奢华雅致,灵力浓郁到吓人的地方呀! “这里的灵力好浓!”孤眠在尤冕手中轻颤,谈墨在尤冕的识海里打滚。 她太嫉妒了! 拿这里跟合虚比,那就像是皇帝跟乞丐! 可惜她现在只是个刀灵! 尤冕原本紧抿的嘴唇因为识海里闹腾的谈墨松了几分,眼睛里有了不真切的笑意。 这里再好,却都不属于他,只有他手里的刀和识海里的器灵,才是他的。 谈墨在这里住了半年之后终于见到了玉冕的师父鱼荷师尊。 是一位很美的女子,淡粉色的鲛纱裙层层错落,行走间步步粉莲绽放,一双眼睛像是装满了世间万物,纯净又和善。 谈墨托着下巴点头,倘若尤冕的眼睛能看到,或许也会是这样的。 这世上总是也有种人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比如眼前的鱼莲,比如悯心。 “尤冕。”鱼莲过来,摸了摸尤冕的脑袋,在他掌心写字,“为师听闻你将孤眠契约成了本命,真厉害!” 尤冕极淡地笑了下,很克制,但是谈墨透过孤眠还是看见了。 她不仅看到了尤冕隐忍的笑意,还看到鱼莲余光扫过来的贪婪。 谈墨觉得或许是她看错了。 “师父。”尤冕抬头,“我想学御器之术。” 鱼莲笑得温和,又写,“为师说过,你不便下山,不用辛苦学习此术,如果有什么需要,为师可以帮你,是不是在这无聊了?那我召几个弟子过来陪你好不好?” 尤冕落寞地低头,“不用了。” 鱼莲却像是没听到他的拒绝,第二日,和莲竹海里便来了三位小童子。 两女一男,应该都是鱼莲的真传弟子,都是尤字辈,排行九、十、十一。约莫都是十岁左右的模样,长得玲珑可爱,但是办事儿说话就不怎么讨喜了。 尤小九带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过来,炫耀在尤冕掌心写字地告诉他,“这是师傅给我带回来,是白色的毛毛,红色的眼睛哦!你知道什么是白色嘛?” 尤小十拉过尤冕的手,写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和小师妹的脸一样的颜色。” 安静的尤十一害羞地笑了下,尤小十惊叫,“红色就是小师妹脸上现在的颜色!” 尤小九不高兴了,“才不是呢!那是粉红色,我的兔子眼睛是大红色!哎呀,说了你也不懂,你想摸摸它嘛?” 最后几个字是写在尤冕掌心的。 小孩子有口无心! 小孩子不懂! 小孩子…… 去你大爷的小孩子! 熊玩意儿三只! 谈墨气炸了! 都说无心最伤人,这三小只哪里是来陪尤冕玩的,分明就是来欺负他的。 尤冕抱着自己的刀,沉默地抿唇。 尤小十是三人里面唯一的男孩子,皮的不成样子,看尤冕抱着刀不撒手,跑过来,仰着头看尤冕,写道,“我能摸摸你的刀么?” 谈墨在识海里想都不想地拒绝。 尤冕也在识海笑了一声,对尤小十说,“不可以,它不愿意。” 尤小十双手在尤冕跟前晃了几下,像是确认什么。 随即又做了个鬼脸,拉着尤小九和尤十一到旁边跟兔子玩,还故意很大声地说,“小九,你的兔子真漂亮,可惜大师兄看不见,不然我们就能带他一起玩了!” 谈墨,“!” 这种熊孩子是鱼莲教出来的?也太次了吧? 尤十一小声道,“不可以说别人坏话!” 尤小十哼道,“反正他也听不见!他就是个又聋又瞎的师兄,根本不配做师父的弟子!” “就是!”尤小九抬了抬下巴,“应该让师父把他住处师门,我要做大师姐!” 谈墨暴躁地在尤冕的识海里转来转去,尤冕问她,“你不高兴了么?” 谈墨心说我能高兴的起来么? 那三个小混账欺负你听不见看不见,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她其实原来脾气没这么差,尽管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一直对孩子包容多了。 有悯心和谈溪的经历,她对这样的小孩子可以说报以了她最大的善意。 可是看着他们欺负尤冕,她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她有点生气。 分不出来是气自己还是气那三小只。 总之很不高兴。 谈墨,“尤冕,我教你御器之术吧?” 尤冕没有焦距的眼睛亮了下。 “我会御器之术,我也会很上乘的刀法,我教你!” 尤冕垂眸片刻,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识海里响起,“好!” 于是一人一刀自那日起就经常跑到和莲竹海后面去玩。 鱼莲并不常来这里,寻常的时候和莲竹海里总是一片安静。 尤冕说师父只是偶尔才会过来,她在别的地方也有洞府,还有很多徒弟。 他的语气很淡,谈墨一阵哑然。 日升月落,谈墨不记得自己从器库里出来了多少年,但是她教会了尤冕御器之术,教会了他阵法,甚至将自己还没来记得学的那套刀法也交给了尤冕。 谈墨还记得他们说尤冕是杂灵根,可是他学东西很快。 就那套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刀法而言,至少他所学的比谈墨当初能理解的多了太多。 尤冕用孤眠练刀,谈墨从他的刀法中领悟,两人也算是相辅相成。 一晃不知岁月,尤冕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元婴初期。 但是每当鱼莲来和莲竹海的时候,他又会迅速把修为压到筑基期。 他没说过原因,谈墨也从没问过。 直到这日,鱼莲突然浑身是伤的从外面进来。 她倒在了和莲竹海的门口,尤冕的神识感知到她,将她背了回来。 鱼莲笑得很苍白,她用沾满了血污的手抚摸尤冕的脸颊,而后在他掌心写到,“师父受了重伤,以后怕是不能保护你了,你在这里修行,千万不要乱跑,也不要让人随便进来,知道嘛?” 尤冕将她放平,用筑基期微薄的灵力替她疗伤,鱼莲推拒,“不用了,师父的本命灵剑已毁,怕是坚持不住了。” 尤冕问她,“还有别的办法么?” 鱼莲苍白地笑了下,在他掌心写道,“我没有时间炼制新的本命法器了,除非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本命法器剥离出来,否则药石罔医。” 谈墨心一凉。 剥离本命法器如同碎骨重炼,血肉重生,那和死一回有什么区别? 尤冕,“那我把孤眠给师父如何?” 鱼莲愣怔,写道,“师父怎能要你的本命法器?” 谈墨急的差点跳起来! 尤冕忽然笑了,森寒冷寂地笑容里,满是嘲讽,“有何不可呢?我的眼睛和耳朵师父不是都已经拿走了么?用的可还习惯?” 谈墨在尤冕的识海里僵住。 鱼莲看着尤冕,所有的脆弱和温柔刹那间褪尽,脸色苍白地坐起来,问尤冕,“你何时知道的?” 尤冕大笑了两声,冷声道,“你藏了所有的线索和证据,甚至还伪造了别人闯我家山庄的幻境,迷惑了所有人,可是你却忘了掩藏自己身上的气味。” 他抱着孤眠在旁边静坐,“为了保证我双瞳能辨宝气的效用,你只能活取我的眼睛,其实眼睛被取下之后我已经醒了,痛醒的,我看不见,但是能闻到你身上的如莲似竹的味道,很淡,但是很独特。” 鱼莲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头。 尤冕看不到,继续跟她说,“后来你取走了我万里听音的耳朵,师父你换耳的时候疼么?我很疼。” 站起身,尤冕抱着孤眠站到了她正对面,俯身,他冰冷地问,“师父,这多年你不愿意教我法术,是害怕我吧?你跟他们说我是杂灵根,其实我是混沌灵根,对么?这是十数万年难得一见的全灵根资质,古籍上说,这样的人更容易获得的天道宠爱,所以我一出生就又一双能辨宝气的眼睛,一双能听万里的耳朵,你处心积虑到我家,骗取我爹娘的信任,是为了这些吧?” 尽管看不到鱼莲狼狈的神色,但是尤冕还是很开心,“你拿不走我的灵根,所以才养着我,想看看我身上还有什么机缘可以为你所用!可是……我不能把孤眠给你啊!” 尤冕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些恶劣的嘲弄。 谈墨早已经呆住了。 原来,她觉得鱼莲那双挺漂亮的眼睛真的是尤冕的啊? 耳朵也是尤冕的么? 呵,老不正经的掌门,我觉得这次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提升了! 谈墨龇牙,看着鱼莲笑了。 当孤眠从剑鞘里出来的,谈墨甚至兴奋地刀身嗡鸣。 有些人,死有余辜! 谈墨在识海里问尤冕,“你不拿回你的眼睛和耳朵了么?” 尤冕轻笑,“你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 谈墨想提醒他,她可能不会一直陪着她,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但是这些话在嘴里滚了几圈,愣是没说出口。 刀锋第一次染血,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体验。 好在她没离开,尤冕还用上好的鹿皮沾着灵水给她擦洗干净刀身。 所以,这段故事还没结束? 谈墨拖着下巴在尤冕的识海里打瞌睡,迷迷糊糊地想,转折到底会在哪呢? 第233章 奏了个乐 鱼莲的死悄无声息,谈墨甚至不知道尤冕什么时候在和莲竹海布下的结界,将鱼莲的元婴都困死这里。 吞噬元婴的感觉如何她也无从知晓,但谈墨能感觉到尤冕的修为又变强了。 作为刀灵,她的实力也随之晋升,但有点厌恶。 两年后,尤冕终于消化了鱼莲的全部修为,第一次主动踏出了和莲竹海。 谈墨问,“我们要去哪?” 尤冕道,“去看看师父往日的居所。” 他没有拿回自己的眼睛,也没有换回自己的耳朵。 谈墨想他应该是嫌弃被别人碰过的东西脏。 就像和莲竹海里,那几个熊孩子过来碰过的东西,他会直接一把火烧的灰飞烟灭,他们去过的地方,尤冕除非必要,也绝对不会再踏足。 偏执到可怕。 但是这样的人道心最为坚定,谈墨乐观地替他开脱。 不是她觉得这样好,只是这些年她见证了这个少年变成青年的过程里,那么多的孤寂和隐忍。 尤冕御器而行,但没用孤眠,而是另外寻了一节青竹。 这是他随手从和莲竹海里折下来的。 “为什么不要我带你飞啊?尤冕,我和你心意相通,能带你飞的更快更稳的!” 尤冕拍了拍怀里的刀身,声音清冷,“不用。” 谈墨也不勉强,兴奋地长大眼睛,透过刀身看外面的风景。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没办法转身,所以也就只能跟着尤冕的路线,看固定的一个视角。 绵延无尽的云层中,几座琉璃金顶若隐若现,偶尔还能看到一闪而逝的修士,谈墨想,那应该是尤冕的同门。 同门呀,也不知道假道士他们怎么样了? 和悲慈寺的比试赢了没有? “这不是鱼莲师叔带回来的小龙虾嘛?哈哈哈,他竟然会御器了啊!” “这都多少年了,他要是这都不会也太辜负鱼莲师叔的一片苦心了!” “不过你看他用的飞行法器,一节灵竹?” “当是飞的不好才用这个练习的吧?他怀里抱得就是孤眠?” “要不说傻人有傻福呢?一只小龙虾都能拿到门派至宝!” “咱们乱起诨号不好吧?” “他可不是又聋又瞎么?叫他小龙虾有什么错?反正他也听不见!” 尤冕落地后,还没来得及找人问询鱼莲的在师门的住处怎么走,谈墨就听到周围弟子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带着轻慢和嘲弄。 倘若是以前,谈墨这个刀灵受尤冕修为的限制无法做点什么,只能呆在尤冕的识海里自己生闷气,那现在,她觉得她能给这群熊孩子一点教训。 呃,也不能说是熊孩子,至少他们有些人看起来比她原本的年纪还要大上很多。 可那又如何? 她现在是孤眠,当他们祖宗的祖宗都够资格! 刀身颤动,谈墨从刀鞘里飞出来。 威压将叽叽喳喳的弟子震住,一片枫叶从旁边的树上落下,飘飘摇摇地划过刀身,一分为二从银色的刀身两侧飘落,缱绻旖旎,美成一道风景。 但这种静谧的美随着孤眠流光飞转,啪啪声响彻四周终结。 回到刀鞘的时候,谈墨哼了一声。 尤冕在识海里问,“做什么了?” 谈墨扣着自己不存在的手指头,笑嘻嘻地回答他,“奏了个乐,替他们欢迎你!” 寂静过后,谈墨听见周遭惨叫的声音。 “啊啊啊!!我的脸!” “我的……我的牙!” “尤冕,你别欺人太甚!” “呜呜呜,我要回去告诉师父!太过分了!” 尤冕听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来自周遭的敌意,抿了抿唇,手指抓紧了孤眠。 谈墨安慰地在他掌心颤动了一下,陡然看到一个几分眼熟的玲珑少女,催促道,“我们往东北方向走,我知道你师父的居所在哪了!” 尤冕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他依靠着神识躲避着同门和障碍,眸色沉静,若是不知情的看了,谁也猜不到这是个小瞎子。 谈墨将之前叫的最凶的男弟子半边脸拍到麻木,还震掉了他两颗牙齿,此时他虽然眼神怨毒,却也是不敢阻拦尤冕的路。 “我看得到尤十一了!她应该是要回去,我们跟着她走肯定能找到!” 尤冕,“嗯。” “不过你到底是去看什么啊?” “找点东西。” “好吧!” 两人不远不近缀在尤十一身后,谈墨看着那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笑着跟同门打招呼,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性子和小时候一样软和。 鱼莲在师门的山峰也是有护山结界的,但是尤冕本就是鱼莲的弟子,身上又师门的令牌,堂而皇之的进去。 可是另谈墨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直接过去跟师弟师妹们打招呼,而是直奔主殿,进了鱼莲的房间。 “咱们进来这里做什么?” “找点东西。”一样的回答。 谈墨没再问,让尤冕将她放到桌子上,滚去滚去地打量鱼莲的住处。 布置的十分清雅的房间,门口的架子上还插着几只鹅黄色的蝴蝶花,应该是又弟子每日过来照料,所以即便鱼莲这么长时间不在,房间里依旧干净地一尘不染。 两侧分别放置了书架和多宝架,不过多宝架上陈列的多是一些观赏性的宝物,并没有特别大的价值。 倒是书架那一侧,层层罗列,分门别类,还加了一层禁制,想来里面应是有许多鱼莲平日里很珍视的玉简和古籍。 等人是件很枯燥的事情,就在谈墨已经快把鱼莲房间的珠帘上有多少颗琉璃珠数清楚的时候,尤冕才从里面转出来,脸上似有失落。 “没找到么?” “嗯。”语气有些阴沉。 谈墨不自觉地皱了皱没抬头,总觉得尤冕这次来师门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尤冕直接带着谈墨出去,院子里往来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离开师门后,尤冕没回和莲竹海,反而在山脚下住了下来。 谈墨每日靠在窗户上看下面往来的行人,其实跟合虚山下的那个镇子相差无几,都是门派的弟子和开店的商贩,同样是卖符篆,丹药,法衣…… 就这方面来说,修真界,还是多年如一日的单调呀! 直到半年后,街上忽然多了许多面生的修士,谈墨问尤冕,“这些人是别的门派的么?难道你师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尤冕用上好的绢丝擦拭这孤眠的刀鞘,淡淡道,“嗯,再过半月便是修真界的大比,今年在这里举行!” 又是大比? 谈墨龇牙。 以她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每次这种活动都是出幺蛾子的必选时刻。 要么有人名扬天下,要么有人身败名裂。 总之,没点惊心动魄的事儿发生,所谓的大比就不能算作完整! 谈墨更喜欢趴在窗口了! 偶尔还会陪着尤冕去准备一些东西,因为今年的大比,尤冕也要参加。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活动,也是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谈墨兴致勃勃地帮他参考。 防御的法器,护身的符篆,攻击的暗器,疗伤的灵丹,总之,有备无患。 甚至还在他识海里念叨了半天,劝服尤冕去买了一套法衣。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谈墨才恍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哪里来的灵石啊?” 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可是花了不少灵石的。 尤冕,“师父房间里拿的。” 谈墨,“……”你那叫偷,不叫拿! 不过想到鱼莲是怎么得到那些宝物,又是怎么获取这么多灵石的,谈墨又坦然了。 用尤冕的眼睛得来的东西,他拿来用也是理所当然。 大比当日,尤冕随着众人进入山门,然后根据谈墨的提示走到了尤小九所在队伍的前面。 尤小九前面还站着七名弟子,但是尤冕不认识,谈墨也没见过。 但是她记得,尤冕是他们的大师兄,所以前面的七个应该都是鱼莲收的弟子,尤冕理所应当站在最前面。 他的到来引起了一片骚动,且不论尤冕出挑的样貌,自然还因为他又聋又瞎,偏偏手里还抱着孤眠。 就连坐在上首,应该是师尊掌门的几个人都往他怀里投来觊觎的目光,更不用说站在旁边不远处的那位曾经出现在过器库的师叔了。 谈墨听见无数器灵哆哆嗦嗦的声音,她哼了一声:都老实点! 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好似所有的珍宝法器独立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孤眠就是这世界里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她哼一声,所有的器灵都跟着瑟缩,哪还有之前耀武扬威,跃跃欲试的劲头。 这种比试没有什么明文规定,掌门在上面抽签决定出场的顺序,然后由第一个上场的弟子自行挑选对手,不管是同修为比试还是跨修为比试,都被允许,前提是,不能伤及性命。 获胜的人可以自行挑选自己下一位对手。 最先上场的是别的门派一位穿着绿色绲边法衣的男子,身材魁梧,眼神桀骜,手里一柄长戟更是寒光凛冽。 上台前,不知道他的同门低头跟他说了什么,他不怀好意地往尤冕这边看了一眼,谈墨鄙夷地哼了一声。 “各位掌门,我选他!” 手指点的,更是站在最前排的尤冕。 尤冕看不见,谈墨在识海里提醒他,“有个又黑又壮的屠夫要跟你比试!” 尤冕先是一愣,而后轻蔑地勾了勾唇。 上面的掌门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旭冉,不得无礼!这位尤冕小道友据说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试,不可胡闹!” “屠夫”旭冉一脸的刚正不逊,“可是这比试大的规则不是我第一个上场就能自行选择对手么?只要我赢了,提一个对方可以做到的要求即可,难道我哪里违背了比试的规定?” “这——”掌门有些尴尬。 尤冕上前一步,“我接受。” 他声音冷冷清清的,不大,但足以让人听的清楚。 飞跃上擂台的时候,尤冕冲着对面点头,顿了下,道,“你赢不了我,自己下去吧。” 谈墨忍不住在他识海里跳舞! 对对对,就是这样,强势!霸气! 冉旭双眼睁得大如牛,随即哈哈大笑,“你一个废物,还敢口出狂言,爷爷这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差距!” 他看着对面单薄羸弱的尤冕,心中嗤笑:一个半残居然敢染指孤眠,等我赢了你,孤眠就归我了! 这就是他上台前,同门师兄告诉他的。 尤冕手里抱着的,正是兵器谱上首屈一指的孤眠神刀。 据说是已经超过了仙品! 这样一件本命法宝,试问谁不想一争? 其实来参加之前,谈墨就跟尤冕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旦孤眠暴露在人前,他怕事要怀璧其罪。 尤冕当时沉静地告诉她,“你是孤眠,不该因为我而苟存于世,你该被世人看见锋芒!” 最后一句话,谈墨不知道他说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不过无论说的是谁,她都挺开心。 修士嘛,就是不停地往前走,不停地让自己变的强大,否则与蝼蚁何异? 旭冉撂完狠话就带着自己的长戟冲上来,尤冕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孤眠悬在他身前,静静地转了个圈,刀鞘都都没打开,对面的长戟已经扯着旭冉往回拉。 所有人都看了这滑稽的一幕,下面的部分弟子有些已经克制不住笑出了声音! “操!这是真的打脸!” “哈哈哈,狠话放的漂亮,可是孤眠都没出窍,他的法器已经吓得掉头就跑了!” “果然是孤眠啊,好强!” “笑死爹了!这他娘的那是比试,这就是上来表演杂耍的吧?” “老子第一回见到被自己的法器扯后腿的!” 旭冉脸红的像猪肝,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是在骂还是在安慰自己的长戟,未果。 他索性是弃了长戟,赤手上阵,这是打算拼法术? 尤冕的法术的确是弱项,谈墨也不曾教过他,毕竟每个师门都有每个师门的功法,谈墨的功法来自合虚,她不能这么做。 但是尤冕修为高啊! 他只用威压就将旭冉牢牢压在原地,丢出来的法术如同一滴雨落在大地上,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旭冉的双腿打颤,额头上青筋毕露,艰难支撑,可是无论他怎么反抗,身上的威压都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山,压得他喘气都费劲。 谈墨叹了口气,对尤冕道,“算了,别浪费时间了,放屠夫回去杀猪吧。” 第234章 骑驴找驴 杀猪的被放走了,却引来了一群打猎的。 他们一边忌惮尤冕的修为,一边又肖想着孤眠的强悍。 有那么一刻,谈墨有点庆幸尤冕的耳聋眼瞎。 旭冉应是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至少在他之后,他那个门派就在没人敢上来了。 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 不如尤冕那位急不可耐的师叔。 他眼睛赤红地盯着孤眠,飞身上台。 谈墨忍不住拧眉。 这可不是他们一派的比试,当着这么多宗门的面,这是要撕破脸么? “随婴!” 上座的掌门欲盖弥彰地冷喝,“尤冕并未受伤,你且先下来,不必紧张。” 可惜这位叫随婴的师叔不领情,“掌门,弟子想与尤冕师侄切磋一二。” 掌门似乎略有薄怒,“胡闹!今日是各门之间互相比试,你若是想和尤冕较量,私下再约便是!” 随婴固执,“我高尤冕一辈,私下切磋未免会让他人非议,不如趁着今日,让诸位前辈也能实时指点。” 掌门知道这回是劝不住了,便不再开口,其他各派的人均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孤眠,能者得之。 谈墨对这位随婴师叔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得陇望蜀,心怀叵测,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使用孤眠! 所以比试一开始,谈墨便告诉尤冕收着点,她要好生戏耍随婴一场。 孤眠在擂台上划出道道银光,快的晃花人眼,却未伤随婴,只是在他法衣上留下横七竖八毫无规律的裂痕。 随婴骇然。 他的修为已经是金丹后期,比旭冉不知高处多少,但是居然在孤眠手里讨不到一分好处,反而被折腾的好生狼狈。 法衣被层层剥落,他就像个秦楼楚馆被戏耍的娇娘,想反抗,却每每法术落空,想逃离,却来去无路。 谈墨无法教尤冕领略刀义,就像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领悟到方时的剑意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那套刀法的凛然,刀风所过之处,地面遍布裂痕,周围弟子纷纷捏诀竖起护身屏障。 “卧槽!还能这么更厉害!” “孤眠,孤眠,太惊艳了!” “这位叫尤冕的弟子到底什么来头?能拿到这样的至宝不说,居然还能压制住随婴,他可是马上要入元婴了啊!” “听说是那位财貌双全的鱼莲前辈的大弟子,从一个被灭族的小世家给捡回来的!” “你们看清他什么修为了么?看年纪似乎不大啊!” “能压制随婴,怎么也在金丹后期了吧!或者更高?但是没可能啊,他绝对没满百岁!” “屁的百岁,他这骨龄,最多不过一甲子!” “一甲子的金丹后期,师兄你别开玩笑了!但是他这套刀法好厉害啊!” 下面弟子们议论纷纷,台上的几位长老也已经坐直了身体。 “这刀法?看着陌生啊!” “霸道中不失细腻,灵活又稳健,好功法!” “是啊!而且就目前看,显然并未使出全力,真不知这功法完全施展是何光景!” “难怪孤眠能在这弟子手中臣服,就凭这套刀法,不出百年,这弟子绝对是同辈中第一人!” 惊艳和夸赞不绝于耳,但是谈墨却觉得事情好像有点糟糕。 如今的尤冕,怀璧其罪的恐怕不止是孤眠,连同这套刀法怕是都会引不少人觊觎了! 谈墨再没有了戏耍随婴的打算,刀身大开大合,每一下都直击命脉。 随婴躲无可躲,在孤眠对着他的丹田直飞而来的时候,举剑格挡,仓促落下擂台。 “我认输!” 随婴说的咬牙切齿。 身上的法衣破烂不堪,露出来的皮肤上也全是细碎的伤痕,虽然嘴上说着认输,可眼底的贪婪却愈加明显。 谈墨飞回到尤冕的手中,她有些内疚,“尤冕,对不起啊,我好像让你暴露实力了。” 尤冕淡淡道,“无妨,本也藏不住!” 谈墨没听明白,但是她察觉到了尤冕身上的冷意。 这种冷意不是他平日性子里的那种冷淡,而是带着某种愤恨,毁灭的情绪。 很快谈墨就明白了他所说的藏不住是何含义。 “这次是我胜了吧?我能自己挑选对手了么?” 方才随婴坏了规矩,在尤冕选择之前便直言要对他挑战,他是上一轮的胜者,若是不同意也没人能说什么。 但是尤冕不但接受了他的挑战,还放任谈墨戏耍他,这不仅是在打随婴的脸,也是在这次比试在场所有人的脸面。 他这一问,几位长老面上尴尬,主持比试的前辈更是连咳几声,脸色微红。 “小道友是本场的胜者,自然可挑选下一轮的对手。” 怕他听不到,还打算上前来写,尤冕确实听到谈墨的转述,已经点头,“好,我想挑战鱼莲!” 全场寂静。 且不说直呼师父姓名乃是大逆不道,单就是他初次登台便要挑战一门长老,就已经是耸人听闻。 “放肆!鱼师妹乃是你师父,你这逆徒如何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其名!” 掌门一张拍碎手边案几,脸色阴沉。 尤小九从队伍里窜出来,“你个白眼狼!师父那么照顾你,那么疼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师父!” “师父养你育你,把你当亲生孩子,大师兄,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尤十一小声埋怨。 尤小十大嗓门吼的全场耳朵一炸,“尤冕,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师父最疼最宠的就是你,让你住和莲竹海,为了你的修为花费无数灵芝丹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谈墨不想转述这些话,可是尤冕却在识海给她施压,“说,一个字也不必漏下!” 谈墨心中摇头,这又是何必呢? 当尤冕听完她转述的话,站在台上忽然笑了,不是浅淡的笑意,是催花落雪的笑。 擂台之上,少年肤白若雪,唇如红蕊,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碧波荡漾,身如修竹,面若桃李。 他噙着笑意开口,“我只问,鱼莲在不在?应不应战?” 回答他的似乎是鱼莲的第二个徒弟,他愤然道,“师父有事外出,并未归来参加此次比试!” 尤冕笑得漫不经心,“哦,如此,可有人能代她比试?输了,答应我一个条件便可!” 场面又是一寂。 “没人么?没人的话,我可以就要开始逼问了。” 他声音太浅太淡,以至于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鱼莲的所有弟子已经被他强行拉上擂台,“你们一起上,若是能赢过我,我认输!若是不能,就让鱼莲出来!” 谈墨觉得尤冕怕是老了,他自己亲手杀了鱼莲他不记得? 可若是故意如此的话,为什么呢? 跟着几个弟子打,孤眠根本不用出刀鞘。 哪怕他们联合结阵,都无法捆住孤眠或者尤冕任意一个。 忽然,尤冕亲自握住了刀柄,依旧未让孤眠出窍,但是凛冽的杀意已经将尤小九他们团团包裹。 “你想杀了他们?”谈墨问。 尤冕,“不,今日擂台上不杀人!” 谈墨一口气还没送下来,却见尤冕控制着手中的长刀,一下下将那些弟子的骨头全部震碎,鱼莲的徒弟们都像是裹着一层人皮的气球,被人一针扎破,堆萎在地上。 这一次,所有人的眼中不再是惊艳和羡慕,而是惊恐和畏惧。 他竟是几招之内,将所有人同门拍废了! “尤冕!大胆逆徒,你到底意欲何为!” 尤冕将刀重新抱回怀中,道,“这场还是我赢了对么?有人愿意替鱼莲应战么?” 他问的云淡风轻,却让人觉得从脚底蔓延出深深的恶寒。 “你到底想做什么!鱼莲是你师父!” 尤冕,“哦。那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我师父,让她回来参加这次的比试么?我等了很多年!” 谈墨觉得尤冕疯了。 半晌后,掌门收回了自己的传讯玉铃,道,“你师父暂时联系不上,尤冕,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出来,本掌门定然能替你做个决断!” 尤冕转向他,“那你能让她把从尤家偷来的天神珠还给我么?” 谈墨一怔。 天神珠? 小和尚么? 不止她不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懂,那位掌门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闪烁,道,“那是什么?你凭什么说天神珠是你家的东西,又为何说鱼莲偷了她?” 尤冕扬唇笑了下,“天神珠啊,只是个珠子罢了,但对我尤家却很重要,所以她必须还给我!至于为什么说偷么……呵呵,你们问问她自己不就好了?” 谈墨自称为刀灵起,从没真正在尤冕手中出鞘。 这种出鞘不是简单地将刀从刀鞘中拔出来,而是每一分,每一寸都带着主人的灵力和意念,将灵器本身的全部力量激发出来。 待到完全出鞘,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尤冕不是老了忘记鱼莲死了,他是故意的! 故意提起鱼莲,故意逼问,没人能交出鱼莲,那么所有人就都下地狱。 谈墨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鲜红的血热给冰凉的的刀身带来温度,刀刃穿破一道道功法,一层层屏障砍断骨骼的声音让她战栗。 这是刀灵的本能,是孤眠的本能。 渴望战斗,渴望杀戮,这是每一件攻击性法器的必然的本能。 谈墨被着尤冕心中毁天灭地的恨意裹挟,刀身不再受控。 尤冕用她亲自教给他的刀法,用她杀了无数的修士,有元婴期的前辈,又筑基期的后生。 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因为他本来就瞎! 他那一双眼睛本来就是恨意铸造的! 谈墨在他识海里劝阻。 第一次,尤冕单方面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识海不再共用,她听到不他的声音也窥测不到他的想法了。 尤冕似乎也不再需要她的提示…… 当比试的场地被血色染成腥红,天上的雨丝落下,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高台上,睥睨众生。 谈墨听见他呵呵的笑声,“屠我尤氏,毁我宗祠,辱我神明,他们都没了,你们……凭什么还活在这世上!天神珠你们不还给我,我会自己找,将这天下一寸寸翻过来,我总能找到的!” 雨滴落在地上和鲜血融汇,慢慢流入附近的江海。 尤冕再也没打开过识海,再没跟谈墨说过一句话。 几大门派被他一息全灭,谈墨竟是不知道他何时已经晋升化神。 化神期的修士…… 谈墨从没见过,可她来不及敬仰,就被身上一条条的人命压得喘不过气了。 孤眠,不再是至宝,成了世间凶器。 谈墨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她依稀记得自己原本不是刀灵,她原本应该在什么地方养伤修炼的,是哪里呢? 想不起来了,好饿啊,想吃点什么! 血饮多了就快变成了本能,谈墨蜷缩在尤冕识海的某处,看着尤冕一个门派一个门派地搜寻天神珠,像他说的那样,他要把这天下一寸寸翻过来。 有两种力量在谈墨的身体里撕扯。 尤冕的杀意和她的抗拒。 不应该是这样的,谈墨对着不再有回应的识海喃喃。 孤眠渐渐失去了灵性,不在和尤冕心意相通,不再有惊人的威力,甚至,开始锈迹斑斑。 谈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尤冕不再使用她,却也从没将她丢弃,一直挂在腰间。 他摘叶折花,杀人无数。 直到某天,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拿着烟袋锅子出现。 “少年人,何必这么大杀性呢?你看着天下都被你搅得不成样子了,住手吧。” “我还没找到我要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天神珠。” 中年男人嘬了一口烟,清淡朦胧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你不就是么?” 尤冕抬头看他。 中年男人嗤笑,“骑驴找驴?你这小崽子倒是有趣的紧!” 尤冕还是不解。 “尤家那孩子早就死了。” “我还活着。” “所以你不是那孩子!他把你吞进肚子里,你杀了他。” “不会。”尤冕说的斩钉截铁。 中年男人也不恼,又吸了一口烟,幽幽道,“不会?因为你是佛门神器?可这世上早就没有神了。” 尤冕手指蜷缩了一下,指尖夹着的一片柳叶绷直。 “呵呵,你这不正不孝的小崽子,倒是会麻痹自己!那鱼莲是心怀不轨,你不是已经杀了她?然后你问众人要她,要天神珠,可她被杀了,元婴都被你吞吃入腹,到哪去给你找?而你自己就是天神珠,你这俩条件本就无解啊!” “那你拦我作甚?” “哎,总不能看你真的将这世人屠戮殆尽不是?再往前就是小老儿的茅舍了,万一你给我拆了,那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揍你。” “我不拆。” “那不行!我多年不曾开口说话,既已开口了,你总得给我留点什么作补偿才行,你身上那把刀如何?” 第235章 尤仙人 尤冕眸色骤变,一时间周遭冷风乍起,落叶纷飞,迷乱人眼。 中年男子轻轻一跃,身形凭空消失,还没等尤冕寻觅,噹的一声轻响,烟袋锅子敲在了尤冕的肩头,淡淡的焦糊味飘入鼻中,却是那中年男子将尤冕玄色的法衣烫出一个圆圆的窟窿。 恶作剧的人很有分寸,只是烫坏了尤冕的法衣,并未伤及皮肤。 只是尤冕的皮肤白皙若玉,不带一丝的瑕疵,如此这般被戏弄后,远看着仿佛是玄衣之上落了片白色的圆形花瓣,冶艳又旖旎。 谈墨躲在他识海一处茫然瑟缩,连带的刀身都在轻轻颤动。 尤冕猛地把手搭在了孤眠的刀身上,死死按住,森寒的眸底结满冰霜。 “你原本也不在意她了,她于你已是无用,留给我做纪念,挺好!” 尤冕,“你做梦!” “看来是商量不成了,那我请你到我那寒舍小住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你想通了,什么时候跟我说。” 中年男人把烟袋锅子架到他的肩膀上,并未用力,尤冕却再动弹不得,只能按照他允许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不过百余步,他们已是走过初夏秋冬,原来这人方才说“前面不远处”竟是隔着三个国度。 忌惮地侧头望了一眼在他旁边优哉游哉的中年男人,尤冕问,“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那人瞥了他一眼,将烟袋在孤眠上敲了下,谈墨在尤冕识海里仿若被人弹了一下天灵盖,竟然有了几分清明。 “称呼?早忘了,你若是一定要叫点什么才舒服,那就叫烟袋仙人吧。” 尤冕对他怒目而视,将孤眠换了个方向,忌惮地防备着这老李不明的男人。 谈墨听了他那话则是闷笑了两声。 这年头敢称仙人的,那都得是大乘期以上,渡劫飞升的修士,竟有人如此大言不惭! 不过这位烟袋仙人住的地方可真是——太破了! 要真是天为被,地为庐,那谈墨还能夸他一句返璞归真,洒脱不羁,可是这四不像的地方是个什么东西。 三根高矮长短不一的铜柱,木桩,竹节,盯着烂草堆成的屋顶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落下来砸死人的样子。 当然,人家都敢自称仙人了,肯定砸不死,但这地方绝对属于高危,寻常人就算是无意到了此地也绝对不会有借宿的打算。 尤冕走到空悬的那处一角,才发现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根细弱不见的发丝,颜色很浅,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我这里想吃什么玩什么自便,但是可千万别想逃,不然打断你腿啊!” 尤冕一声不吭。 他将孤眠寸步不离地抱在身上,唯恐一个疏忽就让那烟袋仙人钻了空子。 虽然这地方的茅舍实在是不堪入目,但环境确实一等一的好。 灵力充沛,鸟语花香,不远处还有一条瀑布,水量很大,高高地从上头落下来,成一条云白的直线,颇有些银河落九天的意味。 谈墨在此地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孤眠身上的锈斑终于脱落,但却无论无恶也没有了以前的锋芒,黯淡如寻常法宝。 尤冕倒是十分识时务,烟袋仙人不让逃,他还就真没逃跑的打算。 某日,烟袋仙人进来,在那截木桩上磕磕自己的烟袋,“你整日抱着她也没用,糟践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半分?孤眠不是凶器,你造那么多杀孽,她自然不愿意的。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这是宁可自毁也不想再助纣为虐了。” 尤冕阴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这么盯着老子也没用!想像算计你师父那样算计我?呵呵。” 谈墨头疼地看着这俩人。 但出乎意料地是,这次尤冕开口了,“怎么能回来?” 烟袋仙人愣了一下,随即沉笑两声,嘬了口烟,道,“那瀑布下面便是一处灵脉,你将孤眠放进去藏好,刀身便可慢慢温养。但她因你所缠的杀戮之气,只能用相同的功德转换。” “功德?” 烟袋仙人双手负在身后,凭栏远眺,似是随时打算驾鹤远游。 不过好在这人还不算缺德,话还是说完了,“万物相生相克,有杀自是有救。” 尤冕沉思片刻,起身,躬身朝他致谢。 “可想明白你是谁了?” “尤冕。” 烟袋仙人哈哈大笑,半晌后,从袖中给他一卷佛经,“心浮气躁时,多看看,去吧!” 尤冕抱着孤眠朝瀑布走去,身形寂寥坚定。 某日,躺在深坛下的谈墨翻了个身,忽然听见水面朦胧的声音。 “你这般欺瞒那小子,不怕他将来报复?” “哎,我也是没有办法不是?这孤眠虽说自我沉寂,不愿再造杀戮,但谁能保证以后呢?她身上已经裹缠了足够多的杀戮之意,若是她想,她便能立刻变成这世上最凶残的法器。碎了她,太可惜了。” “那小子命中注定一劫,怕是要应在这事儿上了。” “各人自有缘法,我们无法勉强。” “哎,可惜了……” 谈墨心中一沉。 他们说的是尤冕吧? 命中注定一劫?这烟袋仙人究竟给他指了条什么路? 谈墨想联系尤冕,可是距离太远了,她甚至分辨不清尤冕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难道尤冕要陨在别处? 谈墨心思沉了沉。 尤冕杀孽再重,也是她一手教会的,刀法,阵法都是她所传授,说是他师父也不为过,他走到今日,谈墨不能说自己没有责任。 纵然如此,她也从没后悔过。 做人不该如此的么?只要不是牵连无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可厚非不是? 尤冕的错只是错在他不该牵连无辜,早在鱼莲死掉的那天,这一切就该结束。 还有一件谈墨很介意的事情:烟袋仙人说他便是天神珠,难道是和小和尚一样?可他若是器灵,又怎么能和孤眠结契呢? 谈墨想不明白,但是她还是要出去,找到尤冕,将他带回来。 因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这个念想,谈墨在冰凉的水底拼命的修炼,比她在合虚的时候还要认真。 拼命的汲取灵力,拼命的强大自身。 岁月不知。 直到某天,谈墨用刀身推开身上的重压,刀尖刺破不知是尤冕还是烟袋仙人设下的结界,如同炸裂的水晶,四散在水潭四处。 “孤眠,不可!” 烟袋仙人凭空出现在半空,沉声冷喝。 谈墨在他面前饶了两圈,鞠躬,向他致谢。 虽然此人目的不纯,但终究是给尤冕指了一条看似正途的路,谈墨还是感谢他。 “你要去找他?这是他的劫,谁也挡不住!” 谈墨跳了跳。 “你!” 谈墨再次躬身行礼。 她依旧感应不出具体的位置,只能凭着大概的方向去寻找。 烟袋仙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是他的命数,也是你的命数!走吧……” 谈墨飞身化成一道残影便想离开,只是飞起的前一刹那,她蓦然回首。 烟袋?还有这分别时若有似乎的熟悉之感…… 鬼老头? 谈墨在空中顿住,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无法开口与之交流。 谈墨急的在空中转了一圈,刀身落地,在地上刻下自己的问题,“敢问前辈贵姓?” 烟袋仙人看清她在地上刻下的字,恶趣味地在旁边写下:有罪之人。 谈墨,“……” 这特么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但是再多的她确实问不出了,问了这人也不知道!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感知将来的某些重要事情,但谈墨确定,谁也无法预料死后的事情。 若此人真是当初桑居都的鬼老头,那他可真是没撒谎。 桑独居那样的刑法之地,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去的。 哎…… 无声叹息之后,谈墨再度再地上刻下一行字:有缘再见。 烟袋仙人笑了笑,一摇三晃地拿着烟袋走远,谈墨深深地看着他,记住他生前的样子。 云层跋涉千万里,谈墨却没有找到尤冕的所在之处。 却听闻人间多了位尤仙人。 “救苦救难的活神仙,若是有灵,还请仙人劝阻陛下切莫再起战火啦!” “求求仙人,救救我妻儿吧!那群天杀的贼寇把他们掳去当人质了!只要您能救他们,我一辈子给您供奉香火,风雨不歇!” “仙人,我丈夫被拉去充了军,求仙人护佑他平安归来!” 谈墨躲在民间百姓为尤冕建立的生祠里,听着一个个虔诚的信徒念念有词,对着尤冕那尊实在不敢恭维的雕像跪拜祈祷。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尤冕,但这雕像造的——衣袂飘飘,手持竹节,眉目如画,丰神俊朗,只是那容貌怎么看都有些女相啊! 这哪里跟尤冕有半分相似,怕是建造这祠堂的人眼拙? 不过她却是对着祠堂既喜欢,又抗拒。 喜欢是因为靠近雕像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一种温和的力量,仿佛是一把柔软的锦布,只要她靠近,就不停地替她擦拭身上萦绕的杀意。 抗拒是因为这种擦拭似乎有点用力过猛,她丝毫不怀疑若是真人,她此刻怕是在层层掉皮。 但是每掉层皮,她感觉身上就轻减几分,舒服得让人只想哼唧。 若是能找到尤冕,其实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虽然比不得烟袋仙人那里钟灵毓秀,但是烟火气强盛,还能祛除她身上的杀戮之气。 不然谈墨敢保证这绝对是另一把黑邪。 尤冕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里的香火非常鼎盛,她偷偷去百姓口中所谓的求子娘娘庙看过,哪里可是门庭冷落的紧呢! 不过看看这里的现状倒是也能理解。 陈国和周国大战连连,到处都是生灵涂炭。 两国为了战事不停地在征兵,男人都上了战场,留下一堆妇孺,能生出孩子才怪! 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这世道,谁愿意生个孩子继续遭罪? 谈墨在尤冕的小庙了歇了几日,继续出发寻找尤冕。 飞至陈国国都的时候,谈墨将自己隐藏在城门处的一处夹缝里,想着到了夜里随便贴着哪位官爷混进城里看看有没有尤冕的踪迹。 “啊!我的脸!我的脸!” “老天爷啊!这人……这人……大家快躲开,这人得了瘟疫!” “杀了我!杀了我!好痒!杀了我……” 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满地打滚,周遭的百姓退避三舍。 谈墨沿着城墙的缝隙往上爬了一截,才看到人群中的情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瘟疫! 躺在地上的男人来回翻滚,头上的斗笠滑落,脸部和脖颈上的脓疮暴露在太阳下。 那些个脓疮似乎是怕见光,一个个如同沸腾的水泡,噗噗破裂,从里面爬出一只只指甲大小的青虫,蠕动着朝四周散开。 原本上前查看的官兵步步后退,转身就往城门口跑去。 没了阻隔的百姓也吓得肝胆俱裂,一窝蜂的往城门口冲,想要躲到城里避难。 骚乱中,不知是谁将挡在自己的前面的孩子抱起来就朝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扔,孩子哇地一声惨叫,眼看着就要砸中。 “我的孩子!!!” 凄厉的叫声被淹没在挤挤攘攘的嘈杂里。 “啊!我的腿!” “这些东西会传染,快逃啊!” 有些被挤进内圈的人不小心踩死了地上的青虫,黑色的血浆崩裂,不小心溅在了旁边人的腿上,没过一会儿,那人的腿便开始像嫌弃的男人一样,鼓起一个个粉红色小包,然后逐渐变得透明,接着迅速腐烂,化成黄褐色,一上一下的起伏,仿佛随时都要爆裂。 孩子即将落下,一条青虫似是看准了宿主,支起身体,朝着上房张开口器。 “我的孩子……”妇人挤出人群朝中间的空地跑去,双臂前伸,似乎要将自己的孩子接住。 所有人都认为那孩子死定了,包括谈墨。 就在她准备从藏身的墙缝里出来时,忽然感受到熟悉气息。 一段青竹从远处飞来,上面还带着几片新鲜的竹叶,被竹身过快的速度带的紧贴其上,飞至孩子身下,轻轻朝上一弹,孩子被抛到了半空。 外围拥挤的人潮没注意到这一幕,可是里面的人都停了下来。 “是尤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 第236章 兵解 玄色的身影从远处飘飞而至,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束住发丝的红色发带在空中荡出一抹优雅的弧度。 半遮的面容似乎被法术遮掩过,所有人只能看见他,却记不住他的容貌。 “尤冕啊……” 谈墨喃喃。 尤冕接住被抛到上空的孩子,旋身落下,将其交给崩哭的夫人怀中,竹节一扫,朝着夫人飞去的青虫瞬间变为黑色的灰飞,沉沉落到地面。 城门口的卫兵同样因为看到他的身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职责,被慌乱拥挤的百姓踩踏道脚下。 但是当人们意识到出现的人是谁时,又整齐划一地匍匐在地,再没有一个人试图往城内奔逃。 “尤仙人!你是来救我们的么?” “有人得了瘟疫,尤仙人,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仙人能解百厄,他一定会让我们平安无事的!” 谈墨从墙缝里出来,化成一道黑色的残影,须臾之间,尤冕手中便多了一把古朴黑种的长刀。 尤冕一愣,看着手中的孤眠,嘴巴张合几下,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将孤眠紧紧用在怀中。 “尤冕!尤冕!是不是很惊喜?” 谈墨在她识海里蹦跶,兴奋地邀功。 尤冕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敲了一下,声音嘶哑,“谁让你跑出来的?” 谈墨哼了一声,“你自己都跑了,却把我留在那里!我可是你的本命法器!” “胡闹!赶紧回去!” “我不,你出门在外,除了我可还有什么法器是能用顺手的?你连趁手的法器都没有,怎么除魔卫道!” 尤冕被她噎的一声不吭,暂且先放过了她,开始查看周遭的百姓。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又有很多人被青虫钻进体内后者碰到了青虫的尸体,身上鼓起大大小小的红色水泡,胀大,破裂,一刻不停。 “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传染的好快!” 尤冕沉思了一下,冷声道,“蛊虫!” “蛊?”这可真是难倒谈墨了,她还真没见过所谓的蛊虫,在合虚的时候,似乎也没人提起过这种东西。 啪嗒。 谈墨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蹦到了刀鞘上,湿湿滑滑的,还带着一点冰凉的黏腻,她抖了一下,用刀身将其振开,却没想到这东西如此弱不禁风,轻轻一碰,就化成了一滩血水,顺着剑鞘往下滴。 谈墨被恶心坏了,大叫,“尤冕,这东西好恶心啊!” 尤冕低头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冰冷,掌心灵力将孤眠从头到脚清理了一遍,面色稍霁。 “当心点,这东西不好对付!” 以他如今的修为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只能说这东西是真的不好对付,谈墨也不敢大意了。 一个大修士出手救治一方百姓,听起来是挺轻松的一件事。 可若是当这蛊毒形成的瘟疫在聚集的人海里迅速蔓延,尤冕救治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传播的速度时,这就成了一件很令人恐慌的事情。 “仙人,先救我婆婆吧,她快撑不住了!” “先救我!我的腿易经理烂了,我还想死!” “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这么小……” 七嘴八舌的求救声在尤冕耳边回荡。 谈墨静静地呆在尤冕身边,帮不上任何忙。 她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还来不及走到尤冕的身边,身体就化成了浓水,无数的青虫又从其中爬出,寻找新的宿主。 陈国的太子来了,王后也来了。 “尤仙长,本宫请您现行进宫为国主救治,陈国不能一日无君!” 尤冕抬眼,“国主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同样是命,王后说这样的话属实欠妥了!” 王后于众人眼前朝尤冕跪下,“是!他们也都是陈国的百姓,没有人比我们更觉得心痛!可是和周国的战争还未停下,若是国主薨逝,只会有更多的兵将和百姓会失去家园,失去性命,仙长,本宫想着并非你所愿意看见的!” 尤冕冷冷地看着她,“那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救治百姓!” 太子怒目而视,“救了我父王就是救治百姓!” “我若为救治一人性命离开,这里顷刻便会有数百条性命丢失,孰轻孰重,我自会判断!” 太子霍然起身,吩咐到,“来人,请仙长移驾皇宫!” 尤冕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身负使命而来,不能伤及性命,反而要无条件的救治,获取功德。 尤冕冷眼看着士兵们将他围起来,双拳紧握。 谈墨也觉得憋屈,“呵,强买强卖么?” 尤冕,“他们该杀。” 谈墨,“……”倒也不至于,只是欠揍罢了。 尤冕小心地将怀中的刀怪挂在身侧,无形的护体灵光将听从命令道呃士兵隔开,负手而立。 太子眸光微闪。 谈墨嗤笑,“他们是不是蠢?都说了是仙人,还想用强?也不怕遭到反噬!” 尤冕讥讽地哼了一声,并没说话。 反倒是周遭的百姓,看着尤冕被围困,竟自觉拉起了人墙。 “你们放了尤仙人!” “皇家就能这样不顾我们的死活么?我们的丈夫,儿子,甚至年迈的公公都在战场上厮杀,你们却是要将他们亲眷置之死地?算什么太子!算什么国君!” “陈国,哈哈哈哈……这就是我们用亲人血肉誓死守卫的陈国!” “抛弃我们的皇室,有什么资格再统领这个国家!你们放开尤仙人!” “放开尤仙人!” 声音由小到大,愈发的统一。 无数妇孺攀肩结伴,并排站立。 那青虫瘟疫来的这样凶猛,没有尤冕,他们必死无疑! 陈国太子欲要将尤冕带走,无意是抛弃了他们。 早就对这场战争不满的百姓躁动了。 把尚未被感染的孩子放到一处,他们以死志拦住了陈国卫兵们的去路,同时也拦住了陈国的太子和王后! “既然是活不了,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有个疯癫的夫人,抱着怀里的襁褓,疯魔一样朝着銮驾冲过来。 奔跑中,襁褓被掀起一脚,里面的婴儿已经满脸的红色水泡,在烈阳下正在逐渐长大! 谈墨刀身轻摇,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冕嘴唇紧抿。 “拦住她!拦住这个疯妇!” 王后惊慌大喊。 可是谁也没有上前。 皇室的卫兵们忠于皇室,可以不惜命,但是却无法对这样的妇孺下手。 他们当中好些也已经成亲,家中有父母妻儿,陈国皇室这样做,算是彻底失了民心。 “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拦住她!”王后厉声冷喝。 站在他前面的卫兵动了。 一步侧开,将往后暴露在那疯妇的面前! “母后!” 太子嘶声大喊。 “孤要杀了你们这群贱民!孤要杀了你们!” 王后被那疯妇用脚踩住了长长的衣摆,她将怀中的襁褓像暗器一样抛向王后。 疯癫的笑声里,是婴孩无意识的啼哭和身后百姓的哽咽。 王后被吓得面色惨白,想退却退不了。 尤冕冷眼旁观。 他想要功德,却不想要这陈国皇室的…… 谈墨也生气了。 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自利的皇家! 太子抽出身上的佩剑,不敢将那襁褓劈开,只得剑声一抖,将襁褓连同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婴儿掷到王后的反方向。 那里,还坐着无数没有沾染青虫,聚集躲避的百姓。 “你这是要灭了我们呀!” 有老人锵然恸哭。 谈墨在尤冕的识海里,冷漠变成了愤怒。 她没想过自己是个好人,但自认也不愧于己,无愧于人。 可现在这算什么! “我要杀了他们。”尤冕在识海里淡声道。 谈墨一愣,感觉到刀柄被他骤然握紧。 “尤冕……” 谈墨相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样的人,的确该杀! 可若是尤冕能动手,又怎么会受制于人? 她知道尤冕为什么会从烟袋仙人那里离开,她也知道,这个少年曾经经历过多少不堪和残忍。她觉得她该帮帮他。 杀人么? 不是不可以。 谈墨在尤冕的识海里蹦了蹦,“尤冕,你要一直做个善良而不愚昧的人啊!” 尤冕说什么,谈墨听不到了。 因为这一次,是她单方面切断了和尤冕的联系。 孤眠从尤冕的腰间飞起,凌于常人看不见的高空。 “我乃孤眠,众器归位!” 这句话还挺出风头的,谈墨想。 因为在她的声音落下后,四面八方的开始的器皿开始朝她的方向聚集。 有百姓家里的铁锅铁盆,有游侠手中的暗器飞针,还有那些民家的修士手中低微的法宝。 然而最壮观的,却还是来自陈国和周国的战场。 一个周国的士兵正欲将长刀刺入陈国士兵的胸腹,手中的长刀却不受控制地不翼而飞。 另一把陈国将领的长戟正要戳穿周国将士的脑袋,长戟枪头急转,竟然成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他虎口抽离。 无数的兵器从地面朝着云层之上聚拢。 百姓们傻了,士兵们呆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尤冕,瞳孔骤缩,身体颤抖。 “孤眠,不可以……” 他知道,孤眠听不到了。 原来上一次,他将她屏蔽在外,竟是这般滋味。 陈周两国能称之为器的东西,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谈墨聚拢,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她原来一直不明白,在这里这么多年,为何一直没离开,原来,转折点在这。 孤眠已经被杀戮之气腐蚀,她现在的清明,是尤冕用功德替她换来的。 他本就是一直器灵,懵懂之初占领了尤冕的身体,努力想完成尤冕的遗恨,努力想做个好人。 这样的器灵不该被她束缚,也不该再造杀孽,让自己万劫不复。 不是她自己心怀天下,是这陈国的皇室实在是太糟糕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她来阻止这一切。 反正,回去她还是谈墨。 可若是尤冕做了,那他真就不可救药了,这时间怕是真要多个大魔头了。 哎,小和尚,我可是为了你的同族殚精竭虑呢! 破草屋内,烟袋仙人摸着自己震颤不已的烟袋安抚,“别慌,别慌!哎呀,你着急有什么用!这是他们的劫,别人帮不了!”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你喜欢孤眠啊,哈哈哈,可惜你都没化成人形,又不能娶妻生子,你激动个屁!” “我答应你,答应你,到时候一定会把孤眠的碎片找回来,行不行?” “脾气真大!” 他一个人对着烟袋自言自语,半晌,盯着远方,长长地谈了一口气。 陈国上空,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尤冕痴痴地踩着青竹飞身而上。 “兵解!去!” 孤眠碎成无数碎片,光亮将所有的物器覆盖。 漫天各色的物器像是得了什么指令,叮铃作响。 而后,化成一个个闪耀的星点,四下降落。 光点落在被传染之人的身上,粉色的水泡干瘪,被人哇地一声吐出来,化成齑粉消散于空气中。 落在被受伤的士兵身上,伤口瞬间愈合。 被摧毁的农田里,新芽处钻出血色的土地,枯树长出新桠,硕果累累。 被毁的家园骤然恢复原样。 厮杀的士兵们似大梦初醒,迷茫地看着对方,然后拱手离开。 红了眼睛的将领看着自己的伸出的手,呆呆地望向半空。 陈国的皇室不翼而飞,陈国的国主骇然长逝。 一场噩梦,就此只是梦。 “孤眠!” 尤冕衣袍鼓荡,朝着漫天的光点嘶吼了一声,可是再没有任何回应。 一点光落在他掌心,化成谈墨的虚影,她笑着对尤冕嘱咐,“尤冕啊,你看我教会你这么多,你拿来做复仇的事情是不是太可惜了?咱们得往前看,你是尤冕,你应该大道光明,早日飞升才对,跟这些小仇小恨计较什么?别再乱造杀孽了啊!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真的,我真的见过呢!你要不要也试试,放下仇恨,原地飞升?” 末了,谈墨龇牙,“你要是还这么浑浑噩噩,怕是以后真的就没机会见了,若是你能飞升成仙,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哦!” 看着光点消散,尤冕沉默。 与此同时,浮屠塔内,谈墨猛吸一口凉气醒过来,“艾玛,小和尚,快来救救我,这回我可遭大罪了!” 第237章 不做太监 喊了半天不见回应,谈墨自己揉揉脑袋站起来。 “小和尚?悯心?” 空荡荡的浮屠塔内都是她声音的余韵。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红绳帮着的天神珠,重新靠坐在塔内的巨柱上,钻了进去。 悯心果然在天神珠内。 只是看情形似乎不太好。 出尘的五官上蹙在一起,鬓角的汗珠顺着光亮的脑壳往下落。 他似乎在做什么很可怕的梦,腥红的眼角都逼出几分湿润。 “悯心?” 谈墨摇了摇他,依旧没能把他从睡梦里唤醒,只好先退了出来。 她还在担心之前那幅浮雕,进去之前没看到上面讲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次还在不在? 本已经做好面对一片空白光滑塔壁的准备,但当她靠近后,却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浮雕并没有消失,甚至她都不知道比起她进去之前有没有变化。 原来这浮雕氛围好几段,每一段上面都有四张并列的浮雕。 第一段上分别是一个世家被屠戮,小孩子藏在家中密室,偷吃了一颗紫褐色带金光的珠子,然后面容扭曲,小小地蜷缩着。 旁边紧挨着的是密室外的杀戮,和一个女人贪婪的嘴脸。 第三张所画的该分别是一个仙门的洞府,洞府内一贫如洗,野草丛生。 而第四张只看见黑漆漆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模模糊糊地只露出个形状,看不真切具体的内容。 谈墨认出来了,这是器库,孤眠之前被珍藏的地方。 第二段上,同样是四张并列的浮雕,不过这次情景确实大不相同。 孩子捂着黑洞洞渗着血丝的双眼,耳朵是不服帖的红肿,结合环境看应该还是在那世家的旧址。 挨着的是一墙之外,没有耳朵的女人,眼神癫狂,掐着恶毒的诀,而距离她不远地方,一双眼珠和耳朵在空中越过了树梢。 第三张倒是和第一段中的不尽相同,没什么差别,只是门口的石头闪着光亮。 最后一张是器库解开了面纱,孤眠在最中间的位置,安静陈列。 原来,孤眠的真身是这般模样。 比她在识海所感受到的更加华丽,也更加耀眼,难怪当时随婴露出贪婪的神色,这样一把刀放在那,任谁见了都是难免心生贪念。 谈墨不知道自己在浮雕里到底度过了多少年,只是现如今想起,不免觉得是大梦一场的恍惚。 也不知道尤冕最后如何了。 她着急继续往旁边看。 到了第三段,孤眠醒来,尤冕结契,偷偷修炼,而最后一张赫然又变成了一间洞府,谈墨惊讶地嘴巴微张,原来之前那一贫如洗的地方,竟是鱼莲原本的洞府么? 只是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曾经荒芜的住处变得金玉满堂,奇珍堆砌,这就是尤冕双眼和耳朵的力量么? 那最后一段,又是什么呢? 谈墨有点犹豫了,想看又不敢看,怕结果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样。 她希望尤冕过得好,不管还有没有孤眠。 可看到第四段的第一幅,她心就凉了半截。 当时尤冕是这样的神情在看着她收拾那些弟子么? 似嘲似讽。 她从未看到过尤冕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更没有在他神识里感知过这样的情绪。 原来,他从未用真正的自己面对过她? 谈墨苦笑。 看他屠戮师门,看他为祸人间,意识混沌只剩杀念的孤眠是那样的冰冷,霸气,煞气冲天。 可是尤冕依旧不快乐,在他看不见地方偷偷神色悲苦。 紧接着是最后这一张,只是这张浮雕被分割成了两块,左上角部分,尤冕兵解。 尤冕的脸上似哭似笑,似悲似泣的神态分不清是惊恐,愤怒,还是无奈,只是那种意难平却那么突兀地撞进人心底。 右下角,树木从浓密到稀疏,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尤冕一身玄衣,头戴蓑笠,身上是藏不住的荒凉和颓败,手中捏着一截青竹,朝着前方荒芜的戈壁,禹禹独行…… 为什么会这样? 尤冕不应该是好好修炼,然后飞升成仙么?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浮雕才并未消失? 那她进去一场,其中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 谈墨觉得心里堵得发闷,呆呆地坐在浮雕下,一动不动。 片刻后,谈墨抬头,缓缓将手再次朝着浮雕伸出去。 手指触摸到一片金属质地的温凉,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没能再进去,浮雕里的景象纹丝不动。 “我……”谈墨气急败坏,站在浮雕前走来走去,最后忍不住还是爆了句粗口,“这他妈什么见鬼的考验!” 她谈墨生气了,照这样的法子往外走,只怕她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朝着浮雕就是一脚泄愤。 “啊!” 除了踢折了自己的脚腕,并无任何用处,这回谈墨是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小和尚没出来,她就是一个人,这回彻底不管什么规则了,谈墨转头就朝上面冲。 但是浮屠塔就跟和她有仇似的,并没有设置任何关卡阻拦她。 谈墨回头望望那片空白的墙壁,又看看二楼的浮雕,抬头朝着塔顶竖了根手指。 看着情形,每层她只要破一个浮雕便可,这见鬼的东西竟然连个提醒都没有! 浮屠塔外,阿大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浮屠塔出神。 一蒲扇从背后扇过来,强劲的风直接把阿大摔个大马趴,他有些委屈地回头看禾一大师。 “看什么看!多看两眼我能掉块肉?弱鸡崽子!” 阿大,“……摔伤了,今天不做饭。” 禾一脸色骤变,“哎呦,你这孩子,可是摔哪了?来,前辈帮你看看,是这么?还是这?” 阿大将他肥肥的手从自己隐秘的位置挪开,憋屈道,“没有!那里没摔坏!” 禾一似乎还觉得挺可惜,“没摔坏啊……哎,将来不知道又要祸祸哪家女修了!” 阿大,“不会!” 禾一,“不会么?既然也用不到,留着不留着岂非没区别?不如我帮你彻底绝了后患如何!” 阿大跳起来跑好远,“不做太监!” 禾一大师不依不饶,“别啊,你看我可是难得这么好心!去除这念想,你修道之途绝对能更专注,做菜说不定也能更加用心,真的不考虑?” 阿大额头青筋直跳,强行转换话题,“谈墨进去快二十年了,为什么还没出来?” 禾一摇扇的手顿了下,干笑,“啊,那个啊!应该明年就出来了!” 阿大觉得禾一大师说的话,可信度一半一半。 别的出家人从不大诳语,可是这位立地成佛的杀神和尚却是满嘴跑马车。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禾一摇扇的速度快了些,笑容愈加和蔼,“这样么?那说不定后面,肯定就能出来了!” “前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禾一扇子不摇了,牙疼似的顶了顶腮帮,没好气地说,“个人有个人缘法!你怎么就知道浮屠塔不把她放出来?说不定是她自己觉得里面比较好,不愿意出来呢!” “不可能!”阿大否认的斩钉截铁。 禾一眯眼,“你就这么肯定?有时候人呐,连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 阿大一根筋,“她不会。” 她不会放下那么多人,沉溺在里面。 而起这么多年,浮屠塔内再没要求送过吃的,尽管他现在的厨艺已经今非昔比,可是出了禾一,他竟然找不到来吃他饭的人。 谈墨进去了多少年,他便在此等了多少年。 禾一大师曾问,“你喜欢那丫头?” 阿大摇头。 “那你为何一直守着她?” 阿大沉默半晌,道,“她是谈墨。” 任何时候,没放弃过身边人的谈墨。 她会一边嫌弃,一边给他和陆予松准备试炼的法衣武器。 还会在被掌门折腾得遍体鳞伤时,耗尽修为和法力救助那些连师门都已经放弃的弟子。 一路走来,她虽然看上去嬉皮笑脸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所有人都被她放在了心上。 毕侠他们这些年都曾来过,只是进不来浮屠塔,但是所有人都没忘了她。 她也不会忘了自己,若是能出来,她定然在拼劲全力。 阿大不会表达,但是他就是相信,如果是谈墨,一定能从这浮屠塔里出来。 禾一也不劝他,很认真地问,“今天吃什么!” 阿大心中有气,小声嘀咕,“粑粑。” 尽管声音特别小,可禾一听到了,蒲扇猛涨几倍,朝着阿大轻轻一挥,他就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没一会儿地上就出了个人坑。 寻常修士这么砸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但是阿大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道,“很难填的。” 禾一哼了声,蒲扇脱手,将刚刚爬起来的阿大再度砸回地底。 阿大,“……” 时间一晃又十年,禾一摇着蒲扇从浮屠塔门口晃到阿大做饭的茅草屋,趁其不备,飞起一脚。 咔! 禾一,“……” 阿大若无其事地转身,“大师,你怎么了?抱着腿做什么?” 禾一迅速把腿放下,还在地上跺了跺,“没什么,腿有点抽筋!” 阿大,“哦!” 禾一,“……阿大,你这体修修到第几层了?” 阿大专心地坐着形状可爱的点心,答道,“快金身了吧!跟金丹初期可以打,没试过。” 禾一嘴角抽了抽,“哦,那你到时候下手轻点试试吧。” 金丹初期? 你是不是小瞧了本座亲自指点下你的进步了? 现如今莫说是金丹期,怕是元婴初期,打你也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禾一大师没告诉他,毕竟这小子总是沉默地膨胀。 万一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一激动跑出去找人切磋去了,那谁给他做吃的? 他捏着手中的蒲扇,正在考虑要不要再给这小子加点难度,浮屠塔忽然亮起刺眼的白光。 “这是——” “谈墨要出来了么?” 禾一大师没理他,立即飞身回到浮屠塔跟前,严阵以待。 没过一会儿,禾几带着慧恩大师到了。 相伯琮和祝盗升也凭空出现。 几人同时给禾一行礼,禾一摆手,“这下子麻烦了!不知道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相伯琮瞪了慧恩一眼,“自然是我合虚的弟子!” 慧恩捻着佛珠直呼佛号,没跟他计较,转身问禾一,“禾一大师,这浮屠塔……若是她已经入魔,你可还能将她镇压回塔里?” 禾一冷哼,“我哪知道?自我镇守这浮屠塔起,就从没有人进去还能出来的!” 阿大闻言,顾不上礼仪尊卑,问,“出不来,何意?” 相伯琮看着他,也收起了自己不正经的神色,淡声道,“这浮屠塔能渡人,亦能将人逼疯。从来都是外面的人在寻齐材料后将里面的人换出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里面将浮屠塔破开。传闻,这浮屠塔乃是天地熔炉之一,从此间出来,若为魔则祸苍生,若为人则济天下!” 阿大眼睛睁的硕大,当下也不问了,只是眯起眼睛抬头,想看看谈墨到底出来没有,也想看看她如今是人是魔。 若是人,他们一起回师门。 若是魔…… 阿大偷偷审视了一圈,估摸着从这几位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的可能。 浮屠塔内,谈墨正在呸呸吐口水。 一个身形修长的和尚伸出玉白的手指在她胳膊上一托,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姐姐,这次可还顺利?” 身材窈窕,红衣加身的谈墨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巴,苦着脸抱怨,“可别提了,这次直接变成了一直貔貅,憋死我了!” 紫褐色衲衣的和尚面色古怪地看她,“貔貅……那姐姐为什么要揉嘴?” 提起这个,红衣女子更怒了,“还不是因为一个熊孩子!我带他出厄运丛林,他居然喂我一罐子辣椒水!小……呃,悯心,你知道貔貅这种东西现在外面还有么?我发现它们真是宝贝,说不定肚子里就有几千,上万年前的宝贝,咱们也去抓一只。” 清隽的光头和尚正是悯心,他低笑一声,道,“那许是没有了!” 红衣的谈墨失望地哦了一声,长叹,“你说我这些年都苦熬了个啥?当过花,当过草,当过石头,当过河流,最过分的是居然还当过流浪汉!!!当然我不是说流浪汉不好,但是我一个女的,站着出恭总是觉得很别扭啊!” 悯心白皙如瓷,精绝隽永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绯红,轻咳了下,提醒道,“姐姐,最后一关过了,咱们可以出去了!” 第238章 回合虚 谈墨望向触手可及的浮屠塔顶层,心生片刻恍惚。 她进出浮雕,阅尽人间百态,世间纷扰,已然不知外面过了多少年,旧人是否尚在,此刻面对出口,难免踟蹰。 “姐姐在害怕?” “我没有!” “那为何不出?” “酝酿酝酿。” “嗯?” 谈墨一记眼刀飞过去,悯心闭了嘴。 而外面这会儿功夫已经又来了好几位老熟人。 残秋笑吟吟地落在地面,向几位大师欠身,“观此地异象惊人,特来瞻仰。” “看来大家都是被浮屠塔吸引过来的,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芍琴瑟袅袅婷婷地过来,停在了相伯琮身侧。 厌池哼了一声,负手而立,望着浮屠塔,眉头紧蹙。 悲慈寺的大和尚们独自站在一处,禾几大师面色凝重,慧恩传音道,“师兄,这小丫头此次若是平安出来,那可不能把她再放回合虚了,那帮人哪懂得惜才,一颗好苗子差点儿被他们祸祸死了。” 禾几大师手中握着一只龟壳,七枚古币,沉吟道,“此事尚需跟相掌门商议。” 慧恩急了,“跟那个老狐狸能商议出来什么?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个比猴都精的祝盗升。