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风华》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一章 仙子抚我顶 “叮!空间跳跃启动成功!” 耳畔传来一阵生硬的声音,李南山睁开双眼,一脸茫然。 远处森林密布,崇山峻岭,天空中,一抹斜阳落尽余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李南山明明记得,自己方才是在武当金顶之上,正在与好友李想与古道二人,一起欣赏日出奇景。 恍惚间,李南山蓦然想起,在那繁星渐没、银月隐约之后,红霞满天之时,有无数道金光洒在金顶上,随后晴空中竟生出一道惊雷直劈而下,而后刹那间,自己就被一片炫耀刺眼的光芒包裹。 在失去意识之前,李南山也听见了一句同样生硬的话语:“叮!启动空间跳跃!” 李南山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分外白皙,这似乎是一双读书人的手掌! 李南山惊讶地从地上站立起来,发现自己身穿古朴的灰色书生长袍,一头长发束起,头戴一顶长冠,他回想着那两句话,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是……灵魂穿越了?! 正心神激荡间,李南山忽而闻到一股奇异的清香,蓦然间,潮水般的记忆浮现于脑海之中,他的大脑如同一张纸被撕裂开来,只觉头疼欲裂,他一手扶着额头,咬牙切齿。 许久之后,李南山颤抖的身体渐渐平复,他双眼中的瞳孔与眼白在此刹那,融合于一体,化为黑白两色,左黑右白,诡异至极,若有凡人瞧见,定会惊吓不已。但这一切无人发觉,包括李南山自己,这蹊跷的一幕好似昙花一现,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这副身体的主人与李南山同名,但年龄差了十岁。这是一位弱冠之年的秀才,他之所以出现在这荒郊野外,是因为在科举考试之中出了意外,名落孙山,最终只得归家。 返行途中,他对科举一途心灰意冷,在遣散随行的书童后,点燃了一炷通体青色的香,他的记忆,终止于此。 此人并不是恰好身亡时,被李南山穿越而来的灵魂占据身体,而是以某种不能理解的方式,两人的灵魂记忆诡异地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不可分离。 李南山恍惚中回头一看,一炷香正静静地立在一个方鼎之中,一缕缕青烟缓缓升空飘散,散发着阵阵清香,可这儿,明明不是他记忆中点燃香的地方,似乎是这炷香,在他昏迷后,将他带到了此处。 李南山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李想与古道二人的身影,他此刻身处在一个莲花状的平台之上,在不远处的山壁上,刻画着两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蝴蝶,此地庄#严肃穆,颇为神秘。 记忆之中,这炷香是李南山家中祖传的宝贝,据已故去的爷爷说,这是当年一位仙人因故所赠,只要点燃它,就会有仙人到来。 “你的心愿,由高官厚禄、衣锦还乡变为长生不死、得道成仙了么?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真是一个宏伟的愿望!”李南山出神地望着斜挂在天空之上的夕阳,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喃喃自语,“我远远不及于你,我平生所求,不过风流一世而已……” “空间跳跃,这是个新世界么……”陡然间,李南山迷茫的双眼中,渐渐闪烁起明亮的光芒,“这个世界,有仙人!若是……我能如同仙人一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到那时,若我能再回去…” 李南山声音颤抖之中,逐渐握紧自己的手掌,一扫方才的茫然颓色,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坚定。他的眼中,包含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深邃无比,“清儿,我一定要找到你!李想、古道,你们两个家伙,一定不要出事!” 时间点点流逝,夜色渐渐取代橙红色的天空。 吼!! 远处的丛林中发出一阵振聋发聩的灵兽咆哮声,逐渐平静下来的李南山寻声望去,只见得无数的飞鸟好似受到惊吓,一波波的从林内逃散而出。 忽地,青空之上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几息后,只见得一名浅绿华衣裹身、面容清丽绝俗的女子轻踩在飞剑上,仿若画中仙子,缓缓落在李南山身前,女子玉指一点,飞剑眨眼间消失不见。 李南山看着落地的女子,目光有些呆滞,心中喃喃:“这就是仙人么……” 这名女子打量李南山几眼后,开口问道:“你点燃了青木香,所为何事?” 李南山恍惚之中,结结巴巴道:“我…小生李南山,姑……请仙子,收小生为徒!” 女子闻言,玉手一翻,一个白玉圆盘忽地出现在她手中,她玉手打出几道灵诀,白玉圆盘顿时闪起紫光。 “骨龄大了点,二十岁。”女子静静地望着白玉圆盘,这紫光渐渐明亮,她的一双水眸也随之明亮起来,“至于资质……” 她话音刚起,紫光忽而大盛,如同一道耀眼的星芒,而后竟渐渐生出缕缕紫气。 “你…”女子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在陡然间,这欲化为气的紫光好似挣扎了一下,然后渐渐灰暗。 “这……” 女子神色诧异,再次打出几道灵诀,但这白玉圆盘再无丝毫反应,她不由得嘀咕道:“奇怪,师父给的宝贝难道坏掉了?这下可不好办了。” 李南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闻言心中一动,恭敬道:“仙子,在下自幼聪慧,心向缥缈仙道,每逢想起,夜不能寐,但家中长辈始终不予准许,直到今日才得偿所愿,点燃了青木香。恳请仙子成全!” 女子看着李南山,神色有些古怪,说道:“你这书生,口齿伶俐,倒是个滑头。” 女子又细细打量李南山一番后,意味深长道:“你可知道,修道一途,乃是与天斗争,逆天改命,大道无情,其中凶险,不言而喻。你家中长辈不让你修道,未必是件坏事。” 李南山心中微急,拱手而立,一字一句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凡尘俗世,在下已了无牵挂。恳请仙子,收我为徒!” 女子将白玉圆盘收起,纤手将几缕青丝别到耳后,无奈地解释道:“修道一途,天资极为重要。天赋异禀,具有修道资质的人便具有灵根,灵根依据长短分为一至九寸,灵根越长自然资质越好。” “修道一途,为天道所弃,资质差者,在炼气期便可见差异,筑基难成,金丹大道更是渺茫。依照本门规矩,你资质未知,灵根不显,我不能带你回去。” 李南山听得稀里糊涂,急声道:“这青木香已经燃尽,若仙子不允,在下再无仙缘可言。方才那圆盘分明亮起紫光,这便不能肯定我的资质不行。仙子您貌美如花,和气心善,恳请仙子大发慈悲,收我为徒。” 李南山言罢,躬身一拜。 “你这书生,真是有趣!”女子莞尔一笑,沉默少许后,她玉手一翻,变出一个包袱,说道:“你身上有些药草味儿,也是与本门投缘,这里面有炼气入门的口诀与些许灵石,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家,待我回宗门禀报一番后,说不准儿,我会再来寻你,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仙子。” 李南山接过包袱,不敢再得寸进尺,但沉默片刻后,却忽而大胆问道:“敢问仙子芳名?请仙子告知,在下牢记于心,日后修仙若有所成,必定有所报答。” 女子并未因李南山的言语稍显冒犯而恼怒,反而更加笑意盈盈,再次打量不卑不亢的李南山几眼后,悠悠开口。 “本姑娘乃百草门弟子,名为闻采薇。李南山,你可要记好!”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章 天高地阔 李南山双手拿着包袱,神色郑重道:“闻仙子,在下虽是一介落魄书生,两袖清风,但这大恩,定不敢忘。” 李南山之所以言语甚多,就是为了让闻采薇对他的印象深刻一点,因为他心中并不能确定对方的真实想法如何。 “行了。”闻采薇摆了摆手,抿唇一笑道:“别喊仙子什么的了,听得我起鸡皮疙瘩,我也只是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言罢,闻采薇召出飞剑,玉手掐出法诀,本来悬浮于半空中的小巧飞剑,随即变得阔大无比,她玉手对李南山隔空一抓,李南山就觉得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自己轻轻提起,放于飞剑之上。 闻采薇身子一动,踏上飞剑,纤手变换法诀,这飞剑陡然间腾空而起,如一道长虹一般,直冲云霄而去。 二人离去后,飞剑激起的尘土缓缓落在莲花状的平台上,但下一刻,这莲花平台在刹那间,竟诡异地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尊留有灰烬的方鼎。 远处的灵兽咆哮声在此再也不闻丝毫,夜色中冷风的呼啸也不可闻及,此地四周的虚空仿佛被凝固住,一时间,一切都变得寂静无比。 蓦然间,那山壁上刻画着的,那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忽而如同活物一般,煽动了几下翅膀,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力量波动过后,沙哑的声音从蝴蝶上缓缓传出: “这股气息,似是…故人。” ----- 明月高悬,点点繁星点缀,夜空之下,一道长虹疾驰而过。 耳旁有风声在呼啸,下方一切的漆黑夜景都在飞速倒退,李南山立在飞剑上,有一道温和的光幕护在周身,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他此刻仿若神游天外,心中纵有万千波涛,汹涌澎湃,一时却无从吐露。 “这就是修仙之人吗?腾云驾雾,长生一途,就是如此么?” “以我这蹊跷的二合一情况估计,想必古道和李想他们应该也来这个世界了,他们可都不是什么短命之人。” “我们三个的身体如果不是被电的外焦里嫩,怕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此事,应会定性为离奇案件,成为武当金顶的又一个传说吧。” “呵,也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会是什么心情,真是让人期待啊!” “不过,叔叔阿姨他们,哎,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个生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清儿……” …… 一番感慨后,李南山压下心头惆怅复杂的思绪,放眼遥望远方,没过多久,一座灯火辉煌、气势恢宏的城池在夜色之中,逐渐映入眼帘。 江宁城! 李南山望着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巍峨城池,心中顿生豪迈之情。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七尺躯,天高地阔,欲往观之! 李南山忽而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在地球上,自小就挂在此处的玉坠,此时竟然依旧挂在他的衣物内,他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南山清楚地记得,在武当金顶日出东方之际,惊雷还未击下之时,这玉坠上亮起的淡淡幽光! -- 江宁城坐落于洛神国东南方位,乃是其疆域内繁华富裕的城池之一,洛神国国力强盛,经久不衰。更有传言,许久许久以前,洛神国的始祖建立偌大王朝后,放弃帝王之位,拜入了仙门,最终明悟大道,成仙而去。 江宁城内。 佳节将至,街道上张灯结彩,行人马车络绎不绝,热闹无比。闻采薇立于飞剑之上,转头瞥了城内一眼,目光所及,是几条街道外一栋美轮美奂的阁楼建筑。 在得知此行的具体方位后,在李南山诧异的目光中,闻采薇旁若无人地将他放在青囊药坊门前,然后又从容地疾驰而去。 李南山抬头望着她离去的倩影,正暗自咋舌这神奇的具有遮掩作用的法术,却忽而听见几缕薄雾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李南山,好生修炼,若有所成,不可随意屠戮凡人,否则必遭天谴!” “那缘梦阁第二层以上,不要随意踏入!” “修真界中,万事谨慎为先!” “我只是途径此地,另有要事,但不出意外,一年以内我会回来。” 李南山将闻采薇善意的提醒默默记在心里,然后打开久违的家门,怀着复杂的心情,迈步而入。 青囊药坊本是江宁城内远近闻名的存在,但在三年前,悬壶济世、誉满洛神的一代名医李长青驾鹤西去之后,便逐渐没落下来。 李南山是李长青在膝下儿女拜入仙门后,在寒冬时节,无意间所捡养的孩子。李长青行医一生,并未收下任何弟子,将李南山当作自己的亲孙儿抚养长大。 李南山刚刚踏入青囊药坊内,心中的一股浓郁的惆怅之情油然而生,他扫视积满灰尘的屋内一圈后,凝望着陈旧的药柜与药斗这些行医所用之物,脑海中的记忆止不住地翻涌,险些落下泪来。 同名同姓的二人在灵魂记忆交融后,已是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后将会产生出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李南山,但现在,这种融合还并未达到完美。 在李南山的记忆中,李长青是一位一头白发、面目慈祥、浑浊的眼中夹杂着温和暖流与些许怜悯的老者。 “可怜的孩子,差点都要被冻死了,哎!” “幸好幸好,挽救及时,不然就没命了!” “你以后就跟着老夫姓李,名儿就叫南山吧。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苦命的孩子,定会福多寿高!” 一幕幕的记忆如同铭文,镌刻在脑海之中,难以忘怀。李南山长叹一声,将药坊前前后后仔细地打扫一番,随后在后院的房内,打开了闻采薇赠与的包袱。 闻采薇除了赠与口中所说的炼气口诀与灵石外,还有不少金银财物,与一个古朴至极、散发着清新、巴掌大小的袋子,好似一个香囊,最让李南山意外的是,包袱里还有一本笔迹娟秀的古书,其上记载了许多李南山闻所未闻的知识:炼丹药草、炼器材料,还有修真界的简单介绍,以及许多修炼心得,就字迹来看,想必是闻采薇依据自身的经历,多年前亲笔所写。 大概浏览完一遍此书,李南山这才知道,这个类似香囊的袋子,原来是寻常修士必不可少的物件,储物袋,只有至少具备炼气一层的修为,才可打开使用。 闻采薇对李南山如此之好,究其原因,除了那一炷青木香与他故意讨好的话语外,更多的应是心底的一份善良。 “这位闻姑娘,是个大好人啊!” 李南山感慨一句,又从胸口处掏出玉坠,仔细端量,让他失望的是,这跟随他而来的玉坠浅白透亮、平平无奇,并未再度诡异地亮起淡淡幽光,那蹊跷生硬的声音也没有再次出现。 -- 转眼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明月当空。 房内,李南山废寝忘食,盘腿而坐,五心朝上,再一次运转起炼气入门的口诀。 放空心神、心无旁骛,炼灵气入体、行大小周天、灵气流于经脉、迈入修真灵海。 李南山按照炼气口诀,一步一步,在这七天内不知多少次的尝试之后,终于在这次吐纳中感受到了不同,灵气在体内经脉游窜时,虽说大多数还是消散回天地间,但还是有些许灵气,正被身体纳入。 李南山压抑下内心的喜悦,定气凝神,鼻中继续纳入天地间一缕缕无形的灵气,灵气在他的经脉之中来回往复,运行大小周天。 不知不觉,天近微明。 某一刻,李南山感受到自己突破了一道久存于体内的隔阂,犹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他睁开双眼,眼中清澈无比,不见丝毫杂质。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污垢。 李南山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默默感受着丹田内的一道气旋,脏兮兮的清秀脸庞上显露出由衷的笑容。 炼气一层! “哈哈!” 李南山放声大笑,正兴奋不已时,耳畔陡然间又一次响起一阵生硬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修为达到炼气一层!获得奖励:一百古晶。” 李南山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急忙从衣物下掏出玉坠,这玉坠此刻再度亮起淡淡的幽光,他将玉坠放在手心,正想仔细观察时,却顿觉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昏了过去。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章 古镜系统 李南山的眼前,是一个破碎的空间,无法估计它的大小,整个空间呈现灰白之色,四处充斥着灰蒙蒙的雾气,而这空间的上方与远处,随处可见一道道幽黑的碎裂缝隙,他只看上一眼,就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吞没进去。 在李南山面前不远处,漂浮着一个似光似雾的团状之物,他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诡异的景象。 忽地,这团状之物闪起光亮,传出一阵生硬的声音:“欢迎宿主来到古镜碎片空间!” 李南山面色平静,连番问道:“这里是玉坠里面?你是何物?我灵魂穿越一事是你所为?” 在经历过诡异的穿越与灵魂记忆融合后,面对着身前的景象,李南山竟并无害怕之意。 “是的,现在是宿主的灵魂进入到碎片空间内,肉体还在外面。” “我…按照地球之说,是类似智能系统的存在;按照此界之说,是类似器灵的存在。当宿主的修为达到炼气一层,碎片空间成功开启,宿主的灵魂就可进入到这里。” “宿主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我所为,而是宿主自身的意愿所致。” 李南山听得脑子如同浆糊一般,质问道:“系统?器灵?宿主?还是我自愿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和两个好朋友一起看个日出啊!” “宿主当时心中对寻找到清儿的渴求之情过于浓烈,激发出碎片空间积蓄的力量,所以发生了后来之事。” 李南山顿时犹如五雷轰顶,颤声道:“你的意思是…清儿她还活着,清儿在这个世界?!” “是的。” 李南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失声问道:“她在哪儿?!” “不知。” “你不知……”李南山欣喜的神情顿时一滞,不过他很快又大笑道:“好!来的好!哈哈!这个世界既能修仙,还有清儿!原来如此…我一定要找到她!” 良久后,李南山平复下欣喜若狂的心情,继续问道:“你…系统,那你知不知道,李想和古道他们在哪儿?” “不知。” “他们是生是死?” “生。” 李南山闻言,心中大定,沉默半晌后,又开口问道:“系统,你有名字吗?你是如何产生意识的,是自主产生的还是由他人创造而出?我的玉坠,你口中的古镜碎片空间,又是什么?” “我叫……古镜系统。” “我如何产生意识,此事不得而知。” “宿主的玉坠,乃是一件法宝的碎片之一,此法宝在上古修真界被奉为至宝,但最终被莫大的能量击碎为七块,七块碎片每一块都具有其独特的能力,从上古之时,流传至今。” “宿主如果能将碎片全部找到后,再将此至宝复原,或许就能知道,我的意识如何产生。” “这玉坠是法宝的一块碎片…”李南山愣了片刻,忽而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系统,你具备情感吗?就是常人口中的七情六欲。” “系统不会产生情感,所以我不会具备。” 李南山沉默半晌后,意味深长道:“可这里是修仙世界,按你自己说的,你是器灵,器灵可以具备情感吗?” 古镜系统忽大忽小,其内光暗交错,似是在进行深度的思考,许久之后,传出声音。 “器灵可以,但我是古镜系统,我不会具备情感。” 李南山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想起自己进入碎片空间前听到的言语,不禁又问道:“古晶是什么?” “古晶是宿主完成任务后获得的奖励,可以兑换宿主想要的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李南山暗自心惊,不由得问道:“都能换些什么?” “灵石、功法、法宝、机缘造化、短暂的修为提升…” “等等!”李南山突然急声打断道:“我要兑换清儿的踪迹,或者是可以找到她的线索!!” “系统,这能兑换吗?” 团状之物内光暗交错,片刻后,传出声音:“能。宿主,这属于机缘造化类,兑换需要四十四古晶,是否兑换?” “四十四……”李南山愣了愣,点头道:“兑换。” 李南山话音刚落,顿时,古镜系统光团上分出了一小缕光雾,这缕光雾在半空中飞速变化,最后化作一个“画”字。 李南山眼睛死死地盯着光雾所化的字,喃喃道:“画…什么意思?” 这缕光雾渐渐消散后,古镜系统传出声音解释道:“宿主,这是线索,它会指引你寻找到清儿。” 李南山牢牢地记住这个“画”字,沉默许久后,又试探着问道:“系统,按你所说的,我还有五十六古晶,你说灵石、功法、法宝什么的,我该兑换些什么好?” “功法,太上感应炼气篇。” “太上感应,炼气篇?”李南山想到这几日里炼气口诀中的诸多晦涩难懂之处,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言,就换这个吧。” “太上感应炼气篇,兑换所需:五十古晶。”只见又有一小团光雾从古镜系统上分出,缓缓飞到李南山灵魂的眉心处,随后没入其内。 一段段的奇妙文字顿时浮现在脑海中,李南山对于闻采薇所赠的炼气口诀中,许多如同死结般的疑问,瞬间茅塞顿开。 “宿主,凡数而言,九为极。太上感应炼气篇,为上古修真界炼气功法,可以修炼至炼气十层。” 李南山默默感悟了一番此功法,虽说他似懂非懂,但结合这七天来修炼的炼气口诀,他明白这兑换的功法必定非凡。 李南山压下些许激动的心绪,随口问道:“系统,找齐七大碎片,修复至宝这事儿,也是任务吗?有什么奖励?” “此为终极任务。奖励…未知。” 李南山笑了笑,心中暗道:这果然是任务,但目前对我来说,也太过遥远了。 他望着团状光雾,好似看到打小就陪伴自己的玉坠,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亲切之感,想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又不太确定地问道:“系统,我还能回去么?或者说,我需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可以有能力回去?” “宿主,空间跳跃需要庞大的能量作为基础,以目前来看,碎片空间至少需要积蓄百余年,如果宿主能寻到其他碎片,或许可以缩短时间。至于修炼到什么境界……不得而知。” 百余年!!李南山苦笑不语,只怕那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一番感叹之后,李南山暂时放下其他的心思,按古镜系统所言,闭眼默念出去的意愿,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是房内的景象。 李南山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浅白透亮的玉坠,他凝视着从小就挂在身上的玉坠,眼神深邃无比,如同一片幽深的湖面,口吐豪迈之语。 “古镜系统……修真界,李某人来了!” “李想,古道,我很期待与你们两个再度重逢之时!” “修仙之人原来自称为修士,修士修道一生,所求的不过是洗尽铅华,长生不死,而我之所求……” “清儿,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们一起得道成仙,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章 飞来横祸 洛神国疆域辽阔,国力强盛,而这块大陆上这样的国家虽说不多,但也不是屈指可数,而且更有传言,类似这样的大陆,还有许多。 凡人中的许多人,也都知道这世上有仙人的存在,知晓这世上还有一条虚无缥缈,难以踏入的仙道。这仙道一途,一旦踏入,再难回头。 洛神国类似于古华夏的封建王朝,定都洛京,这里的文字和语言与古华夏相比,几乎没有差别,这也让李南山心中觉得古怪,要不是见识过修士的存在,而且知晓因天地间的无形灵气,这里凡人的平均寿命一般可达六、七十岁,他都以为自己穿越回古华夏的某个朝代了。 江宁的雨,密密而斜斜、绵绵而潇潇、似烟似雾、似幻似梦。 黄昏时分,药坊后院内。 李南山边默念着火球术的口诀,边掐出法诀,他丹田内的灵气迅速涌动聚集,可最终,却是在指端出现点点火星,难以成功施展出火球术。他不甘心地多次尝试,但均以失败告终。 “难道是天资不足?”李南山无奈自问。 “宿主,下雨时天地间的湿气过重,建议修炼水龙术。” 心神间忽然传来古镜系统生硬的声音,李南山哑然一笑,倒没曾想到是如此缘由。 这段时日,他孤身一人生活在青囊药坊内,唯一忙活的事就是修炼,他已慢慢习惯了古镜系统的存在。 李南山沉下心神,再次掐诀,指尖灵气旋转,渐渐化为一条水龙,他向前一指,水龙似发出一声咆哮,朝着前方的巨大石块一头撞去。 轰隆一声!水龙消散于雨中,石块也被炸碎一地。李南山望着自己的双手,这虽是最简单的一种法术,但他的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打坐吐纳一番后,李南山准备尝试控物术。所谓控物术,说白了,就是用精神力与灵力隔空控制物体,控物术精通后,修为达到炼气四层,就可修炼操控飞剑之术。 李南山定心凝神,对着满地的石块掐出法诀。不一会儿,控物术仿佛化作一只无形大手,顿时,满地的碎石纷纷开始颤动。 李南山面色有些苍白,右手颤巍着向上一抬,然后往前一指,无数碎石飞舞而起,纷纷砸向前方的水池,激起一阵阵水花。 这一番动作下来,李南山只觉得头昏脑涨,体内的灵气也消耗颇大,近乎枯竭。 “叮!宿主的神识之力经过灵魂融合后,异于寻常修士。获得奖励:简易聚灵修炼阵法。” 李南山正打坐吐纳间,耳中又传来一阵生硬的声音,顿时,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些材料与阵法的建造之法。这还是古镜系统首次主动赠与奖励,上次的一百古晶,不过是修为达到炼气一层的任务奖励。 阵法构造之物极为常见,基本上都是世俗常见的东西,但其中有一物,名为玄曜石,李南山不曾听闻。 江宁城内的商铺缘梦阁,其内传闻有各种稀奇之物出售,李南山估摸着阁内第一层,应有售卖。 吐纳恢复一番后,李南山在心中问道:“系统,当初闻姑娘用那圆盘为何看不出我的资质,说我灵根不显?” “宿主,这是古镜碎片主动遮掩之故,并不是我所为,寻常法宝,自然不可得知宿主的资质。” “嗯?系统,到底什么是灵根和资质,我的资质具体如何?” “宿主,灵根资质之说,其实很好理解,资质就是修士与天地间灵气的亲和度,灵根是资质的外在表现,资质越好亲和度就越高,修士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元婴境界前几乎没有任何瓶颈。” “至于宿主的资质……在碎片遮掩之下,灵根察觉不出长短,资质如何无从得知。不过,按目前的修炼速度来看,宿主的资质不凡。” “原来如此…你也不能知道我的资质么?”李南山颇为无奈,这古镜系统虽说十分智能,灵智颇高,但对于古镜碎片的权限似乎很少。 “是的,宿主。世俗人间灵气太过稀薄,用聚集灵气阵法修炼不是长久之计。建议宿主修炼到炼气四层左右后,拜入实力强大的宗门,或者寻个灵气充沛之地修炼。” 李南山点点头,随后心神一动,神识出了药坊,往东几条街后,看见一间高层的古式建筑,其上悬挂着“缘梦阁”字样的牌匾。 修士的精神力量变化,名为神识,一般来说,修为越高神识力量自然越强,查探范围也就越大,修为高深者,一念之间神识亦可杀人于无形,神识之能远不止于此,妙用无穷。 李南山见猎心喜,神识进入缘梦阁内,阁内景象一目了然,纷纷映入脑海,他意欲看向二楼之时,却被一股奇异之力阻挠,神识所见,模糊不清。 李南山想起闻采薇的提醒,心神一转,神识离开了缘梦阁,在街上的行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而后又向远方驰骋而去,超过百丈距离后,李南山就觉得脑袋胀痛无比,他只好收回神识,想来百丈距离就是目前的极限。 ---- 一夜无话。 当清晨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房内时,李南山睁开了双眼,一夜修行过去,他丝毫不觉疲惫,反倒是神清气爽,像是在三伏天淋上一场瓢泼大雨,其中酸爽,可见一斑。 “难怪修士可以不分日夜地修炼,不过我如今的境界离辟谷还有些遥远。”感慨一番后,李南山起身前往缘梦阁。 缘梦阁是一间高达五层的阁楼,占地面积十分广阔,坐落在这条街上,显得鹤立鸡群。李南山在缘梦阁前打量一番后,抬腿走入。 缘梦阁内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物件摆放在木制的柜台里,令人眼花缭乱,不少人正在其内挑选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 柜台前的掌柜见有客人进来,打量几眼后认出了李南山,出声询问道:“李秀才,不知道您需要买些什么?” 李南山问道:“掌柜的,玄曜石可有出售?” “哈哈,李秀才,您可是少有的稀客啊!有的有的。”掌柜翻找一番,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摆放着闪着黑耀光泽的石头,“这就是玄曜石样品,您不知需要多少?” 李南山瞧了一眼,暗自估计一下阵法所用,回道:“五斤吧。” 听到李南山的回答,掌柜顿时活络起来,笑吟吟道:“李秀才,这玄曜石的价格可有点居高不下,用作药材,可谓是药到病除啊。这五斤玄曜石的价格,是十两黄金。” 李南山倒是没想到这东西这般贵重,还可以入药。不过他已踏入仙途,也懒得讨价还价,几乎掏出自己的全部家当,放到了柜台上。 掌柜急忙收起,笑意更盛,夸赞道:“李秀才丰神俊朗,气质非凡,一出手便是如此阔绰,来年必定中举啊!哈哈!” 李南山拱手一笑,随口回道:“那就借掌柜的吉言了!” 李南山在科举考试中,出的意外很是古怪,他仅仅是想考个举人,却没曾想到会被当朝礼部尚书召见,当面痛批他的文章为歪风邪气之作,最后被划为下乘,而且今生不得再次参加科举考试。 因此,在被遣散回家的途中,心灰意冷的书生李南山,才点燃了那炷青木香。 正当掌柜翻找玄曜石称量之时,二楼楼梯处,缓缓走下来两名青年男子。 其中的一名鹰钩鼻男子眼尖,在楼梯上,一眼就瞧见柜台上的玄曜石,随后打量李南山几眼,下了楼梯,和身边的方脸男子一同出门而去。 “两位仙人慢走!”掌柜将装好的玄曜石放在李南山面前,又恭敬地出声,送那二人出门。 李南山觉得那鹰钩鼻男子的眼神有些古怪,又听闻此话,便问道:“掌柜的,刚才那二人是那修道的仙人么,敢问这楼上是什么地方?” “李秀才,切勿多言。”掌柜连忙提醒,解释道:“这些仙人我们可惹不起,前几天有蛮横的客人想上楼一观,没想到刚上二楼,还未曾进入,就被一股大力推开,直接摔了下来,差点丢了性命。” 李南山神识一动,向二楼探去,发现二楼门前有一圈灵力笼罩,神识难以进入丝毫,难怪昨日他什么也看不清。 李南山也不细细打量,收回神识后,拿起装好玄曜石的包裹出门而去。等他走远不久后,缘梦阁旁的角落阴影处,方才那两名男子缓缓走出。 “师兄,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小子买的可是玄曜石?”鹰钩鼻男子阴恻恻地笑道。 “没错,那小子应该是个散修。”方脸男子也是一笑,“这玄曜石可是用做聚集灵气阵法的主要材料,嘿嘿,这阵法还不可或缺的,就是灵石!” “这缘梦阁里面真是古怪。”鹰钩鼻男子望向缘梦阁二楼,神色一阵后怕,“不过以师父的修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师父哪里用的着我们担心。”方脸男子神色变得狠厉起来,说道:“师弟,那就老样子吧,如何?” 鹰钩鼻男子点了点头,目露寒光,举起右手作抹脖子状。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章 险中生死灭 月黑风高,繁星隐约,正是杀人的好时辰。 白日里将阵法材料买齐后,李南山又是一番忙活,此时总算是在房内将阵法造好。他打量一圈这形似聚宝盆状的阵法,随后按照古镜系统之言,将闻采薇赠与的一块下品灵石放于阵法上。 顿时,菱形的下品灵石散发出的光芒愈发耀眼,更是在阵法上漂浮着旋转起来。灵石似是一个引子,渐渐地,天地间无形的薄雾般的灵气,缓缓聚集而来。 李南山见状,立刻盘腿坐下,开始吐纳修炼。不同于前几日的稀薄灵气,此时房内的灵气十分浓郁,已成化雾之势。修道不知岁月,李南山忘乎所以,完全沉浸于修炼之中。 不知多久以后,系统生硬的声音突然传入李南山耳中。 “宿主,那两人来了。一个炼气一层,一个炼气二层。” 李南山暂时停下修炼,双眼蓦然开阖,眼神凛冽。 在异于常人的神识观察之下,李南山白日里早就发现这图谋不轨的二人,系统也是言明会适时提醒,他这才会安心在房内修炼。 李南山身前的地面上,放着一把白日里买来的精铁打造的长剑,虽说是凡物,却也是杀人利器。 窗外,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砰的一声过后,房门被一脚踢开。李南山白日里遇到的鹰钩鼻男子和方脸男子,嚣张地走入房内。 鹰钩鼻男子瞅着阵法上那块缩小了一圈,正浮空旋转着的下品灵石,猛吸了一口房内浓郁的灵气,他的眼神顿时火热起来,“师兄,果真有灵石!这小子可能还是个肥羊!” 方脸男子打量房内一圈后,却觉得有些古怪,望着手拿长剑起身的李南山,心生防备,问道:“道友不知师从何门,又何故在此世俗凡间修行?” 李南山注视着二人,平静应答:“无门无派,一介散修而已。” “一介散修?那这下品灵石,你从何而来?”方脸男子继续追问。 “无可奉告。” “师兄,你在怕什么?你不是说这小子修为不过是炼气一层吗,不是散修谁在这破地方修行啊?” “哼哼,小子,要怪就怪你实力不行吧!” 言罢,鹰钩鼻男子阴狠一笑,率先出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寒刀,直接向李南山冲了过来,方脸男子虽觉不妥,但也只好紧随其后,杀了过来。 唰! 剑光一闪,李南山拔剑出鞘,应声而上。 虽说是修士间的战斗,但三人的境界不过是炼气一、二层,法术与法宝也比较单一,所以看起来就如同凡间的刀客与剑客在争斗厮杀一样。 这是李南山首次与修士发生争斗,更何况是以一敌二,他见招拆招,只能匆匆抵挡。 刀光剑影间,李南山左手掐出法诀,多个火球眨眼成形,向两人轮番冲击而去,方脸男子手中的刀血光一闪,他身前出现一道血红色的屏障将火球一一挡下,鹰钩鼻男子仓促间慢了一步,被火球击中,受了轻伤。 鹰钩鼻男子用灵气扑灭身上的火焰后,捂着胸口道:“师兄…这小子不过炼气一层,体内的灵气居然如此丰厚,确实有点邪门!” “无妨!” 方脸男子试出李南山的深浅,忧虑尽散,冷声一笑,快速掐诀,将灵气聚于刀刃之上,他手中的刀顿时血光大盛,在其顶峰之际,他挥刀一斩,口中喝道:“血神斩!” 一道血红的刀芒袭来,李南山神色一变,迅速用长剑划出一道灵气盾牌用来抵御。 轰隆! 血红刀芒斩向灵气盾牌,传出一阵轰鸣之声。李南山全力抵挡,却是被迫后退好几步,在刀芒冲击之下,他手中用精铁打造的长剑也是生出些许裂纹,被震得脱手而出。 方脸男子瞅准这个时机,举刀杀来。寒刀以不可抵挡之势,愈来愈近,见李南山神色慌乱,他更是运转起全身的灵力,全力出手,袭杀而来。 就在刀芒近在咫尺的一刻,李南山惊惧的神色却忽而消失不见,反而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只见他抬起右手,刹那间对着已脱手但还未落地的长剑,施展出控物术。 在半空中下落的精铁长剑在电光火石间,改换了方向,直直刺向毫无防备的方脸男子,瞬间穿透他的胸口。 鲜血顿时喷射而出,方脸男子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用上这么一招,他大吐一口鲜血,一脸难以置信道:“御剑术…不可能……你……” 话音未落,他便直直倒下,死不瞑目。 李南山哪里会什么御剑之法,只是利用控物术来控制长剑而已,不过寻常炼气一、二层的修士,哪里会有他这样强大的神识力量。 偌大的房内,战况瞬息万变,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有一人身亡,方才胸有成竹的鹰钩鼻男子顿时面无血色,身体颤抖。师兄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也如同巨石一般砸在他的心头。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炼气四层才可修练的御剑术?!” 古镜系统所言非虚,李南山不仅神识之力异于常人,这对神识的把控利用也颇为让人惊艳,他的战斗天赋,仿佛与生俱来,本是近乎无力反抗之时,却是被他抬手间翻转。 杀人见血,李南山目光冰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抬手再次用施展控物术,操控起长剑。 精铁长剑从被洞穿的尸体上飞起,沾着血迹、泛着幽光,对准鹰钩鼻男子,犹如一把死神镰刀,随时准备收割下他的生命。 鹰钩鼻男子吓破了胆,两腿一软,连忙求饶道:“道…道友!我乃血刀老祖座下弟子,他老人家可是筑基大圆满的高手,求……求道友饶我一命!” 鹰钩鼻男子更是将腰间的储物袋丢出,作为赔礼。 李南山望着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男子,冷冷地开口道:“滚!” “谢……谢道友。”鹰钩鼻男子急忙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而去。但他还未至门前,后方半空中漂浮着的长剑,却是如一道闪电般袭杀而来,瞬间将他洞穿。 收割下一条生命后,这精铁长剑如一道长虹,划破房外的夜空,消失不见。 鹰钩鼻男子艰难地转过头来,恨声吐出遗言:“你……好狠!” 又一具尸体倒下,危机解除,李南山顿时身体一软,瘫坐在地。古镜系统出声道:“宿主,你明明还有余力杀他,却为何要放了他?” 原来并非李南山出手,他现在也无法让长剑的速度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这是古镜系统控制长剑,杀了正欲逃跑的鹰钩鼻男子。 此时的古镜系统犹如一个具备了正常情感的人,继续出声斥责道:“宿主,你知不知道,斩草不除根,依旧会引来杀身之祸。如果那人回头找来其口中的血刀老祖,为他撑腰报仇,以你现在的修为,该如何应对?” 李南山一阵沉默后,闭眼在心中回道:“我自然知道这些,但…我还是下不去手。” “宿主,心地善良本是好事,但修真界弱肉强食,心地淳朴之人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古镜系统用生硬的声音继续道:“以后再遇上这类事情,宿主必须斩尽杀绝。实力至上,强者为尊,这就是修真界的法则!” “我知道了。”李南山语气诚恳地答应,而后又神色古怪地试探道:“即使这人叫来他师父血刀老祖,不是还有古镜系统你吗?” 古镜系统好似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回道:“宿主,我自然会护你周全,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李南山虽然觉得这古镜系统此刻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直接盘腿坐下,吐纳恢复。 不知多了多久,李南山睁开双眼,望着房内几乎已冰冷的两具尸体,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两世人生,加起来五十多年的岁月,他第一次动手杀人,缘由却是如此直白。 世俗的贪婪不可避免,众生的欲望也不会停息。但在这修真界,贪婪的代价极有可能就是死亡,如果没有古镜系统,亦或者他技不如人,那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而这背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争抢灵石,这就是修真界血淋淋的真相。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富贵险中求,险中生死灭。古镜系统之言虽说残忍无情,但却是发人深省。 房内,李南山慢慢平复下心绪,收好两人的储物袋,又将两具尸体和血迹处理好后,他乘着夜色外出将精铁长剑寻回,回到家后,清洗起其上残留的血迹。 清洗干净后,李南山将满是裂纹的长剑归鞘,一抹寒光顿时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李南山一颗没有锋芒的善心。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章 雪中送炭 转眼佳节已至,青囊药坊外锣鼓喧嚣、热闹非凡,整个江宁城里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氛围,而在药坊内,李南山买来酒菜,望着明月,独自度过新年。他埋下独在异乡、孑然一身的惆怅思绪,把自己沉浸在修炼之中。 时光匆匆流逝,年过月尽。 这一日清晨,青囊药坊的大门缓缓敞开,显露出李南山的身形,他身穿白玉色的书生长袍,一头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微风摆动,他面容清秀俊朗、眼神清澈透亮,温文尔雅、书生意气。 但是他的嘴角,挂着一抹与其书生气质相违,放浪不羁的随性笑容,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 不知不觉间,李南山的修为已稳固在炼气二层,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闻采薇所赠与的灵石已所剩不多,李长青一生清贫,除了一间青囊药坊,没什么留存。所以那日他买完玄曜石后,身上的银两也几乎弹尽粮绝。 远在地球时,李南山从小家境殷实,平日里花钱如流水,完全不知道省钱是什么概念。 这间药坊在李长青故去之后,经营不善,因为他的缘故,李南山虽说年纪轻轻,但在江宁城内也颇有些名气。 但城内的百姓皆知李南山心向仕途,对于医道只是略懂皮毛,自然很少有人前来看病,所以他一直没有什么金银收入,他目前修为低微,也是无法辟谷修行。 这古镜系统十分古怪,不像是一个正经系统,除了上次主动赠与过聚灵修炼阵法,从未发布过任何任务。 李南山修为达到炼气二层时,也并未再次获得古晶奖励,在兑换完清儿的线索与太上感应炼气篇后,他仅剩余六古晶。李南山自觉古晶应当十分珍贵,也不舍得用它换取灵石来修炼。 闻采薇迟迟不见到来,李南山正在思索以后的出路时,在药坊外,一个约是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进门时因慌乱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就要摔倒,李南山见状,衣袖下的右手微动,用灵力稳稳地止住小女孩即将摔倒的身子。 “大夫!”小女孩自然感觉不到这股灵力波动,她神情十分激动,急声道:“求求你救救我娘!” 李南山笑着安慰道:“小姑娘,你先别急。城内那么多有名的大夫,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小女孩豆大的眼睛,有许多泪珠夺眶而出,“他们都说我娘……我娘没救了,求求你了大夫,救救我娘吧!” 李南山一手拿起屋内的行医药箱,安抚道:“好,你现在带我过去,我去瞧瞧。” 小女孩抓住了救命稻草,边抹眼泪边道:“谢谢大夫!你一定能救我娘。” -- 江宁城内,小女孩一路小跑,带着李南山穿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一家绸缎庄后院内的一间闺房之中。 一入房内,小姑娘急忙拉着李南山的衣袖小跑到床前。只见床上躺着一名面容清丽的妇人,但这妇人双眼紧闭,面色火红,体内似有火焰正在灼烧,神色极为痛苦。 “大夫!你快瞧瞧。”小姑娘忧心如焚,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李南山身上。 “放心,我能治好。”李南山面色平静,只是望了一眼,用神识略微扫了扫,他的心中就已然有数。 李南山直接走到床前,将妇人的身子扶起,靠在床头,然后从药箱内拿出多枚银针,一一落于妇人四肢及头面上,随后,他暗自用灵力化作一掌,轻击在妇人的后背上。 顿时,只见这妇人张口吐出一团巴掌大小的火焰,李南山右手一点之下,这团火焰刹那间在空中消散不见。 小姑娘正满脸担忧地握着妇人的手掌,一时间被这团火焰吓了一跳,惊呼道:“啊!这是什么?” “没事了,你娘这是误食了毒害之物。” 李南山眼中闪过一丝寒色,这妇人根本没害什么病,完全不需要用医术来治疗。这团火焰上,明显残存有灵力波动的痕迹,这分明是有修士施法,意在折磨这妇人。 “噢。”小姑娘点了点头,仰起小脑袋,欣喜地问道:“大夫,那…我娘是不是很快就会醒了?” 李南山闻言一笑,一一收回银针,又从药箱里拿出自己调配的常见补益药丸,喂给妇人服下后,开口道:“好了,你娘已无大碍,很快就能醒过来。” 小姑娘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双手激动地握着妇人的手掌,感激道:“太好了!谢谢大夫!” 没过多久,妇人悠悠转醒,小姑娘喜极而泣,扑到她的怀中,呼喊道:“娘,你终于醒了!” 妇人醒来后,面色苍白,一只手习惯性地安抚着怀中的女儿,她先是迷茫的愣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看了李南山一眼,面色微红,低头低声道:“多谢大夫,救命之恩。” 李南山开门见山地问道:“夫人,你何时,又为何害了这个病?” “这……”妇人一时沉默,眉头紧皱。 小姑娘回过头来,抹了抹眼泪,气呼呼道:“大夫,三天前我娘就这样了,一定是吴纯良那个坏蛋干的!” 妇人幽幽一叹,缓缓开口,向李南山解释道:“大夫,妾身夫君早亡,独自支撑这间丝绸庄。那江宁府尹之子吴纯良,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强纳妾身为妾,妾身誓死不从,几天前…他竟带了一位仙人前来,那仙人不知是施了什么法术……” 妇人正低声诉说着,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 “哈哈!小娘子,本公子又来了哦,不知你可想好了?” 妇人顿时神色大变,面色惨白,急声道:“大夫,你快躲躲,那位仙人肯定也来了。” “无妨。” 李南山眼神平静,一路走到门前,看见门外站着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人衣着华丽,笑容放荡,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神色淡漠的黑衣男子。 吴纯良瞧见李南山从房内走出,顿时敛起笑容,开口质问道:“你是何人?” 李南山回头将房门关好后,完全无视此人,以他异于寻常修士的神识,扫向那名黑衣男子,发现他体内有灵气流动,且是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想来折磨妇人一事,就是他所为之。 见李南山毫不理会自己,吴纯良将手中的折扇一拍,怒道:“好啊!早知道这小娘子这般放浪,本公子又何必费这么多功夫!” 李南山觉得此人颇为聒噪,神识一动之下,吴纯良顿时身体摇晃起来,随后直接昏昏倒地。 李南山看向黑衣男子,率先开口问道:“道友不知师从何处?为何要出手折磨一寻常的凡间妇人?”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反问道:“与你何干?” 李南山微微一笑,却是直接出手,右手快速掐诀,四条水龙眨眼成形,左手同时向前一抓,控物术化作一只无形大手,将黑衣男子紧紧握住,使他无法动弹。 “道友,现在我有资格询问了么?” 黑衣男子运转全身灵力,但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分毫,不由得面色一变,他方才也用神识查探过,却发现无法获知李南山的修为,而且,这灵力波动明显与他不分伯仲,神识之力更是比他还强上许多。 黑衣男子惊疑道:“我乃焚天宗弟子,王仪。至于这事,阁下又何必明知故问?” 李南山闻言,故作高深,不紧不慢道:“你乃修道之人,不去追寻心中缥缈的仙道,却来这干扰凡俗之事,不怕遭受天谴么?” 王仪望着李南山云淡风清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沉默片刻后,妥协道:“道友放我离开,我便不再管此事!” 李南山语气平淡,说道:“一百块下品灵石。” 王仪想了想,心中暗骂一句,咬牙开口道:“好!” 李南山衣袖一甩,水龙眨眼间消失不见,紧接着,他放下抬起的左手,王仪只觉浑身一松,控物术的束缚也瞬间消失。他一手快速丢出一个储物袋,又深深望了神色淡然的李南山一眼,随后拱手离去。 不一会儿,吴纯良悠悠转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对李南山叫嚷道:“你这小子,竟敢跟本公子抢女人,你死定了!仙师他去哪儿了?” 李南山轻哼一声,顿时,吴纯良脑海之中如遭雷击,疼痛欲裂,他心中大骇,颤颤巍巍道:“仙……仙师。” “留下身上的财物,然后滚出这里,饶你一命,以后胆敢再来这里……”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吴纯良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掏出全身上下的财物,交于李南山,挤出笑容道:“小的糊涂,小的真是该死…这就滚,这就滚。” 吴纯良只是凡人,李南山不会与他多计较什么,而王仪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他若真与其火拼,可能会受伤,且会连累房内的母女二人。他与王仪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故而李南山心神急转间,故意将他吓走。 李南山目送着吴纯良离开后,看着手里的银票、碎银子还有储物袋,神色有些古怪,低声自语。 “装腔作势这一招,好像在哪儿,都挺适用。” “这两位真是雪中送炭,大好人啊!” “俗话说,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但我看呐,人有旦夕祸福,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但好人一定会心安…这两人一个给我钱财,一个又给我这么多灵石,想必一定会心安许久啊!”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章 画! 岁月点点流逝,有了敲诈来的灵石,李南山再次沉浸于修炼之中,一路顺风顺水,修为达到炼气三层。白日在青囊药坊内,却是不同以往,经常会有一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跑来,为这清清冷冷的药坊,增添几分朝气。 两个多月过后,在某一日的深夜,李南山颇为无奈的发现,自己身上敲诈而来的灵石再度告急,银两在他大手大脚的花销之下,也是捉襟见肘。 闻采薇不像是在敷衍李南山,应是确有要事,故而还未见来。古镜系统好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除了偶尔回答李南山在修炼时的疑问,依然没有发布过任何任务。 李南山想着仅剩的六古晶,无奈苦笑,虽说是修炼上缺灵石,但是在地球的三十年人生里,他还从未有过这种缺衣少食、紧巴巴的日子。 -- 江宁城内,运来酒楼。 正值午时,这江宁城的人气酒楼自是热闹非凡,吃酒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人间烟火气扑鼻而来。李南山坐在靠窗的方桌上吃喝,如同酒楼里的凡人无二,他隔壁桌的二人正在放声交谈。 “陈兄,你听说了没有,楚王爷府上的小公主又发了张悬赏告示,这次比上次还多!足足百两黄金!” “什么?百两黄金?!还是那副画?” “对对对,就是那副山水画,听说只要给这画题上让小公主满意的诗词,就能得到所有的悬赏!” “你说的倒是容易,这都三个月过去了,悬赏也从五十两加到黄金百两,可一直也没见有人拿到手啊!” “陈兄啊,你还没听懂么,这黄金百两虽然很多,但是更重要的,是小公主的赏识,是楚王爷的赏识啊!” 李南山默默听完,抿了一口酒,眼神一点点明亮起来,低声自语道:“画!” ---- 江宁自古在洛神国属楚王封地,而现如今的楚王爷名为洛应天,因七年前,他在与实力强劲的邻国烈焰国间的战争中大败对方,故而在诸王之中声望日隆,名列诸王之首。 洛应天与当今圣上属于叔侄关系,而他膝下有一独女,自小在京都中与圣上一同长大,兄妹情深,甚得圣上喜爱,当年尚且年幼的圣上刚登大位,便封她为云梦公主,大赦天下。 云梦公主如今已是豆蔻年华,更有坊间传言,这小公主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姿让不少青年才俊为之倾倒。 半年前,云梦公主得到圣上的首肯,从洛京返还江宁。 三个月前,她鼓捣出悬赏诗词一事,在江宁城内掀起一阵诗词热潮,成为平民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不少文人墨客、诗词大家也是放下脸面前来尝试,或为钱财、或为一睹芳容、或为赏识。 朗日高悬,晴空万里。江宁城内,楚王王府门前,李南山站在人堆里,细细观望悬赏告示上张贴的画卷。 这是一副山水画卷,上方是挺拔山峰、轻盈云霞、成双飞鸟,下方是湖波荡漾、杨柳依依,还有一排排篱笆草屋与众多隐约的人影,这副意境悠远的画卷,因此而多出了些许喧嚣。 李南山盯着这副画卷,细细琢磨,心中渐渐有了答案。要不是听闻这悬赏告示一事,与清儿的线索极可能有些联系,他都准备在江宁城待满一年后,若闻采薇还未曾前来,就去云游天下,找寻百草门所在。 府门缓缓敞开,十来名家丁走了出来,为首的总管大声说道: “依旧按照老规矩,诸位入府后,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作出诗词。此次,我们会请公主殿下的老师,萧春秋先生,来协助评判,凡入得先生法眼者皆有奖赏,而其中翘楚,便可得到百两黄金!” “诸位请随我来。” 跃跃欲试的众人纷纷入府,其中有不少人三次悬赏,从未缺席,李南山亦随着人群一起进入府内。 众人来到一清幽别院后,每人分得一桌,其上已备好笔墨纸张,甚至还有那副画卷临摹的缩小版本,称得上是一应俱全。 李南山觉得这副山水画的水平极高,颇具韵味,可唯一别扭的就是下方那一排排院落和人影,与其悠远的意境相差甚远,如果让他动笔来画,下方只会添上一间篱笆院落,甚至都不需要画上隐约的人影,这番留白下来,反而更加彰显出它的意境。 李南山估计在场的大多数人,与他所思偏差不大,他暗自估摸,这就是这副山水画卷的奥妙所在。 “诸位,可以开始了,时限为半个时辰。” 总管宣布开始,话音刚落,有人就开笔蘸墨、奋笔疾书,显然早有准备,而更多的人还在冥思苦想,如何书写出恰当的作品,来迎合云梦公主与大儒萧春秋的品味。 李南山属于前者,他不假思索地默写下山水田园诗歌的传世名篇--《饮酒》。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李南山默默吟诵了一遍,欣赏一番,而后在心中给陶渊明道歉一声,再著上自己的名姓,最后脸不红心不跳地上交了。 总管见他上交的如此迅速,也是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喊人带李南山去专门准备的房间内休息。 王爷府自然地处风水宝地,灵气要比药坊内浓郁不少,来到休息的地方后,李南山关上房门,直接盘腿而坐,闭目吐纳。 半个时辰稍纵即逝。总管收齐所有的诗词,快步走向云梦公主所在的书斋。 书斋内。 一名宽袍高帽的儒生正在指导一位少女练字,他的年纪约是知命之年,面容和蔼、目光深邃、温文儒雅。 少女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花容月貌、楚楚可人、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宛若出水芙蓉,她身着淡粉色的长裙,其上绣着朵朵盛开的桃花。不过或是因为儒生过于严厉,此时少女的秀眉紧蹙,神色怏怏不乐。 总管缓缓进入书斋内,呈上此次众人写好的诗词,恭敬道:“公主殿下,萧先生,这回的悬赏诗词,小人全给带来了。” “好!”少女欢呼雀跃起来,高兴地向儒生道:“老师,这字我们待会再练,先看看这回的诗词写得如何,好不好?” 这少女便是云梦公主,指导她练字的自然是大儒萧春秋。 “也好。”萧春秋对这性格活泼、古怪机灵的公主无可奈何,对着低头的总管问道:“这回上交最快之人的诗词,在哪儿?” 总管对此轻车熟路,连忙回道:“回先生,小人特意将其放在了最上面。” 萧春秋点了点头,拿起最上面的纸张,一眼看去,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哈!老师,这人的字迹歪歪扭扭,如同鸡爪一样。”云梦公主展颜一笑,笑声如同山间清泉,咚咚欢畅,“这字看着还没我写的好看呢!” 萧春秋干咳一声,说道:“公主殿下,许多文人墨客放浪不羁,字迹稍微差一点,也属于正常之事。” 李南山在两世的灵魂记忆交融后,或因并未完美,前世与今生的笔迹重合之下,故而字迹丑陋,且两个地方的文字还是有些许不同,他也无暇去练习。 两人细细读完后,神色各有不同,萧春秋若有所思,云梦公主的水眸盯着纸张上的诗句,微微失神。 过了一会儿,总管出声问道:“公主殿下,先生,此人的这首诗文如何?小人见这位公子书生模样,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倒像是位满腹经纶的才子。” “快!”萧春秋忽而急促地吩咐总管道:“快去将这位李南山公子请过来。” 总管低头称是。不一会儿,李南山便被他带到了书斋内。 萧春秋从书桌内走出,向前走出几步,打量李南山几眼后,认出了他,朗声笑道:“哈哈!原来是李长青李老的孙儿,小友,这首诗是你方才当场而作的吗?” 李南山与其对视,心中早已想好说辞,不卑不亢道:“萧先生,这首诗是在下前些日子,欣赏完那幅山水画卷后,归家细细琢磨而出,当时喝了些许酒水,微醺之中,如有神助,故题名为《饮酒》,今日前来,只是将其默写了一番。” 萧春秋眼神明亮,赞叹道:“小友真是神来之笔啊!好诗!文采斐然,跃然纸上!” 李南山心中讪然,谦虚道:“先生谬赞。” 萧春秋开口吟诵一遍《饮酒》后,细细开口品味。 “此诗起首提出自己居住在人世间,却并没被世俗的交往而打扰,让人心生困惑,然后自问自答般给出答案‘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两句真是妙极!不尚藻饰,不事雕琢,明白如话,朴素自然,却将整首诗的意境展现的淋漓尽致,接下来两句更是契合画卷之意,尾句的‘真意’、‘忘言’也是清新淡永,韵味悠长!” 李南山暗赞这大儒之名名副其实,不过寥寥数语,就将整首诗解析的如此完美,简直是阅读理解满分答案。他心中暗自估摸,这百两黄金应该已是囊中之物,说不定,还能留在灵气较为浓郁的王府内修炼。 可没曾想,在后方的书桌处,一直埋头于纸张的云梦公主,突然出声问道:“老师的意思是,这首诗就是我们想要的那首?” 萧春秋抚着长须,笑道:“公主殿下,这是自然,我想应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答案。” “好。” 云梦公主抬起小脑袋,桃李般的脸蛋稍显绯红,明眸望着清秀书生模样的李南山,细细端量。 李南山先是略微失神,赞叹这倾国倾城之说果然不虚,随即低下头来,暗叫一声不好,看样子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云梦公主盯上好一会儿,似是要把眼前的男子牢牢记在心里,随后轻启红唇,问道:“李南山,你可知本公主大名?” 李南山心生疑惑,恭敬地答道:“在下乃一介草民,自然不知公主殿下芳名。” “那…那……”云梦公主忽然有些结巴,一时愣住,呆萌的样子分外可爱。 萧春秋方才沉浸于这首千古名篇之中,此刻才反应过来,先是转身望了分明有些羞愤的云梦公主一眼,然后回头看向神色不解的李南山,干咳一声,解释道:“李南山小友,公主殿下自然姓洛,而这名儿嘛,颇有些凑巧,正是悠然。” 洛……悠然。 悠然见南山。 糟糕! 李南山欲哭无泪,这可真是捅了个大篓子!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章 你是个好人 书斋内的气氛,一时凝固。 门前的总管头低更甚,身体颤颤巍巍,生怕自己闯了大祸。 李南山思索片刻,心里一横,拱手躬身道:“小人事先的确不知公主殿下芳名,诗文若有冒犯,还望公主殿下海涵。” 李南山硬着头皮说完,又在心神间问道:“系统,清儿的线索是不是指这幅山水画卷?” “是的,宿主。” “宿主,这府内有修士存在,最好别用蛮力。” 李南山先是心里一喜,随后又无奈道:“如此重要之事,你怎么不事先告知啊!” “宿主,请冷静一点,她只是一时羞愤。” 洛悠然确实羞愤难当,自从她读到那句“悠然见南山”,又发觉作者的名姓也在此句之中后,一时间心乱如麻,各种思绪涌现而出,交杂在一起。 她一开始想着,这登徒子好生不知羞,竟然写出如此诗句,萧春秋点评诗句后,她又想着,这首诗好像写的很不错嘛,而现在,她是又羞又恼。 不过见李南山似乎并非有意为之,洛悠然故作严厉,气呼呼地质问道:“李南山,就算你事先不知,可你这诗句的的确确冒犯了本公主,你说说,本公主该怎么罚你?” 洛悠然年纪尚幼,心智尚未完全成熟,面对眼前的情况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应对,就把问题回抛给了李南山。 李南山心神一转,面露出惭愧之色,诚恳道:“这事的确是小人之错,唐突公主殿下,小人甘愿受罚。” 萧春秋惜才之心溢于言表,急忙劝道:“公主殿下,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他也是无心之举,望公主殿下网开一面。” 没曾想老师会为他求情,洛悠然想了想,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故作恼怒道:“老师,您竟然也替他求情!本公主从小到大,都没经受过如此调笑,哼!” 萧春秋深知洛悠然机灵古怪的性格,故而仗义执言道:“那就按公主殿下的意思,这李南山犯以下犯上之罪,就把他移交官府,任其处置吧。” “这…”洛悠然愣了愣,低声问道:“老师,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呀?” 萧春秋略微躬身,淡然道:“全凭公主殿下定夺。” 洛悠然望着低头不再出言的李南山,犹豫不决许久之后,忽而又似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嫣然一笑,说道:“罢了罢了。李南山,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百两黄金赏给你了,本公主的老师爱才心切,不如你就留在府中,给本公主当个下人,以此抵罪,如何?” 李南山完全没想到,这小公主竟是作出这样的惩罚,心中古怪,但这山水画卷既然是清儿踪迹的线索,他就不会再选择离开。 “公主殿下,小人愿受此罚。” 萧春秋抚须笑道:“李南山小友,老夫知你胸有大志,心向仕途,你年纪轻轻,才华满腹,不如就留在府中,给公主殿下伴读几年,再去考取功名,那可谓是前途似锦啊!” 洛悠然闻言,轻哼一声,撅嘴不满道:“老师,谁说要让他伴读了?我明明说的是下人,您真是太偏心啦!” “罢了罢了…本公主心地善良,就按老师您所说的办吧。” 洛悠然望着身前清秀书生模样的李南山,美目流转,唇角上扬,不知在琢磨着什么稀奇古怪的心思。 -- 一番波折过后,李南山终是留在楚王王府内。诗词悬赏一事就此揭过,其余的优秀作品也分别得到了应有的赏赐。 随后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里,在有人暗中推动之下,李南山挥手间写下《饮酒》,萧春秋盛赞其才华横溢,云梦公主亦喜笑颜开一事,便在江宁城内传得脍炙人口、妇孺皆闻。 月明星稀之夜。 王府内,洛悠然俏生生地立在一座清幽的宫殿前,丝毫没有公主架势,娇声往殿内喊道:“仙女姐姐,那副画上的题诗,我给你选好啦!” 殿门缓缓打开,眼前却是空无一人,洛悠然并未觉得害怕,直接迈步而入。 殿门悄然关闭,其内忽而缓缓变得明亮起来,殿内深处,月白色的帷幔飘荡着,隐约可见一身姿曼妙的倩影。 洛悠然屏住呼吸,睁大着美目凝望,却始终看不太确切,她正目不转睛间,听见清冷的声音传来:“此事我已知晓。” 话音刚落,洛悠然手中的诗词纸张缓缓飘起,然后飞到了那道倩影的手中。 洛悠然对此毫不惊讶,显然已司空见惯,笑嘻嘻道:“仙女姐姐,这是我誊写的哦!你觉得这首诗写的好不好?” 这女子似是在细细推敲,沉默许久后,说道:“善。悠然,你不用再悬赏其他的诗词了。” 洛悠然不知为何,神色有些激动,喜出望外道:“好的,仙女姐姐。” -- 与此同时,在王府内另一角的一间房内,灯火通明。房中浓郁的灵气四散弥漫,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打坐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薄雾般的灵气渐渐稀薄下来,缓缓显露出吐纳之人,正是李南山。 本漂浮在阵法上的几块灵石已消耗完全,他结束了修炼,又将阵法中生出的些许灵气液体,用一个葫芦装好,古镜系统言明,这灵石所化的液体虽说极少,但是聊胜于无,既可平和地辅助修炼,亦可快速补充体内的灵气。 李南山将其一滴不漏的收好,神识一动,阵法与葫芦就都被他收入储物袋中。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穷了,储物袋中灵石甚少,丹药就更不用谈了,寻常有所师承的修士,哪会是这样贫苦的日子。 方才,李南山为了和这铁公鸡系统套近乎,直接称呼它为“古镜”,更是让古镜系统喊他“南山”。 古镜系统没有拒绝,但当李南山高兴地询问古镜为什么不发布任何任务时,它却是直言自己没有权限发布任务,任务全部都已规定好了,只待李南山一个个来完成。 比如,修为达到炼气一层、修为达到筑基期,都算任务,完成后皆可获得古晶奖励。李南山想着自己仅剩的六古晶,想着自己离筑基期遥远的距离,欲哭无泪。 “古镜,你曾说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兑换,这听起来确实十分诱人,但是,这古晶的获取难度也忒大了点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南山,此事我无能为力。” 李南山十分无奈,又在心神间问道:“古镜,你口中的府内修士修为怎么样?我在此处这样修炼,不会被察觉吗?” “王爷府内灵气较为浓郁,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至于那府内修士,现在有古镜碎片为你遮掩气息与修为,不是细细查探之下,不会被她发觉,至于她的修为如何,目前不得而知。” 李南山若有所思道:“古镜,那幅山水画就是线索,它又明显不是云梦公主和萧先生之物,如果它的主人是那名修士,那…她会不会是清儿…” “清儿难道是先我一步,来到这修真世界了?!” “南山,画卷之中蕴藏玄机,它应是一件极为珍贵的法宝,不过府外张贴的画卷也是临摹版本,只是凡物。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 “你也不知…”李南山心中一叹,沉默许久后,喃喃道:“我曾在地球上找了清儿整整十年,现在倒也不会急于一时……这小公主这般大肆宣扬我,弄得满城皆知,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在李南山的眼里,古镜系统除了不会发布任务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缺点,灵智颇高,故而许多事情都会与之一一讨论。 “南山,云梦公主这是对你冒犯她一事,心中尚有羞愤未舒,故意为之,就看她下一步动作如何。” “至于悬赏一事,估计是那名修士让她为之,必有所图,或许过几日你就能见到她。” 李南山心如明镜,意味深长道:“越是漂亮的女子,越会骗人…女人心,海底针啊。” “这小公主那日明明已原谅我的冒犯,现在却是这般做派,真不知道她还会使出哪些手段。”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还是我的过失……无巧不成书。” “哎…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女子,都是一个样。” 李南山回忆起自己在地球上的荒唐日子,自嘲道:“往事不堪回首。在清儿失踪以后,我说过最多的话应该是…你是个好人,那时候这话几乎都成了我的口头禅……呵,她们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反正算不上什么好人。”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章 何为道? 随后的半个月内,洛悠然鼓捣出多场诗词文会,邀请上许多满腹才华的文人,前来刁难李南山。李南山白日里需要跟随在她身边,还要应付这些文人,完全无法修炼,但为了清儿的线索,他不愿离开王府,颇为无奈。 这段时间,他为了不露馅,尽做文抄公,三言两语出口成章,反倒是让江宁城内的众多的青年才俊又吃一惊。 前几日,洛悠然再次鼓捣出一场以“月”为主题的大型诗词文会,奖励十分丰厚,让许多紧邻城池的文人墨客都望风而来。 李南山不胜其烦,心中又给张若虚道了个歉后,直接写下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技惊四座,更是让萧春秋惊为天人,一时间传为佳话。最终,在萧春秋的劝说下,洛悠然气呼呼地就此作罢。 -- 书斋内。 洛悠然照旧一撇一捺地在练习字迹,但是,她却不再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反而不时嘴角轻扬,莞尔一笑。 因为此时,在另一张书桌上,李南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洛悠然一会儿就瞅上一眼一脸苦闷之色的李南山,她的心中十分畅快,再书写起来,竟不再是以前的烦闷之感。她今日灵机一动,说起李南山鸡爪般的字迹,不利于往后的科举考试,最后要求他一同来练字。 萧春秋干咳几声,提醒道:“公主殿下,这书写讲究定气凝神,三心二意是练不好字的。” “老师教训的是。”洛悠然虚心受教,点头称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愈来愈盛。 萧春秋又转头看向李南山,正色道:“公主殿下所言非虚,小友你的确需要好好练字,古语有云,字如其人,如果没有一手好书法,今后这会成为你仕途上的阻碍。” 书法能有术法香吗? 仕途比得过仙途吗? 我呆在房里修炼,他不香吗?! 李南山无语对苍天,这就是这小公主赤-裸裸的报复!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洛悠然放下毛笔,伸伸懒腰,这次的书法练习,她书写的那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字里行间竟然隐约已成气候。 洛悠然笑盈盈地望着同病相怜的李南山,开口道:“李南山,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本公主现在带你去个地方,绝对好玩!” 李南山默然放下毛笔,心中暗道:这小公主,怕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去那名修士所在之地。 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到府内一座清幽的宫殿前,后方还有一名目光炯炯的壮汉,远远跟随。 洛悠然像往常一样,往紧闭的殿门内娇喊道:“仙女姐姐,我把李南山带来啦!” 话音刚落,殿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 洛悠然挪步而入,李南山正欲跟随着迈进,却听见古镜系统的声音传入耳中。 “南山,这是元婴期的修士!古镜碎片的修为遮掩之法,在她眼里已是无用。” 李南山神识虽是查探不清宫殿内的修士是什么模样,但听闻古镜之言,心中生出警惕,正欲后退时,生硬的声音再次传来。 “南山,等等!这气息,好像是另一块碎片!!” 古镜系统生硬的声音里分明带着几分惊喜,前几日,在李南山的多番套近乎与旁敲侧击之下,他已知道玉坠的全部来历。 不知上古年间何年何月,修真界突然出现了一件来历神秘的无上至宝--阴阳古镜,此宝具有改天换地的莫大之能,更有境界高深的大能修士提出,只要能将阴阳古镜的玄妙参透,就可明悟大道,修为达到难以形容的另一种境界。 因此,这阴阳古镜掀起一场场血雨腥风,无数修士因它而陨落,最终在无上大能争抢中的合击之下,阴阳古镜的镜面被击碎了。 镜面被击碎后,碎裂成七块,七块碎片被一一抢夺,就连镜身也被人抢走,这场争斗就这样落下帷幕。这七块碎片就这样随着岁月流逝,一直在修真界中流传。 每一块阴阳古镜碎片都有奇诡莫测的能力,且如今不一定都是碎片状,难以知晓其真正的模样,李南山持有的其中一块,就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玉坠。 凡能有幸得到古镜碎片者,必定是隐藏极深,而且气运在身、洪福齐天,若无太多的意外,必定能扬名修真界,一飞冲天。 若是有修士能够得到全部碎片,再将阴阳古镜完全修复好,那明悟大道之秘,便是唾手可得!可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依然无人做到。 洛悠然进入殿内后,回头望着好似呆愣住的李南山,轻哼道:“李南山,你莫不是傻了,想什么呢,赶紧进来,待会惹仙女姐姐生气,你可就惨咯!” “这绝对是另一块碎片的气息。南山,你放心,她不可能察觉到你身上也有一块碎片,一旦有意外发生,我会拼尽全力,护你离开。” 对于古镜系统,李南山自然是报以信任的,神识内视一眼已放于丹田内的玉坠后,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殿内。 “悠然,你且先出去片刻。”只听得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后,洛悠然便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推到殿外。 殿门缓缓关闭。 洛悠然明眸盯着关闭的殿门,气鼓鼓地自语道:“哼!有什么秘密不可以告诉我,而只跟他说的嘛!” 殿内一时寂静。 李南山神识扫向殿内深处,只隐约见得一个身姿曼妙的倩影。 “你也是修士。炼气三层。” 清冷的声音如同潺#潺流动的溪水,哗啦啦地流过心间,好似天籁,但是,元婴修士的滔天威压也随着声音而来,李南山瞳孔一缩,仅凭这等威压,如有歹意,顷刻间就可取他性命。 李南山稳下心神,躬身拱手道:“前辈,在下一介散修,不知前辈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首诗是你所作,自然要寻你。你觉得此画如何?你的诗又如何得来?” 这女子言罢,玉手轻抬,一阵法力波动过后,那副山水画卷缓缓在半空中形成,展现在李南山面前,他定睛一看,那首《饮酒》也被题于画卷之上。 蓦然间,山水画卷如同活了过来,朗日高悬、山峰伫立、成双的飞鸟在空中翱翔、湖面水波荡漾、篱笆院落升起炊烟,隐约听见有人声正在交谈,诗文如同歌声一样在耳旁回响。如此神仙手段,李南山一时痴迷。 半柱香的时间一晃而过,李南山回过神来,细细回味,酝酿一番措辞后,平静开口。 “前辈,在下初识此画卷时,只觉成排的篱笆院落与众多的人影稍显突兀,与山水画卷的宁静不相符合,后来发现,如果能在喧闹的环境之中依然保持悠然自得的心境,这不是恰恰就是一种高深悠远的境界么,此首诗前两句由此而来。” “至于后两句,是在下理想中逍遥自在的模样,如果我能够真正处于如画卷中所描绘的地方,只怕那时已寄心此地,乐在其中,无以言表,故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结尾。” “在下再过回头来,欣赏这画卷时,才懂得其中深意,人虽处于喧闹之中,依然能保持淡泊平和的心境,这是一种人生境界,那种田园生活的乐趣,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也无需叙说。” 隐于帷幔中的女子默默听完李南山的陈述,沉默许久后,开口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要修道?” 李南山心潮起伏,沉默片刻后,坦诚道:“前辈,在下本是一介落魄书生,机缘巧合下,为了找寻一个人、为了长生,才踏入修道一途。” 女子沉默少许后,又开口问道:“何为道?” 这女子的言语中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神通,“何为道”三字顿时浮现于李南山的脑海之中,阵阵回响。 “何为道……” “在下境界低微,实在不敢断言。” “修道之人常说大道无情,众生皆草木,天道视万物为平等,不管万物变成什么样子,那是万物自己的行为,与天道无关,天道顺其自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若生来就有大道之心,或是历经人世沧桑蜕变之后,生出大道之心,哪谁又能断言,刍狗无法证得大道呢?” “道去人亡,水干鱼终。在我看来,道就是但求无愧,自在随心。遵循本心,问心无愧,若能如此…朝闻道,夕可死矣。” 此时,李南山仿佛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身体不知不觉间,已呈盘坐之势。 这是修士梦寐以求的顿悟之境,这是许多修士终生难以触及的境界,而李南山此时此刻,正是处于顿悟之中。顿悟过后,或许没有明显的作用,但是却是一种人生境界的升华。 顿悟如同黑夜中的星星烛火、大海中的指路明灯,世人苦苦寻觅,却多不可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忽地,李南山只觉自己的灵魂直接破体而出,神游天外,不知多久以后,一直到快要冲出一个通体金黄色的星球时,却猛然止住,不得冲出之法,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浩瀚无边的天幕,将他的灵魂之体拦下。 李南山往下一看,芸芸众生如同蝼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李南山抬头一看,只见星河漫天,浩渺无垠,一一映入眼帘。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章 你可愿? “顿悟?” 殿内女子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片刻后,她抬起手来,葱白玉指轻轻一点,顿时,磅礴的灵气从天地间涌来,从李南山的天灵之上鱼贯而入。 一柱香后。 李南山神游天外的灵魂归体,双眼蓦然开阖,这一刻,他的眼神深邃无比,有一抹幽光一闪而逝。他细细回味方才的感受,似有所悟,却又觉一无所得。 这时,系统忽而传出声音:“叮!恭喜宿主进入顿悟之境,获得奖励:一千古晶!” 李南山先愣了愣,随后迷惑间压下心思,神识内视丹田,发现玉坠依旧静静地漂浮在内,而丹田内的灵气漩涡愈发壮大,似要凝聚成液,点滴落下。 炼气四层! 炼气期就是将天地中的灵气归于自身,化为己用,历经灵气化漩、灵漩化液、聚液成溪三个阶段,达到炼气大圆满。而后以灵气冲刷、游走全身,改造、扩宽全身经脉,使修士的肉身更加符合修道体质,此为筑基。 李南山的修为现在明显已迈过炼气三层的小瓶颈,达到了炼气四层。他站起身来,望着殿内深处的倩影,恭敬一拜道:“多谢前辈成全!” “这本是你自身的造化,与我无太多关系,你亦解开我心中的多年困惑,无须多礼。” 这女子言罢,玉手一挥,殿门再次打开。 洛悠然步态轻盈地走了进来,明眸打量略显兴奋的李南山几眼后,嬉笑道:“李南山,你这呆子,仙女姐姐给你什么好处啦?这么高兴?” “悠然,不要胡闹。” 殿内,清冷之音缓缓传开,与此同时,女子曼妙的身影,飘然而现在李南山两人身前。 她身着通体雪白色的宫装,三千发丝如同衣物一样,竟也呈现雪白之色,长及腰身。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却有一缕轻纱,遮住她令人浮想联翩的容貌,只露出饱满天庭与剪水明眸。 这女子的眼睛水灵剔透、顾盼生辉,宛若清澈见底的湖泊,但她浑身散发着清冷至极的气质,如同冬夜里凌寒独自而开的傲骨梅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果真是神仙女子! 李南山只觉怦然心动,不禁望向女子的双眼,顿时,他的神色却是直接呆滞住,如遭雷击。 那双星月水眸,让李南山生出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之感,可其中蕴含的清冷幽寒,却是陌生至极。 “画…线索…她难道就是清儿?!”李南山心中喃喃。 这女子秀眉一皱,纤指往痴傻模样的李南山的眉心一点,顿时他的脑海中凭空多出了一段记忆。 时间约是大半年前,在京都至江宁的路途上,洛悠然无意间发现一个重伤垂死的修士,正是这女子。 而后洛悠然带着她一并返还了江宁王府。洛应天知道后,不遗余力,四处寻仙问药,以求救治,虽然是无足轻重,杯水车薪,但这女子的伤势自主好转,彻底清醒后并未离去,而是留在王府内继续疗伤。 …… 大约一个月前,洛应天那时在洛神国东方边境的铁血城,与烈焰国作战。烈焰国溃败之势本是木已成舟,可没曾想到在其境内,居然有一名修士擅自出手,为祸人间,修士之能凡人自然不可阻挡,洛应天只得一时避战,暂避锋芒。 洛应天无奈之下,只好派人传回消息,让洛悠然请求她出手去降服那名修士。 这就是洛悠然与她的渊源由来。 “仙女姐姐!”洛悠然笑容嫣然,激动地开口道:“好开心呀!好久没见到你啦!” 女子望着洛悠然,目光柔和,说道:“悠然,画卷的答案我很满意。令尊所言之事,我可以出手。” “再过些时日,我的伤势便可不再顾虑,到那时我会带你一起前去。” “太好了!”洛悠然十分开心地说道:“我待会马上派人去通知我父亲。” “好。”女子的目光转向李南山,轻声开口问道:“你我颇有缘分,李南山,你既是一介散修,那你可愿拜我为师?” “拜……拜师?!”一直低头沉思的李南山抬起头来,身体摇晃着,好似失魂落魄,罕见的有些失态,低声喃喃:“我怎么……怎么能拜你为师!” “我给你时间考虑。”女子的水眸古井无波,继续开口道:“你心中若有答案,便可来此寻我。” 言罢,女子的身影一闪,再度隐入帷幔之中,洛悠然一手拉扯着李南山的衣袖,带着他缓缓告退。 殿门渐渐关闭,殿内随之暗了下来,帷幔中,那仙姿绰约的倩影,显得格外孤寂冷清,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刚走出宫殿外没多远,洛悠然轻哼一声,回头质问道:“李南山,你这呆子!仙女姐姐可是天上的仙人!她亲自开口,想要收你为徒,你居然还要犹豫,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莫非你贪图人间富贵,不羡修道长生?” 李南山心神恍惚,沉思不语,虽说殿内女子的面容,李南山用神识查探也无法看清,但她的眼睛,除去其中的冷寒,几乎与清儿的眼睛一模一样。 画是她的,线索是画……她到底,是不是清儿?! “如果她是清儿,为何会认不出我?”李南山内心喃喃,他猛然想起自己的容貌已不是地球的模样,一时间愣在原地。 洛悠然见李南山停下脚步,丝毫不理会自己,顿时恼怒道:“喂!呆子!你这人好没规矩,一点也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洛悠然美目流转间,对着后方远远跟随的壮汉,喊道:“赵四,这人对本公主图谋不轨,将他拿下!” “遵命。”从洛京而来,一直守护着洛悠然,忠心耿耿的赵四,顿时青筋暴起,举起双掌快步向李南山杀来。 李南山的思绪被打断,苦笑着摇了摇头,轻抬起右手,控物术一出化作无形大手,将这凡间的武林高手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你果然也是仙人!”洛悠然警觉地后退两步,颤声问道:“李南山,你到底是谁?来我府上,意欲何为?” 李南山回头往宫殿方向看了一眼后,压下内心冲动的心思,向洛悠然解释道:“公主殿下,在下并无歹意,乃是一介散修,并未辟谷,颇为穷困。起初前来,就是为了那百两黄金与王爷府的赏识…却没曾想到会生出这么多事情。” 洛悠然稍稍镇定,撅着嘴巴,好奇地问道:“李南山,你告诉我,仙女姐姐跟你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你…好像早就认识她?” “这事…无可奉告。公主殿下若觉害怕,那在下就不再强留于此,就此离去。” “谁……谁害怕了?”洛悠然心中莫名觉得慌乱,狡辩道:“不说就不说,有仙女姐姐在此,谅你也不敢造次。” “再说了,仙女姐姐都说要收你为徒了,本公主怎么敢将你赶走。” 洛悠然纤指又指向面目狰狞,尚处在挣扎之中的壮汉,急忙道:“你快把赵四放了!” “我没有伤他,他也听不见我们所言。” 李南山言罢,放下手来,赵四只觉得禁锢自己的力量陡然消失不见,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低头拱手,羞愧道:“公主殿下,小人……” 洛悠然摆了摆手,安慰道:“不必多言。赵四,这个家伙是仙人,你先退下吧。” 赵四恍然大悟,看了李南山一眼后,低头告退。 洛悠然再一次细细打量起李南山来。白玉色的长袍、长发散乱随风而动、面目清秀俊朗,一脸人畜无害。眼神明亮,不见一丝杂质,如同一眼见底的湖面,但仔细观察之下,却又觉得似有星河漫天,藏于其内,令人目眩神迷。 洛悠然瞧着瞧着,忽而觉得脸庞有些发热,低声道:“罢了,谁让本公主心地太过善良,此事不追究了。” “你以后就替代赵四,保护本公主安全吧,烈焰国那些刺客奸细,有你在,以后也无需再担忧。” -- 两人分开后,李南山一回到房内,就直接在心中问道:“古镜,她是不是清儿?!” 古镜系统出声道:“南山,她手里有另一块碎片,但似乎并无恶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如应下此事,拜她为师,然后伺机而动,将她身上的那块古镜碎片也拿到手上。” 李南山想着那双星月般的明眸,质问道:“古镜,你先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清儿!!” “不知。” “不知,你还是不知…”李南山苦涩一笑,问道:“古镜,你可是在隐瞒我什么?画是线索,那副山水画卷正是她的东西,她的眼睛,也与清儿一模一样!” “南山,我不会瞒你。” “好!”李南山脑海中翻涌起遥远的回忆,说道:“若她是清儿,那块古镜碎片便唾手可得,但…我不会拜她为师;若她不是清儿,她对我如此友善,更是出言欲收我为徒,我若动机不纯去接近她,有违本心。” “南山,她修为高深,应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你拜入她的门下,前途无量。但她来历神秘,需要谨慎应对。” “拜师一事…容我好好考虑一下,再去回复她吧。”李南山长叹一声,陷入沉思。 “不知道那轻纱下藏着怎样的一副容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她也有一块古镜碎片…难道清儿十多年前失踪,就是因为来到了这个修真世界?” “我在地球上找了那么多年,一点线索也没有,活生生的一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不过短短十多年,清儿的修为怎么会是元婴期!”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一章 今月曾经照古人 李南山思来想去,认为那如画中仙子一样的女子是清儿的概率应该不大,但想清楚后,他一时间也不愿直接去答复拜师一事。 若真确定了她不是清儿,那线索就会又一次断掉。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李南山心绪复杂,害怕自己接受不了再次失去线索的残酷事实。 -- 三月清明,春回大地。 江宁城外。 一辆马车正慢悠悠地在官道上行驶,李南山坐在驾驶位置,手里拉着缰绳,控制马车前进,凡人眼中的神仙人物,此时正充当起马夫角色。 在知道李南山是仙人后,洛悠然就让他代替了赵四的位置。半个月来,两人近乎朝夕相处,入夜后,才是李南山修炼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二人渐渐熟络起来,洛悠然甚至对李南山生出一丝依赖之感,也只有在知道李南山是仙人后,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外出替母亲扫墓。 洛神国与烈焰国的战争已呈胶着状态,作为楚王独女的洛悠然,自然会遭受敌国奸细的重点对待。从京都返还江宁的路途中,她就遭遇过一次袭击,甚至在王府内遭遇过三回刺杀。 而洛悠然不知道的是,就连修士的刺杀也有一回,但被她口中的“神仙姐姐”拦下了。虽然最终都是有惊无险,但还是深深刺-激着仅仅豆蔻年华的洛悠然。 “李南山,到哪儿了?”马车里传出洛悠然悦耳动听的清脆声音。 李南山头也没回地答道:“公主殿下,才刚出城门不久,距离你说的位置大概还要半个时辰。” “好慢哦!你是仙人,你能不能带我腾云驾雾,直接过去呀?”车帘被一只玉手掀起,露出里面如花似玉的脸蛋儿,洛悠然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笑盈盈道:“李南山,不如你以后就别叫本…我公主殿下了,就直接喊我的名字怎么样?” “在下境界低微,腾云驾雾目前离我太遥远了。”李南山不知这小公主的小脑袋里又冒出了什么鬼主意,回头恭声道:“公主殿下贵为皇亲国戚,在下一介草民,怎么敢直呼公主的名姓。” “哼!你都把我的名字写进诗句里了!还有,你哪里是什么草民,你这仙人身份藏的可真深!”洛悠然轻哼一声,气呼呼道:“本公主命令你,以后不准再喊我公主殿下!!” 说起这事,李南山一时间神色尴尬,洛悠然说完后,赌气般放回车帘,掀开马车侧面的车帘,望着两旁的风景,眼波流转。 陡然间,洛悠然瞳孔微缩,只见得从官道一旁的丛林中,突然射#出几十支弩箭,一场刺杀瞬间袭至。 在她的惊叫声还未传出前,李南山双手举向两侧,两道灵力屏障瞬间形成,两旁射#出的弩箭仿佛撞在铜墙铁壁之上,纷纷折落在地。 林中刺客惊疑不定,片刻后,刺客头目大喊出一声“杀”,随后,道路两旁的丛林中,如潮水般涌出几十名蒙面黑衣刺客。 李南山安抚好受惊的马匹,停稳马车,然后双手掐诀,刺客还未接近,一双双灵力所化的无形大手就将他们一一举起,然后重重地摔回地上。 “噗……” 刺客头目大吐一口鲜血,挣扎起身,望着李南山如望鬼神,恐惧地说道:“仙……仙人?!” 李南山若是想取这些凡人的性命,不过一念之间,但是闻采薇曾言,修士如若滥杀凡人,则会染上滔天因果,必遭天谴。修士一般也不会找不自在,修为高深的修士,更是视凡人如同蝼蚁。 洛悠然探出身来,眼神中依旧带着些许惊恐,她瞥了一眼四周躺在地上,众多状若死尸的黑衣人,颤声道:“李南山,你……你把他们全杀了?” 李南山望着惊慌失措的洛悠然,解释道:“放心,他们都是被震晕过去,你也安全了。” 李南山并非嗜杀之人,更何况这些凡人。刺客头目强撑起一口气,恨声道:“阁下既是仙人,为何要管这凡尘俗事!” 李南山本就心事重重,十分烦躁,一时间怒上心头,寒声道:“我偏要管,你又能奈我何?” 顿时,刺客头目抱着脑袋痛呼一声,昏昏倒地,其余尚还清醒的几名刺客自知不敌,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相互搀扶着逃离,连掉落在地的兵器都不敢捡起。 李南山回望神色依旧有些慌乱的洛悠然,安慰道:“没事了。你回车里小憩一会儿,马上就到。” 洛悠然感受到李南山的关切之意,十分乖巧地点头,回到了车内。马车加快了速度,再度驶动,洛悠然玉手托着香#腮,望着前方的车帘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坐落着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破落的茅草房屋。篱笆围起的院外不远处,有一座简简单单的孤坟,在坟墓旁,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 黄土堆起的坟前,已摆满香烛、纸钱一类的祭品。洛悠然祭拜完毕后,望着这寂寥的孤坟,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我娘早早就因病不治,香消玉殒,我甚至都不太记得她的模样,之后,我便被送到京都里慢慢长大,就连我爹也是极难见到,我听他说,这里就是我娘的家,他们就在这里相识相知。” “我娘只是一介草民,身份低微,她在临终前,要求将自己葬在这儿,还不准我爹大操大办。你说她是不是傻,生前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离开以后,竟然还选择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儿,这又是何苦呢?” “或许是这里有她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李南山目露追忆之色,劝慰道:“她留在这里,有这些记忆为伴,就不会感到孤独。” “就像你写的诗一样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无论岁月流逝多久,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却是永恒的。”洛悠然神色显露出些许释怀,又不解道:“李南山,你为什么什么事儿,都能想的这么明白呢?” 李南山顿了顿,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我娘的情况跟你娘也差不多,但是我比你幸运,我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洛悠然困惑地望着李南山,问道:“我以前查了你的来历,你不是李爷爷在小时候捡养的么,你的爹娘,又是谁呢?” 李南山神色一愣,他倒是忘了这茬,正欲开口,蓦然间,却感受到一股杀意袭来,他一把拉住洛悠然的皓腕,急速后退。 唰! 一柄火红色的飞剑破空而来,速度极快,李南山拉着洛悠然勉强躲过。 大概几十丈开外,在低空之中,缓缓飞来一名身着火红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一击未果,他神识一动,飞剑被他召回,在他天灵之上悬立。 “炼气六层的修士,小心。”古镜系统适时提醒道。 李南山心中一沉,将洛悠然挡在身后,开口问道:“阁下是谁?手段如此卑劣,偷袭一个凡人,难道不觉羞愧?” “可笑!” “我乃焚天宗弟子王冲,来取云梦公主性命!” “看来我那胆小如鼠的弟弟王仪,就是被你吓走,那两个废物师弟也是被你所杀,杀人偿命,你也下去陪他们吧!” 王冲嗤笑一声,同时神识扫去,却发现无法察觉李南山的修为,心中暗自诧异,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他右手掐诀,催动火红色飞剑,以更快的速度斩向李南山二人。 李南山见此情形,再次拉着洛悠然急速后撤,同时他左手一指,储物袋中有两把泛着寒芒的刀飞出,直直冲向那把飞剑。 刀剑刚碰撞上,火红色飞剑以斩钉截铁之势,将两把血刀撞的支离破碎,李南山趁这个时机,拉着洛悠然,后撤了上百丈远。 一退一追间,飞剑渐渐脱离王冲的神识操控距离,速度见缓。王冲见状,立刻飞速追来。 就在这时,李南山突然止住后退的身形,张口喷出一大口灵气,灵气瞬间结成一道灵网,将已袭杀至他身前的飞剑直接兜住。 王冲追上前来,讥笑一声,神识催动飞剑,欲直接斩破这灵网,却发现飞剑颤颤巍巍,不再任其随意操控。 李南山的目光紧盯着飞剑,识海中的神识之力近乎全数而出,覆盖在飞剑之上,迅速地将其包裹。 “你……” 王冲暗自心惊,这飞剑虽说是他师父不久前赐予的宝贝,没有经过长久祭炼,但李南山却是在眨眼间就能与其争夺操控权。 王冲通过速度,判断出李南山的境界不会高于他,于是他当机立断,双手掐诀,凝聚心神,神识之力全数而出,想要抢回飞剑的操控权,两人的神识争抢之下,飞剑的抖动更加明显。 几息之后,王冲承受不住,身体颤抖,面色苍白,他只得作罢,收回了所有的神识。 趁此良机,李南山掐诀将灵网散去,而后一把抓住飞剑,抹去其上的神识印记,翻手间,又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他虽然修为达到炼气四层,但修炼的时日尚短,御剑之术不太纯熟,故而不敢直接使用这把飞剑,免得再被王冲夺回。 但即使夺走了王冲的飞剑,李南山面对着炼气六层的对手,身后还有一个洛悠然,他心里也没有底。 王冲宝贝被夺,神色变得狰狞,直接使出杀招。