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洗冤录》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一章:南城跛老六 烟笼春波月笼纱，参差十万人家。 红灯照，叫月马，画舫游船，才子佳人。 麟州甲天下。 自古以来，天下繁华莫出麟州，麟州繁华莫出苏林河。 四月十一，麟阳城内，苏林河上，一叶孤舟缓缓荡漾在河面上，一名白衣男子端坐船头，指尖轻弹，悠扬的琴声传出，仙音袅袅，让人沉醉。 突然，浓浓的雾气从远处飘来，转瞬间便已将小船笼罩在了其中。 很快，大雾散去，一具尸体随着水波飘到了河岸上，正是白衣男子……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啊……”麟阳城，漏衣巷，一名青年哼着前世的小曲走在小巷中。 只见他的头上乱糟糟的，如同鸡窝一般，但是面貌看起来却眉清目秀。 他穿着一身破布麻衣，双手捧着两个白嫩嫩的馒头，腰间别着一个破旧的葫芦，脚上的布鞋也已经露出了好几个洞。 乍一看上去，这个人身上最值钱的似乎就是这两个馒头了。 这名青年叫段明，是麟阳城里的出了名的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但是却又给人一种超然之感。 突然，段明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小巷的尽头。 那是段明的家，一个用草席铺成的家。 而此刻，段明家的旁边站着另一名身穿棕色布衣的青年，对方的手里还抱着一把刀。 棕衣青年缓缓转头，看向了段明：“你就是南城跛老六我叫刑千秋……” 结果段明脸色一变，还不等刑千秋将话说完，便将馒头塞到了怀里，转身就跑。 “站住！”刑千秋神色一愣，随后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段明跑的很快，穿过了数条歪歪扭扭的街道，回头看没有人在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当段明打算继续走的时候，一道寒光掠过，一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官爷，官爷！我这回没犯事，你抓我干什么”段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官爷’”刑千秋眼神微眯，沉声说道：“还有，没犯事你跑什么” “嘿嘿，习惯了，看到官爷就想跑。”段明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挠了挠头说道。 “别动！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刑千秋上前一步，刀再次架到了破衣青年的脖子上。 “很简单啊。”段明看了看刑千秋的手：“关节粗大，手上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舞刀弄棒的，不是江湖儿女就是朝廷官兵。” “双眼有神，身姿挺拔，眉宇间自带一股浩然正气，这种人不是大忠就是大奸。”段明又看向刑千秋的脸：“看人的时候目光先从手、腰开始，然后再是脸、腿，这是官差的习惯，先判断对方是否携带武器，是否具有危险。” “所以呀，您一定是官爷。”段明再次退了一步：“官爷，你说你们明……” 话音戛然而止，段明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急忙改口：“明明这么忙，干嘛和我这个小人物过不去” “明什么”刑千秋的脸上似笑非笑，再次紧跟一步：“明镜司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段明的脸色极为难看，思忖许久，咬了咬牙：“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去，我真不去！” “哦”刑千秋双眼微眯，刀刃轻轻破开了段明的脖子，丝丝鲜血溢出：“你不去哪啊” “唉。”段明叹了口气：“麟州才子案，我真的不想参加，求求你，官爷，别找我行不你们明镜司那么厉害，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 “明镜司自然厉害，但你也很不同凡响啊。”刑千秋收回了长刀，看着段明：“不妨说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找你破麟州才子案！” “很简单，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虽然有点小名气，但是还入不了你们明镜司的法眼。”段明松了口气，倚靠在一旁的墙上，从怀中取出了馒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刑千秋：“来一个” “不要。”刑千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嫌弃，摇了摇头。 “不识货，这馒头比春雨楼的包子还香呢。”段明收回了馒头，一边吃一边说道：“话说回来，我最近又没有犯什么事，就算犯了，也用不到你们明镜司的大驾。” “不是我犯事，那就是别的事，或者说别人犯得事。” “而最近，麟州才子案闹得沸沸扬扬，麟阳城官府破不了这个案子，所以天子震怒，勒令明镜司限期破案。” “我记得限期应该是一个月吧，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天了，明镜司貌似仍旧没有什么线索，甚至于今天早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因此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明镜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我，找我一定就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 “可是，在下才疏学浅，你们明镜司都破不了的案子，我真的不行！所以，官爷，还请你放我一马。” “很好，那么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明镜司的”刑千秋沉声道。 “很简单，整个麟阳城的衙役我全认识。没办法，总去实在是熟了。”段明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取出了另外一个：“那么，不是麟阳城的衙役，除了明镜司还能是谁” “不错，南城跛老六，果然名不虚传。”刑千秋点了点头，双手抱拳，这回他是真的震惊了：“在下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还请阁下帮忙。” “官爷！”段明哭笑不得：“我说的很明白了，我真的不行。” “好！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一声轻响，刀光掠过，刑千秋手握钢刀，缓缓架在了破衣青年的脖子上，几根头发缓缓飘落。 “此案关系重大，如果限期内不能破案，我以及我的那些弟兄必然会受到天子责罚，十有八九会掉脑袋。” “既然如此，我也挺喜欢你的，不妨先杀了你，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刑千秋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的无比认真。 “别，我去，我去还不行么！”段明的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那就好。”刑千秋长刀入鞘，继续问道：“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总不能一直叫你南城跛老六吧。” “段明。”段明满脸郁闷的说道……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章:两个疑问 明镜司的驻地位于麟阳城东边，地处偏僻，是一处老旧的宅子。 不过宅子虽然老旧，但是占地面积极大，装修看起来也恢弘大气。 尤其是宅子的大门外耸立着的两个石狮子，足足有三米多高，威严肃穆。 段明刚刚随着刑千秋进入到明镜司驻地，便见一名四十左右岁的魁梧汉子走了过来。 他瞥了一眼段明，随后直接对刑千秋说道：“指挥，结果出来了。” 说着魁梧汉子将一张纸递给了刑千秋。 刑千秋接过纸后，看了一眼，转手就递给了段明：“段先生，你看看。” “哦。”段明也不推辞，伸手就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了刑千秋和段明的动作，魁梧汉子的表情有些古怪。 跟在刑千秋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何曾看到刑千秋和人如此客气过 刑千秋对魁梧汉子说道：“这位段先生是我请来协助咱们明镜司破案的，任何人不得无礼。” “是！”魁梧汉子急忙抱拳。 “另外，”刑千秋补充道：“段先生一应需求，皆应满足。不过如果段先生想要逃跑，就地处决。” “啊”魁梧男子一愣，这话语的转折未免太过惊人了。 “喂喂，我都答应帮你破案了，我就不可能逃跑了。”段明的脸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看来自己一路上想的那些逃跑的法子都废了，要想离开这里，只能尽快破案了。 说起来段明倒也并不惧怕破案，过去也帮着官府破了不少案子，故而在这麟阳城颇有名气。 甚至于麟阳城太守都知道“南城跛老六”的名气，曾一度想要破格提拔段明，让他做一个通判。 不过这些都被段明以他只想当一个闲散人为由，婉拒了。 所以整个麟阳城的人都觉得段明的性子很古怪，不明白他为什么宁可过着偷鸡摸狗、风餐露宿的生活，也不愿意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官老爷”。 只有段明自己心里知道，这关系到他的一个大秘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前世，或者说是上一个世界，段明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名渐冻症。 患有这种病的人会一点点变得虚弱、无力，乃至后来无法呼吸、无法吞咽、甚至就连心脏都无法跳动，直至死亡。 无论段明和他的父母如何努力，死亡仍旧是悬挂在段明眼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段明随时会死。 而就在段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病床床头上多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通体白色，封皮上有着一道道看起来十分玄妙的云纹以及三个诡异的金色文字。 这三个文字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字，但是段明却一眼就看懂了。 《长生叹》，这本书就叫做《长生叹》！ 而书里也只有薄薄的一页，这一页上是一个充满玄奥气息的符文。 等到段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躺在医院了，而是躺在了麟阳城的街头，他身上的渐冻症也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书里的那个符文深深的印刻在段明的脑海中，一丝明悟在段明的心中浮现。 证得《长生叹》，自可得长生！ 只要能将这枚符文理解透彻，那么段明就可以长生不老！ 曾经一直面临死亡的段明对于长生充满着渴望，所以他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到对符文的研究当中。 什么锦衣玉食、名垂青史，与长生不老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所以他只想全心全意的研究符文！ “段先生。”刑千秋看着脸色难看的段明，平静的说道：“这位是明镜司同知刘志，如果你有事找不到我，尽可以找他。” 刘志听到这话，急忙抱拳对段明说道：“段先生，有事尽管吩咐。” “客气客气！”段明急忙冲刘志抱了抱拳：“还得仰仗官爷的照顾！” “别客气了。”刑千秋直接打断了段明的话：“段先生，你对于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么” “了解的太少，想法倒是没有什么。”段明将手中的纸递还给了刑千秋：“根据你们的调查来看，今天麒麟才子苏蒙乘船过河，河面上突生大雾，雾散后苏蒙的尸体飘到了岸边。经仵作勘验，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近日苏蒙也未与他人结怨，对吧”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 “那么疑问倒是有两个。”段明微微思索：“第一，今日是四月十一，河神祭奠。依照过往规矩，苏林河上除了官船漕运外，禁制行船。那么苏蒙为什么会在这一天乘船呢” “这个我们调查过了，苏蒙祖母今日病危，所以苏蒙这才紧急赶来的。”刑千秋说道。 “那么苏蒙祖母的情况确定了么”段明问道。 “确定了，的确是今早突然发生的事情。”刑千秋明白段明的意思：“再加上苏蒙有官身，所以船舶司这才派船送他过河。” “也就是说苏蒙的行动是无法预料的。等等，其实也不是。”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以苏蒙祖母的年纪，身体必然不好，若是想让她在今天早上突然病重，方法应该也不少吧。” “没错。”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这一点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苏蒙重孝，若是得知祖母病危必然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所以，只要施展手段让苏蒙的祖母在合适的时间“病危”，那么苏蒙的行程就可以得到确定。 变量也就会变成了固定发生的事情。 “派人去查查，苏蒙祖母那里最近是否有什么变故。”想到这里，刑千秋直接吩咐道：“尤其是今天早上，苏蒙祖母到底为什么病危！一点细节都不可以放过！” “明白。”刘志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等到刘志离开后，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还请问你的第二个疑问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很简单。”段明说道：“我在这麟阳城生活的也有数年了，可是如今天这样大、这样急的雾倒是第一次看到。事出反常必有妖，雾气来的如此之巧、如此之怪，会是什么原因呢” “难不成，还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是河神震怒么”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三章:河神怒 第二个问题，实际上也正是刑千秋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对了，苏蒙和已经死去的另外两名才子关系怎么样”段明看向刑千秋。 刑千秋说：“关系很好，更是与一个号称‘童虎才子’的纪千帆，合称为‘麟州四才子’，时常相聚。” “死者都互相认识是么”段明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纪千帆……” “纪千帆那里已经有人盯梢了。”刑千秋说道：“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嗯。”段明点了点头：“好了，现在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去哪”刑千秋看向段明。 “苏林河畔。”段明沉声道：“有些事情，我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我和你一起去。”刑千秋说道。 “你”段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你先把你这一身行头换一下，另外多带点钱。” “换衣服多带钱”刑千秋一愣，不过也没有多问，快速走回房间中换了一身衣服。 他这个人虽然冷面，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用人不疑。 此刻刚刚过了晌午，苏林河畔旁仍旧人声鼎沸。 早上的案件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生活，仅仅只是给了大家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很快，段明带着刑千秋来到了一个商贩的铺子前，段明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嘿，于老哥！” “段明”铺子的老板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人称于老五，皮肤黝黑，看起来强壮有力：“你怎么又来了再想赊鱼，没门！” “嘿嘿，于老哥，别这么不讲情谊啊。”段明笑着绕过案板，来到了于老五身旁，也不顾于老五身上的鱼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忘了，上次你家网丢了，还是我给你找回来的呢。” “要是忘了，就凭你从我这偷的那些鱼，我就把你剁了卖了！”于老五甩开了段明的手臂，咬牙说道。 “是是，感谢于老哥的大恩大德！”段明笑着说道：“之前我那是借，不是偷，你看这次我来不是还钱来了么。” “老刑啊，掏钱，五十枚铜板。”段明看向刑千秋，随后又对于老五说道：“多了的，算我的利息。” 刑千秋看了看段明，脸色铁青的从腰间取出了五十枚铜板放到了案板上。 “利息你又从哪整的这么稀奇古怪的词”于老五看着五十枚铜板，顿时乐了，同时疑惑的打量着刑千秋：“这位爷是你的朋友小段啊，你这是发迹了啊！” “嘿嘿，朋友。”段明笑着点了点头：“对了于老哥，你今天这生意挺冷清啊。” “唉，别提了，还不是早上那破事闹得。”于老五收起了铜币，叹了口气：“今天河神祭，不允许下水，所以我昨夜连夜打上了这些鱼，本想着今天买的人能多些。结果呀，遇上了那档子事……” “哦啥事说来听听。”段明问道。 “你不知道”于老五疑惑的看向段明：“哦，也对，你小子估摸着之前又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没听说也正常。” “就在今天早上，那个大名鼎鼎的什么麟才子死了，啧啧，死的那个惨啊。”于老五见左右没人，于是小声说道：“我跟你说，那个轰动啊，连明镜司都惊动了，这两边到处都是明镜司的人，那一顿查啊，据说带走了不少人呢。” “麒麟才子吧，他也死了”段明故作惊讶的说道：“明镜司来了还带走不少人你该不会吹牛吧” “吹牛我于老五啥都干过，就是不吹牛。不瞒你说，我当时就在这，全都看到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麟才子。”于老五拍了拍胸口，压低了声音：“明镜司就算插手又能怎么样河神杀的人，他们还能将河神逮起来不成” “河神怎么说”段明小声问道：“有人装神弄鬼吧。” “哎呦，你这可别不信！我亲眼看到的！”于老五说着看向了刑千秋，微微犹豫了一下：“段老弟，这位小哥和你是” “放心，于老哥。”段明明白于老五的担忧：“这是我兄弟，不会乱说话的。” “那就好。”于老五点了点头：“我和你说，段老弟，我纵横这苏林河多年，啥场面没见到过，但今天早上这，真的是大开眼界。” “你是不知道，那河上吧，本来干净的和那镜子似的，就那水下的鱼啊，一群一群的往水面上扑，要是一网下去估计能打上来不少。” “等等，难不成还能是鱼从水里蹦出来，将那麒麟才子给吃了”段明笑着打趣道。 “胡说什么。”于老五白了段明一眼：“我的意思是那河上本来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怎地，那头就突然升起了大雾。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雾，尤其是那么急的雾，啧啧，根本啥都看不见。” “那头”段明顺着于老五的手看去，正是苏林河下游：“然后呢麒麟才子就死了” “对啊。雾起的时候吧，那个鱼鳞才子正坐船过河呢，弹得那个调调贼好听。结果就被大雾赶上了，直接笼了进去。”于老五继续说道：“没过多大一会儿，曲儿就停了。等到雾散了，那尸体啊，就随着那小船飘到了岸边，脸上都是冰碴子，那就一个惨啊。还有，就连拉他的那条船都碎了。” “鱼鳞才子”段明的脑袋上一阵黑线，不过他也没有纠正，就那么顺着于老五的话继续说：“真这么邪乎那雾来的就一点征兆都没有” “要啥征兆就那么突然之间就来了。对了，当时水里还冒泡呢！”于老五摇了摇头：“大家都说啊，这一定是那鱼鳞才子做了什么，惹怒了河神。河神在雾里把他给杀了！” “为什么非得说是河神啊”段明问道：“兴许是那大雾有毒呢又或者是那麒麟才子有病，直接暴毙了也说不定。” “你不知道。”于老五低下身子，小声的在段明耳边说道：“我们听到河神的叫声和划水声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四章:大雾来源 “叫声和划水声”段明看了看刑千秋，然后对着于老五问道：“你还知道河神怎么叫的” “嘿嘿，那是。”于老五骄傲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不瞒你说啊，前段时间那两个才子死的时候，我们也听到那声音了。” “那之前明镜司询问的时候，你们为何不说！”刑千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呵斥道。 “你这是……”于老五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刑千秋。 “嘿嘿，于老哥别介意，我这兄弟脑袋有问题。”段明急忙给刑千秋使了一个眼色。 刑千秋看着段明的表情，眉头紧皱，将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继续，继续，于老哥。”段明拍着于老五的肩膀，笑着说道。 “继续啥啊，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卖货。”然而于老五却是不说了，对着段明摆了摆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别的啊，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段明给于老五捏了捏肩膀。 “我就知道那些，别的可都不知道喽。”于老五连连摆手。 “好吧，那祝于老哥生意兴隆！”段明明白再也问不出什么来，顺手从案板上拿起一条鱼，然后拉着刑千秋离开了。 “他一定还知道别的东西。”远离了于老五之后，刑千秋沉声道：“一会儿我就派人过来好好询问一下。” “别的，别的！”段明连连摆手：“刑大指挥，你若是还想破这个案子，就什么都别做。” “为什么”刑千秋十分不解。 “唉，刑大指挥，你们明镜司是不是只晓得抓人、审问这一套，从来不从老百姓的角度想啊”段明明白刑千秋的意思，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在绝大多数老百姓的心里，始终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离那些麻烦事远远地，只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平平稳稳的。” “所以，他们才不会和我们说实话”刑千秋眉头皱起。 “没错，和你们说了实话，就像我似的，除了填了一堆麻烦外，还有什么好处么”段明点了点头：“咋地，你们还能给颁个‘最佳市民奖’不成” “那你问，怎么就说了”刑千秋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最佳市民奖”，但也明白了段明的意思。 “这是自然，审问和扯犊子能一样么”段明白了刑千秋一眼，感觉这明镜司就是一根筋，和电影里那些什么锦衣卫啥的没个比：“我告诉你，有些东西吧，老百姓和官府没的说，但是老百姓之间就随便说，这叫谈资。” “所以呀，有的时候，你要想收集线索，多听点消息，就把你们明镜司的做派扔了，融入到老百姓里，和他们唠嗑扯犊子，扯着扯着就有线索了。” “受教了。”刑千秋点了点头，觉得段明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不过老百姓说的，有的是夸大其词，有的是几经删减，有的是改的风马牛不相及。”段明指了指头：“这里就需要咱们多动动这个，分析里面的东西了。” “多谢。”刑千秋再次抱拳：“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把我当成钱袋了啊，那五十枚铜币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段明笑着挠了挠头：“你不懂，这叫必要的情报投资。我若是不给那五十枚铜币，于老五的心思就一直放在我欠他钱的事上，根本不可能和我说那些。” “所以，你之所以出来前刻意让我带钱，就是为了把我当冤大头了”刑千秋沉声道。 “什么冤大头，我都说了，是必要的投资！”段明笑着说道，然后不等刑千秋说话，拉着刑千秋来到了岸边：“刑大指挥，你能不能弄艘船，咱们上这河上走走” “这倒是没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段明直接找到了一名船夫，给他看了明镜司的令牌之后，这名船夫倒也不敢废话，急忙撑船拉着二人向着河对岸驶去。 坐在船上，段明没有再说话，而是不断的观察着河面。 由于今天是河神祭，除了段明和刑千秋的这条小船外，平静的河面上就只有几艘官船还在缓缓行驶。 刑千秋见状也没有打扰，同段明一般细细的观察着。 就当船到了河中心的位置，段明突然将手中的鱼扔到了水里。 只见这条鱼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很快就浮回了水面，没过多久就死掉了。 “水里有毒”刑千秋沉声道。 “不是毒。”段明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十分的复杂，伸手轻轻摸了摸湖水，抬头对着船家说道：“好了，回去吧。” 刑千秋不解，但也明白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只好陪着段明回到了明镜司。 坐在刑千秋的房间中，段明一直眉头紧皱，刑千秋也不着急，坐在他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唉。”终于，段明叹了一口气，看向刑千秋：“我知道大雾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了”刑千秋有些震惊的看着段明。 “干冰，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段明看向刑千秋，眼神中无比的认真。 刑千秋摇了摇头：“这是何物” “干冰，是固态的二氧化碳，固态的二氧化碳从固体变成液体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的热量，使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就成了雾气。”段明解释道。 “雾气你的意思是那突如其来的大雾，是由于干冰的效果了”刑千秋沉声道。 “没错，苏林河的水温如今非常低，甚至还有一些小碎冰存在，就证明了这个可能。”段明点了点头：“还有，你记不记得于老五说的，河里先是浮出的小水泡，然后大雾才来，这就是水下的干冰液化所造成的。” 随后段明又皱了皱眉头：“可是干冰应该不是这个时代所能创造出来的啊。” “啊”刑千秋看了看一眼段明：“什么意思” “没什么，干冰的制造工艺虽然简单，但是却也十分困难……”段明沉声道：“算了，你们先从这个方面调查吧。干冰应该不是从麟阳城内制作而成的，否则我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所以干冰应该是近期从外界运来的。” “干冰的转运与保存很有讲究，运输的时候应该会有大量的冰块用来降温……”段明说道。 “我明白了，冰块的话应该都是水运，我这就派人去查一查。”刑千秋点了点头：“看看最近是否有运冰船来着麟阳城。” “嗯，还有，我现在想要去看看尸体。”段明说道……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五章:以木为兵 此刻的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折腾了一天的时间。 不过事出从急，本身时间剩下的就已经不到十天了，所以无论是刑千秋还是段明都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于是刑千秋去安排对于近期船只的排查，段明则在刘志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停尸房。 这间停尸房本来是一间偏僻处的厢房，属于一个独立的小别院。 这处别院荒废许久，杂草丛生，瓦片脱落，墙壁也是斑驳的不成样子。 当明镜司将这里定为了驻地之后，这件小别院就成了专门停放尸首的地方。 不仅是苏蒙的尸体，就连另外两名才子的尸体此刻也放在了这里。 一进屋，段明的眉头就是一皱。 这个时代缺乏有效的尸体保管措施，尽管房间中已经摆放了不少的冰块，但是仍旧难免尸身的腐烂。 所以房间中的味道着实难闻。 不过这些也早在段明的考虑范围内，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手帕戴在了脸上，当成一个简单的口罩来用。 尽管无法完全抵挡恶臭，但是总归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至于跟在段明身边的刘志和其余的明镜司官差，他们倒是对这个味道司空见惯了，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知道刘志到来，明镜司的仵作急忙赶了过来，笑着对刘志说道：“刘同知，你怎么来了” “陪段先生来看看。”刘志对着仵作点了点头，然后向段明介绍道：“这是孙仵作，本领高强，有着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本事。” 孙仵作看了一眼段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久仰大名。”段明对着孙仵作点了点头。 段明之前帮助官府破案的时候听说过，仵作通常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怎么爱与人握手，所以倒也没有冒昧。 “不知道段先生来此，有何见教”孙仵作疑惑的问向段明。 “就是看看。请问一下苏蒙的尸体是哪一个”段明问道。 “这里。”孙仵作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段明来到了一处尸体旁：“我白天的时候勘验过，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也没有中毒的反应。” “哦。”段明从怀中取出手套带上，然后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仔细看了看尸体。 英俊的面容未见肿胀与发绀，伸手拨开苏蒙的眼皮，眼角下也未见血迹。 接着段明掰开苏蒙的嘴，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发紫，舌头卷成了一团。 眉头微微骤起，苏蒙的尸体状态打消了段明之前的猜测。 最初的时候，段明还以为苏蒙是由于干冰升华，导致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过高，进而窒息而死。 不过苏蒙的尸体状态却与窒息而死的人截然不同。 那么，苏蒙到底是如何死的呢 段明细细的检查起苏蒙的身体，就正如孙仵作说的那样，苏蒙的身体未见任何伤痕。 段明拿起苏蒙的双手，细细查看苏蒙双手的指甲缝，指甲缝里也没有任何伤痕，不过指腹和关节处可见老茧。 “苏蒙会武功”段明疑惑的说道。 “‘麟州四大才子’个个都是文武双全，据说这苏蒙的武功最好，甚至与比我们许多明镜司的人武功都要高明不少。”刘志说道。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将苏蒙的尸体翻了一个身，后背处已经可以看见成片的尸斑。 孙仵作看着段明的表现，默默的点了点头，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看样子这个段明的确有些本事。 “恩”突然，段明惊疑了一声，轻轻抚摸苏蒙的后颈处。 “怎么了”孙仵作上前问道。 “这里好像有东西。”段明拿来油灯，仔细的观察起来。 孙仵作在段明的身边，也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二人在苏蒙的后颈处发现了一根小小的木刺，木刺呈黑色，几乎与头发一般无二。 段明叫孙仵作找来了工具，小心翼翼的将这根木刺拔了出来，随后二人细细的观察起来。 “这个该不会是他从船上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扎上的吧。”刘志疑惑的说道。 “怎么可能！”孙仵作白了刘志一眼，然后沉声道：“这根木刺一定有问题。” “是这样的，通常人跌倒的话不是向前就是向后。”段明向刘志解释道：“可是如果是向后跌，那么大概率是跌到船舱里，而不会跌下水。” “因此，苏蒙死的时候应该是向前‘扑’到水里的，而这个姿势，后颈是绝对不可能磕到船上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之前不小心磕到了船上”刘志想了想，再次问道。 “你脖颈上扎了一根木刺，你能忍着不拔出来”孙仵作有些不耐烦的对着刘志摆了摆手：“好了，刘老哥，你快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我俩。” 段明看着孙仵作，心中不由得哑然失笑，果然是有水平的仵作，刚刚看起来谨小慎微的，可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了。 “刘老哥，你先去将这个发现通知一下刑指挥吧，我们俩还需要再检查一下。”段明对着刘志说道。 “好。”刘志也不生气，他们这些明镜司的人没少见孙仵作这变脸的本事，早就习惯了。 等到刘志离开后，孙仵作又让外面的明镜司人拿来几盏油灯，和段明细细的探查起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刑千秋和刘志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坐在地上探讨的段明和孙仵作，问道：“情况怎么样” “确定了。”段明站起身，对着刑千秋说道：“刺入苏蒙后颈的那根木刺涂有神经毒素，苏蒙正是因此而死。” “苏蒙身上未见明显伤痕，说明死前并没有搏斗过。可是苏蒙武功很高，如果遭遇袭击，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秒杀。” “所以，杀了苏蒙的人，一定是那个时候站在苏蒙身后的人，是一个苏蒙在潜意识中相信的人。” “因此，那个撑船的船夫最为可疑。” “船夫”刑千秋眉头一皱，他之前倒的确未怀疑过这个人。 “刘志。”刑千秋也不迟疑，直接说道：“立即带人去将船夫捉来！” 然而刑千秋话音刚落，便见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刑千秋说道：“指挥使，船舶司出事了！” “什么事”刑千秋眉头一挑。 “早上咱们审问的那名船夫，死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六章:要四个 河水滔滔，皓月当空，看着眼前船夫的尸体，刑千秋的脸上却黑的能结出寒霜。 船夫的尸体就躺在船夫家中，仰面朝天，双目圆瞪，竟是死不瞑目。 而船夫房间中的各种家具全都完整无缺，不仅没有破损，甚至于整整齐齐的，很明显不是为了财物而来。 “一刀封喉，干净利落，凶手的手段非常了得，武功很高。”孙仵作站起身，擦了擦手，看向段明：“段先生，你怎么看” “尸斑已经呈大片状出现，淡红色，分布于尸体下方，但是还可以移动，未见双侧尸斑，未见尸斑固定，说明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1到2个时辰左右。”段明检查了一下说道：“现在是亥时，也就是酉时到戌时。可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整个麟阳城实行宵禁，自亥时起，城中人员不可随意行动。”段明沉思道：“所以来到这里的人并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便是幕后黑手。” “他的手上长满了老茧，尤其是食指和拇指两处，它应该是一个用枪或者用棍棒的好手。”孙仵作点了点头：“他是一个习武之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刘志好奇的问道：“他是一名船夫，常年撑船，双手有老茧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么” “刘大人你有所不知。”段明笑着说道：“寻常船夫撑船，多为双手握竹杆，向下发力，方向单一。就算有老茧，其位置也多在虎口处，而且老茧的生长方向也比较聚集在掌心、虎口、拇指三处。” “可是这具尸体，老茧几乎遍布整个手掌，尤以拇、食指为甚，说明他平日里所用棍棒不仅仅只是撑船那一个方向，包括刺、挑、扫、砸等等应该都常常使用。” “而这种人不是武夫，还能是什么”段明说道。 “哈哈，段先生所言甚是。”孙仵作赞叹的看向段明，点了点头：“不愧是指挥使亲自请来了，果然不同凡响！” “孙先生过奖了。”段明笑着说道。 刑千秋看向段明和孙仵作：“好了，那你们有什么结论么” “熟人作案。”段明看了看孙仵作，然后说道：“房间的大门未见破损、窗户也是紧闭状态，说明是死者自己给凶手开的门。可是实行宵禁期间，船夫又心中有鬼，半夜三更岂会随意给人开门，除非这个人是他相熟之人，比如首领或者同伴。。” “而且，死者是一名好手，功夫不低。对方正面杀人，死者却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直接被人一刀封喉，那么只有三种可能。”段明沉声道。 “第一，杀人者是死者的首领，死者不敢还手不敢躲避。” “第二，杀人者功夫远超出死者，死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三，死者过于信任杀人者，压根就没有一丝的提防！”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志：“对于这个船夫调查的怎么样了习武之人去当船夫，还刚好是苏蒙的船夫。呵呵。” “正在调查。”刘志叹了口气：“不过船舶司招收船夫，本来调查的就不细致，对于这个人的资料少得可怜。除了知道叫做孟磊，未曾婚配，曾在临海一带居住过以外，其余的类似籍贯之类的一概不知。” “嗯。这船舶司日后看起来也要好好整顿一下了！”刑千秋叹了口气，没有任何办法：“继续查，还有好好调查一下今夜巡逻之人以及周围的邻居，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好。”刘志点了点头，然后便匆匆离去。 “好了，那就先把尸体抬回明镜司。”刑千秋继续说道：“还要有劳二位再仔细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好。”段明和孙仵作点了点头。 不过由于此刻天色已晚，就算是点灯房间中仍是昏暗一片，很难看的真切，所以段明和孙仵作也直接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天刚刚亮，段明便赶到了停尸房，正好与孙仵作碰了个正着。 孙仵作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走进了停尸房当中，仔细的检查起尸体来。 而刑千秋则一夜没睡，连夜带人将周围的人问询一遍，毕竟这么长时间总算得到的线索，若是就这么断了，刑千秋不甘心。 可惜，尽管经过了一夜的努力，周围的人却都一问三不知。 毕竟此刻已经进行宵禁，天一黑，附近的居民就早早的睡了，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外面的情况。 辛苦了一夜的刑千秋回到明镜司后直接来到了停尸房，倚靠在停尸房门口，闭目养神，等待段明二人的结果。 “老刑啊。”段明来到刑千秋面前：“不是我说，你一宿没睡吧，快点去休息一下吧。” “无碍。”刑千秋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道。 “呵呵，那你在这里守着有个屁用”段明撇了撇嘴：“线索稀罕你会自己蹦出来快点去睡觉，免得需要你干活的时候你再晕倒了。” “……”刑千秋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随后，刑千秋转身就要离开。 “对了，我俩还没吃饭呢，找人给我俩送点吃的来！”段明叫道：“我要两个城西刘老头家的馒头！” 说完这句话，段明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孙仵作，改口道：“要四个！” 刑千秋的身体一顿，握了握拳，继续向外走去。 “大人。”刑千秋刚要走出院子，正巧遇到了赶回来的刘志。 “怎么样了”刑千秋的声音很是冰冷。 刘志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刑千秋，叹了口气：“不行，还是没有太多的线索，一会儿我带人再去一次船舶司。”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叫人去一趟城西。” “城西出事了”刘志眉头一挑，急忙问道。 “不，城西有一个卖馒头的叫刘老头，去他家买馒头。”刑千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四个！” “啊”刘志愣住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七章:黄布 刑千秋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揉了揉眉心。 如今还剩下九日，可是这个案件仍旧没有眉目。 “老刑。”就在这时，段明走了进来。 “有什么发现”刑千秋看向段明。 “没有。”段明摇了摇头：“孟磊的尸体上什么线索都没有。” “我这头也是，就连你说的那艘船都没有找到。”刑千秋点了点头：“看样子现在线索又断了。” “不不，我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反而是一个大发现。”段明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刑千秋看向段明。 “孟磊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段明说道：“没有过往、没有案底，从不闯祸、从不出头、任劳任怨，多好的工人啊。” “再者按照之前的调查来看，苏蒙临时在河神祭撑船过河是突发事件，安排当日值班的孟磊给苏蒙撑船是突发事件，河面上突生大雾也是突发事件，怎么看都与孟磊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孟磊这些年并没有表现出自己会武功这件事，苏蒙又没有中毒，咱们无论怎么想应该都不会怀疑到孟磊这个小小的船夫身上。”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所以之前调查的时候，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孟磊。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孟磊”段明坐到了一旁，笑着说道：“或者说，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冒险杀了孟磊” “冒险”刑千秋点了点头：“的确，这样一来，无疑是将孟磊重新送回到咱们的视野当中，咱们必然会着重调查他。” “而且，如果目的是让孟磊永远闭嘴的话。”段明继续笑着说道。 “要是我，第一时间就会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再不济，等孟磊被调查完，回家的时候设计一个由于受惊，不慎失足落水而死，完美至极，神不知鬼不觉。” “再再不济，也可以杀了孟磊之后，将他的房间弄乱，做出一个入室抢劫、怀璧其罪的现场来。” “但是这些都没有，你说这是为什么” “仓促。”刑千秋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凶手根本就没有想到咱们会查到孟磊，所以当咱们要去找孟磊的时候，凶手担心自己暴露，所以仓促之间决定灭口。”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就说明凶手一直在观察着明镜司，了解明镜司的调查进度，又或者凶手就是明镜司内部人员！”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我这就……” 还不等刑千秋说完话，刘志便快步走了进来。 “段先生。”刘志先是对段明点了点头，随后对刑千秋说道：“大人，纪千帆死了！” “什么”刑千秋猛然站了起来。 “纪千帆。”段明的笑容收敛，叹了一口气：“呵呵，这麟州四大才子，算是死绝了，真是好手段啊。” 很快，刑千秋便带着段明来到了苏林河畔，纪千帆的尸体正躺在岸边，浑身赤裸。 “大人。”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黄布：“这是之前盖在死者脸上的。” “嗯。”刑千秋伸手接过黄布打开一看，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 “查，不能漏掉一丝细节，所有的人都带回去接受调查，还有看着他的那两个人呢”刑千秋合上了手中的黄布，厉声道。 “大人。”刑千秋的话音落下，两名官差便急忙走了出来，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刑千秋目光如炬，冷冷的说道。 “是我等失职。”一名官差叹了口气：“本来一切如常，昨日纪千帆归家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当中，没有再出门。属下二人不便在纪千帆家中现身，所以就分别守在了他家的前后门。” “可是今日寅时，有一名黑衣人翻墙而出，属下担心是纪千帆，便紧追而去。” “后来追到黑衣人，竟是纪千帆家中仆役，待到属下回到纪千帆家，纪千帆已经失踪了。” “那名仆役呢”刑千秋沉声道。 “已押送回明镜司大牢。”官差回答。 “好，念你等事出有因，不过多怪罪。”刑千秋冷声说道：“但是纪千帆之死，你们也难辞其咎，待回去后，你们二人各领二十军棍！” “是！”两名官差没有任何辩解，同时抱拳说道。 “你们可知错在哪里”刑千秋沉声道。 其中一名官差想了想：“回禀大人，无论事出何因，其结果都是我二人失职所致，理应受罚。” 刑千秋看了看这名官差，摇了摇头：“即见黑衣人越墙而出，为何不第一时间将其制服，还需追赶从而使得大门处无人看守，此是罪一。” “一时不查，导致黑衣人远离而不得不追赶，你又为何不联系后门之人，让其进入纪家确认黑衣人是否是纪千帆，如果不是则保护纪千帆的安全此是罪二。” “你们虽前后分守，为何消息不能及时互通缺少合作，这才给了对方调虎离山的机会。此是罪三。” “此三罪并罚，可否明白” “明白！”两名官差同时点头。 “是溺死的。”而此时，段明和孙仵作也已经检查完毕，对刑千秋说道：“脖颈处未见勒痕，身上也未见明显的束缚痕迹，照常理讲应该是失足落水而死。” 随后段明笑了笑：“如果真的有人会没事闲的赤身裸体到河边溜达的话。” “你看看这个。”刑千秋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黄布递给了段明。 段明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苦笑着看向刑千秋：“老刑啊，你是真行，这是在玩我啊。” “呵呵，没有。”刑千秋平静的回答。 “这个东西让我看到了，你是想杀我”段明撇了撇嘴。 “你当这里围观的人群是干什么的恐怕不出一个时辰，这黄布上的内容就要满城皆知了。”刑千秋叹了口气，目光环视四周：“所以，你就算现在看了也无所谓。” “我信你个鬼，他们听说的和我这个亲眼看的能一样么”段明咬牙说道：“不过，费这么大周折，原来都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啊。” “没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刑千秋沉声道：“必须尽快破案，否则若是此事继续发展下去……” “恐怕天下大乱啊……”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黄布上的内容，诺大的一块黄布上面仅仅只有十六个字： 妖后惑政，昏君无道。 神佛具怒，天罚将至！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八章:仵作之死 不出刑千秋所料，尽管周围的目击者都被带回了明镜司，他也下了令封锁消息，可是黄布的信息仍旧在短短半日之间传遍全城。 那十六字“箴言”搅得全城人心惶惶，城里的人茶余饭后讨论的全都是此事。 在这些人当中，尤以麟阳城的世家贵族的情绪最是激动。 他们本就对当今皇后叶氏有所不满，如今更是借题发挥，纷纷拟定奏折，想要趁机参倒叶皇后。 “启明天听，近日麟州多难，苏林河怒，经世之才，死伤无数。” “蒙圣天启，得明所因，盖因妖后无德，名不配位，神佛共怒，降以神罚，以昭天理。” “愿陛下遵从神佛之意，废除妖后，另立贤淑。” “臣自知此言冒犯天听，陛下定有雷霆之怒。但臣已年过花甲，纵九死而无悔。” “可我麟州士子无罪，惟望圣上垂怜，莫要因一己之私情，置天下于枉顾，弃麟州士子于垂危。” “须知麟州士子多入朝，垂蒙天恩，聆听圣意，尊圣上教化，励精图治，祝陛下定国安邦，为我齐国之栋梁，社稷之肱骨。” “若麟州士子死绝，治无良臣，国无肱骨，可用妖后尔” “砰！”刑千秋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眼前的桌面上，身体不断地颤抖。 麟阳王这家伙，竟然敢写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若不是他将这折子拦下，此折子一旦送到了皇城，定是一番腥风血雨，后果不堪设想！ “可用妖后尔可用妖后尔！”刑千秋面若寒霜，竟然一把将折子握成了一团。 “这群腐士锈臣！”刘志站在一旁，虽然他没有看过那个折子，但是却也能猜到个大概：“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尤其是看到刑千秋气到如今模样，心中更是明白。 “带回来的人查过了么”刑千秋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沉声说道。 “查过了。”刘志摇了摇头：“我亲自审问的，都只是路边看客，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那个纪千帆家的下人呢怎么说”刑千秋继续问道。 “就说是遵从的纪千帆的意思，别的一概不知。”刘志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那里怎么样” “还是如回来时那般，段先生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研究着那块黄布。”刘志回答道。 “嗯。抓回来的人先放了。”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过一会儿你再带几个脸生的，换上便衣去苏林河两岸打听一下。记得，你们是过往商人路过此地，是闲聊而不是审讯。” “这”刘志一愣，不明白刑千秋这是什么意思。 “段先生说了，有些东西老百姓未必愿意和咱们这些人说。”刑千秋说道：“照着去办就行，无论他们聊什么，事无巨细都记下来，回来给我看看。” “好。”刘志点了点头。 就在刘志刚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一名官差突然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刑千秋看向这名官差，心中一紧。 “这……”然而官差却犹豫了，有些紧张的看向刑千秋。 “吞吞吐吐干什么！说啊！”刘志看到刑千秋的脸色，顿时一急，踹了官差一脚。 要知道刑千秋最憎恶的就是这种话说半句。 “这……”官差挨了一脚，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刚刚停尸房遇袭，孙仵作……死了……” “什么！”刑千秋和刘志同时大叫。 当刑千秋和刘志赶到停尸房的时候，段明浑身是血的坐在孙仵作的尸体旁。 周围站着十余名明镜司官差，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看到了刑千秋和刘志赶来，他们更是急忙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 “你来了。”段明缓缓抬起头，满脸是血的看着刑千秋。 “嗯。”刑千秋蹲下身，看着段明：“怎么回事” “有人闯入，孙仵作为了保护我，被杀了。”段明的声音无比平静。 “为了保护你”刑千秋双眼微眯：“是奔着你来的” “没错。”段明缓缓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孙仵作的尸体，随后看向刑千秋：“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一无所获。”刑千秋叹了口气：“凶手太过狡猾了。” “猜到了。”段明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官差：“杀了孙仵作的那个人，抓到了么” “没，没有。”一名官差颤声说道：“对方武功太高……” “去查。”段明直接打断道：“男性，三十四五岁左右，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体重七十公斤，左脚有伤，应该是小腿曾经骨折过，善使长刀，目前的职业应该是一名屠夫。” “啊”官差听了一愣。 “还不快去！”刑千秋寒声道。 “是。”周围的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匆匆去调查起来。 “刑大人，刘大人。”段明看向二人：“凶手不仅武功很高，而且十分熟悉明镜司地形。一路赶来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想要杀我的时候才暴露出来。” “这说明对方要不然过去便与这间宅子有关，来过这间宅子。或者说这间宅子本身就是那个人的。” “要不然，就是对方运气极好，恰巧躲过了所有的明岗暗哨，巡逻兵士。” “要不然，就是咱们明镜司内部有鬼，将这些信息全都透露给了这个人！” “刘志，根据段先生的线索去调查一下。”刑千秋点了点头，回想起之前段明的话：“尤其是咱们明镜司内部，彻查！” “是。”刘志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离开了。 “孙仵作死了。”待到刘志离开后，段明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今日起，验尸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有劳段先生了。”刑千秋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刑千秋刚说完话，便看见段明身体突然晃动起来，接着整个人一头倒了下去。 刑千秋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段明的身体。 这时刑千秋才发现，段明的后背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从后颈直接贯穿到腰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等到段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自己正趴在一张软榻上。 闻着淡淡的药香，段明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十分朴素的房间，不远处有一张黑色的书案，书案上摆放着一个黄色的香炉。 “你醒了”就在这时，一名老者拿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心吧，只是伤到了皮肉，看着严重而已。” “多谢宋神医。”段明没有乱动，只是对老者点了点头。 “哦”老者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一旁，笑着看向段明：“你怎知我是大夫又怎知我姓宋” “年过半百而精神矍铄，药香浸染久久不散，双手稳定犹如磐石。再加上您进来时所说的话，不是大夫还能是什么”段明回答道：“我受伤是在明镜司内，可是此处明显不是明镜司。” “老刑不顾拖延伤情，也要将我送到这里来，说明在老刑心中您乃是当世神医。”段明继续说道。 “医术高明的，这麟阳城内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老者笑着说道：“你又怎知是我” “名医的确不少，但老刑毕竟是京都人，很少来麟州，估计也都不认识。”段明说道：“他唯独能认识的，也就是曾经同在京都，贵为太医院首席医官的宋神医您了。” “哈哈，好，好。”老者大笑着点头：“当真如刑小子所说，你小子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啊！” “这里是仁德堂，老夫正是宋仁德。”老者说道。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九章:突破口 虽然已经猜到，但是亲耳听到宋仁德承认，段明的心中也是无比震惊。 要知道在这麟阳城，宋仁德可是神仙人物，无论是商贾富绅、贩夫走卒、市井无赖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据传宋仁德曾在宫中太医院就职，就连当今帝王对其医术都赞许有加。 后来不知因何，他辞官回到了这麟阳城，开了这间仁德堂，悬壶济世。 整个麟阳城，人人都夸赞宋仁德不愧“仁德”之名，不仅医者仁心，而且价格公道，医术更是举世无双。 段明过去倒是未来过仁德堂，尽管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段明也想过让宋仁德给自己诊诊脉，看看自己的短命之象如何了。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来到这里看到门外那人山人海的患者，也就放弃了。 无他，他怕自己排到死都排不到自己。 “来，让老夫看看。”宋仁德轻轻掀开段明后背的薄毯，细细的检查起段明背后的刀伤来。 “咦”宋仁德发出了一声轻咦：“你这恢复力倒是异于常人，这才几个时辰，伤口竟然已无大碍。” “啊，我这人皮实。”段明笑着说道，脑中却是急转，看来这个定与《长生叹》那本奇书有关。 那个符号，不仅让自己穿越了，看样子还给了自己极强的恢复力。 “皮实”宋仁德微微一愣，从旁边的托盘中拿出药物，轻轻涂抹在段明的伤口上：“这倒是个新鲜词。” “嗯，就是抗折腾。”段明解释道：“宋神医，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六个时辰了。”宋仁德沉声道：“伤的并不是特别重，但是急火攻心，这才导致的昏厥。” “六个时辰那现在岂不是辰时了”段明眉头一皱。 “没错。”宋仁德点了点头。 “宋神医，我现在要回明镜司，不知道行不行”段明抬头看向宋仁德。 “现在你行走，倒是并无大碍。”宋仁德回答道：“可是最好还需静养。” “静养……”段明咬了咬牙，脑中回忆起孙仵作替他而死的场景：“静养不得啊！还有人等我替他报仇呢！” 看着段明的表情，宋仁德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去吧，正好明镜司有车马一直在外候着。若是有什么问题，及时回来找老夫。” “多谢宋神医。”段明说道。 等到宋仁德替段明上完药，随后段明便穿上了衣物，直接乘车回到了明镜司。 “段先生，你回来了”刚刚进入明镜司的大门，段明便遇上了刘志。 “嗯。”段明沉声道：“刘大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孙仵作……” “孙仵作……已经安顿好了。”刘志微微一顿，拳头紧握：“该死的，我一定要将那个混蛋千刀万剐！” “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将大半的麟阳城彻查了一遍，更是把所有的屠夫全都调查一边。”刘志对着段明竖起了大拇指：“段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我们在城南找到了您说的那个屠夫，身高、体重全都吻合。只是可惜，对方似乎得到了消息，提前逃跑了。” “跑了”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没有死就好。” “没错，放心，段先生。”刘志说道：“大人已经发函下去，整个麟阳城附近村镇城池、关口关隘皆严设岗哨，那个人绝对逃不掉！” “嗯。”段明点了点头：“老刑现在在哪里” “正在他的房间。”刘志回答。 “好，我先去找他。”段明随后便直奔刑千秋的房间而去。 而此刻，刑千秋正在房间中翻看查看的笔录，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当他看到段明走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段先生，你的伤可好些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已经没有大碍了。”段明抱了抱拳，然后问道：“老刑，你之前派人查船支的时候，什么发现都没有” “全无发现。”刑千秋叹了口气：“段先生，你还有伤在身，坐下说话。” “河神祭祀，任何船只入水皆有记录，怎么可能全都没有。”段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疑惑的看向刑千秋。 “那日虽有数艘官船入水，但是要不便是在案件发生之后，要不便是运送的粮食、盐块，并无冰块之类的船支。”刑千秋回答道。 “干冰不易保存，定然不是先行布置的。”段明闭目沉思，手掌轻轻抚摸身旁的桌子：“就算是于老五听到的那艘船借着大雾直接离开，早先也必然有运送干冰的船支率先布置，而且时间不会太早。那如果是不在册上登记的船支呢” “不可能。”刑千秋摇了摇头：“若是平日里倒还可能，可是河神祭祀事关重大，每年官府都会派人细细盘寻，根本不可能有所遗漏。” “呵呵，难不成那艘船还能隐形不成”段明突然眼睛一亮：“不对，或许对方的确就可以隐形呢” “段先生还是不要说笑了。”刑千秋摇了摇头：“世间哪有隐形之说。” “不不，完全可以。”段明沉思道：“咱们对于船舶的调查全都来自于船舶司的记录，但是记录如果是错的呢” “错的”刑千秋眉头一皱。 “没错，若是寻一个理由，再诱之以利，未必不可造假。”段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干冰保存不易，若是想要运送干冰，必须特殊改造才行。可是运送干冰之人必然不是正统漕运，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有官家船支” “抢的！”刑千秋眼睛一亮。 “没错，半路抢了一艘运冰官船，然后加以改造，转运干冰。”段明点了点头：“而干冰的挥发性极强，若想短时间内保证干冰不会挥发，需要建造‘子母层’。” “母层居中、存放干冰，上开气孔，缓解压力。” “子层包围母层，堆满冰块，进而降低母层温度，减少挥发效率。” “可是这样的改造，一定费时费力。”刑千秋点了点头。 “没错！”段明双眼微眯：“所以这艘船来此的时间必然会迟。可是自古以来运冰船对于时间的要求都极高，若是迟了定然受到责罚。” “若是以这个为借口。”刑千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斥以钱财收买登记之人，暗改出入港时间，对方定然不会怀疑。”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而事后，这个人就算将此事联想到了一起，也不敢多说什么，反而还得帮之隐瞒。” “多谢段先生！”刑千秋站起了身，对着段明抱拳道：“我这就去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胆子如此之大！”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章:熟悉的味道 刑千秋即刻安排人去调查有关船支的事情，而段明则回到了停尸房。 看着眼前的几具尸体，段明的拳头暗暗握紧。 他与孙仵作说不上有什么交情，毕竟才仅仅认识两天而已。 但是孙仵作为他而死，这一点却是段明无法接受的。 没有人比段明更了解活着是何等的不容易，所以也没有人会比段明更了解，生命是何等的贵重。 当那个男人一刀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孙仵作冒死相救，那么被斩为两段的就是自己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守着的十余名明镜司官差，段明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了那块黄布。 之前将段明送往仁德堂的时候，黄布被留在了这里。 段明看着黄布，隐隐觉得此案的破案关键就在这里。 突然，段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外面的明镜司官差说道：“麻烦给我弄些水来。” 很快，水便已经送到了停尸房里，段明剪下了一块黄布，然后放到水里浸泡。 过了片刻，段明又将黄布从水中取出，仔细的观察起来，不过并无异常。 随后段明将这块黄布放在了火上轻轻烘烤，想要看看这样一来是否会有变化。 烘烤了片刻，黄布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就当段明打算换一个方式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味。 这股气味十分特殊，段明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哪里闻过，但是却全然想不起来了。 思索了许久，仍旧没有头绪，段明将手中的黄布放好，再次来到了纪千帆的尸体旁边。 之前自己专心研究那块黄布，并没有细细检查纪千帆的尸体，而与孙仵作碰面之时，还未来得及交流，便遭遇了突袭。 尽管刚刚看过了孙仵作的笔记，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细致的检查一下。 根据之前看着纪千帆之人的口述来看，纪千帆应该是在昨日寅时到卯时之间死亡的，死因是溺水而死。 这本来并无什么特殊的，但是为何纪千帆要在之前刻意派人引走明镜司的官差又为何要一大早就跑去苏林河畔 段明细细的检查起纪千帆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纪千帆的尸体微微浮肿，尸体表面未见明显伤痕，双眼瞳孔扩大，虹膜下有出血，双耳耳膜破裂，可见血渍…… 检查完了纪千帆的尸体，段明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纪千帆的症状完全符合溺死之人的特征，只是似乎总有哪里感觉不太对劲。 段明缓缓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手中拿着自己与孙仵作的记录，细细比对，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放下了了手中的笔记，段明看着纪千帆的尸体，揉了揉额头：“你到底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呢” 就在段明思索的时候，刑千秋赶了过来。 “段先生。”刑千秋对段明说道：“你要找的那艘船，找到了！” “真的”段明猛然站了起来。 “我们审问了那天负责登记的人，他说那天的确有一艘运冰的官船来晚了。”刑千秋说道：“按照正常来讲，那艘运冰的官船应该在前日就抵达，结果活生生晚了一夜，大雾未散时入的港。于是为了防止追究责任，所以予以重金，请登记的人将入港时间向前提了几个时辰！” “那艘船现在在哪里”段明问道。 “今日一早便开走了。”刑千秋沉声道：“不过放心，我已经派人拦路阻截，一定能将其拦下！同时，我这就快马加鞭前去追击，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 “今日一早才走”段明听到这话却是一愣，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要多逗留这么长时间呢” “段先生是想到了什么”刑千秋问道。 “就是感觉有些不对。”段明摇了摇头：“算了，老刑，你还是快去吧。”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段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思索起来。 黄布上的熟悉味道、纪千帆尸体上的古怪感觉、今日一早才走的官船。 这些东西似乎都交织在了一起，仿佛在指引着段明向某一个方向思索。 很快，天黑了下来，段明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 突然，段明眼睛一亮，黄布上的香味既熟悉又陌生，那就说明段明应该很少闻到，而在最近又闻到过。 细细想来，那个味道似乎是某种药草的香味。 “仁德堂！”段明缓缓低头，沉思道：“难道是宋仁德” 不过此刻天色已晚，刑千秋又不在明镜司，段明并没有贸然前去仁德堂，只等着第二天天明再行动。 而此刻，时间还剩下七天！ 次日天一早，段明便直接赶往了仁德堂。 “小段，你又来了。”宋仁德看到段明的到来，笑着说道：“伤口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多谢宋神医挂念。”段明对宋仁德说道：“今日我是刻意赶来感谢宋神医的救命之恩的。” “哈哈，你那是自己天赋异禀，就算没有老夫你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宋仁德摇了摇头：“好了，小段，我还有很多患者要看，你先随便看看。” “您忙。”段明点了点头。 等到宋仁德走后，段明默默地漫步在仁德堂中，鼻子轻轻嗅着，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味道。 可是几乎走遍了整个仁德堂，尽管仁德堂内处处充斥着药香，但段明仍旧没有找到同样的味道。 段明的眉头微微蹙起，难道不是明德堂里的味道么 可是，段明近期并没有去过别的药商铺子，那么还能是什么的味道 告别的宋仁德，段明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段明心中突然一紧，急忙向一旁扑了出去。 “当！”一道银光乍现，划破了段明的衣角，劈落在了地面上。 段明翻身看向了刚刚的位置，只见一名大汉正手持长刀劈落在地。 大汉看一击没有劈中段明，也不懊恼，手臂一抖，长刀再次挥动。 “嗖！”凌冽的寒光破空而至，一眨眼便到了段明的眼前！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一章:消失的船 “是他！”段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两个字，眼前的这人分明就是之前杀了孙仵作的那个！ 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没有逃走，反而还留在了这麟阳城里！ 不过段明此刻来不及多想，长刀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来到了段明的眼前。 生死垂危之下，段明的身体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双臂猛然用力，身体再次翻滚起来。 “当！”长刀再次劈落在地上。 大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上一次也是这样，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就仿佛泥鳅一般，总能躲过自己的攻击。 要不是看他步伐凌乱、狼狈至极，大汉都以为他是一个隐士高人了！ 周围的路人看到了这里的情况，都远远的避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干涉。 小贩们更是早早的将自己的东西抬走，避免不小心被殃及到。 而就在这时，几名衙役闻讯赶来，看到了这里的情况，顿时大喝一声。 “何人竟敢在城中行凶！还不住手！”说话间，一名最为强壮的衙役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朴刀迎了上来。 “光天化日，城中行凶，真实胆大妄为！”另外几名衙役也冲了上来。 大汉的武功虽然很高，但是面对这么多衙役却也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领头的那名衙役，武功丝毫不会比明镜司的官差弱上半分！ 大汉见动静越来越大，知道这一次必然杀不了段明了。 于是大汉也不恋战，转身就逃，几名衙役急忙追捕。 然而仅仅只是拐过了两个街角，大汉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名衙役回到了街上，领头的衙役看向狼狈至极的段明，笑着说道：“我当是谁，没想到是南城跛老六啊，你这腿脚分明不跛啊。” “姓赵的，你就别取笑我了。”段明拍了拍身上的土，满脸苦笑着对衙役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诸位搭救。” “哈哈，光嘴上谢可不行啊。”领头的赵衙役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春雨楼，我们兄弟可都眼馋很久了。” 春雨楼，麟阳城三楼之一，是麟阳城最好的酒楼，素有“麟阳不入春雨楼，莫道曾踏麟州地”的美誉。 过去段明也只是听听，毕竟过去的段明身无分文，吃一个刘老头馒头都已经是难得了，更何况是春雨楼不过如今…… “好，改日，改日我一定请大家去春雨楼吃个痛快。”段明笑着说道。 背靠明镜司这座大山，一顿饭而已，段明还真不在乎，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哈哈，那就多谢段老板了！”领头的赵衙役笑着说道。 由于担心段明再会遭到袭击，赵衙役几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路上护送段明。 当赵衙役几人看到段明径直走进明镜司的时候，顿时惊呆了。 难怪段明刚刚一点犹豫都没有，赵衙役他们还以为段明是捡了金子呢，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摆了摆手，段明和赵衙役等人告了别，然后就径直前往了停尸房。 刚刚到了停尸房，便看见刑千秋正守在那里，面容冷若寒霜。 “段先生”刑千秋看着狼狈至极的段明，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 “老刑，那个杀手还在城里，我刚刚遇到了。”段明回答道。 “什么！”刑千秋双眼微眯，脸色更是难看：“你又遇袭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刑千秋。 “该死的，这个刘志，怎能出这么大的疏漏！”刑千秋沉声道：“我一会就派人挨家挨户的搜！” “不用。”段明摇了摇头：“对方敢在光天化日下袭击我，就说明了他不怕查，与其徒耗力气与精力，不如用在别的地方。” “对了，你追到那艘船了么”段明问道。 “我找你正是要说此事。”刑千秋叹了口气：“这艘船没有开出多远，就在下游岸边，我上船看过，船上的人都死了！” “又是杀人灭口。”段明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抬头：“等等，不对劲！”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任何船支入港，船舶司都会对其进行检查，如果船上有那么多尸体的话，应该会被发现啊。” “没错。”段明揉了揉额头：“那就是说明船支入港时，船上还没有死人。” “可是如果船上的人是凶手一伙的，离开了麟阳城后暗中逃走就好，何必全杀了” “如果船上的人不是凶手一伙的，那就是本来的船员，可是这些船员为什么要帮助凶手一伙被压迫的” “也不对，船支在麟阳城停了两天两夜，如果被压迫的，随时可以反抗，最少也可以试图求救。” “不对劲，这里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啊。”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 “对了，老刑，你来闻闻。”说着段明带着刑千秋走进了停尸房，在刑千秋眼角不断抽搐中又剪下了一块黄布。 随后用水浸泡，用火烘烤。 “你来闻闻。”段明将烘烤后的黄布递给了刑千秋。 刑千秋仔细闻了闻：“这味道，倒是好闻。” “怎么样你有没有印象”段明看向刑千秋：“过去是否闻过这个味道” “不曾闻过。”刑千秋摇了摇头：“不过你可以将它拿去给宋神医闻闻，或许他能知道什么。” “不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味道应该是药材的味道。所以，所有的医馆、药铺都有嫌疑，宋神医，也不例外。” “而且，我今日刚刚离开仁德堂就遇到了袭击。就算宋神医不是凶手，也难保仁德堂的伙计没有问题。”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段先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只能用笨办法了。”段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能在明镜司内部传开，那我就自己一家药铺一家药铺找过去！” “我陪你去。”刑千秋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个人既然能袭击你第二次，那么就能袭击你第三次！不能让你再遇险了！” “好。”段明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你我一同去查，我在明你在暗，如果那个人偷袭于我，你再出手！”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这一回，绝对不能让他再逃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二章:月色截杀 次日一早，段明和刑千秋便先后离开了明镜司。 根据明镜司的调查，全城共有一百三十七家医馆、药铺。 段明根据昨夜的研究，按照一个特定的顺序一家家开始探查。 不曾想，段明刚刚走完三家医馆，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嘿，老六，干什么去”一名大汉走了过来。 “二愣子你怎么跑着城南来了”段明看到了眼前大汉，笑着说道。 “唉，别提了，船舶司最近不是死的人比较多么所以正在招人，我想要去试试。”大汉叫做孙吴，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爱管他叫二愣子。 “咋的你家那婆娘舍得放你下床了”段明取笑道。 “嘿嘿，我要当爹了。”孙吴脸一红，挠了挠头：“这不寻思找一个稳定点的活，多挣点么。” “呦，恭喜恭喜啊。”段明抱了抱拳：“不过你要想好了，最近这船舶司可是多事之秋，有些危险啊。” “嘿嘿，你别看我愣，这我可拎得清。”孙吴点了点头：“寻常时候船舶司招人，哪有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份啊。现在这多事之秋，那些大人物都恨不得离船舶司远远地，所以我才有机会。只要我小心一点，脏水也未必泼得到我的身上来。” “嗯，你明白就好。”段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到了船舶司有人为难你，你就说你是明镜司刑指挥的朋友。” “刑指挥”孙吴一愣：“这又是哪门子的大人物” “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段明沉声道：“不过，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提，刑指挥的敌人可比朋友多得多。” “好，记得了！”孙吴点了点头：“谢了，老六。” “无须客气。”段明摇了摇头。 “对了，老六你最近不在城南，你知不知道那件大事”孙吴突然凑到段明跟前说道。 “什么事”段明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孙吴。 在这个时候，除了刑千秋以外，任何人段明都无法绝对相信。 “就是那个什么才子啊，对了，就是凌阳阁旁边的那家。”孙吴说道：“死人了的那个。” “方家”段明眉头一皱：“他家怎么了” “他家那方老太太死了！”孙吴说道。 “就是那个当初咱俩进去偷鸡，然后让人拿棍子把咱俩赶出来的那个老太太”段明一愣：“她不还挺年轻的么咋就死了” “可不说是么。”孙吴撇了撇嘴：“我也是听刘寡妇说的，她有一个朋友就在方家当丫鬟。她朋友说前两天夜里，方家遭了贼，那方老太太不巧让贼人遇上了，然后就给杀了。” “前两天”段明眉头一皱。 “对了，就是河神祭第二天晚上！”孙吴说道：“啧啧，这麟阳城啊，怕是要出大事啊。” “河神祭第二天的晚上。”段明点了带你头：“可是我最近没听说方家报案啊。” “我和你说，奇就奇在这里！”孙吴看了看左右，小声对段明说道：“那方家不仅没有报案，甚至还把方老太太的死讯藏了起来，据说啊下葬都是悄悄地，除了府里的人，外面几乎没人知道。” “有古怪。”段明揉了揉额头：“看样子，有时间得去方家一趟了。” “行了，我就先走了。哈哈，看到了你这个老六，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孙吴笑着说道。 “嗯，去吧。”段明点了点头：“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好嘞。”孙吴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段明一边思索刚刚孙吴所说之事，一边继续探查起医馆、药铺来。 临近天黑的时候，段明终于将这些医馆和药铺都探查完，可是仍旧一无所获，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味道。 此刻，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商贩们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了。 曾经的麟阳城，哪怕到了子时仍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而如今的麟阳城，一旦入了夜，却是连鸟雀叫声都听不到一个。 突然，段明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他隐隐觉得周围有人似乎在窥视着自己。 微微思索了一下，段明突然加快脚步，向着明镜司驻地的方向跑去。 没跑多久，段明便看到了一队巡逻的士兵。 段明脸上一喜，就要挥手向士兵求救。 可就在这时，破空声凌空而至，一名黑衣人从左侧的房梁上跳下，手中的寒芒瞬间劈向了段明的身体。 这把长刀的角度极为刁钻，竟然直接锁死了段明所有躲避的方向！ 然而段明脸上的慌张却全然不见，反而转头笑着看向来人：“嘿，你总算出来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小巷里便冲出了一道人影，后发先至，直接拦下了黑衣人的攻击。 “当！”金属交击，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借着月光，黑衣人看清了来人，竟是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 黑衣人顿时脸色一变，就要逃跑。 然而刑千秋哪能放过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犹如惊涛骇浪般不断打向黑衣人，黑衣人只能疲于招架。 “嘿，你不是要杀我么来啊！”段明退后两步，依靠在墙边，拍了拍自己的脖子：“你爷爷我的脖子就在这里，你倒是来杀啊！” 黑衣人听到了段明的话，脸色越发的难看。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本身他就比刑千秋弱了不知多少倍，如果不是刑千秋为了留活口，他只怕一招都接不下。 所以，他此刻哪有心思关注段明。 “啧啧，暗夜行走如若无人之境，胆大心细善于跟踪埋伏。”段明嘴角轻轻上扬：“而且我就算骤然加速你也未见出手，甚至于提前到这里来等着。” “看样子你很熟悉巡逻的路线啊，你知道我一定会在这里遇到巡逻的队伍，并且试图向巡逻队伍进行求救。” “可是巡逻路线每日一变，除了各队队长之外，就算巡逻的甲士在出任务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大概该怎么走，你怎么就如此清楚” “看样子你们在明镜司的人，和安排巡逻这件事关系十分密切啊。” 听着段明的话，黑衣人的动作有些慌乱。 突然，黑衣人一咬牙，对于刑千秋的攻击不躲不闪，反而将手中的长刀向着段明掷了过来。 长刀眨眼间已经到了段明的眼前！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三章:临方府 “噔！”段明一侧头，长刀擦着他的脸颊扎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段明的双腿一软，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缓缓坐到了地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被这把长刀贯穿了脑袋！ “段先生！”而就在这时，刑千秋已然制服住了眼前的黑衣人，目光紧张的看向段明。 “没，没事。”段明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是脚一滑，又坐了下去。 “大人！”与此同时，巡逻的士兵赶了过来，看到这里的情况，脸色顿时一变。 “将他押回去，我亲自审他！”刑千秋沉声道。 “是。”几名士兵抱拳。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暴起，伸手直接抢过了最近一名士兵的长刀，反手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该死！”刑千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干脆。 “没事的。”段明双腿颤抖着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刑千秋的肩膀上：“他能说的已经都说了。” “你是说……”刑千秋回忆起刚刚段明的话：“我知道了。” “嗯。你回去处理一下吧。”段明沉声道：“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你陪我去一趟那四个才子的家里。”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快步向着明镜司赶了回去。 这些人一言不合就自杀，刑千秋必须趁那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制服！ “唉。”段明看了看两旁的士兵，脸色一苦：“各位官爷，老家扶我一把，腿软，有点走不动。” 次日一早，段明刚刚起身，便看到刑千秋已然等在了门外。 “你又一宿没睡”段明叹了口气：“这样身体会撑不住的。” “那个人什么都不说。”刑千秋面若寒霜：“不过没事，总会说的。” “好吧，好吧，你能熬，你属鹰的！”段明对刑千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就走吧，咱们去四大家看看。”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便向着方家走去。 “你是说方老太太去世了”路上，刑千秋听了段明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实话实说，你们明镜司的情报收集工作简直弱爆了。”段明撇了撇嘴：“不过这也是由于方家千方百计隐瞒的原因吧。”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刑千秋沉思道：“贼人闯入，方老太太身死，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隐瞒的。” “那就是其中有什么问题呗。”段明说道：“就像那个才子方炜似的，里面必有蹊跷。”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但是就咱们两个去么我用不用调动一队明镜司人进行搜查” “你呀你。”段明摇了摇头：“人家又没报案，你查什么啊方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进去搜查，人家要是告到皇帝那里，你们也不好受吧。”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怎么办” “偶然听闻方老太太去世，身为明镜司副指挥使的你前去吊唁一番，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么”段明摇了摇头：“言谈间提及死因，得知贼人入府，你热心的帮忙调查一下，不也合情合理么” “热心”刑千秋一愣：“怎么个热法” “……反正别像你当初请我的时候那样就行。”段明叹了口气：“话说你那时候不是挺有想法的么怎么现在就痴傻了” “呵呵。”刑千秋冷笑一声。 方府的位置坐落在麟阳城城南，府门正坐落在朱雀大街边上，门楼高耸，十分壮观。 “咚咚咚！”刑千秋轻轻叩门，不久便有一名门房跑了过来将门打开。 门房看着门外的刑千秋，脸色顿时一变：“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 随后门房便将大门关上，向着府邸内部跑去。 “这，你还没说话呢，他去通知什么”段明一愣，有些疑惑的说道。 “豪门大族的门房都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刑千秋解释道：“几乎全城上下每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的长相，门房都会熟背于心，以免得罪人。” “更何况，前一段时间方炜死时，我曾来此调查过。有过一面之缘，门房自然记得更深。” “厉害，厉害！”段明点了点头，果然行行都不好干啊。 话音刚落，大门便一点点打开了，随后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哈哈，刑指挥使，怎的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儿之事有结果了么”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络腮胡子，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武夫而非读书人。 “方大人。”刑千秋抱了抱拳：“令郎之事已有眉目，不过尚未有结果。” “有劳刑指使费心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屋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屋内叙话。” “嗯。”刑千秋也不客气，带着段明向屋内走去。 “这方大人是方炜的父亲。曾任太子伴读，后来自请回到这麟阳城养老。”刑千秋低声说道。 “哦一片光辉前程不要，年纪轻轻回来养老”段明有些诧异的看向眼前的方大人，双眼微微眯起：“事出蹊跷必有妖孽。” “的确。就连我们明镜司都查不出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自请。”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几人来到了方家的客厅当中，一一落座之后，方大人吩咐下人为刑千秋和段明准备了干果茶点，十分周到。 “刑指挥，还不曾问，这位是”方大人看向段明。 “哦，这位是……”刑千秋正要说话，却被段明伸手打断了。 “在下闲云野鹤，说了方大人估计也不认识，所以啊，还是不说也罢。”段明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却是世外奇人喽。”方大人笑着看向刑千秋：“敢打断刑指挥说话的人，也不多见啊。” “这是刑大人不和我计较罢了，我可算不得什么奇人。”段明摇了摇头。 “哈哈，好。”方大人笑了笑，再次看向刑千秋：“只是不知刑指挥近日来此，所为何事” “方大人，刑某偶然听闻贵府方老夫人仙逝，所以特来吊唁。”刑千秋说着看了看四周：“只是看这府内……” “不愧是明镜司。”方大人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抖，然后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没错，家母前两日去世了。” “只是不便外传，故而未曾告知贵司而已！”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四章:七尊十二文 亭台楼阁风景丽，游鱼共赏满堂春。 段明在管家的带领下闲逛在庭院当中。 “这方大人不愧曾为太子伴读，光着府中景象就可看出其才华。”段明忍不住赞叹道。 “那是。”一旁的管家笑着说道：“我家大人才华横溢，就算是在这整个大齐国也是排得上号的。”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我听闻你家大人是自请回乡。恕我直言，本来我还以为你家大人才疏学浅，啥也不是，所以才如此的，不曾想……” “啥也不是”管家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位大人，您虽是我府贵客，但也不得随意诋毁我家大人。” “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我也说了，是我之前以为的。”段明笑着说道：“不过你家大人到底为何自请回乡啊明明这么有才华。” “这……我家大人之事，小的不敢多言。”管家说道。 “好吧，对了你家小公子的住处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段明见管家的表情，知道估计套不出来什么话了，于是话题一转说道。 “请随我来。”管家点了点头，带着段明向着一处宅院走去。 而此刻，一处房间当中，刑千秋正与方大人相视而坐。 “刑指挥……”方大人的手指轻轻转动茶盏，低声说道：“此事不是我不愿声张，而是不能声张。” “为何如此说”刑千秋沉声道。 “唉，那日我看的真切，此事与他们有关。”方大人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 “确定”刑千秋眉头一皱。 “自是确定。”方大人点了点头：“当年逼得我辞官退隐，本以为来到了麟州之地可以安命保身，不曾想还是被他们盯上了。” “这么说，令郎之死……”刑千秋手指轻轻叩击桌子。 “想必与他们脱不开干系。”方大人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及时通知我们”刑千秋沉声道。 “说实话，刑指挥。整个明镜司我只信你一人。”方大人沉声道：“旁人，我信不过。” “苦了你了，方大人。”刑千秋叹了口气。 “唉，若不是为了我这一家老小，我定与他们不死不休！”方大人咬牙说道：“对了，刑指挥，近日他们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活跃了，想必有什么阴谋在，你可要小心一些。”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方大人，你也是。” “放心，我定然留得此身，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方大人点了点头，话音一转：“对了，刑指挥，那位与你一同前来的，怕不是就是那南城跛老六吧” “正是，方大人知道此人”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方大人。 “哈哈，当年他与一个小子一同进我家偷东西吃，被我母亲发现，叫人用棍棒赶了出去。”方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对了，那年他还说什么来者哦，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河东河西”刑千秋忍不住摇了摇头：“还偷东西难怪他说整个麟阳城的衙役都认识呢……” 就在刑千秋和方大人说话的时候，段明已经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方炜的小院。 尽管方炜去世已经有大半个月了，甚至于尸体都已经在明镜司存放的有些腐臭了，但是这间小院却仍旧干净的一尘不染。 来到了方炜的房间，段明看到这里的各种陈列摆设仍与当初没有丝毫区别，就仿佛刚刚还有人在这里读书写字。 “大人说这里的一应物品皆不可乱动，就算是日常打扫也只是清理浮灰而已。”管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想我家少主人，才华横溢不输大人，怎么就无缘无故英年早逝了。” “方炜平日里可有仇人”段明来到书案旁，仔细的查看起来。 “自然没有。”管家擦了擦眼角说道：“我家少主人一向温文尔雅，待人谦逊有礼，从不与人结仇结怨。” “哦。”段明轻轻翻看这书案上的书本，突然一张白纸从书中窜出，缓缓飘落到了地面上。 段明疑惑的捡起地上的白纸，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这白纸上面画着一个无比复杂的的符号，玄奥异常，竟与《长生叹》那本奇书中的符号有着七八分相似。 段明仔细盯着这个符号，思绪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翻滚，之前研究那本书时诸多不理解之处，在这彼此映正之下竟然有些想通了。 “这是方炜的么”段明强压住心中的震惊，抬头看向管家。 “是的。”管家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这好像是长生教符文啊。” “长生教”段明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暗思索：“长生……与《长生叹》有什么关系么” “段先生。”就在这时，刑千秋与方大人走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么”刑千秋来到了段明的身边。 “没有，就是看到了这个符号有些好奇而已。”段明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哦。”刑千秋点了点头：“这是长生教十二符文之一，你过去没有看到过么” “的确没有看到过。”段明说道：“这长生教是什么教派” “徳吾正法，广修长生。”方大人上前一步说道：“长生教是我齐国第一教，教中教徒众多，几乎遍布整个齐国。” “国教么我过去倒是从未听说过。”段明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了解的太少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知道。 随后段明将手中的白纸递给了刑千秋：“你们刚刚说什么十二符文那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长生教具有着七尊十二文。”方大人说道：“这七尊便是长生殿的七名尊者，共同掌管着长生殿的一切事物。而所谓的‘十二文’便是长生殿的十二道护教符文，据说如果能理解这十二道符文，那么便可证得长生。” “原来如此，护教符文么”段明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样的符文长生教内应该还有是一个了可是为什么会在令郎这里” “长生教与众多教派不同。”刑千秋说道：“长生教将十二道符文发到全国上下，无论是谁，只要能研究出符文的真谛，那么就可以加入长生教，甚至于直接位列尊者也不无可能。” “据说，这些符文中具有极为高深的能力。”方大人补充道：“七位殿主就是由于对符文研究颇深，具有着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 “研究出符文真谛……”段明陷入了沉思：“具有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那么制造干冰……” “等等，不对。”刑千秋突然皱起了眉头，看着手中纸上的符文说道：“我也曾见过长生教的符文，但是与这个却有一些不同。” “是么”方大人接过了纸，眉头也皱了起来：“的确有些不同。” 随后方大人看向管家：“你可知晓这是炜儿从何处得来的” “听少主人说过，是纪公子送给少主人的。”管家说道。 “纪公子纪千帆么！”刑千秋点了点头：“方大人，或许令郎之死与这个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就有劳刑指挥明察秋毫了！”方大人点了点头，将纸递给了刑千秋。 “好了，该说的我们也都说了，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对着方大人说道。 “好，慢走。”方大人再次抱拳：“感谢刑指挥的挂念。” 随后段明便与刑千秋一同离开了方府……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五章:由来 离开方府之后，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你是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段明摇了摇头：“不过我怀疑方炜之死与这符文脱不开干系，老刑，劳驾你帮我弄到长生教十二符文，我想研究研究。” “你也想入长生教”刑千秋沉声道。 “我进长生教干什么”段明摇了摇头：“我只想快点破了你这个破案子，然后回我那小窝享福去。” “段先生，其实我有两个疑问很早就想问了。”刑千秋沉声道：“以你的才智，为何甘心屈居于那一条陋巷之中我听闻那你的过去……不甚光彩……” “陋巷么的确，在你们看来的确如此。”段明点了点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当官有什么意思终日里忙忙碌碌，就像现在，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忙的和条狗似的。” “不对，狗都不忙，咱们忙，这日子连狗都不如。” “反倒是遇到你之前，我率性而为，一切遵循本心，多么自在” “你这话倒是有趣，可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是生来没有什么目标，岂不是白活一场”刑千秋叹了口气。 “谁又说我没有目标了”段明对着刑千秋眨了眨眼睛：“我想要长生不老，我想修仙啊。” “段先生不想说便不说了，某要开这玩笑。”刑千秋摇了摇头：“那长生教那么多人终日里研究修仙妙法，也未见谁真的飞升了去。” “哈哈。”段明却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难道还能告诉刑千秋自己有门路不成 “第二个问题，段先生，我不理解，你明明身体健康，未有残障，怎么就叫跛老六”刑千秋疑惑道：“老六你前面有五位兄长么” “不不，我是家中独子。”段明摇了摇头：“至于老六，你不觉得老六这个叫法很顺口么” “顺口”刑千秋一愣，还有这样的说法 “没错，人生在世，何必争那出头鸟当个老六挺好。”段明笑道：“至于‘跛’么。” “我与大多数人不同。我五行缺命，天生便是英年早逝之象。” “这就好比人人都是用两条腿走路，可我却一长一短，还能不跛么” “老刑啊，我告诉你，才华横溢、英俊潇洒，就遭天妒。”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像你这样，正好。” “五行缺命……你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词汇。”刑千秋摇了摇头：“罢了，你不愿说，我便也不问了。” “哈哈，我说了，你不信。”段明突然仰头大笑，笑的眼角含泪：“是啊，谁能信谁会信哈哈哈哈！”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又将杜家、纪家、苏家一一走了一遍，都如同方家一般，除了那一个长生符文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苏家老太太却也仙逝了，根据苏家家主所说，那日明镜司前来调查过，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四月十一日，苏老太太之病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段明叹了口气，他想要查验一番，但是很明显不可能。 苏老太太不同于苏蒙，她德高望重，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其是被谋杀之前，就连刑千秋都不能强制要求验尸。 回到了明镜司，段明直接前往了验尸房，而刑千秋则回去整理今日的调查结果。 “段大人。”段明刚刚赶回验尸房，便见到一名明镜司官差守在门旁。 这名官差段明有些印象，叫做许世忠，办事效率很不错，属于手脚勤快的那种。 “老许，怎么了”段明停下脚步，看向许世忠。 “嘿嘿，倒也无事。”许世忠小声说道：“只是想要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跑跑腿的” “跑腿你们现在这么闲了么”段明摇了摇头：“还来这里揽活了” “段大人，你不知道。”许世忠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该查的都查了，不该查的也都查了，整个苏林河两边，我们几乎连地上的野狗、天上的鸟雀都问了一遍，没有线索啊。” “而刑指挥虽然偶尔会布置些任务，但是那任务也都很少，僧多粥少，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活可干。” “可是吧，我们没活，还不敢歇着，若是让刑大人发现了，后果一定很惨。” “那怎么办只能没日没夜的在城里溜达，可再溜达吧，也溜达够了。” “所以啊，我就寻思能不能到你这找点活来干干。” “你们倒也的确挺难得。”段明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明日陪我一同再去苏林河边看看，怎么样” “好，好！”许世忠顿时一乐，连连点头。 随后段明便走进了停尸间，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画有符文的纸张，轻轻放到了黄布旁。 同时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些药剂，简单调配了一下，放到了衣领中。 在明知道明镜司内有内奸的情况下，段明除了刑千秋谁都不信。 不过在段明计划中，明日的事情不方便叫上刑千秋，而且也的确需要一个明镜司的人在。 正好许世忠现在来找自己，而自己对其也有印象，那便叫上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段明又开始细细的研究起那个长生符文来。 段明将其与脑海中的符文不断对比、映证，许多问题却是在无声无息间迎刃而解。 段明感觉自己对于两个符文的了解都在无声无息间飞速加深。 不过这种加深也有一个极限，很快便到了瓶顶。 但段明并不气馁，毕竟长生教的符文有十二个之多呢，若是都能得到，就算没有办法完美的理解这些符文，估计也差不多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追求这些符文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长生教知道。 对于修仙之人的疯狂，段明比谁都了解。 若是自己手中的符文与他们的相同倒也罢了，若是不同，只怕他们会不择手段来抢夺自己的。 到那时候，自己必然性命堪忧！ 将符文放到了桌子上，飞速进步只到了这个程度，待得空闲的时候再细细研究，应该还能有所领悟。 只是这只能等到事情彻底了结，才有时间研究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六章:快来不及了 次日一早，段明便叫上了许世忠，让许世忠换上便服，随他一同离开了明镜司。 此刻距离十日还有四日，有些事必须要趁早才行。 “段大人，不知今日咱们要去哪里收集线索”许世忠有一些激动的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这些日净干些无用功，他早就受够了 “嘿嘿，老许，你带钱了么”段明问道。 “钱”许世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带。” “你这人，太不懂事，破案是要花钱的。”段明白了许世忠一眼，说道：“那你带腰牌了么” “这个自然带了。”许世忠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段明顿时乐了。 接着段明带着许世忠来到了麟阳城官府，几名官府的衙役看到了段明顿时笑着走了过来。 “呦，老六你又来了这次是犯的什么事啊”一名衙役笑着说道。 “没有衙役，你咋自己来的呢”另一名衙役也笑着说道：“哦，对了，你是来自首的说罢，又偷看谁家小姑娘洗澡了” “呸呸呸！”段明吐了几口唾沫，白了第二名衙役一眼：“刘伟，你说我偷鸡摸狗我也就认了，说我偷看小姑娘洗澡我跛老六是那人么” “是！”几名衙役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与你们打趣了。”段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今日来这里是有别的事情。” “哦什么事”几名衙役看向段明。 “上次我在街头遇险，多亏了孙大哥救命。所以呀，我这次来是来报答你们的。”段明说道。 “哦，拿来吧，我给你拿进去。”刘伟说道：“又是谁家的包子，谁家的鱼肯定是赃物，正好把你也逮进去。” “呸，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人”段明摇了摇头：“我这次可下了血本，一会儿春雨楼，我做东。” “春雨楼”一听这话，几名衙役都瞪大了眼睛。 “那个，哥几个你们在这看着，我带老六去看看脑子。”刘伟叫道。 “去吧，去吧，好好看看！”其余几名衙役也都连连点头。 “行，你厉害！”段明对刘伟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看向另一名衙役：“杜大哥，你去告诉孙大哥一声吧，叫刘伟在这看着，你们其余人都和我走。春雨楼，今天一定吃好喝好了！” “真的”姓杜的衙役狐疑的看了一眼段明，见段明丝毫没有说笑的样子：“好，我这就去通知！” “别的呀，老六，我错了，带我一个！”刘伟顿时急了：“大不了到时候我自己自罚三杯，向你赔罪还不行么” “你想要多喝点就直说，还自罚三杯……”段明撇了撇嘴：“行了，快去通知吧。就是辛苦留下值守的兄弟，到时候给他们把吃食带回来。” “好！”众多衙役点了点头。 春雨楼是麟阳城里赫赫有名的百年老店，位置就在苏林河畔，是为麟阳城“三楼”之首。 每年七八月份，苏林河上潮水连天入麟阳之景闻名遐迩，最是壮观。 而春雨楼顶层的“赏潮阁”则是观潮水的最佳位置。 临代诗人孟浪更曾做诗曰：“闻潮望沧海，独临春雨楼”。 虽然此刻不是观潮水的时候，但是春雨楼中却也仍旧无比热闹。 段明带着十七八名衙役走进了春雨楼，顿时整个春雨楼中一片寂静。 所有的食客都无比警惕的看着段明等人，有的胆小的更是匆匆结账打算离去。 “几位，几位！”春雨楼的掌柜急忙迎了出来，脸上堆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纵然春雨楼的掌柜身后有着大人物撑腰，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多生事端，只能赔笑。 “掌柜的不必担忧，我们只是来吃饭的。”段明摆了摆手：“楼上有没有大点的雅间” “有，有！”掌柜连连点头，随后迟疑地看了一眼段明，一咬牙：“今日我做东，请诸位吃一顿便饭。” “怎的掌柜是担心我们吃白食么”段明笑着说道：“还用不到掌柜请客。” “这……这位官爷，我们这的费用……”掌柜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无须担心！”段明看向了一旁的许世忠：“老许，将你的腰牌给掌柜的看看。” 许世忠不明白段明的意思，掌柜明明是怀疑他的财力不足，怎么就让自己掏腰牌了 不过许世忠并未反驳，掏出了自己的腰牌在掌柜面前晃了一下。 “明，明镜司！”掌柜身体一抖，嘴唇微微颤抖。 “今日我们的消费，一切都记在明镜司的账上。”段明看了一眼许世忠：“老许，你明日便取来钱财，将今日的饭钱补上。” “啊”许世忠顿时愣在了原地：“这，这……” “放心。”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沉声说道：“这都是为了破案，老刑能明白的，这叫必要的投资。” “投不投资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我是死定了……”许世忠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段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时间不多了” “当然了。”段明点了点头，过两日无论案子是否破了，他都与明镜司再无瓜葛，那就不可能再用明镜司的钱请人吃饭了。 “安心啦。”段明笑着看向许世忠：“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随后段明看向掌柜：“掌柜，有明镜司作保，你放不放心啊” “放心，放心！”掌柜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那还不带我们上楼”段明一挥手：“然后好酒好菜的端上来呀！” “好！”掌柜一咬牙，带着段明等人向着顶楼快速走去。 掌柜心中清楚的很，明镜司是什么地方能随意用明镜司的钱请人吃饭的，又哪会是普通人 绝对怠慢不得。 再说了，有这些人在这里，其余的食客别想吃得好。 所以为了减轻这个问题，就要尽量减少这些衙役与普通食客的接触，最好看都看不到。 而春雨楼中最适合的位置就只有一处，那也就是顶楼的观潮阁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七章:狗嘴里夺食 观潮阁内风景极盛，纵眼望去，苏林河碧波万里尽收眼底。 湖边垂柳、路上野花、空中飞鸟、水下游鱼，配上那楼船画舫、渔舟渡船更是美不胜收。 不时有歌曲声从河面飘来，曲音悠扬、歌声婉转，最是动人。 段明等人品尝着春雨楼的美酒佳肴，看着此般美景、听着此般音乐，当真仿若处于人间仙境一般。 就连许世忠都有些沉迷其中了，纵是京都繁华昌盛，有哪里有过这般景象。 “上次，还要多谢孙大哥救命之恩。”段明向孙衙役敬了一杯酒，说道：“否则啊，我这身肉早就被扔到苏林河里喂鱼了。” “客气，客气！”孙衙役急忙站起身，笑着说道：“这保一方平安是我等的职责所在，那歹徒当街杀人，我等看见了岂能不管老六无需多礼。” “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今日诸位大哥可要吃好喝好了。”段明笑着说道：“不怕花钱，想要什么点什么。” “哈哈，好！还是老六敞亮！”众多衙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唉，老六啊。”孙衙役坐了下去，看向段明：“孙某早就看出了你并非池中之物，早晚会飞黄腾达。没有想到我们府衙几次相邀你都婉拒，如今却入了明镜司。日后前途无量，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啊。” “孙大哥误会了。”段明却是连连摆手：“我只是因缘际会之下帮助明镜司破这麟州才子案而已，等这案子一破，我便与明镜司再无瓜葛了。” “哦”孙衙役看向段明：“这么好的机会，你又不想要” “功名利禄与我如浮云，算不得什么。”段明笑着说道：“还不如眼前这一杯好久、一盘好菜值得留恋。” “哈哈，不愧是你啊，老六。”刘伟大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了，麟州才子案弄的咱们这麟阳城不得安宁，还有那黄布的事情，简直人人自危。老六，你方不方便透个底，这案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是啊。”另一名衙役点了点头：“你看往日里，我们何时有过如此清闲的时候如今整个麟阳城都快被明镜司接管了，我们呀，简直就成了废物一样。” “这个么，很快，或许很快就有结果了。”段明说道：“我感觉就差临门一脚了。” “这样啊。”刘伟点了点头：“行吧，祝你早日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多谢，多谢！”段明回答道。 很快，一顿酒宴已经结束，段明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春雨楼。 “老六，我们不能离开的太久，现在就回去了。”孙衙役拍了拍段明的肩膀：“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知会一声即可！” “好！那就多谢诸位大哥了。”段明笑着说道。 等到几名衙役全都离开，许世忠凑到了段明的身旁：“段先生，你这可高兴了，我这可遭殃了……” “哈哈，没事。”段明摆了摆手：“老刑那里自有我去说，你只要明日带着银子来把账结了就行。” “唉，好吧。”许世忠叹了口气：“我信你，段先生。” “不过话说回来。”许世忠回头看了一眼春雨楼：“这春雨楼当真不得了，风景就不必说了，美酒佳肴的味道就是比起京都的一品阁，也毫不逊色。” “嘿嘿，那是。”段明点了点头：“要不然你当我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待着别说是这春雨楼，就算是周围的一些零食小吃也各有千秋。” “御香斋的酥饼、火头坊的炸鱼……啧啧……”段明砸吧砸吧嘴：“尤其是那南城刘老头的馒头，味道独特……” 突然，段明的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放大。 “怎么了”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 “老许，陪我去一趟南城！”段明沉声道。 许世忠虽然不明白段明的意思，但是却也点了点头。 反正段明都能拿明镜司的钱来请衙役喝酒，再过分还能过分到哪去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便已经来到了南城刘老头馒头的门口，但此刻铺子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呦，小六你又来了。”旁边铺子卖果脯的女子笑了笑：“今天老刘头有事，早走了，你要是想要馒头吃，还是明天再来吧。” “他家里有事”段明疑惑的看向卖果脯的女子：“杜婶，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么” “好像说是长生教法会。”杜婶想了想说道：“唉，其实我也挺想去的。最近这城里不太平，要是能得到长生教庇佑就好了。 “杜婶心地善良，自然会有福气，用不到长生教庇佑。”段明说道。 “哈哈，还是小六会说话。”杜婶笑的花枝招展，包了一点果脯递给段明：“诺，今天杜婶给你的，拿回去吃吧。” “谢谢杜婶。”段明笑着接过了果脯，然后给了一旁的许世忠一个眼神，带着他直接走向了一旁的小巷。 “段先生，有什么问题么”许世忠感觉到有些不对，小声的看向段明：“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老许，你武功怎么样”段明满脸认真的看着许世忠。 “额，下官的武功，应该还不错吧。”许世忠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样啊，那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的任务！”段明拉着许世忠转过几个街角，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巷。 “这里是”许世忠满脸懵的被段明拉着，疑惑的问道：“段先生，到底是什么任务啊” “看到那几条狗了么”段明指了指小巷里的角落，只见那里正趴着三只大黑狗，它们的身体乌黑锃亮，看起来就像是三只黑色的小豹子。 三只黑狗的旁边有着一个破碗，碗里装着一个白嫩嫩的馒头。 一只黑狗缓缓站起身，张嘴便将一个馒头咬在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去，狗嘴里夺食。”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把那馒头给我抢过来！” “啊”许世忠手臂一抖，顿时愣住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八章:刘老头馒头 许世忠听了段明的话，嘴角微微抽搐，探头向里看去，结果脚一滑，一个踉跄“冲”了进去。 “呜呜……”三只黑狗看着冲进小巷的许世忠，顿时站了起来，脊背微弓，口中呲牙对着许世忠发出了阵阵低吼。 “段……”许世忠回头看去，却发现段明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顿时许世忠都快哭了，这哪里是“跛子”，跑的分明比谁都快！ 不过你叫我打狗也行，狗嘴里夺食也可以，但你好歹让我去找一个武器啊…… 许世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眼前的三只黑狗说道：“来吧！” 顿时整个小巷中狗毛纷飞，惨叫连连。 当段明拿着一根棍子回来的时候，许世忠已经已经浑身是伤的拿着半个馒头走了出来，他衣衫褴褛，脸上有着好几道血痕，仿佛刚刚逃难到此的人。 段明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棍子，又看了看眼前的许世忠，憋了许久终于对着许世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明镜司中人，这速度，这效率，这勇敢，牛！” 许世忠的身体微微颤抖，恨不得将手中的馒头扔到段明的脸上，可是他还不能那么做。 许世忠踉跄的来到了段明的身边，伸手拿过了段明手中的棍子，又将半个馒头塞到了段明手里，一边拄着棍子一边向前走：“段先生，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看医生，看医生……” “额，去吧，去吧。”段明急忙说道…… 等到许世忠离开，段明探头向小巷里看了看，三只黑狗已经不见踪迹，看样子是被许世忠打跑了。 随后段明将手中的馒头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双眼渐渐眯起。 他之所以会带许世忠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刘老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日晚上都会将自己没有卖完的馒头放到这里，给周围的野狗吃。 最初段明吃到刘老头的馒头也正是在此从狗嘴里夺的。 在最初的时候，这里还有许多小狗，可是后来这一点让这三只大黑狗知道了，也就将这里占据为了自己的“据点”。 不过那个时候，段明已经认识刘老头了，刘老头心善，叫段明每日在他收摊前过去，几乎每天都会给段明拿两个馒头。 牙关紧咬，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错，就是这个味道，这个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味道！ 段明之前猜测了许久，猜测了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个他认识许久，慈眉善目的刘老头！ 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想要冲动的去找刘老头问个究竟。 冒充神启企图引起天下大乱的行为与谋反无异，对方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那就证明了对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去找这样的人义愤填膺的指责或者说声泪俱下的质问 那是嫌命长了，还不如拿刀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不管怎么样，段明是绝对不想死的，所以这件事段明绝对不会去做！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弄黄布的人在制作的时候正在吃刘老头的馒头，所以黄布上沾了味道。 不过这种说法谁信段明反正是绝对不信的。 将半个馒头塞进了怀里，馒头上还有着丝丝温暖，冻得段明的心无比冰凉。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看到，段明加快脚步向着明镜司赶去。 很快，段明便已经回到了明镜司，奇怪的是此刻明镜司里的人很少，只有几名留守人员。 “这是发生了什么”段明疑惑的问向一名明镜司的官差。 “段先生。”这名官差不苟言笑，神情冰冷的对着段明说道：“指挥发现了贼人的痕迹，带着大家前去抓捕了。” “哦在哪里”段明疑惑的问道。 “据说是在城外。”官差回答道：“具体的指挥没有说。” “哦，好。”段明点了点头，如果能一口气将对方全都抓到，那自然是最好的。 随后段明走进了明镜司内，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刚刚进院，段明便看见了刘志，此刻刘志正满脸焦急的站在停尸房的门口。 “段先生，你可算回来了！”一看到段明，刘志就急忙走了过来：“我们发现了那伙贼人的痕迹，指挥已经带人去抓了，他叫在这等着你，带你一起过去。” “带我去干什么”段明疑惑道。 “指挥说他们藏身的地方很有可能会有更多地线索，所以叫你去看看。”刘志说着看向了段明的身后，疑惑的说道：“许世忠呢他今天不是跟您一起出去的么” “他呀。”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嗯。”刘志率先向外走去。 “对了。”就在走的时候，段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刘志说道：“老刘，麻烦你派人去盯着点南城的刘老头馒头，如果他想逃，就将他抓回来。” “刘老头”刘志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段明：“怎么了么” “我怀疑他与这场案子有关。”段明说道：“那块黄布，很有可能就是他弄的。” “哦，好。”刘志点了点头，走出门叫来一名官差，小声的吩咐了下去。 “好了，走吧。”说着刘志牵了一匹马出来，对着段明说道：“段先生，走吧！” “嗯。”段明点了点头，上马与刘志一起向着城外的方向跑去。 “段先生，你是怎么发现刘老头有问题的”路上，刘志的问向段明：“他真的是制作了那个黄布的人么” “可能性很高。”段明回答道：“黄布上特有的味道与刘老头馒头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个味道非常独特，我从未在别的地方闻到过。” “这样啊。”刘志点了点头：“放心吧，有许世忠在那看着，刘老头跑不了。” “老许啊。”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为了抢馒头，和三只黑狗打了一场，受伤了，去看病去了。” “这怎么可以！”刘志瞬间大怒：“这么重要的人物，他就算是要死了，也得等到增援到了才能死啊！” “你也别怪他，我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段明说道，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害的许世忠受罚。 然而就在这时，段明的表情突然一变，一个想法在他的脑中浮现，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哦，那就好。”与此同时，刘志说道……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九章:囚禁 当段明醒来的时候，他正处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当中。 这间房间相当破败，仅仅只有不到三十平米，周围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而段明此刻正被绑在房间中间的柱子上，不远处是房间中唯一完整的家具——一张矮桌。 “唉。”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此刻已经想通了一切。 可是为时已晚，哪怕是再早一点想通，不曾告诉刘志说，许世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吱嘎。”房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一道人影慢慢的走了进来，正是刘志。 “段先生，你醒了。”刘志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沉声说道。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段明沉声道。 “哦”刘志的笑容收敛，缓缓坐到了一旁的矮桌旁，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一旁：“段先生不惊讶么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是你’么” “不必问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段明叹了口气：“能知晓我们所有的布置，必然是在明镜司内有着一定职权的人。” “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船夫孟磊之前没有被杀，而偏偏在我们要去找到他之前被杀” “我过去以为是巧合，如今我才想通了，那都是你的安排。” “当时我找到你，告诉你船夫有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动了杀心。当时刑千秋不在明镜司，我以为你外出是为了去找他，现在想想，你应该是去杀人灭口了。” “也是，麟阳城晚上戒严，除了你，还有谁能在半夜穿行而畅通无阻” “杀了船夫之后，你才回来去通知的刑千秋，这一来一回之间，时间刚好对得上。” “而你是船夫的同伴，是他的后台，所以船夫给你开了门，而且对你没有任何防备。” “不愧是段先生，就和亲眼看到的一样。”刘志赞叹的点了点头：“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一来，当时正值宵禁，尽管船夫的功夫不错，但你也不能保证他可以逃脱而不被人抓住。而且你的时间有限，不能拖太久，所以与其让他冒险逃跑，不如直接杀了。” “毕竟，杀人总比解释来的快，况且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二来，当时我已经怀疑到他了，如果他逃跑了，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有可能会让我产生怀疑，认为是有人通风报信。而如果是被杀的话，那就显得正常多了。” “哈哈。”刘志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我就应该一开始就杀了你！” “除此之外还有那艘官船，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那艘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明说道：“为什么船上的船员明明没死，入港之后却没有任何求救，甚至没有任何异常。” “哦为什么呢”刘志眼中精光一闪。 “自然是刘同知刘大人你的功劳了。”段明叹了口气：“必然是你先上船，然后告诉船长与船员，说是明镜司办案需要他们配合，并要求他们守口如瓶，再许以丰厚的报酬。” “这些船员自然不敢违抗，所以不仅没有人反抗、求救，甚至会完全配合你们的行动。”段明叹了口气：“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这是在为虎作伥啊。” “段先生。”刘志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了一瓶酒和酒盏，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笑着说道：“你很聪明，我真不忍心杀你。” “可是你还是会杀了我。”段明毫不犹豫的揭穿道：“要不然这样，我加入你们组织怎么样有我帮忙，你们一定如虎添翼。” “呵呵。”刘志摇了摇头：“段先生，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么” “信，为什么不信我这个人就是想活着，为谁干活无所谓。”段明直接了当的说道：“如果不是刑千秋用刀架着我的脖子，逼着我破案，我才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里。” “哦，对了。你也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刑千秋怎么说的吧” “这……”刘志似乎回忆起了当初的片段，微微有一些犹豫：“这样吧，你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和盘托出你指的是什么”段明笑着问道。 “当然是刑千秋已经知道了什么，你们已经调查到什么程度！”刘志沉声道。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啊。”段明点了点头：“没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 “目前，刑千秋已经知道了明镜司内部有叛徒，但是却还没有猜到叛徒是你。而且，根据四大家族中苏蒙他们留下的线索，刑千秋已经判断此事和长生教脱不开干系。” “呵呵，这事和长生教有什么关系”刘志冷笑一声。 “这里就咱们俩，我还被你绑上了，就不要装了。”段明摇了摇头：“这整个麟州才子案，不就是你们长生教布的大局么” “哦你倒是说说看。”刘志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趣的看向段明。 “如果是你们与苏蒙他们有仇，以你的身份想要杀了他们四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段明说道：“但是为什么没有做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甚至借助河神的名义杀人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马昭是谁”刘志愣了一下。 “这个你不用管。”段明懒得解释，直接说道：“先杀了麟州四大才子，进而引动麟州恐慌，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这里，然后用黄布假装神谕，进而引起麟州世族对于皇后的不满。” “虽然我没有见过皇后和皇上，但是想来他们应该十分恩爱，所以你们应该是会算准了，皇上绝对不会因此事而让皇后有半分委屈。” “那么，皇后不受委屈，受到委屈的会是谁当然是麟州的官员了！” “这样一来，麟州官员自然会与皇上产生矛盾、生出不满。” “只要刑千秋破不了案子，死的人再多一些，这个不满就会加剧。” “自古以来，麟州官员几乎占据了整个王朝的四分之一，尽管这些年来，皇上曾努力降低麟州官员比例，但是收效甚微。” “一旦麟州官员与皇上产生了嫌隙，那么就很有可能会朝野震动，天下不宁。” “什么事情才需要朝野震动、天下不宁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们想要将这天下取而代之！你们想当皇上！” “那这又与长生教有什么关系”刘志再次问道。 “这天下，你一个小小的明镜司同知还是不够格染指的，甚至于别说是你，哪怕是你们明镜司总督，也都不够格。” “而如今天下大定已经几百年，前朝之人早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如今这天下，具有足够实力可以觊觎皇权的，就只有这大齐第一教——长生教了。” “所以说，你不是长生教的人，还能是什么人”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章:真实符文 刘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段明，过了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段先生，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么”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恐怕连被你抓住的机会都没有。”段明笑了笑：“要想活下去，我觉得我必须要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的价值来。” “可是知道的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的。”刘志沉声道。 “那是因为他知道的还不够多。”段明摇了摇头：“当我知道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那么你就舍不得杀我。” “我不知道的东西”刘志摇了摇头：“段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不知道什么” “麟州才子众多，苏蒙几人的‘四大才子’称号也只是自娱自乐而已，可是为什么长生教会将目标选在他们身上你知道么”段明笑着问道。 “这……”刘志思索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你莫要欺我了。就像你所说的，麟州才子众多，总归是要有人死，死的是谁不重要。选择他们，那就是他们命数该绝。” “不不，他们会死，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段明摇了摇头：“就算是长生教不打算谋反，这四个人也是必死无疑。” “那你倒是不妨说说看，到底为什么会死”刘志来了兴趣。 “长生教有着七尊十二文，所谓的十二文是十二个符文，这你知道吧。”段明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当然。”刘志点了点头。 “长生教将这十二文广发天下，以宣扬长生教教义。”段明沉声道：“世人皆说长生教大公无私，可是却不知道长生教背后的小心思。这广发天下的十二文，实际上只是仿制的假货而已。” “仿制的符文与真实符文有所差异，所以仿制符文相较于真实符文，少了种种神奇之处。” “而苏蒙他们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纪千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枚长生教的真实符文。” “纪千帆四人关系极好，于是纪千帆便将这符文交给了苏蒙等人一同研究，却不想因此连累四人死在了长生教的谋划下。” “甚至于，长生教为了毁灭这不慎流失出来的真实符文，还派人偷偷潜入苏、方、杜、纪四大家，甚至直接导致了方家老太太的死亡。” “刘同知，这些你知道么” “你是说，方老太太的死是长生教的手笔”刘志的眉头紧皱。 要知道这整个麟州城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指挥，可是对于此事他的确完全不知情。 “当然了，你可以问问你的父亲，刘老头啊。”段明沉声道。 “他”刘志微微疑惑，旋即猛然抬头：“你说刘老头是我父亲” “有什么难猜的么”段明说道：“你俩都姓刘，刘老头过去也说过自己只剩下一个儿子，你的年纪看起来也差不多，容貌看起来更是有几分相似。” “都姓刘”刘志摇了摇头，说道：“段先生，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或许是，不过断案么、分析么，不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段明回答道。 “呵呵。”刘志摇了摇头：“段先生，你说的我自然会去问，但是就你这些东西，可不足以让我留下你的命。” 说罢，刘志缓缓站起了身，从篮子里取出了一把小匕首。 “你不想成为长生教第八尊么”然而段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无比平静的说道。 “嗯”刘志的动作一滞，目光紧紧地盯在段明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长生教七尊，每一人都是对十二符文有着独特见解之人。换而言之，如果你对于某一个符文有很深的了解，那么你就能成为第八尊。”段明小声道：“纪千帆手里的那个真实符文，长生教并没有彻底销毁，而在我的手里。”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助你领悟这枚符文。如此一来，你就成了长生教的第八尊。如果日后长生教谋反成功，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第八个皇帝。” “相反，你必死无疑。” “什么意思”刘志双眼微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刑千秋不是善与之人，尽管此刻他还未想到是你，但是只要时间再久一点，他早晚会查到你身上。”段明说道：“为了保命，你必然需要对付他，最好能够杀了他。” “可是你的价值是什么你在明镜司内虽然权力不算太小，但是也算不上多大。” “你最大的作用就是引导、监视刑千秋。一旦刑千秋死了，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你想想看，就像你之前所说的。当你成了一个没有价值，但是却又知道很多东西的人的时候，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这……”刘志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段明的意思。 迟疑了许久，刘志说道：“你说符文在你手上，那在哪里我需要看看再做决定。” “就在我的停尸房内，嗯，和那块黄布放在了一起。”段明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取。”刘志点了点头：“如果你敢骗我，我第一个先杀了你。就算是日后被长生教灭口，我也不会让你活下去。” “放心吧。”段明点了点头：“我怎么会骗你呢不过求你一件事行么” “说。”刘志沉声道：“不要想让我放了你。” “当然。”段明笑道：“我刚刚说了那么多，着实有点口渴，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这里没有水，只有酒，喝么”刘志说着走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碗酒。 “当然，当然。”段明连连点头。 随后刘志给段明喝了一碗酒，随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段明看着紧闭的房门和幽暗的房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刘志来到了停尸房门口，与先找刘老头问个究竟相比，段明所说的真实符文更让刘志重视。 然而还不等刘志推开房门，便听到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刘志。” 刘志的身体顿时一僵，随后扭头看向身后，只见刑千秋此刻正在他的身后。 “指挥。”刘志平复了一下心情，满脸严肃的看着刑千秋：“段先生他，出事了！”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一章:走水 “段先生出事了”刑千秋神色一变，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段先生归来，我便带他快马加鞭，赶往贼人所在之处。”刘志沉声道：“不曾想，我们刚刚出城，便遭遇了歹徒的埋伏。” “歹徒人多势众，我一个人有所不敌，于是便让段先生先行离开。” “不曾想当我逼退了歹徒去寻找段先生的时候，竟然只发现了段先生的马匹。段先生失踪了！” “我在周围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段先生的踪迹，心中思索段先生是不是先行回来了，所以刻意回来看看。” “可恶！”刑千秋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愤怒，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指挥，那伙贼人怎么样了他们可招供了”刘志问道。 “那是只普通山贼而已！”刑千秋沉声道：“根本就不知道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让人将他们押解入大牢，严加审问了。” “大人！”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跑了进来。 他看到刑千秋和刘志先是一愣，然后对着刘志说道：“大人，那刘老头今日提前关店，前往长生教参加法会去了。属下等了许久也不曾买到。” “这样啊，好吧。”刘志点了点头，然后对刑千秋解释道：“段先生想要吃刘老头家的馒头，所以走之前我刻意派他去买的。”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全体出动，势必要找到段先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院内的所有人同时叫道。 目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停尸房，刘志旋即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此刻并不是进去寻找的最好时机，只能往后等等了。 很快，几个时辰便过去了，刑千秋挨家挨户排查，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问了守城的士卒、巡逻的将士，也都言未曾看到段明的身影。 “大人。”一名明镜司衙役对着刑千秋说道：“刘大人不是说他们在城外遇袭么段先生会不会是在城外” “不会。”刑千秋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衙役，他叫赵云龙，算得上是明镜司里头脑比较好的人了，只是经验上还有所欠缺。 “最近一段时间明镜司重点搜索了麟阳城周边，而麟阳城城外除了那一伙匪徒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势力存在。”刑千秋解释道：“所以，对方的老巢一定还是在城内，换而言之，段先生一定就在城内。” “那也有可能是咱们在围剿那伙匪徒的时候，贼人从麟阳城逃跑了啊。”赵云龙不解的问道：“然后抓着段先生继续逃跑。” “如果是那样，他们应该会尽量避免暴露。”刑千秋说道：“而不会贸然袭击刘志和段先生。” “况且，匪徒明知道咱们在那个方向剿匪，如果想要逃跑，必然会选择另一个方向，否则容易与咱们撞上。” “而匪徒刻意去那个方向，只有可能是匪徒的目标本身就是段先生。” “袭击段先生，那一定是因为段先生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惜暴露也要出手。” “很有可能，段先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和真面目。”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趁着咱们不在城中，尽快逃离麟阳城。这样一来咱们就算是想要抓，也有心无力。” “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那就是说明他们还有着不能离开的理由。比如说他们还想要做更多地事情，因此必须先除掉已经发现他们踪迹的段先生。” “这样啊。”赵云龙恍然大悟：“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已经将段先生……杀了” “不会。最少目前不会。”刑千秋摇了摇头：“刘志说他发现了段明的马匹，但是却并没有发现段先生的尸体。如果歹徒将段先生杀了，那么为什么要将他的尸体带走” “明白了。”赵云龙点了点头，每天跟在刑千秋的身后，他都总觉得自己能学到很多东西。 “可是，段先生到底发现了什么呢”刑千秋揉了揉额头：“许世忠呢还没有找到么” “已经找到了。”赵云龙说道：“可是许世忠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说段先生带他去了刘老头馒头，然后让他从狗嘴里抢下了半个馒头。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半个馒头，为什么要抢半个馒头” “指挥。”说话间，刘志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赵云龙，正要说话，却听见明镜司内部传来一声大叫。 “走水啦！”随着大叫声响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糟了！”刑千秋眉头一皱，急忙让衙役们前去灭火。 而一旁的刘志看到这一幕，脸色更是一变，因为那个方向正是停尸房所在院落的方向！ 如果这么多人都跑到那里的话…… 一咬牙，刘志拉住了刑千秋，沉声道：“指挥，我在城外发现了段先生留下的线索！” “什么”刑千秋回头看向刘志，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大声叫道：“你们全力灭火，我出去一趟。” 随后刑千秋一拍刘志的肩膀：“时间耽搁不得，走！” “嗯。”刘志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刑千秋向着城外的方向赶去。 明镜司内人影绰绰，所有的衙役都在拼了命的灭火，甚至就连周围的居民也都闻讯赶来。 大火面前，人人平等，周围的居民也很清楚，一旦火势蔓延，就连他们的家也都无法幸免。 就在众人齐心协力灭火的时候，两匹快马载着刘志和刑千秋向外快速跑去。 很快，刑千秋和刘志来到了城外不远处，前方道路藤蔓密布，马匹已经无法进入。 没有办法，刑千秋只好与刘志下马，快速的向着林中奔跑而去。 “快了，就在前方不远处。”刘志跑在前面，沉声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的跟在了刘志的身后……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二章:包围 很快，在刘志的带领下，刑千秋来到了密林深处。 周围的树木有着一片刀劈剑砍的痕迹，似乎在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我在这里发现了这个。”刘志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碎布，然后指了指地上的一块枯枝：“就挂在了这个上面。” “这的确是段先生的衣服。”刑千秋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段明最开始的衣服太过残破，所以在段明进入明镜司的时候，刑千秋刻意让人给段明准备了一套衣服。 而这块碎布正是那件衣服上的。 “不过，段先生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地方来”刑千秋眉头皱了皱。 “或许是面临追杀的原因。”刘志解释道：“我之前就是在这片密林附近找到段先生的马匹，估计段先生是被人追杀，所以弃马逃到这里，结果还是被对方抓住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走吧，咱们再到附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好。”刘志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麟阳城的方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刻段先生应该已经死了吧…… 随后刘志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刑千秋的后背上。 不管怎么说，都必须先将他杀了，否则根本等不到段明口中的长生教灭口，自己就将先死在刑千秋的手上。 又或者，以刑千秋的手段，自己有可能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刘志不由得暗自庆幸，如果自己不是十分小心的提前布置了这些，此刻恐怕就暴露了。 接着，刘志有意无意的将刑千秋带到了密林的更深处。 突然，刘志停下了脚步，指向前方不远处：“指挥，你看！” 只见就在那个方向，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洞穴。 刑千秋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来到洞穴旁边，仔细的查看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刑千秋在这里发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这里很有可能就是那伙贼人的老巢！”刑千秋低声对刘志说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逃出去。” “好。”刘志点了点头。 随后，刑千秋转身，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洞穴。 然而还不等刑千秋的身影没入洞穴的黑暗中，身后便是一道银光乍现，一柄长刀瞬间刺向了刑千秋的后背。 “当！”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刑千秋反手握刀，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刑千秋身形一转，长刀如雷霆般劈向了身后的刘志。 刘志脸色一变，急忙横刀拦挡，然后后退了两步。 “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刑千秋没有追击，而是缓缓走了出来，目光在林间环视一圈。 “你……”刘志不敢置信的看着刑千秋，脸上神色十分难看：“你早就怀疑我了” “没错。”刑千秋冷笑一声：“段先生最近的表现太过亮眼，你就真的以为我这个明镜司副指挥使是傻子了不成刘同知啊刘同知，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暴露了”刘志沉声道。 “我最初真的没有想到是你，我将明镜内部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唯独没有怀疑你。”刑千秋沉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明镜司内唯一支持我的人，明镜司内我最为相信的便是你！” “你的设计，你的布局更是缓缓相扣，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但是你着急了，着急你就会暴露，就总会有一些东西想不到。” 刑千秋能感觉到，周围的密林里已经藏了许多人，这些人隐隐将自己包围在了中间。 “以你的性格，如果发现了段先生留下的痕迹，不会赶回来找我，而是会第一时间前去营救。”刑千秋握紧了长刀，沉声道：“这是你犯得第一个错误。我想这与明镜司走水脱不开干系吧。” “然后，这个密林太深了，就算是你，想要探查一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从我回去到现在，才经历了多少时间” “你就能在这么深的密林中发现线索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这是你犯得第二个错误。” “段先生不通武艺，在这密林中更是连逃跑都困难。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刀劈剑砍的痕迹莫非段先生还与贼人搏斗了一番不成” “显然不是，那么这里就是被人故意布置出来的。” “这是你犯得第三个错误。” “可是这些也的确有可能是巧合，你不应该会如此的确信是我。”刘志沉声道。 “当然，你还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刑千秋沉声道：“最近麟阳城全城戒严，贼人虽然武艺不错，但是却也做不到畅通无阻，不可能每次进入麟阳城作案都无人发现。所以我最初猜测贼人就是在麟阳城内隐藏的。” “但是现在确定了，贼人一直藏在这里。那么贼人想要做到如今这般无声无息的进入麟阳城，势必有一个位高权重之人作为内应。” “麟阳城的城防如今已经差不多处于咱们明镜司的控制之下，麟阳城的官员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明镜司内的几个人。” “再加上之前的猜测，所以，我可以确定就是你！” “既然你已经这么早就确定了是我，那么为什么还和我一起来到这里”刘志双手握刀，沉声道。 “当然是为了让你带我来到这里。”刑千秋沉声道：“毕竟，你们这伙人长的的确有点太深了。” “哈哈哈……”刘志大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我的刑指挥，刑大人，你的确并不好对付。就像段先生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杀了你，你早晚会查到我头上。” “果然，段先生是被你抓走的。”刑千秋将刀尖对准了刘志：“放了段先生，然后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受到公正审判的机会。” “哈哈哈哈！”刘志笑的更厉害了，一挥手，一道道身影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刑大人，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刘志笑着说道……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三章:局势逆转 “刘志，为父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这么说话。”一名老者从树林中走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人啊，要有礼貌。” 随后老者笑着看向刑千秋：“刑指挥，这些年犬子承蒙照顾，老夫这里有礼了。” “你就是刘老头”刑千秋双眼微眯，仔细的打量着这名老者。 只见这刘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任谁看都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完全不似作奸犯科之人。 “刑指挥竟然听说过老夫，荣幸啊。”刘老头笑着说道：“看在这个份上，刑指挥若是束手就擒，老夫可以做主，给你个痛快。” “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刑千秋目光从周围的人身上扫过：“就你们这些人，真的未必留得下我。” “哈哈。”刘老头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刘志：“刘志，你这指挥一向这么自大么” “自然。”刘志点了点头。 “刑指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与你废话这么多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的缓兵之计么”刘老头沉声道。 听到这话，刑千秋的双眼微微眯起。 “不怕告诉你，刘志之所以与你废话众多，目的和你一般无二。”刘老头沉声道：“你真当我们没有发现你在路上留下了诸多线索么你在此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等明镜司的人来么” “你留下的线索太多了，我们想要将其抹去也需要一点点时间。” “而你的武功很高，我们若是人少了，也没有信心杀了你。” “只能拖延点时间，配合着你玩玩破案的游戏罢了。” “如今，线索都已破坏，明镜司那里我们更是派人监视了，你是不可能有援军的了。” 刑千秋听到这话，双眼微眯，心中则在思考对策。 “哦，对了。”刘老头突然补充道：“刑指挥你也不要想着逃跑，若是你离开这里，我们即刻远遁，你此生绝无可能再遇到我们！” “呼，那就来吧。”刑千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大意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心思缜密的贼人，竟然将其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如果不能抓住刘老头和刘志，他就没有办法证明麟州才子案是这些人所做，那样一来天子震怒是小事，麟州才子案继续恶化，引得麟州震荡乃至朝堂震荡才是大事。 所以，就算是死，刑千秋也必须拼一场！ “杀了他。”刘老头并没有冲上前，而是轻轻摆了摆手，顿时众多人影便向着刑千秋冲了过来。 刑千秋游走在众多贼人之中，双手握刀，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伺机反击。 可是贼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不一会儿刑千秋的身上就已经布满了伤口。 而刘老头和刘志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尽管他们自问已经高看刑千秋了，结果却发现还是低估了刑千秋的实力。 二十多人围攻一人，竟然没有办法手到擒来，而是迟迟拿不下他。 “可恶。”刘老头瞪了一旁的刘志一眼：“若不是你出了纰漏，弄得此事太过仓促，来不及准备强弓劲弩，就算是这刑千秋有三头六臂，此刻也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刘志的脸色无比难看：“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走水啊。” “哼，还要狡辩！”刘老头冷声道：“此次我就不应该为了扶持你，而将权力全权授予你！” “你还说！”刘志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那方家老太太是怎么回事真实符文又是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全权授权于我，实际上呢！” “我说么，当时就让你杀了老六那小子，你迟迟不可下手，还将人带走。”刘老头冷哼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事！此事乃是殿主亲自下的令，我自然亲自派人去了，况且此事与此次行动并无直接关系……” “无关系那姓段的就是凭借此事，猜到了咱们是长生教的人！”刘志咬牙说道：“还有，你知不知道那方炜还留下了真实符文，让那姓段的得到了！” “真实符文”刘老头双眼微眯：“那是什么东西” “你还要装着不知道不成就像那姓段的所说，等到此时结束，长生教还会留着你我么”刘志沉声道：“父亲啊父亲，我知道你对长生教忠心耿耿，但是长生教未必也如此对你。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姓段的，就是为了这个，为咱们找到那一条生路！” “不过罢了……”刘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刻无论是段先生还是真实符文，都终将消散于那场大火之中。如今的咱们，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长生教的怜悯上了。” “你屡次强调‘真实符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刘老头沉声道。 “那是……”刘志盯着刘老头看了许久，发觉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打算解释。 然而刘志的话音还未落，便听到密林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不妨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谁！”刘志和刘老头猛然回头，只见一道身影正倚靠在一棵大树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 “是你，你不是应该被烧死了么！”刘志不敢置信的看着这道身影，他不是别人，正是段明！ “烧死你当那把火是谁放的”段明顿时笑了。 “是你放的，可是这不可能啊……”刘志摇了摇头：“我明明……” “与他废什么话！”刘老头眼中寒光一闪，握着手中的长剑冲向了段明。 “嗖！”一道破空声从段明身后的密林中传出，瞬间便射中了刘老头的膝盖。 “扑通！”刘老头一头倒在地上。 “着什么急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觉得我是自己来的么”段明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嗖！”“嗖！”“嗖！”一只只利箭从林间射出，正在围攻刑千秋的众多贼人瞬间倒下一半，生死不知。 “剩下的人，谁再敢妄动一下，直接射杀！”段明冷声道。 “段先生。”看到贼人退着聚到了一起，刑千秋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多谢刑指挥挂念。”段明笑着对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刘老头：“刘老头啊，你藏的可真是够深的！”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四章:没喽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志看着段明，脸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以段明的心思，此刻周围肯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恐怕都无济于事。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因为你太小瞧我了！”段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你将我带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将我带回了停尸房所在院落的旁边！” “你怎么知道那是停尸房的院落”刘志沉声道：“明明房间中什么都没有，和别的所有地方的房子都一样啊。” “所以我说你是白痴。尸臭味！难道你没有闻到么”段明冷笑道：“当我闻到那个气味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在哪里。呵呵，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倒是聪明，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想到你竟然就将我困在了那里。” “不过，你倒是也胆大的很，如果我大喊大叫引来了巡逻的明镜司官差，你该怎么收场” “我当时已经将附近的官差全都调走了，只有外围还有人看守。”刘志也不反抗，坦然的说道：“就算是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哦，不错，不错！”段明点了点头：“难怪我放火放了那么久，才有官差赶过来呢。”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刘志不死心的问道：“我绑的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不可能挣脱的！” “正常状态下的确不可能。”段明笑着说道：“可是我怕死的很，所以为了防止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杀了我，我拼着将整条手臂的关节弄脱臼了，这才勉强逃出来。” 听到了段明这话，刘志的瞳孔也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为了逃出他的捆绑，生生将自己的手臂的所有关节弄脱臼这种剧痛，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承受的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要你一口酒是为了什么真的口渴么”段明摇了摇头：“只是喝点酒含在嘴里，免得我因为疼而喊出来而已。嗯，当然，酒精也可以麻醉一点，帮助我缓解一些疼痛。” “你倒是够狠，我服了！”刘志咬牙道。 “不是够狠，而是怕死的原因。”段明笑着纠正道：“不过也因此我来晚了一些，毕竟我还需要去找大夫将骨头接好，免得落下残疾。” 说着段明看向刑千秋：“刑指挥，让你涉险了，实在抱歉。”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你没过多久就逃脱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揭穿我”刘志再次问道。 “当然是为了把你们一起都引出来一网打尽啊。光抓你一个有什么用”段明反问道。 “那放火就是因为这个了”刘志看了看刘老头，心中顿时明白了。 在段明的心里，自己的地位终究比不过刘老头。 尽管刘老头是他的父亲，可是刘志此刻心中仍旧不是滋味。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派人盯着那里，也不知道守卫的明镜司官差是不是你的人，所以我绝对不能轻易露面。可是如果给你时间，等你回来发现我逃了，也同样是我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必须要给你下一剂猛药，催你进行下一步的举动。”段明沉声道：“我先是告诉你，你要想活下去，必须先杀了老刑，然后我在趁你猝不及防之下放一把火。” “这样一来，你必然慌乱。无论我是被救火的明镜司官差救出去，还是我被烧死在火场里，老刑都必然会怀疑最后和我在一起的你。” “而一旦老刑开始调查，你将无所遁形。因此为了你自己，你必须在事情暴露之前将老刑杀了！” “可是老刑的实力在你之上，你又不可能调动明镜司的人杀他，你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将老刑引到你们的老巢，也就是这里将其围杀。” “我只要偷偷跟在后面，就能轻而易举的发现你们的老巢，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不，不可能！”就在这时，刘老头扶着大树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几乎都挤到了一起，额头上汗如雨下：“按照你的说法，在刘志刚刚引出刑指挥的时候你就跟在我们后面了，可是那时我明明派人盯着明镜司的情况，明镜司内的人还在救火，根本不可能跟你来到这里！” “而事后，就算是他们来了也无济于事，我们已经抹除了这一道上所有的痕迹。” “谁说我带的是明镜司的人”段明看着刘老头冷笑一声：“别忘了，这里是麟阳城！而麟阳城不仅仅只有明镜司，还有麟阳城的衙役们！” 随着段明的话音落下，一名大汉举着劲弩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正是麟阳城官府的总捕头——孙衙役！ “是他，是他们哈哈哈哈哈！”刘老头突然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六子，不错，不错。不枉我当初送你的那些馒头！” 听到这话，段明的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刘老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六子，我终究还是轻视了你，轻视了这麟阳城官府，轻视了这些衙役们。”刘老头看着段明，沉声道：“这一次，我和我的儿子输的不冤！” “刘先生。”段明站直了身体，双手抱拳对着刘老头认真的行了一礼：“段明感谢您的赠饭之恩、照拂之情。你是一个好人，做出这些事情一定是被长生教蒙蔽的。听小子一句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收手吧。” “收手”刘老头缓缓走到了刘志的旁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志的肩膀，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柔和。 “父亲……”看到刘老头眼中的神色，刘志心中一震。 “收不了啦，收不了啦……”刘老头缓缓抬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看向刑千秋：“此事皆乃我刘汉中一人所为，刘志乃是受到我的蒙蔽，并不知其内情！还请刑指挥看在刘志跟随您多年的份上，饶他一条生路！” 说罢，刘老头手中长剑调转，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不！”刘志听到了刘老头的话，刚想要阻拦却来不及了。 “唉……”段明双眼一阵，看着缓缓倒下的刘老头和在一旁惨叫的刘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麟阳城特产，刘老头馒头，没喽……”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五章:不去 随着刘老头自尽，接下来的事情倒是简单了。 许世忠从树林中走出，直接控制住了仿佛已经痴傻了的刘志。 看到许世忠的那一刻，刑千秋心中彻底明了。 之前段明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劲弩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战略级武器。 段明虽然与麟阳城的众多衙役关系很好，可以求那些衙役帮他做一些事情，但是这种战略级武器是万万不可能让其使用的。 毕竟，通常情况下，劲弩的使用可是需要麟阳城太守审批的。 也就只有借助许世忠的明镜司令牌，才有可能从太守手中得到这几只劲弩了。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刑千秋快步来到段明的身旁，与此同时十余道身影从树林中窜出，将众多贼人一一拿下。 由于有着劲弩的威胁，这些贼人中，除了几个想要逃跑而被当场射杀的之外，剩下的全都束手就擒了。 看着这些人的服饰，刑千秋的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些人他见过，是麟阳城太守的府兵，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除了明镜司外，其实麟阳城中还有四股势力，第一便是麟阳城官府的衙役；其次是麟阳城太守的府兵；第三也就是麟阳城守备军士；最后则是驻扎在麟阳城附近的麒麟军了。 不过由于明镜司的到来，刑千秋过于强势，引得了麟阳城太守的反感。 所以本应在城中巡逻的衙役和守备军士全都不干了，衙役只待在麟阳城府衙，守备军士则只守在麟阳城城墙之上。 可以说刑千秋是绝对调派不了的。 至于最后的麒麟军，那更不可能调动的，哪怕是调动一兵一卒，都需要虎符，手续十分繁琐。 如今段明就算是找来了官府的衙役也还情有可原，可是这府兵…… “段先生，你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刑千秋追到段明的身旁，询问道：“我明镜司军械库中倒是的确有些劲弩，但是你既然没有调动明镜司人，那么势必也不会使用这些武器。可是这……” “呵呵，当然是和太守大人借的了。”段明沉声回答。 “借的为什么”刑千秋疑惑道：“就算是我亲自去，纪大人最多也就是借一些劲弩罢了，怎么可能还借你府兵” “很简单，利益。”段明摇了摇头：“老刑啊，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你是真的不行啊。否则你何至于将自己逼入如此险境。” “还请段先生教我。”此刻刑千秋无比佩服段明，沉声道。 “其实和太守借兵借人都很简单。你说这麟阳城发生如此大案，麟阳城里最闹心的是谁”段明问道。 “这，太守”刑千秋疑惑的说。 “没错，就是他。管辖之地发生这般事情，太守作为管理一方之官员，难辞其咎。”段明沉声道：“你真的以为太守是因为你过于强势，所以才撤手不管，全权交给你了。” “我知道，他是为了将责任推到我们明镜司身上，可是我没有办法……”刑千秋叹了口气。 “是的，但是能推得干净么等此件事了，陛下必然会责罚于他。”段明说道：“尤其是你们明镜司将案子破了之后。” “所以，要想让自己的责罚变轻，甚至于将错变成功，那该如何做” “这……”刑千秋仿佛想到了什么。 “对，这次的案子说到底是你明镜司内部管辖不利，刘志刘同知作为内奸，里应外合之下做下的。”段明说道：“如果最终他太守大人英明神武，派兵遣将将这伙贼人尽数捉拿，甚至将你们明镜司的内奸捉住，这功大不大” “大！”说到这里，已经不用段明继续再说了，刑千秋全都明白了。 如果按照段明的说法，就算是太守亲自前来缉拿贼人，也不为过！ “不过此件事情已经可以确定了是长生教做下的，无论是制作干冰还是改造官船，这都不是区区一名明镜司同知能做到的。”段明话题一转，转头看向了刑千秋：“但是这个东西你知、我知，刘老头和这些贼人也都知道，可是要想让皇帝相信……” “难……”刑千秋长长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当今陛下对于长生教可谓是深信不疑。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借着刘志来扳倒长生教，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错。所以我的想法是，你点到为止。”段明沉声道：“有很多人，不识进退，不顾大局。稍微抓到点蛛丝马迹就对一个庞然大物下手，除了引得庞然大物对他下杀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让我查到刘志就停手么”刑千秋眉头紧皱。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想的。”段明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刑千秋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生教行那改朝换代之举。” “没人让你眼睁睁看着。”段明却是摇了摇头：“老刑，蚍蜉撼树并非不可，但需循序渐进。既然他们想要谋天下大局，那么之后势必还有动作。如今你一个小小的明镜司副指挥使，在外人看来光鲜无比，但是在长生教眼里却不值一提。” “所以，你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稳扎稳打，见招拆招。万不可与其直接对上。” “明白了。”刑千秋沉思许久，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向段明：“不过段先生，你为何要帮我” “太平不易。”段明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天空：“老刑，你觉得这麟州如何” “很好。”刑千秋沉声道。 “我也是如此觉得的。我喜欢在苏林河边听曲、喜欢从于老五那里赊鱼、喜欢听孙吴给我将一些家长里短、喜欢吃刘老头的馒头。”段明笑着留下了两行清泪：“如今，刘老头的馒头没了，我不希望别的也都消失。” “只有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才能是南城漏衣巷里的跛老六。” 看着段明的身影看了许久，刑千秋双手抱拳，沉声道：“还请先生入我明镜司，助我一臂之力。” 段明身体一颤，回头看向刑千秋，看了片刻，口中吐出两个字：“不去！” 话音一落，段明转身就跑，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六章:三盘银子 “呼呼……”一口气跑回了麟阳城，段明扶着城墙重重的穿着粗气。 “说多了，说多了。”段明拍了拍自己的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 “段先生何至于此”话音刚落，刑千秋便追了上来，疑惑的看着段明。 “拜托，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就放了我吧。”段明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色，他到底还是跑不过刑千秋。 “可是不是段先生你说的么”刑千秋沉声道：“只有天下安定，你才是……” “是啊，我说的。可是天下安定关我南城跛老六什么事我只是一介草民，当不起这么大的重担。”段明转头看着刑千秋：“你看你，刑大指挥，少年英雄，英明神武，风度翩翩，仪表不凡。” “刑大指挥，你年纪轻轻就立此大功，日后必然前程似锦、前途无量。”说着段明伸手在刑千秋的肩膀上拍了拍：“所以啊，这天下重任，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段明再次转身就走，反正他也跑不过刑千秋：“刑大指挥，待你走时我就不送了啊。自此山高路远，我与你们明镜司再无一丝瓜葛！” 刑千秋站在原地，看着段明越走越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段明无意官场，他也不想强求，世外高人么，总要有些独特的性子。 至于以后到底见不见，谁又能说得准呢 进入了麟阳城里，段明没有停留直奔明镜司，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尽管光鲜亮丽，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他还是觉得换回自己的一身破布衣服比较安心。 回到了院落当中，段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院落虽说是明镜司派给自己的房间，可是实际上自己并没有住过几天。 毕竟他几乎所有的日子都住在了停尸房里。 所以此刻这个院子竟然比让自己感觉无比的陌生。 摇了摇头，段明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然而进入房间之后他却是愣住了，因为他本来摆在床上的破布衣服不见了！ “谁啊！这么破的衣服都要偷，还有没有点底线了！”段明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自己这总不能光着离开明镜司吧！ 怎么，辛苦一趟还得净身出户不成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段明回头一看，却是一名明镜司的官差。 