不如直接带回寺里,只要说通了谈小施主,还怕他们不撒手?” 禾几不悦地看着口无遮拦地师弟,“慧恩,你如今已经是主持,要时刻谨记说话做事的分寸。” 慧恩,“……” 芍琴瑟整理了一下轻薄的衣袖,目光痴迷地看着相伯琮,可是嘴里的话却半点不沾风月,“你这弟子若是能完好地从里面出来,怕是悲慈寺就要抢人了,让了?” 相伯琮冷笑不语。 芍琴瑟娇笑,衣袖掩唇,继续传音道,“那可不一定,若是那孩子在里面参悟了佛道,自己要离开合虚,有悲慈寺撑腰,只怕你是拦不下的!怎么样,要不要让我帮忙?” 相伯琮睨她一眼,“近来悦音门很闲?” 芍琴瑟瞪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特意来帮你助阵的!” 厌池,“顺便看看你笑话!” 芍琴瑟指尖轻弹,一道禁言术用在了厌池身上。 残秋笑吟吟地眯着眼,不跟相伯琮说话,也不理悲慈寺的大和尚,只是专注地观察着浮屠塔的变化。 相伯琮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给祝盗升使了个眼色。 禾几蒲扇摇的风声大作,渐欲迷眼,残秋不得不出手按住他老人家的胳膊,“大师,浮屠塔如今正难产,你小心再给里面的崽扇歪了。” “噗!”芍琴瑟笑得花枝乱颤。 芍琴瑟等人也忍俊不禁,只有悲慈寺的禾几大师不轻不重地看着他,警告的意味分明。 禾一倒是不介意,甚至觉得这比喻甚是妥当,蒲扇搭在残秋的肩膀上,朗声道,“你说的对!女人生孩子有些都要一两天,我们且先耐心等等!” 众人,“……”什么见鬼的对话。 而他们担心的谈墨此时正盘腿坐在浮屠塔的出口,跟小和尚背靠着背。 谈墨,“这浮屠塔里面被我弄没了这么多浮雕,出去之后悲慈寺会不会要我赔?” 悯心淡笑,“不会,他们会感谢你的!” “你怎么知道?” “姐姐说过,我与佛有缘。” “那群大和尚还说我与他们也有缘呢!” “不一样的。”悯心勾唇,眼角眉梢斜飞入鬓,平添了几分魅惑。 谈墨还是不安,“我有多少家底儿你是知道的,只是若真要赔这悲慈寺怕是不够的,我最担心的是他们让我以身抵债,把我留在尼姑庵怎么办?我们在这里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你说万一出去阿大他们都老掉牙了,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他们挖坟立冢?那这可真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悯心转头,在她脑袋上摸了摸那几根炸起来的呆毛,宽慰道,“不会的,姐姐的朋友们都筑基了,寿命少说也有百余年,姐姐莫要自己恐吓自己啊。” “那我哥呢?哥哥和大少爷……” 悯心无奈,问,“姐姐前后数百次进出浮雕,体会过各样的人生,为何还会执着于这些?你曾鲜衣怒马,也曾临海伫立,不管浮屠塔里的时间如何,外面的时间又如何,姐姐在浮雕里的岁月都是认认真真,一天一天的在过,就算是这样,也洗涤不了姐姐的牵绊?” 谈墨反驳,“我知道自己是在浮雕里啊,过得是别人的人生,看的是别人的故事,那不一样。” 悯心眉尾轻佻,轻声道,“是么?”还没等谈墨听清,他继续道,“姐姐,修道本就是一件孤独的事情,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能达到的境界也不一样,你会看着很多曾经熟悉的人在你的生命里变老,消逝,何必如此执着?不过是伤人伤己。” 谈墨抱着膝盖沉思了片刻,抬头看悯心,“我以为我一直以来因为心中有坚守才没迷失呢!若是像你说的这样,那若是有天你消失了,是不是我也不必难过?” 悯心哑然。 两人谈不拢,不过先前的忧虑倒是缓和了不少,谈墨起来扯了下悯心的衣袖,“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悯心,我总感觉你会飞升,会比我活的长,如果哪天我陨落了,你也不必担心,走吧!是骡子是马我们都得出去溜溜!” 悯心,“……”他既不想做骡子也不想做马! 因为忌惮禾一大师,悯心回了天神珠里修养,谈墨则飞身而下。 “操!闪瞎我了!”厌池大骂。 芍琴瑟纤纤十指挡在眼前,惊呼,“这团光球不会就是浮屠塔锻造出来的东西吧?难道是准备用这刺眼的东西直接把对方晃瞎?” 相伯琮轻轻把眼睛阖上,飞身而起,半空中想把人接下来,可他没想到竟有人快他一步。 “阿大!” 祝盗升冷脸在下面呵斥,“做什么!快放下她!” 残秋上前,正准备探手看看庐山真面目,却没想到阿大趁着所有人眼睛尚不能睁开,劈手夺走禾一大师手里的蒲扇,朝着浮屠塔外面就是一顿猛扇。 谈墨诧异地看着阿大一只胳膊擒着她,一只手呼呼扇风,眼睛血泪并流,嘴角抿成直线,堪比索命的小鬼。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谈墨想开口问问,但是阿大这掳人的姿势,实在是让人开不了口。 “小兔崽子,谁你都敢抢!给我还回来!”谈墨听见禾一大师气急败坏的声音。 “哈哈哈哈!祝堂主,你这么防着本城主,却忘了看紧自己后院啊!你家弟子把那闪瞎人眼的球蛋子抢跑了!” “啊呀,那小光球到底长什么样啊?你们几个看见了么?哇!那娃娃的功德,简直可以挂到天上当太阳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的确与我佛有缘!” “有缘个屁!慧恩,你把我合虚弟子拐到这浮屠塔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打她的主意?我告诉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爹我不愿意她跟你们这帮秃驴有关系!” “呵呵,是吗?相掌门,你这么说,我这个秃驴有点不高兴啊!” “禾一大师莫要对号入座嘛,没说您,没说您……” 后面几人吵吵嚷嚷互相使绊子,结果竟然还真让阿大带着谈墨从浮屠塔里面冲了出来。 阿大将蒲扇拿到手上,“多谢大师出手相助,若有机会,阿大再给你做好吃的!” 大手张开,蒲扇似有灵性一般,咻地一下朝着来时的路飞了回去。 然后伸手在眼睛上抹了下,结果血泪晕染,在他黑黢黢的脸上开了染缸,说是能治小儿夜啼怕是也有人信的。 谈墨拍拍他,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阿大迟钝地眨眨眼,照着她说的做。 谈墨终于双脚落到地面上,揉了揉翻滚的胃,问,“阿大!你跑什么啊,我刚好像看见掌门还有祝堂主了!” 阿大抿了抿唇,道,“他们,不可信。” 谈墨情绪激动下,身上的光亮更甚,阿大惨叫一声,蹲地上刨了个坑把头埋了进去。 谈墨,“……几日不见,阿大你怎么变鸵鸟了?” 阿大气闷的声音传来,“你身上的光,刺眼。” 谈墨闻言一愣,自查,什么也没发现,“没有啊,我身上哪有什么光?” “是你身上的功德,谈小道友,请回来吧!你如今身上的功德太盛,若是不稍加敛藏,会被许多人觊觎不说,对你日常生活也是麻烦。” 谈墨听见禾一大师的声音。 不过谈墨没动。 既然阿大要把她抢出来,说明那里的人一个都不可信,没道理他们不理相伯琮他们,却听一个大和尚的话,虽然这位禾一大师好像挺德高望重的。 上腿交错,谈墨就地坐下。 若是她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儿,那禾一大师的话她怕是要敬重几分,可惜今日的谈墨早已经今非昔比。 收敛功德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回去求助。 此刻她的丹田内,正有一大一小两个光球,只是液体状的有拳头大小,而金色的那个则如核桃。 灵力在周身运行,功德则夹杂在灵力里汇入丹田,然后金色的光球逐渐变大,变亮。 若将谈墨的丹田形容成一间卧房,那么之前的功德之光就如一盏烛火,照亮房间一隅。 那么此时的功德之光就如同时点亮了十根火烛,将整个房间的形态都照了出来。 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头从土里提了出来,盘腿坐在她身前为她护法。 尽管他一直闭着眼睛,但是也能感受到谈墨身上的光变弱了。 肩膀被人爬到的时候,阿大因为高度的警惕和紧绷,直接将那只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拉过来,一个过肩摔在地上,紧接着一掌就要拍下去。 “别!阿大!是我!喂!”谈墨吓得肝儿都颤了。 她没死在浮屠塔里,倒是差点被阿大给拍死。 阿大一张脸面目全非,眼睛又红又肿,睫毛上还站着泪珠,看上去滑稽又可怜,“你,好了?” 谈墨鼻子一算,手指掐诀,把阿大整理干净,“我好了呀!你怎么样?阿大,你一直在那里等我么?” 阿大羞赧,“说好的,我要守着。” 谈墨咧嘴冲他笑,随即惊喜,“阿大,你修为涨了好多!” 阿大点头,“禾一大师指点的,你也很厉害!” 说起这个,谈墨是真的觉得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 每一次从浮雕里出来,虽然从没有亲身进去,但是所学所观所感,都是她的。 就像是当初交给尤冕的刀法,她现在虽然不能说有尤冕当初那么厉害,但是她的刀法必然不弱,修为也随着一次次经历逐渐攀升。 记得在浮屠塔三十二层出来的时候她的修为已然突破了筑基期,到如今,她已经是融合后期的修为。 “对了,阿大,我在浮屠塔多少年了?” 谈墨骤然想起这个问题,猛地抓住阿大的胳膊。 阿大,“二十三年!” 谈墨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不是二百三十年? “这么短?” “嗯?”阿大挠头。 谈墨讪笑,“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在浮屠塔里度日如年,以为外面都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呢!” 阿大表示同意,“是挺漫长的。” 二十三年的时间,他每日都在遭受禾一大师的捶打,能说话的人也只有他老人家一个,也觉得时间挺漫长。 “现在去哪?”阿大垂头问谈墨。 谈墨仰头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劫出来呢!是他们想对我不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合虚怕是也不能回了。 阿大摇头,“不是……” 谈墨听了阿大复述那些人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怕自己被那浮屠塔给逼疯了,造出来一个混世大魔王,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而看热闹的人加了白梅源城主残秋,天阳派掌门厌池和悦音门门主芍琴瑟,变数陡生,再加上还有悲慈寺的人一直度她之心不死,阿大怕她被夹在中间为难或者受罚,这才抢先出手,把她带了出来。 谈墨理清了这些之后,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阿大道,“我们还是先回合虚!我哥他们还在那么?” 第239章 我真是谈墨 两人确定好目标,就准备御器先回合虚,可是眼下谈墨身上没有法器,她也没有尤冕的修为,可以摘叶飞花,御使万物。 只能先前往就近的小镇子,买把差不多的法器再出发。 阿大坐在她新买的飞毯上,一路摇摇晃晃,脸色蜡白。 “阿大,对不起啊,我好想不太熟练!” 阿大,“……” 她这不是‘不太熟练’,是很不熟练。 逆风而上,左右摇摆,上下翻飞。 谈墨摸摸鼻子,嘀咕道,“我这不是太久没亲自飞了嘛!再说我也很少载人飞啊!” 更何况阿大还这么大块头,薄薄的一张飞毯,上面仿佛压了一座小山,能飞其实已经很棒了! 不过这话谈墨可不敢说出来,阿大的脸色,如果她敢说,她觉得阿大一定能跳起来跟她打一架。 一路御着飞毯艰难前行,偶有风来,两人颠簸摇曳,摇摇欲坠。 谈墨看着前方飞来的大片云朵,心道,“糟了!” 晴空万里是云朵是白的,可是他们这俩只倒霉催的遇见的确实乌云罩顶。 “阿大呀,说不定等会儿你就会觉得,其实我的飞毯也还行!” 阿大也看见了前方的状况,不但有沉厚的乌云,云层之中竟然还夹杂着细小的电花,竟是有雷电! “下、下去!快下去!” 阿大喊完就伸手拍飞毯。 “别!” 但谈墨还是喊晚了。 阿大一巴掌拍在飞毯上,哧啦一声,飞毯断成两截将谈墨和阿大分开。 没了法力支撑,阿大的身形直线下坠,只是遇到下面翻涌的云海,又被一阵狂风给卷了上来,整个人在里面滚了好几圈。 谈墨,“……” 手上没有趁手的法器,她只好将飞毯断裂处的丝抽出来,灌进法力抛出去缠住阿大,也不管到底缠在了什么地方,捞到人就往自己的方向拽。 为了防止那风眼的吸力过大,谈墨用了十成的力气。 可她忘了自己如今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这一下,不但把阿大从风眼里拽了出来,还直接惯性后抛,飞到了他们原本飞行路线的前面,连她自己都被带着朝前激流猛进。 “我……” 谈墨无语了。 因为这一下,直接把两人带进了雷区。 细细的雷蛇纵横交错,银白闪亮,打在人身上的时候滋滋啦啦地冒着小火花。 谈墨把阿大拽回到半张飞毯上时,闻到了一股焦臭的糊味,打量后,才看到阿大糊掉的半边脑袋。 阿大,“……多谢。” 谈墨听出来他说的多艰难。 但她是真心想帮忙不是? 轻咳一声,谈墨决定补救一番,立到阿大身前,“阿大,你莫要乱动,我试着飞下去!” 阿大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伸手拽掉一条缠在自己胳膊上的雷蛇,反手一把上呼在另一条准备偷袭的雷蛇上面。 谈墨不自觉的摸摸脸,替那条雷蛇疼。 但是两人一边要维持身形,一边还要穿越雷区,应付起来属实狼狈。 而且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竟在在这时候打算下一场大暴雨,眼看着细细的雷蛇互相融汇,叠加,已经有小臂粗细,谈墨头皮发麻。快去下沉。 “小心!”阿大吼了一声提醒,顺便拉了谈墨一把,才没让她被雷电劈中。 但是他们脚下的飞毯又被劈掉一截,剩余的部分紧紧只够两个人转个身,而且上面还被溅出来的电花给烧出了几个黑窟窿。 “我觉得,连天都不愿意我回合虚呢?” 谈墨悻悻地撇嘴。 阿大低头看她,大掌放到她脑袋上揉了揉,想安慰一下她受挫的小心灵,可是他往自己身上缠着雷电,刚摸到谈墨的头发,谈墨就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长长的头发根根倒竖,直插云霄。 谈墨,“!” 阿大,“……抱歉。” 谈墨气的磨牙,可眼下也不能真跟阿大打一场,只能自认倒霉,指了指飞毯的角角,“你站那,别靠近我!” 阿大,“哦。” 谈墨心说,你委屈个啥啊!我才是哭都没地方。 两人踩着那点可怜的飞毯穿越雷区,直达地面,只是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了。 法衣上面盖了一层焦黑,脸上同样没能幸免,头发倒立炸上天,只剩下四只眼珠子还能看清是个活人,否则非被认为是诈尸了不可。 “我们这样,怕是不好见人吧?”谈墨委婉地提醒。 阿大,“嗯。” “那我们走小路回去吧?看着似乎快下雨了!” “好!” 俩人各怀心思,选择了徒步前行,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欢呼的声音。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感谢雨灵大人!” “老人家不必谢,这是我该做的!” “不不不,若非雨灵大人帮我们祈雨,只怕我们真要饿死在这了!你是我们整个村子的大恩人!” “谢谢恩人!” 谈墨心说,这雨灵大人是你们的恩人,怕就是我们得仇人了! 没事儿祈什么雨!还弄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施云布雨的雷神是你家亲戚呢! 阿大显然也是心情不好,不过眼下他满脸的乌黑也看不出具体的脸色,总归不会太好。 敌多我寡,谈墨果断拉着阿大避开了那招云落雨的祭坛,飞速往合虚派的方向跑。 “来者何人!竟然擅闯合虚?” 看守的子弟将手中的长剑抽出,直指谈墨和阿大。 “我们是合虚的弟子,刚刚游历归来!”谈墨搪塞。 “传讯符拿出来我们验一下。” 谈墨眸光微闪。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名弟子怕不是要验什么,而是要在她的传讯符上检查点什么出来,谈墨往后撤了一步,“什么时候合虚派进门还要探查传讯符了?” 合虚的传讯符和别处不同,上面不但记录着自己的信息,还存着自己在师门的功勋以及和师门内长辈好友的聊天消息,寻常长个脑子的都不会设下这种规定不是? “这是谁规定的?” “你们俩这看不清样貌的小怪,莫要胡搅蛮缠,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我合虚的弟子,只是想混进合虚罢了!” 被人骂成小怪,谈墨和阿大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转开脸。 难怪这俩人不信他们,就连他们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们不是? 为了尽快赶回来,俩人一路畅都抄着无人的小道走来着,半途中只遇见过一个被野兽攻击的小孩,他们顺手帮了一把,其余真就再没遇见过活人,压根就是忘了自己被雷劈的面目全非的事情。 “咳,那个,我是谈墨,麻烦你跟师门通禀一声!” 谈墨以为她都自报家门了,这俩人好歹应该通传一下,找个认识他们的人下来接应一下,谁知道经听见其中稍胖一些的人怪叫,“你是谈墨?那我还是祝堂主呢!快走开,莫要再合虚山门前胡闹!” “我真是谈墨!” “呵呵,谈师姐去一处秘地养伤了,你们要坑蒙拐骗能不能也找个合理一点的人顶替?” 谈墨沉思了一下。 她去浮屠塔疗伤的事情,只怕是被师门用什么法子给压下来了,以至于外面的弟子只知道她去疗伤,并不知道人在何处。 这么多年她音信全无,突然出现,还是这幅形象,难怪没人相信。 正待谈墨打算使个法术把自己和阿大整理一番的时候,另一个人稍瘦一点的同门道,“别理他们了!还谈墨,我还谈棋呢!真要是那祸害来了,我准一剑斩他个十段八段!” 谈墨心里咯噔一声,“谈棋怎么了?” 瘦子冷哼,“说你不是我们的合虚的人你还不承认?连谈棋你都不认识?他就是那个主动让出身体,带着魔族进合虚的人!当哥哥的为长不尊,谈墨又能好到哪里去!她是救了师门不少弟子,可那都是谁害的?还不是她哥!” 谈墨眸色渐渐变冷,身上的气质也随之转变,虽然还是跟锅底的焦炭似的,乌漆嘛黑一根伫立着,身上却自然带着威压。 “谈棋人在哪?” 两个看门的弟子被她下了一跳,其中一个正打算用通风报信,阿大身形一晃,直接将他撞到在地上,然后伸手取下他身上的传讯符,转头对另一个稍胖一些的人道,“你自己取下来给我还是我自己取?” 胖子战战兢兢地将传讯符取下来交到阿大手上,和瘦子一起挤着,抖如筛糠。 谈墨大马金刀地曲起一条腿前迈,大腿和小腿垂直,整个人前倾,声音压低,“谈棋后来去哪了?” “不、不知道呀!”瘦子吓得猛往胖子怀里钻。 谈墨哼笑一声,“敬酒不吃啊!那我给你们喂点别的!” 然后两名弟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谈墨拿了两颗黑色的丸子靠近,“此乃吐真黑丸,你们若是老实告诉我谈棋在哪我不就不喂给你们了,但是你们若是不配合,那我即将知道的可就不止这点消息了!” 两人身形一僵。 吐真丸是真的有这效果,只要吞下去,喂药之人想知道什么便能问出什么,甚至连自己的藏灵石秘宝的地方都能轻而易举地问出来。 许是因为太紧张,两人竟没有听清谈墨所说的“吐真黑丸”四个字,忙不迭开口,“我们说!我们说!这不是秘密,谈棋被掌门压在后山了!” 谈墨,“哪个后山?” 合虚那么多峰,后山多的数不胜数,谈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哪一个。 “就是、就是掌门主峰后面的那座……” 谈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们半晌,最后啧了一声,一人甩了一巴掌扇晕,拽了拽了阿大黑漆漆的衣裳,转身就走。 阿大,“不去找你哥了么?” 谈墨,“去啊!” “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 谈墨龇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得先找把能用的武器去!顺便给咱们俩添置添置!” 阿大欲言又止,“哦!” 过了会儿,他还是没忍住,问,“那吐真黑丸……” 谈墨从前面回头,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眼睛弯弯,“想知道那个啊……喏,就是这么来的!” 谈墨在自己手背上搓了搓,揉下来的黑灰团成一颗小黑球,可不就是刚才吓唬那俩看守弟子的‘吐真黑丸’么! 阿大,“……狡诈!” 谈墨摇了摇自己黑漆漆的手指,“不是这样的,是这届弟子不行!” 阿大看她。 谈墨道,“山门乃是一门一派最前面的哨站,他们俩顶着合虚弟子的名头却玩忽职守,胆小惜命至此,今日若非是我们二人,而是和合虚派有仇的人怎么办?我今日是戏耍他们,他们敢跟祝堂主或者刑戒堂告我状么?等会儿里面的人发现联系不上他们自会前去查看,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让他们两人巡防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门都传哥哥害了合虚,也不知道那老不正经的东西为什么扣押了他,但是谈墨终究还是合虚的弟子,还是忍不住会为它打算。 两人从一排房屋后面溜进买法衣的铺子里,一溜烟儿蹿到了后院,抱着灵布出来的掌柜看见这来人,哇第一声,把手里的布匹一扔就要大喊,“诈——” “别喊别喊!老板,是我!我来你家买过还几次法衣,红色的,您还记得么?” 掌柜缓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转过来,道,“姑娘,你这……” “啊,意外,意外!那个,掌柜的,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准备点水,然后在准备几套法衣?我还要老样子的,至于他的,您看着给准备!” 掌柜的确认谈墨就是每次过来出手特别干脆又特别好伺候的那位,当即喜笑颜开,“这算什么难事儿!您二位到后面坐会儿,我马上去给你们准备!” 掌柜的走后,阿大疑惑地问谈墨,“为何不用法术?” 谈墨拧眉看他,“你是不是对法术有什么误会?那东西虽然一样能让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是它能跟真正的沐浴相提并论么?再说了,咱们等会儿还要借掌柜这里的染料一用,在这里收拾最方便!” 阿大炸起来的头发耸的更高,顿生不祥之感,“染料何用?” 第240章 白玉石狮 良久,两人收拾停当,换上了干净的法衣,只是脸上莫得花红柳绿,估摸着就是亲爹娘也未必认得。 所以两人到了炼器铺子的时候,当年的小姑娘已经嫁做人妇,惊呼,“哪里来的乞——修士?两位可是来买法器的?我们店里……” 小姑娘叭叭将自己店里的法器介绍了一遍,然后一脸炽热地看着他们二人。 谈墨看着她有些尴尬。 毕竟当年还和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小姑娘,转眼已经连孩子都有了,而她依旧是刚筑基不久,十来岁的模样。 若非是知道这家店不会搬拆,只怕谈墨都要人不出她来了。 “咳,是我!你爹在么?” 谈墨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开口。 妇人愣了片刻,随即眼睛迸发出光亮,“是你啊!多年不见,姐……你可还好?爹爹在的!我和夫君在外面住,白天会到这里来看着生意!不过眼下爹爹把活计都交给我丈夫了,他可是一直在等着您回来呢!” 许是看她如今的外貌再叫姐姐不合适了,妇人改口。 谈墨哈哈大笑,心说这心怀不轨的老东西虽然会算计她,但是还挺守承诺的。 把阿大留在外面,谈墨进了后院。 黑邪这些年的修复并没有停滞,虽然好多材料找不齐,但是能修补的地方,这刷了绿漆的老黄瓜已经尽力修补了。 谈墨也不跟他废话,问,“我的刀呢?” 她问的自然不是黑邪,而是当初这老东西坑她带进合虚秘境,险些酿成大祸的那把短刀。 拿回来让他重新修改后,还没拿回去就发生了一些列的事情,以至于她一直没时间来取。 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在角落里的一个武器筐子里翻翻找找,一顿叮咣作响。 半晌后,他道,“这个!” 谈墨接过,发现确实试一把好刀。 刀柄不足两掌长,但是上面雕满了各种铭文,组合在一起,翻到有种杂乱的美感。 刀身长约三尺有余,线条优美,刀锋尖锐,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事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不得不说,这老东西虽然看着邋遢,不修边幅,但一手炼器的造诣确实是出神入化。 “你这是改刀,不是新铸,只能改成这样了!勉强算个法宝!你先将就着用用吧!”说完,叮嘱了两句,“我可不像你有这么高的修为,这么长的寿命,你若是还想要黑邪,尽快把材料给我送过来,别等着我作古了,都见不到它出世!” 谈墨盯着他,“你会让自己作古?” 这老东西可是夺舍别人一直阴魂不散的货! 男人哼了一声,背对着她,继续研究手下的未完成的法器,不再搭理她了! 不过谈墨确实把他的话放到了心上。 不是任何人都是认识黑邪,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开口说修复黑邪,夺舍本来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万一这老东西出点什么意外,她怕是真的哭都来不及。 不过黑邪所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不说需要的灵石,就是所用材料每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等她吧谈棋救出来,怕是就要开始准备这件事了! 至于灵石,她手中还有不少回时草和寿星草,勉强道是能凑凑! 但是她如今的修为,再想精益求精,只怕也要不少灵石支撑,这样一算,又显得捉襟见肘了! 谈墨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想了什么,又回身问了句,“之前我在你这里定过一杆长枪,但是那东西品质太低了,还有没有更好的?” 男人冷笑,“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东西可也不少了灵石的!没人定制,我做那东西做什么?” “有没有吧?我又不会白拿!” “没有!” “当真?” “当然——你放手!那是我给我女婿做的!” 原来,趁他说话的功夫,谈墨从他这房间的墙上勾下来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看外面的状师就知道,这绝对是件精心制作的法器! 至于谈墨为什么知道这里面装的是长戟,那是因为每样法器的长度和宽度是不一样的。 按照这盒子的长度,里面不是长枪就是就是长斧头,但是斧头的宽度肯定不止这么一点,所以谈墨猜测这里面九成九应该是长戟。 男人气的脸都红了,“你就是个土匪!” 谈墨嘿嘿一笑,“别这么生气!哎呀,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的那不是自己闺女,怎么?现在当人家爹当上瘾了?连女婿都一并照顾了?” 男人,“关你屁事!” 谈墨也不跟他吵,“我现在确实有很重哟的事情要做,需要这把武器,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先割爱一下?我按照市价买,到时候你再给你女婿做一杆便是了?可好?” 男人眼中怒火熊熊,“我说不好你就还给我么?” “唔——”谈墨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 不过男人倒也没那么执着,“五千灵石,赶紧滚!” 谈墨冲他弯了弯眼睛,到前面交了五百中品灵石给看店的夫人,便带着阿大离开了炼器铺子。 阿大看着手中的新法器,掌心灼热,“这,是上品法器?” 谈墨点头,“是的呀,你之前那把长枪在米经理就毁的差不多了,我帮你重新买了一把!不过这也只能应急用!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法器?不若你好好想想,然后炼制一把本命法器吧?” 阿大苦笑,“太贵!” 还能把比黑邪更贵?谈墨撇嘴,不过这件事倒是也放在了心上,想着到时候她寻找修补黑邪材料时候倒是可以帮阿大他们多留意一些。 她顺势查看了一下在她识海里温养的黑邪,依旧是暮气沉沉毫无生机的样子。 自己体验过做刀灵,和尤冕沟通或者并肩作战的心情,她还是挺期待有一天黑邪能够醒来的。 两人赶到合虚山门口,谈墨交代,“你等会儿吸引那两个弟子的注意力,等我混进去之后先去禁地查看一番,你进去之后,直接回无名峰就好,这么多年不在,也不知道无名峰怎么样了!” 尤其是那群绿茵茵的小可爱,没人浇水施肥,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光了。 阿大点头,两人分开行动。 谈墨趁着阿大和门口那两名弟子纠缠,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高阶隐身符,趁机混了进去。 然后一路躲过同门的弟子,直奔相伯琮的住处。 她来过这里,却还真没进过相伯琮主殿后面的禁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镇守的灵兽。 最重要的事,她现在还不知道相伯琮是否回来了,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越是靠近相伯琮的主殿,人越少,到最后,谈墨几乎可以不用隐身符,在他这横着走了。 不得不说,上次之后,相伯琮确实是气的够呛,护山大阵居然又改了! 好在这些东西如今已经难不倒她,几番拨弄调整,就趁着阵法的空隙溜了进去。 相伯琮虽然为人看上去十分的骄奢堕懒,但主殿却不会要什么人伺候,凡是都是亲力亲为。更何况他也没啥徒弟,所以整个洞府显得冷冷清清。 谈墨用神识小心地探查着周围的气息,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谈墨又是一愣。 相伯琮洞府的一处临窗雅阁旁,正有一人眉眼如画,手中举着茶杯,怔怔地看着她。 陆予桦?! 谈墨差点就要冲上去的时候,陆予桦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眼珠,她匆忙停驻脚步。 大少爷居然继续修炼了?而且进步还非常神速,如今竟然达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 难道这二十年他一直留在合虚的山上? 留在老不正经这里,难道掌门收他做徒弟了? 他和哥哥终日形影不离,那他知不知道哥哥被囚禁了? 谈墨一时间心中闪过好几种猜测,但是每一种又都被她推翻。 可是还不等她去找陆予桦验证,已经又有人走了过了。 竟是如此么? 一个女弟子端着一盘什么走道儿陆予桦的身边,陆予桦点头致谢,然后当着那女弟子的面将托盘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看不出那茶水有什么古怪,但是谈墨还是看见陆予桦额角青筋直跳。 难道喂得是药不成? 女弟子完成任务,害羞滴冲着陆予桦笑了下,红着脸跑开。 陆予桦扫了眼,确认她看不见之后,才扭头将口中的东西吐到了旁边一个花盆里。 那是一株长势极好的虎刺,因为根茎都比一般的盆栽大上许多,所用花盆自然也是寻常的两三倍。 等他优雅地擦拭完嘴角,看着谈墨的方向点点头。 谈墨闪身进去,问,“大少爷,我哥呢?” 陆予桦看着她,目光深沉,谈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良久,道,“他被关押在后山了!” 谈墨皱眉,“大少爷知道?” 陆予桦淡笑,“现如今合虚还有谁不知道么?” 谈墨心下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谈棋自愿让出身体,让妖魔附身,这才导致当年参加考核的弟子险些命丧山上,而你也因此受累,不得不闭关调养二十年。” “不可能!”谈墨条件反射地抢白,“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陆予桦自嘲地笑了下,“我也以为我很了解他!这一路上跟着他来到合虚,我都不知他何时跟妖魔达成了协议,是不是很可笑?” 谈墨嗫嚅,“为什么呢?我哥……” 陆予桦转过身看她,问,“难道你从没觉得你哥哥很奇怪么?他不能修炼,却能御兽!他之前每每会有狂躁之症,都是我用鞭子抽着才能保持几分情形,这些是为什么?你哥虽然不是修士,可若是他不愿意跟妖魔合作,只要他挣扎,我定是能发现异样的,可是他没有,那么他跟那些东西,做了什么交易?” 谈墨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她都不知道! 就连哥哥能御兽,也是在陆家镇时,她没听他的话跑回去才发现的。 哥哥身上其实一直有秘密。 交易,什么样的交易能让哥哥心甘情愿与妖魔为伍? “大少爷,我先去见一见哥哥吧!那个,我来这里的事情,还请大少爷代为保密!” 陆予桦把玩着手里的一只小玉杯,蹙眉道,“你进不去!那里除了相掌门,无人能进出!” “我还想办法的,只是大少爷还是别说见过我了,万一我失败,也不至于牵连到你!” 陆予桦忽然岔开话题,“记得刚刚那个女弟子么?她送的软筋茶便是相掌门吩咐的。” “软筋茶?” “嗯,一种不妨碍修炼,却让人使不出灵力的茶水,简单来说就是个摆着看的花瓶!否则你以为他会放心把我放在这里?” 谈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了,你去吧,哪里有一只白玉狮子守着,你自己小心点!” 谈墨看了看他略带疲惫的神色,狐疑地离开。 她总觉大少爷似乎变了。 以前和矜贵,也很清冷,现在看上去已经清雅贵气,但是多了几分寂寥的颓意,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相伯琮洞府的后山距离并不是很远,因为路上没什么人,她甚至连隐身符都没用。 一路沿着青皮小道走到一处用玉石搭砌的师门前,左侧一直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盘坐门前。 狮子似乎是用玉石雕刻而成,晶莹剔透,带着莹润的光泽,阳光下看,甚至能看到它周身一层薄薄的光晕。 谈墨经过陆予桦的提醒,自然不会把它当成一尊摆设,很客气地上前跟它打个招呼,“狮子大哥,我想进去里面看看,可否性格方便?” 白玉狮子眼珠子咕噜噜动了两下,静止。 谈墨挠了挠头,继续套近乎,“我就是进去看看,保证不会随便动里面的东西,可好?” 白玉狮子眼皮一撩,看那动作,似乎是翻了个白眼? 谈墨心说你还成精了呢!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啊!” 谈墨迫切地想知道谈棋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这石狮子客套两句,就打算往里面走。 谁知道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原本坐卧门前的白玉石狮蹭地一下跳起来,四肢落地,挡在谈墨的跟前,狮口大张,一副要将谈墨生吞活剥的架势。 “你就是当初揍我小弟的那名女弟子吧?” 第241章 你怎么看? 谈墨一脸懵! 揍他小弟? “你小弟是……” “临渊虎!” 谈墨回想了片刻,眼睛睁的溜圆,“……”什么时候天衍界这么小了! 这还是她参加合虚派收徒大比时候的事情吧?距今大概也有二三十年了! 灵兽果然比人更记仇! 而且当时不止她一个人啊! 谈墨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冤,“那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看到过你们的样子,别想抵赖!” 谈墨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事情?还她当时才多大?现在多大?请问这位狮子前辈是怎么一眼认出她的? 不过,她好像也不能算完全无辜,毕竟当时她也动手了。 “这位……前辈,当时我们也是情势所逼,收徒大比您知道吧?您那位……小弟正是当初阻拦我们的一道关卡,所以说起来,这件事也并非是我们得过错对不对?” 白玉狮子鼻孔朝天,“那我不管,反正你动手了!” 谈墨,“……”不讲道理! 却也无可奈何。 谈墨沉思了良久,走到白玉狮子面前,身上的灵力收敛的干净。 白玉狮子大概是因为对她的初始印象不好,因此十分忌惮,随着她靠近,浑身的毛如一根根钢刺,四下炸开,如临大敌。 谈墨到她跟前,细直的双腿并立,深深鞠躬,“前辈,当初动手晚辈也实属无奈,对于您那位小弟造成的伤害,晚辈深感惶恐,十分抱歉!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放晚辈一马,让晚辈进去吧!” 白玉狮子鼻孔里噗地喷出一股热浪,吹得谈墨红衣翻飞,脸上的涂抹的染料更是直接脱了水分,凝结的脸上,又因为她的表情,勾出纵横的裂纹,看上去实在是……不敢恭维。 “日!真丑!” 谈墨,“?”咋还骂人呢?“其实,也没有很丑好吧?”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谈墨干巴巴地解释,“都是小细节,前辈不必在意!那个,晚辈能进去了么?” 白玉狮子似是发了个白眼,十分嫌弃道,“你道歉我接受了,但这也只是能让我不对你多加为难,至于你能不能进去,自己心里没数么?” 谈墨悄悄磨牙! 这只死狮子是在耍她呢! “你生气了?想打架?对吧?”白玉狮子优雅地踱步,两腮的长须随着呼吸起伏,但是谈墨绝对看到了它眼中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不,我没有!我不想!”谈墨摆手。 白玉狮子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语气又恢复了桀骜和鄙夷,“哦,那你进不去!” 谈墨按了按自己腰间的长刀,试探道,“必须打?赢了进去?” 白玉狮子蜷卧在门口,看样子兴致缺缺,似乎随时打算睡过去,“不然你想怎么样?” 谈墨估摸了一下,这白玉狮子的修为至少是金丹后期,硬打她肯定是打不过的,若是布阵确实可以一试,只是这样的话,怕是再想出来就难了! 但她又不能直接把这白玉狮子弄死,不然那老不正经的掌门指不定在她找到哥哥前就回来瓮中捉鳖,把她一起给收拾了。 谈墨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抵着下巴在门口转圈,看到白玉狮子舔自己爪子的动作,灵光乍现。 紧接着,就看见她直冲向相伯琮后山的另一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溜进来的路上,似乎看见后面养着一圈兔子。 既然那东西好吃,那不如投其所好! 长得真的很可爱,吃起来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不过这些兔子常年被相伯琮养在后山,经过那么多灵草灵植再加上灵气的滋养,早已经今非昔比,感觉得危险,小短腿倒腾的飞快,而且聪明地四下散开,让人无法把将其一网打尽。 谈墨轻拍了一下围住它们的栅栏,认真道,“多嘴了,兔兄们!” 两炷香后,白玉狮子狮子眼咕噜噜地转,口中的涎水不受控制地哩哩啦啦往下滴。 谈墨就盘腿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以下没一下地闪着一片大叶子,将烤兔子的香味拼命地往白玉狮子的方向扇。 “你这小辈,简直是无法无天!” 谈墨装傻,“嗯?前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哎呀,兔爪糊了!啊……好香!” 白玉狮子被她气的直接崩了一起来,低声吼叫,以示威胁。 谈墨一手握着串兔子的木枝,一手握紧腰间的刀柄,笑嘻嘻地道,“前辈,你饿不饿?” 白玉狮子险些没被她气的直接躺尸。 她还有脸问? 它是灵兽,虽然没能修成人形,但是鼻子又不假的,这么香酥的味道,它怎么可能不想! 没看见他口水流出来了么! 白玉狮子靠近两步,鼻翼扇合,呼呼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想闻兔子的香气,还是被气的找不到北了! 谈墨把烤熟的兔子收回来塞进嘴里,一口咬掉上面焦黄的油皮,唇齿留香,“唔……好吃!” 白玉狮子,“我一定要告诉掌门,是你偷了他的兔子!这简直是欺师灭祖!” 谈墨抬头,“这样么?反正我已经翻了一条错了,也不差强闯后山这一条,前辈等我吃完,我向你挑战!” 白玉狮子吸着鼻子看她,“当真要和我打?” “自然是真的!” 谈墨长叹一声,“好吧,那你等等我!”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就在白玉狮子以为她吃完了,重要开始的时候,这货又拿起了第二只。 白玉狮子,“……你有完没完了?” 谈墨嚼着兔肉答道,“身为何须弟子,必须以身作则,不能又浪费的奢靡之风。前辈你看,晚辈一共烤了五只兔子呢,等吃完了再打也不迟!” 白玉狮子恼怒:“你到底是不是打算找死?” “自然是不想的!” “那你就把吃的放下,快点过来跟我打一架!” 谈墨舔着手指问,“输赢有什么奖励?” “我输了我放你进去,你若是输了,便只能以死谢罪了!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谈墨倒是不甚在意,摆摆手拒绝,“不行不行!哎,前辈你不能这样——” 谈墨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白玉狮子提神跃起,两只比谈墨脸还大的前爪肉垫子从头顶往下落,吓得谈墨手里还拿着兔子急急跳远。 “喂!怎么能偷袭呢?还有没有点前辈的风范?” 临渊虎置之不理,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就把剩下的三只烤兔子吞进了嘴里,末了还伸长了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 “给我!” “不给!” “咬你啦?” “……您让我过去不行么?我以后经常来给你烤兔子吃!” 白玉狮子浑身一抖,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掌门回来了,知道自己精心培养的兔子被你吃掉不扒你一层皮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你居然还想着下次?” 谈墨嘿嘿干笑,“一时口误,前辈别介意!” “你就是有这个打算!” “我没有!” “我看你就是——嗷!” 谈墨举着出鞘的长刀,刀刃上一丝血线和他身上的红衣交相辉映,“前辈又想声东击西抢我烤兔子,这未免也太狡诈了吧?” 白玉狮子一点也不觉得害臊,“那还不是被你发现了,你比我更狡诈!” 刀已出鞘,谈墨也没闲心继续跟它扯皮,将烤兔子插到一边,抬手。 白玉狮子看看那只孤零零的兔子,又看看谈墨,在自己受伤的爪子上舔了几下,纵身扑来。 谈墨觉得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觉,但是眼前她已经骑狮难下。 这把刀改过之后第一次见血,虽然不是谈墨的本命法器,但是用起来已经比之前短刀的时候顺手很多。 在加上她曾经做过刀灵,一招一式哪怕没有法器的配合,依旧是使得出神入化。 她的每一次攻击,速度奇快,角度刁钻,仿佛是身经百战的样子,有些化解对方攻击的招式根本不用思考,本能地模仿着尤冕当时的招式。 游刃有余地芳容一派大师。 甚至还能在打斗的间隙里扔出一道结界,使得两人打斗的动静不至于惊扰他人。 “你这女修,果然狡诈” 白玉狮子原本仗着修为高她许多,对她颇有些睥睨之意,先前谈墨示弱,更让它飘飘然,以为当初他们能够打败临渊虎不过是侥幸而已。 二三十年,对于一直修炼之此的灵兽,不过是弹指一瞬,它并不认为谈墨能比当初有多大的进步。 它清楚临渊虎的实力,想当然地以为当初能勉强靠着人多战胜临渊虎的谈墨定能被她一爪子拍老实,乖乖去给他烤兔子。 谁知这回啄了眼! 这东西虽然修为不算拔尖,跟他根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刀法却是精湛如宗师,一招一式,它愣是没占到半点便宜。 “这是什么刀法!” 白玉狮子被谈墨一刀劈在背上,空中康贝一滚,堪堪躲开,好奇地问。 谈墨龇牙,“有人叫他金银错,我觉得挺有意思,前辈感觉如何?” 白玉狮子自然不明白这名字好不好,但是它知道这刀法很厉害。 “厉害!” 谈墨骄傲地抬起小下巴,“那是!” 闲情恣意,看上去和白玉狮子的交手毫不费力。 但是只有谈墨自己知道,她现在半条胳膊发麻,握刀的掌心更是已经鲜血淋漓。 修为的差距虽然用刀法弥补了上来,可并非全无代价。 喉头腥甜被她强行咽下去,谈墨调笑,“前辈,你看我们打了半天也无胜负,不如和平相处,各退一步?” 谁知那白玉狮子满身光亮如羽缎的毛发被她砍得坑坑洼洼,落满地面,竟然还越打越精神。 “再来!” 谈墨忽然收刀,“不来了!” 白玉狮子急的围着她打转,“为何?再来!” “我的先进去看看我哥哥,然后再出来和前辈切磋!” 白玉狮子嚏了一声,“真麻烦!”然后懊恼地动了动四肢,问,“出来就能再和我打?” 谈墨点头,“问题不大!但是前辈你不能通知掌门,不然我要是被关去自省,你可就再也不能跟我切磋了!” 白玉狮子嗤她,“快去快回!磨磨唧唧,真麻烦!” 谈墨拱手道谢,“多谢前辈!” 然后呲溜一下子就从白玉狮子跟前窜了过去。 紧接着,砰—— 白玉狮子抬起的爪子僵在半空,看着谈墨以奇怪地姿势从半空中滑下来,满脸血渍和染料,奇丑无比地转过头瞅它。 “你看我做什么!太丑了,转过去!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结界你就冲过去了,这又不能怪我!” 谈墨,“……”我怀疑你就是故意的! 一人一狮对峙几息,白玉狮子的爪子落下,谈墨扑通一声朝里栽过去,半边身子进了结界。 怕白玉狮子反悔又要比试,谈墨管不了脸上的五颜六色的大染缸,顶着这幅神鬼畏惧的面容就往里面冲。 进入结界后,场景猛然一换。 外面有多么灵气缭绕,鸟语花香,里面就有多阴冷晦暗,寂静空旷。 谈墨眸底的颜色渐深,用法力在掌心撑出一团焰火,照亮前路,边走边喊,“哥哥,你在哪?” 这黑暗似乎能吞噬声音一般,谈墨喊了半天,没有得到一丝回应,甚至连鸟虫被惊动后纷飞的声音都没有。 她的神识也被黑暗阻隔,只能感应到十丈之内的东西,可是五路她在里面怎么走,却一点也儿也没感受到任何活物的气息。 哥哥不是被关在这里么? 合虚派,相伯琮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 眼睛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水镜,扔了颗葡萄给旁边恭敬跪卧的白玉狮子,“做的不错!” “多谢主人!” “可看出她真正的实力了?” “融合后期,刀法诡谲。” 相伯琮挑眉,“诡谲?什么时候学的这个词儿?知道什么意思么?” 白玉狮子,“……” 相伯琮用脚尖把它的脸推到一边儿,嘲讽道,“亏你还吃了我四只兔子,就着脑子?” 白玉狮子,“?”不是您让我去诈那小姑娘么? 相伯琮不再理他,转头问祝盗升,“你怎么看?” 第242章 凶鬼 祝盗升把玩着手中的一把润白小简,语气不冷不淡,“不知。” 相伯琮轻佻地笑了一声,似乎聊到他的态度,也不生气,无奈道,“这次可不怪我啊!这小果子自己顽劣,不乖乖回来,还非要乔装打扮闯我后山禁地,这是她的选择。” 祝盗升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你总这般戏耍小辈,迟早要遭报应!” 相伯琮哈哈大笑,“行啊,算出来我的劫什么时候到了么?” “快了!” 相伯琮陡然坐直,挑眉,“还要多久?” 祝盗升看他一脸的期待,顿时不知道是还该不该继续跟他说话。 人家都是想尽了办法避开自己的劫数,这位——从来都是满怀期待。 他是真的希望能有一个劫,让他魂飞魄散。 祝盗升懒得再打理这个疯子,道,“她那刀法……” 相伯琮耸肩,“别问我,那刀法陌生的紧,至少我从没见人用过!但我观那刀法极其上乘,怕是地级甚至以上了,创这套刀法的人不可能寂寂无名,也不知道这小果子哪里得来的!” “她自进门派以来,除了被你搞失踪那次,皆是有迹可循,执事堂没查到任何异样。” 相伯琮瞪眼,“喂喂喂!过分了啊!你这是变相排除不可能,最后是说我把它弄丢那次的锅?嘁,这锅有点黑,我不背!” “可她这么多年所用的,全部都是那陆家的刀法,并未见过她练此功法,缘何此次从浮屠塔回来,忽然用的如此熟稔?” “你是说浮屠塔有问题?” 祝盗升向后靠了靠,冷淡道,“佛门辛秘众多,这浮屠塔更是其中佼佼,除了养伤,谁也不知道其中还发生了什么!” 相伯琮把双腿收下来,手肘抵着膝盖,直接托着下巴沉吟,“看样子要想办法进去探探才行!” “打得过禾一大师?” “我怕那秃驴老屠夫?” “……你,自便吧!” 他们这边唇枪舌剑,后山深处的漆黑里,举着掌心焰照明的谈墨还在漫无目的地瞎走。 再一次看见石头上自己留下的标识,谈墨忍不住嘟囔,“没这么背吧?这是进阵了?” 对于自己的运气,谈墨其实没报啥期待,反正一直以来,她就没好运气过。 只是她走了这么久,一点没感觉到阵法的波动,也没有看到类似阵眼的存在,心下又不确定。 要知道,按照她如今的阵法造诣,相瞒过她的阵法还真是不多见。 第三次遇见那块石头的时候,谈墨气笑了。 还真是鬼打墙了! 等等…… 谈墨收拢住掌心的焰火,在乾坤袋里翻腾了半天,终于翻到一张皱皱巴巴地明纸,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上符文。 “啧,这一手符咒画的倒是漂亮!”相伯琮忍不住弹了个舌头。 祝盗升的眉头确实轻蹙起来,“画符的事情先放放,她这是要做什么?” “开眼啊!” 祝盗升斜睨他,“通灵的阴阳眼损耗寿元,你到底给她布了什么阵?” “哦,也没什么,就是师门镇压的那些凶魂嘛!” 祝盗升豁然起身,冷声道,“这次你太过了!” 相伯琮吹了声口哨,淡定道,“不破不立而已。” 祝盗升瞥了眼旁边怂唧唧趴窝的白玉狮子,没理他的巧舌如簧。 而谈墨此时却是汗毛炸立,瞳孔骤缩,额间的符纸被她吹得呼啦啦作响。 这可真是要了小命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空间里,此刻却是摩肩接踵,踩踏不断。 “让开,不长眼啊!” “都是来看新人的,你长这么胖怪别人?” “妈的!做鬼还不如做个人,想当年,老子……” “呵呵呵呵,可惜,你已经死成鬼了!你那雕梁画柱的大宅子啊,早就被你的小妾拿去养汉子了!” “你放屁!” “蠢如猪!我可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你那宅子,老子就住过!” “操!” “哎哎哎,你们俩要吵要打,能不能别伤及无辜?老猪我也没招惹你们!” “猪哥,你就别起哄了,你没看清眼下的情况?已经快要气死鬼了!” “咦?这个人是在看咱们么?” “这这这……她在看你,啊,看我了!” “真、真能看见咱们了?” “呜哇哇!见鬼啦!道长来杀鬼啦!” 谈墨,“……”她什么时候打算杀鬼了?她礼貌道,“那个,冒昧打扰一下各位,请问你们——” “鬼啊!快跑!” 眨眼间,谈墨身边原本拥挤的鬼潮哗啦啦跑的干净,连个鬼影都没留下。 谈墨挠挠头,“……你们不就是鬼么?” 跑在最后的小鬼一听,脚步停下,“对啊,咱们不就是鬼么?看见她跑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她跑才对么?” 其他鬼也反应过来,纷纷刹住脚,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顿时眼歪鼻斜,缺胳膊短腿,七窍流血,惨状缤纷地或趴或跳,又重新将谈墨围了起来。 这要是换个人,恐怕不被他们吓得昏过去,也要被他们恶心死,但这些对于谈墨来说,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谈墨伸手在脸上糊了一下,舌头长伸,眼睛翻的只剩下眼白,阴气森森地问,“请问你们有见过一个清瘦温雅的男子么?大概这么高!” 谈墨比划了一下谈棋的身高,把黑眼珠从眼眶子里转出来,四下环顾。 结果,其他人都还在愣怔,“我他妈!竟然有能比我们还丑的鬼,啊不,人?” “这女的长得干瘦如柴,看上去不怎么好享用的样子呀!” “你还想对她鬼压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这小道友厉害着嘞!不怕魂飞魄散就去招惹!” “日!忘了!” “兄弟,问下,做鬼都不忘了这档子事儿,怎么死的?” “花柳病!” “操!离我远点!” 谈墨揉了揉眉心,见他们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干脆盘腿坐下,手指在地上乱划。 “请问,小道长真的能看见我们么?那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我……我娘——” 谈墨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去,一个瘦瘦小小的鬼影十分拘谨地凑到她面前,说话也小心翼翼地。 见她看过来,他先是一阵惊喜,而后又畏惧地晃了晃身体,似乎是想后退,但是想到自己的心愿,又稳稳地扎在原地,“我……我能不能求道长帮我娶看看我娘,告诉她不要等我了,就说……就说我跟着仙人修炼去了!” “你先回答我问题,有没有在这里看到一个男子,二十多岁呃模样,很清瘦。” 小鬼摇摇头,“没有的,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谈墨,“嗯?” “真的,道长,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只有些冤魂被塞进来,最近几年,就进来过一直恶鬼,再没有东西进来了!” 谈墨脸色黑了一下,明白过来! 她大概是被人算计了,从回到合虚开始就被人算计的死死的! 而直到她回来的人就那么几个,能在合虚这么大手笔的,除了祝堂主,就剩下那个老不正经的掌门! 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这小鬼既然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谈墨也不是耍赖的人,她抬眼问,“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娘在哪吧?” “我娘在……在……啊,在哪里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小鬼似乎很懊恼,抱着胳膊蹲在原地。 谈墨最是了解鬼魂的这种状态,有些小鬼怨念不深,定力也不好,岁月蹉跎后,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就像桑居都那些人一样,熬着熬着,有些魂飞魄散,有些疯疯癫癫,生前修为高深的,也只是减缓了衰弱的速度而已。 “不及,你慢慢想,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小鬼懵懂的抬头,黑洞洞的眼窟窿如果能看看清眼神的话,应该是迷茫的,“我记得,我家在一座村子里,村子里的人不喜欢我,总打我!我娘一个人照顾我,经常被人欺负,她……她……村子里来了狐妖,然后……” 他又想不起来了。 周围也静了下来,不少鬼魂盯着蹲在地上的小鬼沉思片刻。 有鬼小声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近不了她的身啊?” 立即有个女鬼附和,“对对对,我刚刚想摸她一把,结果她身上啊,烫的吓人,我手指头都被烫掉了!” 她说的烫掉,那是真烫掉了,右手的五根手指中,食指已经一节已经没有了! “这是为何?” “她好像,不是……道士!” “嗯?” “像之前遇见过的那些大和尚,身上的闻到简直难闻的让人想吐!” 谈墨,“?” 不过想想也对,鬼最怕的不是道修,是那些佛修! 谈墨想了想,用手在地面上抹了一下。 后面一个鬼魂忽然大叫,“她……她是个臭道士!她刚刚画的是灭灵符!她要杀了我们!” 这一叫,众鬼更是慌了,对着谈墨怒目而视,磨刀霍霍。 谈墨反倒是不惧了,站起来负手而立,问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你们不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如何?” “道士都狡诈的紧,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谈墨,“信不信随你们,当然,也欢迎你们随时攻击我!” 来一只灭一只。 之前那个被嫌弃的胖鬼最是讨厌这种趾高气昂的人,当即一拳头朝她砸了过来,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风流鬼虽然不喜欢谈墨,但是看她被揍,还是本能地惊叫一声,“啊!不要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姑娘家——呃,抱歉,叨扰姑娘了!” 说完拔腿就跑! 至于那只意图攻击谈墨的东西,这会儿胳膊已经彻底没了,还正在蒙圈。 半晌后,惨叫声响彻整个后山,其他鬼忌惮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说了不为难你们,你们怎么总想着自己找死呢?” 小鬼倒是没退,看着谈墨,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弱弱的,“小道友,我想起来,我临死前是被狐妖掳去了,我娘一直在后面追,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帮我找找她,让她别哭了,告诉她我没事!” 谈墨盯了他几息,道,“我记住了,倘若我遇到你所说的地方,定然会帮你转达的!” 小鬼一下子高兴了,跪在地上给谈墨磕了个头,身形逐渐变淡,“多谢,多谢小道友!” 谈墨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抿嘴。 她不想告诉这个小鬼,按他的情况,想必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倘若他娘只是个普通人,那么这会儿想必是已经作古了。 但这是他成鬼的执念,勉强维系着他鬼魂的形态,若是把这事实告诉他,只怕他真是烟消云散都不安心了。 谈墨叹了口气,对着他跪下的地方,默念了一遍往生经文,盼他早日轮回。 正在她打算抬步找出口离开的时候,又一个女鬼挡在了她面前。 “我……我不是要阻拦你,只是能不能也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我在出嫁前夜被一只蛇妖抓走,我不知道我爹娘和夫君现在如何了,可否请你帮我也找找他们,就说,就说我也是跟仙人走了,让他们莫要在念我!” 谈墨,“……” “我,我爹娘略有薄产,若是道友肯代为传话,我爹娘定然会厚礼相赠的!” 谈墨叹了口气,“我不需要金银。” “那……那让我爹娘给仙人建造生祠可好?” 谈墨睁大杏眼,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鬼,还真没看出来,竟是个大富户家的千金啊? 生祠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接建造的,这姑娘既然敢说,那就说明她爹娘不仅有这个财力能把祠堂建起来,还有号召力,能让人给她焚香祭拜。 倒是笔不错的买卖。 只是她余光扫见那些正在支着耳朵围观的人,心中犹豫。 若是开了这个口,怕是她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 这些鬼能存活在世上多年,想必每个人都有执念。 可她不能留在这里听他们讲故事啊,万一那老不正经的掌门回来捉她怎么办? 就在她想着怎么样温婉地拒绝时,另一道女声响起,“谈墨?” 第243章 大河水天 很熟悉的声音。 谈墨顿了下,看向细挑的鬼影。 她朝前走了两步,一手虚握着,像是习惯性要拿什么东西。 “许久不见!” 谈墨迟疑了片刻,低声问,“朱清?” “是我,没想到会这么见面!” 谈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自从朱清在收徒大比被淘汰后,她的去向就无人知晓了,只听朱滢偶尔提起,还经常炼制一些丹药托山下的掮客带回家族。 她曾经听朱滢说过,希望朱清能等到下一次大比,她会亲自指导她,助她进合虚。 “你……你姐姐知道么?” 朱清自嘲笑道,“你觉得我会给她机会嘲笑我?” 谈墨哑然。 对于这对姐妹的相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是既然朱清不想谈,她还是转换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 她其实想问朱清为什么死了? 朱清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初从合虚离开之后我便一直四处游历,当时有镇子出现了蚁妖,我受当地村民的托付前去除妖,和那蚁后站到最后的时候却不知是被谁偷袭了一手,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谈墨凝眉。 被偷袭?为何最终会落到这些凶鬼里? “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最初那段时间的事情已经不知道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合虚的弟子给抓进了魂瓶里,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 “抓你的人是谁啊?” 朱清摇头,“我只听到大家喊他何师兄!” 姓何? 拿着范围也太大了! 何须上下,姓何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可怎么找? 谈墨把这事儿记在心上,问,“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 提起这个,朱清沉默,手腕甩动,似乎有些烦躁,“我哪有什么未了的执念,你想多了!” 那你怎么成恶鬼的? 这么拙劣的逞强,谈墨都不打算揭穿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朱清语气懊恼,“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背后下黑手的人到底是谁!” 谈墨懂了。 像朱清这种性格的人,骄傲还有点自负,死的却不明不白,没有怨念才怪! “要让你姐姐知道么?” “为什么要告诉她!不需要!” 谈墨,“……”这是姐妹还是仇人? 绝了! 但是谈墨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出去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能找到,毕竟信息太少了!” “没关系……那个,多谢!” 谈墨笑笑,“问题不大!” 而之前那个被她忽略的女鬼见她们终于聊完了,弱弱地追问,“那个,小道友,我的事情,您也能帮忙么?” 谈墨头大了! “抱歉,姑娘,我可能……“ “不可以?为什么呢?为什么能答应她却不能帮我呢?为什么!” 谈墨没想到这柔柔弱弱,温声细语的女鬼居然一言不合就暴躁了起来,一只鬼爪直接朝谈墨抓了过来。 凶戾的情绪在这里似乎能被感染,其他原本四逃的鬼魂一拥而上,朝着谈墨嘶吼。 坏了! 鬼魂是极没有定力,很多激烈的情绪,比如兴奋,或者愤怒,都很容易被传染,带动,做一些盲目的事情。 谈墨手中的长刀抽出,做出刀势。 朱清挡在她前面,一把掐住那女鬼的胳膊,“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强买强卖?” “她为什么帮你不帮我?明明比你的事情还简单,为什么不帮我!” 歇斯底里的同时,她身上燃起了一层磷火,把朱清烧的连忙放开了她。 她这一送,那女鬼不管不顾地就往前冲,其他的鬼魂被她碰到,均是惨叫连连。 谈墨撤身后退,“朱清,你让开!” “可她要杀你!” 谈墨,“她正在燃烧自己的魂魄,打算跟我以命换命!” 朱清,“这是打算魂飞魄散?该不会是掳走她的人跟你有关吧?这么恨你?” 谈墨抽空白了她一样,“我是那样的人么?她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哎……” “那谁知道!” 虽然口中奚落,但是朱清依旧没有让开,盯着灼人的魂火,再次格挡上女鬼的利爪。 只是眼下的朱清肯定是打不过她的,被女鬼的手一把扫过,直接在魂体上抓出五道长长的空洞,朱清的魂体受伤了。 “嘶!果然泼妇惹不得!” 谈墨,“!” 这时候说这种话,你确定不会更刺激她? 朱清也发现了,那女鬼的听到她说这句话,出手的动作更加狠辣,而且不在执着第一个去抓谈墨,而是把所有的攻击都送给了她。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嘛?至于要我性命,啊不,要我魂魄?” 谈墨,“……”这情商,没救了! 女鬼放过了她,但是其他的鬼魂早已经被刺激的张牙舞爪,骚动不止。 这他妈! 谈墨提刀抵挡,灵力运到刀刃上,上面隐隐灵光。 “啊!好疼啊!” “佛力!是佛力!她能伤到我们!” “她是来杀我们的吧?这个恶婆娘!” 谈墨冤枉地想撞墙。 那佛力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就在她抽取灵力的时候,丹田内功德的金光也跟着流转,细细的一条,跟紧了她的灵力,相生相伴。 其实就算没有这条功德转化成佛力跟着一起出来,谈墨的灵力也够这帮怨鬼们喝一壶。 毕竟她本身俱是法佛双修,两者相互融合,灵力里是自带了佛力的,这对于幽魂来说,伤害可是致命的! 感受到威胁的凶魂们更加狂躁,乌泱泱地朝她不要命的进攻,谈墨头皮发麻。 “大河水天!” 谈墨被鬼魂们逼得姐姐后退,身上甚至被抓出了口子,鲜血嘟嘟外渗。 只是有些鬼魂不经意被她的血蹭到,身形猛然一顿,随后,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啊!好爽!好爽!卧槽!她的血可以让我们变强!” 谈墨,“……”奶对手? 左支右绌,谈墨肩头不知道被哪知鬼又抓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横流。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凶魂太多,她根本抵挡不及,可她更不想死在这里! 三撮毛给她的完整刀法里,一共分了六层功法,由浅到深,层层递进,按照上面所说,若是她能使出第九层,能破天裂地,威力无穷。 可惜这刀法实属难练,当初尤冕化神期的修为也不过只练到了第三层明镜发白而已。 但紧紧是这三层,已经让人望尘莫及,加上孤眠,他几乎已经是独孤求败。 之前谈墨在外面所用的刀法杂乱无章,不过都是习惯性的顺手而出,并没有讲究什么招式,现如今这下,才算是真正的出刀。 并非她可以可以如此,只是浮屠塔里的岁月,已经让她彻底明白怀璧其罪的含义。 对付那头白玉狮子,她不知道对方能揣摩出多少,可她还是不敢赌,所以不危机性命的时候,谈墨觉得还是少用为好,至少在她有能力护住自己之前,一定要藏好。 眼下不一样。 现如今她开了天眼,不但她能看见那群鬼魂,他们也能触摸到她,杀伤得了她。 换言之,她亲手把自己送到了贼窝。 大河水天是群攻的招式,一刀横扫,刀身山的灵光带着佛力如同海浪一样飘出刺眼的光华。 如同平静海绵骤然起波,大浪席卷,将层出不穷的凶魂淹没。 惨叫声里,谈墨一把拉住朱清甩到自己的身后,冷眼看着面前瞬间空出一片清净的地界。 黑漆漆的后山有在这一刀后有片刻的安静。 在其他方向的鬼魂显然是被她这一招吓住了! 疯狂的情绪也逐渐安稳下来。 灵力的透支让谈墨的脸色有些惨白,嘴角的腥红显得愈加明显! “你……”朱清骇然地看着她,语气羡慕,“合虚果然厉害,你如今的修为想必很高了吧?” 谈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论起纯粹的修为,她不过尔尔。 所用的功法也不是合虚传授。 她将嘴角的血渍擦干,讪笑,“逼不得已罢了,人在绝望的时候,都有很多意想不到事情会发生!” 朱清呵了一声,嘲讽,“你就不会把你额头那见鬼的东西摘下来?” 谈墨,“……” 操! 忘了! 她因为开了眼,这才能看到这些东西,若是把这符篆取下来,她看不见这些糟心的东西,这些东西自然也伤不了她。 充其量不过是在她身上蹭点人气,能多活一些时候罢了! 谈墨回头看她,幽怨道,“这话你其实可以早点说。” “自己蠢还要怪别人?” 谈墨无力反驳。 行叭,您是女鬼,您说的对! 谈墨把手搭在额前的符篆上,“你的事情我记下了,那……有缘再见?” 朱清欲言又止,随后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谈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额头的符篆摘下。 看着空荡荡的后山,长叹了口气,盘腿坐下。 她沾着自己身上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型的阵法。 “这是什么阵?”祝盗升转头问旁边面色阴晴不定的相伯琮。 “殓魂阵!” 祝盗升又转头看向水镜,叹道,“此子方才是看见了那些东西吧?她那一刀应该杀了不少凶魂,这是准备给他们做法事?” 相伯琮挑眉,“多此一举!妇人之仁!” 祝盗升不赞同,“那些魂魄解释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收回来的,放在后山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她有心送他们一程,你又何必如此苛刻?” “仙、人、鬼,各自修行,人在中间,向上为仙,朝下为鬼,皆是造化,要她多事?” 祝盗升,“三界各行其道,若遇不平,相助一把也无妨!” “无妨?谈墨如今助了这些凶魂一把,谁又帮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一把?这些凶魂,每一只被关进后山前,我都检查过,手上至少沾染了数百条人命!” 祝盗升皱眉,“怎会如此?” 相伯琮,“近些年,天衍界各处都是灾祸,或大或小!那边的结界我已经修不好,可这些灾祸并未消失,我猜想可能还有哪里出了问题。” “嗯!我再多派些弟子出去看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不如先想想怎么处置这果子吧!她那刀法可不是我合虚的,内门弟子私学外门功法,按例该当如何?” 祝盗升面无表情,“逐出师门。” “你知道这不可能。” “你有计划?” 相伯琮伸手搅动了一下水镜,谈墨给那些冤魂做法的画面便消失在涟漪里,“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想必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好。” 祝盗升不再多言,想着等会儿谈墨就来了,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相伯琮在他走后,面色沉了下来。 那刀法明明已经失传,谈墨是从何处得来? 看来这些年,她有不少秘密啊!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祝盗升去而复返,相伯琮眉梢抽了两下,转过身戏谑地看着他,“在你身上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祝盗升的记忆力是天衍界可算是首屈一指,能让他发生这种事,显然刚刚心绪不敬啊。 “秘境的封印准备已经做好了,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秘境里面的东西蠢蠢欲动,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我如今法力受损,怕是要诸位帮忙才能办得到了!” “此时无妨,我来跟诸位长老商量!” “好,对了!