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玉符,灵力催动下,玉符闪烁起阵阵光芒,随后生出一个火凤虚影,浑身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王冲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于虚影之上,火凤虚影上的火焰愈发旺盛,在其顶峰之际,他抬手向李南山一指,厉声道:“死吧!” 顿时,火凤发出一声尖锐地鸣叫,展翅翱翔,以迅雷之势冲向李南山。只听得一声轰鸣之后,火光冲天而起,李南山与洛悠然的身影瞬间就被熊熊火焰笼罩。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二章 清婉而歌 王冲丹田内的灵气已经枯竭,瘫坐在地,喘着粗气,望着漫天火焰,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心中暗道:这师父赏赐的玉符法宝,果然威力惊人! 王冲正准备吞入丹药吐纳恢复时,骤然间,他忽而瞳孔一缩,直接强撑着起身快速后退,脸上显露出惊恐之色。 只见李南山一手横抱着洛悠然,从漫天火焰中冲出,好似有一圈无形的保护罩护住了二人,四周狂躁、炽热的火焰竟难以烧到他们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李南山另一只手拿着那把抢夺而来的火红色飞剑,疾风骤雨般径直刺向王冲。 王冲后退中有心抵挡,却是在催动玉符后灵气枯竭,已经脱力,他刚拼命聚起一丝灵力,剑刃已然而至,刺入他的胸膛。 “不……不可能。”王冲低头看着刺入身体的火红飞剑,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满脸不可思议,很快他就生机尽散,眼前一暗,死不瞑目。 古镜系统出声解释道:“南山,这玉符法宝,即使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一不小心也会被伤到,你自然无法抵挡。” 李南山放下洛悠然,他的衣物被烧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被烧焦了一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肤又黑又红,无力的身体颤颤巍巍,面色寡白,大吐一口鲜血。 古镜系统是在最后的生死时刻才出手相助,李南山体内的灵力在全力抵御狂躁的火焰焚烧之下,也是近乎枯竭。 洛悠然虽然衣物上沾染着李南山的鲜血,但她被保护的很好,丝毫没有受伤。她顾不上惊恐,望着李南山凄惨的模样,忧心如焚,声音颤抖中带着哭腔。 “李…李南山,你…你感觉怎么样?你不会有事吧,你……千万不要死!” 李南山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用眼神示意她安心,然后从血刀老祖的那两名弟子手中得来的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疗伤丹药,与一枚快速恢复灵力的丹药,一口吞下,而后盘坐在地,吐纳恢复。 洛悠然望着他凄惨的模样,已是潸然泪下,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呜咽道:“都……都是我不好,他是来刺杀我的,我不该让你带我出城,我……我真是什么用也没有。” 忧心忡忡间,洛悠然忽而回头,看向背后王冲的尸体,泪目中涌上恨意。 只见她走上前去,奋力将王冲正面朝下的尸体翻转过来,然后颤抖着双手,将刺入尸体的火红飞剑缓缓拔出,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洛悠然强行忍下惶恐与呕吐之感,沾满鲜血的双手别扭地拿着小巧飞剑,跑到李南山身边,警惕地观望四周,她竟是想着为李南山护法。 两炷香后,李南山恢复了些许,睁开双眼,发现身旁的洛悠然正姿势古怪地拿着飞剑,俏脸上满是泪痕,还有点点血迹,娇小的脸蛋上显露出惊恐与迷茫,还有懊恼与悔意。 “你…你好些了吗?我…”洛悠然望着李南山站起身来,心中十分自责,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我以后不会任性了。” 一向刁蛮任性的小公主,此时竟是在诚恳的道歉,李南山不禁笑了笑,望着洛悠然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他一时间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习惯使然,直接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来,抹去她俏脸上还在不停涌现的泪珠。 “公主殿下,我没什么大事,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完全不用自责,谁又能料到会有修士前来。” “你……你……” 洛悠然心如鹿撞、目光呆滞,不禁后退两步,手中的火红飞剑也掉落在地,她低下头去,俏脸渐渐爬上一层绯红之色。李南山愣了愣,这才察觉到不妥,尴尬地收回了抬起的手。 李南山干咳两声,运转灵力,隔空将洛悠然衣物与俏脸上的污垢与血迹轻柔地冲洗干净,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又拿上王冲尸体上的储物袋,再回过头来时,见洛悠然还是低着小脑袋,耳根通红,不由得神色古怪起来。 李南山望着羞涩的少女,讪然道:“公主…悠然,这个…修道之人不讲究太多规矩,我的家乡在这方面…也比较开放,所以刚才……我随意了点,请你见谅。” “啊?” 洛悠然应上一声,随后蹲下身子捡起飞剑,低着小脑袋将飞剑递给李南山,她俏脸上的绯色稍浅,如同朝霞映雪,分外诱人。 李南山双手接过,将飞剑上的血迹冲刷干净后,收入储物袋中,又正色道:“悠然,我们得赶紧回去,王府内会很安全。如果再来一名修士,情况恐怕不妙。” 李南山言罢,用灵力暂时封闭洛悠然的视觉与嗅觉后,又甩出一个火球术,将王冲的尸体烧得干干净净,随后带着她飞速离去。 ---- 房内。 李南山已是恢复的七七八八,他抹去王冲储物袋上的神识印记后,神识往内一扫,发现其内的东西不少:一块火红的令牌、几百块下品灵石、十来个装着丹药的玉瓶、一枚玉符与不少玉简,还有许多杂物。 火红令牌上,刻着一个“焚”字,这应是一枚宗门的身份令牌,李南山没想到这王冲居然还有一枚玉符,而且其上的灵力波动比用掉的那一枚更加强烈,他估摸王冲此人,在焚天宗内应该颇受重视,应是内门甚至核心弟子。 李南山拿出一枚枚玉简,一一往眉心一放,阅读其内的信息。 王冲,乃是烈焰国境内,修道宗门焚天宗的内门弟子,拜在宗门长老陈申的门下,天资极高,修道仅四年多,修为已至炼气六层,备受陈申喜爱。 王冲在玉简内记录的,除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与修炼心得,还有一些血腥残忍之事:残害有仇怨的同门、滥杀无辜的凡人,似乎他对做出这类事情引以为豪、内心舒畅,故而一一记录下来。 李南山面色平静地读完所有玉简,心中对于修真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修为目前十分低微,在修为高深的修士眼里如同蝼蚁,今日这情况若不是有古镜系统出手相助,几乎就是绝境,他与洛悠然的下场定会十分凄惨。 -- “悠然,你前来所为何事?” 清冷的声音传来,洛悠然望着殿内深处,一双明眸中满是坚定之色,说道:“仙女姐姐,我想让你也收我为徒,我…我想修道!” 一阵微风起,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飘然而现,她目光平静地望着洛悠然,说道:“为何?” 洛悠然明眸望着如同神仙中人的女子,诚恳道:“我不想一直被别人保护,我也想……像仙女姐姐一样,不惧那些奸恶之徒。” 女子闻言,一声轻叹,幽幽开口:“悠然,你可知大道无情,凡人的平平淡淡、世俗荣华,未必不是好事。” 洛悠然却是下定决心,恳求道:“我已思虑周全,求你了,仙女姐姐!” 女子凝望洛悠然许久后,说道:“悠然,你虽有执念之心,但我不会收你为徒。” 洛悠然急忙追问道:“仙女姐姐,为什么?” “我观你天庭饱满、聪慧机灵,也是有莫大福缘之人,仙缘一事且勿强求,莫要迷失本心。” 女子望着洛悠然,目光柔和,继续开口道:“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能拖累于你。那李南山天赋异禀,心性纯和,冥冥之中,我自有与他的缘分,所以才会动收徒之念。” 洛悠然似懂非懂,沉默少许,低声道:“我知道了,仙女姐姐。” 女子似是在洛悠然身上,看到自己往昔的身影,心中泛起些许涟漪,轻声道:“悠然,不用唤我仙女姐姐,修真界的女子修士也有很多,我的名字,叫风清歌。”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三章 人生天地间 聚灵阵法上,漂浮着许多灵石,灵气似薄雾般在房内缭绕,雾中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打坐吐纳。许久之后,一块块灵石渐渐消失不见,灵气薄雾也随之缓缓消散。 李南山睁开双眼,神识内视丹田,只见得丹田内所有的灵漩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清浅的溪流,玉坠静静地漂浮在灵溪之上,亮着淡淡幽光。 李南山神色稍显激动,他耗费了不少时日与大量的灵石,修为终于达到了炼气五层。 “这灵石消耗的好快,马上又用完了…穷人命苦啊!” “那日的顿悟,好像让我的修炼速度…加快了。” 李南山低声自语,忽而嘴角一扬,一手掐出法诀,神识同时一动,火红色的飞剑霎时从储物袋中飞出,随着他的心意,在房内四处飞驰,这御剑之术,他在勤修苦练下,变得纯熟起来。 -- 因为王冲刺杀一事的刺-激,洛悠然活泼娇蛮的性子改了许多,白日里没有再过分地叨扰李南山。 时光飞逝,李南山潜心修炼,不知不觉间,他手里的灵石再次消耗完了,只剩下一些从王冲手中得到的,较为珍贵,在炼气期服用的丹药。 随着修为的逐步提升,李南山修炼所需要的灵石也越来越多,而且他发现,或许是因为修炼太上感应炼气篇,自己与寻常同境修士相比,修炼所耗的灵石要多上许多,所以,他无奈之下,忍痛用六古晶换了六百块下品灵石,暂时缓解了没有灵石修炼的窘境。 上次偶然进入罕见的顿悟之境,才再次获得一千古晶奖励,这也让李南山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古晶的获取难度实在太高,难以随意兑换所需之物。 这一日,李南山结束吐纳修炼后,闭目陷入沉思之中。 “不久后就满一年了,闻姑娘还不见来…”李南山睁开双眼,他的神色十分复杂,心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沉默良久后,又低声自语道:“拜师一事,也到了了结之时。” 李南山眼下迫在眉睫之事,就是需要充足的资源用来修炼。拜师一事,无论那殿内女子是不是清儿,其实早就该有结果。 李南山神识看向玉坠的内部空间,这古镜碎片空间,仿佛无穷无尽,灰蒙蒙的雾气充斥其中,让他无法看的确切,那随处可见的幽黑裂隙似是一道道空间裂缝一般,仅仅是远远地观望,就觉得神识都要被吸入其中,让人心生惶恐。 似光似雾的团状之物--古镜系统,依旧静静地在原处漂浮着,闪烁起幽光,传出生硬的声音。 “南山,七块阴阳古镜碎片流传至今,谁也不会知道它们现在各自是什么模样,况且在如今的修真界,知晓它的存在之人,已然不多。” “她不会知道你也有一块古镜碎片,你若拜她为师,就能脱离世俗凡间,前往仙道宗门,灵气充沛之地修炼。” 李南山想着那张令他刻骨铭心的温婉容颜,喃喃道:“古镜,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李南山怀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来到那如画中仙子般的女子所居住的宫殿门前。殿门缓缓打开,他步伐沉重,踏入其内。 风清歌清冷如溪的声音传来:“李南山,拜师一事,你可愿意?” 李南山听着这无比陌生的声音,沉默片刻后,硬着头皮拱手道:“前辈,请恕晚辈冒昧,在拜师前,能否让晚辈见见……前辈的容貌!” “为何?” 随着平淡、清冷地声音传来,风清歌的身影显现在李南山面前,衣袂飘飘,风华绝代,那三千雪白长发,令人一眼难忘。 李南山苦涩一笑,坦白道:“前辈与晚辈的一位故人,太过相像,她失踪许久,所以晚辈想……” 风清歌打断道:“她可是你口中的修道执念之人?” 李南山神情苦涩,回道:“是的,前辈。她叫……赵夜清,已失踪十余年…是我的未婚妻。” 风清歌闻言,明眸平静,如同毫无风波的湖面,她纤手一拂,轻纱消失不见,一张仙姿玉色的容颜映入李南山眼帘。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灿若春华,姣如秋月;眉似远山不苗而黛,唇若朱砂不点而朱;盈盈秋水,顾盼生辉;清冷幽静,傲骨寒梅,千秋万载无绝色,今朝惊鸿照影来。 李南山只是匆匆一瞥,便痛苦地闭上双眼,这张容颜绝美至极,但是,与记忆中的温婉容颜相差甚远。 她,不是清儿! 风清歌纤手再拂,一缕轻纱又遮掩下绝美容颜,绝代佳人昙花一现。 许久之后,李南山睁开眼来,不再犹豫,躬身一拜道:“前辈,在下一介散修,无依无靠,孑然一身,深知修道一途艰难险恶,困难重重,幸得前辈垂青,愿拜前辈为师!” “好。” “无须多礼。”风清歌轻抬玉手,往李南山眉心一点,幽幽开口道:“你目前修为低微,不必知晓太多。” 蓦然间,一个白茫茫的光团从风清歌的指尖生出,随后没入李南山的眉心。李南山只觉脑海之中,有一股潮水般的信息涌入,他身体微晃,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风清歌言明了她的身份与名姓,她是修真界宗门,风华宗的宗主。 同时,在李南山的脑海中,多出了许多重要信息:如洛神国与烈焰国两国所处的这块大陆的地图,以及紧邻大陆的地图,还有修真界势力滔天的四宗三门的主要介绍。 正道宗门有风华宗、太上青天门、百草门、大力门,邪道宗门有血煞宗、无为道宗、焚天宗。正邪之说只是相对而言,邪道宗门并不是极恶,正道宗门也并非全是善人,只是一些宗门和修士修炼的功法与行事方式,有些极端,有违常人而已。 风华宗开宗立派万余年,在修真界中声名显赫,曾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宗门,在鼎盛时,宗门核心弟子上千、内门弟子近万、外门弟子以及其他记名一类的弟子不计其数,宗门内修为高深的修士数量,也是无法估量。 修真界盛传,风华宗的立宗始祖天纵奇才、气运滔天,乃是万余年前修真界第一高手,独断悠悠岁月后,留下赫赫威名与衣钵传承,成仙飞升而去。 但是,岁月轮转、沧海桑田,如今的风华宗早已不复当年盛况。 …… 等李南山将海量的信息消化的差不多后,风清歌玉手轻抬,顿时,一个绣着云纹、明显品质不凡的储物袋蓦然出现,漂浮在他的身前。 “李南山,你既诚心入我风华宗门下,我自不会亏待于你。望你不忘所言的执念与道心,勤奋修炼,早日筑基。” “修道一途,虽说艰难险恶,但依然能够让我辈修士,脱胎换骨,洗尽铅华,白日飞升,直至仙路尽头。本宗始祖,就是最好的例子。” “待江宁事了,我便带你回宗。” 李南山双手接下储物袋,心神激荡,他沉默少许后,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叩拜道:“弟子拜见师尊!” --- 直到返回住处,李南山心中依旧如落惊雷,生出恍惚之意。 李南山神识探向储物袋内,发现里面的空间大的吓人,灵石、丹药还有各种炼丹药草与炼器材料堆积成山。 细细查探下,李南山发现这储物袋内还有许多记录炼器、炼丹知识的玉简,还有一个个记载功法的玉简,值得一提的是,法宝却是只有一种:飞剑,成百上千的飞剑,不计其数的飞剑。 李南山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不计其数、泛着晶光的飞剑,每一把的品质都比从王冲手上得到的那把要高出许多。 古镜系统估计,有这些灵石与丹药,李南山修炼到元婴境界应该都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这么多记载炼器、炼丹、功法的玉简,更别说,这无数把宝贝飞剑。 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这储物袋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简直是为李南山专门而准备的。那副寻常无比的凡物山水画卷,这条赵夜清踪迹的线索,最终带来的,竟是这样惊世骇俗的造化。 风清歌,这个持有另一块古镜碎片的神秘女子,原来是一宗之主,名字中也有一个清字,她并不是李南山朝思暮想的赵夜清,却是成为他的师尊,而且还赐予他如此贵重的储物袋。 如果风清歌仅仅是贪图李南山身上的这块古镜碎片,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原来一个洛神国,不过弹丸之地而已,这修真世界竟然如此庞大,庞大到李南山顿生渺小之感,如同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他一心苦苦寻觅的赵夜清,此时不知究竟身在何方。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真是如梦一场,一时惘然。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四章 有缘之人 风清歌身上的伤势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三日后,就会带李南山与洛悠然二人,前往洛神国边关,铁血城。 这一日。 李南山心神不静、闲来无事,鬼使神差般,来到了江宁城内那有些古怪的缘梦阁。 说它古怪,是因为在这偌大的凡人城池里,很少见一个地方会有修士往来,且阁内第一层,又仅仅是买卖凡间之物。当初闻采薇更是直接出言警醒,不要随意踏入第二层。 还有,那日因贪念身亡的两名修士也是古怪,不像是散修,却出现在这江宁城内,从缘梦阁二楼下来。他们口中的师父,修为筑基大圆满的血刀老祖,之后也没见前来,青囊药坊依旧安然无事。 缘梦阁内。 掌柜眼尖,见李南山走进后,热情出声道:“哟,李秀才,稀客啊!什么风儿将您给招来了!这回需要买些什么?” 李南山爽朗一笑,说道:“掌柜的,客气了。在下只是随便逛逛。” 掌柜笑吟吟地道:“您满腹经纶、大才旷世之名传遍江宁,如今待在王爷府内,给小公主伴读,今后必定是连中三元,前途无量啊!” “掌柜的,我不准备再考取功名了。”李南山指了指楼上,笑道:“我欲上楼一观。” “这……”掌柜眼珠子一转,打量一番变化颇大的李南山后,急忙低头恭敬道:“您……您难道也是仙人?!” 李南山不再多言,来到二楼门前,双手先是轻触在身前的灵力屏障上,默默感受一番后,再往前一步,就直接走了进去。 掌柜瞧见李南山毫无阻碍地上了二楼,心中大呼侥幸,还好没有得罪这位隐藏极深的仙人。 刚刚进去,李南山就觉得后悔莫及,没有听进去闻采薇的话,来错了地方。缘梦阁二楼,竟不再是寻常的楼层空间,而是一处类似于山顶平台的地方。 天空之上,朗日高悬,万里无云;近处却有烟雾缭绕,朦朦胧胧,仿若仙境。 李南山心中惊诧,刚一踏入,前方不远处就有三人向自己看来。 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身着黑白相间的道袍,手执一枚棋子的白叟;他的身旁站着一位不修边幅、衣衫褴褛的老翁,手中还拿着一个酒葫芦;还有一位,一开始背对着李南山,身着黑色劲衫,其貌不扬,约是花甲之年的老者。 这其貌不扬的老者回头打量李南山一眼后,神情中分明有一丝激动一闪而过,但他却只敢瞧上一眼,便回了头。 三人身前,还有用一个树墩作的棋盘,上面摆了不少棋子,显然是这白叟与花甲老者正在对弈,而站立的老翁则是观棋之人。 李南山心中惊疑,面色却是异常平静,拱手道:“晚辈冒昧来此,打扰三位前辈,晚辈这就离开。” 老翁灌上一口酒,笑着喊道:“小友慢走,既然来此,便是有缘,不如与这臭棋篓子摆上一盘,如何?” 话语间,李南山只觉离这三人越来越近,仿佛他们之间的这段距离直接被瞬间压缩了一般,下一息,便直接来到三人面前。 手执棋子的白叟,抬头看了李南山一眼后,大袖一甩,一副一模一样的树墩棋盘,直接出现在四人身前。 李南山望了正与白叟对弈,低头不语,如同枯坐的花甲老者一眼后,心中踟躇,说道:“前辈,请恕晚辈直言,晚辈对这棋局,一窍不通。” 李南山确实不会下棋,两世人生都未曾学过。 白叟闻言,却是不恼,衣袖一挥,并未落子的树墩棋盘消失不见,他不再看李南山,而是盯着那副已落下许多棋子的棋盘,催促道:“血刀,该你落子了。” “是……是,前辈。”被唤作“血刀”的老者诚惶诚恐,连忙落子。 “哈哈!你这臭棋篓子,也有今日!”老翁大笑一声,大袖一甩,一个酒葫芦顿时漂浮在李南山面前,“小友,你不会下棋,总会喝酒吧?要不要来一口?” 古镜系统直到现在,都一言未发。李南山默然接过酒葫芦,心中虽是犹豫,却是不敢违背,且见两位老者应该并无恶意,于是他拔下酒葫芦塞,一饮而尽。 这酒葫芦内的酒水,无色无味,如同清水。 “好。”老翁笑意吟吟,也灌上一口酒,似是醉了,吞吞吐吐道:“小友……与老夫有缘,这酒葫芦,便收下吧…这里面的酒啊,闲时喝上一口……那真是回味悠长,唇齿生香!” 李南山心中古怪,因为他口中寡淡无味,而且手中本应空荡荡的酒葫芦,竟无中生有般,又生出了酒水。 “你这酒鬼!” 白叟笑骂一声,低头看着棋盘,一甩衣袖,两枚棋子,一黑一白,直接出现在李南山的手中。 “小友,你不会下棋,此事作罢也无妨,但这酒鬼的葫芦你若要了,那我这一对棋子,你也要收下。” 李南山不敢妄言,也不敢拒绝,默然收下酒葫芦与黑白二子。 “很好。”老翁笑眯眯地再次灌上一口酒,醉意更胜,身体摇晃着,神志已是不太清楚。 “小友,有缘再见!”白叟眼含深意地再次抬头,看了李南山一眼。 下一刻,李南山顿觉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回到了那道灵力屏障前。 李南山神色古怪,方才之事仿若梦境,颇为蹊跷,他神识往储物袋中一看,发现那酒葫芦与黑白二子,确在其中。 李南山伸出双手,再次触及灵力屏障,却是引发了其上的禁制,灵力屏障泛起阵阵波纹,并未伤他,只是将他拦下,不让他再次进入。 李南山深吸一口气,不再逗留,匆匆下楼,在掌柜的恭敬声音中,迈步离去。他离去后,那本是鹤立鸡群般立在街上的缘梦阁,此刻竟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若隐若现起来。 在那座烟雾缭绕的山顶平台上,阵阵声音缓缓传开: “等等,血刀……老夫下错一步,换个……换个地方落子。” “哈哈,你这臭棋篓子!悔了几步棋了?赶紧认输吧!” “你这酒鬼,别出声!” “血刀,还要不要再来一口啊?” “前……前辈,晚辈不敢。” “血刀,酒量不行啊,你瞧瞧刚才那小子,一口就全给干完了!” “血刀,别理这酒鬼,来,继续继续,该你落子了。” …… 青囊药坊,后院内。 李南山边陪着丝绸庄的小姑娘玩耍,边端详着手里的酒葫芦与黑白二子,他一头雾水,心中问道:“古镜,这两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么?” “南山,这葫芦和棋子都是法宝。” “法宝?”李南山神色古怪,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东西皆是凡物。 -- 这一日。 李南山与洛悠然双双来到风清歌所在的宫殿面前。 洛悠然身着桃红色花纹锦衣,既显端庄又不失活泼;李南山照旧身穿白玉色的书生长袍,这也是他如今颇为喜爱的衣装。 “李南山,你怎么把我的行李摸一下,它就没了。”洛悠然直勾勾的盯着李南山,撅嘴问道:“不会弄坏了吧?” 李南山自然是将洛悠然的行李放入了储物袋中,于是详细地解释一番,这才让她安静了一小会儿。 可谁知洛悠然又起兴趣,玉手拍了两下李南山腰间的储物袋,嘀咕道:“这黑不溜秋的小袋子可以放这么多东西?真是神奇。” “还有神识、灵力,这些都是什么呀,听都听不太懂,要是我也能修道就好了!” “你现在是凡间的公主,地位尊贵,如果踏入修真界,地位会一落千丈。”李南山顿了顿,继续说道:“修道不太适合你。” “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么…”洛悠然瞪了李南山一眼,气鼓鼓道:“清歌姐姐还说我福缘深厚,是有仙缘之人呢!” 李南山闻言,已想好的教导之语一下子又憋回了肚子里,他拿洛悠然没什么好办法,干笑一声,只得闭嘴等待,好在没过一会儿,殿门缓缓打开。 风清歌迈步而出,雪白的衣、雪白的发、清冷至极的气质,每一次见着,都如同初遇时那般惊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风清歌分别望了二人一眼,对洛悠然开口确认道:“悠然,往东五千里,铁血城?” “是的,清歌姐姐。” “悠然,你闭上眼睛。” “噢。” 洛悠然乖巧地闭上双眸,风清歌轻抬玉指,对李南山与洛悠然连点几下,一股庞大的法力顿时笼罩住二人,形成一圈保护,而后她神识一动,下一刻,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元婴修士的特有能力,瞬移,一念千里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修为高深者,一念万里亦不在话下。 李南山只觉得自己似是在一个个空间节点上跃动,不过一息后,一座庞大壮观、满是血腥气息的城池,呈现在他的眼前。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五章 那一剑的风华! 铁血城是建立在两座巍峨山峰之间的庞大要塞,如同一条血色卧龙,盘踞于洛神国与烈焰国的边境分界,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在久远的历史之中,烈焰国军队曾今多次对此城发动大规模攻击,想要打开直通洛神国的门户,但多由于其地形艰险、易守难攻而最终失败。 铁血城不仅地理位置险峻,或许是沾染上太多鲜血,气候环境也是恶劣至极。这是一座染血的城池,同时也是一座满是英雄色彩的城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今时不同往日,烈焰国国力日渐衰退,洛神国却是如日中天。 往年只是镇守在此的洛神国边关军队,如今已对烈焰国境内的城池,发动过多次袭击,而在此统帅三军的人,正是洛悠然的父亲,洛应天。 大约在八年前,两国之间进行了一次规模极大的战争,烈焰国本是战争发起者,且一开始优势巨大,几乎已完全占领铁血城,但最终却是大败而归,从此一蹶不振。 而当时,洛神国指挥这场翻盘之战的正是洛应天,从那以后,身为皇亲国戚的楚王爷洛应天,便成为士卒眼中的神话,军中之神。 铁血城军营。 一名体挂血红色披袍、身披兽面铠甲、面容剑眉虎眼,器宇不凡的男子正在军营内巡视,此人正是洛应天。 洛应天刚入军营,便瞧见一名穿着单薄棉衣,身上破破烂烂的将士站在一旁低头迎接,他顿时气极,叱问左右道:“去把管军需的将领给本王叫来,为什么不给他发厚一点的棉衣?” 左右其中一人颤颤巍巍,瞅了一眼那将士,小声回道:“将……将军,他就是那管军需的将领。” 洛应天愣了片刻后,仰天长叹,随后吩咐左右道:“你们赶紧找人,去从本王江宁王府上的账目里,拨出足够数量的银两,给将士们购买棉衣棉裤,记住,要快!” 左右低头称是。 那名管军需的将领,忽而大胆上前,跪拜道:“将军!这仗根本就打不了了。那日,那仙人仅仅使出一招简单的火焰法术,我军就死伤上百人。” “如今,我军军心已经不稳,这样下去,只怕情况不妙!” 洛应天前些日子收到了洛悠然传来的消息,心中已然大定,他上前弯腰扶起将领,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是好样的!那仙人不足为惧,交战之事,且再等几日。” 这将领的神情激动至极,他眼中的洛应天仿若神明,“将军雄才大略,爱兵如子,小人只是不想因为这次交战,而有损将军威名!” 洛应天大笑几声,说道:“在本王眼里,只有那烈焰国,这些许名声不要也罢。若没那仙人阻挠,烈焰国根本不堪一击,不出三年,整个烈焰国唾手可得!” “爹!” 蓦然间,只听得后方一声清脆激动地呼喊传来,洛应天回头望去,却见洛悠然正向他跑来。 洛应天目露喜色,快步上前,双手抱住爱女,问道:“悠然,那位仙家女子是否已经前来?” 洛悠然满目欢喜地望着许久不见的父亲,重重地点头,说道:“爹,仙女姐姐已经去对付烈焰国的那个仙人了,她还说,你所担忧之事,今日便可迎刃而解。” 洛应天神色大喜,抱起娇小的爱女转了几圈,大笑着吩咐左右道:“即刻通知三军,休整三日,三日后,本王亲自领兵,出城开战!” ---- 烈焰国境内,烈焰国军营附近的深山中,陈申正在自己临时修建的洞府内炼制法宝。 陈申本是焚天宗内一位颇有几分权势的长老,修为已至结丹大圆满后的假婴境界,离元婴期只差半步。 多年未出宗门的陈申,前段时间,带着自己最喜爱的徒弟王冲,还有其他三名弟子四处云游,除了给几个徒弟涨涨见识之外,他更是为了自身寻求突破结丹的机缘。 到这铁血城时,正遇上洛神国与烈焰国的边境战争,此事正合陈申心意,他欲借此处冲天的血气炼制法宝,于是逗留于此。 可没曾想到,烈焰国这边竟不堪一击,眼看战争就要呈一边倒之势,陈申就出手帮了烈焰国一把,好让战争持续下去,生出大量凡人血气,方便他炼制法宝。 可洛神国这边见有仙人插手,当机立断,鸣金收兵,避而不战。陈申一气之下,派出四名弟子,包括王冲在内,前去配合烈焰国刺客暗杀洛悠然,以此来激怒洛应天。 可陈申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前些日子,先是两名弟子的命牌破碎,同时身亡;随后,自己最喜爱的弟子王冲,同样命牌破碎,只剩下最后一个不争气的炼气三层的弟子,灰头土脸而回,王冲炼气六层的修为,居然死在了凡人的刺杀事件之中。 陈申曾前去江宁查探,但毫无线索,他盛怒之下,闯入江宁城内王府之中,准备亲自出手,但却被一股令他胆寒的恐怖气息震慑,惊吓而逃,时至今日,他都不敢再次过去。 此刻,陈申定气凝神,正在炼制法宝,他已进行到最后一步,虽说收集的血气不多,但勉强还是足够炼制。他已经搭上三个徒儿,这法宝总不能半途而废,至于那日在铁血城出手,杀掉不少凡人一事,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王仪已被陈申打发回宗,他准备将法宝炼制好后,立刻返回宗门,闭关冲击元婴境界。那股恐怖的气息,如同一道阴云,一直笼罩在他心头。 …… 终于,陈申将取名为“嗜血珠”的法宝,炼制成功。 这是一颗通体碧绿,其上发散着浓浓血气的宝珠,此珠是陈申耗费了许多珍贵的修真材料,费尽心血炼制而成,他欲将此珠作为本命法宝。 正当陈申面露喜色,欲将嗜血珠吞入丹田内,用金丹之气蕴养时,陡然间,在洞府外,有一股庞大的威压直接将他锁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陈申顿时全身汗毛竖立,如坐针毡,这股恐怖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你就是在凡人战争中出手的修士?” 幽寒宛若千年极冰一般的声音从洞府外传来,陈申自知不敌,急忙出声求饶。 “前……前辈,在下乃是焚天宗长老,想借此地血气炼制法宝,不小心出手错杀了几名凡人。前段时日,也是无意打扰,前辈……看在焚天宗的颜面上,饶……饶命!” “一派胡言!焚天宗!!” “今日来此,取汝性命!” 寒音刚落,洞府外,风清歌抬手一指,一柄泛着银光的飞剑,顷刻间如同一道闪电,洞穿山石、穿透防护阵法,径直斩向陈申。 陈申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电光火石间,拼尽全身灵力,更是吐出大口金丹之气,同时双手掐出灵诀,悉数落在嗜血珠之上。 嗜血珠血光大盛,爆发出一团血色浓雾,浓雾之中幻化出狰狞的面目,欲要阻挡银光飞剑斩来之势。可让陈申绝望的是,这柄银光飞剑上,泛起了阵阵冰冷的寒气,速度丝毫不减,完全不受这血色浓雾影响。 这令陈申十分满意、费尽心神炼制出的宝贝嗜血珠,刚刚触及那柄银光飞剑,就直接支离破碎。 紧接着,在陈申惊恐的目光中,那柄银光飞剑竟如同元婴修士一样,凭空瞬移出了一段距离,直接洞穿他的丹田。 银光飞剑穿透过后,由内而外,陈申丹田内火红色的金丹与肉身迅速结出冰晶,整个人维持着惊恐的神色,迅速被冻成一座冰雕,然后和嗜血珠一样,支离破碎。 不过一个呼吸间,一位假婴境界的修士,形神俱灭。 一剑,杀之! 陈申不管还有多么强大的后手,却是先机已失,必死无疑。 李南山默然而立,神识看了一眼洞府内已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陈申,随后凝望着身前风清歌的清冷倩影,眼神之中满是震撼。 李南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起伏难平,元婴修士的强大,他在师父身上,得到了最直观的印象。 -- 铁血城内。 洛应天还在做着战前准备,李南山却是找上门来,在洛悠然的倾诉下,洛应天已知晓他的身份。 “多谢仙师平日里照拂小女。”洛应天对着李南山拱手一笑,他以为事情有变,不禁又忙声问道:“仙师这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爷无须多礼。”李南山拱手回礼,笑道:“师尊让在下前来告知,烈焰国内的修士已然身死,王爷不必再顾虑此事。” “好!哈哈!” 洛应天神色大喜,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解决得如此之快。这因修士插手而中断的一场灭国之战,此刻重新拉开了帷幕。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六章 不过一把黄沙 烈焰国境内,朔阳城。 这是一座如同一只巨兽趴伏于平原之上的巨大城池,这座要塞在下方铺天盖地的将士,不要命般的攻势之下,摇摇欲坠。 城墙上下,嘶吼声、厮杀声、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每时每刻都有人殒命,这昔日繁华的城池,此刻血色滔天。 在双方士卒死伤无数之后,洛神国这边,有一个士卒勇猛无比,攀爬到这朔阳城墙之上,他满脸鲜血,神色狰狞,挥动手中的兵器,奋力拼杀。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士卒攀登而上,这也预示着朔阳城,即将失守! 在陈申身亡之后,不过短短三个月内,洛应天率领的军队以势如破竹之势,大败敌军,连下两座重大城池,烈焰国已是岌岌可危。 在这凡人城池上,云霞之中,隐约可见三个人影,但仅凭肉#眼凡胎,不可查觉。 洛悠然眺望着下方的血腥之象,神情麻木、目色迷茫。她与父亲团聚这么些时日以后,洛应天担心她的安危,今日又拜托风清歌,将她送回江宁城。 风清歌临走之际,送出一把宝剑,其内蕴含她的法力,赠与了洛应天防身,以报其恩。 在离去前,她又先带着李南山与洛悠然,来到了这凡间战场之上。 “凡人国家之间爆发战争,不外乎资源分布不均、利益分配不均与矛盾冲突。修士之间出现争斗,不外于是,但却更加纯粹与残忍。” 风清歌看都不看下方芸芸众生一眼,明眸中显露出些许落寞之色。 “望你们二人能够明悟,修士也不过是个人实力强大一些、寿元长久一些,渴望着彻底摆脱凡尘俗世的凡人而已。” “生存、资源、利益,修士会将这些东西,看的更为重要。” “苍天之下,皆为蝼蚁。大道无情,除非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问道成仙,摆脱束缚己身的枷锁,不然当寿元断绝,生机散尽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惘然。” “凡人一生,弹指而逝,不过一把黄沙。而修道一途,只是一种凡人渴求摆脱疾苦与寿元限制的方式。” “人间繁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光宗耀祖……这些东西与修道一途相比,未必会落于下风。其中的道理,望你们有朝一日也能明悟。” 洛悠然的神色更加迷茫;李南山似懂非懂,似有所悟。朔阳城城门终被攻破,烈焰国的这座重城要塞,落入洛应天之手。 风清歌言罢,玉手轻抬,庞大的法力再次将李南山与洛悠然包裹,下一刻,三人消失在这云霞之中。 江宁王府内,宫殿门前,风清歌三人的身影蓦然出现。 李南山还处于因瞬移而带来的恍惚之中时,就听见清冷之音传入耳中。 “李南山,身为修士,难以久居凡尘之中,这样只会徒增烦恼。” “你目前修为低微,难以在修真界立足,明日,为师带你回宗。” 李南山低头称是,人间灵气太过稀薄,他不能一直依赖聚集灵气的阵法修炼,这大半年来的窘迫境地,让他明白,有一处洞天福地修炼,是一件多么重要、多么美妙的事情。 洛悠然听着风清歌的话语,神色大变,支支吾吾道:“清歌姐姐……李南山,你们明日,便要离开么…我……” 风清歌望向洛悠然,目露柔和之色,纤手一点,一只白玉色的手镯,出现在她的皓腕上。 “悠然,这镯子送于你,危机时刻会护你性命。” “我早已言明,你天资聪慧,也是与仙有缘之人。修道一途,你终究会踏上,不必强求。” “来日若有缘分,我们自会重逢。” 洛悠然一手摩挲着温润的手镯,眸光移向李南山,神色慌乱紧张,欲言又止,“我…你……” 李南山心中一叹,望着洛悠然,安慰道:“师尊说了,有缘自会重逢。悠然,你不必感伤,好好跟着萧先生学习,待你父亲凯旋而归,好吗?” 洛悠然听着这柔和的话语,俏脸不由得爬上一抹绯红,内心挣扎许久之后,她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颤声开口。 “李南山,那……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寻我,不要把我忘了,好不好?” 地球上的李南山二十岁时,在赵夜清离开他后,就变得醉生梦死、放浪不羁,但修真世界的书生李南山,虽说已过弱冠之年,但其实还是个未尝过男女之情滋味的少年。 可以说,现在的李南山,灵魂十分老练、阅历丰富,但身体却很是纯洁,这两世五十多年的人生,因为阴阳古镜碎片,已彻底交织在一起。 远在地球时,李南山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都是他家中老头子的杰作,不过,这些已经离他太过遥远。 所有,在李南山的心中,他一直把仅仅豆蔻年华的洛悠然,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机灵任性又有点儿刁蛮,完全符合她的公主身份。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可这世上,在这朝夕相处之下,哪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不怀春呢? 或许,当初在李南山做文抄公时,无意间写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随后又被洛悠然读到,在那时,朦胧的情意,已在她的心间生出小小的嫩芽儿。 而现在,二人即将分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情急之下,洛悠然一时间再也无法藏着心思,直接吐露心声。 李南山望着静待回复、俏脸晕红的洛悠然,思绪纷飞,神色复杂,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悠然,我定会回来寻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洛悠然的神色由慌张转为喜悦,痴痴地望着李南山,眉花眼笑、脉脉含情、眸光似水。 李南山与洛悠然对视着,看着这情意绵绵、嫣然一笑的容颜,他冷漠孤寂的一颗心,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涟漪。 -- 第二日。一切安排妥当,江宁事了,风清歌纤手轻点之下,她与李南山的身影,消失不见。 洛悠然默默地望着两人消失不见的地方,梨花带雨,满眼不舍。她心中所想,口中所念,全是那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 李南山只觉自己的身体在无限被拉长,生出一种骨肉分离之感,所处之地不过一个呼吸间,就会转换一处,如此这般,不知多久以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回过神来,李南山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在一座巍峨耸立、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 风清歌拿出一块小巧的令牌,其上刻画几缕云纹,她玉手一翻,这令牌闪起淡淡的光芒,从她手里脱离,缓缓漂浮到半空中。 眼前的山峰,顿时显现出一圈庞大的光幕,呈碗状倒扣于山峰之上,这似是一个起遮掩与守护作用的阵法。 在云纹令牌作用下,光幕泛起阵阵波纹,渐渐出现一个人形大小的缺口,风清歌抬手收回令牌,飘然而入,李南山紧随其后,进入其中。 光幕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 远方,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犹如七把可撼天动地的古剑,一一矗立,云雾缭绕、碧水蓝天,仿佛世外桃源,宛若仙境,一种与世隔绝之感油然而生。 一座座山峰由云霞呈拱桥状一一连接,山上宫殿林立、雕栏画栋、古色古香,远远望去,心中不由得生出膜拜之感;近处,一条曲径通幽的青石台阶,从山峰上绵延而下,一颗颗挺拔的青竹栽种两旁。 李南山浅浅地呼吸上一口,浓郁化雾的灵气就直直涌入体内,他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修为好似都精进了一分。 如此洞天福地,不愧为万余年前修真界第一宗门,风华宗! 李南山双目明亮,神情激动,不过心中却暗自嘀咕:这偌大的宗门内为何这么幽静,似乎空无一人。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七章 一言可为天下法 似是觉察到了李南山的心思,风清歌眸中的落寞之色愈发浓郁,幽幽开口。 “这里是本宗的宗门旧地,而并非现今宗门所在。” 风清歌隐下落寞,回头望向李南山,随后玉手轻抬,方才的那块令牌,还有一枚玉简,漂浮在他的面前。 “这令牌开启的法诀与本宗如今所处的位置,皆在这玉简之内记录。” “本宗旧地偏僻隐蔽,很少有人知晓,且有强力阵法守护,你在此闭关修炼,无须担忧安全一事,待修炼至筑基境界,有些许自保之力后,才可到玉简上标记之处,来寻为师。” “李南山,你虽天资惊人,心思颇多,但切勿粗心大意,修真界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 “修炼的功法与资源,我已给予你颇多,你可随意使用。修真界最为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实力,望你早日筑基,不要让为师失望。” 李南山收好令牌与玉简,低头称是,随后直接问道:“师父,宗门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风清歌是在重伤垂死的情况下,被洛悠然所救,元婴境界的一宗之主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风华宗定是出了大问题,现在李南山见她欲要离去,故而开口询问。 话音刚落,李南山感受到一股凛冽刺骨的杀意,从风清歌身上散发而出,但下一息,又陡然消失不见。 “此事…等你筑基以后,我再告诉你。” “为师离去,也是为此。” 李南山不敢多言,拱手道:“师父多加小心。” 光幕露出的缺口慢慢闭合,风华绝代的身影消失不见,只余下那清冷的声音缓缓回荡: “李南山,筑基外出以后,不要随意暴露你的宗门身份。” “你记住,本宗万余年前,名为,风华剑宗!” “为师等你前来。” -- 风清歌离去后,李南山迈上石阶,在这宗门旧址内,四处游逛。 风华旧地,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每一座大气磅礴的宫殿建筑,居然皆是由玉石打造而成,这些玉石若是用来制造灵石和玉简,其数量恐怕是难以想象,风华宗当年的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如此的洞天福地,竟然仅仅是宗门旧址,而且显然许久无人居住,李南山很难想象,风华宗如今所在,究竟会是何种景象。 通过一道道云霞般的拱桥,迈上一座座剑峰,李南山花了许久,才粗略地游览完整个宗门旧地。 逛完之后,李南山不由得感慨道:“难怪当初师父在给予我这十分珍贵的储物袋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风华宗,我的宗门,竟然是这样财大气粗!” 这偌大的风华宗旧地内,现在只有李南山一人,倒是颇有几分寂寥之感。 古镜系统忽而出声道:“南山,你不要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她不仅收你为徒,而且对你还这般好,若她不是为了古镜碎片,你再不好好修炼,可要当心她一怒之下,一掌将你拍死,她可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 “古镜,你这是在开玩笑?”李南山不禁莞尔,古怪地道:“怎么感觉你也像我的师父,在不停地鞭策我修炼啊?” “我只是希望你早日增强自己的实力,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修真界中,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 在李南山于江宁离去不久之后,在黄昏时,一名面容清丽绝俗的女子从青空而下,缓缓落于青囊药坊门前,此女,正是赴约前来的闻采薇。 青囊药坊大门半开,她神识往药坊内一扫,随后秀眉蹙起,迈步而入。 药坊内,闻采薇望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笑问道:“小姑娘,你知道李南山他去哪儿了吗?” “大哥哥跟仙人一起,飞到天上去啦!”小女孩豆大的眼睛望着仙姿缥缈的闻采薇,问道:“大姐姐,你是仙人吗,你也带我飞到天上去,好不好?” “好啊。”闻采薇莞尔一笑,伸手摩挲着小女孩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仰着小脑袋,努努小嘴道:“我娘说,我叫封离情,尘封的封、分离的离、深情的情。” “还有哦,大姐姐…”封离情小手指了指药坊后院,悄声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好奇怪的叔叔,他说他也想飞到天上去呢!” 闻采薇神识望向后院,在后院的小池边上,一名青衫壮汉默默地站立着,他分明是洛悠然的下人,赵四!! ---- 青山隐隐泛中流,洞天云霄何处生? 风华旧地,李南山于此忘却凡尘,不分日夜地吐纳修炼。闲下来时,他学习玉简内所记载的炼器、炼丹一类的知识,并尝试自己制作法宝,或是炼制丹药,困惑之时,又有古镜系统为之一一解惑。 反正有风清歌赐予的储物袋,李南山什么都不会缺,还有亦师亦友的古镜系统在一旁指导,他仿若神仙中人,自在逍遥。 不过,李南山倒是在自己身上发现一件颇为古怪之事。他对炼丹炼器这些事,毫无天赋,甚至可以说是惨淡至极,古镜系统所言的不凡的资质与修炼天赋,在炼丹炼器上,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尤其是炼丹,李南山不知浪费掉多少珍贵药草,炸掉的上好丹炉也是不知几许,可就是难以炼出一炉成品丹药,哪怕是一枚最最基础的一品回灵丹。 不过就炼器来说,李南山倒是与常人无异,好歹能成功炼制出不少法宝,毕竟储物袋中,有不计其数的修真材料与飞剑,还有炼器知识,李南山就是再不济,多番尝试下,照葫芦画瓢,总有几次能成功炼制出来。 相较于修炼天赋,这炼丹炼器的天赋让李南山生出些许感叹:什么都一学就会的奇才,还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还好当初自己因为古镜碎片的遮掩,没有拜入百草门,不然凭这炼丹天赋,怕是不出几日,就要被扫地出门。 李南山不由得想到,说不定就是因为炼丹天赋太过惨淡,古镜碎片当初才会自主遮掩他的资质,以防止他拜入百草门。 李南山无奈之下,放弃了炼丹一途,除去吐纳修炼以外的时间,他在炼器一途上,苦下功夫,在无数修真材料的堆积下,还是学有所得。 不知不觉间,李南山逐渐向一名合格的修士靠拢。 ……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这一日,剑峰之上,一座洞府的大门大开,李南山从其内缓缓走出。 只见他身穿天青色、绣着飘逸云纹的道袍,风度翩翩、潇洒俊逸、面容清秀、目若朗星、一头长发随意披散,无风自动,整个人显露出一股出尘之意。 李南山吐出一口长气,自语道:“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筑基境界,可真是艰难。” 古镜系统开口道:“南山,你修炼太上感应炼气篇,相比于寻常修士而言,筑基自然更为艰难。” “现在你丹田内的灵气,已近乎炼气期的极限,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筑基。” 李南山闻言一笑,这太上感应炼气篇确实玄妙,这些年来,他一步步打好基础,修炼至炼气九层后,修炼的速度就缓慢下来。 在一番细细琢磨后,李南山依据太上感应炼气篇,终于研究出符合自身,达到凝气十层的法门。 凝气十层,也就是炼气十层,是上古时期的修士才能达到的修为境界,或许是因为如今天地间的灵气品质,难以与上古时期相比,故而如今的修士即使有修炼法门,也很难达到炼气十层。 李南山琢磨出一套压缩之法,在不分日夜的修炼之下,修为终于达到了炼气十层。 所谓压缩之法,说直白点,就是将丹田内修炼出的汇聚成溪的灵液,一滴滴的再度浓缩,同样大小的灵液,密度却是相差极大。 如今,在李南山的丹田内,已是呈现出聚液成溪之态,有一条灵溪在无休止地流淌,在体内自成循环。他跟寻常炼气九层的修士相比,灵气总量看似相差无几,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李南山让古镜系统估算了一番,现在他丹田内的灵气总量,应相当于几十个寻常炼气九层的修士之和,这才能称为,炼气十层! 在李南山突破至炼气十层时,他的神识力量莫名的竟也随着修为暴涨,或许是因为灵魂交融的原因,最后几乎翻了一倍。他的神识之力,目前已逼近寻常的筑基初期修士,且脑海处,已提前生出了筑基期修士才会具有的识海! “古镜,我总觉得离筑基期还差点什么…你说我该不该违背师意,外出一番呢?” 古镜系统说道:“南山,你心中想的明明是去见洛悠然,不过你外出历练一番也好。” “你进步神速,稍稍稳固一下心境,也是很有必要的。” 李南山笑了笑,敲定主意便不再犹豫,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修真新人,身上的宝贝更是不少,更别说还有一个神奇的古镜系统兜底。 古镜系统言明,它的力量会随着李南山的修为提高而变化,如现在李南山的修为为炼气十层大圆满,它能应付的修士的最高修为就是元婴大圆满,会整整高出三个大境界。 但是,它既不能打败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也不能秒杀元婴大圆满以下的修士,它只会在李南山遇到生死危机时才能出手,护下他的性命。 可以说,古镜系统类似于大宗门里天骄一辈少时的护道者,它的责任就是守护李南山安全成长,避免他出现意外而夭折。 -- 李南山收拾好一切后,神识一动,召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巧飞剑,而后打出一道灵诀,身形一动,直接踏在变得阔大无比的飞剑上,如同一道银色流光,向着山下的出口而去。 青空之下,万里无云。李南山御剑飞行,多年以前,闻采薇操控飞剑的倩影仿佛还犹在昨日,令他记忆犹新,如今,他亦能如同神仙中人一样,在这天空中疾驰。 如今李南山的修为,已是临近筑基期,不过只有真正踏入筑基境界,才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修士。 李南山追忆往昔,现在的心思与当年相比较之下,令他一时感慨万千。 “当年我曾说,天高地阔,欲望观之。”银光飞剑之上,李南山抬头看了一眼日光灼目的朗朗青空,低头再看一眼飞速倒退的大地景色,不禁心中再生一股豪情,大笑自语。 “如今,我的修为已经炼气大圆满,地球早已不知在何方……” “天大地大,我以四海而为家,鲜衣怒马,我欲仗剑走天涯!” “从今往后,我将走过千山万水、看尽红日银光,踏遍这浩瀚修真界的每一寸土地!” “我风华剑宗始祖,万余年前以一人之力,独断修真界悠悠岁月……他可为之,我…亦可为之!” “匹夫可为百世师,终有一日,吾之一言,当为天下法!”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八章 御剑之法! 青空之上,李南山正心潮起伏间,散出去的神识忽而察觉到,在他的侧方不远处,有两名修士正急速向他靠近。他眉头一皱,心神一动,换了一个方向飞行,那两名修士见状也调转方向,跟了过来。 李南山神色平静,放慢速度,缓缓回到地面,随后收回飞剑,闭目等待。 不一会儿,两名修士一前一后,落到他的身前,这二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高一矮,其中一人眼神狠厉、神色淡漠,另一人脸上则露出揶揄的笑容。 矮个子脸带笑容的修士,直接开口道:“小子,念你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修来不易,留下储物袋,饶你一命。” 在李南山的要求之下,古镜系统已提前撤去古镜碎片的遮掩修为之法,故而修为比他高出一些的修士,在神识查探后,就可知晓他的境界。 不过仅仅能看出来是炼气大圆满,如今的修士,除了境界高深的老怪,知晓炼气十层存在的人,已然不多。 李南山神识扫向二人,只能察觉到这矮个修士的修为是炼气九层,另一个高个修士无法得知,想来修为应当比自己高出不少。 古镜系统适时提醒道:“筑基初期修士,小心。” “我只是一介散修。”李南山心中沉稳,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两位道友一看就是大好人,我实在是没什么宝贝,请两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哼!阁下真是谎话连篇、巧舌如簧,你衣着华贵……” 还没等矮个修士说完,李南山神识一动,却是率先出手,两把泛着晶光的飞剑骤然出现,随后他快速掐诀,两把飞剑顿时晶光大盛,急速向二人斩去。 “他娘的!” 这二人都没想到,李南山看似和和气气,却是直接出手,不过他们也是反应迅速,连忙掏出法宝抵挡,矮个修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召出一块破旧的盾牌,护在身前。 高个修士则是翻手拿出一口泛着金光的小钟,对其打出一道灵诀,这小钟眨眼间扩大一圈,将他罩入其内。 晶光飞剑速度极快,明显超过二人的预料,顷刻间,便斩在他们的防御法宝上。矮个修士连退数步,盾牌更是多出几道裂纹;高个修士在金钟的保护下不动如山,眼神中却多出几分忌惮。 李南山见状,衣袖一甩,顿时,他的身前瞬间又多出两把飞剑,随后他变换法诀,口中喝道:“疾!” 四把晶光飞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急速倒退的二人斩去,一把斩向矮个修士的盾牌,其他三把,则是斩向高个修士的金钟。 轰!! 阵阵轰鸣之声传出,法宝的碰撞激起灵力振荡的波纹,破旧盾牌抵挡不住晶光飞剑之利,直接碎裂开来,矮个修士一声闷哼,后撤之中,十分惊险地避开了晶光飞剑的袭杀。 金钟在三把晶光飞剑的全力攻势之下,也是支撑不出,随着一阵咔嚓声响,直接报废。高个修士猛退上百丈,晶光飞剑却顿时一滞,没再追赶而来。 “道……道友,等等,此事误会,误会!”矮个修士见李南山如此凶猛,急忙拱手出声。 李南山神色淡然,闻言反驳道:“若李某人方才一不小心,失手伤了二位,也能算作误会么?” 高个修士目露杀机,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出手,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从储物袋内,掏出一枚玉符与一把火红色的飞剑,灵力催动之下,玉符闪起刺眼的光芒,随后在半空中生出一个火凤虚影,浑身燃烧着火焰。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于火红飞剑之上,随后掐诀一指,顿时,火凤裹挟着火红飞剑,散发出滔天的气势,向李南山急速杀来。 这筑基修士的全力出手,让李南山的神情变得些许凝重,但他的面色,却有些古怪,这火凤虚影太过熟悉,在他的储物袋中,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符,也能召出此物。 说时迟那时快,李南山取出一枚快速补充灵气的丹药吞下,而后双手掐诀,顿时,十六柄晶光飞剑出现,悬浮在其身前,他运转全身灵力,口中喝道:“御!” 陡然间,十六柄晶光飞剑呈一个环圆状,极速在空中旋转,激起庞大的灵力波动,眨眼形成一道灵光屏障。 轰! 两人的攻与守,说起来缓慢,可实际施展而出不过几息之间,只见火凤虚影裹挟着火红飞剑,一头撞在灵光屏障上,传出阵阵轰鸣之音,顿时火光滔天,将李南山的身影淹没。 高个修士眯起双眼,神色转为平静,矮个修士亦是安心下来,恭维道:“嘿嘿,丁师兄,你这一招下去,那小子必定死无葬生之地!” “不一定!” 高个修士的目光稍显凝重,盯着远处的那团火焰,方才他的神识已然看到,那整整十六柄飞剑形成的防御。 高个修士心中暗忖:寻常的炼气期修士,操控几把飞剑就会很吃力,同时也会失去飞剑的灵性,故而大多专心于一把,但这小子不知修了什么神通,不过抬手间,就能精细地操控如此数量的飞剑。 有古怪,有宝贝! 高个修士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他以筑基修为全力出手,根本不相信仅是炼气大圆满的李南山能生生扛下,即便不死,也会重伤,不可能再有一战之力。 “不好!” 陡然间,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高个修士神色一变,大喝一声,提醒身旁的师弟,同时自身迅速后撤。 只见那火焰之中,冲出一把泛着银光、明显品质不凡的飞剑,好似一道流光一样,以二人眼中匪夷所思的速度,袭杀而来。 银光飞剑在顷刻间,先将矮个修士的肉身洞穿,随后又径直追上急速后撤的高个修士,从他的肉身上,穿透而过。 一阵大风起,火焰皆散尽。 “咳咳……” 李南山的身影渐渐显露而出,他身上的天青色道袍虽然被烧破烂不堪,且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但他的气息依然沉稳,只是丹田内的灵力几乎耗尽。 这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出手,虽说李南山有些招架不住,但凭借多把晶光飞剑形成的防御,飞剑折损之下,还是生生扛了下来,并未重伤。 他以炼气十层的修为,硬撼住了筑基修士的全力攻击! 李南山抬手召回银光飞剑,而后身形一动,快速掠过鲜血四溅、已是横死的矮个修士,来到高个修士身前。 高个修士捂着胸口,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正在快速消散,他死死地盯着李南山,恨声道:“没想到我堂堂筑基修士,居然会败给你这炼气期的小辈!” 突然,他又张口吐出一团黑气,然后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掐出一个古怪的法诀,黑气迅速化为一个古朴的符号,闪烁之下,直接印入李南山的眉心。 高个修士生机消逝的更快,呈现一脸灰败之色,他面露怨毒的神情,吐出遗言。 “小子,你必死无疑!焚天宗必定会为我报仇!”言罢,高个修士眼中一片灰暗,生机全数消散,身死当场。 那古朴的符号钻入李南山眉心后,在识海之中,化作一个黑点,十分怪异。 “南山,这是一种类似诅咒的法术,具有定位作用,我会帮你解决。”古镜系统传出声音。 李南山稍稍心安,右手一伸,顿时,两具尸体上的储物袋朝他飞来,他拿在手中,然后甩出两个火球术,熟练地将尸体与血迹处理干净。 李南山寻找到一处偏僻的山峰后,又用晶光飞剑凿出一个极深的小石室,再将入口堵死后,这才放下所有戒备。 李南山盘腿而坐,先用古镜系统传授的方法,用神识之力将识海中的黑点包裹住,慢慢将其同化。一个时辰后,黑点尽消,化作神识的补品,如同蚊子肉一般消散,不值一提。 后顾之忧消除,李南山抹去两人储物袋上的印记,神识扫向其中,发现里面果然有两枚火红色的令牌,与那王冲储物袋中的令牌一模一样。 “焚天宗……没有一个好人啊。” 李南山面无表情,低语一声,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枚疗伤的丹药,一口吞下,闭眼吐纳,恢复伤势。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十九章 天涯万里 明月宛若玉盘,高高悬挂在夜空中。波光粼粼,水光潋滟,一叶扁舟正于水面之上,缓缓行驶。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扁舟之上,有一方桌,桌上摆着一壶酒水与几盘小菜,李南山身穿书生长袍,心境恬淡,正于盘坐在桌前,一边抿酒,一边赏月,他没有刻意用灵力去醒酒,不知不觉间,已有了几分醉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李南山早已辟谷,此刻却如同凡人一样坐在小舟之上醉酒吃喝,这或许是他与寻常修士的最大不同。 这清凉的夜色,好似薄纱的月光,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李南山仿佛置身于诗词所描绘的朦胧意境之中,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李南山不由得泛起一阵思绪,不知远在那颗蔚蓝星球上的亲人朋友们,可否安好。 还有,面冷心善、沉稳少言、闷油瓶一样的古道;洒脱不羁、以李白为偶像,做梦都想当一个剑客的话痨李想,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在这修真世界过得怎么样。 今生,还能否再回地球,能否再见见这些故人。 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 …… 李南山正浑然忘我间,后方正摇橹的中年男子,忽而问道:“公子,小人观你气质不凡,不知前往这江宁,所为何事?” 李南山收回思绪,抬头望着银月,目露追忆之色,抿了一口酒,笑道:“去见一位故人。” 中年男子闻言,不禁问道:“公子难道不知我朝内乱之事?” “内乱?”李南山回过头来,望着摇橹的中年男子,目光微凝。 中年男子不敢直视,低下头来,快速解释道:“公子,我朝的内乱已经打了近五年,楚王爷打败烈焰国后,从江宁起兵造反,现在快要打到京都了吧,公子的故人……” 中年男子话刚说一半,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他不禁抬头一看,前方的身影已然不见,而那方桌之上,摆着一锭黄金。 “仙……仙人!” -- 江宁城上方的天空中,一道银色流光在夜色下,疾驰而来。 李南山立于飞剑之上,神识扫向下方的城池,发现江宁城内,已是不负当年繁华,行人甚少,城内只余下一些妇孺儿童。 而江宁王府内,更是没有几人,洛悠然不在其中,他神识一转,又看向一座鹤立鸡群的建筑--缘梦阁。 缘梦阁内的灵力波动已然消失,阁内一楼,正酣睡着的掌柜也是换了一人,其他楼层,也并无蹊跷之处。 离缘梦阁不远的青囊药坊大门紧闭,李南山神识扫去,发现药坊内整洁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他本以为时间仅仅过去五年左右,现在想来应该不止,应是在突破到炼气十层上,花费了过多时间。 收回神识后,李南山心中微沉,从储物袋中拿出补充灵气的丹药,一口吞下,然后朝着洛神国京都方向,飞速疾驰而去。 一路上,李南山发现洛神国境内的各大城池,在近几年内,明显发生过大规模战争,而距离京都极近的几座重要城池,更是满目疮痍,一番查探后,李南山心中一沉,脚下的飞剑速度提升到极致,洛神国京都之地,越来越近。 ---- 洛神国,洛京城。昔日繁华庄#严的城池内,硝烟滚滚,火光冲天。 在一座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洛应天身着铠甲,正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在他身旁,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约是碧玉年华的女子,正是洛悠然。 当年机灵刁蛮的云梦公主,如今出落的愈发楚楚动人,如花似玉,更是散发出一种如同空谷幽兰的高贵气质,令人一眼难忘。 不过此时的洛悠然,秀眉紧蹙,满脸愁容,一双水眸中不时闪过忧愁哀伤之意,不禁让人心生怜爱。 在下方不远处,正跪拜着的士卒,恭敬道:“将军,小人们在皇城内外,已经搜索十几个来回,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洛应天在找寻的,自然是他的侄子,洛神国当朝圣上,洛亦然。不过在他攻破京都之际,洛亦然竟诡异的消失不见,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洛应天神色不变,吩咐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爹!”洛悠然满眼悲伤痛苦,心中刺痛,上前劝道:“你已夺得天下,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 洛应天伸出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爱女的青丝,已生出皱纹的威严脸庞上,显露出慈爱之色,温和道:“悠然,是他心狠手辣在先,现在就莫怪为父狠心啊。” “为父不过是想找到他,也没说要赶尽杀绝,毕竟他是我的亲侄儿,而且,我与他之间的争斗,另有隐情。” 一方是慈爱的父亲,一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哥,洛悠然哪里听得进去,俏脸上悲伤痛苦之色愈发浓郁,心中似在滴血,颤声道:“不过是一个皇位,你们为何……为何非要自相残杀,你死我活!” 洛亦然,少年之时登上大位,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本是可以名垂青史的明君,却在朝中重臣冒死谏言下,走了一步错棋,削藩。 在洛神国边境上所分封的诸侯,基本上都是皇亲国戚,个个手握重兵,以此抵御他国来犯之敌。 因为京都军队势力比之薄弱,洛亦然行削藩之策,本是合情合理,但年少气盛,没有把握好尺度,逼之太过,而且在某些人暗中推动之下,最终造成严重后果。 削藩施行以后,没过多久,刚刚打下整个烈焰国,势力滔天的洛应天一怒之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造反,在此之后,其他势力纷纷响应,与忠于朝廷的势力,展开一场长达五年之久的内部战争。 如今,洛应天一步步打到了皇城洛京,这场皇族内乱,也是终要落下帷幕。 “悠然,你还小,你不懂……” 洛应天正要开口安慰爱女。下方通报完情况,但并未离去的士卒,竟快速起身,目露怨恨之色,掏出一把匕首,冲向正背对他的洛悠然。 “死吧!” 这位死忠之士目露精光,仿佛看到洛应天痛失爱女后的悲痛神情。但令他绝望的是,在那把匕首离洛悠然咫尺距离之时,一股莫名的大力却将他猛然弹开。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这忠于洛亦然,一心求死之人也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悠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洛应天神色慌张,发现爱女毫发未损后,又安下心来,朝殿外大喝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仔细盘查军中是否还有奸细,一定要全给本王揪出来!” 在殿外守护的将士也是大吃一惊,颤颤巍巍地进来,将这晕倒在地的死士拖了出去。 洛悠然玉手默默摩挲着皓腕上的白玉镯子,她知道又是它,救了自己一命,美目望着从神色慌张到大怒的父亲,幽幽一叹,说道:“爹,女儿累了,先告退了。” 言罢,洛悠然强撑着疲惫与茫然的身子,缓步离开这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大殿。洛应天望着爱女摇摇晃晃的身影,也是目露惆怅之意,一时无言。 ---- 一切尘埃落定,洛京城经过战争洗礼,略显残破。 在满朝文武的恭敬声中,洛应天终于登上他梦寐以求的大位。然而,这位同样雄才大略的帝王,此时却是神色平静,心中怅然,因为他的独女,洛悠然并未前来,与他共享此时此刻。 在一间十分奢华的香闺之内,洛悠然坐在桌前,俏脸上满是愁苦,神色茫然,怔怔发呆,心中如同一团乱麻。 父亲登上大位,洛悠然本应高兴不已,但这皇位,却是从打小就疼爱她的堂哥手中夺来的,而洛亦然,现在更是生死未知,不知所踪。 “清歌姐姐,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李南山,你答应过的,为何还不见你回来?” “或许……你在追寻虚无缥缈的仙道之路上,早已把我忘了。”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章 佳人恩重 洛悠然正沉浸在思绪回忆中,难以自拔之时,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她警觉地问道:“谁?” “在下曾许诺于公主殿下一件事情,今日,为此前来赴约。” 略微急促的声音传入房内,洛悠然痛苦的神情顷刻转为惊喜,这个声音,她可能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洛悠然急忙起身,往房门处跑去,心神激动之下差点摔倒,这短短几步的距离,仿若一生的时光那样漫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映入洛悠然眼帘的,是那魂牵梦绕、刻骨铭心的面孔。 “抱歉,我来晚了。” 李南山用了几天几夜,全速疾驰之下,此刻才堪堪赶到洛京,他的面色也是十分苍白。 “不……不要紧。”洛悠然愁容尽消,俏脸上的欣喜之意毫不掩饰,关心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脱力。” 李南山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枚恢复的丹药,吞入口中,然后准备就地打坐,吐纳恢复。洛悠然见他就要原地坐下,急忙结结巴巴道:“你……你进来吧,别……别坐外面。” 洛悠然身后,自然是她的闺房,李南山愣了愣,望着她俏脸上冒出的缕缕红霞,目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李南山没有过多的矫情,进入房内,稍稍扫了几眼后,笑着调侃道:“既然公主殿下亲自邀请,那便请饶恕小人,冒犯唐突之罪。” “你…你……”洛悠然俏脸上红霞更盛,面若桃花,她的思绪仿佛飘回到,当年两人初见之时。 一炷香后。 李南山恢复大半,睁开眼来,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一路过来已然清楚,神识也早就发现,洛应天正处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身体坐在龙椅之上。 李南山站起身来,直接问道:“你有没有你哥的常用之物?” “啊?”洛悠然先是一愣,然后轻声道:“哦,有很多,我留了很多哥哥的喜爱之物。” 洛悠然心中娇羞不已,她方才凝望着盘腿打坐的李南山,已是痴迷其中、神游天外,直到他此时出声询问,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书生身影,洛悠然没有渐渐淡忘,反而镌刻在内心深处,不时泛起涟漪。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这份少女的情意如同一杯佳酿,越是埋藏久远,愈发唇齿留香。 不一会儿,洛悠然拿来一把做工精致,剑鞘上雕刻金色龙纹的长剑,她俏脸上的红晕淡了许多,轻声道:“这是哥哥从小就喜爱之物。” 李南山接过长剑,望着亭亭玉立、眉眼如画、肌肤胜雪的洛悠然,笑道:“你变了许多,个子长高了,性子也安静不少。” “七年多了,自然是会变的。”洛悠然嫣然一笑,心中的愁绪冲淡不少,望着李南山,轻启红唇道:“不过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原来已过七年,李南山心中一叹,对着长剑打出一道灵诀,闭上双眼,默默感应,没一会儿,他睁开眼道:“你哥他没有死,而且我能感应到,他就在附近。” “真的?!”洛悠然自是不会怀疑,她对李南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洛悠然喜不自胜,玉手轻抓着李南山的衣袖下的手腕,急促道:“你现在能带我去找他吗?” 李南山望着神情激动、悲伤尽消的洛悠然,解释道:“我只能感应到他的生机,并不能确定他的具体所在。” 洛悠然眉眼之中笑意盈盈,愁容一扫而空,一双玉手并没有松开,开心地望着李南山,说道:“哥哥他还活着就好。” “你能记得来寻我,我真的…好高兴!” 李南山望着笑靥如花的洛悠然,一时沉默。他心中自然知晓当年少女的心意,可他却没想到,自己给她留下这样深刻的记忆,七年岁月过去,依旧让她难以释怀。 李南山好似随意一笑,随口问道:“公主殿下,这些年来,就没有哪家的公子你看得上眼,合乎你心意的吗?” 洛悠然闻言,笑容顿时一止,玉手无力地脱落,呆立半晌后,她望着李南山,心里变得空荡荡的,宛若缺了一大块,眼神空洞,魂不守舍,吞吞吐吐道:“我…你……没有……” 李南山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长叹,沉默少许后,他直接伸出双手,握住洛悠然无力的手掌,目露柔情,嘴角含笑,诚挚开口。 “悠然,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当年的承诺,我一直牢记在心,不敢忘记,如今学有所成,故而来此赴约。” “李南山,你这个混蛋!”洛悠然俏脸变得血红,颤声骂了一句,美目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流下喜悦的泪水,眼前的身影逐渐模糊,心中的记忆却永远不会磨灭。 手中传来火热温暖的触感,洛悠然的神色迷离而又幽怨,“你……你记得就好,我好怕……你把我忘了。” 李南山抬起一只手来,擦拭着俏脸上不断涌现的泪珠,这一幕如此熟悉,仿佛还犹在昨日,他叹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倘若我几十年不曾寻来,你难道要等上一辈子么?” 洛悠然笑中含泪,深情告白:“只因为是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听着这深情之语,李南山与洛悠然对视着,神色复杂,轻声问道:“悠然,我以前跟你说过清儿吗?” 洛悠然两手紧紧抱住李南山的手臂,再也不舍得松开,轻声开口道:“我知道。” “你说你之所以修道,就是为了寻她。当初你第一次见清歌姐姐,之所以那样失态,没有同意拜她为师,就是因为清歌姐姐的眼睛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既然清歌姐姐不是清儿。”洛悠然的水眸之中,含情脉脉,语气轻柔而又坚定,一字一句道:“那就让我跟着你,我们一起去寻她,好不好?” 佳人恩重,最难消受美人恩! 李南山沉默少许,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搂住洛悠然的柔软腰肢,顿时,洛悠然身子一软,螓首靠在他的胸口。 片刻后,洛悠然的一双玉手,用力反抱住他的腰身,李南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怀中娇躯急促的心跳。 因为两世的记忆融合,风流不羁的浪子与满腹经纶的才子交融之下,让李南山的性格变得有些亦正亦邪,如果仅仅是书生李南山,面对着现在这一幕,或许他的选择会所有不同。 一阵阵喜极而泣的呜咽哭声在房内回荡,李南山轻抚洛悠然的后背,轻声安慰。 许久以后,哭声渐小,李南山抱着洛悠然,如释重负,愧疚道:“悠然,你想不想听听清儿的故事?” “嗯。” “那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她的名字,叫赵夜清,在我的家乡,照夜清也叫萤火虫。” “在一个死寂的夜里,在朦胧的月色下,她就像那闪着莹莹光芒的照夜清,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后来却因为我的过错,她凄然离去,一走了之,再无踪迹。” …… -- 金銮宝殿内,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气氛诡异,除了洛应天以外,其他的官员婢女,全都倒地昏睡不醒。 黄袍加身的洛应天,正与一名青年男子对峙而立,在青年男子的身旁,站着一个黑衫裹身、花甲之年的老者。 洛应天面目威严,望着身前丰神俊朗、气质非凡的青年男子,此人,正是洛亦然。 洛亦然目光闪烁,说道:“二叔,别来无恙。” 洛应天点了点头,看向洛亦然身旁的老者,说道:“本王记得,你曾是礼部尚书,陈道林。多年前被亦然提拔为当朝宰相!” 陈道林目色茫然,嘴角却是哗笑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楚王爷,好记性!老夫恭祝楚王爷,荣登大位!” “你不是陈道林!”洛应天目露精光,说道:“看来,本王与亦然之间的内斗,便是你挑起的。” “楚王爷帝王之才,真是好眼力!”陈道林迷茫的双眼中,亮起点点红芒,他苍老的面色变得些许狰狞。 “哈哈!楚王爷身上的真龙之气,真是浓郁!这个毛头小子虽也不错,但还是远不能比啊,这五年来,这凡人国度里,能生出这么多的滔天血气,可真是要感谢二位。” “老夫等这一天,已是许久!” 一股庞大的威压笼罩住洛应天,他不禁后退几步,在他的眼里,陈道林仿佛化作一片血海,血浪滔天。 陈道林收回威压,怪笑道:“放心,老夫可舍不得杀你们叔侄二人,除了凡人血气,你们身上的真龙之气,老夫也是垂涎的很!” “这宰相之位,老夫还要坐上几年。” 洛应天的神色变得平静,这其中的内情,他已猜测出七七八八,陈道林应该在多年前就被一位仙人附身,在他的教唆控制之下,原本温润谦和、爱民如子的洛亦然才彻底变了性子。 这才有了这场长达五年的洛神国内斗战争,而这仙人所图的,便是凡间帝王身上的真龙之气,还有因战争杀戮产生的凡人血气。 “哥!”一声娇呼过后,洛悠然迈着轻盈的步伐而来,李南山紧随其后,进入金銮殿内。 洛亦然回头望去,一直平静淡定的面孔突然变得仓惶起来,大喊道:“悠然,不要过来,快走!”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一章 洛神始祖! 陈道林回头瞧见花容月貌的洛悠然,面露淫#笑,赞叹道:“咦!这小丫头,真是极品!老夫正好缺个炉鼎,你们这皇族,不错!不错!” 洛悠然本是欣喜不已,但被这淫邪的目光盯着,不由得身子一紧,秀眉蹙起。 洛亦然面色慌乱,奋力挣扎,却是有心无力,动弹不得。 李南山神色凛冽,目露寒芒,走上前来,将洛悠然拦在身后。他发现金銮殿内的异样后,就直接带着她前来此处。 陈道林打量了李南山一眼,诧异道:“嗯?居然是个修士,炼气大圆满的小辈?” 古镜系统提醒道:“南山,小心。这是元婴修士,受了重伤未愈。” 李南山盯着陈道林,此人他认识,甚至可以说此生难忘。因为当年,他以秀才身份,在科举考试中所写出的文章,正是被他当面痛批,最后视为歪风邪气之作,划作下乘,且今生不得再次参加科举考试。 这才导致当时的书生李南山心灰意冷,遣散随行书童后,在回家途中,点燃了那炷青木香。 可以说,两世交融的李南山,现在能成为一个修士,很大部分缘由,要拜此人所赐。 李南山目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开口道:“你是当年的礼部尚书,陈道林!” 洛应天出言提醒道:“李南山,他早就被仙人附体,你小心!” 李南山闻言,恍然大悟,也是顷刻间明白这一切的缘由。 想来这礼部尚书陈道林,在当年科举之时,就已经被修士占据了身体,而这附身的修士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当年反应过激的痛批之事,直接改变了他的人生走向。 陈道林细细打量李南山几眼后,认出了他,说道:“原来是你,当年科举时,被老夫遣走的那个小娃娃!” 李南山心生感慨,质问道:“前辈贵为元婴境界的修士,为何要在世俗凡间,为祸一方呢?” “在下劝前辈就此收手,不要枉造杀孽。” 陈道林暗自惊疑,这炼气小辈居然能看出自己的修为,但还是面色不屑道:“老夫血煞宗宗主,血漠!你这小辈,当年老夫观你写的文章,思想独特,见解异于常人,十分有趣。” “但怕你以后坏我大事,故而才遣走了你。没想到,你摇身一变,也成了修士,现在,你是要来管老夫之事么?” “哈哈!老夫就算把这些凡人全杀了,你这炼气小辈,又能奈我何?” 庞大的威压犹如血海滔滔,瞬间笼罩住李南山,李南山面色一凛,正色道:“此事我管定了,还望前辈自重!随意杀戮凡人,必遭天谴!” “天谴?哈哈!”陈道林抬头望了望宫殿外的天空,张狂大笑道:“小辈,你根本不懂,现在这世上,还有天么?天又能奈我何?” 洛亦然清秀的面目变得狰狞,恨声道:“老东西,你若敢如此,我洛神始祖,必定将你挫骨扬灰!” 陈道林摸着下巴,怪笑道:“小娃娃,你口里的洛神国老祖宗,倒是可信几分,不过,这悠悠岁月过去,他如果没有像传说中一样成仙而去,怕是早已烟消云散了吧。” “小娃娃,若他还存活于世,为何还不见他前来?” “你!”洛亦然怒目而视,却是哑口无言。 “仙师,这真龙之气,你随便取一些倒也无事。”洛应天忽而开口,意味深长道:“可若是坏我洛神根基,仙师以后的处境,恐怕不妙!” 陈道林转过身来,望着镇定自若的洛应天,嗤笑道:“你这是在威胁老夫?你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我倒要看看,这洛神国老祖宗,是否真的活着?” 言罢,被血漠操控的陈道林抬手向天一指,一道血色的漩涡眨眼在他指尖形成,其内的庞大法力让人望而生寒。 “小辈,有些过了。” 正当血漠准备出手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缓缓在殿内传开,血色漩涡顷刻消失,陈道林的大笑之声,戛然而止。 在陈道林的身前,蓦然显现出一个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叟,这个老叟的身形,仿佛一个实质的灵魂般,在低空中漂浮。 望着这仙风道骨的老叟,李南山眼前一亮,据他了解,这应该是……元神之体! 洛应天睁大双眼,仔细端详以后,认出了老叟,露出难以置信地神情,声音颤抖,匪夷所思道:“你……你是,始祖!!” 洛应天方才之言,不过是如纸老虎一般的恐吓而已,他哪里会知道,洛神始祖真的还活着! 老叟神情不变,目光炯炯,缓缓道:“没想到你这孩子,还能认出老夫。” 这老叟,正是洛神国传说中,放弃帝王之位,拜入仙门,并最终得道成仙,飞升而去的始祖,洛长生! “不……不可能。”陈道林的身体颤抖着,喃喃道:“您为什么没有飞升仙界?您怎么可能真的还活着!” 洛长生抬手对着陈道林轻轻一点,后者的身体顿时僵住,随后,从他的天灵之上,漂浮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其上散发着耀眼的华彩。 陈道林并未死亡,而是昏昏倒地,这小人,正是血漠的元婴! 洛长生伸手一招,血漠巴掌大小的元婴就被他的元神之体握在手里,神情惊恐至极。 血漠元婴颤抖着声音,叩拜道:“前辈!饶……饶命!” 洛长生望着掌心的血漠元婴,神色平静,淡然道:“念你修行不易,且未酿成大错,老夫给血煞宗的老家伙,血元一个面子,饶你一命!” 洛长生言罢,屈指一弹,这筹划许久,以凡人血气与真龙之气疗伤多年的血漠元婴,便如一道流光一般,飞出殿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神国的危机解除,洛应天神情激动至极,内心却有些不安,他双膝跪拜在地,恭敬道:“不肖子孙洛应天,叩见始祖!” 洛悠然与洛亦然兄妹二人见状,先是一愣,而后学着洛应天,也是跪拜在地。 “老夫最见不得这些,不必如此。” 洛长生衣袖一动,洛应天三人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扶起,他看着洛应天,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道:“血煞之祸已了。凡尘俗世,家国天下之争,老夫早已看淡。” “你夺位之举,合乎情理,成王败寇而已,你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洛应天心中大石落定,声音更加恭敬:“多谢始祖成全!” 洛长生望向愤懑不平的洛亦然,问道:“小娃娃,你有何事不满?” 洛亦然躬身一拜,恨声道:“始祖,小子不是因皇位被抢而心生怨恨,此事错在我,但……您为何要放了那血漠!如果没有他,我洛神国就不会遭逢此劫,生灵涂炭!” 洛长生目光平静,淡笑道:“小娃娃,你确定如果没有血漠,就不会发生内斗一事么?” 洛亦然愣了愣,呆立半晌,然后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洛长生转身望向一直悄悄打量自己的洛悠然,面露温和的笑意,打趣道:“小女娃,老夫这风烛残年之体,有这么好看么?” 洛悠然花容月貌的俏脸呆了呆,随后忽而目露希冀之色,呐呐道:“始祖……您能不能…教我修道?” 洛长生闻言,苍老的面容上笑意更盛,点了点头,抚须道:“老夫此次前来,正是为你们兄妹二人!” 洛长生望向低头不语的洛亦然,问道:“洛亦然,世俗皇图霸业,不过一场浮云。你可有修道之心,愿意随老夫离去?” 洛亦然抬起头来,神色羞愧,拱手道:“始祖,小子愿意。” “好!”洛长生轻捋长须,说道:“给你们二人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老夫带你们离去。” 言罢,洛长生又望向李南山,沧桑的眼中饱含深意,李南山拱手一拜,恭敬道:“在下李南山,拜见前辈。” 洛长生目光深邃,端量着李南山,片刻后,笑道:“你是……故人之宗,风华剑宗的弟子。” “是的,前辈。” 李南山低头称是,心中暗忖:这洛神始祖一眼便能看穿我的来历,想必应是与我宗始祖同时代的人物,元神更是能离体而出,他的修为,恐怕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二章 万水千山总相逢! 洛长生飘然离去以后,金銮殿内,李南山四人默然而立,一时无言。 不一会儿,昏睡不醒的官员与婢女纷纷醒来,被血漠元婴占据身体的陈道林也是悠悠转醒,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茫然之色,他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些年来都发生过什么事儿。 殿内,许多大臣皆是以前的旧臣,有眼尖的官员瞧见前朝圣上洛亦然后,立刻跪拜在地,身体颤抖,再也不敢抬头。 李南山望了一眼神色呆愣,随着众人跪拜在地的陈道林,郁结在心之事终究释怀。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年如果没有被血漠附身的陈道林,李南山也不会阴差阳错,点燃家传的那炷青木香,又因阴阳古镜碎片,灵魂记忆两世交融之下,自此踏上这条虚无缥缈的仙途大道。 洛亦然环视殿内一圈后,望着洛应天,神色平静,开口道:“二叔,洛神国就交于您手了,或许您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保证,洛神国在我手中,必定千秋万载,长盛不衰!” 洛应天口吐豪言壮语,虽然始祖洛长生说这夺位一事合乎情理,但这叔叔抢侄子大位一事,怎么都算不上光彩,不过在帝王之家,这类事情却是屡见不鲜。 洛亦然心头的最后一丝惆怅之意,如同青烟一般消散,他想着日后的仙途,又望向站在一起的李南山与洛悠然二人,笑道:“悠然,李兄,我们走吧。” 李南山三人前后离去,他们身后的金銮宝殿,离他们越来越远,凡尘和他们三人之间,也自此生出一道天堑沟壑。 洛应天望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想着这五年来的内部战争,一时间感慨万千,喟然长叹,片刻后,对两旁颤颤巍巍的文武百官解释道: “诸位爱卿,快快请起。方才有位一仙人前来,欲收朕的女儿与侄子为徒,故而你们才昏睡不醒。” “三日后,他们二人就会随着仙人离去,诸位爱卿,这是天大的好事,莫要惊慌!” 文武百官闻言,忧虑尽消,高呼万岁。 -- 洛京城的秩序渐渐恢复,这几日里,洛悠然拉着李南山,在自己熟悉的京都城池内四处闲逛,洛亦然很自觉的没有打扰他们二人。 七年来,俏脸上许久不见笑容的洛悠然,在这短短几日里,有了心上人的陪伴,于洛京城各处留下欢声笑语,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李南山望着拉着自己的衣袖,喜上眉梢、满面桃花的洛悠然,终究不再逃避,心如明镜。 当年赵夜清凄然离去,从此以后再无踪迹,李南山每每想起,心中就满是惆怅与遗憾。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今意外的来到这修真世界,李南山再也不想错过任何人,无论是他爱的人,还是爱他的人,亦或者亲人和朋友,还有恩人,他都会竭尽所能,做到完美。 若有朝一日,李南山真的找到了失踪已久的赵夜清,他很难想象,自己那时会是何种心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 三日时间,眨眼即逝。 这一日,李南山三人正在这京都城池内,往皇宫迈步而去。洛亦然自知,以后或许再难回这洛京繁华之地,故而不遮面目,毫不避讳。 不少达官显贵认出这失踪的上代帝王,还有当今圣上爱女云梦公主,这二人竟然悠哉地随着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一起,于街道之上漫步,众人皆是一脸愕然。 洛亦然面色平淡至极,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想着心事,忽而转头看向李南山,问道:“李兄,你观我这妹妹如何?” 李南山一时不知洛亦然何意,坦白回答道:“公主殿下自然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李兄,你这就显得太生分了。”洛亦然嘴角一扬,揶揄道:“你与我这妹妹的渊源,我清楚的很,我还记得妹妹念过的那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哈哈!你们二人的缘分,真是妙事一件。” “李兄,你是修道之人,此番不辞辛苦,赶来洛京,不是为我妹妹,那还能为了什么?” 洛亦然又望向洛悠然,打趣道:“悠然呐…这短短三天的时间,真是不够你们俩腻歪呀!” “哥!”洛悠然俏脸灿若红霞,嗔怪一声,低头扯着洛亦然的衣袖。 洛亦然满是溺爱地望了洛悠然一眼,继续撮合道:“李兄,我这妹妹,比之我朝传说中的洛河神女,也是难分伯仲。” “她早就心系于你,不如由我做主,先不论婚期何如,将她许配给你,李兄,你看如何?” 洛悠然闻言,也是抬起螓首,美目凝望着李南山,其中深情不言而喻。 李南山心念通达,不再逃避,他一手握住洛悠然的皓腕,郑重道:“多谢洛兄成全!” “好!待会儿我去与二叔说说此事,想来他也不会反对。”洛亦然大笑一声,看着牵手的二人,憧憬道:“修道之人寿元悠长,此事根本不用着急,我就等着将来某日,喝妹妹与妹夫的喜酒了。” 李南山柔情的目光迎上洛悠然羞怯怯的眸子,在对视的那一刹那,两人相笑无言。 ---- 金銮殿外,青砖铺就的空旷平台。 文武百官早已离开,左右随从也不见一人,已下朝许久的洛应天陪着李南山三人,静待始祖洛长生前来。 洛应天望着满眼不舍的爱女,劝慰道:“悠然,不必感伤,你与亦然能够拜入仙门,已是天大的福缘,更别说是跟随我洛神始祖,你们二人的未来一定精彩纷呈,难以想象!” “为父心中只有骄傲,毫无遗憾,你总不能一直活在我的庇佑之下。” 洛亦然也是开口劝道:“悠然,始祖一看就是随性和蔼之人,到时你若想回来,他一定不会阻拦你的。” 洛悠然默默点头,这些年来,洛应天脸庞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些许白发早已生出,这一离别,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再见。 “你这娃娃,从哪里看出老夫随性和蔼了?” 一声长笑过后,洛长生的元神之体蓦然出现在四人身前。 洛亦然拱手回道:“始祖,您仙风道骨、平易近人,亦然从第一眼见到您,心中的想法就是如此。” “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倒是口齿伶俐,能说会道。” 洛长生手抚长须,眼含笑意,大袖一甩,一个玉瓶漂浮出现在洛应天面前,“此丹,可平添几十年寿元,你可直接服下。” 李南山望着玉瓶,目光微凝,能够增加寿元的丹药,可不多见。 “多谢始祖!” 洛应天面露喜色,郑重地从玉瓶中倒出一粒碧云色的丹药,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随之飘散而出。 洛应天张口将其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不过几息之后,他脸上的皱纹一一消失,些许华发转为乌黑,整个人看起来,比李南山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年轻不少。 洛应天自身的感受更为强烈,只觉浑身都是充沛的精力,他躬身一拜道:“多谢始祖,赏赐仙丹!” 洛长生摆摆手,望向洛悠然,开口道:“小女娃,这下你可放心了?” “多谢始祖!” 洛悠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忧虑尽消,但是,还是有一股怅惘不舍之意,萦绕在心头。相见仅仅三日,又要与心上人分离,她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为了今生能够常伴于君,也只得暂时离别。 李南山迎着洛悠然的深情秋波,心中也生出一丝惆怅之意,沉默少许后,轻声开口。 “悠然,当年师尊没有说错,你终究踏上了仙途……愿你前程似锦,初春盛夏、深秋隆冬,一年四季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一叶浮萍归大海,万水千山总相逢。悠然,假以时日,我们自会重逢。” 洛悠然听着这由衷的关切之语,凝望着李南山,默默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李南山双手接下。 “万水千山总相逢……小娃娃,你很不错。” 洛长生目含笑意地望着李南山,赞赏一句,而后大袖一甩,下一息,三人的身影,蓦然消失不见。 李南山右手一挥,小心翼翼地催动灵力,将身前即将落地的一滴晶莹泪珠包裹住,收入储物袋中珍藏。他打开对叠的纸张,只见纸张之上,写着寥寥数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莫叹无东篱,心中有南山。 “莫叹无东篱,心中有南山……” 伊人离去,李南山轻声低吟,心中惆怅之意愈发浓郁,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他与相爱之人,似乎总会分离,难以久聚,赵夜清如此,洛悠然亦如此。 李南山一心想要找寻到凄然离去、不见踪迹的赵夜清,为此曾在地球上踏遍千山万水,如今更是化作自身修道的一股执念。 这早已超越了男女之情的界限,可以说,李南山找寻赵夜清,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挥之不去的遗憾,更是为了寻求一切迷雾下的真相。 洛应天望着眼神落寞的李南山,拍拍他的肩膀,没有丝毫帝王的架子,笑道:“南山,要不要喝两杯?” 李南山默然点头。 …… 这一日,李南山与洛应天畅聊过往,推杯换盏,他没有用灵力醒酒,喝到最后,已是头晕昏沉,一醉方休。 醉梦之中,李南山听到洛应天吞吞吐吐的话语。 “南山啊……悠然就托付给你了……有你在,我相信她一生都会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其实她刚刚出生时,我给她取的名字,是洛河清!” “我朝有言…洛河清,则圣人出……不过她娘认为,这名儿起的太大,怕对她以后不利,所以最后才随着早出生几年的亦然…改成了…洛悠然。”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三章 筑基(上) 翌日。 酒醒人散,伊人离去,洛京事了,一切落幕。 李南山埋下心中空荡荡的惆怅之感,踏上银光飞剑,一道流光,划过洛京城上方的蔚蓝天际。 几天几夜以后,一座熟悉的城池,渐渐呈现在李南山的神识范围之内。 