这名官差段明也认识，叫做胡伟。 当初派去监视纪千帆的就有他一个，算是后起之秀。 “是你！”段明双眼冒光的看着胡伟：“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衣服！你个杀千刀的，你们明镜司缺钱么怎么连我那么破的衣服都要偷！” 胡伟看着眼前的段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可真没想到，之前那个智珠在握的段先生，平日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摇了摇头，胡伟笑着对段明说道：“段先生的衣服属下自然不敢偷，只是让人拿去清洗并且包好了。” 说着胡伟一挥手，几名明镜司官差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个托盘。 只是这几名官差的脸色看起来极为难看，似乎是在强撑着憋住了笑意。 “段先生，刚刚刑指挥回来已经嘱咐过了，说是您说‘山高路远，再不相见’，他不敢忤逆您的意思，所以就不亲自来了，而是委托属下将他的心意送来。” 一听这话，段明的脸上顿时笑了，之前的愤怒一扫而光，目光炯炯的看着胡伟身后的几个托盘。 胡伟将其中一个托盘上的包裹递给了段明：“段先生，这是您的布衣，此刻原物奉还。” “多谢，多谢。”段明接过胡伟手中的包裹，目光却看向了胡伟身后。 “另外，刑指挥说段先生您为了帮我们明镜司破案，日夜操劳，甚是辛苦。不能让您寒了心，更不能让天下人认为我明镜司薄情寡义、知恩不报。”胡伟说着侧身，只见他的身后托盘上足足摆着三盘白银。 “你看，刑大指挥英明圣武，这可不就客气了不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段明脸上笑的更灿烂了，随后板起脸：“不过我也不能让人落下口实，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家大人啊。” 说着段明就伸出了手，想要去接。 然而段明的手还没有碰到托盘，胡伟便挡在了段明的身前。 “可是！”胡伟的脸上无比严肃，沉声道：“刑指挥也说了，公是公、私是私，您自己的花销您自己解决。” “什么意思”段明顿时脸色一变，沉声道。 “春雨楼，段先生花天酒地、一掷千金、宴请四方，当真是豪气万千！”胡伟神色肃穆，一挥手，一个人便拿着一个托盘离开了。 “唉，别走啊……”段明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太守府，段先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当真是气壮山河！”胡伟再次一挥手，又一个人拿着一个托盘离开了。 “喂喂，我那可是为了就那刑千秋！”段明叫道：“所以我才许诺给那些府兵、衙役们重金打赏的！” 可是胡伟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笑着看着段明。 “喂，最后这一个可该给我了吧，我没在花别的钱了！”段明知道无论怎么说都没有用，只好作罢。 “明镜司，段先生临危不乱、巧设大局、火烧庭院，当真是英勇无比！”胡伟却是再次说道，然后从最后一个托盘上取下一锭银子，随后摆了摆手，最后一个人也拿着托盘走了下去。 “刑千秋这个杀千刀的！”段明终于控制不住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就应该让那些贼人剐了他！” “段先生，段先生！”然而胡伟却急忙说道：“您现在可不是我明镜司顾问了，这样辱骂我明镜司副指挥使，是想公然挑衅么” “我……你……”段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亏你能背下那么长的词！”段明缓了许久，咬牙说道：“还有没有别的话说了没有的话，等一会儿我把这身衣服换了我就走！” “段先生，您先别着急啊！”胡伟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银子：“这不还有这个呢么……”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七章:重回漏衣巷 “呵呵……”段明看着胡伟手中白晃晃的银子，撇了撇嘴：“你就别迈关子了，这块银子还有什么说法，就一起说吧。” “不愧是段先生，就连这个都猜到了。”胡伟笑着说道：“刑指挥还说了。您不是明镜司中人，所以您在于老五那里的花销，以及您在仁德堂的花销也需要您自行承担。” “这个杀千刀的！”一听这话，段明顿时勃然大怒，要说于老五那里的花销他也认了，但是这在仁德堂看病的费用，怎么也能算在他的身上 “包括您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所有开销都是您自己的事情。”胡伟继续说道：“对了，还有这个院子的租赁费用，也不多收您，这么大的院子一天就收您十文钱……” “滚滚滚！”段明连连摆手：“我就不该和你们明镜司扯上任何关系！” “综合下来，您这一锭银子勉勉强强。刑指挥说您好歹有苦劳，因此也就这么算了。”胡伟丝毫部位所动，继续说道：“当然，您如果加入我们明镜司，之前的这些所有东西，都算是我们明镜司内部开销，那些银子都是您的。” “好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段明冷笑一声：“不干，就算你现在拿刀杀了我，我也不干！” 随后段明摆了摆手：“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然后赶快离开你们这个鬼地方，免得到时候你们再收我个滞留费！” “段先生，您别着急啊！”一看段明这样，胡伟急忙笑着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胡伟，我告诉你，你们明镜司别太过分了！”段明皱着脸说道：“怎么着，我辛辛苦苦帮你们明镜司破一个案子，还要我倒搭点不成不可能！” “这一次，落你们明镜司手里，算我认栽了！我南城跛老六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你们的手里！” “别急，别急！”胡伟连连摆手：“段先生，我之前说的，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公是公，私是私。如今公事完结，该说私事了。” “哦”段明眼睛一亮，莫非此事还有回缓的余地 想到了之前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是段明也不免一阵心动。 要知道段明窝在漏衣巷，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爱钱，只是怕麻烦、怕事情多了耽误自己研究《长生叹》的时间罢了。 如今若是能在这里大赚一笔，自此过上小康的日子，那无疑是最好的了。 “段先生，请随我来。”胡伟侧了一下身子，指了指外面。 段明狐疑的走了出去，可随后就愣住了。 只见外面的庭院里，正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明镜司官差。粗略看去，除了刑千秋之外，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段先生。”胡伟沉声道：“我们刑指挥说了，这一次您无惧艰险，为了帮助我们破案，屡次涉险，数次性命垂危，这才使得此奇案侦破，使得我等免受天子雷霆震怒，此等大恩我们明镜司没齿难忘。” “多谢段先生！”所有的明镜司官差同时对段明抱拳说道。 “客气了，客气了……”段明连连摆手。 “段先生，此次恩德已经不足以用金银衡量，我等铭记在心、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我等必量力而行。”胡伟再次说道。 “啊，好，好！”段明连连笑着点头，可随后却愣住了：“等等，你说‘量力而行’而不是‘全力以赴’或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自然。”胡伟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这样挺好。”段明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没打算再和明镜司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到底是“量力而行”还是“赴汤蹈火”都无所谓了，只是突然这么说有点出乎预料罢了。 更何况明镜司身为大齐王朝重要部门，又怎么可能任他差遣 相反“量力而行”还靠谱一些。 “对了，刑指挥还说，段先生高风亮节、乃是世外奇人，不能以铜臭辱了先生高洁，所以就不用金银以表答谢了。”胡伟再一次说道。 “我……”段明嘴角微微抽搐。 “不过段先生您请放心，刑指挥向您保证说，他会亲自去找一次船舶司司长，您的朋友孙吴必然如愿以偿。”胡伟沉声道：“至于您担心的他的敌人，这就不用担心了。那些人就算对付您，也不会去对付船舶司一名小小的船夫。” “呵呵，谢谢……”段明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之前不确定此案是否能够真的侦破，他自然担心刑千秋的敌人会对孙吴出手。 毕竟一旦此案不破，明镜司接受天子的雷霆震怒，首当其冲的刑千秋必然受到重罚。 到时候那些他在朝堂里的敌人必然会想尽方法攻讦他，孙吴也就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而如今刑千秋成功破案，纵使是明镜司同知刘志所为，但是说到底刑千秋也只是会落一个“识人不明”的小罪责，与破获奇案相比不值一提。 刑千秋的地位只会不降反升，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太过冒头，孙吴自然无忧。 至于以后刑千秋再有什么问题，只要他不过多的关注孙吴，那么谁又会记住这个被刑千秋提携了一小下的船夫呢 只是，明明出生入死的是自己，怎么偏偏好处都让孙吴得去了 纵使是段明的智慧，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段明拒绝了明镜司人的相送，拿着包裹告别的众人，离开了明镜司，前往漏衣巷。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铺洒在段明前方的道路上，弥漫着金色的光。 明镜司中，刑千秋站在房间中，透过窗户看着缓缓离开的段明。 “刑大人，您为何不将他留下”许世忠站在刑千秋的身后，沉声问道。 刑千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抬头看向远处漏衣巷的方向，他清楚的记得就在那陋巷中的草席旁，写着一句话： 本是天上客，何故到人间！ 数月后，梵行寺大雄宝殿突生大火，火势凶猛，寺内众僧全力灭火。 火灭后，众僧惊惧不已，只见殿内金佛变黑，上有血字，额头处更是浮现出血莲图案！ 天下震惊！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二十八章:大牢里的段明 七月二十，麟阳城大牢。 深牢之中不见天日，一条黝黑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由厚实的墙壁分隔的牢房，这些牢房中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干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透过木制的栅栏看进去，很多牢房里都不是空的，或者说，一大部分的牢房中都有人在。 一名名囚犯倚靠在墙角，他们的脸色枯黄，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几名衙役手中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似乎是听到了走廊中的声音，这些囚犯同时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外面的走廊中。 “吃饭了，吃饭了！”几名衙役陆续在各个牢房的门前停了下来，每一个牢房前都放了几个馒头和一壶水。 顿时，牢房里的囚犯急忙爬到牢房的门口，他们一个牢房里往往有着三、四名囚犯，所以若是速度快一些，则能多吃一个馒头。 很快，食盒里的馒头和水就都分完了，几名衙役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过了片刻，几名衙役重新走了回来，手中多出了一个精美的食盒。 他们拎着食盒来到了大厅处，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一壶酒、一只烧鸡以及几碟小菜。 “今天这是谁家的手艺真香！”一名年轻衙役说道。 “城西的孙家烧鸡，新开的店，味道不错！”另一名中年衙役说道。 “好嘞，我去叫人吃饭。”最后一名衙役搓了搓手，径直来到了大牢的最里面，敲了敲牢房的栅栏：“老六，吃饭了！” “啊，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从牢房内传了出来。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这个牢房与别的牢房截然不同，房间中无比的干净，甚至还有一张小床。 “嗯……”一道身影从小床上坐起，伸了一个懒腰：“好香啊，今天这是什么伙食我在这都能闻到了！” “城西新开的孙家烧鸡，快点来尝尝吧！”那名衙役说着向大厅走去。 “香，当真是香！”小床上的身影下了地，走廊里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不是段明还能是谁 只见段明缓缓走到门口，轻轻将牢房门推开，随后走了出来：“你们等等我啊！” 很快，段明在众多犯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到了桌子旁，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嗯，真不错。” “老六，你这一次是被判了几天啊”年轻衙役撕了一块鸡肉扔到嘴里。 “我记得是七天，现在应该还剩两天了吧。”中年衙役说道：“老六啊老六，偷鸡能偷到这种地步，你也是绝了。” “哈哈，别说，太守对他是打也舍不得打，杀也不能杀，放还不能放，每次都只能将他关在这里关一段时间。”第三名衙役笑道。 “嘿嘿，过奖，过奖。”段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第三名衙役：“对了，祝哥，你媳妇咋样了” “承你的情，宋神医给看了，已经好多了。”姓祝的衙役说道。 这祝衙役叫做祝威，他的妻子之前患了痴傻之症，找了不少医生都无济于事。 后来段明知道了，在他的介绍下祝威带着妻子前往了仁德堂诊治，治疗效果非常显著。 “那就好，宋神医的医术，绝对没话说！”段明撕了一块鸡肉，点了点头。 “真想不到，老六你不仅认识明镜司的刑指挥，还认识仁德堂的宋神医，甚至连方府都给你几分面子。”中年衙役赞叹道。 “嘿嘿，运气，运气。”段明笑着说道。 “等你这次出狱，我们再给你那个牢房好好布置布置，啧啧，你来着都赶上回家了。”青年衙役说道。 “可别这么说，我那破巷子里哪有这儿好啊。”段明摆了摆手。 “也是，坐牢坐到有酒有肉、单人单间，了不得啊。”中年衙役喝了一口酒：“老六，你这赶上，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度假！你这赶上度假来了。” “嘿嘿，这还不是承蒙各位哥哥的关照么。”段明再次笑着说道。 很快，酒足饭饱，段明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几名衙役摆了摆手，然后走回牢房睡觉去了。 不知怎的，这几日段明只觉得自己格外的疲倦，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麟阳城的夜晚静悄悄的，尽管麟州才子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是麟阳城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往日的繁华。 除了苏林河两岸已经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外，其余的地方一旦入了夜，就很少有人再在路上行走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几名身穿黑衣的人正骑着一批批黑色的骏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 巡逻的将士听到了这里的声音，都快速的赶了过来，想要对其进行阻拦。 然而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一挥手，一道黑色的影子便飞向了最前面的巡逻将士。 将士接住一看，随后将东西扔还给了为首的黑衣人，同时带着巡逻将士继续巡逻去了。 黑色的影子如同一个个幽灵，穿梭在黑暗当中，很快便来到了麟阳城大牢。 而此刻段明正在大牢中睡得正香。 几名黑衣人没有停留，驱马冲入了大牢当中，青年衙役见状正要大声呼喊却被中年衙役拦住了。 中年衙役的脸色十分难看，任谁看到自己看守的地方被人肆意闯入，其脸色估计都不会好看到哪去。 不过白天的时候，中年衙役已经受到了命令，知道这几个黑衣人所来何事，明白他们时间紧迫，所以尽管愤怒却不能阻拦。 几名黑衣人驱马冲入了走廊的最里面，随后两人从马上跳下，直接冲入了段明所在的牢房。 “你们……”段明刚刚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却见眼前一黑，这两名黑衣人竟然用麻布将他套住了。 “多谢！”为首的黑衣人对着三名衙役抱了抱拳：“时间紧迫，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随后一挥手，两名黑衣人便将麻袋里的段明放到了马上，然后驱马离开。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祝威叫道。 中年衙役看着几名黑衣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二十九章:明镜司有请 在马上不知颠簸了多久，段明只觉得浑身仿佛都要散架了，甚至就连张口骂人都没有了力气。 不过段明记得清楚，在这一路上这几个人一共换了五匹马，而且听声音应该都是在驿站换的。 这样看来此次路途非常遥远，同时这几个人应该是正经人。 就在段明胃里翻江倒海，感觉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了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鸣声，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迷迷糊糊的段明感觉自己在两个人的抬动下快速前进，路途颠簸，似乎是在爬山。 终于这几个人到了地方，将段明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同时拿下了段明身上的麻袋。 耀眼的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段明却只觉得双眼微微有些刺痛，隐约看到窗户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又过了片刻，段明终于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后快步跑到窗边，趴在窗户上干呕起来。 “段先生。”就在这时，窗口的那道身影转了过来，正是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 “姓刑的，你个杀千刀的……呕……你干脆改名叫刑千刀得了……呕……”段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忍不住大叫道。 “若是先生意愿，改了也无妨啊。”刑千秋笑了笑。 “你……”段明顿时被气个够呛。 他就想不明白了，刑千秋这个看起来古板、冷酷、实力强大的人，不应该是像电影里那些绝世冷男一样，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么 怎么偏偏狡诈如狐，屡次让自己吃亏 真是白拿了一个霸道总裁的属性和设定！ “段先生，言归正传。”刑千秋收敛了笑容：“此处乃是我大齐梵行寺，近日里发生了一件离奇大案。我们明镜司调查了数日，但却毫无线索。所以特意派人请你前来，希望先生能助我明镜司破此奇案。” “呵呵。”段明此刻也恢复了一些，站直了身子，看了看房间中的布袋，冷笑道：“刑千刀，你是不是对‘请’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没办法，先生云游世外，刑某害怕先生不愿前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刑千秋笑道。 “罢了罢了！”段明不想再听刑千秋的话，连连摆手：“刑千刀，我告诉你，我不干！我要回……” “噌！”银光炸闪，一道冰冷的寒光紧贴在段明的脖子上，赫然便是一柄长刀。 “段先生，梵行寺在佛教当中地位尊崇，而佛教乃是仅次于长生教的大教，信徒众多。”刑千秋握紧了刀柄，沉声道：“若是此案不破，恐民心有变……” “刑千……秋……”段明气的浑身哆嗦，咬了咬牙，沉声道：“我要回房休息一下，让人把好酒好菜给我端上来！” “噌！”银光再闪，长刀归鞘，刑千秋双手抱拳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这是自然，有劳段先生了。” “还有，到时候别给老子算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段明大叫道：“这一次，一切开销都是你刑千秋出！” “这是自然。”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手，一名明镜司官差便走了进来。 “段先生。”走进来的正是许世忠，只见许世忠脸色通红，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想笑就笑，小心憋死你。”段明瞪了许世忠一眼：“被狗咬的好了” “承蒙先生挂念，好多了。”许世忠点了点头。 “嗯。我告诉你，你们这副指挥使不是什么好人。”段明回头看了一眼刑千秋：“你是个好孩子，别和他学。” “是。”许世忠强忍笑意，点了点头：“谨遵先生嘱托。” “别嘱托，好像我快死了似的。”段明摆了摆手：“走吧，送我回去休息一下，该死的，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刑千秋花个破产！” 随后段明便在许世忠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间房间。 看着段明的背影，刑千秋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窗外。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查，这个案子的难度和其背后的影响，或许要远远大于麟州才子案！ 段明所居住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了刑千秋的隔壁，这或许是因为刑千秋担心段明回再次遭遇危险而特意如此安排。 当段明回到房间中的时候，一大桶热水。 “呵呵，这里还有花瓣”段明看了看桶里，撇了撇嘴：“你们刑指挥的心思倒是够细的。” “刑指挥一直非常尊敬先生您，所以自然要多费心一些。”许世忠笑着说道：“段先生，衣服已经放在了床上，您先沐浴更衣，我这就去为您安排饭菜，定然丰盛。” “好，好。”段明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一些，点了点头然后就进到水里泡了起来。 这被装在麻袋里颠簸了一路，段明的身子骨都已经快要散架了，更是出了一身的臭汗。 如今到这热水中一洗，只感觉浑身舒坦。 当段明刚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的时候，许世忠正好回来了。 “段先生，洗完了”许世忠笑着看向段明，一挥手，身后的人便拿着托盘来到了一旁的小桌边，将一盘盘菜品摆在了桌子上。 “这……”然而段明一看这些菜，顿时愣住了。 素炒白菜、素炒萝卜、素炒黄瓜、素炒菜花……四五个盘子里竟然看不到一点荤腥！ “段先生，请见谅。”许世忠笑着说道：“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不能杀生，只有这些吃食了。” “……我本来好好的在牢里喝酒吃鸡，多么快活……”段明刚刚恢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然后你们将我套入麻袋带到这里，让我天天啃萝卜白菜” “见谅，见谅。”许世忠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罢了罢了！”段明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饿的快要受不了了，也管不了那些，快速的吃了一口饭，然后便起身对许世忠说道：“走吧，去找姓刑的，看看你们到现在为止已经查到什么东西了。” “快点把这该死的案子破了，你们好快点把我送回麟阳城去！”说着，段明就向外走去。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章:此案甚是简单 等到段明来到刑千秋的房间的时候，刑千秋正在研究一个图案。 看到段明走了进来，刑千秋没有一丝的惊讶，似乎早就算准了段明会在此刻过来一般。 “说说吧。”段明坐在了刑千秋的旁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地上：“我虽然在麟阳城听到了一些，但是那些东西总有添油加醋或者歪曲篡改的东西在，还是你从头开始说吧。” “好。”刑千秋将手中的图案放下，然后对段明说了事情的经过。 大约是在十天前，也就是七月初十，正值沐佛节。 相传佛祖未成正果之前，曾度三灾九劫，“三灾”即贪妄之灾、宿命之灾、谤言之灾；“九劫”即弱水劫、业火劫、枯木劫、刀斧劫、入土劫、霄雷劫、枉心劫、三千离梦劫以及往生劫。 而其中业火劫便是在七月初十。 天下佛陀认为，业火劫乃是焚烧过往罪孽、凝练金身的一种磨练，所以每到这一日便会到举行法会，希望能得到佛祖庇佑，沐浴佛辉，成功度过此劫。 久而久之，便成了沐佛节，算是佛教最大的盛会之一。 言归正传，七月初十，作为天下佛教圣地的梵行寺在白天举行了盛大的法会。 无数信佛之人前来祈福，登山佛道之上人们往来不绝，香火连绵燃烧数个时辰而未曾停歇。 而就是那天夜里，忙了一天的众多僧人都累坏了，早早地便回到各自的厢房进行休息。 当日值夜的僧人分别是法悟、法能、法明三位僧人。 这三位僧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寺中巡逻一圈，看看有无异常。 而就在亥时二刻左右，空无一人的大雄宝殿突然燃烧起熊熊烈火，火势凶猛，竟照亮了半边天空。 本来已经陷入熟睡的僧人听到了法悟三名僧人的呼喊，又看到了冲天的火光，急忙出来拼命救火。 万幸夜里无风，而大雄宝殿由于别的厢房并不相连，这才避免了更大的灾祸。 不过尽管如此，满寺的僧人共同努力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将大火浇灭。 待得大火熄灭，整个大雄宝殿几乎已经付之一炬，除了殿中那足足有两丈（一丈约为3.33米）高的大佛之外，其余尽数焚毁。 而最诡异的便是那尊大佛。 此大佛乃是梵行寺建寺之时，宣国齐宣公所赠，通体纯金打造，形态庄严肃穆。 时隔百年，就连宣国都已经被大齐所灭，可是这金身上除了细微的磨损之外，并无大碍。 然而如今，在大火之后，本身金光熠熠的大佛却变成了一片漆黑之色，庄严肃穆的佛像变得宛如恶鬼一般。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为紧要的是在这佛身的额头上多出了一个赤红色的血莲图案，双眼下出现了两行血泪痕迹。 而就在大佛的胸口处，更是多了两行字：妖狐现世、祸乱宫闱。红莲业火，荡涤妖邪！ “宫闱”听完了刑千秋的讲述，段明笑着摇了摇头：“这又是针对着皇后去的啊。”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此事一出，朝堂激荡，参皇后、想让陛下废后再立的折子堆得崇德殿都快放不下了。” “所以，皇帝才拍出了你们明镜司勒令明镜司限期破案”段明说道。 “正是如此，不过倒也未曾限期。”刑千秋说道。 “这皇后当的，也未免太过憋屈了。”段明笑道：“明明谁都没有得罪，偏偏这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总拿她做文章。” “段先生，慎言。”刑千秋说道。 “好好，不说了。”段明摇了摇头：“还有别的东西么你们明镜司来这查了好几天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的确。”刑千秋叹了口气：“我们审问了寺里的每一位僧人，那天是沐佛节，所有僧人在忙完之后都一同回到厢房休息了，中途并未有人外出过。” “在他们回厢房之前呢”段明问道：“金佛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变化。”刑千秋沉声道：“上面没有一丝黑色的迹象，更没有一丝血色的纹路。” “那巡夜的法悟三人怎么说”段明再次问道。 “他们三人夜里一直在一起，并没有人独自行动过。”刑千秋说道：“而且僧人休息的时间是酉时四刻左右，大火是在亥时二刻左右燃起的，也就是说中途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想要将大佛染成黑色，并在上面写上血字，没有十余人共同合作，是不可能的。”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时辰约两个小时，共有八刻。 一刻为十五分钟左右。 酉时四刻换算为现在的时间也就是18时左右，而亥时二刻换算为现在的时间也就是21时30分左右。 也就是中间总共间隔了三个半小时。 随后段明在刑千秋的陪同下来到了已经焚毁的大雄宝殿。 此刻的大雄宝殿看起来极为凄惨，殿顶的砖瓦已经随着大火的燃烧破损的不成样子，周围的墙壁更是一片焦黑。 “这倒真是一尊大佛啊。”段明走进了大殿当中，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黑色大佛，赞叹的点了点头。 这大佛本就近七米高，算上下面的底座和莲台，更是达到了九米左右。 “唉，数百年的大佛也难免遭到这样的灾祸。”刑千秋叹了口气：“天灾果真无情。” “或许吧。”段明笑了笑，费力的爬上了大佛，仔细查看了一下大佛身上的血字和图案，然后伸手在大佛身上扣了扣。 刑千秋站在一旁，并未说话，满怀期待的看着段明。 “老刑，把你的刀借我用一用。”段明叫道。 “给。”刑千秋毫不犹豫的将腰间佩刀扔给了段明，段明抽出刀在佛像的身上小心的刮蹭起来，同时用一块布小心翼翼的接住了掉下的碎末。 刑千秋疑惑的看着段明，不明白段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了。”片刻后，段明收起了刀，扔回给了刑千秋。 接着，段明将东西放到怀中从佛像上爬了下来。 “怎么样，段先生”刑千秋急忙问道：“这是发现了什么么” “此案甚是简单！”段明笑着说道……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一章:见微知著 “简单”刑千秋微微一愣。 他知道段明不凡，但是他们明镜司查了数日也没有线索的东西，段明看一眼就知道结果了 “和我来。”段明笑了笑，没有解释，直接带着刑千秋来到了厨房。 在这个世界想要做很多东西都是非常麻烦的，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专业的化学仪器。 所以，段明之前才对长生教能制作出“干冰”这样极高的化学物质那般的惊讶。 段明在厨房中忙活了许久，才搭出了一个类似小窑一样的“构造”，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了自大佛上刮下的物品，放到了这个“小窑”的里面。 随后点着了一把火，猛烈燃烧的烈火瞬间便将那些碎片所笼罩。 片刻后，在熊熊烈火的燃烧下，黑色的碎片竟然一点点变成红色！ “怎么样神奇不”段明脸上露出了微笑，仰头对着刑千秋说道：“这个东西叫做……” “铜！”然而刑千秋却是直接说道。 “咳咳……”段明被刑千秋的话呛了一下，刚刚的骄傲一扫而空。 这个时候段明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也是有着冶炼技术的，虽然和现代社会比起来就如同原始人一般，但是的确是有。 甚至于铁矿、铜矿等等物品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 所以，刑千秋认识铜，和明白铜的一些变化是非常正常的。 “段先生，你的意思是这金佛上面的是铜”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段明看起来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但是心中却惊叹段明的思绪之快。 他们就算在这里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曾想过将金佛变黑与铜关联起来。 “没错。”段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咱们的空气中存在一种叫做氧气的东西，铜会与氧气发生反应，变成氧化铜，氧化铜便是黑色的。” “这个，铜矿放置过久了会变成黑色我倒是听说过，可是倒是不曾听说所谓的氧气，那是什么东西”刑千秋疑惑道。 “世间万物，千姿百态。有的广阔无垠，就算是大齐的疆域在其眼中也不过是如灰尘一般微不可查；有的渺小甚微，就算是一粒灰尘在其眼中也如同太阳一般难以窥视全貌。”段明解释道：“人力有穷尽，视力有穷尽。就像是这一粒铜的碎末，也是有无数个更加细小的‘铜’所构成。” “嗯。”刑千秋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段明的话，但是却也能大致理解段明的意思。 “人力有穷极，视力亦有穷尽。”段明说道：“所谓的氧气便是这种人们视力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的意思是，铜之所以会变黑，就是因为这个叫做‘氧气’的东西，是么”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可是我也听说过，铜在外面放置久了才会变黑，可是那天并没有僧人发现金佛有变黑的趋势啊，短短一个多时辰，那么大的金佛怎么会突然彻底变黑了”刑千秋疑惑的说道。 “高温。”段明解释道：“铜的氧化是缓慢的，但是在高温的情况下却会加剧氧化的速度！” “高温大火！”刑千秋眼睛一亮。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就是那场大火！铜在大火所产生的高温的情况下，变成了氧化铜，变成了黑色，也就是刚刚的碎片。而氧化铜和碳一起再次经历高温，又会变回铜，所以又会变成红色。” “可是不对啊，铜是红色的，在那场大火之前大佛并不是红色的……”刑千秋眼睛一眯，沉思道：“或许，我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离开了厨房，刑千秋前去调查关于金佛的事情。 而段明直接到刑千秋的房间，翻看起刑千秋最近收集的线索、包括寺内僧人的信息。 段明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这梵行寺中的“梵行”二字，是“清净、尊贵、值得赞叹的行为”的意思，取自《法句经》，即： 拨乱己身，守以慈仁，见怒能忍，是为梵行。 至诚安徐，口无虫言，不瞋彼所，是谓梵行。 垂拱无为，不害众生，无所娆恼，是应梵行。 寺内僧人众多，全寺上下共有僧人三百二十一人，地位最为尊崇的除了玄悲方丈之外，还有玄苦、玄难、玄净三位高僧，分管寺内大小事宜。 玄字辈之下便是净字辈，其中尤以净法、净心为首。 净子辈之下则是法字辈，法字辈当中倒无特别出彩之人。 法字辈再往下就是明字辈，这是小辈，多是七八岁的小僧。 就在段明查看具体信息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段明眉头一皱，此刻天色已晚，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刑千秋 “吱嘎……”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僧人走了进来，他看到坐在屋内的段明微微一愣。 稍早些的时候，他便看见段明与刑千秋一同在寺内行走，只是不曾想此刻他竟然在这里。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名明镜司官差从门外走了进来，对段明微微抱拳：“这位是梵行寺的净法僧人，说是有事要与刑指挥说。指挥临走之前曾说，此处一切事情您尽可做主，所以属下便自作主张放进来了。” “没事。”段明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这名叫做净法的僧人：“你有什么事么” “这，施主真的可以替刑指挥做主”净法看了看段明，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是自然。”段明点了点头：“明镜司的人还能骗你不成” “好！”净法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僧知道你们今天在调查什么，小僧有一些事情可以告诉你们！” “哦”段明双眼微眯：“请讲。” “嗯……”净法咬了咬牙说道：“或许施主不信，就在大火的那天，小僧见到红莲圣母娘娘了！”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二章:红莲圣母娘娘 “红莲圣母娘娘”段明合上了眼前的书本，饶有兴趣的说道：“你真的见到了” 据传说，红莲业火是来自地狱的烈火，专门用来焚烧人世间一切的污秽与杂念，而掌管着红莲业火的便是红莲圣母娘娘。 在传说中这位娘娘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脸上带着一个如同莲花一般的面具，具有着一双无比神奇的血红色双眸。 这双眸直接连接着地狱，任何人只要被其看上一眼，便会瞬间被红莲业火焚烧而死。 不过，这只是传说。 “施主别不信！”一看段明的脸色，净法急忙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真的看到了！” “那天是沐佛节，小僧记得格外清楚。”净法回忆道：“那日小僧等人忙碌了一天，所以按照习惯，到了夜晚小僧等人便早早的回到厢房休息去了……” 根据净法所说，七月二十日，那日夜里天上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挡了大半，仅有少量的月光能突破云层，缓缓的自云层中照射而出。 整个寺庙在这稀疏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静谧。 净法当时忙碌了一天，也累坏了，可是就当他回到房间打算休息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大雄宝殿的窗户未关。 本身窗户未关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净法负责的便是大雄宝殿的清理工作，而且看那天空中的云层，夜晚恐有大雨。 一旦大雄宝殿进了雨、积了水，再想收拾起来便着实有些麻烦。 于是，净法只好再次回返大雄宝殿，将殿内的窗户一一关好，然后再回去休息。 根据净法所说，当他回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应该是在戌时前后。 而就在净法关好窗户，向着厢房赶去的时候，却看到大雄宝殿的附近隐隐有一道红色的身影。 当时净法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如今想来却是无比诡异。 要知道，沐佛节与往日不同，这一日梵行寺是不留香客居住的，所以寺内应该除了他们梵行寺的人外，没有外人。 而寺内全都是僧人，僧人又有谁会准备红色的衣物还在那么晚的时候外出 “所以，那位定然是红莲圣母娘娘！”净法说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红莲圣母娘娘未曾见到小僧，否则只怕小僧也与大雄宝殿一般，被焚烧成了灰烬。” “戌时么”段明微微思索：“可是为什么之前明镜司问询的时候，你却不曾说” “这……”净法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段明说道：“此事毕竟太过离奇，小僧又不能确认，若是瞎说便是妄言。甚至直到如今，小僧也只是自己所见、所思告知施主，至于此事是真是假，当由施主及明镜司自己辨别。” “哦。”段明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的盯着净法，然后突然笑道：“好吧，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感谢高僧指点。” “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净法急忙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说过了，小僧也别无他事，这就先行告辞，不打扰施主休息了。” 随后净法便离开了。 等到净法离开后，这名明镜司的官差关上了门，来到了段明的身边：“段先生，您真的相信他的话” “不可尽信，不可不信。”段明笑着说道：“对了，还不知怎么称呼” “属下徐若云，段先生称呼属下小徐即可。”官差急忙说道。 “好。”段明点了点头：“徐哥，你不觉得这位‘高僧’刚刚的话很有趣么” “这，的确有些古怪，这世界上还真的能有红莲圣母娘娘不成”徐若云思索道。 “自然是没有，我说的古怪也不是在这里。”段明伸手段明轻扣眉心：“这净法最初的时候，深怕咱们不相信他看见了红莲圣母娘娘，可是到后来他又仿佛生怕咱们相信那个就是红莲圣母娘娘。” “这……”徐若云回忆了一下：“似乎的确如此。” “为什么最开始他怕咱们不相信我想应该是他怕咱们不重视他的话，毕竟那话语就连他自己恐怕都半信半疑。”段明说道：“至于他为何后来有怕咱们相信，或许是他担心咱们被红莲圣母娘娘的名头吓住，而不敢再查。” “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徐若云疑惑道：“怕咱们不信他的话，又怕咱们不查他难不成想让咱们查到什么东西” “这是自然。”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寺内的僧人也不似外界流传的那样，真的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啊。” “段先生的意思是”徐若云沉声道。 “查。将这个线索告诉刑指挥，让他彻查。”段明说道：“红莲圣母娘娘必然是假，而他所看到的红色身影必然是真。找到那个身影是谁，戌时，他或许看到了什么也说不准。” “好。”徐若云点了点头，随后便出去寻找刑千秋去了。 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月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破案之时指日可待，很快他就能回到麟阳城，到他的专属牢房中继续吃肉喝酒了。 和两旁守卫的明镜司官差点了点头，随后段明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接下来的事，交给刑千秋去搜查就可以了，完全用不到他再劳心劳力。 几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太阳的曙光缓缓铺洒在梵行寺的砖瓦上，梵行寺内一片金光闪闪，看起来就如同一座金宫一般。 段明被金光晃醒，推开窗户一看，忍不住咋舌。 段明自然知道这梵行寺并不是通体黄金所造，但是能布设出如此的布局让整个寺庙看起来就与金寺一般也是实为难得的事情。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声呼唤从窗外传来。 段明闻声看去，正是刑千秋。 “老刑，又是一夜未睡”段明笑着说道。 “唯恐迟则生变，所以连夜调查了。”刑千秋说道：“我们已经查到了，这金佛在两个月之前曾重新修整过！”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三章:没走了 “据寺内僧人所说，金佛经历了百余年的风霜雨雪，尽管远远看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实则上面已经有了不少破损。”刑千秋说道：“三个月前，有一位施主出重资，要为大佛重塑金身。” “三个月前么倒是真巧啊。”段明伸出手指轻扣眉心，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巧”刑千秋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是很巧，正是麟州才子案的时候。” “没错，接下来呢”段明再次问道。 “至于那位施主的身份，寺内众僧都说不知情。”刑千秋继续说道：“重塑金身总共花费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那个期间大雄宝殿就算是寺内僧人也不可以随意进入。” “倒是弄得够神秘的。”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所以必然有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只是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那金佛变黑是涂了铜的原因，那血莲、血字和血泪又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谁规定了只能涂铜层的”段明摇了摇头：“依照我的猜想来看，只怕这个人应该是现在金佛上涂满了铜，并留好了文字、血莲、以及血泪的位置，在那个位置涂上铁层，铁层受热氧化与铜不一样，会变成三氧化二铁，而三氧化二铁正是红色的。” “三氧化二铁那又是什么东西”刑千秋一愣。 “就与氧化铜一样，不需要计较。”段明摆了摆手：“等到准备就绪之后，再在已经加工好的金佛上涂上一层薄薄的金，并留好机关。” “待得到了七月二十日的时候，趁着寺内僧人全都休息的空闲，有人悄悄潜入大雄宝殿，按照机关将上面薄金撕下，同时放一把火快速逃离。” “尽管金佛很大，但是只要机关布置好了，撕下薄金并不困难。” “很有可能。”刑千秋点了点头，如果按照段明的说法，只要之前准备妥当，那么此事的确不难。 “也是因此，那个人才没有太过提前准备，只是留了一个半月的空闲。”段明轻扣眉心：“毕竟只是薄薄的一层金，如果时间拖得久了，那么就很容易暴露。” “的确。那我这就派人去查。”刑千秋说道。 “对了，昨日净法所说的那个红莲圣母娘娘查的怎么样了”段明问道。 “没有线索。”刑千秋叹了口气。 “净法是净字辈的翘楚之一，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咱们说这个事情”段明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查净心。”刑千秋恍然。 净法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头，而既然冒头了，必然是有利可图。 一个僧人能图什么自然是更高的地位。 而净法已经是净字辈的领军人物之一了，又不可能突破升到法字辈，那么他的对手就只有可能是同样是净字辈领军人物的净心了。 所以，这个所谓的“红莲圣母娘娘”就算不是净心本人，恐怕也是净心一派的关键人物。 “行，那接下来就拜托刑大人了。”段明抱拳对刑千秋说道：“接下来的是明镜司的事情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段先生，你这是……”刑千秋一愣。 “回家啊，还请刑大人借我一匹马，我好回去。”段明说道。 “这……”刑千秋叹了口气：“好吧，您再稍等一下，我稍后就进行安排。” “那就多谢刑大人了。”段明说着，蹦蹦跳跳的回屋去了。 “唉……”看着段明的背影，刑千秋默默叹了口气。 随后刑千秋一边安排人将所有僧人带到大雄宝殿，一边安排人去为段明准备谢礼和马匹。 片刻后，段明已经换回了来时的一身衣服，来到了山下道口。 而许世忠已经牵着一匹马等在了这里。 看到段明此刻的一身打扮，许世忠微微一愣：“段先生，您这是” “锦衣华服穿不惯，还是这身来的舒服。”段明笑着说道，接过了许世忠手中的缰绳：“老许，多谢了。” “不必客气。”许世忠摇了摇头，然后将一个包裹递给了段明：“段先生，这是刑指挥给您准备的答谢，感谢您这次不远万里前来协助破案。” “哈哈，这个刑千刀总算做了一回人事。”段明笑着接过了许世忠手中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十几锭白银。 “段先生，路途遥远，还请您多加保重。”许世忠叹了口气，退后一步说道。 “好好，等你啥时候再来麟阳城，我还请你去春雨楼吃个痛快。”段明拍了拍包裹说道。 随后段明一拉缰绳，就要驱马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山道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证得菩提，即见长生！” 随后数十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只见这些男子一个个英俊不凡，手掐法印，没有一丝笑意。 “这是，送葬的”段明愣了一下。 “先生慎言！”许世忠却是脸色一变：“这是长生教的人！” “不过，三名白衣主教、七名白衫副教、十六名教法执事……”许世忠喃喃道：“难不成是七尊之一来了” “你说的什么”段明疑惑的看向许世忠。 “段先生您有所不知……”许世忠正要进行解释，却见一名明镜司官差从山上跑了下来。 “段先生，刑指挥请您回去。”这名官差看到段明还没走，松了一口气说道。 “啊”段明嘴角微微抽搐：“又怎么了” “净法，死了。”官差叹了口气，沉声道：“而且死的离奇诡异，胸口有血莲痕迹。” “净法死了”段明的眉头一皱，翻身下马，快速向山上走去。 如果是寻常的死法刑千秋必然不会派官差来拦住自己，而既然派官差来拦住自己了，那么自己就算走恐怕也会被再次抓回来。 既如此，还不如快些回去，将这个案子彻底破了。 同时，段明回头看了一眼长生教的众人。 这堂堂大齐第一大教在这个时间来梵行寺干什么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四章:忘机殿主 段明很快便赶回了山上，看见眼前的情景，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此刻就在大雄宝殿的前方，正站着数百名僧人，而其周围则是近百名全副武装的明镜司官差。 这些僧人有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惶恐不已；有的交头接耳、脸上神情莫名；还有的低头闭目、不断诵经。 “段先生。”就在这时，徐若云走了过来：“刑指挥在大殿内等您。” “嗯。”段明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大雄宝殿。 只见此刻刑千秋正站在宝殿的正中央，脸色十分阴沉。 而就在刑千秋的对面，则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段先生，你回来了。”刑千秋抬头看了一眼段明：“实在抱歉，事情有变，不得已将您找回来。” “没事。”段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蹲下身子看了看尸体：“这是净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刑千秋随后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段明。 原来，刚刚刑千秋与段明分开后，刑千秋先是安排许世忠准备好送给段明的东西，随后便派人将所有的僧人全都带到了大雄宝殿这里。 根据之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七月二十日那晚势必没有别的人在这寺中居住。 而无论是撕下金漆还是点燃大火又都需要有人操作。 所以在这些僧人当中，必然有幕后主使或者是幕后主使的帮凶。 不过这些僧人的背景看起来都非常的清楚，他们似乎并未与外人有过过多的接触。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恐怕对方也已经将金漆处理干净了。 所以想要通过搜查来找到这个人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因此刑千秋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试探。 刑千秋先是将所有的僧人聚集在大雄宝殿前，然后让明镜司的官差分批将这些僧人带进大雄宝殿。 随后自己用刀去刮佛像上的黑色氧化铜。 如果是幕后之人或其帮凶，则必然会露出破绽。 当然，这其中恐怕也会有虔诚信佛，故而因看到刑千秋做法而震惊的， 但是也可以帮助刑千秋筛选出大多数可疑僧人来。 结果不曾想，仅仅是第二批人便出了大问题。 第二批人是梵行寺净字辈的几名僧人，其中就包括了净法。 这些人进入到明镜司内的时候本来没有太大的问题，甚至于就连刑千秋用刀去刮金佛的时候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可是就当刑千秋让人将这些人带出去的时候，净法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随后净法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白烟从他的衣服中涌出，随后净法的身体上突然燃烧起绿色的火焰来。 几名明镜司的官差急忙取来水想要浇灭净法身上的火焰，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几名官差将水取来的时候，净法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而就在净法胸口处，更是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红莲图案。 “又是红莲图案。”段明听完了刑千秋的话，双眼微微眯起，仔细的检查起净法的尸体。 “当时有没有谁做出过特别的事情”段明突然问道。 “没有。”刑千秋摇了摇头：“由于担心他们彼此勾结，所以我刻意让他们每个人都拉开了一段距离。” “嗯。”段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证得菩提，即见长生。”随后数名白衣身影走了进来，分立在大雄宝殿的两侧。 “长生教！”刑千秋眉头一皱，厉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拿下！” “本尊让的！”然而刑千秋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粗狂的声音，紧接着一名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这名男子身高近两米，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是你！”刑千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怎么来了” “梵行寺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尊又怎能不来”男子脸色无比的平静，魁梧的身躯与他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配上赤红色的长袍不仅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尊敬。 “老刑，这是谁啊”段明站起身问道。 “长生教长生殿殿主——忘机殿主。”刑千秋沉声道。 “忘机殿主”段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人，这就是大齐王国中，站在权力顶点的几个人之一 “忘机殿主，此乃命案现场，还请你带着你们长生教的人离开这里！”刑千秋上前一步对着忘机殿主说道。 “呵呵。”忘机殿主却是摇了摇头：“此僧人，乃是因犯了贪嗔之罪，故而受到神罚，遭遇红莲业火焚烧而死。” 忘机殿主一挥手，一名白衣教徒手捧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只见托盘上放着三根金条以及数颗珍珠：“此乃从他房间床下搜出来的，可证本尊所言不虚。” “事情发生在梵行寺，杀人者乃红莲圣母娘娘，死者是梵行寺僧人，犯得是贪嗔之罪。此事理应归长生教所管。” “你也说了，这里是梵行寺，与你长生教何干”刑千秋反问道。 “证得菩提，即见长生。”忘机殿主平静的回答：“一切教派所修、所习都是为了长生，说到底都与长生教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长生教的孩子。况且本教也不是敝帚自珍、迂腐顽固的教派。那么梵行寺之事，自然也就是本教之事了。” “忘机殿主倒是真能攀扯。”刑千秋冷笑一声：“这关系理得倒是‘很清楚’啊。” “刑副指挥何出此言本尊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忘机殿主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此间之事乃是宗教之事，宗教之事便是我长生教之事，自有我长生教处理。” “忘机殿主，你怕是忘记了吧。”刑千秋冷笑一声：“天下之事莫非王事，就算这是教派之事，我明镜司就管不了了难不成你们长生教已经凌驾于王权之上了” “刑副指挥，某要在这里和本尊逞口舌之利。”忘机殿主摇了摇头：“本尊既然已经来此，那么自然不能任由你们明镜司胡乱作为，稍后便会上书陛下，请一道圣旨，将此间事情交予本尊处理，到时候就不劳明镜司以及刑副指挥费神了。” “那就等你将圣旨请来再说吧！”刑千秋沉声道：“现在这里还是我明镜司说的算！”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五章:七日为限 “那你可要快一些了。”忘机殿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后转身便带着众多长生教之人离开了这里。 “大人。”等到长生教的人离开，许世忠和几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进来。 “属下失职，没有拦下他们。”许世忠满脸愧疚的说道。 “不是你的错。”刑千秋摇了摇头：“忘机殿主亲自来了，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很难阻拦。” 随后刑千秋看向了段明：“段先生，不知道你可有发现” “有几个想法，但是还不能确定。”段明说道：“对了，这长生教的权利就已经大到这样的地步了么就连皇上的决定都能影响到” “唉。”刑千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陛下向往长生，所以对长生教无比信任。这长生教的七位殿主甚至想要面见陛下而无需跪拜的特权。” “这长生教倒是深受厚爱啊。”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根据陛下的旨意，长生教教派之内的事情都由长生教自己做主，所以在长生教之内，七位殿主享有绝对的控制权。”刑千秋沉声道：“而如今看来，长生教想要将这个‘教内’的范围继续扩大。” “呵呵，这不是土皇帝了么。”段明摇了摇头。 “段先生慎言！”一旁的许世忠脸色顿时一变，急忙打断道。 “没事，没事。这里就咱们几个人，你们不说没人知道。”段明笑着回答道，随后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不过，长生教在这个时候掺和到这件事来，甚至还是忘机殿主亲自来……” “看样子，这梵行寺的事情，的确与长生殿脱不开干系！”刑千秋也点了点头，沉声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忘机殿主让人送信给皇帝陛下，等收到圣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段明问道。 “最多不过七天。”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长生教七位殿主的折子可以直接抵到陛下面前，而无需经过层层筛选，所以速度会非常快。” “这么说，咱们的速度也要加快了。”段明点了点头：“不过七天，应该足够了。” 随后段明说道：“老刑，你先让人给我准备一间厢房作为验尸之所，我去和这些僧人们聊聊，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梵行寺由于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寺，所以寺内面积极为宽广，简单来讲总共分为五个区域。 一进寺院山门便是第一个区域——礼佛区，大雄宝殿就坐落在礼佛区的正中央，在大雄宝殿的四周则是供奉各尊菩萨配殿，以及罗汉堂和钟、鼓二楼。 而就在礼佛区的四周则平均分布着四个区域，分为东、西、南、北四院。 其中西院为僧人及方丈居所，此外藏经阁和诵经阁也在此区域。 东、南、北三院则是作为香客居所。 东院临渊而建，风景最好，站在厢房二楼可见崇山峻岭、云雾缥缈，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南院众林环绕，郁郁葱葱最是宁静，在此刻修身养性，仿如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北院距离礼佛区和西院最近，每日早晚可听到寺内僧人诵经之声。 这三个区域实际上无分优劣，香客入住也无需花费任何费用，只看个人心情、喜好。 平日里这三个院子都有往来香客入住，只是最近变故颇多，梵行寺一直处于闭寺状态，所以绝大多数厢房都是空的。 如今长生教来此，所选择的便是东院。 而明镜司为了更好的破案，则住在了北院。 北院内厢房颇多，刑千秋微微思索之后便将一件比较老旧的、偏僻的厢房作为了停尸之所。 毕竟这厢房还是要住人的，虽然刑千秋不在乎，但是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二。 寺内僧人得知了刑千秋的安排也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等到此案勘破，只需要将这一间独栋厢房拆掉即可。 这并不是寺内僧人多事，只是但凡能来这梵行寺入住的，都是信佛尊鬼之人，佛光之下荡涤妖邪、普度众生。 就算是厢房中死过什么人，一般人也并不会介意。 但是若是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曾经作为停尸之所，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虽说并不能恐惧，但始终心怀芥蒂，难免会生事端。 就在刑千秋安排这些东西的时候，段明正在与众多僧人说话。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名僧人双手合十，不断诵经。 “大师就是净心”段明看向这名僧人。 “阿弥陀佛，就是小僧！”净心点了点头：“施主找小僧有事” “昨天夜里净法曾来找过我。”段明开门见山的说道：“他说他在着火的那天夜里戌时前后，曾在这大雄宝殿附近看到了大师，说那时大师身着红袍，甚是妖娆，让人怦然心动。”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净心摇了摇头：“那日小僧早早的就回到厢房休息，怎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小僧是出家人，又怎会身着红袍” “哦真的不是你么”段明的目光从周围的僧人脸上扫过。 “当真不是小僧。”净心再次摇头。 “这样啊，那可能是净法看错了。唉，如今净法死了，这也算是死无对证了。”段明叹了口气，突然抬头道：“对了，净法昨天告诉我说是看到你，结果今日净法就死了，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净心师父，您说呢”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净心说道：“若是施主怀疑小僧，尽可细细搜查，小僧自然配合。” “这位施主。”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僧人突然说道：“刚刚我们可都听到了，忘机殿主不是说了么，净法犯了贪嗔之罪，所以才被红莲圣母娘娘用红莲业火焚烧而死。如今看来，他不仅犯了贪嗔之罪，还恶意构陷，当真是罪无可赦，阿弥陀佛！” “哦，不知大师法号”段明看向这名僧人。 “小僧净慧。”僧人说道。 “呵呵，我看你倒是什么都不会。”段明冷笑一声：“我在与净心说话，你算什么，还敢插话！而且，我怎么感觉净法死了，你倒是开心得很难不成净法是你杀的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六章:自燃的秘密 “我，我……”净慧顿时脸色一红，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弥陀佛，难不成明镜司破案就是凭借着恐吓威胁么”净心沉声道：“要想认为小僧有罪，请拿出证据来。” “哈哈。”段明盯着净心看了许久，然后突然大笑起来，拍着净心的肩膀：“净心师父何必如此认真，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么。再者说来，破案么，不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 “阿弥陀佛。”净心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好了，认识了净心师父我很开心，不过我还有事，改日再找师父聊天。”说着段明拍了拍净心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净心看着段明离去的背影，宣了一声佛号，双眼缓缓眯了起来。 段明并没有再去找别的僧人说什么，而是直接来到了北院的独立厢房内，此刻净法的尸体就被摆在了一张木床上。 走进了房间，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刺鼻味。 段明双眼微眯，来到了净法的尸体旁边，仔细的查看起来。 “段先生。”过了许久，刑千秋从外走了进来，看到段明正坐在尸体的旁边沉思。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段明抬头看了看刑千秋。 “我们又细细的询问了一遍僧人，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刑千秋叹了口气：“不过忘机殿主所拿来的那些金银珠宝的确是从净法的床下搜索到的，当时有明镜司的人看到。” “这是自然。”段明点了带你头：“净法、净心作为净字辈的领袖，权力并不小，总有一些渠道牟利，有那些金银珠宝也不稀奇。”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我刚刚看你从大雄宝殿出来，就直接找上了净心，有什么发现么” “杀净法者，不是净心。”段明直接了当的说：“但是那日净法所看到的红裙之人，却是他。” “怎么说”刑千秋疑惑的说道。 “净心的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并不好查。”段明说道：“但是他身边的那些净字辈的人，就远不如净心一般深沉了。” “当时，我问及净心，净法是否为其所杀，净心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有净慧出言争辩。” “这就说明，要不然净心就对自己的杀人方法非常有自信，要不然就是净法不是净心所杀。” “而当时净慧的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应是真的坚信净心并非杀人凶手。” “净慧是净心最得力的助手，如此诡谲的杀人方法，若是净心所为，后者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又或者这件事必定是安排净慧去做的。” “既如此，如果此案是净心所为，那么净慧不会做出那样的表情来。” “有点道理，但是说到底也只是猜测。”刑千秋点了点头。 “没错。”段明说道：“不过猜测就够了，免得咱们将过多的精力放到这个上面来。” “那你又为何说那日净法所见的红裙之人是净心”刑千秋再次问道。 “我提及那日净法在戌时看到了穿红裙的净心，周围的僧人脸上连一丝惊讶的神色都没有。”段明说道：“这就说明或许红裙之事众僧人早有耳闻，甚至于像是净慧那样的人，很有可能完全知道此事。” “可是我派人搜索过净心的居所，并未发现任何红色的东西。”刑千秋说道。 “这么大的寺庙，有什么机关暗室都不稀奇。”段明沉声道：“以净心的心思，只怕隐藏的非常好。”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对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你似乎在思索什么，是有什么发现么” “你且来看。”段明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净法的尸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的确是有。”刑千秋点了点头：“这似乎是大蒜的气味，之前净法身上着火的时候我也闻到过。” “可有不适的感觉”段明问道。 “那倒没有，怎么了”刑千秋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此刻还无法进行确认。”段明说道：“你之前说净法身上燃烧的是幽绿色火焰” “没错，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火焰，看起来十分恐怖。”刑千秋说道。 “幽绿色火焰、大蒜气味……”段明点了点头：“似乎很像是白磷燃烧所导致的。” “白磷”刑千秋皱起了眉头：“那又是什么东西” “一种很可怕的物质，自燃点很低，人体的正常体温都可以将其点燃。”段明解释道：“白磷燃烧就会产生幽绿色的火焰，并伴有大蒜气味。” “那就没错了啊。”刑千秋说道：“还有什么疑问么” “有。”段明说道：“白磷燃烧所产生的的烟实际上是六氧化四磷或五氧化二磷，都具有极强的毒性。” “以大雄宝殿内部的情况来看，距离净法十分接近的你和那些僧人势必吸入了这种物质，轻则你们应该会恶心呕吐、重则你们则会昏迷乃至危及生命。” “然而到此刻为止，你们没有任何问题。” “啊。”刑千秋点了点头，表情却是一片茫然。 “算了，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段明沉思道：“除非当时的大雄宝殿内有什么东西中和了六氧化四磷或五氧化二磷的毒性，不过我并不知道存在这种物质。” “当然，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段明说道：“大雄宝殿经过了燃烧，已经千疮百孔，多出破损，所以殿内的空气流通比较好，你们并未吸入多少磷化物。” “但是这种，虽然合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后来到了的时候，并未在大殿中问道浓重的大蒜气味。” “可是这种概率并不算太高。要是真的是这样，你们的运气未免都太好了。” “我也不相信运气这件事。”刑千秋沉声道。 “不不不，我相信运气。”段明说道：“但是在相信运气之前，我必须确定其是真正的运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刑千秋沉声道。 “解剖尸体！”段明说道：“只要将净法的尸体解剖，一切真相都会出现在咱们的面前！”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七章:法字三僧 不过，解剖尸体并不能急在一时，尤其是有可能身上有磷化物的人。 所以段明便和刑千秋离开了停尸房，一边安排人去准备解剖的东西，一边则让刑千秋将法悟、法能、法明三人带来。 有些东西，段明还是想要自己问问看。 说起来，梵行寺夜间巡逻本应归净字辈的僧人进行，不过沐佛节当日净字辈的人忙碌了一整天，个个都十分疲惫。 因此依照梵行寺规矩，那日的夜间巡逻便落在了法悟、法能和法明三人身上。 很快法悟三人便来到了北院的刑千秋房间。 “你们便是沐佛节那日的夜间巡逻”段明看着眼前的三人，沉声问道。 法悟三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穿的僧袍一看就穿了许多年，与白日里见到的净字辈僧人所穿截然不同。 由此可见法字辈的僧人在这梵行寺中过得并不是很好。 “阿弥陀佛。”法明说道：“那日正是小僧三人。” “哦，白日里需要操劳沐佛节之事，夜里还需要进行巡逻，三位师父倒是辛苦了。”段明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沐佛节有着净法、净心带着净字辈的众多僧人操劳，我们倒不是很累。”法能笑了笑，说道：“夜间巡逻也是分内之举。” “哦，三位师父高义，不愧是修佛之人。”段明点了点头：“对了，这梵行寺如此庞大，三位师父需要多久才能巡查一遍啊” “倒也无需很久。”法明解释道：“佛门乃清净之地，所居之人皆是潜心礼佛之人，夜间巡逻也就只是四处看看是否有门窗未关、灶火未熄、香客未归而已。而且小僧等人也不需将全寺走完，东、南、北三院为香客居所，小僧等人也不便前去打扰。” “因此，小僧三人只需隔一段时间，来这大雄宝殿附近看看即可。” “隔一段时间多长时间一次”段明再次问道。 “每一个时辰走一次。”法明说道。 “哦，那不知道戌时你们可看到了什么”段明说道。 “小僧等人是戌时左右巡逻的，并未看见什么异常。”法明说道。 “可是之前净法前来寻我，说是那日夜里戌时一刻左右，曾在寺内看到了一袭红衣的红莲圣母娘娘，你们就真的没有看到么”段明再次问道。 “并无看到。”法悟三人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好吧，或许是他将时辰记错了，你们前来巡逻的时候红莲圣母娘娘已经走了吧。”段明说道：“对了，之前明镜司询问你们，你们说那日未见任何人，可是净法是戌时一刻左右前去大雄宝殿检查门窗，而你们是戌时左右进行的巡逻，就不曾打个照面” “不曾。”法悟摇了摇头。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的问题比较多，还有一个问题。” “阿弥陀佛，施主但说无妨。”法明说道：“小僧等人定然知无不言。” “那就好。”段明笑着说道：“你们说你们夜里负责的就是检查门窗是否关严，净法那日却说自己担心大雄宝殿门窗未曾关严而前去检查，这是为何你们不管大雄宝殿的么” “哼。”听到这里，法悟却是冷哼一声，法能急忙拽了拽他的衣服。 “哦法悟师父有话要说”段明问道。 “并无话说。”法能急忙说道：“或许只是净法信不过小僧三人罢了。” “法能师父，您就别替法悟师父回答了。”段明说道：“法悟师父几次所欲说话，都被你拦下，莫非……”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悟一听这话，瞪了法能一眼，然后说道：“施主，那净法哪是去检查门窗，分明是去收敛钱财罢了。” “收敛钱财”段明笑道：“难不成那法悟还能从佛祖的功德箱里把钱弄出来” “那是自然不敢，不过净法、净心操持着沐佛节的众多事宜，本身也不差那一点金银了。”法悟说道：“那日我曾多次看到有人将金银珠宝塞给净法，而净法就将那些金银珠宝放到金佛后面隐藏，等到戌时大家都回去休息了，这才刻意前来取出。” “阿弥陀佛，在佛祖眼下行此污秽之事，难道，他就不怕佛祖怪罪么！”法悟的神情有些愤怒。 “法悟慎言！”一旁的法能终于忍不住了，叫道：“施主，法悟所言皆属猜测，还请您忘了吧。” “如何能忘”刑千秋却突然插嘴道：“法能，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僧……”法能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明镜司请你们来是来干什么的！聊天么”刑千秋沉声道：“你几次三番阻止我们获取线索，阻止法悟师父说话，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说到这里，刑千秋猛然抽出腰间佩刀：“法能，莫非此事都是你做的！这才遮遮掩掩！” “不，不是小僧啊！真的不是……”法能被吓得浑身哆嗦，连连摇头。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旁的法明终于说话了：“刑施主还是不要再吓法明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迫不得已法”段明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唉。”法明咬了咬牙：“在这梵行寺里，我法字辈僧人地位颇低，若是胡乱说话，唯恐惹祸上身啊。” “呵呵，可笑。”刑千秋冷笑一声：“你们法字辈在这梵行寺中是仅次于玄字辈的高僧，又何来地位颇低的说法”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明再次叹了口气：“这梵行寺里，除了玄悲方丈之外，就算是玄苦、玄难、玄净三位师叔，也得听净法、净心的管束啊！” “哦他们的权力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么”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沉声道。 “这是……”法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窗外突然亮起冲天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门外响起了明镜司人的声音，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急忙冲了出去。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北院，熊熊的烈火威势无与伦比。 而燃烧的不是别处，正是存放净法尸体的停尸房！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八章:又见忘机殿主 火势升的突然，眨眼便冲天而起，尽管明镜司官差已经拼尽全力进行抢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阻拦。 不过万幸的是，今夜无风，滚滚浓烟直冲天际，火势虽然凶猛却并未向四周蔓延。 当明镜司官差将大火扑灭的时候，停尸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更不用说里面的净法尸体了，直接就被火化了。 “该死的，这火来的蹊跷！”许世忠沉声道：“停尸房周围并没有任何的易燃物，这火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燃烧起来了！而且就算燃烧，也不应该如此之急！”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人”刑千秋看了一眼许世忠，沉声问道。 “并无发现。”许世忠摇了摇头。 “无量长生！”就在这时，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一道道白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穆，分立在道路两旁，随后忘机殿主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忘机殿主目光如炬，视线缓缓的在院中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刑千秋的身上：“无量长生，刑指挥这是怎么了” “忘机殿主。”刑千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忘机殿主，不用猜也知道，这件事恐怕和这个人脱不开干系：“这是我明镜司的事情，与你何干” 说到这里，刑千秋瞥了一眼忘机殿主身后的白衣教徒，冷笑道：“呵呵，不过忘机殿主到哪里都要白衣开道，好大的架子啊。”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听了刑千秋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停尸房，当他看到段明的时候目光微微一顿，但是也没有停留。 “得见红莲圣母娘娘威光，不枉本尊千里迢迢赶来此处。”忘机殿主看着停尸房说道。 “呵呵，怎么的，忘机殿主又想要将此事推到红莲圣母娘娘的身上”刑千秋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那不成红莲圣母娘娘不仅焚烧世间污秽，还顺带手焚尸了” “红莲圣母娘娘的心思，凡人又如何能懂”忘机殿主转回视线，看着刑千秋说道：“刑指挥有机会还是来本教好好参悟一下吧，或可开悟，理解神明旨意。” “不必了。”刑千秋摆了摆手：“我对长生不感兴趣。” “忘机殿主。”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来到刑千秋的身边，笑着说道：“你看我有着缘分没” “呵呵。”忘机殿主微微一愣。 他刚刚就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看着并不像明镜司中人。 可是不是明镜司中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依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的地位似乎非常高，甚至于就连打断自己与刑千秋的话语，也没有人感到奇怪。 更甚至于，刑千秋的脸上都没有露出过一丝不悦。 要知道刑千秋在京师可是出了名的“明鬼”，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京师里的“活阎罗”也有几位，但是无论是谁都宁可落在“活阎罗”手里，也不愿意落在“明鬼”手里。 甚至于就连那几位“活阎罗”在面对“明鬼”刑千秋的时候，说话做事都需要稍稍掂量。 “怎么我天赋不够入不了长生教”段明叹了口气：“唉，还以为以后能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怕这个刑千刀了呢。” “段先生。”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刑某何时亏了你的吃喝” “你是不亏，但要钱啊。”段明摊了摊手。 忘机殿主看着段明和刑千秋的对话，脸上没有任何对话，但是心中却是更加惊讶，他从段明身上看不到一丝的恐惧。 “哈哈，哪里是段先生天资不够分明是天资卓绝，刚刚惊到了本尊而已。”忘机殿主笑着说道：“若是段先生想入本教，本教自是绝对欢迎。本尊相信，以段先生之姿，只需稍加参悟，日后定然能成为本教第八尊。” 能在自己与刑千秋面前如此泰然自若的人，天下少有。 等到一会儿回去后，定然要让人好好去查查这“段先生”的根底。 “真的”段明眼睛一亮，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刑千刀，你听见没有，要是你敢待我不好，再克扣我的报酬，我就去长生教当那第八尊！” “段先生请放心。”刑千秋微微抱拳：“刑某必不辜负段先生。” “嘿嘿，那就好。”段明点了点头，随后对忘机殿主抱了抱拳：“感谢忘机殿主的厚爱，可惜了，明镜司先请了我。加入长生教的事情只能往后再拖拖了。” “无妨，只要段先生随时想入本教，只需找本尊说一声即可。”忘机殿主说道。 “对了。”段明话音一转：“忘机殿主刚刚说这场大火是红莲圣母娘娘所燃” “没错。”忘记殿主点了点头。 “唉，说的也是。刚刚那火，起势之急、燃烧之烈、威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段明说道：“若不是红莲圣母娘娘显圣，又如何能做到” 刑千秋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不明白段明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段明真的想要加入长生教，所以在讨好忘机殿主么 事实上要说段明没动过那心思是假的，毕竟长生教里很有可能有着另外的十一枚真正的长生符文。 如果加入到长生教当中，甚至于成为长生教的第八位殿主，那么获得另外十一枚长生符文的可能性就是极高的。 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长生教意欲谋反，谋夺天下大权。 可是根据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来看，除非天下大乱，否则谋反者就没有成功过的。 而如今这大齐天下乱了么很显然没有。 所以长生教的谋反很有可能会一败涂地，到那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怕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再者说来，段明摸不准长生教这七名殿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又身怀两枚长生符文。 要是真的加入到长生教当中，祸福未知，段明不敢冒险。 忘机殿主听到段明的话，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却被段明打断了。 只见段明抬起自己的手，此刻他的手掌上正有着黑色的液体。 随后段明笑着说道：“只是没有想到，这红莲圣母娘娘想要放火，还需要使用火油！”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九章:西院 “火油”一听这话，刑千秋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还以为此次烈火是如同之前净法自燃的时候一般，没有任何线索呢。 既然有火油，那就说明此火势必是人放的。 而只要知道了是人放的，接下来的一切就都简单了。 毕竟火油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停尸房附近，肯定是有人来泼洒过的。 “火油”忘机殿主的脸上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段先生，你可不能胡说啊。” “哪里胡说了”段明又晃了晃手中的黑色液体，笑着说道：“喏，就在你的眼前摆着呢。” 忘机殿主盯着段明手上的黑色液体盯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忘机殿主。”刑千秋笑了一下说道：“您的厢房若是需要这火油，那待会我便命属下给你送去些。不过此刻，我们明镜司要开始彻查这里，找到放火的幕后真凶了，就不留您了。” “多有打扰，告辞！”忘机殿主对着刑千秋说道，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转身就离开了。 很快，整个北院中已无一名长生教教徒。 接着，刑千秋看了看聚在北院门外的众多僧人，沉声道：“还请各位僧人回到各自厢房等候，本人待会儿会派人找各位好好聊聊。” 一听刑千秋这话，众多僧人脸上顿时一变，急忙离开了。 “段先生，多亏你了。”等到众人都离开后，刑千秋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此次让长生教做实了“红莲圣母娘娘”的事情，接下来就更加被动了。 “只是，这火油你是在哪里发现的我刚刚怎么没有看到”刑千秋沉声道。 “呵呵。”段明摇了摇头，将手上的黑色液体甩到了地上：“这哪里是火油，墨汁而已。” “啊”刑千秋一愣：“墨汁” “没错，刚刚如果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这场火是人为，那么忘机殿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段明说道：“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哪是下策，分明是上上策！”刑千秋摇了摇头：“若不是段先生，此刻咱们只怕就被动了。” “老刑。”段明点了点头：“你现在派人去盯着点长生教那里，记住所有的进出僧人。” “长生教的人是不可能来咱们这北院的，就算来了也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根本做不了什么。”段明解释道：“所以能悄无声息的做出此种事情的，只有可能是僧人。” “那会不会是明镜司内部又出了问题”一旁的许世忠问道，随后看了一眼刑千秋：“就像，就像……” “不会。”刑千秋回答道：“刚刚忘机殿主看到了段先生，明显并不认识，甚至没有听说。如果明镜司内出了叛徒，不可能不将段先生的事情告诉忘机殿主。” “许世忠，你去安排一下。”接着刑千秋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一方面如段先生所说，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去盯紧了长生教那头，记住一切进出僧人，再小也不能错过。另一方面，好好查查进来咱们北院的人。” “那个人做了这么大动作，不可能毫无察觉。”刑千秋沉声道：“同时，细查明镜司内部，纵使没有人提前投靠长生教，也不排除有人因为收受贿赂而对其‘行了方便’。” “是。”许世忠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安排了。 “段先生，你打算怎么办”刑千秋看向段明。 “怎么办回去睡觉。”段明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法悟三人，对着刑千秋说道：“这三更半夜的，我也查不出什么来，趁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三位师父就交给你了，好好问问关于净法的事情，明天告诉我就好。” “行。”刑千秋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带着法悟三人回到了房间当中。 段明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一眼烧焦了的房子，随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当段明推开房门的时候，刑千秋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喂，我说老刑，你能不能别像个守灵的似的，一大早上就在这里守着我”段明撇了撇嘴说道。 “这是法悟三人昨日所说的口供。”刑千秋没有理会段明的话，而是递给了段明一张纸：“还有，昨天许世忠亲自去的东院监视，发现了三名行迹比较可以的僧人，要不要现在让人带过来” “先不要。”段明摇了摇头：“金佛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对方很小心，寺内的僧人似乎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刑千秋叹了口气。 “哦，那正好，咱们现在去问问。”段明笑着说道。 “问”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错。我来这已经待了两天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去方丈那里拜访一下，着实有些不太礼貌。”段明说道：“所以，现在自然应该前去拜访一下。” “可是玄悲方丈我也亲自问过，他什么都不肯说。”刑千秋说道。 “我又没指着他说什么。”段明笑了笑，随后向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西院众僧看到刑千秋和段明一大早上就来到这里，心中十分疑惑，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净心走了过来：“刑施主、段施主，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你好啊，净心师父。”