你感觉谈墨方才那套刀法如何?” “甚是精妙!” “若是合虚弟子都能学此刀法呢?” “那凌剑峰怕是危险了!” “哈哈哈!好,我知道了!” 祝盗升看他一眼,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套打法确实精妙,当年有幸一见,经年不往。 原以为故人已逝,他后继无人,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谈墨身上看到。 看来他的好好审审这枚小果子才是!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相伯琮看向旁边努力减弱自己存在感,下巴垫在爪子上打瞌睡的白玉狮子。 狮头猛摇,“不喜欢,喜欢打架!” 相伯琮一个弹指敲在他脑袋上,白玉狮子疼得原地打转,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别装了,你那玉石的身子知道什么脚疼?” 白玉狮子顿住,蔫蔫地趴窝下来,“知道了知道了!” 相伯琮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等会儿她进来,我让她陪你打架!” 第244章 无头公案 谈墨一刀抽尽了浑身的灵力,以至于强撑着给那些被她弄死的恶魂昨晚法事的时候,脸色比鬼还白! “啧!要不是看在是我误伤了你们,我这是何苦遭罪?” 她拍拍衣服上的土灰,朝着空空如也的后山,对那些如今已经看不见的幽魂道,“我知道你们各有各的委屈,但执拗着是何必呢?还被人捉住关在这里!能散就散了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又补充道,“倘若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托她找我!” 谈墨从红色法衣上扯下来一条丝线,虚虚地跑到半空,然后那条红色的线就被什么东西给托住,定在了空中。 拄着刀爬起来,谈墨全身酸疼地直抽抽。 没了这群凶魂从中阻挠,她倒是很快找到了离开的路,直奔着合虚正殿而去! 站到相伯琮洞府外,谈墨气哼哼地飞下来,抬脚就往相伯琮洞府的保护结界上踹。 不能对他动手,还不能欺负一下他的结界么? 事实上,还真不能! 谈墨一个劈叉坐在相伯琮府邸门口,半晌没能动弹一下。 “我……操!” 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谁能想到堂堂合虚掌门,竟然门庭大开,没有伺候的弟子也就罢了,居然连个结界也没有! 出爱的时候太用力,以至于她直接被闪了一下,强行来个一字马。 “呀!这不是咱们合虚的大功臣,在浮屠塔疗伤的谈墨嘛?怎么会出现在本座门前?” 一人端着琉璃酒盏出现在她头顶,腰间还挂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白玉狮子小印章。 谈墨盯着那印章,嘴角抽了抽! 只是眼下她这姿势,就算是做这么细小的动作做起来都甚是勉强。 “咦?这是什么时候新流行的见礼方式?别客气别客气,小姑娘真懂事儿!” 谈墨,“……”您有本事让我起来说话! “还不起来么?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姿势,本掌门记住了!” 谈墨,“……”杀掌门算欺师灭祖,要下桑居都的,烈火焚魂,很惨很惨…… 她在心里默默背了边清心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相伯琮。 “行叭,那我们就这么聊!来吧,让我听听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他是在谈墨都被关进浮屠塔后才能渊域里出来,出来后为了买勉强支撑自己的气色,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回来闭关。 待他能维持好法力出来的时候,谈墨已经在浮屠塔呆了好一段时间。 所以他大发雷霆,找出当时的天神珠巡查当时的实情。 不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把这合虚管理的挺好的,结果看完后,相伯琮差点没掀了桌子! 这届长老,不行! 于是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抄了几位长老的洞府,一脚把这群老皮皮虾踹道了前面的悬崖之下,喂灵兽去了! 想上来,可以啊,破了他的设置的大阵就行。 不是都不会么? 他倒是要看看,如果一直学不会解阵,他们便足一直出不来的话,这群老不死的东西会不会上进点儿。 官桥也终于迎来了他修道生涯里的春天,决然被相伯琮钦点,开始负责合虚派一应善后事宜。 至于凌青,相伯琮想来对他寄予厚望,这次的事情出来后,他在新弟子之中的威信达到了顶峰,相伯琮顺水推舟把人提了上来,当成自己的左右手差事。 而方时,那货自己有个护犊子的师父,轮不到他管,赏了些丹药灵石意思意思就放了回去。 谈墨所说和他当时所见差不多,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长老们都反对,你还要去就那些人?” “因为我聪明啊!” 相伯琮,“嗯?” “我觉得我能破了你的阵法,为什么不试试呢?” 相伯琮,“……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将杯中瑰丽的液体饮下,相伯琮斜睨着她,慵懒地问,“可后悔?” 谈墨反问,“悔什么?” “那些弟子未必见得感激你,你看,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去悲慈寺看过你!可后悔救了他们?” 谈墨试着将前面的小腿收回来一截,道,“哦,你也没去过啊?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后悔进了合虚?” 相伯琮被他噎的一窒,“你敢!” “那你还问!救不救是我的事情,至于他们谢不谢我,那是他们的事!为什么问我?” 相伯琮盯着她,一时分不清她是因为聪明才会如此豁达,还是因为她天生脑子缺弦,才讲的这么理所当然。 谈墨趁着这会让功夫终于把自己的双腿拯救出来,轻轻地揉搓着。 相伯琮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腰间的白玉狮子小印章被他敲了一指头,直接飞起来。 谈墨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小的印章在自己面前慢慢变大,然后威风凛凛地冲他哈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今儿心情好,有心考教考教你,不若你陪它练练手脚,记住,我的狮子若是掉了一根鬃毛,我就从你脑门上拔下十根!” 谈墨,“!” 那白玉狮子兴奋地直打喷嚏,伸出转子往谈墨身上拍,要不是她多的快,脸非被他那爪子上的肉垫子给呼成饼! 谈墨跟它交过手,自然清楚它的实力,只是现在她丹田空空,识海干涸,哪有跟它一较高下的资本。 白玉狮子看见她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两只前爪交替着将谈墨当成咸鱼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蹂躏,仿佛她不起来,他便能一直这么玩到天荒地老! 谈墨抱着头全程一团,心中骂道:这老不正经的东西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他又不是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现在有伤在身!摆明了就是故意整她! 她在自己的胳膊和白玉狮子的爪子中瞥见相伯琮那优哉游哉,一摇三晃,弱柳扶风的身影,真个人更加不忿。 趁着白玉狮子换爪子的空隙,忍着大腿撕裂的酸痛,猛然一蹬,身体从白玉狮子四肢中间穿过,如同一片柳叶飘飘荡荡就游到了相伯琮背上。 后者没设防,冷不丁背上一沉,本打算直接将人震开,结果这小王八蛋直接左手扣住右手手腕,将他牢牢锁住。 除非是费了她这双胳膊,否则相伯琮是别想甩开她了! 白玉狮子正玩得开心,忽然发现自己的玩具不见了,陡然发出一声怒吼,爪子不经思考就往外抓。 谈墨跟个泥鳅似的,两只脚丫子在相伯琮尊臀上一蹬,直接环着他的脖子换了方向,两条腿全在他腰间,还歪着脑袋往后瞅。 相伯琮,“!!!谈墨!” 这没脸没皮的烂果子到底有没有点女孩子的自觉,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姿势? 他娘的! 而后面的那只身大无脑的白玉狮子更是瞎凑热闹,眼看着一爪子就要拍到他肩膀上,相伯琮值得拎鸡崽子一样从后面扯住她的腰,将人拽离自己胸前,点叫飞起! 白玉狮子眼看着自己的玩具飞了,化成一道白光去追。 相伯琮哪里还会给它机会,手指一点,直接将它变回一枚小印章,掉落在洞府前的一处水潭里。 谈墨见白玉狮子没了,首开环着相伯琮的双手,熟门熟路地往他洞府里面走。 反正他总是要自己进来的,左右不过如此。 相伯琮气的磨牙。 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不省心的玩意儿进来!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他进去后找地方坐下来,道,“你在浮屠塔这些年,可有什么收获?” 谈墨绷着嘴唇,苦着脸哼唧,“那浮屠塔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掌门,是不是我自己不出来,你们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弟子被扔在里面了啊?” 相伯琮挑眉,“怎么会,我们这是鼓励大你身上的伤,这才多给你了一些时间修养。” “我差点就信了!我在里面还好,大家好不好,师门好不好?” 相伯琮实话实说,“不太好!” “嗯?” “这些年邪祟丛生,就没太平过,还是你好啊,在里面安安静静地修炼,不知道可有深刻的佛门感悟?”相伯琮笑得不怀好意。 谈墨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弟子只是养伤而已!” “是么?” 相伯琮不置可否。 谈墨拦截住他继续问的打算,抢先开口,“掌门,你这后山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到了?” 谈墨也没好意思多说,只是淡淡道,“我哪有看到什么?掌门可不要诬陷我!” 相伯琮呵呵冷笑,“谈墨,你是不是觉得本掌门特备好糊弄?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危险地上扬。 谈墨头皮一麻,坦白交代,“好吧,我是看到了!可是里面那么多凶魂,总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里面还有弟子熟悉的人。” 这倒是出乎相伯琮的预料,但是也不会因此徇私,“即便是你相熟的人,我也不可能把它们放出去!里面每一只都罪大恶极,必须了却执念,完全超度了才能送他们往生。” “合虚不是一直和佛门关系很好么?请他们过来帮忙不就好了?” 相伯琮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笑得阴险,“你说的关系好,那是在你进浮屠塔以前!现在悲慈寺的那帮秃驴看见我们,恨不得直接给我们撞出俩窟窿!” “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 谈墨,“……”有点无辜! 原来,她进浮屠塔之后,两个门派的联合比试本是要如今进行,只是不知为何被其他几个宗门知道了,非要进来横插一脚。 若淡淡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残秋城主没安好心,非要设定一个什么排行榜,而且要把奖励提高,说是这样才能显出此次联合比试的盛大! 几位宗门的掌门合计了一下,给出了极品法衣一件,上品法宝三件,两件攻击性法宝,另一件则是防御性法宝,除此之外,还放出了最大的一个噱头,那便是一颗万年舍利。 这舍利乃是残秋城主提供,一经展示,诸门诸派瞬间沸腾! 这样的舍利,已经算得上目前天衍界十分顶尖的法宝了,而且是佛门的东西,怕是元婴修士拿上,也会受益颇多。 如今这场比试,并没有让元婴期的修士参与,可想而知,这样一件法宝对其他修为略低的弟子是怎样的诱惑! “这不是挺好的么?”谈墨不解! 相伯琮咬牙,“好个腿!那残秋就没安好心!你不要忘了,这舍利不仅对修道之人渡劫有莫大的用处,对佛门弟子的修炼更是如虎添翼,他们会放?” 所以慧恩大师对这次比试也甚是看中! 这样的舍利,便是悲慈寺也不是能轻易拿出手的,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师门的宝物花落他处。 因此,者常伴比赛一开始就精彩纷呈,一时之间,竟然还真挤出了几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来。 本来是个解答欢喜的事情,可坏就坏在,残秋不知是安了什么心思,最后竟是将舍利安置在悲慈寺的罗汉殿里,让弟子们自省厮杀前去争夺! 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可法术的破坏力却不容小觑,一路从外围打到内殿,差点儿没把悲慈寺给掀了,墙倒屋塌那都是小事儿,最过分的是还损了几座佛像。 慧恩大师气的当即就要昏过去,最后还是禾几大师出面,其他各门派这才稍作收敛,商量着共同承担悲慈寺的损失。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便也罢了,偏偏最后的关头,禾几大师冷着脸扣住了几位掌门。 因为混乱,悲慈寺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然而更过分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浑水摸鱼进来,竟然擅闯了悲慈寺的禁地。 悲慈寺的禁地里种了三株俱是罕见的彼岸花,这是除了悲慈寺长老和主持之外无人知晓的事情,可就是这么隐秘的事情,竟然有人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能从中偷取了一株,全身而退。 如此这般,悲慈寺岂会善罢甘休? 禾几大师点了弟子对几大门派的人诸葛排查,最终却是一无所获,这件是变成了一件无头公案! 谈墨不解,竖起两根手指,“我有两个问题!” 第245章 风采 “放!” 谈墨,“?” “咳,就你话多,问!” 谈墨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才抬头问,“第一,为什么残秋城主非要拿出一颗备受争议的舍利出来做奖励?还放到了那种地方!第二,你,还有几位掌门大师都在,那小贼是如何躲得过你们的神识的?你们随便一个站出来可都是让天衍界震三震的大人物啊!” 难不成就是个摆设?连个贼都防不住! 相伯琮闲闲地斜她一眼,假装看不出她那点儿污糟糟的小心思,冷哼,“所以才可疑!动动你那不怎么灵光的小脑袋好好琢磨,朽木!” 莫名被他喷了一顿的谈墨很无辜,但谁让人家是掌门呢! 谈墨耸肩,决定不问这件事儿了,反正她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 但是,另一件事就非打破砂锅了。 “掌门,我哥呢?”谈墨敛了自己身上的浑身的不经意,目光灼灼地盯着相伯琮。 相伯琮哂笑,来了! 这丫头干什么都像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做事儿不算厚道,但是有底线,尤其是对身边的人,更是好的没话说。 要不然那陆家的小少爷当初也不可能在秘境试炼最后把东西都留给她,那个叫阿大的护卫更不可能在浮屠塔外守着她,一等就是这么些年。 他撇嘴。 并非他不信这些年少的情感,而是修仙的时间太漫长了,很多人都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你哥离开很久了。” 谈墨凝眉,“走?去哪?为什么?” 说到这个,相伯琮笑得像只坏狐狸,“我也想知道啊!当初你用自己的奖励做交换,给那位陆家大少爷唤来了治伤的机会,他自己也争气!但是你那哥哥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听祝堂主说,他是在你昏迷后不久就离开了,当时师门很忙,没人注意到,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发现这件事儿。” 谈墨心底一凉。 哥哥是来找她的,可是她都已经受伤了,为什么哥哥没管她,反而消失了? “您没查过么?” 相伯琮手指在玉桌上敲了敲,挑眉,“我还真查过,但是你哥这人挺神,竟然半分踪迹走找不到啊……” 谈墨抿唇等他后文。 “你知道天衍界有几处地方是我查不到的么?” 谈墨半眯着杏眼,平静地盯着他故弄玄虚,弄得相伯琮反而觉得无趣了,“极北之地的冰霜森林,极西之地的死亡沙漠,以及……万丈之下的无尽黑海,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是我找不到的!” 哪怕是春草城以南的另一片大陆,对于相伯琮而言,他想懂点关系找个人也是易如反掌,可偏偏还真没这个凡人的一点儿消息。 谈墨半垂着眸子沉思。 冰霜森林位于天衍界最北方,哪里终年都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当年在桑居都听那群老鬼吹嘘的时候,若是有谁能入冰霜森林腹地,那绝对能听到众鬼一片的惊呼。 因为那地方的冷不同于寻常修士的认知,在那个地方,会有无数雪光冰川折射出的无数幻境不说,那种本身的冰冷温度也是极其危险的。 它会将时间都冻结,越往里面走,时间流速越慢,本身索要承受的低温侵袭时间也越长,防御这森林里的各种妖兽侵袭的同时,还要催动灵力维持自己本身的体温,遇见自不量力的进去,绝对是有去无回。 至于死亡沙漠,那则是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无他,只是因为那里气候恶劣,不管是人还是妖,甚至是魔都比其他地方要凶残彪悍的多,而且对于外来的东西都是本能的排斥,所以哪里可算是三步残肢,五步断骸,若非是在活不下去任何人都不会想往里面去。 很早以前,死亡沙漠的边缘几乎是罪大恶极之徒必去的逃亡之地,后来也是因为残秋创建了白梅源,这些不法之徒有了更稳妥的去处,这里才逐渐荒芜了下来,渐渐被人们淡忘。 至于里面有什么,没人能说得清楚,总之不是什么善地。 最后一处无尽黑海,说得不是某一处地方,而是海洋深处。 谈墨曾经听过一种说法,其实天衍界的几处海域最底下是连在一起的,在很早很早以前,其实就是一片海域。 只是海底生存条件苛刻,不适宜绝大多数的人妖生存,甚至连魔都嫌弃,是以经年累月沉淀之后,里面就成了海水妖兽们的温床。 在这样的地方,功法修为受局限,而且里面四面八方都没有遮挡,真要在里面得罪了什么东西,逃都很难逃,是以很少有人会往里面走,更鲜少有人去招惹底下的东西。 听闻下面是有很强的海底妖兽的,每次惊动他们,都会海潮翻涌,啸声冲天,动辄淹没百姓良田无数,有时候甚至会将陆地位置都改了,所谓沧海桑田,都可能在它们被惊动后瞬间发生,可算得上天衍界最神秘的所在。 她嘴角抽了抽。 掌门还真不谦虚。 这样的地方,别说是找一个人,就算是找一直大军,怕是也如大海捞针一般难吧? “会不会是因为找的才粗糙,给忽略了啊?” 她说这话其实不是递台阶,是真觉得有这种可能,可偏偏相伯琮就把这话当台阶下了,“你说的很有道理!” 谈墨,“……” 哥哥又变得下落不明,谈墨没啥要问的,就打算走,相伯琮凉凉道,“你把后山折腾成这样,就打算走?后山那些凶魂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一点儿?” “不,你全看到了,所以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她不干!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教唆弟子欺瞒师门,私闯禁地,破坏禁地,唔,还打伤本座的白玉狮子,我们来算算账吧?受罚的话,关百年禁闭;用功勋抵的话,大概……一百万功勋吧!啊,还可以用灵石,只需要一百万中品灵石就行了!” 谈墨,“……”想刨你家祖坟! 相伯琮看着她,唇角愉快地扬起来,“看来你考虑好了,那就带着那只蠢狮子,还有山外你留的那只,去办吧!”顿了下,他顺便提醒了一下,“出门前,先去把脸洗洗干净吧,虽然本座不是肤浅的人,但是看着你这样,我有点担心肚子里那点隔了数十年的饭!” 谈墨,“?” 她出了相伯琮的洞府,在水潭边儿幻化出一面镜子,“娘呀!这是什么鬼!”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 谈墨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怎么能丑成这样?” 然后蹲下,就着水潭慢慢的清洗起来。 洞府内,相伯琮正准备往内室走,忽然被他软塌上那只木偶给惊得停住了脚步,他无奈道,“我说,你这是擅闯民宅了!很不礼貌!” 木偶原地翻滚了两圈,道,“你又没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 相伯琮舔了下牙齿,笑问,“你说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什么?” 人偶顿了下,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回答他,“比如说带了女修士回来,或者,在跟自己的五姑娘玩?” 相伯琮,“……你从我的榻上滚下来!” 寒江影,“哦,好啊!” 飞到相伯琮面前,他淡声问,“准备让她出去历练?” 相伯琮没好气,“你又知道?!我肚子了的蛔虫么?” “不是,我觉得我更像你爹!” “你他娘的!”相伯琮指尖一团白色的天火朝木偶飞过去,结果那木偶一绕,贴着他的眉骨滑了出去,相伯琮扔出去的火焰差点烧了自己的眉毛,他气急,“操!” “她才刚回来,这么着急把她赶出去?” 相伯琮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剑眉,没骨头似的倒在自己的软榻上哼哼,“我有什么办法!你没发现这丫头天生自带霉运么?她在哪那就出事儿!我如今可没功夫给她收拾烂摊子!” “说的那些烂摊子真是她弄出来的一样!” “难道不是么?这么多年秘境没出过事儿,她一去就完犊子!我不过是外出一趟,回来就发现这不省心的东西又把修罗族的事情捅了出来!就算到了人家佛门圣地都没能改这毛病,你是没看到禾几他们看到她从浮屠塔出来时候的表情,宛若是被女人绿了!这边才刚回师门,就把我后山折腾的鸡飞狗跳,我如今修为有损,哪敢把她留在师门!” “不对。”寒江影声音淡淡,“你是怕佛门的人过来找她吧?出去不是一样能被抓到?” 相伯琮用手臂盖住眼睛,略带疲倦道,“悲慈寺的人暂时可没那个功夫,这几年凡间和天衍界阴邪数量骤增,再加上舍利和彼岸花的事情还没彻查清楚,谈墨这件事倒显得没那么着急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嗯?” “秘境的封印!这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了,每次都有事情发生阻碍结界封印,是不是太巧了!” 相伯琮把胳膊拿下来,一只手肘撑起身体,眉头轻蹙,“你也发现了?这件事按理来说在我从渊域回来后就要进行,可封印要用的东西不总是缺这少那,我怎么记着,咱们合虚也没那么穷啊!” “有些东西原来是有的。” 相伯琮摩挲着膝盖上的衣料,笑道,“你想说什么?” “有人在阻碍秘境封印!” “啊……最讨厌这种事了!” “哼,可惜死也不容易。” 相伯琮冷眼斜他,“慢走,不送!”正打算送他一程,他忽然像是感觉道什么,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他来的快,另一个人跑的更快。 相伯琮看着自己洞府门外污浊的水潭和里面翻着肚皮的红锦鲤,血气上涌。 “呵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我去他大爷的!给老子滚!我早晚要把那只果子敲碎了榨成果汁!” 寒江影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罪魁祸首这会儿已经跑出了主殿,路上捡起那只被相伯琮丢下的白玉狮子印章挂在腰上,就往无名峰走。 她倒是没什么要收拾的,只是临走前,打算见见陆予兰他们。 想了想,她又到山下喊了阿大,收拾干净的谈墨看着阿大形象,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看阿大脸都黑成墨汁了,才用刚刚恢复的那点儿术法给他稍作遮掩,找了个地方清理。 收拾停当后,两人便开始了在山下小镇的扫荡。 一晃二十来年过去,有些铺面已经换了营生,还有些连掌柜都换了,毕竟有掌柜的只是练气筑基的修为,充其量寿命不过百余年,多则三百来年而已,当真是让谈墨真是地感受了一把世事变迁。 不过还是有些老掌柜认得她,毕竟以她当初的修为,会那么大手笔的修士可没几个! “谈仙长又来了!这回需要些什么?悄悄告诉你,最近我可是收了好几张高阶符篆,要不要看看?” 谈墨甜甜地冲笑,“好啊,不过,这会儿掌柜的可是要便宜点儿啊!” “好说好说!都是老主顾了!” 符篆丹药,阵旗暗器,阿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花灵石如流水,忍不住额角抽搐,最后还是问了句,“浮屠塔里,有灵石?” 谈墨,“嗯?怎么可能!我在里面的时候,那座塔穷的自剩下我了!” 阿大,“……哦。” 剩下的他没问,不过谈墨还是解释了一下,“这些都是以前赚的,你也出去游历过,外面的灵石比较好赚,你知道吧?” 阿大,“……”他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凑合就过了。 谈墨这回买的东西都是双份,每样东西自己留一半,给阿大一半,弄得不少人暗搓搓盯着阿大这个瞅,男的犯酸,女的嫉妒。 阿大堂堂七尺男儿,饶是平日里不苟言笑,这会儿也抵不过周围的指指点点,火辣辣的目光,谈墨将一叠火符给他的时候,他迟钝了一下,“我……不用。” 谈墨歪着头冲他弯了眼睛,“你收下嘛!管别人怎么看做什么,咱们可是要名扬天下的人,就当这些人提前瞻仰我们的风采了!为了兄弟慷慨解囊也是咱们的风采之一!这些凡夫俗子们不懂,别怪他们!” 第246章 这帮熊孩子几岁? 凡夫俗子们在他们二人离开后纷纷啐了口唾沫,“什么没名没姓的玩意儿!” 他们知道这话那二人许是能听到的,不过,正所谓法不责众,大家都这么干了,这两名合虚的弟子总不能当街把他们都杀了不是? 事实上,谈墨听了连反应都吝啬给,倒是阿大气的差点回头要去揍人。 “哎哎哎,别冲动,咱们还有事情没办完呢!” 阿大看她,“不是买完了?” 谈墨耸肩,“出门必备的东西是买完了,但是咱们还得去添置些有备无患的东西,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 阿大被她劝服,跟着她继续在山下的小镇上走街串巷。 结果她所谓的有备无患竟然无数能储存的食物和两床棉被,两顶帐篷! 阿大,“至于么?” 谈墨眨眨眼问他,“你知道咱们今天买东西的灵石都是哪里来的么?” 阿大沉思了片刻,眼睛骤亮,“是那次?” 谈墨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灵石正是上次在秘境里诸位弟子跟她换吃食的时候得来的,当时的谈墨准备的不多,后来就算有人想跟她换她也没有了,不然还可以狠赚一笔,每每想到这个,谈墨悔的肠子都青了。 所以这一次,她不喜代价将山下所有她认为味道尚可的吃食都买了许多,阿大的乾坤袋也被她塞得慢慢的,最后实在没地方,她还用小麻袋背了一袋子红薯让阿大背上。 阿大的额角抽出,手指蜷卧半晌才坦然地背着那小半袋番薯,又跟她去买了些食材才回到无名峰。 这些新鲜的食材是晚上她要下厨用的,阿大在旁边帮着的给她清洗,菜出锅的时候,谈墨习惯性地喊,“三少爷,帮忙端——” 两人一片静默,谈墨抿唇,将菜放到旁边的小台子上,继续下一道菜。 饭菜准备道一半的时候,毕侠等人陆续来了。 言钧笙还带上了樊微,趁着无人的时候,他悄悄凑到谈墨跟前告罪,“樊师姐说她跟你也很熟,必须带着她,谈墨,若是你不高兴了,我寻个理由把她送山也可以的!” 对于樊微,谈墨其实还挺喜欢的,这个时节漂亮,张扬,心直口快。 “没事啊,樊师姐来了无名峰都要蓬荜生辉了!”谈墨笑眯眯地往油锅里撒了葱段,爆香的炝锅味儿一时间把言钧笙其余的话全部馋走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谈墨摇头,“你出去等我吧,最后几道菜了,快好了!” “好,对了,这个我先给你,你小心藏好,待到有危机的时候或可助你一二!” 谈墨筹谋,就看见一个竹匣子里放着数十张的符篆,不是水火这种属性似的符篆,而是专门阴人困人的小型阵法符篆,这样的符篆在市面是寻不到的,即便偶尔有流出去也是有价无市,不易获得。 阵法不是什么高明罕见的阵法,符篆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符篆,但是这种将阵法融在符文里的符篆却是极其不易成功的。 一般来说,画上千百张也不一定能的到一张成品,这不仅消耗画符者的灵力,还对他们本身对阵法的领悟以及对画符的熟悉程度有极其严苛的要求。 言钧笙一次送了谈墨数十张,已经算是相当大手笔的赠礼了! “你这体质似乎总是容易招祸,而且一招还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随意想着这些或许能在危机关头护着你性命,收好!” 谈墨,“……” 虽然收到礼物很开心,可是臭书生的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犯堵呢? 眼尾余光瞟到那竹盒,谈墨眼睛又弯了起来! 堵就堵吧,有礼物收还怪划算的。 “啧,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进来单独给你践行的了?小孩,你人缘有点好啊!”轻佻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来,谈墨藏东西的手一顿,转头就看见那个一身道袍,双手抱胸,半倚靠在厨房门框上的毕侠。 谈墨一见是他,便将原本的动作继续做了下去,随口问,“你也是来给我送礼物的?” 毕侠不客气地嘲笑她,“我发现浮屠塔这么些年都没养顺你的小脾气啊!德行!我是准备来给你送份大礼的,但是我瞧着你也不怎么需要啊!听阿大说你们俩的乾坤袋都满的再放根头发都费劲!” “不可能!”谈墨想都没想直接反驳。 “什么?” 谈墨握着锅铲在翻炒一碟青菜,斜他,“阿大根本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毕侠,“……你倒是了解他!好吧,是我总结的!怎么样?精辟么?” “屁精!你放心好了,就算乾坤袋满了,我不是还有这个么?”谈墨举了举右手食指上带着的戒指努嘴,“所以你尽管送,请尽情地往我身上砸!” 毕侠,“……操!”比没脸没皮,他是真赢不了谈墨。 不过他最后还是如实道,“这个给你!出门在外你们自己当心些,尤其是你,悠着点,别把阿大给拖累死了!” 灶台上,一个精致的古铜发黑阵盘被安静地放着,外观看上去很有历史,里面红色的指针和字符却是十分鲜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谈墨眼热地想立刻上手去摸。 “你还是先做饭吧,我先帮你收着!” 毕侠看着她那掌勺的手,咻的一下又把东西吸了回去,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谈墨,“……” 但终究是已经确定要给她的东西,谈墨虽然心痒,却还不至于这么……如饥似渴? 朱滢和陆予兰两个人在山下遇上,一同上来,期间,朱滢还去给山脚下那群小可爱浇了点水,“谈墨,你就没试过在这山上养点别的么?” 说起这个毕侠就想笑,“她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可惜这地儿古怪,除了山脚下那一小片,别的什么也养不活!你要知道,这地儿能养活他们几个大活人就不错了!” 说者无心,陆予兰却是眼神微黯。 谈墨夹菜的手顿了下,樊微手指轻勾,一坛酒被在毕侠跟前倒洒,将他衣袖沾湿了一片,樊微忙道,“看来我们这么半天不动弹,酒坛子都不高兴了!谈墨跟阿大多年未归又即将远行,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谈墨略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樊微轻轻扎眼。 酒过三巡,众人开始自行祝酒,陆予兰几次阴晦地看向谈墨,却始终没有抬起酒杯。 谈墨忍无可忍,将手里的木箸放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陆予兰道,“小小姐跟我出来一下?” 陆予兰微愣,随即又恼羞成怒,这个死丫头在命令谁! 但是谈墨没等她,转身便走,毕侠咂着酒冲她笑了下,“去吧,你们也许久没见了!” 两人离开,其他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不远处,谈墨靠在陆予松的“老鼠洞”前的山壁上,看着陆予兰冷着脸走过来,“教我过来什么事?” 谈墨低头笑了一声。 陆予兰我在两侧的手再次握紧,“你笑什么!在我三哥洞府前笑,你良心可安?” 谈墨缓缓抬头,“我有什么不安的?嗯?我还欠你们陆家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你不过是我陆家的丫鬟,是我的丫鬟!” 谈墨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但是小小姐似乎忘了,修士筑基以后便超脱俗世凡例,超脱律法条规,自动解契了啊!” 陆予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和哥哥敬谢陆家当年的救命之恩,尽心办事,忠心维护,即便是我哥哥犯了错,我在宋夫人生前也应下了为大少爷寻药的事,至此,我以为我们兄妹欠陆家的已经还完了!” 陆予兰嗤笑,“原来你还记得你哥哥也是陆家的下人,你是筑基了,不再是我陆家的下人,那你哥呢!他总没筑基吧?那你有什么资本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是不打算管你哥哥死活了?” 谈墨笑得讥讽,“如果你能找到我哥,把他带回陆家,我倒是感激不尽!” 陆予兰嘴唇紧抿,危险地眯起眼睛。 谈墨曲起一条腿,没正行地站着,“你真不用对我这么敌视!三少爷的事情,我们都不想发生,可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根本怪不到我身上,你迁怒我,我又何其无辜?没能手刃那些修罗族不是我的错,你心里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 谈墨觉得这人当真是不讲道理,耐着性子解释,“我能把你们救出来已经丢了大半条命,小小姐,做人不能太理所当然,也别太得寸进尺!” 陆予兰隐忍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跌落,她抱着膝盖窝在地上,脑袋藏在里面,肩膀松动,一点哭泣的声音也没漏出来,只是声音确实哽咽地让人跟着泛酸,“三哥……三哥从小就疼我,我娘、我娘还不知道他没了!若是她知道了该怎么办?谈小墨,我在合虚没有亲人了!” 谈墨也蹲下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可是我一直在合虚就没有啊!我哥好不容易来看我,可是我先头被拉去干活,回来有为了救你们被送去疗伤,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看都是我更惨啊!” “他又不是你亲哥!” 当年谈棋在陆家做的那一出,陆予兰也是知道的,那人不过就是谈墨的母亲随手捡来的弃婴而已。 这话谈墨就不爱听了,她讥讽,“他是我哥不就行了?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重要的?陆予棠是你亲姐,你们有我们亲么?” 陆予兰,“谈小墨,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信不信我还罚你抄书!” 谈墨看了眼自己沾着油星的手指,坏心眼地垫在陆予兰的额头,用力一推,将她整个人推坐在地上,然后笑眯眯地站起来,恶劣地看着陆予兰震惊的双眸,“怎么就听不懂呢?” 你早就没有处置我的权利了! 谈墨抬步越过她往回走,陆予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低吼,“你少得意,早晚有一天你还得乖乖听我的!早晚有一天!” 谈墨听了这话,忽然顿住脚,眼神戏谑,“还真有可能!” 陆予兰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认同自己,正打算翘起尾巴得意,就听见那死丫头的下半句话,“你可以考虑考虑嫁给长老或者掌门他们,成了他们的道侣,我就算想不听你的也不行了!” 陆予兰,“!” 谈墨哈哈大笑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陆予兰。 半晌后,刚坐下拿了根鸡腿的谈墨忽然看见陆予兰握着手上的长剑气势冲冲地杀过来,“谈墨,我要杀了你这个小蹄子!” 她竟然被自己以前的小丫鬟给嘲讽了! 她才多大?为什么要嫁给那些“老头子”其中的一个! 众人看着架势,哪还敢坐着,纷纷跳起来躲避,于是一场好好的庆祝加践行就变的遍地狼藉,到处都是翻洒的汤水,甚至毕侠头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上去了几根绿油油的菜叶子。 毕侠,“……” 阿大,“去洗洗吧,不好。” 毕侠阴恻恻地笑了,“你见过哪个满头绿的男人好过么?” 阿大很老实,“没有。” 毕侠,“呵呵!” 言钧笙看着自己法衣上的污渍,凑过来商量,“要不要劝一下啊?” “你行你上!”毕侠一把将绿菜叶子抓下来往阿大头上扔,结果阿大早有防备,矮身一退,叶子就从他面前原本站着的地方飘过,落在身高稍微欠佳的言钧笙头上。 后面跟来的樊微,“……” 这帮熊孩子几岁了? 朱滢看她们打的一点儿都不留手,焦虑有温柔地劝架,“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哎呀,你们再打这几个洞府就要塌了!” “小小姐先动手的,你让她停下来!”谈墨告状。 陆予兰,“我收拾你还要理由么!” 朱滢头疼地按着额头,不得已从乾坤袋里摸了颗丹药出来,“得罪——啊,快跑!” 他们今天是在室内用的饭,这俩货打起来简直六亲不认,还不等她用迷烟丹将这两人放倒,房间里忽然一阵晃动,朱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法术在洞府里砸出一个深坑,蛛网似的裂痕便迅速蔓延而去。 众人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地往外跑,却还是晚了一步。 轰隆! “嗷!” “阿嚏!”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 “刚刚谁在叫?” 第247章 画 “哇!哪里来了头白猫!” 白玉狮子,“……你们留着眼睛有什么用?” 樊微原本木着的脸略略泛红,眼露痴狂,手指轻颤,谈墨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随时准备出手。 虽然这只小东西她不怎么待见,看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不能让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樊师姐这举止,明显不太正常啊! 可她终究还是理解错了! 樊微悄摸儿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放到白玉狮子的爪子上摸了摸,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白玉狮子的反应。 见它没一爪子呼她脸上,大胆地飞起来,挠它下颌。 白玉狮子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眼睛半眯,樊微简直是乐不思蜀。 谈墨,“……”这也行? 其他人更是无语,难不成这种呆毛的东西都是这般喜欢被撸,悄悄那副享受的小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威风! “真行!”谈墨撇嘴,冷眼撇着它,哼了一声。 陆予兰和她的争执因为被它打断,这会儿也就衔接不起来了,只能无疾而终。 朱滢见这么可爱的白玉狮子,也是看的心痒,忍不住在它腿上摸了一把,惹得白玉狮子嗷了一声就将身子化小了数倍,像只大猫敞着肚皮躺在地上。 谈墨简直没眼看它这没出息的模样,用脚尖轻轻踢了它一脚。 樊微不悦地瞪了谈墨一眼,心疼地把白玉狮子抱起来护在怀里,背对着谈墨。 朱滢也过来撸狮子,口中温柔地责备,“它这么可爱,谈墨你不要欺负它啊!” 谈墨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睁大,“我……操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吧! 她没了心气儿力气继续胡闹,干脆一个人盘腿坐在了废墟里,托着下巴发呆,几个男人倒是心有不忍,主动帮忙收拾了起来。 知道东方晨光微熹,几人这才直起咔咔作响的腰肢,无奈道,“这是要折了我这老腰了!” “毕师叔莫要抱怨了,阿大今日可还要赶路呢,也不知道这样的训练之后,他还能不能准时发了!”言钧笙乐呵呵地快慰他们。 毕侠,“他体力好着呢,不信你问谈墨!” 谈墨,“?”阿大体力好不好,为什么要问我! 被这种无厘头的问题怼到头上,谈墨实在是欲哭无泪,最后只能是假装没有听到,直接转到山下去陪陪那群那群绿茵茵的小可爱。 当初嫩绿的小幼苗如今已经已经长成了麦田里成熟的麦子那么高,郁郁葱葱的,乍一看还挺壮观。 这些年它们在无名峰饥一顿饱一顿的,但生命力居然出奇的顽强,哪怕二十来年谈墨都没回来了,它们居然还是活的那么生机勃勃。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写什么东西啊?你说你们既不开花,也不结果,就这么一年一年的往上窜个子,除了能给无名峰增加点颜色,你们还能有点别的用不?” “算了,骂你们你们估计也听不懂!小吸血鬼们,爹爹我又要出门,你们好好看家啊!” 谈墨给他们浇了水,扬扬手转头离开。 待她的身影彻底小时候,寒江影才芥子里出来,一脸纠结地望着谈墨离开的方向。 真是个欠揍的果子啊! 什么东西都敢乱说? 爹爹? 就不怕折叠东西欺师灭祖? 他忽然有点儿明白相伯琮的感受了! 谈墨从相伯琮手里接过装满了凶魂的瓶子,转身就想要离开,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相伯琮,“掌门,尹栖和常朵他们怎么样了?” “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只是尚不能重塑人形,需要在等些时日。” 谈墨收回卖出去的小步,狗腿地凑到他跟前,“那弟子能不能请求此次出门带上常朵啊?” 相伯琮问,“为何?” 谈墨实话实说,“我觉得她运气好!您也知道握着倒霉气运,谁知道这回去处会有什么事儿发生呢!带上她就算不能帮忙,好歹也能缓和一下我的霉运不是!” 相伯琮哈哈差点厥过去,指着谈墨的鼻子嘲讽,“你还知道自己像个扫把星啊?真难得!想带上她也不似不行,但是你得再帮我带上一个人!” “行啊!谁?” “方时。” “耶?是我想的那个方时么?如果是他的话,那弟子可是求知不得!” “那是以前的方时,现在的他,你可能会有点消受不起!” 谈墨不信邪,然后——她死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谈墨指着一脸呆滞的方时,不可置信地看着相伯琮。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呗!他那个缺德的师父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这孩子就变成这样了!他现在谁都不认识,法术剑术也都不记得,说简单点吧,你就把他当成还没断奶的孩子就好了!” 谈墨咻地双手捂在胸前,眯眼盯着相伯琮,“我没有!照顾不了!” “噗!”相伯琮刚喝进嘴里的美酒全部喷了出来,荒唐地看着谈墨,佛了! “所以到底带不带吧!” “不行!” “那常朵你也带不走!” 谈墨冷笑,“这是人家师父交托给掌门的事情,您这么扔给我算怎么回事?另外,我又不是出去游玩,您让我带着他,万一不小心玩死了呢?我不干!” 相伯琮一脚踹过去,“不行!他在我这好些天了,每天除了打翻我的东西,弄坏我的珍宝,就没干一件正常事儿,你必须带走!” “我拒绝!” “给你加以前功勋!” “打发叫花子呢?” “五千。” “不可能!” “一万。” “成交!” 相伯琮阴恻恻地笑着看谈墨拿着从他这新得的功勋进了藏书阁,转身一脚踹开了刑戒堂的大门,“出来!” 空荡荡的刑戒堂里只有令人牙酸的磨刀声,他看也不看,直接袖子一掀,卸掉了刑戒堂那扇古旧沉厚的大门。 “再不出来我掀了你的老巢!” 地面之下,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掌门为何如此动怒!” “你哥老畜生,是不是我太久没来你这光顾你都忘了我脾气了?方时怎么会被送到我那?谁告诉他我能治疗失心症!” “我不过是这里的一直地缚灵而已,掌门是不是问错人了?” “是不是问错人你心里没数?少特么给我装!整个天衍界知道我会催眠之术的除了你就再没第二个人!” “是我的荣幸!” “你荣幸个屁!他把徒弟丢给我,算怎么回事儿?你们俩狼狈为奸这么久,都开始算计我了?是不是我最近脾气特别好,让你们都忘了其实我挺不好说话的?” “……您误会了!” “我误会你大爷!” “我大爷再跟您打招呼。” “滚!” “是。掌门,再会!” 相伯琮被气得简直要破口大骂,但是她知道,下面的那只地缚灵肯定早就没影儿了,这会儿就是想收拾他也没办法,只能把自己气的气血翻涌,愤愤然而去。 还好方时已经被他扔给谈墨了,不然他非要弄死俩货不可! 他这边如释重负,谈墨却是好一番水深火热。 先不说瓶子里那些糟心的凶魂,就是身后这个走两步喊累,晒一会儿喊渴的祖宗,都足够让她夭寿! “方时,咱们好说好商量,你这样我可能一辈子都完不成任务了,你得乖一点,好不好?” 方时懵懂地看着她。 常朵和尹栖此刻两人附在两节养魂木上,常朵从她胸口袖带里露出个头,然后灵活地翻出来顺着她的胳膊爬到了谈墨的肩膀上,耀武扬威道,“果然登高望远,嗐,这段时间都快闷死我了!” 谈墨,“你这么出来没事儿吗?会不会被晒化了什么的?” 常朵示范嫌弃地看着她,“你这说什么鬼话呢?我可是躲在养护木里的生魂,又不是鬼,怕什么太阳?” 谈墨哦了一声,继续跟方时理论,“咱们——哎呀,你别扯她呀,她快被你扯断了!” 方时在常朵从她袖子跑出来的时候目光就一直凝在她身上,她停下来站在谈墨说话,方时也停下了视野的移动,新奇地盯着她。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是方时居然会突然伸手把藏着常朵生魂的养魂木给抓了下来,非但如此,还准备把养魂木上两侧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小嫩芽给摆折? 那可是常朵放胳膊的地方,平日里就靠它们爬上飞下,眼看着要被方时给薅下来,她也顾不得躲了,养魂木上一双眼睛水灿灿地望了片刻,常朵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方时你干嘛啊!你是不是想杀了我!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打算让我死无全尸?我那对不起你了?” 方时笨拙不解,歪头看着她,懵懂无辜。 “算了算了,是我倒霉,谈墨,你快把我救出魔掌来!” 说说实话,谈墨可以救人。 但是她忽然就不动了,盯着方时,她认真地问,“你认识她?” 方时毫无反应。 “你喜欢她?” 方时冷漠如初。 谈墨啧了一声,对阿大劝阻,“阿大,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给他一样,否则找不到道侣的!” 阿大点头,他很善于纳谏。 他觉得这会儿谈墨说的是对的,方时这样,是挺不讨喜的,他绝对不是因为要找媳妇才认同的! 谈墨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在方时专心盯着常朵那只养魂木的时候,她白皙的手指一夹,直接把常朵从方时的手里瞅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给我!” 方时忽然就疯了,不要命地对着拳打脚踢,虽然谈墨皮厚,可这么被人欺负,还是觉得挺憋屈的! 想打? 好啊,成全你! 她拽了别再腰间的白玉狮子往方时的方向一扔,“去,跟他玩!” 白玉狮子终于被放出来撒欢,别提多高兴,现在被说是让它陪着方时玩,就是让它托着方时飞奔它都没意见! 方时还在认死理的拳打脚踢,突然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给掀翻在地上。 他不死心,爬起来继续往谈墨跟前跑,誓死要把那截养魂木夺过来摆折。 白玉狮子体力惊人,一个往前跑,一个往后托,用爪子拍,用嘴扯,用脑袋顶,总之是其乐无穷。 方时也是倔强,即使那么多次不成功,他依旧不折不挠,只是五路那他怎么折腾,这白玉狮子都像是他永远跨不过去的一道阻碍。 半天过去,方时满头大汗,白玉狮子哈赤带气,阿大跟谈墨走在前面,三人一狮,倒是奇怪又和谐的组合。 谈墨肩膀上,左边站着常朵,右边站着尹栖,仿若是左右护法,给谈墨加持着运气。 所以出门第一天,天还没黑,他们要找的人居然主动跑到了她面前。 消除凶魂的怨念,首先要知道这些凶魂的怨念是什么,谈墨之前在后山将那些凶魂杀了一片,现在所有的凶魂见到她心有余悸。 不过用谈墨自己的话说,她是个讲道理的人。 “你们,还记得自己为什么死,为什么冤魂不散的,主动站出来排在左边,记得一部分的,排在右边,什么都不记得的,往中间站!” 出发前,谈墨在相伯琮还没把这些东西收到瓶子之前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整理一遍,然后按照难以程度做了个小册子。 排在最前面的是个不惑之年的男鬼,据他所说,他是一个筑基初期的散修,从自家爷爷手里继承了一件法宝,原本打算找个地方悄悄修炼,却没想到遇见一个飞贼,抢了他的法宝不说,还将他暗杀在一处休憩的客栈里。 而相伯琮看到后补充道,这人死了之后如疯如魔,附在人身后就开始不停地问有没有人见过他的法宝。 有些人觉得他是个疯子不愿搭理,远远地躲避,他把人杀了。 有些人觉得他就是存心找晦气的,骂骂咧咧,他又把人杀了。 再后来,他只是习惯性地问这个问题,然后不论别人回答什么,他都会将人杀掉,直到被合虚路过的弟子收了回来! “什么见鬼的法宝,能让个男人疯成这样!”谈墨嫌弃。 相伯琮嘿嘿笑,“听说是幅画。这画不仅让他爹送了性命,还让他四十来岁仍不愿娶亲哦!你猜猜,画的是什么?” 第248章 敬罚饮得 关于那法宝的作用,相伯琮当时买了关子,只说对她无用,便没在细谈,却给了她一样能便被那法宝踪迹的线香。 谈墨他们一路跟踪到这里,终于在一处破庙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只是眼前的状况却甚是奇怪。 一脸身材削瘦,颧骨高耸的小眼睛男人正躺在佛祖脚下,小腹耸动,宛若此刻正压在一个如花似玉、身形曼妙的女子身上纵横驰骋。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女子,这场景便称得上香艳。 但问题是眼下除了这个男人微拱的窄腰和背对着他们,只有佛祖冰冷的石像,并无他人。 阿大捏了捏拳头,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谈墨啧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这梦做的够艳的啊!” 阿大抿唇没有接话,倒是方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谈墨视若无睹,抬步走上前,一脚揣在男人的身上,“滚起来,德行!” 男人恍若未闻,反倒是因为谈墨的动作,脸上出现一丝舒爽的表情,看得谈墨脸色黑沉! 阿大的好脾气用尽,在谈墨再再次大喘气之前,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脊背上,咔嚓一声,男人的身体像是从腰间断成了两截,上半身毫无一样,下面却是生生比上面递了半寸,用外面的薄皮连着,如同山崖之上的台阶。 男人惨叫,原本的动作停下,一双视线毫无焦距,但眼神痴恋,神思不属,仿佛是见了什么让他魂牵梦萦的东西,疼的快要断气都没从梦里走出来! “没用的,他这是进了幻境。”尹栖站在谈墨肩头,斜倚着她的脑袋,慢吞吞地开口。 谈墨挑眉,十分不屑,“什么环境竟然弄得如此低劣?” “可不就是你要找的法宝弄出的环境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很多男人想抢这件鸡肋一样的法宝了吧?” 谈墨,“鸡肋?” 尹栖耐心道,“除了这项功能,他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如果非得给他找点出彩的地方,也许就是这东西送出去有极大的可能会对方钱财散尽,身败名裂!” “这不是挺厉害的么?” “但是谁愿意送呢?这可比把自己爱妾送人还要让人难受的!你不是男人,不懂,不怪你!” 谈墨,“……”我他娘终于明白相伯琮的意思了! 这东西可以用来迷惑男人,却无法迷惑谈墨,因为她是个女的! 这天衍界有磨镜之癖的女人一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谈墨真还真不是。 于是她认栽了,承认自己确实是不行! “那现在总要想办法把他从幻境里面弄出来吧?不然这谁受得了?”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阿大和方时。 阿大眼珠滚到斜下方,眉头微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方时这回儿根本就没办法交流,又怎么能悟出这话里的机锋?更何况就算他清醒着,也未必就能明白! 常朵这个鬼灵精倒是听明白了,她在谈墨的肩头上蹦跶,“他们都不行,你进去啊!你进去把那里藏着的魑魅魍魉全都杀了,看谁还敢招惹你!” “你说谁不行?”尹栖凉凉的声音飘过来,常朵嘿嘿笑了声,“是说我呢!别气别气!” 三人两魂又闹成一团,最后谈墨被俩肩膀上面的炮仗吵得实在是头昏脑涨,一手一个把他们从肩头上抓下来,随手扔给阿大,“照顾他们!我进去!” “啊啊啊啊!死变态,你放开我!谈墨,救我!” 谈墨,“……” 原是方时见她终于撒开了常朵,竟然在她将养魂木扔给阿大的时候,从中间截胡了常朵。 他倒是并非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整鬼啊! “你们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他都这样了,怎么见到你就要寻死觅活?” 常朵大呼冤枉,“我哪知道啊!我还是秘境的时候因为你认识的,这人以前也不这样啊!” 谈墨觉得这人在方时手中还能说这么多废话,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根本没算救她出水火,“喂喂喂!你真要进去啊!你把我带上吧,啊!这个变态,快把他弄走,我的胳膊要断啦!阿大,阿大……” 后面发生什么,谈墨已经听不到了,在她用手抓到那位身形不雅的男子后,她就被带进了一片陌生的场景。 如今的谈墨绝对算得上是根老油条了,对这样的场景已然司空见惯,非但没有任何慌乱,还挺有闲情逸致地左顾右看。 这是一处极其奢华的宫廷,就伫立砸海边。 玉柱琉顶,飞金绣银,甚至连上面的屋脊兽都是一尊栩栩如生的上等南珠拼成的雕像,当真是奢靡到了一定境界。 就这? 不是谈墨看不起那只被收紧魂瓶的鬼,就这些晃瞎人眼的金银,搁在以前或许她还挺有兴趣,但是自从成为修士后,这些她早就看不上了! 那它又如何能吸引住源源不断的男修呢?难道是因为男人和女人对美的理解不一样? 她撇撇嘴继续朝前走,忽然看见斜里伸出了一双玉白的长腿,脚趾轻勾,一朵花儿被她夹在脚趾中间,小腿收放见,花儿轻颤,端的是人比花娇! 这样的场景出现了五六次,谈墨也就渐渐习惯了,什么玩意儿?就这? 灵动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像是在遥遥地狱谈墨打招呼,她顺从着心意走到了里间,一双杏眼儿笑得狡诈张扬。 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小庭院,院子里,有女子温婉清纯地坐在葡萄藤下飞针走线,绣绷上是一副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 这是,换了口味? 女子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盈盈一笑,胸脯前挺,露出傲人的身姿。 谈墨脸黑了! 王八蛋,炫耀给谁看呢? 一记眼刀甩过去,谈墨下巴微抬,努力让自己的身板更加挺直,继续朝前走,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然被绊了一脚,她垂眸就看到一个女子躲在玉柱之后,小小的一团,带着天真的甜笑。 谈墨失笑。 这还真是环肥燕瘦,妖冶清纯,应有尽有,但凡是个道心不坚定的,总能在这里周到一款自己的喜欢的类型,难怪这么多人都舍不得出去。 可是他却一直没看到破庙里遇见的那名男子。 终于,她跨出了宅院,走到了海滩旁边。 一望无际的碧绿之色,白色沙滩上五颜六色的贝壳零落,小螃蟹们在上面留下浅浅的脚印,浅水的地方,有贝壳缓缓张开,露出里面或是莹白,或是妖紫的珍珠,衬得那一小片海水也被晕染成迷幻的颜色。 “人间仙境啊!”谈墨忍不住呢喃。 举目四望,白色的浪花在水面翻涌,深处,一艘精致的大船停泊其上,随着浪花飘摇。 谈墨提身而上,站在高高的桅杆上往下望。 一名男子脱得精光,伏在一个女子身上纵情,旁边还有女子伸出柔胰清抚他的脊背,谈墨一瞬间被辣到了眼睛。 船身走位,不少身无寸缕的女子正在如鱼儿一般畅游,示儿挑起,朝着男子的方向诱惑地娇笑。 谈墨微囧。 如果是这样的法宝,对她来说,确实无碍,但是架不住这东西收活人进来啊! 想要化解那凶魂的怨念,她就必须把这个货带出去,让他交出当初抢来的法宝,可问题是,现在下去把人抓起来真的好么? 谈墨有点嫌脏。 思忖片刻,谈墨勾手抽起了一道水柱,在下面急促的呼吸声里,一股脑朝他们拍了下去。 “啊呀!” “嗯……” 突然的意外视乎刺激了下面交缠的两人,两声让人羞红的声音飘出来,谈墨胃里翻滚。 随后,她又将水柱换成水绳子,将他们一个个裹得严实,牢牢捆缚。 “我说,有人进来了,你们注意点行不行?” 谈墨按了按眼角,心中默念:情非得已,佛祖见谅! 男人的身体被藏在水绳里,养着脖子看着高高的桅杆上一抹红色身影,眯了迷眼睛,待看清容貌,才略有些兴致缺缺地开口,“哪来的野丫头,坏小爷好事!快滚出去!” 谈墨,“咦?你是情形着呢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是幻境!” 男子冷笑,“我若是不知又岂会千辛万苦寻得它?一个姑娘家不学好,快出去!” 谈墨摊手,“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更别规劝我!正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我也是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你得跟我出去一趟才行啊!”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别耽误我修行,否则我让你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谈墨撇嘴,“大话说的挺唬人啊!你要是能随随便便操控这幻境,早就将我一脚踢出去了,又岂能被我的法术攻击,快省省吧!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被我打算三条腿跟我出去?”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就像再问今天是晴天还是阴雨一样平淡,但那男子确实咻得脸色惨白。 水绳是谈墨的,她想让它哪里紧就哪里紧,想让它缠住什么自然也能缠住,更何况是特殊情况下的男人? 冰凉的海水碰上滚烫的热源,激得男子一声嘶吼,挣扎这要站起身,却苦于被人拿捏住了根本。 “别乱动了,我可不是这些美人儿,对你没兴趣,你要是再不听话,我真不介意帮你除了祸根。” “你敢!” 谈墨轻笑,手指一根根收紧,看似漫不经心,男子的身体却在不停发出咔咔的响声,水绳勒得他脸色从蜡白变成了酱紫。 “出不出去?” 男子此刻喘口气儿都觉得费劲,来不及硬气,憋屈地点点头。 “早点说嘛!虽然你这海池肉林挺美的,但是呆久了实在是容易长针眼,快走快走!” 虽然嘴上说着快走,谈墨确实一动不动,男子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狂肆地大笑起来,嘴里发出一种陌生的生意,“小道友好本事,竟敢来孤的地方逞凶斗狠?” 谈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腕,龇牙,“我本事可没您的大,悄悄好好的一个修士都被你收拾成什么样儿了!” “男子”哈哈大笑,“别把孤说的如此坏不是?孤客没有像你一般逼迫他人!” 谈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信了你个鬼!你是没有逼迫,你那是诱惑! 一路上从寻常到独特,一步一个坑,还敢在这教训她? “是孤错了!”“男子”忽然承认,抬手化掉自己身上的束缚,道,“孤从前竟是忘了找些男轻俊朗的男子陪葬,以至于让小姑娘来了都没有栖息安枕之地,实在是抱歉的紧呐!” 谈墨,“……” 合着您说您错了,就是错在这? “哎,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孤不是?毕竟历来这东西都是男人争抢的,谁成想有一天会闯进来一个姑娘?孤招待不周,还请姑娘见谅!” 谈墨蹙眉盯着这个将污秽说的如此温雅的男人,手指摩搓。 “你想杀我?你做不到的!” “何以见得?” “就凭你……连站在上面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话音刚落,谈墨就感觉到原本只是舒服在她脚腕的两只无形的手猛地将她往下拽。 谈墨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是那自称孤的男人既然不愿意让她站在这,必然是这里又让他忌惮的地方。 谈墨膝盖一收,双腿将桅杆加紧,一只手抓着船帆,一只手抱进绳索,死也不肯再往下滑一寸。 男子似乎有些不感兴趣,正襟危坐,指尖轻点,凉薄道,“在孤的地方不吃敬酒,那边只有罚酒了!” 谈墨侧着脑袋朝下看他,杏眼弯弯,“问题不大,敬罚饮得!” 听到她这话,男子微微愣怔,随即眼底又覆上寒冰,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仿佛要给她背上烫俩窟窿眼。 谈墨挣了一下小腿,还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抓着呢! “你放开我呗!看你那身娇体弱的小模样也不像是能打过我的样子,不如咱们商量一下,各退一步,你让我带走这身体本尊,至于您呢,可以继续在这寻欢作乐,我绝不打扰!” “然后等着你一把火烧了孤的本尊?” “欸?你好聪明啊?” 第249章 有鬼要死了 “说道身娇体弱,比起孤,这似乎更符合你现在的形象啊!其实你想带走这幅皮囊也并非不可以,前提是你能先给孤找来一个法力更强的人。” 谈墨觉得这货在痴人说梦。 这地方明显是借助各色美人汲取修士的法力,以达到强大自身的目的,这是想拿她当个掮客? “你不必如此排斥,老实说孤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进入这里的修士非但可以得到如云美人的伺候,欲仙欲死,还能和孤共享修为法力,相互进步,有什么不好呢?” 谈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冷笑,“共同进步?那为什么你还活的好好的,他们就都死了呢?” “男子”脑袋微侧,长长叹息,“这可不能怪孤啊,是他们自己贪得无厌,想要美人,想要孤这仙境,甚至还想要孤的法力,遭到反噬罢了!至于你说外面的那些打打杀杀,那可是人的劣根性,怪不到孤的头上才是!” 谈墨差点被他给绕到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清醒过来又呸了一声,“什么歪理!您这是拿我当三岁奶娃糊弄呢?你要真是这么个香饽饽不早就上了法宝排行,被各大家族收了去,还至于让你在这荒郊野外挣扎求生?” “这是孤的目标,一定能实现的!” 谈墨,“……” 感情您老在这畅聊梦想呢!我还梦想自己统御了天衍界呢!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扯完了?那咱们聊聊正事!” 谈墨背在身后的手指掐了个诀,束缚在她脚腕上的东西忽然像是碰着了烙铁一般迅速撤回,她松松提步,缓慢而优雅地从桅杆上走下来,落在“男子”身边。 藏在里面的人自称是孤,不知道是哪家皇族死于宫斗或者灭了国的皇子,小时候应当是受过很好的教养,讲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 谈墨不打算跟他理论,拎起衣领,抓着就往上飞。 “这位姑娘,你这样硬闯是出不去的,整个画卷都是孤的天下,没有孤的同意你——你怎么做到的?啊!” 谈墨耗费了不少力气,没被累死却险些被他这一声惊叫给吓死,“你鬼叫什么!” “你!你这疯丫头,你把画弄坏了,把孤弄坏了!” 谈墨,“……”说的像是她对此人做了什么似的! “现在我要出去了,你是老老实实从此人身体里出来,然后滚下去,还是打算就这么被我带出去?” 藏在里面的人大概从没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再加上画被谈墨给捅出来一个窟窿,他似乎受到了影响,这会儿说话的底气都不够了! 谈墨见手里提着的人一声不吭,连脑袋都垂了下去,心下了然,一飞冲天。 其实飞出来还在那破庙里面。 方时蹲在佛祖脚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大手里的养魂木,而阿大则是站在破庙门口,表情严肃地当一尊活门神。 看见她身形动了,几人的目光立即转到了她身上。 阿大问,“如何?” 谈墨挑眉撇嘴,“一个幻想着捅天震地的皇子弄出来的幻境罢了,问题不大!”想想又觉得不对,“是对我来说问题不大,对你们嘛,我也不知道!” 阿大疑惑地看他一眼,方时更是注意力全在常朵的那根养魂木上,谈墨觉得她说了个寂寞。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算是有眉目了! 她从哪个阿大手上拿过魂瓶,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从中抽出一双筷子。 尹栖轻咳了一声,“毕竟都是人命,你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这货竟然是想用筷子把里面的魂魄给夹出来? 谈墨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有筷子这种待遇不错了,否则我直接路上捡根树枝给他巴拉出来!坏事做尽还想让我温柔体贴的伺候他们?他们怎么不上天?” 众鬼:打扰了,我们不配! 贴上符纸,谈墨将那只因着那幅画阴魂不散的恶鬼夹出来,他牢牢试试地坐在魂瓶的瓶盖上,双手攥成拳头状,死死地盯着地上昏迷不醒,脸色蜡黄的男人,暴躁地谈墨都快摁不住他了,“就是这个孙子!抢我家的宝贝!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 谈墨冷嗤,“你让他看见你都是痴心妄想,你凭什么说你要打死他?” “他看不见我……你能帮我是不是?你帮帮我吧?我们一家不能因为这么个东西死绝喽!” 谈墨斜睨他一眼,“这个我可帮不上你!是杀是剐,在你死的那一刻就已经盖棺定论,就算你想开棺,那也得问问棺材盖同不同意。” 她说的棺材盖是鬼话里的黑话,指的是那位神鬼莫测的阎君。 可惜不管是做鬼还是做人,谈墨都是一直小虾米,无缘得见这么大的人物来的! “那我家的画呢?画总能还给我吧?” 谈墨眯眼看他,“你倒是个狠的,死了都放不下那东西!可以啊,等我哪来烧给你!” “那是我的东西!” “在天衍界还有什么东西是注定属于谁的?连媳妇孩子都不一定是你的,更何况是一幅画?也就是你喜欢那破鞋一样的邪画!” 谈墨刚说完这话,佛祖背后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得谈墨额前符纸哗啦啦飘荡,险些被掀下来! “啊,找到了!” 谈墨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阿大不用她说,伸手一捞,就将一幅卷起的画轴从佛祖背后的空心圆洞中取了出来。 “就长这样啊!” 画卷落到谈墨手里,那凶魂自然也能看到,当即伸手要抢,谈墨一脚踹过去,“老实点!” 凶鬼当即收回鬼爪,绕着谈墨飘荡,“这是我的东西,你就给我吧!虽然我没能修炼,但是好歹拿着它我也能有颜面见家里的列祖列宗!” “你就因为这个迟迟不愿意离去?”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东西,不能丢!” 竟然还是个重孝的鬼?谈墨挑眉,手指轻轻弹了谈手上的画轴。 “行叭,既然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便全了你的——” “不行!” 谈墨话还没说完,手里的话突然爆出一声粗沉的男音,凌冽而气恼,“什么他家的,孤的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此人是谁?” 这下变成对簿公堂了! 凶魂盯着那话,疑惑地问,“说话的是谁?” “就是这幅画啊!” “它……它……” 谈墨觉得这事儿可能一时半刻掰扯不清楚,索性给阿大打了个手势,几人在破庙里席地而坐。 乾坤袋里的小食中还有瓜子花生,谈墨拿出来给阿大和方时都分了些,咔咔开始嗑,然后聚精会神地听两人掰扯。 “你这人怎得如此厚颜无耻,什么叫孤是你的?你还怂恿那疯丫头烧了孤?真是岂有此了!” “你……你是……” “孤还没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对孤提问?那个疯丫头么!” 谈墨一个瓜子皮砸道画卷上,“有事说事,别随便攀咬!” 方时捏着花生一颗颗地剥,眼睛仍旧盯着养魂木,谈墨没管他,只对着另一边的一人两魂开始实时转述。 原来这幅画一开始也不是什么法宝名作,不过是这位太子殿下闲来无事,随手画下的旖旎之作,只是画的太多传神,里面的娉婷少女,香艳夫人都仿若活了般,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勾人心魄,他自己便收藏了起来。 后来国战失利,皇帝带着儿孙大臣们迁都,这幅画被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太监悄悄偷出去卖了大价钱,从此逃之夭夭。 太子殿下苦寻无果,只当此画已经在战火里被焚毁了,过了两年便将其忘却。 谁知后来祭祀前数月,竟有人又将此辗转送到他手中,说是要求个鸿胪寺卿一职。 太子殿下当即应下,在皇帝面前多番美言,为此人做了安排。 可就是这么一个职位,导致了灭国之祸。 敌军将领拿着长刀杀进他的寝宫,将其一刀摸了脖子,鲜红的血喷溅在画轴上,寝宫里立时全部都是莺声燕语。 