江宁城,青囊药坊。 李南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推开大门,直接迈步而入,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对他视若无睹。 当年李南山认为的颇为神奇的遮掩法术,其实不过是随意用上一丝灵力,就可使出的障眼法。 凡人与修士之间,横跨着一道天堑般的沟壑,如同巨人与蝼蚁。凡人渴望仙缘,欲求长生,但许多踏入仙途的修士,在他们内心深处,却渴望凡人平淡的生活。 青囊药坊内,干净整洁,未落一丝灰尘,李南山估摸着不是楚王王府上派人,就是丝绸庄的那位妇人,经常过来收拾。 李南山神识扫了城内的丝绸庄一眼,发现那妇人面色红润,眼含笑意,正在忙活着贩卖丝绸,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却不见踪迹。 而在另一处,李南山也发现了一位故人。萧春秋并未前去洛京,而是守在江宁王府内,他坐在藤椅之上,手中正拿着一本破旧的古书,细细品读。 眼角已添上些许皱纹的萧春秋,眼神却是如同往日一般,清澈见底,时时闪过着睿智、精明的光芒,他忽而抬头,站起身来,好似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他,和蔼的面容上,显露出开怀的笑意。 李南山收回神识,神色有些诧异,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萧春秋体内没有丝毫灵气,显然不是修士。 似是感受到他心中的疑惑,古镜系统传出解释。 “南山,凡人之中博古通今、知书明理的大儒,虽说没有修道,身无灵力,但却是心如明镜,双眼洞彻万物,能察觉到你的神识也不算奇怪,他可能都已猜到是你正在看他。” 虽说李南山已是炼气十层的修士,但这世上,还有许多事物在他眼中,如有一团迷雾笼罩,无法看得确切,他不由得想起,前几日血漠口中张狂的话语:这世上,还有天么? 李南山抬起头,目光透过药坊的房顶,注视着蔚蓝天际。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一视同仁,等量齐观,修为高深的元婴期修士却口出狂言,欲将苍天踩在脚下。 半晌后,李南山收回目光,神识内视,望着丹田内玉坠中的古镜系统光团,沉吟道:“古镜,你说这世上,有天么?” 古镜系统意味深长的话语传出:“南山,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筑基,这个问题的答案,你需要自己去寻求。” “摆在我眼前的,只有筑基……你说的对。” “血漠的答案,你的答案,未必就是我的答案。” “万事万物中的道理,只有自己亲身经历,细细体会,才能真正有所明悟,这是…知行合一!” 李南山轻声低语,眼中的神采极有神韵,他神识无意间扫向药坊后院,发现其内竟有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 李南山缓步来到昔日居住的后院,在小池旁矗立的假山石块上,发现了一排用灵力留下的娟秀字迹,上面写着: “李南山,祝贺你正式踏入仙途。赵四与封离情,资质极佳,我带走了,有缘再见。闻采薇留。” 李南山望着这熟悉的笔迹,会心一笑,他的储物袋中,还留有当年闻采薇赠与的炼气口诀,与一本古书。 这位古道热肠的闻姑娘,当年虽说有些来迟,没有能够将已经随着风清歌离去的他带回百草门,却是阴差阳错,将另外两人带走了。 李南山回忆起那个粉雕玉琢,口里一直嚷嚷“大哥哥”的小姑娘,他当年沉浸于修炼之中,还没有问过她的名姓。 原来这小姑娘是被闻采薇带入了仙门,她的名字,叫封离情。还有赵四,当年一直默默保护着洛悠然,凡间的武林高手,没想到,他最终也踏上了仙途。 “人生在世,变化无常。” 李南山感慨一句,右手一挥,将石块上的灵力字迹抹除,踏上银光飞剑后,在低空之中,他深深地俯瞰了青囊药坊一眼,随后疾驰离去。 凡间事了,李南山的心境已经圆满,下一步,筑基! -- 日夜交替之中,李南山脚踏银光飞剑,向着风华宗旧地疾驰而去。 这把银光飞剑,是他模仿师父风清歌,当年出手杀掉焚天宗的假婴修士陈申,所使的那把飞剑而铸,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炼制出的最为满意之物。 至于风清歌为何会赐予他这么多把晶光飞剑,而无任何其他的法宝,则是与风华宗的修炼功法有关。 李南山能够同时操控十余把晶光飞剑御敌,除了他的神识异于寻常修士以外,更是因为,他现在所修炼的功法。 毕竟,万余年前,风华宗立宗之名,本是风华剑宗! 一般的修真宗门,皆在人迹罕至、茫茫无尽的山峦老林之中,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大多居于此处,凡人很难寻见,风华宗旧地不外如是。 李南山返行途中,没有再遇见找茬的修士,他依照记忆之中出来的路线,颇费了些时日,终于回到熟悉的宗门旧地。 用云纹令牌打开护山阵法后,李南山径直来到自己曾久居的洞府,盘腿而坐,准备冲击筑基境界。 炼气期,是以全身经脉纳入天地灵气,汇聚丹田,浅层次改造自身。而炼气期到了饱和阶段以后,则是以天地灵气,完全改造自身,扩宽全身经脉,使得凡体蜕变,体质更加符合修道,此为筑基。 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越高,寿命自然愈发悠长。筑基可分为天、地、凡三品,凡品筑基可平增百年寿元,地品筑基一百五十年,而天品筑基,则可平增寿元二百年。 筑基之法,上古时期曾有许多种,许多罕见的天材地宝皆可用于筑基,用以提高筑基成功的概率以及品质。 甚至许多境界高深莫测的老怪,会在其喜爱的弟子筑基时,让其弟子融入如一丝天道之气一类的无上至宝,获得天道庇佑,气运加身,以此成就天品筑基,此举甚至可以改变修士的修道资质! 凡品筑基,一般修道资质较好者,通过修炼寻常的炼气功法,服用筑基丹,就可达成,但筑基后实力较弱,若无机缘造化,结丹几率渺茫,那日被李南山越级斩杀的焚天宗弟子,就是凡品筑基修士。 地品筑基,则需要较为罕有的炼气功法,或者在筑基时辅以珍贵的天材地宝、极品丹药,才有几率达成。 若炼气修士成就地品筑基,那往后结丹的几率将大大增加,斩杀同阶的凡品筑基修士,近乎信手拈来,越级对敌,也是极其容易之事。 而天品筑基,太过罕见,若无天大的机缘造化,几乎没有可能达成。上古修真界留下的记载中,成功者甚少,如今的修真界更是寥寥无几。 若有炼气修士能够成就天品筑基,不出其他意外的话,那么他结丹便是指日可待,而且在筑基境界,近乎无敌。 如今的修真界,最常见的筑基方法,就是服用筑基丹,还有一些比较残忍的魔道方法,如夺取筑基修士的根基,以此来成就自身。 这种方法,虽说成功几率比前者高,并且更加容易成就地品筑基,但所需的条件太过苛刻,整个过程太过残忍痛苦。 且区区炼气修士,以个人之力来对抗筑基修士,从而以此筑基,实在是太过艰难,如同痴人说梦,少有修士能够做到。 如今的修真界将灵丹分为一至九品,筑基丹虽只属于二品灵丹,但是,炼制此丹需要一种少见的药草,故而此丹较为珍贵。 修真宗门内的寻常炼气期弟子,如能有幸得到一粒筑基丹,就会视若至宝,小心珍藏,若能得到多粒筑基丹,就会在修炼至炼气九层,时机成熟后服用此丹,闭关冲击筑基境界。 李南山别无他法,此时也只有通过服用筑基丹,来冲击筑基境界。 不过,他修炼的炼气功法太上感应炼气篇,据古镜系统所言,为上古修真界最强的炼气功法,可成就地品筑基,并且能成为其中的翘楚,与天品筑基相比而言,也是相差无几。 盘坐吐纳三日以后,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他体内的损耗已完全恢复,接下来,就是以炼气十层的完美状态,冲击筑基境界。 李南山神识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玉瓶内,全是一粒粒筑基丹。 李南山转念一想,觉得自身的情况可能会与寻常修士不太一样,于是翻手又取出十来个玉瓶,摆放在身前,这些玉瓶内,也是一粒粒筑基丹。 李南山望着身前一个个玉瓶内,总共近百粒的筑基丹,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自从拜入风清歌门下,成为风华宗的弟子以后,往昔穷困潦倒的日子,可谓是一去不复返!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四章 筑基(下) 拜入风华宗以后,李南山的修炼生涯,才如同往昔地球的生活一样,变得殷实且富足起来,他望着身前的这些玉瓶,识海之中,不禁浮现出师父风清歌那风华绝代的倩影。 若没有她,李南山将会沿着原来的轨迹,被闻采薇带回百草门内,百草门是以炼丹为主的宗门,门内修士大多主修丹道,而以他烂到极致的炼丹手法,只怕是会在百草门内,逐渐沦为末流,泯然众人矣。 这个满是秘密、好似画中谪仙的女子,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或是因为那副山水画卷的合理解读,或是因为发觉了阴阳古镜碎片,收下李南山为徒。 但无论如何,对于李南山来说,其师风清歌,就是他修道以来最大的造化。 大儒有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李南山饱读诗书,深得其意,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快意恩仇,才是大丈夫所为。 “师父,我现在就要准备筑基了。” “你曾说,等我筑基以后,便可前去寻你…” “无论你对我隐瞒了什么,以后我又要面对什么,你的大恩,我此生不忘!” 李南山目光如炬,轻声自语,片刻后,他打开玉瓶,倒出一粒清香四溢的筑基丹,吞入口中。 筑基丹入口即化,李南山丹田内的灵溪顿时闪耀起粼粼波光,一股磅礴的灵力仿若洪水决堤一样,径直冲向四肢百骸,冲刷扩宽他全身的经脉。 李南山修炼太上感应炼气篇,丹田内的灵气品质与经脉的坚韧程度,本就异于寻常修士,故而并无太多痛苦的感觉,他神色十分平静,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在突破难度上的成倍提升。 七日后,李南山又吞入一粒筑基丹,又七日后,李南山再度吞入一粒筑基丹。 …… 昼夜轮转,一粒粒筑基丹被李南山当作糖豆一般吞入腹中,磅礴的灵力肆意冲刷、扩宽他的全身经脉,但那破境的一道隔阂却始终存在,水到渠成之感迟迟没有到来。 李南山丹田内闪耀着的灵溪,随着他不停地吞服下筑基丹,渐渐扩大、加深,成为一片耀眼的灵湖,在不知吞入多少粒筑基丹以后,当初的一条灵溪,已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灵海。 四肢百骸的经脉因为吞服下过多筑基丹,已生出涩痛难耐之感,李南山的内心不禁有些焦急,双眼紧闭的清秀脸庞上,不由得流下阵阵汗水。 古镜系统适时提醒道:“南山,紧守灵台,定气凝神!” 李南山闻言,如同当头棒喝,焦急的心态渐渐沉稳下来,几日后,等体内的这粒筑基丹所化的磅礴灵力,被吸收散尽以后,他心中一狠,从玉瓶内倒出近十粒筑基丹,一口尽数吞入腹中。 一股磅礴浩瀚的灵力仿若惊涛骇浪一般,涌入李南山的全身经脉,丹田内无边无际的灵海更是波涛起伏,大浪滔天。 李南山紧闭双眼,身体大幅度地颤抖,默默忍受着灵力冲刷、经脉渐渐被扩宽的惊心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李南山的神色逐渐转为平静,在某一刻,他感受到自己似乎捅破了一层隔膜,如同瓜熟蒂落一般,丹田内浩瀚无边的灵海生出万丈金光,与此同时又在飞速的缩小。 一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磅礴灵力,在顷刻间猛地扩散开来,直奔李南山全身的经脉,紧接着,他只觉一阵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之感弥漫全身。 霎时间,在李南山的天灵之上,天地间浩瀚的灵气聚集而来,形成一道几十丈宽的灵气漩涡,无形的灵气纷纷从天灵涌入他的体内,在四肢百骸的经脉内流转,最后汇集于丹田之中。 李南山的丹田内,那本是无边无际的浩瀚灵海,最终化作了一片浮光跃金的灵湖。 李南山盘腿而坐,神色平静。原本,等这道灵气漩涡全数被吸收消散以后,他突破到筑基境界,便是顺理成章,可就在这时,在风华宗旧地上方的碧空之中,竟诡异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几丈长、几寸宽的细小缝隙,其内黑白分明,好似藏着一颗眼珠! 苍天,睁开了一只眼! 这眼珠动了动,俯瞰着下方隐秘的风华宗旧地,其目光透过护山阵法与山石林木的层层遮掩,落到正在突破境界的李南山身上。 随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这道缝隙之内,宛如一滴苍天之泪缓缓落下,在下一刻,这丝气息犹如突破时间与空间的束缚,直接没入李南山的体内。 这是一丝天道之气! 天道,竟主动降下一丝气息,赐予正在冲击筑基期的李南山。 这只苍天之眼好似具备了情绪,默默凝视着李南山,望着这丝天道之气彻底融入他体内以后,这道细小的裂缝,又缓缓闭合。 青空之上,顿时万里无云,一切又恢复原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李南山没有发觉这一幕,甚至可以说,除了天道自身,无人可以发觉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那丝好似虚无的天道之气,没入李南山体内以后,灵湖之上静静漂浮的玉坠,竟剧烈地颤抖起来,犹如一匹恶狼眼冒绿光,发现了可口的食物。 那丝天道之气,也主动的分出了一小部分,融入阴阳古镜碎片之内,其他大部分,化作星光点点,散于李南山体内,消失无形。 紧接着,李南山天灵之上聚集而来的灵气漩涡,顿时消散一空,他的呼吸缓缓变弱,心脏的跳动也渐渐变缓,体内血液与灵气的流动近乎停止,进入一种奇异的龟息假死状态。 李南山沉浸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整个人渐渐干瘦下来,丹田内的灵湖风平浪静,太上感应炼气篇的所有文字,在金色识海之中一一浮现闪烁,洞府中的所有一切,都渐渐寂静下来。 时光缓缓流逝,一个月过去、六个月过去……春去秋来,整整一年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一日,夜色悄然降临。 盘腿而坐,好似枯骨的李南山,双眼在某一刻蓦然开阖,深邃的目光如同黑夜中的一道星芒,闪耀刺目。 李南山,苏醒! 忽地,在李南山的天灵之上,一道宽达百丈的灵气漩涡眨眼形成,天地间浩瀚无形的灵气再次鱼贯而入。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随着无形灵气的不断涌入,宛若枯木逢春一样,李南山干瘪的身躯迅速壮实,头发也是正肉眼可见的生长。 李南山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大量的污垢分泌而出,但他身上,却是散发出阵阵雨后泥土般的清香。 许久以后,百丈宽的灵气漩涡全数被吸收消散,李南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气势让一切炼气期修士为之颤抖,甚至与寻常凡品筑基中期修士的气势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李南山衣袖一甩,用灵力冲刷干净洗髓而出的大量污垢,随后默默感受着自身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神识之力更强,探视范围更广,方圆千丈内的一切,纷纷映照在金色识海之中,他体内的经脉晶莹剔透、宽阔坚韧,一缕缕无形灵气在其内急速流转,他丹田内的灵湖碧波浩渺,幽深不可见底。 李南山收回内视的神识,站起身来,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换了一个模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全身, 这是与炼气十层几十上百倍的差距,若此时,那焚天宗因贪念而身亡的筑基期修士,站在李南山面前,他有信心,一剑就可杀之! 筑基期,是所有的修士第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一旦到达就是脱胎换骨,彻底摆脱凡尘俗世,真正踏上漫长的修道之路。 凡人在筑基期修士眼中,如同蝼蚁,而炼气期修士,仅仅是稍大一点的蝼蚁。 李南山握紧自己的双拳,脸上挂着激动的神采,自语道:“地品筑基……这种强大,前所未有。” 正当此时,古镜系统生硬的声音传入李南山耳中。 “叮!恭喜宿主成就天品筑基,获得奖励:两千古晶!”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五章 揭开天幕! “天品筑基?!” 李南山一愣,他神识望向丹田内,却惊讶地发现,丹田内灵湖上的玉坠模样大变,变成一块约是七寸大小的不规则碎片,颜色也变为极致幽黑之色,与其内的裂缝颜色一模一样,看起来颇为诡异。 而这块不规则碎片内的古镜系统,那本是似光似雾的团状之物,也是变了模样,变成一个形状完美的灰色圆球。 李南山心神一动,灵魂直接进入了阴阳古镜碎片空间。 茫茫好似无尽的破碎空间内,随处可见一道道幽黑裂隙,好似要吞噬一切,李南山的灵魂每次进入其中,心中都难免生出一丝骇然,好在这块古镜碎片,对他没有丝毫恶意。 李南山打量着身前的灰色圆球,不由得试探问道:“你是古镜?” 漂浮在半空中的灰色圆球,亮起柔和的白光,传出生硬的声音:“是的,宿主。” 李南山沉吟片刻后,问道:“因为我成就天品筑基,你才变成这个模样?” “是的,宿主。” 李南山不禁有些困惑,继续问道:“古镜,当初你不是说太上感应炼气篇,只能成就地品筑基么?” “我筑基花费这么多筑基丹不算奇怪,但花费的时间为什么会这么长,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此事不得而知。”古镜系统身上的光亮忽明忽暗,半晌后,继续传出声音,“我好像也发生了一种神奇的变化,原本并不会如此,此事无法解释。” 古镜系统对李南山的称呼变回了“宿主”,声音也重新变得生硬晦涩起来,好似被格式化了一次。 李南山若有所思,却忽而又发现,原本在古镜碎片空间内,四处充斥着的灰蒙蒙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茫茫无尽的空间中,除了他四周附近的这一小块地方,别处全是幽黑之色。 如同在一个庞大的黑暗舞台上,由上方无数道幽黑的裂隙,打出了一道道强光,照亮了他现在所处的这一小块地方。 李南山抬头望着上方的幽黑裂隙,目色幽深,沉默许久以后,开口道:“古镜,这块阴阳古镜碎片,到底是什么?” 灰色圆球上白光闪烁,古镜系统传出声音:“建议宿主兑换阴阳古经,空间篇,或许能有所得。” “阴阳古经空间篇?”李南山轻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古镜,这东西需要多少古晶,不会正好是三千吧?” “是的,宿主。” 李南山笑容敛起,看不出喜怒哀乐,面色异常平静,开口道:“兑换吧。” 古镜系统闻言,巴掌大小的灰色圆球上分出一缕白色的烟雾,轻飘飘地来到李南山灵魂的眉心处,没入其中。 …… 灵魂归体,李南山身体一震,一段段奇妙的文字浮现于识海之中,一个个文字在神识所化的金色海水之上,不停地转动闪烁,仿若天地异象。 许久以后,李南山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他张口吐出丹田内的阴阳古镜碎片,将这显露出本来面目,七寸大小、不规则的幽黑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无声注视,默默感受。 它几乎没有重量,好似一缕鸿毛,那极致幽黑的外在颜色在李南山眼里,远没有空间内的那一道道裂缝那样可怕,这块阴阳古镜碎片,犹如一件他从小喜爱的儿时玩物,散发出阵阵亲和的气息。 “你的力量,是空间么…难怪我能来这修真世界……原来,我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我陷入那奇异状态的这段时间里,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却能够反复回忆和思索……我发现了这些年来的许多蹊跷之处,我早就该发现了……” 李南山无声地笑了笑,望着这块阴阳古镜七大碎片之一的空间碎片,目色迷茫,继续喃喃自语。 “我早该有所察觉的……先是诡异的灵魂穿越,与这具身体的灵魂记忆融合,与李想和古道他们分开。” “你从小就没离开过我,一直在我身上,家里的老头子也从未提起过你的来历…” “我因为你来到这修真世界,你自然会跟来了,然后这个世界…就好像早早有另一个书生李南山,等待着我。” “画字这个线索带来的…是师尊,呵……她的眼睛与清儿几乎一模一样,还有悠然,她的本名叫洛河清。” “对了,那个小姑娘,名字叫封离情…青囊药坊……爷爷的名讳,是李长青!” “清儿在我二十岁时莫名失踪……这虽是我的过错,那时家里的老头子,估计也对她不太满意,和她说过一些过分的话,但……清儿也不至于突然失踪,仿佛人间蒸发,意外身亡。”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时候,清儿已先我一步,来到了这修真世界!” “难道我来这里,是注定的么?冥冥之中,一切事情仿佛早已注定……我的人生好像一直有人操控着…” “这一切都被一团迷雾笼罩,这迷雾笼罩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古镜系统传出生硬晦涩的声音:“南山,我不会瞒你,这一切我也不得而知。” “我知道。”李南山心神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那白叟赠与的黑白二子,望着手里的这两枚棋子与幽黑色的阴阳古镜空间碎片,低声开口。 “古镜,你和我一样,也是这棋子,当然不可能知道真相。” “知晓这一切的,只有手执棋子的布局之人。” 李南山笑了笑,将黑白二子收回储物袋中,又取出老翁赠与的酒葫芦,拔下葫芦塞,猛喝一大口,一饮而尽。 这次的酒水不再是好似清水一样寡淡无味,而是变得十分辛辣醇香。 李南山塞上酒塞,一边摇晃着又生出酒水的酒葫芦,一边回味着唇齿间四溢的酒香,眼中深邃的精芒一闪而逝。 李南山沉默稍许以后,幽幽开口:“如今……我处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之中,终有一日,我会拨开这所有的迷雾,看到一切真相,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 皓月隐约,朗日升起。 按照阴阳古经空间篇,李南山对手中的阴阳古镜空间碎片,打出几道十分古怪的灵诀,这块空间碎片随之缓缓升空,漂浮到他的眉心处。 李南山闭上双眼,一气呵成,运转法诀,在他的眉心处,渐渐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空间碎片好似发出一声欢呼,而后迅速没入其中。 阴阳古镜空间碎片,静静地漂浮在金色识海之上,闪烁起淡淡幽光,散发出阵阵亲和的气息。 按照空间篇所言,这块空间碎片需要神识之力祭炼与蕴养,而不是置于丹田,如此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能力! 筑基期的修为,可以将空间碎片当作一件法宝使用,并且能直接针对神识与元神攻击,以后修为高深时,更能感悟空间之力。 这一切,仿若是有人强行干涉因果,提前给古镜系统设置好任务,安排好了所有,十分符合李南山目前的情况。 李南山盘腿而坐,紧闭双眼、紧守灵台、心如明镜、运转法诀。识海中,神识之力所化的金色海水渐渐涌起,将上方的阴阳古镜空间碎片,整个地裹住,加以祭炼。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南山的识海中,金色的神识海水不停地起伏翻涌,而空间碎片,好似铁水倒入不同的模具中一般,随着他的心念所动,变换出各种形状。 李南山正欲将空间碎片,定型为平日最喜爱使用的飞剑之时,却又神出鬼没般,生出一个非同寻常的想法,他要搅乱这提前安排好的一切,打破正常的秩序与认知! 李南山敲定主意,心念一动,阴阳古镜空间碎片迅速定型,其上神识所化的金色海水缓缓褪去,最终,空间碎片成为一把宽阔锋利、幽黑摄魂的——菜刀! 李南山默默感受着识海中与他心神相连的本命法宝,那是一把砍瓜切菜的菜刀! 李南山神色从容,似笑非笑,自语道:“若你真是能直接针对神识乃至元神攻击的至宝,那么…往后你定会在我手中大放异彩!” “常言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样倒也不会堕了你的威名!” 李南山站起身来,挪移几步,迈出洞府,抬头望着再度陷入一片朦胧夜色中的天空,仰天大笑,口吐豪迈之语。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若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那李某人要问上一句,这天是不是假的!” “修道之人,逆天而行…好一个逆天而行!” “终有一日,我要揭开这天幕,看到所有的真相,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六章 咫尺风雷! 凉凉月色,繁星满天,皎洁的银光洒落而下,给整个风华宗旧地,披上了一件朦胧的纱衣。 李南山在这洞天福地内,凌空驰骋,踏天而行。 筑基期与炼气期最显著的区别,便是筑基修士丹田内的灵力,不再是涓涓溪流,难以持久,而是脱胎换骨一般,变得绵绵不绝,不借助外物就可凌空飞行。 若李南山现在脚踏银光飞剑,全力疾驰,这样再度前往洛京,所花费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日。 李南山背着双手,在夜空中惬意地迈着步伐,在星月的映照之下,遗世独立好似谪仙。 李南山整个人沉浸于一种美妙的感觉之中,这是凌空飞行的畅快之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 皎洁月色之下,夜空中李南山的身形,缓缓停于一座较为偏僻的小山峰前,他神识一动,顿时,眉心处裂开一道小口,一把泛着幽芒的菜刀,以他眼中匪夷所思的速度,闪烁而出。 李南山掐诀一指,在全力催动之下,这把菜刀竟如同元婴修士一样,活生生又瞬移出一段距离,刹那间,摧枯拉朽般将整个小山峰洞穿。 夜幕之下,这把熠熠生辉、泛着幽芒的菜刀,在洞穿山峰以后,犹如惊鸿过隙,一许流星乍然而逝。 李南山目瞪口呆地掐诀,将菜刀召回,收入眉心,他还是低估了阴阳古镜空间碎片,作为法宝的威力。 -- 剑为百兵之君,生而为杀,自古就是凡间武林中人所钟爱的兵器,仗剑行走江湖,何其快哉。 在修真界,剑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法宝,为许多修士所喜爱,小至掌心大小的飞剑,大至遮天蔽日的巨剑,在修士手中,皆能发挥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万余年前,风华宗本为风华剑宗,顾名思义,此宗以剑道立宗,宗门内众多修士,大多为剑修,以剑为道,可不知后来出于何种原因,传承至今,改名为风华宗。 李南山如同李想一样,或者说大多数男子,自小就会有一个剑客梦。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何等洒脱快意之事。 所以,当年李南山在师父风清歌赐予的众多修炼功法中,在那无数把晶光飞剑的示意之下,最后选择了风华宗的剑修功法,功法名为——《风雷剑诀》。 风雷剑诀,风字乃快、诡之意,雷字乃兼并强大威力之意,这部功法乃当年风华剑宗始祖自创,代代传承,极负盛名。 此功法修炼至大成,不动如山,动则雷霆,剑气纵横,咫尺风雷,杀敌只需一剑,只在一刹那! 但风雷剑诀晦涩难懂,极难修炼,万余年来,极少有风华宗修士,能够完全掌握参悟。 李南山如今只是略懂皮毛,在他看来,风字的快诡,需要品质极佳的飞剑作为基础,雷字,则需要高深的修为作为基础。 炼气期时,李南山另辟蹊径,以异于常人的神识之力,同时操控多把飞剑,而又不失飞剑的灵性,并以此来提升威力,御剑对敌。 风雷剑诀在李南山手中大放异彩,当初,他能以炼气十层的修为,对抗凡品筑基初期的修士,并最终取胜,很大部分缘由,就是因为修炼此功法。 现在筑基已成,但李南山并不想直接离去,前去找寻师父风清歌,而是在接来下的日子里,一边稳固天品筑基初期的修为,一边继续钻研风雷剑诀。 -- 修道者不知岁月几何,时光点点流逝,李南山以风雷剑诀为基础,琢磨出一套适合自身的结丹法门。 结丹期,也称金丹期,在寻常的小型修真宗门里,结丹期修士一般为高高在上的长老甚至掌教,实力强大,权势滔天。 修士丹田中的灵溪化为灵湖,此为筑基,灵湖汇流成河,江河化海,为筑基大圆满,而后灵海精炼,在丹田中修炼出一枚金丹,方为结丹。 寻常的凡品筑基期修士,修炼的功法大多平平无奇,结丹几率渺茫,若有幸因机缘造化而突破筑基期,丹田中的金丹,一般都是多色杂丹,并且杂丹上会天生裂纹,在结丹期中属于弱者之流。 而势力滔天的大型宗门内的筑基期修士,因功法、资质、机缘造化等等原因不同寻常,结丹几率尚可,且成功后一般为纯色,且不会天生裂纹。 当初身亡的假婴修士陈申,他丹田中的火红色金丹,便是如此,这类修士属于结丹期中的强者之流。 还有一种,只存在于上古修真界的传说之中,只有气运滔天的妖孽修士,才可修成的完美金丹! 悠悠岁月过去,修炼完美金丹的法门早已失传,如今的修士,只能在一些典籍的记载中略知一二。 李南山琢磨出的结丹法门,是以风雷剑诀为基础,在丹田中修炼出三枚剑丸,而后以三枚剑丸冲击结丹期,从而提高结丹的几率以及品质。 所谓剑丸者,形为丸,意为剑,李南山若能在丹田中,修炼出一枚圆满的剑丸,修为可达筑基初期巅峰,三枚圆满的剑丸,则为筑基大圆满。 敲定主意以后,李南山不再着急离去,反而静下心来,进一步稳固境界,参悟风雷剑诀。 …… 岁月弹指过,昏晓送流年,三年光景,一晃而过。 这一日,李南山从洞府内迈步而出,外界正淅淅沥沥地下着绵绵细雨,仿佛这风华旧地,察觉到有人将要离去,正在以泪相送。 李南山身穿天青色的云纹道袍,一头长发随意披散,雨水点点落下,却未落于衣衫分毫,他浑身的一股出尘之意,愈发浓郁。 李南山望了一眼阔别已久的灰蒙蒙的天空,随后凌空飞行,一路闲逛,雨中的风华旧地,别有一番韵味。 在七座剑峰中的主峰,正殿门前,李南山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落于地面,沿着白玉阶梯,迈步而上,进入殿内。 真说起来,李南山这些年来一直潜心修炼,还从未来过此地,正殿之中,雕栏画栋,富丽堂皇,不知多少年不见人迹,但却没有落下半点灰尘。 打量庄#严肃穆的大殿一圈以后,李南山的目光,落于殿内正上方的中心位置,悬挂的一副画卷之上。 画卷上所描绘的内容极为简单,寥寥几笔,勾勒出波涛汹涌的大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朝大海,分不清男女的人影,静静伫立在岸边。 比较特别的是,在大海之上,日月同天,交相辉映,画卷右侧,落着寥寥数语: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李南山仰着头,静立而观,虽然是初见这幅画卷,但不知为何,他心生古怪的熟悉之感,尤其是这个人影,他仿佛曾在某个地方见过。 “这应该就是本宗始祖,就连师门…也是注定的。” 许久以后,李南山低声自语一句,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云开雾散,雨过天晴,整个风华旧地光风霁月、万物明净,在用云纹令牌打开护山阵法以后,李南山回望了一眼,这总共十多年来的居住之地,而后踏上银光飞剑,洒脱离去。 护山阵法的光幕缺口缓缓闭合,整个风华旧地,又恢复往昔寂静的模样,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宛若无人居住的世外桃源。 蓦然间,却有一声幽幽地叹息,在整个洞天福地内传荡开来。 “哎!” “这小家伙身上的秘密不少…只剩下他和清儿了么?” -- 李南山离开风华旧地以后,并未直接前去,风清歌所留玉简中标记的位置,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急速飞驰,来到一处故地。 李南山缓缓从空中落下,这里远离官道,极为偏僻,在不远处的山壁上,刻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而在下方的空地上,当年的莲花平台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尊方鼎,此地,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李南山注视着面前的一切,神色有些困惑,因为当年筑基将成时,他冥冥之中,对此地生出一种奇特的感应,随后就进入到了龟息假死状态,他能成就天品筑基,或许与此地有关。 “方鼎还在,这应是百草门之物,可那个莲花平台,去哪儿了?” 李南山神色凝重,放出神识,仔细地将此地与四周查探了一番,又飞到山壁上,伸出手来,摩挲感受那两只蝴蝶,但并无任何古怪之感。 除了那消失的莲花平台,李南山也没有发现任何蹊跷之处。 最终,他只得作罢,再度踏上银光飞剑,调转方向,朝着玉简地图上标记之地,疾驰而去。 在李南山离开片刻以后,那山壁上栩栩如生的蝴蝶,好似又活了过来,翅膀轻轻煽动起来。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七章 百草故人 天空碧蓝,一望无边。 五年内斗战争过后,洛神国伤筋动骨,洛应天登上大位以后,轻徭薄赋,休养生息,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整个国家恢复往昔繁荣之象,境内一片祥和。 青空之上,李南山脚踏银光飞剑,一一掠过江宁城与洛京城,这些凡间繁华的城池,没有让他再驻足停留。 大半天过后,李南山离开洛神国国境,收回了向下查探的神识,展开全速,向玉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疾驰而去。 在与洛神国接壤的一个小国内,很少见有平原,无尽的荒山绵延万里,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有一处华丽雄伟的洞天福地,形似半个巨大的葫芦,扣在大地之上,此地正是百草门所在! 在山门外,葫芦口附近的山谷处,有一个青玉石板铺就的庞大奢华的广场,五根寓意五行的石柱高高矗立,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四散缭绕。 此等仙家宝地,今日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群不速之客,站在广场的一侧,身穿统一的天蓝色道袍,神色大多冷淡漠然,桀骜不驯。 广场临时搭建的擂台上,百草门的一名筑基期弟子,正与一个神情冷漠的修士切磋,名为切磋,但对方出手狠毒,这名弟子只得堪堪抵挡,眼看就要落败。 这一众修士的为首之人,是一个约是古稀之年的老者,一头白发,面容苍老,他手拿白毛拂尘,轻抚长须,眯着双眼,冷嘲热讽道:“这百草门的外门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话音刚落,这名百草门弟子,就被一股难以抵挡的灵力波动推至场外,面色灰败,重伤昏迷。 百草门其他的弟子将他接住以后,急忙给他喂下疗伤的丹药,在一旁,还躺着另外一名半死不活的弟子。 “哈哈!”老者大笑一声,望着百草门这边为首的中-年-美-妇,挖苦道:“半夏子,两场已过,还剩两场,老夫劝你赶紧认输,这次切磋,又是我太上青天门胜,还不快快献上约定好的丹药!” “净虚子!胜负未分,你不要太过分!”被唤作“半夏子”的美妇怒目而视,心中却是叹息一声。 “好!那就赶紧让你们的下一位弟子上场吧,本门或许只需出他一人!”净虚子皮笑肉不笑,抚须嘲讽道:“可不要忘了事先定好的规矩,只有筑基期的弟子才可上场。” 半夏子拦下身后一位面容清丽绝俗、愤愤不平的女子,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望向一位面容白净、修为筑基后期的男弟子,嘱咐道:“白杨,你去,小心应对!” 白杨低头称是,随后轻飘飘地飞到擂台之上。 白杨抱拳施礼以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与太上青天门连战两场的弟子“切磋”起来。 正当此时,青空之上,一道银色流光载着一人,从不远处急速飞驰而来,传出一阵破空之声,不过此人只是看了一眼下方,并未缓速停留,反倒是加速疾驰,想要直接经过此地。 心情大好的净虚子,抬头望了望天,哼了一声,那疾驰的银光飞剑顿时止住,不得动弹,其上的人影摇晃几下后,随着银光飞剑一起,从青空中坠落而下。 李南山狼狈落地,净虚子瞟了一眼他身上的天青色道袍,随口质问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半夏子,这人可是你百草门弟子,真是没规矩!” 四面八方的目光聚集而来,甚至擂台上,正在斗法的两人都暂时停手,李南山本是路过,一心想要前去找寻师父风清歌,但前往玉简标记之地的位置,确实要途经百草门。 李南山抬手收回银光飞剑,不想惹是生非,正一脸困惑不解时,听闻净虚子之言,再结合眼前的情况,他顿时明白几分,心神一转,拱手开口。 “前辈,多年以前,在下曾被百草门的闻采薇闻姑娘,收为记名弟子,只是这么些年来,一直未回过宗门。” 净虚子一脸狐疑,望着神色自若的李南山,他不过是想稍加教训一下,这不讲规矩的小家伙,却没曾想到,他真是百草门的弟子。 不过,净虚子一眼看穿李南山筑基初期巅峰的修为,故而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因为这修为在此次切磋中,掀不起什么风浪。 百草门这边,那本是愤愤不平的清丽女子,在李南山落地以后,就一直盯着他打量,这时听见他的言语,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这面容清丽绝俗的女子,正是十多年前,让李南山迈入仙途的闻采薇。 因为十多年的时间过去,李南山的变化颇大,故而闻采薇不确定地出声问道:“你是……李南山?” 李南山神色自若地靠近百草门众人,翻手拿出一个散发着清香,好似香囊的储物袋,望着人群之中,神情转为惊讶的故人,笑着开口。 “正是在下,闻姑娘,别来无恙。” 李南山与闻采薇,算不上真正的师徒,但闻采薇是他修道的引路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半个百草门弟子。 闻采薇盯着香囊储物袋,向半夏子传音解释几句以后,又望向李南山,莞尔一笑道:“真是意外!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你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半夏子听完传音,又看了一眼百草门特有的储物袋,也是对李南山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 “说来话长…”李南山站在百草门众人面前,神色淡然,笑道:“在下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来此,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净虚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他眯起眼来,转头看向擂台上恢复战斗的二人,不再理会李南山。 李南山解释两句以后,便与百草门的众多弟子站在一起,天青色的道袍,与百草门淡青偏蓝色的衣着,颜色上并无明显区别,他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位百草门弟子。 李南山远远地看着,擂台上修士间激烈的斗法,向闻采薇传音问道:“闻姑娘,对方是哪个宗门?来者不善啊。” 闻采薇望着台上你来我往的战斗,秀眉微皱,传音解释道:“太上青天门!他们仗势欺人,每三年就来强行索要一次丹药,名义上叫切磋,其实不就是贪图本门的灵丹!” “要不是本姑娘修为已到了结丹期,不得上场,我早就像以前一样,上去好好地揍一揍,这些又神气又爱显摆的太上青天门弟子!” 李南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旁重伤,刚刚转醒的两名百草门弟子,又重新看向场上势均力敌、陷入苦战的白杨,沉默稍许以后,再度传音问道: “闻姑娘,这切磋是五局三胜,还是七局四胜?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出一份力?” “你要上去比斗?”闻采薇诧异地转头望着李南山,清眸流转,传音道:“七局四胜,这是第三场!” 闻采薇想了想,又婉言道:“李南山,你虽说进步神速,短短十余年时间,修为就到了筑基初期,但你还是不要逞强,对方出手狠毒,虽说禁止下死手,但一不小心就会重伤!” 闻采薇的知遇之恩,李南山一直记在心里,他虽说并未真正拜入百草门,但现在有机会报恩,自然当仁不让。 正好李南山也想试一试,自己目前的实力如何,天品筑基是不是如传说中一样,在筑基期,呈现碾压无敌姿态。 李南山与闻采薇传音交谈间,场上正在斗法的白杨,瞥见二人略显亲密之态,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气,一时分心。 太上青天门的弟子抓住这个良机,全力出手,白杨匆匆抵挡,生生扛下了对方的术法,但却被轰下了擂台。 擂台下,白杨愣了片刻,向半夏子低头躬身道:“弟子学艺不精,有负厚望,实在惭愧。” “无妨。”半夏子心中一叹,她看的出白杨是有机会赢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露了个致命的破绽,被对方抓住,一击轰下擂台。 白杨甩了甩衣袖,抬头扫了神色平静的李南山一眼,羞愧地回到百草门众弟子之中。 半夏子眉头皱起,看向身后众多的外门弟子,白杨出了意外,没有战胜对手,她竟一时不知道,再派谁去上台比斗。 净虚子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哈哈!半夏子,我方已连胜三场,结果毫无悬念,你们还是快快认输吧!” 李南山忽而向前迈出一步,对半夏子拱手道:“前辈,在下愿上场一试!” “你?”半夏子愣了稍许,她一眼看穿李南山筑基初期巅峰的修为以后,语气温和道:“小友勇气可嘉,但此番比斗十分凶险,下一场,我心中已有人选。”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八章 出手! 百草门分为内、外两门,以内门为主,外门为辅。内门弟子炼丹,主修丹道,外门弟子大多炼丹天赋不佳,但修炼天赋卓越,故而修行道法御敌。 太上青天门仗着自身的实力越来越膨胀,近二十年来,每三年一次,强行与百草门定下切磋比斗一事,以此获取百草门的丹药资源。 太上青天门上场比斗的弟子,虽说修为仅是筑基后期,或者筑基大圆满,但大多个人实力出众、心机深沉、出手狠毒,历经过鲜血洗礼。 百草门一向以和为贵,不问世事,较为佛系,比起太上青天门的筑基期弟子,宗门内的外门弟子,好似温室花朵一般,自然难以战胜对方。 半夏子想着那一心追求丹道的掌门师兄,心中再度一叹,她正准备随便让一名外门弟子上场,默认这次切磋比斗,又一次不敌时,李南山却再次不卑不亢地开口。 “前辈,在下对自己有信心,请前辈让我上场一试!” 半夏子正欲开口,闻言又仔细地望了李南山几眼,神识发现了他丹田中的一枚银白色的剑丸。她思忖稍许以后,笑道:“罢了,李南山,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去吧。” “如若不敌,即刻认输,莫要逞能,一些不算珍贵的四品灵丹,本门还是出的起的。” 修真界将丹药分为一到九品,四品灵丹,一般为元婴期修士所用丹药。 李南山向前迈出三步,向半夏子躬身拱手道:“在下定不负前辈所托!” “百草门财大气粗,我辈修士有目共睹,些许四品灵丹自然瞧不上眼。”净虚子瞅着李南山飞上擂台,继续开口讥讽。 “哈哈!半夏子,你派个筑基初期的小辈上台比斗,这是打算提前认输了么?” 半夏子仰天而视,理都懒得理这一直不停冷嘲热讽的净虚子老道。 净虚子远远地打量着李南山,眯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查觉的幽芒,心中暗忖:筑基初期巅峰的…剑修? 李南山轻飘飘地飞到擂台上,面容和善,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不远处傲然而立的青年男子,抱拳开口道:“在下李南山,不知兄台名讳?” 太上青天门的弟子先是一愣,随后冷漠地回道:“太上青天门,周凌。” 李南山看着连战三场,损耗颇大的周凌,一脸认真地建议道:“周兄,你不如调息恢复片刻,我们再战如何?” “白痴。” 周凌冷冷地骂了一句,但并未拒绝李南山的提议,他从储物袋取出几枚丹药,一口吞下,抬手又召出方才与他人斗法,所使用过的深黄色符箓法宝,护在周身。 周凌看了李南山一眼以后,直接盘腿而坐,吐纳恢复。李南山背手而立,面色淡然,没有动手,目光却放在那攻防一体的符箓法宝上。 两旁观战的弟子都有些发懵,明知道周凌已是经历过车轮战,体内灵力消耗颇大,却还等着他吐纳恢复,再与之交手,这不是白痴,就是对自己的修为十分自信。 可周凌明明是地品筑基后期的修士,实力强悍,连胜三场,众人有目共睹,而李南山虽然还没有出手,并未散出气息与灵力波动,但还是有人能看出,他确实只是个筑基初期的后辈,就算他也是地品筑基修士,可如此托大,实属不智。 “要不是这人,我也不会输,他莫非真有什么依仗不成?” 台下,白杨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腹诽,他发现闻采薇正面露忧色以后,心中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之意。 “闻师姐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小子,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没听闻师姐提起过!” 一炷香后。 周凌从地上站起,看着李南山,神色缓和了几分,冷冷地道:“李南山,你先出手。” 或许是自小熟读的礼乐仁义在作祟,李南山对并无深仇大恨之人,还是报以先礼后兵,这十多年的修行生涯,他出手所杀的那几名修士,不过是为求自保的奋起反击而已。 李南山笑了笑,抱拳道:“周兄,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南山言罢,宛若川剧变脸,仿若瞬间换了一个人,笑容转瞬敛起,他眼神一凝,运转全身灵力,一出手就是全力。 不动如山,动如雷霆,李南山快速掐诀一指,口中喝道:“疾!” 霎时间,一把银白色的飞剑,从李南山的储物袋中应声而出,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直奔周凌而去。 快!匪夷所思的快! 周凌顿时神色一变,只觉得有一道银色流光,裹挟着磅礴的灵力,径直袭杀而来,他被迫只得防护。 周凌打出几道灵诀,全力催动符箓,深黄色的符箓一时金光大盛,一分为九,仿佛九道不可突破的坚固屏障,挡在他的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刹那间,银光飞剑已然袭来,这周凌十分自信,已帮助他连胜三场的符箓法宝,犹如利刃划破纸张一般,九层的绝对防御,转瞬被银光飞剑一一洞穿。 不过眨眼间,这符箓法宝金光黯淡,直接报废。 周凌瞳孔一缩,神色大变,一边急忙后撤,一边欲取出其他的法宝,抵挡银光飞剑的犀利之势,却是为时已晚。 这柄泛着寒芒的银光飞剑,速度竟再次提升,下一息,已是悬停在周凌的颈部喉咙处,只需再进一分,他就会血洒当场。 颈部传来一股令人心颤的寒意,周凌不敢往下看,吞了一口唾沫,冷汗淋漓而下。 这银光飞剑如同死神索命一般,令周凌不敢动弹,沉默稍许以后,他声音颤抖道:“我……我认输!” 李南山闻言,抬手召回银光飞剑,抱拳道:“周兄,承认!” 台下的闻采薇望着这一剑,美目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她完全没想到,当年满口讨好之语,欲求仙缘的落魄书生,如今已成长到这般令她刮目相看的程度。 闻采薇不禁暗自在心里嘀咕:“看来本姑娘当初的确看走了眼,师父的宝贝玉盘果然出了问题,他的资质,绝对不凡!” “当年,如果我把那时的落魄书生,带回了百草门,那现在……他又会是什么模样?” 全场哗然! 谁都没想到仅仅筑基初期修为的李南山,仅用一剑,就逼得筑基后期的周凌认输,周凌方才的强势姿态,许多人记忆犹新。 可现在这局面,若这二人是生死争斗,照这个架势,周凌是不是在这银光飞剑的袭杀之下,已然身亡?! 两大宗门的筑基期弟子,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太上青天门的弟子,那本是冷漠甚至轻蔑的眼神,彻底变了。 就这一剑,他们便不得不重视,修为仅仅筑基初期的李南山,他们心中都在暗自估量,自己能否躲过,或者如何应对,这惊艳的一剑。 半夏子本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让李南山上场一试,却没曾想到,李南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百草门的众多弟子,更是一扫方才的颓色,异常亢奋,白杨看着场上淡然而立的李南山,不禁低下了头,死死地握紧自己的拳头。 这快到匪夷所思的一剑,确实让人惊艳! 胜负已分,周凌方才的冷漠一扫而空,目光如炬地看着李南山,沉默稍许以后,他抱拳回礼,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随后,周凌飞下擂台,对身前的净虚子躬身道:“师父,弟子有负重托!” 净虚子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周凌,知道你输在哪儿了么?” 周凌拱手回道:“师父,在我打坐恢复之时,李南山就已看出符箓的薄弱之处,而且,我轻视了他……一步迟,步步迟,故而落败!” “知道就好,你们也都听到了吧。”净虚子点了点头,眯眼看了台上的李南山一眼,思忖片刻以后,回头道:“赵光,你去!” “这小家伙是个剑修,放谨慎一点,别把事情搞砸了!” “师叔放心,我最不怕的就是剑修!” 太上青天门众多弟子中,一名身材魁梧、一脸厉色的青年男子向前一步,凌空飞起,随后重重地落在擂台上,激起阵阵灵力振荡的波纹,地面上的青玉石板,承受不住如此重量,顿时生出大量的裂纹。 “小子,老子太上青天门,赵光!前来领教你这一剑!”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二十九章 剑破万法! 擂台上,赵光双手抱胸、面色桀骜,不屑道:“小子,你能让周凌认输,足以自傲,不过也就如此了。” “老子给你一个机会,也让你先出手!” 双方门人看着赵光不屑一顾的强势姿态,太上青天门弟子的目光大多饶有兴趣,都很想知道李南山能否再次战胜对手,而百草门的弟子大多目色担忧,毕竟这关乎宗门荣耀与颜面。 “如此甚好,多谢赵兄。” 李南山神色淡然,方才一战过后,他知晓天品筑基的碾压无敌之说绝非虚言,银白色飞剑悬立在天灵之上,泛着寒光,他正欲出手,却听见闻采薇几缕薄雾般的传音飘入耳中。 “李南山,对方是体修,不修道法,专修肉身!” “肉身就是一切,就是最强悍的法宝,小心应对!” 李南山霎时一顿,目中闪过一丝精芒,专修肉身的修士,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南山思索稍许以后,掐诀一指,顿时,从他储物袋中,杀出三把泛着晶光的飞剑,直奔赵光而去,一把对着他的眼睛、一把对着胸口、一把对着下盘。 李南山本想试探一下,这赵光有没有什么薄弱的罩门或者破绽,可却没曾想到,对方完全无视晶光飞剑,依旧傲然屹立。 下一刻,晶光飞剑悉数斩在他的肉身上,发出阵阵金石相击之声,令人大感意外的是,赵光的衣衫都未破损丝毫,双眼、胸口还有下盘,更是毫发无伤。 赵光撇了撇嘴,伸出双手将三把晶光飞剑抓住,五指一捏,一阵刺耳的碎裂声音过后,晶光飞剑犹如凡铁一样,被他捏作一团,握在手心。 “李南山,若你就这点本事,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来!用你头上的那把银色飞剑来攻击!” 言罢,赵光稍稍再一用力,品质上佳的三把晶光飞剑,顿时化作无数碎屑,散落在地。 赵光眼神冰寒,浑身散发出地品筑基后期的滔天灵威,向前迈出一步,李南山眯起双眼,这一步看似平平无奇,却如同踏在他的心头。 李南山的心脏因这一步,好似都暂时停止了跳动,体内的灵力也是一滞,这是某种术法! 赵光接连再踏出三步,滔天灵威顿时笼罩住李南山,他仿佛在面对着一个不可战胜的巨人,这是以势欺人! 李南山心如明镜,知晓断然不可再让对方继续踏步,他运转全身灵力,丹田中的灵湖浪花翻涌,银白色剑丸旋转不休,一股不屈之意即刻生出,隐隐间与这庞大的灵威形成抗衡之势。 李南山目露精光,向前踏出一步! 赵光神色稍变,他没想到对方以筑基初期的修为,竟如此轻易地挣脱了自己的威势,他正欲向前再踏一步,李南山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李南山快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符,灵力催动之下,一手生生将玉符捏碎,顿时,在他面前,生出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火凤虚影。 李南山抬手一指,火凤气势滔天,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直冲赵光而去。 李南山另一手同时掐诀,一阵莫名的狂风呼啸而来,风助火势,火凤虚影身上燃烧的火焰,霎时高涨几分,赵光面对着这袭来的漫天火光,动也不动,嘴角反而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火凤径直落在了赵光身上,炽热、狂躁的火焰将他完全包裹,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燃烧爆裂之音。 赵光神色淡漠,右脚向地面上重重一踩,整个肉身顿时金光万丈,青石玉板成片碎裂,火凤虚影更是发出一声哀鸣,随后,漫天的狂躁火焰迅速消散。 在火焰将要散尽,赵光正欲近身反击之时,李南山的杀招刹那而至,那把银光飞剑泛着凛冽寒光,在火焰的遮掩下,袭杀而至。 赵光眼神一凝,电光火石间,抬手伸出两指,将即将刺入眉心的银光飞剑生生夹住,飞剑的斩钉截铁之势顿时一止,不得再进丝毫。 “自不量力!” 这时,赵光的整个肉身完全庞大了一圈,他的身材更为魁梧,长发也是见长,浑身转为金色,肉身外更有三寸长的金芒生出,他仿佛变成一个金光巨人,一手抓着银光飞剑,以奔雷般的速度冲向李南山,掀起阵阵音爆之声。 李南山面对速度极快、近身杀来的金色拳头,一时间无法应对,只得灵活的闪躲。 擂台上,赵光仿佛一位一身横练功夫的武林高手,不停地向李南山发动进攻,他的拳头、腿脚与躯体,甚至金色长发和头颅,都是他得心应手的法宝,每一击都带着磅礴的灵力与雷霆万钧的重量。 李南山与之周旋,以灵活的身法堪堪躲避,根本无法反击。 百草门弟子看着场上陷入苦战、处于下风的李南山,一个个面露担忧之色,闻采薇更是秀眉紧蹙。 轰隆! 赵光一击落空,金光铁拳砸在地上,青玉石板应声而裂,激起大量灰尘,李南山躲避之下,忽而凌空飞起。 赵光甩了甩手,抬头望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李南山,开口讥讽道:“李南山,你这人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就只会躲么,来与我正面一战!” 赵光的肉身无比强悍,战力凶猛,李南山自然不会傻到与他硬刚,他见赵光并未乘势飞起杀来,而是出言嘲讽,他顿时明白,对方这强悍灵活的肉身并不完美,而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这天空! 这并不是说赵光无法飞起,而是他若在空中对敌,定然不会再如地面上一样凶残犀利。 破绽已经找到,此刻已到反击之时,李南山心如明镜,双手掐诀,储物袋中三十二把晶光飞剑转瞬飞出,他法诀一变,向下一指,霎时间,每一把晶光飞剑,竟都生出一尺寒芒,随后直奔地面上的赵光而去。 晶光飞剑袭杀而来,赵光仰天大笑,张开双手,肉身金光大盛,他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生生硬抗晶光飞剑斩击而来的锋芒,阵阵金石相击的琅琅之声传荡四周,晶光飞剑之锋,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赵光再度开口讥讽道:“哈哈!李南山,你这是在给老子挠痒痒吗?能不能再使点劲?” “如你所愿。”李南山淡淡开口,催动全身所有的灵力,丹田中灵湖大浪滔天,银白剑丸更是银光闪耀、璀璨至极。 李南山大手一挥,从储物袋中,霎时飞出整整一百二十八把晶光飞剑,在他身后悬立旋转,宛若结成了一个呈圆形的剑阵,遮天蔽日,十分震撼! 擂台下,众多筑基期弟子看着这骇然的一幕,浑身巨震,净虚子抬头而视,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 赵光仰头望着半空中,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也是生出一丝不妙之感,他双手合十,使出全力,双腿深深陷入碎裂的青玉石板中,浑身的金光,更是浓郁到了极致。 “斩!” 李南山大喝一声,抬手往下一指,一把把晶光飞剑化作上百道流光,直奔赵光而去。 一道道锋锐的剑芒,连续不断地斩在金光之上,传出阵阵轰鸣之音,赵光好似一尊金光佛像,岿然不动。 “哈哈!李南山,你就算召出万把飞剑,又能奈我何!” 李南山听闻此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手指一动,晶光飞剑纷纷势头一转,悉数直奔赵光的下盘而去。 李南山已然知晓,赵光这无坚不摧的金身的破绽,在敏锐的神识观察下,他发现在对战时,分明有一丝丝地脉之气,由赵光脚心涌泉处,不停地涌入他的肉身,以此来维持金光不散。 这就是赵光方才没有乘胜追击,凌空而起的缘由! 上百道流光专攻一处,赵光面色一变,在一把把晶光飞剑的围攻袭杀之下,下盘逐渐不稳,身体颤动,肉身外的三寸金芒,更是时盛时黯。 忽地,在一把又一把晶光飞剑的攻势之下,赵光肉身渐渐开始大幅度的晃动,一只脚在某一刻,脱离了地面,李南山抓住这个良机,法诀一变,口中喝道:“合!” 霎时,一百二十八把晶光飞剑,转瞬仿佛合为一把,化作一道百丈长的巨剑虚影,一时间,剑芒滔天,风云色变,仿佛欲要豁开青空。 这滔天剑芒,在赵光惊惧目光的注视中,一斩而下,这把锐不可当的矛,刹那间,斩在坚不可摧的盾上!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章 杀机! 矛与盾顷刻间碰撞在一起,但却没有惊天动地的震撼一幕出现,这道滔天剑芒斩下时,反而悄无声息,异常寂静。 可让人惊讶的是,这一斩过后,凌厉的剑芒眨眼消散,赵光身上的衣衫,顿时破烂大半,肉身内外的金光更是逐渐黯淡。 这一剑过后,赵光面色惨白,身体颤抖,忍不出吐出一大口金色血液,显然已受了重伤! 李南山从半空中缓缓落地,些许折损、数量已不足一百把的晶光飞剑,被他抬手间一一召回,在他周身悬立。 李南山伸手再招,因赵光重伤几乎脱力,最为犀利的银光飞剑,也被他直接召回,悬立于天灵之上。 “赵兄,还要再战么?” 随着平静的话音传荡,铺天盖地的晶光飞剑,发出阵阵嗡鸣之音,一股磅礴凛冽的灵威,牢牢将赵光锁定,李南山只需念头一动,这近百把晶光飞剑,就会径直斩向失去金光护体的赵光。 “来!” 赵光抹了抹嘴角的金色鲜血,双眼猛地睁大,死死地盯着这漫天剑影,狞笑道:“李南山,我们再战!” 李南山面无表情,双手掐诀,再抬手向前一挥,顿时,所有的晶光飞剑,一一直奔赵光而去。 赵光大喝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口金色的精血,双臂向前伸展,双腿往后踩出两步,一道精血化生的金光防护屏障,眨眼由他掌中生出。 轰隆隆! 一道道流光斩在金光屏障之上,不断地发出阵阵轰鸣之音,激起阵阵灵力回荡的波纹。 在这连续不断的轰击之下,赵光勉强支撑,一步步被迫后退,浑身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忽地,晶光飞剑袭来的速度与威力再度提升,竟生出一道道残影,赵光咬着牙齿,死死抵御,大片汗水洒落,头昏脑沉,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伴随着一声强烈的轰击之音,赵光在无数道晶光飞剑的攻势之下,被活生生轰下擂台,他肉身上的耀目金光尽散,脸色灰败,已是昏迷。 专修肉身的体修,让李南山大开眼界,他没有下重手,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但是这赵光十分倔强,不肯认输,故而只得将他生生轰出擂台范围。 第二场再胜,李南山抬手一招,遮天蔽日的晶光剑影,被一一收回储物袋,他翻手又取出几枚常见二品丹药,一口吞下,闭目而立。 擂台上顿时寂静下来,但地面上成片碎裂的青玉石板,却昭示着,方才这轮切磋比斗的情况,有多么的激烈! “李师兄好样的!” 百草门这边,不知哪位弟子忽然拍手称快,紧接着,阵阵叫好之声随之响应,憋屈已久的百草门外门弟子,个个神情亢奋,一扫方才的郁闷忧色。 半夏子望着擂台上的李南山,目露期待之意,闻采薇更是眉目带笑,异彩连连。 看了看正被喂服疗伤丹药,昏迷不醒的赵光,净虚子面色难看到了极致,不悦道:“下一场谁去?” “师父,让我来吧!” 太上青天门众多筑基期弟子中,走出一位面容俊朗、神色阴冷,约莫三十岁的青年男子,主动请缨。 净虚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传音道:“于方,把这小子废了,老夫给你兜着!” 于方闻言,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他拱手一拜,随后直接飞到擂台之上。 李南山连战两场,有了丹药的补充,体内的灵力损耗却是不多,天品筑基为天道所亲和,与天地间的灵气自成循环,恢复的速度远超凡品与地品筑基,只要不受重伤,就能持续战斗下去。 对手再来,李南山以异于常人的神识扫去,发现上台修士的修为为筑基大圆满,他心中顿时谨慎起来,知晓此人必定极难对付! 于方没有给李南山多余的时间,一言不发,直接散出地品筑基大圆满的灵力波动与威压,紧接着,双手快速掐诀,向李南山隔空一指。 一条长达百丈的火龙瞬间而出,直冲李南山而去,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呼啸,风助火势,火龙的灵威霎时惊天动地,气势仿佛可吞日月! 术法袭来,李南山意欲躲避,却蓦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还出了一手暗招,脚下的青玉石板中,陡然伸出了一双泥土大手,将他的双腿牢牢抓住,一时间不得动弹。 眨眼间,于方施展出三个术法,瞬间成形,环环相扣,招招杀机! 说时迟那时快,李南山一手掐诀,另一手两指竖立,放在胸前,顿时,从储物袋中飞出上百把晶光飞剑,围绕着他疾驰转动,形成一圈牢不可破的防护。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百丈火龙一头撞在晶光飞剑形成的防护上,传出阵阵磅礴灵力激荡的波纹! 活生生挡下这招术法,正当李南山欲趁此良机,挣脱泥土大手的束缚时,于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双手急速掐出法诀,对着李南山隔空一点,口中喝道:“天雷引!” 刹那间,晴空之上,竟凭空生出一道耀眼刺目的紫色惊雷,径直劈在李南山的天灵上。 金助雷威,上百把晶光飞剑的防护,被心机深沉的于方加以利用,反倒是成了这雷法的助力,伴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轰鸣之音,一片闪耀炫目的紫色雷光将李南山淹没。 于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面色也是稍显苍白,显然这惊人的雷法对他来说,也是消耗不小。 这出其不意、环环相扣的术法攻击,让李南山吃了个闷亏,雷光散尽之后,显露出他的身形。 李南山衣衫破烂,灰头土脸,嘴角流出鲜血,已然有了几分伤势。有了前两场的参照,于方当然不会以为,这几招术法下去,李南山就会落败。 雷法完全散尽以后,只见于方一手掐诀,另一手五指伸直,猛地向前一推,口中喝道:“青云手!” 顿时,一个高达百丈、散发着磅礴威压的无形大手印,在虚空中生出,径直向李南山拍去。 于方一手法诀一变,隔空一点,晴空中再度生出一道紫色惊雷,带着滔天威压,径直向李南山劈去。 两个杀招,同时袭来,李南山眼神凛冽,快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自己炼制的天青色玉佩,灵力催动,向上一扔,转瞬形成一道厚重的防护光幕,以此抵御惊雷之势。 与此同时,李南山挣脱脚下的束缚,双手掐诀,向前一指,一百二十八把晶光飞剑外加银光飞剑,还有一把血红飞剑,霎时飞出,眨眼汇聚为一体,形成一条长达百丈的剑龙。 这把血红飞剑,品质稍逊于银光飞剑,是李南山将从焚天宗两名弟子手中得来的,那两把火红飞剑,加以熔炼而来。 银光飞剑与血红飞剑,居于最前方,好似这条剑龙的双眼,一个银目,另一个,则是血目! 天空轰鸣,云层倒卷,百丈长的剑龙发出一声咆哮,散发出幽寒凛冽的剑芒,带着不屈之意,与那道青云大手印轰击在一起。 狂风呼啸,雷霆轰鸣,擂台上的震动之感尤为强烈,灵力激荡的波纹,急速向四周扩散,筑基期修士间的巅峰对决,让两个宗门的筑基期弟子,悉数心神震撼,目不转睛地观望。 众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强强对决,到底谁才会最终胜出! 紫色惊雷之势锐不可当,天青色玉佩生出大量裂纹,形成的防护光幕只能阻挡一时。 那道青云大手印,与百丈剑龙碰撞在一起,传出惊天动地的轰鸣,这道手印散发出滔天气势,带着一股灭杀之意,仿佛一切都可以镇压。 而这条飞剑形成的百丈剑龙,同样凶焰滔天,银目与血目中蕴含不屈与疯狂,掀起的狂风让四周大地一颤,让整个世界,似乎都要为之一顿。 晶光飞剑在碰撞轰鸣之中,一把把的折损,百丈剑龙的不屈斗志,却是愈发昂扬,那道高达百丈的青云大手印,也是在对撞之中急速缩小,但其气势威压,却是愈来愈厚重。 李南山面色冰冷,全力催动百丈剑龙,对方的术法中,带着缕缕杀机,这根本不是在切磋斗法,对方分明想要置他于死地! 于方面色苍白,嘴角带着冷笑,手中法诀一变,青云大手印拍击而去的速度顿时暴涨,李南山眼中带着一股疯狂之意,百丈剑龙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 轰隆隆! 几息过后,青云大手印彻底消散,百丈剑龙发出一声哀鸣,消失不见,上百把晶光飞剑全数折损在地,银光飞剑与血红飞剑,也是剑芒黯淡,被李南山抬手召回,二人的全力对拼,最终势均力敌! 随着阵阵咔嚓声响,天青玉佩彻底碎裂,防护光幕消失,紫色惊雷直劈而下,速度与威力却是大减,李南山身形一晃,躲避掉了这惊雷轰击。 擂台上,青玉石板大片碎裂,尘土飞扬,战况十分惨烈。 于方完全没想到,仅仅筑基初期修为的李南山,竟能够正面接下这连番的术法攻击,他目中的杀机更加强烈,毫不遮掩。 正当于方欲再出杀招时,李南山的反击,却是刹那而至! 李南山避开惊雷轰击以后,面色惨白,直接伸手往眉心一点,顿时,眉心处裂开一道细小缝隙,他宛若生出了第三只眼。 李南山抬手向前一点,一道泛着幽芒、熠熠生辉的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细小缝隙中闪烁而出,直奔于方而去。 这道流光无声无息,但是速度却快的匪夷所思,犹如一道黑色惊雷,筑基期的修士,根本捕捉不到它的踪迹。 擂台下,净虚子眯眼看去,心潮也是略微起伏,他看到了,那是一把幽黑色的菜刀!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一章 百花枯青丹! 于方来不及再掐诀出手,全身汗毛竖立,识海阵阵嗡鸣,头皮发麻,一脸骇然,他从这袭杀而来的黑色流光中,感受到死亡的危险气息! 电光火石间,于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青光盾牌,贴身护在面前,随后在飞速后撤中,扔出一个又一个的防御法宝,不过短短一刹那,他直接后撤了几百丈的距离,来到擂台边缘,已是退无可退! 这一切说来缓慢,但实际上只在一瞬间,这一个又一个的防御法宝,面对这道悄无声息的黑色流光,脆弱至极,碰之即碎,全数被摧枯拉朽一般,一一洞穿而过! 这每一个都可以阻挡筑基修士全力一击的法宝,仅仅让这道黑色流光的速度,稍稍顿了一下,便一个个崩溃碎裂开来,无一幸免! 于方刚刚后撤至擂台边缘位置,没有一丁点时间,作出任何其他反应,黑色流光已然而至,径直斩在那块贴身防护的青光盾牌上。 随着一阵咔嚓声响,这宗门赐予的,可以抵挡结丹修士全力一击,被于方用作最后保命手段的青光盾牌,顷刻间光芒黯淡、崩溃破碎,直接报废。 于方神色大变,无比惊骇,站在擂台边缘,身体呈后仰状,此时此刻,他终于看清了,有一把泛着寒芒的幽黑菜刀,悬立在喉咙前,只需再进一分,自己就会血洒当场! 擂台下众多的筑基期修士,不禁都用神识探去,定睛一看,顿时引起一片哗然,这令人心底生寒的黑色流光至宝,竟是一把菜刀! “这是什么法宝!好快!好强!” “该死,这李南山到底有多少宝贝!那晶光飞剑,他好像有成千上万把一样!现在这又是一件至宝!” “这是……菜刀?凡人砍瓜切菜所用的菜……菜刀?!” “他娘的!我修道一甲子,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把犀利的菜刀法宝!!” “啧啧…于方危险了,要有这样的至宝在身……结丹期修士,我亦不惧!” 李南山面无血色,摇晃着身体向前迈步,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于方的心头,他每踏出一步,于方的心跳速度就会加快一分,仿佛下一刻,咽喉处的那把菜刀,就会轻轻一划,夺走他所有的生机! 最终,在李南山走到离他几丈远的位置时,于方深吸一口气,再也忍受不住,低吼道:“我……认输!” “承认!”李南山语气虚弱,抬手一招,幽黑菜刀被他召回,握在了手中。 生死危机解除,于方后仰的身体回正,他站在擂台边缘,神色阴晴不定。 “好!” 连战三场,三场皆胜,百草门众多弟子异常亢奋,气势大涨,尤其是这一场,面对着地品筑基大圆满的对手,李南山在对手环环相扣的术法下,屡落下风,眼看就要败北之时,竟瞬间扭转了局势。 众多筑基期弟子,对这位从未回到宗门的师兄,隐隐生出一丝尊重与崇拜。 即使李南山是后入门的记名弟子,他们也要道一声“师兄”! 修真界,实力至上,强者为尊,这是难以更改的铁律,如同天地间无形的法则,印在每一位修士的心中。 忽地,正当李南山放松戒备,准备吞服丹药疗伤时,于方的目中闪过一丝毒辣之色,他拼尽全身最后一点灵力,一手快速掐诀,再一次施展出天雷引。 顿时,晴空中风云色变,一道不太粗壮的紫色惊雷直劈而下,目标正是已然受伤的李南山! 惊雷袭来,李南山神色一寒,对方明明已经认输,但却恬不知耻,突然袭击,他本就受伤,此时已是难以躲避。 电光火石间,李南山心中一狠,在惊雷落下之际,他用尽浑身最后一点余力,丢出手中的幽黑菜刀,一道黑色流光,仿若奔雷,直奔于方而去。 “竖子尔敢!” 净虚子大喝一声,手中拂尘一甩,几缕白毛以闪电般的速度闪烁而出,直奔幽黑菜刀而去。 “鼠辈!” 事发突然,惊雷之势已然难以拦截,半夏子面色一变,抬手一点,一道七彩匹练瞬间生出,与那几缕白毛碰撞在一起。 两名元婴期修士的神通相互碰撞以后,霎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庞大的法力波动轰然炸开,向四周扩散开来,两方宗门许多修为低微的弟子,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一脸骇然。 七彩匹练与几缕白毛一齐消散,与此同时,轰隆一声,炫目刺眼的紫色雷光,将李南山的身形完全包裹,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刺耳雷鸣。 没有了净虚子的阻拦,于方也被一道黑色流光,从小腹处直接穿透而过,丹田顷刻破碎,根基尽毁,一身地品筑基大圆满的强悍修为,付之流水,再难重新修炼而回。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于方此举,最终两败俱伤! 于方泛起冷笑的面容直接大变,张口吐出大量鲜血,他低头看着自身被开膛破肚的小腹,感受着空荡荡的丹田,神色惊骇恐慌,满是难以置信。 于方做梦也没想到,李南山在如此危机关头,竟会这般果断狠辣,完全不顾那道惊雷的轰击,反而直接奋起反击。 于方艰难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着被紫色雷光淹没的李南山,面露怨毒的神情,而后眼前一黑,直直倒下了擂台。 太上青天门的弟子,赶忙上前接住昏迷的于方,净虚子大袖一甩,一粒清香四溢的丹药,直接进入到他的口中,下一息,于方小腹处汩汩直流的鲜血,顿时止住。 净虚子转过身来,不再关注于方,而是眯眼看向半空中,那泛着幽芒、不染血迹的菜刀,他见猎心喜,正欲出手强取,但这幽黑菜刀好似通灵,猛地一颤,再度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逃离。 而且,这把幽黑菜刀,直接如同元婴期修士一样,生生瞬移出一大段距离,径直没入,被一片紫色雷光淹没的李南山的眉心中。 净虚子面色不改,但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火热之色,心中暗忖道:“这菜刀…已然通灵,竟还可以瞬移,这是……至宝!” 与此同时,半夏子一步闪烁之下,直接踏上擂台,衣袖一甩,紫色雷光尽散,显露出其内李南山的身形。 李南山的状况十分糟糕,衣衫碎烂、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气息微弱,脏腑俱损,伤口中晶莹剔透的骨头肉眼可见。 若不是天品筑基成就的强悍肉身,他现在已然在于方的偷袭之下身亡。 半夏子瞧了一眼李南山的惨状,俏脸生寒,她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清香扑鼻、闻之欲醉的丹药,喂给李南山服下。 半夏子已然盛怒,又远远地看着太上青天门众人,怒目而视道:“净虚子,你教出来的弟子可真是卑鄙,明明已经认输,却还出手偷袭,真是恬不知耻!” “彼此彼此,你这弟子也不赖嘛。” 净虚子语气不咸不淡,眯眼盯着并未身亡的李南山,讥讽道:“半夏子,还是你们百草门奢侈,百花枯青丹这种极品疗伤丹药,你也舍得给这筑基小辈服下!” 半夏子冷笑一声,怒从心起,破口大骂道:“你这牛鼻子老道,还是好好看看,你那恬不知耻的宝贝徒儿吧!真是活该被废!” “哼!”净虚子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胜负未分,还有最后一场,这半死不活的小子,一时半会不可能恢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派谁上场!” 李南山现在的感觉十分奇异,在一股扑鼻的清香入口以后,一种妙不可言的滋味瞬间弥漫了全身。 李南山身体四处的剧痛转瞬消失,血肉伤口正在肉眼可见的愈合,生出麻痒难耐之感,丹田中近乎枯竭的灵湖,与黯淡的银白剑丸,也在急速恢复之中。 还有识海,仿佛久旱逢甘露,枯木又逢春一样,李南山识海中的感觉更为强烈,本是光芒黯淡的识海,又逐渐闪烁起明亮的金光,神识化作的金色海水,一时间波浪滔滔。 李南山那本就异于寻常修士的浩瀚识海,其范围竟又在缓缓扩大,几息之后,却又不得寸进,停止了扩张,仿佛因修为的限制,达到了上限! 神识力量,是筑基修士赖以生存的资本,是强大实力的前提,是最为重要的保命手段,而李南山目前的修为,仅仅筑基初期巅峰,神识之力,却已然达到筑基期的极限! “牛鼻子老道,这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半夏子冷言冷语,望了一眼伤势好转、气息稳定下来的李南山,内心稍安,她又回头看向台下神情亢奋,跃跃欲试的众多外门弟子,正欲点名让一位筑基大圆满修为的弟子上场,却忽而听见沙哑坚定地声音传来。 “前辈,这最后一场,还是让我来吧!”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二章 风中柳絮 半夏子颇有些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李南山已然清醒,他的模样虽说还有些狼狈,但是气息沉稳,方才惨不忍睹的伤势,已无大碍。 虽说百花枯青丹,乃是修真界推崇至极的疗伤圣药,但这种立竿见影的疗效,半夏子还是初次遇到,她不禁关心道:“小友…你的伤势?” 擂台下的白杨,面色平静,忽而仗义执言道:“李师兄,你已经为本门做的够多了!” “你身受重伤,不必勉强,最后一场,还是让其他的弟子来吧!” 众多百草门的外门弟子,也开始委婉的附和相劝,闻采薇颇感意外地看了白杨一眼,因为这一点也不像,平日沉默寡言的白杨,所说出的话。 白杨面对闻采薇投来的惊讶目光,身体顿时一颤,神色有些闪躲之意。 “多谢前辈赐丹,多谢诸位关心!” 李南山感受一番自身的恢复状况以后,倏地站立起来,大手一挥,换了一身干净衣物,随后向半夏子拱手,又向台下众人抱拳一笑,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前辈,诸位,此丹玄妙,在下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不会有太大影响!” 半夏子仔细地望着李南山,敏锐的神识查探到,他身体的恢复情况,确实远超她的预估。 半夏子思忖稍许以后,嘱咐道:“罢了,李南山,最后一场他们派出的弟子,绝对还是宗门天骄!” “如若不敌,你不要勉强,避免再次受伤,伤到根基!” 李南山低头称是,半夏子不再纠结,一步迈下台去,她远远看着太上青天门众人,目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李南山的伤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然恢复了五成,而且,神识力量隐隐又壮大几分,他暗自估摸,之所以会这样,除了百花枯青丹以外,这一切皆因天品筑基! 强大的恢复能力,远超凡品、地品筑基修士的持续作战能力,这都是天品筑基的好处,李南山的神识力量,更是在筑基初期,已然达到筑基修士的极限! 天品筑基的碾压无敌之说,绝非虚言,寻常的凡品与地品筑基大圆满修士,如今全盛状态的李南山,胜之不难! 只有像于方这样的宗门天骄一辈,才有与李南山正面一战的资格,他目前的修为,配合上风雷剑诀,虽说难以战胜于方,但与之相比,也难分伯仲。 可李南山若是祭出至宝菜刀,不出其他意外的话,所有的筑基期修士,杀之只需一刀! 若李南山修炼出两枚圆满的银白剑丸,修为达到筑基中期巅峰,那他即便没有菜刀,也能横扫筑基境,再难有敌手,这就是天品筑基的可怕之处! “就算是百花枯青丹,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这小辈……”净虚子眯着眼,看着台上闭目而立的李南山,抚须暗自沉思,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风絮,最后一场,你去!” 太上青天门众多弟子中,唯一的一位女修,向前一步,凌空而起,身姿缥缈,落在擂台之上。 净虚子目中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愠色,心中暗道:“你小子胆敢坏老夫好事,那就让你们狗咬狗好了!” 擂台上,李南山打量着不远处,身子修长瘦弱、长发飘摇、容颜极美、面色寡白、神情冰冷的妙龄女子,恍惚之中,好似看见久违的师尊,他不禁笑了笑,抱拳道:“这位姑娘,请容在下调息片刻!” 言罢,李南山也没等风絮回应,直接取出几枚二品灵丹,一口吞下,随后盘腿而坐,闭眼吐纳。 风絮静静地望着完全不设防的李南山,并未动手,她的神色,反而变得十分复杂,眼神无比空洞。 一炷香的功夫一晃而过。 李南山的伤势已然恢复近八成,他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再度抱拳道:“姑娘,请赐教!” 台下,周凌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对峙而立的二人,眼神火热,饶有兴趣,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人完全是同一类人嘛……不知道她能不能胜过这个生猛的家伙!” 台上,风絮一言不发,抬手虚空一点,顿时,一股地品筑基后期的修为波动四散而开,一把通体紫色的小巧飞剑,从她的储物袋中闪烁而出,直奔李南山而去。 李南山不慌不忙,抬手一指,银光飞剑闪烁而出,霎时间与紫色飞剑短兵相接,两柄至宝飞剑互相斩击,发出阵阵锵锵之声,一时间难分胜负。 不过转瞬间,二人已然交手,李南山目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他发现,这位妙龄女子,居然也是个剑修! 两柄飞剑正碰撞间,李南山大袖一挥,顿时,一百二十八把晶光飞剑外加血红色飞剑飞出,一共一百三十把飞剑,达到他目前所能操控的极限! 李南山双手掐诀,隔空一点,所有的飞剑猛地一颤,传出阵阵嗡鸣,紧接着径直斩向风絮。 遮天蔽日的剑影,这震撼的一幕再现,台下太上青天门这边,隐隐传出阵阵吸气之声。 “这数量…又是上百把!这李南山……他到底还有多少把飞剑!” “他大爷的!这些泛着晶光的飞剑,每一把都是好宝贝啊!” “他娘的!百草门的弟子,一个个都肥的流油!” “这家伙哪有一点像百草门修士的样子,你们还没有发现么…我看呐,他倒是像……风华宗的弟子!” 面对遮天蔽日的上百道晶芒,风絮临危不乱,玉手法诀一变,半空中的紫色飞剑紫光大盛,刹那间生出上百道紫色剑影,与斩来的晶光飞剑战作一团。 擂台上,一时间晶芒四溢,紫光滔天,庞大的灵力波动惊心动魄,阵阵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李南山与风絮默然而立,两人的双手都在不停地挥舞,手指隔空虚点之下,一道道紫色流光,与一道道晶光相互碰撞斩击,这震撼耀眼的一幕,令人目眩神迷! 剑修间的战斗令人赏心悦目,但却是处处危机四伏,杀意弥漫。 李南山在斗法中,熟练地操控一把把晶光飞剑对战,愈来愈得心应手。 风絮的个人实力十分强劲,与李南山应在五五之数,两人一时间分不出胜负。这反倒是便宜了李南山,他正以此快速地积累战斗经验,这也是他主动帮百草门的缘由之一。 忽地,风絮手中法诀一变,上百道紫色剑影顷刻间合为一道,小巧的紫色飞剑上,顿时生出一道长达百丈的紫气剑影,其上的紫芒浓郁到了极致,散发出让人心颤的危险气息。 “这是……” 李南山怔怔出神,手中的法诀也是一变,刹那间,一百三十把飞剑仿佛合为一把,银光飞剑上顿时生出一道百丈长的巨剑虚影,散发出骇然的寒光剑芒。 两人的这招术法,除了细微差别,分明一模一样! 两道惊世骇俗的剑芒,气势滔天,撼动苍穹,蓦然碰撞,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磅礴的灵力波动倒卷八方。 两方的观战弟子看的都是津津有味,但剑芒尽散,余波过后,李南山却不再出手,他抬手招回所有的飞剑,目露精芒,开口问道:“姑娘,你明明是太上青天门弟子,又为何会修炼这风雷剑诀?” 净虚子闻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神色玩味,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风絮寡白的面色因斗法而稍稍红润,她望着李南山沉默不语,神情凄苦,明眸中闪过一丝悲哀之色。 净虚子见风絮也停了手,顿时高声呵斥道:“风絮,你现在是我太上青天门弟子,斩杀风华宗余孽,名正言顺,还不快快动手!” 李南山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目露寒光,看了净虚子一眼以后,又开口质问道:“风姑娘,你既然修炼风雷剑诀,那便曾是风华宗弟子,你为何又会拜入太上青天门,现在又要与我为敌!” “你不知道?”风絮面色凄婉,眸光复杂,嘴角掠过一丝凄苦的笑意,痛苦地道:“那你就不要问了。” “风…” 李南山再欲开口,风絮却是摇了摇头,直接全力出手,掐诀隔空一点,悬立在她天灵之上的紫色飞剑,缓缓升空,与此同时,又迅速地扩大。 不过转瞬间,这小巧的紫色飞剑,竟化作一条遮天蔽日的紫色剑龙,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直奔李南山而去。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三章 前车之鉴 紫色剑龙袭来,天空轰鸣,狂风呼啸。 李南山长发飞扬,衣衫作响,他目光凝重,压下困惑的心思,电光火石间,运转全身灵力,抬手一指,一百二十八把晶光飞剑,外加银光与血色飞剑,顷刻飞出,汇聚于一体。 共计一百三十把飞剑,转瞬形成一条晶光闪闪的剑龙,银光飞剑好似这条剑龙的银目,血色飞剑仿佛这条剑龙的血目,气势之盛,直冲云霄! 伴随着一声轰鸣,两条气势滔天的剑龙蓦然相撞,顿时在擂台上,掀起一股风云色变的灵力风暴,这轰鸣之音好似天雷滚滚,虚空仿佛都要炸裂。 李南山与风絮二人,各自都不得不后退数十丈,以此躲避磅礴灵力冲击下的余波。 阵阵轰鸣声中,紫色剑龙与晶光剑龙渐渐消散,掀起的灵力风暴却经久不散,狂风吹起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李南山面色苍白,晶光飞剑折损大半,风絮寡淡的面色愈发惨白,回归小巧模样的紫色飞剑,也是黯淡无光。 余波尽散,李南山目光炯炯地望着远处的风絮,风絮却别过脸去,有意避开他的目光。 李南山心中一叹,知晓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风华宗十多年前发生的变故,也远超他之前的料想,而且这事一定与太上青天门有关! 想到此处,李南山心念通达,伸手往眉心一点,眉心处顿时裂开一道细长缝隙,紧接着,他掐诀向前一指,一道泛着幽芒,熠熠生辉的黑色流光闪烁而出,径直斩向风絮。 风絮望着根本捕捉不到踪迹的幽黑菜刀,忽而凄婉一笑,面露一丝解脱之意,然后闭上双眼,竟不闪不避,任其宰割。 擂台上,容颜惨白、身子柔弱的妙龄女子,好似无根浮萍,风中柳絮。 风絮本就冰凉的心,早在多年以前,就随着宗门一起死了,这些年来,她没有露出过哪怕一丝笑容。 在风絮看来,李南山就是冥冥之中,注定而来的人,来取走她早就该死去的性命。 风絮突然一心求死,李南山不由得神色一变,他不过是想用菜刀,逼迫风絮认输,从而帮百草门赢得最终的胜利。 李南山没有料想到,风絮竟会突然心存死志,完全不躲不避。 顷刻间,李南山五指虚空一抓,强行改变菜刀的速度与方向,超负荷运转全身灵力,他不禁喉头一甜,忍不住大吐一口鲜血。 这道黑色流光,在李南山的强行干预下,斩击的方向在转瞬间,生生偏移了几分,避开了风絮的要害,幽寒的刀芒,划破她的脸颊,斩下一缕缕青丝。 一道急速而来的流光,在耳旁呼啸而过,但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没有出现,风絮不禁睁开眼来,远远看着正怒目而视,望着自己的李南山,她抚摸着脸庞上一道浅淡的伤口,沉默稍许,喃喃低语。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早就该死了!” 李南山抬手召回幽黑菜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怒声道:“一心求死之人,我才懒得杀!” 风絮听闻此语,眼神空洞,神情麻木,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蓦然转身,轻声道:“我输了。” 李南山远远望着用冰冷外在,掩饰脆弱内心的风絮,沉默片刻,然后一字一句地向她传音道:“风絮,本宗宗主她还没死,她现在是我的师尊!!” 风絮摇晃的身形瞬间一顿,她颤抖着身子,转过身去,发现李南山正笑容亲和,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 顿时,风絮空洞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她冰冷死寂的内心,也燃烧起点点希望的焰火。 两人对视了一刹那,随后,风絮对着李南山点了点头,轻飘飘地飞下擂台,她并未出声恭维净虚子,也没有因切磋失利惭愧自责,而是直接回到众弟子中,自己原来的位置。 周凌忽而一脸关切地靠近风絮,关心道:“风师妹,你感觉怎么样?你不要灰心丧气,李南山那家伙,实在是太生猛了,都不知道百草门什么时候,冒出这样的一个变态!” “我甚至觉得……这家伙根本不是百草门弟子,他可能是百草门提前找来的帮手,是早就准备好的秘密武器!” “我没事。”风絮望了一眼一脸真切的周凌,冷淡地回了一句,随后闭目沉思。 “那就好,那就好。” 周凌笑着摸了摸鼻子,整个人好似打了鸡血一样,神色异常激动,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冰山美人,此刻终于有了淡淡的回应,这还是风絮第一次对他开口讲话,真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周凌在恍惚之中甚至看到,风絮方才刹那间,好像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七场切磋全部结束,百草门在连败三场的情况下,又连胜四场,如此令人大跌眼镜的逆转,竟全靠一个路过的记名弟子李南山。 惊吓周凌、完败赵光、力挫于方、战胜风絮,这每一位太上青天门弟子,都是凤毛麟角的天骄之辈。 李南山以他一人之力,以无数把飞剑,以一把幽黑菜刀,完美诠释天品筑基的碾压无敌之姿! 台下两宗的众多筑基期弟子,默然望着擂台上负手而立,神色凝重,面无表情,宛若高手寂寞如雪模样的李南山,心中难免都生出一丝钦佩与敬重。 天意从来高难问,在修真界中,强者,从来都是被仰望与追赶的存在,这是亘古不变的天道法则! 半夏子露出久违的笑意,一步之下迈上擂台,望着李南山,感激道:“小友,这次多亏了你!” “前辈,闻姑娘曾对在下有大恩,我自当尽心尽力。”李南山心事重重,拱手施礼道:“我本就算得上半个百草门弟子,主动请缨临时上阵,终归幸不辱命!” 这话是说给太上青天门听的,而且说的恰到好处,半夏子听完以后,脸上的笑意更盛,转身遥望着太上青天门众人,畅快道:“净虚子,此次切磋,本门获胜!你还不快快献上约定之物!” 净虚子冷哼一声,随手丢出一个储物袋,不咸不淡道:“半夏子,近二十年来,你百草门就赢了这么一次,还是靠一个从未回过宗门的记名弟子,真是不知羞耻!” 半夏子一手接下储物袋,神识往内一扫,发现并没有缺斤少两,但她还是冷嘲热讽道:“这事说起来,还真要多谢你多管闲事,若没有你,我也不会知道,本门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弟子!” “净虚老道,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让你那宝贝徒儿于方,彻底恢复吧!” 净虚子喜怒不形于色,内心却是抓狂,此事确实是他多此一举,若不是他想稍稍教训教训,半空中不懂规矩,想要直接掠过此地的李南山,那就根本不会发生现在的情况。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南山祭出至宝菜刀以后,净虚子便知晓这次切磋,太上青天门不可能再取胜,所以,他才会让与李南山同宗同源,修为仅是筑基后期的风絮,上场比斗。 “半夏子,此事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净虚子面无表情,大袖一甩,一柄古朴沧桑、长达百丈的青铜巨剑,蓦然出现在低空中。 净虚子拂尘一甩,大手一抓,太上青天门的所有弟子,就都被放于青铜巨剑上,一步之下,他亦踏上青铜巨剑。 青铜巨剑缓缓升空,将要离去,半夏子心情大好,故意抬高声音道:“净虚老道,本门另有要事,恕不远送!” “半夏子,不要得意忘形!”净虚子站在青铜巨剑的剑尖位置,俯瞰着下方,沉默片刻后,大有深意道:“老夫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切磋!” “半夏子,实话告诉你吧,本门几百年前,离开宗门,云游天下的炼虚巅峰老祖,传回消息,一甲子内,他将会回归!” “你们百草门若识相的话,就速速交出九转破婴丹的丹方!否则,待本门老祖亲临,百草门将有灭宗之祸!” “大言不惭!” 半夏子听闻此语,目光一凝,针锋相对道:“你们太上青天门若想要丹方,那就凭本事来拿吧,本门不会惧怕任何威胁!” “哈哈!”净虚子仰天大笑,讥讽道:“风华宗的前车之鉴,还没让你们长记性么!” 李南山闻言,神色顿时一变,眼皮不禁抖了一下,心中生出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之感。 半夏子冷笑两声,讽刺道:“太上青天门勾结邪道宗门,此等卑鄙无耻之事,你居然还有脸提起!” “时代变了,半夏子,本门给你们时间考虑。”净虚子轻抚长须,目光盯着李南山,冷声威胁道:“你们若不想跟这小子一样,成为丧家之犬,还是趁早献出丹方为妙!”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四章 一日为师 太上青天门这群不速之客离去了,但净虚子临走前放出的狠话,还是让给百草门蒙上一层阴霾。 李南山从净虚子的只言片语中,听出风华宗十多年前发生的变故,应该远超他的预估,切磋比斗结束以后,他无暇顾及其他,在百草门外门弟子居住之地,选择了一处洞府疗伤。 呈半葫芦状的百草门,护宗大阵遮掩下的风景尤为瑰丽,山峦叠嶂,仙雾缭绕,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外门之地众多的仙家奇景,李南山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整整半个月时间,他都在洞府中疗伤未出。 洞府内,夜色清凉如水,宛若纱雾的银光,透过透明光幕点点洒入,一汪灵泉静静地流淌,生出薄雾般浓郁甘醇、令人闻之欲醉的灵气,如此仙家宝地,比之风华旧地内的洞府,也是不遑多让。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由于百花枯青丹的残余药力,李南山身上的伤势,很快彻底恢复,甚至修为都精进了不少。 丹田中的第二枚银白剑丸,已呈现米粒儿大小,李南山的修为,离筑基中期只差半步。 但凡成就天品筑基的修士,皆受天所宠、皆遭人所妒,道途坎坷,以战养战,以杀止杀,乃是常态。 洞府内,李南山负手而立,透过无形光幕,仰头望着夜空中的白玉圆盘,眉头皱起,忧心忡忡,记忆中的清冷倩影,仿佛浮现在这迷人月色之中。 “师父,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徒儿马上就来寻你!” 正陷入沉思时,李南山外散的神识,忽而察觉到洞府外有故人来访,于是他转身打开了洞府大门。 在清冷光辉的映照下,闻采薇迈步而入,一张清丽绝俗的俏脸,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在这月色的映衬下,愈发柔美迷人,令人怦然心动。 闻采薇望着心事重重的李南山,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抿嘴打趣道:“我们的大英雄,心情好像不太好啊,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本姑娘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闻姑娘,莫要说笑了,在下正好有事想问你。”李南山抱拳施礼,正色道:“我想知道,风华宗近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风华宗?”闻采薇敛起笑容,顿了顿,不禁问道:“当年在江宁,是风华宗的修士将你带走的么?” “闻姑娘,我拜入的宗门正是风华宗!” 李南山点了点头,语气急促道:“此事颇有些机缘巧合,一时间说不清楚,而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一处偏僻之地修炼,而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风华宗,所以劳烦闻姑娘为我解惑!” 闻采薇迟疑稍许后,并未隐瞒什么,轻声解释道:“李南山,你要冷静一点,据我所知,大约在十五年前,风华宗因为一件至宝的消息暴露,被太上青天门、血煞宗、焚天宗三宗联手围攻。” “且风华宗内部,出现了叛徒,与三宗勾结,最后,被……灭了宗门。” “你说什么?灭……灭宗?!”李南山目光呆滞,失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父她因此受了重伤,逃到江宁附近,先被悠然所救……然后又遇上了我。” 