段明笑着和净心打了一声招呼：“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梵行寺，到现在没和方丈打一声招呼，感觉有点不太好，所以今天刻意来和方丈打招呼的。” “阿弥陀佛。”净心点了点头，侧过身体：“二位施主请和我来。” 随后在净心的带领下，段明和刑千秋来到了西院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一间独立的厢房，正是方丈室。 “咚咚咚！”净心走上前，轻轻敲了敲厢房的门：“方丈，明镜司的刑施主和段施主前来拜访。” “阿弥陀佛。”房间中传出了一声佛号，随后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请二位施主进来吧、”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章:拜访方丈 推开方丈室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便段明和刑千秋的鼻子中。 段明环视四周，只见方丈室内整洁干净、纤尘不染，一名穿着袈裟的老僧正坐在房间一侧的蒲团上，手中轻轻敲着木鱼。 这名老僧须发斑白、双眼紧闭、面容慈祥，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如沐春风，正是梵行寺方丈——玄悲。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坐。”玄悲方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段明和刑千秋。 段明二人互视一眼，然后坐在了玄悲方丈的对面。 “请喝茶。”就在这时，净心已经冲泡好了茶水，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多谢净心师父。”段明对着净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玄悲方丈：“方丈，清早打扰，实在冒昧。” “无妨。”玄悲方丈轻轻放下手中的木锤，看着段明和刑千秋说道：“段施主，不知有什么需要老衲配合的” “其实也没什么。”段明喝了一口茶，说道：“就是来这梵行寺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是我却一直不曾前来拜访方丈，感觉实在有些失礼，所以就来了。” “阿弥陀佛，段施主有心了。”玄悲方丈双手合十，点了点头：“是老衲未尽到地主之谊，本应是老衲去拜访您的。” “不不，小子哪敢劳烦方丈拜访啊。”段明急忙摆手说道。 “好了，你们俩就别寒暄了。”刑千秋摇了摇头：“玄悲方丈，实不相瞒，刑某这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询问，就是那金佛……”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突然宣了一声佛号，然后看向刑千秋：“刑施主，老衲之前已经说过了。捐赠的施主特意嘱咐过，不可透露其姓名，老衲也已经答应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可言而无信。” “可是那人分明是居心叵测！”刑千秋沉声道：“金佛被毁，您还要替那人隐藏么” “阿弥陀佛，此乃金佛命中劫数，老衲在此暴怒，金佛就能恢复如初了不成”玄悲方丈反问道：“老衲将寺中事宜尽数交于净心、净法打理，就是不愿再参与到这是非恩怨当中，刑施主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老刑！”就在刑千秋还要说话的时候，段明却将其打断了：“咱们的到来已经打扰了方丈的清修，你又何必逼他呢” “我……”刑千秋看了看段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老刑，方丈不愿意破戒，自有方丈的道理，咱们不必多问。”段明继续说道：“至于查案，那是咱们明镜司的事情，难不成方丈不说，你就破不了案了” “抱歉。”刑千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随后抱拳对玄悲方丈说道。 “无妨，此事是老衲的不是，还请二位施主见谅。”玄悲方丈说道。 “对了，方丈。”段明突然说道：“您刚刚说您将梵行寺的事情全都交托给了净心、净法这是为何啊我看您这身体分明十分硬朗啊。”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老衲现在只想潜心研究佛法，不想再理世俗中事。”玄悲方丈说道：“若不是陛下不让，老衲早已想要辞去此身职责，如玄苦、玄难、玄净三位师兄一般，进入藏经阁潜修。” “的确，世俗中的事的确有些耽误做研究。”段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刑千秋，随后说道：“小子也深受其苦，不可自拔啊。” “阿弥陀佛，段施主颇有慧根，可喜可贺。”玄悲方丈说道：“只是世间之事皆有定数，段施主现在尚还年轻，多经历一些未必是坏事。” “那也是，其实我最近的研究也进入瓶顶了，出来走走或许的确能有一些新的收获。”说到这里段明起身对着玄悲方丈行了一礼：“多谢方丈指点迷津，世俗中还有很多事需要小子处理，小子就不再继续打扰了。” “那我也走了，这次冒昧了。”刑千秋也起身说道。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慢走。恕老衲腿脚不好，就不送了。”说着玄悲方丈看了一眼净心：“净心，你送送二位施主。”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净心点了点头，带着段明和刑千秋走了出去。 “净心师父。”等离开了方丈室后，段明看向净心：“玄悲方丈的腿怎么了” “阿弥陀佛。”净心解释道：“方丈早些年的时候曾因下水救人而导致寒凉入体，久治不愈，每到早晚都会感到寒痛难忍，无法站立行走。” “原来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这玄悲方丈可是真可怜，怎么不找一个名医看看我认识麟阳城的一位名医，等我回去后请他来这里替方丈看看。” “多谢施主美意，但却不必费心了。”净心对着段明行了一礼：“当今陛下曾经派来众多御医为方丈医治，可结果却都无功而返。” “这样啊，看样子这病还挺顽固。”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便离开了东院，回到了北院当中。 段明和刑千秋刚刚进院，便看见许世忠押着一名僧人走了过来。 “这是”刑千秋皱起眉头，看向许世忠。 “刑指挥，段先生，刚刚我发现这名僧人鬼鬼祟祟的，就给他当场拿下了。”许世忠说道：“昨日夜里，我也看到他悄悄潜入了东院。” “哦”段明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名僧人，他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神色十分慌张。 “小师父，不知道法号为何啊”段明低声问道。 “小僧，小僧……”僧人被吓得满头是汗，嘴唇颤抖得说道：“小僧法号明德，不是贼人，也不是小偷。” “哦既然不是贼人，为何鬼鬼祟祟的”段明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说吧，昨晚你是怎么放的火！” “不，不是！”明德连连摇头：“不是小僧放的火，小僧也没有鬼鬼祟祟的。小僧，小僧是来找一位女施主的！” “女施主”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然后段明笑道：“你小小年纪找什么女施主还有，你要找女施主去山下找啊，到这北院来找什么” “难道说……”段明看了一眼旁边的刑千秋：“你觉得我们刑大队长是女的”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一章:明德小和尚 “不过说起来，刑大队长长得眉清目秀的，你就是认错了也不能怪你。”段明说完看向了明德：“说吧，你看到的是不是刑大队长啊” “不是不是！”明德却是连连摇头：“两位施主虽然长得都挺好看的，但是不是小僧说的女施主。” “你这小和尚，给个台阶都不下。”段明摇了摇头：“如果你要是说是，我便放了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能撒谎呢”明德说道：“会被红莲圣母娘娘活活烧死的。” “哦。那你这小和尚说的倒不像是假话了。”段明笑着说道：“老许，放开他吧。” 许世忠听后，松开了明德。 明德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双手合十对着段明和刑千秋微微行礼：“阿弥陀佛，感谢二位施主。” “他放的你，你谢我干什么”刑千秋疑惑道。 “小僧眼睛不瞎，您才是这里的大官，如果您不同意，他就是说了也不好使。”明德挠了挠头：“所以自然也得谢您了。” “你这小和尚眼光倒是不错，我喜欢。”刑千秋笑着说道：“好了，你刚刚和段先生说你真的看见了女施主是在哪里何时看见的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来找” “就是昨晚，酉时前后，小僧看到一名女施主穿着你们的衣服，在大雄宝殿附近晃悠，然后就回这北院来了。”明德说道。 “酉时”段明眉头微微皱起：“昨天大火燃起是在酉时四刻……不过小师父，你怎么能确定那是位女施主” “绝对是女施主！”明德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女施主长得和菩萨似的，不可能错。” “女菩萨呀。”段明点了点头：“那你这个小和尚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女施主为什么不大喊让人把她抓住”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无分男女，梵行寺更是大开方便之门，广迎一切向佛之人。所以那到底是男施主或者女施主又能怎样小僧为什么需要大喊”明德说道。 “这倒也是。”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一个小和尚鬼鬼祟祟的寻找女施主，所欲何图啊难不成你是一个邪僧欲图不轨” “小僧，小僧……”明德一听这话，脸顿时憋得通红：“小僧只是见那女施主如同菩萨一般，觉得看不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别告诉净心师父啊，否则小僧又要挨板子了。” “净心总打你么”刑千秋问道。 “嗯，净心师父佛法高深，非常严厉。小僧又天资愚笨，时常犯错，总惹净心师父生气……”明德说道。 “那好。”段明笑着回答：“你要是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不告诉净心。” “真的施主请问。”明德脸上一喜。 “第一，昨晚你随着那名女施主来到北院，可曾看到了形迹可疑之人包括你寺内的师父们”段明问道。 “这……”明德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小僧倒是看到了明理师父在这附近偷看，小僧本想去见礼，但是想到小僧……小僧就没敢去。” “明理”段明眉头一皱，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听说过。 “嗯，是我们明字辈里的管事的，平日里和净法、净心二位师父走得很近。”明德说道。 “哦。”段明点了点头：“还有别人么” “那倒没有了。”明德摇了摇头。 “那第二个问题，净法死前曾说在七月二十日戌时左右在大雄宝殿附近看到了红莲圣母娘娘，当时对方穿着一身红衣。”段明双眼紧紧盯着明德的眼睛：“对于这事，你怎么看” “小僧不知道啊。”明德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红莲圣母娘娘红衣” “你觉得会不会是你昨晚看到的那名女施主”段明换了一个问法。 “绝对不是，那女施主看着就是菩萨，怎能让人觉得是红莲圣母娘娘！”明德信誓旦旦的说。 “那你可知这寺内谁有红色的衣物”段明再次问道。 “施主说笑了，我们这是寺庙，怎么可能……”明德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然后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倒的确听说过一件事情，只是就是听说而已，当不得真。” “没事，但说无妨，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办法证明。”段明说道。 “小僧曾见明理师父下山采购，带回了两盒被叫做‘胭脂水粉’的东西，说是要送给净心师父……”明德说道：“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这就可以了。”段明点了点头，对着明德说道：“既如此，小师父就回去吧，下次再来我北院，光明正大的即可，无需鬼鬼祟祟。” “多谢施主，多谢施主！”明德脸上一喜，快步离开了这里。 “我这就派人好好搜一下，一定要将这位‘女施主’找出来！”刑千秋沉声道。 “不必。”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明镜司内已经查过了，都未曾看见这名女施主，说明这名女施主的本事很大，再查一遍恐怕也没有什么收获。” 随后段明看向了许世忠：“老许，麻烦你去将那明理师父带过来。” “是。”许世忠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说道。 “段先生，你是觉得这火是那个叫明理的师父放的”刑千秋沉声道。 “不不不……”段明摇了摇头：“刚刚明德小师父说的很清楚，是在院外看到的明理，如果不进院来，他又如何放火” “不是他放的那你将他带来”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老刑啊，思维要开阔些，不能把你的智慧全都拿来坑我用。”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这明理师父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甚至就连明德发现他都不知道，兴许就有什么发现呢” “你是觉得，明理师父可能看到了纵火之人。”刑千秋恍然大悟：“那段先生，你查查明理师父，我再去净心那里暗中搜索一番。” “嗯。”段明点了点头：“不要去他的房间，净心心思缜密，必然不会将这样的东西放在他的身边，也不会将这样的东西放的很远。” “放心吧，我心中的已有猜测。”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二章:明理和尚 片刻后，段明正在看着法悟三人的笔录，许世忠便敲门走了进来。 而与许世忠一同的还有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和尚，这名和尚体格微胖、脸上肉嘟嘟的，一看就是平日里吃了不少好吃的。 “嘿嘿，施主，不，不，官爷，你找小僧来此，有什么事啊”明理和尚满脸堆笑，对着段明一躬到底。 “明理师父你这名字倒是真没起错。”段明放下了手中的笔录，笑着说道：“果然明事理。” “阿弥陀佛，官爷见笑，见笑了。”明理和尚摸了摸脑袋说道。 “既然明理师父这么明事理。”段明缓缓站起身：“那你就说说吧，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啊”明理脸色一僵：“不是您召小僧来的么……” “是我找你来的，让你告诉我点事情，不可以么”段明直接打断道，说着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的笔录：“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要让我再问你一遍么” “扑通！”一听段明这话，明理脸色顿时一变，双膝一屈直接跪倒在地：“官爷官爷，小僧冤枉啊。” “哦。”段明淡淡的回了一句：“说说吧。” “官爷。”明理的目光从桌子上的之上一扫而过，咬了咬牙说道：“小僧所管的是寺内的采买和检查，当时小僧就看到金佛要涂抹的金漆有点问题，本来想要上报的，但是他们，他们威胁小僧，小僧不敢上报啊。” “用什么威胁啊”段明冷喝一声：“那些东西，怎么没人用来威胁威胁我啊！” “这，这……小僧不敢隐瞒。”明理咬了咬牙：“那些人的确给了小僧一，不不，两，两块金子！但是也的的确确威胁小僧了，说是小僧如果将此事上报，这些金子就作为小僧买棺材的钱……” “两块金子买棺材，你倒是也不亏啊。”段明冷笑一声：“剩下的呢都作为你的陪葬品埋了” “不，不……”明理更加的慌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剩下的，剩下的当然都是孝敬官爷您的了。” “一会儿你便回去取来，送到我这里。若是让我知道你哪怕留了一粒金沙，后果你知道。”段明沉声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明理连连点头。 “威胁你的是什么人你知道么”段明问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这，小僧不知道啊。他们是外面来的，小僧从未见过。”明理说道。 “那昨日你在北院外看了许久，可曾看到形迹可疑之人”段明话音一转，沉声问道。 “我……”明理的脸色一变，随后苦笑一声：“官爷真是慧眼如炬，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说吧。”段明再次说道。 “小僧看了许久，不曾看见形迹可疑之人。”明理摇了摇头：“等等，似乎有一名官爷行迹有些可疑……” “酉时前后”段明再次说道。 “没错，就是酉时前后！”明理点了点头。 “嗯，我现在没什么问的了，你去吧。”段明微微沉思：“回去后，即刻将东西送来。以后我若是有问题，你必须随叫随到。”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明理急忙说道，然后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段先生，你这就放了他了”许世忠看到明理离开后，来到段明身边问道。 “要不然呢留他吃午饭”段明笑了笑：“他一定还有隐瞒，但是此刻绝对不会说。” “上刑，我就不信他不说。”许世忠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段明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东方：“长生教还在这呢，你真当可以对这些僧人用刑么况且，本来只想问问胭脂水粉的事，不曾想竟然问出了金漆的问题，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许世忠咬了咬牙，叹了口气。 的确，有长生教在这里，他们做什么都得更加小心。 半刻钟后，明德再次回来，将整整四块黄金交给了段明，随后便离开了。 又过了片刻，刑千秋也回来了。 “找到了！”刑千秋看到段明，笑着说道：“这净心倒是狡诈，竟然将红裙藏在了方丈室的后面！” “你去找这个的时候，有人看到么”段明问道。 “没有，红裙我也没有拿出来。”刑千秋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经派人暗中将净心盯上了。” “好。”段明点了点头：“光能找到红裙，也没有办法证明就是净心穿的。就算能证明是净心穿的，也没有办法证明大雄宝殿的火是他放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刑千秋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实证，光凭猜测绝对无法堵住忘机殿主的嘴。” “老刑。”段明看向刑千秋：“我刚刚看了法悟三人的笔录，他们说净法和净心曾产生纠纷，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刚刚也派人调查过，好像是因为一点小事。”刑千秋说道：“寺内的僧人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为了一块玉佩。” “玉佩”段明眉头一皱：“什么样的玉佩” “那就不知道了，只是僧人们听到了净法大喊：‘这玉佩分明是给我的，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定然让你好看！’”刑千秋说道。 “嗯。”段明点了点头：“那想必之前搜查的时候，都没有查到这块玉佩了。”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我也去问过了净心，但是净心却说没有此事，更没有什么玉佩。” “好吧。”段明微微思索，然后和刑千秋说到：“咱们俩现在再去停尸房的废墟看看，我总感觉咱们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一同来到了停尸房，细细的搜索起来。 段明更是拿着一根木棍，轻轻敲击每一块地面，看看是否有暗道，但是却都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段明已经打算放弃了的时候，他突然在废墟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烧焦了的铁片。 “这是……”段明将铁片拿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 “怎么了”刑千秋来到段明的身边。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段明将铁片用布包好，然后说道：“你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刑千秋也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回去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段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三章:又死了 次日一早，段明还未睡醒，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段明打开房门一看，门外站的正是许世忠。 “怎么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沉声问道。 “明理死了。”许世忠咬了咬牙，沉声道。 “死了”段明眉头一挑：“昨天咱们刚刚找完明理谈话，今天就死了走，咱们去看看。，对了，老刑呢” “已经过去了。”许世忠说道：“指挥担心旁人作祟，先赶去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便已经赶到了西院，众多僧人围在了一间厢房旁边，而明镜司的人则和长生教的人厢房门口的两旁。 气势汹汹，看起来十分诡异。 段明穿过人群，径直走入了厢房内。 厢房里十分的干净，但是却有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味。 进门右手边是一排木柜，里面装的都是僧人的衣物，左手边则是一张大炕，炕很宽敞，差不多可以睡六个人左右。 而此刻，火炕的旁边站着两个人，正是刑千秋和忘机殿主。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如两尊雕像。 “段先生，你来了。”听到了有人走进来，刑千秋回头看了看说道。 “嗯。”段明点了点头，随着刑千秋的转身他看到了明理的尸体。 此刻明理的尸体正躺在火炕的正中央，仰面朝天。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也转身看向段明，面容和煦，让人感到十分亲切：“段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早上，忘机殿主。”段明笑着对忘记殿主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炕边。 “又是红莲”走到了明理的尸体旁，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明理的胸口衣服此刻已经被人打开了，就在他的胸口位置正有着一个赤红色的莲花图案。 “无量长生，此间寺庙究竟藏有多少隐晦肮脏之事竟惹得红莲圣母娘娘如此雷霆震怒。”忘机殿主叹了口气：“待得圣旨回来，本尊当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佛门清净之地。” “忘机殿主说的太早了吧，这就推到了红莲圣母娘娘身上”刑千秋冷笑一声：“红莲圣母娘娘有这么无聊盯着几个小小的僧人杀来杀去” “无量长生，圣母的心思，尔等凡人又如何能领悟呢”忘机殿主笑着摇了摇头：“刑指挥，说话还需注意些，若是不小心惹恼了红莲圣母娘娘，当心业火缠身之祸。” “业火缠身那边来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红莲圣母娘娘，就算是有，杀人了我也要将其缉拿归案！”刑千秋冷声道。 “二位还是别在这里斗嘴了。”段明突然说道，随后坐到了炕上，笑着说道：“这哪里是红莲圣母娘娘杀人，分明就是有人假借红莲圣母娘娘之名在行恶事。” “段先生何出此言”忘机殿主双眼微眯，沉声问道：“本尊愿闻其详。” 段明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明理的脸，随后又伸手拨开了他的眼睑和嘴唇，沉声道：“脸部浮肿、眼下有点状出血点、牙齿表面有玫瑰色表现，这是机械性窒息的表现。” “机械性窒息”刑千秋眉头一皱。 “没错，简单来讲就是憋死的。”段明说道。 “憋死”刑千秋眉头一皱：“可是我刚刚查看过，没有看见脖子下面有勒痕啊。” “谁又说机械性窒息就一定是勒死的”段明摇了摇头：“勒死、扼死、溺死等等很多种方式都可以导致机械性窒息。” “那他是怎么死的”刑千秋沉声道。 “那就得带回去验尸查查看了，不过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明理绝对不是红莲业火娘娘所杀。”段明沉声道：“毕竟红莲业火娘娘又不是红莲憋死娘娘……” “既然如此。”刑千秋看向了一旁的忘机殿主：“这里就不劳贵教费心了。” “无量长生，段施主慧眼如炬，当真了得。”忘机殿主笑着说道。 随后忘机殿主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便离开了。 刑千秋对在着段明微微点头，然后便出门安排许世忠带人将明理的尸体带回去。 此刻刑千秋已经无法顾及是否之后会对梵行寺造成影响了，直接让人将停尸房安排在了自己房间的旁边，并派人严加看守。 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眉头一皱，他看见不远处的院子角落里，一名穿着明镜司衣服的人一闪而逝。 微微思索了一下，段明快速的向着那个角落赶了过去。 等到段明赶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刑千秋赶了过来，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事，可能看差了。”段明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 很快，当停尸房准备就绪，段明和刑千秋一同来到了停尸房，段明借着阳光，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果然。”细致的检查过后，段明抬头对着刑千秋说道：“除了面部浮肿、玫瑰齿、眼下有出血点之外，胯下有大小便流出，指甲也呈紫绀色，背部有暗紫色尸斑。这些都啊可以确认明理死于窒息。” “可是，我刚刚问了一下与明理一同居住的几位僧人，他们半夜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刑千秋沉声道：“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当着另外几个人的面，将他杀了而不惊动任何人” “用排除法呗。”段明沉思道：“尸体脖颈处无勒痕、无指痕，说明明理不是被人勒死的，也不是被人掐死的。” “尸体死于炕上，根据尸体的情况来看，死后未被移动过，所以明理肯定也不是被溺死的。” “机械性窒息的死亡方式无非就是那么几种，针对的主要是胸廓、脖颈、口鼻这三个区域。既然排除了勒死、扼死，那么便不是在脖颈处。” “若是想要通过压制胸廓活动进而杀人，那么势必会对胸廓造成损伤，形成按压伤。” “红莲的图案，一来有可能是为了将咱们的视线引向红莲业火娘娘；二来则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按压伤的痕迹。”段明微微沉思，伸手轻轻在明理尸体的胸口按了按：“可是也不对，如果是控制胸廓而让人死亡，应该不仅仅会造成按压伤，还会导致胸骨和肋骨的骨折，但是明理的尸体上未见这样的情况。” “如果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杀人而不伤胸肋骨，难度可是非常高啊……”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四章:死因与女子 “老刑，你们这种练过武的，可以控制到这么精细的程度么”段明看向刑千秋。 “有可能。”刑千秋微微沉思：“不过也需要很多的训练。” “若是如此，此人必是惯犯。”段明点了点头：“老刑，一会儿你派人去调查一下，看看这附近近些年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子。”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那么咱们先将胸廓的可能性放到一旁。”段明说道：“那么现在就剩下口鼻了。” “通常情况下，作用于口鼻的机械性窒息是捂住口鼻将人活活捂死。” “但是这种杀人方法往往会损伤到人的鼻翼和嘴，造成鼻翼骨折和口腔出血，但是这两点在明理的尸体上都没有体现。” “这么说，明理不是死于口鼻的情况了”刑千秋沉声道。 “也不尽然，就像胸廓的问题一样，像是你们这种练武之人，如果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也有可能做到。”段明微微沉思道：“此外，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中毒！”段明说道：“有的毒药可以导致人的呼吸中枢麻痹，进而造成人窒息而死。用毒的话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明理死的无声无息，周围人都没有发现。” “可是……”刑千秋想了想：“明理与那些僧人一直都是同出同入，吃穿无异，怎么中的毒” 对于“呼吸中枢麻痹”这样的词语，刑千秋也懒得细究了，毕竟段明总能想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词汇，只要能听懂也就好了。 “这也是疑点所在。”段明点了点头：“下毒的手法无外乎也就是那么几种——在饮食中下毒、在空气中放毒、在物品上抹毒。” “可是明理的皮肤上没有见到中毒的迹象，应该不是接触到了毒物而死。而他们吃的东西是一样的，餐具又是随机的，不可能只有明理中毒而别人没有任何事情。” “当然，如果凶手其目的是随机杀人，而明理只是恰巧死了，也就说得通了。不过不能按照这样的思路思索。” “至于空气中放毒，明理是在睡觉的过程中死亡的。那么如果空气中放毒，也不可能独独杀死了明理，而不伤害到别的人。”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针对性下毒。”段明沉思道。 “针对性下毒”刑千秋眉头一皱。 “就是一些东西，或许对别的人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本身患有某种疾病的人而言，就是剧毒之物。”段明说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有的人受不了花粉，一旦闻到花粉不仅会浑身其红色的小痘，还有可能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刑千秋点了点头。 “这就叫过敏反应。”段明点了点头：“如果是用类似的方法，那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明理，而不被任何人所知道。不过，这里也有一个问题在，那就是明理本身必须患有什么基础疾病。” “而且，这样就无法解释明理胸口为什么会有红莲图案。” “先确定死因吧。”刑千秋沉声道：“我会去派人好好查查，看看明理过去是否会对什么东西有特殊表现，嗯，对，过敏！” “好。”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明理的指甲未有破损，身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的痕迹，这就说明明理死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 “可是窒息而死的人死前都会十分的痛苦，不可能不挣扎。” “这就说明明理死前，应该是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的昏迷，也需要好好查查。”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居住的那些僧人杀人的可能性是最高的，也是最为方便的。我会先从他们身上一点点彻查。” “好。”段明点了点头：“你先去吧，我再好好查查。” “嗯，有劳段先生了。”刑千秋说着，转头便离开了停尸房。 等到刑千秋离开后，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东西并不是完全查看不了，只是需要进行更甚的检查。 随后段明取出了解剖用的工具，对着明理的尸体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便开始解剖起来。 当段明忙完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收拾好了一切后转身离开了停尸房。 就在段明打算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的眼角突然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眉头一皱，段明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道身影的速度很快，段明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很快，段明和身影一同离开了北院，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南院。 身影走进南院，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是便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月光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月光的点缀下折射着柔和的光。 段明的瞳孔微微收缩，只是一瞬间段明便明白了，这个人一定就是明德小和尚口中的“女菩萨”。 脑中飞快得思索，段明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就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刚刚退后两步，段明心中便是一惊，急忙一个前扑扑了出去。 “噔！”伴随着一声脆响，一把闪着寒光的到劈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段明一个翻滚爬了起来，看向了刚刚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只见这人身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仅仅露出一双闪着杀意的双瞳。 “救命啊！”段明没有任何犹豫，张口便是大喊，同时整个人快速的向外跑去。 女子和黑衣人看到段明的表现都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追了上去。 段明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整个人滑溜的却和泥鳅一样，黑衣人几次攻击都被段明躲了过去。 看着已经快要彻底跑出南院区域的段明，黑衣人的眼中露出了凶意，手臂一抖，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小飞刀。 “不要！”女子见状将大叫，然而却已经晚了。 只见黑衣人手臂一抖，飞刀便飞射向了段明的后背，眨眼间便要刺入段明的后心。 而此刻，段明已经根本来不及躲闪了！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五章:静安王之女 “当！”就在飞到即将刺中段明后心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一道人影出现在段明的身后，拦下了飞刀。 “哈哈，老刑，你总算来了。”看到这道身影，段明的脸上顿时乐了，笑着说道。 “段先生，下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叫上我或者明镜司人与你同行！”来人正是刑千秋，只见他此刻脸上带着一丝丝愤怒：“若不是我去寻你见你不在，这才出来找你，否则你就死了！” “嘿嘿，抱歉，抱歉！”段明笑着指向了黑衣人身后那名穿着明镜司衣服的女子：“我也是为了跟踪她，总不能带着一堆人一起跟踪吧。不过我的确是大意了。” “哼！”刑千秋冷哼一声，随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女子身上，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在这里！” “我……”那名女子顿时脸一红：“我是来上香的！” “上香”刑千秋眉头一皱，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现在这梵行寺发生了命案，还有长生教参与到其中，你即刻离开。” “不，我不走。”女子低下头，柔声说道：“邢大哥，沐佛节结束，其实我本来就应该走了。也正是因为大雄宝殿起火，我这才没有离开，如今我更不可能走了。” “等等，你是说大雄宝殿起火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段明突然打断道。 “正是。”女子点了点头。 “可是寺内的僧人不是说沐佛节当日，已经没有香客居住了么”段明眉头皱起。 “我住在这里，只有玄悲方丈和净心、净法二位师父知道。”女子笑着回答道。 “老刑，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段明一听这话，看向刑千秋。 按照女子的回答，她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这位”刑千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静安王之女——‘明珠郡主’李婉儿！” “静安王！”段明一听这话，双眼顿时瞪圆了。 要知道，在这个大齐要是论起有谁绝对惹不得，当今陛下是一位、长生殿的那位大殿主是一位，最后剩下的一位便是这静安王了。 就算是过去段明未曾听说过长生殿，也早早就听闻了静安王的大名。 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传奇了，酒肆茶馆、旅店饭庄、游船画舫、书堂戏院，只要是有人讲故事的地方，就必然绕不开这位静安王！ 静安王不是实权王爷，姓李，与当今皇帝并非同宗，许多年来一直住在京城皇宫旁，府中除了几十名仆人外，并无一兵一卒。 就连府上守卫，都是皇帝亲自派去的皇城禁卫，擅闯静安王府与擅闯皇宫无异，可当场诛杀、灭九族！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毫无疑问是被当今皇帝给软禁了。 但是放在静安王身上，却不会有任何人这么想。 静安王，静安王，之所以选择这二字，就是因为只要他在一天，那么整个大齐就必然“长静久安”！ 静安王之所以会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就因为静安王于当今陛下，不仅情同兄弟、同时战功赫赫。 静安王叫做李珣，当年先皇莫名猝死，皇后也就是后来的太后，欲独掌大权，以女人之身统领天下。 而当今陛下尚未登基便险些被架空。 朝野上下群情激奋，纷纷上书谴责却又无能为力。 是当时的皇城统领李珣，孤身星夜入皇城，一人一剑杀入太后寝宫，刺死太后。 如此一来才让当今陛下顺利登基为帝。 陛下刚刚登基为帝，便不顾群臣反对，肃清朝野，先后之党羽尽数被清理，不过这样也导致了许多重要官职无人可用。 周围诸国闻风而动，扶凌、句窦、大回三国大军压境，直逼大齐皇城。 皇城内人人自危，众多将领纷纷后退。 皇帝没有办法，只好破格提拔已押解在狱中等候问斩的李珣，并任命其为虎威将军，领八千禁卫前往前线支援。 同时，皇帝着手准备迁都事宜，以备不时之需。 不曾想，李珣刚刚抵达前线，便整肃军队，连破三军，短短两个月，便将扶凌、句窦两国统帅斩于倒下，只有大回统帅蒙城逃回大回，终身不敢再入大齐一步。 接着，李珣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威名甚至已经远超皇帝，周边诸国闻风丧胆。 而就在天下安定、皇帝权力巩固之后，李珣主动上交兵权，请求留在京城做一名闲散王爷。 皇帝数次劝解而无果，最终只好封其为“静安王”，享有“可随时入皇城”、“可持刀上殿”、“面见天子而不跪”的特权。 其女儿更是深受皇帝和皇后的喜爱，赐予“明珠郡主”的称号，享有与“长公主”一般的特权。 而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婉儿见过先生。”李婉儿对着段明微微行礼，说道：“婉儿替孟伯伯向你道歉，刚刚是他出手失了分寸，险些伤到先生。” “啊，没事，没事。”段明急忙摆手：“我也没受伤，没事的。” “郡主，你刚刚说你在沐佛节当日便住在这里，那么你可曾看到什么”刑千秋皱眉问道。 “如果没看到什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留到这个时候”那名黑衣人冷声道：“不过，刑小子，你的武功又有长进了啊。” “孟前辈客气了。”刑千秋抱拳道：“只是不知道二位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之前不找我，告诉我” “我……”李婉儿低下头，红着脸说道：“刑大哥总是看不起我，我就想着赶在你们前面将这个案子破了，这样一来以后刑大哥也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胡闹！”刑千秋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郡主，破案是我们明镜司的事，你贵为郡主，理应远离这种危险才是。” “不危险，有孟伯伯一直在陪着我呢，一点都不威胁！”李婉儿急忙说道。 “那也不行，孟前辈虽然武功极高，但是难免也有可能会有疏漏。”刑千秋说道：“若是有人下毒，孟前辈也能护得你的周全么听话，等明天一早，你就尽快回京，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先将我知道的先告诉你们吧。”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六章:纵火之人 “那日，是七月二十日，酉时四刻左右。我睡不着，便打算四处走走，正好看看梵行寺的夜景。”李婉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孟伯伯就陪着我一同到大雄宝殿附近闲逛，毕竟那里的视野最为开阔。” “不过由于我的存在不能让方丈以及净心、净法之外的人知道，所以我们小心的避开了巡逻的那三名僧人。” “我闲逛了许久，也就是戌时左右，正要回南院休息，就看到一名僧人鬼鬼祟祟的向着大雄宝殿走去。” “等等，戌时左右而不是戌时一刻么”段明问道。 “这个，时间我就有些记不清楚。”李婉儿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然后看向孟老：“孟伯伯，你记得么” “老夫当时也未在意。”孟老摇了摇头。 “好吧，还请郡主继续讲吧。”段明点了点头。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加之有些乏了，便直接回到了厢房。”李婉儿说道。 “就在我打算休息的时候，冲天的火光升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是大雄宝殿起火，于是我便联想到了那日的那名僧人。” “最近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暗中探查那名僧人的踪迹，前天夜里我终于找到他了。”李婉儿越说眼睛越亮：“对了，就是你们那个存放尸体的厢房着火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他在你们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的。” “这么说来，停尸房着火，也是这个人做的了！”段明双眼微眯：“而明德小和尚说的女菩萨，正是郡主了。” “我猜也是！于是我这两天便一直在跟踪他！”李婉儿叹了口气：“可是这两天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看起来就与别的僧人没有一丁点的区别。” “郡主，那人到底是谁”刑千秋沉声道。 “厨房的火头僧人，法空！”李婉儿说道。 “多谢。”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 “走！多谢郡主提供的线索！”段明点了点头，对着李婉儿道了一声谢之后，便一同前往了西院。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已经来到了西院，正巧遇到了明德小和尚。 明德小和尚见到二人就想要跑，结果却被刑千秋抓住了。 “明德小师父，你跑什么啊”段明笑着问道。 “阿弥陀佛，净心师父说了，见到不想见的人，跑了就是了。”明德小和尚说道：“小僧不想看到你们，自然就跑了。” “你说话倒是直接。”段明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这次不是来找你的，我们要找法空，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法空师父你们也在找他”明德小和尚疑惑的说道。 “也在找还有谁找他”段明眉头一皱。 “净心师父啊！”明德小和尚说：“法空师父一早就下山采购去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净心师父正担心他呢。” “一早就下山了”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随后松开了明德小和尚，快速的向北院赶了回去。 回到了北院，刑千秋将段明送回厢房之后，便直接带人下山前去缉拿法空。 看着匆匆离去的刑千秋，段明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准备休息了。 等到明天刑千秋将法明缉拿回来，或许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没有一点星光，段明打着手中的灯笼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也不明白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需要继续前进。 走啊走，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座破庙出现在了段明的眼前。 段明走进了破庙，点燃了庙里的蜡烛，昏黄的烛光闪烁不定，照亮的庙中的景象。 一尊巨大的古佛耸立在破庙的正中央，古佛双眼微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着便感觉心神安宁。 突然，一阵风吹了进来，蜡烛掉落在地，蜡烛点着了地上的干草，火焰瞬间汹涌的燃烧起来。 段明想要跑，却根本跑不了，他感觉他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很快，周围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在火光的照耀下，本来慈眉善目的大佛变成了一片金色！ 微眯的双眼缓缓张开，露出了里面血红色的眸子，看向段明的胸口。 段明这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处已经多出了一朵血莲的图案！ 下一秒，烈火熊熊燃烧，将他吞噬了。 “啊！”段明猛然坐起，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刚刚的正是一场噩梦。 然而还不等段明松一口气，一股炙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随后便是呛人的气味。 段明扭头一看，自己的整间厢房竟然已经燃烧起来！ “糟了！”段明脸色一变，就想要赶快逃离这里，可是此刻火势已经十分凶险，他根本就逃不出去！ 此刻，厢房的外面早已乱做了一团，许世忠正满头大汗的指挥着众人灭火。 尽管明镜司之前已经为了预防再次起火而做了不少准备，但是一来现在很多明镜司的官差都被刑千秋带走缉拿法空了，二来这无端之火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一时间他们竟然遏制不住火灾！ “段先生，段先生！”许世忠一边泼着水，一边拼了命的大喊，眼中充满着绝望。 段明是他们请来的，守卫也是他们做的，若是段明死在这里…… 许世忠不敢想象，当刑千秋回来的时候，如果得知了段明的死讯会发生什么！ 而此刻，厢房里的段明也已经快要绝望了，他拿着一块被自己的尿液浸湿了的布堵住了口鼻，想要寻找出路，但是根本就无路可走。 “哈哈，哈哈哈……”突然段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他最怕死了，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他都拼劲全力的努力活着。 尤其是自从上次他在明镜司遭遇袭击，看到孙仵作死的时候，他就更怕死了。 所以，在这个案子中，除了跟踪李婉儿的时候冒了点险之外，他一直都无比的小心。 然而尽管这样，他也仍旧要死了！ 就在段明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仓促之下打湿的布终究坚持不了多久，段明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自己将会因为吸入过量的烟雾而昏迷，然后在这房间当中静静的被烧死，没有别的可能了。 而就在段明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传入了他的耳中，随后一道身影破窗而入，冲了进来……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七章:离开 当段明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处宁静的厢房中。 而徐若云此刻就守在窗边，看到段明醒来，急忙站了起来。 “水，咳咳……”段明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昏迷许久的人，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喝水了。 这种从肺到咽喉到口腔都仿佛着火一般的炽痛感，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好，好！”徐若云急忙起身，给段明倒了一小杯水。 不过徐若云并不敢直接给段明喝下去，他们过去就常常见过在这种情况下大量饮水，结果活活呛死的人。 于是徐若云找来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清洗过的手帕，将水倒在手帕上，放到了段明的嘴角。 段明只觉得双唇处传来一阵清凉，贪婪的吸吮起来，这种清凉似乎可以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他的剧痛。 终于，又过了一小会，段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太好了！”徐若云顿时松了一口气，跑到门口打开大门向外喊道：“段先生醒了！” 随后徐若云又跑回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扶起段明。 “段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保护不力……”徐若云无比愧疚的说道，明明是他一直守在段明的房间外，结果竟然还让大火燃起…… “没事。”段明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件事也怪不得徐若云。 随后段明看了看左右：“我昏迷了多久” “段先生放心，时间并不长，约六个时辰左右。”徐若云说道。 “嗯。”段明轻轻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只是肺子里还火燎燎的，应该是烟熏所致。 “是谁救了我”段明再次问道。 “是孟前辈！”徐若云急忙说道：“段先生，您不知道，明珠郡主此刻就在这梵行寺中！当时明珠郡主带着孟前辈来到这里，听闻您还在火场当中，孟前辈毫不犹豫的便披上了一件沾水的斗篷，迎着大火冲进了火场，将您救了出去。” “嗯。”段明再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刑千秋快步走了进来，而李婉儿和孟前辈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段先生，你可感觉好些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刑千秋急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段明复杂的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起身对着李婉儿和孟前辈深深的鞠了一躬：“小子段明，多谢郡主和孟前辈的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段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李婉儿急忙摆手：“之前孟伯伯心急，险些伤了你的性命，一直心存愧疚。如今也算是补偿了。” “不不，伤人是无心之失，而火场救人则是再造之恩，怎可相提并论。”段明摇了摇头：“小子铭记此恩，日后郡主和孟前辈若有差遣，小子自当全力以赴，以报二位救命之恩。” “这……”李婉儿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叹了口气：“好吧，段先生以后若有需要，也尽管来找婉儿就是。” “多谢郡主！”段明再次谢道。 随后，李婉儿便与孟前辈一同离开了，房间中只剩下段明、刑千秋以及徐若云三人。 “段先生，你可有发现”刑千秋轻轻的扶着段明坐下，然后沉声问道。 “没有，当时在睡梦中，醒来后房间的大火已经不可控了。”段明摇了摇头：“你呢结果如何” “法空死了。”刑千秋咬了咬牙：“我们在山下的镇子外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被人用细线勒颈而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够狠！”段明沉吟了许久，低头说道。 毫无疑问，这件事定然是长生教做的，只是这做的未免太狠了。 净法、明理、法空……只要他们查到谁，对方就杀谁，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刑指挥。”咬了咬牙，段明抬头看向刑千秋，沉声道：“我要回麟阳。” “段先生，这不可啊！”一旁的徐若云一听这话，急忙说道：“这次是属下失职，但属下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再遇险，这里离不开您啊！” 段明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徐若云。 “……”刑千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他明白段明的顾虑，更明白段明是害怕了。 要知道，这一次甚至比明镜司遇袭那一次还要凶险，还要让人恐惧。 如果说明镜司遇袭那一次是在偏院，疏于防范，那么这一次呢 这可是在层层戒备之下，自己的厢房旁边！ 任谁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都必然会感到极度的不安。 尤其是刑千秋明白，段明最怕的就是死，而这一次段明差一点就死了！ 又沉吟了片刻，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在休息一夜，明日我就派人送您回去。” “不，我现在就走！”段明松了一口气，说道。 “……好！”刑千秋咬牙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徐若云：“徐若云。” “在。”徐若云急忙抱拳。 “你去备马，就由你带着五个人一同护送段先生离开。”刑千秋沉声道：“势必将其安全的送到麟阳城，路上若是再少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是！”随后徐若云便快步离开，去做准备了。 “刑指挥……”段明沉声道。 “你还是叫我老刑吧。”刑千秋摇了摇头。 这段明对他的称呼一直在变，每一次变化都代表二人关系的变化。 “……老刑，我现在就将我最近查到的东西告诉你！”段明沉声道：“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可以破获此案的！”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徐若云便已经准备好了，接着段明又去了一趟南院，再次和李婉儿以及孟前辈道了一声谢，这才与徐若云等人一同离开。 等到段明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路上之后，刑千秋脸色阴沉的回到了北院。 “查！”刑千秋看了看一旁的许世忠：“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这火到底是如何起来的！” “是！”许世忠用力的点了点头。 厢房的烈火早已被熄灭，但是明镜司所有官差心中的烈火却燃的更旺了！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八章:遇袭 宽敞的道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是段明和徐若云等人。 看了看天色，徐若云对段明说道：“段先生，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嗯。”段明点了点头，尽管他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但是此刻仍旧感觉大脑有些迷糊。 如果不是为了尽快离开梵行寺，他也不会如此急切的在这个时间出发。 “我记得前方十里外应该就有驿站了。”徐若云和五名明镜司官员互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昨天晚上更是为了救火跑前跑后，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如今能休息一下，这是最好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树丛中突然传出阵阵呼啸声，数支利箭破空而至，射向了段明等人。 “敌袭！”徐若云神情一变，急忙大喝一声。 顿时几名明镜司官差便快速将段明护在中间，然后挥刀阻拦箭矢的攻击。 这几名官差都是明镜司中的佼佼者，是刑千秋精挑细选的好手。 所以，尽管箭矢的威力非常强大，但是仍旧伤不到他们分毫，甚至就连身下的马匹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有埋伏，快点离开这里！”徐若云沉声道，随后几人将段明护在中间，快速向前方跑去，只要到了驿站就安全了。 不管这伙贼人是什么身份，也未必敢袭击官家驿站。 况且，就算他们敢袭击，驿站也不必外面，有着房屋阻拦，可谓是易守难攻了。 若是驿站中正好有往它处赴任的官兵，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或许可以将这伙贼人尽数擒拿也说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草丛中突然拉起数根绊马绳，徐若云等人猝不及防之下，马匹的蹄子直接勾在了绊马绳上，整个人顿时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该死！”翻身一跃而起，徐若云和几名明镜司官兵扶起段明，便见草丛中窜出了一道道黑影。 这些黑影足足有数十人之多，他们身披黑衣，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将段明等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徐若云厉声喝道：“我们乃是明镜司官差，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攻击明镜司” 然而听到了徐若云的呵斥，这些黑衣人并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对着他们靠近。 “可恶！”徐若云咬了咬牙，低头沉声对段明说道：“段先生，一会儿我们替你杀出一条路来，你先走，只要到了驿站应该就安全了！” “不行，那你们怎么办”段明一听，眉头一皱。 徐若云等人虽然厉害，但是如果面对这么多敌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我们在这里拦下他们！否则咱们谁都走不了！”徐若云沉声道。 “可是……”段明的神色极为难看，他除了怕死之外，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别人为自己而死！ “没什么可是的了。”徐若云说道：“段先生，昨日大火我没有护住你，险些害的你身死，这一次，我一定能够护住你！” “你……”段明看着徐若云认真的面容，咬了咬牙：“你等着，我到驿站找人来救你们，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好，我们信你！”徐若云沉声道，随后猛然转身冲向了身后的黑衣人：“杀！” 黑衣人没有想到徐若云已经另外五名明镜司官差竟然如此悍不畏死，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想要反抗，顿时一愣。 而就是这一愣的功夫，身后的数名黑衣人已经被徐若云等人斩杀，露出了一条路来。 “跑！”徐若云一推段明，然后双手握刀转头对准了众多的黑衣人。 并不是徐若云等人此刻不想逃跑，可是他们的马匹此刻就躺在地上，如果他们与段明一同逃跑，这些黑衣人必然会纵马追击。 到那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任何生路。 因此，徐若云他们留下，其目的不仅仅是要阻拦黑衣人，同时还要杀了那些马匹！ 段明没有回头，拼命的向前跑，他知道此刻徐若云他们一定正在浴血奋战，只有尽快的赶到驿站，搬来救兵才有可能救得了他们。 十里地，也就是一千米，说起来并不远，很快段明便已经赶到了驿站。 “咚咚咚！”段明用尽全力的敲击着驿站的大门，驿卒快步过来打开了大门，疑惑的看向段明。 “我乃明镜司客卿。”段明没有与驿卒废话，直接掏出了腰间的明镜司令牌，这是刚刚徐若云交给他的：“十里之外，明镜司遇袭，驿站内可有兵士” “你是何人”就在这时，一名满脸黑色胡须的大汉走了出来，看着段明沉声道：“明镜司客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明镜司内有这样的职位” “你是将军”段明的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大汉：“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但是救人如救火，还请将军随我去救人！” 黑色胡须大汉认真的看了看段明的神色，随后沉声道：“好，本将军信你一回！” 紧接着黑色胡须大汉快步走回驿站内，伴随着一声大喝，驿站内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没一会儿功夫，黑色胡须大汉已经身披甲胄，手持一柄宣花大斧，快步走了出来。 而黑色胡须大汉身后，则跟着十余名同样身披甲胄的将士，以及十余匹战马。 “你来带路！”黑色胡须大汉对着段明说道，然后一挥手：“给他一匹马！” “多谢将军！”段明双手抱拳，翻身跃上马匹，快马加鞭向着徐若云等人的方向赶去。 “走，杀贼去！”黑色胡须大汉哈哈大笑一声，纵马紧跟在段明的身后。 很快，段明等人便回到了刚刚遇袭的地方，可是此刻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影。 “这……徐若云！徐若云！”段明在马背上焦急的大叫，目光不断地看着四周，可是却没有发现徐若云的任何踪迹。 “喂，你这小子，你说的明镜司人和贼人在哪呢”黑色胡须大汉将大斧对准了段明，沉声道。 “他们应该就在这里。”段明沉声道，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看着段明的表情，黑色胡须大汉一挥手：“搜！” “是！”周围的众多军士立即四散搜索起来……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九章:有什么关系 “找到了！”很快，一名将士便大叫起来。 段明等人急忙凑过去一看，只见这里的地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斑驳的血迹。 循着血迹向前找去，很快便找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 段明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地面：“这里，应该被人挖掘过。” “挖！”黑色胡须大汉点了点头，一挥手，几名将士便开始了挖掘。 段明退到一旁，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些将士的动作，心中一阵阵抽搐。 没过多久，地上就挖出了一个小坑，将士们从里面抬出了六具尸体。 段明双拳紧握，死死的咬住牙关。 这六具尸体正是徐若云和明镜司的那五位官差，只见他们双目圆瞪，身上布满了刀痕，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对不起……”段明踉跄着走了过去，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沉声道：“我还是来晚了。” “竟真有明镜司中人的尸体”黑色胡须大汉眉头一皱，抬头说道：“搜！看看附近可有贼人踪迹！” “是！”众多将士立即四处搜寻起来。 接着，黑色胡须大汉从马背上跳下，来到段明的身旁，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段明：“他们是为了保护你你到底什么身份” “我……”段明咬了咬牙，然后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是……” “好吧。”黑色胡须大汉见段明不想说话，也不再插话，拎着手中的宣花大斧与众多将士一起查看起来。 但是这伙贼人的准备十分充足，查看了许久竟然都未找到一丝踪迹。 片刻后，黑色胡须大汉回到了段明的身旁：“喂，小子，这伙贼人跑的快，没了踪迹，我要回驿站了，你走不走” “我”段明慢慢伸手将徐若云几人的双眼合上，然后沉声道：“我走。” 紧接着段明站起了身，目光看向了梵行寺的方向，沉声道：“不过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我要去梵行寺！” “梵行寺”黑色胡须大汉眉头一皱：“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说是闹鬼的那个地方” “呵呵，什么闹鬼！”段明冷笑一声：“分明是人在做祟！这些黑衣人应该是为了杀我而来，可是我明明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追杀我那么就证明我一定知道了什么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什么意思”黑色胡须大汉被段明的话弄蒙了：“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是从梵行寺出来的” “没错，我是被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请去破案的，只是因为我个人原因想要离开，不曾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贼人。”说着段明对着黑色胡须大汉抱拳行了一礼：“感谢将军之恩情，在下铭记在心。这就告辞了，我这几位兄弟就有劳将军帮我送回驿站，到时候刑指挥自会派人前去安排其后事。” “啊，好，这几位兄弟交给我就好了。”黑色胡须大汉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要将军长将军短的了，我叫李大斧，你叫我一声李老哥就行。” “多谢李将军。”段明点了点头：“在下段明，日后若有机会来麟阳城，小子一定请你去春雨楼吃上一顿酒席。” “哈哈，好！”李大斧大笑道，然后转头看向了将士们，伸手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护送这位段先生回梵行寺。若是中途出了差错，害的日后我去麟阳城没人请酒席，我拿你们试问！” “是！”几名将士应道。 “还有你，段先生是吧。”李大斧对着段明说道：“刚刚那匹马，你就先骑着去，到时候让这几个臭小子带回来就行。路上备不住还会有埋伏，诸事小心。” “多谢李将军！”段明再次抱拳说道，随后也不客气，翻身上马带着几名将士向着梵行寺的方向赶去。 “将军。”待到几人走后，一名将士凑上前来，说道：“用得着对这个书生这么好么” “哼，人人都说本将军憨，实际上本将军聪明着呢！这叫什么，大智若愚！”李大斧沉声道：“梵行寺的事情你没有听说么金佛变黑、血莲箴言，这可是大事情啊！陛下特令明镜司侦破此案，足以见陛下之重视。” “将军神武，智勇双全。”将士说道：“可是这个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啊” “这人刚刚说他是明镜司请来的，看表情不似作假，咱们将其护送回去自然是最好的了。”李大斧看了一眼旁边的将士：“你小子，这脑袋真是榆木不成，这都想不通” “嘿嘿，我哪有将军智慧啊。”将士挠了挠头，说道。 “你想啊。若是此人是冒牌的，不是明镜司的人，那么到时候这几名将士就可以直接将他杀了，以报欺瞒之仇！”李大斧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宣花大斧：“而如果这个人是明镜司的人呢他说自己是麟阳城的，那刑千秋才来这里几日就派人千里迢迢去麟阳城将这人请来了，足以说明刑千秋十分重视这人。” “既然如此，我叫人将其护送回去，刑千秋能不领我的情么”李大斧沉声道：“要知道，那可是明镜司的‘明鬼’呀，他的一份情尽管平时用不到，但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将军足智多谋，属下佩服！”将士抱拳说道：“可是这个人看着很聪明，他会不会也猜到了将军的想法” “哼，猜到了又如何”李大斧笑道。 事实上，段明的确是猜到了，但是猜到了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份人情他不得不受。 这是阳谋，无论如何当李大斧带兵与他一同前去救援徐若云的时候，这份情便已经欠下了。 况且正如李大斧所说，前路是否安全无人得知，段明自己徒步回去变数太多，只能接受。 段明真没有想到，李大斧这个看起来十分粗狂无脑之人，心思竟然如此细腻。 不过，这些在段明看来都无关紧要。 毕竟欠下人情的是刑千秋，与他段明有什么关系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章:归寺 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当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夜空上的时候，段明终于回到了梵行寺。 这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凶险，或许就连那伙贼人都没有想到，段明竟然有胆量重回梵行寺。 “多谢几位的护送！”段明对着几名士兵抱了抱拳：“现在天色已晚，诸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房间还有很多。” “不了。”一名小将士摇了摇头，看了看夜色中的梵行寺：“我们还得回去向将军复命，不敢有丝毫耽搁。” “那好吧。”段明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小将士：“那我就不送了，诸位回去的路上万事小心。” “好。”小将士点了点头，一挥手。 几名士兵便驱马向远处跑去。 看着几名小将士离开了这里，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隐藏在夜色中的山门，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很快，段明便已经来到了大门旁，轻轻叩响了山门。 很快，一名明镜司官差打开了大门，一看门外的是段明，先是一愣，随后急忙将其迎了进去。 不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几名将士看到了这一幕，这才一拉缰绳真的离开了。 能被明镜司的人迎进去，证明段明之前所言非虚，他的确是明镜司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回去交差了。 另一方面，段明走进了梵行寺，但是并没有直奔明镜司所住的北院，而是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将那名明镜司官差带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不知道这位官爷怎么称呼”段明沉声问道。 “属下林一炫，当不起段先生的官爷称呼。”林一炫急忙抱拳说道。 “林小哥，我知道了。”段明拍了拍林一炫的肩膀：“我这次回来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算是老刑，你都不能说，明白么” “啊这……这若是让刑指挥知道了……”林一炫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放心吧，一切有我。”段明说道：“就算是老刑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这……好吧！”林一炫咬了咬牙：“属下听令就是。” “林小哥可别属下不属下的，我可不是你的长官。”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对了，我走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么” “回禀段先生。”林一炫说道：“您走之后，刑指挥先是彻查了明镜司内的所有人，随后又令我等暗中封锁整个寺庙，搜索线索。” “嗯，然后呢”段明问道。 “然后就没了。”林一炫回忆了一下说道。 “好，你且回你的岗位上去，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 “是！”林一炫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段明站在原地微微沉思了片刻，看了看左右无人，然后悄无声息的向着东院的方向赶去。 很快，段明便来到了东院的附近，不过段明并没有太过靠近。 毕竟就连明珠郡主李婉儿的身边都有着孟先生那样的高手在，这长生教的忘机殿主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高手 贸然靠近，除了打草惊蛇外，没有任何作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东院里就如同一个鬼院一般，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不过段明的耐心很足，他隐藏在暗处纹丝不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子时三刻左右，一道身影悄悄的靠近了这座东院。 身影的动作很小心，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脚上穿着一双僧靴，目光无比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果然让他等到了。 他之所以不让林一炫告诉别人他回来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在回来的路上段明就一直在考虑，事实上这场博弈当中，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在了对方的前面，每一次都能占据些许优势。 可是对方的补救速度太快，补救手段太狠。 每当他们找到一点点线索的时候，对方宁可杀人也会将这条线索彻底掐断。 但是长生教毕竟是后来者，在这里还要时刻警惕明镜司，所以很难做出什么大的动作来。 既然如此，那么寺内必然有其内应。 而今天，自己前脚刚离开，对方就派人进行了追杀与埋伏，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应该也是比较重要的。 那么当自己走后，这里的局势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后续的各种计划都要进行调整。 换而言之对方很有可能会在近期碰头，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对付明镜司。 而且这个时间不能拖太久，毕竟刑千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再加上之前林一炫所说的“彻查行动”，现在的明镜司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关注这里。 因此，今夜是他们最有可能碰面的时候。 而如今开来，段明猜对了。 不过，夜色昏暗，他无法判断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这样却也足够了。 根据对方的身形来看，直接可以排出身体肥胖的僧人和身材矮小的小和尚。 这样一来，值得怀疑的范围就少了不少。 现在，只是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地线索了。 那道身影很快便走到了东院的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推开了东院的院门，走了进去。 段明没有显露身形，只是待在暗处静静等待。 很快，那道身影便从东院走了出来，沿着小道快速离开。 段明微微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东院的院门，随后便悄悄地跟在了那道身影的后面。 身影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点慢，但是对方似乎十分熟悉这寺里的一切，总能避开那些巡逻的人。 段明远没有身影熟悉这里的情况，一点点被拉开了距离。 很快身影便回到了西院当中。 段明微微沉思，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入西院继续追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很小的惨叫声。 似乎是什么人被捂住嘴而发出的叫声。 顿时，段明不再迟疑，快速的走了过去。 悄悄地翻墙跃进西院，段明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头看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段明眉头微微皱起，他相信自己绝对是听到了那个声音。 就在段明犹豫是否要走出去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一章:捐赠之人 段明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尽管已经十分小心，但是还是难免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那道人影似乎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猛然转身看向段明的方向。 只见这人的双手中正握着一根细长的线，线上沾满了鲜血。 “糟了！”段明心中一惊，转头翻身就跑。 段明不是白痴，既然自己看到了对方，对方就没有理由看不到自己。 站在原地傻傻的等着，祈祷对方看不到自己，知道对方都已经走到了身前，还抱有侥幸。 在段明看来，那样的人不死，都对不起天理。 那道人影被段明的动作弄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逃得如此的干脆利落。 随后人影急忙追了上去，他不知道段明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所以绝对不能让段明逃了！ “救命啊！杀人啦！”然而还不等人影跑出几步，便听到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晚。 人影的身形顿了顿，手臂一抬一颗黑色珠子便砸向了段明的后心，紧接着整个人飞跃而起，攻击向了段明。 然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调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巧之又巧的避开了佛珠。 人影的攻击顿时扑了一个空。 “啊啊啊，快来人啊，杀人啦！”段明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终于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惊醒了。 “谁啊大半夜的！”一声大骂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厢房中走出。 “是啊，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啊！” “杀人谁又杀人了谁又死了” “阿弥陀佛，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真以为我们这些修佛的就没有脾气了” 很快，院子里就已经人头攒动，一看是段明，顿时都是一愣。 “段施主”净心从人群中走出，疑惑的看向段明：“您不是离开了么” “嗯，走到半道想你了，就回来了。”段明笑着说道：“净心师父实在抱歉，我这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也顾不得白天黑夜了，只想着第一时间看到你。” 说话间段明看向身后，那道人影早已不见了踪迹。 看样子是担心被旁人看见，所以提前逃走了。 随后段明的目光从眼前的僧人脸上扫过，能记住一个是一个，只要此刻在这里的，应该就不是凶手了。 “阿弥陀佛，段施主莫要拿小僧打趣了。”净心退后一步，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真的。”段明却是信誓旦旦的说道。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名僧人大喝一声：“段先生，你们明镜司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这段时间已经严重影响我们寺庙的生活不说，如今竟然半夜还来！真的以为我们都是泥雕的不成” “嘿嘿，法静师父莫要生气，段某也不想啊。”段明记得这名僧人，梵行寺中就属他的脾气最大：“我这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净心师父，不曾想啊，就看到凶犯杀人了。” “什么”赶来的僧人越来越多，众人一听这话都惊住了。 “真的，就在那头……”段明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我刚刚进来，就看到一名黑衣人正在杀人，然后一不小心暴露，遭到了黑衣人的追杀，这才大喊大叫，想要寻求帮助的。” “什么！”众多僧人脸色一变，急忙往灌木丛那里走去。 只见那里果然躺着一具尸体。 “净慧！”一名僧人突然叫了一声。 段明也跟着走了过去，双眼微眯，心中暗暗思索：“竟然是他！” 这个正是之前一直围在净心身边的那名僧人，第一次段明与净心“斗法”，正是这个人在旁边替净心说话。 只是这个净慧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待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那名黑衣人所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净心看到了净慧的尸体，身体微微颤抖，口中不断宣扬着佛号。 “净心师父，你平日里和净慧师父走的很近，他很喜欢半夜出来么”段明蹲下身子，借着月色查看起来。 净慧的身上除了脖颈处一条细长的勒痕之外，并没有别的伤痕。 他的双眼凸起，双手紧握，指尖可见血丝，看样子在死前净慧曾反抗过，只是没有任何效果而已。 “阿弥陀佛！”净心摇了摇头：“据小僧所知，净慧平日并不好夜间出门。”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段明伸手轻轻叩击眉心，沉声道：“就算是起夜，也不至于到这里来吧。”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刑千秋。 刑千秋听到了这里的声音，所以急忙赶了过来，不曾想竟然看到了已经离开的段明。 “老刑，好久不见。”段明笑着摆了摆手。 “你怎么回来了徐若云他们呢”刑千秋眉头一皱，沉声道。 “他们……”段明双眼微眯，然后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吧。” 随后刑千秋让人勘察了一下现场，同时和段明将净慧的尸体带了回去。 回到了北院当中，刑千秋脸色无比严肃的看这段明：“段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回来了徐若云他们呢” “老徐，已经另外五个人，都死了！”段明握紧了拳头：“我们在山下遭遇了埋伏……” 随后段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刑千秋，刑千秋听后久久沉默不与。 “放心吧。”过了许久，刑千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明天天一亮，我便派人去接老徐他们回家！他们的家人，我一定会善待的。” “嗯。”段明对着刑千秋抱拳说道：“他们是为了救我而死，段某在此替六位谢谢刑指挥。” “你这……”刑千秋摇了摇头：“段先生，你可曾看清那人长相” “没有。”段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我记得了那个人的大致身形，如果能让我好好看看这些僧人，或许能找到那个人。” “好，那明天早上，我便让人将这些僧人全都带到大雄宝殿处，让你一个一个看！”刑千秋沉声道：“对了，段先生，重塑金佛之人找到了！” “嗯”段明眼前一亮：“是谁” “长生教长生殿殿主——忘机殿主！”刑千秋沉声道。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二章:请你们晒太阳 “忘机殿主”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长生教的长生殿殿主给佛教的金佛重塑金身这就好比两个军队打仗，一个军队给另一个军队送军火一般，滑稽而又可笑。 但是转念一想，联想到金佛焚身之事，这件事又显得无比合理。 “你去问过忘机殿主么他怎么说的”段明沉声问道。 “我还没有去。”刑千秋摇了摇头：“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还在求证。” “嗯，那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过去。”段明点了点头。 “好。”刑千秋沉声道，随后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段先生，今日起你就在我的厢房休息，我在外面为你守夜。” “不必，不必！”段明却是连连摇头：“随便给我找一个厢房即可，我倒要看看这贼人还能用出什么手段来！” “这……”刑千秋看着段明无比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不过刑千秋心中却暗暗决定，这一回一定不能再让段明遇险了！ 很快，一夜的时间就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段明便已经推门而出。 而此刻刑千秋和众多明镜司官差已经聚集在了院落中。 “段先生。”刑千秋看着走出来的段明，抱拳说道：“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 “一个都不要落下！”刑千秋转身对着众多官差说道：“许世忠，你亲自看着，若是落下一人，唯你是问！” “是！”许世忠一抱拳，然后便带着众多官差离开了。 “走吧，段先生。”刑千秋对着段明说道：“咱们去大雄宝殿等着即可。” “好。”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二人便已经到了大雄宝殿处，而众多明镜司官差更是很快带着一名又一名僧人走了过来。 段明的目光缓缓从众多的僧人身上扫过，脑中分辨着。 突然，伴随着一阵惨叫声，许世忠和另外一名明镜司官差拖着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段明眉头一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法静和尚。 只是此刻的法静和尚看起来十分的凄惨，他的双腿反常的拖在地上脸上一片惨白，口中不断发出着阵阵惨叫。 “这是”段明微微一愣，看向许世忠。 “段先生。”许世忠将法静扔在地上，然后对段明抱拳说道：“法静师父拒不配合我明镜司调查，而且出言不逊。我等根据明镜司规则，将其双腿打断，拖了过来。” “哦。”段明看了一眼许世忠，上一次在麟阳城，这个许世忠看着明明挺好欺负的，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狠。 “不愧是赤手双拳战三狗的人！够狠！”段明对着许世忠竖起了大拇指。 许世忠顿时回忆起了麟阳城的经历，脸上一红，抱拳道：“指挥，段先生，属下还要去监督带人事宜，先行告退。” 