太子殿下被杀之后,灵魂进了画轴,他用画里的女子魅惑将领,霍乱敌国君王,没出一年,敌国的领土连同他的家园被另一个起义的泥腿子占据。 他本欲故技重施,谁知那泥腿子是个断袖,随手就把这幅画赏给了当时辅佐他起势的一位谋臣。 文人骚客自然对这等画技精湛的作品爱不释手,但此人心智奇坚,并未沉迷,将其妥善地收藏在了自己的密室之中。 此人便是这凶魂的爷爷了! 后来,谋臣年事渐高,想在死前将所有家产分成了三份送给自己的儿子,三子平日里便喜好舞文弄墨,看见这东西便眼睛发直,走不动路,最后是这凶魂仗着自己能修炼,深得祖父宠爱的缘故,替父亲讨来了这幅画。 本是因着好奇打开,一观之下,再难放手,并因此躲出了家门,四处游历,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所以,你如今还觉得孤是你的?”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被吸进去的人,你骗我!你把我的画还给我!” 太子殿下像看蝼蚁一样瞥他,转头勾魂摄魄地问谈墨,“姑娘听了这故事,难道不觉得孤甚是可怜么?” 谈墨噗地将嘴里的瓜子皮吐了出来,点头道,“你说的对!” “所以你绝对不会忍心再伤害我对么?” 花生壳被她咔地一声捏开,倒出里面的花生仁搓了搓,谈墨挑起一只眉毛看他,“你说的不对!” 太子殿下,“?” 花生仁扔进嘴里,谈墨拍拍手上的碎屑,道,“你怎么死的,身世多凄惨都是你的命,我有什么不忍心的?我连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况且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 随即转头又问那凶魂,“事情的始末如今你也清楚了,还要这幅画么?” 那凶魂显然还没能从大吉利回过神来,僵在半空中半天没有动作。 太子殿下羞恼,“孤怎么看都比这么个玩意儿有用多了吧?你为什么一定要帮他?” 谈墨嘟嘴,“我也不想啊,这不是形势所迫么?就跟你的国家战败,必须迁宫一样的道理!” 太子殿下脸黑了。 论起扎心窝,谈墨可是个中好手。 好在那执念颇深的凶魂终于清醒过来了,他将脑袋转向谈墨,两大窟窿黑漆漆的,“我还是要他,我要将他送给我父亲!” 谈墨,“……”你跟你爹什么仇什么怨? “你是不是有病?你要了孤这一缕幽魂你是能升天做仙还是能入地做官?好好的胎不去投,老跟我孤过不去做什么?就你那便宜爹,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想把孤送给他?怕是你找到他的时候,你都能给他做爷爷了!” 谈墨,“……” 凶魂,“……是……这样么?” 太子殿下,“废话!你爹超脱六界之外了?都不用投胎的?更何况,你现在连他来生是人是畜生都不知道,就要为此毁了我的道行?你要非执迷不悟,那孤倒是不介意跟你来个玉石俱焚!” 谈墨心说皇宫里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连骂人都这么战斗力强盛,完全压制啊! 凶魂被他唬得又愣住了,谈墨暗暗摇头,这届小鬼不行啊。 阿大等人看不到这边的状况,谈墨趁着那俩人对峙悄悄给他复述了一遍两人的对话。 阿大,“……皇子,嘴都利索。” 谈墨眯眼,嘿嘿笑了声。 那边俩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边俩魂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常朵,“那太子殿下的画艺是有多高超啊,竟然还牵连出这么多故事,谈墨,你快把画打开,让我也看看!” 尹栖,“你是姑娘家,上面也都是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你到不如看看我旁边这个!” 常朵跳脚,“这人有病,你能不能别气我!” 尹栖,“定是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让人家年纪都倒退了还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常朵,“你会不会用词!别以为你修为高我就不敢揍你!好吧,我确实不敢,但是我能诅咒你啊!我咒你一辈子找不到道侣!” 尹栖,“呵,求之不得!那我就祝你和这位方时道友百年好合!你看,我多善良?” 常朵,“尹栖,你是不是想死?” 尹栖,“我不想死,但是有鬼要死了……” 第250章 当圣母容易被喷唾沫 真是有鬼要死了,魂飞魄散的那种! 还是一次两只! 太子殿下说玉石俱焚,那不是什么玩笑,是真打算和那位不依不饶的货两败俱伤。 谈墨就一个没看住,他居然抽空了法宝里的所有法力,对那凶魂打算致命一击。 吓得她直接跳起来,拎着凶魂藏到背后,“太子殿下你息怒,息怒啊!这人……啊不,这鬼执念已深,你这样吓唬他是没用的,何不平心静气地好好沟通呢!” “孤没好好说么?他识相么?” 谈墨,“……?” “这样拖着没意思,孤看你也挺忙的,我们玉石俱焚,应该也正合你意才是,为何你要护着他?” 谈墨尴尬地摸摸鼻子,“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我这不是为两位着想么!在下毕竟是个好人!” 太子殿下笑得神鬼莫测,就连她手里捏着的凶魂都颤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说错什么了? “谈墨啊,虽然咱们这些小修士对于脸面一说乏善可陈,但是……你也不能太不要脸了不是?”常朵善解人意地替其他人开口。 尹栖和她相同意见,嗯嗯附和。 谈墨就不高兴了,问阿大,“我不是好人么?” 阿大很淡定地点头,“你是。” 谈墨舒服了。 然后回头继续处理太子殿下和凶魂的事情,“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她把凶魂从背后拎出来,和太子殿下一左一右面对面而坐,“你呢,觉得这幅画是你的,想拿回去。太子殿下呢,想做一个举世无双的厉害法宝,其实不若你也进到太子殿下的画里去,他那里地方大,不介意养你一个闲人的,你觉得呢?” 凶魂怔了怔,认真地思考她的提议。 太子殿下却不高兴了,“你凭什么替孤做决定?孤这里是收容刁鬼破烂的地方么?” 谈墨斜眼看他,“收留他或者是被我打死,你可以选择!” 太子殿下,“……” “别跟我摆什么皇家的谱儿,我还是凡人的时候没见过比县太爷更大的官,成了修士也没正经进过那个皇族,对你们那套规矩路数不甚清楚,但我一力降十会啊,你要不服就来和我决斗!” “我决斗你祖宗!”太子殿下都快被气糊涂了,索性闭上了嘴。 那凶魂倒是想好了,“我可以。” “我不可以!” 谈墨,“我觉得你必须可以!” 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太子殿下很早之前学会了这个道理,所以在她目露凶光之后,安静闭上了嘴。 凶魂似乎有点兴奋,搓搓鬼爪,走起路来跟个螃蟹似的,就在谈墨看不下去准备提脚送他一程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转过脑袋问谈墨,“我进去了要是不满意还能再出来不?” 太子殿下,“?” 谈墨嘴角抽了抽,很认真的告诉他,“怕是不能!” “还能投胎转世不?” “怕是,也不能!” “那我能做什么?” 太子殿下呵呵冷笑,“能魂飞魄散!” 凶魂瑟缩了一下,“那我还是——” “是什么?你说说看。”太子殿下笑得十分和煦。 “我觉得我没有执念了,我想去投胎了!” 谈墨轻抚额角,被这俩货气笑了,“你们,逗我玩?” 太子殿下,“孤没有!” “也不是我!” 谈墨懒得理他们的官司,直接问,“所以现在我为你超度?若是你还执意留在这,那我不介意让这位太子直接弄死你!反正只要不是我,你怎么死我都不会受罚的!” 凶魂畏惧地退了半步,又望了望太子殿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在这东西说自己没有执念了是真的,谈墨超读完,破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她就直接将额头贴着的符篆直接撕了下来。 常朵兴奋地问,“走了么走了么?谈墨,你下回能给我也贴个符给我看看不?我还没见过鬼呢!” 谈墨,“我怕你看了也变成鬼!” “为什么?” “吓死了!” 尹栖,“哈哈哈,没事儿,她现在也是个胆小鬼!” 常朵哪能放任他这么嘲讽自己,当即两人又隔着阿大庞大壮硕的身躯吵得热火朝天。 这边厢,谈墨问太子殿下,“你打算怎么办?” “孤若是想继续浪迹天涯呢?”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哦,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谈墨就喜欢这么识趣的,所以直接把他扔给了阿大,“你以后就跟着阿大吧,他太老实了,你记得多帮帮他!但是如果然我知道你坑他,把他拽进环境,别怪我连个尸首碎片都不给你留。” 太子殿下讪笑,“我是这种人么?我也是好人,想来孤的学识跟见识,当他的谋士定是绰绰有余的。” 谈墨没发表意见,倒是阿大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当即炸毛,“你这么看着孤是何意?看不起孤?” 阿大用实际行动回答,那就是直接把他几把几把塞进了乾坤袋里。 带上旁边一直看些的方式,三人两魂继续出发,到下一处地方。 只是这回常朵和尹栖的好运似乎没压住谈墨身上的倒霉气质,线条显示的路线居然距离合虚十万八千里。 “此地是……白梅源?” 这下事情难办了。 夹出来的凶魂生前是一位女子,名为招弟,是家中第七个女儿。 许是她这名字取的吉利,爹娘在她之后果然生下了一个男婴。 为了养活儿子,她爹娘先是卖了长得最好看的大丫头,尝到了甜头,便一直靠卖女儿维持生计,直到儿子十岁,招弟十二岁那年。 其他的女儿都被他们卖光了,只剩下一个长得明媚大方,人又吉利聪明的招弟。 某日,牙行的婆子又来收人,爹娘考虑再三,为了儿子读书的束脩和家里的花费,不顾招弟的苦求,还是把他卖了。 弟弟自小与她亲近,哭的声嘶力竭,可最终也没能改变什么,只在她被牙行的人拖走时许下重诺:若有一日他功成名就,定会将姐姐们寻回,锦衣玉食,好生供养。 招弟信了,替其他几位姐姐一起信了她那个见鬼的弟弟。 她因着貌美,被牙行的人转手卖进了青楼,从此描红倚翠,迎来送往,过得麻木绝望。 后来,楼里来了位新科状元,妈妈命令左右人穿戴出最娇美的模样前去伺候,还说新科状元得国舅爷赏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让她们一定要好生伺候。 其实招弟知道,这青楼本就是国舅爷的产业,这档子生意除了挣钱,更重要的是收集情报,拿捏把柄。 本来这些是她早就是做惯了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会遇见那个踩着姐姐们的血肉供起来的胞弟。 弟弟穿着文人最时兴的直裰,面料华丽。腰间还别着一块上好的白玉珏,手中还拿着一副十分精致的折扇,端的是风流俊朗。 招弟虽然买不起,但这些年眼界和见识还是有的,这样一身行头怕是要数百两银子! 愣怔之下,她比其他的姐妹慢了几步,她那弟弟竟然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她脸上,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不会伺候人要这张脸有何用?” 招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又想起自己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他硬是认不出她的。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也为不不给他脸上抹黑,招弟忙跪下道歉,可最后的结果便是她被亲弟当成脚蹬在地上跪了一整夜。 看着他和身边的姐妹调笑,听着他们床榻翻滚的暧昧声音,简直羞愤欲死。 后来趁着院外派人接她入府,她寻机去了状元郎的新府邸。 远远地看着弟弟和弟媳相携而出,鞍前马后,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她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新科状元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国舅爷的性命,国舅爷这才对他礼遇有加,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为妻。 她花了数十两银子让人回老家打探爹娘消息,才知道当年那场水灾里,爹娘也一同遇了难,可惜他们养出来个白羊狼,权衡之下,将唯一的救命之机给了国舅爷。 招弟恨得眼睛血红,可她到底不是当年未及笄的单纯傻气小村姑,她知道自己万不能这么莽撞地跑到状元府质问,她只能等,等着他来,再将事情问个清楚。 状元郎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可对此她却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本来妈妈没安排她去伺候,架不住她苦求贿赂,最终还是把她添进了屋里伺候的名单里。 招弟一直等到房中喘息声歇,顶着一张卸了妆容的脸慢慢靠近状元郎,“阿弟,你可还记得七姐?” 原本餍足的状元郎身体蓦然一僵,条件反射地直起身体,伸手掐住招弟的脖子。 他不承认她。 甚至为了隐瞒住自己那些肮脏的过往,不惜杀了她。 她在他的口不择言中才知晓,原来她被卖了以后,家中再没有可以卖的女儿。 钱很快花光了,习惯了衣食无忧的胞弟怎能忍受那种日子?所以危难之际,国舅爷没费多少功夫,就说服了他。 只是他也聪明,竟还顺势让国舅爷相信为了救他,父母却罹难的假象。 真是一个好儿子,好弟弟! 招弟死前问他,“踩着自己血亲的尊严性命换来的富贵,你可心安?” 状元郎当即对她冷笑,“富贵险中求,我来到这世上,和你们成为亲人就是我的劫难,如今我遇难成祥,姐姐难道不该祝福我么?姐姐若是不死心,不若就好好看着,看着我将来荣华富贵,看着我将来锦衣玉食,看着我将来权势滔天!” 说完之后,状元郎拿着衣服走了,留下一具渐渐没了声息的尸体。 招弟不知道她死后的那会儿做了什么,只知道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青楼都已经化成了一片血海,里面纵横交叠着无数尸体,有达官贵人,也有风流书生,更多是则是往昔她那些同样挣扎求生的姐妹。 后来她到了状元府门外,一直徘徊。 她杀了很多人,已经成了一个厉鬼,没直接重进状元府是因为自己的那点执念,她是真想看看,自己这位胞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可惜日升月落,春去秋来,弟弟的官越做越大,果然如他所说,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就差一个权势滔天,当年放下的狠话便全部都实现了。 招弟躲在阴暗处抬头望天,喃喃道:“既然天道不公,那便由我来收了他的性命!” 继青楼之后,又是一出血海,只是在她还没杀了胞弟的时候,她被合虚的弟子给收了去,这才停止了这场虐杀。 谈墨唏嘘,“这故事够惨的啊!” 常朵愤愤,“她那个弟弟太不是人了!这样的人凭什么能荣华富贵?” 太子殿下慢悠悠地说道,“怕是得他那位老丈人不少帮衬吧!” 招弟朝着尹栖的方向恭敬行礼,知道他看不见,转而问谈墨,“你能帮我问问这位公子,他此言何意么?” 谈墨如实转达。 太子殿下道,“你们没发现这书生所有命运的转变全是因为这位国舅爷么?按理来说他要答谢那位状元郎的救命之恩,赠其银两,予其状元,足已还清了,何故还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不像是招女婿,更像是——” “找傀儡!”尹栖接话。 招弟不解。 常朵帮着解释,“你弟弟怕是从一开始就中了那位国舅大人的道啦!他扶植你弟弟,又抓着你弟弟贪慕虚荣,害死双亲的把柄将他牢牢掌控,而后有用女婿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将他碰上高位。” 招弟,“所以呢?” 常朵,“所以你弟弟也挺惨的!你们一家子都没一个好命啊!” 谈墨轻哼了一声,“她弟弟挺惨的?难道就因为惨就能否认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坏就是坏,在遇见国舅之前他便已经受不了贫穷,害死爹娘的选择是他自己做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怪谁?常朵小仙女啊,当圣母容易被吐唾沫哦。” 常朵,“……我只是说事实嘛!” 谈墨逗狗似的摸摸那根养魂木,道,“这些都是猜测,实情如何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251章 登天楼 飞行的途中,谈墨正在打坐,鼻尖忽然被什么点了一下,冰冰的,凉凉的。 她咻然睁开眼睛,浑身的威压尽数释放,听见外面几声混在一起的“哎呀”之外,还听到东西被撞落地的声音。 她稳住法器,摸了摸鼻子嘟囔:“瞎叫什么!还不是你们非要买这反飞行法器,又耗灵石行的又慢它是饕餮么?这么能吃!” 飞船颠簸了一下,外面又是一阵乱叫,谈墨随手往旁边的槽子里扔了几块灵石,才查看方才打扰她的东西。 “太子殿下,修士在修炼的时候最是无情,你当心我下次直接反应过来之前将你灰飞烟灭了!” 摔在一对碎瓷片上的太子嘶嘶哈哈爬起来,捂着胳膊道:“孤不过是你觉得你认真的时候挺可爱的,顺手摸一摸罢了,何必这么生气!” 谈墨头疼,“大家都在外面,你跑进来做什么!” 太子飞道她面前,用画轴一端的东西再次戳戳她,恨铁不成钢,“正是因为那大块头带着女鬼在外面我才进啊!” “嗯?你觉得事情不对?” 太子殿下呵了一声,“自然不对!若真是孤所说这种情况,有一件是请我们似乎都忘记了!” “什么?” “这女鬼成了凶魂,她的诅咒在她本身死亡的时候就会达到最鼎盛,可他弟弟居然安然无恙?如果不是他弟弟身边有什么能改天换名的道士,那就是国舅爷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谈墨也忽然意识到,招弟死了,她曾经给弟弟的诅咒如果应验了,她便不至于怨气如此之大,执念如此之深。 除非—— “太子殿下,请你帮个忙呗?” “你说!” 两人耳语了一阵子,太子殿下啧啧嫌弃。 “这你疯丫头可太坏了!” “哇,这种主意你都想的出来!” “完了完了,孤被教坏了!” 谈墨交代完事情,卸磨杀驴,弹指将他轰了出去,阿大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神出鬼没转过来,一伸手,将画卷结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这么无情? 八日后,谈墨一行终于到了目的地,常朵踩着她的肩膀蹦跶:“哦豁,招弟这女鬼跑的可真够远的!” 谈墨心说可不是?但这不是该怪人家招弟,是该怪合虚的弟子吧! 方时走在谈墨身边,虽然不至于动手动脚,但目光总是捻着常朵,一直谈墨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借步走到街边审问她,“你到底对方时怎么了!” 常朵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我能对他怎么了!他变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你别乱冤枉我!” 谈墨抠了下手指头,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会这样?这里不是被全烧了么?为什么会有一家酒楼?”三人两魂一鬼一画立在曾经的青楼旧址前,仰头看上面的鎏金大字,写的那叫一个方正庄雅。 谈墨杏眼眯了眯,抬步正打算进去。 “哎哎哎,哪来的叫花子,没看见旁边写的告示么?” 阿大胳膊上的肌肉动了动,太子殿下痛到叫出声音,谈墨看了眼阿大道,“你轻点,他受不了!” 阿大,“……”我重了么? 不过看到那边小告示栏的时候,不管人鬼,都沉默了! “我特么——什么叫家财不过十万贯者不能入?什么叫男子身高低语七尺者不能入?什么叫长相不佳,气质不佳者不能入?他也就是眼瞎看不见孤!疯丫头,你给他贴张条,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绝世美男!” 谈墨斜斜瞥他,“我就算浪费一张符,他也只能看见一张画!” “那孤就把他拉进来!” 谈墨再次看他,太子殿下安静了。 不过常朵也很生气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见鬼的地方,为什么只能男人进,不能女人进!歧视么!没女人哪来的他们!” 尹栖,“……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谈墨看着告示上的规定,龇牙一笑,也不离开,也不说进去,就盘腿往人家门口一坐! “你这小乞丐,是不是不要命了!赶紧给我滚!” 谈墨心说我最是惜命,想要她的命还真得看这群人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其实不管是她还是阿大和方时,穿的都不算是太寒酸,只是为了入乡随俗,再发一外面试了一层障眼法,看起来比较像平头老百姓罢了! 看门的小二见说了不听,又忌惮阿大的身量,转头朝旁边巷道喊,“屠哥,有不开眼的到们口捣乱!” 紧接着,地面一阵轻颤,一个拿着斧子,胸肌毕露的人就从里面旁边拐角走了过来。 合着这酒楼的护院都是没资格进到内里的,全部在外面候着的。 屠姓壮汉身后还跟着一队六人的跟班,看脚步都是练家子,不过这也就是能护住城中的百姓,对谈墨他们而已,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是为了防止尹栖骚动,谈墨并没打算使用法术,连阿大她都没让动,自己抱着黑刀站了起来。 谈墨,“……” “哈哈哈!谈墨,你得再长高点!你看你猜到人家腰啊!太小了太小了!” 谈墨,“闭嘴!” “孤也忍不住了!哈哈哈,你这还没开打气势就全没了呀!我的天!这叫什么,魁梧屠夫和稚龄少女?” 谈墨一指头摁在画轴上,直接将画卷错除了一道褶皱,吓得太子殿下立刻鸟悄。 常朵见她发火了,沿着她的胳膊,做滑滑梯一般溜了下去,顺势攥紧她的袖口,因为她看的清楚,谈墨分明是想把她丢给方时那个疯子! 热闹不能看还能听,要是被方时撅了一截,那她真的要哭! 屠姓壮汉也没想到跟他应战的是个豆大的小姑娘,是以不齿地冷喝,“现在滚,老子不打你!” 谈墨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现在叫爹,我可以考虑不折磨你!” 屠姓壮汉立即提斧,谈墨倒是镇定,没用法术,只靠着刀法和本身身体的力量和他周旋。 但是对方到底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力气相较寻常人本就大得多,更何况还经过这么些年的苦练,斧子被他用的虎虎生风。谈墨在不用灵力防御的情况下,胳膊被震得发酸。 “有两下子嘛!不过比起爹爹还差点儿!”谈墨揉揉胳膊,中肯地夸赞。 “小丫头不在家好好绣花习字,这般粗鲁当心嫁不出去!” 若是寻常女子,这可真是个顶恶毒的诅咒了,但谈墨是修士啊,她这几十岁的年纪,那可真是修真界的嫩芽芽了! “行叭,嫁不出去的我心了阴暗着呢,你可小心了!” 说完,谈墨手中的刀法陡然一变,原本随意的刀势变得有张有弛,出刀迅猛,收刀利索,丝毫没有热河拖泥带水。 本身刀法之于剑法就显得粗犷许多,但是谈墨用起来确实行云流水般的漂亮,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线,带着对手的闷哼,霸道地攻击所有他之名的穴位,以至于,最后那壮汉跪到地上的时候,眼睛还直直地盯着,似有不甘,又似不可置信。 这么会儿功夫,酒楼外面早就围满了人,就连方才叫人的小二都僵在了门口,忘记维护酒楼门口的秩序。 “什么人,竟敢在登天楼惹是生非!” 谈墨正准备插刀入鞘,头顶忽然飘来一道墨色的身影。 来人身形削瘦,长相冷峻,比大师兄还冷的棺材脸白的有些吓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常年不见光的货色。 “你打败的?” “侥幸!” “你很厉害!” “承认!” “你们走吧!” “我们想进去。” “敬酒不吃?” “啥酒都能吃的。” 话已至此,再不开打等什么! 谈墨对上这人,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堕懒,一招一式用的精妙至极,甚至连出刀的角度都比之方才刁钻了不少,看的周围的人热血沸腾,甚至还有热血上头叫好的! 谈墨抽空扭个头,“初来乍到,表演一段刀法给大家开开眼,众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呃捧个人场!小女子多谢了!” 可惜她和对面这位用剑的公子大的太厉害了,不然她还预备拱个手聊表感谢! 这样的时候不专心,这对于习武之人的打斗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屈辱。 谈墨才是以阿大去收银子,就感觉到对方的剑法换了,凌厉霸道,迅猛果决。 起了杀心? 别啊!谈墨心说,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她的刀法也随之改变,对方灵巧,那她就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在没有任何法术的辅助下,这可是亘古无解的道理。 两人都意识到对方的改变,不同于谈墨的游刃有余,对面的剑客倒像是忽然见了鱼的猫,两只眼睛都快变成大太阳了——亮得晃眼! 谈墨用刀法和他过了几十招之后,便不打算再喂,刀法刹那间再变。 这一次,她的刀像是有了一种灵性,开合之中带着吞并山河,搅动云雨的气势,让人置身其中,便生出一种渺小无望的错觉,紧接着,刀花如同烟花一般漫天炸开,将下面的山河国土一寸寸吞噬。 剑客身体僵了那么一瞬。 只是这一息的功夫,对于是实力相当的比武者来说已经决定了生死,更遑论谈墨本身对上他就是位面级碾压。 刀尖距离剑客的右眼还有一厘之处,谈墨停下,“打打杀杀多不好,我们可都奉公守法的良民,您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去?” 剑客输了这场比斗,丢掉性命都在预料之中,更何况是看出对方值准备取他一直眼睛。 但这回儿小姑娘又停下了,只是问他能不能就登天楼? 他眼神古怪地后腿半步,持剑躬身,“在下乃登天楼守门护卫,今日守门失败,姑娘可自便!” 说完,双脚互踏,踩着屋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谈墨茫然地回头问阿大,“他这是……被我弄得丢了差事,羞愤离开了?” 阿大,“似乎是。”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尹栖在她另一边肩膀上小声提醒,“你不是佛修!” 谈墨哦了一声,将刀收好,十分大气地一摆手,“走,我们去这酒楼吃饭!” 小二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这会儿看着谈墨的脚步从她面前略过,只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下,千万不要被她给注意到。 那位守门的剑客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用剑高手,没想到竟然打不过一个看起来不过及笄之年的小丫头! 这下好了,没人拦得住她,主子又向来惜才,就算这会儿他一刀砍了自己,怕是主子还会呵呵拍手! 谈墨本来没想搭理这个小二的,但是他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腥臊的味道传入鼻子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捏着鼻子道,“你就这点儿出息和眼力见儿,不如回家种田吧,别出来了,有点丢这酒楼的份儿!” 话刚说完,楼里就下来一个身材曼妙的窈窕妇人,她掩着鼻子轻斥,“谁举荐来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还不快带下去!” 转头对着谈墨笑得和蔼,“这位姑娘,大驾光临我们登天楼,有失远迎!不知姑娘是从何处来?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奴家啊,方才已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还望姑娘和这两位公子赏个脸?” 谈墨心中咂舌,这可真是变脸堪比翻书啊! 审时度势做的是真好! 太子殿下也评价,“这酒楼的主人品味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的饭菜和酒做的如何?” 谈墨没理他,跟着妇人上楼。 妇人一直在旁东拉西扯地套话,谈墨随口应着,直到那妇人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谈墨反问,“我在来之前,曾受人之托到此处寻人,据我所知,此处本该是一座青楼才是,不知为何如今却是做酒楼?” 那妇人的脸色顿了下,复又笑道,“姑娘远道而来不知晓其中内情,这也难怪!此处原本却是是座青楼,只不过流年不利,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家主人见此地站着繁华主道,如此荒废着着实可惜,这才接手开了这家酒楼的!” 第252 白梅源 对于她的鬼话连篇,谈墨可是一个字都不信! “那她家主子可真是个生冷不忌的狠人。”太子殿下幽幽感慨。 谈墨也跟着妇人装傻,“原来如此,只是我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听闻这里进来吃饭的条件可是相当苛刻,你这样把我带进来,不会被责罚吧?” 妇人妖娆一笑,手指轻勾谈墨的下巴,“唉哟,哪来的小娇娘,连自己美成什么样都不自知啊!” 这回谈墨彻底懵了。 除了如今脑子不好的方时和对这些莫不关心的阿大,其他人都古怪盯着妇人。 就谈墨这糙样,见天一套红色法衣不带换的,居然能被成为小娇娘? 除了胸,她哪小了? 一把刀把他们登天楼的剑客都打跑了,怎么看出娇的? 此妇莫不是眼瞎?再不然就是这登天楼品味奇特。 “况且,你这身手可是登天楼前有目共睹的,倘若是那个不长眼的心有不服,大可先跟我登天楼的剑客刀客们比试一番,能胜得了,我定倒履相迎!” 谈墨心落地了,要是论身手,怕是将他们捆起来都不是对手。 “东家真是个善人!那不知青楼里的人后来都去了何处?我受人之托,还需将人寻到才是!” “那我可是要劝你节哀了!那场大火里,楼里的人可是一个都没跑出去!只怕你要找的人当年便已经葬身火海了!这件事儿已经过去快五十年了,今日幸亏你遇上的是我还记得些当年的事情。” 太子殿下惊叫,“这是只老妖怪吧?快五十年?她贵庚?孤还以为是这是个二八少女呢!” 谈墨懒得理会他,继续问,“说起这个,五十年前这里是不是还有位取了国舅家嫡女的状元郎?” 妇人的眸子眯起,嘴角的笑意愈加明艳,“看来姑娘所知不少,这也是委托你的人告诉你的?” 谈墨摇头,“不是不是,这是当年那姑娘写回去的家信上所书内容,听闻状元郎模样出众,她心甚慕,只可惜后来状元郎取了名门贵女。” 妇人给她递了一块蜜瓜,和蔼道,“此话倒是不假!当年状元郎确实时常流连烟花之地,仰慕之人不知凡几。” 她说的轻描淡写,眼底的恨意也藏得很好,只不过她面对都不是普通人。 谈墨杏眼好奇地看着她,“后来呢?状元郎和他夫人如今定然也是琴瑟和鸣!” 夫人眼神讥讽,“这你可猜错了!那位状元郎当年可是要杀妻证道的,现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仙境逍遥快活呢!” 众人,“……” 女鬼,“他也入道了?这怎么可能!仙长你们听到了吧?他不仅弑父杀母,践踏血亲,还准备杀妻,这样的人,怎能成仙!” 虽然很残忍,但是谈墨不得不告诉她,“修道之人最忌讳牵绊,否则易生心魔业障,六根清净,血脉断绝才能心无旁骛。” 女鬼嘶声尖叫,把自己揉成棍儿又捏成球儿,在空中发泄似的翻滚。 妇人揉了揉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怎么天儿忽然凉了?” 谈墨笑了下,“或许是有人疯了吧!今日多谢您的款待,既然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了,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妇人挽留,“聊了这么久,妾身还没问姑娘芳名呢?若是不嫌弃,登天楼您可随意挑间客房住下?比之别处,这里还是很方便的!” 谈墨敬谢,不过还是带着阿大等人离开了登天楼。 阿大本想出手收拾了后面的尾巴,谈墨觉得不必,“是那女人派的吧!先别管了!” 反正他们到时候只要上了飞行法器,他们想跟也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这疯批女鬼可怎么整? “他入道了!他要成仙了!他自小就吸了那么多人的血,为什么恶人没有报应?这贼老天不公平!” 咔嚓一声雷电鸣响,谈墨连拉带拽地把女鬼塞回魂瓶,成鬼了可真是无所畏惧,但是他们还有这么多人呢,误伤了怎么办? 不过谈墨倒是能理解她的意难平,也不赞同所谓的杀妻证道,杀子证道。 最起码的人性都没了,还能指望这样的人修道成仙之后能恩泽生灵? 别扯淡了! 现如今证明那女鬼所说确实不假,至于那位国舅爷,谈墨让阿大夜谈国舅府,并无所获。 眼看着那女鬼竟然在魂瓶里即将失去意识,开始吞噬周围的鬼魂,谈墨又不得不把她拎出来,头疼地劝阻,“你现在疯也没用不是?咱们现在去白梅源,你弟弟现如今就在那里!你不知道白梅源是什么地方吧?那是一个窝藏宗门叛徒,邪修恶人的地方,你弟弟会在那里,说明他过得一点儿也不好,这么想的话,你能舒服点么?” 女鬼将信将疑,没问谈墨,直接转头问阿大,“她说的可是真的!” 谈墨感觉到了深深的侮辱,特别无情地揭穿一个事实,“他根本看不到你!”还附赠一个露牙的憨笑。 女鬼,“……那我们现在就去白梅源!” 太子殿下叹息,“故意为只有皇家无父子,想不到寻常人家也不过如此。” 谈墨放下手中的地图,抬眸道,“物以类聚。” 常朵和尹栖之前顾忌着凡人并未出来,眼下虽然有尾巴跟随倒也无妨,颠颠就从袖带里窜到谈墨的肩膀上,而尹栖则选择了在阿大身上扎窝。 常朵,“哇,闷死我了!你们刚刚说什么物以类聚呢?哎呀,谈墨你也给我一张符吧,不然都听不到你在跟他们说什么!” 谈墨想着她说的也对,拿出四张符篆,给两根两魂木裹上,阿大和方时的则和她一样藏在衣服里。 “国舅那边,没有状元郎我们查起来会云里雾里,再加上现在招弟情绪不稳定,所以我们先去白梅源,找到她弟弟再说,你们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现在一行基本可以算得上谈墨的一言堂,她既然提出这个意见别的人自然不会有想法,临走之前,谈墨想到那家行径十分古怪的酒楼,抬手给他们加了一个屏障。 “孤果然没有看错,你真不是个好人!” 太子殿下赞叹。 谈墨设的这屏障,许出不许进,也就意味着登天楼在他们回来之前,再不会迎来新的客人,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这可以算得上恶毒了。 阿大一直沉默,到了这会儿才慢吞吞开口,“他们的饭菜里,有人肉。” 众人,“?” 谈墨则是愣了片刻,捂着嘴往旁边的树根底下跑。 “还好方才我们都没吃!” “可你方才明明一直念叨想快点脱离养魂木去吃饭的!” “我没有!尹栖你别找打!” “暴力不可取,姑娘还是矜持些好!” 常朵和尹栖又开始斗嘴,谈墨抬起袖子擦了下自己的唇角,灌了几口水漱嘴,而后中肯地说,“阿大,下次这种事情麻烦你早点说!” 几人走到荒凉处,谈墨祭出飞行法器,插上灵石。 正打算走的时候,船身忽然轻微地颠簸了一下,阿大皱眉,“跟来了!” 妇人心知这下躲不过去,整了整自己稍乱的发丝,优雅道,“众位既然转乘来打探当年的那座青楼和杨尚书,想必现在也是要去找他们吧?不若也捎带妾身一程?正好妾身也有笔账要和尚书大人清算一下。” 阿大见谈墨没说话,自动去操控法器,船身缓缓升空。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但最红还是被她压制了下来,只剩下牵强的笑意。 谈墨扛着常朵在船舱中坐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打招呼,“先前在登天楼多谢杨夫人照顾,礼尚往来,我也该是要帮夫人一次的。” 夫人瞳孔一收,十指攥紧,“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杨夫人么?”谈墨笑得可爱又灿烂,“因为这里除了杨夫人的母家,谁还能财大气粗至此开得起登天楼!而且您的年岁也正好合适,这不难联想不是么?” 杨夫人讪笑了一下,“枉我还以为自己的做的挺隐蔽!” “夫人做的确实隐蔽,只可惜我们也不是凡人啊!杨夫人,此番我们要去的地方危险重重,到时候我们怕是无限分心顾你,你还是要去么?” 杨夫人,“为了要个说法,我这么多年的折磨都受了,又岂会怕死?” 常朵喃喃,“这就是所谓的恨之入骨么?” 杨夫人惊恐地看了眼她身上的一根小木棍,往后退了两步。 常朵忙喊,“你别怕我呀!我是好人!” 谈墨心道,就小仙女你这形象,说自己是人的时候对别人就已经是惊吓了! 但好在常朵健谈,杨夫人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没用多长时间已经能正常聊天了。 入了夜,杨夫人去里面休息,谈墨等人在外面修炼。方时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看到谈墨他们修炼,他也跟着做了下来,并且很快进入忘我的境界。 谈墨忍不住啧了一声。 天才就是天才,哪怕傻了也比一般人厉害! 杨夫人在日出前从船舱里出来,看着叠积的云层和五彩斑斓的天际线,喃喃,“原来这边是他追求的道,风景旖旎,包罗万象。” 常朵蹦跶过去,靠在船沿上,道,“修炼很辛苦的,他们可没时间欣赏这些风景!” “也对,他曾说过他要做人上人,他要永生。” 常朵撇嘴,“他肯定是被什么人给忽悠了!即便是修士也是有寿命期限的,只是早晚罢了!但是你很奇怪啊,你是怎么一直保持这么年轻的啊?” 杨夫人挺喜欢这个直爽的小丫头,微微浅笑,想来曾经安稳生活的时候,也是个仪态万千的贤妻良母。 “我么?那说来话可太长了!” “因为国舅爷?” “你是说我父亲?”杨夫人冷嗤了一声,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悲凉道,“我这一辈子啊,夫不像夫,父不像父,大概是没缘分得到他们的庇佑了!” 常朵觉得她特别难过,蹦跶到她胳膊上,抓着她丝滑的衣料往上爬,“你别难过啦!你又不靠他们活着,他们做的不好,你就自己过!” 杨夫人大笑,爱怜地摸摸常朵,道,“你说的是。只是太多时候,心里难免意难平啊!” 两人闲聊的时候,阿大操控者船只下降,太阳已经穿过云层罩在大地上,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座灰蒙蒙的城池被撒上了一层金光。 “白梅源内不可飞行,不可使用了灵力,我们只能走进去。” “啊呀呀,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梅源啊!想不到有生之年孤竟然能有幸一观,妙哉!妙哉!” 谈墨起身,收起小船,带着杨夫人飞了下去。 城门不远处,谈墨呵了一声,“白梅源果然气派啊!守门的竟然是元婴期的修士!” “怎么看出来的?” 谈墨指着旁边的告示上,“上面写着呢!” 告示上面不仅写了看守城门的修士,还写明了进城的要求: 白梅源非官差衙役和城主府中人,不得使用灵力。 不可在白梅源内打架斗殴,初犯罚灵石两百,再者四百,其后八百,以此类推,缴付不起时,将失去白梅源庇护。 以城门为界,出入随意。 只有三条要求,或者实际上只有两条,可是已经奠定了白梅源内的基调。 进去之后,原本以为会看到各种凶神恶煞的存在,却没想到此地竟然如合虚山脚下的小镇一样,各种商铺鳞次栉比,摆摊的小贩大声吆喝,俨然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啊! 顺着线香的指引,谈墨等人来到一条旧街巷。 这里的房子比之合虚的老鼠洞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几张高的两座长条形大泥胚,里面挖了密密麻麻的门洞。 为了方便,两座泥胚中间还连着锁链,不时有人从上面穿行而过。 下面的街道两旁挤挤挨挨地摆着许多小摊,有卖瓜果蔬菜的,有卖针头线脑的,总之是应有尽有。 “这……是天衍界?”常朵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也太……乡土了吧!” 尹栖一路上得得不停地在荼毒阿大,这会儿终于换了个人,“天衍界并非每一处都仙气飘渺啊!有贫有富才正常啊!再说了,就是这种地方才难管理,否则也不会和么多年只出了一个白梅源,一个残秋城主!” 第253章 荣芽 尹栖嘚吧嘚吧说了一路,直到进入白梅源,找到他们落脚的落脚的客栈后,谈墨带着杨夫人,常朵和招弟回了自己的房间,耳根才算清净下来。 常朵瘫在枕头上,生无可恋。 “谈墨,你以前认识尹师兄么?他一直这么话多?” 谈墨瞬时回想起自己在秘境里初遇尹栖的场景,嘴角抽了抽。 常朵,“我和他先后醒过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他是话这么多的人,但是又一次来看望我们的师兄带了只兔子过来,他就变了!” 谈墨,“……” “话说回来,我们这样还要多久才能重塑肉身啊,我想吃好吃的,想跟你一起外出试炼啊!这样真的好不方便!” 谈墨觉得她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撇撇嘴没搭理她。 杨夫人站在窗口仔细打量这条旧街巷,不得不感叹白梅源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的人是不用仙法,但是本身的条件素质很好,因此许多行径在寻常人眼中看起来很是匪夷所思。 飞檐走壁,攀索而上,凌空飞跃,点水而行…… “原来这边是他心之所向?” 谈墨走过来,双臂曲起,搭在窗棂上同她一起看向外面。 街道上人如蝼蚁般交错穿行,隔壁还传来两夫妻吵架声音,当真是很……凡人界了! 招弟在杨夫人出现后一直没怎么说话,是不是看向她的眼神也怪异的紧。 听了她的话,冷笑,“他心之所向?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这话杨夫人自然听不到,谈墨也是一笑了之。 线香所指,状元郎却是就在此处,但是这里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若是想穿透这蜂巢一般的一间间小房子找到人,也并非易事。 杨夫人提议,“这里既然不能使用你们所谓的法术,那他总要出门吧?不如我们去传送口等等看?” 谈墨扭头看她,眼神钦佩。 不愧是活了那么久,又开得起那么大酒楼的人,脑子转的是真快。 但是问题是等他们下来一问,才知道建立在白梅源城内的传送口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为的就是一个方便——方便生活,也方便逃跑! “咱们这里穷,四面八方加起来,大概只有二三十个传送点吧,你们想找哪个?” 谈墨甜甜地冲这看守传送点的大叔笑了下,“我们哪个也不找,就是随便问问!” “也行!想去哪的时候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插队!”说话的时候,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摩搓,杨夫人妖娆地上前,贴近他,“那感情好啊!等我们办完事儿就来找您!” 大叔腾地一下红了脸,喏喏说了两声好,伸手就打算往杨夫人肩膀上拍,被她旋身躲过。 还没等人家冷脸,她又娇羞似的埋怨,“光天化日的,您可真心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 谈墨和常朵看的目瞪口呆,招弟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本来有鬼气的地方就阴冷,如此一来,以招弟为中心,几丈之内,东西都快结霜了! 谈墨连忙把她拽回来安抚,“别生气别生气!你这弟媳不也没让人占便宜么?” 招弟,“不守妇道,该把她沉塘了!” 谈墨,“……你不是恨透了你弟弟,那她是不是给你弟弟戴绿帽子,又关你什么事儿啊?” 招弟呀地一声惊叫,“对啊!关我什么事儿?能给他带绿帽子最好,你说刚才那人怎么就没一把抓上去呢?虽然她年纪大了点,但是这身皮囊看起来可是光鲜亮丽的紧,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货色!” 谈墨,“你说的,对……” 此路不通,只能另外想办法。 到了地面之上,他们顺着线香继续寻找,终于在日落之前,走到一家纸扎铺的门口。 线香是从这纸扎铺子里穿过去的,旁边的路根本无法探查后面的情况。 阿大上前敲门,半晌后里面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啊?今天不开门。” 谈墨心说做声音还有客人上门不打算做营生的? 阿大耿直地开口,“要买寿衣。” 里面几声东西倒地的声音后,老妇的声音再次传来,“说了今天不开门,你们走吧!” 阿大有些词穷,杨夫人拦住他准备一巴掌拍上去的手,柔声朝里面道,“婆婆,您不开门也行,能不能给我递出来一套寿衣?家中有人去世,总不好让死人等着不是?” 顿了几息,杨夫人再接再厉,“您看,我们也不打算进去,就站在门口,您给挑一套最上乘的寿衣递出来,我们给您银子!” 妇人隔着门讥讽,“银子?哪来的乡巴佬?老婆子这里不收银子,快滚!” 谈墨舔了下唇角,笑得灿烂,“知道了,婆婆!那我给您送点别的吧?” “什么?” “冥纸!”说完,她脚尖一用力,婆婆的房门就被踢开,谈墨背着手走进去,神态相当倨傲,“今日不是开门做生意么?婆婆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门内,各种活灵活现的纸人纸马纸元宝外,还滚着三个被绑成粽子的人。 线香并没有落到他们身上,而是穿过了这纸扎铺面,直飘后院。 初来乍到,谈墨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其中一人见到他确实惊呼出声,“谈墨?” 谈墨脚步顿住,走到他们跟前蹲下,“谁喊我啊!” 被仍在最里面的一个冷面女子抬头,“当年精英大赛上,我曾经摆在你手下。” 谈墨一时间没想起来,等目光落到她身后那把桃木剑时,胸口一阵酸样,羞耻的记忆如同滚滚江水。 这不是那个在她连戚八层的时候给她一剑,害她胸口长出棵草的女剑修么? 好在当时她还给了自己一颗解药,这才没让她丢了性命。 “是你啊!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脊背忽然汗毛炸起,来不及叙旧,她顺脚将三人往里面一蹬,抬手用刀格挡住后面的偷袭。 其他三人身边也同时被团团围住。 “这些纸扎的东西怎么活了?”尹栖疑惑,“白梅源内不是不允许用灵力么?” 阿大一手撕开一个涂着胭脂的纸人,顺手拉了一把吓呆的杨夫人,可伸出去的胳膊却被一个娃娃状,扎着冲天鬏的小童纸人给抓住,甚至还撑着爬上来在他胳膊上咬了两口,血肉翻飞。 谈墨这边因为身后还有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无法过去帮忙,见状只好吼了方时一声,“过去帮他!” 方时不像他们二人有所顾忌,情况自然比他们好上许多。攻击他的只有一根长长的长幡,但是因为带着木棍,攻击力反而更加更加惊人,方时被它骚扰的有点儿生气! 听到她的声音,没往阿大那边突围,反倒朝着她这边冲了过来,谈墨气的快要骂娘! 这什么见鬼的队友! 常朵哇哇大叫,“快让我下去!把我扔进你袖袋里也行啊!那个疯子是冲着我来的!” 谈墨被她吵得头疼,粗鲁地随手把常朵那根养魂木别在腰间,长刀劈开一个女子模样的纸人,警告方时,“你不帮忙也别这时候给我添乱啊。” 但是她唯独忘记了交代方时,白梅源不能用灵力! 方时的剑比她的刀出的更快,而且他这种没脑子的,自然没把白梅源的规矩放心里去。 剑出鞘,那简直就是一剑一个大西瓜,砍得可带劲了! 谈墨跟阿大慢慢停了手。 谈墨,“白梅源对于城内使用法术,会有什么惩罚?” 阿大,“不知道。” 尹栖,“听说很恐怖,不然为什么这么外面穷凶极恶的人到了白梅源都不敢随便犯禁!” 常朵,“那这货怎么办?” 谈墨龇牙,“还能怎么办!逃啊!” 喊完,她把方才踢到角落的三人给拉出来,先替那位使用桃木剑的女剑修松了绑,“快点快点!方时,你快用剑帮他们把身上的绳子砍了!” 反正一次是犯,两次也是罚,谈墨破罐子破摔了! 这回方时倒是听话,指尖一勾,其他两人身上的束缚全部除了。 “那老太婆呢?”谈墨环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他们几个再没旁人。 尹栖道,“这位方道友刚使用法术她就朝着后院跑了!” “后院?后院是什么地方?”谈墨急的原地团团转,恨不得一拳头给方时砸清醒! 桃木剑女修士冷着脸走过来,“我知道后面是什么地方!跟我走吧!” 谈墨看她,“安全么?别自投罗网把这货给送进去了!” “不会。”女剑修尽管一身狼狈,但依旧冷傲,“下面是一个三不管的拍卖场,只要在拍卖结束之前,能想到办法弥补,白梅源就不会再抓他!” 得! 这是没得选了! 谈墨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乌泱泱一群人跟着女剑修来到后院的一棵老槐树下。 “这位道友,你倒是走啊?白梅源的人肯定马上到了!”常朵记得在谈墨腰间乱扭,刚好踩到她的痒痒肉,谈墨一指头就弹了上去,“消停点儿!” 女剑修指着老槐树,“入口就在此处!” 谈墨:这位姐姐,你仿佛是在逗我?你这是打算让我撞树? 女剑修脸色微红,“我只知道方才那位纸扎铺的老婆婆身上有进去的钥匙,先前……我们也是为了偷钥匙才到纸扎铺来的,但是没想到反而着了道。” 谈墨心中也急了,“所以现在人没了,钥匙也没了,那你还告诉我这里能进去?” “还、还有个法子!” “这位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你这样耽误时间可能会害了这位仙长性命的!”杨夫人惊魂稳定下来,把事情捋了一下,当即明白现在的情况,主动开口。 女剑修呀咬牙,道,“这个入口除了钥匙之外,还能用灵力打开,只是在白梅源禁制使用灵力——” “那你还磨蹭什么?下面不是有可以弥补的办法么?谈墨,开!”常朵挥斥方遒。 谈墨觉得这女剑修话没说话,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不能把方时仍在白梅源受罚,所以里外里都是要下去想办法的,现在用不用法术已经没差别了。 阿大眉头皱了下,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常朵从她腰间抽出来,扔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就在她和方时合力打开入口的同时,纸扎铺外已经传来了推门的声音,谈墨冷喝,“进!都进去!” 女剑修他们三人刚被谈墨救了性命,这会儿自然不会哄抢,等到他们阿大和杨夫人进去之后,才抱拳朝里抬步。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白梅源初犯禁忌,还不束手就擒!” 灵锁甩来的时候,谈墨抓着方时往后一仰,避开灵锁的同时,一脚吧方时踢进了入口里面。 双手举起,谈墨讪笑,“前辈,这都是误会!误会!” 她方才的举动被巡逻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居然还睁眼说瞎话! 劲风劈向谈墨,她这回是真没躲。 但是却在受了这道攻击的法术的同时,借力向后点脚飞起,消失在拍卖场的入口里。 本以为这回摔进来势必会摔了背朝天,没想到竟是被一道人墙给挡住,杨夫人上前扶住她,问道,“还好?” 谈墨揉了下胸口,笑道,“尚可尚可!”环顾四周,这里似是一处荒郊野外,枯木斜出,凉风阵阵,也不知道那门到底是把他们传到了什么地方。 “这……拍卖场不应该是像金叶楼那样奢华高调么?怎么这里阴风阵阵的?” 尹栖惊奇,“你竟然还知道金叶楼?可是去过?” 谈墨差点就给自己一巴掌,干笑道,“听说的!听说的!咱们还是先来研究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儿吧!” 女剑修抱着自己的桃木剑站出来,谈墨这才来得及打量她——融合初期的修为,约莫已经快要中期。那把桃木剑比之当年,似乎也加了不少东西重新炼制,威力更盛。 对于她这把法器,谈墨可是心有余悸,不着痕迹地后腿了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友请说!” 女剑修眉头蹙了下,嗓音冷淡地开口,“我叫荣芽,这两位是我父亲的弟子,单良和单淳。我们是追查一宗邪修作恶的事件来到此处,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这个地方。这地方没有名字,白梅源和进来的人统称这里为黑市,是一个可以交换任何东西,也可以掠夺任何东西的地方……” 第254章 玩石头的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荣芽的瞳仁颤了颤,她身边的两名弟子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记忆,不自觉地将身体挤在了一处。 老树的树杈阡陌交错,还是不是有不知什么的鸟儿叫两声,再加上地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行叭!谈墨承认,这看着确实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那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聊吧!” 常朵搓搓手提醒,“要把你们的什么法器法宝灵石藏好啊!” 荣芽点头,这几个人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 谈墨看了眼阿大,特地交代,“我们俩可是肥羊,阿大,你可得看好乾坤袋啊!头可断,血可流,但是乾坤袋一定不能丢!” 阿大,“……知道了!” 几个人沿着被人踩出来的小路一直前行,途中出了两句曝尸荒野的枯骨外,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也没看见什么往来的人,倒是有不少鼠类在他们脚边窜性,看样子是肆无忌惮惯了。 而且这路奇怪,先前他们走的时候,两旁都是些蓝黑色的杂草,只是他们越往里面走,路边杂草的颜色越浅淡,后来竟然变成了一种刺目的红紫色,叶片舒展,边缘带着整齐的锯齿,无形中就露出一种温柔的狰狞,一如这黑市给人的感受。 这里的一草一木其实看似荒凉又杂乱,可是谈墨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们走过的路,连同那些枝缠交错的树桠以及背后的天空,拼凑在一起,就像陆家镇大小姐房中挂着的那些浓墨重彩的抽象画作一般。 诡谲又漂亮。 走了约莫三个来时辰,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一个不算城门的城门口。 “咦?怎么还有凡人进来了?” “嘿嘿,小娘子长得如此水灵,进来这里莫不是想找个恩人庇护?看看我啊!” 门口坐着的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看见他们一行过来,肆无忌惮地开口调笑。 阿大怒了两步将杨夫人挡在身后,对着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就要挥拳。 几人笑得更加欢快,“想打我!来来来,你打!给你打!今天你要不动手,你就是我孙子!” 其中一人张牙舞爪地伸着脑袋就朝阿大胸口顶,一副任他开瓢的无赖样。 谈墨唇角挑了一下,招招手,示意杨夫人到她这边过来,然后对阿大道,“既然有人送上门找揍,阿大你也不用客气啦!” 围上来的人依旧在笑,还有人若有似无地望了眼破门楼子里侧。 但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阿大手指收拢,小臂肌肉突起,手上是悍然地霸道纯力。 抵在他胸口的无赖像个牛一样低着头,根本没看清他怎么出手,就被人一拳掏在胸肺处,后背上另一只手肘砸上去,咔吧脆响。 那无赖软趴趴地滑下去,阿大嫌弃地动了动脚尖,将人直接踢走。 咕噜噜滚到其他几个癞子脚跟前,他们先是被吓的蹦了一下,而后居然兴奋地开始互相抱在一起大笑,有人竟然还委屈巴巴地抹了下眼泪? 这边一行人看得是一头雾水,那边厢冷静下来的几个无赖已经甩鞋脱衣地冲到那破城门楼子跟前,“官爷!官爷!我们抓到在城门口动手的了!他出手将人打伤了,都吐血了!” 阿大脸色有点难看,转头看谈墨,谈墨确实轻轻地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没过一会儿,有个全身黑衣黑披风红护腕的人走了出来,上半张脸上还带着一个薄金属面具。 谈墨撇嘴,果然是黑心的地方。 就连所谓的官爷都这么藏头露尾,这地儿能干净才有鬼! 那带着面具的官爷路过谈墨时,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过去检查被踢打得面目全非的无赖,粗粗看了两眼,便凉薄转身,冷声道,“他身上并没有法术攻击的痕迹或者是灵力的波动,这不在惩戒范围内。” “啊?这不可能啊!城门口的告示上可是说了,白梅源禁制使用灵力,咱们黑市也禁制使用法术,她都把人快打死了,怎么就不再惩戒范围内了?” 官爷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们,“自己去看。” 谈墨龇牙一笑,替那官爷解答了他们的疑惑,“白梅源不让使用法力,不然斗殴,但是没说不让自保。再说我朋友只是一个体修,根本不会法力,所以这条对他没用,你们可服?” 趴在地上原本就奄奄一息的无赖噗地一声吐了口血,彻底昏死了过去。 其他人畏惧阿大更畏惧这黑市的差役,是以也不敢阻拦,只能狠狠地盯着他们。 谈墨趁机问荣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煽动人大家么?” 荣芽点头,“虽然我们也是第一次进来,但是确实打听了一些这里面的消息!据说黑市有个很奇怪的规定,就是你做了什么,你只要能抓到下一个,你的惩罚便是可以免除了的,只要在黑市和白梅源,这约束力始终生效。” 谈墨摩挲这自己的下巴沉思,然后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常朵方才被她吓得差点从她身上掉下去,就着谈墨的耳垂狠狠地问,“你明白什么了!” 谈墨给她扯下来捏在手里,然后看向其他人。 “我和方时啊!按照刚才说的规矩,只要我和方时再抓到两个在白梅源或者在黑市使用法术的人,那么我们的惩罚不久可以免了?” 她简直是太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弥补的办法! “可是这两个地方几乎都没有人像你们这么傻缺,会使用灵力吧?尤其是你,你之前可是当着白梅源巡城士兵的面儿在开这黑市的洞口,你觉得他们能这么轻易就饶了你?”常朵恨铁不成钢地拽了拽谈墨一缕发丝,念叨,“哎太难了!” 谈墨眼珠子转了几圈,余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芥子和手腕的天神珠笑道,“问题不大,他们自己打不起来,我们帮帮他们不就好了?” 包括招弟在内的鬼都感觉到一股冷风吹过,里面带着深深的恶意刮进了黑市的深处。 眼下进来这黑市实在是情非得已,招弟不是不讲道理的鬼,事实上她只要不激动,还挺通情达理的,当下也没有抱怨催促。 进城门时,谈墨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侧头仰望,便看见先前那官爷在岌岌可危的城门哨塔上孑然而立,披风随风飘扬,然他整个人看上去像只振翅欲飞的大黑蝴蝶。 谈墨只是忘了一眼,就继续朝里面走。 对比例外,才发现这所谓的黑市,其实指的仅仅就只是这里面的部分。 街边零零散散地有些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法器,但是一看就不是正经路数的玩意儿。 甚至谈墨还看到了卖蛊的人。 天衍界的蛊虫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打压,甚至一些制蛊的大家族遭到过血洗,但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 行到最深处,几人顺着接到转个弯,便看见一座黑色的建筑,面积很大,是一种让人看议案就觉得望而生畏的肃穆。 只是这种肃穆里,因着上面纷杂又形状奇怪的各种标识又显得有些散漫。 “这可真是——暴殄天物!”杨夫人喃喃。 她在凡人界也是坐拥登天楼那种奢华建筑的人,但就外形想必,她觉得登天楼也未必有这座建筑来的气派,可是偏偏经营这里的人似乎没什么审美。 谈墨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觉得这地儿倒是规矩大得很。 比如他们在转弯之后,整条街道上就再也看不到摆摊的人,往来的人多数行色匆匆,有些甚至藏的脸两只眼睛都看不见。 门口的位置,更是站了一排和先前那官爷一样打扮的人,手来拿着法器,对进出的人进行严格的审核。 立在最前面的那座检测台倒是和合虚那台查验悬崖之物的东西有点像。 他们将自己的法器拿在手中,一次站上去,除了杨夫人上去时周围投来几道探寻的目光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一起的?” 荣芽摆手,“不,我们是两队人!” 看守的人扫了他们一眼,将荣芽和单良、单淳三人化成一组,给了他们一个纯黑闪着金色字号的牌子递给他们,轮到谈墨他们的时候,又拿了另一支递给阿大。 谈墨,“……”我看起来不想队长么? 不过也无所谓。 几人拿着牌子朝里走,刚埋进大门,就听见里面震天的声音。 “还给我!还给我!”一个脸上盖着张狐狸面具的小姑娘趴在地上,手里牢牢抱住一个大汉的腿,声音尖锐。 “新来的吧!不知道黑市的规矩!这东西既然是我拿到了,那就是我的!别不识好歹,否则老子就就算让你给我生孩子,在这儿都没人管!” 小姑娘依旧不撒手,看见与她身形相似的谈墨,她求救似的望了一眼。 谈墨面无表情地转身,转向旁边的甬道。 这里的摊位比之外面零零散散的地摊不知高出几个档次,就连卖的东西都天差地别。 谈墨原本只是闲闲地走马观花,可当她路过一个昏暗的拐角时,脚步忽然顿住。 摆摊的小孩正拿着一把小石子在玩,桌面上也零零散散摆了许多种类的石头。 谈墨将他摆在最中央的那块白色钟乳石模样的东西拿起来查看,然后又从贴身的衣服里抽出一张皮纸仔细看了两眼,问那小孩,“这块石头怎么卖?” 小孩正玩的高兴,随口道,“一万灵石,中品!” 荣芽就站在旁边,听了报价,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有点裂开了。 一万中品灵石?这不是卖东西,这是打劫吧! “啧,你开这个价格,怕是没人买吧?” “那是他们不识货!”小孩有点生气。 谈墨眼睛弯成月牙,“所以你这石头摆了好些时候了吧?你看,这么半天就我一个人问,也还准备把我下走?” 小孩手里的小石子掉了一颗在地上,谈墨弯腰帮他去捡,可是看到桌案底下的时候,她浑身一僵。 抿了抿唇,谈墨才慢慢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依旧,“咱们好好谈谈,你卖不掉在这一直等也不是办法不是?你要是给点合适的价格,我就买走如何?” “不卖不卖!穷鬼跟我讲什么价钱!”小孩在她将腰弯下去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谈墨,见她面色无异地又跟他讨价还价,这才重新玩起手上的石头,不耐地驱赶他们。 谈墨,“我诚心想要,你再考虑考虑?”她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那小孩原本正打算挥手怕掉她的胳膊,看那眼神,似乎还想给她点什么叫教训,可手还没抬起来,眼神就剧烈的震颤起来,手里的小石头也全部洒到了地上。 杨夫人正准备弯腰帮忙去捡,谈墨呵住她,“站着别动!” 小孩脸色又变了变,“你放开我,我就把石头卖给你!” 谈墨笑得无害,“不不不,你的帮手太多了,我觉得这样比较安全,你觉得呢?” 小孩忽然张嘴,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冲谈墨嘶吼了一声,“我就算现在答应你了又有什么用!等你拿到它我一眼能找你!” 谈墨轻轻摇头,“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只需要把这石头卖给我就好了!” “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的么?就敢要这石头!” “啊……还真知道!这石头啊,他能藏住像你一样的东西呢!” 小孩眼眶圆睁,瞳仁骤缩,最后变成都大一点,镶嵌在他满是眼白的大眼睛里,将杨夫人和那位叫单良的弟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我也不欺负你,我们好好谈谈嘛!一万中品灵石可太多了,不如,一百如何?” 小孩气的哇地一声大叫,“你太欺负石头了!” 旁边的人听得云里雾里,谈墨凑近小孩,在他耳边道,“一百,答应下来,我另外再给你四千九,但是你若是再敢嚷嚷,我今天就让你碎在这里,还有你桌子下面那群族人,我保证,一个不留!” 第255章 我们真有缘分 小孩气的眼睛都瞪成金鱼了,小嘴撇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杨夫人的老母亲保护欲迸发,拽了下谈墨的衣袖,“这孩子还小,你别这么——” “他可比你年纪还大!”谈墨打断了她的话。 杨夫人,“……” 常朵安慰她,“没事没事,你毕竟不是修真界的人嘛!” 尹栖意味深长地说,“杨夫人就算不是修真界的人,也有修真界的本事,你还是别班门弄斧了!” 他指的是杨夫人容貌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没问题,但是一个凡人,能保持这么久娇艳不败,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的,通常来说,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 杨夫人表情讪讪,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孩子环视将他这巴掌大的地方围的水泄不通的一群人,委屈巴巴地开口,“一百就一百!但是,还有条件!” 谈墨另一只手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哪来这么多但是,没条件,就一百!成交!” 小孩儿气的无哇乱叫,引得不少人侧目,谈墨捏着他头顶柔软的发丝,笑得温和,“你要是再叫,我就让大家都过来,然后来个当众表演活着石头人!” 小孩的哭声瞬间憋了回去。 “乖,别闹了啊,不软我可要生气的!” 先把石头装进了乾坤袋里,谈墨让其他人在原地等着,她自己则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将储物戒指里的中品灵石搬出来五千,拿出其中一百放到明面上,这才回到小孩的摊位前。 “喏,数好了啊,银货两讫!” “无赖!” “好说好说!” 小孩子将身子一转,留给众人一个极其孤傲的后脑勺。 谈墨嘿了一声,抓了颗桌上的石头砸他后背上,“臭小孩,什么驴脾气,我们走了!” 小孩扭了扭后背,根本不打算搭理她。 等离开之后,尹栖好奇地问,“你买了什么石头?我怎么没看出它有任何效用?” 谈墨啊了一声,挠了挠额前的碎发,含糊道,“就是个修法器要用到的特殊材料,作用嘛,大概就是粘合的作用。” 她这可不算撒谎! 这万态石可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她在浮屠塔那里度过的那些荒诞的岁月,只怕这东西放到她面前她也是不认识的。 这种石头通常是生长在大海伸出,形状可随意变化,更夸张的是它还有无与伦比的粘合作用。 不管是多么精致的东西,只要将这种石头熔炼进去,绝对能过渡得看不出一丝痕迹。 但是深海之地现如今已经成了无人能进的禁地,别说这种可以混淆在鱼群珊瑚群中的东西,就连普通的深海冰石都是一石难求。 而那夺舍的老东西给她的修复黑邪清单里就有这么个东西! 谈墨心里美,表情却很矜持。 毕竟这种地方,谁也不能确定有没有什么老妖怪,万一被惦记上,只怕他们相出这黑市都难。 两队人继续往前走,单良看上了一只小鼻烟壶,老板介绍说这是一个芥子空间,里面的面积高达数顷,且气候适宜,水分充足,是个养灵植灵兽的好东西。 再问价格,单良小心翼翼地给人家还了回去。 “哎,别走!别走啊!价格咱们可以再商量嘛!这东西就算在黑市也是我独一家的东西,你绝对找不出第二只来,我诚心出,你也实在想要,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嘛!” 买鼻烟壶的掌柜用袖子扫了扫自己的椅子,殷勤地请单良坐下。 盛情难却,单良红着脸坐下后,讷讷地问,“可以商量是多少灵石啊?” 老板伸出四根手指头,“四万下品灵石,如何?” 单良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鞠躬给人道歉,“对不起,打扰您做生意了!我们再看看,谢谢!” 然后托着单淳和荣芽,跑的比兔子都快。 谈墨看了眼那只鼻烟壶,想了想,问道,“老板,你这东西是阴器吧?要这么贵不觉得丧良心么?” 摆摊的老板脸上的笑意顿收,压低声音粗声呵斥,“你这小丫头的懂不懂规矩!黑市的东西不问来处,不管归地,怎么,你想坏了这儿的规矩?” 谈墨摆手,倚靠在他小摊的桌子上,下巴抬了抬,“那你也差不多点儿得了!四万,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老板不服气,“你这丫头,不知道行情就不要乱说,你满地儿转转去,还有人比我这里的东西更物美价廉么?不是我说,咱们黑市虽然见不得光,可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实打实的好货!” 他凑到谈墨跟前,小声说,“我方才可瞅见了,你随便一出手就是五千中品灵石,你们又怎么会缺这点呢!” 谈墨眼底一寒,“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将她拽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朝着斜前方使了个眼神,“那地儿啊,许多人都会过去,小老儿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奇心重!这不,特意装了几面镜子,随时随地都能看着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谈墨,“……” “所以你看,我这四万下品灵石对您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儿么?您何必跟我这么计较!” 谈墨,“但我和他不是一个队伍的啊?还是等他自己决定吧!” 然后眯眼小声跟老板道,“我这个人吧,不喜欢别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老偷看我,你下次若是再让我抓住,那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老板笑得双下巴都开始颤抖了,一只手搭到谈墨的肩膀上拍了拍,“嗨呀,后生可畏啊!” 谈墨身体一麻,隐隐就有要下跪的去世,她心中一凛,诧异地这老板。 老板绕回自己的小椅子上坐下来,优哉游哉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对身体不好!你看,你现在都动不了了吧?