闻采薇一手拢了拢秀发,若有所思,直言不隐道:“风华宗本来势力强盛,实力极强,四宗三门中排名第一,远非太上青天门这三宗任何一宗可比,就算是他们联手,也不至于被灭宗…”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风华宗内部出现了叛徒,里应外合下,这才最终导致灭宗之祸!” “而且据我了解,那件至宝似是一个谎言,一个借口,直到最后,也无一人寻到。” “当年的情况十分惨烈,许多境界高深的大能,重伤甚至陨落,风华宗誓死守护宗门的修士,全部战死!” “但也有一部分修士,随着反叛的大长老,归顺太上青天门,有些人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强迫归顺,性命捏在别人手中……我想风絮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件十分蹊跷之事,风华宗元婴大圆满修为的宗主,被宗门大长老偷袭重伤以后,却突然消失不见,不知生死。“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宗门战争,风华宗在很短的时间内,尽数毁于一旦,修炼资源被三宗瓜分。” “当年此事一出,震惊整个修真界,谁都没想到强盛万余年的风华宗,最终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 真相原来如此残酷,难怪当年风清歌会加以隐瞒,让李南山在风华旧地内好生修炼,筑基以后才可外出寻她。 “你在江宁所遇上的修士,很可能就是失踪的风华宗宗主。”闻采薇发现李南山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头紧皱,她眼波流转,试探道: “李南山,当年在江宁,风华宗灭宗一事已经发生,你可知你师父是何来历?” 李南山心里乱糟糟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寻师尊,他没有隐瞒什么,低声道:“她正是风华宗宗主!” 闻采薇轻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是拜入她的门下。” “此事……且先不论其他的,你短短十余年时间,就成为筑基期的修士,个人实力也远超同境修士,她必然对你极好,这真是莫大的机缘造化!” 李南山听闻此语,正色道:“闻姑娘,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我还好,但我师父的身份如若暴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闻采薇一脸坦然,郑重道:“你放心,我知道!” 李南山心急如焚,拱手施礼道:“闻姑娘,劳烦你告知半夏子前辈,请恕在下失礼,此刻就要离去。” “嗯?你现在就要去找你师父么?” 闻采薇愣了愣,瞪大了眸子,心中颇有些吃味,撇嘴道:“李南山,本门有这么不让人待见的嘛……这半个月来,也没见你出去过,现在伤势刚刚恢复,你直接就要走么?” 李南山神情郑重,一字一句道:“闻姑娘,师尊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我能为她分忧,自然义不容辞。” “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去寻她!” “你若想走,本姑娘也不会拦你呀。”闻采薇葱葱玉指,牵拉着一缕青丝,在指尖绕来绕去,她沉默片刻后,探着脑袋,低声开口。 “李南山,当年因我的缘故,错过了你……如今风华宗已名存实亡,你觉得本门如何?” “要不然,你改投到本门门下,我师父有意正式收你为徒,你若同意,以后就是本姑娘的小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李南山微微一怔,而后语气诚恳,开门见山道:“闻姑娘,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罢了罢了。”闻采薇轻叹一声,似乎早就预见这个结果,愁眉苦脸道:“师父也真是的,总是让我来做这种恶人!” 李南山望着闻采薇雪白娇嫩的俏脸,一本正经道:“当年若没有闻姑娘所赠的炼气口诀,在下也不可能踏入仙途,我虽说不是真正的百草门弟子,但当年之恩,莫不敢忘!” 李南山顿了顿,右手一翻,拿出一个好似香囊的储物袋,说道:“闻姑娘当年并未明说的那本古书,在下一直未曾丢弃,现在总算可以物归原主。” “咦?那东西你还留着呀?” 闻采薇颇有些惊讶,接过储物袋以后,用神识往内瞅了一眼,发现其中确有一本熟悉的古书,她顿时眉花眼笑道:“没想到你这书生,还是挺念旧的嘛。” “你此番帮助本门,也是言出必行,不错不错…本姑娘当年,也算没白忙活一场!” 闻采薇将香囊储物袋收好,玉手一翻,拿出一个散发着清香,正常大小的储物袋,她眨动着灵气十足的眸子,抿嘴道: “这是我师父嘱咐我交给你的,里面是本门一些修炼、疗伤所用的丹药,你会用得着的,其他的功法、法宝什么的,我们帮不到你,这算是你帮助本门获胜的奖励!” “多谢!”李南山双手接过,又顿了顿,抱拳道:“闻姑娘,那……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走吧走吧。”闻采薇摆了摆手,十分洒脱地说道:“本姑娘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李南山,你还是要记得,修真界中,一切谨慎为先,万事小心为上!” …… 闻采薇跟在李南山后面,缓步迈出洞府,不一会儿,她仰起如玉的俏脸,目送着一道银色流光,在月色下渐渐远去。 朦胧月色之下,闻采薇怔怔呆立半晌以后,翻手拿出一个形似香囊的小巧储物袋,细细地瞧了半天,忽而嫣然一笑,自语道: “真没想到十余年过去,当年油嘴滑舌的落魄书生,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筑基修士,风华宗么……他还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家伙!”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五章 一剑一画一世界!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李南山短暂的书海生涯里,所读之书远不及万卷,但这段时日以来,他一路长途跋涉所行的路程,却远超万里。 一路上,无尽山峰重峦叠嶂,大江大河滚滚波涛,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数不尽的江河湖海,青空之上,李南山脚踏银光飞剑,一一掠过。 风霜雨雪为友,漫天星河为伴,李南山途经的凡人国度不知几许,就连灵气充沛、修士聚集的雄伟城池,也遇上了好几座。 日月不停轮转,昼夜更替,时光弹指匆匆而过。 岁月可以掩盖下所有的伤痕,李南山前思后想,渐渐冷静了下来,事情早已发生,无法挽回。 况且,风清歌修为高深,乃是元婴大圆满的强者,在入神不出的年代,同境近乎无敌,她也不似冲动之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 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一日清晨,朝阳初升之时,李南山脚踏银光飞剑,终于到达玉简地图上的标记之处。 李南山踏在银光飞剑上,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一条一望无际、浩瀚无边的通天大河,横跨在前,汹涌澎湃的江水浩浩荡荡,滔滔不绝,磅礴的灵力不停地随着浪花翻涌,激起阵阵回荡的水纹。 眼前的景象,竟是一条好似无边无际的通天灵河! 而远处,在通天灵河上游,河水不停翻涌而来的方向,有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崖陡壁,云雾缭绕之中,一条波澜壮阔的瀑布飞流直下,宛若从天而降,一泻千里。 滔滔水流好似银河下泻,激起千波万浪,似万马奔腾,其势可吞日月。 白练腾空,飞花碎玉,水雾蒙蒙中,一柄硕大无朋、遮天蔽日的青铜古剑,横插在绝崖峭壁之中,不见剑尖,只露出剑柄,以及剑身的一部分。 远远望去,只觉石破天惊,不禁心神震撼,一股沧桑古朴之意,从青铜古剑上散发而出,弥漫四周,经久不散。 这柄遮天蔽日,仿佛可以回山转海的青铜古剑,与净虚子那日离去所踏之剑,除了大小相差甚远,近乎一模一样。 李南山远远地眺望一眼,心绪起伏难定,催动脚下银光飞剑,急速靠近青铜古剑。 离这柄青铜古剑越近,沧桑古朴之意愈发浓烈,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悲戚哀伤之意四散萦绕,李南山将银光飞剑收入储物袋,凌空立在青铜古剑前方,心神巨震。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近距离望着这柄青铜古剑,李南山只觉自己好似蝼蚁,渺小到微不可言。 忽地,李南山正目光呆滞间,他储物袋中的标记玉简自行飞出,漂浮到半空中,闪起耀眼的光亮。 随后,青铜古剑剑柄处的虚空中,缓缓出现一个齐人高的漩涡,漩涡内,便是如今风华宗宗门的真正所在! 李南山回过神来,望了一眼漩涡内灰暗的景象,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玉简收回以后,身形一闪,进入漩涡之中。 顷刻间,李南山眼前的景象换了一番天地。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灰暗世界,这是一片废墟之地,四处都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山崩地裂,草木含悲,生灵涂炭,伤痕累累。放眼望去,断砖残瓦,满目狼藉,依稀可见昔日繁华。 往昔青铜古剑内部世界,风华宗山门所在,宛若仙境的洞天福地,已化作一片废墟。 鸟语花香,欢声笑语,仿佛犹在昨日,可这一切繁华,都在一场劫难之中,全数毁于一旦。 “这就是风华宗,我的宗门……” 李南山虽说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望着眼前的残破景象,心里还是一阵空荡荡的失落,整个人在半空中怔怔发呆。 十余年前,风华宗早已不复存在,李南山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修真界利益争夺下,血淋淋的真相! 忽地,标记玉简再度自主从储物袋中飞出,而后在李南山的注视下,于半空中陡然碎裂,化作星光点点,它消散以后,李南山的身前,又出现一个齐人高的漩涡。 阵阵动人心弦、清婉悠扬的琴音,缓缓从漩涡中传出,其内好似又是另一番天地,而且里面的景象,让李南山生出一丝熟悉之感,他看着漩涡中呈现出的一小部分景象,愣了片刻,随后一闪而入。 一阵天旋地转之感过后,李南山来到了一个,别有一番天地的世界。 这是一个很小的世界,远方,有如洗碧空、有高悬朗日、有山峰伫立、有飞鸟翱翔。 而在李南山面前,湖面水波荡漾、岸边杨柳依依,有一座用一排篱笆围起清幽院落,院落外,还有一座亭台小榭。 亭台中,坐着一个白发飘摇的窈窕倩影,正是风清歌! 葱葱玉指,正一下下地拨弄琴弦,宛转悠扬的琴音由风清歌指间生出,在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之地内,阵阵回响。 古镜系统突然传出声音:“叮!恭喜宿主,进入阴阳古镜时间碎片所化小世界,获得奖励,五千古晶!” “这不是那副山水画卷,所呈现出的画面么,原来……它就是一块阴阳古镜碎片…时间碎片么…这里是时间碎片的内部世界,这里是与玉坠空间一样……类似的地方。” 李南山听着耳畔传来的生硬之语,一时间心神恍惚,五千古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十多年来,李南山修为迈入炼气一层、初入顿悟之境、还有成就天品筑基,一共三次,总计获得的奖励,才只有三千一百古晶,而且已经全部花完,他也很久没有再次获得古晶奖励。 蓦然间,袅袅琴音戛然而止,亭台内,曼妙的倩影缓缓起身,随后转过身来,不知为何,风清歌这时并未用轻纱掩面,一张仙姿玉色的绝美容颜,远远映入李南山的眼帘。 “清…” 那双刻骨铭心的星月水眸,令李南山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远远地拱手躬身道:“弟子拜见师尊!” 一阵清风带着阵阵幽香而来,风清歌一步迈到李南山身前,神色恬淡,静静地望了他半晌,檀口微开道: “十三年又一百七十三日,修为筑基初期巅峰,李南山,你没有让为师失望。” 李南山低着头,不敢直视风清歌,恭敬道:“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昔日教诲,莫不敢忘!” “弟子成功筑基以后,又花了三年时间稳固境界,故而今日才来此。” “徒儿,外面就是本宗宗门所在,想必你已猜测出部分前因后果。” 风清歌神色古井无波,顿了片刻,又轻声道:“你不用这么怕我,抬起头来,我告诉你一切的缘由。” “是。” 李南山哪里是觉得风清歌太过严厉,他强行压下不停翻涌的思绪,暗中深吸一口气,随后抬起了头。 风清歌白发披肩,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绝美容颜,灿若春华,姣如秋月,尽管她衣着朴素简约,却难掩其清冷至极的气质,仿若画中仙子,步入凡尘。 尽管不是初见,但李南山难免还是微微失神,天道所有的钟爱,天地间所有的秀美,好似聚于一处,刻画出这张无比惊艳、一眼难忘、绝美至极的容颜。 师徒二人对视刹那,李南山为了防止自己又一次失态,眼神挪向了别处,风清歌平静地望着他,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徒儿……十四年又四十七天前,太上青天门、焚天宗、血煞宗三宗处心积虑,联手围攻本宗。” “本宗全宗上下,誓死抵抗来犯之敌,但在关键时刻,大长老突然反叛,出手偷袭……本宗在内忧外患下…最终被灭宗。” 风清歌的声音清冷平淡,但其中却蕴含着刺骨幽寒,隐而未发。 “他们贪图之物,除了宗门资源以外,便是本宗至宝,山水画卷!” “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就是山水画卷所化小世界,当初为师侥幸不死,也是被它所救。” 风清歌目色幽幽,冷声开口:“李南山,作为风华宗弟子,你要记住,三宗所有参与围攻修士,皆是本宗死敌,必杀之!” “本宗大长老风鸿云,行叛逆之事,为本宗叛徒,必杀之!” “为师与你分开以后,这十余年中,已杀三宗元婴期修士十三人,元婴期以下修士不计其数。” “三年前,为师的踪迹,被三宗七名元婴大圆满修士所发现,这七人联手追杀为师,为师逃脱以后,回到本宗宗门所在,这青铜古剑之中。” “随后,为师又避于画卷世界,等你前来。” “徒儿,风华宗如今,只余你我二人!”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六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以一人之力,逃脱七名同境修士的追杀,风清歌轻描淡写般说出,李南山却深深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风清歌言罢,一双顾盼生辉的水眸,望着似有些茫然的李南山,又轻声道:“李南山,所有的一切,我皆已告知于你……你若不想拜入我风华宗,你若想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昔日只手遮天、盛极一时的强大宗门,悄然落幕,如今繁华落尽,风华宗已是名存实亡。 李南山明白,作为风华宗弟子,如今肩上的担子必然极重,太上青天门、血煞宗、焚天宗,这三大势力滔天的宗门,将会是重比万钧的巨大压力。 这平静清冷的话语,让李南山心中一叹,他沉默片刻以后,郑重开口。 “师父,弟子在十多年前,早已拜入风华宗!” “弟子幸得师父垂青,得以拜入仙门,一路修炼至筑基期…不管风华宗变得如何,繁华也好,残破也罢……无论今生来世,弟子皆为风华宗弟子!” “风华宗的血海深仇,便是弟子的血海深仇,弟子必定牢记在心,莫不敢忘!” “好!” 风清歌静静听完这斩钉截铁,义无反顾的话语,凝望着拱手躬身的李南山,素来古井无波的目色,稍稍柔和,檀口微开道:“徒儿,你随我来。” ---- 画卷世界,篱笆围起的院落中,有一间黄泥土房。 屋内,户庭无尘杂,窗明几净,陈设简约,在一方台上,有一香炉,三炷清香正静静地燃烧着,缕缕青烟缓缓升起,四散缭绕。 在正中位置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卷,画卷上所描绘的内容,李南山并不陌生,日月同天,交相辉映,一个孤傲的人影面朝大海,右下侧留有题字: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这幅画所描绘之人,便是本宗万余年前,得道成仙,飞升而去的始祖。” 屋内,风清歌静立而观,蓦然转过身来,望着李南山正色道:“徒儿,今日,在本宗始祖画像前,为师正式收你为徒,你更是为师唯一的传承弟子。” 李南山听闻此语,神色郑重,于蒲团上,行三拜九叩之礼后,恭声道:“弟子拜见师尊!” 风清歌轻点点头,轻挥衣袖将李南山扶起,而后,一双水眸凝神而观,她敏锐的神识,觉察到李南山丹田中的银白剑丸。 风清歌沉默稍许以后,轻声开口:“徒儿,剑修乃杀伐之修,所修之道唯剑道尔,因其纯粹,所染因果必定滔天,你现在改换道途,还来得及。” 李南山沉默片刻,语气坚定,一字一句道:“师父,弟子知晓自己的道心还不够纯粹,但弟子从小就想当一名纵横凡间江湖的剑客!” “这本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如今梦想成真,弟子有幸成为一名剑修……弟子此生,愿以剑为心,以杀证道!” 风清歌眼波流转,轻点点头,悠悠开口:“徒儿,你以风雷剑诀修炼剑丸,在筑基期以剑丸修炼,以此直达金丹大道,可谓剑走偏锋,惊才绝艳。” “你自行悟出的这个方法,没有什么问题,但却有些差错……既修剑丸,那丹田中的灵湖,便是可有可无。” “修士的丹田共有三处,下丹田名为气海,中丹田名为绛宫,上丹田名为泥丸宫,你的第二枚剑丸,应当在绛宫中修出才对。” 风清歌一边细细地解释,一边伸出衣袖下白皙如玉的手掌,紧接着,在李南山小腹处的气海丹田前,轻轻一转,然后又开口道:“徒儿,为师也是剑修,现在助你完善此法。” 片刻之后,风清歌收回玉手,李南山只觉一股柔和的气息涌入丹田,紧接着,其内的灵湖,忽而整个沸腾地起来,缕缕灵雾,蒸腾而上。 灵湖之上,那枚本已圆满的银白剑丸,顿时光芒四溢,流溢出动人的华彩。 李南山福灵心至,盘坐于蒲团上,闭目吐纳,运转风雷剑诀。 不知不觉中,那本是浩渺幽深的灵湖,渐渐缩小,而银白剑丸,则是逐渐变大,其上散发的银芒,愈发夺目耀眼。 第二枚呈现米粒儿大小的剑丸,在飞速变化中,随着灵雾缓缓上行,最终停留于心下位置,此处正是中丹田,绛宫! 时间点点流逝,在某一刻,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目光如电,似有一道凌厉的剑芒一闪而过,一股筑基初期巅峰的灵力波动,在不经意间散发而出。 此时此刻,李南山气海丹田中的灵湖已然消失,一枚流光溢彩、彻底圆满的银白剑丸,完全取代了它的位置,而第二枚银白剑丸,在绛宫丹田中,已是生出拇指大小的雏形。 李南山只需再闭关一段时日,修为便可正式踏入筑基中期。有了风清歌的指正,到那时,他的实际战力,又会提升一大截! 风清歌见李南山醒来,神识瞧了一眼那拇指大小的银白剑丸,缓缓开口道:“徒儿,待这第二枚剑丸,于绛宫圆满修出以后,你便可将它下沉至气海丹田,泥宫丸处,也是一样。” “你参悟风雷剑诀,以三枚剑丸冲击结丹期,为师虽说没有见识过,本宗曾有修士想出此法来结丹,但你这方法没有问题,结丹的几率将会很高,而且,只要成功结丹,就会一跃成为结丹期中的强者!” 李南山静心聆听着风清歌的细心教诲,浑身的剑修气息更为纯粹,只是因修行时日尚短,没有经过千锤百炼,故而那颗以剑为道的心,稍显稚嫩。 李南山默默听完,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感受一番自身的变化以后,神色兴奋地拱手道:“多谢师父指正!” “不必多礼。” 风清歌细细地望着李南山,漆如点墨的水眸,忽而闪过一丝惊喜之意,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徒儿…你可是天品筑基?” 李南山愣了片刻,并未隐瞒,也不询问风清歌从何而知,直接坦言道:“是的。弟子筑基时,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本来以炼气期修炼的功法,再加上师父赐予的许多筑基丹,仅能达到地品筑基。” “徒儿,你当初能以炼气三层的浅薄修为,进入顿悟之境,天资可谓世间罕有。”风清歌神色恬静,淡淡地道:“你如今成就天品筑基,倒也不算奇怪。” 风清歌忽而眉眼低垂,沉吟稍许,正色道:“徒儿,天品筑基修士,可修本宗绝学,风华命术!” “为师现在将此术传授于你。” 言罢,风清歌向前迈出几步,靠近李南山以后,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抬手伸出葱白玉指,轻点在他的眉心处。 顿时,一团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气息的灰芒,由风清歌指端生出,转瞬没入李南山的眉心。 清凉滑腻的触感稍纵即逝,李南山放空心神,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目,这团灰芒没入后,在他的识海之上,化作一个太极阴阳图,缓缓转动。 不一会儿,李南山神识化作的识海,波涛起伏,浮光跃金,紧接着,位于幽黑菜刀旁的太极阴阳图,点点消散,渐渐又化作一个个,既古朴又奇妙的文字。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人不得命,利运不通。”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命自我造,相自我改,时运不通,妄求无益;风华命术,窥测天机,窥命改命,逆天而行。” …… 转眼,三天三夜,一晃而过。 在这一日晌午时分,盘坐闭目的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他目中的瞳孔与眼白,此刻又一次融于一体,化为黑白二色,左黑右白,诡异至极。 与其同时,静立在旁的风清歌,也是睁开眼来,神色平静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似乎早已预见。这一幕好似昙花一现,转瞬消失,李南山恍然未觉。 李南山思索着识海之中,那一个又一个浮现而过的奇异文字,似懂非懂道:“师父,此术……” “徒儿,此术类似于修士施展的占卜之术,却又有不同。”风清歌慢声细语,细心解释道:“本宗绝学,风华命术,乃是本宗始祖万余年前自创而出,传承至今。” “命运之说,命自是天定,但是,运势却可改。” “过去之事早已注定,常人往往被命格裹挟,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心就不能由己。” “虽说过去无法挽回,但是,未来却可以改变。” “风华命术,趋吉避凶,顺势而为,命自我造,相自我改,逆天改命,主宰万物。” “施展风华命术,代价较大,于施术的修士无益,天理难容,必遭反噬!” “但天品筑基修士又为天道所宠,气运在身,故而,可以完美修炼并施展出风华命术。” 李南山虽说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能明悟此术必然十分不凡。 风清歌解释完所知的一切以后,水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轻声道:“徒儿,当年……为师让悠然张贴山水画卷的悬赏告示,静待来人解惑,也是因为风华命术的指引。” 李南山似有所悟,识海之中忽而一丝灵光乍现,满怀期待地问道:“师父,弟子现在可以施展此术么?” “可以。” 风清歌轻点点头,又嘱咐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此术在一段时间内,仅能卜算一事,施展一次,徒儿,你虽说天品筑基已成,但所卜算之事,不可妄测太过,否则必遭严重反噬,甚则有损根基!” 李南山瞧了一眼,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星月水眸,其中蕴含的关切之意再明显不过,一时间,他心中本就长久难平的执念,不停地翻涌而出,再难遏制丝毫。 李南山点了点头,然后闭上双目,直接施展风华命术,他卜算的,正是赵夜清的下落! 李南山双手掐出古怪又奇特的法诀,顿时,他眉心裂开一个细小的缝隙,其内黑白分明,可见瞳孔与眼白,仿若第三只眼。 这第三只眼,眨动几下以后,又仿佛被凝固住,直直地盯着李南山伸出的手指。 李南山遭受轻微反噬,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随着他心中所念,这只眼睛,射出一道摄人心魄的幽光,落在手指之上。 而后,李南山的手指上,生出一团灰芒,缓缓升空,最后,渐渐化作一句他所熟知之语。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七章 元婴之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风清歌轻读出声,细细品味这句诗文的深层次含义。 李南山眉心处的裂缝缓缓闭合,他睁开眼来,茫然地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字眼。 这不是李南山想要的答案,他不甘心,闭上双目,再次施展风华命术。 可这一次,李南山双手刚掐起法诀,立刻就被一股难以言明的大力击中,浑身一震,不由得后退几步,大吐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如纸,双目更是流下两道血痕。 风清歌见状,抬手阻止了李南山掐诀,急声道:“徒儿,此事不能再次推演了!” 李南山双手无力地落下,魂不守舍,心不在焉道:“我知道了,师父。” 风清歌见李南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关切道:“为师那时得到的指引是‘诗词’……这句诗又是什么意思?徒儿,你可有所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李南山低头轻声喃喃,又抬头望了一眼,那双刻骨铭心的水眸,而后闭目道:“师父,这句话想告诉弟子…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懂了!” 呆立半晌,李南山睁开眼来,神色已如常人无二,只是面色略显苍白,他一甩衣袖,冲洗干净所有的血迹,拱手拜谢道:“多谢师父,赐予弟子此术!” “徒儿,你是为师唯一的弟子,不必如此。” “往后,风华命术你可细细领悟,此术深奥晦涩,为师亦是半知半解。” “风华命术,本宗代代相传,为师的师父曾说,此术……逆天!” “师父,弟子定不会让此术埋没在我手中!” …… 屋内,三炷清香早已燃尽,黑白画卷静谧无声,师徒二人,一时无言。 两人沉默良久以后,风清歌忽而抬起光洁如玉的手掌,揉了揉小腹,一改往日清冷的神色,望向李南山,一双星月水眸中,蕴含着明媚之芒,开口问道:“徒儿,你可会下厨烧菜?” 李南山一时愣住,他望了一眼一脸希冀之色的风清歌,疑惑地点头道:“师父,弟子厨艺尚可,只是辟谷已久,而且多年未曾下厨。” “没事没事,厨艺看似简单,却是难以精通。”风清歌满意地轻点点头,抿嘴一笑道:“徒儿,那你现在…可以去给为师做顿饭吗?” “啊?!” “好的,师父。” 李南山呆若木鸡,心神一阵恍惚,因为此时此刻,他分明瞧见,一直清清冷冷模样的师父,那绝美的容颜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 阴阳古镜时间碎片,与空间碎片截然不同,这只是一处小小的画中世界,但却不知为何,有日月轮转、有昼夜交替,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这看似很小的地方,与外界相比,并无太大差别。 画中界内,湖波荡漾之中鱼虾浅游,山峰之中飞禽走兽不知几何,它们都还是可以吞吐天地灵气的灵兽。 篱笆院落中,种植着五花八门、成片成片的蔬菜瓜果,更有百花齐放,万紫千红。 这时间碎片画卷世界,湖光山色,风景旖旎,实在是一处令人流连忘返的世外桃源之地,与空间碎片内的幽黑空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岁月匆匆而过,这段时日里,李南山随着师父风清歌,过上了山水田园般的生活,他已辟谷好几年,却在风清歌的要求下,每日三餐,动手下厨,而且与她一同吃饭,顿顿不落。 当年,风清歌一剑斩杀假婴修士陈申的惊鸿倩影,让李南山记忆犹新,他远在风华旧地独自修炼时,都时常回忆起,这无比惊艳、无比强势的一剑。 李南山如今修行的功法,炼制出的银光飞剑,以及与他人斗法的术法招式等等,都还有这一剑的影子。 长时间相处以后,师徒二人已经渐渐熟络起来,然后,李南山便发现一件十分古怪之事,风清歌如今的性子,与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似乎现在的她,才是清冷面目掩饰下,最真实的样子。 在李南山记忆里,清清冷冷、好似傲骨寒梅的师尊,仿若亘古不化的冰山,令人望而却步,但事实上,她却是单纯的如同白纸一样。 风清歌的清冷气质,仿佛与生俱来,绝美的容颜上,在不经意间,竟会流露出些许童真之色,时时还有点天然呆,好似一位少不经事的少女,如此的天差地别,让李南山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某一日,风清歌的言行举止,又一次让李南山哭笑不得时,他不禁旁敲侧击地抛出疑问:往昔高深莫测的教诲之言,那些真知灼见的大道理,她是如何悟出的? 而让李南山啼笑皆非的是,风清歌垂首沉吟,追忆许久以后,一脸认真地回道:“徒儿,这些话都是为师的师父,当年训诫为师所说过的原话,所以那时候,我拿来教诲你和悠然了。” ---- 这一日。 亭台内,一曲弹罢,余音绕梁。 李南山站在一旁倾听,望着缓缓起身的妙曼倩影,笑问道:“师父,我们如今像凡人一样生活,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修士修道,难道不是为了彻底摆脱凡尘俗世,追求更加高深的修为,更为悠长的寿元么?” 风清歌将古琴收好以后,转过身来,望着一脸求知欲的李南山,唇角勾起,卖关子道:“徒儿,你可知元婴之上的境界是什么?” “元婴之上…”李南山愣了愣,望了一眼那笑盈盈的绝美容颜,不禁低下头去,回道:“弟子不得而知。” “徒儿,元婴之上,为入神期。”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得道成仙。”风清歌清冷绝美的容颜般般入画,她慢声细语,耐心开口解释道:“炼气、筑基、结丹、元婴,这四个境界,皆属于炼精化气阶段。” “炼气化神,修士的元婴之体破婴而出,化作阳元神,为入神期。” “炼神还虚,修士修炼出阳元神与阴元神,元神之体彻底凝实,可破体而出,神游天外,称为炼虚期。” “炼虚合道,炼虚之上,为问道境,朝闻道,夕可死矣……一朝问道,下一步便是…得道成仙!” “入神期在上古修真界,也称作化神、通神,为师的师父曾说,欲要入神,先要归凡……以凡人之姿,感悟天地法则,眀悟自身道意,可达入神之境。” “入神、炼虚、问道、成仙……欲入神,先归凡。”李南山口中喃喃,心生向往,似有所悟道:“师父…你现在是为了踏入入神期,所以才会如同凡人一样。” “对,为师的修为停滞在元婴大圆满,已经很多年了。”风清歌轻摇摇头,叹息道:“或许是因为修炼时日太短,为师对于天地法则的感悟,还远远不够。” “而且,本宗被毁……为师伤势恢复以后,心里只想着复仇与杀戮,没有注重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故而难以入神。” “所以,为师选择隐匿下一切的修士气息,在这画中世界,以凡人之姿,感悟入神之意…这样已过了许多年。” 李南山点了点头,心神一转,不由得问道:“师父,你修炼至元婴大圆满,至今用了多少时日?” “为师一两岁的时候,就被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带回风华宗,宗门未生变乱前,为师一直都在不停地修炼。”风清歌思忖半晌,沉吟道:“为师修炼的时日,应该没有超过一甲子。” 李南山闻言,心中一阵汗颜,难以置信地颤声道:“师父,一……一甲子?!” “对了对了,徒儿,忘了和你说了。”风清歌水眸流转,浅笑道:“这个画卷世界,它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此界七日,外界只过一日,与其同时,寿元却并未这般流逝。” “也就是说,若修士在外界仅剩百年寿元,进入此界,可平添六百年寿元,用来突破境界。” “为师逃脱那七人的追杀以后,在画中界归凡,已二十年有余,但外界,仅仅过去三年而已。” “所以说,如果按照外界岁月流逝的速度,前前后后加起来,为师修炼至元婴大圆满,花了五十年左右。” 一比七的时间流速,这便是阴阳古镜时间碎片的特有能力,不愧是无上至宝,李南山恍然大悟,眼前好似画中谪仙,修为元婴大圆满的师尊,真要算起来,年龄竟是与他相差仅仅十岁左右。 若算上两世人生,李南山的年龄,甚至比风清歌还要大上许多。 李南山一时感慨,惊奇道:“师父,弟子实在没想到你还如此年轻,我还以为,你已是……” “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风清歌清冷绝俗的容颜恍若天人,瞪了李南山一眼道:“徒儿,真说起来…你弱冠之年才开始修道,为师也没大你几岁。” 李南山干笑几声,不敢直视风清歌,话锋一转道:“师父…那我们还要在这画卷世界,待上多久?” “徒儿,这里有通天灵河的河水形成的湖泊,灵气浓郁好比洞天福地,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枯竭,你可以安心修炼。”风清歌眨了眨似水明眸,信誓旦旦道:“不出几年光景,为师定能悟到入神之意!” “到那时,我们再一同出去,如何?”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八章 高山流水觅知音 时光匆匆流逝,李南山一如往日,静心修炼,在朝夕相处中,他看着外在清冷绝美,内心却童真纯白的师尊,以元婴大圆满的高深修为,却每日过着凡人一样简单、朴实的生活,他从一开始的别扭,再到逐渐适应,最终有了些许明悟。 原来元婴之上,距离得道成仙还有三步,入神、炼虚、问道,这每一大步的迈出,都需要大机缘,大造化与漫长的岁月,但更为重要的,是恒心、耐心与毅力!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没有一个个踏实的脚印,那这些遥远缥缈的高深境界,只会是痴心妄想,空中楼阁。 画中世界的这片湖泊,是风清歌取通天灵河的河水所化,灵气丰沛,自成天地,李南山吐纳修炼,绰绰有余。 风清歌欲求入神而归凡,不再吐纳修炼,浑身也没有一丝法力波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李南山并未如此,他还只是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元婴期都离他十分遥远。 白日里,李南山好似一个凡人,做一些种菜摘菜、抓鱼捕兽、烧菜做饭等等之类的活儿,但闲暇之余,还有入夜以后,他皆在披星戴月,刻苦修炼。 ---- 这一日,夜尽天明之时。 画中界的这片灵湖不大,但却深不见底,在湖泊中心位置,有一处以荷叶与荷花铸就的修炼平台。 湖波荡漾,雾气迷蒙,在荷花平台上,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盘坐吐纳。 时间点点流逝,陡然间,湖水开始不停地起伏翻涌,铺天盖地的灵气聚集成漩,纷纷涌入这道人影的天灵之中,一股磅礴的灵力修为,如洪水决堤一般爆发开来,一股无形的气势与灵威,向四周阵阵扩散。 一个时辰以后,这宽达近二百丈的灵气漩涡消散一空,荷花之上,渐渐显露出盘腿闭眼的人影,正是李南山。 蓦然间,李南山双眼开阖,一缕精光乍然而逝,他神识内视,只见气海与绛宫这两处丹田内,有一大一小两枚银白剑丸,正在缓缓流转,散发出动人的华彩。 进入画中界以后,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一年有余,李南山此刻已彻底迈入筑基中期,待绛宫中的银白剑丸修至圆满,再下沉至气海丹田,与此处的圆满剑丸汇聚于一处,到那时,他的修为,便是筑基中期巅峰。 若泥宫丸处的剑丸修出,直至三枚修至圆满的银白剑丸,齐齐汇聚于气海,李南山的修为便是筑基大圆满,而这以后,就是结丹! “筑基中期……”李南山默默感受自身因修为增加而带来的变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低声自语:“结丹,好像也不太远了。” 此时此刻,朗日高悬于天,清风阵阵吹拂。 忽地,在湖岸不远处的篱笆院落中,传出一阵懒洋洋地声音:“徒儿,筑基中期了么……快去做饭,为师饿了!” 李南山呆愣片刻以后,站起身来,哭笑不得,大声回道:“知道了,师父,我这就来!” 李南山笑着摇了摇头,暂时停下修炼,腾空而起,又一次亲自动手,抓鱼捕兽,摘菜洗菜……他花了好半天,才做出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 屋内,风清歌坐于木椅之上,一只白皙玉手拿着筷子,夹起瓷盘里常见的家常小菜,缓缓放入檀口中,细细咀嚼以后,吞咽而下。 顿时,风清歌眯起一双水眸,眉眼仿若弯月,绝美至极的容颜上,显露出惬意舒适的神情,望向李南山赞叹道:“徒儿,你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吃!” 李南山埋头于饭菜之中,低着头道:“师父,你吃的惯就好。” 风清歌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连番问道:“徒儿,你平日从那葫芦里倒出的是什么?今日怎么不见你拿出来喝?” “师父,弟子今日修为突破,一时高兴,倒是把它给忘了。” 李南山咧嘴笑了笑,翻手从储物袋中,拿出缘梦阁中获得的酒葫芦,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以后,一饮而尽。 自从李南山成就天品筑基,对往昔自身的许多蹊跷之处,有了些许明悟以后,这酒葫芦里本是寡淡的酒水,出现了变化,变得辛辣无比,他每逢喝上一杯,均是浓爽厚纯、唇齿留香。 远在地球时,李南山本就酷爱饮酒,往日每次随着风清歌吃饭时,都不忘拿出酒葫芦喝上两杯,这次经由她的提醒,也没有例外。 这酒葫芦确实不是凡物,神秘莫测,其内不知是什么构造,仿佛无中生有的酒水,也不知是何物酿造而出,如同琼浆玉液,令李南山欲罢不能。 一股醇香在屋内四散开来,闻之欲醉,风清歌见李南山喝下一杯以后,神情无比惬意,不知怎的,她今日也起了兴趣,惊奇道:“徒儿,你这每天喝的东西叫什么?为师可以尝一口么?” “啊?师父,这是酒水…” 李南山本在闭目细细回味,听闻此语,睁开眼来,瞧了一眼那满是希冀与好奇的绝美容颜,又想到这酒葫芦的神奇之处,顿时笑道:“师父,我也给你倒一杯吧。” 言罢,李南山翻手拿出一个瓷杯,缓缓给风清歌倒满一杯。 风清歌首次喝酒,兴趣满满,她低首凑近瓷杯,先闻了闻扑鼻的醇香,紧接着一手拿起瓷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模仿李南山方才的样子,微微仰头,直接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风清歌甜滋滋地放下瓷杯,绝美的容颜转瞬爬上两抹酡红,她望向呆愣住的李南山,赞叹道:“徒儿,这酒水是怎么做出来的……酸酸甜甜的,真好喝!” “酸甜的么…” 李南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声喃喃,他想起第一次喝这酒水时的寡淡无味,心神一转,直接将酒葫芦递给风清歌,困惑道:“师父,这是一个老翁送于我的,你看看这个酒葫芦,它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风清歌闻言,一手接过酒葫芦,李南山没有丝毫隐瞒,翻手又拿出那一对黑白棋子,再将那时在缘梦阁内遇上的蹊跷一幕,悉数告知。 “师父,这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法宝么?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它们皆是凡物。” “但每次酒水倒完以后,这酒葫芦又能生出酒水来,仿佛无穷无尽……师父,我口中酒水的味道,也与你大相径庭。” “几年前,我去过一次江宁,神识仔细地探查过缘梦阁,但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风清歌将酒葫芦与黑白二子细细地瞧了瞧,也是一头雾水,她默默听完李南山的蹊跷经历,思忖稍许,沉吟道:“徒儿,这酒葫芦与棋子…或许为师的修为也不够,所以我看不出什么来。” “那江宁城内的缘梦阁,那时确有灵力波动,但当时为师重伤未愈,所以并未去过那里。” “徒儿,根据你的描述,血刀老祖不必多说……但那下棋的白叟与醉酒的老翁,应该与为师的师父一样,也是问道境的修士!” “这是最为合理的解释,至于他们为何送出酒葫芦与棋子,目前不得而知,但应该没有恶意,所以……这两个东西,你可要保管好。” “徒儿,问道境,离得道成仙只差一步,这个境界的修士几乎无所不能,这酒葫芦和棋子既然是他们赠与,以后定有大用!” 李南山双手接过酒葫芦与棋子,困惑更深,低头称是。 ---- 花开花谢,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师徒二人在画卷世界中,一个静心修炼,一个归凡沉寂,一转眼,又一个七年恍然而逝。 李南山与风清歌,皆是孑然一身,一心求道,经过七年的朝夕共处,他们师徒二人,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风清歌的前半生,几乎全在画中界修炼,故而不懂人情世故,好似少不经事的少女,她有时说出的一些话语与举动,会让李南山啼笑皆非,一时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甚至每到这个时候,两人的师徒身份,仿佛调转了一般,需要李南山来语重心长地纠正,而风清歌在错愕不解之中,都会虚心受教,一一改正。 这一日,入夜时分,明月在天。 亭台内,风清歌落落大方而坐,正在一心一意地弹奏,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琴弦在葱白玉指的拨弄之下,响起阵阵婉转悠扬、动人心弦的清音,李南山站在一旁,闭目聆听,识海之中琴音回荡,余音袅袅,好似玉液琼浆沁人心脾,仿佛正置身仙境,如坠梦中。 一曲终,佳人起。 李南山睁开眼来,直言不隐,夸赞道:“师父,你弹奏的琴音,真是仙音天籁,凡间难闻,我想这世上应再无第二人,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技艺!” 风清歌小心翼翼地将古琴收起,然后望向李南山,似笑非笑道:“徒儿,那你可曾听懂我所弹的曲子?” “这…”李南山愣了愣,尴尬地坦白道:“师父,弟子愚昧,不通音律,只是觉得此曲韵味悠长,但并未听懂其中深意。” “这是为师前几日,在梦中偶得的曲子。”风清歌眉眼低垂,似是在回忆,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悠悠开口。 “徒儿,你曾与我讲过,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故事,此曲与之十分契合,你曾说,他们二人留下了《高山》、《流水》二曲,广为流传,那此曲……不如就叫知音吧。”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三十九章 九转破婴丹! “知音…” 夜色皎洁,明月如盘,李南山仰头而望,细细回味着方才的仙音天籁,会心一笑。 “师父,此名妙极……正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觅。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徒儿,你那多年的书卷,的确没有白读。”风清歌抬起螓首,遥望月色,唇角微微勾起,浅笑道:“出口成章,下笔成文,这可是凡间大儒才可做到的事,没想到这十多年过去,你这文学功底,依旧这么深厚。” 李南山遥想当年,阴差阳错成为洛悠然的伴读以后,又做起文抄公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神色不禁古怪起来,尴尬道:“师父,你就不要挖苦我了,弟子只是有感而发。” “徒儿,这明明是事实,为师哪有挖苦你。” “没想到悠然到头来,竟随着洛神始祖离去了,他可是与我宗始祖,近乎同一时代的修士,他的修为,怕是早已站在问道境的巅峰……这是独属于悠然的仙缘,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为师还挺想念她的……” 李南山目露追忆之色,朦胧月色中,仿佛渐渐浮现出一张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俏脸,他沉默良久后,劝慰道:“师父,以悠然那样活泼的性子,她定是每天开开心心,有洛神始祖在旁,她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假以时日,你与她,终会重逢!” “哎…岁月无情……徒儿,你曾写下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诗句,为师当时似懂非懂,如今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月当空,风清歌轻声喃喃,目色迷离,过了好一会儿,她平复下愁绪,低下头来,望着李南山,轻启红唇道:“徒儿,从你来此以后,直至今日,你可知已过了多久?” 李南山倒没有仔细记着时日,坦言道:“师父,弟子早已忘了。” “明日,正好满七年…又一个七年过去了。”风清歌轻声低语,沉默稍许,又开口道:“加上以前的时间,为师在画卷世界,已归凡近三十年……如今略有所得,但距离真正踏入入神,依然十分遥远。” “外界仅过去四年时间,那七名元婴大圆满修士,为师已不惧怕……徒儿,我们是时候出去了。” “出去?” “师父,你的意思是……那几个追杀你的修士,知晓你在这画卷世界?” 画中界,一半凡人一半修士的悠闲生活,李南山早已彻底习惯,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他愣了愣,又问道:“师父,我们外出以后,要去哪儿呢?” “他们并不知晓,但为师一旦出去,他们便可感知到我的位置,不过…这是我故意暴露给他们的。”风清歌目色幽幽,又十分直白地开口道: “徒儿,解决掉这个隐患以后,我们去百草门……你曾说,百草门门主炼出九转破婴丹,引得太上青天门觊觎。” “如果此丹真如你所了解的那样,若为师以此丹为辅,那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成功突破元婴期。” “我们前往百草门的目的,正是设法获取九转破婴丹。” “百草门……”李南山回想起闻采薇询问是否愿意拜在半夏子门下,当时自己那信誓旦旦,严词拒绝的言语,心中不由得一阵纠结,开口道: “师父,这九转破婴丹十分不凡,必定无比珍贵,我们去百草门以后,该如何获取呢?” “百草门底蕴深厚,我们师徒二人…强抢定然不可取……这倒是个问题。”风清歌望着李南山,迟疑了一小会儿,忽然一脸认真道: “徒儿,百草门内门的炼丹术闻名遐迩,博大精深,你正好与百草门有旧,不如你以这份渊源,拜入百草门内门,学习炼丹之术……九转破婴丹,我们再徐徐图之,你觉得怎么样?” “这…”李南山望了一眼,那绝美容颜上透露出的认真之意,心中哭笑不得,沉吟道:“师父,这方法说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却是困难重重。” “我们完全可以另寻他法……我早已成为你的弟子,如今再改投他门,此事不妥吧?” “此事有何不妥?”风清歌呆愣了片刻,明白其中意味后,正色道:“徒儿,本宗的规矩并不古板,况且,本宗早已名存实亡,你只要心中尚有宗门,铭记宗门的血海深仇,改换门庭一事,并非不可。” “为师也会随你一同前去,不仅仅只是你一人。” 风清歌言尽于此,李南山点了点头,不再反对,可他念头一转,回想起自己的炼丹天赋,又苦笑道:“对了师父,说起来,弟子的炼丹天赋一般…不对不对,是极差!” “当年你赐予我的诸多丹炉与药草,我在本宗旧地修行时,就全给败坏干净了。” 风清歌又呆愣了片刻,水眸之中饱含惊诧,她仿佛重新认识自己的徒弟一般,满脸狐疑道:“徒儿,你的资质当世罕见,按常理说,炼丹天赋应该不会这么差呀……” “你连一炉最为常见的一品回灵丹,都没有炼制出来么?” 李南山回想起自己炼丹时的一幕幕,心中汗颜,硬着头皮道:“师父,没有,一粒成品丹药都没有…全是黑乎乎的半成品,要么就是…炸炉……此事千真万确。” 九转破婴丹为世间孤品,乃是百草门门主自创而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来说,元婴大圆满修士为了踏入入神期,作为辅助服下的丹药,是破婴丹。 风华宗遭遇灭宗之祸以后,资源已被三宗瓜分,侥幸逃过一劫的风清歌,身上仅剩很少一部分修炼资源,而且并无破婴丹留存。 风清歌听着李南山不可置否的话语,月眉皱起,叹气道:“徒儿,那可怎么办?为师的炼丹术也是平平无奇。” “师父,我明白你的想法,既然你需要九转破婴丹来突破境界,那此丹我们势在必得。” 李南山顿了顿,沉吟道:“师父,以九转破婴丹的珍贵,若想得到它,且先不说要为百草门作出多大的贡献,但至少…要先得到百草门门主的青睐与赏识,而炼丹术,便是最好的敲门砖。” “可惜的是,我们都不擅长丹道。” “是啊……丹道一途好似浩如烟海的书卷,也是一条通天大道,难以速成。” “我们的修行时日太短,尚不足一甲子,若无惊艳的炼丹天赋,想得到入神期的百草门门主赏识,无异于痴人说梦。” 风清歌轻声细语,侃侃而谈,这种不需要过多诉说,对方一下子便心领神会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惬意。 “入神、通神、化神,从这些字眼上便可得知,这个境界的门槛极高,肉体凡胎想要成神,又谈何容易。” “为师身上,现在连一粒破婴丹都没有……实在不行,就算了吧。”风清歌心境恬淡,释然道:“大不了为师再多花上几十年时间,用来感悟入神道意。” 破婴丹属于四品灵丹中的珍品,除了底蕴深厚的四宗三门少有珍藏外,其余的小宗门、修士家族,以及散修等等,极难获取。 破婴丹相当少见,若此丹出现在修士举行的大型拍卖会上,定能引起哄抢,最终拍出一个天价! 因为元婴期修士大多知晓,破婴丹可将晋升入神期的几率,生生提高两成。若元婴大圆满修士,在突破元婴境界时吞下此丹,便可进一步感悟天地法则,明悟属于的自身道意,进而提高成功踏入入神期的几率。 以有形的丹药之力,相助修士感悟天地间无形的虚无法则,破婴丹之珍贵,不言而喻,相传此丹的来历,更是极为神秘不凡。 而九转破婴丹,则是百草门当代门主,以自身在炼丹术上惊艳绝伦的造诣,在破婴丹的基础上,改良原本的丹方,自创出的一种类似的全新丹药,并自名为九转破婴丹。 不知什么时候,修真界就传出了一个说法,这九转破婴丹可将晋升入神期的几率,活生生提高五成! 百草门当代门主,许多年前就因某些特殊原因,卡在了元婴大圆满停滞不前,此事许多修士心知肚明,但在二十余年前,他竟悄无声息的踏入了入神期。 各种捕风捉影的传言一时间广为流传,其中最为可信的,就是百草门门主在闭关突破时,服用下自己亲手炼出的九转破婴丹,从而一跃而起,脱胎换骨,成为入神期大能。 这传言或许是有人有意散播而出,居心不良,但百草门门主,成为高高在上的入神期修士,却是毋庸置疑之事。 化神、通神、入神,此境界重在一个“神”字,入神期修士,初步感悟天地法则,明悟自身道意,能将天地法则加持自身,用以斗法御敌。 在天地法则面前,入神之下的修士,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蚁,难以生出任何抵抗之力。 这种手段在元婴老怪眼里,就好比仙人手中的仙术!每一位入神期修士,不管他的实力强弱如何,在入神之下的修士眼中,皆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难以轻易撼动,所以才会称为“神”! 况且,先不论其他,入神期修士,寿元可过千年,仅仅是这一项的诱惑,便能让无数卡在元婴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为之疯狂! 若有人告诉他们,有一种丹药,可将晋升入神期的几率,活生生提高五成,怕是绝大多数寿元将绝,入神无望的元婴修士,都会抛下一切,放手一搏! 破婴丹少见,九转破婴丹自然更为罕有,其它若真具备传言中的效果,那它在元婴大圆满修士的眼里,就好比仙丹! 故而,太上青天门才会如此觊觎九转破婴丹的丹方,有了丹方,才有可能成批量的炼制丹药,净虚子当初,更是不惜以宗门炼虚巅峰老祖的名头,来威胁百草门交出丹方。 不过,但凡传承成千上万年的大宗门,大多底蕴深不可测,多有炼虚期甚至问道境的老祖存活至今,百草门不外如是。 虽说百草门不好争斗,不及吸收风华宗部分修士以后,势力愈发膨胀的太上青天门,但他们必然也不会轻易妥协。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章 风华往事 “徒儿,你不用心急帮我,说不定哪天,为师直接大彻大悟,从而一举入神呢!” “毕竟入神期,更多的是需要机缘造化与感悟,修道者注重修命,而后修性…性命双修,更加讲究一个缘字。” 李南山默然聆听,听闻此语,不由得打趣道:“师父,有时候你真像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怪物,这些话…也都是师祖当年教的么?” “绝大多数,都是为师的师父讲过的!”风清歌瞪了李南山一眼,似有了些情绪,气呼呼道:“徒儿,你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调侃女子的年龄么?” 风清歌似是生气了,这倒是让李南山有点意外,一边讪笑,一边讨好道:“师父,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知道就好!”风清歌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浅浅一笑,话锋一转道:“徒儿,我们该如何获取九转破婴丹,你说说你的想法……这些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之事,以后都交给你了,如果可以的话…为师根本不想动这些心思。” 李南山想起自己首次进入画卷世界时,获得的一笔五千古晶的“巨款”,在心中默问道:“古镜,我能不能用古晶兑换一粒破婴丹,或者一粒九转破婴丹?” 古镜系统回道:“南山,兑换一粒破婴丹需要一万古晶,你目前的古晶不够,而九转破婴丹,需要十万古晶。” “一万古晶一粒破婴丹,十万古晶一粒九转破婴丹!这两种丹药,竟都是如此珍贵……” 李南山心中暗自咂舌,他沉思稍许以后,心中有了些想法,开口道:“师父,如果我们实在是得不到九转破婴丹,那就退而求其次…” “破婴丹虽说少见,但百草门这种财大气粗的炼丹宗门,必定会有不少存留。” “哎,当初闻姑娘问起的时候,我就不该不把话说得那么死!” 李南山心中暗自后悔,顿了顿,又说道:“师父,以弟子与百草门的渊源,拜入外门应当不难,但以我这远逊常人的炼丹天赋,拜入内门近乎无望,所以,这破婴丹的获取难度估计也不小。” “不过,为了师父突破元婴期,大不了我们长居于百草门,真正融入此门,这样随时都可以寻求机会。” “话说回来…师父,如果你愿意以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成为百草门的客卿长老,他们说不定,会以破婴丹来招揽你。” “事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启程吧!” 风清歌闻言,惊奇道:“咦?徒儿,按你所说,百草门还会主动送给为师破婴丹吗?” 李南山十分直白地解释道:“师父,这不就是你昔日说的利益么…这是一种最直接的利益交换,你若愿意屈尊成为客卿长老,百草门自然会给你好处。” 风清歌似懂非懂地轻点点头,高兴道:“徒儿,都听你的,就这么办,我们明日启程。” 李南山稍稍担忧道:“师父,当初我想都没想,便严词拒绝了闻姑娘的提议……怕就怕百草门不收我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就比较难办了。”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拜入内门修行丹道。徒儿,凭你的资质,四宗三门中任何一个,都会把你当作核心弟子,甚至传承弟子来培养。” 风清歌一双水眸灿若星辰,劝慰道:“一波三折,好事多磨,你与百草门渊源深厚,必定可以成为外门弟子。” “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为师的弟子!”风清歌遥想起当年一时兴起的收徒之举,又沾沾自喜道:“还好当年为师抢先收你为徒,不然好处就全让百草门给占去了。” 李南山听闻此语,语气诚挚道:“师父,没有你便没有现在的我,弟子也远没有师父说得那么抢手。” “当然有!徒儿,你的资质举世无双,天赋趋近完美,几乎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风清歌绝美的容颜满面春风,好似写上大大的“满意”二字,她心中笃定,当年收下李南山为徒,是这辈子做过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 风清歌水眸微转,如数家珍,越说越快:“徒儿,你心无杂念,一心求道,修炼起来比为师当年还要刻苦,性格聪慧,心性纯和,胸有城府,还有还有…你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师父。”李南山神色讪然,实在是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出言打断道:“弟子难道就没有什么缺点么?” “缺点?”风清歌一时愣住,细细地想了想,一脸认真道:“好像没有……对了,徒儿,你的炼丹天赋极差,这算一个缺点吧…这可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哦!” 平日里,风清歌便是这样直言不讳,李南山早已习惯,他顿时被戳中痛处,啼笑皆非道:“师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弟子当时也是十分不解,咳咳……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没有办法的。” 风清歌短暂的前半生,枯燥无味,苍白明了,因此,他人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在她眼里,皆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她总是兴致勃勃、兴趣盎然,她很容易获得满足感与幸福感。 风清歌从来不都是一个清清冷冷的人,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只有当你走进她的内心,获得她的信赖,才可以知晓,她最为真实的模样。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风清歌笑意盈盈,顾盼流波,一时感慨道:“除了仙界的仙人,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或许,仙人也并非完美。” 李南山闻言,瞧了一眼那足以祸国殃民的绝美容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如果说这世上真的存在完美之物,那恐怕非这张集天道所有钟爱,天地间所有秀美于一处的容颜莫属。 ---- 经过七年时间的相处,李南山已将风清歌的性子近乎摸透,她清冷绝美的外表,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山,拒人千里之外,让人望而却步,高不可攀。 但是,若你是风清歌所亲近认可之人,你会发现,在这绝美至极的外表遮掩下的,是一颗云淡风清、简简单单、天真无邪的心。 这七年以来,李南山从风清歌平日的言语中,轻易地推断出她苍白明了的前半生。 当风清歌还是一、两岁的时候,便被风华宗尚存于世的老祖发现并看中,自此踏入仙途,而阴阳古镜时间碎片,应该和李南山身上的空间碎片一样,自小就伴随于她。 这位风华宗老祖,也就是李南山的师祖,收下风清歌为徒以后,平日里唯一让她做的事,便是在画卷世界中修炼,不停地修炼。 风清歌人生的前半部分,几乎全在画中界里度过,她极少外出,无法与外界环境接触,除了已活了上万年岁月的风华宗老祖,再无一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没有童年,没有青春,没有人生,唯一有的,仅是修炼。 风清歌看似清冷实则简单,甚至有点少不经事、天真无邪的性子,由此而来。 这个做法明显太过残忍,这位风华宗老祖,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赋予风清歌如此独特的人生,但从她没有贪图至宝山水画卷上看,她应该没有恶意,而是另有深意。 外界一日,画卷世界七日,外界半甲子岁月,画卷世界已过二百余年。 …… 风清歌花了二百年岁月,修为修炼至元婴大圆满以后,她苍白的人生终于开始改变,在上一任风华宗宗主寿元断绝,坐化以后,她的师父力排众议,直接指定她为下一任宗主。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直接坐上宗主宝座,虽说,这是风华宗唯一尚存于世的问道境老祖指定,且风清歌还是她万年来唯一的传承弟子,但此事于情于理,都十分不妥。 可是,问道境老祖的意愿,无人敢逆。许多人心中虽然忿忿不平,却皆不敢多言,问道境修士的一句话,直接让风清歌平步青云,一步登天,成为传承万余年的风华宗宗主。 风鸿云本为风华宗大长老,本是最有希望继任的人选,但他梦寐以求的宗主宝座,在问道境老祖的干预下,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风清歌前半生皆在修炼,其他的一概不知,一概不懂,哪里会当什么宗主,但她修为尚可,天资聪慧,又有问道境老祖撑腰,她只需要花上一段时间,虚心学习,便能稳坐这个位置。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仅仅过去三年时间,风华宗仅剩的最后一位问道境老祖,风清歌的师尊,提前坐化。 不久以后,当年埋下的导火索彻底爆发,没有了问道境修士的底蕴,风华宗灭宗之祸,在大长老风鸿云不顾一切选择叛宗时,就已注定会发生。 风华宗被三宗联手围攻,加上内部反叛,最终毁于一旦,风鸿云与一小部分身不由己的风华宗修士,归顺太上青天门。 风华宗问道境老祖,在寿元将绝的最后几十年内培养出风清歌,并将宗门完全托付于她,她的本意绝对是为了宗门着想。事总在人为,事却与愿违,无奈造化弄人,风华宗恰恰因此而消亡。 风华宗宗主之位,风清歌仅仅坐满三年,她对风华宗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但对于从小陪伴的师尊,却是情深似海,她辜负了师尊的临终期望,风华宗毁于她手……她为此一夜白头。 因为阴阳古镜时间碎片的相救,风清歌逃过生死大劫,于洛神国江宁城附近,被洛悠然所救,而后,又因为临摹的山水画卷,因为风华命术的指引,遇上欲求仙途的李南山。 最终,李南山没有沿着原来的轨迹拜入百草门,而是拜入了风华宗。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们师徒二人的命运,自此开始巨大转变。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一章 白发妖女! 风华宗山门所在,青铜古剑内化世界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齐人高的漩涡,紧接着,一个白衣白发、风华绝代的身影飘然而现。 轻纱掩面的风清歌,看都不看四周的废墟之地一眼,玉手抬起一招,漩涡渐渐消失,随后,仿佛无中生有一样,一幅呈半开状的山水画卷,陡然在半空中出现,缓缓落在她的手中。 风清歌凝望着手里的画卷,轻声叮嘱道:“徒儿,你先待在画卷世界里,为师出去以后,那七位元婴大圆满修士,必定前来,我要解决掉这个隐患。” 顿时,山水画卷的画面仿佛活了过来,宛若风平浪静的湖面,忽而水波荡漾,紧接着,缓缓传出李南山的声音:“师父多加小心!” 风清歌轻点点头,抬手一点,一个齐人高的漩涡,再次于虚空中出现,外界刺眼的光亮,犹如一道普济救世的天光,映入这灰暗残破的废墟之地。 风清歌望了一眼耀目的阳光,合上画卷,眉眼低垂,沉默稍许以后,不再驻足停留,一闪之下,离开了这风华宗废墟之地。 风清歌离去以后,漩涡缓缓闭合,一缕缕光亮渐渐消失,整个残破的废墟之地,宛若一位垂垂老矣、将行就木的老者,再度灰暗下来。 外界,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青铜古剑遮天蔽日,沧桑古朴之意弥散四方,万年岁月亘古不变,横插在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中。 云雾缭绕间,一条波澜壮阔的瀑布飞流直下,激扬汹涌的水流,宛若从天而降,一波又一波地砸在青铜古剑上,随后一泻千里,似是无穷无尽的水流,不断涌入浩瀚无边的通天灵河。 一道绚烂夺目的七彩虹霞,飞跨横空,在朦胧水雾中若隐若现。 风清歌一袭白衣,立于青铜古剑宽阔的剑柄处,举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是那条波涛滚滚的通天灵河。 风清歌忽而抬手一挥衣袖,山水画卷脱手而出,在半空中一处毫不起眼的地方,转瞬隐形,陡然消失。 风清歌仰头望向山水画卷消失的地方,再次叮嘱道:“徒儿,你待会不要出来,不要散出气息,他们便发现不了你。” “元婴修士的生死争斗,除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胜负往往只在一念间,你可以暗中观察,细细体会。” 虚空中,忽然出现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但只有风清歌可以看见。李南山不禁担忧道:“师父,若来了不止七人,你还是莫要逞强,要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无妨。”风清歌一双星月水眸古井无波,自信满满道:“只要没有入神期修士,为师随时都可以带你一起走。” 风清歌又寒声道:“那追杀为师的七名元婴大圆满修士,其中五名,皆是当年三宗参与围攻之修,我必杀之!” “为师也想试一试,这三十年来感悟的入神道意,究竟如何!” 画中界,李南山透过全开的山水画卷,注视着外界的惊鸿倩影与壮阔瑰丽的奇景,一时沉默,不再出言。 虽说李南山只见过风清歌出手一次,但对于她的修为与个人实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李南山心中知晓,在某种意义上说,如今,风清歌并不是为了名存实亡的风华宗报仇,而是,在辜负师尊的临终期许以后,宛若亡羊补牢一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过错,都是在赎罪。 然而,这并不能全怪风清歌,甚至可以说,她是这劫难里,除了为风华宗慷慨赴死的修士以外,最大的受害者。 最为敬重,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尊,提前陨落以后,风清歌的人生几乎塌了半边天,她为了师尊的遗愿,一心学习怎样做好一个宗主。 但风清歌还未坐稳这个位置,风华宗便被三宗修士联手围攻,她更是遭受宗门大长老的背叛,在风鸿云出手偷袭下,重伤垂死。 若没有阴阳古镜时间碎片,没有遇上洛悠然,风清歌已如昙花一现,短短半甲子人生,如同过眼云烟,消散世间。 ---- 悬崖峭壁,飞流瀑布,一剑,一人,剑是石破天惊的青铜古剑,人是风华绝代的人间绝色。 通天灵河滚滚波涛,从高耸入云的峭壁上,一波又一波涌下,滔滔不绝,仿佛永远都不会有枯竭之时。 而这柄足以回山转海的青铜古剑,似是许久许久以前,一位境界高深的无上大能,抬手之间,将它横插其中,往后无数岁月,再也没有修士,可以将这柄青铜古剑拔出。 某一刻,剑柄处,举目远眺、眼神飘忽的风清歌,忽然目色一寒,敌人,来了! 只见青铜古剑上方,远处的虚空中,陡然传来一阵磅礴的法力波动,下一刻,五道人影显露身形,踏空而来,凌空而立。 这五人四男一女,其中的一名老者与一名老妪,身穿血红长袍,这二人属于血煞宗;另外两名老者,火红长袍裹身,这二人是焚天宗长老,在这四人中间位置,则是一位身穿华贵天蓝道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 这五人身上,皆散发出元婴大圆满的法力波动,与令虚空振荡的惊天威压,隐隐间,以太上青天门的中年男子为首。 风清歌目露寒光,看着虚空中并未直接动手的五人,率先开口问道:“还有两个呢?” “白发妖女!”血煞宗老妪,面容苍老、眼皮耸拉,死死地盯着风清歌,冷声道:“你杀我三宗元婴修士十三人,元婴期以下修士无数。” “四年时间过去,你总算敢现身了,今日别想再逃,你必死无疑!” 在老妪冷言冷语时,她身旁的血煞宗老者大袖一甩,顿时,一个呈倒扣状的陶钵法宝飞出,转瞬变得无比巨大,紧接着,散出耀眼金光,顷刻间,将附近的这一小片天地全数封印。 这里的时空,这里的一切,犹如被暂时禁锢一样,这陶钵法宝的作用,是防止风清歌再次瞬移逃脱。 风清歌望了一眼上方陶钵生出的无形天幕,又看向五人,重复道:“还有两个呢?” “妖女,狂妄!”血煞宗老者低喝一声,正欲直接出手,一旁太上青天门的中年男子,却忽而抬起手来,将他拦下。 中年男子朗声回应道:“另外两位身有要事,早已回了各自的宗门!” 这中年男子一表人才,气质高贵,一看就是常居高位之人,他远远望着,风清歌那双顾盼生辉的星月水眸,耳中听着清清冷冷的声音,目中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火热,语气温和,缓缓开口道: “姑娘,这里曾是风华宗宗门所在,想必你是在外未归的风华宗门人,当年逃过一劫。” “你屡次三番,杀害我三宗修士,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为了已覆灭的风华宗报仇。” “可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这事早已发生,无法挽回,这是大势所趋,无人可阻。” “在下太上青天门吴山,当年并未参与此事……在下诚挚邀请姑娘,入我太上青天门。” “我可以保证,往昔一切,皆可既往不咎!” 风清歌当年坐上宗主宝座,仅仅三年时间,许多风华宗门人,都不知这位继任宗主是什么模样,更别说其他宗门的修士。 如今风清歌一头白发,况且,她自小便用一缕轻纱掩面,这轻纱乃是极品法宝,少有修士可以窥知她的容貌。 所以,可以说,除了风清歌自报家门以外,无人能够知晓,她便是失踪已久的风华宗宗主。 因为阴阳古镜时间碎片的奇异,甚至参与围攻的修士大多认为,当时被自家人偷袭重伤的风华宗宗主,已然身亡! 风清歌冷淡地望了一眼,一脸笑容,胸有成竹的吴山,开口道:“说完了吗?” “呃…”吴山一时语塞,他自认为,眼前的妙龄女子,已是逃无可逃,自己的话也说的合情合理,颇有诱惑力,对方定会慎重考虑。 吴山完全没想到风清歌会油盐不进,似是毫不在意,他心神急转,稍稍威胁道:“姑娘,不要做困兽之斗!负隅顽抗,这是毫无意义之事!” 风清歌不再理会吴山,反而出人意料地,率先动手,她衣袖下的玉手一抬,浑身散发出一股浩瀚的法力波动,顿时,一把银光飞剑,宛若流光,闪烁而出。 这把银光飞剑,又在刹那间,生出漫天剑影,银光飞剑与无数道剑影,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斩向凌空而立的五人,这是要以一敌五! 上一回,风清歌遭遇七位元婴大圆满修士的围堵时,她直接避而不战,并未出手,一心逃命,最终逃脱了七人的追杀。 但今日,风清歌却是率先动手,抢占先机,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一出手便是全力,便是以三十年岁月,悟出的杀招! 五人远远地望着,似一道闪电般袭来的银光飞剑,还有遮天蔽日的剑影寒光,皆是瞳孔一缩,电光火石间,各自使出自身的手段抵挡。 血煞宗两位元婴大圆满修士,抬手间磅礴的法力化作两团血雾,焚天宗两位修士,一齐掐诀,召出一块巨大的火红山石,而吴山,则是轻飘飘地扔出一把打开的折扇。 说时迟那时快,或是神通,或是法宝,浓浓血雾,火红山石,还有一把折扇,转瞬与银光飞剑和漫天剑影碰撞在一起。 顿时,一股浩瀚庞大的法力波动轰然炸开,天空轰鸣,云层倒卷,惊天动地,杀机滔天! 碰撞过后,浓浓血雾凝聚未散,火红山石岿然不动,折扇也没有出现丝毫破损,但是,银光飞剑与漫天剑影,同样剑芒耀目,气势恢宏。 风清歌一人一剑,与这五位元婴大圆满修士相比,一时竟是难分伯仲!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二章 岁月无情 这一剑,让信心满满,追杀而来的五人,神色皆是转为凝重,吴山目色一凝,开口道:“没想到,姑娘的修为……” 风清歌目色平静,没有给吴山再度说话的机会,衣袖下的玉手法诀一变,顿时,正僵持住的银光飞剑与漫天剑影,飞速旋转,生出千变万化。 刹那间,漫天剑影以银光飞剑为阵眼,结成一个剑阵,犹如一朵盛开的银色梅花! 风清歌玉指隔空一点,这朵剑影寒梅,霎时生出凛冽幽寒的三寸剑芒,这三寸剑芒,顷刻间又横斩出一剑。 这一剑,竟无视血雾、山石与折扇的防护,以难以形容的恐怖速度,似是压缩空间距离,似是突破时间束缚,直接斩在毫无防备的五人身上! 这一剑无声无息,毫不起眼,但一斩过后,血煞宗与焚天宗的四名修士,苍老的面容肉眼可见的愈发沧桑,他们身上,悉数生出一股股腐朽浓郁的死气,而吴山俊朗年轻的面容上,也是迅速生出许多皱纹。 这一剑,五位修为元婴大圆满的修士皆是毫无防备,或者说,根本无从防备。 五人齐齐一脸骇然,他们惊恐地发现,自身的寿元竟在这刹那间飞速流逝,仿佛天道在这片刻内,直接剥夺下他们的一部分生机! 这一剑,无比惊艳,已不是元婴修士的神通,而是入神大能才可施展出的手段,这一剑斩下的,竟是岁月! 血煞宗的老妪望着风清歌,如见鬼神,她的寿元本就不多,她声音惶恐,尖叫起来:“白发妖女!这…这是……什么神通!!” 血煞宗与焚天宗其他的三名修士,也是诚惶诚恐,满脸骇然,他们修道几百年,还从未见过哪一位修士,可以施展出岁月神通。 银色寒梅剑阵与折扇、山石和血雾还在僵持之中,吴山的面色却愈发凝重起来,惊疑道:“这是入神大能的道意?岁月道意?!”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这是幻术!”焚天宗的一位老者,感受到自己竟寿元将绝,不可思议地吼道:“仅仅四年时间过去,这妖女怎么可能踏入入神期!” 另一位焚天宗老者稍稍镇定,不可思议道:“入神大能的道意,竟可以是岁月?天道无情,岁月亦无情,岁月道意…这…这绝对不可能!” 吴山远远地盯着风清歌,再也没有丝毫小觑的心思,不太确定道:“你在这短短四年内…感悟出了自身的道意,触摸到了入神期的门槛?!” 吴山目光闪动,心神推演,他忽然面色大变,一手指着风清歌,质问道:“你现在的境界…是半步入神!你……你可是风华宗失踪的宗主!!” “怎么可能?!”血煞宗的老者闻言,匪夷所思道:“风华宗宗主,当年被风鸿云全力出手偷袭,虽然她直接诡异的消失不见,但她明显重伤不治,绝对必死无疑!” 这修为元婴大圆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五名修士,皆被这惊艳的一剑所惊吓,一时间全都惊疑不定。 这五人的惶恐与质问,风清歌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她目色清冷,再次出手,抬起衣袖下的一双玉手,双手掐诀,檀口中低喝道:“斩!” 寒梅剑阵的漫天剑影,顷刻间一一融入银光飞剑,银光飞剑顿时生出耀眼炫目的白光,浓浓血雾、火红山石,还有那把折扇,在这白光闪耀之下,全数化作天地间的尘埃。 紧接着,这把无比小巧的银光飞剑,于虚空中倏地直立而起,刹那生出一道千丈长的银色剑芒,这道可撼苍穹的剑芒上,散发而出的幽寒气息,恐怖无比,一时间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下一刻,这道千丈惊天剑芒,一斩而下! 五人齐齐头皮发麻,这一剑,即使他们皆是元婴大圆满修士,却都自知难以抵挡,他们也不是不想躲避,却又已被牢牢锁定,仿佛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这道恐怖的剑芒追上。 而且,那陶钵法宝虽然暂时困住风清歌,但同时也困住了他们。即使这五人想着瞬移逃离,这须臾间,也是有心无力。 风清歌在画卷世界归凡近四十年里,初步感悟出属于自己的道意,成为半步入神期修士,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因此而转换。 面对这道斩来的惊天剑芒,生死关头,除吴山以外的四人,电光石火间,纷纷使出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血煞宗的老者与老妪齐齐出手,咬破舌尖,连喷几口元婴精血,紧接着向天一指,各自在指尖形成一道几寸大小的血色漩涡,与那血漠的神通一模一样。 焚天宗的两名老者,在惊恐骇然间,双手掐出同样的法诀,一齐召出一座高达几百丈的火焰大山,二人更是连喷几口本命精血,洒于熊熊烈焰上,面色萎靡的同时,火焰大山愈发巍峨,气息盛至顶峰。 两道让人望而生寒的血色漩涡,径直冲向斩来的惊天剑芒,一座高达几百丈、狂躁巍峨的火焰大山,仿佛可以镇压世间一切,也是一头撞向斩来的惊天剑芒。 相比于神色惊惧不已的四人,想明白了一切的吴山,面色却是异常平静,他没有使出任何神通反击,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闪着淡淡幽光的天蓝玉佩,用做防护。 这一切说来缓慢,但双方神通与法宝的攻与守,皆在一念之间,不过短短几息时间,他们便全数施展出各自的强大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千丈惊天剑芒,带着仿佛可以灭绝一切的恐怖气息,先将两道血色漩涡顷刻斩灭一空,紧接着,一斩之下,又将那座巍峨的火焰大山生生崩溃。 然后,在这避无可避的四人,无比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这道惊天剑芒,气势不减,一斩而下! 顿时,四名修为元婴大圆满修士的肉身齐齐崩溃,显露出其内表情无比惊恐的四个元婴小人。 这四人的元婴根本来不及逃跑,在惊恐之中,在这道惊天剑芒的一斩之下,全数破灭成尘。 这恐怖无比的一剑,让加起来活了近两千年岁月的四名元婴老怪,全部难逃一死,形神俱灭! 半空中,在画卷世界,十分安全的李南山,目不转睛,心神巨震,注视着外界的震撼一幕,他完全没有想到,风清歌竟会这么强,这几乎是呈一边倒的局势,她一人一剑,仿佛可抵千军万马! 这元婴巅峰修士间的斗法,也为李南山揭开了修为高深修士的神秘面纱。 一斩过后,本是追杀而来的五人,此时此刻,仅剩下吴山一人存活,他手中的天蓝色玉佩,裂纹密布、颜色灰暗,已然报废。 吴山看着目色幽幽的风清歌,面色苍白,心有余悸道:“风华宗宗主,果然好手段!” “这一剑,入神初期大能都不一定接的下!” 风清歌目色幽寒,抬手召回银光飞剑,而后身形一闪,靠近存活下来的吴山,她踏在虚空中,正欲出手取下最后一人的性命时,吴山神色大变,惶恐地快速开口道: “前辈!在下愿意献出魂血,立下道誓,追随前辈左右,只求前辈饶我一命!” 风清歌听闻此语,一时犹豫,并未直接出手,吴山趁着这个空档,目露一丝精芒,霎时喷出一口本命精血,一手连点几下,这口本命精血,又迅速化作一只血色纸鹤。 这只血色纸鹤似已通灵,在电光火石间,竟在陶钵法宝的封印下,接连开始短距离地瞬移。 这具肉身只是吴山的一道元婴分身,并非本尊,他猜测出风清歌的身份以后,早已自知不敌,故而此刻急中生智,出言拖延时间。 吴山的目的,是想通过这只血色纸鹤,给本尊以及太上青天门,传去风华宗宗主并未身亡的消息! 这只血色纸鹤眼看就拦不住了,吴山计谋已成,正当他心存死志,准备放弃这道元婴分身时,在虚空中,一直十分宁静的某一处,蓦然出现一阵灵力波动。 随后,一道黑色流光闪烁而出,这陶钵法宝的封印,也对它毫无用处,黑色流光如同元婴修士一样,接连瞬移,以闪电般的速度,径直追上欲逃之夭夭的血色纸鹤,并将其生生洞穿。 黑色流光迅捷犀利,血色纸鹤顷刻破灭,吴山的计谋转瞬又功亏一篑! 吴山目露寒光,死死盯着那道飞速返还的黑色流光,他看清了,那是一把幽黑菜刀! “师父,直接出手杀了他!毁去他的识海,他这是想传递消息!!” 李南山出言警醒,召回菜刀握在手中,同时从画卷世界中现身,避免吴山再次召出血色纸鹤。 风清歌闻言,幡然醒悟,知晓吴山方才只是惺惺作态,其心可诛,她目色一寒,银光飞剑寒芒毕露,顿时向前一斩。 须臾间,一道三寸长的幽寒剑芒,仿佛压缩时间与空间,直接斩在吴山这道元婴分身的眉心处。 岁月一剑,无声无息,吴山的盎然生机被飞速剥夺,不过几息时间,寿元已然欲绝,同时,他眉心中的识海晦暗无光,海水干涸,这道元婴分身的记忆,都开始混乱起来。 吴山面色晦暗,他知道,这一剑过后,不仅太上青天门得不到任何消息回馈,而且就连本尊,吴山真正的元婴法身,也无法得知这里所发生的一幕幕。 一切的算计全都功亏一篑,垂死的吴山,看向凌空而立的李南山,看向半空中显形的山水画卷,有气无力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幅画……就是我们一直在找寻的无上至宝!” “原来,它真的存在!”吴山灰败的面容上,突然显露出怨毒的神情,他死死盯着李南山,恨声道:”小杂种,坏我大事!” “死吧!” 陡然间,看似无力,仿佛强弩之末的吴山,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法力,抬手向李南山一指。 在吴山这道元婴分身烟消云散的同时,虚空中,一道紫色惊雷陡然出现,径直劈向李南山。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三章 言听计从 这吴山狡猾如狐,心机深沉,李南山师徒二人皆以为他已无余力,可他却杀机顿起,这道突如其来的紫色惊雷,与当初于方施展的相比,速度与威力,都是天壤之别。 电光石火间,李南山抬头望向劈来的耀眼紫芒,瞳孔一缩,他有意躲避,却是为时已晚。小小筑基修士,面对元婴大圆满修士的临死反扑,任凭你有天大的能耐,都是有心无力。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我被一道雷劈中,来此修真世界,最终又被一道雷劈死……真是讽刺!” “我还没找到清儿!我还没得道成仙……我不甘心!!” 在这须臾间,在被一片炫目耀眼的紫芒包裹前,李南山的双眼中,蓦然映入一个白衣白发的身影,在这生死时刻,风清歌挡在了他的上方! 轰隆一声过后,这道夺命的紫色惊雷消散一空,风清歌活生生挡下这道神通,身子不禁一颤,一缕鲜血从轻纱下滴落,白衣染血,分外刺眼! 这时候,李南山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望着鲜红的点点血迹,神色大变,颤声道:“师……师父!” “为师没事……”风清歌低声开口,轻纱遮掩下的绝美容颜,稍稍苍白,“这雷法神通伤不到我,我只是在封印下强行瞬移,遭受反噬而已。” 李南山闻言,内心稍安,心细如尘,心思如电,又急声道:“师父,你得赶紧疗伤,这吴山死的有些蹊跷,弟子怀疑有诈!” “师父,这陶钵法宝你能收了么,画卷世界是不是入神期甚至炼虚期修士,都无法发现?我们赶紧进去!” 心神放松下来的风清歌愣了愣,轻点点头,然后抬手向天一指,一股无形的法力波动涌出,下一刻,失去修士操控,在虚空中仿若隐形的陶钵,落入她的手中,紧接着,又被收入储物袋中。 风清歌又伸手一点,顿时,山水画卷在半空中显形,她望了李南山一眼,飘然而入,李南山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紧随其后,进入画卷世界。 师徒两人进入画中界后,山水画卷再度缓缓消失,似与虚空完全融为一体,若无气息外散,连问道境大能,都难以发现丝毫。 ---- 画中界。 风清歌因在陶钵封印下强行瞬移,遭受反噬,有了些许伤势,再加上接连出手,法力损耗颇大,正在闭目吐纳。 李南山站在一旁,目光放在并无大碍,尚处在恢复中的师父身上,他正绞尽脑汁,欲想出一个缜密的万全之策,完美掩盖下风清歌的身份。 方才,那城府极深的吴山,仅仅通过一招剑法神通,便敢猜测并断言,风清歌是失踪的风华宗宗主,这对他们师徒二人来说,极为不利! 风清歌静心闭目,吐纳恢复,李南山挖空心思,冥思苦索,不知不觉,三个时辰一晃而逝。 某一刻,风清歌睁开眼来,星月水眸熠熠生辉,绝美容颜神采奕奕,她已经彻底恢复,站起身来,却发现李南山一脸愧疚地望着自己,不禁问道:“徒儿,你怎么了?” 这么短的时间,风清歌的气色已如常人无二,李南山先愣了愣,随后羞愧道:“师父,你没事了么?弟子方才太过冒失,致使你受了重伤,实在惭愧。” “嗯?谁说我受了重伤,为师不是说了吗,这只是强行瞬移的反噬,还有损耗有点大而已。” 风清歌眉眼仿若弯月,抿唇一笑,惭愧道:“徒儿,你根本无须内疚,真说起来,这事要怪为师,如果我不听信吴山的蛊惑,直接出手杀了他,那就不会发生后来之事……为师还是手软了。” 这师徒二人,竟都是在给对方道歉,都在为自己的冒失和过错而内疚。 李南山听闻此语,释然一笑道:“师父,我们不必争这个了,弟子有几个疑惑不解之处想要问你。” “首先,即使这五人是元婴大圆满修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你的具体位置吧…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风清歌闻言,伸出衣袖下的赛雪皓腕,又抬起另一只手,玉指轻轻一点,法力催动下,她的手心稍稍发黑,随后在手心上方,渐渐生出一团黑红色的血球。 “徒儿,这是那血煞宗修士,四年前施展的神通,没有山水画卷的遮掩,他们便可以通过它,迅速感应到我的位置。” 李南山盯着这团黑红血球,疑惑道:“师父,难道你没有一点办法,可以将它抹去么?” “当然有啊!”风清歌唇角勾起,以指为剑,随手一点,这团黑红血球顿时消散一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为师只是刻意留着它,他们必定会以此寻来,我就不用多费心力去找他们了。” “当年的七个人,现在就剩下两个,确实也不需要再留着它。” 李南山怔怔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苦笑道:“师父,你这种做法很不好……本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你却是强行留下这个隐患,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 “万一对方心思缜密,杀心强烈,又觉得你修为高深,不容易得手,这回直接请来一名入神大能呢?” “师父,弟子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的对手是三大宗门,必须要居安思危,而不是特意给自己制造麻烦!” 风清歌细细地想了想,心中认同李南山的观点,轻点点头,语气郑重道:“徒儿,以后为师不这样了。” “师父,往后你需要转变一下观念,好好活着才有报仇雪恨的机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人一旦死了,那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后顾之忧已经不用顾虑…”李南山话锋一转,又说道:“师父,我们此行前去百草门,你最好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而且不要随意动手,实在要动手的话,也最好别用剑法神通!” “虽说方才的争斗是在我宗山门,青铜古剑这里,很容易引发一些联想,但那吴山轻易地猜测出你的身份,而且直接断言你是风华宗宗主,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必须警惕!” “啊?这么麻烦嘛?”风清歌月眉一皱,叹气道:“徒儿,看来还是待在画卷世界里修炼好一点,虽说枯燥无味,但不会这么复杂,为师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耗费心思的勾心斗角之事。” “人与人总是要交流接触的,修士也是一样。”李南山望了一眼风清歌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感慨道: “师父,如果你是入神期修士,或者炼虚…甚至问道境的修士,那这一切都将不用顾虑,天大地大,任由闯荡!” “师父,说到底是我们势单力薄,修为低微……所以破婴丹或者九转破婴丹,我们势在必得!” “有这至宝山水画卷,时间还很漫长,凡事都要一步步来的。”风清歌转瞬心念通达,将这些烦心事抛诸脑后,浅笑道:“徒儿,为师听你的,我随你去百草门,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好呢?” 李南山早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开口问道:“师父,你会不会易容这类的法术神通,最好让入神期,甚至炼虚期的修士都很难发现。” “如果会的话,师父,你可以以易容神通,改换一下容貌,白发最好也用术法神通染黑,往后便不需要面纱…你平日里以轻纱遮面,反而更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咦?易容神通,为师的师父早就传授过……徒儿,为什么你也让为师改换一下容貌?” 风清歌一手轻拂,轻纱眨眼消失不见,显露出那张绝美至极的容颜,她神情惊讶,好奇道:“在为师很小的时候,我的师父便传授过易容神通,她也说过,让我长大以后,施展易容神通改换一下容貌。” “这面纱也是她送给为师的,还说我以后一定会用得上。” 李南山略微低头,不敢直视风清歌,这个时候,满脸好奇不解的她,与方才的杀伐果断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有些女子是上天馈赠,生来就与日月同辉,风清歌完全不懂,也没有人与她说过,她这张上天赐予的绝美容颜,究竟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看来师祖与我的想法一模一样啊!”李南山心中感慨一句,直白地解释道:“师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改变一下容貌,便不会太过引人瞩目,这样更加有利于我们的安危,师祖她老人家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所以,师父,你还是改换一番容貌为好!” 风清歌望着苦口婆心的李南山,水眸含笑,轻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徒儿,为师还从未施展过那易容神通呢,你说说,我换成什么样的容貌好呢?” 李南山沉默稍许,一脸认真,建议道:“师父,稍稍普通一点…清秀一点就好了。” “普通…清秀?”风清歌有点发懵,她细细想了想,笑盈盈道:“徒儿,你抬起头来,让为师看着你。” 李南山愣了愣,抬起了头,瞧了一眼笑颜如花的风清歌以后,眼神转向别处。 风清歌细细打量着李南山清秀的书生面容,绝美容颜上显露出满意的神色,紧接着,她双手掐出古怪奇特的法诀,施展出易容神通。 顿时,一团云雾从风清歌手心生出,随后缓缓升起,将那张仙姿玉色的容颜完全笼罩。 不一会儿,云雾消散不见,将这张绝美至极的容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截然不同,温婉清秀的俏脸,不过,那双顾盼生辉的星月水眸,却是未作丝毫改变。 “徒儿,你快瞧一瞧,为师现在的这个模样,可以了么?” 李南山转头望向换了一副容貌的风清歌,顿时如遭雷击,身体颤抖,心神恍惚,呆若木鸡。 眼前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温婉女子,除去那一头飘摇白发,竟然神似赵夜清!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四章 未转头时皆梦 今生难忘的温婉容颜近在咫尺,哪怕明知眼前人是自己最为敬重的师尊,并不是赵夜清,李南山仍旧不由自主,轻轻呼唤了一声“清儿”。 听见这声“清儿”,风清歌一时怔住,她又发觉李南山的神情不太对劲,不禁问道:“徒儿,为师现在很像你失踪的未婚妻……赵夜清么?” 李南山如坠梦中,默然不语,风清歌见他似是痴傻一般,毫不理会自己,又小心翼翼道:“徒儿,为师只是照着你的样子,换了一副容貌……要不要…再换一张呢?” “换…”李南山凝望着风清歌,魂不守舍,声音忽然一止,又低微不闻道:“师父,别换了。” 风清歌刚刚抬起的手,顿时又放了回去,她望着目光有些闪躲的李南山,嘀咕道:“徒儿,那这白发还要不要染黑呢?” “其实为师不太想染黑的,我每次看着这白发,就仿佛看见我的师父,我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一头白发。” 风清歌怔怔出神,心中泛起惆怅的思绪,轻声细语道:“为师的师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对了,徒儿,我是不是还没好好地和你说起过她?” …… 风清歌讲起遥远的往事,李南山默默倾听,他说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他很清楚,眼前人是他无比敬重的师尊,可他又不舍得,眼睁睁看着,这张刻骨铭心的温婉容颜再一次消失。 风清歌缓缓讲完,那属于自己的故事,李南山喉咙动了动,声音干涩道:“师父,既然这白发对你如此重要,那就不管了,修真界中的白发修士也有不少…就这样吧……挺好的。” “好。”风清歌一番倾诉以后,心情轻松不少,不过她见李南山神色还是不太对劲,不禁关心道:“徒儿,你没事吧?” 李南山强行平复下满腔的复杂心绪,望向眼前那张温婉清秀的容颜,面若平湖,心中却有波涛,说道:“师父,弟子没事。”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李南山早已将找寻赵夜清,化作修道的一种执念,她好似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虽说可能会一碰就碎,但未转头时,一切曾经的美好,皆在心底那一块柔软的地方。 ---- 正当此时,在外界,青铜古剑上方的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法力波动,几息之后,三个人影踏空而来,仿佛从虚空中走出,陡然出现。 三人中间位置的一名中年男子,衣着华贵,面容俊朗,一表人才,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之气,正是吴山本尊,这是他真正的元婴法身! 吴山眉头紧皱,对左右的两名黑衣老者,开口问道:“齐老、黄老,我的那道元婴分身,就是在此处身亡,你们看一看,这里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这里是……风华宗宗门所在!” 被唤作“齐老”的黑衣老者,声音沙哑,他瞧了一眼那遮天蔽日的青铜古剑,闭目掐诀,一股属于入神修士的法力波动,顿时笼罩八方。 不一会儿,齐老睁开眼来,沉吟道:“少主,这里的一切痕迹,都被处理的很干净,根据血煞宗和焚天宗传来的消息推测,你的元婴分身和那四名修士,皆是被一击斩杀!” “对方修为高深,同时十分高明,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这至少是一位入神期大能!”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位高人出手,灭杀了吴某人苦修多年的元婴分身!” “我为了入神所付出的百年心血,今日悉数毁在此人手中!!” 吴山目露寒芒,神情冰冷地扫了扫空荡荡的四周,紧接着,又看向那柄沧桑古朴的青铜古剑。 “齐老,黄老,风华宗早已名存实亡,这柄青铜古剑绝非凡物,当初为何没有将它一并拔出带走呢?” 吴山言罢,便欲直接动手尝试。 “少主,万万不可!”黄老见状,面色一变,急声道:“传言,这柄青铜古剑,为风华宗始祖万年前所用之剑!” “风华宗始祖飞升仙界之际,不知为何,将此剑扔出。” “此剑脱手以后,掠过千山万水,最终,横插进了这悬崖峭壁之中!” “本门问道老祖,当年曾尝试过拔出此剑,但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退,险些身亡,至今伤势未愈!” “所以,少主万万不可尝试!” 