随后许世忠不等刑千秋和段明说话，转身便走。 “许哥。”这时，另一名官差急忙跟了上去，小声问道：“什么叫‘赤手双拳战三狗’啊说说呗” “说说个屁！”许世忠恶狠狠的瞪了这名官差一眼：“我看你就是太闲了，去，看好了那些和尚，要是跑一个，呵呵呵……” “是！”官差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跑开了。 “怎么样”刑千秋看了看段明：“这些人里有那名黑衣人么” “目前没有发现。”段明摇了摇头：“身形都有些对不上。” “放心吧。”刑千秋说道：“从昨天起我就安排人将整个梵行寺封锁了，那个人绝对逃脱不了这里，一定能将其抓住！” 说到这里，刑千秋突然疑惑的说道：“不对，你昨天是怎么进来的你应该是无法避开我安排的人的。” “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段明对刑千秋说道：“昨天我回来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如果让对方得到了消息，那么那个黑衣人就不会去找忘机殿主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问题到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只要不是他的安排有所疏漏就可以了。 很快，大雄宝殿前已经站满了僧人。由于有着法静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其余的僧人并不敢太过反抗。 毕竟，这些明镜司人是真的会动手的！ “阿弥陀佛，各位这样过分了吧！”净心沉声道。 “净心师父，何出此言啊”段明笑着说道：“你看今日这阳光正好，风和日丽，所以我们刻意请诸位师父来此晒晒太阳，怎么就能说是过分了呢” “请人”净心看了一眼法静，然后沉声道：“你何曾见过这么请人的” “唉，没办法，明镜司的这些人，请人的手段的确不怎么地。”段明瞥了一眼刑千秋，沉声道：“之前请我来的时候，就是把我套在麻袋里‘请’来的。法静师父在还算好的了……” “……段施主真当小僧是傻子不成”净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大雄宝殿在前，佛祖在上，段某刚刚所说之话句句是真，哪有一丝糊弄”段明说道：“你可以随便问问这明镜司的人，我是不是被套在麻袋里从麟阳城‘请’到这梵行寺里的” “……好吧。”净心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炸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他的确知道几日前，明镜司的人曾从麟阳城带了一个麻袋回来，紧接着段明便出现了。 这么说来，段明的确是有可能那么过来的。 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么 “段施主。”净心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既然现在太阳也晒了，风景也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可以了……”段明笑着说道：“正巧，今日人这么齐，净心师父，不知道你可否有时间为我们介绍一下各位师父” “介绍”净心眉头一皱，摸不准段明打的什么主义。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劳净心师父了。” “刑指挥！”然而段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大喝传来。 紧接着忘机殿主缓缓走了过来，直面刑千秋：“刑指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三章:要一个解释 忘机殿主径直走到了刑千秋面前，面色肃穆的看着刑千秋的面前。 “哦忘机殿主何出此言”刑千秋看着忘机殿主，沉声说道。 “佛门乃清静之地，你明镜司奉旨破案，无可厚非。但是如今所行之举，已经严重打扰到众位师父的修行，甚至于假借破案之名，残害佛门之人。”忘机殿主沉声说道：“如此行为，你真的就不怕神佛共怒么！” “呵呵。”刑千秋看着忘机殿主，冷笑道：“昨夜段先生在这里看到了歹人行凶，行凶者就是佛门中人。我明镜司奉旨破案，在此请诸僧协助破案，有何不可?” 面对忘机殿主，自然就不能如之前一般的说辞了。 “协助破案有这么协助的么”忘机殿主指了指法静，沉声道：“无量长生，这不是滥用私刑，这是什么” “我明镜司请僧人协查破案，这个法静和尚不仅拒不配合，而且出言不逊。我明镜司自然怀疑他与那杀人者是同谋，未曾将其就地击杀，已是念及其僧人身份。” “打断腿，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还有，忘机殿主，莫非你忘记了”刑千秋看着忘机殿主沉声道：“你请的圣旨还未回来，这里破案的还是我明镜司！莫非，我明镜司如何破案，还要受你长生殿指挥么！”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盯着刑千秋的目光看了许久，而后沉声说道：“好，等到本尊回到都城，定然陛下参你们一本，到时候，你自己将你这套说辞说与陛下听吧！” 随后忘机殿主猛然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然而就在这时，刑千秋出声叫住了忘机殿主。 “还有何事莫非刑指挥还要让我们长生教人‘协助破案’不成”忘机殿主沉声道。 “怎么，有何不可么”刑千秋反问道。 “无量长生，刑指挥好大的威风。”忘机殿主沉声道：“本尊仅仅只是一名修行之人，可受不起刑指挥的‘怀疑’，自无不可了。” “那就好。”刑千秋说道：“那么，刑某有一个问题正想要向忘机殿主请教，还请殿主回答。” “说吧。”忘机殿主一转头，沉声道。 “我明镜司查到，为梵行寺重塑金佛之人，正是忘机殿主。”刑千秋冷笑着说道：“不知忘机殿主作何解释啊” 刑千秋的话音落下，院落中的众多僧人具是一惊，他们本以为的大善人竟然是长生教长生殿殿主 “何须解释”忘机殿主看向刑千秋：“是刑指挥忘记了吧，本尊早就说过，天下教派归根结底皆求长生，自是我长生教所辖。本尊作为长生教殿主，照顾所辖教派，为其重塑金佛，有何不可” “没想到长生教竟然是如此的高风亮节，佩服，佩服！”刑千秋抱拳道：“可是，这大雄宝殿起火，金佛变黑又作何解释段先生已经查明，这是因为有人假借重塑金佛之名，行了那营营苟且之事！” “作何解释”忘机殿主猛然转头，盯着刑千秋说道：“你当本尊来此是来闲逛的” “本尊念及梵行寺为天下寺庙之首，为鼓励天下寺庙，出资出力，为金佛重塑金身。” “结果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本尊能不来本尊能不怒” “这数日来，本尊看得真切，这梵行寺纵有佛名，寺内众僧却枉称修行之人，急功贪利、恶习满满，本尊失望的很啊！” “哦原来忘机殿主来此也是为了破案的”刑千秋沉声道：“那最初，怎么还说是红莲圣母娘娘所为啊” “本尊直至现在也不曾说过非红莲圣母娘娘所为啊。”忘机殿主双眼一眯，知道这是刑千秋在给自己下套了。 若是自己顺着刑千秋的话说，那么此间事情便只是人为，而人为之事长生教如何能与明镜司比 所以，忘机殿主绝对要坐实在红莲圣母娘娘身上。 “僧人龌龊，枉为修行者。圣母娘娘审视天下人心，焚尽天下污秽，施展神威，焚尽那罪恶之地，有何不对”忘机殿主沉声道。 “呵呵，我说人为，你说神谴。好，那就看看最终结果如何吧。”刑千秋说道。 “好。”忘机殿主点了点头：“还有，尽管这梵行寺名不副实，僧人多有苟且，也不是你们明镜司可以随意庆辱的，若要让本尊知晓你们用了什么肮脏手段。长生殿定然不予你明镜司善罢甘休！” “这就不劳忘机殿主费心了。”刑千秋保全说道。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玄悲方丈突然宣了一声佛号，随后缓缓睁开眼睛：“诸位施主，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请给老衲一个解释吧。” 尽管这名方丈几乎从不开口，更是号称已经将权力全都交给了净心，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觑了这个人。 玄悲方丈贵为梵行寺的方丈，在天下佛门具有着极高的威望。 “玄悲方丈。”刑千秋对着玄悲方丈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不等刑千秋说话，玄悲方丈便再次开口：“刑施主，虽然我们梵行寺与贵司和长生殿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我们梵行寺也不是任由贵司欺辱的。” 玄悲方丈的目光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随后沉声道：“自从贵司来我梵行寺以来，本寺上下一直全力配合贵司查案，但凶案仍旧屡发不止。贵司不曾阻止凶案发生，也不曾阻止业火燃起，老衲可说过贵司的一句不是” “不曾。”刑千秋的眉头皱起，心中暗暗觉得不妙。 净心的话可以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忘机殿主的话可以针锋相对的顶回去，但是这玄悲方丈的话，他回的每一句都需要格外注意。 “可是，贵司似乎还是不满意，仍旧不断地苛难本寺僧人。法静只是稍有不满，竟然就被贵司打断了双腿。”玄悲方丈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重：“刑施主，段施主，你们是不是该给老衲一个解释！”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四章:佛珠 “……”刑千秋看着玄悲方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玄悲方丈莫要生气。”就在这时，段明急忙走了过来，对着刑千秋点了点头之后对玄悲方丈说道：“这明镜司做事，的确霸道得很，但是您也应该看到了，他们也算是尽心竭力。”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宣了一声佛号，看了一眼段明。 “好了。”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老刑，快派人送玄悲方丈回去休息，其余的僧人也都散了吧。” “嗯”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当然，来了也不能白来，有几位僧人师父还是要请回去好好聊一聊的。”段明说着指向了僧人中的五个人。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对着玄悲方丈再次行了一礼：“方丈见谅，为破案，情非得已。” “净心。”玄悲方丈平静的叫了一声，一旁的净心急忙走过来将其扶了起来，随后缓缓向着西院走去。 而除了段明刚刚指出的那几位僧人之外，剩下的僧人也都散了开来。 只是这些僧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难看，看着明镜司人的眼中充满着敌意。 看样子接下来再想要让这些僧人配合，恐怕会越来越难了。 “指挥。”许世忠走到了刑千秋的身前：“这几位僧人如何处置” “严加询问，不可动刑。”刑千秋叹了一口气，一会儿长生殿、一会儿梵行寺的，面对这些“方外之人”，这案子查的着实有些憋屈。 “是。”许世忠同样感到很憋屈，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走吧。”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审案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明镜司了，我去看看那净慧的尸体。”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段明来到了停尸房中。 之前的大火并未殃及到停尸房的位置，这算是万幸。 此刻停尸房里正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明理的尸体，另一句就是净慧的尸体。 然而还不等段明开始验尸，停尸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李婉儿和孟老。 “段先生，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李婉儿对着段明温婉笑道。 “郡主，孟前辈。”段明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当时时间太晚，不便打扰，就没有第一时间前去和二位打声招呼，还请见谅。” “嘻嘻，段先生不必当真，小女子也就是开一句玩笑而已。”李婉儿说道：“还有，别叫我郡主了，您就随刑大哥一般，叫我婉儿就可以了。” “好的，郡主。”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额，郡主，我现在要验尸了，您是否……” “不用回避。”李婉儿看了一眼刑千秋，笑着说道：“小的时候我总去找刑大哥玩，尸体么，见得多了。” “好吧。”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心中暗暗撇了撇嘴。 他不是傻子，这李婉儿明显就是来找刑千秋的，有刑千秋在这里，她还能怕什么尸体啊…… 随后段明收敛心神，细细的查看起来。 昨天由于段明的原因，黑衣人走的太过仓促，所以尽管杀了净慧，但是却没有来得及布置现场。 所以净慧的身上很有可能有许多的线索存在。 仔细的查看起来，净慧的死因是被人勒颈而死，而勒死净慧的东西极细，看起来应该是一条细线。 净慧的双腿伸的笔直，脚跟的位置已经被磨破了；双手十指屈曲，用力掰都掰不开，说明净慧死前曾有过挣扎。 “老刑！”突然，段明轻轻叫了一声。 刑千秋急忙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看这里……”段明举起净慧的右手，在他的右手指甲缝里隐约可见黑色的痕迹。 “这是，血”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没错，就是干涸了的血迹。”段明点了点头：“净慧的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口，血迹中还有一些皮肤组织，所以这血迹很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的。” “净慧在临死前拼命反抗，趁机伤到了那个黑衣人”刑千秋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段明说道。 “好，我这就派人再去搜一遍，看看谁的身上受伤了。”刑千秋说道。 “不行。”然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现在寺内的僧人已经对咱们充满了敌意，如果再搜一次，只怕难以收场了。” “这，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那该怎么办早知道先验尸好了。” “先验尸估计也白扯。”段明叹了口气：“今天我看了那些僧人的状态，身上并未见明显的伤痕，那么这个伤是在哪里，也未得知。咱们总不能让所有的僧人脱光了让咱们检查吧。” “这……”刑千秋犹豫了一下，这要是对于普通人，别说是脱光了，就算是剥一层皮又能如何 可是这梵行寺的僧人地位的确微妙，尽管远不如长生教的人，但是却也不好太过。 “不过咱们可以注意一些，尤其是你已经带回来的那几名僧人。”段明微微沉思：“如果他们的身上有抓伤，那么可能性就更大了。而如果他们的身上没有伤……” “那么他们应该就不是凶手了。”刑千秋点了点头。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有一点点检查起来，突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摸了摸净慧的脸颊，随后伸手扒开了净慧的嘴。 “怎么了”刑千秋问道。 “这里，似乎有东西。”段明想着，轻轻推动净慧脸颊处。 很快，一个小小的圆球被段明从净慧的口中推了出来。 “这是”段明伸手拿起圆球，仔细的看了看：“佛珠” “佛珠为什么他的嘴里会有佛珠”刑千秋也疑惑了：“难道是为了提醒咱们，杀他的是一个和尚” “我看看。”就在这时，李婉儿突然说道，然后伸手拿过了那颗佛珠，细细的查看起来。 “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佛珠的主人”刑千秋看向李婉儿。 “不认识。”李婉儿摇了摇头：“但是看这个佛珠的润泽，应该是被人用了很多年，等等，这上面似乎有一个字！” “字”刑千秋急忙将佛珠拿了回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果然在这佛珠上有一个几乎已经快要磨没了的字——净！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五章:圣旨到 “净”李婉儿的眉头微微皱起：“难道净慧师父是想要提醒咱们，杀他的人就是净字辈的师父” “净字辈的……”刑千秋想了想：“整个梵行寺里，净字辈的有八十六人，刚刚带回来的几人中，就有一位是净字辈的。” “嗯。好好询问一下那个人。”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又好好“检查”了一下这里的两具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共通之处。 而在这之前，刑千秋已经很贴心的将李婉儿带走了，避免接下来的画面李婉儿受不了。 毕竟当初段明第一次真正“验尸”的时候，就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在这个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何人不得随意损毁，就连仵作也不例外。 所以，像是段明这种“大刀阔斧”的验尸方法，如果不是在明镜司、如果不是刑千秋，只怕早就被人抓去吊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段明收拾好了一切，转头离开了停尸房。 刚刚走出房门，段明便看见了孟老正坐在停尸房的门口。 “孟老！”段明对着孟老微微抱拳：“您怎么不陪着郡主” “在你眼里，老头子就是那么不识趣的么”孟老对段明说道：“刑千秋的本事不必我差，有他保护小姐，定然是万无一失。” “也是啊，电灯泡不好当。”段明点了点头。 “电灯泡”孟老疑惑的看向段明：“那是何物” “古书上记载的一种照明设备，不必在意。”段明笑着说道：“对了，孟老。您是习武之人，几乎一直也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 “哦何出此言”孟老说道。 “我就总有一种感觉，这整个梵行寺的上空有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咱们每一次的举动，实际上都是在别人的算计当中。”段明沉声道：“按照我的猜测，那五名僧人只怕都是无辜的。” “段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就在这时，刑千秋和李婉儿走了回来。 “老刑，郡主。”段明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我刚刚去看过，的确，那五名僧人当时都有人证可以证明晚上并不在场。”刑千秋沉声道：“身上也未见抓伤！我已让人放了他们。” “果然。”段明点了点头。 “段先生，你刚刚的检查结果如何”刑千秋问道。 “没有任何异常。”段明说道。 “这么说，线索又断了。”刑千秋叹了口气。 “不不，我记得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段明摇了摇头：“在特定情况下，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什么意思啊”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咱们从头捋捋。”段明说道：“当时黑衣人前去长生教的院落，然后回去西院，等到了西院的时候呢，时间已经将近丑时。” “净慧师父并无夜间行走的习惯，茅房也不在那个位置。” “那么，净慧师父为什么会挑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 “或许是，碰巧”李婉儿说道：“也许是净慧师父有什么事情，起早要去做，正好路过了那里。”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这个可能性的概率太低、太低。”段明摇了摇头：“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净慧是和那个黑衣人约好了的。” “我之前一直大意了，只是和净慧接触一次，就认为这是一个鲁莽莽撞、心中藏不住事的人，但是如果这只是他表现出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刑千秋明白了：“净慧是同伙”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梵行寺自金佛着火之日起，接连有人被杀，很多事情更是匪夷所思。那么，一个人真的能力完全做的这些事依照我的猜测，这个寺庙里一定有着几位帮凶，这些帮凶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都行了方便之举。” “黑衣人夜间特意将净慧约到那里，然后将其杀害，或许正是因为净慧就是其中一名知道真相的人。”段明说道。 “有可能。”刑千秋点了点头，这样的说法看起离奇，但是实际上却最是合理不过了：“不过这样一来，很多本来已经撇除嫌疑的人，如今又需要重新探查了。” “没错。”段明叹了口气。 随后刑千秋便回去再次安排人进行了一场探查，而段明则回到了厢房中，细细的研究起现在的线索来。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由于净慧尸体的原因，他现在已经站在真相大殿的门口了，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去了。 但是，偏偏就是这临门一脚最是艰难不过，想要真正进入或许还需要很多苦功。 段明一直沉思道第二天天明，就当段明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喧哗的声音。 “怎么了又有人死了”段明眉头一皱。 “段先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段明打开房门一看，门外正站着一名明镜司官差。 “发生了何事”段明问道：“又是谁死了” “不是谁死了。”那名官差的表情极为难看：“是，是圣旨到了！” “什么！”段明眉头一挑，他都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了。 随后段明的神情一变：“糟了！现在在哪里” “大雄宝殿。”官差说道。 “走！”段明点了点头，说着就向着大雄宝殿的方向快速走去。 当段明赶到大雄宝殿处的时候，已经宣读完圣旨了。 段明找到李婉儿，李婉儿告诉段明，圣旨里要求刑千秋即刻回京复命，此处事情乃是宗教内部事情，当交由长生教处理。 “可恶！”段明的心中无比愤恨，明明已经就差最后一点点了，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圣旨就到了 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徐若云他们，不就白死了！ “唉！”刑千秋来到了二人的身边，手中握着圣旨叹了口气。 “老刑，你就甘心”段明沉声道。 “不甘心。”刑千秋牙关紧咬：“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圣旨已到，我若是再不走，那就是抗旨……” “这……”段明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好了，段先生，这一次我会派更多的人，一定能将你安全的护送回去的。”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这一次，害你屡次遇险，是我刑某欠你的，日后定有厚谢。” “呵呵……”段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转头就离开了……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六章:有点头晕 由于刚刚回来不到一天，所以段明倒也无需准备什么，只是在房间里静静的等着刑千秋他们。 过了片刻，许世忠来叫段明，说是明镜司已经收拾妥当，就要离开了。 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许世忠他们一同来到了大雄宝殿前，众多明镜司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段先生。”刑千秋正在与李婉儿说话，看到段明出来，便走了过来。 “都收拾好了”段明沉声问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许世忠：“这一次，许世忠带着二十名明镜司官差护送您回麟阳城。”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段明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焦枯的大雄宝殿，叹了口气：“咱们这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赶走了，不会有人在追杀我了。” “呵呵。”刑千秋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能再让孟楠落入危险了。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玄悲方丈在净心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对着刑千秋等人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刑施主为本寺费心费力，日后，若是刑施主有心参佛礼拜，本寺上下自当扫榻相迎。” “这些日子多有打扰，还请诸位师父见谅。”刑千秋的目光缓缓从众多僧人的脸上扫过，他能看出这些僧人眼中的幸灾乐祸。 微微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破案就是如此。 秉持着怀疑所有人的态度才能成功勘破迷案，又想要破案、又想要人人喜欢，这怎么可能呢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再次宣了一声佛号，没有多说什么。 “无量长生。”伴随着一个粗狂的声音，忘机殿主带着众多的长生殿教众也来到了大雄宝殿前。 尽管忘机殿主的脸上努力的保持着无悲无喜，但是段明仍旧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那一丝骄傲。 “明镜司的诸位辛苦了。”忘机殿主对着刑千秋等人说道：“自此前往京城，路程遥远，还望诸位一路顺风。” “多谢忘机殿主相送！”刑千秋握了握拳，脸上却是笑着说道。 “那就不送了，陛下圣意在上，本尊就不多留诸位，还请诸位早日启程吧。”忘机殿主说道。 “可恶！”许世忠咬牙低声道：“这回他们长生殿可得意了。” “唉，有什么办法”一旁的李婉儿摇了摇头：“那可是圣旨啊……” “走吧。”段明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 随后众人缓缓向着山门处走去，很快便已经走出了梵行寺的大门。 回头看了看梵行寺的牌匾，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阿弥陀佛！还请诸位施主一路走好。”玄悲方丈沉声道。 “一路走好！”众多僧人同时说道。 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看向众僧。 “怎么了”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嘘！”段明伸出手，示意刑千秋不要说话，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刑千秋脸上一喜，难道段明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么 段明站在原地，完全无视周围众人怪异的目光，脑中飞速的运转着。 金佛、大火、停尸房、厢房、红莲、佛珠、铁片…… 净法的话、法悟他们的话、明德明悟的话…… 段明只觉得一件件事情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交叉，不断闪现。 突然，段明的眼前一亮，本来复杂凌乱的线索在他的脑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漏掉哪里了。 “怎么样”看到了段明的表情，刑千秋急忙问道。 “我知道了。”段明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沉声道：“看样子，咱们暂时是不着急走了。”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眉头微微皱起：“刑千秋，你们迟迟不走难道是想要抗旨不成” “当然不是。”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婉儿。 李婉儿冰雪聪明，瞬间便心领神会，急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哎呦，我有点晕。” “郡主！”刑千秋急忙扶住李婉儿，然后用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假装紧张的表情说道：“您没事吧，用不用休息一下” “没事，只要让我坐坐就好了。”李婉儿在刑千秋的搀扶下缓缓坐到了台阶上。 “刑千秋，你这是拿本尊当傻子么！”忘机殿主见状，愤怒的说道。 “忘机殿主何出此言”刑千秋看向忘机殿主，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明珠郡主虽非陛下子女，但是深得陛下和皇后的喜爱，与亲生子女无异。我明镜司为陛下直属，自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如今明珠郡主身体不适，我明镜司在旁护佑，又何不对” “明珠郡主身有不适”忘机殿主冷笑一声：“呵呵……” “怎么，难道忘机殿主认为明珠郡主是撒谎了！”刑千秋沉声道。 “不敢。”忘机殿主咬了咬牙：“不过陛下圣旨已到，各位也不好抗旨，大可先行离开，我长生殿教众自会好好照顾郡主，待明珠郡主好转，我们自会将其送回都城。” “不行，我不放心。”刑千秋摇了摇头：“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如果在外面遇到了匪徒，那明珠郡主岂不是危险了” “多谢殿主挂念。”就在这时，李婉儿挥了挥手，说道：“我只是早上起的急了些，现在有些头晕，休息片刻就好了，不用劳烦长生殿的诸位仙长了。” 随后，李婉儿看向了刑千秋：“只是不知道刑指挥以及明镜司诸位，愿不愿意在这里等等婉儿。” “郡主所令，自当遵从。”刑千秋说道：“明镜司诸将听令！” “是！”众多明镜司人眼前一亮，同时抱拳道。 “郡主安危，最为紧要！咱们在这里守卫郡主，直到郡主康复再行启程。”刑千秋沉声道：“许世忠！” “在！”许世忠抱拳道。 “为防有贼人意欲行刺郡主，带人将这里封锁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以免刺客潜入。”刑千秋说道。 “是！”许世忠一转头，就开始布置起来。 “诸位诸位。”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出声道：“正好大家也在这等着郡主恢复康健，闲来无事，段某给大家讲个故事如何”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七章:讲故事 “讲故事你开什么玩笑！”忘机殿主沉声呵斥，但是段明却丝毫不在意。 “别急么，听听故事有益健康。”段明笑着说道。 “还请段先生讲故事。”李婉儿掩嘴笑了笑，随后说道：“本郡主想要听听。” “既然郡主想听，那么小民就开始了啊。”段明清了清嗓子，说道：“该从哪里开始讲呢嗯，果然还是要这个开头。”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后来啊，老和尚越来越老，小和尚却越长越大。小和尚不想当小和尚了，老和尚却还想让小和尚当小和尚。” “胡闹，你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忘机殿主沉声说道。 “胡闹哪里胡闹了你听不懂么”段明笑着看向忘机殿主，然后沉声说道：“婉儿郡主，不知道你觉得小民这个故事讲的还有趣么” “很有趣。”李婉儿笑着说：“可是我没听够啊。” “别急啊，还没讲完呢。”段明笑着回答。 “刑指挥。”已经安排完了一切的许世忠回到了刑千秋的身边，小声说道：“您看这二位，一唱一和的都快把那忘机殿主气死了吧。” “休要胡言！”刑千秋瞪了许世忠一眼，沉声道：“听段先生讲故事，多好的故事啊。” “哦。”许世忠立马就不敢再说话了。 “可是小和尚已经长大了，小鸟的翅膀也硬了，老和尚飞不过小和尚了，也斗不过小和尚了，寺里别的小和尚都只听这个小和尚的，这可怎么办呢”段明继续说道：“老和尚就想啊想，想啊想，最终放了一把火，把寺给烧了。” “烧了”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大雄宝殿。 “没错，就是烧了。”段明点了点头：“面积不大，只烧了一个大殿而已，可大殿也是钱啊，总不能白烧，终归要好好敲打敲打小和尚，告诉小和尚寺庙里到底是谁说的算。” “然后呢”李婉儿来了兴趣，听得有些入迷。 “然后然后自然是老和尚找了一个金主，帮帮忙，做了一些手脚，瞒过前来查案的官差。”段明看向忘机殿主，沉声道：“殿主，小民这个故事讲的对不对啊” “哼！谁知道你讲的什么东西！”忘机殿主冷哼一声。 “您怎么能不知道呢”段明双眼微眯，声音却变得凌厉起来：“玄悲方丈找的金主，不就是您么！” “什么！”之前听段明的话，众人便隐隐有了猜测。如今听到了玄悲方丈这个名字，众人更是大吃一惊。 难道，在段明的眼中，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德高望重的玄悲方丈 “胡言乱语。”忘机殿主冷声道：“段先生，您这是要说我们长生教烧了大雄宝殿么！” “当然不是！忘机殿主日理万机，哪能管得了这些细枝末节。当时估计也只是出钱出力而已，哪能知道老和尚做的手段啊。”段明笑着回答：“对不对啊忘机殿主” “哼！”忘机殿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之前他已经承认过金佛是他出资重塑的，如今既然段明给了台阶，他也不想继续辩解。 “那么，玄悲方丈，你可有话想说”段明见忘机殿主不再说话，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目光凌然的看向了玄悲方丈。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段施主，老衲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随便即可泼脏水的。” “这么说，玄悲方丈是对自己所做之事不承认喽”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似乎早有所料。 不过刚刚这话，他本来也没指着让玄悲方丈伏法，而是为了让忘机殿主“撇开干系”，进而闭嘴而已。 “那好，咱们就慢慢说。”段明沉声道：“这个故事还要从七月二十日沐佛节说起，玄悲方丈你，哦，我还是称呼为老和尚吧。那一夜，老和尚万事俱备，就要准备动手了。” “净法死前曾来与我说过，沐佛节那日戌时，他曾前往大雄宝殿查看门窗是否关严。”段明说道：“然后正巧看到了一名身披红衣之人，也就是红莲圣母娘娘。当时我就对这个说法感到十分疑惑，毕竟法悟、法能、法明三人那日为夜间巡逻，其目的就是检查门窗之类的是否关严，那么净法何必多此一举” “甚至于最初的时候，我曾以为这是净法为了栽赃净心师父而故意编出来的瞎话。” “后来我从法悟师父那里得知了另外一个情况，那日净法前去大雄宝殿，并非是为了检查门窗，而是为了取回白日里藏在大雄宝殿金佛身后的财物。” “如此一来，我就在想，那会不会净法所说的，看到了红衣之人这件事也是真的” “再结合之前明德小师父所说之话，我曾怀疑寺中有一位女子，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说话间，段明的目光看向了李婉儿：“毕竟，净法说谎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明理小师父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明德小师父看到的正是本郡主，但是净法说的却不是，本郡主此次前来，并未携带红裙。”李婉儿直接说道。 “嗯，当看到郡主的那一刻，我也就知道了这个方向错了。”段明点了点头：“随后我就想啊想，想啊想，到底哪里出了错误” “后来我想起了明德小师父所说的话，净心师父曾经让明理师父替他买过胭脂水粉。” 说着段明看向了净心，只见净心低头闭眼，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段明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自然而然的会想，净心师父是否有异装癖，喜欢在星夜无人之时，身着红裙，翩翩起舞。”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老和尚的心机的确不凡，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果我们前来探查，应该如何才能如何诱导我们的视线。” “更是将诱导我们视线这件事，与敲打小和尚结合在了一起，实在是巧妙。” “我们险些被带进了沟里……”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八章:讲故事(二) “如果是净心师父，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净心师父掌管着寺内大权，要想在重塑金佛之事动些手脚，简直是太简单不过的了。” “而有人称，那日曾目睹净心师父和净法师父为一枚玉佩发生争执，再加上平日里二人争夺寺内大权，关系并不好。净法师父为了打击净心师父而编出假话，净心师父为了报复净法师父而杀人，都情有可原。”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去，一切看起来都很通顺。” “但是，其中有几个疑点我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段明说道。 “什么疑点”许世忠听得入迷，忍不住问道。 “第一，净心师父就算是喜好身披红裙、翩翩起舞，为何不在自己的房中，或者一个僻静之处，而是要跑到大雄宝殿前让净法师父看到” “第二，净心净法就算有仇，就算是净心师父真的想要杀了净法师父，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紧张的时刻动手” “这……的确如此。”李婉儿点了点头：“这些的确是疑点。” “当然，这只是小疑问。”段明笑着说道：“也许净心师父就是喜欢当着金佛面，穿着红裙跳舞呢也许净心师父就是想要在那个时候杀了净法呢不是完全无法解释。但是这却始终如同一根刺，横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停尸房失火，净法师父的尸体被焚烧殆尽，看似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心里的这根刺却越来越难受了。”段明说道：“我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要烧了净法师父的遗体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直到刚才我终于将这个问题想通了。其实很简单很简单。”段明沉声说道：“因为凶手必须让净法看到那些！而且必须让净法告诉我们那些，也只能告诉我们那些！” “段先生，你都把我说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许世忠叫道。 “很简单，凶手，也就是老和尚是故意穿着红裙来到大雄宝殿前，让净法看到的。”段明说道：“老和尚很清楚净法的性格，明白净法那天夜里必然会折返大雄宝殿取回财物，所以刻意穿上红裙等在那里。” “也就是说，无论净心师父是否真的喜欢身着红裙，那一日夜里穿着红裙的也不是净心师父，而是老和尚。” “那日夜里，老和尚先是身着红裙，让净法看到他，然后等到净法离开后，撕下了金佛上的金箔，露出了下面经过了特殊改造过得大佛。” “这尊大佛通体被镀上了一层铜，并在上面用铁汁写上了字。” “然后放了一把火，焚烧了整个大雄宝殿。铜和铁在高温燃烧的作用下，分别变成了黑色和红色，也就是成了咱们最初所见的金佛变黑、血字箴言！” “之后，老和尚就静静的等待，等待着明镜司的到来，和净法的举报。等到净法将那日所说之事说过之后，为了防止净法那日看到了更多，或者想起了更多，于是将净法杀了！” “至于杀死净法的方式也很简单，他只是借用了白磷而已。”段明说道：“那日，净法在大雄宝殿中突然自燃，浑身上下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并伴有大蒜气味，这并非红莲圣母娘娘所为，而是因为白磷的原因。” “我料想那日定然是老和尚布置好的，将带有白磷的衣物交给了净法，净法不疑有他，于是便穿上了。”段明说道：“现在时间已近秋日，清早凉爽，净法站在外面并不会达到白磷的燃点。然而当进入了大雄宝殿之后，一来净法因为看到黑佛而情绪微微有些波动，二来大雄宝殿内人员聚集，温度比外界要高上一些，故而达到了白磷的燃点，使得白磷自燃。” “这样一来，看上去就像是净法突然自燃一般。” “当然，衣服上一定还做了别的手脚，比如在衣服中留有机关，用铁粉在胸口的位置暗藏红莲图案，这样一来铁粉在白磷燃烧的作用下吸附到净法的胸口，进而便会形成血莲图案。” “不过，这种方式并不是毫无破绽，就像我之前所说，幽绿色火焰和大蒜气味都是其破绽。而最大的破绽便是在死者的内脏。” “白磷燃烧所产生的烟雾有剧毒，如果我将净法解剖，便很有可能会在净法的脏器上发现端倪。” “于是老和尚在听说我要进行解剖的时候，便发狠，将整个停尸房焚烧，把里面净法的尸体彻底烧透，让我查无可查！” “太狠了吧。”许世忠瞪大了双眼喃喃道。 “的确很狠。”段明点了点头：“不过当时火势突然升起，我就很是疑惑，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后来我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块金属碎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凶手应该是将白磷装到了一个铁制容器中，然后趁着明镜司人不注意，扔到了房间中。” “容器落地之后，自动打开，白磷飞溅而出，等到温度稍稍升高，便点着了整个屋子。” “由于火势最初是在屋内形成，所以明镜司人最初并没有发现。等到发现时，火势已经不可控了。” 说到这里，段明的目光看向了法悟、法能、法明三人，而后沉声道：“三位师父，我说的可对啊” “阿弥陀佛！”三名师父脸色顿时变的一片惨白。 “我思来想去，能无声无息间做到这件事情的人，似乎也就只有三位师父了。”段明说道：“毕竟三位师父是被请来问话的，明镜司人对三位师父应该也不会过多关注。” “无量长生！段先生这故事说的很好听，可是这也仅仅只是故事而已。”忘机殿主沉声说道。 “当然了，我说的就是故事，而且我还没有说完呢！”段明笑着说道：“故事最精彩的永远都在后面，难道不是么” “段先生，还请继续！”李婉儿说道。 “没错，段先生。”刑千秋也沉声说道：“我们都等着听呢！”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九章:讲故事(三) “大雄宝殿大火，算是开启了故事的开端，而净法之死才是故事真正的高潮所在。” “随着净法的死亡，渐渐的梵行寺内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掌管着寺中事物的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则被敲打了，那么这样一来寺里是不是就又恢复到老和尚说的算了” “老和尚隐藏在幕后，几乎从来不现身在人前。” “似乎一切事情都已经万事俱备，直等到长生教请来圣旨，明镜司灰溜溜的离开了。” “然而，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点点纰漏，那就是明德小师父。” “明德小师父由于无意中看到了明珠郡主，误以为是女菩萨，所以擅闯入明镜司所在的北院。” “然后被明镜司人所捉，问询中说出了净心托明理采购胭脂水粉之事，让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明理师父身上。” “而明理师父恰恰就是当初由于收受贿赂，而对金佛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人。” “当这样的人被带到了明镜司后，老和尚害怕了，他害怕明理无意之中看到过或听到过什么。” “这些东西不需要真的有什么作用，只要可能将明镜司的视线挪到老和尚身上，那就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猜那天晚上，老和尚曾经见过明理，对吧”段明说着看向了明德小和尚：“明德小师父” “阿弥陀佛。”明德小和尚点了点头：“那日傍晚，明理师兄的确曾去找过方丈。” “你看，不过这也说不上什么。寺中僧人前去找方丈参研佛法，无可厚非！”还不等玄悲方丈说话，段明已经说道：“老和尚在这一次见面的时候，询问了明理师父明镜司找他的事情，明理师父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都说了。” “老和尚呢，更加担心，于是决定痛下杀手，杀了明理师父。” “于是，老和尚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潜入了明理和尚的厢房，将明理和尚杀死了。” “至于杀人的方式很简单，将几块布叠在一起，轻轻压在他的脸上就可以。这样，不仅可以遮盖伤痕，而且还便于携带，不留下任何痕迹。” “段先生。”就在这时候，法能和尚突然说道：“我与明理住在同一间厢房，那日夜里我也没有外出，怎么可能进去杀了他，而我全然不知” “很简单啊，只需要一点点迷香即可。”段明笑着摇了摇头：“人啊，总想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也因此往往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布置的迷障当中。” “我之前也是如此，可是后来一想，为什么非得要那么复杂啊用点迷香把人迷晕了，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杀人，布置，不可以么” “呵呵，的确如此。”刑千秋听到这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更省事、更不容易出现变故的了。 “正是因为中了迷香的原因，所以明理师父被人活活捂死而没有丝毫反抗！” “不过那老和尚担忧我发现什么，于是也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我也杀了得了！”段明话音一转，突然沉声说道：“于是，那日夜里我的厢房突生大火，如果不是郡主和孟前辈，我就被烧死了！”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刑千秋疑惑的说道：“明镜司戒备森严……” “的确是戒备森严，所以老和尚并不是夜晚才做的这个准备。”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是白天，就在咱们一起去查看明理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潜入到了我的厢房中！” “什么”刑千秋等人一惊。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确有可能。 白天的时候，明镜司的人都去查案了，只有极少数人在看着院子。如果对方熟悉环境、善于隐蔽，无声无息间潜入的确十分可能。 “等到夜晚我熟睡，老和尚便放火将屋子点燃。”段明沉声说道：“而他则趁着外面的人都在救火的时候从后窗逃出，通过别的厢房快速离开。” “我刚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一些眩晕，我本以为那是吸入烟尘过量所致，如今想来，那是因为老和尚怕我不死，自己逃脱，于是给我下了迷药吧！” “再然后，我由于心中惊恐，离开了梵行寺。”段明说道：“本来我认为，我一旦离开了就不会有事，可是老和尚仍旧派人来追杀我。我曾经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离开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甚至于布下层层杀机，就算是在明镜司的护送下，也要强行击杀” “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最终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对方不顾一切的杀我，只能证明我的存在已经让对方感到威胁，而威胁也就只有两个方向。” “第一个，担心我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时早就说了，所以这个担心并不现实。” “第二个，就是听说我在房间内曾经自救过，所以担心我当时中了迷药之后并没有彻底昏迷，隐约间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 “也只有这第二个原因，才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派人追杀我！” “原来如此。”刑千秋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悟。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段明叹了口气：“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要是这样，到底谁能发动如此势力，对我进行围杀呢”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李婉儿：“郡主，我想到了您之前的话。” “什么话”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七月二十日夜晚亥时左右，您曾在大雄宝殿前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法空。”段明说道：“我曾真的以为法空就是幕后黑手或者是幕后黑手的帮凶。” “再加上郡主所说，停尸房着火当日，您曾在我们的院落里再一次看到法空，我就更加坚信了这个以为。” “可是直到刚才，我却突然想通了这个事情。”段明说道：“法空只是一名火头僧人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既然如此，法空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那里” “就连净法师父都知道要在亥时一刻前去，躲过法悟、法能、法明三位师父的巡查，那么法空为什么会偏偏就在亥时整前去的呢”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六十章:精彩 “真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法空也被人设计了。”段明沉声道：“老和尚担心净法那日不去，或者去了也没有看到自己，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所以老和尚还安排了另外一个局，那就是让法空在那个时候悄悄前去大雄宝殿，为了正是让法悟、法能和法明三位师父看到。” “至于法空让郡主看到，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法空的身上！” “而那日，法空偷偷前去北院，实际上老和尚也是希望他被人看到，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停尸房着火的事情也推到他的身上。” “随后，老和尚只需要杀了法空，并趁着刑指挥下山缉捕法空的时候杀了我，那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切的线索都断了，案情自然也就被搁置了，等圣旨到了，明镜司一走，只留下长生教。这个案子也就坐实了。” “能说是红莲圣母娘娘杀人，那就是红莲圣母娘娘杀人。实在不行，就说是净法杀人，净法如果能自证清白，就说是法空杀人，多么的完美。” “然而老和尚却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想到我会回来！”段明说道。 “我由于心中疑惑，所以那一日我悄悄回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段明伸手轻轻叩了叩眉心，说道：“我料定老和尚那晚会去东院。” “当然，老和尚并不是去与长生教的诸位商量，而是为了探听消息。”段明双眼微眯，紧紧地盯着忘机殿主。 “哼！”正要说话的忘机殿主冷哼一声。 “毕竟，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了，等到明镜司一走，老和尚就要面对长生教了，自然想要知道长生教是否有什么线索了。”段明沉声道：“你说对么忘机殿主” “本尊哪里知道那天本尊早早的便休息了。”忘机殿主沉声道。 “呵呵。”段明摇了摇头：“果然，功夫不复有心人，那老和尚真的去了。” “而后，我悄悄跟随老和尚，一直回到了西院。”段明说道：“再然后净慧便死了，事实上净慧之死也给我带来了一个极大的困惑。” “刑指挥，你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么”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一不理解净慧为何夜间外出去到那里，二不理解净慧口中的佛珠含义。” “没错！这两个问题可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啊。”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净法没有死，净法的自燃是装的！我甚至猜测，净法是不是一直躲在暗中看热闹！” “老和尚啊老和尚，都说人老而智妖，果然如此。一环扣一环，除了我看到的那一次之外，一直都把自己隐藏在后面，让我们根本就想不到会是他！”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我听到玄悲方丈的声音，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玄悲方丈，金佛这么大的事情，你贵为一寺方丈，真的就一点都不知情么既然知情，为何一个字都不肯说” “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净法死、明理死、西院两次着火等等诸多事情，你都没有出面，自始至终除了我们找你的时候之外，你就像不存在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说你只是与世无争，只想闭门潜修，可是自从我看到那个人影之后，你又屡次发言，针对明镜司！” “于是，我怀疑你了。而这一怀疑，刚刚的那些事情就像被用一根线串起来了一般，一下就都想通了。”段明说道：“包括净慧的死！净慧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么真的就是被凑巧杀死的么” “玄悲方丈。”段明看着玄悲方丈，沉声道：“我一直以为净慧是净心的人，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净慧是你的人呢” “有很多事情，玄悲方丈你并不适合自己露面，比如打听消息之类的。”段明沉声道：“所以，等到我死了，净慧就是对你而言最为危险的人。” “所以，那日你在去东院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要杀死净慧。” “因此，净慧之所以会在那里，正是因为他们约好了！”刑千秋彻底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玄悲方丈，你告诉净慧让他在那里等着，他本以为他等是以后与净心平起平坐的日子，但是实际上等到的却是你的杀机。”段明沉声道：“你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净慧，杀死了他，然后在他的口中放下了一颗刻有‘净’字的佛珠。” “什么那颗佛珠是他放的”李婉儿一惊。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最初我也以为那是净慧留下来的暗号，告诉咱们凶手是谁。可是后来我再仔细一想，发觉不对。” “当时我就在现场，在净慧尸体的附近没有发现散落的佛珠，也就是说不是净慧急中生智，扯断自己随身携带的佛珠，进而留下线索的。” “而我与黑衣人进入西院的时间相差并不大，黑衣人也不可能是在别的地方一直追杀净慧到这里。” “所以，这颗佛珠必然不是净慧的。那么为什么会在净慧嘴里” “净慧平日里又不似有含着佛珠的喜好，那么佛珠是从哪里来的” “这，那就是杀了净慧的人带的，也就是玄悲方丈带的！”李婉儿叫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当我看到‘净’字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净心师父。那么如果不是我刚巧碰到，而是让黑衣人准备完全，那么是不是净心师父就难逃干系了” “的确。”刑千秋沉声道：“人证全死，物证都指向了净心师父……的确是……精巧！” “没错，而净心师父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甚至于所有净字辈的人都没有必须要这么做。”段明说道：“再联和之前的猜想，一切的真相就都清晰明了了。” “郡主，我这个故事讲的可精彩”段明看向李婉儿。 “非常好听！”李婉儿点了点头。 “那么，玄悲方丈，你还有何话可说”段明大声叫道！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六十一章:有何话说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宣了一声佛号，然后沉声道：“段施主编的故事的确好听，环环相扣，引人入胜。可是，和老衲有何关系一切都只是段施主的猜测而已。” “哼！”刑千秋上前一步：“是不是猜测，只要将你拿了，严加拷问即可得知。” “阿弥陀佛，老衲虽然只是方外之人，但也不是刑施主说拿便拿、说审便审的！”玄悲方丈沉声道。 “那就试试！”刑千秋冷声回答。 “等等，等等，别急啊，二位！”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目光看向玄悲方丈：“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这件事看起来你做的天衣无缝。” 说话间，段明的目光扫了一眼忘机殿主：“知道真相的，要不然就默不作声，要不然就被你杀了。” “就连法悟、法能、法明三人，之所以没有被杀，估计也是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由净慧师父传达的吧，而净慧师父定然是假借的净心师父的名义。”段明看向三人：“我说的对不对啊三位师父” “阿弥陀佛，的确如此。”法能双手合十，点了点头：“小僧三人当时并不知此举何意，只是被净慧师弟通知，要将那个圆形的铁球扔到房中即可。不曾想，造成了大祸。” “阿弥陀佛。事后小僧三人曾也怀疑此事，找到净慧质询，可是净慧却并不承认。”法明也摇了摇头，说道：“小僧三人担心引火烧身，于是，于是……唉，阿弥陀佛……” “三位师父不必如此。”段明笑着说道：“这很正常，人之常情而已。况且，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东西的确是净慧给的。” “而也正是因此，你们三位师父才能免遭毒手，实乃万幸。” “阿弥陀佛，多谢段施主。”法悟沉声道。 “净心师父。”段明看向玄悲方丈：“你是否也早已猜到此事乃是玄悲方丈所为” “阿弥陀佛。”净心低头宣着佛号，并不说话。 “只是一来玄悲方丈对净心师父毕竟有着养育之恩，二来净心师父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猜测。所以净心师父不敢出声，只能想办法阻止玄悲方丈继续杀人。”段明叹了口气：“因此，净心师父几乎一直陪在玄悲方丈的身边，摆明态度，只希望玄悲方丈收手。” “可是玄悲方丈已经收不了手了。不杀死所有知情之人，玄悲方丈寝食难安。”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净心的心早已不净，玄悲的悲又是为了何人”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突然出声道：“段施主若是无真凭实据，还是赶快离开吧。否则老衲就要请忘机殿主帮老衲讨一个公道了。” “玄悲，我已经说了，不要急，你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么！”然而这一回，段明却是厉声呵斥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但凡是你做过的事情都必然留下痕迹！” 随后段明转头看向许世忠：“许世忠，我安排的事情可做到了” “段先生。”许世忠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对段明抱拳说道：“已经妥当！” “那就拿上来吧！”段明沉声道。 紧接着便见几名明镜司官差从寺内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正是一件红裙。 “玄悲，这红裙你可认识它藏在了方丈室的后面，我本来以为是净心师父藏得，但是后来细想想却又说不通。”段明沉声道：“方丈室距离净心师父的厢房并不近，我们明镜司未来之前，他也没有必要藏得这么远，所以我突然想到，这个东西是不是不是净心师父藏得，而是你藏的！” “具有异装癖之人，从来都不是净心师父，而是玄悲你！” 随后段明又一挥手，一名官差捧着一个小木盒走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有着几个金属球。 “这是我让人趁刚刚我讲故事的时间去你的方丈室里搜到的。”段明沉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东西你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段先生料事如神，这是我们在方丈室的房梁上发现的。”那名明镜司官差说道。 “明镜司就是去搜方丈室，出于你的方丈身份，都不可能太过细致的搜寻，更何况是房梁上！”段明说着拿起一个铁球，找到了上面的一个小机关，打开后往无人的岩石上一扔。 顿时铁球裂开，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散落一地。 仅仅只是过了一小会，粉末便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发出的正是幽绿色的光！ “我就说吧，白磷。”段明沉声道。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再次宣读佛号，面不改色：“段施主，刑施主，你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些东西，就想栽赃陷害给老衲不成” “不见棺材不落泪！”段明冷哼一声：“老刑，拿下他！” “好！”刑千秋应了一声，飞身跃起，冲向了玄悲方丈。 然而令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是，玄悲方丈竟然宣了一声佛号，紧接着便迎上了刑千秋。 玄悲方丈武功极高，就连刑千秋在短时间内竟然都拿不下他。 “孟伯伯，帮忙！”李婉儿沉声道。 “好！”一直没有出声的孟老应了一声，飞身跃起，手中多出了数柄飞刀，如流星般飞向玄悲方丈。 由于孟老的出手，玄悲方丈终于落入了下风，很快便被二人给拿住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段明笑着说道：“平日里由于腿脚不好而只能坐在床上的玄悲方丈，竟然也是一位武功高手！” “哼，老衲本乃武僧出身，这有何不可！”玄悲方丈沉声道：“刑千秋、孟长空，你们二人如此欺辱老衲，老衲定然要到圣上面前寻个公道！” “公道你还是到佛祖面前寻吧！”段明来到了玄悲方丈身前，伸手取下了玄悲方丈脖颈上的佛珠，用力一扯。 “哗啦啦！”一颗颗佛珠落在了地上，向着山下滚去。 段明对于那些佛珠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紧紧地握住了用来穿佛珠的细线，只见上面还有着一断红色的痕迹。 “玄悲，你就是用这个杀死的法空和净慧吧，还有何话可说！”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六十二章:如此答谢 看到段明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玄悲方丈终于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他正是用这根穿佛珠的绳子勒死的那两名僧人。 很快，明镜司等人便走了，只是这一回的走与之前大相径庭。 梵行寺的众僧看向明镜司的表情不再有任何鄙夷和敌视，反而变成了尊敬和敬畏。 他们都没有想到，德高望重的玄悲方丈竟然会做出这般事情。 如果此次明镜司不曾将玄悲方丈正法，谁又能猜到他以后会做出何等疯狂之举 尤其是看向段明的目光，着实难以想象在玄悲方丈如此缜密的计划之下，这个人是如何在短短几日之内发现真凶的。 一时间，看着段明的背影就仿若神明一般，充满了神秘。 “走吧。”看着明镜司的人押走了玄悲方丈，忘机殿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也应该出发了。” 既然此间事情已经证明了是梵行寺的玄悲方丈所为，证明了是人为，那么也就没有他们长生教什么事情了。 至于趁机控制梵行寺，光是看着净心的那目光，忘机殿主便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又看了看刑千秋和段明的背影，忘机殿主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们早晚会再见面的！ “段先生。”路上，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您不是已经说了这是长生教搞的鬼么为什么当时还帮长生教摘清关系呢” “你呀你，就不能用用你的脑子么”段明叹了口气：“老刑，你告诉告诉他吧。” “梵行寺本就是佛教中的大寺，关系到梵行寺的事情已经到了咱们明镜司的极限，如果再将长生教拖进来，让长生教和梵行寺不得不站在一起，你觉得我刚刚还能那么轻易的拿下玄悲么”刑千秋沉声道：“忘机殿主并不好对付，能然他不出手，已然是难得了。” “而且，就像玄悲一样，只要咱们拿不出真凭实据，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长生教拖进来的。”刑千秋继续说道：“所以，段先生所做的事情非常正确。” “至于徐若云他们的仇，咱们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们清算！”说到这里，刑千秋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原来如此。”许世忠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段先生，你是怎么想到那些的啊”李婉儿说道：“未免也太厉害了吧，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般。” “运气，运气而已。”段明笑着说道，然后看向刑千秋：“对了，老刑，这一次……” “放心吧。”刑千秋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了，回去后你就知道了，该给你的一点都不会少！” “哈哈，那就多谢了！”段明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终于，就在许世忠的护送下，段明成功的回到了麟阳城。 看着麟阳城高耸的城门，尽管段明只是离开了不到半月，却已经感觉恍如隔世了。 很快，段明便一路回到了麟阳城的牢房中，毕竟他之前算是被明镜司借出去的，并不属于服刑完毕。 因此他还需要回去，将剩下的日子“蹲”完。 刚刚回到牢房，段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还是之前离开时的那个牢房么简直是焕然一新啊！ 宽敞的道路、整齐的牢房、明亮的窗户，各种各样的刑具一应俱全，还全都是崭新的。 牢里的众多囚犯正坐在牢房的角落里，低头吃着东西。 看到有人进来，急忙抬起头，然后发现是段明，顿时眼中流露出了无比感激的神色。 “这是……”段明一边向自己的牢房走去，一边疑惑的看向几名狱卒。 “回禀段先生。”许世忠将段明送进了牢房中，关好了牢房大门，沉声道：“奉刑指挥之令，既然段先生喜欢待在牢里，那么便要让段先生待得舒服。所以自从段先生离开之日起，便已派人着手进行牢房的改造工作。” “如今不负所望，终于赶在段先生回来之前将这麟阳城大牢按明镜司规格，改造完毕！” “啊这速度，厉害啊！”段明赞叹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家指挥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无需言谢。”许世忠摇了摇头：“只是指挥还让属下问您一句，是否想入我明镜司” “不去，坚决不去！这次差点没把我玩死，以后你们明镜司离我越远越好！”段明急忙说道。 “收到。”许世忠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等等!”段明急忙叫道：“老许啊，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事” “还请段先生明示。”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 “那个，你家指挥不是说有……答谢么放到哪里了漏衣巷么那里可不安全啊！”段明说道。 “段先生说笑了。”然而听到了段明的话，许世忠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答谢不就在这里么重新整修麟阳城大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 “等等，你是说，整修这里的钱，是用我的‘答谢’做的”段明听到这话一愣。 “自然不是。”许世忠摇了摇头：“那些金银哪里足够还有很多是我们明镜司出的。” “就是说，我的钱还是都用来整修这里了”段明紧紧握住了拳头：“是么” “嗯，这么说也可以。”许世忠点了点头：“先生高义，许世忠钦佩万分！” “刑千刀，这个杀千刀的！”段明猛然趴在牢房栅栏上，大声叫道：“不就是因为我不想加入你们明镜司么你们用得着这么玩我么还答谢还报酬这是答谢个屁啊！” “先生高义，许世忠钦佩万分！”许世忠再次说道。 “你，你……走走走！”段明看着许世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都要气炸了，摆了摆手。 “谨遵段先生吩咐！”许世忠应了一声，随后便带人离开了。 “呼，呼！”段明努力的平复着呼吸，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几名狱卒：“祝哥，祝哥！快放我出去透透气，我要气死了！” “那个，老六啊。”听到了段明的呼唤，祝威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无比为难的看着段明。 “怎么了”段明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那个，明镜司的刑指挥下了令，说是此处既是深牢，就不许犯人随意走动，否则哪里还有大牢的威严。”祝威满脸为难的说道：“所以，除非你出狱，否则如果我们再放你出来，我们就要被他……抱歉啊，抱歉！一会儿老哥我去弄点好酒好菜……” “刑千刀，刑千刀！”段明却已经无心听祝威说什么，疯狂的嘶吼起来！ 两个月后，十月初一，鬼节，亥时初。 天空中乌云密布、黯淡无光，阴风瑟瑟入骨，守城士兵将自己蜷缩在门洞中，躲避着寒风。 忽见百鬼夜行入麟阳，等走到城中道路时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具打更人的无头尸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三章:十月初一 十月初一，又称鬼节，相传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天气骤然转冷，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冻死人的地步。 有的人认为这是由于鬼门关大开，阴间的寒气涌入人间所致。 相传在这一天，阴间百鬼可以重返人间，见一见未亡之人、倾诉阴阳两隔的思念之情。 不过也有人说，在这一天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阳气最弱的日子，故而阴阳两界屏障薄弱，一些厉鬼便会借此机会突破阴阳两界的屏障，来到人间完成未完之事。 为了避免厉鬼害人，阳间之人每逢这日，便要举行盛大的夜宴，用灯火点亮整个黑夜，增加阳气，以抵挡恶鬼的伤害。 所以，这一日的夜晚却是最为诡异的。 有的地方暗夜无光，一片漆黑，以待亲人眷侣前来互诉相思； 有的地方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以挡厉鬼恶灵到此兴风作浪。 而麟阳城，烟花繁华之地，却是这种情况最甚之所。 每年这个时候，以苏林河为界，河南是一片寂静，家家户户吹熄灯火，早早地便上床睡觉，只等着亲人回到阳间，在梦中与其相见。 而苏林河河北却是一片喧嚣繁华，各种各样精美绝伦的灯笼点缀在每一处街头巷尾，人头攒动之间热闹无比。 而到了亥时前后，便会有人推着一匹五颜六色、足足有三米高的巨大纸马自城东沿着河堤走向城西。 这巨大的纸马又称之为“月马”。 麟州人认为，月马乃是阴间判官所骑，而阴间的厉鬼最怕判官，若是远远的看见月马穿行，便会以为是判官在此，则不敢到此处作祟。 故而每年的月马过城，看到月马的人便会高声呼喊：“铁笔明断、审查阴阳。”并在月马前行两边，摆放好鲜花吃食，用以供奉，即“叫月马”！ “真热闹啊。”船舶司行船使孙吴扶着妻子缓缓漫步在苏林河边，来到了一处明亮的摊子旁。 只见摊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木马。 “你瞧这月马，当真可爱。”孙氏轻轻拿起一个红色的木马笑着说道。 “那就买了吧。”孙吴笑着看向商贩：“这个多少钱” “五枚铜板。”商贩笑着看向孙氏的大肚子，然后说道：“老孙，还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孙吴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肚子，然后掏出五枚铜钱，放到了商贩的桌子上：“这个我要了，就当给我未出世的儿子一份礼物。”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孙氏白了孙吴一眼：“兴许是个女儿呢” “嘿嘿，女儿也好，女儿也好。”孙吴急忙说道。 “真没想到，曾经好吃懒做的你，如今竟然已经成了船舶司行船使，啧啧，真是出乎预料啊。”商贩说道。 “运气好，多亏了老六了。”孙吴挠了挠头：“要不是他，我就是进船舶司都费劲，更何况是成行船使了。” “对了。”孙氏看了一眼孙吴：“我不是让你今晚请老六来家里吃饭么怎么没来” “别提了。”孙吴叹了口气：“我去找过了。” “然后呢他不来”孙氏说道。 “不是不来，是来不了。”孙吴看了看孙氏，又看了看商贩：“那老六，前两天又因为偷了一条鱼，被抓进去了，至少得关七天。” “哈哈。”一听孙吴这话，商贩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该不会是于老五家的鱼吧。” “就是他家的啊。”孙吴摇了摇头：“这于老五，明知道马上就是鬼节了，怎么还告老六呢” “兴许是老六自己要求的呢”商贩说道：“毕竟，就老六那漏衣巷，平日里也就算了，一旦到了这鬼节的时候，晚上的确瘆得慌，而且没棚没壁的，的确不如大牢舒服。” “话说回来，我听说大牢里重建来着，如今比那春雨楼都豪华，是不是真的啊”商贩突然问道。 “的确是重建来着，现在看着宽敞、明亮。”孙吴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比起春雨楼，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好吧。”商贩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了，我们再走走也就回家了。”孙吴说道：“我夫人今晚想等月马。” “去吧，去吧。”商贩点了点头：“估计也快了。” “叫月马喽，叫月马喽！”商贩的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小男孩从城东跑了过来，边跑边叫。 “呦，说来就来了！”孙吴笑着对商贩说道：“我们就先去了。” “嗯嗯，叫月马人多，你们俩注意安全。”商贩说道。 “好嘞。”随后孙吴便扶着孙氏快步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巨大的月马沿着苏林河畔缓缓向着城西走来。 孙氏急忙将自己手中的木制月马放到地上，然后对着巨大月马虔诚的祈祷起来，希望自己的木制月马也能得到判官的祝福。 在麟州，这种事情叫做“请马”。 据说这种请来的“月马”可以保佑家宅安宁，子孙健康聪慧。 孙吴看了看孙氏，然后也虔诚的祈祷起来。 “呼。”南城城门处，守城的士兵甲搓了搓手臂，目光看向了灯火通明的苏林河南岸：“好热闹啊。” “怎么，你也想去看看”士兵乙笑着说道。 “你就不想去”士兵甲反问道。 “嘿嘿，我倒是更想去鬼市看看。”士兵乙嘿嘿一笑，说道：“据说啊，那里面可有着不少好东西呢。” “得得，鬼界守门本就渗的慌，你还在这说什么鬼市。”士兵甲打了一个哆嗦，摇了摇头：“也不怕厉鬼看上你。” “哈哈，我正想看看鬼是什么……”士兵乙的话音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双目圆瞪，惊恐的看向城外。 “怎么了你要是再吓唬我，信不信我和你不客气。”士兵甲收回视线，瞪了士兵乙一眼。 “不，不对，不是！”士兵乙浑身颤抖，嘴角直打哆嗦，手指向了城门外：“鬼，鬼啊！！” “什么鬼……”士兵甲顺着士兵乙的手指看去，随后也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原地。 就在城门外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不知道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浩大的队伍。 而这个队伍里的，都不是人……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四章:巧了不是 段明伸了一个懒腰，从大牢里缓缓走了出来，阳光照到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老六啊老六，你就不能找点正经的营生么”祝威看着段明的背影，叹了口气。 “嘿嘿，不用了，这样挺好。”段明笑着摆了摆手。 “好吧，好吧。”祝威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劝了段明很多次，但是段明就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段明再次笑着对祝威摆了摆手，慢慢的离开了大牢，向着漏衣巷走去。 不过在前往漏衣巷前，段明要先去一趟仁德堂。 没办法，近几日在牢里吃的比较多，段明这肚子疼得厉害。 而普通的医馆又需要花钱，所以段明只好去仁德堂看看了。 然而刚刚到了仁德堂，段明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仁德堂的外面等待的患者竟然没有人候诊，这简直是不可以思议的一件事情。 走进了空荡荡的医馆，段明直奔诊室，看到宋仁德正坐在里面看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先生，你来了。”就在这时，一名小厮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到段明后惊喜的叫了一声。 “你也没事，那可太好了。”看到了这名小厮，段明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宋仁德的面前。 “段先生何事如此惊慌”宋仁德放下了书，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别的，就是吓了一跳。”段明摇了摇头，坐到了诊案对面：“宋神医，快给我看看，我肚子都要疼死了。” “好。”宋仁德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给段明把脉。 随后宋仁德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这是吃的太多了，老夫给你针针灸就好了。” “那就谢谢宋神医了。”段明急忙说道。 “无需如此。”宋仁德笑着说道。 很快，宋仁德便让段明躺在了一旁的诊床上，给段明扎上了针，而段明的肚子也果然不疼了。 “话说回来。”段明躺在诊床上，疑惑的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怎么一个患者都没有” “段先生你不知道么”一旁的小厮给段明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说道：“大家都去长生教上香祈福去了，哪里有时间看病啊。” “祈福为什么”段明更加疑惑了，脑中努力的回忆起来：“十月初一是鬼节，今天是十月初六，应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你真不知道”小厮说道：“这还不是那百鬼夜行闹得。” “不是，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段明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急忙问道。 “这不是前两天是鬼节么，就在那天晚上亥时的时候发生的。”小厮说道：“守城门的将士看到有百鬼夜行从南门进入到咱们麟阳城，弄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的，所以这才去的长生教祈福。” “百鬼夜行真的有人看到了”段明说道。 “那是当然，不仅是那日守城门的人，就连许多居民都看到了。一个个白衣恶鬼脚不沾地，飘啊飘啊的就进城了。”小厮看了看左右，轻声说道：“就打更的那个许瘸子你知道吧。” “嗯，他怎么了他也看到了”段明说道。 “哪里仅仅只是看到了，他死了！”小厮说道：“他与百鬼正好撞上，死的那个惨啊，就连脑袋都不见了！” “什么！”段明眉头一皱。 “小赵，休得胡言！”宋仁德看了小厮一眼，呵斥道：“这世间哪有鬼神！” “哦。”小厮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别呀，宋前辈，让他继续说。”段明急忙说道：“然后呢官府怎么说” “官府”小厮看了看宋仁德，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官府有什么招。当差的能抓的了人，还抓的了鬼么这件事啊，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都传到当今陛下的耳朵里去了。” “怎么闹得这么大啊”段明嘴角微微抽搐。 尽管这件事听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能传到京城，传到当今陛下的耳中 难不成自己坐了几天牢，外面的世界就发明了电话么 “这倒也不稀奇。”就在这时，宋仁德突然说道：“近日正巧楚国的使团来到这里，太守觉得这件事如果不能调查清楚，有损国威，于是这才快马加鞭上奏，希望能尽快破案。”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等等，破案破案找陛下干什么” “当然是找明镜司来啊。”小厮说道。 “找明镜司来”段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急忙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针全都拔了下去，然后边提裤子边往外跑。 “段先生，你这是”小厮被段明的表现吓了一跳，急忙询问。 “来不及说了。宋神医，我现在好多了，就先走了！”说着段明已经跑到了门外。 紧接着段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到了漏衣巷，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背着就往城门外跑。 请明镜司来那么刑千秋那个家伙就很有可能会来！ 段明就算是打死也不想要在看到他！ 不破案，段明是再也不想帮助明镜司破案了，就算是杀了他也不破！ 很快，段明就已经跑到了城门处，然而就在这时，段明却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段明心中一惊，加快脚步，就要在马蹄声到达城门前冲出去。 然而段明刚刚走过城门，便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无比熟悉的冰冷触感出现在段明的脖颈处。 段明的脖子僵硬的抬了起来，看着身前高大骏马上的人，嘴角微微抽搐。 “段先生，许久不见，这是要去哪里啊”刑千秋坐在马上，手中握着刀柄，淡淡的说道。 “我，我……”段明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近日麟阳城发生了诡案，还请段先生协助调查！助我明镜司一臂之力。”刑千秋不等段明说话，抢先说道。 “呼。”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这不巧了不是，我正要出去找你们一起来破案呢，你们就来了……”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五章:守城士卒 “说吧，这个案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来到了熟悉的明镜司驻地，段明满脸郁闷的将行礼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你不知道”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这可是麟阳城里的大事啊。” “没办法，这些天我正在大牢里蹲着。”段明摊了摊手：“祝威他们也没和我提过。” “那你怎么……”刑千秋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明。 “呵呵，我去找宋神医看病，听小厮说起的这件事，一猜就是你们要来……”段明叹了口气：“不过小厮说的神乎其神的，却不具体，你再说说看吧。” “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们也只是得到了太守发往都城的情况说明而已。”刑千秋说着将一封信交给了段明。 段明也不客气，接过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启禀圣上： 十月初一，亥时初，正值鬼节，月马将过。 有守城兵士楚浩、陈正见南门外有‘百鬼夜行’，夜行之人身着白袍、脚不沾地。 城门紧锁却阻拦不得，夜行百鬼入麟阳城。 正遇打更人许汉三，许汉三逃脱不得被杀，首级消失不见。 臣自知无力勘破此案，故而请罪。 不过此时楚国使团正在城中，还请陛下尽快明断！” “呵呵。”段明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太守也太过有趣了吧，平时我见他说话不是这个样子啊。” “麟阳城里很多官员都是这样，明面上尊重陛下，实际上并不把陛下当回事。”刑千秋明白段明的意思：“而这麟阳城的太守最是狡诈。” “的确狡诈，几乎没查几天，就直接将难题扔到了陛下面前。”段明点了点头：“也多亏了陛下宽宏，否则就凭这个，要他太守有什么用” “没办法。”刑千秋叹了口气：“陛下信奉长生教，只求长生，所以对于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意。” “你，着实有些难了。”段明叹了口气。 “不过你看了这个，有什么想法么”刑千秋问道。 “和我听说的也差不了多少。”段明说道：“我听说除了两名守城的将士之外，还有不少南城居民看到了百鬼，到时候可以仔细问问。不过现在，咱们最需要问的还是这楚浩和陈正。”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我刚刚到的时候，已经派人将他们带来了。” “他们是最重要的目击证人。”段明微微沉思了一下说道：“为了防止他们互相串通，你我各审一人。”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便分开了，不过由于担心段明的安全，刑千秋刻意派了许世忠跟着段明，要求许世忠一直贴身守护。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一个颇为昏暗的房间中，陈正正在紧张的等待着。 “这屋子，也太昏暗了吧。”段明走进屋一看，皱了皱眉头：“还不如我那大牢里头亮堂呢，老许，将窗户都砸了。” “好。”许世忠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不过并没有多问什么，直接便过去砸窗户。 窗户全都被砸开后，阵阵冷风涌入房中，冻得陈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多好，亮亮堂堂的，空气还新鲜。”段明笑着点了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陈正的对面，笑呵呵的看着陈正。 “你，你是老六”陈正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段明，然后惊讶的说道。 “没错呀，就是我。”段明笑着说道：“陈大哥，你真的见鬼了” “这，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正没有回答段明的话，而是问道。 “你不知道么我会降妖捉鬼啊！”段明说道：“这不，明镜司一来就急忙把我请来抓鬼来了。” “抓不得，抓不得！”陈正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世忠，然后小声对段明说道：“老六啊，我告诉你一句，你赶快走，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段明看了一眼旁边的许世忠，然后说道：“老许，帮我弄点好酒好菜来，我和我陈哥好好吃一顿。