行了行了,这东西啊,我就摆着,价儿呢最少三万五,你们要就拿走,不要啊,我慢慢等有缘人!” 过了好一会儿,谈墨的身体才恢复过来,她朝着老板嘿嘿龇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啊,咱们就是有缘人,很快会再见的!” 老板觉得她莫名其妙,谈墨笑得意味深长,两人各怀鬼胎地分开,徒留下几个一直在旁吃瓜看戏的人。 因为单良他们跑了,黑市的人又多又乱,一时之间几个人竟然无法汇合,谈墨索性就带着阿大他们几个慢慢转悠。 走到一处卖法衣的地方,常朵不干了。 “我我我,谈墨……” 谈墨脑袋一转,看向别处,“别问,没灵石借!” “谈墨!我保证,等我重塑身体,啊不,等我们会合虚,我立刻休书让我爹爹他们加倍还给你!” “几倍?” “两倍?唔,三倍!” 谈墨杏眼眯了眯,“成交!” “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么?”常朵愤愤。 “像个拯救你的小仙女!” 常朵,“……比脸皮,我不如你!” 然而谈墨并没能嘚瑟多久,就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 常朵看上的是挂在最上面的一套法医,做襦裙的式样,层层叠叠,轻纱曼妙,内衬是一种飘逸的绿色,掩盖在白纱之下,偶尔露出一片衣角,端的是青春又神秘。 衣衫落拓的青年男子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忘我,谈墨问了三遍,他才抬头,慢吞吞地眨了几下眼睛,道,“那件啊,十万中品灵石。” 谈墨以及众人,“!” 常朵直接从谈墨肩膀上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半天不动。 青年男子慢悠悠地低下头,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将落在地上的常朵捡起来,“啊,养魂木啊!哪家小姑娘,可摔疼了?” 也就是常朵这会儿不是人形,否则近距离看着男子的脸,她怕是要直接昏厥过去。 “我……我不疼,我想买你的……你的法衣!” 谈墨捂脸,这还能看? 方时黑着脸盯着被男子捏在手中的养魂木,握剑的手蠢蠢欲动。 男子似乎发现了方时的动作,眼珠子滚啊滚,终于看到了他,然后把手里的常朵递出来,“你想要她么?” 常朵,“!” 方时抿着嘴唇没说话。 男子又慢吞吞地把手收了回去,“唔,我也想要,好可爱!” 谈墨,“……” 尹栖,“真是王八看绿豆。” “嗯?”男子的尾音微微上扬,一道眼风送给了尹栖,谈墨眯眼细看,尹栖的养魂木上便已经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我要这个,法衣送你,如何?” 男子跟谈墨商量。 谈墨,“……她这么贵的么?” 男子看了看常朵,“嗯,很贵!” “哇!我不要!谈墨,快带我走!我不要跟他啊!这明明就是我要买的衣服,为什么要把我压在这,衣服送给她啊?”常朵欲哭无泪。 男子似是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眉头轻轻蹙起。 谈墨狠狠瞪了常朵一眼,“那个,请问,我把她送给你,然后不要法衣,那些灵石能折现么?” “啊?” “折现!” “哦,不能!” 谈墨,“为什么?” “因为我没灵石啊!你看我这里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呢!” 谈墨,“……”打扰了! 要不是因为你开的价格太离谱,至于一件都没卖出去么! 这上面少说挂了几十件衣服,件件精美,清纯的,华丽的,气派的,应有尽有,即便不冲它们是件法衣,单就说这样式做工,估计也会让女修门趋之若鹜。 哎,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设计了! 谈墨扼腕。 算了,她要这法衣也没用,还是不卖常朵了吧! 男子听到她这个决定有点惋惜,但还是礼貌地将养魂木还给了谈墨,仰着头,无辜地问,“是不是我的衣服做的不好?” 常朵这回彻底不敢说话了,就害怕一开口就被这厮给抓了去。 谈墨无所谓,就将自己的说法讲了一遍。 男子用书卷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距离黑市拍卖还有三日,不如你留下来给我卖衣服吧?卖衣服的灵石我们可以……平分!” “嚯!”谈墨倒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快蹦出嗓子的小心脏,小声问,“您认真的?” 男子点头,“嗯,我卖不出去,没地方挂新衣服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做新衣服了!” 谈墨,“……” 第一次见到这么钟爱裁缝事业的男修士! “成交,不过我们是一个队伍,如果我留下的话,还要带上他们,你不介意吧?你若果介意的话,这事儿我就不做了!” 男子摇头,“没关系,那边有个芥子空间,你的朋友们可以进去休息。”他指了指旁边一座精致的透明小球,里面亭台楼阁,假山小桥,应有尽有,甚至还能看到芝麻大的小点儿在其中移动。 这芥子……简直就是出门在外必备之物啊! 谈墨羡慕地差点流口水! 既然他都同意了,谈墨将常朵交给阿大,让他带着方时杨夫人的等人先进去。 阿大蹙眉,杨夫人也不乐意,“姑娘,要说修炼我可能不如你们,可若是说做生意,你们中还有人比我更厉害么?” 谈墨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你跟我留下,让阿大进去照顾其他人,哦,还有这些鬼!” 把招弟装回魂瓶一并塞给阿大,谈墨就开始和杨夫人商量如何把这些法衣卖出去。 只是她们这边还没商量出结果,之前卖鼻烟壶的老板就已经凶神恶煞地杀过来了。 “你这娃娃,好生歹毒,到底给我用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来人肥头大耳,身形入猪,两只嘴巴肿的和香肠无异。 原本的得体的衣服这会儿已经被饱胀的肚皮给撑裂了缝,腰间露出白花花的肥肉! “哈哈哈,这是进来黑市表演杂耍的嘛?” “我丢,还能有人丑成这幅鬼样子?” “这是人么?莫不是个猪精吧?有没有缺灵兽的,可以试着收服了带回去养着!” 卖鼻烟壶的老板听得更是火冒三丈,鼻翼扇合幅度大得掀起阵阵热风,众人忙捂住鼻子! 谈墨顶了下腮帮,学着自家掌柜的模样,慢悠悠地站起身,慢悠悠地做出惊讶的表情,慢悠悠地跟他打招呼,“呀,老板,我们真有缘分!” 第256章 命数被人偷了 肥头大耳看不出原貌的老板伸出粗如胡萝卜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谈墨,半天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谈墨四指并拢在耳旁竖起,倾身问,“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老板这下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了,随便拽了件挂在墙上的法衣挡住脸,蒲扇似的手掌使劲儿哗啦,“哥屋恩!” 约莫着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丢人。 谈墨和杨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眸子里精光毕露。 杨夫人妖娆地笑了下,不卑不亢地对着围观的人说道,“让大家见笑了!路过的各位道友不放看戏之余悄悄我们新出的法衣,不仅能凸显各种气质性格,更重要的是关键时候能保您一名,唔……也可能是一张脸!”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笑得前仰后合,一个男子指着件橙白主色的飞肩束腰锦袍法衣,“老板娘,你这件多少钱?” 杨夫人笑眯眯地走上前,温柔又恭敬小心地摘下衣服,“这位道友眼光和品味当真是常人不及,这件衣服只有一件,是我们精选的材料和样式,就连这颜色都是对比了好些个晚上才确定下来的,为的就是让像您这样的修士穿上去,能更加得丰神俊逸,姿态出众,锦上添花!” 男子被夸得飘飘欲仙,轻咳了一声,上前道,“我们乃修仙之人,外表都是其次,主要还是看这法衣的作用。” “你提这个可真是要让奴家哭死过去了!想当初为了研究好看又实用的法衣,不知道我们熬秃了几个脑袋,这才想出这能防御金丹期全力一击,防水防火防偷袭!除此之外,它可是还有个秘密的哦,道友若是想好买下它,我待会儿便只告诉你一人!” 杨夫人毫无凝滞地飞了个眉眼出去,谈墨在另一边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她扯了扯面前老板的用来挡脸的衣摆,笑道,“你就算现在再怎么躲着也没用啊,该看的都看完了!”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解药呢?” 谈墨耸肩,“你可别冤枉好人,自始至终咱们否是和平交谈,我哪有机会害您啊!” “别给我装蒜,你想要那鼻烟壶?按你说的价格,我给你!把解药给我!” 谈墨哎了一声,“老板你不能不讲道理对不对,我真没没有什么解药啊,你找错人了!” “别他娘忽悠老子,我数到三个数,你若是再不答应,我就把这买法衣的摊子给砸了!” 谈墨眸子陡然一冷,“您试试。” 旁边射过来一道视线,极缓慢地将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然在再从鞋底到头顶,打量了个遍。而后轻蔑问,“再借你个胆子?” 老板扒着衣服露出来俩肿成一条线的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而后瞬间干瘪下来,安静地放下手中还攥着的法衣,还把上面的折子捋了捋,笨拙地行了个礼,“打扰了!” 谈墨,“!” 就这? 眼看着老板打算掉头就跑,谈墨连忙拦住他,“老板就这样走掉似乎不合适吧?那件衣服你摸也摸过了,擦脸也擦了,就这么放回去估计也没人愿意买了,你看这……” 老板脸色发绿,“所以你想让我买下来?你怎么不去抢?” 谈墨回头望了眼坐在小马扎上超然出尘的呆滞裁缝,摸了几下秀挺的鼻梁,认真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老板,“……多、多少灵石?” 谈墨,“啊,我问下!” 她转身去问裁缝,老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跑?呵呵,这里可是黑市,坐在那的那位可是黑市赫赫有名的城主双臂之一,专管钱账的无尘大人! 说起无尘此人,长得清秀斯文,甚至还有点书生的木讷,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捧着本书,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就是每次看到都是一样的场景。 若是如此便以为此人良善可欺,那绝对是比在外面被仇家抓到的下场更惨。 据传,无尘在黑市的第一个立威之举,便是抬手间将不遵守黑市规矩,用假货坑到他头上的几个元婴初期的修士。 那几个货色本以为是逮到一直待宰的肥羊,却没想到,迎来的确实个切开黑,招呼都不打,直接将人随手一抓,取出元婴,像书签一样夹在到书本里。 周围人看的脸色骤变,他则不疾不徐地将书册合同,双手一压,只听几声闷闷的惨叫,几个人便彻底消逝,连朵浪花都没翻腾起来。 从哪以后,黑市的人见到他无不逼退三舍,唯恐在这本就没什么约束的地界儿,惹他一个不高兴被魂飞魄散了! 只是后来他便很少出现在外面,认识他的人和关于他的传闻才渐渐少了。 这黑市摆摊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平时谁也不会过分关注一个门庭萧条卖法衣的,方才看见是无尘,老板腿都软了,哪还敢在他面前继续闹! 谈墨不明所以,问无尘,“刚刚被他拿来遮脸的法衣多少灵石?” 无尘跟个树懒似的,慢动回答,“十二万灵石。” “好嘞!”转头走到老板面前,“二十万灵石!” 老板气的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谈墨捏了捏自己的刀,笑意不减。 无尘凉凉地朝他们俩的方向看了一眼,老板又迅速把手收到背后,哆嗦着香肠嘴,“我刚才可是听到了,那位明明说的是十二万灵石!” “你听错了!” “不可能!” “那你去问他!” 老板,“……”算你狠! 谈墨看出他明显是不敢过去的,故意让开身子,气的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无尘罩着的人,黑市有几个敢得罪的! 不过能在黑市里面摆的起摊位的,几十万的下灵石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最多就是肉疼一下,老板阴毒地看了眼谈墨,随手划过来一个乾坤袋,“里面一共二十万零四十七块灵石,不用找了!” 谈墨,“……” 这边一笔生意谈拢,谈墨取下法衣,很认真地帮他包好,双手递上去,“老板大气,老板慢走!” 法衣是无尘做的,老板哪敢怠慢,当即也伸出双手,捧着法衣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转身往自己的摊位上奏,一路上不知道还以为他举着自己祖宗的牌位! 另外一边,杨夫人已经把四五个男修士夸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最先要那套湖蓝法衣的男子,竟然出了十八万灵石将法衣买下来,并在杨夫人的撺掇下,直接去后面换上。 等他出来的时候,不少人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先前那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女修,秋波春水频频,男修脸都红了,朗声道,“这里的法衣,确实不错!” 当然! 角落里的无尘冷哼,这可都是他用黑市仓库里的材料做的,哪一件流出去都是不错的法宝,贵是贵了些,但若是这些东西能出黑市,绝对是有价无市。 开了个好局,杨夫人和谈墨两人,一个妖娆婀娜,一个甜美乖巧,双簧唱的天衣无缝,甭管男修女修,只要你敢上前问价,那绝对是不让你吐血掏腰包决不罢休。 到了第二天下午,两人通宵达旦,竟是将最后一件法衣也卖了出去。 无尘对他们递上来的灵石没兴趣,只是有些恍惚地看着原本挂衣服的地方。 “他们……真的喜欢我做的衣服?” 杨夫人无知者无畏,这两日也算是和无尘熟悉了,她爽朗地拍了下无尘的肩膀,“你不是亲眼看见的么?要说这声音能做成全凭我们两张嘴,那是不可能的!前提就是你做的衣服是真的样子好看,功能强大,关键还都是独一份儿!这天下的爱美之心是部分男女老幼,同样不分凡人还是仙人的!” 无尘深以为然,“你们很厉害!” 谈墨恭维,“是做的好!” 无尘居然毫不谦虚的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要回去继续将剩下的衣服做出来!你们要跟我回去么?” 谈墨望了眼不远处的芥子球儿,拉着杨夫人就跟上去,“当然,我们这两天可是口干舌燥,精辟历经!尤其是杨夫人,她还只是个凡人呢!这两日昼夜不写,悄悄这脸都憔悴了!” 无尘的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掏出两个乾坤袋递给她们,“这是答应你们的分成。” 杨夫人有点懵地接过来,她虽然在人间掌握无数财富,可是这修仙之人采用的灵石她也并不多见!要知道在凡间,若是哪个世家有上那么一两块,都足以让无数人觊觎,更何况是这种数不过来的数目。 谈墨倒还算平静,将乾坤袋手下,对无尘拱手道谢,“多谢前辈提携!” 无尘面色古怪,进芥子前忽然问,“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卖衣服么?” 谈墨,“……” 您这是招揽小工呢! “我虽然很想帮前辈的忙,奈何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怕是不能留下的。” 无尘有点儿失望,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然后他把希望的目光放到了杨夫人身上。 杨夫人苦笑,“先生既然是很厉害的仙人,那想必应该看出来,我并非修炼之人,这身皮囊不过是用了些手段保持的,怕是没法儿留在这帮您的。” 无尘沉吟片刻,问她,“若是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 杨夫人诧异地睁大眼睛,“你是说我也能修炼?”但眼底的光又很快散去,“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也想过各种法子,只是不知是悟性还是资质有问题,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无尘伸出食指垫在她的额间,闭眼又睁眼,慢条斯理的告诉她,“并非如此!是你的命数被人偷了。” 杨夫人声音发颤,“您这是……什么意思?” 无尘慢吞吞地解释,“按照你的资质和命数,早在多年前就应该已经入道了,但不知为何命数忽然被人篡改了去,所以你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寻得修炼的门道。” “是……是谁?” “能这么神鬼不知的换走你命数的人,当是你极信任或者朝夕相伴之人。” 无尘说的云淡风轻,却不知他说的内容对杨夫人来说有多残忍。 “极信任……朝夕相伴之人?您是说他偷了我的命数,入道修炼了对么?” “正是。” 谈墨在旁扶额。 招弟那状元郎的弟弟,也忒不是玩意儿了吧? 带着失魂落魄的杨夫人进了芥子,谈墨老远就看见飘在房顶上,孤单静坐的招弟。 院子里,方时正在练剑,阿大在旁给他喂招,尹栖和常朵两只则被放在了一处石桌上指点江山。 谈墨忍不住腹诽,他们倒是过得逍遥。 无尘一回来就去了自己的院子,留下这一群外来客自便。 杨夫人精神不济,常朵陪着她找个房间就先歇下了,只留下剩余的几人问怎么回事。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招弟!招弟!你出来,你们家出了个什么东西!这种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事儿他也能做的出来,简直是额度至极!”常朵义愤填膺。 阿大也难得发表意见,“偷盖命数,在人间,当诛!” 尹栖长叹,“世人想往修仙,修仙之人又向往飞升,成仙又盼着有朝一日能修炼成神!这可真是无穷无尽的欲望海啊!邪恶也在其中滋生。” 谈墨挠头,“你啥时候变这么文艺了?” 尹栖哼了一声,“我可是学识渊博,见识广泛的人,莫要小瞧我!” 行叭,谈墨可不想跟一个话痨争辩,正色道,“杨夫人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可招弟这边怕是要等不及了。” 几人转头看向屋顶,招弟青色鬼影上的黑雾越来越重,这些都是吞噬她神志的怨念。 尤其现如今明明就很接近元凶了,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触摸不到的感觉,让她越来越焦躁了。 “所以我们要尽快出黑市!明天就是黑市有拍卖会,从这日进来的人数就能看出来,明日的人只怕会更多。我们到时候把风声放出去,若是有愿意交换违规名额的人,那最好不过,如果没有的人话,我们怕是要想办法选几个合适的靶子了!” 第257章 灵石上的味道 直到拍卖正式开始,分别躲在不同地方的谈墨几人才知道为何这样一个阴暗的地方为什么能汇集如此多的修士。 甚至还有些脸上易容而来,但是一看穿着气度便是有良好的教养的宗门子弟和氏族子弟。 更令人咂舌的是这拍卖上出现的东西。 谈墨有金叶楼拍卖的经历,对这里的拍卖都忍不住把嘴巴张圆了,更何况常朵和杨夫人,要说一行人中最淡定的,应当还属跟着阿大的尹栖。 他甚至偶尔还能在上面主持的人讲评之前说出有些物件的来历以及被刻意隐瞒的缺陷。 “这把扇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法宝,不过这东西怕是杀人夺宝抢来的。天衍界用扇子做法器的名修并不算多,枝九娘算一个!看到扇面底下那支斜出梅花了么?那便是她的标志了!只不过这把扇子后来被她送给一饭之恩的一个普通世家,再后来便是听说那一家子都被人杀光灭尽,这把扇子也不知所踪。” 阿大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闻言有些遗憾道,“好心办坏事了。” “谁说不是呢!但是不得不说白梅源这处黑市现如今做的可是真大,这样的东西都敢拿出来拍卖,也不怕枝九娘知道了杀、杀——” 尹栖卡壳了。 阿大心说,你这嘴怕是开过光。 因为台上已经飞掠上去一人,梅红法衣,墨色长发,容貌出众宛若二八少女的脸丝毫没有遮掩,手中一把哑光骨质折扇上,红梅栩栩如生。 “你说个价格,这把扇子我要了!”枝九娘脸上挂着笑意,看起来十分的单纯无害,但是她眼底的寒意却被她目光扫到的人不寒而栗。 但是能站在这里主持这场拍卖会的人定时有过人之处的,他拱手见礼,客气道:“枝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若是您想要这把折扇,只需要在下面报价即可。” “小伙子,我可不是再跟你商量。而且,我要见卖这把折扇的人!”她立起一道隔绝屏障,小声凑在主持的人耳边轻声说。 若不是谈墨就在边角的位置,恰好面对着枝九娘,只怕也不能从她口型中知道她在说什么! 谁知这主持的人不识抬举,抬手一挥撤掉了结界不算,还半转身,朝着下面笑道,“咱们黑市虽然算不上什么能见光的地方,可还是有自己规矩的。这拍卖会之前就说的很清楚,所有东西,只要够得上格儿,甭管怎么得到的,我们都收。同样,不管你是是什么人,只要能进来,出的起价,想买的东西我们都双手奉上。” 撤了枝九娘的台子,那看起来面相温和的主持竟然还对着枝九娘淡笑了下,“这位道友,你已经打扰了拍卖的进度,再不下去,只怕要被收罚金了!” 枝九娘自从修炼道金丹后期,多少年没被人扫过面子了! 不说金丹修为的修士便可以建宗立派,她这样的修为就算是到一半的宗门里混日子,也随便能捞个长老之类的当当吧! 怎么瞧着黑市的人看她就跟路边菜地里的韭菜,这么不值钱呢! 其实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下面很多人都这么想。 先前怀着点小心思的人都瞬间把自己那点小九九按了下去。 枝九娘的名声,天衍界许多人都是听过的,不仅仅是她的修为和容貌,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身世和名声。 女修里,她的容貌当得上一流,而且还是水木双灵根,因此初初入道便有许多人想与之结为道侣。 后来一位世家大族的小姐板上钉钉的婚事因她而黄,这边也惹来了一桩天下皆知的风流韵事。 枝九娘当着一群人的面对那对男女说道,“我当初顺手就他一命,本就是因着心情好而已,他要以身相许,我有什么办法?再者,你自己的未婚夫自己没管好,不跟他较劲,跟我耍什么横?真没出息!” 这番话后来被人越穿越歪,以至于在传回她耳中的时候已经不能入耳。 其母心疼,便着人打听枝九娘,这才知道她入道之前不过是个烟花柳巷的下贱胚子罢了。 此消息一出,许多仰慕枝九娘的修士纷纷退却,毕竟,谁也不想要个不知道第几手的道侣不是? 枝九娘本人倒是不在意,或者说,她就从没把那个男人放到心上过,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这件事反而渐渐平息了下去。 后来眼看着她修为越来越高,谈论她身世的人就越来越少,直到逐渐忘却。 谈墨正听八卦听得开心,旁边一道喃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竟是能这般过活么?” “嗯?” 招弟黑洞洞的眼睛望着枝九娘的方向,语气羡慕,“女子该是活成她那样的!我不如她。” 谈墨,“……” 她心说,怕是很多人都不如枝九娘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道心坚定,无惧流言蜚语的,关键是还努力,修为可是明晃晃地摆着呢! “当初我若是有她一般的心性,怕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的。” 谈墨听着她低落的声音,干巴巴地安慰,“那就下辈子呗!轮回一世,忘却过往,重新来过也挺好!” 招弟竟是低低的笑了下,“你说得对,是我执拗了!” 谈墨心有所感,看着招弟离开她身边,飘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在他脖颈上绕了一圈,而后抽出自己抽出自己一半魂体,在男子后颈的位置打下一个烙印,随后飘回来,躬身对谈墨行礼,“这些日子多谢姑娘及你的几位好友尽心帮忙!招弟旧仇已报,自此别过诸位。” 谈墨看着那男子的方向,轻声问,“值得?” “我用半身之魂,诅咒他永生永世不得所爱,不得善终!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那些被他一把火烧死的姐妹们。我们生前身份是低贱,可也是命,他该还的。” “你记起来了?” “嗯,记起来了,是他所为。” “行叭,那一路安好。” 招弟再次行礼,身形淡淡消散。 谈墨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有种头重脚轻的不真实感,这就结束了? 好像真结束了! 她把星星眼送给上面有些尴尬的枝九娘。 枝九娘多敏感的一个人啊!鄙夷,窥探,觊觎,妒忌……什么样糟心的眼神她没遇见过,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眼下她正觉得难堪,忽然一道感激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立即敏感地顺着视线望过去。 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姑娘啊! 枝九娘淡然地收回目光,虽然她很想冲小姑娘笑笑,但她也是知道自己名声的,还是别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好。 但是先前的窒闷因为这一打岔,反倒纾解了不少。她下台前朝着台下略施一礼,道,“在下枝九娘,台上这把折扇从事我赠送给恩人一家的法宝,却没成想给他们一家带来了灭顶之灾。这些年我一直苦寻无果,此次这件法宝现世,还请诸位全了九娘一个心愿,九娘感激不尽!” 拼财力?枝九娘也不是出入修真界的愣头青,天衍界多少古老家族和隐士高人,若是他们真打算拿了这法宝,枝九娘储物戒子里的那点儿灵石根本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她只能选择坦诚相告。 这样的洒脱直白反而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虽然这里三教九流都有,但大多数人还是有么一分底线的,更何况这样偏门的法器他们也不是非要不可,何必拦着别人的路呢! 他旁边那位主持拍卖的人眉头皱了皱,确是什么也没说。 开始竞价之后,寥寥几人报了价格,枝九娘始终稳压一头。后来到了价格差不多的时候,在没人和她争,折扇终是又回到了她手中。 只是谈墨并没那么乐观。 这黑市夹在中间,即便她拿到了折扇,怕是也很难查出卖方,依旧是竹篮打水而已。 “有没有你喜欢的?” 谈墨在地上蹲的上腿发麻,正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无尘慢吞吞的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 她很清晰地看见台上那位游刃有余的主持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眼睛抽搐了两下。 谈墨转过头,一边跺脚,一边好奇地反问,“暂时没有啊!不过您还是先说说礼尚往来,你要从我这要什么吧?我的合计合计。” “那块养魂木?” “不行,没得商量的!” “唔,把杨夫人留下给我做徒弟,她会做生意。” “这个还是得问她本人啊,我又不是她的谁,替她做不了决定。” 无尘眉头皱了一下,随即目光忽然变得锐利,“那你身上的玄武骨给我吧。” 谈墨愣怔片刻。 然后才想起被她藏起来的那只玄武骨头所化的玄武龟,只是那东西她从来没拿出来过,无尘怎会发现? “你之前买石头付的灵石上有玄武的味道。” 谈墨,“……” 大意了! 她把中品灵石还有玄武龟以及那本在秘境里拿到的古籍还有些在她看来比较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储物戒指里,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竟然在这出了纰漏。 不过这么些年,她状况频频,在合虚山下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到中品灵石的地方,所以那些东西自然也没动过,想不到第一次拿出来买东西,竟然被人发现了? “如果我不卖呢?” 无尘粉粉的薄唇渐渐抿了起来,看着谈墨很认真的威胁,“跟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谈墨,“!” “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也是!” “我可以给你做衣服,好多漂亮的法衣!” “不必了,我身上的就挺好,而且我还有一件比你的法衣更高级的呢!” “不可能!”无尘对自己做裁缝资质十分有自信,“不会有人比我更好!” 谈墨见他终于绕过了那只玄武龟的事情,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那件能随时变色的法衣,献宝似的给他看,“你看着个法衣,怎么样?厉不厉害,可以变成各种颜色,最适合隐匿身形,躲避追杀,打探敌情,杀人越……咳,做好事不留名。” 无尘先是被这法衣经验了一把,然后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在衣服的绲边和领口以及各种缝合地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便兴致缺缺地还给了谈墨,“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谈墨,“!”我见过世面,你别骗我! 无尘幽幽地把目光放到拍卖台上,对她道,“上面不过是用了一种特殊的丝线,再加上一些高阶法术,让法衣对温度和色泽更加敏感,就像是给一个死物加了变色龙的脑子,然后它就活了,嗯,只是看起来活了。” 谈墨无语。 高阶法术?这叫雕虫小技?有些修士怕是穷极一生都学不会几个吧?更何况还是一些? 壁垒太厚,谈墨不想跟他交流了! 恰好此时拍卖台上推上来一直硕大的笼子,只是上面盖着一层紫红色带法术的锦布,让人探查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这个,是今日拍卖至此刻,价格最高昂的物品,同时他也是很多修士,尤其是风灵根修士梦寐以求的物品,起拍价五十万中品灵石!” 谈墨,“……这起拍价就瞎走好多人吧?” 无尘懒洋洋地回答她,“你是哪里来的土包子啊?未免太小瞧天衍界的富有之人!可是有不少家族本身就占着灵脉,而有些灵脉中还会产生灵簇的,他们从来不会缺缺灵石的。” 谈墨,“……”合虚果然穷啊!哎! “白梅源便是借着这黑市建起来的,我这样说的话,你是不是就知道来黑市的人有多富有了?” 谈墨,“!”三观碎了! 若说建造一座宅子或者一处庄园的话,谈墨觉得这理所应当,可是建造一座城,还是一种各项设施完善,传送阵多如牛毛,养得起那么多执法修士的城池…… “这也太有钱了吧。” 无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清隽极了,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黑市很厉害的。” 谈墨总觉得他声音似乎有点飘? 不过她这点疑惑在拍卖台那只笼子上的锦布被扯下来时就戛然而止。 第258章 赤羽 笼子里,一直通体黝黑缎羽,胸前和翅尖成赤红色的翡鸟被人用铁链束住双脚,眼睛上同样被人用特殊的布料蒙住,正躁动地扇合翅膀。 幕布接下,下面彻底沸腾了! 谈墨则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无尘往台上看了几眼,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原来竟是这东西么……” 他管着黑市的钱账,对于往来的物品自然是了如指掌。但黑市名声越来越大,往来的人也越来越烦躁,每次拍卖会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他那里能细细顾得过来?只会在拍卖结束之后,对价格极高的东西加以关注罢了。 只有这之前的事情,那是城主身边另外一人在处理。 他看着谈墨的反应,难得在她眼里看到点儿真东西,不由得沉吟,“喜欢这只翡鸟?” 谈墨白了他一眼,“翡鸟哎!就算是元婴期的修士也想要吧?尤其是以速度著称的风灵根修士,只怕更是势在必得,我可买不起!” 无尘点头,随即又开口,“或许我可以拿它跟你换——” “免开尊口,没得商量。” 这人对自己的那块玄武骨实在是念念不忘啊,谈墨有点担心他来阴的,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像这种人。 可利欲熏心的人还少么?父子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他们素昧平生! 琢磨这些的时候,谈墨仍旧关注着上面那只翡鸟。 主持的人还在介绍,“……翡鸟已经数百年不曾出现在天衍界,这只成年翡鸟更是可遇不可求,不知花落谁家!当然,作为一个客观公正的拍卖会,我们还是希望您的实力能稍微强一些,或者是今日来此有高手护着,否则,我很担心你即便是得到这只翡鸟也无法走出黑市。” 这话说的属实是直白又现实,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善意的。 因为椅子翡鸟的诱惑绝对是比一般的法宝甚至灵器还要让人让人诱惑,杀人夺宝的事情通常都是与这些极其珍贵的东西有关。 还没等上面解说的人完全说完,下面已经开始了竞拍,主持的人看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便温雅一笑,开始计算竞拍价格。 这只翡鸟的起拍价格就是五十万中品灵石,转瞬之间已经加到了八十万,而且还在继续。 谈墨简直是瞠目结舌。 常朵扶着她的耳朵摇摇晃晃,声音发虚,“好多灵石啊!” “可不是么?所以记好现在叫价的人,都是肥羊!就是没得到这只翡鸟,只怕也会被不少人盯上。” 不过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些人身上,因为这样的人要么自身很厉害,要么带的人很厉害,反正要从他们身上拔毛占便宜,那纯属是活腻歪了。 无尘见她怎么都说不动,叹了口气,幽幽离开。 “一百万中品灵石!还有没有要出价的?” “一百零五万!” “一百一十万!” 价格还在继续往上攀升,谈墨看的眉头皱的死紧。 她挤开人群往台子底下靠近,等到了一定的范围,小声喃喃,“赤羽?” 笼子里的翡鸟毫无反应,谈墨不由得提高了一点声音,“赤羽!” 翡鸟扇合翅膀的动作顿了下,脑袋朝着声音的方向转了转。谈墨心下一凉,还真韩青那芥子里的翠鸟和那群“鸡崽子”们的爹啊? 麻烦了! 当春她在韩青前辈面前曾立了心魔誓,保证不把芥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翡鸟可不算人! 她本打算有朝一日真碰上这只在外执行主人命令的翡鸟时,顺带告诉它该找谁,该怎么回去和气儿团聚的,谁成想居然碰到它被捉了当灵兽拍卖? 一百多万中品灵石,怕是把她论两卖也是没有的,还真是束手无策。 其实就算她真的只打声招呼,这事儿也算是她完成了的,但是她总觉得这样实在是算不上厚道。 易地而处,自己挣扎却无能为力也就算了,若是再知晓有至亲之人在殷殷期待着,只怕是更加痛苦。 “一百五十五万!恭喜这位少爷,拍的高等灵兽翡鸟一只!” 就在谈墨寻思办法的时间里,翡鸟的拍卖已经结束。 他看着那位出价一百五十五万两的小胖子抬着下巴,倨傲地走到台上,眉头皱的更紧。 “我现在能摘下它的眼罩么?”小胖子问旁边的人。 拍卖场上坐镇的修士看他一眼,冷淡道,“它是你的了,自然由你处置!” 小胖子高兴地咧嘴,然后伸手一把抓向翡鸟脑袋上帮着的布条。 尽管看不见,翡鸟依旧有所感,跟在他身后的成年男子还来不及提醒,小胖子的手就被翡鸟直接啄出来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 小胖子先是愣怔了片刻,随即怒目圆睁,转身抽出旁边那位成年男子腰间的佩剑,红着眼睛刺进去! 翡鸟的飞行速度很快,战斗力在灵兽中也算是上乘,倘若是在自由自在的空中,别说小胖子这一剑,怕就是一个真正的元婴修士也别想碰到它一根羽毛。 但这些都只是假设。 它如今被困囿在方寸之地,连转个身都做不到,更何况是逃? 小胖子的剑虽然威力不算大,但却是直接朝翡鸟前胸刺的,哪里可算是鸟兽类灵兽全身最柔软的地方了,翡鸟无法并拢双翅抵挡,这一剑便刺进去了小半之数。 谈墨看得大吸一口凉气。 “一只畜生,就你也敢伤小爷!”小胖子愤愤地啐了一口,又不解恨,又对倒下去的翡鸟踹了一脚。 可惜他人小腿短,这一脚直接揣在了鸟喙上,没把翡鸟伤到,倒是把自己顶得一个趔趄。 他更生气了! 在场不少修士都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尤其是方才出价竞争的人,表情更是怒不可遏。 翡鸟如今本就罕见,成年被抓获的翡鸟更是可遇不可求,明明都是风灵根,修习的风系法术,倘若此人爱惜倒也罢了,他们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 但现在这小胖子明明就是拿它当成一只普通灵兽在发泄,也幸亏的他修为不怎么样,翡鸟身上的羽毛有一定的防御性,不然只怕是要血溅当场。 就连正为拍出这样高价而高兴的主持,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笑都冷了起来。 小胖子虽然为非作歹,但是也惯会看人脸色,一看自己犯了众怒,悻悻地藏起了自己的不满,对身后的人吩咐,“给它疗伤,带回去!” 至于带自己的地方他怎么样处置,这些人就管不着了吧! 小胖子正准备下去,主持噙着冷笑喊住他,“这位小少爷,您目前只是名义上拍到了这只翡鸟,灵石没有付完之前,这笔交易还不算完全结束,翡鸟你怕现在怕是不能带走的!” 小胖子怕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俩眼珠子等着主持的人,“你是当小爷没钱么?别说一只翡鸟,怕是就算拍你小爷也买的下的,只是不知你能作价几何了!价钱太低的话,本少爷还是不必出手了,毕竟,提鞋你都不配啊!” 聊完狠话,倨傲地下台,对着站在台下的另一人吩咐,“去把灵石付了我们走,什么见鬼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好玩!” 台下的人显然跟他要更亲近一些,嬉笑着凑到他跟前谄媚,“小少爷说的是!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就是了,比如白梅源的角斗场!哪里还能让你押注呢!到时候小少爷看好谁咱们就买谁,您手气这么好,说不动还能把今天用出去的零花钱挣回来呢!” 小胖子哼了一声,盯着众人不善的目光,昂首阔步地朝外走,方才阿谀奉承的人立即去找黑市的人结账。 等一切办妥,谁也在没有理由拦住他们一行人,那只翡鸟被拔了剑,包扎了伤口,装在了小胖子的灵兽袋里。 谈墨知道他们要去白梅源的角斗场,可眼下她和方时都没办法离开黑市,若是想把赤羽救出来,那就只能趁着他们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布置。 谈墨当机立断,把杨夫人叫过来,先是跟她说了声招弟的事情,而后指了指坐在人群中的戴面具男子。 杨夫人看了一会儿,平静地转回脸,“既然知道他在这,我这边就不着急了!先帮你要紧!” 阿大他们都被她召唤回来,几个人简单商议了片刻,就由阿大带着杨夫人先去阻拦小胖子一行。 谈墨则带着方时往出口的方向走。 她和阿大为了此次出行准备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阵旗,正是多的眼花缭乱。 她早在到达出口处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布什么阵,等到了地方,又安排方时帮忙,紧赶慢赶,总算在杨夫人他们带着小胖子一行来之前将阵法布好。 “这位少爷放心好啦!我们角斗场的比试那可都是精彩纷呈的,保证您看一眼就不想走的,到时候我再好好安排几位姐妹们陪着你和这几位大哥,岂不是人生一大妙事?少爷一看就是聪慧又有运气的人,想必这美人也是没少享用的,就是我知我们角斗场那些热辣的姑娘们能不能入您的眼了……” 杨夫人的声音媚得能掐出水来,谈墨听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转头看向方时,他竟然也抖了一抖。 真是能忽悠啊! 那小胖子怎么看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虽说在凡人界早已经是成婚做跌的年纪,但是在修真界,人家还是宝宝呀! 你这么荼毒小孩子真的好么? 谁知这边还没吐槽完杨夫人的辣手,那边小胖子竟然娇羞地看着杨夫人红了脸,“小爷看美人儿你就很好啊!” 谈墨,“!” 杨夫人也是一愣,心说握着年纪当你祖母都够格了,臭不要脸的小子可真敢想!嘴上却是,“这有什么难的,你要是真喜欢啊,到时候可以和我们角斗场的管事说说,让我来伺候您便是了!” 谈墨,“……”幸好这几天辟谷了! 水蛇腰扭得阿大都眼抽抽的杨夫人把自己也恶心到不行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谈墨留下的标记,不着痕迹地落后半步,托住跟在他们身后的六个护卫一样的修士,“几位爷到时候也要一起啊,人多才热闹!”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这些人可不是初尝男女之事的少爷,没那么好忽悠,更何况他们对于这事儿没什么需求,甚至有两个因为修炼的功法原因自始至终只能保持童子之身,对着提议就更没兴趣了! 杨夫人看他们都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愣怔了几息,就讪讪然退下,藏在衣袖下的嘴角确实悄悄翘了起来,人也不动声色的藏到了阿大的身后,捏住了阿大手里的一张符篆。 “啊!!!” 就在杨夫人耽搁了后面几人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前面的小胖子已经踩进了谈墨的阵法里。 他现在就想一只待在的羔羊一样,在里面慌乱地拍打着阵法的结界。 可是那结界上仿佛是长了刺还是火一样,他碰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 换到另一面,他还没碰到结界的墙壁,就已经脸色发白,整个人不停地跳脚,而后又转回到原来的地方,不停地朝外面吼叫。 几个迟了一步的人看见那小胖子落进了阵法,不由得面皮一紧,四人上前救人,两人转身就要找阿大和杨夫人算账。 可他们私下回顾,哪里还有人? “人呢!” 谈墨拿着阵旗躲在暗处,掩藏好自己和方时的气息,为了以防万一,还在两个人身上都拍了高阶的护身符。 对摸过来的阿大和杨夫人交代,“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要动,他们应该是发现不了的,阿大你护好他们,阵旗也交给你,我要上去把他们都引进阵里去!” “那为何刚刚不让他们一起进去,还要我拦他们一道!”杨夫人用口型问。 谈墨解释,“因为前后进的虽然是同一个阵,但却不是同一个位面!这阵法叫冰火双仪四象阵,可以坤进去四批人,他们能互相看到,但是却无法及时交流,并且环境也会因为进去的人数多少而发生变化……呃,说了你好像也不懂,你且看着就好!” 第259章 你的剑意呢 不知是杨夫人没听懂,其他几个也没抬动。 嗯,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谈墨出去的身形很轻盈,也很快,快到等那小胖子的护卫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和之前相反的方向! 这样的高阶隐身符对于元婴修士来说出其不意用着或许还有效,可一旦他们警惕起来,除非是静止不动,不烦极有可能被发现。 像谈墨这样都送到别人跟前来了,护卫里的元婴修士要是还发现不了,那可真是白修炼这么久了! 黑刀直刺距离阵法最近的护卫,掌风随后而至。 正在试图跟小胖子沟通的护卫忽然感觉到后记一凉,转头去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但那种被偷袭的冷意并没有消失,仓促捏诀在自己面前竖起屏障,却终不及谈墨的刀快,肩头法衣被刺破,刀尖入肉,护卫闷哼一声。 谈墨脚下用力,手臂绷直,所有的灵力灌到另只手的掌心之上,大臂收回后撤,崩的紧紧的,而后猛然排向刀柄。 被她刀尖叮嘱的修士要么后退入阵,要么就生生受了她这一刀,全凭他自己选。 杨夫人他们远远地看着,悄悄地跟阿大比划:这人的法衣也太不禁打了,一戳就破,还不如买无尘公子的呢! 阿大:……这时候还想着推销衣服?你也算尽职尽责了! 尹栖他们都没出声,目不转睛地看着谈墨——那护卫单方面挨刀。 在场的几人除了杨夫人都是见过谈墨出手的,只是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谈墨才刚过筑基期,现如今早已经扶摇直上,没人会怀疑她能在百岁之前便进入金丹。 尹栖比起别人看的更认真,因为让他经验的不仅仅是谈墨的修为,还有她所用的刀法。 自己那个弟弟也算是阅书无数的人,他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地看过许多,包括各门各派的法术和流派,两人还曾经有过讨论。 当时讨论到刀法的时候,尹息将刀法笨重迟缓,且没有剑法完善,修炼起来无异于瞎子过河。 多年修炼其实除非爱刀成狂,否则谁也不会赌上自己道途偏执地去修炼刀法,万一走火入魔,那可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尹栖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看来,那护卫明明是有融合期实力的,可偏偏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从他束手无策的表情便可以猜测出谈墨的出刀角度有多刁钻。 一步后退,那护卫直接进了法阵,谈墨确实皱了皱眉。 六个护卫中,除了三个融合期的,还有两个金丹,一个元婴。冰火双仪四象阵却只能分出四个位面,眼下那小胖子和这护卫一人占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里就必须把那元婴老怪框进去,到时候剩下的那个怎么都好说。 她心里盘算出了计划,正打算往那元婴老怪身边摸,却见一个金丹修士伸手就要去拉之前被她捅的人。 然而,人没啦出来,他倒是把自己折了进了。 谈墨,“……”这就太不好意思了呀! “废物!”元婴老怪厌恶地看了一眼掉进去的俩货,眸光锐利如鹰,盯着隐匿了身形的谈墨,“阁下是想自己出来,还是被我打出来?” 谈墨叹了口气,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隐身符扯掉,另外的三名弟子戒备地看着她,也院里了那座阵法。 元婴修士看到这一身红艳的小姑娘,眉头皱的更紧了,“把小少爷放出来,我饶你不死!” 谈墨,“哦,可是我不会解阵啊!” “不是你放的?” “前辈,以您的修为会看不出我几斤几两?我能研究出这么丧心病狂的阵法?阵法可是要吞人的呀,我是极爱和平的人呢!” 元婴修士将信将疑,谈墨也不担心被他看穿,“我本来就是想来浑水摸鱼看能不能捞到点儿好东西,既然你们不愿意,那还是算了!” “你倒是会挑人?打劫我们?长眼睛了么?” 他们这配置,说是个小门派的掌门带着长老们也不为过,更何况只是为了保护小少爷一人而已。 谈墨,“……嘿嘿,要宰……要碰运气当然是要找你们这样的啊,看得越紧说明越贵重,富贵险中求嘛,万一我成功了呢!” 元婴老怪嗤笑,“你倒是挺自信!”转而又问一遍:“这阵法当真不是你设的?” “真不是!”谈墨边说边试图向他身边靠近,最后走到两步之遥的地方,在元婴老多咄咄逼人又警惕的目光里。 “是与不是,老夫试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就伸手抓向谈墨,谈墨本身对他就全身心的戒备着呢,刚扫到他掐诀就飞速一个撤离,手中同时扔出一把细线,密密麻麻地缠上那个老怪物! 元婴老怪的出手,自然不可能走空,谈墨就像是被谁狠狠揍了一拳,浑身上下酸疼一片。 谈墨忍住,一声不吭,任由他又是一道法术将自己直接向风筝一样甩向他的方向,而后手掌并拢曲起,似乎是要直接捏断她的脖子? 太阴毒了些吧? 谈墨不淡定了,胯骨用力,翻身一拧,咔哒一声后,她扯了扯唇角,抬起另一只手直接将黑刀掷向老怪物。 “雕虫小技!” 谈墨舔了下自己的后槽牙,伸手将脱臼的胳膊正好,脚下一闪,再度和那原因老怪拉开距离。 黑刀被他用两只轻松夹住,而后反手一甩,黑刀带着凌厉的攻势就反向朝着谈墨刺过来。 可她非但没见紧张,还朝着老怪物嘿嘿一笑。 元婴修士的一击,谈墨自认揭不下来,她从乾坤袋摸了个东西垫在手上,然后被刀尖顶着往后倒退,元婴老怪正准备讥讽,腰却忽然往前一顶,整个人飞了起来。 再一细看,自己身上竟然缠着一把细不可见的透明丝线? 眼下的情况看的其他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谁能想到一个小融合敢跟元婴过招,谁又能有谈墨胆子这么大,敢利用元婴修士自己的法术反克他自己! 谈墨也不需要借着这机会多做什么,毕竟,不可能! 她要做的不过是多争取的一点时间! 身体后退的飞快,谈墨的手上的丝线已经被勒得割破了血肉,直接卡在了骨头上,她算了下那元婴修士飞起来的身形到阵法的距离,很果断地在自己双腿上拍了张千山符,带着她的身体继续下坠。 手上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猛地拉近那把丝线后,硬是不惜挂掉指骨上的一层血肉给那元婴老怪调整了一下方向。 刚做完这些,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手上的轻丝正在一根根崩断,即便是她用尽全部的灵力,甚至不管什么法术都丢出去干扰,也没能阻止崩断的速度。 但是,谈墨忽然就笑了! 就在手上的丝线就剩下最后一根的时候,对面的力量竟然全部消失了! 谈墨只来得看见那元婴老怪错愕有愤怒的双眼,她仰着头得意地朝他龇牙。 老怪物进去了,可还下面还有一个金丹两个融合修士呢! 谈墨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喊:“方时,你再不出来就没得打啦!” 早就跃跃欲试,被阿大死死扣住,还贴了个禁止符的方式终于得到了解放。 在阿大给他揭掉符篆的瞬间就存了出去,剑光漫天,晃瞎人眼。 “哎,有的人,就算傻了出场也是这么华丽啊!”谈墨撇嘴喃喃,然后对着两个融合期的修士笑,“你们每月多少灵石的报酬啊?跟着这么个主子,为什么不自己修炼?” 被她搭讪的两人刚从震撼里回过神又愣住了。 其中一个比较憨厚的挠头,“我们是小少爷家的家生子啊,本来就该照顾小少爷的!” 另外一个则抿唇一声不吭。 谈墨大概有了判断,“你们其实不想救这个蠢货吧?我看他可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们商量一下呗,反正你们在外面,他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咱们不打了,到时候东西平分?” “那不行!”憨厚的修士梗着脖子等谈墨,“你要害我们小少爷,不行!” 完犊子,这是谈崩了呀! 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憨货才是最难说服的!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动手。 谈墨连声招呼都没打,提刀就攻了上去。 她自己戒备着周围的人,别人自然也是戒备着她的,而且比她想的更严重的那种戒备。 毕竟能凭一己之力把一个元婴修士坑了,也是本事! 谈墨的修为虽然是融合后期,但她的刀法纯熟凌厉,再加上经验又经过她自己都数不过来的岁月打磨,其实这两个寻常融合期弟子能比? 常朵,“谈墨的刀法好厉害!这是什么功法,我怎么从没见过?” 尹栖迟疑,“她所用的刀法中,有几招我似乎有些印象,但是不记得是在哪见过了,可是你不觉得更奇怪的是她用刀的技巧和对时机的把控么?” 当初还在合虚秘境的时候,谈墨身上没有刀,用的是一根棒骨,可时机打斗起来的时候,那棒骨用的不是剑法也不是棍法,恰好正是刀法。 若说她那时候的刀法锋芒毕露,睥睨霸道,那么谈墨现在的刀法相比之下就温润多了,虽然依旧是大开大合,但是攻防相接,竟把自己护得滴水不漏的同时,还能给对方造成压迫。 再加上法术的偷袭,还有她那一乾坤袋不知道什么鸡零狗碎的暗器毒丹,当真是谁遇上谁倒霉。 最先尝到苦头的就是那个憨憨地坏了她计划的汉子,这会儿边哭边甩着锤子一阵乱挥,几次险些把那重锤砸到自己同僚的脸上,气得另一名修士脸色铁青。 谈墨则故意在其中游走,时不时出点暗招,让人防不胜防。 另一边,方时也和那位金丹期的修士打的不可开交。 那修士只是一个普通的丹药师,寻常的丹药师修为普遍不高,只要够自己炼丹时控制火候,输入灵力便可,因此金丹期修为的丹药师已经算的上其中翘楚。 这种修士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脆皮。 他们或许能躲在背后攻击对方的千军万马,可是一旦被攻击型的修士近了身,无异于砧板鱼肉。 而方时的剑又出奇的快,根本不给他使用丹药或者防毒的机会,就别方时逼得节节败退,甚至身上还挂了彩! 谈墨不禁感慨,难怪那小胖子如此目中无人,呃,目中无鸟。 合着家里可能啥啥都有,早就被养刁了啊! 寻常人出门会带着这么一个一动的高级炼丹师么?就算是放在合虚,这样的人也是要放在门派最深处保护起来的,可见要么小胖子家里这样的人根本不缺,要么就是小胖子的家人对他足够溺爱,以至于出门要做完全的准备。 谈墨这边暗器扎在梁铭融合期修士的气海上,暂时控制住了他们的行动,她盘腿坐到地上往自己嘴里扔补灵丹回复灵力,还嘴欠的撩拨方时,“你行不行啊?这么久,再打不完我就出手了啊!” 方时一听这话,出剑的手决瞬时间快了不知道几倍,本就是仗着修为比方时高才堪堪自保的炼丹师这会儿被逼得节节后退,脸上冷汗直冒。 谈墨龇牙笑了一声,提醒,“你的剑意呢?” 从重新遇到方时开始,她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就连他方才用剑的方式她都觉得别扭。 见他迟迟只用普通的剑术进行攻击,谈墨不由得觉得更加奇怪,“你不会是脑子摔傻了,自己的功法忘了,剑意也忘了吧?” 每个剑修的剑意都不尽相同,哪怕是同一种类型,也未必见得会有一样的效果。 像方时的剑意本就罕见,除了她侥幸模仿了一二之外,从没听说过天衍界还有谁有他那么漂亮的剑意。 万剑齐鸣,玩弄时间。 可以说方时的剑意是谈墨在天衍界时见过的最漂亮的没有之一,当然,在浮屠塔内的除外。 正因如此,她才想看看这么些年,他究竟是将那剑意修炼到了何种程度,会不会比尤冕的刀法还令人惊艳呢? 第260章 茗山金家 但是方时自始至终没用将建议释放出来,反倒是剑法和法术上越来越假的强横。 谈墨微微眯眼,认真的盯着他的每一个招式,方时余光看见她的神态,出手更加的狠厉。 炼丹师很快就被他逼到一处角落,退无可退,“我、我认输!” 全力挡住方时的一剑已经让他丹田翻涌,气血紊乱,若是再来只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这。 “我只是金家的一个门客罢了,受雇于金老家主,自当护着小少爷,但在下实在是能力不足,此番我认输!” 方时续在手上的诀将散未散,谈墨不由得站了起来。 在他犹豫的时候,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谈墨笑眯眯地劝住方时,眼睛里的贼光明晃晃的,方时不满地哼了一声,退开。 谈墨走到那丹药师跟前,问,“前辈这样的,不好好在宗门呆着,怎么跑出来啦?” 这样的炼丹师,难道不该藏家里供着? 炼丹师见识过她的实力,自然不敢以长辈自居,苦笑道,“小道友说的那是普通的宗门和时间,并非是金家吧。” “金家难道不缺你这种炼丹师么?” 说到这个,炼丹师给自己塞下一颗丹药后,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在下的炼丹术在金家众门客中自然是翘出,要不然也不会被挑出来陪着小少爷出来游历!” 谈墨挑眉,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也只是门客中略胜一筹罢了!若是跟金家本家的人比,在下可什么都不是!” 谈墨等人俱是惊艳不已,尹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茗山金家的人?” 炼丹师瞅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人影,心下纳罕。 高阶隐身符,没有元婴修为是无法察觉的,否则卖这么贵,谈墨非翻脸不可。 “正是!” 尹栖,“难怪!” 谈墨啧了一声,不满地嘟囔,“你俩这么神仙对话能不能让我们也听懂了再继续?” 什么茗山金家?难怪什么玩意儿? “茗山金家是天衍界一个不出世的炼丹家族,世代炼丹大家!如今市面上所卖的高品阶丹药的丹方,至少五成以上是出自茗山金家,高品阶带铭文的丹药更是绝大多数出自于金家。” 炼丹师在他停下之后补充道,“炼丹一途上,金家可谓是天衍界的泰山北斗,是以许多炼丹师和医修无不以能进金家修习为荣。金家本家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炼丹高手,就连被你们……擒住的小少爷,虽然年纪小,性子也顽劣了些,但是在炼丹的造诣上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 谈墨扫了眼小胖子,撇嘴,“真没看出来!”摸着下巴,谈墨好奇地问,“这样的家族,按理说应该很多人都想收归麾下才对,他们怎么能安居一隅不被打扰不说,还能广收门客的?” 尹栖,“那是因为他们的一个老祖!据传那是金家千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人家主……” 还是个女子。 故事也很俗套:那位女家主在刚及笄的时依照家族旧例外出历练,金家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会在历练的途中爱上一个凡人,甚至孕育了子嗣。 夫妻两人带着还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定居下来,男耕女织,练剑读书,倒也是平顺的过了几年。只是后来金家遭到诸多门派的围攻,意欲逼迫金家归顺,她不得不返回天衍界。 可围攻金家的几大世家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在她离开后就拍了弟子下到凡间捉拿她的丈夫和孩子。 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孩子没被抓住,只抓了那男子一人。 为了逼迫金家就范,那些围攻的世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时的女家主在金家地位虽重,但并不是主事之人,别说是她的丈夫,就连妻子也在对面被挟持,金家家主也同样面不改色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女家主悲痛之下入魔,修为用丹药提升了数倍不止,再加上成魔后少了诸多估计,茗山一战,血流成河。 最后她站在敌人和本家弟子的血泊里,道,“茗山金家,千年之内,不得入世。” 她恢复了神志之后,强行坐上了家主之位,将这条规定写在了金家的族谱里,虽然金家众人对此置喙颇多,但后来子孙是绝不敢违逆先祖命令的。 更何况,她虽后来一直深居简出,但金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否定她对于世上诸多觊觎金家之人的震慑,当时所服用的丹药曾一度被人踏破门槛相求。 后来有人传她疯了,也有人说曾看见她多次去往凡人界寻找自己的孩子。 只是最后结果如何,确实无人知晓了,没过几十年,她便含恨而终。 至于她炼制的可以瞬间增加人修为的丹药,也随她一并陨落。 谈墨听完不由得唏嘘。 “所以后来金家人再行出来历练,一定要有护卫陪着,一则保护金家子弟的安危,二则防微杜渐,怕无人干涉,再出现一位情痴。” 常朵已经重新跳回到谈墨的肩膀上,看了看小胖子,吐槽道,“就他这样又胖又丑,心思恶毒的,只怕没哪个姑娘能看上吧!” 谈墨,“……”扎心了! 炼丹师叹了口气,“其实小少爷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剩下的话他没说,望着谈墨问,“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认输!按照天衍界的规矩,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谈墨,“啊……其实也——” “你跟着我们吧?”常朵拦住她的话开口,只是这要求就有点过分了! 常朵,“你跟着我们,我们护你周全!作为回报嘛,你给我们偶尔炼点必要的丹药就行!” 炼丹师,“……这位……小道友还是莫要抢人所难了,输给你们不算背叛金家,但我若是跟你们一同离开了,以后在这天衍界怕是也无法立足了!” 谈墨敲了敲常朵,“行了,你自己都是个累赘,有什么资格决定再带个拖油瓶?” 拖油瓶炼丹师,“?”被侮辱了! 解决完这边,剩下的两个融合期修士早在方才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被阿大彻底弄昏了过去。 谈墨上前检查,一拳头垂在阿大的胸口,“阿大进步了,都学会用丹药了!” 阿大面无表情,看了眼她另一只白骨森森的爪子。 此刻已经无需再藏匿身形,只是要怎么单独吧小胖子弄出来又成了一个难题。 “若是去掉这阵法,里面那个元婴修士我们肯定对付不了!” 谈墨皱着眉头绕着阵法转,指甲都快被她咬秃了,这才开口,“那就只能我自己也进去,想办法从他身上把灵兽袋给抢出来了!他修为不高,打他我还是打得过的!” 阿大则有点担心。 因为他还记着方才那炼丹师说的话,里面的小胖子可是个炼丹的天才,若是手上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在里面吃了亏可没人有把握能进去救她。 “放心吧,这好歹是我布的阵,还能把我自己杀在里面不成?”她将常朵重新扔回到阿大手里,自己踱了几步,闪身便走进了阵法。 如今阵法四个位面只用了三个,谈墨进去后便直接进了第四个位面。 按照方位来算,她的位置应该是在东南角,而元婴老怪进去的未免则是在西南角。 那位傻呵呵的融合期修士和那个追进去的修士则是一起进了东北角,小胖子恰好和她成对角。 如果她要到小胖子哪里去,直接穿肯定是穿不过去的,那就只能选从东北或者西南绕过去。 两相对比,没人怀疑谈墨应该选西南方向。 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是,这阵法每一个未免的四个角都有传送口,而且会传到哪里谁也不确定,有可能是回到原地,也有可能去其他三个位面中的任何一个! 谈墨在里面按照乾坤八卦走了几步,握着黑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符号,然后就直接迈进了元婴老怪跟前的小传送口。 常朵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去和那老东西殊死搏斗?” 那可真是以卵击石。 阿大蹙着眉头盯着里面,认真地看着里面的每一点细节。 尹栖倒是和常朵有不同的一件,“其实走那条路也未尝不可!” 同一个位面不代表一定会遇上,东北角有两个人,还有一个金丹期,相比进只有一人的西南角,反而变数增加了不少。 她选择西南角进去,万一侥幸没碰上元婴老怪,就可以直接到达那位金家小少爷的位面。 至于另一种万一,谁也没去想,想就是死。 就在众人的胆战心惊和谈墨的新庭信步里,谈墨抬脚进了传送口,可是身形一晃,又回到最一开始进去的地方。 谈墨,“……” 众人,“……”不是说这阵法是你画的么?牛呢? 然后就像是时间不停的回放一般,谈墨的伸向总是再重复那样一个片段,乾坤八卦走步,进传送口,回到原地。 数十遍后,再傻的人也看出来,尹栖,“我们看到的不是真实情况?” 阿大,“她说在里面能互相看到,只是无法及时交流,并且环境也会因为进去的人数多少而发生变化……其他的时说了我们也听不懂……” 尹栖,“……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不是真相,里面的人看到的其他未免的人也不一定是真相?那谈墨到底是进去了没有?” 杨夫人声音幽幽的,“怕是,早就进去了!” “嗯?” “你们看,小胖子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他先前装灵兽的袋子了!” 几人定睛去瞅,还真是! 尹栖,“……这阵法,好大的手笔!” “那是!孤陋寡闻了吧,我可是听说当年咱们在养魂木里还没意识的时候,她便带着……唔……就他,”她转向方时的方向,“带着方时可是破解了掌门的无数叠加的阵法,把当时上山考核的弟子给救出来的!你数她阵法厉不厉害?更何况那还只是二十多年前!” 现如今的谈墨,他们已经更看不懂了,不说她那套极其让人惊艳的刀法,就是这布阵施法的速度和能力,怕也是同辈中的较为出众的了! “哎,人比人得死啊!” 尹栖轻哼,“我们这是情势所逼!” “呸!那当初在秘境呢?同样是情势所逼,可咱们就是不如她啊!” 尹栖无言以对,却抬头问阿大,“谈墨是什么灵根的修士?” 阿大,“杂灵根,掌门亲口说的。” 常朵,“……” 尹栖,“……” 信你个鬼! 然而阵法里的谈墨这会儿却遇见瓶颈了! 灵兽袋她偷到手了,只是不知为何她明明是传回了自己先前进来的未免,可居然和那元婴老怪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最后还是元婴老怪盯着她手里金小少爷的灵兽袋,缓缓伸手,“还回来!” 谈墨顿了下,直接将灵兽袋塞进胸口的法衣里,捏着诀,随时准备出手。 那元婴老怪早已经被她的动作气的胡子上翘,横眉竖眼地怒叱,“荒唐!不知廉耻!” 谈墨龇牙,“廉耻什么的,能保命么?能让我拿到自己要的东西么?” 元婴老怪气结,“你是为了那只翡鸟算计我们吧?” “哎呀,被您看出来了呢!” “你并非风灵根和风系法术的修士,要这翡鸟何用?” 谈墨实话实说,“还不是因为晚辈当初曾经答应他妻儿如果见到他,定要告诉他早点回去。” “妻儿?” 谈墨点头,“是!所以这不仅仅是一只可以拿来当契约灵兽的鸟儿,还是个鸟儿爹,有妻有儿,一堆!” 元婴老怪的脸色更加奇怪,喃喃,“这世上竟然还有翠鸟?还有他们的幼崽?在何处?” 谈墨摇摇手指,“前辈,我劝你还是别想了!这么些年,天衍界希望得到翡鸟的还少么?可是你见谁抓到过了?是吧!那就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确实不存在了;第二种,它们自身很强;第三嘛,它们属于很强的人,前辈以为,这只翡鸟属于哪一种?” 第261章 黑邪 元婴老怪眸色闪了闪。 谈墨歪头站着冲他笑,“翡鸟拍卖,你觉得瞒得住?就算你今日杀了我,难道打算永远不用它?” 和灵兽签订契约本就是为了增进战力只用,倘若签订契约之后要藏着掖着,不能拉出来出站,与鸡肋何异? 元婴老怪的手缓缓收了回去,但眼睛却是渐渐迷了起来,“小丫头,你确实很有淡色,老夫不知道你身后之人是谁,只是你设计茗山金家小少爷,算计本尊,还想全身而退?” 拂尘轻扬,灵力化成实质刀剑攻向谈墨的面门,带起的波动甚至让这阵法的结界都跟着晃动。 谈墨心下惊讶——她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值得一个元婴修士也用这么多成法力来对付她? 她想多了! 对面的元婴修士之所以会用这么重的招式,实则是因为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阵法布局。 放在没遇见谈墨的时候,他已经多方试探,这阵法虽然高明,却也不至于完全无法破除,但他不能确信的是阵法破裂是否回波及到小少爷。 眼下谈墨就在跟前,虽然不能确定这阵法是谁布置的,但是外面的人既然放心让她进来,必然是对她极其信任的。 况且他们的目标是这只翡鸟,如今人和鸟儿都没出去,他赌的就是对方有忌惮,不会轻易伤及到谈墨。 谈墨释放自己的灵力奔逃,比猴子还敏捷,机会将所有的灵力都用成了御风之术。 正面刚?打扰了,她不配。 元婴老怪就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成人在逗弄一直顽劣的幼婴,每一次法术都带着位面空间的波动,切豆腐般破过谈墨那算不上阻挡的小法术,直往她身上招呼。 谈墨身上挂了彩,心底发苦: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能逃到哪里去啊! 边跑边想辙的谈墨堪堪躲过前几道法术之后,身上的法衣很快破了。 血线横七竖八的在身上炸裂,法术的灵光弥散成漫天的霞光,只有谈墨奔逃的身形愈加狼狈。 被刮掉大片血肉的手指尖上血液滴灌,沿着手中的刀柄缓缓向下滑落。 谈墨识海里震荡了一下,一直温养着,毫无生气的黑邪忽然越出识海之上。 刀身上的锈迹似乎淡化了些许,虽然依旧坑坑洼洼,难以见人,但上面的深邃幽暗的光泽却还是从狰狞可怖的锈迹下渗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包裹住刀身,刀尖朝下,带着凛然的气质。 手中的黑刀越发沉重,以至于谈墨带着它蹦跳躲避的时候,像是托了座小山峰,沉得让人惊愕。 “?” 谈墨自己也摸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手里的黑刀险些拽了她一个踉跄,这么一停顿,元婴老怪的灵力直接从从她肩胛上贯穿。 “搞什么鬼!” 谈墨被她识海里的那只小怪物弄得手忙脚乱,性命堪忧,不由得抱怨。 紧接着手中的黑刀突然飞出,带着极其霸道的气势,反向朝着元婴老怪飞去。 而黑刀脱手的同时,识海一空,手上却忽然多了把看上去随时可能散架的黑邪? 出来了? 谈墨惊喜地瞪大眼睛。 她自与黑邪签订契约起,就一直将它放在识海中温养,这些年临时用过无数其他的法器,差点都要忘了她也是有本命的人。 可是这本命却是比曾经的孤眠更加难搞,已经成为孤眠刀灵她讲道理也会判断,黑邪则完全像是一把废铁。 她都做好了和它苦战数百年的打算了,没想到这货竟然自己跑了出来? 识海里,一道小小的声音带着倨傲和嫌弃,“就凭那废物东西也配和我沾一样的血?还有,你是谁?” 谈墨心道不好! 契约当初是她单方面签订的,毕竟那时候的黑邪任人摆布,现下这东西却是醒了,它若是想强行跟自己解除契约…… 雪上加霜啊! “趁我沉睡占据我?好胆色!”黑色低沉的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是一个一时成熟的大人在可以扮演孩童一般诡异。 这边两人在识海里打官司,另一边,元婴老怪却是狠狠吃了一惊。被突然飞来的黑刀逼得倒退两步。 “好不诚实的娃娃!”元婴老怪声音愤怒,拂尘带着迫人的威压横扫而来。 整个位面摇摇欲坠,谈墨作为布置阵法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敏感些,顾不上一直在讨伐她的黑邪,急急出声,“前辈,误会!你若是真把这里拆了,难道想让金家小少爷一起陪葬?还有你们同行的两个弟子呢!” 黑邪在她识海里讥讽,“怕他做什么!不过是个元婴崽罢了!” 谈墨,“……” 黑邪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自动脱离了她的掌心,迎上元婴老怪的法术,缠斗不休! 这是谈墨第一次使用黑邪,比她想象的更加惊艳。 原本的黑刀已经落在地面上无人问津,虽然黑邪的外形如今看起来和它相去甚远,但是所释放出来的威力却是谈墨对黑刀灌如十成灵力也达不到的境界。 