吴山闻言,平复下跃跃欲试的心思,又冷声道:“哼!万余年悠悠岁月过去,当年独断修真界的风华宗始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一手创建的宗门,最终亡于我太上青天门之手!” 元婴分身莫名身亡,百年心血竹篮打水,吴山余怒未消,想着风华宗灭宗时的惨状,十分解气道:“哈哈!不管你当年有多么强大,可如今那又如何!” “风华宗,终究是跪倒在本门脚下!” 齐黄二老听着这话,情绪稍稍兴奋,当年他们参与风华宗灭宗一战,也是杀了不少誓死守护风华宗的修士。 一个传承万余年的强盛宗门,二人亲身参与,亲眼目睹它的消亡,这在他们上千年的漫长修道生涯里,也算得上最为重大,最值得吹嘘的一件事。 正当这三人出言不逊,一番感慨时,横插在峭壁中的青铜古剑,似是听见他们的不敬之语,蓦然间,剑身轻轻一颤。 下一刻,一道惊天动地的凌厉剑芒,仿佛无中生有而出,径直斩向虚空之中,正笑声不止的吴山三人。 “不好!” 黄老离得最近,大叫一声,首当其冲,率先受难,他刚刚出言警醒,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这道凌厉的剑芒已然而至。 这道剑芒,似有不可阻挡的万钧之势,一斩而下,顷刻间,黄老的肉身连同元神一齐溃散,破灭成尘。 不过须臾间,修道上千年,修为入神中期的黄老,形神俱灭! 这道剑芒气势之盛,仿佛可以斩天灭地,还未受难的齐老与吴山,亲眼目睹黄老身亡,皆是神色大变,电光石火间,齐老大袖一甩,罩住吴山,紧接着,肉身融入天地,开始疯狂挪移。 在连续挪移数十万里以后,齐老见那道凌厉的剑芒并未追来,停止了逃跑,又将衣袖中的吴山放出。 吴山惊魂未定,骇然道:“齐老,方才是有修士偷袭我们么,黄老为何眨眼而亡,对方什么修为?那是什么神通?!” 连续地疯狂挪移,导致齐老体内的法力损耗颇大,他面色苍白,喘着粗气,回头望了一眼,脸上一阵后怕之色,向吴山解释道:“少主,这不是修士的神通,是一道剑芒…是那柄青铜古剑斩出的一道剑芒!!” “什么!”吴山神色更加骇然,一脸后怕道:“黄老是被那柄青铜古剑所杀?!” 吴山想着黄老方才的警醒之语,颤声道:“这柄青铜古剑早已通灵,这……难道是因为我们出言不逊?而我那元婴分身…也是被它所斩杀?!” “黄老一瞬而亡,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这……这柄青铜古剑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宝贝?!” 齐老想着昔日好友瞬间身亡的惨状,目中闪过一丝悲哀之色,说道:“少主,先不要管其他的,我们赶紧回宗门,去向老祖禀告此事!” 吴山渐渐镇定下来,面色阴沉,点了点头。 两人急速往太上青天门而去,当他们带回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以后,一段时间内,青铜古剑成为整个太上青天门门人,不可踏足的禁地。 ---- 吴山三人身亡一人,两人逃之夭夭,没过多久以后,在某一刻,青铜古剑上方的虚空中,忽然泛起一阵波纹,一张打开的山水画卷,蓦然出现。 一个白衣白发的身影飘然而出,一个身穿天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紧随其后,方才吴山三人的言论与行径,还有那惊世骇俗的一道剑芒,师徒二人皆在暗中知晓。 风清歌浩瀚的神识笼罩四方,发现方圆上千里内,已空无一人,她将山水画卷收入储物袋中以后,轻声道:“徒儿,有了这道剑芒的威慑,这里已经十分安全。” 风清歌望向李南山,水眸含笑,灿若星辰,又夸赞道:“徒儿,你真厉害!” “还好我们提前躲进画卷世界,不然就要与这三人直接遭遇上了,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原来一开始身亡的…竟是吴山的一道元婴分身。” “师父,那吴山身亡本就蹊跷,太过随意,而且,这也是必须要有的谨慎!” 李南山听着哗啦啦、轰隆隆的水流声,凝望着下方不远处波澜壮阔的景象,还有那柄青铜古剑,又神色疑惑道: “师父,方才吴山三人说的…都是真的么?那道剑芒,好似可以斩灭一切…这柄青铜古剑,其中另有一个世界……它真的是我宗始祖之物?” “他们只说对了一部分…”风清歌温婉的容颜清绝恬静,声音婉转,悠悠开口:“当年为师的师父说,这柄青铜古剑,并不是一直陪伴始祖左右,而是某一天,此剑忽而从青天之上径直落下,恰好落在我宗始祖的身前。”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五章 东华剑洲! 李南山想着风清歌所描述的震撼一幕,惊奇道:“师父,如此巨大的一柄青铜古剑,又怎么会…” “徒儿,那个时候肯定是正常大小啊!”风清歌不禁莞尔,唇角勾起,浅笑道:“我师父说,这柄青铜古剑,应是不知什么缘由,意外从仙界落下的仙剑,偶然被始祖得到,曾陪伴始祖纵横修真界。” “不过,始祖飞升成仙之际,或许是为了留下传承,亦或许是因为,这柄仙剑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故而没有将其带走。” “师父,这柄仙剑有名字么?” 李南山心神震撼,望着下方古朴沧桑的仙剑,忽然想起风华旧地,又问道:“师父,许多年以前,我宗又为什么会从那处繁华旧地,搬迁至此呢?” “我师父说,这柄仙剑的名字与本宗同名…”风清歌细细想了想,又不太确定道:“宗门搬迁一事,为师也不太清楚,这似乎与本宗的一件隐秘之事有关,师父当时没有与我明说。” “风华剑宗、风华命术、风华…仙剑!”李南山低声喃喃,不禁感慨道:“师父,我宗始祖…真是一个奇人!” “我师父也说过这句话。”风清歌笑容清浅,又说道:“对了,徒儿,你这么一问,我记起来一件事儿。” “为师的师父,曾在不经意间说过……修真界七大势力滔天的四宗三门,包括一些小的宗门与修真家族,还有众多凡人国家在内,其实皆属于一洲之地。” “这整个偌大的一洲之地,在以前的悠悠岁月中,或许有过其他的名字,但万余年前,我宗始祖飞升以后,此洲的名字便由始祖命名,我师父说,此洲名为…东华剑洲!” “偌大的一洲之地…东华剑洲……”李南山听闻此语,心绪起伏,不禁问道:“师父,那是不是还有南洲、西洲、北洲…它们又各自叫什么名字?” “这一洲之地的称呼既然可以改变,它又是怎么传承下来的?” “其他三洲的名字,为师也无从得知…”风清歌水眸之中闪过一丝异彩,满是憧憬地说道:“我师父说,当有修士欲得道成仙之时,天地间会降下一道仙门,此门名为…众妙之门!” “问道境巅峰的修士,若能成功轰开此门,那么他的道就会被天道认可,即可飞升仙界,成为真正的仙人!” “而且,众妙之门上,会留下每一位成仙者的名姓…这样惊艳绝伦、凤毛麟角的修士,万年难出一人,本宗始祖便是其中之一…” “四洲之地,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传言,每当某一洲有修士成功飞升仙界,此洲就会改换一次名字,这个名字,则由得道成仙的修士来命名!” “因此,四洲之地在无数岁月中,曾有过许多名字,但我们所处的东洲,近万年来,再无一人成仙,所以一直叫做东华剑洲!” 风清歌慢声细语,解释完所知道的一切,又激励道:“徒儿,这些你可要记好!我宗始祖的事迹代代相传,这是独属于风华剑宗的荣耀!” “万余年前轰开仙门…留下名姓,得道成仙…命名一洲之地…四洲之一……东华剑洲!” 李南山喃喃自语,满腔的热血仿佛都在沸腾,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豪情壮志,这才是天地间真正的修士! 气运滔天、天纵奇才、冠古绝今、顶天立地,独断修真界悠悠岁月,留下衣钵传承,洗尽铅华,得道成仙……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李南山回想着那副日月同天的画卷,那个海岸的白衣身影,目露精光,仿佛置身于风华剑宗始祖,纵横修真界的那段光辉岁月。 从今往后,这将是李南山心中最为宏伟的愿望,这将是他一生追求的真正大道! ---- 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凡人小国内,很少见有平原,无尽的荒山绵延万里,在其中一座鲜有人迹的荒山中,有一处华丽雄伟的洞天福地,形似半个巨大的葫芦,扣在大地之上,这里正是百草门山门所在! 在百草门山门外,葫芦口附近的山谷处,那青玉石板铺就、五根石柱高高矗立、清香四散、庞大奢华的广场,此时此刻,热闹非凡,有许多凡人,还有不少炼气期、筑基期的修士,聚集于此。 今日,乃是东华剑洲,名扬四海的四宗三门之一的百草门,山门大开,广收门徒的重大日子,此等盛事,本应是每一甲子举行一次,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百草门整整提前了十年。 百草门收徒之举,主要为了招收炼丹天赋极佳的内门弟子,次要招收资质合格的外门弟子。 无论是什么修为的散修、或是修真家族的凡人子弟、亦或是有缘到来的凡人,凡是年岁未满一甲子,只要通过试炼,皆可鱼跃龙门,成为百草门的正式弟子。 广场之上,慕名而来的修士与凡人形形色色,共有上千人,有人神色平静,闭目而立;有人谨小慎微却又一脸希冀;还有人神色激动,跃跃欲试,男女老少,众生百态,皆在静待百草门收徒盛事,正式开始。 某一刻,百草门山门中,忽然浮现一道万丈霞光,直冲云霄,仿若天地异象,引得广场上的所有人,举目遥望,不禁心神震撼。 几息之后,霞光消散不见,一个身穿白玉色丹袍的青年男子,神色从容,从百草门山门中,飘然而出。 此人面容和善、神色散懒,从半空中缓缓落地,又向前迈出几步,拱手一笑以后,语气温和,开口道:“在下百草门内门弟子,李赞,诸位,本门收徒一事,规矩依旧不变!” 李赞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术法,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所有的修士与凡人,都可以完全听清,如沐春风。 霎时间,他身后的百草门山门,万丈霞光再现,紧接着,一道柔和的白光转瞬生出,径直映射在广场中央,一片宽阔的空地上。 广场中央位置,一个浩大的丹炉虚影,蓦然出现,漂浮在低空中,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李赞顿了顿,朗声开口道:“凡年龄不满一甲子,欲拜入本门内门者,皆可上前一试!” “此乃本门至宝,日月百草炉的一道投影,凡上前一试者,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若能引发此炉共鸣,算为过关!” “欲拜入本门内门者,通过这道试炼,可直接成为本门内门弟子!” “这道日月百草炉投影,将会持续七日,七日以后,本门将开启招收外门弟子的试炼!” 李赞又顿了顿,扫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淡淡开口道:“若有居心不良、图谋不轨者,杀无赦!” “欲拜入本门内门者,请上前,本门收徒一事,即刻开始!” 李赞言罢,闭目不语,听完他的介绍,上千人的人群中传出一阵骚动,有些凡人首次瞧见仙人与法术神通,心神巨震,呆若木鸡。 更多的散修,以及修真家族的一些年轻子弟,凝视着广场正中央位置的丹炉虚影,眼神火热,满怀希冀。 不过,最终,只有不到一千人上前,这群人大多年纪轻轻,且以身无丝毫灵力的凡人居多,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孩童,而一脸沧桑,面容苍老者少有。 他们身后并未挪步的一群人,几乎都是炼气期到筑基期的修士,很少有凡人,除去护送之人以外,他们大多自知,自身的炼丹天赋不佳,是抱着看热闹与长见识的心态,或者是为了七日后的外门弟子试炼而来。 李赞睁开眼来,见众人已明显分成两波,他懒散的目光扫了扫众人,最后看向最前方一个十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招手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可敢上前一试?” 这小男孩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一步步走到丹炉虚影前,远远地向李赞躬身一拜道:“仙师,小子名叫王良。” 李赞望着王良,温和一笑,说道:“王良,再离它近些,用眼去看,用心去感受。” 王良似懂非懂,再次向前踏步,距离丹炉虚影只有一丈远以后,他停了下来,睁大着双眼,看向身前仿若实质的浩大虚影。 李赞再度闭目,不再出言,而王良后方的人群中,却是传来一阵阵低声的嘀咕。 “这收徒规矩真是奇怪的很,这不是完全看这宝贝的喜恶,看它理不理会咱们了吗?” “切勿多言!百草门的规矩本就是这样,几千年来,未曾变过。” “嘿嘿!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过关!” “我看难咯,这小家伙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与仙无缘之人……” 正当许多人低声讨论,大多以为王良无法过关之时,那仿佛可以熔炼日月的浩大丹炉虚影,突然通体一震,紧接着,丹炉内部宝光四溢,闪耀夺目。 随后,一枚通体火红的丹药,仿若无中生有一般,从丹炉虚影中飞出,眨眼落在王良手中。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不少人死死地盯着王良手中的火红丹药,目露艳羡与嫉妒之色。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六章 心中妄念 “好!”李赞睁开眼来,看着有些慌张失措,一脸茫然的王良,笑容温和道:“小家伙,你过关了!” “哈哈!” 忽地,从百草门山门中,传出一阵长笑之声,下一刻,一位身穿火红长袍、满脸沧桑、不修边幅的老者,陡然出现在王良面前。 这老者瞧了一眼王良手里的丹药,又细细打量了他几眼,抚须笑道:“小娃娃,老夫百草门星火子,你既然得到这枚星火丹,便是与老夫有缘,与本门有缘……你可愿拜我为师?” 王良虽说看起来虎头虎脑,但一点儿也不傻,他一手拿着丹药,神情激动,直接叩拜道:“小子愿意…弟子拜见师父!” “好!你以后便是老夫的亲传弟子,老夫现在带你前去拜见门主!” 星火子眯眼抚须,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看了拱手施礼的李赞一眼,又仰起头来,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青空中的某一朵云霞,紧接着,大袖一甩,他与王良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共计上千人的两波人群中,又是传出阵阵骚动,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上前,年仅十岁的小家伙,竟得到一枚丹药,而后又一步登天,引来百草门的前辈高人青睐,当场收徒。 要知道,五十年前,上一次百草门广收门徒时,有三千多人前来一试,最终仅有二十余人成功拜入内门,这还算是比较多的一次,大多数天资尚可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拜入外门。 难道百草门这回大开山门,是准备一次性招收几百名内门弟子么?不然又为什么会将如此重大的盛事,整整提前十年? 广场上的不少人,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态,不由得心底一阵激动,神色转为惊喜,跃跃欲试,甚至在最后方,很多意在参加外门试炼的修士,不禁都往前迈步,加入内门试炼人群之中。 王良直接被星火子带走以后,李赞的目光又一次懒散下来,闭目开口道:“下一位!” 不过,李赞心中却是暗自惊奇,因为星火子在百草门里,比门主的辈分还要高上一辈,一生痴迷于丹道,不问世事,修为更是早已入神。 李赞话音未落,人群之中,一个衣着华贵、眼疾手快、修为炼气八层的青年男子,快步冲了上来,向他躬身一拜道:“在下天水城陈家陈极,拜见前辈!” 李赞闭目而立,并未理会陈极,陈极随意一笑,缓步来到浩大的丹炉虚影前,学着方才王良的模样,用眼去看,用心去感受。 ---- 青空中,星火子方才瞅了一眼的云霞上,站立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是欲求九转破婴丹的师徒二人,不过,下方所有的修士,包括李赞在内,修为都不足以发现他们。 风清歌温婉清秀的容颜上,满是好奇之意,一双星月水眸目不转睛,俯瞰着下方浩大的丹炉虚影,她显然对这奇特的收徒方式十分感兴趣。 “徒儿,这个丹炉里,有玉简、药草、丹药…咦…居然还有丹炉!你说,这人可以通过试炼么?” “很难说。”李南山盯着下方的丹炉虚影,又听闻风清歌的话语,沉吟道:“师父,既然这里面有这么多东西,那么无论获得其中哪一样,应该都算过关…这样的话,我们俩都可以去试一试。” “毕竟,相比于外门弟子,主修丹道的内门弟子,自然更为容易得到九转破婴丹!” “好啊!”风清歌饶有兴趣,跃跃欲试道:“徒儿,那我们赶紧下去试一试吧。” “师父,先等一等,方才那星火子前辈,应该已经察觉我们的存在…”李南山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师父,你的年龄不足一甲子,修为却已半步入神,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你要隐藏一下自己的修为,这样才能去参与试炼!” “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最好是维持在结丹大圆满,或者元婴初期左右。” “师父,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引起百草门的过分关注,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会轻易暴露。” “咦…这么麻烦呀!”风清歌抱怨了一句,紧接着,她双手掐出一个复杂的法诀,隐匿下部分修为气息,将自己的修为维持在元婴初期。 “徒儿,为师早已结婴,最多只能将修为维持在元婴初期,不过,这神通是我师父所传授,只要不散出全部的修为气息与法力波动,一般的入神修士甚至炼虚修士,都无法得知我的真正修为。” 风清歌耐心解释完以后,又催促道:“徒儿,这样可以了么?我们赶紧去参加试炼吧,只有短短七天时间,下面可是有好多人呢!” 李南山点了点头,听出风清歌言语中的急促兴奋之意,又哭笑不得道:“万事谨慎为先,师父,你不要着急,我不是说过吗,你还需要一个身份!” “身份?”风清歌温婉的俏脸呆了呆,疑惑不解道:“徒儿,我是你的师父呀,这不算是身份吗?” “算!”李南山顿了顿,耐心解释道:“师父,但我说的是类似风华宗宗主这样的身份,这个身份如今绝对不能暴露,所以你需要另外一个合理的身份。” 半柱香的时间一晃而过,丹炉虚影没有任何反应,满怀信心而来的陈极,最终黯然离场。 李南山的目光紧盯着下方,细细想了想,又开口道:“看样子这试炼并不简单,我是与这内门弟子无缘了,师父,你若成为百草门的客卿长老,或者内门弟子,必定会与我分开。” “你的年龄尚不足一甲子,修为元婴初期,虽说不算惊世骇俗,但也会引起百草门的注意,所以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我们总不能跟百草门说,你是一介散修,靠自己一个人,在不足一甲子的时间里,修炼至元婴初期吧。” 风清歌闻言,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斩钉截铁道:“徒儿,为师不要与你分开!大不了…我们不去想这九转破婴丹了。” “师父…”李南山身体一颤,转头看了一眼那张刻骨铭心的温婉容颜,又快速把头扭到一边,他沉默稍许以后,劝慰道:“师父,九转破婴丹我们势在必得,弟子也会拜入外门,又不是与你天涯两隔。” “对了师父,百草门中,有一个人可能会猜测出你的身份,不过,我们到时候也可以请她帮忙搪塞。” “师父……我们可以这样说,有一位无名高人…比如洛神国的始祖,多年以前收你为徒,你自小便在他的教导下修炼,所以进步神速,而我在二十岁时,才有幸拜入他的门下。” “然后,直到不久前的一天,我们的师尊突然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线索,我们无依无靠,无奈之下,才会寻求一处宗门容身。” 李南山细细讲完,再次转头望着风清歌,眼神中饱含诸多复杂的情绪,说道:“师父,百草门如若问起,你可以这般告知,这样一来……你便成为我的师姐。” “对了,我宗的大部分修士皆以风为姓,所以,师父,表面上你的姓氏也要改一改……改成与我同姓…如何?” “为师以后的名字叫…李清歌?” 李南山温和却又惆怅的目光,完全不同以往,让风清歌有些茫然,不过没过一会儿,她明白过来,抬起纤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水眸流转间,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徒儿,你现在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未婚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假扮你的师姐,我直接假扮她岂不是更好,为师可以叫赵清歌嘛……赵夜清也蛮好听的。” “这怎么可以!”李南山一怔,知晓自己入戏太深,不对劲的眼神已经被风清歌所觉察,他闭上双眼,语气严厉道:“师父,你是我的师尊,这事绝对不可以!!” “咦…不就是假扮未婚妻么…为什么不可以?”风清歌见李南山严词拒绝,声音低不可闻,嘀咕了两句。 风清歌望着双眼紧闭,面容似在挣扎的李南山,美目流盼,眉开眼笑道:“好了好了,徒儿,师姐就师姐,全按你说的办,为师还从没当过师姐呢!” “徒儿,你说的可以帮忙搪塞的帮手,应是你曾提过的闻姑娘吧,我们现在可以下去参加试炼了么?” “可以了,师父。” 李南山低声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来,望着那张笑靥如花的温婉容颜,目光柔和,又带着一丝惭愧。 李南山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风清歌作为李南山最为敬重的师尊,因为她独特的人生经历,性格极其简单,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如今经过七年相处,十分信赖他,几乎言听计从,甚至盲从。 那时,风清歌照着李南山的模样,施展易容神通所改换的容貌,出人意料的神似赵夜清。 李南山深知这样不好,因为他不经意间,就会把师父风清歌当作赵夜清,当作心中长久难平的执念。 但是,当风清歌询问要不要再换一副容貌时,李南山却又自私的拒绝了,这或许是心中的妄念在作祟,亦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七章 踏雪寻梅 百草门传承悠久,游离世外,不问世事,宗门实力却是不可小觑,故而许多一心求道的修士与凡人,皆心中向往,欲拜入门中。 可是,百草门内门丹道的收徒规矩,又十分奇特与蹊跷,令许多倾慕之人无可奈何,望而却步。 广场之上,浩大的丹炉虚影静静漂浮,一个又一个人满怀期待,上前尝试,在某一刻,参加内门试炼的人群中,转瞬多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闭目而立的李赞,完全没有发觉。 时间点点流逝,整整六日时间,昼夜交替之中,丹炉虚影总计震动了几十次,宝光四溢间,从内飞出各色玉简与形态各异的药草,不过并未出现风清歌口中的丹炉,也没有再出现过丹药。 各自得到玉简与药草的几十名修士与凡人,自然欣喜难耐,激动不已,虽说没有再出现星火子这般的世外高人,直接前来收徒,但是,百草门内门已然为他们敞开。 不过,更多的人,却是一个个神情苦涩,黯然退场。 …… 第七日,广场之上,参与内门试炼的人数已不足百人,在风清歌似水明眸的鼓励下,李南山迈步上前。 面对着浩大的丹炉虚影,李南山心中坦然,神色自若,不远处,时常闭目而立的李赞,忽然睁开了眼。 李赞细细打量李南山几眼以后,心怀善意,开口道:“道友风度翩翩,器宇不凡,气息沉稳,修为精纯,李某预祝道友通过试炼!” 李南山远远地抱拳一笑道:“承道兄吉言!” 李南山放下手来,望着不远处异常平静的丹炉虚影,想着自己烂到不忍直视的炼丹天赋,不禁在心中问道:“古镜,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通过这个试炼……就是类似作弊,投机取巧的方法。” 古镜系统回应道:“南山,这个试炼考验的是草木天赋与炼丹天赋,这些天赋上天注定,与生俱来,而且,这丹炉是一件至宝,目前我无法帮你做到。” 李南山无奈回道:“看来我此生与丹道无缘了。” 些许自知之明,李南山还是有的,他心念通达,不再过分纠结,神色淡然,站在浩大的丹炉虚影前。 半柱香以后,在李赞满是遗憾的眼神注视下,李南山十分洒脱地回到了风清歌身边。 风清歌凝望着身旁的李南山,眨动着灵气十足的眸子,传音道:“徒儿,看来你的炼丹天赋确实极差,为师数了数,这些天来,一共有四十八人通过了试炼呢!” 李南山心思一转,传音道:“师父,这样一来,我只能找一找闻姑娘,这样拜入外门一事,也会妥当一些。” “师父,你待会也上去试试,为了尽量不暴露你的真正修为,客卿长老到最后再考虑吧。” “对了!”李南山话锋一转,传音提醒道:“师父,目前只有闻姑娘知道我拜你为师,我们进入百草门以后,你对我的称呼要改改了,不然容易露馅!” “改称呼…”风清歌仰着头想了想,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传音道:“为师以后是你的师姐……李清歌,那我应该喊你师弟,对不对?” 风清歌忽然又嘟哝道:“咦……徒儿,这样的话,为师的辈分是不是降了一辈?” “呃…是的。”李南山转头望着身旁秀眉皱起,似是在斤斤计较的风清歌,会心一笑,并未再传音,而是直接喊出声道:“师姐!” ----- 试炼仍在继续,但是,浩大的丹炉虚影再无任何反应,参与试炼的人数越来越少,最终仅剩余十来人时,又一人黯然退场以后,风清歌步态轻盈,缓步来到丹炉虚影前。 风清歌身着一袭白衣长裙,一头雪白长发随风飘摇,衣袂飘飘,她温婉的容颜并非绝美,但浑身散发出一股清冷恬淡的气质,不禁令人怦然心动。 风清歌俏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波动,神色恬静,但那一双星月水眸,却宛若秋波盈盈,顾盼生辉。 闭目而立的李赞,心有所感,又一次睁开眼来,他望了一眼风清歌,先是微微失神,紧接着,又发现神识无法得知她的修为。 李赞一时怔住,好半天才疑惑开口道:“姑娘的修为…” 这时,李赞忽然听到一缕缥缈而来的传音,他又是一怔,然后郑重拱手道:“在下预祝前辈通过试炼!” 风清歌目光清冷,神色古井无波,仅是看了李赞一眼,随后望向丹炉虚影。 在风华宗最后一位问道境老祖,风清歌的师尊坐化以后,如今除了李南山以外,再无一人,可以让她显露出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浩大的丹炉虚影,与一道仙姿曼妙的倩影,映照在李南山目光柔和的眼中,这一刹那,这一幕,镌刻在他的识海中,仿佛成为永恒。 忽地,丹炉虚影猛地一震,霎时宝光四溢,绚烂至极,紧接着,一粒白玉色的丹药,散发着令人闻之欲醉的扑鼻清香,从丹炉中飞出,转瞬落在风清歌的手中。 因为一缕传音,李赞一直关注着风清歌的试炼,丹炉虚影生出共鸣时,他似是早已预见,神色未变,但当他看清飞出的白玉丹药时,却又是浑身一震,眼中的懒散一扫而空,神色颇为意外与惊喜。 风清歌没曾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松的通过试炼,她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丹炉虚影,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丹药,神色有些困惑。 “丹药!又是一粒丹药!这是这七天以来的第二粒!” “这位姑娘是谁?我没听错的话,方才李仙师喊她……前辈?!” “王良那日得到一枚火红丹药,百草门的星火子前辈直接现身,收他为徒……那现在,是不是也会如此!!” …… 李南山远远望着手里拿着丹药,细细端量的风清歌,脸上显露出由衷的笑容。 广场上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虽说超过九成的人,已经完成各自的试炼,但几乎没人离开百草门山门,依然有上千人,在等待着明日开启的外门试炼! 李赞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身形一晃,来到风清歌身前,拱手恭声道:“前辈,能否让在下瞧一瞧,您手中的丹药?” 风清歌神色冷淡,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冰山,轻描淡写地甩出手中的丹药,李赞一手接下。 李赞接过丹药以后,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拿着,他瞧见通体呈白玉色的丹药上,还点缀着一朵淡红色的雪梅时,脸上惊喜的神色再也掩饰不住。 李赞望向风清歌,颤声道:“姑……前辈,恭喜!这是本门门主亲手炼制的雪梅丹!” 风清歌望了望激动不已的李赞,神色清冷,尤为平静,内心却是有些迷糊。 仿佛心领神会,李南山直接凌空飞起,落在风清歌身旁,向李赞抱拳道:“道兄,她是我的同门师姐,道兄此话何意,还请明言。” 李赞分别望了外貌相像的师徒二人一眼,朗声笑道:“恭喜前辈,前辈既获此雪梅丹,那便有很大的几率,直接成为门主的亲传弟子!” 李赞顿了顿,又开口解释道:“二位请放心,门主他老人家痴迷丹道,时常沉浸其中,此时未曾前来,也属正常之事。” 李南山望了风清歌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困惑,他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出人意料的情况,这太过巧合……这不是正好符合他们的心意吗? 李南山压下心思,抱拳谢道:“多谢道兄指点迷津!” “前辈往后便是在下的宗门长辈,道友不必客气!”李赞望向李南山,笑着建议道:“道友修为精纯,虽说与丹道无缘,但明日开启的外门试炼,不妨一试!” “以后前辈与道友,双双拜入本门,一个内门修丹道,一个外门修道法,岂不妙哉!” 李南山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想着这几日颇为奇特的内门试炼,心中暗自估摸,明日开启的外门试炼,怕也是不会太过简单,故而开门见山道:“道兄,真说起来,在下与百草门渊源颇深,许久以前,因闻采薇闻姑娘的指点踏入仙途。” “不久前,在下作为本门记名弟子,与太上青天门弟子切磋……” “你是李南山?”李赞忽然开口打断,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顿了顿,又开口道:“你是去年连胜太上青天门四场,帮助本门外门最终获胜的李南山?!” 李南山愣了愣,没曾想对方明明是内门弟子,居然会认识自己,他笑了笑,坦言道:“道兄见笑,正是在下!” 李赞又一次细细打量一番李南山,目露精光,却又语气古怪道:“李道友莫怪,如今,你的名号在本门如雷贯耳,所以我一时有些惊讶…” “李道友,你当初不是拒绝拜入本门了么,现在……这又是?” 李赞的态度莫名开始转变,李南山心生疑惑,正欲开口,风清歌却先他一步,冷声道:“他拜不拜入百草门,与你何干?” 这清冷的声音幽寒刺骨,李赞只觉正被一道千年极冰般的目光盯着,不禁身体一颤,冷汗淋漓而下,急声道:“前辈,是在下失言…还……还望莫怪!” “师姐!”李南山喊了一声,又望了风清歌一眼,眼神示意她安心,又向前迈出一步,看着李赞手里的丹药,请教道: “道兄,不知这粒雪梅丹,是否已经属于我们,我师姐又何时能够拜见门主呢?还有,在下确有拜入外门之意,不知是否还需要参加明日的外门试炼?” “李道友!”风清歌不再盯着李赞,他顿时如蒙大赦,快速将雪梅丹交于李南山手中,解释道:“雪梅丹自然已经属于前辈之物,待内门试炼结束以后,前辈便可前去拜见门主。” “而明日的外门试炼,将会是闻师妹来主持,李道友那日力挽狂澜,当为首功,自然无须经过外门试炼!”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八章 浪子回头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内门试炼落下帷幕。 广场之上,在众人的注视下,浩大瞩目的丹炉虚影蓦然消失,百草门这次提前十年广收门徒的盛事,收入内门弟子共计四十九人,风清歌为最后一人,她也是除了王良以外,第二位获得丹药之人。 王良已经被星火子看中并带走,其他通过内门试炼的四十七人,悉数随着李赞进入百草门山门,风清歌却没有跟随而去。 李南山让风清歌先行一步,前去拜见百草门门主,但她却没有同意,十分执拗,不管怎么说,也不愿一个人进入山门。 …… 朝阳初升,渐渐取代繁星隐约的夜空,第八日,百草门外门试炼开启的日子,广场上的总人数依旧高达上千人,毕竟,无论是心向仙途的凡人,还是炼气期以及筑基期的修士,对于他们来说,百草门外门同样是一个很好的容身之所,修炼之地。 某一刻,在众人大多翘首以盼之时,一位浅绿华衣裹身、面容清丽绝俗的妙龄女子,从百草门山门中飘然而出,此女正是闻采薇! 秀发轻扬,衣袂飘飘,闻采薇修为踏入结丹以后,风采更胜往昔,宛若姣姣仙子,明媚绝俗,不禁让人为之惊艳。 正当许多青年修士怔怔出神,略微失态时,闻采薇一眼望见人群中的李南山师徒二人,她先望着风清歌,向她微微欠身,随后悠悠开口。 “本姑娘乃是百草门外门弟子,闻采薇。” “诸位,今日为本门外门试炼开启之日!” “凡年龄不满一甲子,欲拜入本门外门者,皆可随我进入山门一试!” “本门外门试炼共分为三关,三关皆过,方可正式成为本门外门弟子!” “若有居心不良、图谋不轨者,杀无赦!” 闻采薇顿了顿,忽然似笑非笑,望了李南山一眼,又仰起光滑白皙的玉颈,看向朗朗晴空,轻描淡写道:“还有,本门此次外门试炼,会取一人……直接成为本门外门弟子!” 闻采薇望向下方众人,眼波流转,一本正经道:“诸位,谁若自觉无须经过三关试炼,可以直接来本姑娘身前!” “这…这是何意?” “百草门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个规矩?” “这是故意设置的陷阱…还是确有此事?!”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哼哼,如此简单的陷阱,本公子才不会上当!” 闻采薇忽然抛出一个极其诱人的橄榄枝,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暗自揣测,这样貌极美的女子故意说出此话,究竟是何用意。 众人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竟无一人上前。 风清歌望着仿佛一只高傲孔雀的闻采薇,眉花眼笑,乐不可支,传音道:“徒儿,这个名额好像是属于你的呢,可这闻姑娘似乎是在生你的气,你还要不要去呀?” 李南山远远望着闻采薇投来的玩味眼神,神色本就尴尬,又听闻风清歌的玩笑之语,一时间哭笑不得。 闻采薇见某人毫无动静,一手拢了拢秀发,扬起白皙如玉的脖颈,半开玩笑,抬高音量,拉长声音道:“这可是本姑娘费尽心思,特意求来的一个宝贵名额,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李南山听闻此语,又望了笑意盈盈的风清歌一眼,随后硬着头皮,快步来到闻采薇身前,腆着脸拱手道:“闻姑娘,不知在下可否……可否直接成为外门弟子?” 闻采薇望着神色讪然的李南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洋洋自得道:“本姑娘记得,有人曾说过,请恕在下难以从命……如今这匹好马,怎么又来吃回头草了?” 李南山神色古怪,心里一横,强行辩解道:“闻姑娘,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俗话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在下现在已经想的十分透彻,所以,还请准允我拜入百草门外门。” “哼哼!你这口齿伶俐的书生,还是这般油嘴滑舌!”闻采薇瞪了李南山一眼,扬起下巴,眉飞色舞道:“来,先叫一声师姐听听,你若先喊一声师姐,那本姑娘就准了!” 一下子多出两位师姐,这两位都还是惹不起的姑奶奶,李南山哭笑不得,憋了好一会儿,才喊出声道:“师姐!” “诶…师弟真乖!”闻采薇听得浑身舒坦,神色舒畅惬意,望向众人道:“诸位,本姑娘决定就是他了,他以后便是本门外门弟子,可别说没给过你们机会!” “这……就…就这么简单?!” “不会吧!喊一声师姐就行了?!这小子…这…这是走了狗屎运吧!!” 一名黑衣壮汉心中愤懑,后悔不已,吼道:“这不公平……凭什么,老子不服!” 闻采薇一双灵气十足的眸子盯着这人,怫然不悦道:“本姑娘将调皮顽劣,一直不愿归宗的师弟正式领回来,此事哪里不公平了,你有何处不服?速速说来!” 此言一出,黑衣壮汉脖子一缩,哑口无言,众人再度面面相觑,李南山神色更是尴尬无比,低下头去,似是一个犯了错的孩童。 “诸位,本姑娘另有要事要办,稍后前来正式开启外门试炼!” 闻采薇心满意足,又望向人群之中,鹤立鸡群般的风清歌,拱手施礼道:“前辈,门主有令,还请前辈随晚辈一起前去拜见!” 风清歌望着闻采薇,轻点点头,她又扫了一眼依然有些愤愤不平的部分修士,冷声开口道:“你们若有谁还不服,可随时来找我!” 一股磅礴幽寒的威压,随着寒音,瞬间笼罩在场所有的修士,众人浑身一震,满脸骇然,霎时间,悉数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言。 一直到李南山三人的身影,消失于百草门山门中以后,众人才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这位姑娘是谁?!这股威压……修为至少是结丹大圆满!!” “她是最后一位通过内门试炼之人,我记得…她得到了一枚丹药…也就是说,她的年龄尚不足一甲子!” “嘶…年纪不足一甲子的结丹大圆满强者!她如今又拜入百草门内门,这……” “还有这个幸运的小子,他的修为也不弱…我那日依稀听见,他喊过一声‘师姐’!” “这…这二人是同门师姐弟?他们既有师承,天资又是如此惊人,为何还要拜入百草门?” “谁不想拜入百草门呢?百草门财大气粗,极其舍得下本钱培养门下弟子,老夫听人说起过,连外门炼气期弟子最基本的待遇,都足以让筑基期修士心动!!” --- 三人进入山门,闻采薇丢给李南山一个青色储物袋以后,毕恭毕敬地引领着风清歌,前去拜见百草门门主,门主并未召见李南山,所以他与这两位师姐暂时分开。 呈半葫芦状的护山大阵,所遮掩下的百草门,风景尤为瑰丽,李南山上一次来时,没有心情去欣赏,许多地方都十分陌生。 百草门外门之地,山峦叠嶂、仙雾缭绕、清香四溢、沁人心脾,李南山一路闲逛,众多仙家奇景让他眼花缭乱,目接不暇。 一路上,李南山还遇上不少身穿淡青色长袍的外门弟子,他们大多都认出了他,皆是十分惊讶,紧接着,又面带和善与敬重,向李南山打招呼。 不时便会遇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外门弟子,李南山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新奇经历,风华旧地十余年的修行,他一直是孤身一人。 所以,李南山兴趣颇高,在百草门外门之地闲逛了许久,这才慢悠悠地回到属于自己的洞府。 这洞府是李南山曾在内疗伤过的那一座,百草门特意为他留下,一直都未曾有其他修士居住过。 李南山从青色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木牌,打开了洞府大门,他迈步而入,看了看曾居住过半个月的开阔洞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兜兜转转绕来绕去,他最终还是成为了百草门外门弟子,这份渊源似是早已注定。 洞府内,一切都未曾变动,一汪灵泉静静流淌,生出薄雾般浓郁甘醇、令人闻之欲醉的灵气,那清冷光辉映照下的朦胧倩影,那一番促膝长谈,仿佛还犹在昨日。 李南山扫视了一圈这极其宽阔、十分熟悉的洞府以后,缓步来到灵泉边,直接在用以吐纳修炼的青玉石台上盘腿坐下,翻手间,手中出现一个青色储物袋。 李南山神识一动,手中又出现一套折叠好的淡青偏蓝色的衣袍,还有一块青色令牌,其上刻画着一个“木”字。 李南山把玩了一会儿手中温润如玉的令牌,又挥手将外门弟子的衣装换上以后,心神默默推演,低声沉吟自语。 “百草门外门弟子……无论身在何处,皆须刻苦修炼……强大的实力,才是一切的前提!” “现在想来,客卿长老容易暴露身份,并非上上之策,本想着让师父试一试内门弟子,可没想到,她竟得到了门主亲手炼制的雪梅丹…” “师父曾说,她的炼丹天赋也不怎么样……此事太过巧合,颇有些蹊跷!” “不过这样一来……获取一粒破婴丹,应该不是难事……九转破婴丹,似乎也不是难以奢求之物!” “师父那性子……哎,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当好宗主的,总觉得她平日里,像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 李南山识海中浮现出风清歌易容以后,那张神似赵夜清的容颜,心绪起伏,沉默许久,又摇头自语道:“这百草门中十分安全,以后师父于内门寻求九转破婴丹,我在外门修炼…怕是很少相见了……不过,这样也好!” 正当李南山放下所有杂念,准备吐纳修炼时,在洞府外,忽而传来一声婉转的呼喊: “徒……师弟,快给师姐开门!”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四十九章 祸国殃民 这清冷熟悉的声音,宛若百灵天籁,缓缓传入耳中,李南山一时怔住,心中忽然又莫名的有些欣喜,他倏地站起,身形一闪,来到洞府门前,打开了洞府大门。 此时此刻,黄昏时分,夕阳柔和的光芒,映照在风清歌温婉清绝的容颜上,恍若天人,般般入画,她步态轻盈,缓缓走入洞府。 风清歌瞥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李南山,水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轻哼道:“徒儿,你怎么了?可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师姐,我还是你的师父,可不是未婚妻哦!” 李南山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去,惭愧道:“师父,你不是去拜见门主了么,难道你没有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你又怎么会来我这儿?” “别说了…”风清歌顿了顿,气鼓鼓道:“徒儿,为师的真实修为一下子被识破了,我们还没说上几句,他居然使诈……” “结果,为师一不小心散出元婴大圆满的法力波动,然后,他三言两语揭穿了我来百草门的目的。” “怎么会这样?”李南山悚然一惊,神色一变,急促道:“师父,你快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跟我说一遍!” “徒儿,你不用担心,他虽然揭穿了我,却不知晓我便是风华宗宗主,而且,他的话说的也很直白。” 风清歌目光柔和,示意李南山心安,浅笑道:“他说不管我究竟是何来历,从前的一切都可以不与计较,我可以留在百草门中,而且时机成熟时,他会给我一粒破婴丹,助我突破元婴期。” “但作为条件,我需要成为百草门的客卿长老,即使往后成功踏入入神期,也不得脱离百草门,百草门若有危机,我则需要出手相助!” “同时,作为客卿长老的其他杂事,为师一概不用管,只需要静心感悟入神道意。” 风清歌轻声细语,缓缓说完以后,又语气略显诧异道:“对了徒儿,他说若以后有修行上的困惑,可以去找他探讨,他还将内山中的一座上好洞府送给为师,但我没有去看,直接来你这儿了。” “此事有些不太对劲……不合常理!”李南山默默听完,心神急转,思忖道:“师父,门主说起那粒雪梅丹没?” “说了说了……不过,他直接将雪梅丹收走了,要不是他修为高深,为师明显打不过他。”风清歌轻哼一声,气呼呼道:“他还说,为师的炼丹天赋一般,根本不足以让日月百草炉生出共鸣。” “哼!为师的炼丹天赋不怎么样,他不也没发现我已经换过容貌么,他肯定猜不到我就是风华宗宗主!” 李南山闻言,沉吟道:“师父,我本就觉得此事蹊跷,这些修为高深的老怪,一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 “门主估计早就发现了我们,然后故意送出这粒雪梅丹,并以此来点破你的身份,最后又以破婴丹来招揽你!” “原来如此!”风清歌恍然大悟,撇嘴道:“这老头真是一肚子坏水,等为师踏入入神期,一定要找他算算账!” 李南山细细回想一番前因后果以后,安下心来,咧嘴笑道:“师父,大可不必如此。” 李南山顿了顿,又细心解释道:“此事虽说还有些古怪之处,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十分有利。” “百草门因为九转破婴丹丹方,已与太上青天门交恶,故而提前十年广收门徒,招揽修为高深的修士,这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百草门门主,自然是一言九鼎,他对我们并无恶意,许诺下破婴丹应也不是信口开河。” “正好,我们可以安心在门中修炼一段时日,等获得破婴丹以后,随机应变即可。” “那就好!有徒儿在,为师终于不用去想这些麻烦至极的事了。” 风清歌望着心细如尘,逐一分析的李南山,俏脸上显露出一丝慵懒之色,檀口微开道:“徒儿,以后为师就在这儿进一步感悟入神道意,你也好好修炼,尽快提高修为。” “师父,你还要与我一起么?”李南山闻言,愣了一小会儿,又仰头望向透明光幕外的橙红天空,心绪起伏,故意说道:“师父,门主不是赐予你一座内门洞府么,那里定会比这儿好上百倍,你都不准备去瞧瞧?” “徒儿,一个人住那儿多没意思,你跟我一起去我就去。”风清歌纤手挽了挽白发,眼波流转,唇瓣微张,又可怜兮兮道:“徒儿,你不是要赶为师走吧,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可舍不得你!” 李南山浑身一颤,望了一脸无辜的风清歌一眼,目光似迷茫,似无奈,沉默许久以后,开口道:“师父,弟子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留在这儿……并非不可。” 李南山望着眼前温婉清绝的俏脸,神色复杂,声音轻微,断断续续道:“师父……往后你在外面,可以保持这副容貌,仍旧假扮我的师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但在这洞府中时……你…你还是撤去这易容神通吧!” “啊?”风清歌怔了怔,忽然水眸带笑,声音婉约道:“徒儿,为师易容的这副容貌,是不是总让你想起你的未婚妻呀?” “既然如此,徒儿,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又不让为师再换一副容貌呢?” 李南山凝望着一脸好奇的风清歌,微微失神,别过头去,愧疚道:“师父,这是我的过错,我那时心生妄念,所以才会没有同意。” “师父,这洞府的防护阵法极强,外面的神识难以侵入丝毫,所以在洞府里,你恢复本来容貌,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他人觉察。”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师没有为这事儿生气…”风清歌神色恬淡,目色却有些迷茫困惑,顿了顿,又抿唇笑道:“徒儿,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画卷世界里,你都不太敢看我…换成这幅容貌以后,为师却发现……你总是在偷偷看我。” “而且,你的眼神与以前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以前你的眼睛里只有尊重和闪躲,可现在……你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些微弱的,柔和的光芒,会让为师觉得很舒服,很安心,很像我的师父看我的眼神!” 风清歌慢声细语地讲完切身感受,又可怜兮兮地抗-议道:“所以,徒儿,为师不想撤去这易容神通,你不是说这是在保护我自己嘛……你就让我一直保持这幅容貌,好不好?” “师父……”李南山凝望着眼前刻骨铭心的温婉容颜,目光里饱含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既有柔和温情,又有惆怅落寞,更有愧疚与无奈。 李南山沉默稍许,一脸决然道:“师父,你若想待在这洞府里,必须撤去易容神通!” 李南山顿了顿,又许诺道:“师父,弟子保证,以后无论何时,都不会再不敢看你,都不会再刻意躲避。” “你都这样说了……那好吧。” 李南山的语气不可置否,风清歌虽说不太心甘情愿,但还是玉手轻拂过面,撤去了易容神通。 风清歌恢复本来的容貌以后,满脸无辜,十分委屈道:“徒儿,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为师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又不会害你……你以后不许再躲着我!” “弟子保证…”李南山望着眼前风华绝代,仿若镜花水月的绝美容颜,心神颤动,目光呆滞,他又一次想移开视线,但终究没有再别过头去。 风清歌目不转睛,细细望着李南山,她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信守承诺,洞府内,一时间,师徒二人就这么互相对视。 许久以后,李南山嘴唇动了动,低声开口道:“师父,你可知道……为何师祖会在你很小的时候,传授你易容神通,还特意嘱咐你,往后不要轻易展现自己的容貌吗?” 见李南山确实不再刻意躲避,风清歌心满意足,听闻此语,又饶有兴趣,满脸好奇,探着脑袋,吐气如兰道:“嗯?徒儿,你快和为师说说,我以前问起这件事儿,师父总是笑而不语,我困惑已久,以前也没有人为我解答。” 李南山不禁后退两步,怔怔地望着风清歌,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言道:“师父,你若不遮面目,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么说吧…有两个词……倾国倾城,祸国殃民……说的就是师父。” 李南山顿了顿,又毫不避讳,直言不隐道:“师父,你曾说,修士也是凡人,那么修士也会有七情六欲……绝大多数,甚至可以说所有的男性修士,若见着你现在的容貌,定会为之痴迷,为之癫狂……想要据为己有!” “这其中若有居心不良,修为极其高深的修士,后果将不堪设想,师父,这就是师祖为何会传授于你,这般精妙的易容神通,还特意自小嘱咐你的缘由。” 风清歌静静听完李南山的解释,微微一怔,转瞬又笑意盈盈,似嗔似喜,嘀咕道:“徒儿,你的意思是……为师生的好看,长得漂亮?” “岂止是好看,漂亮…”李南山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师父,你要记住,天下的男子都一个样,就没有不好色的。” “除了不喜欢女子的极少数人,他们一旦见着你的容貌,便会对你一见钟情,心里都会想着…将你据为己有!” “嗯?是这样嘛……”风清歌怔怔发呆,双颊泛起一丝不可觉察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儿,她眨动着剪水双眸,忽然轻声问道:“徒儿,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章 心无杂念 风清歌孩童心思,更为百无禁忌,李南山闻言,呆立良久,他不愿欺骗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直言道:“师父,我所说的这些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所以,我才会一直不敢直视师父,又让师父在洞府里恢复本来的容貌,我这是害怕……心中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风清歌又是一怔,紧接着,唇角勾起,眉眼仿若弯月,笑颜如花,笑声婉转,她忽然往前迈出几步,靠近李南山,抬起玉手,葱白玉指轻戳几下他的额头,佯装生气道:“我可是你的师尊!哼哼,徒儿…你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李南山后退几步,低下头去,惭愧道:“师父,你换成清儿的容貌以后,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弟子…弟子知错。” “以后不许再说出这种话了!”风清歌心里莫名的有些乱糟糟的,语气轻柔却又坚定道:“以前,每当为师犯错时,师父就会这样轻轻地戳我的眉心,为师暗自记下,往后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徒儿,你也要像为师一样,知道吗?” 李南山更为惭愧,神色郑重,低头称是。 “知道就好!” 风清歌忽然又莞尔一笑,仰起白皙如玉的绝美容颜,遥望夕阳逝去以后,繁星满天的迷人夜色,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惆怅的思绪。 师徒二人一时无言,良久以后,风清歌星眸微醉,檀口微开道:“徒儿,陪为师出去逛逛吧…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在宗门里闲逛过了。” 李南山心领神会,低头称是。 …… 这一日夜里,李南山落后风清歌半步,跟随着改换容貌的她,于百草门外门之地四处闲荡,到了后半夜,风清歌又拉着李南山,来到他未曾去过的内门之地。 一路上,风清歌追忆枯燥无味的往昔岁月,却一直有说有笑,神色明媚。 夜风吹拂,吹不走银光玉盘,吹不散满天繁星,吹不去宁静岁月,吹拂着三千白发飘摇起舞,仿若薄纱的月光弥漫洒下,缠绕散落在风清歌身上,一片朦胧,溶溶月光,似不愿离去。 寂静深夜,万籁天音,点点繁星,温柔月光,玉人为伴,令人心醉。 李南山望着婀娜多姿、窈窕妙曼的倩影,望着乐以忘忧、回眸一笑的容颜,唇角微扬,心境祥和,心无杂念。 ---- 百草门虽说不问世事,较为佛系,但财大气粗、富得流油一说却绝非虚言。 不管是大宗门还是小宗门,还有修真家族以及散修等等,但凡是修士,修炼基本都离不开丹药的辅助,所以,百草门仅凭丹道之法冠绝东华剑洲,本就处于不败之地,更何况,百草门贵为势力滔天的四宗三门之一。 百草门传承悠久,底蕴深厚,在东华剑洲修真界极负盛名,无论是什么修为的修士,即使是离得道成仙,只差一步的问道境修士,在面对百草门时,都会有所顾忌,都会给上几分薄面。 时间一天天过去,百草门提前十年广收门徒的盛事,终于落下帷幕,这一次,百草门收下内门弟子四十八人,可谓少有之事,而外门弟子竟有好几百人,这则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之事。 李南山师徒二人,为了破婴丹,暂时在百草门中安定下来。 成为百草门外门弟子以后,炼气期修士每月可获得下品灵石三百块,以及一品灵丹若干;筑基期修士每月可获得中品灵石一百块,以及二品灵丹若干;结丹期修士,则每月可获得上品灵石一百块,以及三品灵丹若干。 而每一位元婴期修士,皆是大宗门内的中坚力量,颇有几分权势,修炼资源一事,他们根本无须顾虑。 这一境界的修士,甚至是一些小宗门的底蕴,他们大多修行几百年,见多识广,心机深沉,个人实力强大,只要不招惹一些不问世事的大能,修真界大可肆意横行,且有瞬移神通傍身,元婴修士也很难意外陨落。 作为百草门外门弟子,自然不会缺少修炼资源,而且宗门的要求也比较宽松,但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考察每一位外门弟子的修为进展情况,若考核不合格,则会有一定的惩罚,甚至减少修炼资源的供给。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自己不刻苦,不争气,在这偌大的宗门里,无论你有多么高的天资,多么心高气傲,依然会渐渐泯然众人。 外门弟子平日里除了修炼以外,宗门偶尔会发布一些任务,完美完成任务以后,便会获得相应的贡献值,这贡献值,可以兑换一些稀有之物。 连破婴丹,也属于可以换取之物,但是需要一万点贡献值,李南山一开始还想着快速积攒贡献值,在短时间内为风清歌换取一粒破婴丹。 但是李南山细细估量一番以后,得出至少需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攒到一万贡献值,最后又十分无奈的放弃掉这一途径。 若想踏入入神期,重在感悟二字,风清歌于画中界归凡近三十年以后,已是半步入神,她不再学着凡人一样平淡生活,她或是居于洞府中盘坐静心,或是在山门内外游逛,偶尔还会去叨扰百草门门主,以及门中其他的入神期修士,相互交流印证各自的入神道意。 而李南山,则长时间于画中界内修炼,极少外出,有了一比七的时间流速加持,他的修为日益精进。 李南山成为外门弟子以后,没过几天,正好这天风清歌外出未归,半夏子与闻采薇师徒二人前来看望。 半夏子身为门主的师妹,外门长老,权势滔天,一身修为已至元婴后期,却是极为看中李南山。 不过或许是闻采薇说过些什么,半夏子除了看望与勉励以外,没有再询问李南山,是否愿意拜在她的门下,成为与闻采薇一样的亲传弟子。 …… 百草门为了让新进门的几百名外门弟子,快速融入宗门,产生归属感,外门试炼结束以后,仅仅过去半个月,便提前发放一次了灵石和丹药。 虽然李南山不缺修炼资源,但也自然不会嫌兜里钱少,发放之日,他外出一趟,很快将一百块中品灵石与一瓶二品灵丹领到手中,紧接着,他又直接返回洞府,进入画卷世界吐纳修炼。 因为风清歌不再要求一日三餐一类的凡人之事,李南山倒也落得清闲,有更为充足的时间用来修炼。 在洞府中,李南山与风清歌的照面渐渐减少,风华宗的消亡,让师徒二人的肩上,都担着无形的巨大压力,他们二人,一个为了尽快提升修为,另一个为了入神契机,倒是不再像往日一样轻松悠闲。 ---- 一晃又是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这一日清晨,闻采薇独自一人,抽空前来李南山居住的洞府,又一次前来探望这新进门不久的师弟。 闻采薇上一回来时,风清歌碰巧不在,李南山也没有提起,可这一回,她却正好在洞府中静心感悟。 风清歌外散而出的神识,发现有人来访以后,她先喊了喊在画中界修炼的李南山,然后施展易容神通,换成在外行走,神似赵夜清的容貌,这才打开了洞府大门。 闻采薇本是笑盈盈而来,意欲探望探望李南山的近况,同时提前通知一件事情,可她却没曾想,迎面相迎的人竟会是风清歌。 闻采薇站在洞府外,望着神色清冷,却又温婉恬静的风清歌,笑容顿时一止,一时直接愣住,她可是知晓风清歌真实身份之人。 闻采薇根本无须向李南山亲口求证,便可猜测并断定,随着他一齐而来,表面上为同门师姐弟的李清歌,正是下落不明的风华宗宗主。 虽说风清歌不知为何,即便获得了雪梅丹,也没能成为门主亲传弟子,但门主极为看重,出言招揽,还赐予内门洞府一事,闻采薇还是略有耳闻。 此时此刻,闻采薇忽然看见心中认定的前辈高人,风华宗宗主,李南山的师尊,她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清歌对于并非亲近信赖之人,一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闻采薇她虽说已经认识,但时日尚短,所以,她们二人一时大眼望小眼,谁都没有开口。 在洞府深处,刚从画中界出来,还有些恍惚的李南山,远远地瞧见这一情况,赶忙迈步靠近,望着洞府外的清丽佳人,拱手问道:“闻…师姐,不知你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一场及时雨来临,打破二女的尴尬处境,闻采薇回过神来,先是毕恭毕敬,向风清歌拱手施礼,随后明眸中含着一抹好奇,望着李南山道:“师弟,我确实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可以随我出来一趟么?” 李南山转头望了一眼秋波流转的风清歌,对于她的心思心领神会,他望向闻采薇,笑道:“师姐,有什么重要之事,难道不可以直接明说吗?” 风清歌的眉眼忽然如同弯月,闻采薇一时怔了怔,直白道:“师弟,我今日来是想提前告诉你,本门在几日后的放丹之日,将会举行宗门大比!” 李南山眉头一挑,若有所思道:“宗门大比……师姐,这具体是怎么个比法?” 言语间,李南山侧转身体,一手摊开,伸向侧方,示意闻采薇到洞府里详谈。 闻采薇步态轻盈,缓步迈入,同时秀眉微皱,神色困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本门以前,从未举行过宗门大比。” “师弟,我目前只知道,这宗门大比,门主与众多长老都十分重视,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包括我在内,只要修为在炼气一层至结丹大圆满之间,必须参与!”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一章 无为道宗,赵四! 李南山催动木牌,将洞府大门关好以后,闻采薇一双明眸望着师徒二人,又缓缓开口道:“师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同一境界的修士将会被分为一组。” “你目前筑基中期修为,既不会遇上炼气期的师弟师妹,也不会面对结丹期的师兄师姐。” “这首次宗门大比,门主既然要求内外门弟子全部参与,那参与的总人数怕是要过万人!” “还有,我听师父说,这三个分组中表现出色,最终一举夺魁的三名修士,门主将会亲自召见,与此同时,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 上万人参与的重大盛事,李南山心中微动,问道:“师姐,那你知道具体的奖励都有些什么吗?” 风清歌听闻此语,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但她并未开口,神色恬淡,仍旧默默侧耳倾听。 “目前不得而知,师父也没有明说。” 闻采薇话锋一转,唇角勾起,鼓励道:“师弟,你初来乍到,平日也不喜欢四处走动,所以,我才特意前来通知你,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你虽说仅是筑基中期修为,但我可是见识过你的真正实力,在我看来,你还是有很大几率,一举夺魁!” 李南山心有暖意,谦逊道:“本门这般浩大,即便是筑基修为的弟子,也定然是卧虎藏龙,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师姐说笑了。” “你就别这么谦虚了……”闻采薇将一缕青丝别到耳后,忽然抿唇笑道:“对了,师弟,这次宗门大比,你还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哦!” 李南山一愣,不禁问道:“师姐,何出此言?” “想当初啊…我把她带回门中以后,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连哄带骗,这才让她安安心心,待在本门内门修行丹道。” 闻采薇莞尔一笑,卖关子道:“师弟,她可是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每次我见着她,她开口第一句,总是兴冲冲地询问你的下落。” 李南山又是一愣,心神一转,缓缓说道:“师姐,你说的可是江宁城内,丝绸庄的那个小姑娘……我还记得,师姐你在药坊后院的留言…她叫封离情,师姐说的可是她?” “我这么随口一说,你便直接猜出来了。”闻采薇一双美目中含着浓厚的好奇之意,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掩口一笑,打趣道:“莫非你和情儿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一次,你帮助本门战胜太上青天门时,情儿她跟在门主身边,一门心思学习丹道,完全不知道你来了,你离去之后,她曾找上门来,埋怨我都没有去告诉她一声。” 李南山辩解道:“师姐,你误会了,我与封姑娘确实有些渊源,不过,当年我仅仅是无意间救下她的娘亲,并无其他。” “仅仅是这样吗?”闻采薇眼神玩味,这些年来,封离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她一次,询问李南山的下落,她的心中自然不太相信。 不知何时,风清歌也投来玩味的眼神,李南山神色古怪,话锋一转道:“师姐…你这话的意思是,封姑娘当年凑巧被你带回百草门以后,成为了门主的亲传弟子?” “对啊!”闻采薇压下心思,轻点点头,赞叹道:“当初我还以为情儿仅是天资极佳,可没想到,她的丹道天赋竟然会如此惊人,就连门主都是赞不绝口!” “情儿尚且年幼,如今的修为虽说仅是炼气大圆满,但在门主和众多内门长老眼里,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宝贝疙瘩!” 李南山听闻封离情的近况,不禁回忆起当年在青囊药坊里,那个喜欢喊自己大哥哥,机灵可爱的小姑娘,这一幕仿佛还犹在昨日,他不禁感慨道:“人生际遇,百转千回,实在是难以预料。” 李南山心神一转,又回想起一位故人,望着双眸含笑的闻采薇,问道:“师姐……赵四如今身在何处,他当年机缘巧合下,不是也被你带走了么?” “赵四…”闻采薇顿了顿,识海中浮现出当年的蹊跷一幕,回应道:“师弟,赵四的资质也不错,当年我本想着将他一同带回门中,可就在回来的路上,却突然出现一位前辈高人拦路。” “这位前辈以元神之体现身,将我们三人拦下,不过他并无恶意,只是说赵四不适合拜入本门,而是与他有缘,最后直接强行将他带走。” “这位前辈修为深不可测,眨眼便和赵四一同消失,我当时无力阻止,根本不敢多言。” “元神之体…”李南山低声喃喃,若有所思道:“师姐,这位前辈有没有言明他的身份……我觉得他可能是洛神国的始祖,因为我曾有缘见过他。” “洛神国的始祖?那可是万年前传说中的人物,他居然还活着?!” 闻采薇大吃一惊,迟疑道:“师弟,当初这位前辈说,自己乃是无为道宗的宗主,我那时筑基大圆满修为,他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事儿上说谎。” 李南山闻言,眉头皱起,默然不语,风清歌见状,檀口微开道:“无为道宗……四宗三门中最为神秘的宗门,就连山门的具体-位置,都极少有人知晓。” 风清歌望着李南山,又劝慰道:“无为道宗虽说神秘莫测,在外行走的弟子极少,但却与百草门齐名,这位前辈既然是此宗的宗主,赵四被他看中,也是仙缘深厚之人,前途无量,你无须担忧。” 李南山听闻此语,转头望向风清歌,咧嘴笑道:“师…师姐,赵四与我的交情并不深厚,他曾是悠然的下人,我只是一时诧异而已。” 风清歌轻点点头,望了俏生生的闻采薇一眼,又望向李南山,似笑非笑,忽然说道:“徒儿,在这洞府里,你还这般谨慎么……我的身份,你连闻姑娘都要瞒着吗?” 李南山一时愣住,不知风清歌忽而说出此话是何用意,闻采薇也是一怔,她心思一转,拱手施礼,毕恭毕敬道:“前辈,当初师弟信赖晚辈,没有丝毫隐瞒,告知于我,他是拜入您的门下,晚辈自当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将它透露给任何人!” 这话说得通透了然,同时又滴水不漏,风清歌莞尔一笑道:“闻姑娘对我这徒儿这般关心,更是他修道的引路人,我自然对你放心,你不必如此拘谨。” 或许是风清歌此时的温婉容颜,容易令人信赖与亲近,闻采薇心中确实十分放松,抿唇一笑道:“多谢前辈信任!” …… 洞府中,一位是李南山的师父,另一位则是他的师姐,在风清歌有意挑明身份以后,仿佛是女人的天性,她们二人不过是三言两语交谈几句,却是已然熟络起来。 不一会儿,闻采薇口中的“前辈”已是换成了“姐姐”,风清歌欣然接受,俏脸上的清冷之意也是不知不觉的尽数消融。 这两位可都是李南山惹不起的姑奶奶,他坐在一旁,偶尔随着二女附和两句,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默然倾听。 不过,李南山心中却是在暗自嘀咕:“师父与别人自来熟这可不多见,她从一开始挑明身份,似乎就是有意为之,这是故意在跟闻师姐套近乎?” 李南山想到这里,暗自惊奇,又在心中嘀咕道:“不得了,师父她是什么时候,学会有目的性地接近别人?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女子间的相识,大多都是从一番畅聊开始的,她们仿佛永远都不会缺少话题,只要是聊得投机,友谊也就这么轻易结下了。 风清歌笑意盈盈,有意结交,闻采薇也是心思聪慧之人,自然会顺着她的心意来。 洞府中,二女有说有笑,促膝长谈,兴致越来越高,一直到李南山眼皮耸拉,困倦之际,闻采薇终于从灵木制成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笑盈盈道:“姐姐,我们一时聊的兴起,倒是忘了时辰,我还另有要事,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风清歌起身相送,眉眼仿若弯月,浅笑道:“今日这般尽兴,闻妹妹有空定要常来!”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二章 灯火阑珊处 闻采薇欣然点头,望了望跟在风清歌身后,有些无精打采的李南山,霎时又记起一件事。 闻采薇停下脚步,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李南山道:“师弟,这是我所知晓的,本门内外两门所有的筑基弟子中,实力极强的几人的简要信息。”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将是你的劲敌,你可以先做一番了解,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有备无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南山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他双手接过玉简,心中又生出一股暖意,由衷谢道:“多谢师姐费心照拂!” “不要浪费我的一番苦心就好,师弟,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闻采薇又是一番鼓励,随后洒脱离去。 送走闻采薇以后,洞府大门缓缓关闭,风清歌伸了伸懒腰,纤手轻拂过面,第一时间恢复本来的容貌,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慵懒之色。 风清歌转身望向后方,见李南山仍旧双手捧着玉简,她似笑非笑,打趣道:“徒儿,闻姑娘这样煞费苦心,你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哦!” 李南山把玉简放在眉心处,将上面记载的信息粗略浏览一遍,又郑重地放入储物袋中,咧嘴笑道:“师父,我一定用心准备,首次举办的宗门大比……我还是蛮期待夺魁以后的奖励!” “嗯?”风清歌挑眉一笑,水眸横波,轻哼道:“徒儿,你这可是在刻意回避话题?” “闻姑娘待你如此之好,难道你就没有觉察出什么吗?” “啊?”李南山一时怔住,神色困惑道:“师父,此话何意?” “徒儿,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么?”风清歌啧啧称奇,莞尔一笑,嘀咕道:“你一直都不是一个榆木脑袋呀,闻姑娘她情真意切,心系于你,你都没有觉察到么?” “不对不对,不仅仅是她,目前都已经有三个了…”风清歌兴趣盎然,水眸含笑,掰着葱白玉指,如数家珍道:“悠然倒是不算奇怪,闻姑娘也可以理解……不过,哪位为师素未谋面的封姑娘…” “师父,停停停…”李南山终于明白过来,神色古怪,急声打断道:“你不会以为,闻师姐还有封姑娘,她们俩和都悠然一样……都喜欢我吧?” “难道不是嘛?”风清歌怔了怔,忽然唇角勾起,目色狡黠,神色玩味道:“徒儿,在为师面前,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哪有的事……师父,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李南山霎时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师父,闻师姐一直都是这样古道热肠的性子,当年我与她初见之时,她探查不出我的资质,却依然送于我炼气口诀与灵石,还有一本她亲笔所写的古书。” “最后她又费心费力,将我这一介书生送回江宁,本来一年以内,闻师姐会回来寻我的,不过,我随着师父你提前离去,她又因为其他事情耽搁,来晚一步,正好错过了我。” 李南山顿了顿,语气不可置否道:“师父,闻师姐应该是对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故而一直颇为照拂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风清歌秋波微转,轻轻一笑道:“徒儿,那个封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呀?为师还从未听你说起过她呢。” “听闻姑娘的意思,她好像从小便对你情根深种,即使来到百草门以后,还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哦!” “师父,这种事情可不要乱说!” 李南山目瞪口呆,啼笑皆非,仿佛重新认识自己的师尊,他没曾想,风清歌竟然会对这种事情,生出浓厚的兴趣与八卦之心。 风清歌一双水眸仿若弯月,眉眼间全是期待,催促道:“徒儿,那你快跟我讲讲你与封姑娘的故事,闻姑娘方才所说的话,总归不是捕风捉影,凭空捏造吧?” “师父,我与她哪里有什么故事可言…”李南山一手撑着额头,只觉头大如斗,细细想了想,沉吟道:“封姑娘她自幼丧父,当年我本是去给她的娘亲看病,却碰巧帮助她们母女俩,脱离焚天宗弟子王仪的掌控,免遭奸人祸害。” “我与封姑娘就是这么认识的,之后,她一个活泼的孩童,经常喜欢来青囊药坊玩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过多久以后,我随着师父前往本宗旧地,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封姑娘当时的年纪,只有六七岁而已,她根本什么都不懂,那时喜欢跟在我身后,活蹦乱跳,高高兴兴的,嘴里还不时喊着大哥哥…” “师父,我想……封姑娘这是从小缺少父爱,我又凑巧帮了她一个大忙,在某种程度上,她把我当作她的父亲一般,极为信赖与亲近。” “等她在百草门中慢慢长大以后,心中又久久未能忘怀这份稚子亲情,故而一直将我记在心里。” 讲完与封离情的渊源,李南山一本正经,正色道:“所以,师父,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闻姑娘也好,封姑娘也罢,她们都未心系于我!” “居然是这样嘛…”风清歌顿时兴趣缺缺,无精打采道:“为师还以为,她们俩都和悠然一样,对你心怀爱慕,暗生情愫呢。” “哪有的事!”李南山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师父,我方才还在纳闷,你为什么要刻意与闻师姐套近乎,现在我懂了……师父,你为什么突然会在意这些事情?” “咦……徒儿,原来你都看出来啦,闻姑娘不会也看出来了吧?”风清歌不禁一阵心虚,细想了想,却又一脸认真道:“我是你的师父,当然要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 “徒儿,虽说为师会错了意,她们俩现在并非心系于你,但总归是对你有些好感的,以后的事儿,谁又说的清楚呢?” 李南山一怔,望着不似开玩笑的风清歌,沉默许久,苦涩一笑道:“师父,清儿的下落遥遥无期,悠然又对我痴心一片,我难以辜负她的心意……有她们便足够了,我又何必再去招惹多余的情债。” 风清歌闻言,神色柔和,轻点点头,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轻声道:“徒儿,为师前些日子曾用风华命术,为你卜算过姻缘一事,得到的答案是八个字……” 风清歌顿了顿,声音清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为情所困,命犯桃花!” “卜算姻缘…”李南山一时怔住,心神恍惚,喃喃道:“为情所困,命犯桃花。” 风清歌细想了想,轻声提醒道:“徒儿,你还可以自己卜算一次,我想答案应该会不太一样。” 李南山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他抬起双手,掐出古怪又奇特的法诀,眉心处顿时裂开一道细小缝隙,紧接着,这第三只眼射出一道幽光,落在他的手指上。 随着李南山心中所念,手指之上灰芒再现,这团灰芒缓缓升空,渐渐化作寥寥数十语,映入他的眼帘。 李南山呆愣地望着熟悉的词句,喉咙动了动,低声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风清歌望着渐渐模糊的字眼,绝美的容颜上满是茫然之色,不禁问道:“徒儿,这句话又是何意?为什么你的卜算之语,总是如此深奥,难以理解的句子呀?”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南山低声喃喃,目色之中亦是茫然,望向困惑不解的风清歌,似懂非懂道:“师父,这句话的意思或许是,劝我不必苦苦寻求,让我珍惜当下,把握现在。” “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不经意间回头一看,便会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在那灯火阑珊的地方。”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三章 恒心与心性! 这一日清晨,外门一月一次的放丹之日,不过,百草门并未一切照旧,给外门弟子发放灵石与丹药。 此时此刻,内门山门中,一座座奢华的洞府大门大开,从其中走出一位又一位,身穿白玉丹袍的内门弟子。 他们之中,有的人已经持续炼制丹药,长达好几个月的时间,更有甚者闭关参悟丹道,已是长达好几年的光景。 可是今日,他们全都暂时停下手中正忙活的紧要事情,神采奕奕,出关而来。 在外门山门,人潮攒动,人山人海,一波又一波的外门弟子,或是一人,或是三两成群,一个个信心满满,皆往内门山门而去。 今日,百草门内门之地,极为少见的向外门弟子完全开放,而内外两门的弟子前往的目的地,则是同一处地方,今日,乃是百草门举行首次宗门大比之日。 李南山身穿淡青色长袍,一头长发随风飘摇,面容俊秀,目若朗星,嘴角挂着一抹和善的笑容,浑身散发着一股出尘之意。 风清歌身为门中客卿长老,一直没有被安排一些杂事,但昨日却被门主直接召去,筹备宗门大比一事,故而李南山孤身一人,紧跟着前方外门弟子的步伐,直往内门山门而去。 ---- 百草门内门中,在一处宏伟庄严的平台上,伫立着九根不知用何种灵物,铸造而成的庞大柱子,仿若一棵棵参天古木,挺拔耸立,其上雕刻着龙飞凤舞、天马行空的木纹,气势之盛,直冲云霄。 在这九根木柱前方的正中心位置,摆放着一尊九丈长、九丈宽、三丈高的方炉,宛若一尊可以镇压天地的宝鼎。 这尊方炉精雕细刻,鬼斧神工,气吞山河,自成天地,与内门试炼时的那道浩大丹炉虚影,九分相似,这正是百草门的镇宗之宝,日月百草炉! 在日月百草炉的下前方,是一个青玉石板铺就、几千丈长宽、开阔奢华的平台,往昔空旷宽绰,少有人迹的平台上,今日却是站立着密密麻麻的修士,男女老少,神色各异的内外门弟子,多达好几千人。 平台上,许多首次进入内门之地的外门弟子,遥望着宏伟壮观的九根木柱,与那尊日月百草炉,尽数心神俱震,又不禁生出一丝尊崇与骄傲。 与此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一些修士甚至满面风尘,衣衫破旧,显然是刚从遥远之地赶回来。 时间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接近正午时分。 此时此刻,平台上的总人数已然超过万人,蓦然间,正中心位置的那根高耸入云的木柱上,转瞬出现九道沧桑的身影,下一刻,在其他八根木柱上,霎时又出现一道道身影,不过须臾间,又多出近百名修士。 正中间木柱上的九名修士,六男三女,皆是一头白发、面容苍老、眼皮耸拉、神色平静,每一个人身上,在不经意间,都散发出惊心动魄的气息与威压,他们身后的虚空中,更是隐隐间似有波纹在回荡。 这九人,赫然都是拥有自身道意,踏入入神境界的大能! 而在其他八根木柱上,总共将近百名修士的身上,同样威压惊人,他们大多是中年模样,神色不怒自威,每一位的修为,皆是踏入了元婴期。 一次宗门大比,出动近百名元婴期修士,还有九位入神期大能,这还只是百草门的一部分底蕴,这就是东华剑洲,势力滔天的四宗三门的真正实力! 平台上,四周皆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同门弟子,人山人海,这个场合,李南山不太好外散出神识探查,所以无法获知闻采薇,以及多年未见的封离情的位置。 李南山随着同门弟子,仰头遥望着上方的一位又一位宗门长辈,这百来名境界高深的修士,也几乎全是陌生面孔,但他还是认识有限的几人。 在正中间的木柱上,站在九人正中心位置,不修边幅的星火子,还有左侧的木柱上,神色平静的半夏子,以及在她身旁,正投来勉励目光、一头白发、容颜温婉清绝的风清歌。 李南山望着风清歌咧嘴一笑,远远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闭目而立,默默等待。 九根木柱上的宗门长辈,无一人开口,方才还显得些许喧闹的开阔平台上,顿时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是静心凝神,心怀期待,静待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 当朗日高悬于天,正午时分来临,闭目而立的星火子,双眼蓦然开阖,木柱上其余的所有修士,同样如此,一个个遥望下方的上万名弟子,神色郑重。 星火子向前一步,一手轻抚长须,望着下方的所有人,将入神期的浩瀚法力融入声音之中,朗声开口。 “众弟子,老夫星火子,宣告宗门大比规则!” “本次宗门大比,你们将会被分为三组,修为结丹期的弟子为第一组,修为筑基期的弟子为第二组,修为炼气期的弟子为第三组。” “这三组将会被划分在三个不同的区域中,修为在同一大境界的弟子,将会被分在一处。” “每一组第一轮比试中,脱颖而出的前六十四位弟子,共计一百九十二位,进入下一轮的角逐!” 星火子顿了顿,又大有深意道:“第一轮比试的内容,所有参与的弟子都是一模一样,老夫可以给你们提前透露一下,这轮比试考验……恒心与心性!” 平台上,所有人专心听完规则介绍以后,对于第一轮比试的具体内容,尽数一头雾水,心中都不知这“恒心”与“心性”四字的提示,究竟是何意。 星火子看了看两侧的八位入神期长老,还有诸多元婴期长老,正色道:“诸位,开始吧!” 显而易见,这上百位宗门长老提前筹划,有备而来,早已商量好这次宗门大比的所有细节。 言罢,星火子率先出手,大袖一甩,隔空向下一点,浩瀚的法力化作一道赤色匹练,顷刻落在脚下的木柱上,其余所有的修士,也是齐齐出手,隔空一点之下,上百道颜色各异的匹练,悉数打在九根木柱之上。 在这上百道浩瀚法力的加持下,九根直冲云霄的木柱,顿时闪起璀璨夺目的九色光芒,紧接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之色,还有黑白二色,化作一道九彩之光,宛若一道九色霓虹,映照在日月百草炉上。 这一幕显化在天地间,仿佛有一道黑白人影,正手持着七彩匹练,当空而舞! 上百位大能修士的同时出手,平台上的上万名弟子,望着这近在咫尺,震撼夺目的一幕,皆是瞠目结舌,心神剧颤。 下一刻,日月百草炉缓缓升空,与此同时,炉盖大开,生出万丈霞光,仿若天地异象,璀璨至极,在宝光四溢间,此炉又忽而生出一道,与其大小相仿的丹炉虚影,散发出阵阵温和的气息。 紧接着,又在须臾间,这道丹炉虚影猛地扩张,转瞬变得无比壮阔浩大,将平台上的上万名弟子覆盖在内。 在被这道温和的丹炉虚影笼罩以后,李南山只觉眼前一黑,霎时天旋地转,与此同时,身体似是在移形换位,再回过神来时,他猛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漂浮于虚空中的,几丈宽的石山之上。 这是一片浩瀚无边的虚无空间,在李南山的四周,同样漂浮一块又一块大小各异、不计其数、呈倒立状的石山,而在石山上面,站立着一个个同样神色茫然的同门弟子。 李南山心中困惑,快速移步到石山的边角,探身往下一看,所见的景象是一片漆黑的虚无,他不禁又抬头一看,只见得一道浩瀚无形的天幕横跨在天,日月星辰皆挂于上。 而在这道天幕之外,却是九根柱子上的上百位宗门长辈,所投来的一道道和善的目光。 平台之上,已然空无一人,日月百草炉静静漂浮在虚空中,在上百名大能修士的合力下,不过刹那间,所有参与宗门大比的弟子,齐齐消失不见。 李南山目前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在日月百草炉中,原来这里,才是宗门大比的真正场地!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四章 意外之喜 星火子目光温和,面容和蔼,遥望着日月百草炉中的上万名修士,缓缓开口道:“众弟子,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本宗至宝,日月百草炉的内化世界,这每一座独属于你们的石山,就是你们第一轮各自的比试场地!” “老夫再重申一次,第一轮比试的内容,是你们每个人的恒心与心性!” “宗门大比正式开始以后,炉中界将会出现奇异的变化,你们莫要惊慌,即使出局,你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星火子停顿片刻,又缓缓说道:“这一轮比试的具体内容,是你们每一个人在这奇异变化下…所坚持的时间,你们坚持的时间越久,名次便会越靠前,最终,取每一组的前六十四名弟子,进入第二轮!” 炉中界,幽黑一片,山石遍布,在其上逐渐平复下心神的众多弟子,默默听完这详细的比试规则,又是一阵心绪起伏。 这第一轮比试的地方,居然是在日月百草炉所化世界之中,而比试的内容,更为奇特,竟然每个人所坚持的时间。 这上百名宗门长老,为了这首次举办的宗门大比,煞费苦心,门中炼气期至结丹期的弟子,总共有上万人,若是一对一的一场场比试角逐,这样下来,必定要耗费许久的时间。 经过一番探讨琢磨以后,借助至宝日月百草炉,他们才最终定下如此奇特的比试方式,这样一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可淘汰掉大部分弟子。 优胜劣汰,大浪淘沙,这第一轮比试,考验的是每个人的恒心与心性,这是绝对的公平竞争! 李南山心境平和,看了看附近的山石上,一个个陌生的同门弟子,目露期待之意,这一个个意气风发的筑基期修士,同样如此。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绝大部分人已经准备就绪,星火子目露精光,抬手朝着日月百草炉轻轻一点,郑重开口道:“老夫宣布,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星火子话音刚落,半空中的日月百草炉,炉盖缓缓闭合,随后,炉身通体一震,紧接着,炉中忽地燃烧起熊熊火焰! 炉中界的虚无空间,并未出现实质火焰,不过在顷刻间,温度却是猛地升高,无尽的漆黑之色,眨眼被接连成片的火光所取代,这炽热的火光,顿时映亮每一个人的脸庞。 热,难以形容的热! 上万名百草门弟子,无论是什么修为,一时间都开始止不住的出汗,他们似是一颗颗药草,而日月百草炉以无形虚火,正将他们熔炼! “这就是所谓的奇异变化……有趣!”李南山低声自语,汗水洒落间,毫不犹豫地直接盘腿坐下,闭目静心。 心间似是有一团火焰在灼烧,浑身俱是炽热难耐之感,李南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烘炉中,仅仅片刻间,衣衫已被汗水完全浸湿。 以日月百草炉的熔炼实火,化作炉中界的无形虚火,所有的参与弟子,在这温度不断升高的炽热环境中,比试各自所坚持的时间长短,这就是第一轮试炼! 这无形虚火的烘烤,顿时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第一轮试炼,究竟是怎么个比法。 一时间,众人纷纷使出各自的手段,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与李南山一样,盘坐静心;另一部分人,取出各式各样的法宝护在周身,这些法宝光芒闪烁间,尽数散出浓郁的冰寒气息。 还有一部分人,或是直接吞下蕴含冰寒气息的丹药,或是将这类丹药置于天灵之上,形成一圈寒气四溢的防护。 不一会儿功夫,局势已然十分明朗,第一时间也无一人出局,星火子望着炉中界借助外物的众多弟子,以五花八门的手段,来抵御虚火烘烤,他满是沧桑的老眼中,忽然流露出玩味的目光。 炉中界,在筑基区域的某一块山石上,李南山汗水淋漓,定气凝神,丹田之中,银白剑丸不断化生出缕缕灵气,运转全身,抵御高温烘烤之感。 李南山本来也想着,直接取出亲手炼制的玉佩法宝,可从上百名宗门长辈齐齐出现时,他心中已然笃定,这次的宗门大比,定会非同寻常。 等星火子宣告第一轮的比试规则,这无形虚火一出,李南山心中更觉古怪,所以,他权衡之下,并未取出法宝,而是选择以肉身与精纯的修为来抵御,有一部分弟子同样察觉到这一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 时间点点流逝,炉中界的温度不断地缓缓升高,三个时辰一晃而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某一刻,李南山浑身一颤,他忽而感受到体内的杂质,居然开始一点点排出,这无形虚火,竟然还有洗髓之功! 李南山暗自惊喜,心中暗道:“这第一轮比试,果然还存在蹊跷之处!” 汗水仍旧在大片大片地洒落,李南山完全放空心神,心无旁骛,没过一会儿,他身上已是出现一层污垢。 上万人中,为数不多的一小部分,与李南山选择相同的人,同样感受到这隐藏的福利,心中惊喜之余,体内的杂质,也是正在一点点排出。 在丹药与法宝强力防护下,众多神色平静的弟子,神识觉察到在附近的山石上,一些完全不作防护的同门弟子的肉身上,竟然在缓缓排出污垢,望着这一幕,他们全都瞪大了眼,心中瞬间明白过来。 “该死,这无形虚火竟还有洗髓之功!” “亏了亏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一轮比试……原来如此!” 一时间,许多人心急之下,直接撤去周身的防护,心里想着也来分一杯羹,可没曾想,炉中界的温度本就是在循序渐进,需要一点点地来承受,他们刚刚撤下各自的防护,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肉身已经无法承受这炽热的高温,不少人更是直接凄厉地惨叫出声。 紧接着,这一部分人的肉身上,忽地燃烧起一缕实质火焰,不过,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团团温和的气息,又适时将他们一一包裹。 下一刻,半空中的日月百草炉,炉盖大开,这将近一千名弟子,顿觉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平台之上。 炉盖又再次缓缓合上,第一轮比试仍在继续,这一部分人却已经丧失比试资格。 正当他们目光呆滞,心神恍惚时,星火子淡淡开口道:“你们已被淘汰!” “先是投机取巧,后又急功近利,怨不得旁人,这是一个教训,望你们牢牢记住,你们在外行走时,可就不会这般幸运了!” 这近一千弟子,听闻星火子的警醒之言,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心中俱是懊悔不已,低头称是,虚心受教。 炉中界的众人,同样可以听见星火子的教诲之语,不少没有急于求成的弟子,心中暗自侥幸。 这时,在炼气期弟子所在的区域,有一名虎头虎脑的弟子心有不甘,他细细琢磨一番以后,开始尝试一点点地撤去法宝的防护之力,使得自身渐渐适应,炉中界还在不断升高的温度,此人,正是王良! 最终,当王良完全撤去防护时,虽说他身上汗珠淋漓而下,但却没有燃烧起实质火焰,他惊喜之余,闭上双眼,静心盘坐。 其他弟子见他这般作法,并未失去比试资格,一时间纷纷效仿,学的有模有样。 不过,在这需要耐心的缓慢过程中,又有一部分弟子急于求成,无法忍受持续升高的温度,身上忽地燃烧起一缕实质火焰,顷刻间又被一团温和气息包裹,卷到炉外,失去比试资格。 面对这奇特的虚火试炼,不同人的不同选择,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取出法宝与丹药,借助外物用做防护,不失为一种正确的做法。 可是,当别人因为选择的不同,得到意外之喜,你却心里开始不平衡,急功近利,也想着分一杯羹,在不经意间又操之过急,最终落得个失去比试资格的下场,这纯粹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尚处在炉中界的近万名弟子,对于星火子提前透露的四个字,心中各自都有了些许明悟。 在虚火的烘烤下咬牙坚持,这是恒心,面对巨大诱惑时,保持住原本平和的心境,这便是心性!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五章 尘净光生 王良与一部分修士的“身先士卒”成功以后,不一会儿,炉中界内,再无一人借助外物来防护,所有的人皆是静心盘坐,纯粹以肉身与一身修为来抵御虚火的烘烤。 木柱之上,星火子远远地望着炉中界的王良,抚须道:“我这徒儿倒是个机灵鬼,其他的小娃娃也都是一些滑头,懂得变通。” 星火子身旁的一名老妪笑道:“这本就是给每一个人准备好的,他们这时候明白过来,知道慢慢地撤去防护,以此来适应温度的变化,这倒是最为聪明的选择。” 星火子眯起眼来,意味深长道:“他们若以为这第一轮比试便是如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老妪心中了然,附和道:“我们绞尽脑汁,集思广益而来的特殊试炼,希望对他们有所帮助吧。” ------ 因为每一个区域的弟子的修为,相差一个大境界,所以三个区域的实际温度相差甚远,但是却有一处共同点,那便是温度都在不断地升高,每时每刻都在升高。 转眼又是三个时辰过去,第二批以肉身与修为,来抵御炽热高温的众多弟子,体内的杂质开始一点点排出,在体外渐渐形成一层污垢,他们也得到了每一个人皆可获得的好处。 不过在这三个时辰里,又有近一千人,或是因为个人实力不足,或是因为毅力不够坚韧,无法忍受高温的烘烤,达到各自所能承受的极限,失去比试资格,憾然离场。 李南山属于第一时间,便得到好处的极少数一部分人,他本就是天品筑基肉身,异于同境界的修士,如今又历经虚火洗髓,即使他没有修炼过任何炼体功法,可他的肉身已然十分强悍。 …… 时间不停的流逝,又是三个时辰一晃而过,炉中界三个区域的温度,已经达到相应境界的修士,难以忍受的极限。 不少尝到甜头以后,执着于洗髓的弟子,一时间纷纷忍受不住虚火的烘烤,身上忽地燃烧起一缕实质火焰。 紧接着,在生死一刻,这一位又一位修士,被一团团温和的气息包裹,卷到炉外,失去比试资格。不过,他们相较于第一批急功近利,直接失去比试资格的同门弟子,还是获得了不少好处。 在炉中界里,仅仅是几个时辰的虚火洗髓,这一部分人的肉身强度,已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眼看一个个同门弟子被卷出炉内,失去比试资格,不少达到极限,还在咬牙坚持的修士,权衡之下,再次取出蕴含冰寒气息的法宝与丹药,借助外物来抵御。 这一次是迫不得已下的无奈,第一轮比试仅仅过去九个时辰,谁也不想这么快失去比试资格。 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高达好几千人的身上,忽地燃烧起一缕实质火焰,随后被一团温和的气息卷到炉外,彻底失去比试资格。 这笔买卖,这一部分人其实都没有做好,他们贪图洗髓的好处,却忽略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等到再反应过来,想要借助外物继续坚持下去时,已是悔之晚矣。 在面对艰难的抉择时,这一部分人都选择了错误的答案,这是量力而为,审时度势的抉择,这恰恰也是心性的磨炼! 一晃九个时辰过去,此时此刻,炉中界仅剩下不到五千名弟子,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不得以再次借助外物来抵御虚火烘烤,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勉强坚持下去。 还有一小部分,大概只有几百名弟子,仍旧没有取出任何外物,纯粹靠肉身与一身精纯的修为硬抗,李南山便是其中之一,他从都到尾都是如此。 这时候,李南山性格中锲而不舍的坚毅彻底展现出来,可以说,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头铁,当年赵夜清突然失踪以后,他不惜耗费十年岁月苦苦寻找,虽然一无所获,但他从未想过放弃,今日同样如此,除非达到自身的极限,否则他将会一直坚持下去。 