对了，这应该是你们明镜司花钱，事后可不许算在我的账上。”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段明说道：“那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你在这里说的算”陈正看了一眼离开的许世忠，然后小声问道。 “当然。就连那刑千刀都得听我的。”段明点了点头。 “刑千刀”陈正眉头微微皱起，旋即脸色一变：“你说的是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你敢管他叫刑千刀” “那又怎么了他求我，我叫他孙子他都得应。”段明挺了挺胸部，说道：“好了，快点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唉，别提了。你老哥我那天都要被吓死了！”陈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天啊，我和老楚俩守城门，就在那亥时的时候，就看到外面有一堆人，飘啊飘啊的就飘向咱们麟阳城来了，然后他们就飘进城里来了。我和老楚吓了一跳，可是又不能擅离城门，还不知道可不可以敲响警钟。” “毕竟你也知道，这警钟是有敌人入侵的时候敲得，可是这入侵的不是人，是鬼，我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后来决定，我继续守城门，老楚去向宋义汇报去了。” “再后来，就听说许瘸子死了。” “宋义”段明疑惑的问道。 “哦，新派来的守城司都尉，专门管我们的。”陈正说道。 “老陈啊。”段明疑惑的说道：“你那天晚上看到许瘸子了” “没有啊。”陈正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是亥时”段明再次问道。 “叫月马啊！”陈正说道：“那时候正好赶上叫月马，那声音从苏林河都传到我们南门那去了。你也知道，叫月马就是在亥时整开始的啊。” “哦。”段明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守城的就你和楚大哥两个人我记得过去是好多人啊。” “这个……”一听这话，陈正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六章:陈正的话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段明笑着问道。 正在这时，许世忠拿着一些酒菜早走了进来，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嘿嘿，不方便那就不说。”段明摆了摆手：“快来尝尝，闻着这味道可是香得很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方便说。”听到段明这么说，陈正说道：“就是那宋义，他说的，咱们这麟阳城地处南方，距离各国都有一定距离，周围也没有什么山贼匪徒，再加上鬼节夜里昏暗无光，完全没有必要派那么多人守夜。” “所以，就派了我和老楚俩人守门……” “这样啊。”段明给陈正倒了一杯酒，说道：“那你刚刚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这，这不是害怕得罪宋义么。”陈正挠了挠头。 “这宋义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的事情，太守就由得他万一出了事情，那可如何是好”段明说道。 “上头有人呗，太守都惹不起他。”陈正小声说道：“据说啊，他在都城有贵人。” “哦。”段明点了点头：“对了，你还是好好说说你看到的吧，你怎么就确定那是鬼而不是人装神弄鬼啊” “这个……”陈正喝了一口酒，小声说道：“老六啊，咱们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了。那鬼，我看的绝对真切！” “说说，说说！”段明笑着说道：“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当然是女的了！白衣女鬼！”陈正信誓旦旦的说道：“别的鬼我倒是没看清，就那白衣女鬼，我看的是绝对真切！” “哦”段明饶有兴趣的说道：“长得漂亮么你怎么不捉回去当老婆” “你就莫拿我打趣了。”陈正说道：“老六，我是看你是自己人，所以真心劝你。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这鬼，你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随后，陈正看了看左右，贴在段明的耳边小声说道：“这鬼呀，可真不是装的，她会飞！” “会飞”段明一听这话，双眼微微眯起。 “是呗，就从那南门的月亮边上，嗖的一下就飞了过来，白衣飘飘，都要吓死个人了！”陈正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领头的白衣女鬼会飞，那么别的鬼呢有没有什么本事了”段明喝了一口酒，问道：“比如，穿墙之类的。” “当然会了，要不然怎么从城门外进来的”陈正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告诉你，我看那些鬼，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的，而且他们还没有脚，就在那地上一飘、一飘的啊。” “你确定是没有脚，还是你没有看到脚”段明沉思了一下，问道：“是衣服太长挡住了么” “不不不，绝对不是，就是没有脚！”陈正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虽然没有看的真切，但是我却知道！那绝对不是人！” “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如果看不清的话，你是怎么判断出对方不是人的”段明继续问道。 “不知道，但是就算是你看到了，也一定会这么觉得的。”陈正说道。 “好吧，然后呢”段明点了点头：“你说老楚去找宋义了，你就什么都没做么” “我……”陈正的动作一滞，随后干笑着说道：“你看，老楚走了，我也不敢乱动啊。” “好吧。”段明点了点头，拍了拍陈正的肩膀：“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哦，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陈正急忙问道。 “快了，快了。”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与许世忠一起离开了房间。 “老许，你对刚刚陈正说的东西怎么看”段明走出了房间，看向一旁的许世忠，笑着问道。 “这个……”许世忠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感觉他在撒谎。” “嗯，继续。”段明没有评论，而是说道。 “段先生，你这是在考我啊。”许世忠挠了挠头：“你看，这陈正说确定那些人是鬼，但是却又看不清，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还有，他说领头的是一只女鬼，而且还从天边飞过来。”许世忠想了想说道：“要是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只有女鬼飞过来百鬼一起飞过来不好么” “所以，我觉得这陈正是在说假话。只要严刑拷打，一定能让他说出实话来。” “严刑拷打只会得到你希望得到的‘实话’，有的时候审案更需技巧。”段明笑着说道。 “哦，这就是你让我把窗户砸了，然后又拿来酒菜的原因么”许世忠点了点头：“这就是技巧”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你刚刚说的一点很对，那就是陈正在撒谎。无论是他，还是楚浩，估计都在来之前商量好了。无论咱们怎么审，都不会说实话。” “他们本身就抱着一个撒谎的态度来的。” “这……”许世忠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攻克他的心理防御。”段明笑着说道：“首先，我是麟州人，过去与这陈正有过几面之缘。然后我命令你将屋子里的窗户破坏，你觉得会造成什么情况” “他会认为明镜司以你为主。”许世忠思索了一下说道。 “没错，开阔的空间更容易让人打开话匣子。”段明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彼此认识，他更是会因此而放松一定的警惕。” “这样一来，再想要套一下话也就容易多了。” “话一多，有的东西就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许世忠点了点头。 “而我刚刚说你说对了这一点，也就是陈正故意撒谎的这一点。”段明说道：“不过，无论是看到白衣女鬼从天上飞落，还是确定那百鬼并非是人，陈正都没有撒谎。” “陈正撒谎，撒在了他说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他守在城门，而楚浩去找宋义这件事情。” “老许，你要记住，藏在真话里的谎言最难识别，更有一些真话要比谎言更加荒谬，让人难以置信！”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七章:许汉三的尸体 段明并没有去找刑千秋，而是带着许世忠直接来到了停尸房。 在刑千秋他们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去将那许汉三的尸体取了过来。 此刻，许瘸子的尸体正躺在中间的那张床上。 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许瘸子的尸体旁，段明看向许世忠：“这尸体，你怎么看” “我之前看过仵作的验尸记录，说是脑袋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活活割去的。”许世忠说道：“不过，割去脑袋的不是利刃，仵作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是说，你怎么看”段明再次问道：“你觉得，这是鬼神杀人么” “这……当然不是！”许世忠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若当真是鬼神杀人，那我们明镜司的人就全都回家种地，让长生教的人来捉鬼就好了。” “哈哈，说得对。”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话音一沉：“不过，老许，这世间是当真有鬼神的……” 听了段明的话，许世忠打了一个哆嗦：“段先生，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知道我上次得罪您了，可那也是奉命而为啊。” “哦，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你这意思是，我要怪也该怪那刑千秋，而不是你许世忠，对吧” “我……”许世忠顿时脸上一白，苦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你就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能翻过我” “这话说得，就好像我是小人一般。”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刚从牢里出来，这牢里缺吃少喝的……” “我明白了！”许世忠连忙点头：“今夜开始，春雨楼，我做东，我连请先生三天！” “这怎么好，毕竟我是麟阳城人，本来应该我尽地主之谊的……”段明笑着回答。 “无妨，无妨！属下承蒙段先生多次指点，如今能位居此职也是先生提携的缘故。”许世忠说道：“所以，理应我请先生。” “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去，就是不给你面子。”段明点了点头：“罢了罢了，我就去了。” “多谢先生。”一听这话，许世忠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刚刚说的，也并非玩笑之言。”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沉声道：“这世间的确有鬼。” 段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在这人的心里！” “许某受教了！”许世忠一听这话，急忙抱拳说道。 “好了，闲话少说，咱们开始验尸了。”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这一次，你给我打下手！” “是！”许世忠沉声道。 紧接着，段明轻轻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段明轻轻翻动尸体，然后说道：“死者为男性，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左腿有伤，应是骨折愈合之后，恢复的并不好，相较右腿短了十公分。” “后背有疤痕，长度二十公分，应是刀砍所致。” “无头，脖颈自第五颈椎处断裂，断端平整光滑，皮肤向内聚集，应是生前所致。” “都记下了么”段明看向许世忠。 “记下了。”许世忠点了点头：“段先生，什么是第五颈椎啊” “指的是骨头。”段明解释道：“人的后背有一条长长的骨头，叫做脊柱。这是由30块不同形状的椎体构成。” “这些椎体也就叫做脊柱，是人类支撑身体的重要构成。” “脊柱自上而下分为颈、胸、腰、骶、尾五个部分，其中颈椎为七节、胸椎十二节、腰椎五节、骶椎五节、尾椎一节。” “骶椎五节随着人类的进化而产生了融合，形成了一块骶骨……” “其余的后说，现在先说颈椎，颈椎的第一和第二节被称之为寰椎和枢椎，构成了一个寰枢椎。而第七颈椎就是咱们脖颈后凸起的位置。” “这个凸起是颈椎的棘突，根据这个就可以判断出断裂的位置。” “我……”许世忠挠了挠头：“我应该是听明白了。” “没事，以后慢慢告诉你。”段明说道：“你只要先记住这点就行。” “多谢段先生指点。”许世忠双手抱拳说道。 “段先生。”就在这时，刑千秋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么这人是许汉三么” “我过去见过许瘸子，身形与这具尸体极为相似。”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有一次曾听人说过，许汉三当年有一次在打更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匪徒。” “匪徒刚刚偷了一个大户，发现许汉三后就想要将其杀死。” “许汉三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后背处却也中了一刀。” “依照这些来看，眼前的这具尸体的确就是许汉三的尸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那么，看着伤口，会不会是被人用刀砍断的” “应该也不是。”段明却是摇了摇头：“人类的脊柱总共有四个弯曲，分别在颈部、胸部、腰部骶尾部。” 段明说着比划了一下：“所以人在正常状态下，颈椎的姿态应该是向前弯曲，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持刀将其斩首，那么刀锋势必会破坏多个关节，造成损伤。” “但是这具尸体的椎体位置看起来光滑圆润，并没有受到这样的伤害。” “当然，如果当时许汉三正在低头捡东西，那么他的颈椎就会被拉直。” “而凶手若是从后侧一刀，正好劈在他的后颈位置，那么也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但是……”段明话音一转，指了指许汉三的脖颈位置：“如果这样的话，刀应该是从后侧劈入，那么断端的皮肤应该会随着刀刃向前卷缩。” “可是这许汉三的尸体并非如此，断端的皮肤而是向着后侧卷缩。” “这就说明攻击是从他的身前开始的。” “而在低头的情况下用刀从身前将人斩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许汉三应该不是被人用刀剑所杀死的。” “这么说的话……”刑千秋仔细看着许汉三的断颈，说道：“那么到底是怎么杀得他呢”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八章:又见长生教 “对了，老刑，你是审完了楚浩么”段明问道：“他怎么说的” “说的到很神奇。”刑千秋思索了一下，将刚刚楚浩所说的话全都告诉了段明。 “飞天的白衣女鬼……不是人的百鬼夜行……”段明伸手轻轻叩击自己的眉心：“这倒是与陈正说的相差无几。” “陈正也是这么说的么”刑千秋沉声问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不过咱们来的时间太晚了，他们就算是在撒谎，想必也已经将谎话编的天衣无缝了。” “的确。”刑千秋叹了口气：“段先生，你认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进来：“指挥，不好了！”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的”刑千秋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声说道。 “长生殿的人，又来了。”明镜司官差说道。 “又来了”刑千秋疑惑的说：“什么意思” “就是长生教的人又来捣乱了。”明镜司官差解释道：“这一次，似乎又来了一位殿主。” “走，出去看看。”刑千秋的瞳孔微微收缩，然后沉声道：“我倒是要看看，这回长生教又打算做什么。” 很快，刑千秋等人走了出去，刚刚来到院外，便看到一群白衣如仙之人正沿着道路缓缓走来。 “呵呵，百鬼夜行穿的白衣，长生教众同样穿的白衣呀。”段明对许世忠小声说道。 “的确，真的是有够凑巧的。”许世忠点了点头。 “无量长生。”就在这时，一名白衣青年缓缓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刑千秋的面前：“刑指挥，好久不见。” “是你”刑千秋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正是本尊。”白衣青年笑着说道：“没想到到这里能看到刑指挥，当真是本尊的荣幸啊。” 随后白衣青年的目光落到了段明的身上：“哦，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南城神探’段明，段先生吧。本尊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真是见面远胜闻名。” “啊，客气，客气。”段明被白衣青年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急忙抱拳说道：“不过在下并不是什么‘南城神探’，只有一个‘南城跛老六’的诨号而已。” “段先生莫要过谦。”白衣青年摇了摇头：“本尊虽然平日里远在京城，但也早已听闻段先生目光如炬，断案如神。虽未得官身，但是却也屡破奇案，尤其是在之前的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当中，简直是仿若狄公再世！” “殿主当真是过奖了。”段明连连摆手。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白衣青年所说的狄公并不是指唐朝的那位狄公、狄仁杰，而是指的前朝的另一位神探，狄笙。 据传，狄笙本是一名孤儿，吃百家饭长大。 后来遇到了其师父，也就是后来的大理寺卿江楚天。 江楚天膝下无子，于是狄笙就相当于其亲生孩子，被其用心栽培。 狄笙自小便聪慧异常，得江楚天栽培后更是一日千里，小小年纪便积累了不少的破案、断案经验。 等到狄笙成年后，先从县尉做起，短短数年之间便已经升迁至京都，进入刑部。 后来，狄笙屡破奇案，最终为刑部侍郎兼任大理寺卿，权柄之盛，天下无出其右者。 最终狄笙功成身退，辞官回乡，重新做了一名小小的县尉，直至终老。 所以，白衣青年称呼段明为“狄公再世”，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好了，迟渊殿主，不知道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刑千秋打断了段明和白衣青年的客套，沉声道。 这位白衣青年正是长生教广济殿殿主——迟渊殿主。 “唉，此事说来话长。”迟渊殿主笑着看向刑千秋，微微行了一礼：“这不是最近这麟阳城中闹鬼么，城中的百姓日不能安、夜不能眠，纷纷来本教祈福、驱邪。” “本尊正巧路过此地，听闻此事哪里能坐视不管” “所以，本尊特意带着本教教众来这麟阳城，不日举行长生大典，驱鬼诛邪，还这麟阳城一片安宁。” “就这样”刑千秋沉声道。 “当然，不然呢”迟渊殿主笑着说道：“不过早知道刑指挥及段先生在此，本尊也就不必如此费周折了。毕竟刑指挥身上带着浩然正气、段先生身上带着判官威风，二位一旦到此，那什么邪祟鬼怪定然早就吓得望风而逃了！” “不过，本教举办长生大典的通知已经发不下去了，本尊倒也不好取消，扫了城中百姓的兴致，还得如期举办。”迟渊殿主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刑指挥放心，本殿必然全力配合贵司行动，若有差遣，尽管派人来说就是。” 说到这里，迟渊殿主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长生教教众：“本教教众听好，全力配合明镜司断案，若有任何差遣，全力以赴相助！如果让本尊知道有人阳奉阴违、或者阻拦明镜司断案，决不轻饶。” “无量长生！”众多教众齐声喝道：“谨遵殿主之命。” “刑指挥，这样可满意”迟渊殿主笑着转头，看向刑千秋：“本尊也知晓，在梵行寺的时候忘机殿主与贵司有一些小小的摩擦，还望刑指挥不要介意，本尊在此替他赔一个不是了。” “不过，本尊可以保证，忘机殿主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对贵司绝无一丝不满。” “迟渊殿主客气了。”刑千秋说道：“我们明镜司与长生教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都只是传言而已。既然长生教还要举办长生大典，那么迟渊殿主便请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破案。” “哦，是我唐突了！”迟渊殿主急忙说道：“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刑指挥和段神探破案了，本尊先行告辞。” 随后迟渊殿主也不拖沓，带着长生教的人便离开了。 “段先生，你怎么看”待到长生教人离开后，刑千秋看向段明。 “怎么看”段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明镜司：“老虎不露出它的爪牙，不代表他不会吃人……”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九章:迟渊殿主 “说说吧。”走进了明镜司内部，段明看向刑千秋：“这迟渊殿主到底是何来历怎么……” 段明的话音一停，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刑千秋明白段明的意思，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段先生刚刚真的被迟渊殿主的话给迷惑了呢。” “呵呵，差一点，差一点，”段明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这迟渊殿主的确不凡，在长生教七尊之中，他位列第三，地位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忘机殿主。”刑千秋说道：“最主要的是，迟渊殿主此人面对谁，看起来都十分的和善、客气，所以其声誉非常好，威望也非常高。” “果然。”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这迟渊殿主要比忘机殿主难对付的多了。” “没错。”刑千秋说道：“现在时间很紧张，咱们也要尽快行动了。段先生，你可有什么思路么” “时间很紧”一旁的许世忠疑惑的说道：“指挥，段先生，为何这么说那迟渊殿主不是都说了么，不会干扰咱们破案。” “不不，他说的不干扰，实际上才是最大的问题。”段明沉声道：“老许，你可知长生大典什么时候举办” “这个，我刚刚听路人提了一嘴，应该是在五天之后吧。”许世忠回忆了一下说道：“可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办他们的大典，咱们破咱们的案子就好了。” “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如此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段明解释道：“首先，这件事一定是长生教所为，你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刑千秋沉声道：“正值鬼节却遇百鬼杀人，杀人手法诡异难寻，百姓担心厉鬼害人而去长生教祈福、辟邪，刚巧迟渊殿主又在，顺势便开了长生法会。呵呵，世界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些巧。”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就算是长生教所为，又如何呢” “很简单，既然是长生教所为，那么长生教就占据着极高的优势。”段明说道：“如果在长生法会之后，杀人者立即远遁，不再害人。那么你觉得老百姓会认为是谁的功劳” “当然是长生教了。”许世忠说道。 “没错，老百姓会认为杀人者真的是厉鬼，而长生教可以驱逐连判官都无法驱逐的厉鬼！”段明说道：“这样一来，长生教的威望将会更盛。” “而如果长生法会之后，咱们抓住了凶犯，破了此案。你们觉得长生教会怎么说”段明再次问道。 “这个……”许世忠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长生教大可以四处暗中宣扬，说是咱们这是受了长生教的指引，能破获奇案全因长生法会之功劳。”段明说道。 “滑稽！”刑千秋冷哼一声。 “的确滑稽，但是却非常有可能。”段明说道：“只要好好运作一下，老百姓绝对会对此说法深信不疑。” “哦，我明白了。”许世忠点了点头：“只要过了长生法会，无论咱们破不破案对于长生教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所以刚刚老刑才会说，咱们需要抓紧时间。” “话虽如此，该怎么抓紧啊”许世忠为难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咱们还能弄到什么线索么” “很难，但未必没有。”段明说道。 “许世忠。”刑千秋沉声道：“在这一次，你无需管过多的事情，跟在段先生的身边，坚决不能让段先生再次遇到危险。” “是。”许世忠抱拳说道。 “多谢刑指挥。”段明对刑千秋抱拳道：“那么接下来，咱们要尽快。老刑，你现在就带人去好好询问一下那日夜里，声称看见‘百鬼’之人。而我就和老许一同前去案发的地点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好。”刑千秋也不犹豫，点了点头便带人离开了。 等到刑千秋走后，段明和许世忠也一同离开了，向着南城的方向走去。 刚刚来到南城，段明和许世忠便遇到了一位熟人，正是现任船舶司行船使的孙吴。 “段先生！”孙吴一看到段明便急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你出来了” “出来了。”段明苦笑一声，看了看一旁的许世忠：“然后就被抓着做苦力了。” “这位，想必就是明镜司的人吧。”孙吴看了一眼许世忠，抱拳说道：“在下船舶司行船使孙吴，见过……” “哦，在下明镜司许世忠。”许世忠抱拳说道：“见过行船使。” “叫我老孙就好。”孙吴挠了挠头，笑着说大：“不过，段先生，你这是又犯了什么事还是说，你是来帮明镜司破那百鬼夜行案来了” “当然是破案了。”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怎么，老孙，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似乎知道什么” “倒也不算是知道什么。”孙吴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不知道二位着不着急，要是不着急就随我回家。我那婆娘早就想要宴请一下段先生了。” “你还是别叫我段先生了，听着怪怪的。”段明挠了挠头：“不过正好，我也想要渐渐嫂子，嫂子也快生了吧。” “嗯，快了。”孙吴点了点头，随后便引着段明和许世忠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早在几个月之前，孙吴还是住在南城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毕竟那个时候的孙吴每日里逞勇斗狠，无所事事，能娶到媳妇已是万幸。 而如今，孙吴已经是船舶司指挥使，住的也是一个小型宅院了。 不过话说回来，段明自从麟州才子案之后，要不然就是住在了大牢里、要不然就是住在漏衣巷，对于孙吴的家倒是第一次来。 看着眼前这个崭新的院子，段明也替孙吴感到高兴。 “呀，老六！”正在院子中收拾东西的孙氏一看到段明，顿时笑了：“哦，不，应该叫你段先生。” “别的，嫂子！”段明急忙说道：“叫我老六就行。” “你怎么又自己收拾了，小翠呢”然而孙吴却急忙走过去，将孙氏手中的扫帚放到了一旁，问道。 “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叫你老六了。”孙氏笑着回答，然后看向孙吴：“我这不是想活动活动么，我让小翠去买些肉食了，想要晚上给你做些好吃的。正好，老六来了，晚上就一起吃点吧！” “那就多有打扰了。”段明笑着说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章:老高了 在孙吴的带领下，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孙吴家的客厅。 “这不是月马么”段明看着孙吴客厅中摆放的红色月马，笑着说道：“这是前两天买的” “嗯。”孙吴给段明和许世忠倒了茶，笑着说道：“我那婆娘看到这个，便喜欢的紧，于是买了回来。” “可是据我所知，这月马不是判官的坐骑么放在家里好么”许世忠疑惑的问道。 “许先生这就有所不知了。”孙吴笑着说道：“这月马的确是判官的坐骑，所以我们麟州人也会喜欢在家中摆放月马的雕像，就像是有的人在家中供奉佛像一般。” “毕竟，月马有着判官威严，可以震慑宵小，驱除邪祟。” “尤其是一些家中即将生子的，都爱在家中摆放月马。” “这又是为什么”许世忠听着有趣，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段明解释道：“麟州之人认为，无论是人死之后魂入阴司，还是生育之前魂入母胎，都是在月马的引领之下进行的。” “所以，会在女眷生育之前，在家中供奉月马，为月马指引道路。” “同时，也希望借此机会让月马保佑孩子，聪慧健康。” “原来如此。”许世忠点了点头。 “这匹月马看着还很新，应该是在鬼节上买的吧。”段明问道。 “的确如此。”孙吴点了点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十月初一那天，我和我那婆娘本来是想请老六你来家里吃饭的，但是听说你进大牢了，也就没找到。” “没错，那天……”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也罢，都怪那于老五。” “哈哈，我一猜就是为了他。”孙吴笑着说道：“话说回来，那天我们没有请到你，于是便一同去了鬼节，希望叫叫月马，能保佑我们的孩子。” “然后就在月马走过之后，我和我那婆娘正打算回家，便突然听到了南城的方向传来了特别怪异的声音。” “哦”段明轻轻抚摸着月马，疑惑的说道：“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声音很大，但是并不清晰。”孙吴摇了摇头：“有点像是风声，又有点像是哭声。当时给大家都吓坏了。” “然后呢”段明问道。 “然后，我们一些住在南城的，胆子比较大的人就决定一同回家。”孙吴说道：“当我们回到南城，哦，对了，就是你那漏衣巷附近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你们看到了什么”许世忠沉声问道。 “鬼，看到了一队鬼，应该有百人之多。”孙吴沉声道：“那日暗夜无光，但是正巧有人听到声音而打开窗户，接着烛光我看的真切，那些的确是鬼。” “为什么这么确定”段明问道。 “那些鬼，没有脚。”孙吴说道：“他们的身体是在空中飘着的，脸上看起来更是怪异，有的长着犄角、有的长着獠牙……” “飘着的”段明伸手轻轻叩击着自己的额头：“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么” “别的到没有了，当时我那婆娘吓坏了，于是我便带她赶快离开了那里。”孙吴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段明沉声问道。 “那天上有一道白影飞过，速度非常快！”孙吴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 “白衣女鬼，飞天而过。”段明看向许世忠：“这倒是与楚浩和陈正的话对上了。” “没错。”许世忠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鬼节那天么”就在这时，孙氏捧着一小盘水果走了进来：“小翠还没回来，我就给你们洗了点水果先吃着。” “多谢嫂子！”段明急忙接过水果，说道。 “说起来，鬼节那天晚上，的确瘆人瘆得慌！”孙氏来到孙吴的身旁坐下：“那些鬼我也看到了，那叫一个狰狞恐怖，实在吓人。” “哎呀，你还是快回房歇着吧，我们在这聊正事呢。”孙吴对孙氏说道。 “怎得我就说不了正事了”孙氏瞪了孙吴一眼：“再说了，老六又不是外人，这位许先生既然是老六带来的，自然也算不得外人。我又怎么不能在这里。” “嫂子说得对。”段明笑着说道：“况且我们也只是闲聊而已，那里算得上是正事。” “你看，还是人家小六懂事，哪像你，都当上行船使了，还像个二愣子似的。”孙氏白了孙吴一眼，然后对段明说道：“要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是得问我。这家伙，你看他膀大腰圆的，实际上胆子比那小鸡仔都小，那天都吓蒙了，还能记住些什么。” “哦”段明笑着看了一眼不敢说话的孙吴，然后又看向孙氏：“那还请嫂子讲一讲吧。” “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孙氏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之前的我就不说了，刚刚这二愣子说的也差不多。就从到那漏衣巷的时候说起吧。” “那天晚上，我们刚刚到达漏衣巷，就听见有女人的哭声，那个哀怨啊……” “别胡说，干扰了老六断案。”孙吴说道：“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女人的哭声” “我就是知道！你平时惹我生气，我就是那么哭的！”孙氏瞪了孙吴一眼，孙吴一缩脖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我们听到了女人的哭声，然后又走了两条街，结果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队伍。” “那些队伍里的人啊，浑身都是白的，从头到脚都是那样。没有手臂，没有脚，就那么在空中一点点的飘过来。” “我当时手里不正抱着那匹红色的月马么，我看到这一幕就举着月马想要砸，但是这二愣子怕事，把我拦下了。” “这个，嫂子威武！”段明忍不住对孙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自问若是自己看到了，第一件事就逃跑，举着月马砸过去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敢的。 “嘿嘿，可惜了。”孙氏叹了口气：“兴许月马砸过去，那些什么妖魔鬼怪就被抓回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然后这二愣子拉着我就跑，我还有点不甘心，回头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你看见什么了”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 “我看到半空中有一个女鬼飘在那里，飘啊，飘啊！老高了！”孙氏说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一章:漏衣巷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段明和许世忠离开了孙吴家中。 “要不，你们二位就在我家住下吧。”孙吴拍了拍段明的肩膀。 “不了，还是不打扰你们扶起二人休息了。”段明笑着说道：“对了，我刚刚忘了问，老孙，你对那个新来的守城司都尉使宋义，有什么印象么” “宋义我接触的倒是不多。”孙吴思索了一下：“也就有几次他坐船，刻意来找过我。” “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看起来挺老实朴素的人。” “说话特别有劲那种，但是对人十分很客气。” “哦，对了，我曾听人说过。他本来是京城里的大官，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误被贬到这来当了守城司都尉使。” “小错误”段明眉头微微皱起：“不管怎么说，守城司都尉使也是正七品的官员，麟州也属于富庶之地，这里的七品尽管比不上都城却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被贬都贬到这样的位置，那么这宋义原来是什么身份” 说话间，段明看向了许世忠。 明镜司作为专属于当今陛下的机构，其构成有些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算得上是一个特务机构。 只不过这个“特务机构”的情报实力远远比不上“锦、东、西”三个机构，权柄也没有它们那么大。 但是，明镜司最大的好处是“光明正大”。 它具有着那些特务机构所特有的“手段”还具有着如同刑部、大理寺这样的“职能”。 与老百姓一提及就畏之如虎的“锦、东、西”相比，老百姓对于明镜司就没有那么大的抗拒，也更尊重一些。 这点从当初的麟州才子案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尽管如此，明镜司毕竟本质上还是一个特务机构，基本的线索收集还是有的。 如果对方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姑且不说，如果对方是一个大人物，那么明镜司没有理由一点线索都没有。 “宋义这个名字我听着的确很陌生。”许世忠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然就是他曾经并没有什么名气，要不然就是他改过名字。等我回去之后派人调查一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好。”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许世忠便和孙吴告别了，向着漏衣巷走去。 根据刚刚孙吴和孙氏的说法，实际上最重要的位置便在这漏衣巷和那南城门。 当时孙吴和孙氏他们逃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打更的许汉三，而后许汉三便死在了这里。 他们要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就必须先弄清那所谓的“百鬼”到底是如何杀了许汉三、又是如何进入紧闭的城门的。 漏衣巷是一条小巷，算是段明的家了，漏衣巷的外面便是子初大街，住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 走进了漏衣巷，段明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家”，发现并未有东西丢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论起财富，段明应该算是这整个麟阳城中最为穷苦的那一类了，说是身无分文毫不为过。 因此，段明的每一样东西都格外的珍贵，毕竟段明买不起新的。 不过说起来，段明的东西本身也不容易遭贼惦记。 一张破草席，几个破碗，几本老书，一架草棚，如此而已。 至于烛光灯火之类的，在段明看来，自有那盈盈月光可以使用，完全犯不着费那油钱。 避雨有草棚、读书有月光、睡觉有草席、吃饭有碗筷，如此足矣。 不过段明看着舒服，一旁的许世忠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想段明这样有本事的人，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再想想之前，段明两次帮助他们破案，可是他们回报给了段明什么就连一间遮风避雨的房子都没有！ 第一次，许世忠心中对刑千秋有了丝丝不满。 “没丢就好，走吧，去子午大街看看。”段明不知道许世忠心中所想，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便离开了。 许世忠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的“家”，随后便跟着段明一起走了出去。 “段先生，我实在不明白。”看着段明的背影，咬了咬牙说道：“你明明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非要待在这里就算你不想入朝为官、不想入我明镜司，以你的本事，就算是随便做点什么，都比这样强啊。” “啊”段明看着满脸认真的许世忠，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觉得我这样过的很辛苦” “当然了！”许世忠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这漏衣巷如何”段明笑着问道。 “破旧不堪。”许世忠沉声道。 “的确。衣服最初的功用便是蔽体，是人类由野蛮走向文明的最重要一步。知晓礼义廉耻、明白爱恨怨恕，这是人性最初的体现。”段明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漏衣巷，乍一听上去，衣服是漏的，连蔽体都做不到，这衣服还能叫衣服么” “那你怎么还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许世忠疑惑地问道。 “衣服是漏的，人性是残缺的。”段明抬头看了看破旧的小巷：“这漏衣巷代表着人性的残缺，代表着人类最本源的那些东西。就像是外面这子初大街，看着住的全都是普通百姓，实际上呢” “难道这里出过不少达官显贵”许世忠惊讶的说道。 “你猜呢”段明眨了眨眼睛：“老许，看东西绝对不能光看表面，你要看到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更深层次”许世忠感觉和段明说的话有些混乱，似是有什么道理，又似乎朦朦胧胧的。 “老许，你认为我在这里穷苦，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段明一挥手，沉声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老许，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又焉知我之不乐”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段明的身上，仿佛段明的身体在发着光。 这一刻，段明恍若神人……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二章:目的是什么 静静的走在子午大街上，许世忠还在沉思刚刚段明所说的话。 他总感觉段明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似有深意。 而段明则仔细的看着子午大街的街道两侧，试图找到一丝一毫与百鬼夜行有关的线索。 “嗯”突然，段明的脚步一停，蹲下身子，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许世忠疑惑地看着段明。 “这个……”段明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白布，放在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段先生，有什么发现么”就在这时，刑千秋从城门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指挥！”许世忠对急忙对刑千秋行了一礼。 “老刑，你来看看这个。”说着段明将手中的白布交给了刑千秋：“我已经确定了，那日夜里的确有许多人看到了百鬼夜行，还看到了一名白衣女鬼在天上飞来飞去。” “我也询问了不少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刑千秋接过白布，疑惑的说道：“这是……” “薄纱，白色的薄纱。”段明说道。 “薄纱”刑千秋犹豫了一下：“可是怎么会这么光滑” “这个上面打过蜡，可以增加薄纱的反光度、防止薄纱起火。”段明沉声道。 在这个世界，打蜡的工艺应该并不存在啊。 “打蜡”刑千秋疑惑的说道：“那又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工艺，就相当于在薄纱上面涂抹一层涂层。”段明解释道：“可是，这不对啊。” “的确不对。”刑千秋点了点头：“现在已是冬日，谁会没事闲的带着薄纱四处走况且，女子身穿白纱本就是为了轻盈透气，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上面进行这种工序。”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 这点若是在上一世倒还正常，毕竟上一世的工艺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纵使打了蜡也可以保持轻盈透气，但是在这个世界是绝对不可能的。 多此一举的做法便必然有问题。 “而且，我刚刚在收集线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矛盾点。”段明看向刑千秋说道：“你从城门走到这里用了多久” “一刻钟。”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 “对，也就是一刻钟。”段明点了点头：“可是楚浩、陈正说的很清楚，那日夜里他们是在亥时整看到的百鬼夜行，那么百鬼夜行到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在亥时一刻到亥时二刻左右。” “但是，孙吴和孙氏是叫完月马才往回走的，其间还因为恐惧而找同行之人耽搁住了。再加上要过苏林河、并从苏林河到这里，这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估计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在亥时四刻左右。”段明说道：“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百鬼是不是因为百鬼在这里等了他们两刻钟” “这倒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刑千秋点了点头：“在这里停留了两刻钟还是说他们的动作很慢” “应该是后者。”段明说道：“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限制住了百鬼夜行的速度，又或者说百鬼夜行为了什么而降低了速度。” “目击者！”刑千秋突然说道：“会不会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 “非常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百鬼夜行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更多的人，更加真切的看到他们。进而坐实了百鬼夜行的说法。”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这一切。”刑千秋沉声道：“百鬼夜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百姓的恐慌。” “这长生教到底想要干什么”段明沉声道：“最近的这几次大案子，看起来都是那么古怪异常，他们到底想要跟什么” 段明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初的时候，段明也思索过，长生教是不是想要颠覆大齐王朝，进而获得独一无二的权柄。 但是这段时间段明想了许多，觉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在上一个世界，人类的历史度过了那么多年，各种各样的枭雄英雄层出不穷。 但是以教派中人的身份登上皇权的几乎没有，哪怕是像有的国家是君权神授，也没有出现教皇与皇帝共为一人的情况。 尽管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的比较少，但是根据这个世界的宗教与原世界十分相似的情况来看，就算有差距也不会差出去多少。 换而言之，这个世界应该也有着类似的共识。 那么，颠覆大齐对长生教有什么好处如果长生教的人不能成为皇帝，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获得更高的权柄这是不可能的了，在如今的大齐，长生教的权柄几乎已经达到了巅峰，除了当今陛下之外，任何人面对长生教的几位殿主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哪怕是上一次在梵行寺，刑千秋明知道长生殿是来找茬的，面对忘机殿主也要注意好分寸。 而忘机殿主在长生教当中，还属于最后面的几位殿主之一。 所以，长生教的地位几乎不可能再拔高了。 反之，一旦推翻了当今圣上，那么长生教的地位还能有如今这般巩固么 一个试图改朝换代的教派，无论是谁重新登基为皇帝，恐怕都会想尽办法除掉它吧。 毕竟，没有任何一位皇帝会希望自己的地位取决于别人的决定。 不解，段明无法理解长生教的做法，更是无法理解长生教这种追求长生之人，为何会如此做。 再加上无论是梵行寺的业火案还是如今的百鬼夜行案，长生教甚至都派出了一位殿主来进行掌控和收尾。 这简直就和自己挖坑自己填一样，充满着迷惑性。 “好了，如果实在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段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么” “第一，派人去调查一下宋义。”段明沉声道：“我总感觉这个人有问题。” “第二，加倍提防，既然迟渊殿主亲自来了，我不认为长生教就会这么息事宁人。” “第三……” 段明的话音还没有结束，便见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刑千秋说到：“指挥，褚侯又来了！”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三章:褚侯到来 “褚侯便是褚威侯。”一边往明镜司走，刑千秋一边和段明说道：“陛下登基未稳之时，周围诸国虎视眈眈，褚侯便与静安王一同前去的边境，击退了敌军，战功显赫。” “后来天下大定，静安王留在了京城，被封了一个闲散王爷，而褚侯则被命到了这麟州，成了一个闲散侯爷。” “这……是不是有点……”段明犹豫了一下，警惕的看着刑千秋：“你可小心点。” “放心吧，陛下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刑千秋却是笑道：“你若是有机会见到陛下你就知道了，我估计他只是想让静安王和褚侯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呵呵，这话你信么”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入朝为官的原因之一。别忘了，上一次你来麟州破麟州才子案，可就被下了死命令。如果没有如期破案，你的下场……” “没办法，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最容不得别人说皇后的一句不是。”刑千秋叹了口气：“而且陛下脾气虽好，却也不是老好人，否则也不能在刚刚登基之时便肃清朝野。算了，妄议陛下已是不敬，等以后你有机会看到，你就知道了。” “也是。”段明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暗暗疑惑。 要是面对别人，他可不会说这些，包括当初关于长生教的事情一样，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多说一些。 段明心中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似乎面对刑千秋，他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对了，刚刚说这褚侯又来了。”段明话题一转：“怎么这褚侯总来么” “唉。”刑千秋一听这话，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段先生，你是不知道。”一旁的许世忠突然说道：“这褚侯就是一个憨货！” “什么意思”段明看向许世忠。 “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当初麟州才子案的时候就给我们明镜司添了不少麻烦。”许世忠撇了撇嘴：“我们派人拦下了不少次他偷偷送往京都的折子。” “送往京都的折子你们连这都敢拦”段明吓了一跳。 “不拦不行啊。”刑千秋苦笑一声：“就像许世忠说的，这褚侯就是一憨货，写的折子全都是上奏陛下，罢黜皇后的。” “而且，别的大臣上的折子还讲究一个用词，讲究一个策略，只有这褚侯的折子，就像是明晃晃的在骂陛下，你有罪啊……” “我若是不拦下来，真让这折子送到了京都，这褚侯的脑袋早就分家了。” “是啊是啊，像什么‘陛下，现在这老天爷不乐意了，皇后虽然长得漂亮，你也不能为了漂亮而不顾老天爷的意思啊！’之类的。”许世忠补充道。 “额，的确是有点憨。”段明嘴角微微抽搐：“那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这个百鬼夜行的案子呗。”刑千秋叹了口气。 很快，几人便已经回到了明镜司，刚刚进入明镜司便看到一名魁梧大汉坐在大堂之中。 “好你个刑千秋，可算是回来了！”一看到刑千秋，这个大汉便猛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刑千秋的面前。 段明眼角微微抽搐，刑千秋的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已经很高了，可是这个褚侯的身高却有二百公分，比刑千秋还要高出一头。 褚侯站在刑千秋面前，低头说道：“怎么，你们明镜司是不是对本侯爷有意见” “不敢，不敢！”刑千秋急忙笑着说道。 对于长生教，刑千秋可以不假辞色，但是对于褚侯和静安王这种战功赫赫纸人，刑千秋心中却只有钦佩。 所以，刑千秋自然不敢无礼。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当初拦了本侯那么多折子，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呢！”褚侯沉声说道。 “侯爷过奖了。”刑千秋抱了抱拳：“你那折子，绝绝对对的找死，我可不想看到侯爷承受雷霆之怒而身死，怎能不拦呢”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褚侯一吹胡子，瞪眼说道。 “不必，不必！”刑千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你真当我谢谢你啊！”一看到刑千秋这表情，褚侯一拍脑门：“算了，你就装傻吧。” 说完，褚侯转身，走回到大厅当中坐了下来，白了刑千秋一眼：“自己说吧。” “说什么”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然后带着段明和许世忠走到了正坐上坐了下去：“我还想问呢，不知道褚侯这一次前来又是为了干什么” “你这小子……”褚侯叹了口气：“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就是累。说吧，百鬼夜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呵呵，褚侯原来问的是这件事啊。”刑千秋笑着说道：“不知道褚侯怎么看当真有鬼么” “有鬼本侯在战场上杀得敌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要是真有鬼，本侯早就被那些厉鬼杀了。”褚侯撇了撇嘴。 “这么说，褚侯是不相信有鬼的了。”刑千秋点了点头：“可是那上一次的麟州才子案……” “你是想问本侯，上一次麟州才子案为什么要写那些折子”褚侯笑了笑，直接说道。 “没错。”刑千秋说道。 “呵呵，没别的意思。”褚侯摇了摇头：“本侯就是想要看看，如果那个折子送到陛下面前，陛下会不会杀我！” “……”刑千秋听到褚侯这话，顿时语塞。 这褚侯的脑袋里到底长着什么用自己的脑袋试试皇帝的心思 不仅是刑千秋语塞，就连段明和许世忠都已经无话可说了。 “那个，这褚侯该不会当初打仗的时候，把脑袋打坏了吧”段明小声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会啊。”许世忠小声回答道。 “哈哈……”看到三人这表情，褚侯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看看你们这些聪明人，不到底被我戏耍了” “我知道了。”看到褚侯的表情，段明脑中灵光一闪，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你是猜到了什么”褚侯发现了段明的表情变化，指着段明问道。 “褚侯这样做，应该是为了藏拙吧。”段明沉声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四章:幕后是谁 “藏拙”刑千秋和许世忠同时看向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以褚侯的本事想要送一封折子入京，恐怕明镜司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看，毕竟褚侯的手下应该都是身经百战之人。” “这……”刑千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寻常人倒还好说，褚侯手下的那些精锐……” “所以啊，褚侯应该是故意把折子送到你们明镜司手里的。”段明笑着说道。 “等等，‘你们明镜司’你小子不是明镜司的人么”褚侯疑惑道。 “当然不是了。”段明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明镜司请来的顾问。” “顾问”褚侯更加疑惑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褚侯你。”段明说道：“为什么你会将折子‘送’到明镜司的手上因为你上奏本就是为了做做样子。” “当时麟州才子案，整个麟州官场乃至天下官场震动，你如果什么话都不说，并不合适。” “所以，你需要说话，但是因为静安王的原因，很多人又盯着你说的话。” “因此，你的话太轻不行，太重了也不行。这可就是一个难题了。” “哈哈，那时候的确为难死本侯了。”褚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你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将折子‘送’到明镜司的手上。这样一来，你奏也上了，还没有得罪陛下。” “而且言辞恳切，话语真诚，任谁看了估计都会认为你够憨、够傻！” “你不是静安王，没有住在都城，住在天子脚下，只有够憨够傻，陛下才能放心你，你才能做你的闲散王爷。”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小子聪明！”褚侯拍了拍大腿：“本侯决定了，以后出兵打仗，就带着你一起，给我当军师！” “不去，我绝对不去！”段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连连摆手。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褚侯：“那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就像这小子说的，一来做样子。”褚侯笑着看向刑千秋，随后面容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二来，本侯想要知道你们的结果如何” “结果好与坏，与侯爷有什么关系”刑千秋沉声道：“侯爷要是再想递折子，尽管递，这一次刑某绝不阻拦。” “本侯又不是真的想死，怎么可能再上奏”褚侯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默半晌后说道：“我想要知道你们的结果如何，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想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侯爷认为，你是要出去打仗了”刑千秋眉头一挑。 “不然呢”褚侯活动了一下手指：“你看今年这形式，风雨欲来。如果你们破不了这个案子，或者破的太晚了，那么我带兵出征的日子就近了。” “没想到啊，整个大齐还是侯爷看的最为通透。”段明沉声道。 “不行不行，这大齐里比本侯通透的多了去了，只是都是一个个老狐狸，不愿意说而已。”褚侯说道。 “那我也就不瞒着了。”段明看了看刑千秋，然后对褚侯说道：“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我有着三分的把握。” “三分把握这可不高啊。”褚侯双眼微微眯起，沉声说道。 “现在线索还是太少了。”段明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这样，本侯爷不逼你们。”褚侯说着站起了身：“本侯现在就回去了，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本侯。” “放心吧侯爷，有消息我们一定会派人去通知您。”刑千秋也站起了身，点了点头。 等到刑千秋将褚侯送走之后，回来的时候发现段明仍旧坐在大厅当中，眉头紧皱。 “怎么了，段先生”刑千秋问道。 “很怪，这褚侯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段明皱着眉头说道：“就是为了打听一下百鬼夜行案的线索么” “难道还有别的问题”刑千秋疑惑道。 “长生教的根基并不在这麟阳城。可是为什么长生教接连两次在麟阳城做大动作”段明揉了揉额头：“它们换到别的城市不好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麟阳” “段先生的意思是，这麟阳城里有长生教的内应”刑千秋思索了一下，问道。 “一定有内应，咱们上一次忽略的人。”段明沉声道：“否则解释不了，为什么长生教宁愿不远万里的在麟阳城布局，而不到别的地方。” “所以，你怀疑是褚侯”刑千秋再次问道。 “不该怀疑么”段明说道：“褚侯竟然想要藏拙，就应该一藏到底，为什么这一次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他为什么这么关心百鬼夜行案” “的确有些奇怪。”刑千秋点了点头：“但是我相信褚侯，褚侯跟随静安王一起帮着陛下稳固了江山，我不相信他会与长生教同流合污。” “是啊，与静安王一起为陛下巩固了江山，这样的人一定还希望自己能带兵驰骋在战场上！”段明沉声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名闲散的侯爷。” “对于一名军人而言，战死沙场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便看见李婉儿和孟长空一同走了进来。 “郡主”刑千秋和段明看到来人，都是一愣。 这明珠郡主怎么来了 “段先生，如果按你刚刚所说，那么我的父亲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李婉儿来到了段明的面前。 “这，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段明急忙说道。 “婉儿，你怎么来了”刑千秋却是疑惑的看向李婉儿。 “早就听闻麟阳城风景秀丽，所以刻意来看看。”李婉儿笑着对刑千秋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了段明：“段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婉儿的意思是，既然段先生您能这么想，那么恐怕有很多人都这么想。” “既然如此，婉儿还请段先生早破迷案，已归还我父亲的清白。” “否则，若是连陛下都这么想，那么我们静安王府将再无安宁之日！”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五章:布局 听到了李婉儿的话，段明和刑千秋等人眉头一挑。 的确，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只怕静安王便无法“静安”了。 毕竟静安王在军中颇有威望，若是与长生教勾结，行那种改朝换代之事，那么大齐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现在陛下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静安王府尚且相安无事，若是陛下想到了，难免陛下不会先下手为强。 就算是不杀了静安王，也要彻底压制住静安王。 可是，压制静安王，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静安王自己不反抗，那些昔日的属下就能任由静安王被压制么 要知道鸟尽弓藏，如果连静安王都出了事情，他们这些曾经帮助陛下巩固江山的肱股之臣又会如何 所以，到那个时候，无论怎么样都是非常不妙的一件事情。 “郡主请放心。”段明抱拳说道：“段某必然全力以赴，尽快勘破此案！” “那就有劳段先生了。”李婉儿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婉儿和孟叔叔也任由段先生差遣，只要能尽快破案，干什么都可以。” “胡闹！”刑千秋却是瞪了李婉儿一眼：“我明镜司人员众多，哪能用得着你和孟老前辈！你还是赶快回都城，这里就交给我和段先生吧。” “不。”李婉儿却是摇了摇头，看向刑千秋：“你们明镜司虽然人员众多，但是有的事情太过乍眼，总归是不方便。” “刑指挥，郡主此言在理。”段明打断了正要继续说话的刑千秋，沉声道：“郡主在此，有些事情的确就方便了许多。” “段先生，怎么你也跟着……”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眉头紧皱。 “而且。”段明继续说道：“此刻郡主若是回京都，恐怕会更加不妙。” “什么意思”刑千秋和李婉儿同时看向段明。 “你们想，刚刚咱们那么想，绝对是有人故意引导的。幕后黑手到底是长生教、褚侯还是别的什么人，咱们并不知道。”段明微微思索：“但此人势力一定很大。”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 “婉儿郡主，你来麟阳的时候可是避人耳目，悄悄赶来”段明看向李婉儿。 “倒也没有。”李婉儿摇了摇头。 “还好没有。”段明点了点头：“否则若是让有心人加以利用，到陛下那里说你是受了静安王的嘱托，而刻意来到这里与褚侯秘密商议，恐怕事情就不妙了。” “这……”一听这话，李婉儿的脸色却是一变：“这我倒没想到。” “所以，同理。”段明说道：“婉儿郡主现在绝对不能回去。否则无论是光明正大的回去，还是暗中回去，都不免被人利用。” “百鬼夜行之案刚刚发生没多久，婉儿郡主便火急火燎的赶来麟阳。” “然后待了不到两天就又往回赶。” “那么，这两天里婉儿郡主到底去干什么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这样的话，那婉儿待在这里，岂不是更容易落人口舌”刑千秋沉声道。 “不不，她待在这里，甚至待在明镜司，反而是安全的。”段明笑着说道：“婉儿郡主心仪你刑指挥恐怕应该是天下皆知了吧。” “这……”一听段明这话，无论是刑千秋还是李婉儿的脸色都是一红。 “所以啊，为追情郎，紧随其后。不远万里从京都赶来麟阳，只是为了与情郎朝夕相处。”段明笑着打趣道：“不合理么” “段先生！”李婉儿叫道：“我不是……” “不是，也得是！”段明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不仅要是，而且还必须暗中宣扬出去！只有这样，婉儿郡主、静安王，包括你刑千秋才安全！”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刑千秋疑惑道。 “当然和你有关系了。”段明沉声道：“毕竟你和郡主的关系，人尽皆知……” “……”刑千秋和李婉儿顿时沉默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一旦大肆宣扬郡主和指挥的关系，岂不是更容易惹人怀疑”许世忠疑惑的问道。 “不。恰恰相反。”段明摇了摇头：“世界上最不可直视的有两样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心。世界上最不可揣测的东西也有两样，一是天气，二是女人心。” “当今陛下就算知道了此事，恐怕也只会觉得是婉儿郡主思念郎君心切，顶多说一句郡主不自重之外，不会有别的问题。” “可是，这样有损郡主声誉，万万不可。”刑千秋连连摇头。 “不可也得可。”段明沉声道：“现在咱们都已经身在局中，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我赞同段先生的主意。”李婉儿沉思了一下说道。 “郡主……”孟长空看向李婉儿。 “孟伯伯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李婉儿沉声道：“与静安王府的安危相比，我的名声无关紧要。更何况，我本就与刑大哥两情相悦，就算是此刻有什么风言风语，等我们成婚后也就自然没有了。” “婉儿！”刑千秋脸色一变。 “怎么刑大哥不愿意娶婉儿”李婉儿看向刑千秋，目光紧紧的盯着刑千秋的眼睛。 “这……愿意！”刑千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哈哈，好！”看到这一幕，段明忍不住拍起手来。 上辈子看电视剧，段明最烦的便是那明明两个人两情相悦，偏偏要弄得那么多波折出来。 如果不是段明只是一介布衣，段明都想要在这里为刑千秋和李婉儿举行婚礼了。 别人都是落地成盒，你们就落地成婚不好么 “既然如此，就全凭段先生安排。”刑千秋对着段明抱拳道：“只是，接下来这个案子该往什么方向” “这一次来的是迟渊殿主，虽然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是这个人心思极沉，不可小觑。”段明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而目前，咱们的线索非常少，要是想要破这个案子，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孟前辈。”想了想，段明看向孟长空：“小子有一事相求。” “什么”孟长空疑惑的看向段明。 “要想要让迟渊殿主放松警惕，必须让他们认为咱们真的落入局中。”段明说道：“长生教那里，已经有了明镜司的人看着。我希望您能去一趟褚侯府！”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六章:落子 “去褚侯府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避免这个问题么”孟长海疑惑道。 “不，不可能完全避免。”段明说道：“你去褚侯府有两件事，第一是邀请褚侯明日晚上到春雨楼赴宴，就说是郡主有请。” “为什么”刑千秋问道。 “褚侯作为静安王的嫡系，关系莫逆，于郡主而言与长辈无异。”段明说道：“而郡主就算是恋爱脑加身，也不可能做出失礼的举动。所以正常来讲，郡主只要来到这麟阳城，必然会拜见褚侯。” “没错。”李婉儿点了点头：“褚伯伯每次去京都，都会刻意去找我，带我一起出去玩。所以，正常来讲，我来到麟阳城不可能不拜见他。” “没错，太过避嫌，有的时候就成了更大的嫌疑。”段明说道：“光明正大的去请褚侯，而且到时候还有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坐镇，就算旁人想要做什么手脚，传什么瞎话，也难以自圆其说。” “这，的确。”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还用不用带别人” “当然不用，万事万物都要讲究一个度，自证清白这种事情也是，过犹不及。”段明说道：“而婉儿郡主请褚侯吃饭，说到底，是家宴。家宴之上有郡主，有你，有褚侯，还有孟前辈，足矣。” “的确，要是人太多了，反而显得我们欲盖弥彰。”刑千秋沉声道。 “正是如此。”段明笑着说道。 “段小子，你说是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孟长海看向段明。 “打听一下，褚侯最近是不是收了什么新的幕僚，或者门客之类的。”段明沉思了一下说道。 “你是怀疑，褚侯身边有……”刑千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段明沉声道：“褚侯今日来找咱们，实际上就是已经落入了圈套当中，算是入局。可是褚侯入局，有什么好处” “除了让褚侯和我父亲都站在风口浪尖上，没有任何好处。”李婉儿说道。 “没错。所以褚侯身边一定有人在设计他。”段明说道：“如果没有这个人，那就是褚侯在设计静安王了！” “原来如此。放心吧，我一定打听清楚。”孟长海点了点头，随后对刑千秋说道：“郡主就交给你们来保护了。” “放心吧。”刑千秋沉声道。 “那么，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等到孟长海离开后，刑千秋再次看向段明。 “还能干什么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离开了。 “这……”许世忠愣了愣，看向刑千秋：“指挥……” “去给郡主准备一间房间好好休息。”刑千秋沉声道：“然后你也去休息吧。” “是！”许世忠急忙离开了…… 次日一早，当段明来到大厅的时候，刑千秋、李婉儿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段先生，昨天孟伯伯已经回来说过了。”李婉儿对段明说道：“已经和褚侯约好了。不过，那个人还没有发现，孟伯伯想要再看看。” “好。”段明点了点头：“老许呢” “我让他去春雨楼预定了。”刑千秋说道：“段先生，今天有何打算” “我还要再去一次子午大街。”段明说道：“昨天去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天色偏暗，今天我想要趁着天明去看看，顺便问问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人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那我和你一起去。”刑千秋说道。 “不。”段明却是摇了摇头：“你和婉儿郡主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刑千秋沉声道。 “很简单，苏林河风景秀丽，你不带着婉儿郡主泛舟苏林么”段明笑着说道。 “泛舟……”刑千秋眉头一皱：“你是想让真个麟阳城的人，都看到我们在一起可是这样一来，就算避免了被陛下怀疑的问题，我也难逃一个延误探案之罪。” “美人乡，英雄冢。陛下喜欢婉儿郡主，就不会太过于为难于你。”段明沉声道：“况且，谁说让你和婉儿郡主泛舟苏林，真的就是闲逛了” “哦那我还需要注意什么”刑千秋问道。 “昨天回去，我又想了想，然后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段明沉声道。 “什么事情”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昨天，她已经从刑千秋那里了解了整个案件，但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那么为什么百鬼夜行，偏偏要选在亥时呢”段明沉声道：“还有，其实之前楚浩、陈正，以及孙吴、孙氏的话语中有一个矛盾点。” “矛盾和时辰有关”刑千秋思索道。 “没错。根据孙吴和孙氏的话，月马过后，他们听到了如同风声、又如同哭声的声音，因此许多住在南城的人才一起结伴回家。”段明说道：“可是，他们却一直走到了子午大街才见到百鬼夜行，那么之前的奇怪声音是谁发出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弄出声响，为的就是惊吓众人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刑千秋思索道。 “好处很多。”段明笑着回答：“第一，这样一来可以将胆小的人吓回家，进而让更多的人目睹百鬼夜行。第二，则可以在人的心里先埋下一个种子，一个闹鬼的种子。” “这样一来，人们看到鬼影的时候，几乎根本不会多想，而会自动认为就是鬼。” “甚至于就算有一些纰漏，也会被人的脑袋自动补全，显得毫无破绽可言。”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看看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刑千秋问道。 “没错。同时我想让你们到月马的出发地看看。”段明说道：“百鬼夜行与月马同时出现，我怀疑并不是巧合。或许月马就是百鬼夜行的信号，我希望你们能去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好，交给我们吧。”刑千秋点了点头，同时皱起了眉头：“可是，段先生，你……” “放心吧，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我难道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么”段明笑着说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七章:刘婶 清晨的子午大街与黄昏时的大不相同，很多人坐在家门口闲聊着家长里短那些事。 若是到了黄昏的时候，就没有这般场景了，毕竟麟阳城繁华，过一会儿这里的人便要出去干活了，往往要直到戌时左右才能回来。 “嘿，刘婶！”段明直接凑到了一名中年妇女的身边，笑着打招呼。 “小六子，你出来了”刘婶笑呵呵的看着段明：“在牢里饿坏了吧，快来我家吃点东西，刘婶给你顿点好吃的。” “不用了不用了。”段明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我在牢里吃得好，住得好的。现在牢里的伙食非常不错。不过刘婶，你那腰怎么样了” “得亏你进去前给我介绍的那仁德堂，宋神医不愧是神医，针了一次灸就好多了。”刘婶笑着点了点头。 “好多了就好。”段明点了点头：“对了，刘婶，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说吧。”刘婶疑惑的看向段明。 “我听说，这附近闹鬼我那漏衣巷里不会有事吧。”段明看了看左右，小声在刘婶的耳边说道。 “这个……”刘婶看了看左右，小声对段明说道：“你刚出来就知道了还是说这事都传到牢里去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孙吴了，他和我说的。”段明说道。 “孙吴啊，那小子有出息有良心，当了大官，搬到大房子住去了。”刘婶点了点头：“小六啊，你可得好好和那孙吴学学，赶快找点正经事干，然后娶个媳妇生个娃，这人生也就圆满了。对了，你张婶她家那姑娘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要不我去给你……” “得，得！”段明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刘婶，咱不是说闹鬼那事呢么怎么又扯到张婶家的姑娘身上去了难不成那姑娘是鬼” “呸呸！你这臭小子，这话要是让你张婶听到了，她不把你那破席子掀了！”刘婶瞪了段明一眼。 “那可别，那我家就没了。”段明笑着说道：“刘婶，我知道你为我好，你还是先说说闹鬼那事吧。” “好，最近那叫什么明镜司的官老爷也总来问。”刘婶回忆了一下：“你看到他们可小心点，别被他们当成贼捉了去。最近想吃什么就来刘婶家和刘婶说，刘婶给你做，千万别再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了。那于老五也是，不就是一条鱼么，你都帮他多少忙了，连一条鱼都舍不得给你……” “刘婶，鬼，说鬼，咱说鬼！”段明急忙打断道。 “哦，对，说鬼。”刘婶点了点头：“就是在你进去的那天，也就是鬼节那天，这附近啊，闹鬼了！” “是是，到底是怎么闹得鬼啊”段明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那天晚上啊，我睡不着觉，也就是亥时前后吧，就听到外面的大街上有人在走路。”刘婶说道：“我就纳了闷了，这刚到亥时，月马应该还没走完呢，我还能听见叫月马的声音呢，怎么就有人回来了” “然后我就琢磨，该不会是贼吧，就把我家那口子叫起来了，偷偷的打开窗户啊往外看。” “结果你猜怎么着满大街都是鬼啊！长得那个渗人，身上全是白色的，随着那风就飘啊飘啊的，有一个鬼还就在我这家门口！可吓死我了！” “然后呢”段明急忙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赶忙把窗户关上了。”刘婶说道：“得亏我家那口子是杀猪的，我俩就一人握着一把杀猪刀守在窗户边，那鬼愣是没敢进门。”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你看没看到有鬼进我那漏衣巷” “这倒没看着。”刘婶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些鬼都聚在一起，没有谁单独走。哦，对了，我关上窗户后啊，就听见那窗外有人在哭，哭的那个凄惨啊，就和死了爹妈似的。” “那我知道了，多谢刘婶。”段明抱拳说道。 “哎呀呀，你和刘婶还客气什么对了，刚刚说的张婶家那姑娘，我帮……”刘婶继续说道。 “不必了，刘婶！”段明急忙说道：“我这现在还无着无落的，还是别害人家张婶的姑娘了。对了，刘婶，你看那些鬼的有脚么” “没有，绝对没有！”刘婶信誓旦旦的说道：“他们都在地上飘着！”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随后逃命似的离开了。 他害怕自己再不逃，今天晚上就得被刘婶押着入了洞房…… 不过此行，段明也是收获颇丰，这刘婶别看就和普通的大娘一般，但是段明清楚的很。 这刘婶的耳朵天生非比寻常，听力远胜普通人。 段明昨天过来的时候，刘婶没在家，要不然段明昨天就想要问问刘婶了。 而刚刚刘婶的话，再加上之前找到的那块白布，段明已经对这百鬼的真相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城门的位置又是怎么一回事，段明还没有什么头绪。 沿着子午大街向着南城缓缓走去，段明的目光不断在四周环视，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地线索。 无论是谁装神弄鬼，一定都对这麟阳城无比熟悉，最少对这麟阳城南城无比熟悉。 因为如果段明的猜测属实，那么这个人必须要选择一条宽敞的大路，无论是进入还是离开，都需如此。 那么，对方会从哪个方向离开呢离开后又回去哪里呢 对方从南门进来，既然如此就断然不会从南门离开，否则若是被人看到会怎么说 “百鬼夜行进入后被月马惊走，退出了麟阳城……” 这样一来，他们的目的就失败了。 也不可能通往北面，北面就是苏林河。 装神弄鬼毕竟是装神弄鬼，想要让更多的人目击不代表毫无顾忌。 继续往北如何离开一旦遇到了大量的参加完鬼节之人，若是其中有胆大的如同孙氏那般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就露馅了 从这个方向往东也是不可能，从子午大街往东走，唯一比较宽敞一些的道路也都比漏衣巷宽敞不到哪里去，而且地形复杂，转弯之处太多，根本不方便移动。 既如此，那么对方就只能往西了……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八章:宅子 “西，西面有什么”段明站在子午大街看向了西方。 子午大街的西面有两条路比较宽敞，易于移动。 一条是南城小巷，另一条则是大名鼎鼎的酥云路。 酥云路算得上是麟阳城南城最繁华的一条道路，平日里道路两旁灯火通明彻夜不息，莺莺燕燕、笑语欢声，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再加上麟阳城的“三楼”之一——群芳楼，就坐落在这酥云路上，使得这条酥云路更是繁华。 相比之下，南城小巷就冷清了许多，尽管道路宽敞平坦，但是却很少有人经过，甚至就连官兵巡视，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这条道路。 之所以会这样，全因为麟阳城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苏林河上风景丽，南城小巷入阴司。” 每年都有人会在南城小路之上无故消失，根据民间的说法，这些人全都是因为走在南城小巷上，不小心进入了阴司，被阴司中的鬼差勾了去。 所以，如果不是事态紧急的话，一般人绝对不会在夜间走南城小巷，更何况是鬼节的夜间。 也是因此，这南城小巷看起来最是安全不过了，最为适合那装神弄鬼之人逃离之用。 “段先生。”就在段明思索之间，一道声音从段明的身后传了出来。 段明转过头一看，竟然是长生教中之人。 “段先生，在下长生教青城，我们殿主有请。”来人对着段明微微行礼，然后说道。 “殿主迟渊殿主”段明眉头一挑，双眼微微眯起，笑着说道：“干嘛这个点也不是请我吃的时候啊。” 说话间，段明的脚悄悄向后撤去。 “段先生，你要去哪里”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出现在了段明的身后，同样是长生教中之人。 “看样子，你们殿主今天是非请我补不可”段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没错。”青城笑着说道：“殿主吩咐了，无论如何今日段先生必须要随我们过去，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也就是无所谓是死是活是么”段明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就走吧。” “果然，殿主说的没错，段先生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无谓的抵抗的。”青城点了点头，侧过身体：“既然如此，段先生请吧。” “好。”段明也不废话，率先向前走去。 很快，段明几人便来到了清雪客栈，这里已经被长生教的人包了下来。 在青城的带领下，段明直接来到了清雪客栈的四楼，进入到了四楼最好的一间上房中。 上房内宽敞无比，迟渊殿主正坐在软榻上，轻轻品着香茗。 看到段明走进屋，迟渊殿主急忙站起身，笑着对段明说道：“段先生，您可算来了，快请坐。” 说着便引段明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段明眼神中充满着警惕，坐下后看向迟渊殿主：“不知殿主找我来干什么” “上次有幸见过了先生的风姿，本尊实在难以按捺心中的仰慕之情，所以才派青城前去请段先生来，想要聆听先生教诲。”迟渊殿主说着给段明倒了一杯茶：“先生快尝尝，这是本教特供的长生茶，普天之下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我们几位殿主能够喝到。” “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都对‘请’这个字有误解”段明接过茶碗，轻轻闻了闻：“果然清香悠远、茶香绵长，就这么一小杯茶，恐怕就是把段某卖了都买不起吧。” “哈哈，先生哪里的话。”迟渊殿主笑道：“若是先生喜欢，稍后便遣人送些到先生的府邸。” “那可不必了，我那漏衣巷漏风漏雨的，没处存放这金贵东西。”段明喝了一口茶，说道。 “什么漏衣巷”迟渊殿主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从一旁的软榻上取了一个小盒子，轻轻放到段明面前：“段先生难道忘了自己在那北城龙门路的宅子” “北城龙门路”看了看桌子上的小盒子，段明眉头一挑。 要知道，龙门路可是麟阳城中最为豪华的一条大路，居住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更有着‘三楼’中的最后一楼——登台楼坐落其中。 那里可谓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没错，前朝大家欧阳律所建，风景旖旎、藏书万卷、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可谓是移步换景、美不胜收，家丁仆役无数、美人舞女如云，真实神仙福地啊。”迟渊殿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再说了，院落中光是库房就不下五间，怎么可能会没有地方存放长生茶呢” “迟渊殿主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身体跟着微微颤抖。 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一定便是那宅子的地契、家丁仆役的卖身契等等。 这，得多少钱啊 和这迟渊殿主相比，那刑千秋简直就是抠到家了。 “豪宅，美人，仙茗……”段明又喝了一口茶：“万卷藏书、金山银山……” 不得不说，段明有些心动了。 “不过以段先生的大才，住在这种地方也的确是委屈了。”迟渊殿主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等以后有机会，本尊必定替段先生物色一个好一点的宅子，聊表本尊心意。” “呼……”沉吟半晌，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紧张的情绪微微放松了一些。 没错，与心动相比，刚刚段明更多的是紧张。 段明不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这些，也不知道迟渊殿主为什么会如此看中他。 但是段明却明白一点，迟渊殿主已经拿出了如此的“诚意”，如果自己拒绝了，那么便相当于彻底的站在迟渊殿主、站在长生教的对立面。 那样一来，自己今天恐怕就离不开这清雪客栈了。 “段先生想好了”迟渊殿主又给段明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殿主真是太客气了，改日去我府上走走，段某一定扫榻相迎。”段明突然笑了笑，伸手将盒子拿到了自己的身前：“段某身为明镜司客卿，殿主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知会一声，段明定然尽力而为……”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九章:明镜司编外顾问 “好！”迟渊殿主笑着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段先生是个聪明人。对了，段先生，本教最近正值用人之际。段先生若有时间，可以去都城本教总坛，报我的名字即可。” “这可太感谢殿主了！”