速度又快又飘逸,灵动得甚至不像笨重的长刀。 黑影交缠,破了对面法术的同时,继续朝前飞,还顺带在识海里土菜谈墨一句,“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使用法器的?” 这浓浓的嫌弃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她也反应过来,灵力源源不断地灌输到黑邪身上,法决加持之下,她无形当中忽略了黑邪的强大,将一身刀法使得神鬼莫测,就连黑邪的轻哼里的不满都削减了几分。 她的反击来的又快又猛,有辱疾风骤雨。 饶是和对手修为相差很大,却仍旧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 空气不再只因为元婴老怪的法术而动,随着她刀法的淋漓施展,刀风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冰寒冷寂。 黑邪自身的煞气太浓,即便是经过多年的沉寂消散,也根本无法忽视。 况且她的刀法出招诡谲,刀意杀伐。 此刻木着脸沉浸在对决中的谈墨竟然让对面的元婴老怪心中升起几分忌惮。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刀法,竟然是个才不到百岁的小姑娘用出来的? 纯熟,干净,毫不拖泥太水,每一次法术带着那把古怪的刀出现在一个刁钻的角度,避开他攻击的同时,竟然还能偶尔偷袭,给他两下? 加以时日,此子的修为和实力怕是不可估量! 谈墨也觉得手中的刀用起来前所未有的顺畅,就像是自己的手臂一样,不用太费力气亲自去引导,它就知道何时该上挑,何时该背刺,何时又该闪躲。 她的灵力和刀法在它身上施展的淋漓尽致,尽管到目前为止依旧是她出于下风,可是这样越阶的挑战带来的刺激和紧绷感又让她觉得无比享受。 确实是很酣畅的一次比试。 如果不是黑邪突然出状况的话。 就像黑邪能感受并配合她的想打一样,谈墨也能第一时间发现黑邪的变化。 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对黑邪的感知忽然弱了下去,就连使出的刀法都不再又之前的威力,谈墨当即把黑邪召回神识,高举一只手臂,“前辈,不如今天就到此位置?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马上就能把你家小少爷放出来!” “呵,那翡鸟可是我家少爷一百五十五中品灵石拍得,小道友莫不是以为金家的灵石是大风吹来的?” 谈墨耸肩,笑容懒散,“既是在下曾许诺之事,自是该竭尽全力办到才行!否则容易生心魔的!”她走过去把地上那把可怜的黑刀捡起来吹了吹,“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想这只翡鸟我还是非要不可!至于你说的灵石,前辈,你是不是忘记这儿是什么地方了?黑市哦!” 黑市抢掠,在正常不过! “你们拍了翡鸟被我惦记上,是你们倒霉!我被您伤成这样是我倒霉,咱们各自舔伤,还是莫要再计较的好!” 将刀重新挂回身上,谈墨笑得十分欠打,“或者您更想带着你家小少爷跟我玉石俱焚?有你们陪着,反正我也不亏。” 亏大了!谈墨心里呸呸了两声。 她可是在桑居都熬了七百来年才出来的,陪这两个素不相干的人再下去? 不了不了,她不配! 元婴修士的面色也是难看的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手上的拂尘都被他身上的气焰烘得无风自动。 莫不是要气炸了吧? 谈墨往后退了两步。 谁知那元婴老怪转眼就收拾好了情绪,道,“可!翡鸟你拿走,这事儿算我们倒霉,可是孩子,你可千万别在让老夫碰上你,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倒霉!” 想他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因为忌惮这小少爷,被这么个小姑娘压着欺负了这么久,说出去属实让人嘲笑。 “你尽然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心里清楚。还有年免那群朋友也交代清楚了!千万不要祸从口出!” 谈墨暗暗咂舌,老东西还挺要面子! “好说好说!不过前辈啊,你也得发个心魔誓,若是我撤了这阵法,你可不能再在黑市里偷袭我们啊!” 元婴老怪的眼神越来越沉,谈墨识相地改口,“哎,其实也不必!前辈金口玉言,既然说这翡鸟已经是我的了,那么也想必不会反悔!再说这东西也不是我要的,您就算为难我也没什么用!” 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他,哼了一声半侧过身就地坐下开始打坐。 谈墨审视了片刻,随便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开始走来走去,好在她衣服的颜色殷红一片,乍看之下还没那么惨。 但有个人就不那么认为了! “姐姐怎么伤成了这样?”悯心隐身站在她身边,侧眸看了眼旁边悠哉打坐的老怪物。 元婴老怪脊背一凉,神识扫过却发现谈墨根本没有转过头来,心下一凛,难不成这里还有别的人? 别的人没有,器灵倒是有一只! 悯心那双水光滟潋的眸子眼尾斜飞,睫毛舒卷,扇合间一片不自知的旖旎风流。 谈墨撇了撇嘴没理他。 这货永远是个马后炮! 自打长大以来,不在睡,就是在丢,就连浮屠塔那么多年,他也是个吃软饭等着抱大腿的! 低头瞅了眼自己细长的双腿,谈墨叹气,抱大腿好歹也抱个粗点儿的啊,还能顺带福泽一下她最好了! 眼下她已经走到正确的出口,挑眉抬了下手腕,悯心皱了皱眉,却没闹,乖乖回了天神珠,被她顺利带出了大阵。 她把那小少爷的灵兽袋打开,将翡鸟放出来,就把袋子放到了一块石头上。 “你们先走,会白梅源的客栈等我!” 几人一起暴露在小胖子跟前,泄露身份的几率更大,谈墨才不想给他们这种机会! 阿大点头,带着人现行出了黑市。 她自认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又做了些准备,把悯心也喊出来,她才道,“你现在除了能对付鬼,还能不能干别的?” “化成实体就能做和姐姐一样的事情,姐姐需要么?”悯心捻着佛珠认真地问。 谈墨想了想,道,“先别了!等会儿如果里面的老东西或者小东西对我使坏,你看准机会,直接把我从这带出去就行!” 悯心点头,对她的命令一点质疑都没有。 她将原本布阵的阵旗从阵眼出开始拔起,随着支撑抽离,几个未免开始逐渐崩塌,就像是一个蜡烛做的宅子被人用炽火烤化了,里面的人影也渐渐露出头来。 老远就听见小胖子哭爹喊娘的咒骂声,“王八蛋!别让小爷抓住你,否则非弄死你不可!敢阴我,让你知道金字怎么写……” 谈墨,“……”这些市井之语谁教的?莫不是个傻子吧! 阵法已除,谈墨可没有站在原地等小胖子来抓的打算,当即带着悯心就往出口的地方跑。 可惜那气急的小胖子已经出来了,手中一枚丹药被当成暗器扔过来,口中怒叱,“狗贼,给小爷站住!” 谈墨抬起黑刀,用刀鞘一档便打算继续往前冲,可身上确实忽然一阵无力。 消灵丹? 谈墨苦笑,这东西她可太熟了! 第262章 前辈们教导的好 当年在陆家她就是凭借着这东西才从阴青门活下来,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人用这一招阴倒在地上。 “小和尚,姐姐可能需要个抱抱!”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是金嬷嬷炼制的那东西她曾经尝试过,做不出来那种效果,也不知道这小胖子是从哪里来的! 小和尚形状轻佻的眉眼挑了挑,眼神里确实诡异的悲悯之色。 谈墨,“……” 那枚消灵丹是小胖子出门游历,金家特意给他备的一瓶,一共一百颗。 本想着只要没遇上大麻烦,他也用不上这东西,再加上还有人陪着他一起出门,怎么样都够了! 但是他们是在嘀咕了自家子弟的造孽程度,如今他才出家门不过半年,消灵丹已经用的只剩下最后一颗。 至于用在了什么地方?呵呵,不提也罢。 本以为十拿九稳把那给自己下套的戴面具狗贼给擒住,结果他还没跑到跟前,就看见那狗贼身上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浮光漂浮在半空,然后像是被人牵着根线的风筝,眼睁睁从他面前消失在黑市!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把那狗贼抓获来!我要把她做成我的药人,我要把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胖子跑向半晌,身后没有一个人吭声。 昏倒的三只且不算,另外两个看着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前辈,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把自己的身形都藏得严严实实。 “小少爷,你抓不住她的!”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不去抓她?” 小胖子已经气到快要七窍生烟,闭眼升天了。 元婴老怪不再说话,闭目打坐。可是后面两只没了遮掩,就这么暴露在金小少爷的视野里,对元婴修士他还有点起码呃尊重,可是对着一个融合,一个金丹,他唾沫横飞的追着两人大骂。 那俩人本就是亲生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哎——” 明明小胖子是出气的人,可是他打着打着就哭了起来,委屈巴巴地站到元婴老怪身边,“九长老!” 元婴老怪缓缓睁眼,长叹一声,一伸手,放在石头上的灵兽袋就到了他手中,“除了那只翡鸟,你别的东西应该都没丢!” 小胖子更久哽咽,“可是这些都是我拿来试丹的,爹爹和娘亲说如果我要契约灵兽,首选就是翡鸟啊!” 所以你明明拍下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对它,直接签订契约呢? 现在灵石和翡鸟都没了,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九长老,你带我去找那个人吧?我好好商量,好不好?” 九长老又是一声长叹,“小少爷,不是老夫不帮你,那东西,你怕是本就拿不到的!修仙讲求缘法,你和那只翡鸟无缘。” 小胖子的哭声一顿,小肉爪子一抹,哪里还有刚刚哭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己去找吧,九长老若是不想再管我了,那你们自行回家吧!” 说完,小胖子也消失在黑市里,紧追着旁边两人而去。 九长老站起来,又叹了口气,伸手给昏迷的几人施了法术唤醒,抬步跟了上去。 这是小少爷,他又怎么能不管呢! 而白梅源里,谈墨一出来就发现事情不对,因为本该一同出来的阿大等人里,看不见方时的影子。 “人呢?” “被抓了!” “刚出来就被逮个正着。” “所以你们——咿呀!”谈墨一声怪叫,就被人用一直破碗给装了起来。 “白梅源执法,人我们就带走了!” 阿大,“……” 尹栖,“……” 常朵,“……” 杨夫人,“……” 两人两魂,八目相对! 谈墨虽然一直以来吊儿郎当,看上去也是一行人中年龄最小的,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众人的主心骨。 而且这次出行,本来有尹栖和常朵两个累赘在,谈墨加上阿大带着他们就危险不少,好在后来加了个虽然现在柰子有点问题,但是战力没问题的方时,这队伍还能看。 现在一下子把他们都抓走了,剩下一个体修,一个凡人,外加两根遇事儿只能干看的养魂木,阿大心里有俩字一直飘来飘去:要完! 杨夫人阅历到底是丰富许多,她对阿大交代,“我们现在没办法直接去城里要人吧?所以咱们还是先回黑市,找到无尘前辈,或许他能帮们想想办法。” “可我们没有进入黑市的邀请令牌,我们当中也没人能用灵力撕开黑市的入口。” 这确实是个难题! 这黑市进出都几位隐秘,因为和白梅源挂着,所以如果你在白梅源使用灵力,那么就是违反禁制。若果不用,那么没有黑市的认可,你便进不去! 无形当中,这已经给了黑市很大的保护。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人熟悉的人影从白梅源的街角一闪而过。常朵抓了抓阿大的袖子,“无尘,无尘没在黑市里!快去追!” 阿大冷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将两根养魂木装到衣服口袋里,对杨夫人说了句得罪,就把人甩到背上飞奔起来。 杨夫人脸红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没了害羞的心思。 阿大跑的太快了,吹的她脸都快变形了,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不合规矩? 但是他们追了半条街也再没看到无尘的影子,阿大皱眉,“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常朵跳出来反驳,“不可能!我确定是他!” 尹栖这会儿也没心思和常朵俩人斗嘴,沉吟道,“他是不是已经又回黑市了?” 听到这个揣测,几人心中一凉。 正待要重新往回走的时候,杨夫人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你们是在找我么?” 一字一字,慢的让人恨不得上手掰开他的嘴巴,帮他清清嗓子眼。 不是无尘又是谁? 他手上还拿着几片碎布料,很迷茫地看着他们,“你们找我有事么?那个小孩呢?” 阿大拱手,“前辈,她被城里的执法抓走了,我们对白梅源不熟,所以特地来请前辈帮忙!” 无尘抬头看了看布庄的招牌,又抖了抖手上的布料,为难道,“可是她已经拒绝我的交易了,而且,我还要准备新法衣的材料,恐怕没办法帮你们啊!” 杨夫人抿了下嘴唇,笑着上前,“您做衣服也不着急这一会儿不是?更何况您看,你就算是把衣服做出来,没有我和那小孩,您的衣服也卖不出不是,所以说还得是我们帮忙!只是现在她被抓了,我又心急如焚地在想办法救她,实在是没心思帮你卖衣服了!” 甭管有用没用,反正这会儿杨夫人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所以您要不然还是先帮着一起把人弄出来,然后我沉下心帮您卖衣服,您再用这次的人情和她谈谈你们的交易?” 其实根本不用! 无尘的法衣第一批已经卖出去,口碑相当的好,根本不用再做什么宣传,自然就会有人来求。 只是杨夫人笃定这人不懂其中的门道,这才敢信口胡说。 原本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无尘竟然还真的动摇了。 他慢吞吞地歪了歪脑袋,自信想了一会儿,“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杨夫人,“!” “我跟城主身边的一个管事是师兄弟,我想如果我找他帮忙的话,应该可以让你们见到她,到时候我们先将条件说好,若是她同意跟我的声音,我一定把她救出来!” “还有跟我一起的那个剑修!”阿大补充。 无尘并没有反对,“好,一起。” 白梅源城主府上,一群七八岁模样的小孩隔壁院子修炼,残秋坐在一颗白梅树下曲腿斜卧,手中擎着一个酒樽,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红衣潋滟的小朋友。 “认识我?” “不认识。” 残秋失笑,“那你为何不怕我?” “你长的挺好看啊!”谈墨一双杏眼诚挚认真。 残秋终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酒樽中的琼浆玉液跟着摇晃,谈墨都担心洒出来。 那可是上好的灵酒,隔了这么远她都闻到浓郁的灵气了! “要么?”残秋抬了抬手腕。 谈墨眼睛睁的圆圆地,喉咙咕咚一声,“可以么?” 残秋使坏地摇头,“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喝酒不好!容易坏事儿?” “比如呢?” “比如酒后失控?比如被别人欺负?” 谈墨,“……”前辈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好吧,你也别委屈了,我让人给你上这里的白梅酒酿,那个不容易醉,灵力也不会比我这个少。” “哦!”谈墨这次不期待了,一个地方摔两次的事儿,谁干谁蠢! 残秋这次还真没忽悠她,有小厮很快把酒端上来,羡慕地看了她一眼,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谈墨瞧着也不像是在看自己啊!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由得大赞,“好酒!” 残秋哈哈大笑,“喜欢就好,会下棋么?” 谈墨挠挠头,“好像不会,只是略通皮毛!”其实皮毛都不算,最多是见过哥哥跟大少爷下棋! 残秋也无所谓,手指一动,黑白寒玉盘上白子移动。 谈墨反正也不懂,就随手走棋…… “你到白梅源来,相……相掌门知道么?”残秋看着棋盘略略坐正了些。 谈墨摇头,抱怨,“他只给我安排了活儿,然后就一脚把我蹬出来了,盘缠都没给,难不成还想指望他帮我打点要求的地方?” 残秋又是一阵闷笑,觉得这小姑娘直言不讳的抱怨倒是别有生趣,“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可怜的小姑娘!但是你和你的同门确实坏了白梅源的规矩,就算我是城主,也不好徇私枉法不是?” 谈墨哗啦一声抓了棋子在手心,随手找了个空白的地方把棋子扔进去,“所以您把我提过来到底有什么要求啊?” “你倒是聪慧!” 谈墨撇嘴,“我这叫有自知之明!就我这点修为,在白梅源多如蝼蚁,不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若是因为我是合虚的弟子,我在您之前就见过几个同门,也没见您把他们请过来不是?就连和我一起被抓的那个你都没让人把他带过来!还剩什么,我的长相?不不不,城主你一看就是正经人!” 残秋,“……” “所以我思来想去,应该是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残秋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喜欢这小姑娘了,“你猜的不错,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这笔生意了!” “您先说说看,也让我知道一下这笔交易到底是什么,值不值不是?” 残秋一个棋子打在她肩上,轻哼,“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么市侩!” 谈墨摸摸鼻子,小声道,“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老怪物给逼得么!” “嗯?” “我说都是前辈们教导的好!” 残秋,“……别以为你骂人我没听出来!” 谈墨连忙转移话题,“咱们还是来说说交易吧?你到底要我身上的什么?” “你身上有玄武骨吧?” 谈墨眯眼。 怎么回事?这玄武骨在她身上一直没出过差错,怎么来了一趟白梅源,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还有,她一直就觉得那骨头就是比较有纪念意义,并没有察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何至于让这些个大人物一个个地争抢? “你是不知道玄武骨的作用?” 谈墨坦白,“不知道!而且也是无意中获得的!” 残秋,“难怪,只怕是那只老狐狸也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东西吧?否则他能就这么把你放出来?” 老狐狸?说的莫不是老不正经的掌门? “咳!前辈是天衍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晚辈也不敢瞒您!这东西之前一直被我压箱底,确实无人知晓,但我觉得即便现在您知道了,也不会从晚辈这里强抢的!” 反正也瞒不住,还不如老实交代了! 残秋,“你倒是会给我带高帽子!但,小姑娘,你可知道,你身上的这个东西,足以有理由让我欺世盗名一次,将它强抢过来!” 谈墨心中一紧,抿唇看他,“您不会的!” 残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大笑出声,“小姑娘,你倒是会拿捏我!” 第263章 少年和小姑娘 谈墨笑得单纯又无害,强调,“我就不是这样的人!” 残秋,“……” 有风吹过,白梅树枝摇曳,细碎的阳光洒到小姑娘的脸上,红色的法衣更衬得她肤白如玉,湖瞳清澈,像是将漫天星辰都藏在其中。 年轻真好! 残秋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意,“找没找道侣?” 谈墨,“?” 话题扯得有点偏啊! 怎么刚才还在说交易和玄武骨,怎么一下子跑到道侣上? 谈墨歪头问,“残秋城主有道侣么?” 残秋挑眉,“你能跟我一个老头子比?” “修真界人人双十年华啊!” 残秋,“小马屁精!哄我也没用,不过看你这样应该是没有了!坏的都没谱了,谁吃得下?硌牙都是小事儿,就怕直接噎死了!” 谈墨很严肃地看着他,“城主,你这样把天聊死,是不是不想飞升了?” 残秋再次哈哈大笑,“行了,说正事,我的确是想要那块玄武骨,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这白梅源无数的百姓!若是你肯将东西交给我,对白梅源而言,就是天大的恩德,莫说是消除你们的两个的惩罚,甚至可以将你奉为上宾。” 谈墨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城主说这么多,是欺负我不懂么?白梅源如今井然有序,您的生财之道更是让人望尘莫及,不确人,不缺钱,你要那巴掌大点的东西真是拿来就白梅源的百姓?” 她更相信是残秋自己要用,若是她能坦诚相待,条件谈的拢,他也不是不能答应,毕竟现在她和方时的性命都捏在人家身上。 何必非要冠冕堂皇地找这样的理由呢? 残秋摇头,手指轻点,不远处有细细的水线飞来,在空中化成一道漂亮的弧线,酒香散开,在空中凝成一道薄薄的水幕。 水幕之上,又是一片波涛汹涌。 “天衍界很早之前就有划分,也驻扎着无数的世家和宗门,你看到的一片水域,便是白梅源所在之处的前身……” 水浪高达千尺,水面蓝成墨黑色,让人一眼生畏。 只有一条小小的龟蛇在其中游曳,时不时探出头呼吸外面的空气,看外面的天空。 冬日过去,水面的冰层解冻,小龟蛇从水面之下浮上来,笨拙地爬上一块浮冰,跟着它遥遥远行。 不知过了多久,浮冰被冲到了一处极窄的地方,两岸的路面映入龟蛇的眼睛,他好奇地眨了眨,然后下了浮冰,朝香气缭绕的一侧游过去。 靠近岸边的时候,几片白色的梅花在水面漂浮,小龟蛇伸出短短的爪子恼了几下,可惜花瓣太轻,她他几次都没能成功,气的小龟蛇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白梅花瓣进入口中,清香淡甜,是属下的鱼虾不曾有过的味道,于是他便开始追逐这那些白梅花瓣跑。 只是某日他将水中的花瓣全吃了之后,却发现再也没有新的花瓣落下来了。 他呆呆地望着水面,滑动四肢朝左右两旁继续寻找,可惜都没收获。 小龟蛇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等春夏,等过凉秋,到了水面又要结冰的时候,他挣扎一直挪动四肢,尽量不让自己身边的水冻上,但他周围能活动的地方还是越来越小。 小龟蛇急了,开始疯了一般的四处乱撞,直至自己的脑袋都撞流血了都没停下来。 可是他一直吃花瓣,太久没进食了,身体很快变得虚弱,缓缓沉入水底。 饿到不清醒的时候,它依仗这本能去捕食吃的东西,虾蟹水母,甚至连比他身体大上数倍的敖鲸都撕下来一大片肉。 当然,他自己也被啃得背上的壳儿都花了。 好在他肚子里有了东西,自愈能力也变强很多,终于熬过了那段负伤的时间。 冰面已经结的太厚了,它顶不开,只能边到水底抓吃的,便等着冰面化开。 再次闻到白梅花香的时候,小龟蛇四肢划出残影,一跃跳出水面,眼睛都舒服眯了起来。 和白梅花瓣嬉戏的时候,他经常快乐地在水里翻滚。 一年复一年,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知道某一天他追逐这白梅花瓣来到岸边,看见一株在一片白梅花树海里格外扎眼的光秃秃的白梅树。 别的白梅树上花朵簇簇,开的鲜艳又漂亮,只有它,整树之上,只有一片绿意盎然的叶片,最顶端孤零零藏着一朵可怜兮兮的白梅花朵。 小龟蛇是上来找白梅花吃的,它看了一眼那株可怜的白梅花树,然后爬进了树丛花海里。 可是其他的白梅树上都没有新鲜的花瓣飘落,它也不会爬,只能一株株地走过,期待地看着它们。 凋谢的花瓣味道是苦的,小龟蛇试了几次之后就长教训了,看见那种泛黄的花瓣,再也不兴冲冲地往嘴里叼。 直到这个冬天过去,小龟蛇除了最开始尝到了新鲜的白梅花瓣外,竟然一无所获,它有些难过地蜷缩在第一眼看见的那株白梅树下,觉得它和自己一样可怜。 慢慢地,整个白梅树海的花儿都凋谢了,叶子也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小龟蛇又滑进了水底,因为他要在那里才能找到吃得了。 这样一年又一年,小龟蛇慢慢长大了,力气也变大了许多,岸上的那处白梅树海也变得更加繁盛了!原本只有他四肢粗细的树干,如今都已经比它的龟壳都还要宽了! 他早早地顶开冰面跑上去,蜷缩在初识的白梅树下,殷切地看着四周,他想知道哪一株才是每次都会笨笨地把花瓣落进水里的白梅。 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刚一动,身上簌簌落下一片雪白,他动了下,发下自己头上,身上,竟然都是花瓣,而他身边先前来的时候还化开满树的白梅,此刻依旧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株白梅花开在最上面,只有树叶摇晃的时候才能看见。 小龟蛇呆呆可看着面前的白梅树,枝桠摇晃,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再跟他讲话一般。 后来,长大后的小龟蛇每次都只往它身边跑,再也没去看别的白梅树了! 经年之后,小龟蛇又长大的许多,他竖起四肢趴在白梅树干上,用脸颊蹭了蹭白梅树,想对它说谢谢,谢谢它送了那么多好吃的! 白梅树的枝桠弯了弯,有一枝轻轻扫过他的头顶。 谈墨静静地看着水幕里的画面,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从没见过玄武,但她知道那水幕里的小龟蛇,就是还没长大的玄武兽! 残秋城主给她看这个是什么? 水幕里,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姑娘。 谈墨睁大杏眼,看看水幕,又看看残秋。 少年有些煞气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笑着在说什么,小姑娘粉粉嫩嫩地脸颊就红了。 而后两人在林中穿梭,在水边嬉戏,小姑娘跑到树下起了一坛酒出来,少年喝的酩酊大醉,抱着小姑娘睡得憨熟。 两人冬天时在白梅树海边搭了一个简陋的雪屋,少年会下到水底帮小姑娘带新鲜的海底水草上来,编成漂亮的手钏送给小姑娘,小姑娘笑得眼睛像新月。 后来,少年搬了越来越多的东西上来,漂亮的红珊瑚,生了拳头大珍珠的扇贝,还有漂亮的海螺……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水面距离他们休憩雪屋的地方越来越近。 直到有一天,海水漫过了他们的屋子,冲到了那一片白梅树,无数的珊瑚扇贝和海螺被水流冲散。 那是秋日的午后,一切来得那么措不及防。 小姑娘惊恐痛苦地奔回白梅树海,可是什么都没能挽救,少年伸长了胳膊阻拦海水,却始终什么都没能拦住。 白梅树海毁了,所有的白梅树都被淹没在水底伸出,包括小龟蛇第一眼认识的那一棵。 小姑娘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少年背着她在海水里游了很久也找不到陆地将她送上岸照顾。 尽管少年已经变回了龟蛇的原型托着小姑娘,她还是在第二年的秋天,彻底消失在了少年的眼前,只留下一片小小的白色梅花,和每年树枝最高处的那一朵一样漂亮。 少年将那多梅花藏在自己的龟甲最隐秘的地方,回到了被淹没的白梅树海,沉入深深的水底数千年。 再出水面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他身处之地,别的地方居然都变成了葱郁的丛林,无数妖兽横行,也有人偶尔误闯进来。 少年将靠近白梅树海的一切东西都赶走,他开始填充那片水域。 后来有人再误闯进来,只要他肯帮忙,少年就收留,只是干活不能用法术,只能动手。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这里,那些妖兽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原本的的花草也被移栽到了不同的地方,一座城池逐渐成型,最后化成白梅源如今的样子。 只是有一点谈墨看得瞳孔骤然紧缩。 少年竟是将自己椎骨生生抽下,裹在那朵被他保存完好的白梅藏在了最初的白梅树生长的地方? 谈墨转过头看残秋,他不在意地随手挥去拿到水幕,自斟自饮了一杯,哑声道,“我从来没见过我的同族,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炼,怎么生活的,不过你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由来!也是为什么我要问你要玄武骨的原因。” 他撕开自己的衣裳,将上半身变得透明,谈墨看见一条长长的红色珊瑚石被安置在了他椎骨的位置,红的像血,刺眼又诡异。 “白梅源本就是建在我的椎骨和她的命花之上,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白梅源也越扩越大,我的椎骨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他抓起谈墨的手腕,两人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一处雪屋之内。 残秋将谈墨拉倒雪屋的正中央,手掌撑开在地面之上随手一抹,谈墨便看见了断成三节的椎骨和被护在其中的一朵白梅花。 “我需要你手上的玄武骨种在我身体里,等我把它养好,再抽出来替换在这里。为了这里的人,为了……她,拜托你的了!” 残秋深深地欠身鞠躬,谈墨吓得直接藏到了他背后,“前辈,城主,你别这样,我胆子小!” 然后很郁猝地戳了戳残秋的胳膊肘,“但是城主你这故事,真的让我好难拒绝啊!” 残秋缓缓直起身子,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数的人,啊,龟,居然还能紧张? 谈墨冲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可以把玄武骨给你,但是您必须得发个心魔誓说这东西是用在你刚刚说的用途上!另外,我不要你白梅源的什么位置,但是你要将黑市得收益给我三成,另外无条件以白梅源城主的身份答应我三件事!” 残秋倒吸一口凉气,沉声说,“成交!你说,什么事?” “啊?这就答应了?不讨价还价一下?” 残秋,“……”合着这货就是狮子大开口,等着他商量呢? 但是玄武骨一刻没拿到手上,他就一刻不踏实,多付出这点儿也无妨。 多少年了,他原本以为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找到玄武骨,更不可能见到同族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一个小姑娘身上有这样一个意外收获。 整个白梅源都是为此而建,莫说她只是要他做三件事,让出黑市的三成利润,即便是她想要整个黑市,他也不会犹豫的。 看他这么爽快,谈墨不高兴了,虽然不清楚这玄武骨的价值,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亏了! 哼哼唧唧地把玄武龟掏出来,“喏,它本来是一块大棒骨,被我拿来当武器用的,后来被烧化之后,就捏成了这样,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用?” 虽然这其中又撒谎的部分,但是谈墨觉得若是真要说怎么变成这个形状的,她还真的不好解释。 好在残秋也没打算追问,有就行了,哪怕是一点儿呢! 他曾经用自己身上别的骨头做过无数次尝试,可惜最后都失败! 眼下他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面,又怎么会嫌弃它? 第264章 刁民 “多谢”残秋面色郑重地道谢。 谈墨半侧过身,挥手,“别了别了!但凡是你们这种人郑重道谢,代价都很大啊!”她吹了下落到嘴角的发丝,“只要别因为这个给我引来麻烦就成。” 残秋笑道,“这是我该做的!” 谈墨扫了眼被残秋珍重拿在手上的玄武龟,嘴角抽了抽。 当时还真就是顺手捡的,后来瞒着合虚带回来也不过就是觉得它挺可爱,再加上那场多年前战役留影的影响,这才打算悄悄留下它做个纪念。 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东西放在她这儿落灰倒不如给残秋城主,而且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觉得那样一段往事,看得她确实心软了。 另一边,无尘跟着自己的师兄正从外面进来。 穿着灰扑扑法袍的男子走在前面交代,“城主进来很少见客,你们等会儿尽量长话短说,在他耐性耗尽之前,能谈成就谈,是在不行就识时务地告退,城主可不想外面那些门派的掌门宗主好脾气。” 尹栖小声跟阿大说,“白梅源本来就是个法外之地,这样的地方能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例外,掌管这样的地方的人更是不好对付,你们等会儿一定要小心。” “这位……道友说的不错。”无尘的师兄回头看了眼阿大肩膀上的养魂木,“不过存在即是合理,道友说这样的话未免偏颇了!” 尹栖,“……” 话不投机,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城主府的护卫们他们一行人过来,纷纷对为首之人行礼,“白管事!” “嗯,城主现在何处?” “在正堂花园,白管事可需要在下前去通禀?” “去吧!” 等护卫走后,他转头看向无尘,面色古怪,“能让你亲自来找我一趟也不容易,不过这事儿成与不成,为兄不能保证!” 无尘拱手,依旧是慢吞吞的磨人,“谢过师兄。” 白管事看他如从前一般温吞无争的模样,嘴唇蠕动了两下,收回视线,眼底却是一片纠结。 他这位师弟啊……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可偏偏又有那样傲人的资质,实在是让人眼红。 没过一会儿,护卫回来:“白管事,城主请您进去。” 白管事正了正一贯,带着无尘等人往里面走。 这次游说城主的事情不能交到笨嘴拙舌的阿大身上,常朵和尹栖虽然可以,但是话太多,又很容易跑偏,所以任务便交到了杨夫人身上。 这段日子,杨夫人跟在几人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白梅源这样不允许使用灵力的地方就更让他觉得和凡人界没有差别,因此进入城主府的感觉其实和进皇宫没有差别,她倒是显得比旁边几人更加熟悉。 站在城主主殿门口,白管事说明来意,“不知城主可愿给他们一些时间?” 殿内安静了几息。 “可,你让他们说吧!” 谈墨跟他身后,忍不住眯眼打量了他片刻。 紧接着,外面就想起了杨夫人的声音。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讲了方时的特殊情况,也讲了谈墨的逼不得已,最终身段放得很低恳请,“他们少不更事,见识少,还请大人能将他们先放出来,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照办,严格按照白梅源的规矩来!” 白梅源有惩罚,但是这种惩罚不是无解的,只是谈墨一被抓,众人都失去了主心骨,所以才急着把人先捞出来不可。 不过说来也怪,别的人被抓住,最多几刻中,就别丢出来服役,但是这俩人方才无尘找人打听的时候,却只打听到他们被城主府的士兵带走了,连关在什么地方都打听不出来。 谈墨笑了下,挑眉看向残秋,后者表情讪讪。 他如今得了人家的玄武骨,本就应该放人,只是方才他一时心急,当场就坐下吸收了那块玄武骨入体,这才耽搁了许久,害的人家好友都找上门来。 残秋轻咳了一声,道,“此时你们不必大新,我自有安排!” 无尘皱眉。 白管事冲着还打算说话的杨夫人摇摇头,“如此,有劳城主费心了,属下告退!” 无尘站在原地不动,白管事只好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喝,“你想干什么?” 无尘极慢地张口,“要人。” 白管事心头一紧,“你别胡来啊,白梅源禁制用灵力,就算你是黑市的财神爷也不行!” 无尘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他清楚自己实行说的是事实!只有白梅源的特定的人才有使用了经历的权利,他是黑市里的财神,在黑市可以为所欲为,到了白梅源一样要守规矩。 但是谈墨他的确是很像救出来。 既然此法不同,无尘也不多做纠结,正打算跟着几人离开,殿门忽然被人打开。 “辛苦你们了,我和方时都没事!” 谈墨跨步出来,走到阿大旁边,“谢谢无尘老板,杨夫人的口才真好!” 她嘴巴甜,一出来就点题一般地将人感谢了一遍,残秋站在门内静静地看着他们。 白管事看见她从城主房中出来惊讶地嘴巴里都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了,半晌后才回神看向自家师弟:什么意思?人都出现在城主房中了,你还要我来救? 无尘无辜地眨眨眼。 等到方时也被放出来,众人才惊觉,这事儿好像真不是做梦。 当他们一行走出城主府的时候,残秋亲自相送,白管事跟在后面,都同手同脚了。 常朵钻出来惊呼,“谈墨,你在白梅源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城主会对你这么客气?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几天看到被白梅源惩罚的人,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就害怕你们俩在里面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香消玉殒,结果你竟然和城主在喝茶下棋?” 说到下棋,谈墨嘴角抽了抽。 因为她记得残秋在吸收玄武骨的时候,她无聊就将他挂在墙上的许多棋盘摆弄了一番。 结果残秋睁眼的时候,脸都绿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残秋何人对弈的残局,结果全被她毁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有不懂! 不过她更奇怪的是方时。 从城主府的监牢出来,他就一直没说话,眼睛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这会儿常朵蹦跶出来,他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眼下人多,她也不好多问,想着等会晚上的时候找个机会看看怎么回事。 无尘哀怨地看着谈墨的背影,在分岔路口的地方,慢吞吞地问,“我们的声音是不是做不成了?” 谈墨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无尘长长地叹了口气,准备带杨夫人离开,谈墨忽然开口,“东西我会帮前辈留意的,如果你非要不可,我可以告诉前辈一个地方,不过来不来得及,只能看前辈自己。” 两队人分开后,常朵好奇地问,“你刚刚和那位无尘前辈在说什么啊?他要什么?” 谈墨在魂瓶里揪出下一个完成的目标,随口答,“他想要找我买东西,做衣服用的。” 常朵一听没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下一只凶魂是什么执念,咱们要去哪?” 谈墨,“……”为什么听她的语气不像是要完成什么凶险的人物,而是要出去游山玩水? 不过眼下她也像赶紧离开,毕竟这白梅源对她而言已经不安全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那玄武骨残秋城主和无尘都想要,想必外面还有更多人的惦记着,也就是现在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况且,她这一连串的事故下来,还有件重要的事儿没做,尽快离开这里才能搞清楚。 “抓住他!抓住他!” 谈墨刚把恶魂提出来,对面就跑过来一人,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手里抓着一块饼,状若疯狗。 而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追的气喘吁吁。 谈墨被阿大拉着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被人冲撞的可能。她真要回头说谢谢,忽然看到从她面前跑过的一人脖颈处一个青黑的印记。 招弟留下的印记?这是那状元郎? 他不是来修仙的么?怎么将自己弄得像是过街老鼠? 尹栖神神叨叨地念了句,“啊,他的命数被改回来了!” “嗯?” “他之前不是偷了那我夏夫人的命数么?现在被改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看上去还挺惨的!” 常朵义愤填膺,“就这种人,他不惨天理不容!” 谈墨抓住一个后面追他的人问,“敢问你们在追什么人?” 那人气急败坏,“前面那就是个无赖!他前两天修为倒退,去我家丹药房买灵丹,我家哪有这样的丹药,掌柜的就一五一十地说明了情况,结果这个无赖竟然趁着夜里闭馆,将我家丹药铺子里的丹药洗劫一空,简直就是无赖!土匪!我定要抓了他去报官,让他在白梅源的监牢里呆一辈子,啊,不,最好送他去狼毒地!” 他着急抓人,跟谈墨说完这个就跑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真可惜杨夫人没看到这一幕,不然指不定心里能多畅快几分。 “狼毒地是什么地方?”谈墨好奇地问了尹栖一句。 因为一行人里,居然只有他涉猎的东西最多,知道的也最多。 尹栖也不藏着掖着,“拘束那是白梅源惩罚不听话犯人的地方,到处都是妖兽,其中以一种牙齿带毒的狼妖为首,极度不欢迎外来者,所以被送去那里的人几乎都是百死一生。” 几人听得一阵唏嘘,百死一生,这得是多大的命才能活下来? 不过这些都跟他们没关系,谈墨审问了新提出来的恶魂,问清了状况后忽然有一瞬间的愣怔。 “怎么了?去哪啊?” 谈墨捏了捏常朵的养魂木,声音打着转儿,“凡人界,连雾山。” 这回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就连阿大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他只知道陆家兄妹和谈墨都来自陆家镇,但是具体陆家镇在哪他一点儿也不清楚。 只是他们这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小胖子就带人跑了过来,左右看了半天,脸色阴沉地回头问,“人呢?不是说在这么?” 一个拿着罗盘的人左右走了几步,“是在这而啊,我刚刚明明……他们走了!”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金小少爷气的一脚踹过去,险些将那融合期修士的手腕踹断。 旁边一个金丹修士的眼神黯了黯,拳头捏紧。 “继续给我追,追不上,小爷以后就不姓金!” 付出的越多,就越想看到结果,结果就是越陷越深。这既是金小少爷如今的写照。 他们来来回回追了那堆人好些天,只是前几次都像是那人在城主府里,他们没办法在不适用灵力的情况闯进去,只能守株待兔。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出门了,一路赶过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融合期修士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罗盘,重新开始推演,然后给金小少爷点了方向。 他从乾坤袋里拎出一直翅膀很美的蝴蝶出来,压着舌头出了声刺耳的口哨,蝴蝶应声变大,翅膀震颤。 登出了白梅源主城,小胖子立刻跳上去,对中人吩咐,“上来,我们去追他们!有迎风,我还真就不相信她能逃出小爷的手掌心?” 元婴修士叹了口气,祭出自己的拂尘跟在旁边。 城主府,看着两队人先后消失,残秋嘴角轻勾了一下,回了屋内。 小姑娘,你可要把自己的命看好了,你现在可是很值钱得啊! 谈墨等人一直飞了将近五日,终于在一处村镇外落地,常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就开始抱怨,“这地方灵力也太稀薄了吧?就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最容易出刁民!” 谈墨很冷清地笑了两下,语气凉凉地提醒,“常师姐说的对,这样的地方的确容易出刁民,比如我!” 然后手指捏着常朵的养魂木,随手往地上一丢,脚丫子从上面踩过,扬长而去。 被踩了一脚的常朵,“?” 第265章 故地重游 到了连雾山,谈墨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把悯心也放了出来。 故地重游,两人也算是感慨良多。 给他们留好了符,谈墨一个独自回了陆家镇。 时隔多年,陆家的门楣似乎更高了,她没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潜入。 遥遥听见一个丰腴的中年妇人阴阳怪气,“妹妹也不必如此难过啊!你看虽然松哥儿没了,可你不是还有兰姐儿么?那孩子还孝顺,每隔几年都会给你寄东西回来,哪像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现在每天就府里外面的跑着,除了招待这些凡间的王侯将相,还有什么本事……” 谈墨嘴角抽了抽,大高氏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想到陆予松,她随手捏了个诀,隐身进了祠堂。 原来今日是陆予松的生辰,小高氏正在给他烧纸钱呢! 不同于大高氏的丰腴,小高氏的容貌变化倒是不大,想来应该是陆予兰经常给她寄回来一些凡人能吃的丹药,即便不能扶住她入道修行,但固容养颜的功效想必还是有的。 大高氏在妹妹看不见的地方怨毒地盯着她那张青春依旧的脸,恨得指甲都掐红了,可谁让她儿子没那个资质呢! 不过那又怎样! 大小姐嫁了,大少爷走了,这府上能顶事儿的便只剩下他儿子一个,掌家的权利还不是落到她手里! 就算有两个成了仙人的儿女又怎样,还不是给他的柏哥儿做垫脚石的! “妹妹可莫要在这祠堂呆的太久了,毕竟这里除了松哥儿,还有诸位列祖列宗呢,惊扰了他们的安息可就不好了!对了,府里的这个月后宅的银子都削减了两成,你也知道,柏哥儿现如今见得都是些达官显贵,要应酬,花银子的地方多,咱们这些后宅的妇人反正也没什么开销,能省就省些,想必妹妹不会不同意的!” 小高氏安静地坐在蒲团上,往炭盆是添冥纸。 见无人回应,大高氏对着小高氏的背影啐了一口,摇曳这离开了。 谈墨龇牙。 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当年她险些就辱没了陆家的门庭,想不到现如今竟还能问问地做着当家主母? 再看小高氏,似乎除了那还算年轻的身子,似乎被蹉跎的一点儿精神气儿都没了! 谈墨挑眉。 她从祠堂里出来,转身朝药园走。 谁知道还没进药园,又听见大高氏的声音,谈墨眯眼,周身渐冷。 “金嬷嬷,我知道你有本事,这些年我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您,如今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是让您帮我炼一味能恢复容貌的丹药也不成?” “姨娘,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您这又是何必?” “金嬷嬷,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不去我看看我那妹妹?她为什么就可以青春永驻!还得了襄王另眼相待!当年若不是我出来主持大局,只怕陆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哎,那是她的儿孙福分!” 大高氏语气尖锐,“您什么意思?她的儿孙福分?那就是说我造孽太多,活该这辈子享不到儿孙福?” 金嬷嬷躺在椅子上,手里搓着花生,眼睛朝门口的方向扫过,谈墨抬起爪子跟她打招呼,结果只唤回了一个白眼。 谈墨,“……” “行了!别在这儿烦我,你快走吧!” 小高氏见她软硬不吃,当即也冷了脸色,“金嬷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您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根本没有原来那么厉害!我儿子怎么说现在也是各个王府甚至皇宫的座上宾,身边也请了几个会仙法的高人,您还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 金嬷嬷扔了颗花生进嘴里,“行了行了!说这些有个屁用!有本事就来找我麻烦,没本事少在我这碍眼,滚!” 衣袖一挥,谈墨眼前闪过一团彩色,然后就听见药园不远处的马厩里传来阵阵惨叫声。 谈墨显出身形,歪着头啧啧有声,不客气地从金嬷嬷那抓了把花生,捏开,“您这脾气怎么还这么暴啊!” 金嬷嬷斜眼看她,“你怎么滚回来了?资质太差被逐出师门,无处可去了?” 谈墨,“……您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三十年时间还没金丹,老婆子说什么瞎话了?你就是个小废物!” 谈墨,“……” 能不能将道理了! 三十年她可是从入道修炼只融合后期!又不是从融合中期到融合后期,至于让她老人家这么嫌弃么? 金嬷嬷闭着眼睛都知道这瘪犊子玩意儿心里想什么呢,一指头戳她脑门上,“心里说老婆子坏话?融合后期了不起?当年可是有人不到二十岁就金丹了,就你这样的,提个鞋都不配!” 谈墨,“……真的?” 金嬷嬷哼了一声! “谁啊?” “自己不会去查?我看你在合虚带了这么久也没学到多少正经本事!” 一说这个,谈墨是真的委屈! “嬷嬷,真不是我没学正经本是,实在是合虚除了那座藏书阁,是真没人教我!而且我好像和那地方八字不合!三十年里有二十年都是在悲慈寺的浮屠塔里养伤。” “养伤?”金嬷嬷终于肯正眼看她了,伸手将她的手腕拽过来把脉,然后眉头蹙得死紧,“你这什么玩意儿?” “嗯?” “你不是修道么?怎么身体里这么多佛力和功德?你是悬壶济世还是拯救苍生了?佛门的东西现在烂大街了?” 谈墨,“……” 为什么嬷嬷就这么看不起她! 谈墨气哼哼地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通通交代了一遍,“这些是我的机遇!机遇!什么叫佛门的东西烂大街了?就不能是我很厉害么?” 金嬷嬷送她一声呵呵。“去,给我把药园的灵植都浇上水,然后把该捉的虫,该除的草都收拾干净!” 谈墨,“……”拿她当送上门的奴隶使唤啊! 虽然满肚子的牢骚,但谈墨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在浇水的时候甚至想起了合虚的那座植药峰,也不知道那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哎,兜兜转转一大圈,打道回府又种田? 谈墨觉得自己可太难了! 但嘴角却始终挂着笑。 到了用饭的时候,谈墨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过来,金嬷嬷反倒是一颗坚果弹她脑门上,“看什么呢?老婆子刚把陆家当家女人给惹了,还指望有人来送饭?” 谈墨的笑落了下来,眉眼淡淡,抬头是,却又笑得眼睛弯弯,“谁等他们来送饭了,我是想等外面的人都没了,然后咱们再吃好吃的!” 金嬷嬷斜眼瞥她。 谈墨讨好地往前凑凑,乾坤袋里开始往外掏。 什么灵鱼灵羊灵牛肉,还有灵花灵果灵叶菜,丰盛的让金嬷嬷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瞪了谈墨一眼,“出门不把身上带满救命保命的东西,反而装这些个东西,我看你也就这样了!” 谈墨撇撇嘴,“咱能不能吃饱了,有力气了在骂?” 金嬷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俩人围着长长的桌子,吃的不亦乐乎。 但就她们俩,怎么也不可能吃完那么多东西,谈墨从衣袖里抓出一只新的乾坤袋,将剩下的灵石装好,放到了金嬷嬷的干过旁边。 躺椅上饭后小憩的金嬷嬷手指颤了下,眼角微湿。 谈墨凑到她跟前,弯着腰做了个鬼脸,在金嬷嬷鞋底子拍上来之前,一跃而走,“别打别打!我走还不成么?等我办完事儿再来看您啊!” “滚!瘪犊子玩意儿!” 骂完,又小声嘀咕,“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吃的都留下了,也不怕在外面嘴馋!” 谈墨离开药园,却没有立即回连雾山,而是绕到去了镇子东头的那间佛寺。 她方才可是打听到,陆予柏今日可是在陪着国师在参拜佛像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陆家镇,但谈墨还是打算去看看究竟。 曾经她也来过这里,不过当时跟她一起的还有小和尚,还有那位早已经身消玉陨的大和尚明心。 故地重游,谈墨本来还有些近乡情怯,可是走进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 什么时候这小庙变得这样宏伟了? 看香火还挺鼎盛? 她敛了一身的灵气,像个普通人一样混在人群中。 “今天国师大人来参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不是好事儿嘛!你看自从陆家除了三个仙人,咱们整个陆家镇都变得炙手可热了,听说以前陆家就经常来这里祭拜,这才吸引了皇宫里的人!” “今年那位陆家主应该也陪着国师来了吧?陆家啊,可真是一人升天——” “没文化可别乱说,当心被人听见了要你脑袋!” “就是,陆家现在那位家主脾气可不怎么好,上回隔壁儿老刘家的儿子就因为议论了一句他们府上的那位小高夫人和大高氏的事情,竟然被他带着人当街打了三十大板,人都差点儿没了!” “下手这么狠啊?不过两位夫人的事情不能谈么?” “什么不能谈?还不就是……嫉妒,哎?小姑娘你谁啊?” 谈墨笑笑,“我也是慕名而来上香的,听你们聊得热闹,就顺嘴问两句。” “外来的不知道,别瞎问,当心有命来,没命回去!” “这么严重,陆家的势力很大啊!” “可不是?他们家不仅有仙人在仙山上住着,还很得宫里的看中,三天两头赏赐呢!” “还有个什么……阴……什么门的,那里面也有好些个仙人,都经常拜访陆家的。” 谈墨眸色锐利,声音发沉,“你说什么?谁拜访陆家?” 周围的人被她吓得一个哆嗦,不自觉地理她远了些。 谈墨立即羞羞可爱地笑了下,“我就是太激动了,陆家好厉害,忍不住多指导一点儿嘛!”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着她,掩嘴嗤笑,“我看姑娘打听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只到关于陆家主的事情吧?这年头啊,上赶着往陆家凑的姑娘可多了去了,你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谈墨有些清瘦的身材,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嫉妒,“准没戏!” 谈墨才不在乎这个,不过为了套话也没反驳。 等从人群出来的时候,谈墨看着大殿的方向,周身都是阴沉凌厉的气息。 小和尚忽然出现在她身边,“姐姐,你的脸色很差。” “是么?你怎么来了?他们那边怎么样?” “那只鬼的执念就是连雾山的一只果子,她一只想吃又吃不到,最怕爬在树上摔死了!但是执念一只就留在那儿了!后来有群猎人在那休息,还把她的果子给摘下来吃了,她就直接将那些猎户都杀了,然后从连雾山一只流窜了出去。” “真可怜。” “是啊,那只小鬼也不容易。” “不是,小和尚,我说的是他,真可怜!” “嗯?”小和尚是你这他的手看过去,就见陆予柏站在一个年轻的国师身边,如今的他已经是不惑之龄的人,举手投足都是沉稳的客套,一看就是久居上位,又长袖善舞之人。 “这不是陆家的四少爷么?咦?” 谈墨侧首,“怎么了?” “他身边的国师好奇怪啊!” 谈墨嗤笑,“当然奇怪!死不是觉得他身上有很驳杂的灵力?” “嗯,而且那个人身上还有魔气呢!” “魔气?”谈墨这倒是没发现,她眯眼看了半晌,还是没什么发现,侧头问小和尚,“你确定?” “当然啦!姐姐没发现是因为那魔气太淡了,而且你身体里还有黑邪,两者气息类似,所以没有我敏感!那人身上的魔气不像是自己的,倒是想通过某种方式吸纳道自己身体里的,影响不大!但是这个人看上去让人好不舒服啊,姐姐,我们走?” 谈墨龇牙,郑重地拍了下小和尚的肩膀,“走?我修炼这么长时间,难不成再见阴青门还要躲躲藏藏地逃?” “阴青门?” 小和尚讷讷地重复了一遍,好像隐约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看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 “这一次,姐姐啊,要让阴青门彻底覆灭。” 第266章 幽江 声势浩大的祭拜一直持续到下午,谈墨隐匿身形站在高高的树梢之上,冷眼看着陆予柏陪着那位国师威风凛凛地离开。 她带着悯心回连雾山。 常朵看见她正要打招呼,眼角扫到她身后的悯心,直接一个后仰,从阿大的肩膀上摔下来。 “啊啊啊啊!好漂亮的和尚!” 尹栖,“……” 方时和阿大都是本性冷清的人,可是在看到悯心的时候也忍住看了好几眼。 悯心站在谈墨身边,如今已经比她还高处大半个头,呼了声佛号,声如清泉:“在下乃是一云游野僧,发号悯心,见过各位施主。” 谈墨淡定自若地眨了下眸子。 常朵刚被阿大从地上捡起来,听到他的声音,摇摇晃晃又要摔,“声音也好听!哇!谈墨,你从哪拐来的和尚!” 谈墨,“……”抱歉,从小养的! 他们对悯心不熟悉,悯心对他们还是认识的,尤其是阿大,他微微浅笑,眸色清明,可鬼斧神工的样貌和形状邪肆的每样让人怎么看这都不是个正经和尚,活脱脱一妖僧! 阿大脸色有点难看。 常朵直接昏了过去。 但不管他们脸色怎么样,却都无法否认对这个新来的和尚都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尽管他长得不像什么好人。 “姐姐,是要给这位施主做法么?”小和尚紫褐色衲衣微动,身上淡金色光芒流转,妖冶的样貌里硬是让人看出了几分悲悯的慈祥。 他手指所落之处,正是那抱着果子的凶魂,只是早已经没有了先前拿到果子,心满意足的惬意状态,瑟瑟发抖地往阿大身后躲。 “嗯,你先去给他超度,然后我们回镇上。”说完,她余光扫了眼盯着悯心不眨眼睛的常朵,轻咳了一声,“悯心,你要不要考虑换张脸?” 悯心,“嗯?” “就,你这样,目标太大,也影响军心。” 悯心曲起手臂抵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道,“我可以稍加掩藏,在身上加一层幻术的。” 谈墨无所谓,点头同意。 悯心超度自然比谈墨来要快得多,趁着天黑前,他们一行来到陆家镇上的客栈,要了两件客房。 “两间?” 谈墨挑眉看她,“不对么?你和我一间,阿大和方时还有尹栖一间。” 常朵声音尖锐,“还有悯心大师呢!” 谈墨,“……”忘了! “无妨,我哪里都可以休息的!”说完,看了眼谈墨的手腕。 “掌柜的,一个房间几张床?” 掌柜头都没抬,“两张。” “能加床么?” “多加五十文。” 谈墨点头,阿大特别自觉地上前把银子都交了。 各自回房后,常朵趴在谈墨的耳边盘问:“谈墨,悯心到底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是佛修啊?会还俗么?喜欢吃——呜,呜呜!”。 “睡觉。”谈墨将手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很美心里负担地闭上眼睛,一点儿也不担心把常朵闷在枕头底下会出事。 隔壁房间,尹栖也好奇地坐在桌子上盘问悯心,“你和谈墨以前在陆家镇就认识?我今日观你佛力浑厚,佛法造诣精湛,为何从没在佛门弟子中听说过你的名字?” 悯心从呆愣的小儿手中抱起自己的被褥,礼貌地浅笑致谢,看得小二整个人都傻了,连句不用都说不出来。 回到屋里,认真地看着尹栖的答道,“前辈猜的不错,我们确实认识很久了,唔……差不多是她去合虚的时间还要久一点。” 眼睫眨动间顾盼神飞,饶是屋子里都是几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愣怔了片刻。 而且他说的时间确实蛮久了,若是真的,那可比阿大认识谈墨的时间还长。 “至于我的名字,可能因为我比较笨,经常出状况所以很少出来的缘故,不过那些都是虚名,不必在意。” 被他这么一说,尹栖难得被噎住了。 瞧瞧人家这豁达的心性! 翌日早上,几人早早下落,谈墨望着陆家的方向微微眯眼,轻声交代阿大,“你只需要跟紧陆予柏就行,查清楚他每日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必提前打草惊蛇。” 转而看向悯心,“你跟我去查那位国师大人的情况,”转头交代方时,“跟紧我,带你去打架!” 兵分两路之后,谈墨三人带着常朵御船飞至京城,看着底下百官列朝的情景,她嘱咐悯心,“你在这看着盯着国师,必要的时候暂时不要让他回府,我去国师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悯心看着下面站着的许多官员,眉头轻蹙,点头,“姐姐,下面这些人都有些不对劲。” “嗯?”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魔气?而且正座皇宫也感觉很奇怪。” 谈墨心下一凛,抓住小和尚的手腕后退,“那便是我们小瞧这地方了,先离开。” 三人正准备,一缕黑色的烟雾便牢牢将他们包围,没一会儿,烟雾化成人形,露出赤红的瞳仁,“几位道友既然来了,为何不下去一起喝杯茶?” 谈墨看着他的外形,眼底寒芒乍现,冰冷骇人。 “哟!怎么这么大火气?小道友昨日便盯上了我的眼睛,今日又亲自找来,难不成我们曾经相识?” 眼睛? “那国师身上的魔气是你的?” “呵呵,自然!整个王朝的魔气都是我的,他们都是我的眼睛,替我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所以莫要说你都近身了,其实你刚到陆家镇,我就已经看见你了。” 谈墨弯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那在动手之前,我们先弄清两个问题。” “你这小道友好生不客气,不过我今日心情好,你且说来听听。” 谈墨踱步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极轻地问,“幽魔君是你什么人?” 红色的瞳仁骤然紧缩,幽江伸手欲抓谈墨的脖子,却被她用刀柄挡住,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幽江冷声问,“你认识我师父?他在哪?” 谈墨愣了下,随即明白,这货根本不知道幽魔君的行踪,但是想到他在此盘踞,挑眉问,“你霸占了整个王朝,不会就是为了找他吧?” 幽江眼睛更红了,“关你屁事!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师父的?你见过他?” 谈墨抽出挡他的刀鞘,后退两步,“你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你师父,死了。” “死了?”幽江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不懂,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浑身魔气大涨,“耍我?我杀了你!” 莫名其妙啊这只魔,说了实话还没信? “说实话你又不信,那你还问什么?该我了,你和阴青门什么关系?” 幽江捏着一团魔气在手心蠢蠢欲动,“什么阴青门阳青门,你把话说清楚,你说我师父怎么了?” 谈墨耸肩,“死了,和我师父一起。” 幽江,“?” 谈墨一看他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撇嘴,“你那师父太笨太蠢,想趁我师父病,要我师父命,结果没想到我师父元婴自爆,和你师父同归于尽了!嗯,大概是这样。” 半垂着眸子,谈墨说的云淡风轻,抬手摸了摸插在头上的木钗,又低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恩怨两清,你以为我们还能站在这说话?” 幽江掌心的魔气没了,奇怪地盯着她,“你不生气,不恨我,不想杀了我给你师父报仇么?” “你有病?” 幽江怒目圆睁,“本来那就是你师父和我师父的事情,他们俩同归于尽的时候,一切不都结束了?怎么着,你还想子子孙孙,代代不休?” “这不是你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么?还总让让除魔卫道,魔怎么着你们这些臭道士了,就一定得除掉?” 谈墨撇嘴,“别加上我!只要你们不作恶,我没觉得非把你们除掉不可!但是你要是为祸世间百姓,掠夺无辜人性命,那你就是该死了。” 幽江看着下面,嫌弃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破规矩多的要死的地方?要不是能查到的最后线索是师父来了这里,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鬼地方?看见这地方的百姓都快被你们这个暴君的苛政折磨的都快活不下去了,才顺便控制了那恶心的狗皇帝的,你可别不分青红皂白。” 他解释得还挺认真,看得小和尚都忍不住笑了,“姐姐他好乖啊!” 幽江大概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个词,顿时眼睛睁大硕大,里面的红色瞳仁都快燃成火焰烧出来了,“你放屁!你他娘说谁呢!” 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悯心是把他骂了。 虽然,好乖,放到他身上确实像骂人。 “既然你和阴青门没关系,那你继续控制你的国主,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至于那个国师,她没兴趣单独找他麻烦,她要找的,是整个阴青门。 幽江眼看着就要爆炸,她突然这么一说,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他身上,凉飕飕地问,“你要去哪?你还没跟我说我师父是……在哪里消失的。” 谈墨抬手扔了一个光球给他,光球上,一处亮点闪耀,谈墨没再说话,带着小和尚回了客栈。 到了晚上,阿大回来,“他白天见了几个当地世家的长老,还见了几个朝廷的官员,再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不过奇怪的是,我中途曾经混进去过一次,他房间里并没有人。” “房间有暗道?” “应该是又暗道或者密室。” 谈墨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轻敲,“我和悯心过去一趟,阿大,你带着他们几个现在这里带着,有什么情况传讯符及时联系。” 再次来到陆家,小和尚好奇地左右打量。 “看什么?” “阴气好重啊!” “阴气重?”不可能啊,这里又金嬷嬷坐镇,怎么会有东西敢来陆家作祟。 两人一路摸到陆予柏现在居住的院子,绕开看守的护卫和家犬,悄无声息地摸进陆予柏居住的房间。 谈墨冷眼看着屋里的摆设,终于明白悯心说的阴气重是什么意思。 房屋朝向,家具摆设,甚至连鱼缸佛龛,在风水里都是有讲究的。谈墨修习阵法,五行八卦早已了熟于胸,看一眼便知道这地方古怪的紧。 “他这是想吧房间弄成棺材啊?”谈墨蹲地上摸了两下脚下的青石砖,龇牙,“下面是暗道。” 悯心和她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闪,就已经到了暗道之中。 这暗道曲折向下,细细的一条,即便是谈墨和悯心体型都不算胖,也无法并列而行。 两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到了一处简单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里面除了一个传送阵,什么东西也没有,传送阵上还插着几块灵石,显然正在运转。 陆家已经富足到这种程度?灵石不用来供着弟子修炼,反而用来布阵? 谈墨撑着膝盖弯腰看了两眼,“定向传送阵,阵法简陋,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陆予柏这是搭上了什么人?去看看?” 小和尚眨了下眼睛,身体又变成了透明的虚影,并肩和她一起走上传送阵。 这阵法太过简陋,根本和天衍界的大传送阵没法比,更不会有什么眩晕的恍惚感,趁着传送的间隙,谈墨给自己身上拍了个低阶的隐身符。 在凡人界用高阶,属实是浪费。 可是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尽管知道别人看不见,还是觉得头皮一紧。 “小和尚,闭眼!”谈墨低声冷喝! 悯心听话地把眼睛闭上,谈墨确实脸色黑沉的厉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们出来的地方,赫然就是阴青门的广场。 广场上如今三三两两的到处是人,白花花的身体交缠,污耳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最中间的位置,阴青门的旗帜迎风招展。 不远处得高台上,不着寸缕的女人执着酒杯,眼神糜荡地看着下面污秽的场景。 谈墨环视一圈,在边缘的位置看见分离耕耘的陆予柏,脸色潮红,表情狰狞。 她蓦然握紧手中的黑刀,正打算出手,却发现手腕上缠了一圈黑色的魔气,没有腐蚀她的皮肤,只是拉扯着她朝一个隐秘的角落走去。 “你不会就像这么屠杀了这些人吧?太蠢了!” 第267章 瘟神队友 幽江上半身纹满符咒,下半身紧着一条灯笼形状的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手掌宽的黑色同色腰带,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那种。 “你怎么来了?” 谈墨皱着漂亮的杏眼。 “这里的人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还能查不到这鸟地方?但是你不能在这把人都屠了啊!” 谈墨还是第一遇见劝自己不要杀生的魔,心里更是古怪。 “你看那!” 阴青门旗帜上,一朵冶丽的黑色花朵开得荼蘼,中间三朵红色的花蕊更是妖气重重。 “看清了么?上面坐着的那个女人是只小狐妖,她不过就是八尾黑狐在凡人间的爪牙而已!你如果在这里动手,毁了她进阶的根本,我保证,她会跟你鱼死网破,拉着这里所有的人陪葬,哦,还有凡间的这些百姓。” “进阶?难道阴青门收集这些是为了给这只狐狸进阶用的?” “你以为呢?妖要修成仙比人难数万倍,这只八尾黑狐我在魔域可是听闻过得,她至今修炼已达数万年,再有一尾便可进阶成仙。但是狐族进阶要求苛刻,所以她便创了这阴青门。” 这说话倒是和谈墨知道的所差无几。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只是于花草虫鱼的动植物来将,生来便有灵识的少之又少,其余的则熬不过花期或着寿命,便已经魂归人类刀下或者寿终正寝了。 侥幸得了电话,后天生成灵识的,再修炼一途上要经历极漫长的岁月,能守得住本元和本心的少之又少,所以凡妖族成仙,最终所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比修士飞升时来的更加声势浩大,其成仙之后的成就也远非人族能比。 狐族性媚,尤善幻术和媚术,取捷径的狐妖为了更快修成正果,经常会走入歧途。 