李南山全身的水分仿佛都已经被蒸干,浑身的毛发焦黄枯燥,肉身枯瘦干瘪,可是,他的气息依旧沉稳,心脏跳动有力,而且洗髓而出的污垢,已是厚厚的一层。 时间缓缓流逝,炉中界的温度仍旧在一点点地升高,对于其内的所有修士,这都是一种煎熬,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恰恰又是值得的。 对于修士而言,只要是切合自身利益之事,即便再苦再累,那都是永恒的追求,更何况这虚火试炼根本没有一点风险可言,只是考验你的恒心与毅力,完全不用担心会有性命之忧。 大道无情,修行虽苦,但一心求道的修士,为了洗尽铅华,为了长生不死,却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对于炉中界的所有人来说,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时间缓慢的流逝,一晃又是三个时辰将要过去,在此期间,又有一部分弟子,达到各自所能承受的极限,失去比试资格。 这时候,仅以肉身与一身修为硬抗的修士,数量已经不足百人。 此时此刻,筑基区域的温度,已然远超筑基修士所能够承受的极限,正当李南山的身形,忽然止不住地摇晃,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正欲取出玉佩抵抗之时,高温烘烤之感,却是陡然消失不见。 李南山猛然睁开眼来,他的嘴唇完全干裂,脸庞无比枯瘦,浑身都是黑乎乎的污垢,不过,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如同两道无比凌厉的剑芒。 正当李南山心中疑惑,为何炉中界的温度突然降至正常时,他身下的山石,霎时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一股直入肺腑的清爽冰凉之感,转瞬弥漫全身。 李南山浑身一个激灵,一时间,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美妙的舒畅之感中,久旱恰逢甘露,他干裂枯瘦的肉身,迅速壮实起来,明珠尘净光生,在洗去厚厚的一层污垢以后,他的肉身宛若一件玲珑剔透的宝器,流溢着动人的华彩。 日月百草炉中的熊熊火焰,悄然熄灭,而那无比炽热的炉中界,在刹那间,恢复至最开始的幽黑清凉,虚火试炼结束,坚持至此时此刻的人数,已经不足三千。 这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与李南山一样,完全沉浸在一种美妙的感觉中,犹如在最为闷热的三伏天里,突然落下一场及时的瓢泼大雨,在沙漠中快要活生生渴死的人,猛灌上一口甘甜的泉水。 每一个坚持到最后的人,都获得了巨大的好处,即使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修炼过体修功法,但是经过这一天一夜的虚火洗髓以后,他们每一个人的肉身强度,已经远超同境修士,已是翻了好几倍。 也就是说,在他们往后遭遇险情之时,这相当于多出一种最为直接的保命手段! 而从头到尾都没借用任何外物,这般坚持下来的极少数一部分人,他们得到的好处更加难以想象,他们的肉身强度,似乎已经突破某种瓶颈。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在日月百草炉的滋养下,炉中界剩下的不到三千人,疲态尽消,尽数恢复至最佳状态。 星火子见状,望着炉中界坚持下来的所有弟子,朗声祝贺道:“恭喜你们通过首日的虚火试炼!” 星火子停顿片刻,又话锋一转道:“但是,第一轮试炼还远远没有结束!” 平台上,已经失去试炼资格,但是并未离去的几千名弟子,听闻星火子之言,一个个心中骇然,这话透露出的意思,似乎这一天一夜的虚火试炼,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六章 真金不怕火炼 不少人的神色更是一阵后怕,因为在承受不住的那一刻,他们虽说没有切身感受到,实质火焰灼烧的惊心疼痛,但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紧迫感,却是真实存在。 炉中界坚持下来的众多弟子闻言,神色也是一阵变换,他们心中了然,接下来的试炼定会更加残酷,毕竟还有近三千名弟子尚存,可是,只有前一百九十二名弟子,才能最终挺进第二轮! “这场虚火试炼,仅仅是为了淘汰大部分人……老夫再给你们一个提示,今日才是真正考验恒心的时候!” 星火子眯起眼来,向着日月百草炉屈指一弹,轻描淡写道:“第二日的试炼,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漂浮在半空中的至宝方炉,顿时缓缓下沉,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紧接着,本是整体呈现青色的日月百草炉,并没有再次燃起熊熊火焰,可是,整个的炉身以及炉盖,由内而外,却忽地变为火红! 炉中界,盘坐静心,默默等待试炼来临的李南山惊讶地发现,身下本是无比冰凉的山石,陡然间滚烫起来,几丈长宽的山石地面,霎时被烧成一片火红。 李南山倏地站起身来,脚下一时间滚烫难耐,他视线往四周扫了扫,顿时大吃一惊,那在虚空中漂浮的无数座石山,尽数燃烧起熊熊火焰,宛若一座座小型的火焰山。 第二日的实火试炼,来临! 炉中界,经历过虚火烘烤以后,仅剩下的不到三千人,接下来“享受”的,竟然是实火的炙烤! 石山上生出的熊熊烈焰,不再是无形虚火,而是炽热的实质火焰,同时又不知为何,只是攀附在倒立的石山下方,并未冲天而起,似是被某种奇异的神通禁锢于此。 李南山脚下几丈长宽的地面,犹如一个平底锅面,而在这下方,正燃烧着无比炽热的火焰,炉中界的每一位弟子,这时候仿佛都是一只只热锅上的蚂蚁,正在遭受煎熬。 不过,李南山的鞋底并没有被烫穿,衣衫也并未起火,与此同时,脚底传来的灼热滚烫难耐之感,从他的脚心涌泉处,正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扩散,转瞬弥漫全身。 也就是说,李南山虽然未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但那种被火焰焚烧的灼烫刺痛之感,却是由内向外,触及全身每一个毛孔! 李南山裸露在外的皮肤,霎时一片血红,心间更是似有无数团炽热的火焰正在灼烧,丹田中的银白剑丸飞速流转,精纯的灵力自主护住心脉,同时又在全身经脉之中不断流转。 李南山面容狰狞,咬牙切齿,嘶吼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恒心!” 这是极致的折磨,李南山不愿意就此放弃,强忍着钻心之痛,闭上双目,紧守灵台,默默忍受烈焰焚烧的煎熬。 相比于李南山,其余大部分修士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仅仅过去半柱香的功夫,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颤颤巍巍地抖动,更有甚者,因为实在是难以忍受,在条件反射下,直接凌空而起,脱离了脚下的火焰山石。 在半空中,确实不用忍受火焰焚烧的钻心之痛,但与此同时,他们惊讶地发现,独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火焰山石,在他们选择脱离以后,居然开始一点点碎裂崩溃。 显而易见,这是即将失去比试资格的信号,这一部分早已成就筑基的修士,在半空中皆是神色一阵变换,电光石火间,有三分之一的修士心中一狠,回落到山石之上,钻心之痛顷刻袭来,不少人的口中,不禁发出一阵低声的吼叫。 另外三分之二的修士,大概有七八百人,他们在犹豫不决中,属于他们的一座座火焰山石,碎裂崩溃的速度猛然加快,转瞬化作虚无空间里的尘埃。 下一刻,在懊恼与后悔中,他们被一团团温和的气息包裹,卷到炉外,失去比试资格。 实火试炼的痛苦程度,远超昨日的虚火试炼,仅仅半柱香的功夫过去,已经有七八百人同时失去资格,他们的毅力本是远超常人,但在这一刻,他们没有对自己狠下心来。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须得七年期。常说真金不怕火炼,可是,现在却是一个个肉体凡胎,正在经受熊熊烈焰的摧残,与此同时,每一个人都还需承受深入骨髓的钻心之痛。 这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人心难以如铁,即便是历经险阻,屡获机缘,最终成就结丹的修士,也少有人可以默默忍受下来。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炉中界的三个区域,阵阵此起彼伏的低吼之声传荡开来,有的人实在是承受不住,直接惨叫出声,紧接着,他们很快被一团团温和的气息包裹,失去比试资格。 …… 一炷香过后,超过九成的修士,不得不使出各自的防护手段,来减缓痛苦;又一炷香过后,炉中界所有人,包括李南山在内,尽数开始借助外物抵御,强行咬牙坚持。 可这都只是解一时之需,治标不治本,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不超过半天时间,所有的人将会被全部淘汰,无一幸存。 外界的修士,只需散出去些许神识,探入炉中界,便可以看清其内所有的景象,炉中界的局势已是燃眉,这并不是星火子的初衷。 某一刻,李南山的身形,突然开始止不住地摇晃,木柱上的风清歌,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状况,正当她秀眉紧皱,忧心忡忡,忍不住要直接出手相救时,星火子忽然开口提醒道:“众弟子,昨日的虚火有洗髓之功,今日的实火同样有好处!” 可以说炉中界没有一个愚笨之人,星火子的适时提醒,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的众多弟子,一个个福灵心至,顷刻间明白过来。 既然昨日的虚火具备洗髓之功,那么今日的实火便有锻体之效! 李南山浑身一颤,率先开悟,一时间,他不再以精纯的灵力抵御烈焰焚烧,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将体内无形的火气一点点纳入经脉,随着一缕缕灵气在经脉中流转。 在最开始时,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最为痛苦的,李南山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终究是强行忍受下来,仿佛无穷无尽的火气,随着灵气的流转,开始在丹田与经脉中循环往复。 无形火气随着缕缕灵力,流经四肢百骸,汇聚丹田,循环往复,李南山在痛并快乐中,经脉更加坚韧剔透,骨肉更加紧凑有力,肉身更加雄壮强悍,这就是在炼体! 当李南山专注于炼体时,浑身的灼烫刺痛之感便不会再那么强烈,反倒是在缓缓减弱,他稳下身形,不再摇摇晃晃,半柱香以后,他更是直接撤去玉佩的防护,风清歌瞧见这一情况,一直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 虽说星火子及时提醒了所有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相李南山这般的坚韧毅力,在明白这实火具备锻体之效以后,所有人都开始尝试,将无形火气一点点纳入经脉。 可之前的痛苦程度相较于这一刻,无异于小儿科,之前若是水在沸腾,那么这一刻便是火山喷发! 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这样继续煎熬下去,同样会承受不住,只能选择铤而走险,最终,超过半数的人,在无形火气纳入经脉的这一刻,根本无法忍受惊心的疼痛,被一团团温和的气息包裹,卷到炉外,遗憾的失去比试资格。 这个时候,炉中界已经剩下不到一千人! 通过这奇特残酷的试炼,这几百人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当得起坚韧不拔四字。否极泰来,他们咬牙切齿,忍住一刻的痛苦,接下来,便是苦尽甘来。 昨日十二个时辰的洗髓,今日十二个时辰的锻体,两天两夜的洗髓锻体,顶得上炼体修士十年的苦修! 时间点点流逝,李南山渐入佳境,他双目微合,气息沉稳,四肢百骸的经脉中,似有一道道赤色流光在不停地游窜流转,他的肉身强度,正在稳步提升之中!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七章 莫要迷失本心! 一晃六个时辰过去,在此期间,又有寥寥数十人,因为一时粗心与心急,导致无形火气在经脉中逆乱,从而遗憾的失去比试资格,而剩下的几百名弟子,皆在实火锻体中,痛并快乐着。 李南山已经渐渐习惯,由内而外的火焰灼痛之感,甚至可以说,有点乐在其中,他仿佛正在火红的岩浆里游泳,虽然需要承受极致的痛苦,但与此同时,他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肉身力量正在一点点提升。 …… 昼夜交替,当第二日的正午时分来临,炉中界仅剩下七百人,而在炼气区域的弟子,因为修炼时间尚短,大部分人过于年轻,修为浅薄,从未经历过挫折与磨炼,所以两天两夜过后,这个区域的人数,已经不足百人,距离最终挺进第二轮的六十四人,已是极为接近。 时辰已到,木柱之上,星火子抬起手来,隔空一点,日月百草炉通体一震,紧接着,火红的炉身以及炉盖,渐渐恢复至本来的青色。 炉中界,正沉浸于锻体中的李南山,忽然感受到浑身的滚烫灼痛之感,正在飞速减弱,他一直算着时间,心中了然,睁开眼来,视线扫了扫四周,发现一座座石山上的熊熊火焰,正在急速消退,没过一会儿,整个炉中界又恢复至原本的幽黑清凉。 实火试炼,结束! 李南山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盘坐在地,他看着自己火红的双掌,正想着细细感受一番身体的变化,陡然间,身下又传来一阵直入肺腑的冰爽清凉之感,差点让他直接呻-吟出声。 李南山浑身一个激灵,闭上双目,再次沉浸在一种美妙的舒畅之感中。 李南山浑身上下的火红渐渐消退,转变为原来的肤色,他整个人与昨日经历过洗髓以后相比,看起来并无明显差别,但是他的肉身变化,已是天翻地覆。 可以说,李南山现在已经达到肉身筑基境界,寻常的凡品筑基初期修士,他无须动用丝毫灵力,仅凭肉身力量,便可以与之周旋,甚至于战胜! 这种好处足以令所有的筑基修士眼红,而一同承受,咬牙坚持下来的七百名弟子,所获得的好处同样惊人,这两天两夜的洗髓锻体,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洗礼! 这一回,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在日月百草炉的滋养下,炉中界剩下的七百名弟子,尽数恢复至完美状态,众人默默感受着自身的惊人变化,眼中无不透露出兴奋欣喜之意,能够坚持到现在,也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 木柱之上,星火子俯瞰着炉中界里,神色激动的七百名弟子,将他们尽数收入眼底,微微点头,缓缓开口道:“祝贺你们通过第二日的试炼!” “你们都是意志坚定之人,我辈修士注重一颗持之以恒的道心,希望你们往后的岁月里,保持住这颗百折不挠的恒心!” 星火子转头看向平台上的上万名弟子,劝慰道:“你们虽说已被淘汰出局,但是,人生处处有磨难,活着本就是一种修行!” “你们都是本门弟子,起点已经比寻常的修士要高出许多,若能炼就一颗百折不挠的恒心,有朝一日,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修真界大放异彩!” 星火子的这一番鼓舞,让不少垂头丧气的弟子,又悄悄握紧了拳头。 星火子顿了顿,又看向日月百草炉,淡淡开口道:“第一轮试炼还没有结束,今日的试炼将会考验……心性!” 星火子神色从容,提醒道:“半柱香以后,心性试炼,正式开始!” 炉中界,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七百名弟子,对于心性试炼,一个个神色坚毅,目露期待,李南山仰起头来,遥望着天幕之外,那道聘聘袅袅的倩影,投来的熟悉的勉励目光。 师徒二人对视片刻以后,李南山会心一笑,垂首闭目,静心凝神,以最完美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心性试炼! 半柱香的时间一晃而过,星火子的神色忽而郑重起来,只见他双手合十,掐诀一指,一股入神后期的浩瀚法力,从他的指间涌出,一道灰色匹练转瞬落在日月百草炉上。 星火子负手而立,遥望着已经生出变化的炉中界,慢悠悠道:“老夫还是给你们一个提示,切记,无论何时何地,莫要迷失本心!” 炉中界,这一轮试炼,没有火焰,没有高温,却是在上方的虚空中,忽然生出浩瀚无边、遮天蔽日的白色云雾,一时间,将整个虚无空间全部笼罩在内。 紧接着,白色云雾缓缓下沉,不一会儿,炉中界仿佛成了一片云雾之海,而石山上的七百名弟子,每一个人都被一团白色云雾完全包裹住。 心性试炼,正式开始! 在炼气区域,盘腿而坐,双目紧闭的王良,身体猛然一震,紧接着,在颤颤巍巍中,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一连串地从脸颊无声流下,流到嘴中,满是苦涩。 “虎子!” “良儿!” 王良的耳畔,传来两声情深意切的呼喊,这一男一女,这两个刻骨铭心的声音,属于几年以前,王良因病过世的父母! …… 同样在炼气区域,有一位约是碧玉年华的妙龄女子,身着一袭白玉丹袍,她样貌极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这名妙龄女子,亭亭玉立,清新可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她正是封离情。 这时候,封离情并未闭目,一双晶莹明澈的眼中,倒映着一位身穿白衣、伟岸挺拔,却看不清容貌的青年男子,而在外人看来,封离情的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这名青年男子,乃是白色云雾幻化而出的,独属于她的“心猿”。 封离情目光呆滞,唇瓣微张,声音颤抖,轻声喃喃道:“你是…父亲…还是……大哥哥?” …… 在结丹区域,有一位浅绿华衣裹身,面容清丽绝俗,气质素雅的绝代佳人,此女正是闻采薇。 此时,闻采薇螓首仰起,呆呆地望着上方白茫茫的云雾,一双般般入画的明眸中,倒映着尤为瑰丽的景象。 在如洗的碧空中,漂浮一片似是橙黄晚霞的云朵,云朵之上,立着一道分不清男女的人影,高贵神秘,庄严肃穆。 这道人影远远地望着闻采薇,目光中似有迷茫与无奈,更有一抹决然,缓缓说道:“你……好自为之!” 似幻似真的声音传入耳中,闻采薇浑身一颤,一阵悸动仿佛从灵魂深处传出,她望着漫天霞光,茫然不解,喃喃道:“你……是谁……我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你?” …… 在筑基区域,有一位面容俊朗白净,白衣裹身的青年男子,眼中倒映着一道神色淡然,气质出尘的人影,他的眼中满是嫉妒与愤恨,口中传出一阵嘶哑的低吼:“凭什么……凭什么!!李南山,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记名弟子,到底是凭什么,引得闻师姐青睐?!” “你既然拒绝拜入本门,却为何又要回来!闻师姐……她是我的!她只会属于我!!” 这名青年男子,面目逐渐扭曲狰狞,内心已被一股妒火团团包裹,似是已经生出心魔,他正是暗中倾慕闻采薇的白杨! …… 炉中界,在白色云雾的幻化下,这七百名弟子,每一个人都在面对自己的“心猿”,都在直面自己内心深处,最为执着的事物,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在被无限放大,这便是心性试炼! 心性试炼,看起来完全不及前两日虚火与实火的试炼,可实际上,却是更加凶险残酷! 心有执念,郁郁难平之人,若是意志不够坚定,一个不小心就会生出心魔,成为往后修行生涯中的阻碍,这一部分人,也无法顺利通过试炼,注定会被淘汰。 若有人能做到直面心魔,越过心魔,乃至于战胜心魔,虽说不会得到洗髓与锻体这般的好处,但是却可以在心态上彻底转变,可以将原本郁结在心之事,看轻、看淡、乃至于看破,这是人生境界的升华,极少有人能够做到。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八章 轻音如梦 在某一座山石上,李南山闭目静心,盘腿而坐,他本是心境祥和,那包裹在身上的白色云雾,更是柔软舒适,这最后的心性试炼,出乎意料的平淡,他心中正暗自困惑时,蓦然间,一声动人心弦的呼喊,传入耳中。 “山哥……” 这声柔和的呼喊似真似幻,似有若无,李南山识海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他浑身剧颤,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因为这个声音,属于……赵夜清! 柔情似水,轻音如梦,这几十年来,一直未能忘怀的声音,瞬间触及李南山的内心深处,那一块最为柔软的地方。 李南山明白这声呼喊只是假象,他知道这就是心性试炼,可是,他的身体仍旧止不住地颤抖,他仍旧忍不住想要睁开眼来。 “山哥……你都不愿意看清儿一眼么……你知不知道,这几十年来,清儿每分每秒…都好想你……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清儿,好不好?” 一声声苦涩凄婉的轻音传入耳中,往昔的一幕幕不断在识海中涌现,李南山的身形摇摇晃晃,面容挣扎,神情痛苦,心口处更是剧痛无比,这痛楚仿佛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这是假的!全部都是假象!她不是清儿!!” 李南山在心中不停地默念,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睁开眼睛,一旦睁开双眼,一切只是枉然,一切都不过是大梦一场空,同时他也会失去比试资格!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柔软的身子忽然紧贴在李南山的后背上,更有一双柔若无骨的皓腕,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李南山顿时身躯一僵,赵夜清温婉清秀的俏脸,好似正搁在他的肩上,她神情凄苦,似幽似怨,在李南山的耳边,吐气如兰,如泣如诉,低声弱弱地说道:“山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清儿了……清儿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清儿这就离开…从今往后……清儿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李南山已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他心如刀割,阵阵刺痛,他感受到赵夜清正在缓缓松开双手,欲要再次离去。 李南山的心脏宛若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痛彻心扉,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快要离去的纤手,嘶吼道:“清儿…别走!!” 温香软玉般的触感,的的确确存在,李南山真的抓住了赵夜清的皓腕,他身体颤抖,情绪失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假的也好,真的也罢,他只想看一眼苦苦寻觅,朝思暮想的清儿! 李南山正欲睁开双眼,好好地看一看赵夜清,可就在这一刻,紧贴在后背的娇躯、抓在手里的皓腕,以及耳畔喜极而泣的娇呼,顷刻间消散一空,这所有的一切,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转瞬成空。 李南山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剧颤,急不可耐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云雾,他的心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一大块,这种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的痛苦与失落,比起火焰焚烧的钻心之痛,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李南山喉头一甜,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目光涣散,失魂落魄地吼叫道:“啊!!假的……果然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为何非要来骗我!!” …… 这个时候,炉中界仅仅剩下一百九十二人,心性试炼刚刚开始,还不到一刻钟,一位又一位得到星火子认可的弟子,在直面各自的“心猿”以后,纷纷开始承受不住,直接失去比试资格。 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因为大部分弟子被直接淘汰,心性试炼已然结束。 平台之上,失去资格,被卷至炉外的五百余名弟子,一个个面色惨白、六神无主,有的人低垂着头,心神恍惚;有的人抓着头发,满脸痛苦;更有一部分人失魂落魄,似是行尸走肉。 这五百余名弟子,显然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在直面“心猿”时,遭受了巨大的刺-激。 炉中界,一百九十二名弟子的神色,也是相差无几,在心性试炼中,他们只不过是表现得稍微好一点,没有人可以轻轻松松,面对、越过乃至战胜自己的心魔。 平台上的上万名弟子,望着最前方五百余名,一个个仿佛惨遭人生巨变的同门弟子,皆是心中骇然,星火子见他们仍旧沉浸于心性试炼之中,顿时喝道:“还不快快醒来!” 这威严的声音中,似是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神通,宛若杳杳钟声,敲醒了每一位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弟子。 封离情目光呆滞,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两行泪水扑簌而下,喃喃自语道:“他不是大哥哥…他是……我的父亲。” 闻采薇目色茫然,神情困惑,心里乱糟糟的,低声自语道:“这不是虚幻的假象…这是……我记忆中的一幕…我曾经见过她……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哪儿……她到底是谁?” 李南山低垂着头,眼神落寞,这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的痛苦与失落,这独在异乡,独自一人的千万孤独,无人可以明白,无人可以倾诉。 李南山忽然回头,看了看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身后,一声怅惘的轻叹传荡四周,低不可闻。 ------ 木柱之上,星火子目光闪动,身形一晃,转瞬来到平台最前方,他望着五百余名,面色仍然有些苍白的弟子,抚须笑道:“心性试炼,直面本心,你们虽说没有坚持下来,但是,大可不必沉浸其中!” “若老夫同你们一起,参与这心性试炼,不见得会做的比你们好!” 星火子顿了顿,勉励道:“你们不要多想,不必纠结,路一直在脚下,人总要往前看。” 这五百余名弟子听闻此语,皆是一愣,紧接着,一个个似有所悟,尽数向星火子拱手施礼,虚心受教。 星火子微微点头,又转身看向后方的日月百草炉,望着炉中界的一百九十二人,祝贺道:“恭喜你们进入第二轮比试,你们是心性试炼中的佼佼者,更加不必纠结。” 星火子神情和蔼,侃侃而谈道:“有朝一日,当你们放下执念之时,这时候所有的难以启齿,郁结在心之事,你们都会笑着一一说出。” 炉中界,渐渐平复下心绪的一百九十二名弟子,齐齐站起身来,拱手施礼,低头称是。 “好!”星火子眯着双眼,欣慰道:“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调整好状态,半个时辰以后,第二轮比试,正式开始。” 言罢,星火子抬起双手,掐出法诀,隔空一点,口中喝道:“合!” 顿时,日月百草炉生出万丈青光,炉中界的绝大部分山石,全数化作虚无空间里的尘埃,只剩下其上站着一道道人影的,一百九十二座四处散落的山石。 紧接着,漫无边际的白色云雾,开始不断地翻涌聚积,一座座石山,连带着上面的一百九十二名弟子,随之快速移动。 不一会儿,白色云雾消散一空,由云雾与石山组成的,三块奢华壮阔的白玉大陆成形,每一块大陆上,站立着修为分别在炼气期、筑基期与结丹期的六十四名弟子。 李南山脚下的这块白玉大陆,便是他第二轮的比试场地! 每一块白玉大陆,都是一个庞大的舞台,日月百草炉,在其上方投射出三个光幕虚影,三块白玉大陆上的所有景象,一清二楚,一目了然,外界上万名弟子,还有上百位宗门长辈,皆是观众。 星火子神色郑重,缓缓说道:“老夫宣告第二轮比试规则,半个时辰以后,你们将通过抽签,进行一对一的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直接被淘汰,个人实力越出众,便会走的越远,直到一举夺魁!” “修为差距过大的对手,弱者将会获得日月百草炉暂时赐予的修为提升,即使不敌对手,这也是感悟境界的大好时机,修为尚浅的部分弟子,可要好好把握。” “最后,在斗法对战时,你们可以全力出手,不用顾忌伤亡一事,日月百草炉自有判断,生死时刻,自会护下你们的性命!”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五十九章 揭幕之战! 筑基期弟子所在的白玉大陆上,在正中心位置,有一个千丈长宽的擂台,在擂台一侧,六十四名进入第二轮比试的弟子,每个人手里各自拿着一块青色木牌,每一块青色木牌上,都刻着一个数字。 李南山手中的青色木牌上,刻着一个醒目的“一”字,这表示他将会第一个上场比试。 待所有的弟子都看清自己的序号以后,他们手中凭空出现的青色木牌,陡然间又凭空消失,紧接着,他们每个人的耳中,同时听见一个极其沧桑平淡的声音: “第一场,李南山对庞俊峰,请两位弟子上台比试。” 第一场比试便要上场,这并不是一个上上签,因为这会提前暴露实力,李南山心中古井无波,面无表情。 不知从何而来的平淡声音刚刚消失,李南山忽然感受到,在侧后方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不禁转头看去,却发现众多面孔陌生的同门弟子,一个个神色平静,并无任何异常。 李南山压下心中的困惑,直接腾空而起,落在擂台之上,他上台以后,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紧随其后,凌空而起,飞到擂台之上,他虽说身宽体胖,身手却十分敏捷,看起来让人不禁莞尔。 一般来说,修士因为吐纳天地间无形的灵气,在灵气的滋养下,大多样貌不差,气质极佳,他们若想要维持匀称的身形,轻而易举。 可是,有一部分修士,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修炼的功法,或是其他的特殊缘由,偏偏不以美好的样貌示人,标新立异,与众不同。 庞俊峰便是其中之一,他满脸横肉,一双小眼,挺着大肚子,脸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他人一眼看去,第一印象绝对不会是“俊朗”二字,但却是很容易记住他的模样。 擂台上,庞俊峰打量李南山几眼以后,本就很小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他没有直接出手,反倒是十分和善,抱拳笑道: “李道友面生得很啊,庞某拜入门中近一甲子,内外两门之中,非凡卓绝的弟子,不说全部认识,倒也认得个七七八八,李道友可是近来新入门的弟子?” 因为方才的心性试炼,李南山心中怅惘,心情不佳,他看了看庞俊峰身上,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白玉丹袍,冷淡地说道:“庞兄,不必多言。” 李南山神色十分淡然,甚至可以说有些漠视,庞俊峰主动出言,在套近乎期间,已经悄悄散出神识探查,却发现无法得知李南山的修为,他心中本就没有底气,这时更是踟蹰犹豫。 庞俊峰的修为,不过是地品筑基后期,神识之力接近筑基大圆满,他自然无法获知,神识之力已经达到筑基期极限的李南山的修为。 可以说,如今结丹期以下的修士,除了李南山主动散出修为气息以外,无人可以探知他的真正修为。 庞俊峰既然能够站在第二轮的擂台上,他自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同样也不是轻易就会放弃之人。 庞俊峰自知地品筑基后期的修为,在第二轮比试中属于末流之辈,故而他思索稍许以后,不再询问李南山的底细,有意示好道:“比试开始以后,还望李道友手下留情!” 李南山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庞俊峰屏息以待,仍旧没有率先出手。 正当此时,庞俊峰忽觉脚下有一股浩瀚的灵力,径直涌入体内,他脚下的白玉石板,这时泛起耀目的青芒,引得台下众人,以及外界通过虚影画面,观战的众多弟子,纷纷侧目。 庞俊峰只觉自己的一身修为,正在被强行提升,几息之后,直接越过一道难以突破的瓶颈,暂时达到筑基修士的极限修为,筑基大圆满! “这就是日月百草炉的奇异能力!庞俊峰身上的气息变强了……他此刻的修为,是筑基大圆满!” “也就是说,日月百草炉判断出二人的实力悬殊过大……那这李南山,他是什么修为?!” 擂台下,一时间讨论之声四起,不少人望着李南山,目露奇光,更有一人,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盯着他。 庞俊峰感受着身上爆发出的强悍之力,不禁握紧了双拳,在日月百草炉的加持下,他莫名生出了一丝自信,他自认为,面对李南山,如若真的不敌,也不至于惨败。 青芒消散,庞俊峰散出筑基大圆满的灵力波动,以及磅礴的灵威,他以全身修为,以最为强势的姿态,开口道:“李道友,请赐教!” 揭幕之战,正式开始! 李南山目色一凝,率先动手,他运转全身灵力,掐诀一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便是全力! 只见一道银色流光,从李南山的储物袋中闪烁而出,裹挟着滔天灵力,气势如虹,如同一道银色雷光,直奔庞俊峰而去。 李南山修为精进,达到筑基中期以后,银光飞剑的速度再度提升,更为犀利,寻常的筑基修士,已是难以捕捉它的踪迹! 快,难以形容的快! 顿时,庞俊峰瞳孔一缩,神色大变,他根本没有丝毫时间取出法宝,或者施展术法以作防护,不过须臾间,那道银色流光已然袭至,悬停在他的咽喉处。 不动如山,动如雷霆,这就是风雷剑诀的精髓,这就是剑修! 银光飞剑泛着寒芒,如同死神索命的镰刀,庞俊峰感受着脖颈处凛冽的寒意,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刚刚抬起,正欲掐诀的双手,又无力地落了回去。 庞俊峰完全没想到,两人的实力差距仍旧如此之大,他望着面无表情的李南山,喉咙动了动,沉默半晌,终究是放弃了,垂首道:“李道友,庞某…认输!” 李南山抬手一招,将银光飞剑收回,看了看神色落寞的庞俊峰,朗声道:“还请庞兄,往后与人斗法时,莫要忘了抢占先机,承让!” 第一场比试顷刻间结束,庞俊峰体内,暂时提升的一部分修为转瞬消失,他听闻此语,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一本正经道:“多谢李…李师兄提点!” 修士间的斗法,一步快,步步快,抢占先机,尤为重要,李南山身为剑修,修行风雷剑诀,本就讲究一个“快”字,他早已深谙此道。 李南山知晓庞俊峰已经明悟,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他点了点头,身形一晃,飞离擂台。 六十四名弟子的耳中,再次同时听见一个沧桑平淡的声音:“第一场比试,李南山胜,进入下一轮。” 话音刚落,擂台上忽而生出一团温和的青光,将神色释然的庞俊峰整个地包裹,转瞬消失不见。 众人心中了然,庞俊峰已被淘汰,绝大部分人将面容陌生的李南山,暗自记在心中,他们一致认同,李南山将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李南山只出一剑,只在一刹那,修为暂时提升至地品筑基大圆满的庞俊峰,便是毫无抵抗之力,不得不认输。虽说庞俊峰只是精于丹道的内门弟子,不擅长对敌,李南山又抢占了先机,但没有人会认为,他的实力只是如此。 毕竟,百草门镇宗之宝日月百草炉,默认李南山与庞俊峰的实力差距极大,强行给后者提升了修为。 很少有人料到,第一场比试会结束的如此之快,众人还在默默回味时,沧桑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第二场,白杨对卢居正,请两位弟子上台比试。” 众人之中,白杨面无表情,凌空而起,他的对手卢居正紧随其后,二人一先一后,落在擂台之上。 擂台上,白杨看都不看卢居正一眼,反倒是将目光放在擂台下面,正闭目盘坐的李南山身上。 李南山心有所感,睁开眼来,远远地望着眼神锐利的白杨,心生困惑,他记得为了百草门的荣誉,曾经与周凌一战的白杨,他却不知因为闻采薇的照拂,白杨早已对他心生妒忌。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章 龙吟水上 在闻采薇特意送来的那枚玉简中,白杨的简要介绍居于首位,这说明在她心里,白杨是李南山所要面对的,实力最强的对手。 白杨的底细,在闻采薇的提前透露下,李南山早已心知肚明,而白杨对此,尚还一无所知。 不过白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暗中把李南山当作自己的假想敌,或者说,是必须要战胜的情敌,虽然,这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在外界,星火子身后,一头白发的风清歌,神情恬淡,目色平静,望着虚影画面中,正互相对视的二人,忽然向身旁的半夏子问道:“前辈,你的弟子与我师弟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半夏子闻言,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困惑,她转头望着那张温婉清绝的容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半夏子尚还不知风清歌的所有底细,只以为风清歌仅是修为元婴初期的客卿长老,她沉默稍许,淡笑道:“李长老,他们二人早已认识,或许是因为互相认可对方的实力,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决高下。” “白杨天资极佳,心性纯良,没有什么好胜之心,也没有经历过磨炼,如果真的对上李南山,怕是很难取胜。” 半夏子话锋一转,忽然说道:“李长老,你们二人以前,究竟是拜的何人为师?” “李南山天资惊人,修为精纯,当初仅仅筑基初期修为,便可战胜筑基大圆满的对手,这般的好苗子,我平生首见,所以一直对这事儿,颇为好奇。” 风清歌想起李南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语气平淡地回应道:“前辈,我们师姐弟二人,多年以前有幸遇上的无名高人,他曾透露过,自己是洛神国的始祖。” “他看中我们的资质,前后收下我们为徒,而且,他待我们极好,不遗余力,倾囊相授,所以我们才有今日的成就,只是不知为何,前几年他突然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洛神国的始祖?”半夏子心中惊疑,望着神色不似作假的风清歌,沉吟道:“李长老,洛神始祖乃是万年以前,传说中的人物,他的真实想法,我等自然难以揣测。” 半夏子顿了顿,深以为然道:“原来你们二人,曾被他收为弟子,难怪你们都是如此不凡!” ----- 擂台上,卢居正心中虽说不明所以,但他见白杨如此轻视自己,也是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卢居正眼神一转,直接率先出手,掐诀隔空一指,顿时,一把青色飞剑,从储物袋中闪烁而出,直奔白杨而去。 这把青色飞剑的速度,远远不及李南山的银光飞剑,白杨收回目光,岿然不动,与此同时,双手掐诀,一招术法幻化而出,顷刻间与青色飞剑碰撞在一起。 擂台上,顿时掀起阵阵磅礴的灵力风暴,白杨的修为,经过一年的苦修,赫然达到筑基大圆满,李南山看着台上你来我往的二人,内心如同一片风平浪静的湖面。 如今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李南山以筑基中期的精纯修为,即使不召出至宝菜刀,也很难再有敌手,天品筑基,强悍至极。 李南山仅仅关注了片刻,又再度合上双眼,闭目养息。 半柱香以后,卢居正渐渐招架不住,白杨乘机使出一招青雾术法,这团青雾爆开以后,一股强悍的灵力,正面击中卢居正,他顿时大吐一口鲜血,直接败下阵来。 紧接着,一团温和的青光将卢居正完全包裹,下一刻,擂台之上,只剩下白杨一人。 “第二场比试,白杨胜,进入下一轮。” 平淡的声音,传入每一位弟子的耳中,白杨再次看向台下的李南山,却发现他正盘膝闭目,静心养息,并未关注自己的比试。 白杨目光锐利,心中暗怒,冷哼一声,飞离擂台。 “第三场,罗雪兰对林开宇,请两位弟子上台。” …… 三块白玉大陆上,一场场比试紧张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筑基期弟子间的斗法,只要个人实力不在五五之数,往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可以分出胜负。 而炼气期与结丹期的弟子,一个由于修为浅薄,一个由于灵力深厚,对战所耗费的时间,都要久上不少。 每有一人晋级下一轮比试,便有一人因实力不济而惨遭淘汰,修真界往往就是如此残酷。 擂台上的交战十分激烈,台下的众人,也大多兴趣盎然,津津有味的观战,已经取胜的几人也不例外。 这既是增长对战经验的好机会,也是了解同门底细的好时机,下一场,台上获胜的一方,指不定就成为了他们下一场的对手。 不知不觉间,筑基期弟子的第一轮比试,已是接近尾声,李南山最为淡定,他偶尔睁开眼来,神色平静,看上几眼台上正在交战的两人。 李南山将闻采薇特意交代的,几个实力强劲的同门弟子,一一对上号,认清以后,便不再睁眼,不去刻意关注,他以最为完美的状态,静待自己的第二轮比试开始。 经过三十二场激烈的比试以后,原本艰难闯入第二轮比试的六十四名弟子,已经淘汰一半,而接下来,又会淘汰另一半,直至有一人笑到最后。 ------ “第三十三场,李南山对水飞白,请二位弟子上台。” 平淡的话音刚落,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倏地站起身来,紧接着腾空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台下,一名神色从容、气质非凡,约莫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凌空而起,四平八稳地落在擂台上。 水飞白刚一落地,第一时间,直接拱手笑道:“李师兄修为精纯,那把银光飞剑更是惊人,可否赏水某几分薄面,让在下先出手呢?” 水飞白筑基大圆满修为,在闻采薇赠与的玉简中,“榜上有名”,他排在第五位,同时也是最后一位,虽然水飞白的个人实力,尚还比不上白杨,但既然闻采薇特意交代,那他必然有过人之处。 虽说这话有些厚脸皮,但李南山也想见识见识水飞白的手段,所以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水飞白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盛,客客气气道:“在下心里……其实没有几分胜算,还望李师兄手下留情!” 言罢,水飞白不再啰嗦,直接出手,只见他一手掐诀,另一手快速挥舞,摄来周遭天地间的水汽,紧接着双手不停变换,在他周身,霎时出现九条气势惊人的水龙。 水飞白全力出手,法诀再变,抬手一指,与此同时,朗声道:“李师兄,这招术法名为龙吟水上,还请赐教!” 话音刚落,九条散发着磅礴灵威的水龙,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龙吟,随后,裹挟着滔天灵力,直奔李南山而来。 天空阵阵轰鸣,气浪倒卷八方,李南山长发飞舞,衣衫作响,九条水龙,顷刻逼近! 李南山大手一挥,从他的储物袋中,霎时飞出上百把泛着晶芒的飞剑,在半空中四散开来,漫天剑影,遮天蔽日,十分震撼! 李南山抬手隔空一点,上百把晶光飞剑,顿时剑芒大盛,化作一道道流光,径直斩向袭来的九条水龙。 不过须臾间,九条气势惊人的的水龙,与上百道流光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灵力激荡,天地失色。 擂台下,众人仰着头,看着半空中惊心动魄的骇然景象,浑身巨震,白杨眯眼看着这一幕,目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芒。 上百把晶光飞剑的斩击,势如破竹,将九条水龙一一斩断,可令人颇感意外的是,每条看似脆弱不堪的水龙,在被拦腰斩断以后,并未消散,反倒是在眨眼间,又化作两条体型稍小的水龙,气势未减。 水,无形无法,抽刀断水水更流,晶光飞剑极为犀利的斩击,对这招夺天地间无形水汽的术法,竟是无可奈何,几息之后,战况一时间焦灼起来,最初的九条水龙,已经化作上百条,与那一道道流光战作一团!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一章 水镜之法 水飞白目露精光,并未再掐诀出招,他显然对这手招牌术法十分自信,李南山望着半空中奇特的一幕,目色一凝,不再藏拙,手中法诀一变,伸手一指,口中喝道:“合!” 顿时,储物袋中,银光飞剑与血红飞剑闪烁而出,眨眼间,与上百把晶光飞剑汇聚一体,形成一条长达几百丈的剑龙。昔日剑龙再现,气势依旧如虹,龙眼炯炯有神,一只为银目,另一只,则是血目! 李南山法诀再变,双手合十,口中喝道:“剑龙吟!” 霎时,这条气势恢宏的剑龙大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掀起阵阵气浪,轰隆隆的音浪,又掀起令苍穹轰鸣不止的灵力风暴。音浪裹挟着灵力风暴,呼啸而去,那上百条水龙,宛若遇到天敌一般,顷刻间一一崩溃破碎。 李南山法诀又变,隔空一点,顿时,剑龙如同奔雷一般,直奔水飞白而去。 水飞白极为自信的术法,在眨眼间,被更为强悍的剑龙吟强行破去,他神色一变,面对奔袭而来的剑龙,再次一手掐诀,另一手快速挥舞,摄来周遭天地间的水汽,紧接着法诀一变,口中喝道:“水镜!” 电光石火间,天地间大量的无形水汽迅速幻化,形成一面百丈大小,水纹回荡的镜子,下一刻,这面水镜之中,猛然窜出一条一模一样的剑龙,一头撞在呼啸而来的剑龙上。 阵阵龙吟咆哮,苍穹震颤轰鸣,两条剑龙撕咬碰撞,一时间难分胜负,这面水镜,竟可以复制李南山的术法与招式! 李南山神色凝重,不禁回忆起玉简中水飞白的信息介绍:天资极佳,修为地品筑基大圆满,单一水灵根,术法奇异,谨慎应对。 修士的灵根属性若以五行分,有火、金、木、土、水五种,单一属性灵根的修士,比起几种属性夹杂在一起的非单一灵根,不仅资质更佳,修炼速度更快,而且与天地间的五行元素极为亲和。 如水飞白为单一属性的水灵根,他不仅天资惊人,而且,施展起水属性的术法神通,近乎信手拈来,与其同时,还具备非同一般的威力。 两条剑龙仍旧在激烈碰撞,晶光飞剑正在一把一把的折损,李南山心神急转,很快琢磨出一个可行的破解之法。 李南山抬手一招,剑龙顷刻解体,所有的飞剑被他尽数召回,从水镜中复制而出的剑龙,在他收招以后,霎时也是消散一空。 李南山见状,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此法可行!” 须臾间,李南山将剩余的几十把晶光飞剑,收入储物袋中,紧接着,他一手拿着银光飞剑,另一手掐诀,操控血红飞剑,向前一指。 血红飞剑一声嗡鸣,生出三尺血色寒芒,下一刻,“嗖”的一声,擂台上一道血光闪烁而过,直奔水飞白而去。 水飞白瞳孔一缩,全力催动水镜,水镜镜面波纹回荡,霎时冲出一把一模一样的血红飞剑,速度同样快到不可思议,转瞬间,与李南山的那把血红飞剑,短兵相接。 两把血红飞剑互相斩击,一阵金石相击的琅琅之声刚刚传出,李南山举起手中的银光飞剑,在灵力催动下,银光飞剑璀璨夺目,迎风见长,眨眼变为一把正常大小的银光长剑。 李南山挥舞银光长剑,向前一斩,一道闪耀刺目的弧形银色剑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转瞬斩在半空中奇特的水镜上。 这一斩,奇快无比,咫尺风雷,水镜一时间难以复制。一斩过后,刹那间,水镜崩溃破碎,复制而出的血红飞剑随之消失,没有了它的阻碍,一道血色流光,划破青空,径直呼啸而去。 水镜之术顷刻破碎,水飞白神色大变,眨眼间后撤上百丈,他有心取出法宝防御,无奈血色飞剑速度太快,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不过短短一息间,一道血色寒芒,直指水飞白的咽喉! 擂台上,水飞白怔在原地,不敢动弹,李南山手握银光长剑,长发飞舞,一人一剑,气势惊人! 只需剑光一闪,便会血洒当场,水飞白咽了一口唾沫,望着神色淡然的李南山,沉默半晌,低声道:“李师兄,水某技不如人……水某认输!” 李南山点了点头,抬手召回血色飞剑,语气真诚,缓缓说道:“水兄,你的那招龙吟水上,还有这招水镜之术,独辟蹊径,出奇制胜,李某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本是低垂着头的水飞白,听闻此语,仰起头来,目光炯炯,抱拳道:“李师兄见笑……水某预祝李师兄,一举夺魁!” 李南山翻手将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收入储物袋,抱拳笑道:“承水兄吉言,李某自当全力以赴!” 擂台上,一团温和的青光将水飞白渐渐包裹,得到李南山的认可,他不再灰心丧气,洒脱离去。 “第三十三场比试,李南山胜,进入下一轮。” 沧桑平淡之音回荡,李南山一鼓作气,再下一城,他望了望台下神色各异的三十位同门弟子,飞离擂台。 如果说上一场比试,让所有对李南山比较陌生的同门弟子,纷纷记住了他,那么这一场比试过后,这些弟子的心中,又将李南山的危险程度,提高了一个等级。 这场比试,面对水飞白奇异术法的刁难,李南山根本没耗费什么功夫,没有陷入苦战,顷刻间便找到破绽,使出应对之法,将其一一击破,从而轻而易举的获得胜利。 台下的三十名弟子自问,若是自己面对水飞白,少有人可以做到这般完美,这不仅需要修为上的绝对压制,更需要随机应变、惊艳绝伦的战斗天赋。 这种历经无数战斗过后,一次次积累下来,才可能成就的惊艳天赋,李南山仿佛与生俱来。 白杨瞥了一眼再度盘膝闭目,静心养息的李南山,不禁握紧了双拳,他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一点上,远不如李南山! “第三十四场,白杨对齐正初,请两位弟子上台。” 白杨目光闪动,凌空而起,飞上擂台,与此同时,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击败李南山,只有这样,他心中的妒忌才会彻底消散,他执着于闻采薇的心魔,才会不攻自破。 ------ 在另一块白玉大陆,擂台上,闻采薇衣袂飘飘,风姿绰约,纤手舞动间,一招招威力惊人的术法幻化而出,向着一名身穿白玉丹袍的青年男子,接连呼啸而去。 两人的修为都是结丹中期,但这名青年男子精修丹道,极少与人发生争斗,对敌经验严重不足,面对闻采薇的术法攻击,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已是十分狼狈,招架不住。 最终,青年男子无可奈何,高喊道:“闻师妹,不打了不打了,在下认输!” 闻采薇适时收手,唇角勾起,客客气气,拱手施礼道:“王师兄,承认!” 青年男子拱手回礼,丝毫没有垂头丧气的意味,反倒是神采奕奕道:“终于结束了!这番洗髓锻体过后,那一炉三品青灵丹,我绝对可以坚持住,一定可以完美的炼制出来!” 一团温和的青光,将心急火燎、跃跃欲试的青年男子包裹,转眼间,擂台上,只剩下容颜清丽绝俗的佳人。 “第十八场比试,闻采薇胜,进入下一轮。” 闻采薇轻飘飘地飞下擂台,远远地望着另两块白玉大陆,目露期待之意,低声嘀咕道:“不知道情儿与李南山的情况怎么样……情儿若能进入第二轮比试,那么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了。” “还有那平日里不露山水的师弟,似乎也差不多…这样一想,好像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俩……我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在炼气期弟子比试的擂台上,一名身穿白玉丹袍、样貌极美的妙龄女子正在与人斗法,她眉目含笑,兴趣勃勃,玉手握着一颗闪耀夺目的青色宝珠。 这颗宝珠形成一层厚重的青色光幕,她的对手即便是使出全力,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这几乎相当于作弊,这场比试的结果毫无悬念,比试过程也是索然无味。 她的对手神情无比绝望,台下观战的炼气期弟子,一个个也是愁眉苦脸,只希望之后不要遇上她,谁遇上她谁倒霉。 “第二十三场比试,封离情胜,进入下一轮。”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二章 霍天纵! 炼气期弟子对战的擂台上,一名神色憋屈的少年,唉声叹气,身形被一团温和的青光渐渐包裹,封离情望着愁眉苦脸的少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首次与人斗法的封离情,几乎没耗费什么气力,十分顺利的晋级下一轮,她那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封离情美眸中含着一抹得意之色,慢悠悠地走下擂台,片刻以后,她忽然仰起白皙如玉的脸蛋儿,遥望着另外两块白玉大陆,心中嘀咕道:“不知道闻姐姐,还有大哥哥的情况怎么样。” “闻姐姐修为高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听闻姐姐说,大哥哥他非常的厉害,应该也不用担心。” “一晃已经十几年过去,也不知道大哥哥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封离情瞅了瞅四周的同门弟子,又望向擂台上你来我往的两名弟子,秋波微转,挑眉一笑,轻声自语道:“这些人好像都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哼哼……本姑娘认真比试,争取拔得头筹!” “最好是我,闻姐姐,还有大哥哥三个人,全都摘得桂冠,然后一起去面见师父!” --------- 筑基期弟子对战的擂台上,齐正初与白杨正在交手,场上的局势十分明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势,白杨的术法,压得齐正初喘不过气来,疲于应对,败局已定,输赢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比试,台下只剩下二十来人,方才与水飞白的斗法,李南山看似只是使出简简单单的几招,但实际上,他体内的灵力消耗颇大。 无论是剑修还是风雷剑诀,全都讲究一招制敌,讲究快、准、狠,一出招便是全力,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实,修士间的生死争斗不外如是,趁他病,要他命,如果可以一击杀死敌人,大多数人都不会整一些花里胡哨的虚招与花架子。 迟则生变,夜长梦多,若没有明悟这个道理,修士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是生命! 因为日月百草炉的滋养能力,李南山体内的灵力补充的很快,一些弟子在比试中受了些许伤势,他们在炉中界的恢复速度,也远超外界。 有了日月百草炉的前提保障,每一位弟子都可以获得这个好处,以最为完美的状态上台比试。 没过多久以后,白杨的犀利术法,逼得齐正初退无可退,他无可奈何,只得被迫认输,这时候,李南山正好睁开双眼,显然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恢复完全。 “第三十四场比试,白杨胜,进入下一轮。” 白杨看都不看被温和青光包裹的齐正初,他理了理衣衫,习惯性地转头,看向台下李南山的位置。 两人的眼神正好对上,白杨的目光,突然如同利刃一般,似有不甘的怒吼咆哮而出,李南山仍旧不明所以,一时怔住。 李南山懒得去琢磨白杨的心思,正欲合上双眼,白杨忽而高声道:“李南山,你我终有一战,你千万别被提前淘汰,不然,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白杨眼中浓郁的战意,如同燃烧的熊熊烈焰,李南山心中古怪,朗声道:“白师兄,门中弟子卧虎藏龙,在下尽力而为。” “你不必自谦!”白杨一改往日的低调,神色张扬,语气挑衅,高声道:“我知道你的目标一定是拔得头筹,你若想要摘得桂冠,必定要过我这一关,我等你来战!” “第三十五场,霍天纵对殷飞扬,请两位弟子上台。” 白杨撂下两句挑衅之语以后,不再多言,飞离擂台,闭目养神,李南山也是盘膝闭目,他自然不会用一副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自讨没趣,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暗自琢磨,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了白杨。 --------- 擂台上,比试仍旧在一场又一场的进行着,有人顺利晋级,便有人直接被淘汰,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知多久以后,一个沧桑平淡的声音,又一次传入李南山的耳中: “第四十九场,李南山对霍天纵,请两位弟子上台。” 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目露一缕精光,这人在闻采薇赠与的玉简中,同样“榜上有名”,排在第三位,上面的信息介绍写着:“霍天纵,修为地品筑基大圆满,单一属性火灵根,外门试炼第二名,个人实力极强,脾气火爆,可使激将法,比较容易对付。” 李南山一边默默回忆,一边站起身来,霍天纵先他一步,凌空而起,飞至擂台。 李南山见他如此心急,心思一转,反倒是变得不紧不慢起来,他没有腾空飞起,反而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上擂台。 擂台上,霍天纵神色孤傲,眼神冷漠,他见李南山这般惺惺作态,顿时嗤笑道:“李道友,我承认你的实力极强,你又何必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李南山不懂装懂,满脸无辜地问道:“霍兄何出此言?” “哼!”霍天纵冷哼一声,冷冷道:“你故意漫步而来,不就是变相地使出一招激将法,想要乱霍某心境么?” 霍天纵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又有意讥讽道:“李道友如此小人行径,难道不觉羞愧?霍某真是高看你了!” “霍兄性格豪爽,快人快语,不过,我想你定然是误会了,李某并无此意。”李南山抱拳一笑,虽然意图已被识破,但他也不会承认,这霍天纵虽说脾气火爆,但这心机,倒是一点也不差,闻采薇看走了眼。 霍天纵见李南山也未上当,神色不变,朗声道:“不必多言,李道友,霍某摩拳擦掌,早就想与你一战!” 言罢,霍天纵率先动手,一甩衣袖,双手掐诀,以单一火灵根,沟通天地,摄来炉中界内的残余火气,转瞬间,化作一龙一凤两道虚影,裹挟着极度狂躁暴虐的灵力,直奔李南山而去。 与此同时,霍天纵手中法诀一变,一股莫名的狂风呼啸而起,风助火势,龙凤虚影身上的火焰愈发凶猛,气势滔天! 李南山目色凝重,一边急速后撤,一边双手掐诀,顿时,上百道剑影从储物袋中闪烁而出,汇聚一体,剑龙眨眼再现,银色龙目与血色龙目,同样凶焰滔天,顷刻间与龙凤虚影碰撞在一起。 一声巨响,振聋发聩,狂暴的灵力在天地间肆虐,苍穹似在燃烧,天空似要龟裂! 剑龙与龙凤虚影陷入僵持,李南山见状,大袖一甩,半空中顿时又出现上百把晶光飞剑。 在李南山的操控下,这遮天蔽日的一道道晶光剑影,顷刻间汇聚一体,化作一柄千丈长的晶光巨剑,被他握在手中。 李南山双手持剑,奋力向前挥舞,斩出一道璀璨夺目、无比恐怖的晶光剑芒。这道千丈大小的晶光剑芒,带着仿佛可以碾碎一切的气势,斩向龙凤虚影。 霍天纵见状,大笑一声,战意昂然,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掐出一个奇特的法诀,顿时,这口精血化作一只,浑身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孔雀。 这只紫色孔雀不过巴掌大小,却是凶焰滔天,速度极快,如同一道惊天长虹,驰援而去,在接近斩来的晶光剑芒时,又猛然爆开,漫天的紫色火焰,闪耀刺目的晶光剑芒,霎时将大半个擂台淹没。 苍穹阵阵轰鸣,气浪倒卷八方,炉中界的温度仿佛又炽热起来,剑龙与龙凤虚影,一时间不见踪影,李南山与霍天纵二人,各自都不得不后退上百丈,以此躲避狂躁暴虐的灵力冲击。 二人的术法一时难分伯仲,李南山眯起双眼,望着狂躁的灵力风暴,权衡之下,心中一狠,双指竖起,口中喝道:“爆!”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三章 强强对决 本来这漫天的紫色火焰中,还隐藏着霍天纵的杀招,在精心准备,环环相扣之下,这几乎是绝杀之局。 可是,这险些成功的死局,被心思敏锐的李南山看穿,从一开始,霍天纵率先动手,他便处处受制于人,不过此时此刻,牵着鼻子走的局面已被破除。 轰隆隆! 在李南山不惜一切的催动下,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先行召回,与此同时,上百把晶光飞剑齐齐自爆,一阵惊天动地的自爆之声,传荡八方。 气浪与音浪,宛若天雷滚滚,一时间苍穹震动,风云色变,擂台上,霎时更是掀起一股,蕴含着狂暴灵力的剑云风暴! 在这更为狂暴肆虐的剑云风暴的践踏下,漫天的紫色火焰,如同小巫见大巫一般,滔天火势,转瞬熄灭。 不一会儿,擂台上,炽热的紫色火焰、耀目的晶光剑芒、以及肆虐的剑云风暴,尽数消散一空,这一番火拼下来,李南山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不过,霍天纵倒是吃了个哑巴亏。 擂台上,两人远远的对峙而立,李南山神色如常,气息沉稳,虽说一下子折损掉上百把晶光飞剑,但为了及时破局脱身,这种方法最为简单粗暴,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霍天纵面色稍稍苍白,喘着粗气,显然这召出紫色孔雀的术法,让他体内的灵力消耗不小,他的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一抹忌惮之色。 霍天纵本以为,自己的杀招隐藏的极好,若李南山没有及时自爆晶光飞剑,将漫天的紫色火焰湮灭,那么,这狂暴的紫色火焰将猛地扩散,在极短的时间内,占据整个擂台,甚至于擂台上方的天空! 到了这时候,霍天纵的杀招一出,李南山便避无可避,无处可躲,必输无疑。 可惜,李南山心思敏锐,及时识破霍天纵的如意算盘,他终究未能得逞。 霍天纵远远望着李南山,神色凝重,眉头皱起,不咸不淡道:“李道友果然厉害!霍某一心隐藏的手段,还未来得及施展,就被你抢先看穿破去,霍某佩服!” “霍兄言重!” 李南山高声回应,没有给霍天纵喘息的机会,话锋一转道:“霍兄可还有什么手段未曾使出?如若没有,李某可要反击了!” 霍天纵忽而出言,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恢复,却没曾想又被李南山识破,他眉头紧皱,咬牙切齿道:“李道友,这可是你逼我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言罢,霍天纵不再犹豫,翻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盏油灯,拿在手中,更是取出几枚恢复灵力的丹药,一口吞下。 这盏油灯,燃烧着极其微弱,仿佛随时可以熄灭的火苗,但是,它一出现,天地间仿佛都亮了几分。 李南山死死盯着霍天纵手里的油灯,心生警惕,暗中防备,没有轻举妄动,他从这盏毫不起眼的油灯上,感受到死亡的危险气息! 霍天纵小心翼翼地拿着油灯,深吸一口气以后,猛地一吹,顿时,油灯上本就微弱的火苗,微微一晃,下一刻,一缕微不足道的火焰,以难以形容的速度,直奔李南山而去。 这缕火焰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极度危险,蕴藏杀机,李南山全身汗毛耸立,头皮发麻,在刹那间,身形一闪,堪堪躲过火焰的袭杀。 这缕火焰失手以后,“砰”的一声,在李南山身后,猛地扩散开来,顿时火光一片,炽热的高温比起虚火烘烤,也是不逞多让。 李南山心脏狂跳不止,回头望了一眼漫天火焰,心有余悸,这一缕火焰若是实打实的击中,他即便侥幸不死,也会重伤,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一击未中,霍天纵神色不改,仿佛早已预见,他没有给李南山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又是深吸一大口气,然后猛地一吹。 顿时,三缕细小微弱的火焰,仿若三道火红流光,速度极快,呈品字形,封死所有的退路,袭杀而去。 前有三缕索命火焰,后有炽热的漫天火光,生死一线间,李南山急中生智,凌空飞起,勉强躲过。 三缕火焰再度失手,“砰砰”几声过后,又一次猛地扩散开来,霎时与漫天火光连成一片,整个擂台,顿时化作一片火海,除了霍天纵附近的一小块地方,已无任何落脚之地! 擂台下,仅剩的十四名弟子,一个个神色凝重,关注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外界,因为李南山与霍天纵激烈的战况,也吸引来很大一部分弟子,目不转睛的观战。 半夏子看着虚影画面中的滔天火光,眉头微皱,担忧道:“这应该是以结丹期修士的火丹为油,以其生机性命为火的油灯,倒是个好宝贝,一再地躲避退让,并不是取胜之道!” 风清歌凝望着虚影画面中那道人影,神色流露出几分慵懒,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淡然道:“前辈,你不用担心,我师弟一定想好了破解之法,你等着看好了。” “哦?”半夏子怔了怔,她回想起李南山一直未曾祭出的,那件极其犀利的至宝,点点头道:“看来李长老对他十分放心,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擂台上,霍天纵的面色尤为苍白,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极为有神,他早就料想到,油灯火焰的袭杀,李南山可以一一躲开,他的目的,也不止于此。 此时此刻,霍天纵的绝杀之局,已经再次布下,他将火苗黯淡许多的油灯,收入储物袋中,紧接着,双手快速掐诀,口中喝道:“起!” 顿时,擂台上漫天的狂暴火焰,气势暴涨,乘势而起,生出无穷变化,下一刻,竟化作一个几百丈大小的火焰巨人! 杀局已成,霍天纵有恃无恐,纵身而起,飞至火焰巨人的眉心位置,双臂展开,张狂大笑道:“李道友,再来与我一战!” 霍天纵竟然可以操控这火焰巨人,火焰巨人灵性十足,做出相同的动作,双臂展开,仰天大吼,一双巨眼,死死地盯着,在半空中显得十分渺小的李南山。 李南山凌空而立,面无表情,他早就猜测出霍天纵的想法,但那盏油灯射出的火焰,不可沾之丝毫,他更没有办法去阻止。 李南山也没有想到,霍天纵的最终目的,竟是这幻化而出的火焰巨人。 霍天纵身处火焰巨人的眉心位置,熊熊火焰,形成层层保护,已是处于不败之地,李南山这时若想要取胜,必须正面击败火焰巨人,或者说,破开它的防御,进而直取霍天纵。 擂台上,在霍天纵的操控下,火焰巨人挥舞着力压千钧的双臂,不时还张口吐出一团烈焰,逼得李南山十分狼狈,险象环生,只得以灵活的身法,在半空中四处躲避, 霍天纵稳坐钓鱼台,自认为胜局在握,暂时停止攻击,讥笑道:“李道友,你现在抱头鼠窜的样子,可是一点儿也不威风,我给你一个机会,快快使出你的剑招,来与我正面一战!” 李南山心神急转,在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迫不得已,只得动用一直不愿意祭出的杀招! 李南山的身形猛然一顿,双手掐诀,顿时,两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外加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从储物袋中闪烁而出。 遮天蔽日,数量翻倍的漫天剑影,转瞬化作两条晶光闪闪的剑龙,血目与银目,凶焰滔天,两条几百丈长的剑龙,同时咆哮一声,径直冲向魁梧的火焰巨人。 “哈哈!来得好!” 霍天纵大笑一声,火焰巨人双臂挥舞,一手抓住一条袭来的晶光剑龙,紧接着,双掌同时发力,只想着将两条晶光剑龙,生生捏碎。 晶光剑龙并非不堪一击,不断地发出阵阵咆哮之声,身躯舞动,晶光闪耀,与这火焰巨人的双掌之力相抗衡! 李南山目色凛冽,抓住这个良机,抬手往眉心一点,眉心处顿时裂出一道细小的缝隙,一道黑色流光闪烁而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直取火焰巨人中的霍天纵。 霍天纵神识敏锐,及时洞察李南山的杀招,刹那间,火焰巨人张开巨口,爆吐出一团烈焰,欲要强行拦下袭来的黑色流光。 擂台下,一直关注着战况的白杨,忽然闭上双目,他知道,这场惊险激烈的战斗,胜负已定!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四章 何为丹道? 火焰巨人张口吐出的这团烈焰,刚一出现,黑色流光转瞬将其洞穿,顷刻爆炸,紧接着,在满天焰火中,这道黑色流光速度不减,轻而易举,摧枯拉朽,穿透层层烈焰的防护,直奔霍天纵而去。 霍天纵根本没想到,火焰巨人坚如磐石的防护,竟然完全不堪一击,所有的手段,没有阻拦哪怕一刹那的时间,等他再反应过来时,那道黑色流光,已然穿胸而过。 霍天纵感受着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他往下一看,只见胸口处,已被豁开一道醒目的伤口,鲜血汩汩直往下流。 霍天纵艰难地转头一看,只见一把幽黑凛冽的菜刀,停顿在他身后,纤尘未染。 霍天纵又慢吞吞地回过头来,望着半空中面色寡白的李南山,不可思议道:“这是……这是什么法宝!!一……一把菜刀?” 擂台下,除去白杨以外的十三人,纷纷双目瞪大,神色一阵变换,他们也是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把幽黑的菜刀! 外界,满座皆惊,一时间议论之声四起,星火子浑浊的老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奇异之芒。 “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宝贝……是一把菜…菜刀?!” “这般匪夷所思的速度,威力更是摧枯拉朽,如此至宝,竟然是一把菜刀!实在是暴殄天物!!” “菜刀怎么了?这把菜刀的外形难道不够完美吗?难道只准修士用剑,不准修士用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只是太过违和,太过怪异,我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 “果然不出你所料。”半夏子看向风清歌,淡笑道:“李长老,看来还是你了解他呀。” “其实我没有料到…”风清歌凝望着虚影画面,实话实说道:“我还以为,他琢磨出了破解之法……他与我说过的,这次宗门大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用上这把菜刀。” “哦?”半夏子目中闪过一丝讶然,饶有兴趣道:“他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实在是难得,这把菜刀,不知是何物铸造而成,速度奇快无比,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无人可以应付。” “的确如此。”风清歌神色恬淡,水眸清透,轻声道:“看来是这火焰巨人十分棘手,他应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迫不得已,才会如此。” --------- 擂台上,霍天纵身受重伤,身体颤抖,已无再战之力,李南山抬手一招,将所有的飞剑,收入储物袋中,幽黑菜刀再次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返回,转瞬没入他的眉心。 “你既有如此至宝,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这样的话,谁都不是你的一手之敌!”霍天纵面色惨白,自嘲一笑,颤颤巍巍道:“原来,我根本就不可能赢你,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在自取其辱!” 火焰巨人慢慢溃散,李南山听闻此语,正色道:“我本不想祭出此宝,这是我最后的手段,但是为了赢你,我只能如此。” “你这是在可怜我?!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可怜!!”霍天纵听出李南山话中的劝慰之意,呛咳出几口鲜血,勃然大怒道:“李南山,你记着,今日之仇,来日我必报之!” 李南山丝毫不作伪,心中坦然,点头道:“霍兄,李某随时恭候大驾。” 霍天纵已无抵抗之力,日月百草炉自主判负,一团温和的青光渐渐将他包裹,鲜血转瞬止住,胸口处的伤势,更是顿时好转。 与此同时,白玉石板青光闪耀,漫天的火焰飞速消退,不一会儿,偌大的擂台,又转变为最初的模样。 “第四十九场比试,李南山胜,进入下一轮。” 霍天纵直至完全消失,一直都是身躯挺立,没有低下高傲的头颅,局势在一瞬间逆转,这般荒唐的输给李南山,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李南山纵身跃下擂台,十三人敬畏的目光纷纷投来,他们之中,没有一人能有十足的把握,拦下菜刀的犀利之势。 李南山神色自若,他本就不愿以菜刀欺人,自身的实力才是王道,方才他迫不得已,别无他法,只是为了取胜的无奈之举。 李南山正欲闭目吐纳恢复,沧桑平淡的声音再度传来:“第五十场,白杨对陈古,请两位弟子上台。” 李南山顿时一怔,因为陈古此人,同样“榜上有名”,排在第四位,白杨也是遇上了硬茬子。 霍天纵的强势与难缠让李南山明白,自己离筑基期无敌,其实还有一点距离,还是有极少数修为精纯,术法奇异的筑基大圆满修士,自己难以战胜。 霍天纵的火焰巨人之法,攻防一体,强悍如斯,李南山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若没有至宝菜刀,他即使拼尽全力,胜负也是难说。 白杨与陈古的比试,持续了很久,陈古也是一位极其难缠的对手,他的一手御兽之法,出神入化,他召出许多类似飞蚊的灵兽,协同作战,白杨费尽心机手段,弄得焦头烂额,最终才艰难取胜。 陈古憾然离场,白杨飞离擂台以后,同李南山一样,第一时间盘膝闭目,吐纳恢复。 “第五十一场,罗雪兰对赵梦秋,请两位弟子上台。” 沧桑平淡的声音响起,比试照常进行,这是两位女子修士的对决,二女的样貌俱是不差,一个妩媚,一个素雅,修为都是筑基大圆满,颇有看点,引得外界的众多男性弟子纷纷关注。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场比试结束的极快,赵梦秋几乎是被罗雪兰一招秒杀,根本难以招架。 要知道经过优胜劣汰,层层选拔以后,如今剩下的十六名弟子,没有一人是泛泛之辈,赵梦秋绝对不是平庸之人,但事实证明,她与罗雪兰的差距极大,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之人。 赵梦秋面色惨白,在自我怀疑中,被一团温和的青光渐渐包裹,消失不见,十名还未上场的弟子,望着擂台上的妩媚佳人,一个个心中汗颜,这一次宗门大比,冒出来的恐怖家伙,实在是有点多。 -------- 大浪淘沙,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昼夜交替,一天一夜过后,筑基期弟子的比试进入最后阶段,仅剩下八人。 这八名弟子经过层层选拔,崭露头角,每一位都称得上是宗门天骄,未来的中流砥柱,不出意外的话,必定会在修真界留下赫赫威名,但是,这次宗门大比的魁首,只有一位! “第五十七场,李南山对叶苍,请两位弟子上台。” 属于李南山的第四场比试来临,他的状态已然恢复至完美。 李南山睁开眼来,纵身而起,转瞬落在擂台之上,台下七名弟子中,一名面容普通的青年男子向前三步,也是凌空而起,稳稳地落在擂台上。 台下投来的目光,与李南山的打量,完全没有影响到叶苍,他身穿一袭白玉丹袍,身材匀称,面容普通,称不上俊朗二字,但一双眼睛,却是极有神韵,若是有人细细看去,定会深陷其中。 叶苍没有率先动手,也没有啰啰嗦嗦,他神色坦然,拱手施礼,开门见山道:“李道友,叶某自知不敌,并不想与你动手,但是,叶某有一事相问,还望李道友为我解惑。” 李南山不明所以,淡然道:“还请叶兄直言,在下虽说才疏学浅,但一定知无不言。” “好!”叶苍赞叹一声,目露奇光,开口问道:“李道友,叶某想问你一句,何为丹道?”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五章 丹道即是修心! “何为丹道?”李南山微微一怔,坦诚道:“叶兄,李某的炼丹天赋极差,对这丹道一途一无所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道友,每个人眼中的万事万物都是不同的,你怎会不知如何回答呢?” 叶苍负手而立,侃侃而谈道:“在我看来,丹道即是修行,从一草一木,到一粒粒清香四溢的丹药,这中间熔炼的过程,便是它们的一生,恰如修士的人生,我辈修士所求的,不过是修行圆满,心无遗憾。” “丹道即是修行,这就是我眼中的丹道。”叶苍目露奇光,眉宇间凝着一股浩然正气,再次问道:“李道友眼中的丹道,又是什么样的?但说无妨。” “丹道即是修行……” 李南山低声喃喃,沉默稍许以后,识海中忽而有一丝灵光乍现,宛若明悟,缓缓说道:“丹道一途,浩如烟海,一草一木,万千变化。一颗颗不同的药草,在炉中熔炼,产生奇异的变化,最终化作一粒粒圆满的丹药。” “我们此刻,正好处于丹炉之中,前两日的试炼,与炼丹过程相比,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可以看作是一颗药草!” 李南山的眼神越来越明亮,朗声道:“这个浩瀚的世界,便是一个庞大的丹炉!” “凡人也好,修士也罢,日月星辰,万物沧桑,都在被天道无情熔炼。一草一木,千锤百炼而成丹,我辈修士,洗尽铅华则成仙!” “如果将每一位修士的身体,比作一个丹炉,那么……炼丹即是炼心,丹道即是修心…叶兄,这就是我的答案!” “炼丹即是炼心,丹道即是修心……”叶苍一遍一遍,重复念叨,他的眼神,茫然不解。 这场比试,这个擂台,仿若成为二人的论道之地,擂台下的六名弟子,听闻李南山之言,一个个垂首沉思,似有所悟。 外界的众多弟子,因为只可看见虚影画面,听不见炉中界的声音,一个个神色不解,面面相觑。 “炼丹即是炼心,丹道即是修心。”星火子的声音低不可闻,他忽而一笑,赞叹道:“此子……不错!” 在百草门内,某一处鲜有人迹之地,灵雾缭绕,隐约可见一间茅草房屋,在茅草房屋前,有两片药田,在药田中,种植着修真界最为常见的几种灵草。 一位一头白发,面目慈祥的老者,正在给这些普普通通的药草浇水施肥,正当此时,他手中的动作忽而一顿,苍老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低声自语道:“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这个声音沧桑平淡,与每一位挺进第二轮的弟子,耳中所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 李南山吐露出心中的想法,似有一丝明悟,却又觉得有些不合理,一时沉默,这个与众不同的答案,仿佛给叶苍推开了另一扇丹道的大门,他更是久久无言。 擂台上的二人,各自陷入沉思之中,叶苍从一开始的茫然不解,再到似有所悟,最终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整个人怔在原地。 许久以后,叶苍率先打破宁静的局面,拱手施礼,郑重一拜道:“李道友的答案非同凡响,叶某受益良多,请受叶某一拜!” “叶兄言重。”李南山淡淡一笑,语气坦诚道:“丹道一途,深邃浩瀚,在下修为浅薄,这不过是一些信口胡诌之语,叶兄这一拜,实在是受之有愧。” “李道友心有大志,不必自谦。”叶苍会心一笑,忽而又话锋一转道:“叶某本来无意与李道友动手,但是,李道友的这个回答,让在下这时候,又忍不住想要讨教几招。” 李南山神色淡然,抱拳一笑道:“无妨,李某正有此意!” “好!”叶苍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一本正经道:“李道友,叶某只出一招,此招若是被你破去,叶某即刻认输。” 言罢,叶苍不再啰嗦,只见他翻手拿出一粒丹药,此丹通体呈现白玉之色,其内似有云雾缭绕,极为不凡。 “此丹名为云海丹,颇为奇异,乃是叶某无意间炼制而出,李道友可要小心了!” 叶苍提醒一句以后,率先动手,他一手将云海丹抛掷至半空中,双手挥舞变换,对其打出一个奇异的灵诀,顿时,云海丹生出璀璨绚烂的白光,一时间,整个擂台无比刺眼,不可直视。 随后,云海丹化作一团云雾,这团云雾渐渐扩散,又化作一片雾海,顷刻间,整个擂台,都被白茫茫的云海笼罩,李南山与叶苍的身影,隐入其中,不见丝毫。 台下的六人,望着这片云海之景,不禁纷纷用神识探去,却是全都被一股奇异之力阻挠,什么也看不清楚。 外界的众多弟子,看着虚影画面中白茫茫的一片,再度面面相觑,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这是什么术法?我刚好像瞧见……这似乎是一粒丹药幻化而出的?” “丹药竟然化作一片雾海,真是古怪,这名弟子是谁,是新入门的弟子么,我怎么好像从未见过他?” “他叫叶苍,跟我同一年拜入门中,这已经是半甲子以前的事情了,他这人的性格有点怪,喜欢独来独往,没想到,他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云海之中,李南山站在原地,神情凝重,心生防备,四周上下,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即使外散出大部分神识,笼罩方圆千丈之地,可所见之景,仍旧是白茫茫的云雾。 蓦然间,云雾中传来叶苍的警醒之语:“李道友,我要开始进攻了!” 话音刚落,李南山眼前的云雾中,突然幻化出一道人影,猛地向他扑来,李南山不慌不忙,抬手一指,一把晶光飞剑霎时飞出,转瞬将这道人影洞穿。 云雾人影顷刻溃散,李南山分明瞧见,这道人影的相貌,与自己一模一样,这一幕十分诡异,李南山将晶光飞剑召回,神色自若,嘴角扬起,低声道:“这云雾术法……有趣!”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一把云雾飞剑,猛然杀出,径直斩向李南山,与此同时,四周还有六七道云雾人影,速度极快,向他扑来。 刹那间,李南山身形一闪,躲过云雾飞剑的袭杀,与扑来的云雾人影,紧接着,他直接腾空而起,想要直接冲出这片云海。 在须臾间,李南山飞升好几百丈的高度,可奇怪的是,四周上下,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这片云海,仿佛无穷无尽。 李南山眉头微皱,如果不能找到叶苍的具体-位置,他的境地将会变得十分被动。 叶苍的攻势再度袭来,四道云雾人影,咫尺距离,幻化而出,霎时抓住李南山的四肢,令他不得动弹。 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幻化出几十把云雾飞剑,一齐斩来,这一把把云雾飞剑的形状,竟与晶光飞剑一模一样。 危机时刻,李南山临危不乱,运转全身灵力,挣脱云雾人影的纠缠,紧接着,双手掐诀,几十把晶光飞剑,从储物袋中闪烁而出,与云雾飞剑一一碰撞,后者在顷刻间,溃散一空。 这种无的放矢,有心无力的感觉,让李南山有点难以适从,仿佛将一身的蛮力,都打在棉花上。 李南山心念一转,选择主动出击,只见他大手一挥,顿时二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外加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飞出,转瞬汇聚一体,化作一条五百丈长,气势惊天的剑龙。 李南山纵身一跃,直接踏在龙头位置,剑龙发出一声咆哮,掀起阵阵气浪与音浪,宛若天雷滚滚,一时间,倒卷八方,云雾溃散。 李南山操控剑龙,在无边的雾海中四处飞驰,欲要找出叶苍的位置,然而,在他前方的云雾中,一条雾龙,陡然杀出。 这条雾龙全身虚幻,同样有一对银目与血目,凶焰滔天,气势惊人,而且,在龙头位置,站立着一道云雾人影,与李南山的相貌一模一样!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六章 口是心非的家伙 在台下六名弟子的眼中,以及外界的虚影画面里,在翻涌的云海之上,一条剑龙与一条雾龙怒视而立,杀气腾腾,在龙头位置,则分别站着李南山与叶苍,这一幕波澜壮阔,震撼至极! 可是,在李南山眼中,上方仍旧是白茫茫的云海,眼前的雾龙与人影,则是类似于水镜之术的复制体! 李南山神色古怪,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直接凌空而起,那道人影同样如此,两人同时抬手一指,顿时,剑龙与雾龙齐齐咆哮,气势爆发,八方震动。 顷刻间,剑龙与雾龙,飞腾游弋,张牙舞爪,撕咬碰撞,难分上下,半空中的李南山见状,迟疑稍许,再次出手试探,只见他抬手再指,三把晶光飞剑闪烁而出,直奔云雾人影而去。 可奇怪的是,云雾人影并未有模有样的再次模仿,召出三把云雾飞剑,反而在一动不动中,晶光飞剑洞穿而过,人影溃散一空。 李南山正心生困惑时,从四面八方的云雾中,陡然又出现八条气势惊天的雾龙,封死他所有的退路。 八条雾龙咆哮翻腾,呼啸而来,李南山心中一沉,目色凛冽,丹田中的两枚银白剑丸,银芒闪耀,极限运转。 只见李南山在挥手间,又召出二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云雾之中,一时间晶芒闪耀,璀璨夺目。 紧接着,李南山一跃而起,踏在一把变得宽阔的晶光飞剑上,以灵活的身法与极快的速度,躲避八条雾龙的撕咬与撞击。 与此同时,李南山双手操控铺天盖地,疾驰犀利的道道晶光剑影,不断地斩击,这八条气势汹汹的雾龙。 剑龙与雾龙还在血拼,两双银目与血目中,全都透露着嗜血与凶芒,可是这八条雾龙,不知为何,却是没有双眼,少了这点睛之笔,它们毫无灵性,所以,李南山才可以游刃有余,适时反击。 云海翻腾,剑光如雨,李南山费尽心神,用尽手段,终将八条雾龙一一溃散,那条灵性十足的雾龙,也与剑龙一同消散,晶光飞剑尽数折损,收回的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同样剑芒黯淡。 半空中,李南山面色苍白,关注着四面八方,一切的风吹草动,在这层出不穷的云雾术法下,他已然疲惫不堪,叶苍的这招云雾之法,比之霍天纵的火焰巨人,还要难对付! 蓦然间,叶苍虚无缥缈的声音传荡开来:“李道友,这样下去,你是赢不了我的!” “的确如此!”李南山闭目垂首,低声喃喃,下一刻,他双眼开阖,一抹精芒一闪而逝,嘴角忽然扬起,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叶兄,我想我已知道破解之法!” “哦?”叶苍的声音中蕴含一丝惊讶,将信将疑道:“莫非李道友已经明悟?叶某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云雾又开始翻涌不止,紧接着,一把又一把云雾飞剑闪烁而出。 四面八方,顿时出现成千上万把云雾飞剑,齐齐对准李南山,不留丝毫退路与生机,然后,这不计其数的云雾飞剑,同时袭杀而去! 危机来临,生死一线,李南山的神色却是异常平静,他目露奇光,仰头望着呼啸而来的漫天剑影,竟然不躲不避,不再抵抗,仿若低头认命,完全放弃。 剑光闪烁,万剑穿心而过,鲜血喷洒的一幕却是没有出现,这不计其数的云雾飞剑,仿佛皆是幻象,李南山根本没有承受,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飞剑溃散一空,李南山看着四面八方白茫茫的云雾,仿佛早已看穿一切,淡然道:“果然如此!” “你是什么时候明悟的?”叶苍疑惑不解的声音缓缓传来。 “叶兄,你虽然在极力掩饰,但是,从一开始,我便觉得古怪,直到刚才,我不经意间闭上双眼…” 李南山一边解释,一边合上双眼,开口道:“我在那一刹那,在这茫茫的云雾中,感受到了无数个自己!” 李南山睁开眼来,斩钉截铁道:“这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一切,我认为它是真,它便是真,我认为它是假,一切便是虚妄,一切都是幻象!”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术……所以你才会说,我永远都不可能赢你!” “李道友,你果然与常人不同,丹道即是修心……你的心境,原来已至如此地步…竟然只需要一刹那,便明悟了这一切。” 叶苍声音轻微,似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又抬高音量道:“可是,你还是赢不了我!在这云海中,我即是主宰,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位置,所以你不可能赢我!” “那可未必…”李南山嘴角扬起,蓦然转身,顷刻间,他手持银光飞剑,伸向前方咫尺距离的云雾,淡然一笑道:“叶兄,该现身了!” “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叶苍的身影渐渐显现而出,他神情呆滞,满是匪夷所思,李南山手中的银光飞剑,正好停留在他的脖颈处。 原来,叶苍一直都在李南山的身后! 李南山神色淡然,大有深意道:“叶兄,在我再次闭上双眼的某一刻,你的心……乱了!” “心……乱了?”叶苍茫然不解,片刻以后,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炼丹即是炼心,丹道即是修心……原来如此!!” “李道友,一语惊醒梦中人,叶某真是白修了半甲子的丹道!”叶苍幡然醒悟,心服口服,拱手施礼道:“李道友,此番茅塞顿开,心念通达,如此大恩,没齿难忘……叶某,输得心服口服!” “不必客气。”李南山拱手回礼,正色道:“修真路漫漫,唯与君共勉!” “第五十七场比试,李南山胜,进入四强战!” 云雾尽散,擂台之上,虚空之中,仅剩李南山一人。 “第五十八场,白杨对廖古,请两位弟子上台。” …… 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无论何时,只要坚守自己的本心,那么不管万事万物如何变化,你都不会被其虚假的外表所迷惑。 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简简单单的两步,却要饱受风霜,历经沧桑,跨过无数岁月长河,对于李南山来说,这一切,还太过遥远。 -------- 六十场比试过后,台下仅剩下四人,分别是李南山、白杨、罗雪兰,以及陈州,这四名弟子,凭借个人强大的实力,脱颖而出,如今,他们距离拔得头筹,只差两步,咫尺之遥。 “第六十一场,李南山对罗雪兰,请两位弟子上台。” 擂台上,李南山淡然而立,如果说第二轮比试还未开始时,他整个人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出鞘利刃,那么现在,他更像一把含而不露的藏锋宝剑,历经战斗的洗礼,他的进步极大! 李南山这一场的对手,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修士,罗雪兰! 罗雪兰约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样貌极美,三千青丝飞舞飘摇,一袭淡青偏蓝的衣裙下,隐隐可见凹凸有致的曲线,她的美,是一种近乎妖异的媚。 罗雪兰的双目平静无波,明明如同一眼见底的湖面,却是勾魂夺魄,媚态横生,令人怦然心动,心神摇曳。 罗雪兰凝望着李南山,眼波流转,饶有兴趣,盈盈一拜,耐人寻味道:“小女子见过李师兄,李师兄之名在外门如雷贯耳,兰儿心中一直暗生倾慕。” “这几日的比试,兰儿终于一睹李师兄风采,果然名不虚传,还望李师兄……下手轻一点喔!” 罗雪兰声音旖旎,含羞带怯,眼神之中,隐隐还含着一抹挑逗的意味,李南山却是心无波澜,不为所动。 李南山从那双勾魂夺魄的眼中,只看得到一片冰凉,此女,是一个无情之人,外表的一切,只是假象。 罗雪兰在闻采薇赠与的玉简中,“榜上有名”,仅次于白杨,高居第二位,上面写着:“罗雪兰,修为地品筑基大圆满,外门试炼第一名,三百年以来,通关速度最快之人,千万不要被其外表所迷惑!” 这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罗雪兰是一个极其难对付之人,从她一招秒杀赵梦秋的战绩来看,其个人实力,可见一斑。 “李师兄,你不要这般冷漠,好不好…”罗雪兰美眸流转,唇角微抿,柔柔弱弱道:“人家一个弱女子,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呀。” “废话少说,收起你的伪装。”李南山目色凝重,开门见山道:“这一套对我没用,你先动手吧!” 罗雪兰闻言,眸光似嗔似喜,掩唇直笑,声音柔媚道:“李师兄,一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吧……口是心非的家伙,真会讨女子欢心!” 话音未落,罗雪兰却是率先出手,纤手一指,朵朵靛青兰花,悄然绽放,妩媚动人,杀机四溢!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七章 五色仙法! 罗雪兰的芳名之中,含有一个“兰”字,她的术法与招式,也大多与兰花有关,她抬手间,三朵靛青色的兰花成形绽放,芳香扑鼻,妩媚动人,但是,却是绵里藏针,处处杀机。 三朵靛青兰花,以上、中、下三个方位,一齐攻向李南山。 李南山早有防备,掐诀一指,三把晶光飞剑从储物袋中闪烁而出,剑气纵横,分别斩向三朵兰花。 这三朵兰花来势汹汹,却不知为何,脆弱不堪,碰之即碎,仅仅一斩过后,尽数溃散成尘,可与此同时,三团仿若花粉一般的青色雾气,在半空中猛然爆开,霎时间,一股怪异的清香,钻入李南山的口鼻。 清香刚刚入口,李南山体内的灵力运转,顿时一滞,一身实力眨眼间打了折扣,他暗叫糟糕,知道自己已经中计,立刻屏住呼吸,及时补救。 “李师兄,兰儿不是说了,叫你下手轻一点嘛,你瞧瞧……太粗鲁了可不好喔!” 罗雪兰语气玩味,翻手间又拿出一个小巧的铃铛,轻轻摇晃,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循着怪异的清香,径直传入李南山的耳中。 顿时,李南山只觉头昏脑涨,天旋地转,他一手扶着额头,稳住身形,视线中的曼妙身影,都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李师兄,你可要多加小心咯,如果一不小心伤着你了,兰儿可是要心疼死了!” 罗雪兰的声音娇弱柔媚,仿佛是在调笑心爱的情郎一般,她一边轻语呢喃,纤手一边掐诀,她的周身,顿时出现一圈一圈,如雨漫天的金黄色花瓣。 遮天盖地的金黄花瓣,每一片都泛着奇异的光泽,在半空中飞舞,下一刻,罗雪兰妩媚一笑,抬手一指,所有的金黄花瓣,速度奇快无比,向李南山呼啸而去。 罗雪兰接二连三的手段,让李南山一时陷入被动,电光石火间,他暂时封闭听觉与嗅觉,双手快速掐诀,口中低喝道:“御!” 两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应声而出,转瞬化作一个不断旋转,天衣无缝的浑圆剑阵,护在他的身前。 无数片金黄花瓣,刹那袭杀而来,这些花瓣看似柔弱不堪,实则无比锋利,如同一片片锐利的剑刃,连续不断地,轰击在晶光剑阵上,生出阵阵铿锵刺耳的金石相击之声。 罗雪兰外表妩媚动人,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她的种种术法,环环相扣,蕴藏杀机,稍稍一不注意,便会中招,若被她的柔媚-外表所迷惑,只怕是会尸骨无存。 李南山已然中计,被迫防守,刺耳的轰鸣之音回荡,罗雪兰美目流波,纤手不停摇晃着铃铛,咯咯笑道:“李师兄,你干脆直接认输好不好,你生得这般俊朗好看,兰儿其实一点儿都不想伤害你呢。” 