段明一把拉过迟渊殿主的手：“你可比那刑千刀好多了，送房子、送仆役、送美人、送前程……不愧是长生教的，就是大方！” “额……”迟渊殿主瞬间蒙了：“刑……千刀” “没错，活该千刀万剐的家伙！”段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废寝忘食、舍生忘死的帮他们破了两个案子，可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我现在还住在那漏衣巷，没遮没挡的，但凡遇个刮风下雨就得犯点事，进大牢里蹲两天，免得挨饿受冻！” “你说，我破那两个案子，也算是救了那刑千刀两命了吧！可是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段明这样说着似乎还不过瘾，猛然站了起来，直接坐到了迟渊殿主的身旁，手掌轻轻摩挲着迟渊殿主的手背，说道：“别说是一金一银了，就连一个铜板他刑千刀都没给我过我！” “这，明镜司不是差钱的人啊……”迟渊殿主彻底蒙了，浑身的汗毛直立，抽了抽手，但是段明握的实在是太紧了，他根本就抽不出去。 “是啊，他要是差钱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又不是那不通事理的人。”段明说道：“可他不差钱还对我那么抠，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迟渊殿主，你这手是怎么保养的啊怎么这么滑溜” “那你可以走啊，不破案子不就得了。”迟渊殿主强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咬牙说道。 “不破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非逼着我破案。还告诉我破不了案就杀了我！”段明抓起迟渊殿主的手臂在自己的眼角蹭了蹭，然后又拿起了迟渊殿主的袖子想要擤鼻子。 可是手动到一半，段明似乎觉得这样不合适，于是放下了迟渊殿主的袖子，而是用自己的袖子擤了一下。 “咳咳……”迟渊殿主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是怎么说的来者哦，对了。他说他挺喜欢我的，如果我破不了案，就先杀了我，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段明说道：“哎呦，殿主，你怎么哆嗦了也是，这麟州的冬天挺冷的，来，我抱抱你给你取取暖。” “不必！”迟渊殿主脸色骤然铁青，直接从软榻上蹦了起来，强行抽出了被段明握住的手，后退数步。 “额，殿主，你怎么了”段明站起身来，疑惑的看向迟渊殿主：“冷了可得赶快取暖，若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我不冷！”迟渊殿主和段明保持着距离，沉声道：“那个，段先生，你还是尽快出发吧。” “可我走不了啊。”段明叹了口气：“刑千刀已经和明镜司人说过了，如果我想离开，就地格杀！我怕是没等离开麟阳城地界呢，就被明镜司的人给剐了。” 说到这里，段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要不然这样。殿主您派人送我回都城这明镜司的胆子就算再大，恐怕也不敢当着长生教的面杀人吧。” “这……”听到了段明这话，迟渊殿主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思忖许久，迟渊殿主叹了口气：“不行，本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派，哪能和明镜司抗衡，若是事后得了一个‘阻碍破案’的罪名，本教可承担不起啊。” “那咋办啊！”段明的头缓缓低了下去：“那如果这样呢我不离开麟阳城，你们长生教就把我留在这清雪客栈，那刑千刀总不会就这么杀进来吧。” “这……”迟渊殿主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了客栈外传来一声大喝。 “迟渊殿主可在刑千秋在此求见！” 话音落下，一名长生教众从房间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迟渊殿主说道：“启禀殿主，明镜司已经将这客栈层层围住，还有，还有不少的劲弩强弓对着这里。” “哼！好大的胆子！”迟渊殿主的眉头一挑，缓缓走到了窗口处，推开窗户俯视外面的明镜司众人：“刑指挥，你这是何意思啊” “什么意思刑某还想问问迟渊殿主您呢。”刑千秋冷声道：“口口声声全力相助我明镜司破案，结果却将我们的人带来这里，你是想要干什么” “你是说段先生本尊与他一见如故，特请来相谈片刻。不可以么”迟渊殿主冷声道。 “刑千刀！”就在这时，段明从迟渊殿主的身后走了出来：“老子不当你那什么‘明镜司编外顾问’了！迟渊殿主已经答应保护老子，想要老子入赘，不，让老子加入长生教！老子今天开始就是长生教的人，不帮你们破案了。” “你要想杀我，除非你能将这里的长生教人全都杀干净！否则，哼哼！” “段先生，你这……”迟渊殿主脸色骤变，看向段明。 “殿主威武，绝对不会将本教之人交出去的吧……”段明看向迟渊殿主。 “这，这是自然。”迟渊殿主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隐隐有种感觉，怎么自从这段明将那宅子收下之后，一切的事情似乎就脱离掌控了呢 “段先生，段明！”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的眼睛，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于是厉声喝道：“你真当我明镜司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的！本指挥告诉你，哪怕是‘明镜司编外顾问’，也不是那么随便的！” “难道，你真的想人如其名，年纪轻轻的就‘短命’不成！” “殿主，你瞅瞅，你瞅瞅！”段明浑身哆嗦的拍了拍迟渊殿主的肩膀：“这刑千刀说的是什么话，这还是人话么” “额，的确说的有点过了。”迟渊殿主茫然的点了点头。 “怎么！迟渊殿主，难道你们长生教真的打算庇护这段明么！”刑千秋沉声道。 “这，本尊……”迟渊殿主已经彻底乱了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章:离开清雪客栈 “段先生！”迟渊殿主咬了咬牙，然后对段明说道：“什么是‘明镜司编外顾问’” “哼！就是这刑千刀编出来的东西！”段明说道：“说是什么‘虽不享有明镜司待遇、亦不享有明镜司特权，但是具有调遣明镜司人、深受明镜司尊重’之人。” “说到底就是不给权、不给钱，叫你白干活的！” “原来如此。”迟渊殿主点了点头，随后沉声说道：“既然这样，很抱歉，本教恐怕无法庇护于您。” “为什么你们可是长生教啊，难道害怕了那区区明镜司么”段明不敢置信的说道。 “明镜司本教自是不怕，但是您既然已经加入了明镜司，本教将您留下，却是并不合适。”迟渊殿主叹了口气：“况且本尊已经保证过，绝对不会干预明镜司破案，若是因为留下您而导致明镜司无法破案，本尊难以和陛下交代。” “这……那我刚刚还叫他刑千刀……”段明说着一把搂住了迟渊殿主：“殿主，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额……请您放开我！”迟渊殿主急忙用力的挣扎开来，然后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段明：“段先生，您尽管放心，等到此次长生法会结束，本尊回京，定然奏明圣上，还段先生一个公道！” “换句话说，您还是不管我了呗”段明擦了擦眼角，看了看外面的刑千秋。 “怎么样段先生。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么”刑千秋冷声道：“若是如此，我便让你长眠于此，又有何妨！” “刑千……，不，刑指挥！刚刚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呢么”段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等着，我下去，我这就下去！” 说完，段明又看向迟渊殿主：“殿主，你一定要救我啊！” 随后不等迟渊殿主反应过来，段明拔腿就跑。 “哼！”迟渊殿主看了看楼下的刑千秋，冷哼一声走进了房间当中。 坐回到软榻之上，迟渊殿主还是有点没想明白，刚刚怎么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拿起茶杯，迟渊殿主刚要抿一口茶，便听到“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迟渊殿主脸色铁青的抬头看去，却发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段明。 “你怎么……”迟渊殿主顾不上湿了的衣服，警惕的看着段明。 “抱歉，抱歉！”段明笑着快步走到软榻旁，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盒子：“这个刚刚忘了带了。” “殿主，待会儿我可能回不去，那长生茶你叫人随便放个地方就行。” “你可千万记得，一定要救我啊！” “啊……”迟渊殿主茫然的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段明不等迟渊殿主反应过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迟渊殿主抱住：“我爱死你了！” 随后段明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迟渊殿主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呆愣在了原地。 “走！”段明走出了清雪客栈后，来到刑千秋身旁沉声道：“抓住我。” “哼！段先生，你可算出来了！”刑千秋大叫一声，一把抓住段明的衣服，向后一扔，正好扔到了许世忠的马上。 “刑指挥，你个刑千刀，要是把老子摔死了，看谁帮你破案！”段明趴在马背上大叫。 “迟渊殿主，刑某这次来的的确冒昧了，还请明镜司诸位见谅。”刑千秋对着清雪客栈大声说道：“等到破了此案，刑某当宴请诸位，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走！”话音落下，刑千秋马蹄一转，带着明镜司众人离开了这里。 “刑千秋！”坐在房间中，迟渊殿主的双眼微微眯起，冷声道。 等回到了明镜司，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你被长生教捉去了，便急忙赶去救你，可是你怎么……” “别提了。”段明活动了一下肩膀，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他只觉得浑身疼痛： “我本以为光天化日，在城里遇不到什么太大的危险，不曾想竟然被长生教盯上了。”段明叹了口气：“还好我够聪明，否则今天我可没这么容易从里面走出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婉儿也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随后段明将自己今天的经历简单的讲了一下，刑千秋和李婉儿听后，也是一阵后怕。 “北城龙门路欧阳律的宅子这迟渊殿主倒是好大的手笔！”刑千秋眉头一挑，冷笑一声。 “的确，那些仆役、美人到无所谓了，但是这宅子……”李婉儿点了点头：“欧阳律的大名，就算是在都城都是赫赫有名啊。” “所以，你就这么收下了”刑千秋看向段明。 “人家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段明说道：“不得不说，老刑啊，这迟渊殿主可比你大方多了。” “呵呵。”刑千秋笑了笑：“那不知道段先生打算怎么报答他们呢” “报答为什么要报答”段明却是反问道：“东西不是我和他们要的，是他们硬塞给我的，我为什么要报答” “额，你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李婉儿被段明这话弄得一愣，惊讶的问道。 “你这么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似的。”段明摆了摆手：“再说了，我没打算不认账啊。我始终认为这宅子是迟渊殿主送给我的，这些仆人美女也都是长生教送给我的。” “可是郡主，这并不是交易啊。”段明说道：“他们送给我，我感谢他们，这又不是交易。” “段先生，迟渊殿主可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刑千秋沉声道：“你这样的话，就不怕迟渊殿主对你不利么” “老刑啊，你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段明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连续两次破坏了长生教的谋划，如果在破坏第三次，你觉得长生教会留我么” “这……”刑千秋顿时语塞。 “所以啊，我拿了，反而能安稳一段日子。”段明笑着说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一章:天下太平 听完了段明的话，刑千秋和李婉儿也不得不承认段明说的是正确的。 将自己摆在“被胁迫”从而破案的位置上，这样长生教对他的杀意也就会大幅度降低。 况且，无论是哪一次，段明也的确都是被强制性要求破案，也算不得撒谎。 只要长生教好好调查一下，更能确定段明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了。”说完这个问题，段明看向刑千秋：“今天我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过你得和我走一趟。” “好。”刑千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去哪我也一起去。”李婉儿说道。 “郡主，这……好吧。”段明点了点头：“不过事先说好了，您一切都得听我的。” “好的。”李婉儿回答道。 “既然这样，你们俩就先去换一身衣服吧，现在这一身实在是太扎眼了。”段明看了看身穿明镜司官服的刑千秋说道。 很快，二人便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在段明的带领下向着城南走去。 “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南城小巷。”在路上，段明对刑千秋、李婉儿说道：“南城小巷十分的诡异，我过去虽然住在南城，但是却也没有去过。” “可以说，在整个南城，有三条小巷很少有人走。” “一条是我的漏衣巷、一条是故里巷，最后一条便是这南城小巷。” “漏衣巷之所以少有人走，是因为漏衣巷的另一侧已经被封死了，只剩下子初大街一个出口。” “故里巷少有人走，是因为故里巷年久失修，道路崎岖不平，就算是人走都费劲。” “而最后的这条南城小巷，道路宽广、地面平整、四通八达。” “这样的话，为什么南城小巷没有人走”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因为闹鬼。”段明沉声道：“自从南城小巷建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在这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走了。” “当初麟州才子案，明镜司搜索全城，也搜过这南城小巷，并未见到什么异常啊。”刑千秋沉声道。 “很正常，世界上哪里有鬼有鬼的只是人心而已。”段明说道：“这南城小巷里必然隐藏着很深的秘密，所以才装神弄鬼吓走人。你们明镜司来此办案搜查，这些装神弄鬼之人又岂敢露头” “而根据我之前的检查来看，百鬼夜行那天装成百鬼之人若是想要逃，必然要走酥云路或南城小巷。” “酥云路是烟花之地，尽管鬼节当日就连这烟花地都家家闭门，早早休息。可是毕竟人口众多，难免会出现纰漏。” “而南城小巷就没有这个忧虑了。”段明沉声道：“南城小巷本就人烟稀少，到了鬼节夜里，就算是官兵巡视都绝对不会往这里走，所以从这里逃走最是容易人不知鬼不觉。” 很快，三人已经来到了南城小巷的路口，眼前的小巷看起来宽敞明亮，但是却给人一种阴森至极之感。 “咳咳。”李婉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段先生，这里看起来真的像是闹鬼啊。” “石头的事。”段明笑了笑说道：“这里的石头颜色要比别的地方偏青一些，略有青色的道路会让人感觉阴冷，再加上久无行人路过，看起来自然阴森。” “这样啊。”李婉儿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且进去会会这南城小巷！”刑千秋沉声道。 接着，三人便在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中缓缓走进了南城小巷，沿着宽敞的道路一点点向着深处走去。 南城小巷的两侧也有着一间间房屋，这些房屋看起来略有老旧。 似乎是感觉到段明等人的进入，这些房屋的门微微打开了一个缝隙，仿佛有人在从里面窥视着段明等人。 “什么人！”刑千秋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嘎吱！”随着刑千秋的大喝声，这些房屋的门窗瞬间紧闭，不再露出缝隙。 “不用在意。”段明笑着说道：“南城小巷闹鬼，两侧的房屋无人居住，城中的乞丐便会在此居住，免得风吹日晒。” “可是，闹鬼啊，他们不怕么”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当人穷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是鬼又有何可惧哪怕是黑山姥姥，如果愿意自荐枕席，在一些人眼里都会变得秀色可餐了。”段明说道：“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鬼，而是穷。” “黑山姥姥”刑千秋疑惑的的看向段明。 “嗯，就是一种长得吓人的女鬼。”段明回答道。 “段先生此言破含深意，婉儿受教了。”李婉儿对段明说道：“等到婉儿回京，必然将此事转达给陛下，望陛下能垂悯于这些穷苦之人。” “这倒不必。”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有的人穷是因为时运不济，有的人穷却是因为偷奸耍滑。太平盛世，只要人肯努力，是很少有人会穷到这种地步的。所以，当今陛下不需要就一洲一地改革什么东西，只需要让这江山永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那么不该穷之人自然会有转折之时。” “受教了。”刑千秋和李婉儿互视一眼，同时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 “先生大才，每每在先生身边都能有所收获。”李婉儿赞叹道。 “过奖了，过奖了！”段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说话间，三人已经沿着道路走了许久，眼前的场景却越来越显得阴森诡异。 道路两旁种着两排高大的槐树，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等等！”突然，段明一抬手，目光疑惑的看向两侧的街道。 “怎么了”刑千秋和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在这里偷窥咱们的目光更多了”段明沉声道。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氛围的确与别的地方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些视线与之前的感觉不同，之前的如果说是警惕，这里更像是贪婪。”段明沉声道：“这里的人，一定不是之前的那些穷苦之人，而是别有目的之人！” “额，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李婉儿小声嘀咕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二章:脑袋 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并没有回答。 段明之所以具有这么敏锐的感知，是因为他研究长生符文的原因。 随着对两枚长生符文的了解，段明觉得自己尽管没有获得什么超乎寻常的能力，但是思维却变得更加灵活，五感变得更加敏锐。 至于刑千秋，则是因为多年办案期间，一直处于危险的状态之下，所以第六感自然而然就变得更加敏锐了。 “找到了！”就在这时，刑千秋眼睛一亮，冲向了一旁的一座房子。 “砰！”房子的窗户应声破碎，刑千秋直接冲了进去，随后房间中传出了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 数秒后，一道黑影从房间中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黑影落在地上，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就想要逃跑。 然而下一刻，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然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样子，你并不是什么穷苦之人。”段明双眼微眯，打量着黑影，这正是一名身材不足一百五十公分的男性，脸上用五颜六色的燃料画的各种诡异符文，唇边还长着两撮小胡子。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影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我还什么都没有问，你就这么决绝了”段明笑着说道。 “反正你也什么都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说，说了也不会是真的。”黑影叫道。 “你这人倒是有趣，那你叫什么名字”段明问道。 “哼！”黑影一扭头，冷哼一声。 “哦，哼先生。”段明点了点头。 “我不叫哼先生！”黑影顿时叫道：“我叫夜叉。” “不，你就叫哼先生。”段明却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刑千秋：“老刑，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就请哼先生与咱们一同共进晚膳吧。”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段先生，咱们不在走了么”李婉儿疑惑地问道。 “不必了，咱们想知道的很多东西，这位哼先生都会告诉咱们的。”段明笑着说道。 同时，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继续前进他们或许会变得十分危险。 刑千秋尽管武艺高强，可是就算刑千秋的武艺再高强，又能护得住他和李婉儿么 随后，段明三人转身便压着“哼先生”离开了。 “呜呜呜……”随着段明他们的离开，周围的房间中突然传出了怪异的声音，如泣如诉！ 很快，段明他们回到了明镜司，刑千秋直接将“哼先生”压到了停尸房。 “哼先生。”段明找来一张长椅坐在了“哼先生”的对面，指了指许汉三的尸体：“你认不认识这具尸体” “哼！”哼先生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这是更夫许瘸子的尸体，据说是被百鬼所杀，脑袋不知去向。”段明沉声道：“我和许瘸子的关系一直不错，昨天夜里许瘸子还托梦给我，说没了脑袋在阴间看不到道路，总是受人欺负，所以想让我帮他寻一个脑袋。” 哼先生看向段明，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我本来还想，我毕竟是个好人，上哪去给他弄个脑袋总不能把我自己脑袋摘下来给他按上吧。”段明叹了口气：“可是许瘸子人挺好的，活着的时候就因为腿的原因受尽欺负，死了再因为脑袋的原因受尽欺负，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哼先生叫道。 “所以，我还是得给他弄个脑袋。”段明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哼先生：“然后你说这不就巧了。就在我犯愁从那给他弄脑袋的时候，这脑袋自己就来了。” “你要干什么”哼先生叫道。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肯说”段明满怀期待的看着哼先生。 “没错！”哼先生说道。 “那可太好了！”段明一拍手，然后看向许世忠的尸体：“老许呀，你的脑袋马上就要到了，再等等，马上就到！” 然后，段明看向刑千秋：“老刑，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肯说，就别耽误时间了，杀了吧。” “哦，好。”刑千秋平静的说道。 李婉儿惊讶的看了看段明，又看了看刑千秋，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二人一定是有所图谋。 “也别拖走了，就在这杀。”段明说道：“把脑袋砍下来之后直接给老许按上，也省的托运尸体了。” “好。”刑千秋说着抽出了手中的宝剑。 “等等，你们是在吓唬我，你们不可能杀我！”哼先生的脸色一片惨白，大叫道。 “对对，你说的都对！”段明一边说着，一遍抬头看向刑千秋：“记得，瞄准了第五颈椎的位置看，这样一来才能和身体对得上。” “知道了。”刑千秋用剑轻轻的划破哼先生的后颈皮肤，似乎是在标记。 “等等，等等！”哼先生急忙大叫道。 “对对，哼先生你说的都对，就别耽误时间了。老刑，快点砍……”段明急切的说道。 “我叫孙二牛，是鬼市的一门鬼客！这叫许汉三的人我过去见到过，不过他的死和我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哼先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说话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他说的一定是假的，老刑，快点下手啊！”然而段明却是急了，急忙叫道。 “喂，我都说了，你怎么还要下手啊！”段明急，孙二牛更急，大叫道。 “你说的肯定是假话，你长得这么小怎么可能叫孙二牛！”段明说道：“还有，你说什么鬼市，净扯淡，哪里有鬼市！” “我就叫孙二牛！孙二牛就得壮的像头牛么难道王麻子脸上就一定有麻子么”孙二牛急忙说道：“而且鬼市，我晚上可以带你们去！真的！还有，这个许瘸子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知道他是谁杀的，人就藏在鬼市里！” “真的”刀锋贴着孙二牛的后脖颈停了下来，刑千秋沉声问道。 感受着后颈处的冰冷，孙二牛的心中一阵抽搐，急忙说道：“真的，比黄金还真！” “既然这样……”刑千秋看向段明。 “嗯……”段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许世忠快步走了进来。 “不好了！”许世忠对刑千秋说道：“百鬼再次出现，楚国使团的人死了！”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三章:兄弟 刑千秋等人快速来到了位于北城的“迎宾楼”。 这里正是大楚使团居住的地方，此刻迎宾楼的氛围看起来十分的紧张，官府的衙役将迎宾楼围的水泄不通。 “到底怎么一回事”刑千秋来到迎宾楼外，看到了孙衙役，沉声问道。 “刑指挥，段先生。”孙衙役对二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低声说道：“死者叫做独孤远，是大楚使团的副使。昨夜申时醉酒回房后，一直到今日未时才离开房间。说是要出去办点事，结果刚刚走出迎宾楼的后门就死了。” “怎么死的”刑千秋沉声问道。 “根据跟在独孤远身后的仆役的说法，是一名白衣女鬼从天而降，直接将独孤远搂在了怀里。等到白衣女子飞天而起之后，独孤远的尸体便倒在了地上，独孤远的脑袋也不翼而飞。”孙衙役说道：“人们都说是百鬼杀人！” “又一具无头尸体”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在孙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迎宾楼的后门。 后门此刻敞开着，旁边站着两名衙役，地上有一大滩血，但是独孤远的尸体却不在这里。 “尸体呢”段明沉声问道。 “被带回了大使馆内。”孙衙役叹了口气：“楚国的大使坚决不同意将尸体留在这里，我们没有什么办法……” “好吧。”段明叹了口气。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开始检查起附近的情况来，试图找到线索。 “只有那名仆役看到了那名仆役现在在哪里”段明找了片刻，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沉声问道。 “已被关押在房间中。”孙衙役说道：“的确只有他自己看到了。” “好吧，我先去看看尸体，老刑，你去审审那名仆役。”段明说道。 “好的。”刑千秋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只有那名仆役自己看到了，那么那名仆役的可能性也就是最大的。 很快，段明来到了存放独孤远尸体的房间，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随后段明来到了独孤远的尸体旁。 独孤远的尸体就被放在了地面上，借着烛光可以看见，尸体的脖颈处平整而光滑，鲜血还在他的断颈处往外流。 “第七颈椎。”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从断端来看，独孤远的尸体与许汉三的尸体的症状一模一样。 随后段明一点点检查着独孤远的尸体，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就在段明检查到独孤远右手的时候，双眼一眯。 他在独孤远右手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根白色的丝线，这丝线的材质与他之前在子初大街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呜呜呜……”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段明猛然转头，只见窗外正有一道身影静静的飘在那里。 是的，就是飘，毕竟这里是迎宾楼的二楼，窗外又怎么可能站人呢 这道身影头发垂落，遮住了面容，看身形却是一名女子，如泣如诉的哭声正是从她的头发中传出来的。 段明双眼一眯，正要大叫，结果便见那道身影竟然凭空飞起，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段明快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可是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老六，怎么了”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守在外面的衙役抬头看向窗口。 “你们刚刚看没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段明沉声问道。 “没有啊。”几名衙役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样啊。”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关好窗户，快步离开了房间。 而此刻，刑千秋正在审问独孤远的仆从，独孤远的仆从浑身颤抖，如同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一般。 “真的，我没说谎！”仆役反复强调：“我和独孤先生刚刚出门，那女鬼便从天上‘嗖’的一下飞下来了，然后又‘嗖’的一下飞起来了，独孤先生就死了。” “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么”刑千秋沉声问道。 “嗯嗯，我本来是不信的，今天，我信，我真的信！”仆役叫道。 “老刑！”说话间，段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仆役，然后看向刑千秋：“怎么样” “一口咬死了就是女鬼杀人。”刑千秋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这样啊，或许真的就是女鬼杀人也说不定。”段明沉声道：“好了，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找人将独孤远的尸体送回到停尸房，我再好好查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刑千秋疑惑道。 “别忘了，今天晚上你要陪郡主宴请褚侯。”段明笑着说道。 “可是，这里的命案……我哪有心思宴请……”刑千秋沉声道。 “没有心思也得去！”段明却是说道：“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那，好吧。”刑千秋看了看段明的神情，不明白段明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只能点头同意。 “等等，你们谁都不能走！”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屋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虬髯大汉推门而入：“我们不远万里来到你们大齐，我们是怀着诚意来的，然后呢独孤老兄就死在了这里！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这位是使团的大使拓跋延康。”孙衙役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我拦不住他。” “拓跋大使请放心。”刑千秋沉声道：“我们明镜司一定会尽快破案，还独孤副使一个公道。” “尽快破案刚刚我在外面还听你们说什么是女鬼杀人，我看你们就是酒囊饭袋之辈！”拓跋延康大叫道：“现在还要去请客吃饭你们大齐国是想欺辱我们大楚么！” “哎呦，拓跋先生，你看你说的。”就在刑千秋正打算回话的时候，段明突然说道：“看着你这般英明神武，会说出这话绝对是因为你不了解现在具体是怎么回事。” “嗯什么意思”拓跋延康疑惑的看向段明。 “这明镜司里要说破案，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位刑指挥，而是本人。”段明说道：“只要本人在，破你这个案子是分分钟的事！” “分，分什么”拓跋延康一愣。 “哎呀，就是很快的意思。”段明笑着说道：“我们大齐可没有任何轻视大楚的意思。实不相瞒，刑指挥去找的不是别人，正是明珠郡主李婉儿和我们的褚侯。” “明珠郡主的名号你可能没听过，但是她的父亲你一定知道，就是静安王。” “静安王！”拓跋延康眉头一挑。 “没错，那么你觉得我们刑指挥找他们是为了什么吃饭聊天么”段明问道。 “难不成，是为了这个案子”沉思了一下，拓跋延康沉声道：“就连贵国的静安王和褚侯都关心这个案子” “当然了，大楚国是我大齐国最好的朋友，大楚国的事情也就是我大齐国的事情，咱们都是异国异地、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段明上前一步，拍了拍拓跋延康的肩膀：“所以，不仅是静安王，实际上就连当今陛下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啊这么快就传到贵国的陛下耳中了”拓跋延康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彻底的不够用了……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四章:鬼市 “那是当然！”段明信誓旦旦的说道：“所以大哥，你放心吧，长则四五日，少则二三日，我们押到你的面前，任由大哥发落！” “啊那就多谢了！”拓跋延康说道。 “那我们就走了，再见。”段明抱了抱拓跋延康，说道：“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啊，好的，兄弟！”拓跋延康点了点头。 “走！”随后段明一挥手，便和刑千秋一同离开了这里，同时孙衙役看了一眼拓跋延康，急忙让人将独孤云的尸体带走了。 “那个，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走出了迎宾楼，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刚刚段明的话让他脑袋到现在没有回过劲来。 “我刚刚看到那个女鬼了。”段明却没有回答刑千秋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什么！”刑千秋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迎宾楼，昏黄的阳光铺洒在迎宾楼上，平白的让迎宾楼多了一丝神秘。 “你先去春雨楼，我回去好好查查独孤云的尸体，或许会有更多地发现。”段明说道。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等回到了明镜司，许世忠早已等在了大门口。 “段先生，你总算回来了。”许世忠看到段明，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早上自己就是出去了一会儿，结果今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想想，许世忠都感觉脊背发凉，若是段明在这一天中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段明看向许世忠，沉声问道。 白天的时候，由于后来是刑千秋一直在陪着段明，所以便让许世忠去调查关于宋义的事情了。 “宋义的本名叫宋仁贵，曾经是京都里皇城司指挥使。”许世忠说道。 “皇城司”段明眉头一皱。 要知道，皇城司乃是天子门户，皇城司的指挥使，其官职虽然并不高，但是由于其地位特殊，所以就算是一品大臣见了，都不愿意轻易得罪，可以说是位卑而权重。 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皇帝的亲信，怎么会被贬到这里来 “没错，根据京城的消息，他是由于犯了某个错误而被贬到这里来的。可是犯的是什么错误却不知道。”许世忠叹了口气。 “哦京都的事，还有你们明镜司不知道的”段明疑惑的看向许世忠。 明镜司毕竟是一个刑侦机构，就算是远远比不上历史上那些东厂、西厂之类的特务部门，也应该具有很强的情报收集能力了，怎么可能连皇城司指挥使被贬原因，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没办法，这是皇甫指挥他们调查的，并且皇甫指挥下了令，不允许外传。”许世忠叹了口气。 “皇甫指挥明镜司指挥使皇甫皓月”段明点了点头：“那就只能等老刑回来，让他问问了。” “段先生，说实话，你就算是让刑指挥问，也白扯。”许世忠叹了口气。 “怎么皇甫皓月与刑千秋关系不和”段明疑惑的问道。 “也算不上不合，不过皇甫指挥和长生教关系走得很近。”许世忠沉声道：“曾经皇甫指挥曾经让刑指挥不要再招惹长生教，结果被刑指挥拒绝了，两人因此……” “长生教的手都已经伸到明镜司里了么”段明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随我去好好检查一下独孤云的尸体，然后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个宋义。” “好。”许世忠脸上顿时一喜，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孙衙役他们的速度非常快，还不等段明回来，便已经将独孤云的尸体送了过来。 段明和许世忠走进了停尸房，独孤云的尸体就被放在了许汉三的尸体旁。 “尸体男，四十五六岁，身材魁梧，头部从第七颈椎处断裂，断口平整光滑。”段明说道：“尸体背部未见尸斑，应该是由于搬运所致。” “右手指腹及掌指关节处有老茧，应该是会写武艺。” 说到这里，段明却是更加疑惑了。 如果这独孤云会武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连一丁点反抗都没有仅仅只在指缝里留下了一根白色的丝线 除非，当时独孤云失去了反抗能力，又或者当时独孤云已经死了！ 又仔细在独孤云的尸体上检查了许久，并未发现独孤云的尸体上有别的伤痕。 “或者，一切的原因在脑袋上”段明微微眯眼：“这才是凶手将独孤云的脑袋带走的原因” “走！”说到这里，段明猛然站起身，对着许世忠说道。 “做什么”许世忠被段明的表现吓了一跳，疑惑的看向段明。 “去鬼市！”段明却是沉声道。 很快，许世忠和段明再次来到了南城小巷。 入了夜之后，这条小巷看起来更加的诡异万分。 不过段明和许世忠并没有在乎这个问题，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而之所以没带孙二牛，则是由于刑千秋不在，段明担心直接带着孙二牛会产生什么波折，万一让孙二牛逃跑了也就不好了。 段明和许世忠披着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不紧不慢的走在小巷中。 突然，小巷中的房门与窗户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道道人影。 “小心。”许世忠一惊，急忙将段明护在身后。 “没事。”段明却是平静的说了一声，然后就好像没有看到两侧一般，继续向前走。 许世忠惊疑不定的跟在段明的身后，神情中满是戒备。 走着走着，段明和许世忠突然看到小巷的正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另一个人则身穿一身白色的衣服。 “来者何人”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色衣服的人猛然转身，露出了他那看起来无比狰狞的面容。 “南城，跛老六！”段明没有被白色衣服的人吓了一跳，而是平静的说道。 “前方阴司，活人回避，回避，回避！”黑色衣服的人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 “我要进鬼市！”段明沉声道。 “前方阴司……”黑色衣服的人再次说道。 “给！”段明一抬手，一个小小的钱袋飞出，落在了地面上：“我有些东西要买，要进鬼市。” “请！”看到了钱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侧过身来，同时摆手道：“鬼市非是阳间，还请二位莫要将阳间的恩怨和规矩带到这里来。” “知道了。”段明径直的从二人中间走了过去……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五章:进入鬼市 穿过了一黑一白两个人，段明和许世忠继续前进，没走出几步前方便出现了一名矮个子小男孩。 小男孩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手上还提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放着几个面具。 看到段明和许世忠，小男孩抬起头，将手中的花篮向上举了举。 “多谢。”段明来到小男孩的身边，笑着说道。 随后段明从小男孩的花篮里取出两张面具，并将五枚铜板放在了花篮里。 “嘻嘻。”小男孩顿时笑了，将段明手中的面具抢了回来，同时从衣服里拿出两张新的面具递给了段明。 “你是让我们带这个”段明笑着接过面具。 小男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段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面具，发现这两个面具与花篮里的面具想必，条纹更加清晰，样式更加狰狞。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面具的额头处隐隐有着一个金色的“血”字纹路。 段明心中暗暗了然，看样子这个面具要比之前的更加高级，换而言之，在鬼市里应该比之前的更加安全。 “多谢。”段明对小男孩笑了笑，然后递给了许世忠一张面具，随后带好。 等到段明和许世忠带好面具之后，小男孩转身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屋边，伸手在房屋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按。 “轰隆隆”，随后便只见房屋的墙壁竟然如同一扇大门般向两侧猛然打开，露出了里面另一番天地。 “哎呦！”正在里面与人说话的，一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转头看向段明和许世忠，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最终定在了他们脸上的面具上。 随后这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快步走到门口，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二位贵客，请……” 段明和许世忠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等到段明和许世忠二人走进大门之后，小男孩又在石块上一转，大门缓缓关闭，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二位贵客是第一次来这鬼市吧。”老人一边拎着段明和许世忠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 “没错。有些东西阳间不卖，只能到阴间走一遭。”段明回答道。 “那可是真巧了，这天下鬼市不少，但要说货物齐全，还是我们这麟阳城鬼市最为齐全，哪怕是都城，也比不得。”老人说道。 “这是自然。”段明平静的说道：“毕竟麟阳城的鬼市背后站着的人，也不简单啊。” “嘻嘻。”老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说话间，段明和许世忠已经深入到鬼市内部。 这鬼市是建立在麟阳城地下，阴风阵阵、鬼影绰绰，无论是商贩还是客人都是身披斗篷，脸上带着鬼脸面具。 只是这里绝大多数人带的鬼脸面具都是普通面具，像是段明和许世忠这样带着特殊面具的人很少。 而鬼市的道路两边贩卖的也的的确确都与城里的截然不同，都是一些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东西。 “不知道二位来到这鬼市，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啊”老人突然问道。 “你就不先问问我们到底是谁么”段明却是反问道。 “哈哈，活人的名字、地位，与这阴间有什么关系况且，就算问了，又有几个人会在这鬼市说出自己的真名”老人摇了摇头：“所以，不问也罢，不问也罢。” “老人家倒是看的通透。”段明点了点头：“我们要买的东西世间常见，又世间罕见。” “哦还有这样的东西不妨说说。”老人停下了脚步，沉声道。 “其实很简单，人头而已。”段明沉声道。 “哦阁下是来杀人的”老人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来买人头，嗯，字面意思。”段明说道：“我要的人头，不能经过刀劈剑砍、不能经历过火烧水淹、外表不能有任何伤痕，断端必须要光滑平整。” “这样的东西，的确是世间常见又世间罕见。”老人点了点头。 “你就不问问我们买这东西干什么”段明再次问道。 “贵客去铁匠铺买把刀，铁匠铺的人会问你是要拿去杀猪切菜，还是拿去杀人越货么”老人再次回答：“买卖就是买卖，商家只用思考自己有没有货，客人用货干什么与商家有什么关系客人也只用思考自己钱够不够，至于商家的货源是从哪里得到，与客人又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此。”段明点了点头：“那不知道咱们这鬼市里，到底有没有我要的货” “有，也没有。”老人指了指前方：“前方三条街左转，有一个珍宝阁，珍宝阁左手边，有一家没名字的小店，你们可以去那里问问。” “多谢老人家！”段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对老人抱了抱拳，一个小小的钱袋便落入了老人的手中。 “贵客这是干什么”老人将钱袋收了起来，笑着问道。 “鬼市之中，没有无价的东西，老人家的情报对我们也很重要。”段明说道：“这是对于老人家的答谢。” “嘻嘻，嘻嘻……”老人却是笑了起来：“像两位贵客这么明白事情的人，少喽。” “不过，老头子我的这点线索，倒是不止这些，可是有没有将到手的钱还回去的道理。”老人微微沉思：“既然这样，老头子便再送你们一个消息。” “多谢老人家。”段明说道。 “若是那家小店没有二位贵客想要的货，也可以去此处五条街外的百鬼看看，或许会有所收获。”老人继续说道。 “那就多谢了。”段明再次道谢。 随后老人便离开了，只留下段明和许世忠站在原地。 “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太过诡异了。”许世忠对着段明说道：“还有，段先生，你和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强龙不压地头蛇。”段明笑着回答：“这鬼市里的人隐藏的都很深，就算是你们来这里彻查都未必能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况且稍微客气一点、给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费那么大周折呢”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六章:买脑袋 很快，段明便与许世忠一同来到了所谓的珍宝阁。 这珍宝阁建的可谓是富丽堂皇，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建筑灯火通明，在这阴森森的鬼市当中可谓是非常醒目。 而就在珍宝阁的旁边，有着一间矮小的小房子，小房子里黑漆漆的，在富丽堂皇的珍宝阁边，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带着许世忠来到了小房子的旁边，段明轻轻敲了敲房门。 过了片刻，房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张苍老的面容。 “干什么”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老人是一名老妪，一只眼睛的位置是一个黑黑的坑洞，看起来十分空洞。 “买东西。”段明没有被老妪的脸所吓到，而是平静的回答道。 “买东西去隔壁。”老妪说着就要关门，却被段明拦了下来。 “我要买的东西隔壁没有，守门的老人家说，只有你家有卖。”段明说道。 “什么东西”说话间，老妪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人头，未遭过刀劈火砍、未受过水淹火烧的人头。”段明回答道。 “……”目光紧紧地盯着段明和许世忠，沉吟了许久，老妪将门打开：“进来吧。” “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进去前，段明小声对许世忠说道。 许世忠虽然不明白段明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却也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走进了黑漆漆的房间中，老妪点燃了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将房间照亮。 “嘶！”借着烛光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后，许世忠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个房间并不大，但是周围摆满了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里装满了类似于眼球、断手、心脏之类的器官。 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当那个老年人让他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对此有所准备，所以反应要比许世忠好上许多。 毕竟，这样的房间他上一世虽然没有进入过，但是电视里还是有不少的。 再加上段明一直都在与尸体打交道，所以心中并无什么波澜。 “呵呵……”老妪看了看许世忠，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许世忠听到这笑声，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客人倒是见过世面的。”老妪没有理会许世忠的话，而是看想段明：“我相信你们是真心来买东西的了。” 随后老妪来到了一旁的柜子边，从柜子上取下了一个木质的盒子。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新鲜的。”老妪说道。 “多谢。”段明接过盒子，打了开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个东西刚刚送到，还没有处理过，否则，就算是本店估计也没有你想要的脑袋了。”老妪继续说道。 “这么老”段明看了看盒子里的脑袋，看样子差不多四十五六岁。 “嫌老?”老妪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还有没有别的了”段明叹了口气，问道。 “符合你要求的，没了。”老妪摇了摇头。 “那差一点的呢只要不是被刀剑砍伤的就行。”段明叹了口气。 “这个，倒是有。”老妪思索了一下，带着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里面的房间，只见这个房间中摆放着一排排的罐子，这些罐子里则装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这里的货物倒是齐全啊。”段明点了点头，目光从这些人头上一一扫过。 突然，段明的眼睛一亮，他在这些人头里赫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南城打更人——许汉三，许瘸子！ “这样吧，这个脑袋，还有我刚刚看的那个脑袋，都要了。”段明平静的说道：“你开个价吧。” “都要了”老妪双眼微微眯起，这个人绝对不是单纯为了买脑袋而来。 不过鬼市有鬼市的规矩，就像之前那个老人家所说的那样，段明买了脑袋干什么，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微微思索，老妪开口道：“这可是稀罕东西，既然两位贵客诚心想要，那就五两银子吧。” “好。”段明点了点头。 “我说的是，一个脑袋五两银子。”老妪说道，她看出了段明的目的，也就毫无顾忌的开口道。 “没问题。”段明对着许世忠摆了一下手：“交钱。” “哦。”许世忠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到了老妪的手中。 “这……”老妪的双眼微微眯起，正要说话，却被段明直接打断了。 “老人家，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你开价，我付款，你交货，合情合理。”段明沉声道：“但是，若是想宰肥羊，可就要考虑清楚了。” “呵呵，这位贵客哪里的话。”老妪的眼神微微变化：“老妪只是担心您这样将这两件货物带出去，会有麻烦，所以想要问问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不必了。”段明却是笑着回答道。 随后与许世忠一人抱着一个脑袋就离开了。 看着段明和许世忠离去的背影，老妪微微沉思。 “妈妈……”就在这时，一面墙壁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四个青壮男子。 这些男子面目狰狞，手中各拎着一把刀，沉声问道：“刚刚为什么不……” “他说的没错，鬼市有鬼市的规矩。”老妪沉声道：“这两个人不是简单的角色，如果留不下他们，咱们也就没有办法在鬼市继续待下去了。” “可是咱们，谁又能活在那阳光下呢”老妪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他俩买着两个脑袋干什么”一名大汉疑惑的说道。 “所以呀，你们要多动动脑子，否则老婆子我如果死了，你们可怎么办”老妪看了一眼大汉，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麟阳城最大的案子是什么” “你是说，百鬼夜行案”大汉微微思索，沉声道：“他们是来调查这个案子的这么说，他们是明镜司的人” “没错。”老妪点了点头：“真快啊，这明镜司才来这麟阳城多久，竟然就已经查到了这里。嘻嘻……要有趣喽……”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七章:凶器 “段先生，咱们现在去哪要去那个什么百鬼看看么”许世忠问道。 “去那里干什么”段明反问道：“就凭借咱们两个人，如果对方不配合，或者对方的力量太强，咱们能怎么办” “的确。”许世忠点了点头，看了看怀中的脑袋，身体一阵恶寒。 “现在咱们需要做的是，尽快将这脑袋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段明对许世忠说道：“破案讲究的是一个稳，切忌急躁。” “受教了。”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段先生，今日花的这费用……” “那刑千刀要是再敢算到我的头上，我和他拼命！”一听许世忠这话，段明顿时恶狠狠的说道。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便来到了进入鬼市的地方，而之前的那名老者正巧站在此处。 “呵呵，看样子二位贵客不虚此行啊。”老人笑着对段明和许世忠说道。 “多谢老人家的指点，否则我们要想买到这些‘贵重物品’，恐怕没这么容易。”段明说道。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老人摇了摇头，然后对二人说道：“你们这是要回到阳间”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还请老人家开门。” “哦，刚刚忘了告诉二位了，此门可进不可出。”老人却是说道。 “什么”许世忠顿时眉头一皱，然而段明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还请老人家指点，阳间还有牵挂，实在逗留不得。”段明沉声道。 “二位误会了，此门可入不可出，但是别的门却可以。”老人笑着说道：“而且二位以后若是再有需要，想要买一些阳间并不存在之物，完全可以通过那扇门，而无需如此费力。” “还请老人家指教。”段明说道。 事实上，段明早就猜到了一定会有这么一扇门。 甚至于这样的门应该不止一扇，否则他们之前走南城小巷进来的时候，一路上并未看到过什么人，如果进入鬼市的道路只有那么一条，那么这里的人又是如何进来的难不成还真的是住在这里的么 况且，既然之前的孙二牛明显就是生活在鬼市的人，如果真的能进而不能出，孙二牛是如何离开的 很快，老人家便带着段明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件小房子，对着二人说道：“以后二位贵客要想来到这鬼市当中，只需要从这里进来即可。” “多谢老先生！”段明再次道谢，随后与许世忠一起抱着人头离开了。 房子中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装饰与家具，仅有这一个巨大的石梯。 段明和许世忠沿着石梯缓缓向上走去，很快就来到了地面之上。 看了看左右，段明和许世忠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处棺材铺里。 “呵呵，棺材铺里连鬼市，这倒是贴切。”段明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脸上带着面具，看了看段明和许世忠，以及二人怀中的盒子。 段明和许世忠双眼微眯，警惕的看着这几个人。 不过这几个人似乎并不想惹事，绕过了段明和许世忠，进入到了楼梯中。 段明和许世忠微微松了一口气，抱着盒子继续往外走，来到院落中的时候，看到棺材铺的老板正坐在一处棺材旁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段明和许世忠径直离开了棺材铺，向着明镜司走了回去。 当回到明镜司的时候，刑千秋仍旧坐在大殿中等待着，看到二人平安归来，刑千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先生，你这是”刑千秋看了看段明和许世忠怀里的盒子，疑惑的问道。 “刚刚在鬼市的收获。”段明笑了笑，对刑千秋说道：“走吧，咱们去停尸房。” 很快，几人来到了停尸房，段明小心翼翼的将中年人的脑袋拿了出来，和独孤远的尸体比对了一下，完全匹配。 “果然，这个就是独孤远的脑袋。”段明点了点头。 “这是在鬼市里弄到的”刑千秋看向许世忠。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许世忠将之前的经历告诉了刑千秋，刑千秋听后久久不语。 “我告诉你，老刑！这是明镜司掏钱！不是我掏钱！”段明突然说道：“你要是再敢将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我和你没完。”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听到刑千秋的话，段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段明开始细细的检查起独孤远的脑袋来，想要看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什么线索。 独孤远的脑袋断端同样光滑平整，前端的皮肤微微向内卷，而后侧的皮肤则有一些向外翻得感觉。 “果然。”段明双眼微微眯起。 随后段明接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的检查着独孤远的鼻孔、口腔，很快便在独孤远的后颈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点，似乎是被针所扎。 “老许，将许汉三的脑袋拿出来。”段明放下了独孤远的脑袋，对着许世忠说道。 “嗯。”许世忠急忙将擦干了的许汉三的脑袋递给了段明。 段明仔细的检查起来，许汉三的脑袋与独孤远的十分相似，只是许汉三的断端边缘已经被泡的有些破损，远没有许汉三那么光滑。 “我已经知道许汉三和独孤远是怎么死的了。”段明放下许汉三的脑袋，对着刑千秋说道。 “哦”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请讲。” “这应该是一种特制的工具，细若钢丝，锋若刀刃。”段明说道：“这样一来，只需要找准位置，便可以直接将人的脑袋削下来。” “这样的武器，闻所未闻。”刑千秋沉声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种被称之为血滴子的武器。”段明说道：“这武器看着就如同一个头罩，里面含有锋锐的刀刃，只要套到人的脑袋上并轻轻一拉，锋锐的刀刃便会刺出，可直接取人的首级。” “还有一种名为盘龙丝的武器，削金断骨，如若无物。” “如果我没有猜错，杀了许汉三和独孤远的东西便是这二者的融合！”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八章:鬼市的存在 “好，我这就派人去调查。”刑千秋听完了段明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就打算离开。 “重点是调查一下鬼市的‘百鬼’，里面很有可能会有线索。”段明沉声道：“带着点孙二牛。”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刑千秋便直接离开了。 “老许。”段明看了看许世忠，沉声说道：“你和我在这里再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段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通。” “什么问题”段明看向许世忠。 “既然对方将死者的脑袋带走，为什么不直接销毁还要卖到鬼市去”许世忠思索了一下说道。 “很简单，这件事最初就是鬼市的人做的！”段明说道：“这应该是长生教与鬼市之人合作，所做的案子。” “合作为什么”许世忠还是不解。 “你觉得鬼市为什么会存在”段明却是反问道：“你和我也去过鬼市，那里的布置虽然可谓精妙，但是并不足以真的能够抵挡朝廷的军队，甚至于只要麟州城的衙役认真搜索，都可以轻易地找到鬼市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长生教在给鬼市打掩护”许世忠似乎明白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南城小巷毕竟不是一条窄路，道路宽阔、四通八达，如果能够启用，那么对于整个南城而言益处颇多，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哪一任的麟阳城太守都不曾探究其‘闹鬼’的秘密，而且不曾进行处理。” “没有调查、没有封闭，甚至不曾废弃。”段明说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有太守的掩护，是太守决定放置不管的。”许世忠明白了：“而太守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因为受到了长生教的指示。”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许世忠思索道：“如果这么说，鬼市的幕后之人应该是太守啊，怎么你说是长生教” “咱们这历任的太守，包括现在的纪太守，虽然算不上贪官污吏，但是也都不是什么刚正不阿之辈。”段明沉声道：“如果纪太守清缴了鬼市，你觉得对于太守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了。”许世忠说道。 “没错，一旦清缴了鬼市，对于太守而言可谓是名利双收。”段明点了点头：“于名望，太守清缴鬼市，打破了闹鬼的传说，重新开通了南城小巷，老百姓必然人人称颂。” “于政绩，清缴鬼市，将其纳入到管制范围，可谓是大功一件，必然受到陛下的嘉奖。” “于利益，通常太守任职，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就算是鬼市年年上供，又能获利多少然而如果清缴鬼市，那么鬼市里所存在的大量财富都会被其收入怀中。就算是很大一部分上交到朝廷，其获利也远远大于上供的利润。” “也就是说，一旦太守清缴了鬼市，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没有任何的坏处。”段明沉声道：“既然这样，太守们为什么要留下鬼市” “我明白了，必然是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后面为鬼市支撑，使得太守轻易不敢对鬼市出手。”许世忠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是在别的城市，鬼市往往只会选择一个小小的角落，而不敢占据主要的道路。”段明说道：“这麟阳城的鬼市竟然敢这么嚣张，甚至于肆意杀害进入南城小巷之人，其背后的势力必然非常强大。” “而具有这样的势力的人，在这麟阳城里除了太守就是长生教了！” “我明白了。”许世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好了，继续检查吧。”段明说道：“鬼市的人尽管擅长装神弄鬼，但是却也做不到绝对的天衣无缝！” 随后，段明和许世忠继续的检查二人的尸体。 越是检查，段明越是赞叹，不知道那老妇人用的是什么液体，这许汉三的脑袋保管的非常好，竟无一丝腐烂。 “啧啧，赶上福尔马林了。”段明心中暗暗思索。 不过既然连干冰、白磷这些东西都有，这个世界具有类福尔马林的物质也就不稀奇了，十有八九又是长生教的手笔。 “呵呵，干脆别叫长生教，改名长生化工厂得了。”段明小声嘀咕道。 又对两具尸体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等全都检查完后，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段明仍旧一无所获。 “好了好了，看样子我还是想多了，线索并没有多少。”段明活动了一下身体，对许世忠说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点休息吧，这一天累死我了。” 段明说着便离开了停尸房。 许世忠深深的看了一眼两具尸体，没有多说什么，也离开了这里。 很快，第二天，段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段明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外面站着的就是许世忠。 “段先生，不好了。”许世忠焦急地说道。 “怎么老刑那头出事了”段明急忙问道。 “那倒不是。”许世忠摇了摇头：“长生教将长生法会的日子提前了，就在明天！” “明天”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这长生教的迟渊殿主果然难缠，自己这头刚刚找到破案的线索，结果对方就出招了。 “走！”思索了片刻，段明披上了外衣，对许世忠说道。 “去，去哪”许世忠一愣。 “对了，现在还不行。”段明停下了脚步，脑中微微思索片刻后对许世忠说道：“老许，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请吩咐！”许世忠点了点头。 “你去一趟南城的孙氏布衣，告诉他们将我定的东西送到子初大街南城门去。”段明说道：“同时，你叫咱们司内的兄弟到外面大肆宣传，就说今日午时，本法师，南城跛老六要当众捉鬼！” “捉鬼”许世忠眼睛一亮：“段先生，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还不知道，但是咱们必须在长生教开始长生法会之前，先证明闹鬼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段明沉声道！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九章:捉鬼 当刑千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段明。 与刑千秋一同的还有李婉儿。 “段先生，你要抓鬼”刑千秋疑惑的看着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我已经摸清了装神弄鬼的大致套路，虽然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但是用来揭穿阴谋已经足够了。对了，你昨天收获如何” “并不好，那伙贼人似乎得到了消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刑千秋叹了口气。 “反应这么敏锐么”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我昨天和许世忠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察觉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刑千秋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段明：“这是长生教的教义，但凡长生教徒几乎人手一本。” “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啊。”段明叹了口气。 “对了，你说的珍宝阁旁边的那个房子我们也去了，不过你说的那名老妪已经不在了，里面的人头倒是都带回来了。”刑千秋说道。 “将那些人头全都埋上吧。”段明点了点头：“总归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不需要检查了么”刑千秋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不必了。”段明摇了摇头：“你可以叫孙衙役他们来调查一下，将这些人的形象特征进行登记，看看有没有什么未解的悬案可以用到。”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李婉儿并没有再四处乱走，而是坐在明镜司内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时间很快便要到午时了，段明三人这才出发，前往子初大街。 而此刻，子初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都是充满好奇的居民，他们想要知道这个南城跛老六到底是如何破案的。 而居住在子初大街的那些居民则绘声绘色的给大家将这关于“南城跛老六”的传奇事件，尤其是麟州才子案。 绘声绘色讲的就仿佛他们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而就在子初大街的一座茶楼上，一群白衣人正静静的站在二楼的房间中，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名正在慢慢品茶的青年——迟渊殿主。 “准备的怎么样了”迟渊殿主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头：“这就是这里最好的茶” “已经准备完毕了。”站在一旁的青城沉声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说。”迟渊殿主将茶水倒在了地上，然后一挥手，一名长生教教众便走上前，将茶壶拿了下去，重新冲泡。 “殿主不是想要拉拢这段先生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青城疑惑的说道。 “拉拢归拉拢，处理归处理。”迟渊殿主说道：“这并不冲突。” “之前不能直接对这段明出手，只是顾及明镜司的反应，能拉拢最好。” “可是，如果能借此机会除掉这个人，对咱们长生教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啊。”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不能彻底除掉他，接下来还怎么拉拢他”青城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真当他是那么容易就被拉拢的么”迟渊殿主笑道：“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可是，上一次的时候……”青城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迟渊殿主沉声道：“能屈能伸，这人远比你想的更难以对付。” “我明白了。”青城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快要到了，你也快去准备吧。”迟渊殿主继续说道。 “好！”青城应了一声，随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很快，就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段明缓缓来到了子初大街。 不过刑千秋和李婉儿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而是带人隐藏在了附近。 尤其是孟长空，他正站在旁边的一座小楼上，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接下来的事情是段明整个布局最关键的一环，这一场对弈到底谁能获胜，就看接下来的走向了。 “看，他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段明的身上。 段明被众人的目光注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慢慢的走向漏衣巷的方向。 人群看到段明缓缓走来，急忙分开了一条道路，段明从道路中走了过去。 等到段明走到了漏衣巷巷口的时候，并没有进入漏衣巷，而是找来一把凳子，坐在了上面，闭目养神。 周围的众人看到段明的表现都是一愣，不明白这是干什么 难道段明是想凭借神游物外来抓鬼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群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呜……咦……魂……归来兮……”就在这时，一直双目紧闭的段明突然张开眼睛，口中发出了稀奇古怪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十分的不安。 “这，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听着好像在叫魂……”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呜……咦……魂……归来兮……”段明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继续张口大叫着。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个人快步跑了过来，脸上还露着十分惊惧的表情。 “不好了，不好了！”只见那人大喊：“鬼，鬼来了！” 听到了这个喊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了过去，脸上露着惊骇的神色。 这南城跛老六竟然真有这本事只是喊了几声便将鬼喊来了 随着众人目光的转动，一队白色的身影缓缓从远处“飘”了过来。 没错，在明媚的阳光下，所有人都看的十分真切，这一队白色的身影白色长衣随着清风微微晃动，而下面都没有脚！ “天啊，真的是鬼，是那天晚上的鬼！”有的在那天见到百鬼夜行的人全都大叫起来，浑身不住地颤抖。 “呜……咦……魂……归来兮……”就在这时，段明的叫声再次传来。 这一回，这个声音仿佛穿过了每个人的皮肤，直接刺入人们的心中。 所有人都仿佛坠在了冰窖当中，一阵恶寒从脚心直冲头顶。 “呜呜呜呜！”似乎是为了回应这个声音，一阵哭声从百鬼中传出来，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飘了起来，直冲云霄！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章:装鬼之人 “呜……咦……魂……归来兮……” 白色的身影直冲云霄，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然而就在这时，一些眼清目明的人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们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连接着白衣女鬼与地上的百鬼。 “呜呜呜……”就在这时，百鬼已经缓缓的走向了人群，走向了段明，人们纷纷让路，拥挤的仿佛要将人挤到周围的墙壁里去。 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沉声大喝：“大胆妖孽，看本老六降你！” 随后便见段明从人群中穿了出去，手中握着一柄锋锐的菜刀，笔直的冲向了百鬼。 “老六！”人群中的人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然而，他们的话音刚落，段明便已经冲到了最近的一只百鬼身前，手起刀落，竟然直接将这名百鬼劈成了两段！ “啊……”人群再次发出尖叫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段明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直冲，那看起来阴森森的百鬼竟然丝毫奈何不了他。 很快，段明便已经从百鬼中杀进杀出，回到了自己漏衣巷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老六，这，这……”与段明熟识之人纷纷凑上前来，紧张的问道。 “无妨，我杀累了，你去帮我杀一会儿！”说着段明便将手中的刀递给了身前的人：“记住，只要杀前面三排之鬼即可。” “啊”这人满脸为难，握着菜刀的手微微颤抖：“老六啊，你让我杀鬼也行，能不能换一把菜刀” 听了这人的话，众人这才看到这把菜刀竟然不曾开刃，而且锈迹斑斑，仿佛随时都能断了。 “不必，不必！”段明摆了摆手：“我告诉你，这把菜刀啊受到过我祖师爷的加持，诛鬼除邪最是灵验，快去吧。” “这……”这人咬了咬牙，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大吼一声冲向了百鬼。 段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之所以将菜刀递给这个人，是因为段明知道，这个人不仅胆大，而且最好面子。 若是周围无人倒也罢了，如今人山人海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就算他怕得要死，为了面子也必然冲上前去。 也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这样也就够了。 只见这人冲到了百鬼面前，看着百鬼狰狞的面容，闭上了眼睛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劈在了百鬼身上。 “咔嚓……”手中的触感让这人一愣，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百鬼已经被看成了两半。 “这……”随后，这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蹲下了身子，脸上变得无比愤怒：“你大爷的！” 随后便见这人再次站了起来，再也没有害怕，手中的菜刀不断挥舞，周围的百鬼纷纷倒地。 “这，这菜刀真的这么神” “我天啊，回去我可要买几把放家里！” “得了吧，人家这是祖师爷加持过的，是宝贝，你当祖师爷天天没事就加持啊，还买几把。” “这还不简单，待会儿我去找老刘要张他祖师爷的画像，然后塑出金身，我放家里供着！” “这个主意好，金身肯定比菜刀效果好！” “对对，给我也塑一尊！” 就在众人说话间，持刀之人已经缓缓走了回来，看着周围的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怎么了”众人纷纷为了上去。 “把刀给我看看呗，太神了！” “神个屁！”持刀之人将手中的菜刀往地上一扔：“神的是咱们老六！该死的骗子！” “什么意思老六是骗子”一名大妈脸色一变：“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 “我不是说老六是骗子，我是说这百鬼是骗子！”持刀之人一跺脚：“不不，什么百鬼啊，分明就是一堆木头上面批了一块白布而已！” “什么！”听了持刀之人的话，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目光同时落在了百鬼的身上。 “没错，就是假的！这里的鬼都是假的！”持刀之人说道。 听到了这话，一些胆子比较大的人快步走了过去，围着百鬼转了两圈，发现百鬼仍旧只是站在远处，没有丝毫攻击的意思。 咬了咬牙，这些人小心的走了过去，一把抓到百鬼身上。 “恩”果然，一块块白布被扯了下来，而白布里只是一个个木头的支架。 “假的，果然是假的！”众人大叫道。 然而有的人却抬头看向了空中，如果地面上的这个是假的，那么空中的…… 果然，有眼见的人看清楚了，那个连接天上厉鬼和地面百鬼的正是一根细细的绳子！ 人们不是傻子，当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之后，很多细节就开始经不起推敲来。 “我明白了！”一名比较精通木匠工艺的人突然叫道：“风筝，这实际上利用的是风筝！” 听到了这话，段明站起了身，就要说话。 然而段明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大喝从众人的身后传来：“没错，段先生，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 段明双眼微眯，看向来人的方向，只见一名名长生教众穿过人群，来到了这里。 刚刚好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长生教青城！ “青城法师。”段明笑了笑：“不知你此言何意啊” “我长生教受麟阳城百姓所托，欲为麟阳百姓驱鬼纳福，迟渊殿主更是亲临这麟阳城。”青城高声道：“可是当我们到达这麟阳城的时候，却发现了古怪。” “仙长，你发现了什么不对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些鬼是假的”人们急切的问道。 “没错！我们清缴了整个麟阳城的邪祟，但是却并未曾发现那所谓的百鬼踪迹。”青城双手合十：“无量长生，当那一刻，殿主便已经猜到了，那所谓的百鬼非是真的神鬼之力，而是人为。” “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青城目光看向段明：“于是，我们长生教便决定提前进行长生法会，这样一来装神弄鬼之人无论是为名为利，必然会露出破绽来！”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你段先生！” “呵呵。”段明眼眉低垂：“我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布局等着我呢！”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一章:请吧 段明静静的看着青城，这迟渊殿主果然要远比忘机殿主难缠的多。 杀人诛心，迟渊殿主这分明行的是杀人诛心之举！ “不得不说，段先生你藏得的确很深！”青城来到段明的身前：“就连之前殿主都看走了眼！” “等等，你们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人群中，一名青年叫道：“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青城转头看了一眼青年：“名利双收算不算至于证据，不就摆在你们眼前呢么” “一旦今日我长生教不曾揭穿其真面目，那么结果会如何刚刚应该有人就已经想要买他祖师的画像、铜像、金像来镇宅辟邪了吧！”青城冷笑道：“到时候，他南城跛老六能获利多少，还用我说么” “这，这倒是啊……”周围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听着，倒有些像是你们长生教的做法”段明笑着说道。 “呵呵，本教所做之事，皆为了天下苍生，是否装神弄鬼，还是真的驱鬼辟邪，天下人自当监督。”青城平静的说道：“但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装神弄鬼，可知罪否” “知罪我还是不明白，我在这里为大家讲解百鬼真相，我何罪之有！”段明高声道。 “死不认账这装神弄鬼之法，匪夷所思，非常人所能及。”青城沉声道：“如果鬼节之事，不是你所做的，那么你又如何重现此光景难不成你想说你在短短几日之间，不仅勘破了这手段，而且复制出来” “不可以么”段明回问道。 “你可以说，但是天下人谁信啊”青城转头看向众人：“你就问问在场的这些人，他们信么” “这……”听到了青城的问话，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按照青城的说法来看，这种情况的确是太过夸张了，人的智慧真的能聪明到这种地步么 “所以，这罪名是莫须有了”段明叹了口气，明白青城这是坚定的要将这罪名放到自己的身上。 “不仅如此。”青城一挥手，几个人便抬着两具走了过来，正是许汉三和独孤远。 “你这是何意”段明看向青城，没有想到长生教竟然有本事从明镜司的驻地将这两具尸体带出来。 其实想想也是，为了保证这里万无一失，所以刑千秋将几乎所有的明镜司人都派了出来。 如此一来，明镜司驻地人手缺乏，很难周全。 “众所周知，无论是打更人许汉三还是楚国使臣独孤远都是被百鬼所杀，削去了头颅，不知所踪。”青城沉声道：“那既然如此，这二人的头颅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这头颅乃是我从鬼市获得的，有何不可”段明反问道。 “笑话。”青城摇了摇头。 “怎么阁下不相信鬼市的存在了”段明说道。 “没有什么不信的。”青城却是摇了摇头：“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其阴暗面，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但是你说你在鬼市买的头颅，未免太过可笑了吧。” “如何可笑”段明沉声道。 “这凶手费劲心机，装神弄鬼来吓人。”青城冷笑道：“削人首级就是为了拿去鬼市贩卖这话你自己信么” “算了。”说到这里，青城的目光从周围的人脸上掠过：“我也无心在此与你继续争辩，你就说此事是否是明镜司在背后支持你的” “明镜司你不仅想对付我，还想要对付明镜司么”段明说道。 “你就说是或者不是便好！”青城沉声道：“谅你一个人恐怕也无法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身后定有明镜司的支持！” “好你个青城，竟敢栽赃陷害我明镜司！”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刑千秋带着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 “见过刑指挥。”青城看向刑千秋，双手抱拳：“只是不知道刑指挥如此火急火燎的赶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想包庇此人么” “不不，只是断案缉凶是我们明镜司的事情，你们长生教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刑千秋沉声道：“还有，段先生乃是我们明镜司中人，难道现在长生教的权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么” “这是自然不敢。”青城似乎早就对刑千秋会来有所准备，脸上并没有任何慌乱：“只是刑指挥也说了，这段先生乃是明镜司中人，自古以来哪有自家人审自家人的道理” “所以，为了避嫌，我们长生教这才越俎代庖，以免让人觉得是刑指挥包庇下属、处事不公啊！” “这么说来，刑某还得谢谢你们长生教，为我明镜司着想了”刑千秋沉声道。 “呵呵，这就不比了。”青城直视刑千秋：“不过刑指挥可以放心，我们长生教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老刑！”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对刑千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相信长生教定会秉公处理。我就随他们回去，协助破案就好。” “这……”刑千秋微微犹豫，随后点了点头：“好吧。” 随后刑千秋满脸认真的看着青城，沉声道：“我便相信你们长生教一次。不过，若是段先生少了一根毫毛，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刑指挥请放心。”青城看向刑千秋：“若是段先生是无辜的，我们长生教绝对不会伤害段先生一丝一毫。而若段先生不是无辜的，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段先生。” “哼！”刑千秋冷哼一声，看向了不远处许汉三和独孤远的尸体。 “刑指挥请放心，稍后我们便会将这二位的遗骸送回到明镜司。”