只是谈墨没想到这只狐妖已经修炼成八尾也会行此道。 成仙之路,果然比想象的更加困难啊! 难怪阴青门这些年发展如此迅猛却无人约束,原来竟是有人撑腰? “它如今修有八尾,相当于就是有了九条命,你就算在这把人都杀光了,甚至把她封印在旗帜里的一份元神都打散,让她重伤一次,可以后呢?你该不会想她亲自过来把这给掀了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谈墨不解。 “废话!我师父在这陨落,我自然还想找他的踪迹,魔族只要一息尚在,吞噬足够多的小魔物便又能恢复如初,我怎么可能眼睁睁让你把它招来,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 谈墨缓缓转过脸,“你师父还有可能或者?” 当年那老狗似的时候她可看得清楚,俩都炸成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或者,魔族还有什么秘术? 幽江后知后觉地反应自己可能说多了,立刻把脸崩起来,“总之你不能在这乱来!” “如果我非要呢?” “那你先跟我打一架!” 谈墨龇牙,“好呀!” 说完,谈墨显出身形,飞至半空,手中掐诀,黑刀瞬间长成数十丈,刀刃朝下,带着破风断海的气势,直直劈落。 正中央,阴青门的旗帜恰好落在她刀刃中间。 “卧槽!你犯规!” 幽江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人根本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上来就动手,刀尖逼到他面前,他不得不出手阻拦。 手上一把骨鞭家啪地上甩,和黑刃纠缠在一起。 魔气和灵力想撞,将周遭的空气都挤压变形,倒是都是坍塌的房屋宫宇,就连宽敞的石台都出现无数的裂痕。 一道妖力飞冲直上,撞到两人的法器时,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下方原本寻欢作乐的人,修为好的口鼻出血,修为差的人,已经直接昏了过去。 “什么?胆敢在阴青门放肆!” 坐在中间的女人露出细长的双腿,脚尖一点,轻轻飞起,妩媚的眼睛看了看谈墨,又看了看幽江,“我道是什么人赶在这里撒野,原来是一位女修士和一位魔君啊!呵呵,不知二位是打算借我们这阴青门的地方也来一场盛宴,还是想跟阴青门合作呢?” 细长的指尖轻勾,幽江缠住黑刃的骨鞭发出吱吱啦啦的刮蹭声,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狐妖充耳不闻,“怎么?不打算自报家门,先认识一下?” 谈墨正在考虑是不是化名一下,幽江那个二货已然开口,“你是青芒的那个徒子徒孙,凭你也配知道小爷的名字?” 听到他提的名字,狐妖女人眉眼眯了迷,“原来是故人啊,及时如此,不如做下来好好谈谈?二位将我们这好好的地方掀得七零八落,怕是不合适吧。” “没空跟你废话,我们就是途经此地,要完你们自己玩,老子没空!”抬了抬下巴,幽江看着还飞在他脑袋顶上的谈墨,“还不下来?走了走了!这地味儿太冲!” 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幽江语气嫌弃。 如果不是情形不对,谈墨险些笑出声来。 这是哪跑出来的魔族,简直比许多人都可爱。 趁着幽江和那女狐妖打嘴仗的功夫,谈墨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阴青门的地形。 即便是许多房屋都已经塌陷了,但是整体十分清晰。 主殿坐落在这广场的正前方,两边分别又建了两座镰刀形的副殿,这里刚刚打起来的时候,阴青门真正的弟子就是从这两座副殿中跑出来的。 其中左边的副殿中的人普遍修为略高一些,已经是接近筑基的实力,而右边则都是练气五到八层左右的实力。 放在天衍界自然不够看,但是在凡人界,这样的一批人实力还是很可观的。 但谈墨知道,阴青门远不止这点实力。 当初在陆家镇,朗原已经是元婴修为,花聪也已经是金丹修为,虽然位份是阴青门的长老,但是谈墨绝不心阴青门的长老就这么两位! 那剩下的人在哪里呢? 举目四望,阴青门四面云山雾海,这地方显然是在一处山头之上,看山势,应该是不止这一处山峰,难不成其他的长老都分散在别的山上? 随手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棵种子,下落的途中,借着幽江的插科打诨扔进了一旁的花盆之中。 “两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阴青门也是有规矩的,两位未免太过轻视我等了吧?” 陆陆续续的弟子赶到,女狐妖缓步走进他们,低低笑出声,“我知道这些弟子打不过你们二位,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这位女修要跟他们动手?” 眉尾上扬,十足的挑衅。 谈墨龇牙,“这位姐姐,我们打架你拦着,我们要换地方比个树影你也要横插一脚,怎么?你是后悔没让我们在这分出个高下?” 女狐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色,魅惑的竖瞳骤然收紧,“你不在乎他们?” 谈墨轻嗤一声。 “我若是在乎,刚才就不会和这货打架了!一群酒囊饭袋,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棺材,不如在你们这丢了性命,好歹给你们阴青门的花草加点肥料!” 女狐妖愣住,随后扬声大笑,“好!我喜欢你!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你可对我胃口多了!” “那您可以把我吃进去试试?” 女狐妖尖尖的指甲挑上谈墨的下颚,声音幽幽,“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呢?我观你修为不错,根基也扎实,不知是从何门?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阴青门?以你的实力,想来要不了多久定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谈墨抬手,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抓住女狐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女狐妖随即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 谈墨瞬时一推,“不怕我把你先挤下来,尽管再来试探我!” “给脸不要脸!”女狐妖握着自己的手腕,脸色胀红,吩咐弟子,“给我将这二人拿下!” 幽江看着围过来的人,直接气的跳起来骂,“你这臭婆娘安的什么心?让这么多女人往我身上凑,是想回我名声么?你完了,等我见到青芒,绝对让她把你排成肉泥!” 尽管嘴里叽叽哇哇怕的要命,可是等谈墨毫不留情地开始出刀时,他的骨鞭比她的刀还凶残。 谈墨的刀并未出鞘,她甚至都没用灵力,借着步伐的游走,脚下自成法阵,再加上被她改减的刀法,身边三尺之地,竟然无人能考进半分。 至于幽江,一跟骨鞭,被他使得风声鹊起,鞭子两侧有序排列的弧形尖刺挂到人身上,一拉一扯之间都是血沫纷飞,落在地面上,宛若下了一场血雨。 魔族的审美,也是独一份了。 反倒是幽江对她意外的不得了,“你不心疼?” “心疼什么?” “我伤了他们,你不骂我?” “你有病?助纣为虐,他们死有余辜!” 阴青门干的缺德事儿,不说当年她经历的,随便拎出来一个人,怕是都罄竹难书。 愿意在这样的门派里生存的人,能使什么好货色? “哈哈哈,那骚狐狸倒是有句话说对了,你可比那些张口除魔卫道,闭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可爱多了!突然有点好奇你师父是个什么人!不过能跟我师父打个平手,同归于尽的,应当也很厉害!” 老狗么? 厉不厉害不知道,烦人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方得,自从他说要自手自己做徒弟之后,她到了合虚都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摸摸头上的发钗,谈墨讥讽地勾勒下唇,手上出刀的动作更加狠辣,几乎是一刀拍晕一个,虽然不见血,却足够让人忌惮。 女狐妖绷着脸看了一会儿,问身边的人,“她用的什么刀法?好生厉害!” 身边的女子认真看了片刻,摇头,“认不出!不过倒是有点儿陆家刀法的影子。” “陆家?!”女狐妖柳眉倒竖,“她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女子看着她,嘴巴半张着,满脸无辜。 “废物!”女狐妖骂了一声,指尖妖力凝聚,凌空一甩,直袭谈墨。 刀柄刚刚击晕一个练气十层的弟子,谈墨后脊一凛,黑刀出鞘,反向掷出,和女狐妖的偷袭的法术撞击在一起,将周遭的一片弟子全部震飞。 “一个融合期而已,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女狐妖冷笑,尽管伤了一只手,捏法术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它可是炼骨期的四尾妖修,相当于人修金丹的修为,先前若不是一时不查,断不会被这小妮子伤了去! 谈墨也感觉出来此人的修为强盛,不敢硬来,叫出悯心的同时,乾坤袋里的掏出一叠攻击性的符篆。 女狐妖看着她手上厚厚一沓符纸,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妈的!哪来的烧钱小妮子! 在这凡人界呆久了,又管着这么多凡尘俗物,她的眼界已经变窄了! 对于符篆丹药,和其他的人一样心存贪婪和敬畏。 但是谈墨可不管那么多,随手一张就朝她脸上拍过去! 女狐妖,“!” 符篆还能跟撒土豆似的? “小姑娘,人过留名,报上名来!” 谈墨哼了一声,“别问啦,问就是——你不配!” “哈哈哈,说得好,谈墨,你这性子真霸气!”幽江在旁边毫不吝啬地赞叹。 谈墨,“!!!” 悯心,“……” “谈墨?!” 谈墨心累的一个字都不想说,不怕神仙对手,就怕瘟神队友!幽江绝对是来坑她的! “好一个陆家谈墨!我阴青门当年因为你惨死两位长老和那么多优秀弟子,你竟然还敢到我阴青门来撒野?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今日把命给我留下!” 幽江一鞭子抽飞三个没眼色还往他跟前冲的弟子,侧头问谈墨,“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谈墨,“呵呵!” 女狐妖衣袖轻扬,数十只纸鹤从她袖袋中飞出,“通传十长老,陆家谈墨在我阴青门大殿前,速来!” 悯心靠近她,眉宇斜飞,“姐姐,你好像有大麻烦了啊!” 谈墨没好气地瞪他,气不过,伸手揪住他的耳垂轻轻拉扯,咬牙切齿道,“用你说?用你说?幸灾乐祸是吧?今天这活儿交给你,我们要不是出不去,我就把你直接丢在这!” 说完还扬了扬手腕上的红绳,绳子上穿着得,正是悯心的本体天神珠。 第268章 金丹 谈墨靠后两步,装模作样地燃了一张符纸,然后悯心便在云层之上显露身形。 眯眯眼,谈墨拄着刀,曲腿坐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悯心。 真算起来,悯心算是她一手养大的,唔……虽然养的有点糙。 可事实上,谈墨还真见他出手何人过招,最主要是这倒霉孩子恐怕真是个病娇体质。 各种原因昏睡在天神珠的时间比出来的时间多得多,要不是两人长时间相依为命,就他们这交流沟通的频率,换个人指不定相见陌路。 再加上她还因为那岁壤被坑了一次。 谈墨打死不承认那次她赚的更多。 “佛门中人?怎么,现在连秃驴都想来寻欢了?”看着突然粗线的悯心,女狐妖先是一愣,而后笑的更加妖媚动人,“我可是好久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和尚了,若是大师的话,小女子倒是不介意亲自侍奉呢!” 悯心狭长妖冶的眉尾轻轻上挑,悲悯的眼神依旧,风姿翩然地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于一身,让下面一种阴青门女弟子看的眼睛发直。 幽江凑到她旁边,“你这是美男计?咋还找了个和尚呢?”摸摸下巴,“我觉得我认真点儿,也能行!” 谈墨斜眼瞅他,里面可谓是恶意满满。 悯心老僧入定一般平静如水地看着下面,嗓音空悠,“小僧无意于施主纠缠,今日到此,亦不想杀生,还请施主让小僧带这二人离开。” 谈墨嘴角抽了抽。 看外表模样装的还挺像,但这一开口,怎么就没点高僧的样子呢? “我若是非要留下大师你呢?”女狐妖都顾不上手上的伤了,食指点着红唇他,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如此,小僧只能得罪了!” 谈墨仰着头,本来噙着笑意的嘴唇却在下一瞬僵住。 悯心话音刚落,紫褐色的衲衣金光暴涨,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正欲拔剑,身体却突然脱离控制,摔倒下面,和阴青门的弟子滚作一团。 包括女狐妖在内,阴青门的所有弟子全部伏地抱头,痛苦得像蛆虫一样在地上打滚。 更甚者,其中两名男弟子,甚至开始痉挛地抽搐。 “停下!停下!”女狐妖破碎的撕喊被淹没在众人的闷哼声中,谈墨侧首瞥了一眼,转而又往下看,幽江竟然已经痛苦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黑色的雾球,贴在她腿边瑟瑟发抖。 谈墨,“……” 悯心做了什么? 女狐妖在难捱的疼痛里变回了原形,谈墨私下去望,竟发现周围也有不少零零散散挣扎蹬腿的小狐狸。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后来赶到的老太婆拄着根拐杖,狠狠在地上敲击了一下,发出咚地一声,刺的谈墨眼前黑了一下。 元婴初期的修士? 不对,是伪元婴! 金丹修士在渡劫的时候,看资质和实力,会引来不同的天雷数量,最少是九道,最多是八十一道,只是就谈墨所知,天衍界现有的记载中,渡劫天雷最多的修士尚且只有七十二根,而且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之前,连名字都无法考据。 而做少的九道天雷,已经算是资质极差的人,看命修元婴。 能渡劫成功,则一脚踏进元婴的门槛,若是不成,轻则修为倒退,元气大伤,重则直接走火入魔,甚至很有可能魂飞魄散。 但是有一种很特殊的情况是修为不足的人强行渡劫,借助法宝或者是别的东西强行引来就到天雷,一旦渡劫成功,也同样会进入元婴期,不过这样的人比起真正的元婴修士,通常元神极弱,甚至后期无法凝实出战,对修士本身来说,无异鸡肋。 谈墨看这老太婆的情况应该就是最后一种。 她虽然又元婴期的威压,却没有元婴期的实力,细细咂摸起来,有单外强中干的意思。 将乾坤袋悄悄打开,谈墨一手抓着黑刃,一手抓着两颗爆裂弹,随时准备扔出去当烟幕弹,介意出逃。 悯心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收起佛珠,背着手,主动飞到老太婆的面前,嗓音透彻轻灵,像是一汪泉水,“婆婆,这件事是你们做的不对,你可不能包庇啊!” 说完,还眨眨眼,示意自己很认真。 谈墨本来的那点不安也被他弄没了。 怕什么,不就是个元婴修士么……好吧,元婴修士很厉害了,毕竟她还是只是融合啊! 老太婆拄着拐杖,视线从他身上略过,口中规劝,“小师父乃是出家之人,不问俗世,不理红尘!你们佛门和阴青门除了当年陆家一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这要代表佛门与我阴青门为敌,那么即日起,各地的阴青门弟子对佛门将会作出什么事情,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她轻飘飘地说完,飞落到地面上,抓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她走了两步,站到谈墨面前,“你就是当年害死了郎家和花家父子的谈墨?” 谈墨想起当年阴青门在陆家做的事和那场在连雾山里的烤肉声音,握刀的手摩搓了两下,龇牙,“是啊!” 老太婆拄着的拐杖被她用脚尖轻轻一踢,飞上半空,而后上面一瞬间抽出无数的枝桠,上面开满了各色艳丽的花朵。 花瓣弯成旖旎的弧度,颜色浅粉,边缘的位置微微内敛,看上去每一朵都是含苞待放的形状。 只是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就让人察觉不出没美来了。 悯心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地面上的人到现在都没能爬起来,而他也没再继续给他们施压,转而对付身后赶来的几人。 十长老? 除却女狐妖和老太婆之外,另外来了八人,三男五女,修为普遍在金丹和元婴指尖,自有一位留着齐刘海的姑娘,穿着暴露的衣裳,却有一张孩子气的脸。 但她确实几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位,竟然已经达到了元婴中期。 凡人界竟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厉害的修士? 每个未免都有自己的水平和规则,就像天衍界的人轻易不会来凡人界一样。 对天衍界的修士来说,凡人界太脆弱,那些生灵一碰就没了,不管是因为平衡还是因为各大皇朝和家族对跟天衍界实力的羁绊,很少会有这么多人常驻在凡人界。 这里灵气稀薄,条件苛刻,对于正常修炼的人来说,无异于流放,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守着阴青门坐镇? 小和尚的实力她其实心里也没把握,但是眼下本身就是以少对多,谈墨看戏的是肯定看不成了! 她在识海了喊了一嗓子,黑邪根本不搭理她。 谈墨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对着平静的识海道,“这是你自己不愿意出来的啊,等会儿别突然拿出来闹脾气!” 不然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些人手里全须全尾地活着。 黑刀出鞘,灵气四溢。 谈墨一点花哨的招式也没有,直接捏诀操纵黑刀扶摇直上,贴着那根拐杖的树皮就要给将上面的花刮下来一层。 但是元婴期的人,哪有那么好对付,花瓣一开一闭,将她的长刀直接咬合在其中,连动弹都无法动弹。 谈墨龇牙,放弃捏诀,飞身子上,刀柄入手,灵力催动,整个刀身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从花瓣汇总缓缓抽出,还带出花瓣被切裂的水声! 这老太婆的招式偏阴柔,那些枝蔓和花互相配合,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弓箭手组合。 一盒拉弓瞄准,一个搭剑配合! 那些花儿的液体成半透明的绿色,看上去虽然美,却透着一股难闻的刺鼻恶臭,谈墨忍不住封闭了自己的无感,拔刀急攻。 另一边,悯心时不时看一眼谈墨的状况,对于他对面的那些朝他攻击的人反而不放在眼里,衲衣衣袖一挥,便将那些裹挟着杀意的攻击直接融在掌心推出的金光里。 不知是对面骇得僵住,就连一直飞来飞去躲避法术的幽江都看的差点把自己散了。 这是个什么妖孽? 谈墨到底是哪拐来了一个这么嚣张的和尚。 被念叨的人这会儿可没工夫分神!那老太婆似乎真打算和她不死不休,见她刀法凌厉诡谲,竟也将那拐杖召回了手中,和她近身拼法力! 谈墨的刀法的确是弥补了她修为的不足,可是这种弥补的最大限度也不过是增加了她和金丹期修士比斗的生存概率,而元婴期的人和她都收的时候,依旧是像在教训小孩子。 她能感觉到身体灵力的快速流逝,就连用刀的动作都转剑变得慢了下来! 老太婆又一拐杖敲下来,上面的花瓣就像一张张利口,直接在她后背上撕下来一片血肉。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死么?知道我为什么如今只是个伪元婴么?是你!都是你这个孽畜!你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孙子命来!” 谈墨,“!” 怎么还戳到人家老窝了? 这老太婆也不知是朗原还是花聪的娘,难怪对她恨之入骨。 “我儿子轻敌大意,被人蛊惑分神,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老婆子可不会!今天我就把你的小命留下,提着尸体给我儿子和孙子去上坟!” 谈墨,“……” 轻咬嘴唇,谈墨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后背上被花瓣咬伤的地方此刻却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还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蠕动。 她用灵力撑着黑刀和老太婆继续颤抖,劣势却越来越明显,甚至眼前已经出现了黑影。 这老太婆的那根拐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命在旦夕的危机感了! 浮屠塔中,经历千场变故,万种磨难,她都知道自己是谁,明白自己只是其中的过客,并不会沉溺,也无法达到完全的共情。 会伤,会痛,但是知道不会死! 可现在不一样,她知道对面的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残秋城主说她的明显在很值钱! 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身边有个已经凝成实体的器灵,识海里还住着一位祖宗一样的本命法器,储物戒里还有很多灵石和珍贵的灵植,她怎么能死呢! 凶魂还没渡完,胖婶儿和鬼老头交代的事情还没做呢! 回桑居都么? 一点儿也不好! 谈墨咬紧牙关,丹田急速抽动,抽空体内最后的一丝灵力,运气全身的经脉的力量,将手中的黑刀从下至上,竭力一挑。 最后的记忆力,是有人惨叫的声音,谈墨听不清,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像是睡在了水底,不停地又河水轻柔地冲刷的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她舒服地翻了个身,想睁开眼睛,又觉得眼皮好重,最终索性重新闭上。 探后不知过了多久,会让又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谈墨,谈墨!” “鬼丫头!快醒过来!” “喂,小孩,差不多点儿行了!你这么贪睡会挨打的!” “多谢你送回我丈夫,孩子们都很高兴!” “姐姐,你看,我又长高了!” 纷乱的声音一股脑儿的i往她脑子里冲,吵得她太阳穴生疼,一巴掌拍过去,一张张人脸被她拍的稀碎,然后化成星星点点的光,直接消散。 “瘪犊子玩意儿,再不起来你就是我徒弟了!从今以后要规规矩矩地叫师父,还得每天三根鸡腿!” 谈墨对这老狗的要求简直发指! 纵观浮屠塔内多少年,外加天衍界这么长的时间,她就从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人! 想到自己头上还带着这个人的给的木钗,更是气的不行! 豁然睁开眼睛,谈墨正准备跟他理论一番,却发现这会儿正躺在陆家镇客栈的床上。 常朵叽叽喳喳地叫唤,“醒了!醒了!人醒了!” 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小和尚踱步站在最后面,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尾巴一样的幽江。 方时站在阿大身边,两人同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管阿大虽然表情冷,话少,但是一点儿都不耽误他对谈墨的关心,“怎么样?还疼么? 疼? “什么疼?” 尹栖,“你这一场晋升真是来得措不及防啊!他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那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不是疼的么?” 谈墨,“……”也许,更可能是被烦的! 嗯?晋升? “我金丹了!” 第269 你救不了他们 谈墨激动得一个鲤鱼打挺,结果还没挺直腰,又砰的一声摔了下去,连带床头的常朵都被砸的哀嚎一声。 闭上眼睛,眼冒金星的轩辕干退去,谈墨手指动了两下,才想起来刚刚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我怎么在客栈,我们不是在阴青门么?” 幽江眼角抽搐了一下,瞥了眼旁边的和尚。 悯心走到窗前,漂亮的眼睛轻眨,“是姐姐最后一刀将阴青门劈了,在场的阴青门弟子四处逃散,那只狐妖也被打出了原形,趁机逃了!” 谈墨宛若听了个天方夜谭。 金丹修为这么厉害? 幽江憋得难受,伸手挠了自己的嘴角。 屁的一刀劈了阴青门! 明明是这个和尚,看见谈墨那不要命的一刀,直接开了杀戒,不仅碎了那老太婆的伪元婴,还直接散了那小狐狸的修为。 至于剩余的那几个阴青门长老,则全部被这秃驴抽了元婴,抽了他们的灵力全部渡给了谈墨,要不然她还能活? 他知道真相,但他不敢说! 阴青门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在场目睹全程的人,啊,魔,就他一个。 他当时可是清楚地感觉到这和尚是想直接送他去见师父的,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就放过了他。 既然他自己不想说,为了小命,幽江也牢牢闭上了嘴巴。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状况,漂亮和尚把谈墨抱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阿大把乾坤袋里所有的灵丹和药材都掏出来让悯心帮她救治,甚至一度提议要带她会合虚找相伯琮。 最后还是悯心说她没事,这才暂时留在了客栈让她修养。 只是谈墨刚刚晋升金丹,即便是昏迷,身体里的被悯心强塞进去的灵力经过疏导,也开始一遍遍运转,身上的衣服根本穿不住,没一会儿身上的法衣就湿哒哒地黏在了身上,好身材一览无遗。 几个男人当时就尴尬地逃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常朵在房内照应。 眼下谈墨醒了,身体里灵力的巩固比先前更快。 只是这里灵力跟不上,她不得不从乾坤袋里将灵石拿出来补充。 可不用不知道,这用起来,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败家。 身上的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加起来都内能让她撑到最后,阿大一直很穷,其他人更指望不上。 幽江正寻思着要不要到哪给她打劫点儿回来,没想到方时递上了自己的乾坤袋。 谈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来,结果发现这货居然是个财主。 里面下品灵石上百万,中品灵石数十万,居然还有天衍界都罕见的几十块上品灵石? 谈墨酸了。 不过她还是没碰中品和上品灵石,只是用下品灵石建了个聚灵阵,好在用尽之前,修为终于稳固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内视的视时候发现藏在她丹田内的另一个光球竟然开始跟灵力融合了! 金丹外面,裹着一层星星点点如纱如雾的淡金色光斑,绕着她的金丹旋转,看上去漂亮又可爱。 而查看识海时更是发现里面大了不知多少倍! 如果她原来的识海像一条奔腾的大河,那么现在的识海则是像一片广袤的琥珀,大的惊人,却更加温煦。 试着将神识放出,她不仅能感觉到陆家的一举一动,甚至能感觉到连雾山里的花草生长和凋零。 更远的地方…… 连雾山比较奇怪,更深的地方,她的神识根本进不去。 兴奋地搓搓手,正打算出去炫耀一下,余光瞥见自己脚下的聚灵阵和那个已经瘪掉的乾坤袋。 操! 负债累累! 修炼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她也只是穷而已,想不到现在修为高了,居然特么的越来越穷! 把乾坤袋捡起来,谈墨阴沉着连开门。 楼下,已经把阔气地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的幽江正在阿大他们在喝酒,嗯,阿大的灵酒! 小和尚则笑眯眯地看着一左一右排排坐的两根养魂木,兴致盎然听那俩话痨叭叭! 方时正好是面对着她的方向,门一打开,他率先感应到。 其他人跟着看过来,一时间,客栈里鸦雀无声。 谈墨脸上的阴沉渐渐变成了莫名,挠了挠眉毛,无辜地问,“怎么了?我毁容了?” 常朵,“……你别说话也别动!” 谈墨,“?” 尹栖,“常朵说得对!” 幽江抹了把脸,“虽然不知道不是人,但我还是必须得说,你不说话也不动的时候还真挺好看的,比皇宫的那些娘娘妃子好看多了!” 谈墨,“……” 啥意思?一开口毁所有?一动弹辣瞎眼? 她随手化了面水镜出来。 然后愣住了! 瓷白如玉的美人脸,和记忆中一面之缘的美人娘又七成相似,只是美人娘五官精致小巧,看上去更加婉约温柔。 自己这双眼睛太大了,比美人娘多了几分稚嫩和孩子气。 绛唇不点而朱,圆润小巧的下巴带着点肉肉,更加丰满立体,看上去真的很漂亮啊! 唔,如果忽略满身的臭味和乱成鸡窝的发型。 “姐姐一直很漂亮!”悯心也开口附和。 阿大沉思了几息,跟着点头。 谈墨,“……”突然特么有点不好意思了! 尹栖,“或者你可以考虑给自己用个法术?” 谈墨,“……你们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色令之昏?我现在就是,被自己迷晕了,所以别喊我做任何事!” 一群只敬衣衫不敬人的混账!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外面就忽然想起来了骚乱的声音,客栈掌柜慌慌忙忙地进来,“走吧!快走!有怪物来了!” 说完就急冲冲地往柜台后面冲,将所有的银钱用布包好,又转到后厨扛扛了些干粮就旋风一般地涌了出去! 怪物? 几人对视一眼,心随着出门。 路上的人拥挤不堪,富裕一点的人家乘着马车在跑,寻常百姓都是怀里抱着孩子,胳膊上挎着包裹,身后背着老人踉踉跄跄往村子外面奔。 谈墨眯眼看了,不动声色地隐匿身形从众人头顶飞过。 动乱的源头,谈墨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后来跟过来的几人也是面色难看。 常朵,“好多妖兽啊!” “还有更多呢!从那边过来的!操,这是什么?妖兽迁徙?”幽江也飞上半空,看得有些幸灾乐祸,随即脸色又是一变,“那是不是连雾山的方向?” 谈墨眉头拧的死紧,视线紧紧盯着兽潮中安坐如山的陆予柏。 身形闪动,她直接飞到了陆家上空。 果然,这里就像是被什么人画了个圈儿单独圈出来一样,外面的踩踏纷扰和这里毫无干系,整个陆家干净有序地像个旁观者。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后面还能看到不少人在跟陆家的门房商量什么,甚至还有人用箱子整箱整箱地抬着东西,然后换了一个入门的机会。 陆予柏! 谈墨正打算走,身旁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身影,一指头弹他脑门上,“瘪犊子玩意儿,去哪儿?” “嬷嬷!你……” 她不是不在凡人界使用灵力么? “我什么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谁戳了马蜂窝!还有那个熊玩意儿,这一手御兽的本事几乎都快赶上你哥了!” 谈墨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嬷嬷什么意思?” 金嬷嬷笑得凉薄,“怎么?你自己没看出来?陆予柏不能修炼,御兽之术还能从哪里学的?” 哥哥?谈墨瞳孔骤缩。 “不可能!我哥早就离开陆家了,他怎么可能教四少爷!” 金嬷嬷不置可否,“你打算杀了他?” 谈墨回头看她,“他这样操纵妖兽攻击百姓,我怎能留他?” 金嬷嬷呵呵笑了一声,“怕是不行啊!如今三少爷死了,大少爷不知所踪,陆家可就剩这么一根苗儿了,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嬷嬷要护着他?” 金嬷嬷笑得意味深长,“我是要护着陆家!” 谈墨眼神逐渐变冷。 她知道自己哪怕现如今是金丹了,一样不是金嬷嬷的对手,尽管她见嬷嬷出手的次数不多,可是连元婴期的人都能坦然应对的人,怎么会怕把她这个小小的金丹看在眼里。 “嬷嬷,陆家镇有数十万百姓,除了镇子,人只会越来越多,难道你要看着生灵涂炭?” 金嬷嬷啪地捏开一颗杏仁儿扔进嘴里,咬的咯嘣作响,“什么生灵涂炭,家国百姓,那是你们这些道士的事情,我护的就只是一个陆家镇陆家。” 两人说话的功夫,阿大他们也到了陆予柏的跟前,金嬷嬷肥胖的身子敏捷地一晃,就到了陆予柏身边,“几位小道友高抬贵手,这人啊,你们带不走也不能杀。” “你是何人?” “哪来的胖婆婆!” 尹栖和常朵同时开口。 阿大朝着谈墨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中长枪蓄势待发。 悯心捻着佛珠,慈悲地看着死在妖兽爪子下的百姓,口中佛语喃喃。 反倒是方时,握紧了手中的剑,看准了时机,一剑刺死了一头疯咬上来,约莫是筑基初期修为的天犀牛。 金嬷嬷冷眼看着,没吱声。 陆予柏却是盯着金嬷嬷,脸色森寒。 谈墨也看明白了,嬷嬷是铁了心要保下陆予柏,却没说会阻拦他们截杀妖兽。 手上的黑刀出鞘,在天光画下一道极其绚丽的弧线,飞扑向孩子的血萤被拦腰切断。 女人吓得闭上眼睛,感觉到脸上的温热,悄悄睁眼,看着已经被淋成血人的孩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阿大的长枪破空,顺手将两只养魂木塞进怀里,开始清理。 方时则像是脱缰的野马,拎着剑大杀四方。 “陆家!陆家那边没怪物!”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仓皇逃窜的人纷纷驻足回头,看着陆家的方向,齐齐回头。 守在陆家大门外的护卫早已经今非昔比,又陆予兰他们送下来的丹药和灵石,陆家这些年的护卫早就换了一批练气期的修士,甚至还有护卫队的队长俨然已经是连戚大圆满,一步筑基。 这样的实力,莫说是有一道金嬷嬷设下的屏障,就是没有,也足够挡住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让我们进去!求求你了!” “让我儿子进去吧!陆家老爷,太太,行行好,我儿子才两岁,放他进去吧!” “四老爷,高姨娘,开开恩吧,放我们进去!” 此起彼伏的祈求声让守门的护卫脸色难看,甚至还有一个人死死地盯着外面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那是他媳妇,他儿子! 可是没有家主的命令,陆家的大门不会打开,这道无形的屏障也不会撤开,他们,进不来! 里面和外面的人同时红了眼睛。 谈墨深吸一口气,看向金嬷嬷,“你要护着陆家没关系,让他们进去吧,总要给他们一个庇护。” 金嬷嬷苦笑一声,没说话。 谈墨看着她比前几天更加惨白的脸色,心下骇然。 她去合虚之前,朗原他们便说嬷嬷受伤了,难道…… 抿了抿唇,谈墨握着黑刀落下,从方时的腰间扯下他的乾坤袋,“借用!” 随后一手握着灵石补充灵力,一手长刀开路,灵力不要命的灌注到刀身之上,“跟我走!” 所有人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地踩着她杀死的妖兽尸体,磕绊着跟着她往前走。 以她如今的修为,本来没那么费事,可是眼下场面混乱,兽潮里夹杂了不少百姓。 有些死了,有些还在挣扎,她没办法一刀下去连他们的性命也夺了,只得左右顾忌。 小和尚看着,长叹一口气,“姐姐,你救不了他们。” 谈墨咬着嘴唇,闷声往前走。 但她没想到变故不是前面的阻碍,而是来自身后。 百姓们太恐惧了。 谁都想凑到最前面,跟在距离谈墨最近得位置。 力气大的开始推搡,有功夫的开始使绊子,前行不足百米,身后已然乱了! 不是妖兽杀了他们,是他们自己开始对身边挡路的人动刀子。 谈墨转头的时候,一个屠夫恰好用剔骨刀抹了一个老人的脖子。 悯心伸手捏碎偷袭的冥猴头骨,声音平静,“最可怕的不是这些没脑子的怪物,而是姐姐身后自私又愚昧的百姓。” 第270章 小僧贪生 谈墨的脚步停住,后面的人也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全部急急刹住脚。 兽潮中有些妖兽獠牙泛着冷光刺激寻找着礼物,有的则伸出几丈长的舌头,随口就把落单的人卷走。更有会一爪子将挡在面前的人抓个肠穿肚烂。 陆家镇变成了人家地狱。 或许比地狱更加的残暴血腥。 谈墨沉下眸子,摊开掌心,原本光亮的灵石瞬间失去了颜色,被血雨腥风一碰,化成齑粉飘散在空中。 现如今在这里只有她和方时需要灵力,可人间的灵力太稀薄了,几乎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补充。 只能借用这些中品灵石来获取。 他们想救这些人的命,可这些人在做什么? 纵然在桑独居也会出现魂体吞噬的情况,但那里都是什么? 是生前欺师灭祖之辈,是没有肉体的幽魂。 而面前这些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他们不顾念同镇而居的情分,不顾念相处邻里街坊的情谊,就那样把人直接杀了,或耍心机将人推进妖兽的利爪之下。 谈墨觉得他们的灵石用来保护这样的人,只是浪费罢了! “你,出去!”谈墨长刀对准了屠夫,眼神冷漠,嗓音沙哑。 屠夫虽然对婆婆下手狠辣,可是面对谈墨还是害怕又敬畏的,他嘴唇动了动,极小声地问了句,“凭啥让我出去?” 谈墨被他气笑了,双手搭在刀柄上,刀尖立在地面,微微弯腰,“因为我不高兴。” 她那张脸长得好,尤其是一双大大的杏眼,水灵灵的,即便是狞笑,看起来也还是有几分孩子气的娇憨,但眼底的冷意却让人止不住地想往后退。 这可是唯一肯就他们的神仙! 有人已经吓得跪到地上开始祈求,“求求仙人别生气,您救救我们吧!” 有了带头的人,后面的人都像是被推翻的骨牌一般,呼啦啦跪了一地,夹在着兽潮的撕咬和奔腾声里,砰砰的磕头声成了有节奏的鼓点。 谈墨不为所动,身后扑过来的野兽都被悯心拦住,他只是保护她的安全,风流无限的眸子瞥见那些靠近百姓的妖兽,无动于衷。 谈墨龇牙,“因为你这样的人在,我不高兴!想让我就你们?可以,把他,还有那些会对人动手的人都给我赶出去!你们打不过妖兽,难道连个人都对付不了?” 她笑得天真,可话里确实满满的恶意。 把人赶出去?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在脑中过了一遍,很快,有个护着妻儿的男人抽出背后锄地的锄头,对着屠夫,“你、你出去!” 屠夫对着谈墨敢怒不敢言,看着威胁自己的男人,更是眼露凶光。 一个小娇夫从地上踉跄这爬起来,捡了块石头朝着屠夫扔过去,“你走啊!你出去我们才能活命,难道你想让我们大家都因为你丧命不成?” 小妇人的话点醒了还在围观的百姓,他们陆续站起来,朝着屠夫逼近。 “你们、你们做什么!别过来!你们凭什么让我出去!” 男人们走在前面,围城一堵墙,“出去,我们想活着,是你先杀了窦婆婆,仙人容不下你这样凶狠残暴的人!出去!” “快滚啊!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我们又凭什么为了你丧命!” “孩子他爹,快把他撵出去,那些怪物要来了!” “滚!滚啊!怪物要来了,我们要被他害死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愤怒又惊恐。 屠夫的脸色变了几圈,胡乱地挥舞着手中剔骨刀和剁骨刀,“你们别逼我!我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们不想活着!别逼我!” 可妖兽越来越近,甚至能闻见它们嘴里呼出的恶臭气,百姓也被逼狠了。 不知道谁先用一把犁耙顶了男人一下,而后更多的铁锹和长杆朝着男人胸口推去。 他们不敢靠近屠夫,男人用农具把人往外推,女人则拿着地上的石子开始往男人身上砸。到最后没东西可扔了,从随身带的包裹里,忍痛掏出几个土豆番薯就朝着屠夫的脸扔过去。 谈墨就这么懒散地站着,目光锐利。 一双没有温度的手忽然挡到她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悯心道,“姐姐别看了!” 看什么呢? 他们不对付屠夫,谈墨觉得膈应。 可看着他们真要将屠夫逼到兽口之下,她更觉得心凉。 这就是人性。 自私,冷漠,又被逼无奈。 屠夫为了活着杀了老人。 其他人为了活着,要杀了屠夫。 不管结果如何,于谈墨来说,没有胜者。 突然觉得没意思,谈墨转过身,“停手吧!这就是个教训,老人小孩在中间,男人站外面,拿起你的镰刀和锄头,像刚刚一样,护住你们在意的人!若是再有人自相残杀,”她顿了下,“自求多福吧!” 一番变故后,谈墨继续在前面开路。 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事情,可是这会让却少了许多热血,她麻木地砍杀,刀法熟记于心,甚至不需要思考。 因为修为增加,陆家刀法她已经比原先使用的更加得心应手,甚至她隐隐感觉,有些她之前不能用的刀法,若是灵力充沛,也完全可以直接使出来! 有了前面的教训,后面跟着的人也不再作妖,男人们不管愿不愿意都护在队伍的两侧,伸手替里面的妇孺挡开妖兽的余波扫来的东西。 老人和孩子们走的慢,女人们或背起孩子,或扶老人,总之,再也没有人打着将人赶出队伍,靠近谈墨的主意。 一行人顺利到了东边的佛寺。 这座佛寺并不大,而且比较靠近陆家镇的边缘,破坏的也不算彻底。 等到将人全部护送进去之后,谈墨盘腿坐下,中品灵石不要命地吸收。 方时赶过来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心疼的意思。 而阿大过来后,首先盯着的确实静默伫立,为谈墨护法的悯心。 “你为什么不出手?”阿大主动开口。 悯心抬眼看他,神色平静,眼神慈悲,只是眉梢眼角又带了几分藏不住的邪肆,他不解地问,“小僧为何要出手?” 阿大看着里面仓皇的百姓,手上的长枪捏紧,“佛家悲悯,当普度众生!” 佛珠被他捻得嗒嗒作响,悯心反问,“小僧若渡他们,谁来渡小僧?” 阿大微愣。 “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若是被人随意插手,那么他们本身的命数被改变,天道的惩罚便落到了修改他们命数的人身上,你说,若是小僧渡了他们,天罚来临时,又何解?” 阿大捏紧了拳头,“你贪生?” “小僧贪生。” 两人指甲你的对话到这已经是算得上剑拔弩张,只是悯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但若是为了姐姐,或许小僧可牺牲一二呢!人皆有命数,他们得不到小僧的慈悲,也是命数!她于小僧有不可偿之恩,所以小僧渡她!即便是天道要罚,小僧亦陪她同担,都是小僧的选择罢了。” 看着从远处飞来的幽江,他语气平静地说,“看见他了么?你们口口声声要除魔卫道,见魔即杀,可曾想过他们之中,也有这样的魔?” 阿大脸色有些难看。 谈墨护着百姓没看到,但是他看到了。 幽江为了不让陆予柏再御兽伤人,化成本体一直在戏弄他。 虽然有那位金嬷嬷护着他不能伤到陆予柏,却也把他烦的根本腾不出手指挥妖兽,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即便知道他是因为谈墨才帮忙,可这只魔物终究还是救了陆家镇的百姓。 所有人都说魔物天生邪佞,为非作恶,人人见而诛杀之。 那幽江这样的魔物呢?凭什么该被杀? 常朵和尹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胸襟里窜出了头,跟着阿大一起看向飞过来的幽江。 那团黑雾已经不想之前那样浓郁。 常朵,“他方才被妖兽拦腰咬了一口。” 尹栖,“还被那婆婆打了一下。” 金嬷嬷收拾幽江,并非是因为他戏弄陆予柏,而是他对付陆予柏招来的妖兽时,曾一怒之下不管不顾,险些直接咬了下面几个无辜百姓的性命。 事后幽江似乎知道是自己的问题,饶了一圈,也没跟金嬷嬷纠缠。 他是明事讲理的。 和人一样。 所有人都在今天之后,颠覆了以往对魔物的认知。 谈墨很开睁开眼睛,悯心伸出一只手,“我拉姐姐起来。” 谈墨迷糊了一下,随即直接拍飞他的手,自己站起来,“我又没虚弱到站不起来,瞧不起谁呢?当我是你?” 悯心,“……”他有好多次,几乎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无言以对。 谈墨没耽搁,直接从乾坤袋里拿出阵旗,指挥着几个人开始在寺院外布阵,阵法一经启动,所有的妖兽崩腾声,踩踏声都被格局,百姓们呆呆地望着外面无声的化面。 妖兽们源源不断地冲出来,踩进他们的庭院,踢翻他们的门墙,不知谁家养的牛,直接被一只仗着大翅膀的黑色虫子吞进了嘴里。 陆予柏骑着妖兽缓缓走过来,金嬷嬷则御着一把不知哪个富足人家的楠木贵妃椅,悠哉地躺着,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这个透明的屏障,陆予柏冷笑了一声,抬起手腕。 一只通体冷白的弟子被他送到唇边,吹气了听不见的曲调。 所有暴动的妖兽一瞬间的凝滞,而后纷纷朝着寺院的结界而来。 “他要做什么?斩尽杀绝?” “不会的,这是陆家的四爷,这里是陆家镇,他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就是他,就是他带着这些怪物把陆家镇踏平了!你还替他狡辩?” 百姓们又怒又惊恐地议论着,谈墨却只是冷着眉眼和陆予柏对视。 驭兽之术,他和哥哥的手段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相伯琮说他找不到哥哥。 凡人界虽然人口众多,但是不至于找不到一个曾经在合虚派住过的人。 所以一定不是哥哥交给他的。 难道陆予柏是得了莲花城秘籍的真传? 诸般猜测停在妖兽齐齐攻向结界的那一刻,谈墨等人齐齐抬手。 一拨攻击下来,结界虽然晃动的厉害,但终究没出什么差错,谈墨舒了口气,看了眼方式的乾坤袋,忍痛从中掏出两块上品灵石,递给方时一颗,自己留了一颗。 幽江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天衍界的修士都这么富裕的么?” 上品灵石,即便是在魔域也不常见啊。 虽然魔族修炼不靠灵力,但是这东西就像钱一样,可以交换,买卖,所以即便是魔族,这些东西也是财富的象征。 魔族的寿命若是没遇到危险,几乎是无穷无尽,他们积累的财富远比外面的人想象的要多得多,可尽管这样,上品灵石在魔域可也不多见。 更不用说直接败家地哪来补充灵力了! 谈墨苦笑。 他们这哪里是富裕啊,分明是快要山穷水尽了! 凡人界的灵力太稀薄了,可是这些灵兽也不知道怎么修炼的,越是后面出来的灵兽,修为越是强大,谈墨甚至在护送百姓进来的途中,遇到过一只融合后期的天翎蝉。 现下所有的灵兽不管什么修为都被陆予柏召过来攻击结界,她虽然已经是金丹,但也撑得费力。 可就在她打算吸收那上品灵石的灵力时,陆予柏却忽然接住一只飞到他面前的纸鹤,暂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传音纸鹤?还有天衍界的人在凡人界?” 常朵声音尖锐,又从阿大的衣襟里往外蹿了一截。 谈墨也面色难看。 只一个陆予柏就已经这般难对付,若是还有其他修士和他同谋,那这些百姓还保得下来么? 谁知陆予松看完那信笺,居然冲谈墨等人笑了笑。 他承袭了大高氏的好样貌,长得也是丰神俊朗,容貌出众,此时一笑,还有些风流落拓的味道。 只是谈墨看悯心看多了,多他这样的,也只是冷眼相待。 陆予柏轻轻开口,唇形明显,“不和你们玩了!” 而后不等众人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见他横起笛子,带着兽潮朝着陆家镇外奔去。 第271章 老太婆,你谁啊? 兽潮来的凶残,走的突然。 在陆予柏离开好一阵子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妖兽踏过百姓的房屋稻田在奔走,像是受到了什么紧急的召唤,一刻不停地在赶路。 昔日的陆家镇这个时辰,早该是炊烟升起。下学的孩子们在街上追打吵闹这往家赶。路边摊子上,小贩的吆喝声能从街西头传过半条街。 还会有老人坐在自家门槛上,等着过路的卖货游郎,换根针,卖把刚掐好的麦秸辫子。 而现在,所有人挤在这小寺庙的院子里,连个能让人坐下的空地儿都没有。 但这已经是她尽可能扩大结界范围,连同外面一起护住后,所能做的极限了。 早在兽潮出现时,陆家镇的百姓跑了一批,死了一批,剩余的人不足原本的三成。 外面已经没有一座房子是完好的,就连镇子上几位长老的家里,也是房倒屋塌,老树砸墙,一片狼藉。 更有甚者,被体型庞大的妖兽一脚擦成了一堆碎土,间或还有殷红的印迹浸染在上面,远远看上去,苍凉而残忍。 谈墨看着依旧在外面的金嬷嬷,“这样的陆家,您还要守着?” 金嬷嬷半垂着眼睛看向下面惨烈的现状,半晌没吭声。 老百姓早就吓傻了,这会儿只是呆呆地依靠着身边的人。 也幸亏拥挤,不然很多人怕是直接就瘫软在地上了。 谈墨又深深地看了眼金嬷嬷,“陆予柏走了,你不去追?” 金嬷嬷朝着她笑了,那张堆满了横肉的脸一笑,褶子在嘴边和眼角堆的满满的,她缓缓落到地面上,仰头冲着谈墨招手,“来,嬷嬷给你说点正经事儿!” 谈墨心头一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一声少年的冷喝惊得毁了头。 “可是让小爷找到你了!给我拿下她!小爷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小胖子带着人,骑着一只硕大的蝴蝶从云层里冲出来,五指之间夹着四颗丹药,一脸要跟谈墨拼命的表情。 不过想想也鞥理解。 金家小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到手的灵兽被抢跑了,自己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幸免。 若是不把这仇报了,他如何能出这口气? 但是当他真落到和谈墨持平的位置,又有些呆愣,“这是咋了?” 金小少爷为了报个仇也算是历经了千山万水。 从黑市追到白梅源城主府,又从白梅源追到陆家镇。 但到底是个孩子,又被金家从小金尊玉贵地护着长大,虽然没少闯祸,那也只限于他的丹药把金家谁的洞府炸了,他的灵宠有把谁给吓哭了,又因为灵兽把金家一个旁支的同辈小子身上给掏了个血窟窿!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也莫过于他凌虐那些灵兽。 第一次出山,第一次来凡人界,金小少爷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血腥和残暴。 纵然黑市里面也凶险,但那都是单个人或者小范围的法术比拼,就算两败俱伤也不过是寥寥几人的尸体。 陆家镇此时却是尸首遍地,断肢残骸挂得到处都是。 绿色的稻田被妖兽一脚踩成了个大坑,高粱全都被趟得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粮食对于凡人界的百姓有多重要,他没亲眼见过却也是听说过的,别说是要命的东西,就是这么多灵植药草被糟蹋,放在金家那也是很严重的损失了,更何况是百姓的口粮? 一时间,他也顾不上跟谈墨算账的事情,先开口问情况。 谈墨看着小胖子圆滚滚的身材,扯了扯唇角,“被驴踢了。” “哪只驴这么厉害?这也太凶残了吧?” 谈墨哼了一声,“家养的。” 垂首看金嬷嬷,却发现她正呆呆地望着那边还在震惊着的金小少爷。 小胖子姓金,金嬷嬷…… 谈墨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落下来站在到金嬷嬷面前,“陆予柏到底做什么去了!” 金嬷嬷充耳不闻,一双眼睛黏在小胖子身上,眼角湿润。 谈墨叹了口气,喊来阿大他们,“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但是我不确定陆予柏带着这么多妖兽去做什么了,如果是屠戮别的村镇城池,怕是那些地方也再接难逃。” 她举起手里的传讯符,“我已经给合虚传了消息,如果掌门看到了,应该会尽快派弟子下来支援!阿大,你带着方时他们去追陆予柏,记住不要和金嬷嬷冲突,你们打不过她。” 金嬷嬷之所以没追着陆予柏过去,应该是料定了只要看着他们就没人能威胁他的性命,所以只要他们这边一行动,那么金嬷嬷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你去哪?”阿大抬眼看她。 谈墨望着连雾山的方向,眼睛半眯,“我得道源头看看。连雾山若是不解决,里面不知还有多少妖兽,现在出来的修为都不高,我想是因为陆予柏是凡人的缘故,若是换个修为高强的……”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是大家都懂了。 忽然,幽江沉着语气开口,“陆予柏去京都了!” 众人转头看向他,就连小胖子都凑惹到地带着人飞下来,支着耳朵。 “我不是说了么,这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他一路带着那些妖兽直奔京城去了!路上没停下来祸害百姓,但是挡在他路上的村镇都被踏平了,庄家粮食更是毁得不计其数!” 谈墨冷声问,“他去京城做什么?京城有什么东西?” 幽江支支吾吾,不愿意开口。 悯心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幽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地害怕悯心,在他面前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这种感觉比他小小一点时遇见师父的感觉还要强烈。 师父在的时候,他还敢在他面前皮,偶尔闯祸也没关系,可是面对悯心,他可一点儿这种念头都不敢起。 “京城,皇宫,有一件宝贝。” “宝贝?”常朵跳到幽江的肩头,“什么宝贝?” 幽江看了眼悯心,慢吞吞开口,“一块……弥天星丝布。” 常朵,“那是什么东西!” 谈墨怔怔地开口,“你说的是织天的弥天星丝布?” 幽江点头。 小胖子急眼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弥天布?带妖兽去京都的是谁啊?你们就看着他为非作歹?你们不是正派修士么?为什么不去拦截他?实在不行,直接杀了就是!” 谈墨看看他,又用余光扫了眼僵直在不远处的金嬷嬷,挑唇附和,“是啊,杀了就是,连小孩子都懂呢!” 金嬷嬷终于舍得把眼神分了一点在她身上,却是眼含警告。 谈墨撇嘴。 “星丝布,据传是上古时期,为了分出凡人和修真者之间的世界而拿来织造隔离结界的东西,也就是这里的百姓所说的天,实际上又是天衍界的地。而弥天星丝布则是隔绝修真界和仙界的材料,由十万年白玉天蚕吐丝,加了墨井的井水,另外还配置了七十九种现今早已绝种的材料,用天品赤炎炼化而成的。如果这个传说属实的话,也就是你们在天衍界看到的天空和黑夜。” 一群人惊的长大了嘴巴,就连谈墨也意外地看着悯心,“你知道的挺多啊,小和尚!” 悯心淡淡地笑了下,后退半步站在他身后,悄声解释,“听老化石说的!” 谈墨一直知道器灵还有其他生灵之间似乎有其他的沟通方式。 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想知道上古时期的事情,悯心的确比他方便得多。 “乖乖,这么厉害!不过这么厉害的东西为啥在凡人界啊?这东西都是拿来织天的,要来有啥用?”小胖子耿直地直接发问。 悯心看了眼谈墨,耸肩,“也许是为了收藏呢?” 众人:我信了你的邪! 谈墨睨他,“好好说话。” 悯心,“好吧!想星丝布这种东西本身就蕴含着打量的力量和功效,你们想,它能承载一个位面的所有人修炼,陨落所带来的的灵力、妖力、魔力和佛力波动,那本身所蕴含的能量又何其多?你们之所以现在能这么顺利地从天衍界下来,那是因为凡人界和修真界的星丝布早在上古后期就被人偷偷割裂,然后用以修炼了!不然你们以为最初的凡人为什么能修炼?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秘密,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常朵啊了一声,“那岂不是他们把天给拆了?” 尹栖这时候突然接话,“也不尽然。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守恒才能长久,我们明白,先贤们也明白,所以原来的星丝布是没有了,但是星罗棋盘是存在的。现在凡人界的白天黑夜实际上就是棋盘的经纬变动,星子弥补,成了一张永恒更替的无解棋局,虽不能再用来隔绝两界,却也是能维护住凡人界的平衡的。而且,凡人食五谷杂粮,加之重七情六欲,能修炼者少,能有大造化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对于其他位面来说不足为据。当然若是有可塑之才,天衍界的各门各派也会定期或者不定期下来收徒,因此有所成者几乎都去了更高的位面,凡人界自然不会倾斜失衡,这才保留着传统的文化经久不衰。” 尹栖说完一长串话,从阿大身上蹦到了悯心肩头,“这位大师,我说的可对?” 谈墨,“……” 悯心轻咳了一声,没答话,轻轻将他从肩头捏下来放回到阿大身上,抬头道,“京城的那块弥天星丝布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见的是,肯定有人在我们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轻易拿到手,这才动用了这么多妖兽!” “那可是天衍界的天,能那么容易拿到手还得了!不过谁这么大心啊?该不会就是把这里杀的片甲不留的那个人吧?他什么修为?他的灵兽好厉害!不是一只吧?是御兽宗的人么?” 小胖子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听的人有点懵。 “看你们这群人灰头土脸的样子,该不会拿不下他吧?你们太菜鸡了,等小爷带人过去,一定打得他跪下来叫爷爷!然后我再一脚踢爆他的狗头,让他给这些人偿——欸?谁啊!” 小胖子正畅想的带进,忽然被人就着衣服领子提溜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回头看,就看见一个胖胖地婆婆正冷着眸子,鄙夷地盯着他。 “你抓着小爷干什么!放手!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天衍界金家的人,放手!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小爷被人捉着?” 之前和谈墨打过一架的元婴老怪和其他几只鹌鹑似地呆在原地不动。 不是不想,而是这嬷嬷用威压制住了他们。 对,连那个元婴的老人也给压制了。 “金家人?”金嬷嬷上次似的瞥他一眼,“就你这熊样?金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你这,怕也是到尽头了!” 这话不仅小胖子和金家的几个人听得呆住了,就连尹栖他们都惊了。 他们知道谈墨认识的这老太婆挺强悍,但是没想到她对天衍界了解的情况下,竟还能对着金家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这么瞪着我你就厉害了?还动不动杀了这个,踢爆那个?这是谁交给你的?”金嬷嬷松开小胖子的衣领,改为拎着耳朵,“看看你这歪瓜裂枣的样儿,不成器的东西。” 骂完这些似乎还不解恨,拽着他的耳朵转了半圈,让他脸对着谈墨,“金家怕是花了不少力气栽培你吧?从小灵丹灵植当饭吃?可逆看看,就这样,你连这个瘪犊子玩意儿都比不上,真是丢进粪坑不值得捞的东西!” 小胖子直接被骂蒙了。 谈墨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看着金嬷嬷。 可真行!教训自家子孙后代还要把她给捎带上,若是抬高她也就罢了,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小胖子,“老太婆,你谁啊!敢骂金家,你怕是嫌命长了!” 金嬷嬷手上用力,直接把小胖子得耳朵捏的长长地吊起来,单手叉腰,瞪眼道:“我是谁?我是你祖宗!” 第272章 真是我祖宗 金嬷嬷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 小胖子少爷嘴巴都能塞进鸡蛋了! “嘶!怎么哪哪都有想跟小爷攀关系的!金家也是你想认就认的?你叫小爷一声祖宗,我或许还能考虑考虑将你带回去打扫个恭桶!” 金小少爷混惯了,嘴巴一张,就是找抽的欠揍。 金嬷嬷眼珠子往右下角转了转,斜睨着右手上拎着的孽障,右手换左手,然后不知从哪就飞过来一根手臂粗心的树干,照着屁股就开始抽,一点儿面子不留。 其余人看的哑然,陪着金小少爷来的几人更是看的瞠目结舌。 就算是在金家,小少爷若是犯了错也不过是罚禁闭,默丹方,何曾有人敢像寻常百姓家的长辈一样按着就打? 再怎么说,金小少爷都还算是个有修为的人,起初对这树干完全不在乎。 打吧!反正小爷也不疼,等小爷撒开了手,保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里的狠话放的漂亮。 可一棍子下去,金小少爷就傻了! 这老太婆的法力在他之上,寻常的树枝子在她手上也变成金刚铁杵,莫说他是个人,就是个畜生被这么打一下也要皮开肉绽! 不过金嬷嬷下首有轻重,不至于伤筋动骨,也没伤他油皮,但是——真疼! 那边教训小辈可以慢慢动作,谈墨他们却是等不得。 瞅了一眼,谈墨双手一击,拍了一巴掌唤回他们的注意力:“若是四少爷他们一伙儿是冲着那块不知真假的弥天星丝布去的,那么势必就要直捣皇城。阿大你带着幽江一起,势必要等到掌门派来的人,到时候替幽江把身份解释清楚!” 事态紧急,阿大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点头应下。 看着方时带着阿大他们往京城掠取,谈墨在寺庙里抓出一把年纪的阵仗,顺便把几位长老也拽出来,“这是结界的阵旗,无需你们在做什么,若是要进出,拿着阵旗便可!在等两日,若是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儿,你们自可离去,若是还有妖兽捣乱,你们就知道能想办法往里面远点儿吃的喝的,等人来救!记住了,这东西是你们保命的,一定要看好!” 她讲清楚了阵旗的作用,又将人吓唬了一番,几位面相看上去可以当她爷爷辈的人愣是一句不敢反驳,点头哈腰地应下! 等人才互相看了一眼。 人的命呐,谁说得准? 当年陆家一个善心,收养了这样一对姐弟,如今小姑娘成仙回来,救了他们一镇子人的性命! 所以说啊,平时还是要多与人为善,多积福报! 谈墨这边将事情交代好,又将弥天星丝布的事情传给相伯琮,就打算带着小和尚直奔连雾山,至少,再师门的人来之前,再不能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金嬷嬷却忽然收了手,把小胖子凭空砸到她叫跟前,“把这孽障玩意儿也带过去!” 谈墨,“?” 金嬷嬷单手叉腰,手上的棍子抖落两下,吓得小胖子刚想张嘴,又识时务地闭上了。 金嬷嬷,“金家到他这一辈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以他现在的德行,长大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歪瓜裂枣,你带着他去历练历练吧,就当……就当我们扯平了!” 说完这话她有点臊得慌,手上又丢过来好些个玉甁,“这些东西算酬劳,我在瓶口上都做了说明!”然后又掏出一本十分破旧的册子给她,“这东西是老婆子闲着没事儿写的,你要是感兴趣就看看,不感兴趣就丢给这孽障玩意儿学!” 踢了一脚,金嬷嬷犹不解气,“他若是不好好学,你就往死了揍,将来若是谁敢找你半分麻烦,你把这个拿上,就说我安排的!我看金家谁敢找你麻烦!” 脖子上掏出来一个流光四溢的七彩圆珠挂到谈墨脖子上,又往她衣服里掖了掖,“藏好喽,财不露白,若是自己瞎嘚瑟惹来什么祸事我可不管!不过你就算没这东西怕也是个惹祸的主儿!” 谈墨嘴角抽了抽。 她这半晌都没说话,怎么还落损呢? 不过她也明白金嬷嬷的意思。 手里的玉甁和册子哪里是报酬,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对陆家只有守护的责任,这些怕是原本就打算给她的,只是突然出现个后代,不得不寻个托词罢了! 联想到她是金家的人,那她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如今想来也就不奇怪了,若是没猜错,这册子里怕都是些珍惜的丹方和炼丹心得。 她垂眸看了小胖子,不客气地把东西尽数收了,眼尾一挑,“他们怎么办?” 小胖子出来可是带着尾巴的,还是好几根! “他们?让他们留下来帮忙照看这些百姓吧,你们不正是缺人的时候,这时候不用他们留着过年?” 小胖子腿儿蹬了两下。 而那几位被金嬷嬷一直压制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护卫,这会儿憋得脸色涨红,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尤其是为首的那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谈墨胸前的位置。 悯心手上一颗佛珠弹出,距离他眼睛还有一厘的地方停下,没说话,笑得轻飘飘的。 谈墨看了他一眼,拉了下他的衣裳,就带着人上了黑刃,直奔连雾山。 脱离了金嬷嬷的掌控,小胖子试探着扭了几下脖子,喊了几嗓子,确认金嬷嬷听不见看不到了,才虎着眼睛道,“你别以为有那老太婆撑腰你就能拿小爷怎么样,告诉你,等我回了家,定然让我爹娘将这老不死的东西直接拖回去炼成人丹!” 谈墨眼中神色一凛,手中的册子啪地扇到他脸上,小胖子的左半边脸登时红肿一片。 “你干熟么!想洗吗?” 谈墨冷眼瞧着他,“自己看看这东西是谁写的,她又是谁?” 小胖子在她延伸的逼迫下将落在刀柄上的册子捡起来,随手翻到第一页,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她……她真是我祖宗?” 谈墨嗤笑。 幸亏这玩意儿不是自己的后代,不然她就算死了也得气的诈尸不可! 如此看来,她的修炼到底是不如金嬷嬷啊! 接下来的一程,小胖子出奇的沉默,捧着书看得满眼泪花。 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他看得是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本子,谈墨也曾好奇过去瞅了一眼,反正金嬷嬷的意思这书她也可以看。 结果就一眼,她就瞎了! “这什么玩意儿?” 册子上花的跟鬼画符似的,草长得不像草,花长得不像花儿,最重要的是旁边备注的字,比那蚯蚓还不如。 小胖子泪涔涔地抬头,“老祖宗的字,写的也太费眼睛了!” 谈墨,“……我觉得你说得对!” 两人吐槽的功夫,已经到了连雾山第三峰,再往里面走就不是寻常猎户能进的范围,而他们的目的正是从这里进去查看情况。 此时正是黄昏日暮,太阳西斜,照的整个连雾山雾霭重重,缥缈虚幻。 一条珊瑚蛇从不远处的树上滑下来,盯着他们丝丝吐着蛇信子。 谈墨一看到它,脸都绿了。 当初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东西就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若不是有哥哥偷偷交给她的陆家刀法,只怕早就小命丢在这儿了! 小胖子,呃,金杨,将金嬷嬷的册子贴身放到胸口,觉得不保险,又放进乾坤袋,然后把乾坤袋挂脖子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但是他瞧着谈墨面对一只刚刚筑基期的珊瑚蛇就变了脸色,脱口嘲笑,“小爷还当你多大本事呢!连条蛇都怕,那你还敢来这种深山老林?” 全然望了陆家镇那残尸断骸一大半功劳都来自她手中的黑刀。 谈墨的刀法霸道又纯熟,没什么花架子,处处伤人索命的招式。法术出来那就是要见血的,不是敌人的就是自己的。 是以她只要出刀,那场面定然美布料,因为她从来就没有一颗姑娘家爱美爱干净的心。 什么小鸟依人,楚楚可怜,除了那张脸安静的时候能让人联想到几分外,丁点儿跟她没关系! 谈墨听他这么讲,挑眉看了他一眼,“来,这次你先上!” 金嬷嬷让她带这么个熊玩意儿出来,不就是为了历练他,谈墨给他机会。 这可正中金杨下怀! 他素来哎收集这些个灵兽,越是罕见越是不好巡抚,他越是感兴趣。 这种珊瑚蛇虽说修为低,也不算稀有,但长得好看,蛇肉好吃啊! “我上就我上!你等着,等我将这珊瑚蛇抓到了,再借你的刀一用,给它砍个十来节,架到火上一烤,撒上点盐,再扑点孜然辣椒面,绝对好吃!我在家曾经偷偷将我四叔的……呃,没事,我先把它抓上来!” 金杨一不小心说吐露嘴,直接将自己卖了! 可他说的高兴,谈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连雾山吃蛇? 有阴影! 所以那条蛇捉住几人也没打算用来吃,金杨只要扫兴的把它扔进了自己灵兽袋里。 他的灵兽袋是央求了家主夫人好久,让人专门为他打造的。 说是灵兽袋,其实已经能算的上一个小芥子了,里面就是扔进去上千只灵兽都不觉得拥挤,谈墨在他的允许下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这真是——败家玩意儿! 闽西拿着佛珠,步伐沉稳地跟在他们后面,不管是急追灵兽还是快走过河,他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偏偏他的位置总是距离谈墨不过三步之遥,愣是一点儿没落后。 谈墨从之前就憋着的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悯心,你现在还是不是变强了?” 她感觉不到悯心的修为,要么是悯心不想让她知道,要么是修为太高,她根本感觉不到。 悯心捻佛珠的手一顿,侧头笑问,“姐姐希望我变强么?” 谈墨觉得他说了句废话,“当然了!你变强了,我不就省事儿多了!” 悯心,“……姐姐说的对,那我再努力一点儿!” 谈墨皱着眉头瞅他,“我听着你这话有点儿不对!” “嗯?” “你现在很厉害?” “尚可。” “比我厉害?” “……也不是,姐姐最厉害!” 谈墨不问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娃,他什么时候说谎都听不出来的话,那她也太废了! 更何况人家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悯心低笑了一声,“姐姐容易闯祸,我若是不强一点,姐姐到时候若是孤立无援怎么办?” 这话要是换个人听,关注点指定在后半句,然后感动得痛哭流涕。 换成谈墨——一把揪住悯心的耳朵,“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闯祸了?我怎么就容易闯祸了?你是不是一位翅膀硬了就能飞了你?想上天?” 悯心,“……阿弥陀佛!疼,姐姐快放开!还有人看着呢!” 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他们的金杨慌忙用手捂住脸,“没事,你们继续!” 谈墨瞅着他暗搓搓分开的指缝,气笑了。 只是她嘴角的弧度还没落下,换手就抓着金杨头顶的发揪揪直接将人提起来飞到半空中,黑刃出现在脚下后,才将人放下。 小和尚也风姿飘然地上来,看着下面齐齐拦腰断裂得一片树林,眼神微眯。 “卧槽!什么东西!这是打算将我们腰斩?” 谈墨神识散开,四处查看,可是连雾山里面的迷障太重,而且似乎有天然的屏蔽效果,然人根本无法探查到太远距的事物,是以半晌一无所获。 小和尚指着一株有五尺大树,“看这树的年轮,少说有数百年!断裂处平滑整齐,没有一丝凝滞,怕是对方修为至少在金丹左右。” 谈墨抿唇,“妖兽?” 悯心,“不确定!如果是到了吞噬修为的妖兽,那么妖力比寻常同阶的金丹修士怕是还要高,妖力和法术也都相对更加强横,姐姐,要小心了!” 如今他们已经渐渐深入连雾山,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不清楚,但是那种有如实质的压力却开始逐渐压向每个人的心头。 金杨憋得难受,交叉着手指撇了一下,发出咔咔的骨节脆响,“嗐!不就是个妖兽嘛,咱们——咱们……快逃啊!” 第274章 竹子精 金杨一嗓子把谈墨吼得身体颤了一下,险些将三人都扔下去。 