一片金黄花瓣虽说弱小不堪,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架不住这铺天盖地的数量,况且,这些花瓣与晶光剑阵触碰以后,并未溃散消失,反倒是一片一片地,又全都粘在晶光飞剑上。 与此同时,这些难以掉落的金黄花瓣,颜色转瞬变为幽黑,正在将晶光飞剑,一点一点的腐蚀,这样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李南山的防护剑阵,便会由内而外的瓦解。 李南山神识敏锐,发现了这隐藏的歹毒招式,他心神急转,衡量之下,决定以攻为守,开始反击! 李南山运转全身灵力,一手操控晶光剑阵,一手掐诀,霎时从储物袋中,又飞出两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外加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转瞬化作一条气势惊天的剑龙。 晶光剑龙怒目而视,咆哮一声,掀起阵阵气浪与音浪,宛若天雷滚滚,倒卷八方,仍在不断呼啸而来的金黄花瓣,顿时一滞。 李南山咬住舌尖,保持清醒,抓住这个良机,双手同时一指,晶光剑阵转守为攻,乘势出击,凶焰滔天的剑龙,乘着一道道呼啸而去的流光,直扑漫天花雨中的罗雪兰。 罗雪兰收起轻佻的神情,目色凝重,翻手将铃铛收入储物袋中,双手掐出一个奇特的法诀,放在饱满的胸脯前。 漫天的金色花雨,霎时转攻为守,颜色顷刻变换,然后层层累加,化作一面厚重的白玉盾墙,挡在曼妙的娇躯前。 雪白花瓣组成的盾墙,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上百道流光的斩击,与晶光剑龙来势汹汹的轰鸣撞击,收效甚微,盾墙几乎纹丝不动。 李南山趁这个机会,祛除掉体内的少量青色雾气,又见这凌厉的攻势对盾墙无可奈何,他神识一动,抬手一招,将所有的飞剑尽数召回。 擂台上,一方是璀璨闪耀的晶光剑芒,一方是漫天飞舞的雪白花瓣,李南山在上百道寒光凛冽的飞剑中,宛若超脱世外的天上剑仙,罗雪兰在纯白花瓣的衬托下,仿若娇媚动人的百花仙子。 罗雪兰呼吸急促,饱满的胸脯起伏不定,这攻与守的顷刻转换,她显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体内的灵力消耗颇大。 罗雪兰望着李南山,一双美目极具风情,瘪着红唇,语气幽怨道:“李师兄,都说了叫你不要这么粗鲁,你这一招,兰儿差点都扛不住啦!” 李南山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见惯人间绝色以后,罗雪兰这有意的调笑与挑逗,难以让他心起波澜。 “一句话都不说,像块木头一样,哼哼,兰儿可要生气了。”罗雪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抱怨一句,又撒娇道:“李师兄,既然你不愿意搭理兰儿,那兰儿只有打得你心服口服,开口认输咯!” 话语间,罗雪兰双手掐出一个奇特的法诀,仿若盛开的花朵,顿时,无数的雪白花瓣,漫天舞动,颜色再变,转瞬生出一朵血色莲花。 此花不断摇曳,飞速蔓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朵血色莲花,居然膨胀至百丈大小。 粗大的脉络,血红的花朵,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滔天煞气,撼动虚无,罗雪兰轻抬纤手,隔空一点,这朵巨大的血色莲花,似要吞噬天地,直奔李南山而来。 杀机来临,李南山临危不惧,银白剑丸极限运转,催动全身灵力,双手抬起,各自握住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这两把极品飞剑,霎时生出百丈银芒与血芒。 李南山双手靠拢,两道震撼人心的凌厉剑芒,顷刻间合二为一,化作一道绚烂至极,石破天惊的恐怖剑芒! 李南山双手一挥,恐怖剑芒,一斩而下! 苍穹轰鸣,天地色变,血色莲花与恐怖剑芒,顷刻触碰,刹那间,血色莲花震颤扭曲,崩溃瓦解,眨眼破碎。 血色莲花溃散以后,剑芒余威不减,径直斩来,罗雪兰瞳孔一缩,首次神色大变,生死一线间,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撑开的血色花伞,护在身前。 一斩过后,余波渐息,罗雪兰手中的花伞,血芒黯淡,她将近乎报废的花伞收起,妩媚的容颜上,顿时升起异样的红润,一缕鲜血,从唇角滑落,滴在淡青色的衣衫上,分外刺眼。 罗雪兰捂着胸口,神色冷漠,美目凝寒,低声问道:“李师兄,这一剑,你可是想置我于死地?” 李南山面色稍稍苍白,望着俏脸生寒,卸下伪装的罗雪兰,沉声道:“你没有这么弱小!” “上当咯……”罗雪兰忽然语气玩味,唇角勾起,诡异一笑道:“李师兄,这么久了,你终于肯说话了!” 话音未落,罗雪兰双手连番变换,她的手中转瞬生出一朵五色之花,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妖艳至极! 罗雪兰将手中的五色之花轻轻一抛,唇瓣微张,低喝道:“五色仙法,赤火燃心!” 半空中的五色之花,顿时红光大盛,浓郁的赤红迷雾,转瞬笼罩住整个擂台,两人的身影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迷雾之中,李南山目色凝重,暗自戒备,这罗雪兰心机深沉,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他仅仅开口说了一句话,不知不觉又中了招。 蓦然间,赤红迷雾之中,传来罗雪兰婉转的笑声,以及柔媚的声音:“李师兄,好好的享受享受,兰儿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份大礼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无尽的赤红迷雾中,幻化出一个个赤身裸体、妖艳动人的婀娜人影,她们扭动着曼妙的娇躯,樱唇之中,不断发出令人血脉喷张的靡靡之音。 无尽的赤红迷雾,霎时化作一片令人沉沦的欲望之海,引爆心火,勾起欲望,李南山的双眼,霎时一片血红!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八章 情字深浅无解 李南山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心中有无数团欲-火正在熊熊燃烧,仿佛要把他变成一头没有理智,只剩下欲望与冲动的野兽。 赤色迷雾中的曼妙人影,扭动着腰肢,不断地呻吟,一点点靠近,罗雪兰煽风点火的柔媚声音传荡四周。 “李师兄,你看一看她们难受的样子,你快去帮她们一把,你一定要好好享受,这可是兰儿为你精心准备的大礼!” 这股欲-火,由内而外的焚烧,点燃李南山心中无尽的欲望,他神情挣扎,身体颤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与理智,直到有无数双炽热的手掌,开始抚摸他的身体。 四面八方,又传来罗雪兰柔媚放荡的笑声,与蕴含蛊惑的声音:“李师兄,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什么好坚持的……这美人关,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这温柔乡,醉倒一次,又有何妨?” “李师兄,抬起手来,接纳她们,她们全都属于你,你将会与她们一起,进入极乐世界!” 罗雪兰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魔力,李南山眼中最后的一丝理智,湮灭殆尽,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一把抓住其中的一只皓腕。 “对,做的好!李师兄…你本就该如此。”罗雪兰低语呢喃,目露幽光,不断蛊惑道:“自古英雄爱美人,李师兄……你也不会例外的,对不对?” 罗雪兰唇角勾起,笑靥如花,她仿佛看见李南山沉沦欲海,整个人都被心中的欲望所支配,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成为她最忠心的奴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南山抓住一道人影的皓腕以后,忽而闭上双目,一动不动,呆在原地,仿若痴傻一般。 “李师兄,你怎么了,你难道不喜欢她们吗?” 罗雪兰见状,心中咯噔一声,顿觉情况不太对劲,声音柔媚,催促道:“你快睁开眼睛,好好地瞧一瞧,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那里面…满是渴望……男女之事,天经地义,何乐而不为呢?” “何乐而不为么?可我还知道,色字当头一把刀!”李南山沉声开口,嘴角忽然扬起,双眼蓦然开阖,他的眼中,只有一片清明! 李南山果决地放下手来,紧接着,直接散出磅礴的修为气息,那一道道赤身裸体的曼妙人影,纷纷凄厉地惨叫起来,顿时消散一空。 李南山眼神玩味,看向赤色迷雾的某一处,饶有兴趣道:“若是罗姑娘愿意亲自前来,兴许我会十分乐意!” 一阵魅惑放浪的笑声传来,罗雪兰笑得花枝乱颤,娇嗔道:“李师兄,你居然将主意打到兰儿身上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还不快快现身!”李南山神色一寒,低喝一声,冷声威胁道:“罗姑娘,你已身受重伤,莫非…你还要李某亲自过去不成?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哎哟…李师兄,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嘛,兰儿出来便是了,真是讨厌死了!” 打情骂俏般的话语缓缓传来,紧接着,罗雪兰曼妙的身形,渐渐显露而出,她的神情娇羞不已,目光之中,却是隐隐含着一抹忌惮。 李南山目光锐利,死死盯着罗雪兰,与此同时,一手掐诀,召出银光飞剑,正欲直接动手,罗雪兰神色一变,娇声呼喊道:“李师兄,手下留情!” 李南山停下动作,但是,目光仍旧凌厉,只要罗雪兰有任何异样的动作,银光飞剑便会呼啸而去。 “李师兄,你还是知道心疼人家的嘛……”罗雪兰嗔怪一句,神情似幽似怨,又柔声道:“你告诉我,你是怎样脱困的,又是如何发现我的,我便直接认输。” “你的这招术法,对我没用。”李南山神色从容,平静道:“我刚才的模样,都是装的,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等待时机,来确定你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罗雪兰妩媚一笑,轻点点头,忽而又轻声道:“看不出来,李师兄原来是个正人君子,百毒不侵呀……不过,兰儿还是不太相信,你肯定动过心!” “废话少说,还不快快认输!”李南山低喝一声,懒得跟此女多费口舌,迟则生变。 “你别这么吼人家嘛,兰儿认输就是了…”罗雪兰撅起红唇,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闷闷不乐道:“你在这样,人家都不想理你了,好了好了,我认…” 罗雪兰的声音突然一顿,与此同时,双手飞速掐诀,邪魅一笑道:“五色仙法,青木摄魂!” 五色之花顿时再现,李南山见状,心神一动,银光飞剑速若奔雷,呼啸而去。 飞剑袭杀而来,电光石火间,罗雪兰站在原地,竟然不躲不避,或者说,她已无余力躲避。 剑光一闪,鲜血喷射而出,李南山神色一变,哑口无言,“你……” “咳咳……李师兄,你真是好狠的心!” 罗雪兰一手捂着被洞穿而过的胸口,目露幽光,颤颤巍巍道:“我非要瞧一瞧……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五色之花,青光大盛,两人的身影,再一次被笼罩,李南山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 “山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稍显心急的柔声呼唤,缓缓传入耳中,一只手臂,正在被柔弱无骨的手掌轻轻推搡,李南山不禁睁开眼来,下一刻,一张温婉清绝、刻骨铭心的容颜,映入眼帘。 李南山顿时如遭雷击,浑身剧颤,喉咙滚动,难以置信地轻声唤道:“清儿……” “山哥,你终于醒了。”赵夜清眼神痴痴地望着李南山,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低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快起来啦,吃饭了!” 这里是画卷世界中,曾居住过七年的房间,眼前是朝思暮想的赵夜清,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是,李南山心中知晓,这是罗雪兰的术法,这一切,只是幻象。 然而,当赵夜清欲从床沿起身时,李南山又不假思索,一把抓住她的皓腕,急声道:“清儿…你别走!” “嗯?”赵夜清回过头来,望着李南山紧张兮兮,茫然失措的模样,莞尔一笑,轻声道:“山哥,你这是怎么了嘛,说什么胡话呢……赶快起来呀,待会饭菜都要凉了。” 李南山凝望着近在迟尺、笑颜如花的容颜,鬼使神差般,手上稍稍用力,忽而往后一拉,赵夜清顿时“哎哟”一声,扑在了他的怀里。 一双宽厚的手臂,紧紧抱住柔软的娇躯,赵夜清的俏脸上,顿时爬上一抹绯红,她趴在李南山的胸膛上,羞惭惭道:“山哥……你…你这是干嘛呀!” “不要动……”李南山感受着怀中娇躯急促的心跳,闻着淡雅馥郁的扑鼻幽香,这种无比真实的感觉,令人沉醉,不能自已。 李南山闭上双眼,低声喃喃道:“清儿,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噢!”赵夜清轻轻应上一声,瞬间安静下来,然后,一双白皙如玉的皓腕,搂抱住李南山的脖颈。 李南山如坠梦中,断断续续道:“清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这满是柔情的话语,让赵夜清的脸色更为绯红,就连耳根,一时间都红透了,她趴在李南山耳边,声若蚊呐道:“山哥,我都知道的……你不要尽想着那些坏事了…你先起来吃饭,好不好?” 李南山双手搂抱的更紧,对这娇羞的话语置若罔闻,赵夜清怔了怔,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意,也是不再说话,缓缓合上双眸。 天涯两隔的二人,在这虚幻扭曲之地,跨越无尽时空,终究再度相逢。 李南山心中深知,一切都是假象,一切只是虚妄,可是,他心甘情愿,沉沦其中,自甘堕落,不愿醒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情字,深浅无解。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六十九章 决战来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南山与赵夜清,二人就这么相互搂抱,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彼此间的浓浓情意,不用过多的诉说,如同一杯佳酿,越是埋藏久远,愈发唇齿留香。 ……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仿佛已经度过一生漫长的时光,久违的宁静,终究被打破。 赵夜清忽然不安分的动了动,声音轻柔,撒娇道:“好啦好啦,山哥,你赶紧起来嘛……我很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但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南山神魂归体,猛然睁开眼来,怀中的娇躯仍旧是那么温热,柔顺的青丝缠绕在脸庞上,馥郁幽香。 李南山瞪大着双眼,眼底尽是挣扎与折磨,千般不舍,满腔愁绪,最终化作,苦涩一笑。 李南山搂抱着赵夜清,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来,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挣扎良久以后,终究是松开手来。 李南山凝望着温婉清绝的容颜,神情苦涩,目光无比复杂,三分怅惘与茫然,三分不舍与无奈,更有四分柔情与眷恋。 赵夜清心有所感,凝望着眼神痴痴的李南山,神色迷惑,小声弱弱道:“山哥,你怎么了呀,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清儿……对不起!” 李南山声音干涩,说出久藏于心中的话语,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抚摸着赵夜清的俏脸,凝望着她,沉声道:“清儿,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要找到你……等我!” 在赵夜清更为迷惑的神色中,李南山神情痛苦,艰难地闭上双眼,嘴巴张开,喉咙动了又动,嗓音干涩,无力地嘶吼道:“醒来!” 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在无边的黑暗中,李南山顿觉天旋地转,眼前的赵夜清,又一次消失不见。 ----------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之后,一切皆已成空,美好过后,便是无尽的寂寞,李南山悠悠转醒,四周,是渐渐消散的青色迷雾,眼前,是面色惨白的罗雪兰。 李南山心中荒芜空荡,眼神空洞落寞,嘴唇苦涩,久久无言,罗雪兰的伤口,鲜血虽说已经止住,但是仍旧触目惊心,青丝飞舞,青衣染血。 罗雪兰静静望着李南山,眸光罕见的有些茫然,同时含着一丝异样,她挽了挽秀发,欲言又止,轻声问道:“她……如今在哪儿?” 李南山瞧了一眼罗雪兰,低声回道:“她…失踪了。” “失踪?”罗雪兰怔了怔,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幕,茫然若失道:“原来如此……希望她平安。” 李南山望着神色真诚的罗雪兰,喉咙动了动,郑重开口道:“谢谢。” “嗯?”罗雪兰又是一怔,紧接着,唇角勾起,莞尔一笑道:“李师兄,你为何要谢我,你不要忘了,我们正在比试,我这可是在对付你!”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李南山落寞的眼中,有了几分神采,缓缓说道:“没有你的这招术法,我永远都来不及说出那句话,即使我找到了她,那也是事过境迁,沧海桑田。” 罗雪兰瞧着李南山忧郁伤感的模样,忽而扑哧一笑,美目流波,轻声道:“没想到,李师兄原来是个痴情之人……这声谢谢,我接受了。” “李师兄,这场比试……我终究敌不过你。”罗雪兰抿着红唇,沉默片刻以后,释然道:“我……认输!” 擂台上的青色迷雾消散一空,一团温和的青光,渐渐将罗雪兰包裹,离去之前,她忽然目露狡黠之意,娇声问道:“李师兄,方才在青木幻境中,你可曾再次感知到我的位置?” “并没有。”李南山坦然回答,顿了顿,不禁又问道:“罗姑娘,何出此言?” “你当然不可能感知到……”罗雪兰语气玩味,凝望着李南山,眸光中含着一抹奇异之芒,声音柔媚道:“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呀……山哥!” 这声只属于赵夜清的称呼,让李南山顿时一怔,在一阵嬉笑之声中,罗雪兰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六十一场比试,李南山胜,进入冠军争夺战!” 平淡沧桑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南山回过神来,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擂台,轻声一叹,摇了摇头。 罗雪兰想说的是,方才幻境中的赵夜清,其实是她假扮的,李南山一开始沉沦其中,不愿醒来,最终又做出痛苦的抉择,选择清醒,从而破去幻境。 罗雪兰故意说出的话语,李南山不太相信,这世上只有一个赵夜清,即使她模仿的再像,也一定会有破绽,而幻境中的赵夜清,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既然李南山选择醒来,那赵夜清的真假与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心中的执念,即使海枯石烂,天塌地陷,也永远不会改变。 “第六十二场,白杨对战陈州,请两位弟子上台!” 擂台下,白杨投来的目光,战意盎然,李南山置若罔闻,飞离擂台,盘膝闭目,静心凝神。 这场比试一波三折,罗雪兰的五色仙法,奇妙无穷,李南山的心境,起伏难定,这样下去,不利于接下来的决战。 外界,经过这几日以来的交流,半夏子对于性格极其简单的风清歌,生出亲近好感之意。 半夏子望着虚影画面,淡笑道:“李长老,你的担心还真是不无道理,这场比试居然花了这么久,其中过程一定十分曲折。” “不过,所幸有惊无险,李南山心志坚定,终究战胜了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的幻术极其厉害,从我师弟的神情来看,他差一点就输掉了。” 风清歌瞧了一眼,正在闭目疗伤,妩媚动人的罗雪兰,水眸流转,轻声嘀咕道:“我这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桃花太过泛滥……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半夏子听闻此语,目光饶有兴趣,瞧了瞧秀眉微皱的风清歌,轻笑无言。 ---------- “第六十二场比试,白杨胜,进入冠军争夺战!” 擂台上,白杨面色苍白,望着被温和青光渐渐包裹,神色黯然的陈州,他抬起脱力的右手,抹去嘴角的鲜血。 陈州,天水城修真家族,陈家的天之骄子,拜入百草门半甲子,修为地品筑基大圆满,灵力浑厚,战力惊人,经历一番苦战,最终还是败在白杨的手中。 “筑基期弟子,冠军争夺战,李南山对战白杨,一个时辰以后,正式开始,请两位弟子调整好状态。” 擂台上,白杨转身看向盘膝闭目的李南山,目光灼灼,这一刻,终于来临! 白杨松开握紧的拳头,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好的疗伤恢复丹药,一口吞下,然后盘膝闭目,吐纳恢复。 仅剩下二人的白玉大陆上,一时寂静无声,另外两块白玉大陆上的比试,也渐渐进入尾声,外界的观战弟子,皆在翘首以待,这场筑基期弟子的巅峰对决,一定是紧张激烈,精彩纷呈! …… 半个时辰以后,白杨迫不及待,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在日月百草炉的滋养下,他整个人的气势,已经恢复至巅峰! 白杨看向李南山,目露奇光,朗声道:“李南山,不必再浪费时间,上来与我一战!” 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一抹精光一闪而逝,他的心境一片祥和,神色自若,凌空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擂台上,李南山与白杨,皆是身躯修长,长发披肩,面容俊朗,气势滔天,两位同样优秀的天骄之辈,终于相遇,他们二人,终有一战! 李南山望着目光凌厉的白杨,心思一动,抱拳施礼,开口问道:“白师兄,李某心中困惑已久,不知在下是不是何时得罪过你?还望直言。” “你没有得罪过我!”白杨双目如电,缓缓说道:“我只想在这个擂台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李南山微微点头,正色道:“白师兄,还请赐教!” “好!” 白杨身形一晃,率先动手,不过刹那间,他已经接近李南山,手握成拳,一拳轰出,李南山做出相同的动作,两人的拳头,顷刻碰撞。 擂台之上,顿时轰隆一声,气浪滔天! 白杨死死盯着李南山,目光如火,神情扭曲,毫不掩饰嫉妒之意,沉声喝道:“李南山,闻师姐……她只会属于我!”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章 无妄之灾! “白杨,修为地品筑基大圆满,拜入百草门中,二十五年有余,天资惊人,法宝众多,战力强悍,素来低调,如若相遇,谨慎应对,胜负难料!” 这是闻采薇所赠玉简之中,对于白杨的评价,短短几十字,透露出白杨是一个极其难以对付之人,同时,闻采薇对于李南山的过度照拂,也是白杨妒忌之意的由来。 白杨年少之时,偶获仙缘,拜入百草门中,成为半夏子的第二位亲传弟子,闻采薇年长几岁,一直对白杨照顾有加,可以说两人是自小熟识,青梅竹马。 素来沉默寡言的白杨,情窦初开之际,便对闻采薇心怀爱慕,暗生情愫,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藏在心中,从未吐露。 在不知不觉中,白杨已经把闻采薇当做自己的禁脔,不容任何人染指,白杨的性格有些偏执,在他心里,闻采薇就是他的道,就是他的一切,他可以为她付出任何东西! 闻采薇一心向道,害怕伤害白杨,看破却不说破,两人的关系本来十分微妙,直至李南山的出现。 闻采薇对于李南山的过分关照,彻底点燃白杨心中的妒火,他仿佛看见,未来某一日,闻采薇被他人强行抢走,离他而去,这是他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白杨的痴迷与爱慕,远超闻采薇的想象,在李南山没有出现以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闻采薇在他心中,是这般的重要,无可替代,独一无二。 对于李南山来说,这又是莫须有的无妄之灾。 白杨挑明缘由以后,李南山顷刻间明悟前因后果,皱眉道:“白师兄,此事你误会我了!” 白杨目光锐利,神色不悦道:“废话少说!” 李南山辩解道:“你喜欢闻师姐,这是你们二人的事情,与我无关,闻师姐过分关照我,另有原因!” 白杨如同一头暴露的雄狮,怒喝道:“我让你别说了!!” 白杨不但听不进去劝阻,反倒是更为愤怒,李南山见状,不再出言。 不过须臾间,二人相互轰击了上百拳,没有使出半点灵力与修为,纯粹以历经虚火与实火试炼,造就的强悍肉身对轰。 白杨的肉身力量,明显强于李南山,但是,李南山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这种近身肉搏的对战方式,他倒是头一回,不禁生出酣畅淋漓的畅快之感。 擂台上,二人白刃相接,气势如虹,每一次肉身的碰撞,都会激起一阵磅礴的气浪,更有连续不断的轰鸣之音,传荡八方。 半柱香以后,李南山有些吃不消了,双臂隐隐作痛,他借助白杨一拳轰来的劲力,猛地后退上百丈,紧接着,掐诀一指,三把晶光飞剑,顿时从储物袋中闪烁而出,呈品字形,奔向白杨。 白杨冷哼一声,爆发出一身强悍的修为,一手掐诀,隔空一点,一团青雾凭空出现,眨眼间,将三把袭来的晶光飞剑,笼罩在内。 青雾直接爆开,轰隆声响,青光闪耀过后,三把晶光飞剑,全部光芒黯淡,折损在地。 李南山目色一凝,晶光飞剑速度极快,但是,白杨随手的一招术法,直接捕捉飞剑轨迹,并且将它们摧毁,这对于神识力量的精细把控,要求极高,白杨的个人实力,可见一斑! 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李南山衣衫鼓动,长发飞舞,目露精光,战意盎然,一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白杨知晓,李南山无意再与自己肉搏,故而直接变招,他翻手拿出一把七彩羽扇,猛地向前一扇,顿时,一股黑色旋风生出,飞沙走石,风卷残云,直奔李南山而来。 无形气浪,扩散八方,苍穹轰鸣,天地色变,李南山神色凝重,双手掐诀,虚空一点,二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外加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顷刻而出,化作一条气势汹汹的晶光剑龙。 晶光剑龙骤然咆哮一声,音浪如同雷暴,与极速袭来的黑色旋风碰撞,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漫天的飞沙走石,纷纷散落在地。 白杨见状,当机立断,将手中的七彩羽扇,往空中一抛,与此同时,双手掐诀,口中喝道:“七彩羽,逆天光!” 半空中的羽扇,七彩之芒闪耀,顷刻解体,顿时,七彩羽毛,漫天飞舞,璀璨至极。 白杨手中法诀一变,漫天的羽毛,转瞬化作一道道七彩匹练,仿若流光,如若奔雷,奇快无比,呼啸而去。 李南山面色一变,大袖一甩,眨眼间,又有二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闪烁而出,下一瞬,所有的晶光飞剑,便与这无数道七彩匹练,短兵相接。 虚空震颤,天地轰鸣,碰撞之下,一把把晶光飞剑,与一道道七彩流光,纷纷崩溃炸裂,如同天地间绚烂至极的烟火,火树银花,昙花一现。 七彩羽毛的数量无法估计,每隔几息,李南山便会一挥衣袖,召出二百五十六把晶光飞剑,这种同归于尽式的术法对轰,他虽说心疼,但却别无他法。 七彩羽扇,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至宝,白杨可以果断舍弃掉,化作凌厉的攻势,李南山自然不会犹犹豫豫,两人的目标,都是战胜对方! 在不知折损掉多少把晶光飞剑以后,漫天的七彩羽毛,终于消耗一空,白杨根本不心疼至宝羽扇,杀招再起,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把飞剑!” 白杨右手掐出一个奇异法诀,与此同时,左手衣袖一甩,紧接着,右手骤然向前一抓,口中喝道:“封云手!” 蓦然间,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幻化而出,将半空中凶焰滔天的晶光剑龙,一把抓住,直接镇压在地。 剑龙顿时发出一声哀鸣,溃散瓦解,被暂时禁锢封印,所有的晶光飞剑,还有银光与血色飞剑,同时与李南山失去联系。 白杨左手挥舞间,一幅全开的画卷,从他的储物袋中闪烁而出,这幅画卷所描绘的内容,是风!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这就是天地之间,威力无与伦比的风! 这幅画卷在半空中静静漂浮,散发着耀目的光芒,绚丽多彩,灵气四溢,下一刻,这幅画卷光芒大盛,顷刻间,生出无数道锐利的风刃。 这一道道风刃,寒气逼人,无比锋利,在白杨隔空一点下,直奔李南山而去。 眨眼镇压晶光剑龙,更有无数道风刃呼啸而来,李南山顿时陷入被动,迫不得已,不断召出一把把晶光飞剑,以此防御。 这些风刃,比之羽扇生出的七彩匹练,速度更快,更为犀利,不一会儿,李南山的身上,便添上许多伤口。 失去银光飞剑与血色飞剑以后,李南山的情况极为不妙,他拿出多块天青色玉佩,护在周身,以此防护风刃的切割之力。 “李南山,你除了飞剑,还有什么?你若是只有这点手段,我劝你快快认输为妙!” 白杨目光冰冷,出言相激,与此同时,双手挥舞,朝着画卷连续打出一道道灵诀,顿时,画卷散发的光芒璀璨到极致,紧接着,一道宽达百丈,以无数道风刃组成的雷云风暴,转瞬成形。 这道雷云风暴,气势惊天,带着一股萧杀之意,带着仿佛可以摧毁一切的恐怖气息,朝着李南山呼啸而去。 风暴中央,如有阵阵天雷轰鸣,隐隐间,四周的天地都出现模糊,狂暴的灵力,如同脱缰野马,波纹回荡,倒卷八方。 这一招,天地失色,强悍如斯,可以让所有的筑基修士,呼吸为之一顿,在某种意义上,这一招术法,已经超越筑基期的范畴!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一章 一举夺魁! “李南山,你为什么只在躲避,难道你已经无计可施,投鼠忌器了?刚才你不还是自信满满,战意盎然吗?” “这个擂台,只有强者才可以站到最后,只有强者……才配拥有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只会躲避,那我劝你赶紧认输,免得输的太过狼狈,在众多同门弟子面前丢脸!” 雷云风暴一点点呼啸逼近,李南山没有轻举妄动,步步后撤,白杨见状,频频出言相激。 对于耗费掉的画卷至宝,白杨不为所动,他故意挑动李南山的怒火,只想着逼出他的所有底牌。 白杨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胜利,是正面击溃李南山的道心,让李南山输得心服口服,从此以后,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再无颜面同他争抢闻采薇!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白杨源源不断的挑衅之语,终于让李南山也来了脾气,他本想着以玉佩和灵活的身法,躲避这雷云风暴的袭击,可是现在,他的身形忽而一顿,改了主意。 李南山目色凛冽,催动全身灵力,丹田之中,两枚银白剑丸极限运转,气势节节攀升,到达顶峰之际,李南山大袖一甩,五百一十二把晶光飞剑,霎时闪烁而出。 数不胜数,晶光闪耀的飞剑,顷刻间合为一柄璀璨耀眼的巨剑,李南山抬起双手,一把将其握住,紧接着,猛地向前一斩。 顿时,一道千丈大小、灿烂夺目的弧形剑芒,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带着恐怖骇然的气息,径直斩向雷云风暴! 风雷剑诀的“雷”字,李南山以晶光飞剑的数量为基础,独创先河,另辟蹊径,将其发挥至目前修为的极致,这一剑,惊艳绝伦,同样超越筑基期的范畴! 一道惊世剑芒,一道雷云风暴,骤然碰撞,一时间,风云逆转,苍穹轰鸣,滔天气浪,倒卷八方! 惊世剑芒,凶猛犀利,雷云风暴,厚重绵长,一个如同锋利无比的矛,一个仿若坚不可摧的盾,二者短兵相接,孰强孰弱,难以预料。 外界观战的众多弟子,一个个瞳孔微缩,眼神震动,就连一些结丹期弟子的神色,都显得有些凝重。 擂台上,轰隆隆的巨响接连不断,磅礴气浪,吹得二人长发飞舞,衣衫猎猎作响,僵持之际,李南山趁着这个良机,又横斩出一剑,速若奔雷,白杨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这一斩,为的是银光飞剑与血红飞剑,犀利的斩击,转瞬落在巨大的手掌上,封云手的禁锢封印,顷刻崩溃破碎,李南山抬手一招,将银光飞剑与血红飞剑,一齐握在手中! 几个呼吸以后,剑芒黯淡消散,风暴崩溃散尽,两者最终难分伯仲。 雷鸣作响,余波未平,李南山与白杨,远远对峙而立,面色俱是有些苍白,不过,二人相互对视,皆是气势如虹,一个目光锐利如剑,一个目光凌厉如电! 天之骄子,往往都不会彼此惺惺相惜,反倒是会相互看轻,相互较劲,不过,只有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将同辈之人远远甩在身后,让他们根本生不出追赶之心,才称得上真正的天骄! “白师兄,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剑拔弩张。” 李南山有心化解与白杨的“仇隙”,沉声道:“你与闻师姐自小熟识,青梅竹马,你既然心怀爱慕,为何不去直接吐露?我一个后来之人,本就无意掺和此事!” “我与闻师姐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白杨目色幽幽,油盐不进,怒问道:“李南山,你不必多费唇舌,你难道就不想赢我?宗门大比的冠军,我就不信你不想要!”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李南山不再多言,正色道:“白师兄,我们都想战胜对方,但是冠军只有一个……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好!好一个成王败寇!”白杨目露精光,高喝道:“你已经将两把宝贝飞剑握在手里,来,使出你的最强手段,我们一决胜负!” “如你所愿。” 李南山语气平静,下一刻,他高举双手,逐渐靠拢,两把飞剑,霎时生出两道惊天动地的幽寒剑芒,一道银色,一道血色。 两道剑芒,顷刻合二为一,又化作一道百丈大小,斑驳陆离的璀璨剑芒,顿时整个炉中界仿佛都亮了几分,李南山双手向前一挥,璀璨剑芒光芒大盛,气息无比恐怖,直奔白杨而去。 白杨神色凝重,飞速掐出法诀,紧接着,双手合十,低喝道:“黑月永夜!” 顿时,在白杨的身后,赫然出现一轮黑色的月! 这是一轮残月,暗淡墨黑,神秘至极,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幽光,白杨四周的天地,一片黑暗,他仿佛化身黑夜的使者,这轮残月,将会吞噬一切! 剑芒璀璨,灿如黎明,残月暗淡,无尽黑暗,二者顷刻碰撞,最强手段的交锋,黑与白的触碰,若是将这幅画面定格,然后描绘下来,一定是唯美至极,震撼至极! 外界观战弟子,一个个瞪大了眼,呼吸都为之一滞,日月百草炉上方的虚影画面,忽然异常刺眼,难以直视。 半夏子目色微凝,忽而问道:“李长老,你觉得谁会赢呢?” 风清歌目色担忧,眉梢微微蹙起,轻声回道:“我自然是希望我师弟获胜,但是,我无法确定。” 半夏子闻言,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他们二人,皆是优秀的后辈,实力极其接近,胜负难料,他们好像确有过节,只是他们以前,仅仅碰面一次,不知这过节从何而来。” ------ 黑与白的交锋,将整个擂台悉数笼罩在内,李南山与白杨的身影隐匿其中,难以知晓具体情况如何,孰强孰弱,谁也无法断言。 许久以后,万籁俱寂,光芒渐弱,擂台之上,渐渐显露出二人的身形,李南山面色煞白,身体颤抖,白杨口吐鲜血,气息紊乱,两人仍旧未分胜负! “李南山,这一剑……的确很强!”白杨声音低沉,由衷赞道:“你是我见过的,同辈最强之人!” “彼此彼此。”李南山目露奇光,赞叹道:“白师兄底蕴深厚,战力惊人,也是李某交手过的最强之人!” “呵…互相吹捧没有任何意义……”白杨喘着粗气,高声道:“李南山,我还有最后一招,你不是还有一把菜刀未出吗,来,我们再分胜负!” 言罢,白杨一挥衣袖,施展最后的手段,他掐诀一指,一柄飞刀蓦然现身,这飞刀不知用何物铸就,光泽妖异,其上竟还燃烧着淡淡的幽火。 下一瞬,幽火飞刀袭杀而去,速度奇快无比,死亡危机来临,李南山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抬手往眉心一点,顿时,从细小缝隙中,闪烁出一道黑色流光,速度更快,径直斩向幽火飞刀。 幽火飞刀宛若通灵,在电光石火间,速度一顿,生生避开黑色流光的碰撞,紧接着,又速度暴增,直奔李南山而去。 李南山神色一变,当机立断,隔空一点,与此同时,晃动身形躲避。 黑色流光一击不中,速度更快,奔向白杨,它的轨迹,根本无法捕捉,不过须臾间,又活生生瞬移出一段距离,白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无从防备。 幽光一闪,李南山与白杨同时中招,飞刀与菜刀,分别从二人的身体上穿透而过。 李南山在危急关头,身形微动,虽说避开了要害,但依旧受伤颇重,胸口处一片焦糊,飞刀上的幽火,正焚烧着他的心脉,剧痛无比。 李南山摇摇晃晃,咬牙切齿,体内灵力枯竭,已经无力再战,白杨的状况比他更糟,至宝菜刀的锋利,结丹期以下的修士,根本无从承受。 白杨的胸口,生生被豁开一个大洞,鲜血汩汩直流,伤口怵目惊心。 白杨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抬起,但是没有一丝余力,他死死盯着李南山,嘴唇动了又动,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杨目光逐渐黯淡,意识渐渐模糊,他不愿闭眼,他极为不甘心,可是,终究还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白杨心底一叹,苦涩一笑,心中喃喃:“我输了…结束了……闻师姐……” 一团浓郁温和的青光,将陷入昏迷的白杨渐渐包裹,保住性命的同时,将他送至外界。 下一刻,沧桑平淡的声音,在百草门山门的每一处回荡开来。 “宗门大比,筑基分组冠军,李南山!”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二章 丹象之法 炉中界,炼气弟子所在的白玉大陆上。 擂台下,封离情一身白衣,亭亭玉立,她本是兴趣缺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蓦然间,沧桑平淡的声音传来:“宗门大比,筑基分组冠军,李南山!” 顷刻间,封离情喜上眉梢,咬唇一笑,轻声自语道:“闻姐姐没有说错,大哥哥真厉害,这么快就夺冠了!我也要加把劲了……等比试结束,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没一会儿,沧桑平淡的声音,缓缓传入仅剩的几位炼气弟子的耳中:“第五十八场,封离情对战杨宗,请两位弟子上台。” 封离情迫不及待,兴冲冲地迈上擂台,擂台下,一名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哭丧着脸,一筹莫展,心中长叹道:“倒霉倒霉倒霉!!怎么就遇上她了,哎,那颗青色宝珠……这让我如何去赢她!” 同一时间,结丹弟子所在的白玉大陆上。 闻采薇听见李南山夺魁的消息,也是莞尔一笑,心中暗道:“没想到他真的夺冠了,我本以为,他无法战胜白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家伙呀。” “第六十二场,闻采薇对战石玉山,请两位弟子上台。” 闻采薇结丹中期修为,在六十四名结丹弟子中,不是太低,但也算不上太高,修为结丹大圆满的弟子,大有人在。 可是,闻采薇仅凭这半低不高的修为,如今已经迈入四强,只需要再赢下这一场,便是冠军决胜之战! ------ 偌大的白玉大陆上,只剩下李南山一人,他抬手将至宝菜刀收入识海,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不禁生出一丝感慨,披荆斩棘,过关斩将,一路走来,困难重重,此时此刻,终至绝巅! 没过一会儿,李南山收回心思,一口吞下几枚二品疗伤丹药,正欲盘膝坐下,这时候,一团温和的青光,从他脚底生出,渐渐将他包裹。 李南山本以为,自己会被传送至外界,可是等了半天,也并未传送,他只觉暖洋洋、麻酥酥的感觉弥漫全身,胸前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体内残余的幽火,也在顷刻间,清除得一干二净。 李南山暗中估摸,这应该是要等待,另外两个分组的比试全部结束,他才会被传送出去。 筑基弟子的比试,已经全部落幕,李南山完全松懈下来,原地盘膝坐下,闭目吐纳,恢复伤势。 外界。 因为日月百草炉的保护与滋养,白杨的伤势恢复的极快,不一会儿,他便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如洗的碧空,而四周附近,皆是受了重伤,正在疗伤的同门弟子,白杨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我居然输了……输给了李南山…闻师姐她……”白杨断断续续,喃喃自语,目无神采,神色黯然。 蓦然间,半夏子与风清歌同时现身,半夏子上前两步,望着白杨失魂落魄的模样,关心道:“徒儿,你的伤势如何?” 白杨只是望了一眼半夏子与风清歌,直接低下头去,表情极为痛苦道:“师父,弟子辜负你的期望,输给李南山…弟子……” “不要灰心丧气,只是一次宗门大比,输了也没什么的。”半夏子面容和蔼,劝慰一句,她见白杨神色异样,不禁又问道:“徒儿,你和李南山有什么过节吗?你只是输给他而已,又何至于如此?” “我……”白杨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师父……没有。” 半夏子知晓白杨沉默寡言的性子,柔声道:“徒儿,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心事,不用藏着掖着,说出来吧,为师可以帮你。” “我……”白杨抬头望了半夏子一眼,面容有了一丝神采,他沉默片刻以后,目光闪躲,声音低微道:“是因为……因为闻师姐。” “薇儿?” 半夏子的神色颇为意外,风清歌闻言,恬静无波的水眸,也是闪过一丝讶色。 ------- 筑基弟子的比试最先落幕,几个时辰以后,另外两个分组的比试,一前一后,也进入决胜之战。 “结丹弟子,冠军争夺战,闻采薇对战吕涛,请两位弟子上台。” 擂台上,吕涛负手而立,一股结丹大圆满的浑厚修为,在不经意间散发而出,闻采薇纵身一跃,飘然落地,三千青丝,随风飘舞,容颜清绝,风姿绰约。 吕涛望着柔美动人的闻采薇,目光平静,客客气气,拱手笑道:“十多年来,闻师妹进步神速,风采更胜往昔,实在是令吕某汗颜!” 闻采薇轻轻一笑,微微欠身道:“吕师兄说笑了,你的修为,早已迈入结丹大圆满,还望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 两人客套两句以后,闻采薇身下的白玉石板,忽而青光闪耀,一股庞大浩瀚的灵力,径直涌入她的身子,没一会儿,她的一身修为,暂时提升至结丹后期。 闻采薇默默感受一番以后,心中的底气又足了几分,表面上,她若无其事,对这场比试的胜负不以为意,但是,她心中的目标,也是冠军! 无须再言,闻采薇双手舞动,率先动手,这场结丹弟子的冠军争夺战,正式开始。 吕涛修为深厚,手段颇多,一开始,处处压制住闻采薇,不过,闻采薇虽说占不到一丝便宜,但是却能够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吕涛没曾想,闻采薇竟会如此难缠,衡量之下,他不再保留实力,直接爆发出所有修为,转瞬间,便将闻采薇死死压制,可就在他自认为胜券在握,心态松懈,意欲结束比赛时,异变突生! 闻采薇利用喘息的机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纤手掐诀,施展出隐藏已久的最强招式。 只见闻采薇的天灵之上,霎时浮现出只属于她的丹象,那是一片仿若橙黄晚霞的云朵,须臾间,这橙黄云朵,散出万丈金光,擂台上,一时间霞光万道,仿若天地异象! 顿时,外界的虚影画面异常刺眼,难以直视,等到金光消散以后,众人再度看去,却陡然发现,擂台之上,只剩下一位容颜极美的清丽佳人。 在外界重伤弟子疗伤之处,吕涛昏迷不醒,气息微弱,满身鲜血,血肉模糊,如果没有日月百草炉的及时救护,他已然身亡! 擂台上,闻采薇神情错愕,满是难以置信,她本来想着以这招术法,给吕涛造成一些阻碍,挽回被动的局面,再寻良机,谋求取胜之道。 然而,这招丹象术法的威力,超乎闻采薇的想象,远超吕涛的预料,他根本无力反抗,直接被秒杀! ------ 炼气弟子所在的白玉大陆上,正在进行着冠军争夺战。 擂台上,封离情手握青色宝珠,神色懒散,洋洋得意,而她的对手,是一位虎头虎脑的少年,正是王良! 王良气运极佳,仅仅炼气二层的修为,却依靠日月百草炉的修为增幅,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决胜之战。 然而,十分不幸的是,王良最终遇上了一路顺风顺水的封离情。 即使王良此刻的修为,暂时提升至炼气大圆满,但是,他无论使出什么招式,哪怕是拼尽全力,那宝珠生出的青色光幕,纹丝不动,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这个时候,王良终于体会到其他同门弟子的绝望,封离情仅仅靠着这颗青色宝珠,便无往不利,横扫全场。 没有任何一名炼气弟子,可以伤她分毫,一个个天资极佳的弟子,无论使出怎样压箱底的绝活,结果都是那么平淡无波,苍白无力,他们最终,都在绝望中认输。 封离情望着气喘吁吁的王良,挑眉一笑道:“王良,本姑娘都劝你认输了,你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王良握紧双拳,咬着牙齿,神色坚毅道:“封姑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输!” “哼哼,真是个倔强的家伙!” 封离情暗中嘀咕一句,正当此时,沧桑平淡的声音回荡开来,“宗门大比,结丹分组冠军,闻采薇!” 一时间,封离情喜出望外,她望向王良,目色狡黠,神情愉悦,坏笑道:“王良,既然你非要坚持,那本姑娘就不客气啦,不好意思咯……” “你…你要干嘛?!”王良望着眉花眼笑的绝美容颜,微微失神,颤声开口。 随后,在王良呆滞的目光中,封离情首次出手,擂台上,顿时青光闪耀,下一瞬,沧桑平淡的声音再起:“宗门大比,炼气分组冠军,封离情!”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三章 封离情的心思 炉中界。 宣告闻采薇与封离情夺得冠军的声音,一前一后,缓缓传来,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目露奇异之芒,咧嘴一笑道:“另外两人,居然是闻师姐和封姑娘!她们两个……都是深藏不露啊!” 外界。 星火子向前迈出三步,朗声道:“本次宗门大比,所有比试全部结束,此刻落幕!” “进入第二轮比试的前一百九十二名弟子,皆可获得丰厚奖励,凭各自的宗门令牌,即可领取。” 星火子顿了顿,将前方所有的后辈弟子尽收眼底,缓缓说道:“夺得各自分组冠军的三名弟子,封离情,李南山,闻采薇,这三人,可入造化青莲池!” “还有,门主召见他们三人,将会满足他们一人一个愿望,只要不是太过异想天开,门主将会为他们一一实现!” 此言一出,上万名弟子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异常火热,一时间议论纷纷。 “冠军奖励……居然是进入造化青莲池!还可以满足一个心愿!!” “造化青莲池乃是本门独一无二的至宝,炼气弟子入池,可以提高筑基的品质与几率,甚至改变修道资质!” “筑基弟子入池,有九成几率,结成本门独有的青丹!结丹弟子入池,则有一成几率,成就本门传说中的青莲元婴!!” “这就算了,竟然还能达成一个心愿……该死,这奖励的丰厚程度,已经难以形容,本门底蕴深不可测,只有你想得出的,就没有达不成的!!” 不少拜入门中不久,不明所以的弟子,听到这番言论,也是顿时知晓这奖励的珍贵程度,一个个气息紊乱,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星火子干咳两声,抬手示意所有弟子噤声,又大有深意道:“老夫特意将奖励说出,你们也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星火子停顿片刻以后,郑重宣告道:“本门已经决定,往后每半甲子,举办一次宗门大比!” 半甲子,三十年时光,对于凡人来说,可能是小半辈子,但对于修士来说,不算特别漫长,对于境界高深的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众多弟子闻言,一个个目露精光,这奖励足以让每一个人眼红,他们都暗下决心,定要刻苦修炼,努力提高修为,争取在下次宗门大比中,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这是星火子希望看到的局面,这也是百草门举办宗门大比的目的,世事的沧桑变化,太上青天门的强势与霸道,让这个不问世事的古老宗门,不得不做出改变! 言罢,星火子转身看向日月百草炉,抬手隔空一点,顿时,日月百草炉青光大盛,炉中的李南山三人,正在暗自疑惑,为何仍旧不能出去,三团温和的青芒,霎时将他们一一包裹。 下一瞬,日月百草炉炉盖大开,三团青芒随即飘出,未作停留,飘然离去,隐约可见,其中有一男两女三道人影。 众多弟子,纷纷目露羡慕之色,他们知道,这是要去面见门主! 三团青芒,眨眼消失在视线之中,半夏子收回目光,望向风清歌,淡笑道:“李长老,南山小友,实力惊人,前途无量,真是可喜可贺!” “我根本没想到,他可以摘得桂冠。”白发随风飘舞,风清歌眉目含笑,说道:“闻姑娘临危不乱,逆转取胜,也是深藏不露,不愧是前辈的亲传弟子。” “我也没想到,薇儿可以夺冠。”半夏子笑意更盛,望了一眼身后的白杨,又开口道:“李长老,宗门大比已经结束,我另有要事,就此别过。” 风清歌心中了然,轻点点头,下一刻,半夏子与白杨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 一切落幕,星火子与上百位宗门长老蓦然消失,上万名弟子,朝着各自洞府的方向,逐一离去,人潮涌动,有人目露期待,有人神色黯然,这次宗门大比,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磨炼。 风清歌注视着李南山离去的方向,秋波流转,神情惬意,许久以后,轻声道:“徒儿与闻姑娘…还有那位封姑娘,关系都有些微妙。” 风清歌唇角勾起,心中嘀咕道:“哼哼,总感觉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徒儿回来以后,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下一刻,白衣白发的曼妙倩影,蓦然消失。 ------ 青光包裹以后,李南山本以为,总算可以出去了,然而,他在没有昏迷的情况下,直接眼前一黑,只觉整个人正在飞速挪移,好在没过一会儿,四周的景象忽而明亮起来。 李南山眼前,已是换了一番天地,正前方是蔓延向上的白玉石阶,两旁栽种着挺拔的青色灵木,在正上方,坐落着一座大气磅礴的庄严宫殿,在身旁两侧,飘来两股淡淡的清香。 李南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了望身旁的二女,正是闻采薇与封离情。 封离情第一时间发觉身侧的二人,喜出望外,娇声喊道:“大哥哥!闻师姐!” 这声称呼让李南山一时愣住,闻采薇望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步态轻盈,靠近封离情,一手挽着她的玉臂,调笑道:“情儿,你如今都这么大了,还喊这家伙大哥哥,也不怕别人偷偷笑你?” “闻姐姐,我一时改不了嘴嘛……”封离情望着李南山打量,眉眼如若弯月,笑盈盈道:“大哥哥,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样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封离情一身白衣出尘,容色绝美,身材修长,皓齿明眸,巧笑嫣然,清逸脱俗,如同清荷盛开,不食人间烟火,美目流盼间,显露出一股活泼灵动,俏皮娇憨之感。 李南山望着女大十八变的封离情,一时感慨,微微一笑道:“封姑娘,一晃你都长这么高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我今年都满二十四岁啦,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封离情的眸光,一直注视着李南山,从未离开,又怯生生道:“嗯……我以后喊南山哥哥……南山哥哥喊我情儿,好不好?” “哎呀,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闻采薇忍俊不禁,清丽绝俗的俏脸上,满是暧昧,促狭道:“情儿,作为女子,要矜持一点儿,含蓄一点儿,哪有像你这样,说话这般直白的。” “我不懂嘛……”封离情的俏脸上,顿时泛起桃花般的红润,她低垂着头,羞赧道:“闻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哪有……”闻采薇望向李南山,容颜绝美,光彩照人,眸光暧昧,语气玩味,提醒道:“师弟,情儿在问你话呢!” 李南山神色古怪,封离情的娇羞神态,闻采薇的暧昧暗示,这与料想的情况大不一样,他正欲开口,蓦然间,一个古井无波的声音,传入三人的耳中:“你们三个小家伙,还要让老夫等上多久?” 这沧桑平淡的声音,与炉中界的一模一样,李南山顿时一愣,封离情吐了吐舌头,瘪嘴嘀咕道:“哎呀,师父等急了,待会说不定要生气了,闻姐姐,南山哥哥,我们赶紧上去拜见吧!” 李南山听闻此语,霎时明白过来,原来炉中界的声音,便属于百草门门主。 三人不再出言叙旧,这也化解了李南山的尴尬,他们迈上白玉石阶,快步靠近上方的庄严宫殿。 宫殿之内,空旷开阔,庄重肃穆,雕栏玉砌,尤为奢华,正中心位置有一尊铜炉,铜炉中插着一炷青木香,一缕缕奇异清香,四散缭绕,经久不散。 在宫殿深处,站立着一道白衣白发的苍老人影,三人进入宫殿以后,他一步之下,来到李南山面前。 这名老者,约是古稀之年的模样,一头长发皆白,面容苍老和蔼,浑身没有一丝修为气息,宛若凡人,但是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灿烂深邃,仿佛蕴藏着日月星辰。 不知为何,李南山望着百草门门主,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之感。 三人齐齐躬身一拜,恭敬道:“弟子拜见门主!”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四章 闻采薇的身世 “无须多礼。” 老者面容平静,古井无波,分别望了李南山三人一眼,目光深邃,仿佛将他们的底细通通看穿,淡淡说道:“你们都是从这次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本门未来的兴衰,握在你们手中。” “按照宗门大比的规矩,你们获得的奖励,除了进入造化青莲池以外,老夫还可以满足你们,一人一个愿望。” 老者交代清楚以后,开门见山道:“你们有什么难以企及的愿望,可以直接说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老夫都会帮你们达成。” 冠军奖励竟然是达成一个心愿,如此独特的奖励,令李南山三人,一时皆是怔在原地,没有一人开口。 几息以后,老者见三人毫无动静,首先望向李南山道:“你们不必拘谨,如果有什么心愿,直接说出来即可……李南山,你先来吧。” 李南山回过神来,心思一动,抬头看向老者,虽说他心中了然,即将说出的愿望有些异想天开,但他仍旧郑重开口道:“门主……弟子想要一粒九转破婴丹!” 闻采薇与封离情闻言,心尖皆是一颤,齐齐不解地望向李南山,九转破婴丹如今贵为门中绝密,更是太上青天门威逼一事的导火索,这时提出这个要求,实属冒失之举。 李南山知晓其中利害,但是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门主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九转破婴丹?”老者眯起眼来,神色难以捉摸,质问道:“你目前筑基中期修为,想要此丹,有何用处?” 李南山毫不隐瞒,一脸坦然道:“门主,这并不是为弟子所求,而是为了弟子的师姐……李清歌。” “原来是为了她。”老者的神情有些意外,他沉默稍许以后,正色道:“这个愿望,老夫可以帮你达成。” “但是,时候还未到,等她的入神契机来临时,老夫会将本来送与她的破婴丹,替换成九转破婴丹。” 虽说没有立刻兑现,但李南山心中不免一阵激动,躬身一拜道:“多谢门主成全!” 老者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闻采薇,开口道:“你是……师妹当年收下的那个徒儿,你有何心愿?” 闻采薇欲言又止,回想着炉中界的“心猿”试炼,所遇上的奇特一幕,沉默半晌以后,她下定决心,轻声说道:“门主……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哦,身世来历?”老者的神情更为意外,垂首沉吟道:“据师妹说,你是她无意间所捡到的孩子,在一处偏僻之地,当时,你尚还是个襁褓婴儿。” “这事儿大概在四十年前,你不像是被人遗弃,确实蹊跷……此事老夫会帮你调查清楚。” 这身世的隐秘,闻采薇还从未听半夏子提起过,她有些患得患失,躬身一拜道:“多谢门主!” 老者微微点头,最后看向封离情,眯眼问道:“徒儿,你有何心愿?” 封离情想了又想,心中没有什么主意,只好笑嘻嘻道:“师父,不如……你让我回家看望一趟娘亲吧,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娘亲了。” 老者闻言,苍老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笑意,应允道:“徒儿,这次入造化青莲池,修为突破炼气以后,你便可回去探望。” “好,弟子一定会成功筑基的!”封离情目露喜色,转念一想,又一手指着李南山道:“师父,到时候让南山哥哥陪我一起回去,行不行?” 老者瞥了李南山一眼,他自然知晓二人的渊源,眉头一挑,沉默稍许以后,点头道:“可以,李南山,届时,你要照看好她的安全。” 封离情的神色更为欣喜,唇边微微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不过,门主这一眼,却让李南山有些心虚,拱手应道:“请门主放心,弟子必定尽心尽力。” “好。”老者望着李南山三人,话锋一转道:“事不宜迟,老夫现在带你们去造化青莲池。” 言罢,他大袖一甩,直接将三人收入袖中,紧接着,神识一动,身形一晃,宫殿内,苍老身影蓦然消失。 ------- 在一处雾气缭绕之地,湖光山色,清香四溢,水波荡漾,清澈见底,湖中满是翠绿欲滴的荷叶,与一朵朵青白分明的莲花。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这地方如同一处荷塘,正是造化青莲池! 百草门门主苍老的身形,骤然出现,他一挥衣袖,李南山三人被轻柔地甩出,径直落在三面不同的荷叶上。 老者远远望着三人,缓缓说道:“造化青莲池,本来只会对本门贡献极大的弟子开放,这次宗门大比,还是首次破例。” “此地隐秘,无人打扰,你们要抓紧时间,这是一处造化之地,七日以后,老夫回来接应你们。” 老者顿了顿,又大有深意道:“你们不必专注于修为的提升,你要注重感悟——何谓青莲!” 话音未落,苍老的身影,骤然不见,李南山望着老者消失的地方,啧啧称奇道:“门主行事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倒是与他的外在形象,差别极大。” “师父他老人家,就这一点好。”三人离得距离都不算太远,封离情凝望着李南山,俏脸上浮荡着浅浅笑意,又吐槽道:“不过,师父的脾气十分古怪,有时候和蔼可亲,有时候又严厉得很呢!” “情儿,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周身浓郁的灵气触手可及,闻采薇唇角勾起,没好气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闲聊了,只有宝贵的七日时间,不要浪费如此难得的造化。” 李南山思索着门主的提醒之语,高声问道:“师姐,我们该如何获取造化?” 荷叶上,闻采薇直接盘膝坐下,缓缓说道:“听师父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只需要照常打坐吐纳即可。” “这么简单?” 李南山怔了片刻,也是盘膝坐下,陡然间,一股精纯磅礴的灵力,从清澈的池水中涌起,经由荷叶挺直的根茎,涌上盈盈欲滴的荷面,最后纷纷贯入李南山的体内。 顿时,李南山浑身一颤,这股磅礴浩瀚的灵力,如同洪水决堤一般,在体内爆发开来,与此同时,却并不狂暴躁乱,而且,可以完美纳入炼化。 仅仅这一瞬,便抵得上洞府中好几日的苦修,李南山识海嗡鸣,心底狂喜,不愧是造化青莲池,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造化,他胸有成竹,可以在这短短七日内,突破修为! …… 造化青莲池中,李南山,闻采薇,封离情,三人皆是静心凝神,闭目吐纳,在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的灵力浪潮中,三人的修为,皆在肉眼可见的精进。 时间点点流逝,昼夜交替轮转,在第三日的夜里。 封离情所在的荷叶上,骤然出现一道宽近百丈的灵力漩涡,浩瀚磅礴的精纯灵力,经由她的天灵涌入,她的丹田大浪滔天,金光闪耀,整个人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在筑基! 当这一日的黎明来临,某一刻,封离情蓦然睁开双眸,她的眸光清澈透亮,宛若沧海明珠,更有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她浑身的修为气息,比之前几日,要浓郁上近百倍,她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 封离情俏生生地站起身来,默默感受一番自己的变化以后,轻笑自语道:“筑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封离情转头望向李南山与闻采薇,发觉二人仍在闭目吐纳,她正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又生生咽了下去。 封离情默默注视着二人,已是无心修炼,有些无精打采,蓦然间,她清澈的眸光,落在了池中,那一粒粒饱满圆润的莲子上。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五章 山有木兮 连绵不断,宛若无穷无尽的精纯灵力,在四肢百骸中循环往复,绛宫丹田中的银白剑丸,流光溢彩,肉眼可见,正在一点点圆满,一身的修为,每分每秒都在精进,雾气迷蒙中,翠绿荷叶上,李南山忘乎所以,静心修炼。 不知多久以后,破境之感终于到来,如同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一股磅礴的灵力漩涡,在李南山天灵之上成形,仿若潮水一般的精纯灵力,自上而下,鱼贯而入。 李南山乘着涌入的浩瀚灵力,心神一动,运转风雷剑诀,绛宫丹田中,仿佛浑然天成的银白剑丸,缓缓挪移下沉,几息之后,两枚一模一样的银白剑丸,于气海丹田中汇合。 灵力漩涡渐渐消散,气海丹田中,两枚圆满完美的银白剑丸,犹如两颗互相围绕旋转的行星,散发出动人的华彩,李南山浑身的修为气息,更是浓郁了数倍不止。 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目光凌厉如剑,一缕精光乍然而逝,修为更上一层楼以后,他浑身的剑修气息愈发纯粹。 李南山目露奇光,心底难免一阵激动,低声喃喃:“筑基后期!距离结丹……一步之遥!” “南山哥哥,你终于结束修炼啦!”一声欢快清脆的呼喊,骤然从李南山身后传来。 李南山不禁转头一看,却见封离情闲坐在荷叶边角,一双修长白皙,欺霜赛雪的纤纤玉腿,伸出荷面,没在水中,正一下一下,轻轻地摇晃,荡起阵阵水花。 雾气朦胧,清香阵阵,白衣少女,清逸脱俗,惊鸿一瞥,般般入画,不禁令人心驰摇曳,怦然心动。 李南山望着不远处的封离情,微微失神,片刻以后,出声问道:“你怎么没在修炼,反而跑到我这儿了?” “哎呀,修炼太无聊了!” 封离情应上一句,俏生生地站起来,光着脚丫,又兴冲冲地一路小跑过来,凝望着盘膝而坐的李南山,眸光似水,笑盈盈道:“南山哥哥,你快看看,我给你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封离情抬起一双白皙如玉的藕臂,摊开纤细白嫩的手掌,递在李南山眼前,只见她的手上,全是一粒粒饱满圆润的莲子。 李南山望着近在咫尺的柔荑与莲子,笑问道:“你擅自摘取这么多莲子,就不怕门主责罚你吗?” “嘻嘻,师父也没说,不准我们摘取莲子吃呀……”封离情眨动着水汪汪的明眸,轻笑道:“南山哥哥,你快尝一尝,一点也不酸苦,很甜的哟!” 李南山想着门主“何谓青莲”的提醒,伸出手来,拿取一粒莲子,扔入口中,这莲子如同丹药,入口即化,清甜可口。 “南山哥哥,你再多尝几个嘛,我还有很多呢!”封离情晃着如雪凝霜的皓腕,眉若弯月,娇俏道:“我吃了这莲子以后,浑身都特别舒服,好像有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南山哥哥,你没有感受到吗?” “嗯?”李南山闻言,眉头一挑,不禁又拿了好几粒莲子,一股脑全部扔入口中,然而,除了清甜以外,却并未出现任何舒畅之感。 李南山心中微动,沉吟道:“封姑娘,你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觉吗?” “南山哥哥……”封离情忽然瘪着樱唇,满脸委屈,声音极其幽怨道:“你还叫我封姑娘…我们俩的关系有这么生分嘛,娘亲,闻姐姐……还有父亲,他们都喊我情儿的!” 李南山望着封离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心中不再过多纠结,微微一笑道:“封……情儿,我也是喊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还请见谅。” “没事的没事的,你以后记得就好。” 封离情听着这声亲昵的称呼,喜笑颜开,咬唇笑道:“南山哥哥,我吃了莲子以后,就好像……吃了师父给的丹药,这种奇异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的修为又精进了!” 李南山垂首沉思,不经意间,扫了封离情几眼,突然惊讶道:“情儿,你已经突破炼气期了……筑基初期,而且……这修为气息沉稳扎实,不像是刚刚突破啊。” “咦……这样嘛?”封离情神色惊奇,她瞧着手中的莲子,轻声猜测道:“南山哥哥,修为突破至筑基以后,我便停止了修炼……我想,应该是这莲子的效果,帮我稳固了修为。” “不止是稳固修为……”李南山望着封离情,目光炯炯,啧啧称奇道:“情儿,你的修为气息,比寻常的筑基初期修士,要浓郁上太多,已经逼近筑基中期……这莲子,定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真的嘛?师父说,在这造化青莲池中,我可以成就地品筑基,他唠唠叨叨,还说了好多,我都听不太懂呢。” 封离情美目流波,侃侃而谈,唇角忽然勾起狡黠的笑意,她捏着一粒莲子,直接送到李南山嘴边,笑嘻嘻道:“南山哥哥,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多吃几粒试试,这样说不定就有效果了呢!” 李南山望了一眼唇边的葱葱玉指,摆手道:“情儿,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吧。” “不行不行……”封离情轻轻摇头,眸光促狭,乐不可支道:“南山哥哥,就让情儿来喂你吧,这样尝试一下,说不定还有奇效!” 李南山心中哭笑不得,封离情见他不肯,撅起樱唇,一副可怜兮兮,满脸委屈的模样,娇声道:“南山哥哥,这有什么嘛……我小的时候,你还喂过我吃糖豆呢,可甜啦,那滋味我现在都还记得!” “南山哥哥,快点啦,快张开嘴巴!” 李南山见封离情樱唇撅得老高,眸光隐隐,似要落下泪来,终究是拗不过她,乖乖张嘴。 下一瞬,封离情的神情,立刻转为巧笑嫣然的模样,她捏着莲子,动作轻柔,一粒粒喂给李南山,没一会儿,方才满满两手的莲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南山合上双目,细细感受,几息以后,又睁开眼来,封离情目不转睛的望着,见他睁眼,急忙问道:“南山哥哥,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李南山眉头微皱,轻摇摇头,困惑道:“情儿,门主有没有与你交代过,在这造化青莲池中,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 “没有啊……”封离情仰着螓首,细细回忆,轻声嘟囔道:“师父没有特意嘱咐过我什么,他临走前不是说了,要注重感悟‘何谓青莲’么……” “我想的是,青莲不就是一种花么,这莲子便是它的果实,春华秋实,开花结果……如果我吃上几粒莲子,说不定就可以明悟何谓青莲。” 封离情细细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嫣然一笑道:“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我并没有眀悟什么呢。” 李南山静静聆听,识海中忽然有一丝灵光乍现,目露奇光,说道:“情儿,你的想法没错,你已经参悟何谓青莲,所以才可以从莲子中,获得修为的提升!” 李南山的眼神越来越亮,推测道:“因为这份感悟不属于我,所以,我才不能从莲子中,获得同样的好处。” 李南山明悟这莲子的蹊跷,又问道:“情儿,如今已经过去几天?” “今天是第六日,只剩下一日时间了。”封离情望着李南山神采奕奕的模样,俏脸上的笑容更为嫣然,轻声道:“南山哥哥,既然你已经明白,那就赶紧静心感悟吧,我就不打扰你啦。” “好。” 李南山微微点头,闭目感悟,封离情又痴痴地望上好几眼,这才恋恋不舍,缓缓回到荷叶边角。 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没入清凉的水中,轻轻摇晃,封离情绝美的俏脸上,顿时流露出惬意舒适的神情。 封离情转身望了几眼盘膝闭目,一动不动的闻采薇,又回过头来,脉脉凝望,不远处的李南山,一双美眸,泛着醉人的波光,仿佛要滴出水来。 盈盈花盛处,清水出芙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荷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今夕何夕,与君相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六章 出淤泥而不染 李南山盘膝而坐,闭目感悟,何谓青莲,他的识海之中,渐渐呈现出一幅唯美的画面。 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莲花,像是一个个披着轻纱,在湖上沐浴月光的仙子,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月光如练,恰似流水,蓦然间,一朵洁白无瑕,青白分明的莲花,忽然换了一副模样,李南山神识细细看去,却惊奇地发现,这一朵不染纤尘的青莲,竟然化作一个曼妙的倩影。 这位妙龄女子,样貌绝美,白衣出尘,皓齿明眸,清逸脱俗,盈盈一笑,顾盼生辉,正是封离情! 李南山心底一颤,顷刻间,将识海中浮现的画面尽数驱除,他的心境忽而有些乱了,这样下去,他什么也感悟不出来。 李南山调整呼吸,放空心神,心无旁骛,静思默想,许久以后,他猛然想起远在地球上,周敦颐的《爱莲说》。 “莲者,花中君子者也,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李南山抓住这缕乍现的灵光,福灵心至,口中喃喃:“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媚凡俗,超脱世外……此谓青莲!” 话音刚落,蓦然间,造化青莲池青光大盛,一朵白璧无瑕,完美无缺的莲花,从池中缓缓升起,飘到李南山面前,紧接着,没入眉心,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闻采薇所在的荷叶上,也出现奇异景象,这面翠绿欲滴的荷叶,骤然收拢,将闻采薇的身子整个包裹在内,一道道柔和青光,在荷叶脉络上流转。 整面荷叶,恰似一个蚕茧,静默无声,悄然酝酿,等待破茧之日来临! 封离情瞪大双眸,望着二人截然不同的奇特景象,樱唇微张,眸光呆滞,惊奇道:“南山哥哥,还有闻姐姐……好像都得到了非同寻常的造化!” 封离情望着手中还未吃掉的莲子,顿时愁眉苦脸道:“哎呀,这样一比较,我这莲子实在是不值一提。” 封离情转念一想,又轻笑自语道:“反正南山哥哥和闻姐姐都会保护我的,我本就不喜欢修炼,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粒莲子,飞入唇中,顷刻即化,清甜可口,封离情心念通达,眯起双眸,摇晃双腿,满脸享受,无比惬意。 在药田前,正在给灵草浇水施肥的门主,手中的动作又是一顿,欣慰道:“这三个孩子,悟性都还不错。” 他听见封离情的嘀咕之语,摇摇头道:“情儿这孩子,还是太贪玩了。” 他又顿了顿,目露奇光,喃喃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孩子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 昼夜交替,第七日悄然来临,造化青莲池中,满池青光,渐渐黯淡,某一刻,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两朵极淡的青莲印记,于瞳孔中一闪而过。 肉身与修为,并未出现显著变化,李南山神色困惑,低声自语道:“这份造化……似乎是沉寂在我体内…难道是时候未到?” “南山哥哥,感悟结束了么,你可有所得呀?”又一声欢快清脆的呼喊,缓缓从李南山身后传来。 李南山压下心思,转过身去,封离情光着脚丫,眉花眼笑,已经来到近前,一双修长白皙,赛雪凝霜的纤纤玉腿,正好映入眼帘。 李南山微微失神,一时怔住,封离情目露茫然,轻声问道:“南山哥哥,你怎么了?” 蓦然间,封离情觉察自己裸露在外的春光,赶忙扯动裙摆,将一双玉腿遮掩,她娇羞不已,低下头去,俏脸上顿时泛起动人的酡红。 李南山干咳两声,罕见的老脸一红,缓缓站起身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人都未开口,顿时寂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李南山脸皮够厚,率先开口,歉然道:“情儿,请恕在下无礼,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别…别说了……”封离情低垂螓首,摆弄着葱白柔腻的手指,脸颊滚烫,心里乱糟糟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声若蚊呐道:“没…没什么的,南山哥哥……我一时忘了,你也是无心之举。” 正当这时,造化青莲池中,青光大盛,又是异象突生,茧状的荷叶点点破碎,挺拔的根茎渐渐枯萎,犹如奉献出所有的养分,不过几个呼吸间,这面荷叶一片灰败,破溃成尘。 半空中,闻采薇的身形显露而出,她的眉心处,点缀着一朵浅淡无瑕的青莲印记。 蓦然间,闻采薇清醒过来,睁开双眸,一身浑厚的修为,在不经意间散发而出,李南山与封离情顾不上尴尬,纷纷转身望去。 青光闪耀,雾气朦胧中,闻采薇脚踏青空,步步生莲,仿若姣姣仙子,谪落凡尘,顷刻来到李南山二人面前。 封离情俏脸上的红晕淡了许多,眸光明亮,由衷赞道:“闻姐姐,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美呀!” 闻采薇容颜极美,清丽绝俗,淡雅出尘,眉心处的青莲印记,更是增添上几分高贵神秘的气质,浑身散发出迷人的风采,李南山又是微微失神,一时怔住。 “你们俩怎么跑到一起了。”闻采薇望着封离情,神识发觉她的修为变化,眸光溺爱,莞尔一笑道:“情儿,你成功筑基了呀,这股修为气息……咦,你得到的好处不少嘛。” “闻姐姐,你知道的嘛,我不喜欢修炼……”封离情随口解释两句,又笑嘻嘻道:“不要说我了,闻姐姐得到的造化,一定是非同寻常!” 闻采薇轻轻点头,没有否认,她又转头打量李南山几眼,浅笑道:“师弟,你的修为又精进了,可喜可贺……嗯?我还感受到一股同源的气息…你是不是也悟出了青莲之意?” 李南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祝愿道:“师姐天资惊人,又得如此造化,突破元婴,指日可待!” “你还是这般能说会道,舌灿莲花,元婴……还差得远呢。”闻采薇神色明媚,抬手将几缕青丝别在耳后,轻声道:“我的修为并未突破,只是堪堪达到结丹中期巅峰,元婴期,又谈何容易。” “南山哥哥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封离情美目流盼,娇声附和道:“嘻嘻,对于闻姐姐来说,迈入元婴期,不过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一起抬举我了。” 闻采薇嫣然一笑,没好气地阻止两人的恭维,又正色道:“如今,我们都得到了各自的造化,这份造化非同小可,你们俩离去以后,都要静心闭关一段时日,好好的消化一下。” “这几日的感悟与造化,关乎你们以后的结丹,甚至于结婴的机缘与品质,极其难得,至关重要!” 李南山与封离情都是心思聪慧之人,自然知晓其中利害,闻采薇特意嘱咐以后,两人齐齐点头。 他们三人,闲聊约莫半柱香以后,一道苍老的身影,在池边蓦然出现,老者望着变化颇大的三人,欣慰道:“看来你们三个小家伙,各自都得到了不少好处,老夫及其一众长老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老者话锋一转,开门见山道:“话不多说,老夫现在带你们回去。” “师父,先等一等。”封离情忽然目露希冀之色,腻声道:“师父,可以让我和南山哥哥待在一起嘛…不需要太久……几天的时间就好了。” 老者面露笑容,却语气严厉道:“不行!你要随为师回去,为师会传授于你,本门筑基弟子修行的术法,还有你的丹道修行,也不可落下。” 老者轻抚长须,语气不可置否道:“等这两样,你都修行有成以后,才可以回去看望你的娘亲!” “啊?”封离情顿时哭丧着脸,望了望身侧的李南山,愁眉苦脸道:“这……这可要忙到啥时候哦!师父,可不可以回来以后…” “不行!”老者严词拒绝,又苦口婆心道:“徒儿,你这贪玩的性子,趁早得改一改,身为修士,修炼是第一要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言罢,老者不再给封离情丝毫求情的机会,大袖一甩,将三人罩入其内,下一瞬,池边的苍老身形,骤然消失不见。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七章 海棠春睡 百草门外门山门,一处无人之地,苍老的身影蓦然出现,他一挥衣袖,将李南山与闻采薇一齐放出。 百草门门主,注视着二人,目光欣慰,提点道:“青莲之意如今蛰伏于你们体内,它将会在关键时候,助你们结丹结婴,归去以后,你们可以细细领悟。” 李南山与闻采薇齐齐一拜,虚心受教,门主微微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这一切总算结束了……”闻采薇仰头望了一眼如洗碧空,长舒一口气,又望向李南山,随口问道:“师弟,你结束闭关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李南山心情放松,回应道:“师姐,我应该会在洞府中潜修,我的修为距离结丹,已不太远。” “你这性子,实在是太适合修道了。这次宗门大比,你一举摘得桂冠,其实我挺意外的……说起来,就连我这个冠军,也是意外之喜。” 闻采薇眸光含笑,忽然又提醒道:“对了,师弟,算算时间,出关以后,宗门将会给你安排任务,这是每一位弟子,都必须要去完成的,谁也不会例外。” “任务?”李南山微微点头,平静道:“我听人提起过,这与贡献值挂钩,既然是宗门要求,我自当尽心尽力。” 闻采薇细想了想,浅笑道:“师弟,你算在我师父门下,按照规矩,到时候应该是我、白杨,还有你,三个人一起,去完成安排的任务,一般来说,不会太过困难。” 李南山闻言,眉头一挑,诧异道:“师姐,这个任务……非得我们三个人一起吗?” 闻采薇见李南山神色古怪,困惑道:“对啊,怎么了,这有何不妥?” 李南山想着白杨对于闻采薇的爱慕与偏执,以及二人目前势同水火的关系,不禁微微皱眉道:“师姐,没什么,我还以为,是独自一人的任务。” 闻采薇一时会错意,半开玩笑道:“你且放心,门中没有特别规定人数,你的另一位师姐,也是可以同去的。” 李南山顿时愣住,哑口无言,他与白杨莫名其妙的仇怨,在闻采薇面前,也不好明说。 闻采薇见李南山没有否认,顿时好奇心大起,笑问道:“师弟,你能不能告诉师姐,你为什么会与你的师父,居住在同一个洞府?” 闻采薇清绝的俏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笑意,刨根问底道:“还有,那日她有意与我亲近,又是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们俩不像是师徒!” “她在你面前,一点威严也没有,你说的话,她从不反对,反倒是言听计从,而且,你好像对此习以为常。” 李南山心中一紧,明知故问道:“师姐,是这样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当然没有发觉……” 闻采薇忽然顿了片刻,她的眸光,越来越明亮,直言不讳道:“怎么说呢…你们俩……就好像一对姐弟一样,容貌相似,亲密无间,或者说……更像是一对道侣,你们俩的样貌,旁人一看,就会觉得很有夫妻相!” 仿佛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发掘出事实真相,闻采薇心中笃定,眼神玩味,笑盈盈道:“师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位前辈……她到底是谁呀?” “哪有的事,她本就是我的师父,又怎么会是道侣!!”李南山矢口否认,顿时头大如斗,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八卦。 李南山义正言辞,反问道:“师姐,你没觉得我师父的性子,有一点点奇怪吗?” “嗯?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闻采薇怔了片刻,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是有那么一点儿……她的言辞,不像是一位前辈高人……反倒跟情儿差不多,尤其是她的性子,特别单纯直接。” “这就是一切的原因所在!” 李南山一口咬定,他怕闻采薇不信,又细心解释道:“她从小便很少与人接触,性格简单,心思单纯,如同一张白纸,天真无邪。” “我有幸拜她为师以后,风华宗只剩下我们俩,她十分信赖我,把我当作唯一的传承弟子,我们的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才会像师姐所说的那样。” “居然是这样?!”闻采薇恍然大悟,心中已是信了八九分,啧啧称奇道:“师弟,你们俩的师徒关系,真是奇特,有的时候,你反倒是像她的师父!” “的确如此!”李南山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师父其实很好相处的,只是外在冷漠,不善与人交流而已,师姐,你以后便知道了。” 闻采薇不再深究,莞尔一笑道:“上次我去通知宗门大比的消息,碰巧遇上了她,我心里便一直觉得古怪,如今总算是弄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 李南山一本正经道:“所以啊,师姐,有些话可不要随便乱说,如果让我师父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去解释。”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就是心里好奇嘛。” 闻采薇解开心中的迷惑以后,两人就此分别,朝着各自洞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没一会儿,熟悉的洞府映入眼帘,李南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取出令牌,打开大门,迈步而入。 洞府内尤为寂静,只有灵泉流淌的清响缓缓传荡,李南山刚刚迈入其中,立刻脚下一顿,怔在原地。 只见灵泉一侧,摆放着一张白玉石床,在石床上,横躺着一道身姿曼妙,柔美修长的倩影。 洞府大门,轻轻关闭,李南山小心翼翼,轻声轻脚,慢慢走至石床一侧,只见风清歌维持着赵夜清的温婉容貌,白衣裹身,横卧在床,呼吸均匀,恬静安逸,显然正处于熟睡之中。 风清歌似乎正做着美梦,唇瓣微张,唇角勾起,口中嘟囔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呓语,更有一缕缕清亮的口水,正沿着唇角缓缓流下。 风清歌又在归凡入睡,罕见的娇弱窘态尽收眼底,一览无遗,李南山咧嘴一笑,轻轻蹲下,目不转睛,无声凝望,眼神之中,饱含柔情,更有一丝怅惘与茫然。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李南山正痴痴望着属于赵夜清的容颜,怔怔出神时,风清歌蓦然睁开双眸,她尚有些迷糊,睡眼惺忪,微微动了动身子,温婉清绝的容颜,恰似海棠春睡,流露出极具风情的慵懒之色。 李南山倏地站起身来,目光不敢直视,慌乱问候道:“师…师父,你醒了。” “咦…徒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熟识的声音传入耳畔,风清歌顷刻间清醒过来,她从石床上坐起,望着李南山,神情惊喜,眸光明亮,声音娇柔。 李南山神色古怪,望着风清歌的唇角,欲言又止,“师父,你……” “徒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风清歌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脸庞与唇边,从手指上,顿时传来一股湿润粘腻的触感,她霎时明白过来,俏脸微微泛红,赶忙抹掉口水。 为了掩饰窘迫,风清歌又一手掐诀,一手轻拂过面,转为本来的绝美容貌以后,期期艾艾道:“徒儿……我…我睡着了以后……是这个样子的。” 风清歌流露出少有的小女儿娇羞神态,李南山怔了怔,视线放到别处,会心一笑道:“没什么的,师父,这事不足挂齿。” 过了好一会儿,风清歌从石床上下来,又将一头散乱的白发,一点点理顺以后,俏脸上的红晕,这才消退不见。 风清歌伸手将白玉石床收起,随口问道:“徒儿,这七日时间,你是去获取宗门大比的奖励了么?” 李南山嘴角扬起,回应道:“是的,师父。还有一个好消息!” “嗯?”风清歌神识扫了扫李南山,顿时惊奇道:“徒儿,这么短的时间,你的修为怎么又突破了,筑基后期……还有,你的体内,为何多出了一股特别的气息。”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八章 把酒邀月 “师父,我说的好消息,不是这个。” 李南山长话短说,将从造化青莲池中得到的好处,简要与风清歌说明以后,神色兴奋道:“除此之外,门主许诺我们三人,一人一个愿望,会倾尽全力帮我们达成。” “当时我硬着头皮,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直接说出一粒九转破婴丹的愿望,却没曾想,门主竟然答应了!他说,原本送与师父的一粒破婴丹,到时候将会替换成九转破婴丹!” 李南山笑容开怀,正色道:“师父,如此一来,我们来百草门的目的,已经达成!” “真的?”风清歌神色颇为惊喜,眉眼仿若弯月,容颜光彩照人,胸有成竹道:“徒儿,有了这粒九转破婴丹,为师有十成把握,踏入入神期。” “这样我便放心了。”李南山望着风清歌俏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由衷笑道:“师父,我本以为,九转破婴丹已成奢望,完全没有料到,门主竟会一口应下。” “这应该不是因为我……说不定,他看中了你的潜力。”风清歌随口猜测,笑意盈盈,又轻声问道:“徒儿,你这么轻易的,为我许下九转破婴丹的愿望,难道你自己没有什么心愿么?” “物有所值,物尽其用。”李南山一脸认真道:“师父,我们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修为突破元婴期,其余之事,皆可放到一边。” 风清歌笑意更盛,美目流波,眸光似水,忽然说道:“徒儿……你莫非忘了赵夜清的下落,百草门底蕴深厚,你为何不让门主,动用门中力量,帮你找寻她的下落?” “师父,我在心性试炼与第二轮比试中……都见到了清儿。” 李南山的神色流露出些许释然,缓缓说道:“我知道…她正在某个遥远的地方等着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她……所以,她的下落…不必强求。” “徒儿,你的心态不一样了……这样很好,为师只怕你太过心急,从而生出心魔,若是如此,只会将一切弄得更糟。”风清歌心领神会,柔声劝慰道:“曲终未必人散,有情自会重逢,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有情自会重逢……”李南山望着风清歌,重重点头,语气坚定道:“我与清儿,定会重逢!” ------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今夜是中秋佳节,人有悲欢离合,月有盈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洞府中,灵泉流淌,叮咚作响,月光如练,一片朦胧。 抬头是银月繁星,星空奇景,眼前是水眸醉颜,人间绝色,石桌两侧,李南山与风清歌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醉眼迷离中,李南山抬头一望,仿佛瞧见天上宫阙,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然而,把酒邀明月,佳人微醉玉颜酡,风华绝代在眼前,又何似在人间。 李南山拔下酒葫芦塞,又给风清歌满上一杯,她双颊酡红,水眸流波,竖起一根葱白玉指道:“徒儿,最后一杯啦……为师的头好晕…已经醉了。” “好。”李南山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醉眼惺忪道:“师父…到此为止吧……这葫芦里的酒喝多了……会不省人事的。” 风清歌学着李南山的模样,微微仰头,也是一饮而尽,她放下酒杯,双眸迷离,断断续续道:“徒儿……这…这还是为师……第一次喝醉呢…待会儿……若是为师出糗了……你可不许笑我!” “不会的……”李南山也是有些醉了,迷迷糊糊道:“徒儿哪敢。” “那就好……”风清歌偷偷醒了醒酒,咬唇一笑,秋波流转,忽然问道:“徒儿,你与闻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瞒着为师,为师可是知道的,那个白杨…他喜欢闻姑娘,为此迁怒于你,在宗门大比中,你们大打出手,你差点都输了呢!” 李南山瞧了一眼满面桃红的风清歌,吞吞吐吐道:“师父……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我与闻师姐清清白白……只是那白杨误会,因妒生恨……我跟他已经讲清楚了。” “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根本与我无关。” 风清歌眸光狡黠,又试探道:“真的只是这样?你对于闻姑娘,难道就没有一点好感么?” “好感当然是有的……”李南山顿了顿,意识到说错了话,纠正道:“师父,这不能叫好感……只是感激,若没有闻师姐,我就不会踏入仙途……更不可能遇见师父你了。” 风清歌心中一动,忽然问道:“徒儿,在你心中,是闻姑娘比较重要……还是为师比较重要?” 李南山头脑昏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师父你重要了。” 风清歌顿时眉花眼笑,喜出望外道:“那……赵夜清与为师呢,哪个比较重要?” “清儿和师父……”李南山一手扶着额头,说道:“这个没法比较……师父,你不知道,你换成清儿的容貌以后……我总会把你当成她的。” 李南山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吞吞吐吐道:“今天……我刚回洞府,发现你在……你熟睡的样子……简直和清儿一模一样……特别可爱,原来师父睡着的时候,也会流口水……哈哈。” 风清歌闻言,顿时羞臊难当,满面红云,所幸与醉酒的酡红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她气呼呼地伸出手来,用葱白玉指轻戳李南山的眉心,难为情道:“徒儿,以后不许你再说这事,你再这样,为师可要生气了!” “弟子…弟子不敢了。”眉心处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李南山清醒了几分,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讨饶道:“师父,弟子一时糊涂,胡言乱语…你不要介意。” 风清歌见李南山真心认错,也知道他是醉酒胡话,无心之言,于是收回玉手,轻哼道:“知道就好!” 李南山嘿嘿直笑,乘着酒兴,口不择言道:“师父你不生气就好……我最见不得女子生气了,还有一脸委屈,眼中含泪的样子…情儿前几天就是这样…” “等等。”风清歌闻言,顿时起了兴趣,好奇道:“情儿?徒儿,哪个情儿,是封姑娘嘛?” 李南山点点头道:“对啊。” 风清歌唇角勾起,只觉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旁敲侧击道:“徒儿,你不是跟为师说,封姑娘只是把你当做她去世的父亲么……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酒劲上涌,李南山醉眼朦胧,坦然答道:“师父,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与情儿重逢以后……闻师姐和她的态度,都与我料想的大不一样。” 风清歌兴趣勃勃,迫不及待,追问道:“哪里大不一样?徒儿,你快跟为师说说,为师帮你参谋一下。” “就是……”风清歌兴冲冲的模样,让李南山愣了片刻,不过他意识昏沉,没有多想,坦白道:“师父……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情儿她应该是…喜欢我……可这很奇怪…完全没有道理。” 终于是问出话来,风清歌神采奕奕,抿唇笑道:“这世上的很多东西,男女之间的情意,本就毫无道理……徒儿,你准备如何处理呢?” 李南山不假思索,吐露心声:“师父,这根本不是男女间的喜欢……我准备挑个时间,跟情儿讲清楚,我已经惹了太多风流债……有清儿与悠然…足够了。” “啊?”这回答出乎意料,风清歌眸光闪烁,追问道:“徒儿,你做的如此决绝,就不怕伤封姑娘的心吗?” 