青城急忙说道：“迟渊殿主吩咐过，若是明镜司有任何地方需要我长生教帮助，请随意指挥，我们长生教定然鼎力协助。” “哼！”刑千秋再次冷哼一声，一挥手，便带着明镜司众人离开了这里。 随后，青城转头看向了段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段先生，请吧……”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二章:再见迟渊殿主 等到明镜司、长生教的人都离开了之后，周围的人也都散开了。 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则是聚到了“百鬼”身边，仔细的研究起来。 站在“百鬼”中操控着那些木头的人正是仁德堂的小厮，是段明将他从仁德堂“借”来的。 如今这名小厮卸下了身上的伪装，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走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转头一看正是宋仁德。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咱们再做什么了。”宋仁德的目光缓缓看向了长生教的方向…… 很快，段明便被青城带回到了清雪客栈，找了一个房间灌了进去。 段明倒也不着急，盘坐在床上，闭着眼睛。 “段先生。”过了片刻，迟渊殿主缓缓走了进来，坐到了段明的对面，笑着看着对方：“那宅子，住的可还舒服” “别提了。”段明笑着看向迟渊殿主：“我到今天为止，连宅子的大门都没看到呢。” “上一次，我从这里离开就被那刑千刀盯上了，就连上茅房后面都跟着两个官差看着，弄得我都快拉不出屎来了。” “哈哈，那这刑指挥可倒是过分了。”迟渊殿主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段明点了点头：“还请迟渊殿主这次帮帮忙，我真的不是凶手，请还我清白吧。” “哦我听青城说，段先生在子初大街上可是铁骨铮铮，硬气得很啊。”迟渊殿主笑着说道：“怎么如今……” “唉，我那不得做做样子么”段明笑着说道：“否则恐怕我根本到不了你这里，直接就被刑千刀就地正法了。” “段先生果然聪明。”迟渊殿主点了点头：“这人活两张嘴，一张说人前，一张说人后。段先生果然活的明白。” “嘿嘿，迟渊殿主过奖了。”段明也不在意，平静的回答：“这你们都是大人物，动动嘴皮子，我便会像被那臭虫一般，轻轻碾死。所以我是谁都得罪不起。” “可是，两不得罪，也是两相得罪轻啊。”迟渊殿主伸手轻轻抚摸着桌面，沉声道：“段先生，不是我说，你已经入局了，就不能一面黑、一面白。” “那就要看我的价值了。”段明笑了笑，目光炯炯的看着迟渊殿主：“两不得罪的情况下，我的价值越高，我就越安全。” “这倒也是。”迟渊殿主点了点头：“那不知道段先生于我长生教，有什么价值呢” 段明仅仅的看着迟渊殿主，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说错一个字，恐怕就要被迟渊殿主杀死在这里了。 至于刑千秋的威胁，这迟渊殿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到时候给自己按一个“畏罪自杀”、或者“与潜逃而被击杀”的罪名即可。 根本就不算什么难题。 迟渊殿主也是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段明，等待着段明的回复。 “我的价值么，在长生符文。”沉吟许久，段明终于低声说道。 “长生符文”迟渊殿主双眼微微眯起：“这算什么价值” “我说的不是普通的，糊弄百姓的符文，而是真正的符文。”段明沉声道：“当初麟州才子案，麟州才子方炜意外得到了一枚符文图案，正是长生教的符文。” “可是，这枚符文与咱们外界宣传的又有所区别，我仔细研究之下总算是有所领悟。” “想必，长生教的七位尊者，都是对着真实符文有很深的造诣的吧。” “这，就是我的价值。” “这点，的确有些价值。”迟渊殿主点了点头，微微沉思：“可是就像之前青城所说，你的嫌疑最大，我们若是直接将你放了，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那你想我怎么做”段明问道。 “这样吧，你将此事推到明镜司的身上，就说一切事情都是明镜司让你做的。”迟渊殿主说道：“如此我就可以趁势帮你脱罪了。” “……”段明深深的看了迟渊殿主一眼：“如果不这样，我会怎么样” “很简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平息楚国使臣的愤怒，必须有有人要死。”迟渊殿主沉声说道。 “我明白了。”段明沉思许久，点了点头：“不过很抱歉，我还是不能按你所说的去做。” “哦”迟渊殿主的手臂微微一顿。 “如果我这么说了，那么岂不是就证明是我做的了我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又为什么要推给别人”段明笑着说道：“还有，刑千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我现在推到了刑千秋和明镜司身上，诬陷明镜司，那么时候势必会遭到明镜司的疯狂报复。”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段明沉声道：“可得罪不起明镜司。” “那如果这样……”迟渊殿主叹了口气：“如果段先生无法找到所谓的‘真凶’，我们就只能处理段先生你了。” “那，什么时候出手呢”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 “明天。”迟渊殿主沉声道。 “这么快”段明一愣。 “没办法，已经通知了明天进行长生法会。”迟渊殿主说道：“既然如此，明天必须要给老百姓一个说法。如果明天之前，段先生无法自证清白，那么就只能处理段先生了。”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当然，不可以。”迟渊殿主笑着说道：“在未能证明你清白之前，你无法离开这里。要不然，你若是跑了怎么办天下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你” “呵呵，让我自证清白，又不让我离开……”段明摇了摇头：“果然是好算计。” “好了。”迟渊殿主缓缓站了起来，笑着看向段明：“段先生智计无双，肯定能力挽狂澜，证明你的清白的。” “如果实在证明不了，本尊刚刚所说之话，段先生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明镜司的报复再强，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挡的办法。” 说完，迟渊殿主便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长生法会上将诛灭“百鬼夜行案”罪魁祸首的消息传遍全城，顿时满城哗然……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三章:收网 次日一早，麟阳城的麟阳广场上便已人山人海。 麟阳广场位于麟阳城南城，是整个麟阳城中最为宽阔的广场，往日里是一处热闹的集市，商贩们在这里摆摊售卖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是今天，之所以会聚集这么多人，并不是因为今日要售卖什么。 而是因为长生教长生法会就定在了这里进行！ 如果要是仔细看看，人们就会发现今日来的不仅仅只有普通的老百姓，同时还有着许多麟阳城内的名门望族。 当然，这些名门望族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另有打算。 要知道，长生教已经贴出的告示中明确的说了，所谓的“百鬼夜行案”的罪魁祸首是号称“南城跛老六”的段明。 而段明这个人，如今在这麟阳城中可谓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成为长生教和明镜司角力的工具的。 没错，在这些人眼里，段明就是工具。 作为“明镜司编外顾问”的段明，既不是明镜司正规的官差，又与明镜司关系密切。 那么，明镜司是否会为了段明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直面长生教 如果不做，明镜司势必会让人寒心。 而如果做了，明镜司又势必会遭到天下人诟病。 可以说，无论明镜司怎么选，对于长生教而言都是十分有利的。 至于段明到底是不是“百鬼夜行案”的罪魁祸首，这种事情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煌煌神威，无量长生！”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长生教之人缓缓从远处走来。 而段明此刻身穿一身布衣，平静的走在长生教中间，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押赴刑场，反而像是荣归故里一般。 很快，长生教的人已经来到了麟阳广场的正中央——一处新搭建的高台之上。 “煌煌神威，无量长生。”迟渊殿主站在高台的最顶端，缓缓盘膝而坐，口中低声喝道：“浮光掠影，明证神通。鬼神辟易，诸邪消散……” 随着迟渊殿主的吟唱，一名名长生教的教众端坐在高台之上，口中低声吟唱着不知名的咒语。 台下的众人听到这吟唱之声，顿时只感觉浑身仿佛沐浴在春水之中，全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服。 站在高台之上的段明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哑然的神色。 难怪这长生教在短短数年之间就可以成为远胜于佛教、道教等等诸多教派的大教，的确有自己的本事。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神奇的力量一定来源于那十二枚长生符文！ 想到这里，段明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炙热。 甚至于段明的心中产生了动摇，自己真的要为了这大齐天下而与长生教做对么 若是顺从长生教，那么获得那十二枚符文的概率就远比对抗更加轻松吧。 可随后，段明就将自己的想法放弃了。 根据之前与迟渊殿主的对话来看，长生教并不缺殿主，根本不会因为自己感悟到长生符文的奥秘而特别注意自己。 否则，长生教也不会将他押到这里来，作为对付明镜司的手段。 而真实符文，只怕在长生教内部都是极度的机密，自己除非混成长生教高层，否则根本就不用想。 但是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帮助明镜司破坏了长生教的谋划，如今更是与刑千秋关系“不清不楚”。 这样的人，长生教能相信能让他真的成为高层么 所以，要是想要成为长生教高层，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也就是表明自己拥有一枚长生教所没有的长生符文。 可是这无异于自揭底牌，虽然有成为长生教高层的可能，但是更有可能的却是“匹夫怀璧”。 更大的可能性是被长生教所捉，逼问自己所知道的长生符文。 段明不敢赌，因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到这里，段明收敛了心神，目光缓缓从台下的众人脸上扫过。 这些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他则不认识…… 有的担忧、有的愤怒、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幸灾乐祸…… 不知为何，段明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明悟，再加上长生教教众的吟唱声，他似乎对那两枚长生符文的感悟更深了。 而此刻，刑千秋则带着众多明镜司人，满脸严肃的站在不远处的一件酒楼中。 他们在等，根据段明的安排，他们的棋子尽数落下，只等着最终收网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生法会已经渐渐接近了尾声。 迟渊殿主终于站起了身，目光如同鹰隼般从台下众人的脸上扫过。 而站在迟渊殿主身旁的青城也缓缓站起身，口中沉声道：“麟阳城内的污秽邪祟，本教已经尽数清除。不过诸位百姓也应知道，之前的百鬼夜行实乃装神弄鬼。” “如今，本教已经将装神弄鬼之人捉住，正是明镜司‘编外顾问’段明。” “现在，遵循迟渊殿主的旨意，当于此刻诛杀罪魁祸首，以抚慰逝者之亡灵……”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刑千秋深深的叹了口气，抽出了手中的长刀就打算冲出去解救段明。 然而就当刑千秋正准备行动之时，突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一道熟悉身影上面。 “走！”刑千秋一挥手，所有明镜司官差尽数冲出，瞬间便将整个广场包围。 广场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愣，就连台上的迟渊殿主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明镜司真的宁可犯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救段明”迟渊殿主心中暗暗思忖：“这段明真的就这么重要” 然而出乎迟渊殿主预料的，明镜司众人非但没有冲向高台，反而冲向了人群的角落。 人群中，几名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中的人脸色一变，就想要逃跑。 可是他们却已经根本无路可逃！ “楚浩！”刑千秋落到几人面前，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摄人的寒意：“你和这些朋友想要去什么地方啊” “呵呵，刑，刑指挥……”守城士卒楚浩看着刑千秋，嘴角微微抽搐：“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刑千秋手中刀光一闪，架在了楚浩的脖子上：“你不知道么”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四章:时辰 看到了台下的骚乱，台上的迟渊殿主和青城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怎么了明镜司的人来干什么”迟渊殿主看向青城：“去查查！”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缓缓自台下走了上来。 “你是何人”几名长生教教众沉声喝道。 “迟渊殿主，你还记得我么”倩影笑着看向台上的迟渊殿主，声音无比和煦。 “郡主”迟渊殿主沉声说道。 他早就知道明珠郡主李婉儿来到了这麟阳城，不过她那点小女生心思如今满朝文武都已经传开了。 可是如今这李婉儿不陪着自己的情郎，来这长生法会干什么 “迟渊殿主好久不见。”李婉儿对着迟渊殿主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向了段明。 “你要干什么”青城沉声道。 “不得无礼！”然而还不等李婉儿说话，迟渊殿主便对着青城训斥了一声。 李婉儿也不在意，只是来到了段明的身前，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段先生大才，小女子佩服。” “可别这么说，我都快吓死了。”段明的脸上露出了苦笑：“如果我猜错了，那我可就惨了。” “段先生算无遗策，怎么可能会出错。”李婉儿说着，来到了段明的身边，轻轻将段明扶了起来。 “郡主！”就在这时，迟渊殿主沉声道：“你是不是该给本尊一个解释” “我给你一个解释如何”就在这时，刑千秋押着几道人影缓缓走了上来，然后将手中的人往迟渊殿主身前一推：“这个，才是百鬼夜行案的真凶！” 而此刻，楚浩的脸上面如死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迟渊殿主看了看台下的人群，面无表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段先生，还是由你来说吧。”李婉儿看向段明。 “好。”段明点了点头，目光从楚浩的脸上掠过，又看了看台下的众人：“十月初一，鬼节当日，有百鬼夜行入麟阳，横行街里，取人首级，恐怖异常。” “我们审问了当日的守城士卒宋义和楚浩，又问了许多城中居民，个个都说的像模像样，诡异无比。” “但是这其中，我产生了两个疑问。” “第一，如果真的是百鬼夜行，那么为什么只杀了一个人又或者想想，为什么只杀了更夫许瘸子” “第二，如果不是百鬼夜行，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有些东西，只要微微思索便有答案。”段明沉声道：“凶手百鬼夜行之所以只杀一人，那就证明那个人必须要死。可是许瘸子往日里内向，从不与人结仇结怨，没有得罪什么人。” “他又为什么必死呢”段明双眼紧紧的盯着楚浩：“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也就是许瘸子的存在干扰到了百鬼夜行的计划。” “一个小人物如何干扰这么大的计划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的职业性质——更夫。” “咱们现在对于时间的判断，往往需要依靠日晷，也就是太阳的影子。可是到了夜间没有太阳，日晷也就没有用了。因此更夫的作用便是整夜不睡，掐算着时间，定点报时。” “换句话说，如果许瘸子必死，那么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报时！” “也就是说，这百鬼夜行对于时间有着很大的讲究。” “可是这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疑问，那就是百鬼夜行几时不可以为什么非得强求时间” “这个问题我思索了许久，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想通。”段明沉声道：“之所以时间要求准确，不是因为百鬼夜行的时间需要固定，而是为了给凶手本人创造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刑千秋：“不知陈正带来了么” “带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便见孟长空带着陈正走了过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魁梧的青年，正是守城司都尉宋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明镜司的人就可以随意把我的属下带来么”宋义看向刑千秋，然后对李婉儿微微抱拳：“宋义见过郡主。” “宋都尉误会了，我们只是请这二位前来协助调查而已。”刑千秋对宋义说道。 “陈正。”段明则看向了陈正：“你那日说你们看到百鬼突然进城，于是你继续守在城门处，而楚浩则去向宋都尉禀报了，是么” “没，没错！”陈正脸色苍白。 “他说的没错，楚浩来找我，告诉了我百鬼之事，我便立即带人去调查了，只是可惜没有抓住那百鬼。”宋义点了点头。 “那么，宋都尉，请问楚浩是什么时间去找你的”段明问道。 “亥时三刻。”宋义沉声道。 “宋都尉这么确认么”段明再次问道。 “这是自然，我们守城司有自己的记录员，对于时辰十分确定。”宋义说道。 “哦，这么说来楚浩和陈正在亥时看到百鬼入城，亥时三刻左右前去守城司向你汇报，无比正确。”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时间没有任何问题。”宋义点了点头。 “不，这就是问题！”段明却是双眼微眯，沉声道：“平日里老百姓对于夜间时间的把握，只能依靠更夫判断，可是在鬼节当日则不同，有一个时间根本不需要更夫打更，也就是亥时！” “亥时整，月马行，当到了亥时的时候，便会进行叫月马。”段明说道：“所以，只需要收买了计算月马出行时间之人，或者影响到那个人的判断，那么老百姓会如何” “分不清什么时候是亥时”迟渊殿主说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可是这样一来会有一个绊脚石。” “打更的更夫！”刑千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打更的更夫是掐算时间的，如果他发现了不对，最容易暴露了。所以，许瘸子必死。”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可是单纯依靠错误的时间没有任何作用，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时间作为参考。” “而你们守城司就是这个正确的时间。”段明说道：“只要合理运用这两个时间，人就可以做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五章:谜底揭开 “所以说，来向我报告的楚浩，就是凶手”宋义也不是傻子，段明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明确了。 “没错。”段明看向陈正：“陈正，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说实话。” “什，什么实话”陈正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你不是那么勇敢的人。”段明笑着说道：“百鬼夜行刚刚进城，你还敢独自守在城门口” “我……”陈正的脸色一变。 “陈正，难道你还要隐瞒么！”段明突然大喝道。 “我……我晕过去了……”陈正一咬牙说道：“不过，我的确看到百鬼了，我也看到那个女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段明沉声道。 “我那天看到了百鬼和女鬼，不知怎的就被吓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楚浩没在旁边，我怕急了。”陈正说道：“后来楚浩回来告诉我，说是他去找宋都尉报告百鬼夜行的事情去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实话！”宋义的脸色极为难看。 “我害怕……”陈正苦着脸说道：“本来我想说的，可是楚浩告诉我这是大罪，要是说了我……尤其是后来听说许瘸子死了，我就更不敢说了。” “你，你！”宋义长长的叹了口气。 “实际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当时并不是被吓晕的，而是被楚浩下了药。”段明沉声道：“把你弄晕之后，楚浩打开了城门，将‘百鬼’放入城中。” “由于守城的只有两个人，你陷入了昏迷就只剩下楚浩自己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段明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最初还以为楚浩与宋都尉是一伙的，毕竟这样的条件只有两个人才最容易实现。” “的确。”宋义点了点头：“我得嫌疑很大。” “但是我后来又想，如果宋都尉和楚浩是一伙的，那么楚浩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需要你们两个做个局，很轻松就可以了。”段明说道：“因此，你们两个不是同伙。”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楚浩何必弄虚作假既然陈正看到了百鬼，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百鬼去做不就好了”青山说道。 “当然不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昨天你们也看见了，伪装成百鬼之人行动并不便捷，甚至很慢。如果让许瘸子逃了，那么这个计划就有可能破产。”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必须有一个人去专门杀了许瘸子。” “所以，楚浩的目标不是别的，而是去杀许瘸子，并将许瘸子的尸体交给百鬼。” “而之所以要弄下许瘸子的头，正是为了遮掩真相。” “怎么说”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人死之后血流不通，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出现尸斑。”段明解释道：“可是当夜楚浩要去执勤，不可能守在许瘸子的身边。” “因此，楚浩要想万无一失的杀了许瘸子，必须先将许瘸子固定住。可是许瘸子周身并没有任何勒伤，所以我料定楚浩是先将许瘸子迷晕，然后等到了时辰再过去杀了他的。” “这样一来有几个好处。第一，就算有人认识许瘸子，前去找许瘸子，发现许瘸子‘睡着了’也不会怀疑。毕竟更夫这个职业必须夜间出行，所以很多人都会在白天休息。” “第二，这样一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身上更不会出现束缚的痕迹，避免被仵作发现。” “可是如果中途许瘸子醒了怎么办”青山疑惑的问道。 “概率的确是有，但是很低，迷晕许瘸子的药物剂量应该很大。”段明说道：“如果不出现特殊情况，许瘸子是绝对不会苏醒的。” “这样一来，等到百鬼夜行进入城中，楚浩再来到许瘸子家，用特制的武器杀了许瘸子，其结果天衣无缝，不会有任何人感觉到异常。” “对么楚浩”段明看向楚浩，沉声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楚浩叫道！ “还想狡辩么”段明沉声道：“刚刚说的那些，你并不是真的做的天衣无缝！我曾让刑指挥和婉儿郡主乘船去月马源头探查，从记录上查看，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住在城东的很多居民却也觉得那日似乎早了许多。” “城东的更夫应该也能证明我的话。”说到这里，段明看向台下的人：“不知道仇海来了么” “我在！”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段明说道：“的确，那日月马出行早了不少，差不多半刻钟，只是我以为是出了什么错误，所以没当回事。” “不过现在想来，我应该也是捡了一条命……”说到这里，仇海的目光落在了楚浩的身上，眼神中充斥着愤怒的神情。 “你看。”段明笑着说道：“我没有猜错。不过就像你所说的，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办法给你定罪。” “尤其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砍下许瘸子的头” “最初我以为许瘸子的尸体是假的，但是经过验尸，发现并不是，那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费力的事情”段明说道。 “后来大楚使团的独孤远死了，头颅也同样不翼而飞，这个疑惑就更深了。” “直到我在鬼市，买到了许瘸子和独孤远的脑袋，细细的验尸过后，我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估计你也是没有想到我会查到鬼市去，更没有想到我能找到那个卖脑袋的老妪，所以为了一丁点的利益，便将二人的头颅卖到了那里。” “不过也是，之前的官差对那里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进入南城小巷。而明镜司人尽管毫不畏惧，但是他们毕竟是外来之人，估计很难发现鬼市的存在。” “就算是发现了鬼市的存在，估计他们也会将目标放到辉煌大气的珍宝阁，而不是旁边的简陋小房。” “也是因此，这二人的头颅又落回到了我的手里，我细细验尸过后发现，这二人的脸部微微浮肿，应该是中了三唑仑吧。”说到这里，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 刑千秋点了点头，走到楚浩身边，伸手一拽，直接将楚浩的衣服拽开。 一个小布袋顺着楚浩的衣服掉落在了地上。 段明将小布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片片蓝色的药片。 “我就说么，这么好的东西，你又怎么可能不随身携带”段明笑着说道：“还想要辩解么用不用我将仁德堂的宋神医请来判断一下” 楚浩紧咬牙关，不甘的看着段明……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六章:证据 “哦，我的兄弟！”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正是大楚使团的大使——拓跋康！ “我不明白！他要杀人，杀我的兄弟干什么”拓跋康大叫道：“我们来到你们的国度，便一直待在客栈里，并没有外出……” “我的兄弟，你的确是没有外出，但是你的兄弟独孤远却不是。”段明笑道：“我最初也很疑惑，杀了独孤远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挑起大齐和大楚的矛盾” “后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独孤远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怎么了难道我兄弟的死有问题”拓跋康疑惑道。 “当然有问题！”段明点了点头：“就在独孤远死之前，褚侯头一天刚刚来找过我们，表示无惧战争。” “然后次日，独孤远就在客栈几乎睡了一天，你不感觉奇怪么” “我没听懂。”拓跋康挠了挠头，沉声道。 “独孤远参与到了这个事件里，但是独孤远本身可能没有想到此次事件的真正目的。”段明说道：“在褚侯找过我们之后，独孤远得知了消息。独孤远并不想大齐和大楚真正开战，所以就打算来明镜司告诉我们真相。” “不过，对方还是棋高一筹，提前布下了杀手，杀死了独孤远。” “可是，我兄弟到底做了什么”拓跋康挠了挠头：“为什么要杀他他知道什么” “很简单，百鬼夜行的秘密！”段明沉声道：“那伪装成百鬼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弄的，寻常的布衣作坊根本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了，也无法正规的运到这麟阳城外。” “既然如此，这其后必然有一个人负责制作和运输。大楚的使团刚刚到这里，没几天就发生了百鬼夜行案，你这个人觉得会是谁” “你是说，我们”拓跋康挠了挠头：“的确，此次来求见大齐天子，我们的确带了许多东西。”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是否是真的，你可以派人去好好查查你们的货物是否有缺损和丢失。” “好！”拓跋康点了点头。 “当初独孤远刚刚身死，我去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更是发现了那所谓飞天女鬼。”段明说道：“不过那女鬼并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多做逗留，所以我就猜测那女鬼的目的不是奔我而来。” “背后之人应该是在偷偷的运送‘女鬼’，结果刚巧到独孤远的屋前被我发现了而已。” “可是为什么女鬼会在你们客栈里后来我就想到了这点。不过我无法去你们那里求证，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放心吧，我就算是一枚针都一定对上！”拓跋康拍了拍胸口。 “哦，对了。”段明突然说道：“独孤远的那名仆役在哪里” “在这里！”许世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正压着那名仆役。 “不得不说。”段明看着仆役，笑着说道：“你的演技的确了得。” “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仆役浑身颤抖的看着段明，然后看向拓跋康：“大使，你得救救我呀。” “谁也救不了你。”段明却是打断道：“我再独孤远的脖子后发现了一个针眼，入肉很深，针眼周围皮肤发青，应该是被人用针刺入所致。” “你所说的有女鬼从天而降却是实话，但是女鬼不可能将针如此深的刺入到独孤远的脖子里。” “就算可以，那么其力量也足以直接杀了独孤远而不必先行麻醉。” “而且独孤远昏睡一天并不正常，只有掌握着独孤远起居的你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 “况且，独孤远既然从后门走出，证明他的行踪不想让人知道，既然如此，他独自行动不是更加隐蔽么为什么要带你一个仆役” “这些只要稍稍一关联起来，结果也就浮出水面了。” “那日，并不是独孤远带着你，而是你悄悄跟在他的身后，并用钢针袭击了他的后颈，钢针上涂有强效麻醉剂，进而使得独孤远失去了反抗能力。” “然后，你又用特制的工具砍断了独孤远的头颅，将其交给等在门外的同伴后，这才大叫起来。” “不，不，你这是胡言乱语！”仆役脸色苍白的大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段明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一直让人盯着你们所住的客栈，并没有发现你将那女鬼偷偷运出来。” “换句话说，那女鬼一定还在客栈当中。而如果我没有猜错，之前你为了躲避我们的搜索，所以将女鬼安置在了独孤远的窗外，后来得知我去独孤远的房中搜索，这才启动机关，将女鬼藏到了房顶。” “而等到我们离开后，你一定将女鬼从房顶拿了下来，至于接下来藏的地方么，估计没有比独孤远房中更好的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藏在了房顶上”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原因很简单。”段明说道：“那日我推开窗户向上看了，并没有看到女鬼的痕迹，而且没有听到关窗户的声音，所以我猜女鬼必然是被藏到了房顶。” “不过我当时就算是上到房顶找到了女鬼，也没有办法指正任何人，尤其是你。” “毕竟，你当时正在被刑指挥审问，看起来可能性反而是最低的。” “因此，我当时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一直等到了今天。” “既然你早都想到这些了。”仆役突然抬起头，看向段明：“那你为什么还要被抓，直接派人来抓我和他不就好了” “没办法啊，就像我说的，我缺少证据。”段明叹了口气：“对于百鬼夜行案，如果没有证据、全凭揣测，根本就不可能将你们绳之以法。” “而根据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当我被长生教认为是罪犯的时候，并且即将伏法的时候，是你们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 “如果没有意外，你们必然会到现场来看我！” “而同时，你们一定会带着你们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比如这足以使人昏迷的三唑仑和足以藏在你们袖子里那削断人脊柱的钢丝！”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七章:收局 听到了段明的话，刑千秋手中的长剑一挑，划开了楚浩和仆役的袖子，果然就在二者的袖口当中，有着一个金属物件。 许世忠走上前，将那金属物件卸了下来，随后轻轻一拉，顿时便拉出了一根锋锐的钢丝。 对着阳光看去，这根钢丝看起来十分的怪异，一面锋锐的仿佛刀片一般，一面却又仿佛十分圆滑。 “如此，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么”段明笑着问道。 “不愧是南城神探，栽在你的手上，我们不冤。”楚浩长长叹了口气：“我自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想不到你竟然只凭猜测便已经如此完全的推断出来了。” “世界上哪有真正天衣无缝的计划。”段明笑着看向迟渊殿主：“就算是老天爷也会百密一疏，迟渊殿主，我说的可对” “没错。”迟渊殿主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明：“段先生果然大才，之前是本尊以及本教失礼了，还请段先生不要见怪。” “殿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长生教帮忙，这些装神弄鬼之徒又哪有那么容易上当破了此案，长生教乃是大功一件。”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迟渊殿主果然言而有信，全力协助我明镜司破获奇案。等回到京城之后，刑某必然奏明圣上，为迟渊殿主以及长生教请功。” “呵呵。”迟渊殿主冷笑一声：“那就多谢刑指挥了。” 李婉儿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嘴角微微上扬。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毫无疑问，现在的刑千秋就是在杀人诛心了！ “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通。”楚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盯在段明的身上：“你这么做，如果今天我们不来，或者来了并没有带这些东西，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认栽了呗。”段明摊了摊手：“明镜司如果救我也就救了，如果不救，我就死了。” “……值得么”楚浩沉吟了片刻，问道。 “不值得。”段明摇了摇头：“但是我别无他法。如果不这样，这个案子破不了，无论是明镜司还是长生教都不会放过我的。” “长生教这件事与长生教有什么关系”楚浩双眼微微眯起。 “怎么会没关系”段明叹了口气：“长生教举行长生法会，目的便是驱除你们这些邪祟，那么如果长生法会之后再有人死了，那么长生教会怎么做” “当然是要找人顶缸啊。”段明叹了口气：“可是一般人又没有资格顶，那么就只能找我这个明镜司编外顾问来顶缸了。” “所以啊，我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为这个，我必须破了这个案子，哪怕是冒些险。” “唉，我太难了……” “噗嗤！”听到了最后四个字，李婉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段明有的时候智珠在握，有的时候却是一个戏精。 每每都能把人骗的一愣一愣的。 “好了！”迟渊殿主突然说道：“既然这样，就结束这场闹剧吧。” “刑指挥。”迟渊殿主看向刑千秋：“这么多群众都看着呢，处决了这些人吧。” “处决”刑千秋看向迟渊殿主，笑着摇了摇头：“很抱歉，最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迟渊殿主沉声道。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这起案件，如今真凶已经被捕，自然要押解回京，等候陛下发落。”刑千秋沉声道。 “好，那就祝刑指挥一路走好了。”迟渊殿主突然笑了，沉声说道。 随后迟渊殿主起身，对着长生教众人说道：“走了，这里已经没有本教什么事了。” “无量长生!”长生教众人同时宣了一声，然后一同离开了。 眨眼之间，高台上就已经只剩下段明、明镜司的人、楚浩等人了。 “好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也回去睡觉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我送你。”许世忠急忙说道…… 两日后，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刑千秋开始押解楚浩等人回京复命。 临走之前，宋义主动找到了刑千秋，不知道和刑千秋说了什么。 但是宋义离开后，刑千秋的脸色却是一直都不怎么好。 就在刑千秋即将离开的头一天晚上，许世忠来到了漏衣巷，但是漏衣巷里却已经没有了段明的身影。 微微打听过后，许世忠来到了北城龙门路的段宅。 长生教并没有因为段明破了案子而将这所宅子收回去，或者说就算长生教想要收，也要看段明答不答应。 毕竟一切的手续都在段明的手中，理论上这个宅子就是段明的。 当许世忠来到段宅的时候，段明正坐在大厅中，一边喝着长生茶，一边欣赏着几名美女的舞蹈。 “呦，这不是老许么”段明看到许世忠，笑着说道：“快点过来看看，这些不愧是长生教精挑细选的，这舞姿，啧啧……” “这么快就住进来了”许世忠坐到了段明的身旁，沉声道：“你也不怕长生教……” “怕什么”段明摇了摇头：“迟渊殿主已经走了，剩下的人还没有能力对付我。倒是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一早。”许世忠说道。 “嗯，快点走吧，要不然看着你们我膈应。”段明点了点头：“对了，你帮我告诉刑千刀一声，不用来看我了，走的时候就直接走，我也不送了。” “好。”许世忠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许世忠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交给了段明。 “这是什么”段明疑惑的将纸拿了起来，目光一扫脸色却是一变：“长生符文” “没错，这是上次回去，指挥千辛万苦弄到的。”许世忠笑着说道：“指挥看出了你对这个比较上心，所以这一次刻意带来，作为答谢。” “哈哈，谢谢了。”段明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指挥还给你准备了黄金百两作为酬谢，不过指挥说了，和长生教这大手笔相比，那黄金百两着实拿不出手，也就没让我带来。”许世忠继续说道。 “别的啊，谁会嫌钱多啊。”段明急忙说道。 “呵呵。”许世忠笑了笑，没有说话。 随后许世忠便告辞离开了这里，并没有多做逗留。 次日，明镜司押解着楚浩等人离开了麟阳城。 一个多月后，正月初五，一道靓颖策马入麟阳，直奔漏衣巷，看着躺在漏衣巷里的段明沉声道： “陛下有旨，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午门外斩首。” “还请先生救他！”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九十八章:到达京都 宽敞的官道上，两人纵马疾驰，马蹄带起的沙尘连成一片。 这二人正是大齐的明珠郡主李婉儿以及南城跛老六段明。 很快，二人便到了一座驿站，李婉儿抬头看了看，说道：“快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咱们应该就能到达京都了。” “婉儿郡主，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段明从马上跳下，将马交给了驿站的伙计。 “给我们换一匹新马，最快的。”李婉儿同样将马屁交给了伙计，然后对段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耽搁不得，要不然刑大哥只怕……” “好吧，好吧！”段明叹了口气。 一日前，段明正在自己的漏衣巷里休息，同时研究刑千秋给他的那枚长生符文，不曾想李婉儿突然纵马进入城中，告诉段明刑千秋犯了大罪，此刻已经被死牢等候问斩。 段明也来不及多想，便与李婉儿一同骑马赶往京都。 这一路上，段明和李婉儿昼夜不休，再加上李婉儿的特殊身份，他们每到一处驿站便会更换一匹马匹。 本来需要七日才能赶到的路程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的被缩短为了一日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路上尽管段明一直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是抽不出来时间。 听到了李婉儿的话，段明叹了口气。 就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爬上了驿站伙计牵来的马背上，然后继续向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京城，段明已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要散架了一样。 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一旦什么事情和刑千秋扯上关系，遭罪的总会是自己。 同时，段明对于李婉儿更加佩服了，这个看起来无比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坚毅。 要知道她可是从京城纵马赶到麟阳，随后又从麟阳纵马赶回进程。 足足三天的时间，她竟然还能坚持的住。 该说不愧是靖安王的女儿么 就在段明胡思乱想间，二人已经进入到了京城当中。 如今刚刚过完年，正好是正月初七，京城之中还是一片热闹景象。 街道两旁到处都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春团的诱人甜味。 道路上人山人海，商贩都在大声的吆喝着，各种各样的精美饰品、美味佳肴临街而摆，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李婉儿与段明跳下了马，这种密度的人流一旦纵马很容易出现危险。 而也可以趁此机会，让李婉儿给段明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具体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婉儿对段明说道：“大年三十的时候，皇宫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但是具体是什么怪事，我也不清楚……” “你这倒是一问三不知……”段明叹了口气。 “我……”李婉儿脸一红，然后说道：“不过我父亲一定知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段明叹了口气，问道。 “去我家，静安王府。”李婉儿说道：“先去问问我爹。” “好！”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便来到了静安王府。 静安王府就坐落在皇城附近，门口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威严无比，“静安王府”四个大字悬挂在朱红色的大门上，笔迹遒劲有力，看起来就无比威风。 而就在大门的左侧有着一块巨石，巨石上面雕刻着两行话：“宰相下车、将军下马”。 “这话……”段明看着巨石，脸色有些诧异。 “这块石碑和牌匾都是陛下亲笔题写，算是对我们静安王府最大的恩宠了。”李婉儿说道：“不过我爹说了，这些字就看看而已，不用在意。” “毕竟陛下恩宠归陛下恩宠，但是绝对不可以恃宠而骄。” “王爷倒是看的通透。”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走进了静安王府，刚刚进府便看到一处水潭，水潭波光粼粼，在这寒冬之中竟然丝毫没有冻结的迹象。 一名身穿棕灰色大袄的老者正站在水潭边，静静地看着水面。 李婉儿急忙走了过去，对老者说道：“爹。” “回来了”老者没有转头，平静的说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东厢，这一路劳顿，快带客人去休息一下吧。” “在下段明，见过静安王。”段明也上前一步说道。 “嗯，段先生辛苦了。晚宴正在准备中，快去休息一下，然后用膳吧。”静安王转头看了一眼段明，沉声道：“不愧是英年才俊，果然一表人才。” “多谢王爷夸赞。”只是一眼，段明心中便是一凛。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静安王绝对要比迟渊殿主和忘机殿主加起来都要恐怖。 如果静安王想要杀了他的话，段明觉得自己必然没有一丝的生路。 随后，李婉儿便带段明离开了。 “我爹看起来挺凶的，但是其实他人很好的。”李婉儿对段明说道。 “啊，没事，没事。”段明急忙说道：“不过不愧是静安王啊，的确很有威严。” “的确是，很多人都这么说。”李婉儿笑着说道。 很快，李婉儿便带着段明来到了一处厢房当中，这处厢房处于静安王府的东面，地面上没有一丝的积雪，无比的清净。 “到了，段先生。”李婉儿对段明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稍后我会派人来接你去正厅用膳。” “好的，多谢！”段明点了点头。 “段先生无须客气。”李婉儿笑着说道：“刑大哥还需要仰仗段先生的帮助。” “客气了，虽然我挺烦刑千刀的，但是他对我也还算勉强可以了。”段明说道：“也就是用刀逼我破案、克扣给我的报酬、把我套麻袋里请我、几次害的我差点没死了……” 顿了顿，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怕我现在就走……” “嗯，也是。”李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就连李婉儿都觉得刑千秋过去似乎的确有点过分了。 “好了，段先生，你先休息吧。”李婉儿说着对段明行了一礼，转头离开了……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九十九章:算计 半个时辰之后，段明刚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想要躺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门外正站着一名仆役：“段先生，老爷、小姐请您过去共进晚膳。” “好。”段明点了点头，便与仆役一同前往了正厅。 此刻静安王和李婉儿正坐在正厅当中等待着。 “段先生，你来了。”李婉儿看到段明，急忙站了起来。 “见过静安王，婉儿郡主。”段明对二人微微行礼说道。 “不必如此客气，段先生请坐。”静安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说道：“婉儿已经告诉我了，之前在梵行寺和麟阳城，多受段先生的照顾，感激不尽。” “王爷客气啦，是婉儿郡主照顾我才是。”段明坐下后说道。 “对了，老褚的事情我还要多谢段先生呢，那个榆木脑袋，如果不是段先生帮忙，只怕就中计了。”静安王叹了口气：“不过可惜，孟老告诉我他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其实那个人我的心中隐隐有猜测。”段明说道：“当时麟阳城已经戒严了，那个人想要离开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那个人应该还在城中。” “可是城中上下，具有这般能力，可以得到褚侯赞赏的人并不多。” “一个便是被贬到麟阳的守城司都尉宋义，另一个便是长生教的青山。” “可是据我的了解，宋义与长生教并不和，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件事。” “所以，那个人十有八九便是青山了。”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青山又怎么敢抛头露面”静安王沉声道：“难道就不怕被老褚抓个正着么” “对于这点，我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段明沉声道：“鬼市中那家贩卖头颅的商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人头” “根据他们的布局来看，并不是为了拿人头做什么医学研究。”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制作人脸面具。” “不过人脸面具虽然巧妙，但是保管起来并不容易。” “所以那家商店通过保存整个人头的方式来保留完整的人脸，知道有需要的人再进行剥皮。” “而青山在去找褚侯的时候，应该是带着人脸面具。” “可是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沉吟了片刻后，静安王说道。 “没错，所以当时我没有说，因为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段明叹了口气：“人脸面具一定已经毁了，那家店铺的人也已经逃了，就算我说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嗯，你很聪明。”静安王点了点头：“对于长生教这样的存在，如果你不能将其直接毙命，就不要轻易动手，否则除了换来其报复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多谢王爷指点。”段明说道。 “对了，爹。”李婉儿对静安王说道：“你也知道，我请段先生来是为了刑大哥的案子，你能不能与段先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先生难得来一次京都，婉儿你要好好招待一下。明日开始便带着段先生四处看看吧。”静安王没有回答李婉儿。 “爹！”李婉儿叫了一声。 “好了，吃饭吧。”静安王打断道，随后沉吟了一下，说道：“刑千秋的案子非比寻常，不要将你自己和段先生牵扯进去，否则后患无穷。” “多谢王爷。”还不等李婉儿再次说话，段明便说道。 “好吧。”李婉儿看了看静安王，又看了看段明，叹了口气。 很快，三人吃完了饭，静安王便先行离开了，大厅中只剩下段明和李婉儿。 “我不明白，爹为什么还是不肯说，难道就要等着刑大哥被斩首么”李婉儿撅了噘嘴。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段明微微沉思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应该关系到皇室。” “什么意思”李婉儿看向段明。 “天底下，能让静安王不能说的事情很少，其中最有可能便是与皇室有关。”段明说道：“而且……” “而且什么”李婉儿疑惑地看向段明。 “而且，该死的我又被摆了一道！”段明咬了咬牙：“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啊！” “怎么了”李婉儿更加疑惑了。 “是这样的，就在你来找我之前，有一个人刚刚找过我。”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麟阳城的守城司都尉——宋义！” “我当时也没想明白，他找我干什么。结果见了面，他只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段明沉声道：“你知道宋义，不，是宋仁贵为什么会被贬到麟阳城么” “宋仁贵竟然是他”李婉儿说道：“难怪我看他好像很眼熟呢。” “你见过哦，对了，你过去常常入宫，见到过皇城司指挥使也是正常的。”段明恍然。 “嗯，不过宋仁贵这人平日里寡言少语，像个冰山一样。”李婉儿说道：“我又很少看到他，也就没认出来。” “寡言少语的确有些。”段明点了点头：“他见了我，只是将一枚玉佩交给我，告诉我如果有机会来到都城，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带着这枚玉佩去皇城司找一名叫于晨的人。” “皇城司”李婉儿有些诧异：“你什么事能找到皇城司啊” “对啊，我当时也挺疑惑。”段明叹了口气：“不过想着白送来的关系不用白不用，也就收下了。” “现在看来，姓宋的一定是知道了刑千秋的事，猜到了我一定会来到这里，也猜到了我一定打听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才将玉佩给我，协助我破案的！” “搞不好。”段明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里面还有刑千刀的算计在呢！” “这……”李婉儿顿时语塞。 “算了。”段明缓缓站起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摊浑水我也蹚定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做”李婉儿问道。 “很简单，明天先去一趟明镜司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去皇城司！”段明沉声道！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章:血轿 第二天一早，段明便与李婉儿一同向着明镜司赶去。 很快二人便到了明镜司驻地，简单询问了一下，却得知许世忠等等那些刑千秋的亲信都已经被派出京去，到外面执行任务去了。 如今，明镜司指挥使独孤皓月独揽大权，掌控着整个明镜司的大权。 而找独孤皓月帮助他们救刑千秋 尽管段明对于独孤皓月和刑千秋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了解，却也明白那无异于找猫救耗子。 除非是汤姆和杰瑞，否则就是痴人说梦罢了。 没办法，段明二人只好继续策马来到皇宫附近的皇城司驻地。 由于有着李婉儿在，所以倒也没有人阻拦段明和李婉儿，直接见到了宋义让他们见得人——如今的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晨。 于晨看到李婉儿的时候很诧异，尽管李婉儿不认识他，但是堂堂的明珠郡主他却是认识的。 只是于晨想不通，李婉儿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段明也不墨迹，见到于晨之后直接掏出了宋义的玉佩。 于晨看到宋义的玉佩之后，神色骤然变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之后，对段明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随后段明和李婉儿便在于晨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城司，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茶楼。 于晨领着二人来到了茶楼中一处僻静的包厢内，然后沉声说道：“宋指挥的玉佩怎么在你手里” “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这是他亲手交给我的。”段明沉声道：“刑千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于晨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你提到了刑指挥，看样子这玉佩的确是宋指挥交给你的，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件事还要从去年七月二十二日说起……” 七月的天气还有些闷热，尤其是都城位置偏南，温度更是偏高。 本来年年这个时候，皇帝都要移驾到更北边的避暑山庄处理政务，不过由于今年的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的原因，政务实在太多，皇帝也就临时决定今年不往北去了。 七月二十二日这天，皇帝刚刚处理完政务，因为天气闷热所以决定去御花园走走，躲躲这炎炎烈日下的暑气。 然而就在皇帝在御花园中闲逛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本不应出现在御花园中的东西——轿子，一顶血红色的轿子。 这顶轿子的大小与普通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通体血红色，门帘上还绘着各种各样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看起来仿佛一张张鬼脸，有的似哭、有的似笑。 当时的侍卫们吓坏了，要知道御花园很少有人能进入，凭空多出这么一顶血轿，怎么想怎么怪异。 如果皇帝因此而愤怒，那么恐怕就要死一大批人了。 不过皇帝经历的事情很多，曾经也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这样的小场面又怎能吓得住他 所以皇帝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让御锄房的人好好调查一下，是不是他们的人做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让皇帝勃然大怒。 因为侍卫在检查血轿的时候发现，血轿中竟然有着一个纸人。 纸人等人大小，看起来像是一名女性。 而就在纸人的身上则用血红的颜色写着一行字：“血祖赐血轿，召婉舒三日后入血殿侍奉。” 婉舒，便是宫里的舒妃娘娘，虽然说不得很受皇帝恩宠，但是皇帝却也偶尔去她那里休息。 舒妃有着一手高明的按摩手法，每当皇帝由于政务而身心俱疲之际，舒妃便会通过这种独门的按摩手法为皇帝驱除疲劳。 况且，就算舒妃没有这样的本事，又有哪一任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妃子被所谓的“血祖”召去伺候 于是，皇帝勃然大怒，先是令皇城司封锁了消息，随后又命令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限期破案，将这个“血祖”揪出来！ 宋仁贵当即领命，彻查了所有看守御花园的守卫以及御锄房的所有人。 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曾看见有人将花轿抬进御花园。 “没有人看见”宋仁贵当即大怒：“难不成这血轿还能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不成” 随后宋仁贵一点点搜查，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就在宋仁贵紧锣密鼓的彻查此案的时候，一直待在自己寝宫的舒妃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的，没有任何痕迹、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不见了。 宋仁贵立即带人赶去，可是舒妃的寝宫中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问了寝宫里所有的人也都一无所获。 为此，皇帝无比的愤怒，大骂了宋仁贵一顿。 同时，将宋仁贵剥去皇城司指挥使的身份，贬到了麟州麟阳城，做一名小小的守城司都尉。 随后又过了几日，皇城司仍旧一无所获，新任的皇城司指挥使崔浩同样无力破案。 皇帝便将目光转向了屡破奇案的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 正当皇帝想要让刑千秋接手，勘破此案的时候，麟阳城却发生了百鬼夜行的大案。 由于大楚使团就在麟阳城，此事关系到了大齐的颜面。 所以尽管皇帝无比的愤怒，却也只好让刑千秋先行前往麟阳城，破获百鬼夜行案再说。 后来，刑千秋再次破获奇案，押解百鬼夜行案的凶手回到了京都。 皇帝大为赏赐过后，直接将皇城血轿案交到了刑千秋的手上。 刑千秋不敢耽搁，立即开始调查，不过调查了许久仍旧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皇帝并不是不通事理之人，明白此案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月余，很多线索早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也未责罚与刑千秋，只是让刑千秋慢慢查。 能查到最好，就算是查不到，也不怪他。 刑千秋虽然不敢怠慢，但是也的确是有心无力。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有相同的案子发生，这件事也渐渐的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一切都在今年的年初时发生了变化。 就在正与初一的时候，血轿再次出现在御花园！ 而这一次，一出现便是三顶血轿！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一章:天牢 三顶血轿，与之前的那顶血轿一模一样。 每一顶血轿里还有着一个纸人，纸人的身上同样写着那句话——“血祖赐血轿，召xx三日后入血殿侍奉。” 三顶血轿，便代表着三名贵妃，皇帝越发的愤怒，一方面命令刑千秋尽快破案，另一方面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住了三名妃子的寝宫。 但是尽管这样，就在当晚，三名妃子还是失踪了。 就如同舒妃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正月初二，就在刑千秋带队搜索三位娘娘寝宫的时候，独孤皓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直接带着自己一系的明镜司中人，闯入了刑千秋的府邸。 并在刑千秋的卧室里发现了四个巫毒巫毒小人。 而每一个巫毒小人的身上都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则写着：“血祖在上，奉以皇室女xx，以悦吾祖，以报祖恩。” 而“xx”写的正是失踪的那四名贵妃的名字！ 当独孤皓月将这四个巫毒小人上交给皇帝的时候，告诉皇上，自己查到这皇城血轿案的真凶就是刑千秋。 巫毒小人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刑千秋离开京城的时候，血轿案并没有发生，可是刑千秋回来才多久，血轿案就再次发生。 所以，血轿案应与刑千秋有关。 尽管这个说法十分的牵强，但是当时皇帝已经过于愤怒，所以根本不考虑这其中的矛盾，直接下令将刑千秋押入死牢，等待中秋过后即刻问斩。 而如今，尽管李婉儿得知消息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前往麟阳城寻找刑千秋。 但是时至今日已经是初八了，换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就只剩下七天。 “这可真是……”段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别人破案都是喝着小茶，品着小酒慢慢破，怎么一到了我这里就动不动限期了呢” “没办法，时间有限，全都仰仗段先生你了。”李婉儿对着段明说道。 “你也别仰仗我不仰仗我的。”段明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案子，你叫我怎么破现在许世忠他们不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段明看向了于晨：“我想要见见刑千秋，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于晨摇了摇头：“刑指挥此刻被关押在天牢，我真的无能为力。” “好了。”说完这些，于晨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皇城司找我，要是能帮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于指挥。”段明和李婉儿对于晨说道。 等到于晨离开后，李婉儿看向了段明：“段先生，你想要去天牢是么” “没错。婉儿郡主有办法”段明问道。 “嗯。”李婉儿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段明听这话一愣。 段明的确猜到了李婉儿应该会有办法，但是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痛快。 要知道那可是天牢啊，里面关押的可都是死囚啊。 难道李婉儿就不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么就不需要联系一下关系么 “嗯，时间紧迫，要是正月十五之前破不了案……”李婉儿咬了咬牙：“走吧，我带你去。” “好。”既然李婉儿已经这么说了，段明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接着，段明和李婉儿快速赶往了天牢。 刚刚到天牢门口，几名守护天牢的守卫便将段明和李婉儿拦了下来。 “在下天牢的侍卫统领班盛，见过明珠郡主！”一名侍卫走了出来，对着李婉儿沉声道：“不知明珠郡主来此何事” “我要见刑大哥。”李婉儿站在段明身前，沉声说道。 “十分抱歉。”班盛对李婉儿说道：“这里是天牢，除非有陛下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如果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呢” “郡主可以去找陛下，只要陛下旨意一到，班某立刻带郡主进去。”班盛说道。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现在我必须要见到刑大哥。”李婉儿却丝毫不退让，沉声说道。 “婉儿郡主，咱们还是走吧。”段明小声对李婉儿说道。 “段先生你不要管。”李婉儿沉声道，然后转头看向班盛：“班统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刑千秋，无论你同不同意。” “郡主……”班盛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难缠：“我等也只是干活的，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李婉儿冷声道：“班统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我李婉儿硬闯天牢，我绝对不为难你！不过，我现在必须进去。” 说着李婉儿便向天牢的入口走去：“要不然，你们便当场杀了我！” “郡主！”班盛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咬牙抽出了手中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是想要硬闯，班某自然不敢阻拦。但是陛下让班某镇守天牢，班某若是让你进去，便是辜负圣恩！班某……” “放下你的刀。”李婉儿冷冷的看了一眼班盛，然后又从别的人脸上扫过：“我李婉儿心仪刑大哥，整个都城谁人不知如今本郡主好不容易得到了救刑大哥的办法，若是有谁胆敢阻拦，我李婉儿以明珠郡主、静安王之女的身份发誓，必然让你们家破人亡！” “班统领，本郡主说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本郡主硬闯天牢。一切罪责，本郡主自己承担！” “这便是我能给你的‘不为难’。” “现在，给本郡主让开，否则本郡主说到坐到！” 随后李婉儿继续向着天牢门口走去：“段先生，请随我来。” 段明看了看班盛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明珠郡主么这还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温柔典雅的明珠郡主么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静安王之女，如此的强势，如此的不可抗拒！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明珠郡主！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一章:天牢 三顶血轿，与之前的那顶血轿一模一样。 每一顶血轿里还有着一个纸人，纸人的身上同样写着那句话——“血祖赐血轿，召xx三日后入血殿侍奉。” 三顶血轿，便代表着三名贵妃，皇帝越发的愤怒，一方面命令刑千秋尽快破案，另一方面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住了三名妃子的寝宫。 但是尽管这样，就在当晚，三名妃子还是失踪了。 就如同舒妃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正月初二，就在刑千秋带队搜索三位娘娘寝宫的时候，独孤皓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直接带着自己一系的明镜司中人，闯入了刑千秋的府邸。 并在刑千秋的卧室里发现了四个巫毒巫毒小人。 而每一个巫毒小人的身上都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则写着：“血祖在上，奉以皇室女xx，以悦吾祖，以报祖恩。” 而“xx”写的正是失踪的那四名贵妃的名字！ 当独孤皓月将这四个巫毒小人上交给皇帝的时候，告诉皇上，自己查到这皇城血轿案的真凶就是刑千秋。 巫毒小人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刑千秋离开京城的时候，血轿案并没有发生，可是刑千秋回来才多久，血轿案就再次发生。 所以，血轿案应与刑千秋有关。 尽管这个说法十分的牵强，但是当时皇帝已经过于愤怒，所以根本不考虑这其中的矛盾，直接下令将刑千秋押入死牢，等待中秋过后即刻问斩。 而如今，尽管李婉儿得知消息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前往麟阳城寻找刑千秋。 但是时至今日已经是初八了，换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就只剩下七天。 “这可真是……”段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别人破案都是喝着小茶，品着小酒慢慢破，怎么一到了我这里就动不动限期了呢” “没办法，时间有限，全都仰仗段先生你了。”李婉儿对着段明说道。 “你也别仰仗我不仰仗我的。”段明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案子，你叫我怎么破现在许世忠他们不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段明看向了于晨：“我想要见见刑千秋，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于晨摇了摇头：“刑指挥此刻被关押在天牢，我真的无能为力。” “好了。”说完这些，于晨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皇城司找我，要是能帮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于指挥。”段明和李婉儿对于晨说道。 等到于晨离开后，李婉儿看向了段明：“段先生，你想要去天牢是么” “没错。婉儿郡主有办法”段明问道。 “嗯。”李婉儿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段明听这话一愣。 段明的确猜到了李婉儿应该会有办法，但是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痛快。 要知道那可是天牢啊，里面关押的可都是死囚啊。 难道李婉儿就不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么就不需要联系一下关系么 “嗯，时间紧迫，要是正月十五之前破不了案……”李婉儿咬了咬牙：“走吧，我带你去。” “好。”既然李婉儿已经这么说了，段明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接着，段明和李婉儿快速赶往了天牢。 刚刚到天牢门口，几名守护天牢的守卫便将段明和李婉儿拦了下来。 “在下天牢的侍卫统领班盛，见过明珠郡主！”一名侍卫走了出来，对着李婉儿沉声道：“不知明珠郡主来此何事” “我要见刑大哥。”李婉儿站在段明身前，沉声说道。 “十分抱歉。”班盛对李婉儿说道：“这里是天牢，除非有陛下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如果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呢” “郡主可以去找陛下，只要陛下旨意一到，班某立刻带郡主进去。”班盛说道。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现在我必须要见到刑大哥。”李婉儿却丝毫不退让，沉声说道。 “婉儿郡主，咱们还是走吧。”段明小声对李婉儿说道。 “段先生你不要管。”李婉儿沉声道，然后转头看向班盛：“班统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刑千秋，无论你同不同意。” “郡主……”班盛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难缠：“我等也只是干活的，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李婉儿冷声道：“班统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我李婉儿硬闯天牢，我绝对不为难你！不过，我现在必须进去。” 说着李婉儿便向天牢的入口走去：“要不然，你们便当场杀了我！” “郡主！”班盛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咬牙抽出了手中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是想要硬闯，班某自然不敢阻拦。但是陛下让班某镇守天牢，班某若是让你进去，便是辜负圣恩！班某……” “放下你的刀。”李婉儿冷冷的看了一眼班盛，然后又从别的人脸上扫过：“我李婉儿心仪刑大哥，整个都城谁人不知如今本郡主好不容易得到了救刑大哥的办法，若是有谁胆敢阻拦，我李婉儿以明珠郡主、静安王之女的身份发誓，必然让你们家破人亡！” “班统领，本郡主说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本郡主硬闯天牢。一切罪责，本郡主自己承担！” “这便是我能给你的‘不为难’。” “现在，给本郡主让开，否则本郡主说到坐到！” 随后李婉儿继续向着天牢门口走去：“段先生，请随我来。” 段明看了看班盛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明珠郡主么这还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温柔典雅的明珠郡主么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静安王之女，如此的强势，如此的不可抗拒！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明珠郡主！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二章:问刑千秋 随着李婉儿走进了天牢当中，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段明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家了一样。 说到这里，段明的心中又有点埋怨刑千秋了。 就是这人将麟阳城的大牢装修的和宾馆似的，整的段明每次回去都感觉仿佛走岔了地方一样。 沿着黑暗的走廊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最深处。 “你们”刑千秋看着走进来的段明和李婉儿，眉头微微皱起：“你们怎么进来了” “唉，说说吧。”段明叹了口气：“这一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被摆了一道” “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关系！”刑千秋沉声道：“段先生，你立即赶回麟阳城。婉儿，你也是，不要再掺和进来。” “抱歉啊，我们已经掺和进来了。”段明叹了口气：“婉儿郡主为了进来，嗯，大展雄威，硬闯进来的。” “……”刑千秋咬了咬牙：“没事，婉儿毕竟是郡主，而且深受陛下、皇后的喜爱，陛下并不会太过责罚与她。不过你……” “段先生，听我一句劝，这件事自我从麟阳城回来之日起就一直在调查了，可是到现在为止收获极少。”刑千秋看想段明：“所以，段先生，你万万不可掺和进来。” “笑话。”段明笑着摇了摇头：“老刑啊，这些奇案大案哪个不是我帮你破的你找不到线索，不代表我也找不到。” “段先生，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刑千秋大喝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架在了段明的脖子上：“段先生，请你立刻离开！” “呵呵！”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稻草，段明轻轻笑了笑：“刑千刀，你若是不肯说，我就自己去查。你破不了的案子，我偏偏要去破了！” “别忘了！”段明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稻草，沉声道：“我可是南城跛老六！” “没错，刑大哥，请你相信段先生！他一定能还你清白！”李婉儿也说到。 “唉……罢了罢了……”刑千秋苦笑一声：“段先生，你不是不愿意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么怎么这一回……” “你当我为了你啊”段明白了刑千秋一眼：“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入了长生教的眼，之所以长生教不对付我，是因为我与你刑千秋的关系。” “如果你刑千秋死了，长生教要想杀我岂不是没有任何负担了” “呵呵……”刑千秋认真的看了一眼段明：“无论你怎么说，无论你能否证明我的清白，段先生，这份情刑某都记下了。” “好了好了，既然这样，快点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明说道。 “是这样的，当初咱们破获了百鬼夜行案，正打算离开麟阳城的前夕，宋都尉便找到了我，给我讲了许多的细节。”刑千秋说道：“当初在皇城司寻找关于血轿线索的时候，发现血轿上有特殊的纹路，但是这个纹路却从未见过。” “而且他调查了舒妃身边的侍卫、宫女、太监，但是舒妃失踪的那一天，这些人都在一起，彼此间都可以证明，就算是外出也只是极短时间内的外出，根本不可能将舒妃隐蔽的带走。” “而且根据宫女所说，舒妃平日里温和慈祥，对待下人极好，平日里与世无争，和谁都没有嫌隙。” “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舒妃的人是谁”段明问道。 “应该是舒妃的侍女樱桃。”刑千秋说道：“回来之后我也问过樱桃，根据樱桃所说，那日舒妃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刚过戌时便早早休息了。” “舒妃睡着的时候不喜欢房间中有人，所以伺候舒妃入榻之后，樱桃便离开了。” “也就是说，戌时过后，舒妃的寝宫中就只剩下舒妃自己了，是么”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刑千秋说道：“不过周围仍有侍卫把守。” “侍卫也未见任何异常”段明沉声道。 “我挨个询问过，没有。”刑千秋叹了口气。 “那么后来呢那三位妃子性格怎么样”段明问道。 “明妃、晴妃、阳妃三位娘娘与舒妃并不相同。”李婉儿说道：“明妃乐观开朗，平日里喜欢与下人玩成一片，在下人中声望很高；晴妃喜欢读书，平日里很少出门，绝大多是时间都待在寝宫里读书；阳妃性格比较张扬，有些蛮横，下人们都不怎么喜欢她。” “这倒是性格迥异呀。”段明点了点头：“皇帝陛下倒是好福气，什么性格的都能遇到。” “段先生还请慎言。”刑千秋急忙说道：“此处不比麟阳，说话需要注意一些。” “好好，我知道了。”段明点了点头：“对于她们的血轿、纸人，你都查出什么了” “一无所获。”刑千秋叹了口气：“除了宋都尉说的那个纹路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也是时间太短了，我刚刚开始调查三位娘娘的事情，便被独孤皓月摆了一道。”刑千秋说道。 “对了，这个问题最为主要。”段明沉声道：“那些巫毒小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刑千秋摇了摇头：“最近这段时间我很少回府，不过回去的那几次都未发现有巫毒小人的痕迹。” “巫毒小人是在哪里发现的”段明思索了一下问道。 “根据我的了解，应该是在我的卧室中。”刑千秋说道。 “那你的卧室都有谁能进去”段明思索道：“你怀疑会是谁做的” “不知道，我的卧室一般人都进去不。”刑千秋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段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说是独孤皓月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带着明镜司的人去你府邸搜查，你知不知道是谁的消息或者说，你怀疑是谁” “……”刑千秋沉吟许久，抬头看向了段明：“我怀疑独孤皓月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而是他刻意设计于我！” “我明白了。”段明站起身，沉声道：“刑千刀，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还你清白。如果实在还不了，我一定逢年过节给你烧纸……” 听到段明这话，刑千秋的目光无比古怪……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三章:东老 既然已经问到了需要问的东西，段明和李婉儿便离开了天牢。 班盛看到后，急忙冲进天牢，发现刑千秋还老老实实的待在牢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可真害怕李婉儿一时兴起，玩起了劫狱的“游戏”。 等到离开了天牢，段明和李婉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段先生，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李婉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通过和刑千秋的对话，李婉儿深刻的感觉到，这次的案件恐怕非常危险。 尤其是在他们离开前，刑千秋说的那句：“这次一定非常非常的凶险，我保护不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要想破获这个案子。”段明微微沉思，然后说道：“咱们目前只能从四个方面入手。” “第一、血轿；第二、纸人；第三、四名贵妃的下落；第四、到底是谁在刑千秋家里设计的。”段明沉声道。 “其中最为主要的是找到谁在刑千秋家设计的。”段明说道：“只要找到这个，便可以证明刑千秋的清白，进而让他从天牢里出来。” “只要刑千秋出来，咱们的时间就会宽裕很多，同时会得到明镜司作为帮手。” “那这个应该怎么查”李婉儿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几乎无处下手。”段明叹了口气：“根据刑千秋与独孤皓月的关系来看，就算是独孤皓月设计陷害刑千秋我都不感觉稀奇。” “而且巫毒小人这个东西，体积小，易于携带。完全有可能是独孤皓月带到刑千秋的卧室，进行栽赃的。” “这……”李婉儿点了点头：“可是咱们根本就不够资格去调查他独孤皓月。” “就算调查了也没有什么作用，独孤皓月完全可以不承认。”段明叹了口气。 “的确。”李婉儿叹了口气。 “对了，刑千秋这里咱们尽量，血轿什么的都在宫里，你能不能带我去宫里看看”段明看向李婉儿。 “我想想办法，不过宫里除了一些特殊的人，或者是受到陛下召见的人外，很难进去。”李婉儿说道。 “这样啊，实在不行就这样，你不是可以随意进宫么你让我打扮成你的小厮啊、书童啊什么的，跟着你一起进去就好了。”段明说道。 “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做法”李婉儿嘴角微微抽搐。 “啊评书里都是那么说的。”段明说道。 “皇宫要是那么容易就进去还得了”李婉儿叹了口气：“我虽然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但是也只能去一些特定的地方。同时只能我自己进去，就连孟叔都不能跟着。” “对了，孟老前辈哪去了他过去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么”段明问道。 “孟叔只有在我外出的时候才会陪着我，保护我的安全。平日里我在京都，他都不会跟着。”李婉儿说道：“而且最近似乎有些问题，我父亲拜托孟叔出去了。” “哦。”段明挠了挠头：“那你有什么办法么如果不亲眼看看那血轿，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吧，我现在就进宫，求求皇后娘娘，看看皇后娘娘能不能帮帮忙。”李婉儿说道。 “好，那郡主你先去宫里试试看，我去找一下老刑所说的那个管家东叔。”段明说道。 “好。”李婉儿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段明看了看李婉儿的背影，喃喃自语：“这老刑，还真是够有福气的啊。” 随后段明起身，向着刑千秋的宅子方向走去。 很快，段明便来到了刑千秋的宅子，陛下虽然将刑千秋打入了天牢，但是并没有查封了宅子。 不过宅子里也早已人去楼空了，丫鬟、仆役早都跑的无影无踪。 当段明推开宅子大门的时候，只有一名老者正拿着扫帚在清扫院内的积雪。 “都走了。”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老者头都没有抬。 “东叔，是老刑让我来的。”段明沉声说道。 听到段明的话，老者身体一颤，僵硬的抬起头看向段明，眼中含泪：“你，你说什么” “是老刑让我来的。”段明再次说道。 “快，快进屋。”被唤作东老的老者急忙将段明领进大厅，然后紧张的问道：“少爷，少爷说什么了他怎么样了” “放心，老刑现在很好。”段明急忙说道，他真怕眼前的老者太过激动而昏迷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东老顿时老泪纵横。 “那个，东老，你先别激动，我来是有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段明急忙说道。 “啊，请说。哦，对了，热水，还没给公子沏茶呢……”东老说着就要离开。 “不用麻烦了！”段明急忙打断道：“时间紧迫，我也长话短说，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巫毒小人事件的。东老，你都知道什么” “巫毒小人”东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那天早上的时候我去收拾少爷的房间，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那独孤皓月来的时候，竟然在里头发现了四个巫毒小人！” “早上你进去过”段明眉头微微皱起。 “是的，早上我进去过，可是绝对没有看到什么巫毒小人。”东老说道：“而且，少爷最厌恶的便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怎么可能制作巫毒小人！” “那么，那天自你离开后，可有别人进入他的卧室”段明问道。 “没有。”东老摇了摇头：“少爷是明镜司的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并不少，所以平日里我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少爷的卧室，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暗害少爷。” “你确定，一定没人进去么”段明说道。 “你要说非常确定，倒也不是。”东老说道：“毕竟少爷的这座宅子并不小，我也不能一直盯着少爷的卧室……” “也就是说，你也无法确定巫毒小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到刑千秋卧室的。”段明思索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之前老刑将巫毒小人藏起来了，你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