没回头,她直接催动灵力御着黑刀向前俯冲,蛇形左右的同时,上下翻阅。 身上的法衣被吹得猎猎作响,金杨的嘴都有些歪了,适应了之后才想起来用灵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悯心站在两人身后,手捻着佛珠回头看,眼睛危险地眯起。 竹精? 那竹子精奇高无比,细细长长的,两条腿也是竹节所化,灵巧地踩过下面的花木,两只同样细长的胳膊连着三根手指,分别握着一把细长的刀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谈墨飞了回头看的时候,嘴角抽了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植物系的生灵长出灵智可以算得上耗时最久,成长最弱的一类,但若是修成一定撑过,其样貌外形通常清新雅致,怎么这只就独独成了一朵奇葩? 而且还凶残得不行! 长在地里的东西,想要行动自有,确实是需要金丹期的修为,谈墨看着他手上的两把切瓜刀一样的武器,问,“他刚刚就是用手上那玩意儿偷袭的?” 悯心点了点头,“应该是!” 谈墨摸了摸下巴,头都没回拍了怕金杨的肩膀,“换你的飞行法器。” 然后不给金杨反应的时间,黑刀直接出现在她手中,不进反退,迎面对上那只穷追不舍的辣眼睛竹精! 竹子精反应比金杨那个小胖子快,原本长长的竹节握着刀一顿乱砍,看到谈墨飞过来的时候手臂一收,刀锋向内,对准了谈墨的腰部就砍过来。 谈墨,“?” 小胖子盘腿坐在自己的飞行船上,插好灵石,让船自动运行,自己则从船舱里搬出来好大一盘刮过电信,自己往嘴里塞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悯心,“和尚,你也尝尝!” 悯心看了眼那边的战况,又看了眼做的十分精致可口的点心,撩起衲衣,盘腿落座,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拿着点心,吃的那叫一个惬意舒适。 “这竹子精什么毛病?这么喜欢腰斩?” 小胖子啃一只鸡腿的功夫,他们过了数招,结果竟然又九成都是平来平去,但十分凶残的腰斩招式。 悯心吃人家的最短,替他解释了一番,“执念!” “什么执念?” 指了指那竹子精半截身子的位置,悯心道,“他自己被人拦腰砍断过!” 金杨闻言,眯着眼睛仔细瞅,发现还真是! 那竹子精腰部靠下一截,有一道白色的线痕,很浅,应该是很长时间的旧伤了,在双眼上用点灵力后,他看清那伤痕还不整齐的切口,而是成锯齿状,有高有低,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磨断的。 “这、也太残忍了吧!” 这就是钝刀子割肉啊? 若是真要杀它,直接一刀砍死了事,大家恩怨两清,从此仇怨不再。可是谁这么狠心,居然一刀一斧地给他弄成这样,是他也得疯!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他说的是谈墨,让他叫姐姐他可叫不出口,叫名字好像又不太合适,所以干错就什么称呼也用了! 悯心摇头,“小僧也不知。” 但是这竹子精这么大的杀气,要么是受人指使,要么就是姐姐身上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毕竟这连雾山深处,她可从来来过! 谈墨和珠子精拼刀法,一个双短刀,一个重长刀,法术激荡,灵力相击,下面的地皮已经被他们掀起了厚厚一层,能跑的不管是妖兽还是精怪,都忙不迭地躲了,动不了的,只能可怜兮兮地朝着有遮蔽的地方藏着。 等那竹子精一刀削了半个山头,谈墨喊停,“别打了!别打了!在这么打下去这山都要毁你手里了!” 竹子精恨恨地盯着她,手上还想动作,谈墨一刀落在他握着刀柄的手指上,“本来就只有三根,你想再少一根?你的刀法挺厉害的,而且还不要命,别浪费在我身上啊!” 真要下死手,谈墨并非打不过他,但是她实在是不想还没弄清连雾山的状况就变成负伤状态,更何况在他看来,这场架本来就打的莫名其妙。 竹子精长在最上面的两只眼睛下场,看人的时候有种莫名的阴毒,谈墨叹息,“你这么等着我也没用,而且我又没招惹你,你做什么逮着我不放不是?” 竹子精听到这话,原本的怨毒变成了滔天的杀意,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伤疤的位置。 谈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倒吸一口凉气,吞了吞口水,“你该不会是说这是我砍得吧?” 竹子精恶狠狠地盯着她。 谈墨冤得想跳起来,把刀收起来,飞到他半腰呃位置,很认真的问,“你这伤多久了?” 竹子精看着她,比了一下手指,然后发现不够用,刀收起来,又伸出一只脚,蜷起一根小脚趾。 谈墨,“八年?不可能!八十年?” 竹子精一脸“你再装”的表情。 谈墨哎了一声,飞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好好看看我骨龄多少!八十年,我还没到这世上呢!” 竹子精不信她,竟然还真伸手戳了戳她的天灵盖,眼中迷惑。 而后他小的不能再小的鼻子嗅了嗅,腰身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将鼻子拱到谈墨的胸口。 “卧槽!这竹子精耍流氓啊!”金杨手中的点心都惊掉了! 不出来看看真是发现不了,这世上果然是啥事儿都有! 悯心捻佛珠的动作顿住,眯起眼睛看下面的情况,嘴角慢慢爬上一丝笑意。金杨转过来打算拍他的时候,不但没敢放下去,还抖了下。 谈墨脸色也变了,虽然说她是没啥其他的想法,但是让根绿油油的竹子在自己胸口嗅来嗅去,总觉得这事儿发展的有点不太对味儿! 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的时候,珠子竟一手拦住她,一手直接朝她胸口抓去。 一道淡金色的光打过来,竹子精的胳膊咔嚓一声出现裂痕的声音,但他还是从谈墨胸前勾出了一样东西。 五彩斑斓的珠子,带着流光闪耀着。 这是金嬷嬷送给她的东西。 谈墨眸光闪了闪,“你是说伤你的人带着这东西?” 竹子精点头。 谈墨陷入了沉思,旁边的小胖子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可是他祖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这样比起来,他收拾那些灵兽的手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嘛! 可谈墨想的则是,这事儿怕是还有误会。 且不说金嬷嬷这些年很少出陆家镇,即便是她真的出来了,进了连雾山,凭借着她的修为,弄死这只竹子精分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会留下这样的伤口,还留下了这竹子精的性命? “你可看清伤你的人长什么样儿了?” 竹子精摇头。 谈墨,“……”嬷嬷,您可真是送了我一个好东西!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根竹子精也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他们的意思。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谈墨的话都变成了选择性疑问的句子。 “八十年前有人进连雾山,砍伤了你?” 竹子精摇头又点头。 “……你是说我只说对了一半?” 谈墨又捋了一遍自己的话,慢吞吞地看着竹子精,“你的意思不是八十年前,是更早的八百年前?八千年前?” 竹子精伸出一片叶子。 八百年前……谈墨跳起来就是一个爆锤,在的竹子精晃了两下,“你是不是傻?是不是我不说自己的骨龄,你就不会自己看?我长的有那么老么?我看上去像是这么丧尽天良的人么?自己的仇人都没找准确,还敢给我玩偷袭?要是我真死在你第一刀下面,你亏不亏心?” 谈墨太生气了,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外蹦! 更重要的是,她美说一句话,还要捶一下那竹子精才能解恨。 八百年前,她连桑居都都没去呢!这人就敢直接把锅扣到她脑袋上,还要夺她性命? 竹子精似乎也知道自己找错人了,站在原地,乖乖让她打。 谈墨垂了几下,低眼就看见那条狰狞的伤疤,又觉得这竹子精有点可怜。 那样死一回再活过来,还不如直接陨落呢! “你就记得这珠子,还记得别的么?” 她不想背锅,又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他一把,可是这竹子精想了半天也只给她凭空画了一个女子的背影画像。 “你见过她的背影啊?” 这背影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墨色的长发漾着光亮的色泽,甚至上面的发钗都能看得清楚。 记着这么牢,这得是多恨啊! 只有这么点儿线索,谈墨实在没办法帮她继续查下去,谁知道小胖子挤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发钗疑惑,“这东西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竹子精和谈墨一同扭头看他。 谈墨从白梅源知道这小孩来自金家就大概了解过金家的情况,自然知道这是金杨第一次出山,所以他说见过,定然是在金家见过。 难不成金家曾经来过连雾山?难道是那时候下山历练的弟子? 但是这件事根本没办法一下子解决。 谈墨不可能带着他去金家,而且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进见到这画像里的人。 她瞥了一眼金杨,甩锅,“你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 转头对那竹子精认真地说,“他,可能认识画像上的人,你要是想找人报仇,跟着他就行!” 竹子精没说话,但是直接缩小了身子,变成一根手指粗细,长短像萧的东西,落在金杨的面前。 金杨小心地接在手里,双手捧着,委屈地看向谈墨:这关他什么事儿啊! 但是他识时务,知道这里没有护着自己的人,更知道自己打不过谈墨,更别提那个合上了,所以这一路他皮归皮,却还算乖。 只是眼下这竹子精显然是跟他们家的谁有仇,他这样把这竹子精供着,岂非是胳膊肘往外拐? 谈墨才不管他,拉着悯心上了小胖子的飞行灵船。 坐在船头,小胖子委屈地耷拉着脑袋,身影看上去可怜的不得了! 偏偏谈墨这人没什么同情心,不痛不痒地看了一眼,就乐滋滋地跟悯心分享刚刚的心得,“这竹子精刀法用的不错,虽然及不上尤冕使用孤眠,也及不上我用那把黑刀,但是他的刀法若是到天衍界,怕也是很快就能上榜的!我晋升金丹之后体内的灵力就一直是虚浮的,跟他打这一架,倒是凝实了不少!” 悯心安安静静地听着,是不是借花献佛,把小胖子的水果点心给她喂上两块,始终一言不发。 往里面走,瘴气太重,根本无法飞行,无法靠近。 谈墨掏出金嬷嬷给的丹药,找了瓶避毒的,拿出来丢给金杨,“看看,吃了能不能过去?” 金杨伸手将那丹药抓在掌心,本也没打算她能拿出什么好丹药,毕竟身在金家,他自己就是炼丹界的小祖宗。 可当他看到上面的丹纹之后,手里的竹子都差点掉下来。 借着竹子上的竹叶小心地刮了一点丹药的粉末到手心,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目光炽热,“这是哪里来的?” “叫爹!” “爹!” 谈墨,“……还是别了,有点掉辈分!”她可是喊金家祖宗都喊嬷嬷的人! 金杨,“你说叫啥都行!这丹药哪里来的?可有单方?能不能再给我两颗让我研究一下?” 纵然这混小子有诸多不靠谱,可是于炼丹一道上,他还是得了金家血脉的传承,对炼丹制药,痴迷入骨。 那些丹药都是金嬷嬷炼制的,谈墨对于她的后人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一整瓶拿出来,“这里有很多,另外我这还有许多你家老祖宗亲自炼的丹药,你要是都想见识一下,那就乖乖地给我干活!第一,这避毒的丹药吃下去到底能不能过迷障?” 金杨捣蒜似的点头,“能!绝对能!老祖宗练得丹药效果会差么?” 谈墨,“……”她有点不太信这个对自己祖宗盲目崇拜的小胖子了! 悯心笑了下,抬手直接捏开小胖子的嘴巴,将他刮过的那枚丹药取过来放到他的舌头上,合上嘴巴后,等了片刻,他后退一步。 谈墨抬脚,直接把人揣进了障林里…… 274章 蚁后 小胖子吱哩哇啦的惨叫声和咒骂声在他进去一炷香后仍然没有减弱的趋势,谈墨和悯心互相看了一眼,谈墨吞了一颗丹药,问悯心,“你需要?” 悯心委屈地看着她。 他虽然是个器灵,但是现在已然修成人形,怎么就觉着他还是个死物呢? 谈墨讪讪地分他一颗。 两人走进迷障之后,周围的可见度骤然降低,虫鸣鸟啼都多了几分恍惚,时而仅在耳边,时而又相距千里的错觉。 更让谈墨面色凝重的是他们在外面明明听小胖子的叫骂声一直离得不远,可是近来之后却无法用神识探查到她的位置。 “这些雾珠有古怪!”悯心掌心向上,指尖轻颤,“它们不是普通的水珠,现在就像一面不停旋转的不规则镜面,能折射声音,所以我们才会觉得那些动静时近时远。” 谈墨从乾坤到里抽出一条丝带,分别绑在两人的手腕上,“走,进去看看!” 雾气越是卡靠里,谈墨越是觉得神识能使用的范围越小,虽然这种变化对应到每一步的距离上并不明显,但是走过一段时间之后,谈墨就发现她的神识范围竟然足足缩小了一层。 动了动手腕,她问悯心,“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神识?” 悯心,“嗯,在里面。”顿了下,他问,“姐姐,我们回去吧?” 谈墨脚步停了一下,一脚踢开挡路的一块石头,“金杨是我踢进来的,就算是要跑,也得把那小胖子带上一起出去不是?不然金嬷嬷得跟我拼命!” 悯心似乎是猜到她定然会这么回答,没再说话。 掌心一凉,谈墨低头。 一直骨骼分明的手轻轻地伸进谈墨的掌心,那只手比她的要大上许多,略一屈指,就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进去。 手腕上丝带刺眼。 谈墨眨了两下眼睛,抬眸看,悯心眼尾红的艳丽旖旎,一双眼睛水光粼粼,“姐姐,我带你一起走,这样就不怕丢了。” “哦,好啊!”谈墨笑着露出两只小虎牙。 悯心拇指捏捏她的手背,低笑了一声,牵着他快步飞掠,景致急速倒退,甚至来不及看清路况,悯心就已经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树洞跟前。 “姐姐,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修整一下?” 谈墨看了眼四周,到处都是爬满了绿藤,苍翠的树叶都已经变成了墨绿色,显然在这里生长的非常好。 树洞地面之上越三丈的位置,谈墨被带着直接飞上去,悯心伸手扒开垂落的藤丝,拉着她走进去。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谈墨看着黑漆漆的树洞,有那么一瞬间想起合虚藏书阁里的那棵老树,也似这般被人挖空。 也不知道在她之后还有没有人发现那个地方。 “姐姐在想什么?”悯心带着他一路走到尽头,竟然没有通道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一件普通的屋子。被削出来的床榻上,还铺着一张毛色雪白的毛皮,光滑水润,一看就是特别好的货色。 “这里什么都有啊,姐姐,你坐到上面先休息一下,回复一下灵力我们再继续招人!” 谈墨抬头冲悯心笑,却在他将她送到床榻上准备松手时,猛然一拉,将人整个也拉到了床榻上。 又细又直的腿一抬,压过悯心的腰腹,谈墨腰上用力,直接半跪着骑在他身上,龇牙,“我一个人休息怎么行,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悯心眼睛闪了闪,“不……不行!姐姐,你快下来!” “哦,为什么不行啊?” 悯心的下颚被她用指尖捏住,她话说的慢条斯理,动作轻狂,眼神妩媚,竟有那么一刻比小和尚看起来还妖媚。 悯心的喉咙滚了滚,眼珠动了两下,道,“阿弥陀佛!姐姐是姐姐,这样于礼不合。” 谈墨俯下身,嘴唇靠近悯心,在他紧张地瞳孔都开始锁紧时,脸颊一转,贴向他的耳际,小声道,“这么害羞怎么行呢?你把我骗来这里不就是想做点什么吗?” “悯心”的脸白了一些,几番变换,终于定在了另一幅丰神俊朗的男子容貌上,谈墨从他身上翻身下来,男子想跟着翻身起床,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你阴我?”男子抿着眼睛,眼底阴翳怨毒。 谈墨撇嘴,“难道不是你先阴我的?”她手指在男人身上游走,点过脖颈的命脉,点过胸口的脏器,一路向下,男人的眼底的惊恐越来越重。 就在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时,却忽然发现谈墨的手指拿开了,与此同时,他腰侧一处位置被她身法诡谲地扔进了一个丹药。 男人咻地睁开眼睛,眼底带着血色,望着她,似乎想将她碎尸万段。 谈墨嘿嘿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你不会以为我连小和尚换人了都不知道吧?” 从他的爪子身上来的那一刻,“悯心”就已经不是悯心了。 倒不是她真觉得悯心又多正经,而是她还没来得教他这些,即便是悯心真敢拉她手,也不会那么含情脉脉。 躺着的这东西,一看就是个风月老手,不知道骗了多少花花草草和女人。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跟我过来?是太自信了还是太看不起我?” 男人疼的牙齿都在打颤,却一点儿也不服输,逞强地和她都斗嘴。 谈墨可没兴致理他,扯了扯手腕上的丝带,发现早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从中弄断了,而绑在男人身上的,不过是一截枯藤幻化的而已,这会儿正挂在男人的手腕上。 捏起来仔细敲了敲,谈墨嫌弃地把那截枯藤搓成灰扬了,“我还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根杀娘藤。这树也是你绞死的吧?啧啧,这得是霍霍了多少树才能让你修炼到这种修为?” 杀娘藤,顾名思义,是一种藤蔓。但他不同于别的藤蔓之处在于他自己根本无法生存,而且还很被嫌弃。 莫说是种植庄稼和灵植的人看见就会拔了他们,就是有点修为的花草木植遇见这种东西,也是要么弄死,要么躲得远远的。 无他,只因为杀娘藤需要依附着别的植被才能活,它们总是用最柔软的枝叶紧紧贴着另一株植被汲取养分,温柔又小心。 枝蔓逐渐伸展开后,会沿着被它依附的植株一直向上爬,并且不断地分出枝杈去包裹原植株的茎秆,直至将其完全覆盖后,才会慢慢收拢,夺取原本不属于他的光照的同时,也将原本被它依附的植株作为养分,全部吸食到自己身体里,接着再找下一棵倒霉鬼。 刚才男人手腕上用来幻化的枯藤便是杀娘藤的枯枝。 方才进来的时候,因为这里的浓雾她没看仔细看这株树,意外外面葱葱绿绿的东西是这树的枝叶,现在看来,应该都是这杀娘藤的。 因为树洞里没了迷雾,她看清这树中心的状况,分明就是已经干枯许久了。 躺着的男人忽然呵呵笑了两声,嗓音低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不顾太聪明了可不好,这样会很容易让人想杀人灭口啊!” 谈墨盘梯,随手抓过来一根东西,直接抽在他胸口,“杀人?灭口?你做的挺熟练呗?说,你刚才幻化的小和尚去哪了?” 杀娘藤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挑眉,“你猜?” 谈墨一巴掌给他,脸都打偏了过去,“他去哪了?” 杀娘藤笑意不减,胸腔震动,但是眼神里却淬着嗜血的光,“想知道?你自己找啊!” 谈墨一脚把他踹下去,自己也跟着飞起,曲腿顶膝,直接砸到他胸腔上,笑的又坏又损,“那我试试你这杀娘藤嘴巴有多硬!” 骤雨似的拳头裹着灵力将杀娘藤捶的鼻青脸肿,身上也没有一处好地方。一开始他还能笑得出来,然后就只能嗬嗬地喘气儿。 “骨头还挺硬啊!”谈墨累的满头大汗,气的一脚踹他脸上,看着他满身没一处好地方却依旧不肯张口,谈墨歇了几息,蹲到他跟前,“还不说是吧?真行!那不知道我拆你几根树干你还能不能撑得住?” 人家通常劫匪说完这句话还给个讨饶的功夫,到了谈墨这儿,说完就直接拆了他一只胳膊。 杀娘藤修炼艰难,对身上的每一根枝叶都无比珍惜,所以连枯了的树枝都不肯随意丢弃,眼下的四肢便是他真身的几大主要枝干的化形,被谈墨就这么拆了一根,那可比杀了他威力还大! 半晌后,谈墨一边给杀娘藤接胳膊,一边嗤笑,“你说你,反正都要说,你何苦呢?自己遭罪不说,还把主子一样给卖了,这样亏本的买卖也就是你这帽子不好使的才做。还有,你说蚁后把他抓走的,这连雾山的蚁后到底什么来头?” 连雾山的妖兽众多,能在其中称王称后的,莫不是一方霸主,只是蚂蚁…… 谈墨觉得鞋底有点扎脚。 “蚁后是真正的连雾山东南外围修为最高的强者,现在已经是相当于元婴后期的修为,她丈夫生病了,要换副皮囊,估摸着是看那和尚长得好看,才要抓去的吧。” 谈墨嘴角抽了抽! 真行,小和尚,你的危险来自你的那张脸! “说说这蚁后呗!” 堂堂一方绝对强者,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消息,谈墨盘好腿,黑刀压在杀娘藤膝盖上,但凡他不老实,谈墨就真能给他来上一刀。 “我说!” 杀娘藤眼里的仇恨都凝成实质的刀尖穿透谈墨,口中却说得清晰。 这蚁后原本只是跟着行脚商人的马车一路不知道从哪来到连雾山的,虽然凡人界不适合修炼,但连雾山是个例外。 寻常说的外三峰其实并不是连雾山,过了刚刚那道迷障,才算进入真正的连雾山。 在这里,虽然地面上的灵力不算浓郁,但是连雾山最里面的位置有一处深坑,里面总会远远不断地泄露出些许灵力,足以让这里的植被和妖兽修炼,有胆子大的甚至还会在每隔十年所有的时候,在坑底听到召唤声时跳进去,下一个十年,深坑再次打开是,活下来的就会被深坑给推出来,活不下来的,自然就消失了。 他们在里面呆十年,修为却增长的十分多,但是无论问谁,他们都不记得在下面的事情,没人说得清下面有什么,也没人知道下去之后到底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 只是上千只灵兽和灵植进去,能出来一个都算是幸运的。 蚁后当年来到连雾山,几次险些被一些低级的灵兽当食物给吃了,后来她受伤躲到了外围,从树叶上掉下去的时候,正好掉进了一个年轻猎户的衣领里,树枝那年轻的猎户非但没趁机杀了她,还给她放了块蜂巢,她也是借着那点蜂蜜的补给才活过来。 后来每次那猎户来的时候,蚁后都去看他,甚至还帮他捕一些事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丢到他的陷阱坑里。 杀娘藤眼里的仇恨都凝成实质的刀尖穿透谈墨,口中却说得清晰。 这蚁后原本只是跟着行脚商人的马车一路不知道从哪来到连雾山的,虽然凡人界不适合修炼,但连雾山是个例外。 寻常说的外三峰其实并不是连雾山,过了刚刚那道迷障,才算进入真正的连雾山。 在这里,虽然地面上的灵力不算浓郁,但是连雾山最里面的位置有一处深坑,里面总会远远不断地泄露出些许灵力,足以让这里的植被和妖兽修炼,有胆子大的甚至还会在每隔十年所有的时候,在坑底听到召唤声时跳进去,下一个十年,深坑再次打开是,活下来的就会被深坑给推出来,活不下来的,自然就消失了。 他们在里面呆十年,修为却增长的十分多,但是无论问谁,他们都不记得在下面的事情,没人说得清下面有什么,也没人知道下去之后到底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 只是上千只灵兽和灵植进去,能出来一个都算是幸运的。 第275章 你是妖你有理 听着竟还是好的? 谈墨不太信。 杀娘藤继续道,“后来不知道哪天,山下又来了个书生模样的人,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偏偏蚁后对他视若珍宝,悄悄送上猎物不说,还想尽了法子替他进补。可那书生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有年冬天直接昏倒在连雾山山脚下……” 后来蚁后便将人弄了回来,对外宣称是自己的丈夫。 用连雾山最上乘的活泉泡着,还在里面加了无数珍惜的药材,保证书生的一息生机,可是几百年过去,到底是个凡人的身子,就算是再慢,那身体也还是逐渐开始腐烂。 这两年更是大块大块地开始落皮,以后一直要给他寻个合适的皮囊换上,可是又怕她离开之后那书生没了她每日输送的灵力保持,等不到她回来又没了,这才一直守在连雾山不曾出去。 往年连雾山偶尔还会有不怕死的猎户进来赌一把能不能一朝翻身,这些年也不知怎么回事,来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个糙得不行的汉子蚁后又看不上。 正愁着呢,这不,他们一行人就送上门了。 谈墨懂了! 但是论皮相,莫说是这凡人界,就是在天衍界,她也没见过比小和尚长得更招人的,可这玩意儿不能这么算不是? 更何况,小和尚那身皮都是她从别处偷的。 想明白这些,谈墨提了提杀娘藤,“蚁后在哪?” 杀娘藤腿蜷了蜷,仰头看他,眼神里全是畏惧,“我要是说哦,让你杀过去,只怕你没杀我,命题蚁后就直接送我上我上路了。” 左右都是个死。 “我不说是你。” 杀娘藤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可像个杀的?还是觉得那蚁后是个蠢的?她前脚刚命令我把你们分开,你后脚就找到她洞府,若说没内鬼连我这个精怪都不信,蚁后能信?” 谈墨想想也是,伸手将杀娘藤拽起来,“那行!咱们讲道理,你引荐我过去,我呢,好好跟她商量,行不行?” 嘴上说的客气,可是那嘴角的笑就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什么行不行?他要是敢说不行,这人指不定当场就把她卸了。 杀娘藤身上被贴了张符跟在谈墨身后,瞧着小姑娘窄肩细腰,两腿修长,也算是个顶漂亮的女修士,怎得心肠就这么黑呢? “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我,这样我走路都难受。” 他的元神身体腰侧肋骨下,虽然不知道这面善心狠的女修士怎么发现的,但是那颗丹药碰到他的元神后,就跟一层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牢牢地将元神黏住不说,还一点点啃噬,就像是千万根肉眼看不见的小针在上面戳戳点点,走动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更加明显,几次疼得他腿一软险些倒下去。 谈墨睨他一眼,“快点道蚁后那你就不那么辛苦了。” 杀娘藤,“……” 脚步加快以后,倒也没多远,两人连走带飞,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另一座巍峨的高山山顶。 谈墨不禁赞一声真是好心思。 这山极其陡峭,寻常人就算是有幸进到真正的连雾山里,没被其他的精怪妖兽弄死,找到以后的老巢,可是没有修为和灵力,根本支撑不到他们爬上山顶,更何况这一路上来又是危险重重。 若不是这杀娘藤深得蚁后宠信,知道这条安全的路线,只怕他们也没办法这么快就上来。 杀娘藤上来之后直接瘫软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块界碑,爬过去有节奏的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界碑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谈墨拉上杀娘藤往里面走,发现里面并不昏暗,甚至还有灵力幻化出来的蓝天白云,鸟雀飞翔,灵植滋长,遥遥看着,竟然是一幅极美的画卷。 “蚁后说书生肯定爱这些,她常年用幻术布置这里,希望书生醒来的第一眼能喜欢。” 谈墨心说倒是个痴情的。 什么书生,怕不是那年轻猎户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投胎转世来的吧。 这念头,长情的人不多见,长情的妖兽就更是罕见了。 两人走到尽头,是一处极其奢华的宫殿,琼楼玉宇,屋檐斜飞,假山曲水,人间皇宫有的,这里只多不少。 大殿之上,一个身穿黑色衮服的女人蜂腰长腿,妩媚婉约,一手支着额头倚靠在金座上,看见杀娘藤和谈墨进来,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人来?倒是稀客。” 谈墨目的达到,也不再为难那杀娘藤,碧青为魔为妖,能修炼至今都不容易,一颗黑不溜秋的丹药扔到杀娘藤手中,“你先找地方把丹药服了,运行几个周天应该就无碍了!” 至于他会不会报复? 呵,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谈墨看着蚁后华丽的衮服和疑惑的眼神,道,“久闻蚁后大名,在下谈墨。” “谈墨……”蚁后温柔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说不出的细糯,若是不知道她原形,怕是还真以为这是哪个皇宫娇养出来的女子,“你是来找那和尚的吧。” 谈墨笑了下,“正是!在下和好友同进连雾山,只是不幸失散了!此地既然是蚁后的治下,在下更好还想请教除了悯心,您是否还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的小孩子?” 蚁后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苍白,似乎很虚弱,“真巧,两个本座都见到了!” “那能否让在下把他们带走呢?” 蚁后摇头,“你若是想带走那个小孩子,我倒是无妨,只是那个和尚嘛,本座怕是不能让带走的。” 她随手指了个作为,是以谈墨坐下。 谈墨从善如流,坐下之后,一只胳膊垫着座椅的扶手,身体微侧,“我想也是,那小胖子长得圆滚滚的,想必你是看不上的。不过那和尚怕是你也用不了啊。” 蚁后撩起眼皮看她,眼神危险地半眯,扫过杀娘藤后,又落回到谈墨的身上,“你既然知道本座要拿她做什么,你觉得本座会让你把人带走。” 谈墨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蚁后还是不要自欺欺人啦!您这么高的修为,想必不会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吧?您想给那位寻个合适的皮囊换上,可他根本就不是人不说,现在那身皮也不是身体幻化所得,你若是取下来,就算您修为再高,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化为一摊浓水吧。” 蚁后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站起身,婀娜地走向谈墨,及至跟前,停下脚步,垂眼看她,“岁壤,哪里获得的?” 谈墨坐直了身体,摊手,“这个还真是机缘巧合,是他自己发现的,然后我想办法给他弄来塑造的身体,你既然知道这是岁壤,应当也知道这东西没办法二次使用。” 蚁后默了下,抿了抿唇,“你说的不错,岁壤的确是无法使用,但我却知道有地方可以寻得这东西啊!” 谈墨眉头跳了一下。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把那里的岁壤取回来,我把人还给你?两个。” 谈墨抠了下自己的指甲,龇牙,“这可不太划算呢!蚁后目不识想吓唬晚辈?”她也站起身,凑近蚁后的耳侧,“您救人加上常年耗费灵力幻化这宫廷美景,想必灵力根本跟不上了吧?这么虚弱,你说外面那些妖兽和精怪知道么?” 蚁后漆黑的指甲弹了一下,五指咻然卡上谈墨的脖子,嘴唇的颜色从吸纳前的殷红变成黑紫,她轻轻启唇,“你在嘲笑本座?还是你觉得凭你现在的修为,可与我有一战之力?” 谈墨拍了两下她的手背,并没有使用了灵力反抗,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断断续续道,“晚辈……只是说……实话罢了!” 蚁后松手,谈墨落下脚,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丹药放在她的手心,“吃下去吧,对你身体的回复有好处。” 啧了一声,接着道,“晚辈方才说那些并不是嘲笑您或者威胁,只是告诉您一个现状而已。” 她很认真地看着蚁后,忽而又笑了下,“不过说这些也的确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咱们公平点做交易嘛!” 蚁后当着她的面倒出一颗丹药吞服进去,片刻后,再看谈墨,眸色温软了许多,“你这修士倒是有趣,不讨厌我?” “为何讨要?” “我是妖!” “也是万物之一。” 蚁后顿了下,“你说的对,说说你的条件吧!” 谈墨在她走回王座之后,自己也做了下来,“我们这次进连雾山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事关外面百姓生死,所以其他的事情不得不滞后才行。您知道最近从连雾山出去了一大批兽潮吧?晚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道这件事,蚁后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眼神阴翳,“还不是那只旱魃搞的鬼!” “旱魃?” “没错!三十多年前,这里忽然来了一只旱魃,直奔深坑入口,可惜她并非货物,不被深坑接纳,因此就在洞口不愿的地方占地为王,守在哪里一动不动。旱魃出没的地方,灾旱不断,这连雾山虽有深坑溢出的灵力护着,但旱魃占据的地方依旧开始荒芜。妖兽和精怪们活不下去,逐渐开始有了摩擦,山里的戾气渐重。然后就不知哪里来了个会御兽之术的凡人,在连雾山外吹奏召唤曲,修为若或者心境有损的妖兽们许多都被影响,本座虽尽力阻拦,但是你也看到了,本座如今的修为有损,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一招制敌将其余的全部震慑住,至于已经出去的,本座实在是无能为力。” 谈墨愕然,“你可知那旱魃从何而来?” 蚁后眼中闪过忌惮的神色,“那样强大的修为和精实的体魄,并非凡人界之物可造。只是本座也实在是想不出哪里一次死上十万修士,能从中爬出这样一只旱魃来!” 谈墨用脚尖提了提地面,陷入沉思。 提起灾旱,她忽然想起刚到合虚第一次接执事堂的任务,当时的村庄便是蝗虫过境的灾旱执念,更奇怪地是后山拿出大坑,虽然不知道现在如何,但是她记着当时的假道士已经是筑基的修为,却无法靠近那里。 同样的修为强大,同样的旱灾,而且时间恰好吻合!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了!” 那东西出没的地方距离合虚不远,一次死那么修士和妖兽的地方,合虚曾经,发生过。 “嗯?小道友且说来听听。” 谈墨,“他应该是出自天衍界,从很多年前的一次大战遗迹里爬出来的,但是据晚辈所知,那处遗迹早已经被人封存,为什么会有旱魃出来,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蚁后沉默一会儿,长叹一声,“时也,命也!你想知道的第一件事情我已经为你解释了,你还有什么条件?” 谈墨,“……”对于蚁后而言,最要紧的事情果然还是那书生啊! “晚辈不明白,您的修为比我高上许多,既然您一早就知道岁壤,也知道哪里有,为什么不自己去取?” 蚁后忽然神秘莫测地笑了下,歪着头冲谈墨慢慢眨了下眼睛,语气轻悠,“那是因为……那地方我进不去第二次啊!” 谈墨,“……!” 噌地一下站起来,谈墨杏眼睁的又打了一圈儿,“您想让我下深坑?” 蚁后咯咯笑了起来,“真聪明呢!再过几日就是深坑要开的日子了,或许你能帮我下去一趟?若是不然,那的皮相虽然不能用,但是骨相也是极美的,再用那小胖子的皮罩上,虽不能直接像他那样美,倒也能勉强凑合着让萧郎先用用!” 谈墨,“……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带走他们?” 蚁后否认,“不,一开始我是想让你带走一个的,可是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所以改主意了。” 谈墨,“出尔反尔可不想您这样的前辈所为。” 蚁后,“唔,可我是妖啊!” 谈墨,“……”你是妖你有理,但是那地方…… 蚁后似乎看出她心中的顾虑,娇笑道,“怕什么,我都能活着出来,更何况你呢?” 第276章 旱魃 谈墨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服气。 “我下去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在我上来之前他们两个安全无虞,同时还要保证这连雾山不会再出乱子,若是在我回来之前这里的妖兽再出去作乱,不管是不是前辈的责任,即便是我再取来岁壤,你也休想拿到手。” 蚁后敛了笑,“成交,我以心魔起誓。” 两人条件说妥,谈墨先看了一眼传讯符。 上面的消息很多,但是毕侠说的事情却让她愣怔了好长一段时间。 合虚封闭秘境的时候出问题了! 不是因为别人捣乱,是因为刑戒堂。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发给相伯琮的消息竟然一直没有收到回复,祝盗升倒是发了条全弟子消息,只说衿期掌门要闭关,师门一切任务暂由他代管。 眉头紧蹙,谈墨总觉得心中不安,一件件事情扎堆儿的发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过师门的事情她也帮不上,眼下还是把那俩人弄出来比较妥当。 她怕蚁后的灵力支撑不到她回来就挂了,将金嬷嬷给的一些丹药匀出来大半给她,顺便也在她这洞府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谈墨提前一天出发去了深坑,蚁后陪着她一起。 “我会想办法将那旱魃引开,不过那旱魃聪明的紧,怕是不好对付,你的机会很有限,若是你连进去都不能,那我们的约定同样算是作废的哦。” 谈墨斜睨她一眼。 明明比谁都更担心,非要这么说,吓唬谁呢! 可见了那旱魃,谈墨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树皮一样的身体颜色,满身腐肉挂,脓疱密布,甚至还有尸蟞在上面爬动不说,她躺着深坑洞口不动,上面的苍蝇密密麻麻地趴着,看着都够让人倒胃口的。 不过身形倒是不错。 虽然外观看起来真是的骇人听闻,但是那整体曲线倒是可以看出生前应当是个相当俊美的人。 谈墨嫌弃地噫了一声,对于在一只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旱魃身上能看出美的自己十分鄙夷。 蚁后对他似乎也相当畏惧,远远地就带着谈墨停了下来。 “他这些年来每当洞口开启前半月就会守在这里,任何人想下去都必须经过他的允许,至于具体谈了什么条件没人清楚,因为这些年根本就没有人能上来。” 谈墨纳罕,“他这也算是死而复生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执念不成?哎呀!” 说到执念,谈墨慌忙又给阿大发了条消息过去。 先前她只是交代了自己有事情要做,让他看好方时他们,顺便看管好那些凶魂。 但是她忘记给他们符篆了! “蚁后,你会画符么?” 蚁后摇头,她堂堂一个元婴期的妖,为何要学画符? “我教你好不好?”谈墨眨了眨眼。 蚁后戒备地盯着她,眼神古怪。 第一次听说一个晚辈要教前辈东西,还是一个修士要教一个大妖,画符! “就一道!” 蚁后不说话。 “你要是愿意,顺便帮我个小忙,我说不定在下面会努力多找点儿东西岁壤上来,保管到时候你想怎么给那书生捏身子就怎么捏!” 蚁后更狐疑了! “多小的忙?”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蚁后都陷入了水深火热。 “这他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拐弯?为什么这里要带一点勾?为什么……” 谈墨,“因为它本来就是这样子啊!” “不学了!” “岁壤。” “怎么改?” “这一折这样画,另外一点……” 陆家镇。 留下来的百姓被仙人护着总算是逃过一劫,大批的仙风道骨美轮美奂的仙人下来,有了他们的庇护,百姓们纷纷走出了那个保护他们的结界。 镇子上的长老和镇长等人不敢贪墨阵旗,等人全部出来以后,就找到了合虚的弟子,说要将东西上缴。 “老人家,这是谈墨师妹的东西,这阵法我们怕是没办法,您将阵旗交给我们也没用,不如您就等等,她回来以后您亲自还给她。” 仙人这样说,正中镇长等人下怀,他们也行留下这东西,毕竟那阵法可厉害嘞,连怪物都进不去。 从寺庙里出来,家都没法住了,众人只能分成三三两两的小组,分别开始搭建房屋,小孩子们忘性大,被吓哭的阴影里走出来,又聚在一起踢沙包玩。 “你们快看,天上的云在动!”一个小姑娘坐在树下望着天空发呆,看了好一会儿发下十分新奇的事情。 “哈哈哈!云每天都在动,你也太没见识了!”一群孩子耻笑。 小姑娘站起来,仰着脖子,奶声奶气的更正,“不一样,你们快看,好像在画画啊!” 她声音神往,有几个孩子便顺这抬起头瞧过去,谁知这一看就停下来了! “这是在干啥哩?这些云被人拨过来弄过去的,是仙人在上面玩耍么?” 仰头的小孩子多了,自然有大人好奇地跟着望过去,结果这动作就像会传染一样,很快陆家镇除了干活一心只想赚钱的男子,其他人都纷纷仰头去看。 甚至还有书生边看边跟着画。 谈墨速度极慢地教了好几遍,对她来说水到渠成的东西,对于蚁后可是千难万难。 得益于此,下面很多人跟着云层练习的人可是不计其数。 陆家镇有人发现,别的地方自然也有人发现,于是忽然之间,合虚的弟子突然发现一夕之间竟有不少凡人弟子顿悟了! 要知道凡人里出来了修士有多难,但眼下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挨一个地冒出来。 凌青找了一个人问了缘由,才知道天上画符的事情。 可是他问遍了所有下来的弟子,是谁在上面做的演示,却没一个人吱声。 这可就奇了怪了! 凌青心下狐疑。 但眼下兽潮事情还未解决,只能暂且放下。 谈墨更是崩溃,她蹲在蚁后身边,十分不解地看着她,问,“你到底是怎么修上元婴的啊?” 这么笨,法术怎么学会的? 蚁后有些难堪地别过脸,“你还小,你不懂!” “嗯?” 蚁后把脸转过来,很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了比命更重要的人,你就懂了!” “哦!”那是不可能的,我自己的命最贵! 来人的交谈无疾而终,下面也到了要进深坑的时候。 他们远远地看着,已经有不少妖兽往深坑边缘凑,不过真正上去的却很少。 “他们呐,也就是看个热闹!”蚁后嗤笑,“肯窝在连雾山里修炼的精怪和妖兽哪个没想过一朝飞升?否则又何至于躲到这贫瘠的凡人界来,除了少却许多猎杀外,真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这就好比你们人常说的苟且偷生,姑且算他们是苟且偷练吧!所以他们怎么可能又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魄力下去?” 谈墨忽然好奇,“你呢?” 蚁后莞尔一笑,“我有理由啊!” 谈墨撇嘴,随口道,“那条杀娘藤说你是外面来的,你从哪来的啊?” 提到这个问题,蚁后看着她忽然就笑了,纤纤食指点在谈墨的眉心,“听过云梯谷么?” 谈墨一愣,“你是悲慈寺出来的啊?火绒树妖一族的传播者?” 蚁后这下倒是真的诧异了,“你去过云梯谷?” 谈墨挠了下眉毛,“侥幸下去过,嘿嘿!不过你怎么到凡人界来了?你们不是一直在帮火绒树一族繁衍生息么?” 蚁后的表情又变成了谈墨看不懂的样子,板起脸,“该下去了!” 算了算了!谈墨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蚁后先下去,原本闹哄哄的深坑周边忽然安静了一瞬。 旱魃僵硬地转过脖子,看见她,那副可怖的脸上忽然漾出一个笑来,吓得云层之上的谈墨一个哆嗦。 别啊! 笑得真恐怖! “蚁后怎么来了?你如今和我一样,进不去,凑什么热闹!” 蚁后摇曳着走上前,轻笑,“是啊,我们都进不去,那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呢?” 旱魃讥讽地挑起一边的唇角,“不管你是为什么,回去好好守着你那个活死人的心上人,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免得你不在,他除了什么意外!” 这话说的威胁意味十足,蚁后却依旧笑意盈盈,只不过那笑里藏了刀子,“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我不过是过来关心一下诸位,顺便探望一下你,毕竟不管多久你都进不去这里,看着着实让人心酸。”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胆子小的妖兽和精怪早就退避三舍,各自找地方猫着了。 有良知鼠精不放心,立即撅着屁股开始刨洞,唯恐一会儿死在这。 对峙片刻之后,旱魃已经隐隐又发怒的前兆,身体噼里啪啦响,就像是干柴被星火点燃,从里往外烧。 蚁后忽然掩口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没意思,看你在这玩火自焚,还不如回去呢!”走了两步,她又旋身,“劝你也早点回去吧,反正,进不去!哎,真可怜呐!” 她摇曳着朝前走,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旱魃的暴怒,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死人而已,装什么高人大能!” 说完还啐了一口。 旱魃本就脾气火爆,不讲道理,刚刚跟她的对视已经将怒火烧到了极点,眼下又被她这样明理暗里嘲讽,终于挪开了步子朝她后背抓过来。 蚁后早有准备,身体一闪,已经到了几步之外,似乎故意逗他似的,一点点往前挪动,忽左忽右。 其他妖兽和精怪们看看深坑,又看看那边的旱魃,头转的像拨浪鼓,可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跳下去。 谈墨测算好距离,决定蚁后已经将那旱魃吸引道无法一个瞬移回来的距离,她俯冲向下,化成一点坠星直奔深坑! 旱魃听到后面的惊叫声,忽然回头,咔咔的声音让人听着仿佛下一刻他的脖子就能断。 蚁后不管不顾地继续朝前走,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后面的异常,或者说既是发现了也不担心。 深深看了她两眼,旱魃转身回去。 “谁下去了!”他身上的煞气浓的几乎化成实质,整个人崩的脸说话带起的震颤都能让他直接咔吧作响。 有个狍子模样妖兽站出来,战战兢兢地回答,“是个人!” “连雾山怎么会有人?” 这里凡人根本进步来,天衍界的人更是很少下来这种下位面。 “真是个人!一个女修士!”另一只妖兽作证。 有人开头就好说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竟真还将谈墨的模样拼凑出个七七八八! “可恶!那只蚂蚁故意的!”旱魃一拳垂在深坑旁的地上,地面皲裂出几丈宽的沟壑。 “不会吧?蚁后从不管这些事情的!” “是啊!她这些年都不管事儿了,前些日子还是一大批兄弟外出她才出来了一次的!” 站在深坑跟前,出于对蚁后的敬畏,也有精怪替蚁后说了几句话,不过很快被淹没。 旱魃重新在深坑跟前坐下,问那些妖兽和精怪,“你们这次可还有要下去的?” 一只带着白色狐狸尾巴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旱魃大人,我想进去!” 旱魃看着她皱了皱眉,只是他的脸本就恐怖,几乎没人看,所以才没注意到他表情上那点儿细微的变化,“你这么小,进去能活?” 十足的嫌弃。 小狐妖瞬间红了眼眶,“我会努力变强的!我想进去,我要进去找我母亲和哥哥!” 旱魃哼了一声,“找什么找,出不来就是死在下面了,有什么可找的!立个凡人界的衣冠冢也一样!” 小狐狸身后的尾巴咬了咬,蹲坐在旱魃勉强,俯首,“请旱魃大人让我过去!您需要什么条件,白籍一定能做到的!” 旱魃这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真要进去!” “进去,我一定要将母亲和哥哥带出来!” 旱魃点了点头,冲她招手,等到小狐狸靠近之后,他直接伸手提着小狐狸后脖颈的软皮将她提起来,“不听老人言,可是很容易吃亏的,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进去,我成全你!但是你必须帮我带一点东西下去!” 第277章 唯一的香火 旱魃和小狐狸做了什么交易没人知道,而后那小狐狸便在谈墨之后跳了下去。 在深坑关闭之前,陆续又来了几只妖兽和精怪,每个都跟旱魃做了交易,飞身而下。 看着深坑沉底关闭,下面的声音彻底消失,旱魃也回了自己的洞府。 围观的精怪和要妖兽们没了热闹可看,这都成群结队的离开。 “愿意下去的越来越少了!” “废话,哪怕修炼慢一点,谁愿意下去送死!” “也不一定是死嘛!搏一搏,万一就成了万一呢?” “可去他娘的万一吧,老子没那好么好的运气,也不去争那不可能东西!还是回去修炼吧!” 深坑旁边恢复了安静,蚁后却去而复返,凭空出现。 “哎,虽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在深坑边儿留下一点标记,蚁后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洞府,同时连雾山周边迷障突起,离得很远都能看着那不详的云雾。 “你是说连雾山彻底封山了?” “是!不过侍从第十峰开始的,外面没事儿,打猎什么的不受影响。”合虚过去打探的弟子回禀。 阿大站在最边上,看着凌青欲言又止。 凌青扫了他一眼,道:“不必担心,谈墨之前就发了消息的,应无大碍。况且她命灯还燃着,自然是性命无虞。” 阿大听了这话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依旧不放心。 陆予兰站在凌剑峰的队伍最末,忽然站出来,“大师兄,我想回家看看。” 众人皆把目光转向她。 他们这躺下来,已然明白这次凡人界闹这么大呃始作俑者是谁,更没人想到一个凡人身边不但有数不清的妖兽供其驱使,竟然还有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保其性命安危。 虽然他们下来镇压收服了许多妖兽,但是已经被践踏的村庄和良田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复原,只怕人间是要乱上一阵子的。 他们大批量下界,本就不合规矩,是断然不能再干涉人间王朝更迭之事,之事弥天星丝布的下落还没拿到,所以凌青才没有带弟子回去。 下来前,掌门可是亲自叮嘱过,无论他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在其他门派和妖魔两族之前拿到那块弥天星丝布! 当然,不能牺牲无辜。 凌青脑子转了好几圈,看着陆予兰,他道:“我与你一道回去吧!此番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你去与你哥哥好好商谈一番,我去见见那位前辈。” 陆予兰握剑拱手:“是。” 其他人留在主城查探弥天星丝布的消息,不过凌青有命令,若非特殊情况,所有弟子不得擅自使用法术和各种丹药符箓,以免给人间造成混轮。 可是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一场混乱。 金嬷嬷躺在药园的躺椅上晒太阳,忽然撩开眼皮望了眼陆家正门的方向,而后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药园的门被扣响,下人恭敬又敬畏地把人把人请进药园。 真是谪仙啊! 长身玉立,姿态清绝,就连那素白的一身衣裳都云朵似的,随着走动掀起阵阵涟漪,上面一层迷蒙的光线将人笼罩着,让人看不清其中真人的长相! 这得是仙人啊! 虽说陆家也出了三个仙人,可到底印象中还是曾经的模样,是个几十年,早就模糊了。 而且她们也没见过三爷和五小姐还有那个谈墨的丫头用过仙法,是以对这种能祥云驾雾,制服怪物的仙人们的崇敬,一点儿不必外面的人少。 能引路一段,已然是祖坟冒了青烟,觉着这事儿能祖祖辈辈地当荣光传下去。 金嬷嬷看了眼进来的凌青,没有起身。 凌青确实很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见过金前辈。” 金嬷嬷随手一招,一张椅子落在旁边,“坐吧,握着没这么多规矩,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凌青从善如流,坐下后,看着金嬷嬷,“金前辈在凡人界多年,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此次金家四爷酿成大祸,却是不可不罚。合虚不愿扰了前辈清净,还请金前辈给晚辈一些指点。” 金嬷嬷嗤了一声,“这是人没商量!我跟谈墨那丫头可是说了,你们想怎么折腾怎么罚都没关系,但是陆家的香火可不能断了!陆予松不是死了,你们就放是他为陆家偿命了吧!” 凌青一张棺材脸面无表情,说话清冷,“一人做事一人当,况且此子身怀异术,若是不能妥善处置,只怕后患无穷。” 金嬷嬷终于坐了起来,盯着凌青看了一会儿,慢悠悠道,“你甭在这吓唬老婆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拿不定主意,让相伯琮或者祝盗升或者能主事儿的人下来解决!但是你们若是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除非她陨了! 凌青皱了皱眉,“前辈何以如此坚持?” 金嬷嬷睨他,“我需要跟你个娃娃解释?” 凌青,“……前辈说的是!不过掌门日前正在闭关,怕是不能下来,至于祝堂主,他已经把此次事情全权交于晚辈处理,所以前辈有什么打算,但说无妨。” 金嬷嬷站起身,挥手给旁边一片灵植的田垄上布了一层薄薄的雨水,才回头道,“陆家的传承不能断了,如果你们不想引起更大的麻烦的话!话已至此,不管你们信是不信,老婆子我都不会让你们伤那小崽子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你们要处置,随你们。” 凌青抬眸,然后了然地点头。 他环视了一下陆家的药园,眉头又皱了起了,“前辈如此修为枯守此地着实浪费,不知前辈——” “打住!瞧着你也是个冷面话少的,怎么还做起忽悠人的勾当了?你觉得此处不好,难不成你们合虚就好了?不过是药田比这里大些,灵植比这里多谢,还有啥?莫说我不回去,我就算是回去,就一定看得上你们合虚?” 凌青无言以对。 毕竟对于金家人来说,合虚所种植的东西确实不值一提。 话已至此,金嬷嬷直接撵人,“走吧走吧,有啥事儿你们自己商量,别到我这里来了!” 凌青起身告辞。 正房,陆予兰盯着自己的四哥。 两人明明年岁相差无几,可是陆予柏已是中年面向,而陆予兰和多年前离家时的样貌相差无几。 她坐在主位上,小高氏坐在她身侧,看的大高氏一阵牙痒。 可是她明白,自己的儿子无路如何现在也不是陆予兰的对上,只能暗自忍着。 陆予柏笑得圆滑,“五妹妹还是当年的模样,真好!此番回来可还走了?” 陆予兰看着坐在下首的哥哥,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一片平静清明,“四哥,你为什么会御兽之术?你见过谈棋?” 陆予柏双手搭在扶手上,脊背向后靠了靠,“五妹妹聪慧!” “你这次操纵百收袭击陆家镇,并一路带着它们直捣皇都究竟是为了什么?哥哥想要那龙椅不成?” 陆予柏哈哈大笑,捋这小胡子笑道,“妹妹说笑了!我如今哪里需要那把龙椅?现如今我说谁是皇帝,谁就是皇帝,何必自己劳心劳力去做什么皇上。” 陆予兰心惊,“四哥?” 陆予柏站起身,背着手看向外面,“这还要多谢你和三哥多年的荫蔽!陆家在边陲之地这许多年,我想你们也很愿意看到陆家发扬光大,名垂千古吧?大哥一去不知所踪,这陆家压在四哥身上,担子颇重,若是五妹妹愿意回来帮我,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予兰沉默地看着他。 陆予柏回过神,对上她的眼神,大笑,“真好!修了仙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以妹妹的年岁,不但青春永驻,竟然还能保留着当初的纯善!真好!” 他这一句感叹不乏羡慕,听得大高氏一阵鼻酸。 陆家三位夫人,宋氏一子一女中,虽然大小姐没有修仙的资质,但是大少爷根骨奇佳,若是没受伤,只怕现在比陆予兰他们只会更优秀! 自己的亲妹妹和她一同被抬进陆家,比她先生了松哥儿不熟练,一子一女竟然都有修炼的天赋,只有他的柏哥儿,不管她想什么办法给他改善,始终没有修炼的潜质。 小时候这孩子不说,但是心里清楚,一个人默默对着陆家刀法练习到深夜的影子,更是心疼得她睡觉都睡不安稳。 后来兰姐儿和松哥儿带着那个丫鬟去参加了什么收徒大比,大少爷受伤了,她才恍然觉得日子有了点儿光进来。 再后来,大小姐嫁了,大少爷走了,整个陆家最后还是落到他们母子的手上,这才扬眉吐气。 当初听到松哥儿陨了的消息,她所谓亲姨母,都不得不承认,当时自己心里是高兴的。 陆家三哥男丁,伤了一个,死了一个,只有她的柏哥儿全乎着,还有比这更让人快意的么? 可如今,陆予兰一回来,就好像是一场梦就这么被人给戳醒了。 妹妹这些年向来坐在下首看他们母子的脸色,陆予兰回来,什么都变了。 本来属于她的柏哥儿的位置被陆予兰占了,属于她的位置,妹妹安然地坐在上头。 她绞紧了手帕,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唯恐一不小心露了眼底的怨毒。 陆予兰眸光扫过她,落在陆予柏身上,“四哥,这人间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住手吧!只要你说出来和你合谋的人是谁,我会向师门请命,护你周全。和你合作的人,他没安好心,你帮着他夺的东西,他可有告诉你是什么?” 陆予柏忽然变了脸色,挑起唇角笑了声,“妹妹未免把人看的太扁了!况且我如今也根本不需要你护着啊?咱们家可是住着一尊大佛的,就连那些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你以为她会允许你们伤我?至于我们所夺的东西,你是说星丝布么?” 陆予兰震惊,“你知道?” 陆予柏仰天大笑,“原来是妹妹你不知道啊?我还当你在仙界混的有多好呢?看来还不如哥哥!” 陆予兰沉了脸,“四哥既然知道那东西,那是否知道它的作用,你这样胡作非为,可是会引来众怒的,到时候你觉得金嬷嬷还护得住你?” 陆予柏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径自落座,“怕什么,瞧你这点儿胆子,真不像我们陆家的人!既然这东西连仙界都想要,为什么我们不自己拿上呢?有了它,我们不但能把人间全部掌握在手中,就算是仙界,只怕不日也有我陆予柏一席之地,到时候我们兄妹联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陆予兰觉得荒唐,“谁跟你说的这些?难道你以为修真界都是酒囊饭袋,用你人家那套曲意逢迎,威逼利诱的法子就能掌控?还是你觉得修真界之人都是不过尔尔,有了金嬷嬷你就有了免死金牌。” 谁知陆予柏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一拍手,赞道,“五妹妹这个说法好,那个金嬷嬷啊,还真就我的免死金牌,谁让我是陆家目前唯一的一根香火呢!” 陆予兰觉得事情不对,沉声质问,“什么意思?” 陆予柏正要说话,凌青走了进来,“没什么!你们陆家在这有点特殊,所以需要传承的香火,你大哥不知所踪,三哥已故,是以就算他闯了天大的祸,守着你们家的那位前辈都得帮他兜着,对吧,陆家主。” “你是何人?” 凌青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道,“我想,他正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才迟迟不跟诞育子嗣,我说的可对?” 大高氏和小高氏都一脸震惊。 大高氏,“柏哥儿,这位仙长说的可是真的?是你自己不要孩子?那宥哥儿……” 宥哥儿是陆予柏的亲生儿子,还是个外室偷偷生下来的,那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大高氏虽看不上她的出身,但是念在孩子的面子上,是打算将她给陆予柏抬进屋儿的。 只是没成想第二日,那孩子就死了外面的河里,泡成了灰白的一团,连五官都瞧不清楚了。 陆予柏阴毒地看向凌青,“你找死!” 第278章 黑色 一屋子的人,没人料到陆予柏会对合虚的人发难。 陆予兰下意识抬手,一道灵力袭向陆予柏,却被他身上一道刺眼的光芒阻挡,就连凌青也因此受了伤。 “五妹妹,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你重新回陆家了么?”陆予柏负手问陆予兰,转而又看向正在擦拭嘴角鲜血的凌青,“想杀我?可惜,你注定做不到了!” 说完这些,他直接昂首迈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大高氏踉跄着站起来去追,嘴里疯魔似的喃喃,“我儿子不会那么糊涂!你们骗我!我儿子不会那么糊涂,你们骗我……” 陆予兰拉下小高氏的胳膊,扶住凌青,“大师兄,对不起,四哥……” 凌青淡漠地擦了下嘴角,棺材脸上以如今王的没有任何温度,“与你何干?为何道歉?” 连亲生母亲就教养不了的人,还能指着兄妹之情能让他有所收敛? 不是凌青看不起陆予兰,只是他冷静,太理智地分析了重重,确定她没有任何赢面。 胸口的伤不重,但是这里灵力贫乏,不易痊愈,他揉了一下空口,迷唇重新去了药园。 府里这么大的动静,要说金嬷嬷没听见那肯定是撒谎。等到凌青一步步走到药园的时候,她伸手指了背后一处,“去那呆着,别碍眼。” 凌青掀起眼皮看了眼,棺材板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却听话地挪过去。 脚步将将踏进那诡异的地方,周身一阵灵力暗涌,其浓郁程度,竟是比天衍界还高一些。 金嬷嬷拎着两个白萝卜一样的东西过来,那东西下面还长了两条小腿儿,缀在下方一摇一荡的,是不是还往上蜷缩两下,看上去倒是挺可爱。 坐到凌青旁边儿,金嬷嬷随手招了水将手上的两根东西洗干净,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它们的脚丫丫,眼神怜悯,“这地儿太穷了,这人被我的法器打伤,只能牺牲你们两个小玩意儿帮帮他了。” 两根“白萝卜”像是能听懂似的,立时间四条小白腿儿互相交缠,也就是没有手,否则非来了分不开的拥抱变成连体婴不可。 凌青在一个奇怪的阵法中睁开眼睛,就开间两个白生生的东西挣着身子躲他。 “吃了他们,你的伤就能痊愈。” 凌青抬眼看向金嬷嬷。 “这俩小东西快生灵智了,身上的灵力不少,你吃了它们,被伤的那下所失去的灵力,应当是能恢复大半。” 凌青这才回眸瞅两个小东西。 可怜兮兮的。 他伸手接过,两只小东西在他手腕上踩了两脚,似乎是极抗拒。 凌青面色古怪地看着它们,屈指在每个上线弹了一下,然后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衣襟上,便不再理会,只有两个小东西要逃出他的伸手能够到的范围时,才会伸手把它们拎回来。 金嬷嬷的眼神更古怪。 “多年没回去,难道天衍界的修士都变这样了?单身久了,莫不是连两根芜菁都觉得眉清目秀?” 凌青,“……” 他只是觉得没必要,万物修习不易,这两只芜菁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熬到快要生出灵智,开化入道,若是因他之故,平白毁了道行,实在是不值得。 “前辈,这里怎么会有灵器如此浓郁的地方?”这才是他关系的。 从他一脚踏进来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灵力,初时他以为是灵脉或者是其他,但是直到她在其中打坐,才发现并不是。 金嬷嬷斜睨着他,“你就是合虚这一届的大师兄?啧啧,真不是老婆子看不上你,你这见识还比不过谈墨那瘪犊子玩意儿呢!” 凌青抿唇,棺材脸有点绿。 金嬷嬷毫不在意,“你屁股底下坐的全是法宝,这阵法就是抽它们的灵力给你疗伤,能不浓郁么?真是块金贵的屁股!” 凌青蹭地一下站起来,金嬷嬷哼了一声,“想半途而废尽管出来!不过你出来它们的灵力也还不回去,最多就是消散掉,给这凡人界多做点儿贡献。” 凌青脸色涨红一片,看着金嬷嬷一言不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一把年纪了,对你这种毛头小子可没兴趣!” 说完,金嬷嬷直接捏着宽大的腰臀离开了,徒留凌青一个人呆若木鸡。 他就没见过如此粗鄙的前辈! 不管金嬷嬷能不能听见,他扬声道,“前辈想尽法子替陆家四爷补救,也是认为他所做不对!及时如此,您为何不肯改变初衷呢?” 金嬷嬷嗤笑,“想让我放弃他也不是不行!”她声音从远处飘来,在空中若有似无地回荡,“你去把陆家大少爷找回来吧!唔,还要让他同意找个女人,剩个后代,这样我就能不管他了。” 凌青皱眉。 陆予兰的大哥陆予桦,当年去过合虚,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后来先后和谈墨的兄长一起失踪了。 若是想找到他,只怕还要问问谈墨关于她兄长的消息才好。 而被他惦记的谈墨这会儿才刚刚落地。 确切地说,是若进了一片草原。 只是这草原不是绿色的,也没有飞奔的马儿和吃草的牛羊。 到处都是一片黑色。 深黑的草叶,淡黑的天空,还有不远处浓黑的帐篷下,一个个长得张牙舞爪,除了牙齿和眼白,几乎与这草原融为一体的土著居民。 他们咿咿呀呀说什么根本听不懂,不过根据谈墨在浮屠塔里游历诸多浮雕的经验,这种时候既不能露怯,也不能太张扬。 她笑了下,伸手做了几个简单易懂的手势,“请问这是哪?我迷路了!” 一个妇人模样的人对着她裂开嘴巴,满嘴细密的牙齿露出来,桀桀发笑。 其他人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也跟着唧唧嗬嗬地往外发音。 每个人嘴里的牙齿都是又细又尖,比之谈墨见过的所有妖兽看起来都更凶残。 偏偏他们还长了一副人的身体。 谈墨后退,他们逼近,甚至手里拄着的木棍由之前凌乱的敲打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助威,地面都跟着震颤。 谈墨嘿嘿笑了响声,不管她怎么说,对方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眼看这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就要形成包围之势,谈墨从i乾坤到掏出一把符篆,灵力运转,烈焰符点燃,轰然将周围照的火红一片。 嘿,灵力好使! 她高兴,那群黑咕隆咚的东西就不怎么高兴了! 被火光照到的第一瞬间就开始四处逃散,就连之前拿着拐杖逼近谈墨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许多,看着她,“把火焰熄灭。” 生疏,拗口的官话从那妇人嘴里说出来,沙哑,干涩,破锣嗓子跟被火烧过一样。 谈墨一顿,不由地低下头扯了一根草举到自己面前,想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被大火给熏黑的。 结果刚送的脸跟前,要不是她反应快,眼睛都得被戳瞎。 “日哦!” 谈墨头皮都是麻的! 看着漫无边际的草原,她第一次在心底生出绝望之感。 那不是什么叶子,而是缀着无双眼睛的活物,边缘的锯齿就是他们的武器,收拢时,眼睛闭合,宛若一根普通兰草叶子的形状,可是一旦锯齿舒展,眼睛睁开,那就变成了一把尖锐而锋利的小剑。 一把不足惧,但是这漫山遍野,让人无处下脚的地方,就算是人家什么都没做,只是扔到外面让这些小叶子一人给她一下,她也能被活活折磨死。 她不敢低头,也不敢朝远处望,但是举目黑色,她又能躲到哪里呢? 她连脚都不敢抬起。 哔啵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谈墨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几颗黑色的,像豆荚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被谁扔到了火焰上,直接被焰火燎干,发出皮壳碎裂的声音。 谈墨挑眉,身上勾过那几颗小豆荚,手指轻轻一捏。 咔吧,豆荚开了,里面躺着四个青色的豆子,碧绿的颜色,还散发着熟豆的生气。 有一只小东西攀着谈墨的裤腿上来了,踩在她的手腕上看向她指尖的豆子。 一双只有眼白,中间如针尖一般一点黑的草茎就这么安静地爬伏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谈的手指。 谈墨若有所动,将指尖的熟豆换了只手,那棵黑黢黢的小草立刻就要跟着换位置,结果谈墨直接把熟豆送到了她面前。 小草盯了许久,颤巍巍地伸出黑漆漆的舌头,直接把豆子卷走,一溜烟儿隐匿在草海之中。 想找? 呵呵。 不过那小东西来的正是时候,否则还没等想出办法,谈墨非得自己先把自己玩死在这不可! 修心之人,最怕的就是动摇本心。 在浮屠塔经历那么多,之所以她还能出来,无非就是她一直记着自己是谁,一直告诫自己可以出去,也一直相信自己一定能战胜各种磨难。 如今的情形,谈墨之所以会新生绝望之感,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是真实的,不是浮雕的黄粱一梦,也不是幻境里的虚妄。 是他娘的,真落到这么个鬼畜的地界儿了! 至此她方擦明白为什么连雾山曾今进来过这么多人,而除去的那么少。 恐怕一落地就得先吓死一批了! 至于后面,呵呵,要么是这些黑瓜蛋子弄死了他们,要么是这漫无边际的奇怪草原弄死了他们。 豆荚的声音打破了她心中恐惧的蔓延,这东西就像潮水一样,不进则退,谈墨恢复理智清醒之后,恐惧就像是无法见光的东西,直接退的无影无踪。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前塌了一步。 手上的火焰仍在继续,那些黑漆漆的人无法靠近,但也从没放弃过尾随。 谈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困守在这。 那些帐篷立在那里,说明这地方是他们的驻扎地,她留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只绵羊进了狼窝里。 如果她是绵羊的话! 烈焰符一张一张地换掉,谈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面前还是无尽的黑。 她一手按着膝盖弯了下腰。 另一只手上的烈焰符还在燃烧。 随着她身体的高度的降低,地面上的草叶纷纷往一边后退,谈墨眯了迷眼,将身体压得更低了些,结果轰得一声,那一片,所有的草全部都连根拔起,跑了。 露出的黑漆漆坑坑洼洼的地面。 谈墨也不嫌弃,脚丫子在地上跺了跺,将那些黑土踩结实以后,席地而坐。 火焰在地降低,周围的空地更大了! 在谈墨周围形成了一个圈儿,圈儿外,是苍茫的黑色草原,还有草原上的土著民。 圈内只有孤零零一个谈墨,手上擎着烈焰符。 虽然看起来暂时还算安全,但是谈墨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烈焰符数量有限,不可能无止境地让她燃烧,而且,她进这里也不是为了耗时间的。 十年时间,她要怎么样才能从一个弱者变成一个强者,从这里爬出去? 谈墨自己没想明白,这鬼地方很快给了她答案。 原来她进来的时候,此地正是黑夜。 夜色过去,火红的颜色在天际线边渐渐升起,直至将整个天空都烧的像铜炉一样通红才不再有什么大的变化。 饶是这样,谈墨也震惊了半晌。 一种东西到了极致,即便是很寻常的还东西,也会变得瑰丽。 比如这鬼地方。 明明除了这奇怪的黑草以及这里奇怪的土著,没有任何别的渲染,可纯色的黑和头顶浓烈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激烈的色泽冲突下,竟然这地方显出了几分神圣之感。 但是这地方 夜色过去,火红的颜色在天际线边渐渐升起,直至将整个天空都烧的像铜炉一样通红才不再有什么大的变化。 饶是这样,谈墨也震惊了半晌。 一种东西到了极致,即便是很寻常的还东西,也会变得瑰丽。 比如这鬼地方。 明明除了这奇怪的黑草以及这里奇怪的土著,没有任何别的渲染,可纯色的黑和头顶浓烈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激烈的色泽冲突下,竟然这地方显出了几分神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