李南山沉默许久,轻叹一声,无奈道:“师父,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我和她,都是最好的结果。” 风清歌于心不忍,劝阻道:“徒儿,你不准备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李南山顿了顿,忽然似笑非笑道:“师父,这些事你直接问我就好了,我都不会瞒你,你干嘛非要乘着我醉酒,来套我的话呢?” “啊?” 李南山已然醒酒,眼神玩味,被他这样一瞧,风清歌顿时瞪大了眼,心中慌乱,想要矢口否认,却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狡辩。 风清歌眸光闪躲,樱唇微张,霞飞双靥,红晕满面,如花似月,美愈天人,这一回,显然不是醉酒的酡红。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七十九章 七人行 风清歌少有的忸怩娇羞的神态,让李南山饶有兴致,嘴角扬起,故意逗弄道:“师父,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不用乘着我醉酒,也不必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的,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弟子一定知无不言。” “哎呀,徒儿,你别说啦…”风清歌极难为情,无地自容,神色羞赧,嗔怪道:“为师只不过是关心一下…你的终生大事……才不是有意套话呢。” 风清歌支支吾吾,狡辩道:“当为师知道白杨妒恨你,居然是因为闻姑娘以后……心里就一直很好奇…所以才一时忍不住,才会……才会乘着你醉酒的时候……问你的话。” 李南山心底开怀,纵声大笑,言辞轻浮,半开玩笑道:“师父,我又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十分稀奇,十分的……新鲜,我以前还从未见过。” 李南山差点脱口而出的“可爱”二字,又生生咽了回去,换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新鲜”。 风清歌佯装嗔怒,抬起玉手,轻轻戳去,气鼓鼓道:“好啊,原来你是在笑话为师……你…你还笑,你不准笑了!”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李南山左闪右躲,摆手讨饶道:“师父,弟子不笑了,都是弟子的错,弟子知错!” 李南山有意挑明,并且以此化解风清歌尴尬的处境,风清歌轻哼一声,收回玉手,这样一搅和以后,她的确不再心慌意乱,不再那么羞惭惭的。 风清歌俏脸上的绯红,也是浅淡许多,李南山凝望眼前的梦幻仙颜,心情无比惬意,他非常享受如此宁静的时光,如果没有心中的执念与宗门的仇怨,这样平平淡淡,开开心心的生活,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风清歌原本把头扭到一边,仿佛还在生气,蓦然间,也是忽然心有所感,极有风情的瞥了一眼李南山,紧接着转过身来,师徒二人对视的刹那,相笑无言。 一股称心惬意之感,化作一汪欢快流淌的清泉,在两人心底荡漾开来,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莫过于此。 …… 隔着一张石桌,师徒两人相望许久以后,风清歌心有戚戚,忽然轻声道:“徒儿,你真的要对封姑娘如此残忍么,她对你心生情愫,本没有什么错,你又何必这么绝情呢?” 一提起这个,李南山的心绪也是尤为复杂,沉声道:“师父,如果可以让情儿明白,这股少时的依赖与眷恋,其实并不是男女之情,自然最好,可她若是执迷不悟……那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了。” “那就顺其自然好了。”风清歌隐隐觉得这事儿有戏,有意撮合,一脸认真道:“天下有情人难觅,大不了……你把她们全娶了,这不就行了。” 李南山闻言,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哭笑不得道:“师父,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种事情,又怎能如此儿戏。” “这有什么嘛……”风清歌神色明媚,莞尔一笑道:“修真界又没有规定,只能娶一个道侣,反正你不管如何选择,为师都支持你。” 风清歌眸光促狭,眉花眼笑,话锋一转道:“当然啦……为师还是希望,你把悠然、闻姑娘以及封姑娘统统娶了,这样她们也算得上是风华宗门人,以后你们的子嗣…” “师父!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说吧。”李南山急声打断,唯恐风清歌生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心思。 风清歌眸光闪烁,唇角翘起,心中正琢磨着一些稀奇古怪,别出心裁的想法。 ------- 时间一天天流逝,李南山回归画中界,开始闭关苦修,渐渐稳固筑基后期的修为,与此同时,进一步参悟青莲之意,风清歌修炼感悟的方式,一切照常,只是偶尔夜里熟睡,她的入神契机,已然不远。 师徒二人的关系,在一番把酒言欢以后,更为亲近无间,风清歌的性子,也是越来越开朗活泼,在李南山面前,如同寻常的妙龄女子无二。 这一日,又是一月一次的放丹之时。 李南山外出一趟,将灵石与丹药领走以后,刚刚返回至洞府门前,储物袋中的青木令牌,陡然闪烁起来,他翻手将令牌取出,贴在眉心处,一股简要的信息,顿时涌入识海之中。 “本门附属城池天水城,近两个月来怪事连连,城中修真家族陈家,多次向本门传来求助讯息,现命令本门外门弟子:闻采薇、李南山、白杨、陈极,四人一同赶赴天水城,协助陈家,查明真相。” “任务期限:三个月,任务奖励:五百贡献值。” 宗门任务来临,李南山收好青木令牌,神色从容,不紧不慢,进入洞府,第一时间,将这事告知风清歌。 风清歌本在静坐,有些无精打采,李南山言明此事以后,她的神色忽然明媚起来,眼巴巴道:“徒儿,这次宗门任务,可不可以让为师跟着你…我们一起去呀?” 李南山正有此意,咧嘴笑道:“师父,当然可以,我本就想着,让你随我一同前去。” “好!”风清歌顿时喜笑颜开,目露期待之意,轻笑道:“天水城距离百草门比较遥远,我随你一起前去,正好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风清歌当然是觉得,这次的宗门任务新鲜有趣,李南山对于她的心思心知肚明,他只是会心一笑,并未挑明。 李南山正欲准备收拾一下,储物袋中,闻采薇所留的传音玉简,忽地闪烁起来。 李南山翻手将玉简取出,贴于眉心处,闻采薇婉转柔和的声音顿时传来:“师弟,宗门任务已经发布,明日我来寻你,无须担忧,早做准备。” 李南山回应一句,又将传音玉简收好以后,向风清歌说道:“师父,我们明日启程。” “我知道了,徒儿。”风清歌唇角勾起,喜滋滋的合上双眸,继续静坐感悟。 李南山也是目光炯炯,对于明日的天水城之行,心怀期待。 ------ 昼夜交替,第二日悄然来临,洞府门前,李南山与风清歌师徒二人,静静等待。 李南山一袭天青色长袍裹身,一头长发随意披散飞舞,目光深邃,气质出尘;风清歌白衣白发,衣袂飘飘,温婉清绝,明媚动人。 师徒二人,样貌相仿,若是旁人瞧见,第一印象,一定会认为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应是一对道侣。 一炷香以后,闻采薇一行五人,从山门远处疾驰而来,前后落地,除去本来定好的三人以外,还有两名青年修士,一人是在宗门大比中,惜败于白杨的陈州,另一人,则是主持内门收徒试炼的李赞。 李南山心中诧异,分别望了二人一眼以后,含笑向五人拱手施礼。 闻采薇莞尔一笑,望了李南山一眼,又望向风清歌,客客气气问道:“姐姐,你可是要随我们一同前去?” 风清歌神色恬静,微微点头,闻采薇笑盈盈道:“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此行,无须再担心安全问题。” 闻采薇轻挥衣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团状的翠绿荷叶,这面荷叶大小适中,静静漂浮在低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一件飞行法宝。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闻采薇言罢,身形一晃,率先落于荷叶之上,白杨与李赞神色自若,紧随其后,陈极与陈州应是熟识,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向着李南山师徒二人,拱手施礼以后,纵身一跃,飞至荷叶上。 李南山望了风清歌一眼,身形一动,落在五人的后方,风清歌神色古井无波,向前迈出一步,下一瞬,她蓦然出现在李南山身旁。 陈极只是炼气修士,修为低微,恍然未觉,而陈州与白杨,齐齐瞳孔一缩,心中皆知,这位温婉恬静的女子,实力深不可测。 闻采薇抬手掐诀,这面荷叶顿时光芒大盛,缓缓升空,紧接着,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几个呼吸以后,离开百草门山门,破空而去。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章 天水城 元婴修士,神通广大,一瞬千里,不在话下,这面荷叶的飞行速度,虽说远远不及,但也是奇快无比,速若奔雷,这是一件极为珍贵的飞行法宝。 荷叶上,所有的一切皆在倒退,风清歌不喜欢陌生人居多的场合,神色清冷,在李南山身旁盘膝坐下,合上双眸,其余六人见状,一时间也是纷纷坐下。 风清歌闭目静心,一言不发,在陈极有意的套近乎下,身为同门弟子的六人,三言两语,开始交谈起来,李南山和和气气,侃侃而谈,很快赢得陈极与陈州的好感。 一番交流过后,李南山这才知道,陈极与陈州二人乃是堂兄弟,皆是天水城修真家族,陈家的嫡系族人。 令李南山颇为意外的是,原来白杨与李赞早就认识,而且应该是自小熟识,情同手足,想来李赞当初的态度,莫名发生转变,也是与此有关。 白杨神色自容,声音平静,望向李南山时,也没有丝毫异样,妒恨之意仿佛消散一空,李赞则是他特意喊来,在此行之中有所助力。 --------- 时间点点流逝,几个时辰以后,一座坐落在通天灵河河畔不远处,形似一尊趴伏于地面的巨大玄武,极其宏伟壮观的城池,呈现在李南山七人眼前,正是天水城! 天水城基本由秦家与陈家,两大修真家族把控,其中秦家势大,尚有一位元婴老祖坐镇,陈家目前修为最高之人,乃是其家主,修为仅为结丹大圆满。 天水城繁华兴盛,远近闻名,因其坐落于通天灵河河畔,故名天水城,城中灵气浓郁,一派繁荣,为众多修士的往来之地,更有许多散修与小宗门的修士,长期居住于城内。 城中修士的数量,占据总人数的八成,其余的凡人,除去不具灵根,无法修行之人,皆是修真家族的子弟。 天水城陈家,这次向百草门求助的原因,在陈极的解释下,李南山已经略知一二。 陈家作为百草门的附属家族,主要为百草门种植一种稀有的灵草,其名为破障草,因为生长环境特殊,方圆数十万里,只有在天水城附近,才可以大量种植。 破障草,乃是炼制四品灵丹破婴丹,不可或缺的一种灵草,上百年以来,陈家兢兢业业,种植、收取、进献大量的破障草,换取百草门的修真资源,以及获得百草门的庇佑。 前段时间,陈家种植破障草的药田,竟然大面积的遭人毁坏,本来三年成熟一次,正准备进献给百草门的大量成熟的破障草,一夜之间,无声无息,被他人全部取走,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陈家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陈家大量的年轻族人,在天水城中莫名失踪,生死不知,接连遭受重创以后,陈家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陈家家主无力挽回局面,迫不得已下,只得寻求百草门的帮助。 协助陈家,渡过难关,查明事情的真相,揪出背后的主谋,正是李南山七人此行的任务。 在距离天水城南城门几百丈远的地方,闻采薇操控荷叶法宝,缓缓落地,为了方便管理,城中明令禁止修士肆意飞行,闻采薇不愿惹是生非,意欲徒步进入天水城。 七人以闻采薇为首,快步靠近天水城南城门,本来旨在低调的七人,却没曾想,南城门处已经站满密密麻麻的黑袍修士,只为隆重迎接七人的到来。 这群修士大概有五十来人,以一名知命之年模样的中年男子为首,这人身高偏矮,身宽体胖,一张圆脸,眼睛极小,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喜感,但一身修为却是深不可测,由于久居高位,神色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陈家当代家主,陈修明! 陈修明早早收到最喜爱的小儿子陈极,所传回的消息,故而提前通知族中一众长老,前来迎接。 李南山一行七人,尚距离天水城南城门数十丈远时,陈修明已经率领一众长老,快步来至七人面前,陈极与陈州二人,向闻采薇五人拱手一笑以后,径直来到陈修明身后。 陈修明悄悄打量站在正中位置,风姿绰约的闻采薇几眼以后,拱手施礼,毕恭毕敬道:“老夫陈修明,率领陈家长老共五十一人,恭迎诸位大驾!” 闻采薇神色从容,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在下百草门外门弟子,闻采薇,陈家主无须客气,我等前来贵地,本是职责所在,何必如此隆重。” 陈修明没有啰里啰嗦,开门见山道:“闻道友,老夫也是无奈之举,城中局势已是水深火热,迫在眉睫,诸位若再不前来,我陈家恐怕会有灭门之祸!” 闻采薇秀眉一皱,平静问道:“陈家主,情况怎么会如此严重?可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告知?” “这……”陈修明一时间欲言又止,沉默稍许以后,沉声问道:“老夫斗胆问一句,五位道友之中,可有元婴期的前辈?如若没有的话,这件事情……恐怕会十分棘手。” 陈修明的言辞十分委婉,但闻采薇还是听懂其意,她特意转头望了一眼神色清冷的风清歌,语气郑重道:“请陈家主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绝对有能力协助解决!” “好!”陈修明瞧了一眼风清歌,神识悄悄探去,却骤然发现什么也无法得知,顿时心中大石落地。 “老夫有眼无珠,怠慢前辈,无意冒犯,还望恕罪。” 陈修明郑重开口,放下身段,向风清歌躬身一拜以后,又正色道:“诸位道友,这两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老夫有九成把握,皆是秦家所为!” “还有,根据这段时间的仔细调查,此事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势力插手,如果没有强大的势力,在背后为秦家撑腰,他们根本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闻采薇没有料到,这次宗门任务,竟会如此错综复杂,她秀眉蹙起,说道:“陈家主,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我们尚还一无所知,所以,还请直言。” “这是理所应当之事。”陈修明点了点头,却又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五位道友,请随老夫入城,到我陈家府上以后,老夫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讲明!” 闻采薇正有此意,微微点头,李南山从头到尾静静聆听,心中不禁生出几丝不妙之感,这次宗门任务,只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闻采薇一行五人,走在陈修明身侧,在一众陈家族人的簇拥下,进入天水城,在入城的那一刻,李南山猛然察觉,有一股阴冷的神识,如同蛇蝎的目光,从他们五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 风清歌目光一寒,衣袖下的葱葱玉指一动,直接便要出手,李南山却不想打草惊蛇,赶忙用眼神示意,风清歌心领神会,及时收手,一场元婴修士的斗法,差点直接爆发。 陈修明自然也觉察出这股阴冷的神识,他轻叹一声,向李南山五人解释道:“这人是秦家的元婴老祖,修为元婴后期,实力深不可测。” “我陈家唯一尚存于世的元婴老祖坐化以后,日渐式微,根本无力反抗,这也是一切的根本原因。” 李南山目光闪烁,心思一动,悄悄向风清歌传音道:“师父,你开口说两句话,给这陈家主,吃上一粒定心丸。” 风清歌闻言,轻点点头,神色从容,轻描淡写道:“欲杀此人,只需一剑。” 陈修明霎时脚步一顿,目露奇光,李南山神色自若,心中却是哭笑不得,风清歌对于外人的言辞,仍旧简简单单,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却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独属于她的霸道! 我有一剑,可破万法!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一章 一山不容二虎 这短短八个字,透露出的霸道、自信,乃至于盛气凌人,令所有人的脚步都是一顿,众人神色各异,一时无言,闻采薇不禁侧头望着风清歌,也是眸光惊讶,仿佛重新认识她一般。 陈修明目露奇光,转身望向风清歌,正欲开口,李南山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陈家主,我师姐不善言辞,但从不说谎,言出必行!” 风清歌神色清冷,不再出言,陈修明心中将信将疑,朗声一笑,神情兴奋道:“好!看来我陈家有救了!” 天水城秦家府邸内,某一处隐秘的密室中,一名盘膝而坐的黑衣老者,双眼蓦然开阖,一抹幽光一闪而逝,他神色阴沉,嗤笑道:“只需一剑……真是大言不惭!” --------- 天水城中,李南山一行五人,跟随着陈修明的步伐,缓缓来至陈家族人所居住的府邸。 这座府邸占地面积极广,几乎占了天水城总面积的五分之一,除了与凡人府邸类似的奇峰清泉、湖光水色、亭台楼阁等等以外,一般宗门具备的洞府、丹房、宝阁,这一类的建筑也是一应俱全,地下还有无数修炼密室,更有隐秘强力的阵法守护。 陈家府邸比之城外,灵气更为浓郁,好比洞天福地,俨然如同一个小型宗门,深藏地底的龙形灵脉,则是陈家赖以修炼的根本。 入府以后,走过一条条青石板路,途经一间间雕梁画栋的楼阁,李南山一行五人,又跟随着陈修明,来至陈家的议事大厅。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没有一名闲杂人等,陈家的一众长老,仅剩下有限的八位,一个个都是修为浑厚,显然皆是陈修明的心腹,陈极与陈州身为百草门弟子,自然也都在场。 等李南山五人,于梨花木椅上一一坐下,陈修明又喊来下人,奉上灵茶以后,他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当年陈家唯一的元婴老祖尚存于世时,天水城中,陈、秦两大修真家族本是相安无事,各自发展,但几年前,陈家元婴老祖寿元断绝,坐化以后,秦家仗着族中元婴老祖春秋鼎盛,便逐渐蠢蠢欲动起来。 陈家背靠百草门这尊庞然大物,多年以来,飞速发展,底蕴不可小觑,秦家欲要击垮陈家,从而一举吞并,独霸天水城,难度不小。 本来秦、陈两大修真家族,出现些许不痛不痒的小摩擦,实属司空见惯之事,双方皆知轻重缓急,不可闹得太过火。 但在半年前,秦家却突然一改常态,动用家族全部力量,开始全方面打压陈家,陈修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奋起反抗,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两大家族全面开战,摩擦升级,秦家不依不饶,陈家见招拆招,局势一时陷入僵持,秦家只是得到一些蝇头小利,陈家也并未伤筋动骨。 然而,在两个月前,事态再一次升级,陈家种植破障草的药田被大肆破坏,大量成熟的灵草在一夜之间,尽数不翼而飞,紧接着,陈家大量的年轻族人,更是在城内莫名失踪,生死不知。 破障草乃是陈家赖以生存的根基,年轻族人更是陈家未来的希望,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陈家损失惨重,得利的一方只有秦家,这也难怪,陈修明会一口咬定,这两件事情皆是秦家所为。 一山不容二虎,天水城中,两大修真家族的恩怨,由来已久,这一次只是事态升级,全面爆发而已。 至于陈修明为何敢断言,秦家的背后还有靠山,所有的一切都源自幕后黑手,除去秦家一反常态,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外,他更是在无意间,发现了秦家的隐秘。 秦家府上,在这段时间里,突然多出好几位元婴老怪,结丹修士更是极多,他们都是外来修士,全部被秦家奉为座上宾。 秦家老祖对于陈家的势力以及资源,垂涎已久,独霸天水城便是他的平生所求,所以,这一切的矛头,直指秦家! 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闻采薇开始着手调查,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从而坐实陈修明的言论,虽然该调查的线索,陈家早就调查完毕,很难再有新的发现。 不过,百草门一行七人,尽心尽力,一番忙活以后,最终在种植破障草的药田上,李赞根据自身丰富的丹道知识,从一些细微的痕迹中,得出一个结论。 将药田大肆破坏,以及偷走大量成熟的破障草,这些皆是一人所为,而且,这人的修为极其高深,至少是元婴期的老怪,因为若没有高深的法力作为前提,如此行径,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 天水城中,元婴修士的数量屈指可数,这样一来,便可以推断出陈修明并未说谎,无论如何,秦家都脱不了干系! 陈修明言明,三日以后,陈家将会举办一场大型拍卖会,届时天水城中的大部分修士,以及附近的宗门势力,皆会慕名前来。 这场拍卖会,陈家一年举行一次,极其隆重盛大,在天水城内,属于一件难得的盛事,若这一切真是秦家所为,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打压陈家的良机。 在经过一番讨论以后,闻采薇决定暂时静观其变,等待三日以后的拍卖会开始。 -------- 入夜,月光稀薄,繁星隐约。 在陈家府邸内,一处清幽院落中,四间客房灯火通明,李南山居于其中一间,盘膝静心,闭目吐纳。 时间点点流逝,某一刻,一道白衣白发的妙曼身影,在房内蓦然现身。 李南山心有所感,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望着容颜温婉清绝的风清歌,笑问道:“师父,可有查探出什么吗?” 风清歌微微点头,神色恬淡,轻声回道:“徒儿,秦家府邸中,修为气息在元婴期的修士,一共有六名,为师按你所言,小心翼翼,暗中探查,他们并未发觉我的神识。” “六名元婴修士……”李南山眉头一皱,沉吟道:“师父,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件事情,基本可以确定,乃是秦家所为……如此强悍的一股力量,秦家已经具备击垮陈家,从而吞并陈家的所有条件。” 风清歌凝望着默默思索的李南山,微微一笑,问道:“徒儿,那我们该怎么做呢,需要为师提前动手么?” 李南山沉默稍许,回应道:“师父,听闻师姐的,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只需静观其变,三天后的拍卖会,不出所料,秦家一定会有大动作,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即可。” 李南山理顺思路,心中不再过多担忧,咧嘴笑道:“反正有师父在,我们无需担忧安全问题,无论陷入什么样的境地,局势都可以瞬间逆转。” 风清歌闻言,不禁莞尔,眸光促狭,忽然说道:“对了,徒儿,为师还查探到,秦家有可能藏着一位入神期修士!” “这……师父,你没有弄错吧,可以确定么?” 李南山顿时神色一变,皱眉道:“这次宗门派遣的任务,牵扯到天水城两大修真家族的恩怨,本就错综复杂,扑朔迷离,若没有师父,我们根本难以解决,没想到,秦家居然还隐藏有入神期修士,这……” 李南山心神急转,沉思道:“师父,若真是如此,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安全第一……我们最好回禀宗门,让宗门派遣门中长老前来处理。” 风清歌眉若弯月,轻笑有声,忍俊不禁道:“徒儿,为师骗你的,根本没有入神期修士,若真有的话,为师早就被发现了。” “啊?”李南山一时愣住,望着掩唇轻笑的风清歌,语气无奈道:“师父,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少开为妙。” “好,好,好,为师知错!”风清歌连连道歉,笑意盈盈,轻声道:“徒儿,为师只是喜欢看你沉思的样子,所以,开了一个玩笑,想知道你又会如何应对。” 夜风吹来,烛光摇曳,忽明忽灭,人影憧憧,李南山凝望着巧笑嫣然的温婉容颜,一时怔在原地。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二章 一言蔽之思无邪 风清歌注意到李南山的异样,顿时笑容一止,小心翼翼道:“徒儿,你怎么了?为师这个样子…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南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见风清歌一副紧张心虚的模样,不禁嘴角一扬,坦白道:“没什么的,师父……你这番话,又让我忽然想起了…清儿,因为她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原来你又把为师当成了她呀!” 风清歌放下心来,抬手抚摸着自己滑腻的脸蛋,语气玩味,故意拉长声音,紧接着,又极有风情的瞥了李南山一眼。 李南山顿时神色尴尬,风清歌莞尔一笑,又将视线撇开,扫了几眼一模一样的房间以后,身子一晃,直接在木床上盘膝坐下。 风清歌挽了挽白发,凝望着李南山,眼波流转,嗔怪道:“徒儿,不是为师不想换回本来的容貌,这可是你说的,为了不暴露身份,这次外出从头到尾,为师都不可以换回去的。” “这个早就说好了…当然不用。”李南山讪笑两声,欲言又止道:“师父……你这是?” 风清歌闻言,立刻惨兮兮道:“徒儿,为师那个房间,实在是太冷清了,我不想一个人住,这几天我就住这儿了……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风清歌佯装委屈,说完以后,都没等李南山同意,直接合上双眸,一副静心感悟的模样,李南山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语,含笑摇了摇头,又在原地盘膝坐下,闭目吐纳。 等李南山完全沉浸于修炼之中以后,风清歌的双眸忽然动了动,快速瞄了一眼以后,又立即合上,生怕被发觉,紧接着,她的唇角渐渐勾起,温婉的容颜上,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 银月渐沉,黑暗逝去,夜空渐渐明亮。 黎明时分,李南山从打坐修炼中醒来,第一时间便望见风清歌躺卧在木床上,容颜恬静,睡的正香。 李南山一时怔住,片刻以后,他情不自禁,目露柔情,眼神痴痴,静静望了许久以后,摇头一笑,慢悠悠站起身来。 李南山没有挪步靠近,去打扰风清歌,也不再痴痴望着,反倒是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陈修明精心准备的院落极为开阔,清幽僻静,外面起了蒙蒙雾气,奇峰怪石、假山流水,隐隐约约,别有一番风味。 李南山悄悄关上房门,心境恬淡,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缓缓来到小池边上,池水无波,清澈见底,只见池中有一条金色鲤鱼,正在无忧无虑,悠哉悠哉的游动。 李南山细细望着这条金色鲤鱼,忽然心神恍惚,怔在原地,他不禁回想起一则寓言故事,喃喃自语道:“有的时候,无论凡人修士,都还没有这条小小的鲤鱼快活。” …… 朝阳初升,雾气渐渐消散,某一刻,李南山蓦然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师弟,你在干嘛呢?” 李南山回过神来,转头一瞧,来人正是一夜修行过后,神清气爽,明媚动人的闻采薇。 李南山似有所悟,含笑回应道:“没什么,师姐,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时入迷。” 闻采薇轻轻点头,瞧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池水,叹气道:“哎,如今这天水城的局势,正是浑浊不堪的时候。” “宗门这次派遣的任务,不偏不倚,正好让我们趟进这滩浑水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水城的局势,才会如这池水一样明朗。” “谜底总有被解开的时候,真相总会被揭开的一天。”闻采薇所看见的东西完全不同,李南山将风清歌昨夜的收获言明以后,又沉吟道:“师姐…你觉得秦家背后的靠山会是谁呢?” “原来有六名元婴修士……除去秦家的元婴老祖,居然还有五名外来的元婴修士,真是大手笔……” 闻采薇轻言细语,皱眉沉思道:“师弟,一般的小宗门皆知陈家的背后便是本门,都不会自讨没趣,我怀疑……这背后是太上青天门在搞鬼,只有他们有这个底气!” “师姐,我也是这个想法。”李南山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又劝慰道:“两天以后的拍卖会,一切谜底都将揭晓,师姐不用担心,我师父应付得来。” 闻采薇虽说没见过风清歌出手,但是她心中明白,风华宗宗主的实力,一定是难以估量,深以为然道:“师弟,还好你让姐姐跟来了,不然这事儿都不好办了。” 李南山干笑两声,其实他很想说,是风清歌兴趣勃勃,自己愿意跟来的,他只是随口一提。 正当此时,李南山所居住的房间,房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紧接着,风清歌一手挽着白发,一手打着哈欠,神色慵懒,缓缓走出。 风清歌睡眼惺忪,瞅了李南山与闻采薇一眼,打招呼道:“徒…师弟,闻妹妹,你们俩这是在干嘛呢?” 风清歌居然是从李南山的房间里出来的,而且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闻采薇心中古怪,极为诧异地瞧了某人一眼,然后望向风清歌,笑盈盈道:“姐姐,我修炼了一夜,想出来透透气,碰巧遇上师弟,我们正在讨论两日以后的拍卖会呢。” 风清歌瞧见闻采薇异样的眼神,蓦然清醒过来,她还以为自己打扰了李南山的好事,双眸顿时半闭半合,神色困倦,无精打采道:“噢……你们俩继续讨论吧,我再回去睡一会儿,真是困死了。” 风清歌仿佛在梦游一样,妙曼的身影转瞬隐入房中,“吱呀”一声,房门又缓缓关闭。 闻采薇望着直接打道回府的风清歌,一时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侧身盯着李南山,眼神玩味,小心翼翼地传音道:“师弟,姐姐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呀?昨晚好像还……睡了一觉?” 李南山顿觉头大如斗,坦然回应道:“师姐,昨晚查探完毕,回来以后,师父她非要赖着不走的,有些时候,我对她真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她毕竟是我的师父。” “至于睡觉……”李南山顿了顿,为了防止闻采薇误会,越描越黑,他并未隐瞒,又直白地传音解释道:“师父她经常这样的,她说,这是在感悟入神之意,为的是突破元婴期。” “以睡觉的方式来感悟入神道意……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奇特,闻所未闻……话说回来,你们师徒二人真的是……” 闻采薇竟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话锋一转,忍俊不禁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姐姐她真的像个小姑娘,少不经事,天真烂漫……好像什么都离不开你哦。” 李南山闻言,也是微微一笑,深有感触道:“是啊,师父她这简简单单的性子,天真的赤子之心,真的是无法以常人的心思来衡量,不过,这恰恰也是我们难以企及,渴望拥有的……这是一种纯粹的快乐。” 李南山心有所感,不禁又说道:“师父她无疑是幸福的…天真烂漫,思无邪,这是尚未长大的几岁孩童,才可拥有的童真啊。” 正当此时,又有另一间房的房门缓缓打开,紧接着,从房内走出一位面容白净,清秀俊朗的青年,正是白杨。 白杨一眼望见,正眉目含笑的李南山与闻采薇,顿时直接愣在原地,下一瞬,白杨回过神来,神色自若,拱手施礼,朗声道:“闻师姐,李师弟,你们真是好雅兴,一大早便聊得如此开心!”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三章 论淑女的吃相 李南山听出白杨言辞中的弦外之音,顿时敛起笑容,闻采薇浑然不觉,轻笑道:“白杨,你在乱说什么胡话,我们只是碰巧遇上,正在讨论在两天以后的拍卖会上,如何解决这次任务。” 白杨闻言,心中自然不太相信,虽说经过半夏子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他已经走出妒恨的泥潭,但是瞧见闻采薇与李南山这般亲密,他的心里总归还是不太舒服。 白杨有意走至李南山二人身前,不咸不淡道:“师姐,难道事情有变?” 闻采薇没有隐瞒,将风清歌昨夜探查出的消息讲明以后,嘱咐道:“白杨,两天以后的拍卖会,秦家一定会有大动作,你与李赞要做好提防,未雨绸缪,以免出现意外情况。” “六名元婴修士?!”白杨并不愚笨,心知要以大局为重,他神色微变,担忧道:“秦家竟有如此强悍的一股力量,师姐,风长老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我们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宗门?” 李南山神色自若,胸有成竹道:“白师兄可以放心,完全没有问题。” 闻采薇一手挽了挽秀发,也是附和道:“白杨,这毕竟是宗门安排的任务,我们可以独立完成的话,最好不要向宗门求助。” 李南山与闻采薇的想法一致,白杨顿时眉头皱起,心中莫名的不太认同,不过仍旧点头道:“好吧,那就暂时先听师姐的意思。” 李南山知晓白杨的心思,再与闻采薇这样待下去,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岔子,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他可不想自讨没趣,拱手一笑道:“师姐,白师兄,既然如此,那我先回房了。” 在白杨平淡目光的注视下,李南山不紧不慢地迈步,缓缓返回房内,闻采薇心思聪慧,也是察觉出这两位师弟不太对路,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南山回房以后,院里便只剩下白杨与闻采薇两人,白杨心中忽然一动,开口道:“师姐……我昨晚在修行时,突然心生几处疑惑,不知师姐可否…” “当然可以!”闻采薇古道热肠,还没等白杨说完,便一口应下,她眸光有些诧异,浅笑道:“白杨,你好像变了很多,这还是你第一次问我…你有哪些不解之处,直接说吧。” 白杨心中喜悦,侧转身体,抬手往自己的房间一指,断断续续道:“师姐……不如去我的房间里谈吧,这几处疑惑…比较复杂……是关于如何结丹的,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 “好。” 闻采薇没有拒绝,一口答应,她分明感到白杨有一点点紧张,不过她没有多想,步态轻盈,跟随着白杨进入房内,院落之中一时寂静下来,那条金色鲤鱼,仍旧在欢快的游动。 另一间房内,风清歌见李南山推门而入,顿时气呼呼道:“这个白杨真是扫兴,非要打扰你跟闻妹妹的好事!” 风清歌当然没有去补觉,反倒是在房中偷听三人讲话,李南山明白她的心思,哭笑不得道:“师父,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闻师姐根本没有什么的,你又在寻思啥呢?” “我当然知道,你跟闻妹妹清清白白,不过嘛……感情这个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风清歌侃侃而谈,神色明媚,反问道:“徒儿,闻妹妹现在不喜欢你,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这是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为师说的没错吧?” 风清歌敏锐的神识忽然瞅见,闻采薇跟随着白杨进入房中的一幕,她秀眉一皱,顿时急声道:“徒儿,这个白杨都开始行动了,你可千万不要让他把闻妹妹给抢走了!” 李南山一手扶着额头,啼笑皆非,对风清歌的执着真是束手无策,他忽然灵机一动,话锋一转道:“师父,你想不想去城内逛一逛,这天水城看起来还是蛮繁华的。” “去城内逛一逛?”风清歌顿时起了兴趣,接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徒儿,我还从未在这样庞大的城池里闲逛过呢!” 风清歌又顿了顿,秋波流转,樱唇微瘪,气鼓鼓道:“等一等……徒儿,你是不是在故意转移为师的注意力?” 风清歌望着神色平淡的李南山,声音沉重,又强调道:“徒儿,她都跑去白杨的房里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心急嘛?” “师父…这本就是他们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掺和呢?” 李南山心思一动,直接使出一招釜底抽薪,又好气又好笑道:“师父,你还要不要去城里逛一逛啊?如果不想去的话,那就算了…其实我在房里吐纳修炼,也挺不错的。” “不行不行,为师当然要去!”风清歌急忙开口,生怕李南山反悔,她一时顾不上其他,笑盈盈道:“徒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终究还是李南山棋高一着,他咧嘴一笑,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出发,师父,不许再说闻师姐的事了,不然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不说。”风清歌神色明媚,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嘴上满口答应,心里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 虽说天水城以修士居多,但是,还是有不少凡人居住在城内,与此同时,大部分修士的修为浅薄低微,多为炼气期,筑基期及以上的修士,只有秦、陈两大修真家族里,才较为多见。 所以,天水城中的大部分人,并未彻底脱离凡尘俗世,城内主要的繁华街道,从来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天水城中,凡人吃喝玩乐的酒楼、茶馆等等这一类的场所,称得上是一应俱全,除此之外,修士往来的交易坊市,贩卖丹药、法宝以及重要其他修真资源的宝阁,也是比比皆是。 这些凡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一般都是秦、陈两大修真家族的产业,他们更是推出许多符合修士身份的东西,比如灵茶,还有以灵兽、灵草这些,烧制而出的美味佳肴等等,以此赚取往来修士的灵石。 因此,天水城比之江宁、洛京这些繁华的凡人城池,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更为有趣,别有一番风味。 可以让诸多修士生出兴趣的地方多如牛毛,毕竟修士也是凡人,除了修炼以外,大多都有各自的爱好,城中的这些消遣之地,由此应运而生。 城内,李南山与风清歌闲庭信步,一路游逛,兴趣勃勃,大开眼界。 修士买卖交易的宝阁皆是雕栏画栋,美轮美奂,店内的法宝丹药种类繁多,目接不暇,而在交易坊市中,在一些修士手里,更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出售。 风清歌新鲜感十足,兴高采烈,李南山同样如此,他仿佛置身于地球的古玩市场,找回了曾经的快乐,那些遥远的记忆,历历在目,犹在昨日。 一路游逛,风清歌兴趣盎然,眉花眼笑,欢声笑语,光彩照人,李南山望着她满脸幸福的模样,心中的烦恼与忧虑,也是通通被抛至九霄云外,乐在其中。 …… 几个时辰以后,风清歌花了不少灵石,买了许多合乎心意的物件,渐渐有些倦了,李南山对于她的心思一清二楚,所以,他又寻了一处专门为修士服务的上好酒楼,点上一大桌闻所未闻,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一饱口福。 在单独的雅间里,师徒二人于桌前对坐,风清歌望着满满一桌的美味,乐不可支,喜笑颜开。 没过一会儿,李南山瞧着风清歌大快朵颐的模样,神色古怪,忍不住说道:“师父,你慢些吃,没有人跟你抢的。” 这时候,师徒二人犹如调换了身份,李南山语重心长道:“师父,你不是说过要当一位淑女么,淑女的吃相,要大方得体,矜持端庄,细嚼慢咽,这样才对!” 风清歌闻言,一时怔住,紧接着,接连点头,虚心受教,李南山瞧着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风清歌对此一无所知,以前从未有人教过,她神色羞赧道:“徒儿,我知道了……可是,实在是太好吃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李南山忍俊不禁,于心不忍,说道:“师父,其实也没什么…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言罢,李南山为了不让风清歌尴尬,也是吃相大改,开始狼吞虎咽,大吃大喝,风清歌顿时羞态尽消,望着李南山,秋波流转,笑意盈盈,然后,重新大快朵颐起来。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四章 风清歌的逻辑 修为接近筑基,以及境界高深的修士,虽说早已辟谷,但是偶尔一饱口福,也是极为寻常之事,秦、陈两大修真家族,便是抓住这一点,发掘其中的商机,并且以此财源广进。 为了赚取修士兜里的灵石,桌上的每一样菜品,都是融合了几代人心血的结晶,色香味等等这些,各方各面皆是趋近于完美,无论什么修为的修士,前来首次品尝,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桌上的佳肴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被一一“消灭”,幸亏是在单独的雅间里,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要不然这师徒二人的言辞与吃相,一定会引起哄堂大笑。 不过,若真的是在大庭广众下,李南山依然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因为在他眼里,风清歌开开心心才是最为重要的,他人的看法真的无关紧要。 况且,这里是陈家所开的酒楼,吃喝往来的客人没有凡人,若真有不开眼的修士,根本不用李南山与风清歌动手,他的下场也会极其凄惨。 师徒二人吃到尽兴之时,风清歌更是喊李南山取出葫芦倒酒,然后与他碰杯对饮,把酒言欢,在李南山的有意控制下,他们此番只是小酌几杯,并未酩酊大醉。 …… 等到师徒二人酒足饭饱以后,天空中已是挂上一抹斜阳。 无论在什么地方,美食的价格都是昂贵的,风清歌结账时所花费的灵石数量,让李南山大呼心疼,不过她对于灵石,倒是没有什么概念。 风清歌付账之时,格外果断潇洒,让这酒楼的掌柜,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直呼贵客定要有空常来,他已是许久没有见过如此豪客。 天水城并未实行宵禁,入夜以后,城内灯火辉煌,一派繁华,更为热闹非凡。整整一天的时间,李南山与风清歌都在游玩闲逛,吃喝玩乐,直到临近午夜,师徒二人方才意犹未尽,打道回府。 陈家府邸,议事大厅,灯火通明。 一名陈家的心腹,正在仔细向陈修明汇报,白日里所查探的消息,陈修明本来神色平静,面无表情,然而,他越听越是惊讶,最后忍不住直接问道:“你确定他们二人,四处游玩了整整一天,这时候才回到府中吗?” 这名心腹拱手躬身,毕恭毕敬道:“是的,家主,小的一直都在偷偷跟着,他们在福来酒楼大吃一顿以后,又在城内闲逛了许久,这才回到府中。” 陈修明眉头皱起,心中古怪,望向一直在一旁聆听的陈极与陈州,问道:“你们两个孩子,对他们应该比较了解,你们怎么看?” 陈州神色平静,拱手答道:“家主,李师兄的修为深不可测,在前不久的宗门大比中,一路打败门中所有实力强大的筑基弟子,最终一举夺魁!” 陈州顿了顿,开门见山道:“我认为…此事尚在情理之中。” 陈极早在百草门内门收徒试炼时,便认识李南山与风清歌,他没有通过内门试炼,最终却是成为了与陈州一样的外门弟子。 等陈州说完以后,陈极淡淡一笑,立刻附和道:“爹,我也这么认为。” 陈极回想起内门试炼的一幕幕,缓缓说道:“爹,李师兄我不用多说了,我想说的是李长老,她当初可是差点成为门主的亲传弟子,如今更是本门的客卿长老,地位尊贵,我可以肯定…她是元婴修士!” “当初主持内门试炼的李赞李师兄,直接称呼她为前辈,主持外门试炼的闻师姐,更是先带她前去面见门主,然后才回来开启外门试炼!” 陈极本就是聪慧之人,语气笃定道:“爹,他们二人来历神秘,以前便有所师承,乃是同门师姐弟,李师兄在宗门大比中一鸣惊人,李长老与他关系亲密……她既然胸有成竹,说出那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选择相信她!” 陈修明默默听完以后,心中稍稍安定,神色郑重道:“百草门既然指派他们前来……我们便只有选择信任,这几日好好招待他们……希望我们陈家,可以度过这次大劫!” 陈修明沉默稍许,又吩咐一旁的心腹道:“你明日去办两件漂亮点的事情,迎合他们二人的心意。” 陈修明顿了顿,特意嘱咐道:“你要记住,如果他们拒不接受的话,那便作罢,不要过分叨扰,更不要惹恼他们,陈家的命运……几乎已经握在这位李姓女子的手中。” “家主,我明白了。”这名心腹心中有数,低头称是。 --------- 陈家府邸,一处清幽院落,房中烛光摇曳,人影幢幢。 风清歌轻声道:“徒儿,白日里偷偷跟踪我们的那个人,是陈家之人。” “看来陈家主对我们不太放心啊。”李南山点了点头,不以为意,他望着神色慵懒的风清歌,又咧嘴笑道:“师父,今日你可曾玩的尽兴啊?” 风清歌笑意盈盈,重重点头,又眼巴巴道:“徒儿,明天我们也去逛逛行不行?其实今天,我们逛过的地方……只是天水城很小的一部分呢!” “当然没问题。”李南山一口答应,笑意更盛,又蛊惑道:“不过有一个条件,师父,如果你以后不再执着于我与闻师姐,还有情儿的事情,那么……我可以陪你逛遍天水城里的每一个地方,如何?” 风清歌闻言,一时怔住,紧接着,她的秀眉时而舒展,时而微蹙,仿佛在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好半天以后,她假装不甘心道:“好吧…不过,徒儿,你可要说话算数,为师以后……不再过问便是了。” 李南山心中大喜过望,言之凿凿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父可不许反悔!” 风清歌嘴上满口答应,不过一双星月水眸里,又一次闪过一丝不可查觉的狡黠。 李南山心思一动,故意说道:“我相信师父,一定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我了!” “徒儿…为师一定可以做到!”风清歌忽然有些心虚,语气虽说毋庸置疑,心中却在暗自发愁,到底要怎么去做,才算不上欺骗。 李南山完全放下心来,一身轻松,随意问道:“师父,今天我们花了这么多灵石,你的身上…还剩下多少呢?” “啊?灵石么…已经没有多少了吧。” 风清歌压下左右为难的心思,细细答道:“徒儿,为师身上的灵石本就不多,当初在江宁给予你一部分以后,便只够日常修炼了。” 李南山顿时眉头一皱,风清歌瞧见以后,又困惑不解道:“徒儿,你突然问起这个干嘛,反正百草门每月都会给你发放灵石,为师是客卿长老,也不怎么缺的。” “师父,我只是随口一问…灵石当然是多多益善,谁都不会嫌少。” 李南山哪里会猜到,风清歌兜里其实也没有多少灵石,他可不想再过那种紧巴巴的日子,故而皱眉道:“师父,这样的话,我们以后还是能少用便少用吧,尽量避免今日这样的奢侈浪费。” “师父,你今日如此阔绰,我还以为,你身上的灵石数不胜数……”李南山回想当初在江宁修炼的窘迫境地,叹气道:“修士的修炼,可真是耗费资源,哎…凡间富贵易求,可在这修真界,想要成为一个有钱人,无疑是天方夜谭。” “徒儿,我们没有灵石,但是别人有啊!”风清歌义正辞严,脱口而出道:“没有灵石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找别人索要,实在不行的话……去抢别人的不就好了。” “这…” 李南山被这简单粗暴的方式,还有“缜密”的逻辑所惊到,一时哑口无言,他看得出来,风清歌说出这话的神情,那是相当的认真!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五章 心花怒放 李南山嘴巴微张,呆立半晌,忽然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一脸好奇道:“师父,这是谁教给你的……不…不会是师祖吧?” 在风清歌眼里,这仿佛是天经地义之事,她一脸认真,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了!” 李南山顿时瞪大了眼,干咳两声,不由得问道:“师父,这些话……也是师祖她老人家所说过的?” “对啊,为师现在都还记得呢!” 风清歌仰起螓首,目露追忆之色,轻声细语道:“当初我在画卷世界修炼时,师父她一直都待在本宗旧地,每次我缺少灵石与丹药的时候,她都会外出一趟,去找别人索要。” 风清歌顿了片刻,轻笑道:“我记得有好几次,有些吝啬之人,死都不肯交出来,师父她只好动手,直接将他们的储物袋抢来,我在画卷世界里,看的一清二楚呢!” 李南山神色古怪,心中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祖的完美印象,顷刻间生出一道裂纹,忍不住说道:“师父…师祖她老人家……真是…直截了当,为所……率性而为!”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风清歌茫然不觉,轻声嘀咕一句,又轻斥道:“徒儿,你可不许再说你师祖的坏话了!” “师父,我哪有说师祖的坏话……”李南山心里明白,师祖在风清歌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连忙否认,又讪笑道:“师父,师祖她老人家境界高深,超脱世俗之外,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当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那是当然!”风清歌唇角勾起,极为认同地接连点头。 风清歌回想往事,忽然眸光黯淡,黯然神伤道:“徒儿,要是师父她还活着,那该有多好……风华宗也不会毁于一旦,我…” “师父,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李南山低声打断,沉默稍许,颇为感慨道:“师祖她老人家选定你为宗主,她的本意,绝对不是这样…她一定是希望风华宗一直强盛下去!” “但是,世事无常,天命难违……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叛宗的风鸿云!” 李南山将责任全部推给风鸿云,打算慢慢解开风清歌的心结,他有意转移话题,心思一动,开口问道:“师父,你斩杀以吴山为首的五名元婴修士以后……他们身上的储物袋,你是不是都没有拿走?” 风清歌怔了怔,轻声回应道:“徒儿,这些储物袋,都随着他们的肉身一起湮灭,所以我才没有机会拿走的。” 李南山回想风清歌与他人斗法的一幕幕,对方基本都是一瞬而亡,形神俱灭,不禁问道:“师父……这些储物袋湮灭以后,那里面存放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风清歌一时被问住,陷入沉思,良久以后,不太确定道:“为师也不太清楚……可能随着储物袋一起湮灭,也有可能仍然存在……这至少是入神大能,还得是精通空间之力的修士,才有可能知晓。” “原来是这样……”李南山微微点头,见风清歌的神色好转不少,又提议道:“既然如此……师父,你以后在斩杀敌人以前,何不将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先夺过来,灵石嘛,谁都不会嫌少的。” 李南山忽然两眼放光,嘿嘿直笑道:“师父,这些储物袋里面,可都是他们一生的积蓄啊…一定有不少好宝贝!” 风清歌还从未见过,李南山如此财迷的模样,她的愁绪顿时被冲淡不少,莞尔一笑道:“好!徒儿,为师以后一定记得!” 争抢利益,杀人夺宝,在修真界中随处可见,李南山在斩杀血刀老祖的两名弟子时,经由古镜系统劈头盖脸的教诲,早就深有感触。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一个恶人,修真界的险恶,让你不得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在修真界,在利益面前,你若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只有当你足够强大,强大到令所有人胆寒的时候,才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可以来制定规则,这就是血淋淋的真相,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 烛光黯淡,临近午夜。 在昏暗的房中,风清歌入睡以后,李南山照旧在原地盘膝坐下,闭目吐纳,在上丹田泥宫丸,也就是他的识海之中,静静漂浮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银白剑丸。 经过造化青莲池的洗礼,与长时间的闭关以后,李南山一身筑基后期的精纯修为,稳中有进。 一夜无话。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暖洋洋的洒入房内时,沉浸于修炼之中的李南山,蓦然清醒过来。 李南山睁开双眼,发现风清歌正俏生生的站在身前,昨夜的惆怅忧伤一扫而空,神色明媚,光彩照人。 风清歌半弯着腰身,望着盘膝坐地,眼神明亮的李南山,笑意盈盈,急不可耐道:“徒儿,你可算醒啦,我们赶紧出发,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明日拍卖会便开始了!” “好好好!天水城有这么好玩么……”李南山缓缓站起身来,望着明媚动人,巧笑嫣然的风清歌,心情舒畅,由衷一笑道:“师父,等解决了宗门任务以后,你还想不想在城里待一段时间?” 风清歌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道:“好啊!徒儿,为师很喜欢这里,繁华热闹,一点都不冷冷清清!” “我知道师父你不喜欢孤独……我也一样。” 李南山感同身受,凝望着触手可及,温婉清绝的容颜,目光柔和,轻声说道:“师父,以前在画卷世界里,二百年漫长的岁月,你一定很孤单吧……你不用担心,从今往后,弟子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徒儿……”风清歌迎着李南山柔和的目光,眸光颤动,樱唇微张,只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她心中温暖,轻轻一笑,这种感觉,她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这种感觉,叫做心花怒放。 ---------- 秦、陈两大修真家族,以前在天水城各占半壁江山,陈家隐隐还要强上一分,两大家族相安无事,平稳发展。 陈家修为元婴大圆满的老祖,冲击入神境界失败,寿元断绝,憾然离世以后,陈家由盛而衰,又在秦家最近半年的打压下,日渐式微,如今天水城的地盘,陈家仅占三成,局势已是岌岌可危。 陈修明是打从心里着急,害怕陈家在他手中毁于一旦,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的修为,距离元婴看似只差半步,实则遥遥无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外人手中。 然而,陈修明抓住的这颗救命稻草,今天一大早,又是兴高采烈的外出游逛,似乎对陈家的生死存亡,漠不关心。 李南山与风清歌,昨天只是在陈家的地盘上游玩,今日,则是来到天水城的西北部,秦家的势力范围! 秦家老祖春秋鼎盛,修为元婴后期,入神有望,秦家因此繁荣昌盛,蓬勃发展,势力如日中天,这半年来更是愈发膨胀,打压得陈家完全抬不起头。 在秦家的地盘上,酒楼、宝阁、交易坊市等等这些,同样应有尽有,来往的修士数量更加惊人,在主要的几条繁华街道上,人潮涌动,人山人海! 不过,这地方却是另有“特色”,李南山领着风清歌踏入秦家的地盘以后,还没过一会儿,他猛然脚步一顿,怔在原地,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风清歌随之脚步一顿,一双星月水眸,打量着两侧的奢华楼阁,新鲜感十足,满是好奇道:“徒儿,这潇湘馆、百花阁都是什么地方啊,里面听起来好热闹…我们进去瞧一瞧,好不好?” “师父,这不是你去的地方……”李南山闻言,神色顿时更为尴尬,急忙道:“我们还是去这边的交易坊市瞧一瞧吧,说不定又可以淘到称心如意的好宝贝!” 这两座富丽堂皇,奇香四溢的楼阁中,阵阵莺声燕语,靡靡之音传出,赫然是两家青楼。 李南山哪里会料想到,秦家居然在自己的地盘里,在这多为修士的天水城中,做起青楼生意! “好吧。”风清歌对李南山言听计从,微微点头,不过楼阁中传来的悠扬琴音,还是勾起了她的兴趣,又眼巴巴问道:“徒儿,为师为什么不能进去,这里面好像有人在弹奏曲子呢!” 李南山神色古怪,断断续续,委婉道:“师父…这是寻花问柳之地……只有男子才会常去……你进去的话…不太合适!”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六章 交易坊市 风清歌听完李南山支支吾吾的话语以后,神色茫然不解,连番问道:“徒儿,什么叫寻花问柳?这两个地方…又为什么只有男子才会常去呢?” 李南山干咳两声,含糊其辞道:“师父…这个……一言半语的也说不清楚……这里面没什么好玩的…” 李南山话锋一转,有意蛊惑道:“师父,我们还是去交易坊市瞧瞧吧,昨天你不是买到一个特别喜欢的白玉手镯么……我有预感,那里一定也有好宝贝,正在等着我们!” 风清歌闻言,顿时眸光一亮,微微点头,不再深究,终于打消了前往这寻花问柳之地的念头。 李南山见风清歌不再朝着青楼打量,心中顿时大松一口气,正当师徒二人,欲往交易坊市而去时,街道右侧的百花阁中,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突然快步走出。 这名青年男子身材瘦弱,脚步虚浮,趾高气昂,满脸高傲,他似乎是有急事要办,从百花阁出来以后,脚步匆匆。 不过,他在路过李南山身边时,身形却猛然一顿,扫了一眼李南山以后,一双贼眼,死死盯着风清歌,目露淫光。 “小子,你这道侣不错不错!” 青年男子赞叹有声,他虽说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但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一时间竟然直接抬起手来,伸向风清歌,李南山霎时目色一寒,一把将其抓住。 青年男子顿时不高兴了,叫嚷道:“小子…” 话未出口,李南山抬脚猛地一踹,直接将这青年男子踹飞上十丈的距离,路上往来的修士,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青年男子脸色阴沉,捂着胸口,远远看着李南山,怒骂道:“你这臭小子,没有一点教养,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还反了天了!” 风清歌本来神色恬淡,听闻此语,霎时目色一寒,正欲动手,李南山却是伸手将她拦下,改口说道:“师姐…让我来吧!” 风清歌听见这声“师姐”,微微一怔,然后轻点点头,下一瞬,李南山身形一闪,骤然来到青年男子面前,与此同时,手持银光飞剑,直指他的咽喉。 李南山的速度太快,青年男子恍然未觉,他回过神来以后,并未流露出害怕之意,怒极反笑,嚷嚷道:“修为不错啊…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莫非真的不认识老子?” 李南山目光寒冷,却没有立刻动手,反而顺着青年男子的话语,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哟,还真不认识?你这臭小子第一次来天水城吧?居然不认识老子!” 青年男子语气张狂,对于近在咫尺的银光飞剑不以为意,他远远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神色清冷的风清歌,眼神火热,故意高声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府十四少爷,秦仁是也!” 秦仁又看向李南山,淫笑道:“臭小子,你这道…” 话刚出口,李南山手中银光一闪,刹那间,大量的鲜血,从秦仁口中喷射而出,与此同时,他的半截舌头,径直掉落在地。 秦仁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口中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惨叫出声,神色极其痛苦,更是难以置信,他一手指着李南山,嘴巴动了又动,却是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四周知道秦仁身份以后,许多驻足围观的修士,看见李南山居然真的动手了,一时间神色更为诧异。 李南山看着满口鲜血的秦仁,笑容灿烂,目色幽幽,寒声道:“你叫秦仁是吧,记住了…老子叫李南山,黄泉路上,不要忘了!” 秦仁听着这冰冷的声音,神色陡然惊恐起来,他难以相信,李南山竟然真的要杀他!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大量鲜血再次喷射而出,与此同时,一颗表情惊恐的人头,垂直落地,在天水城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几十年,修为筑基初期的秦仁,一瞬而亡,横死当场。 当街杀人,被杀之人还是秦府的十四少爷,四周驻足围观的修士,一时间神色各异,甚至不少人的目光,饶有兴趣。 在较为遥远的地方,暗中跟随着李南山师徒二人,那名陈修明的心腹,远远看着这一幕,目露奇光。 李南山目色冰冷,衣袖一甩,将银光飞剑与衣物上,沾染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他神色从容,旁若无人地缓缓迈步,走至风清歌身边,轻声道:“师姐,看来今天是不能随意游玩了。” 风清歌心领神会,轻轻一笑,说道:“没事的,师弟,改天吧,反正我们会在天水城多待一段时日。” 李南山转念一想,咧嘴笑道:“师姐,我们还是去交易坊市吧,我懒得在这儿等秦家来人。” 风清歌微微点头,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又重新向交易坊市而去,一旁围观的修士神色各异,纷纷让路,敢和秦家叫板,杀完秦家族人以后,竟还如此镇定自若,他们自知招惹不起。 按照常理来说,秦仁死亡的同时,秦家府上留存的命牌会陡然碎裂,这样一来,秦家族人便会迅速得知这个消息,然后立即派人前来查看。 然后十分蹊跷的是,一直到李南山师徒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秦家依旧没有任何人前来,仿佛秦仁早就被家族放弃,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待到一炷香以后,百花阁内,这才出来一名神色慌慌张张的下人,将秦仁身首异处的尸体带走,然后又没有了下文。 许多饶有兴趣,并未离去的修士瞧见这诡异的一幕,心中都不知道秦家是在打什么主意,秦仁这名纨绔子弟的死活,他们更加不在意。 甚至不少人对于秦仁,都是抱着欲杀之而后快的心态,方才差点为李南山叫好,他们只是害怕秦家的报复,所以才无人敢动手而已。 -------- 李南山师徒二人,一路毫无阻碍,来到秦家地盘的交易坊市,没有出现任何修士拦路,李南山心中微微诧异,却也懒得多想。 有风清歌在,李南山根本无须多动这个脑子,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一碰即碎! 交易坊市,修士众多,人山人海,一个个排列有序的摊位前,买家看上了卖家摆出来的物件,就会主动询问价格,只要合乎双方的心意,一桩交易很快便会达成。 因为买卖双方皆是修士,所以这交易坊市,并非一派热火朝天的喧闹景象,反倒是较为安静,井然有序。 大多数买家修士,面无表情,默默挑选,当他们看上某一物件以后,才会出声与卖家修士交谈,甚至有些天生谨慎的修士,会选择传音问价,而众多卖家修士,在没有顾客上门时,大多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琳琅满目,包罗万象,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随意摆放在摊位上,风清歌一路闲逛,兴趣勃勃,东挑西选,不过今日她没有大手大脚,一掷千金,看上眼的物件,也都是十分便宜,花不了多少灵石。 李南山缓步跟在风清歌身后,没一会儿,便要停顿一下脚步,他凝望着风清歌精挑细选、讨价还价的样子,心境恬淡,嘴角微扬。 李南山当然不会以为,在这偌大的交易坊市里,可以十分轻松的捡漏到好宝贝,然而他在不经意间,目光望向某一处摊位时,脚步却突然一顿。 蓦然间,李南山目光呆滞,神情满是匪夷所思,因为他看见了,一副只存在于地球上的眼镜!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七章 古道的眼镜! 这是一副金丝无框圆形眼镜,做工精良,在地球上价格昂贵,较为常见,然而,此地却是修真界的交易坊市,它出现在此处,实在是荒诞不经,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副眼镜被随意摆放在摊位上,相较于其他卖相各异的法宝,尤其独特,十分起眼,李南山散出神识,仔细探去,顿时又如遭雷击,因为这副眼镜,属于古道之物! 古道,李南山在地球上为数不多的朋友,当年远在武当金顶,与他一起观赏日出,同时遭受雷击以后,同样来到这浩瀚的修真世界,至今下落不明。 “师弟,你快看看我买的这个!”风清歌恰好买完一件心仪的小玩意,喜滋滋地转过身来,却望见李南山一副怔怔失神的模样,不禁问道:“咦…师弟,你怎么了?” “师姐,我没事。”李南山百分百确定,这是古道长年所戴的那副眼镜,他心底一阵激动,神色渐渐镇定下来,咧嘴笑道:“师姐,我看见一个很感兴趣的东西,你跟我来。” 风清歌含笑点头,这两日里,一直都是她在买买买,李南山只是陪同在旁,尚未动过心思。 李南山心思缜密,为了保险起见,提前向风清歌传音嘱咐道:“师父,待会我与摊主交谈时,无论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 风清歌闻言,虽说茫然不解,但还是轻轻点头,传音回道:“我知道了,徒儿。” 李南山望了一眼不问原因的风清歌,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缓缓来至摆放眼镜的摊位前。 李南山先扫了摊主一眼,顷刻间看穿他筑基后期的修为,然后随意拿起几件法宝瞧了瞧,最后才一手指着属于古道的眼镜,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开口问道:“道友,这是个什么物件?看起来挺特别的。” 风清歌站在李南山身旁,细细望着这副眼镜,神色恬静,闭口不言,眸光满是好奇,心中正在暗自琢磨,为什么李南山会提前说出这番话语,然后又这般故作姿态,没有直接开口询问心仪之物的价格。 摊主是一名长脸修士,面容普通,身材瘦弱,约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本是眼神懒散,百无聊赖,李南山出声询问以后,他看了看眼镜,心知生意来了,满脸堆笑道:“道友真是眼光独到,一下子便发现了我这摊位上,最为神秘的宝贝!” 话语间,长脸修士悄悄打量李南山与风清歌几眼,发现无法得知他们的修为,顿时眼神更亮,卖力介绍。 “道友,这件宝贝大有来历……乃是钱某费尽千辛万苦,历经重重劫难,在上古入神大能的洞府中,从上百名境界高深的修士手里,活生生抢来的无上至宝!” 李南山听闻此语,神色未改,心中古怪,他一手拿起眼镜,细细打量一番以后,侃侃而谈道:“道友何必诓我?这东西虽说造型奇特,但却无一丝修为残留的气息,一看就是几十年左右的半新物件,它不仅不像道友所说的那般珍贵,我反倒觉得,它只是凡间俗物。” 此话一出,长脸修士望着李南山,眉头一挑,心知遇上了高手,立即举起大拇指道:“道友独具慧眼,一看就是懂行之人!但是……这正是它的玄机所在啊!” 长脸修士见李南山不为所动,毫不心急,念头一转,又开口道:“道友,你瞧瞧这件宝贝,浑然天成,巧夺天工,多么神奇,多么完美,虽然它看起来只是凡间俗物,没有一丝修为残留的气息。” “但是,钱某可以断定,它一定是当年那位入神大能珍藏的至宝,之所以看着像凡间俗物,只是因为我们的修为太低,暂时无法看出其中的奥妙而已!” 长脸修士的这番言辞,或许可以唬住别人,但在李南山眼里,却是漏洞百出,因为这副金丝眼镜,乃是当年,他亲手送与古道的生日礼物。 李南山望着长脸修士,心中更是古怪,为了打探古道的消息,他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客客气气,拱手施礼,连番问道:“在下百草门李南山,不知道友名讳?师从何处?这宝贝怎么卖?” “原来是百草门的李道友,幸会幸会,这件宝贝……一口价,一千块中品灵石!”长脸修士见李南山询问价格,心知他已经意动,鱼儿已经上钩。 长脸修士心中暗喜,笑容灿烂,拱手回礼,自我介绍道:“李道友,在下钱三,自小在天水城中生活,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一千块中品灵石?”李南山语气诧异,直接放下属于古道的眼镜,眉头皱起,不悦道:“钱道友,这价格有点高啊…你可否再仔细说说这宝贝的来历……至少要让李某觉得物有所值啊!” “这……” 钱三和和气气,满面笑容,心底却是一阵抓狂,一千块中品灵石,对于大宗门的弟子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一般。 钱三本以为李南山一定会欣然买下,这件造型奇特的凡间俗物,他哪里知道,这副眼镜的底细,李南山一清二楚。 钱三心神急转,急中生智,随口胡诌道:“李道友,这宝贝名为…阴阳宝镜……你且看这两块圆形镜面,这般澄明通透,简直完美无瑕,而且,它们分别代表阴和阳,一阴一阳,蕴藏大道!” “这阴阳宝镜,绝对是无上至宝,钱某修为低微,只是一知半解。”钱三此前对这副眼镜略有研究,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眼镜,动作怪异,只用一只手慢慢将其戴上,又开口道:“李道友,你且看,钱某认为,这宝贝应该是这样穿戴。” 钱三顿了片刻,又随口编造道:“李道友,钱某仔细研究过这宝贝……有了它的保护,你的眼睛无论遇上何种险情,包括神通法术的攻击在内,只要修士的修为在元婴期以下,都会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这是其一!”钱三越说越顺口,语速极快,蛊惑道:“除此之外,李道友的修为达到元婴期以后,便可初步参悟这宝贝的玄妙。” “李道友,钱某认为,元婴修士通过这两块镜面,可以看透一切虚妄,识破所有幻术,还有…一些看似平平无奇,常人难以发觉的藏宝之地,只要像我这样,戴着它,便可一眼发觉!” 钱三眼冒精光,低声道:“也就是说,有了这阴阳宝镜,便有无限的可能!世上所有没有被人发现的宝地,都将是李道友的造化之地!” “钱某无依无靠,修为想要踏入元婴期,无异于痴人说梦,要不是囊中羞涩,穷困潦倒,我也不会将它拿出来贱卖。” 钱三神色凄苦,故意卖惨,话锋一转,又开口吹捧道:“李道友丰神俊朗,气质非凡,钱某第一眼瞧见,便惊为天人,李道友贵为百草门弟子,修为迈入元婴期,一定是轻轻松松,所以买下这件宝贝,绝对是物超所值!” 风清歌默默听完,钱三这番极具诱惑力的言辞以后,细细望着他脸上的眼镜,心中虽说不太相信,但还是目露意动之色。 钱三这口吐珠玑,舌绽莲花的口才,让李南山大开眼见,啧啧称奇,心中忍俊不禁,他略作犹豫一番以后,翻手拿出一个储物袋,微微一笑道:“钱道友,这阴阳宝镜我要了,这是一千块中品灵石。” “好!李道友真是爽快之人!” 钱三满面春风,一手接过储物袋,一手取下眼镜,郑重地递给李南山,这个过程速度极快,他生怕李南山突然反悔。 只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达成以后,钱三就不怕李南山翻脸,因为在秦家的交易坊市里,胆敢直接动手的修士极其少见,八百年难见一回。 钱三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绝对有保障,事后顶多被骂上一句江湖骗子,这句话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钱三耳中便会听到一次,他见惯不惊,根本不放在心里。 然而,钱三不知道的是,秦府的十四少爷,今日刚刚横死在李南山手中。 不过,李南山意在打探古道的消息,当然不会为难钱三,他神色喜悦,笑容灿烂,一幅极为高兴的模样,缓缓开口。 “钱道友……李某平生最喜结交奇人异士,我观钱道友天庭饱满、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舌绽莲花,一看便是福缘深厚,身具大气运之人!” “钱道友以筑基后期修为,就敢闯入入神大能的洞府,以身犯险,真是胆识过人,李某佩服!” 李南山顿了顿,又翻手拿出酒葫芦,一脸认真道:“钱道友,你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世间修士不知几何,相逢即是有缘,何不来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此言一出,风清歌扭头望向李南山,樱唇微张,神色怪异,她正欲开口,却蓦然想起李南山的嘱咐,只得将困惑暂时埋在心里,闭口不言。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钱三的神情更是古怪,他仿佛闻到了同类的气息,望着手拿酒葫芦,神色不似作假的李南山,干咳两声,开门见山道:“李道友……有话不妨直说,就凭这一千块中品灵石,钱某一定知无不言!” “好!钱道友真是爽快之人!” 李南山双眼眯起,笑容灿烂,开口问道:“钱道友,我想知道……这件宝贝,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八章 古道无人独还 钱三听闻此语,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止,他沉默片刻,回答道:“李道友何出此言?这阴阳宝镜是我在入神大能的洞府中意外获得,此事千真万确!” 李南山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声音平静,一字一句道:“钱道友,我再问最后一次,这东西…你到底你从何处得来的!” 话语间,一股磅礴的灵威,骤然直指钱三,钱三不禁后退一步,瞳孔微缩,他看着散出惊人修为气息,笑容无比灿烂的李南山,嘴唇动了又动,一时不敢再说出同样的回答。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钱三有一种直觉,眼前的李南山,真的敢在这秦家的交易坊市动手,而且,自己不是李南山的一合之敌! 钱三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时候稍有不慎,便是生死危机,他心神急转,权衡之下,赔笑道:“李道友且慢动手,我说……我说便是了。” 李南山霎时收回磅礴的灵威,恩威并施,承诺道:“钱道友…那一千块中品灵石,我不会再要回……我只要真相!” “好说好说!”钱三心知李南山这种人,最难对付,他挤出一丝笑容,坦言道:“李道友……这东西我也是偶然发现…在城中的一家当铺中,我那时候觉得它造型奇特,便顺手花钱买了下来。” “当铺?”李南山顿时抓住关键点,连番问道:“钱道友,你是何时买的?你当时有没有询问店家,这东西是何人所当?” “大约是在十多年前,具体时间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当时确实多问了几句。” 钱三心中明白,李南山这是在找人,他仔细回忆,老实回答道:“店家说……这东西是一位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当在他那儿的…这人只是一介凡人,而且似乎患有眼疾。” 李南山闻言,顿时眉头一皱,他心中基本可以确定,钱三口中的青年男子,正是下落不明的古道! 远在地球时,李南山是妥妥的超级富二代,家里的老头子在少年之时,抓住罕有的机遇,顺应时代的发展,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经过几十年的拼搏,最终打下一片辉煌的江山。 在李南山三十岁时,家中老头子开创的家族集团,已经是举国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财力几乎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古道是李南山少时偶然结识的朋友,两人志趣相投,友谊深厚。古道天资聪慧,家境贫寒,是典型的寒门贵子,以漫长学习生涯里获得的宝贵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古道的眼睛,近视度数高达八、九百度,他不戴眼镜的时候,基本上等同于盲人,所以,李南山才可以确定,钱三口中的青年男子,正是多年不见的古道! 李南山皱着眉头,望着神色稍显紧张的钱三,忽然又问道:“钱道友,这家当铺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走马街,名字叫通神当铺,属于陈家经营管辖的地盘,天水城中无人不知。”钱三将所知的一切讲明以后,神色郑重道:“李道友,这些消息,你随便找人一问便知,钱某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 钱三怕李南山出尔反尔,又赔笑道:“李道友,钱某做一点儿小生意,实在是无意冒犯,这件事儿…” “钱道友,不必多言……我相信你说的话,不会再为难你。”李南山翻手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强颜欢笑的钱三,开口道:“多谢钱道友告知此事,这是你的报酬。” 钱三见状,顿时眼前一亮,浑身轻松,笑容灿烂,双手接过储物袋,乐呵呵道:“李道友,好说好说!” 李南山最后看了一眼见钱眼开的钱三,将古道的金丝眼镜郑重收起以后,转头望向风清歌,微微一笑道:“师姐,跟我去一趟通神当铺吧。” 风清歌轻轻点头,她有一肚子的困惑想要问个清楚,却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开口询问,并不合适。 在钱三的注视下,李南山与风清歌离开了秦家的交易坊市,直往通神当铺而去。 在李南山师徒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以后,钱三这才收回目光,神识探向手中的储物袋,下一瞬,他的神色无比惊喜,一时间不管不顾,不停地叫嚷道:“发财了发财了,老子发财了!” 许久以后,钱三平复下喜悦的心情,低头沉思,片刻以后,喃喃自语道:“这位李道友真是个有钱人啊!而且……李道友还是个实在人!不行不行…老子绝对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南山师徒二人离开秦家地盘以后,在秦府的某一处密室中,秦家元婴老祖,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秦家老祖一手将传音玉简生生捏碎,眼神阴沉,冷哼一声,寒声道:“百草门欺人太甚!只需再忍耐一天……陈修明,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明日,便是陈家覆灭之时!” ------------- 在通神当铺里,李南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古道的确在十多年前,便当掉了这副眼镜,这是他赖以生活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轻易当掉。 由此可以得知,古道意外来到这修真世界以后,情况十分糟糕,他不仅没有踏入仙途,反而连维持温饱,都是一个问题。 凭古道的一身本领,即使没有获得仙缘,也不应该落魄至如此地步,在李南山眼里,此事颇有些蹊跷。 通神当铺门前,李南山眉头微皱,天水城极大,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古道,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他无法确定古道是否还在天水城中。 风清歌望着皱眉沉思的李南山,心有所感,轻声问道:“徒……师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当这时,一直暗中跟踪师徒二人的陈家心腹,暗中望着这一幕,心知时机来临,他身形一晃,来到李南山与风清歌身前,毕恭毕敬,躬身一拜道:“在下陈七,奉家主之令前来,愿为两位前辈分忧!” 李南山看着昨日就被风清歌发觉的陈七,心中一动,开门见山道:“帮我查一个人……他叫古道!”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八十九章 归山 李南山话音刚落,陈七立即一口应下,语气恭敬道:“前辈,小人这就去回禀家主。” “他叫古道…万古的古,大道的道。” 李南山识海之中,浮现出一位一手扶着眼镜、面无表情、冷酷沉稳的青年男子,他目露追忆之色,缓缓开口。 “十多年前,古道在天水城内生活,他不是修士,只是一介凡人,如今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最为显著的特点…是患有眼疾……” 李南山本来欲将古道的外貌尽可能描述清楚,以方便陈家去精确查找,却突然声音一顿,蓦然间,他发现自己一直忽略的一点,古道竟然是身体穿越而来,而并非如同他一样,是灵魂穿越! 此事蹊跷,李南山目光一闪,沉默稍许,将此事暗自记在心里,又忽然灵机一动,翻手取出白纸与毛笔,将记忆中古道的模样,一点点地描绘出来,然后交于陈七之手。 “这是古道的大致模样……他是我的一位故人,如果有他的确切消息,麻烦你们告知于我。” 风清歌听闻此语,偷偷瞄了一眼纸上的古道画像,忽然唇角勾起,眉眼一弯,陈七身体微躬,双手接下纸张,毕恭毕敬道:“前辈请放心,陈家必定不负所托!” 陈七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然后又拿出另一个储物袋与一块黑色令牌,呈递给李南山,解释道: “这两样东西是家主特意吩咐,请两位前辈一定要收下,储物袋里,是两位前辈昨日在城内花费的灵石。持有这块令牌,在所有属于陈家经营管辖的店铺里,无论购买什么,都无须再花费灵石。” 风清歌闻言,顿时望向黑色令牌,眸光一亮,李南山迟疑稍许,接下了储物袋与黑色令牌。 古道并非短命之人,李南山也并未心急,他看着陈七,沉默片刻以后,斩钉截铁道:“你帮我转告陈家主,找寻古道一事,就拜托了……大恩不言谢,明日的拍卖会,在下可以保证,陈家必定高枕无忧!” “小人一定会如实转达!”陈七微躬的身体猛然一震,他目露精光,声音更为恭敬道:“两位前辈,多有叨扰,小人告退。” 陈七离去以后,风清歌秋波流转,眼含笑意,望着眉头舒展的李南山,惊奇道:“师弟,古道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还有还有……原来你还会丹青,我还不知道呢!” 李南山望着风清歌满脸好奇的模样,嘴角一扬,解释道:“师姐,古道…是我少时的好友,不过我们许久未见,我也不知道原来他在这天水城里……丹青一途,我少时略有涉猎,只是许久未曾动笔。” “原来如此。”风清歌微微点头,轻笑道:“你画的很好看呢,我一眼就记住了古道长什么样子。” 李南山见风清歌的目光,一直放在他手中的黑色令牌上,顿时对于她的心思心知肚明。 李南山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咧嘴笑道:“师姐,还要不要去昨日的福来酒楼啊,我记得我们还有许多菜肴没尝过,反正有这块令牌在,也不用再花费灵石……我是挺想再去一次的。” “好啊好啊!”风清歌顿时喜出望外,兴高采烈道:“师弟,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儿,好不好?” 李南山一边含笑点头,一边打趣道:“当然可以,一说起福来酒楼,我这嘴巴就馋了,师姐……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对啊!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风清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重重点头,对于李南山的刻意调笑浑然不觉。 “哈哈!我当然知道。”李南山忍俊不禁,开怀大笑,他望着风清歌茫然不解的神色,不禁又道:“师父,这就是我和你讲过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 福来酒楼。 师徒二人并肩而入,门口的小二见有客人前来,立即笑脸相迎道:“两位客官,您里边请。” 后方的掌柜眼尖,一眼认出了李南山与风清歌,他顿时神色惊喜,快步来至他们身前,满面春风道:“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不停叫唤,我正纳闷呢……原来是有贵客临门,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 一旁的小二十分识趣,转头去招呼其他的客人,李南山还未取出黑色令牌,这酒楼的掌柜却是异常热情,又道:“两位贵客,今日要吃点什么?以后在本店里,两位贵客无须再花费任何灵石,无论是什么……通通免费。” 李南山怔了片刻,心中对于陈修明的印象,立刻又深了几分,他没有过于客气,含笑道:“既然掌柜的如此客气,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福来酒楼的掌柜满面春风,亲自将李南山师徒二人领至昨日的雅间,没过多久以后,他又亲自送来一大桌菜肴,然后躬身缓缓告退。 这有意奉承的酒楼掌柜离去以后,李南山望着对坐的风清歌,咧嘴一笑道:“师父,陈家主竭尽所能,真心待人……陈家投之以桃,我们报之以李…明日的拍卖会,就全仰仗师父了。” 风清歌望着眼前满满一大桌,与昨日截然不用的美味佳肴,眉眼仿若弯月,喜笑颜开道:“你放心吧,徒儿。” 李南山改口喊“师父”,风清歌自然而然,也会改口喊“徒儿”,师徒二人在较为隐秘的地方时,李南山不会再刻意去喊风清歌“师姐”,这两日在外游逛时,他都是喊的“师父”。 李南山在百花阁前遇见秦仁时突然改口,则是必要的谨慎,眼前神似赵夜清的温婉容颜,让李南山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风清歌是自己的师父,是自己的师尊。 李南山望着风清歌跃跃欲试,意在大饱口福的模样,心中忍俊不禁,说道:“师父…不如我们今日换一种吃法吧……就是昨日我说过的淑女吃法,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淑女吃法……为师记得是大方得体…端庄矜持…细嚼慢咽……”风清歌轻言细语,如数家珍,又不太确定道:“徒儿,是这样的嘛?具体又该怎么吃呢,你快教教我!” “师父,很简单的,你学我的样子就行了。” 李南山开始仔仔细细的示范“淑女吃法”,风清歌眼含笑意,学的有模有样,很快乐在其中,师徒二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徒儿,方才你明明想要买下那件阴阳宝镜,为什么不直接询问它的价格,反而有意拐弯抹角,多费工夫呢?” “师父,你真的信了那钱三的话?这是必须要有的谨慎,一开始我不知道钱三的底细,所以才会如此。” “哦…徒儿,那个钱三说话接二连三,滔滔不绝,为师本来是不信的……后来其实也有点相信了。” “咳咳……师父,这种人说的话最信不得,满嘴谎言,鬼话连篇,即使说的天花乱坠,你也不要相信!” “噢……徒儿,也就是说…你有意与那钱三套近乎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也全都是假话咯……为师还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呢!” “咳咳…咳咳…呃……师父,你说的倒也没错,不过,我这是为了得到古道的确切消息,才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是这样啊!” 风清歌望着李南山神色古怪的模样,巧笑嫣然,蓦然间,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气鼓鼓道:“对了对了,徒儿,你以后不许再随意拿出酒葫芦来,这里面的酒水……只有你和我才可以喝的!” 李南山听闻此语,一时怔住,他瞧见风清歌仿佛是要生气的样子,连忙急声答应道:“好好好!弟子都听师父的!” “徒儿真乖!”风清歌立即喜笑颜开,又眼巴巴道:“徒儿,你可以讲一讲你和古道的故事么,为师很想听呢!” 李南山闻言,又是一怔,片刻以后,他望着满脸好奇的风清歌,缓缓开口。 “师父…这是一个漫长遥远的故事……我从古道的名字说起吧,他本来不叫这个名字,这是后来他自己改的,取自一首他最为喜欢的诗,这首诗我也挺喜欢的,我念给你听……” “心事数茎白发,生涯一片青山。” “空林有雪相待,古道无人独还。”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章 独一无二 风清歌问起以后,李南山侃侃而谈,讲起遥远的地球往事。 虽然在风清歌面前,李南山不愿意去隐瞒什么,但是当年他初来修真世界,尚在江宁时,便在心中暗自立誓,要将灵魂穿越这件事情,这个最大的秘密,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古道与李想,与李南山是“同类”,这个秘密只属于他们三人,他们都是从地球远道而来的外来人,以地球的说法来说,他们是外星人。 李南山如今偶然获知古道的消息,更是发现穿越一事,其实存在许多蹊跷之处,当初那个消失不见的莲花平台,以及古道是身体穿越,他却是灵魂穿越,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李想! 风清歌是李南山最为敬重的师尊,他不愿瞒她,暗下决定,等到弄清楚有关穿越的一切真相以后,再将这个最大的秘密,告知于她。 如此一来,李南山口述出来的故事,自然是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然而,风清歌却是听的津津有味,当她问起一些明显的漏洞时,李南山只是稍稍搪塞一下,她便不会再刨根问底。 风清歌对李南山的信任,超出李南山的想象,已经不能用“盲从”来概括,在某种程度上,李南山在风清歌心中,等同于她的师尊。 风清歌的心里只放着两个人,一个是多年前离世的师尊,另一个就是李南山。 风清歌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把李南山看的如此重要,可能是因为她从小便是孤独一人,是李南山让她的人生丰富多彩起来,她如今已是对李南山形成一种依赖,也有可能……是冥冥之中,本就注定的缘分。 ------------------- 一个多时辰以后,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已被师徒二人消灭的差不多了,李南山讲得兴起,将他与古道的故事说完以后,又将他与李想,以及赵夜清的所有故事,一次性全都说了出来。 遥远的地球往事讲完以后,李南山已是唇干口燥,他望着眼含笑意,心满意足的风清歌,淡笑道:“师父……你好像挺喜欢听故事的。” “当然啦!为师最喜欢听故事了,以前我都是求着师父讲给我听。” 风清歌望着李南山,巧笑嫣然,轻声道:“徒儿,原来你的过去是这个样子的……赵夜清,古道,李想……他们都是对你极为重要的人吧。” 李南山抿上一口辛辣的酒水,咧嘴笑道:“对,除了他们以外……如今还有师父与悠然。” 风清歌听闻此语,秋波流转,喜不自胜,高兴道:“徒儿,原来为师在你心里的地位,这么重要啊!” “师父在我心里,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李南山再抿上一口酒,缓缓说道:“人之一生,会遇上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历经岁月洗礼,世事变化,如同大浪淘沙过后,存留下来的人,陪伴在身边的人,都是值得珍惜的幸运。”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天大地大,父母最大,除了家中二老以外……有贵人二三,有知己二三……红颜一人正好……这样的人生,称得上完美!” 李南山酒至微醺,侃侃而谈,风清歌静静聆听,忽然眸光促狭,轻笑道:“红颜一人正好?徒儿……为师觉得,你的红颜知己,以后会有许许多多。” 李南山听闻此语,顿时呛咳几声,差点将酒水喷出来,哭笑不得道:“师父…你为何会是如此想法……何以见得?” 风清歌唇角勾起,笑意盈盈道:“徒儿,你不记得我给你占卜姻缘的结果了么,为情所困,命犯桃花!” “为情所困……”李南山低声嘀咕一句,对此比较认同,微微点头,紧接着又说道:“师父,这前半句比较靠谱,后半句的命犯桃花……我其实并不这么认为。” “徒儿,你不要忘了,风华命术可是在妄测天机……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风清歌神色明媚,莞尔一笑道:“徒儿,你不是说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为师说的准不准,往后我们拭目以待咯!” --------- 酒足饭饱,一番畅谈过后,李南山师徒二人,在福来酒楼掌柜的恭送声中,漫步离去。 师徒二人刚刚出门,还没有走出多远,陈修明与陈七,一前一后,快步迎上前来。 陈修明开门见山,拱手笑道:“前辈,李道友,关于古道的消息,老夫已经有所收获!” 陈修明言罢,翻手拿出两枚黑色玉简,又开口道:“十多年前,天水城中,的确有一位名叫古道的凡人,十分符合李道友的描述……但是,此人早已离去,这玉简之中是老夫查出的所有消息。” 仅仅一个多时辰过去,古道的下落便已有结果,身为一家之主的陈修明更是亲自前来,还特意准备好两枚玉简,给足了李南山师徒二人面子。 这恰恰说明,陈家这一次的危机,已经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地步,陈修明为了家族兴亡,也是不得不放下身段。 李南山望着陈修明,和善一笑,双手接过两枚黑色玉简,感激道:“劳烦陈家主费心了!” “李道友莫要见外,其实老夫并未耗费什么功夫。”陈修明朗声一笑,直言不讳道:“明日的拍卖会……以及陈家的兴亡,就全仰仗二位了!” 风清歌神情恬淡,接过李南山递来的黑色玉简,李南山向陈修明拱手施礼,语气郑重道:“陈家主请放心,李某极少做出承诺,一旦许下承诺,必定尽心竭力,尽善尽美!” “好!”陈修明眼中闪过一缕精光,正色道:“老夫对李道友与前辈完全放心,明日的拍卖会……老夫拭目以待!” 李南山微微点头,将黑色玉简贴在眉心,这枚黑色玉简顿时化作一团黑光,没入他的眉心,一股简明扼要的信息,蓦然出现在李南山的识海之中。 风清歌手拿黑色玉简,轻轻一捏,这枚黑色玉简顿时化作点点黑芒,转瞬没入她的眉心。李南山闭目静立,开始细细阅读关于古道的消息。 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古道突然出现在天水城,随后,只是一介凡人的古道,在天水城中定居下来。 古道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先是做卖苦力的差事,没过多久以后,他开始做一些小买卖,赚取银两生活。 古道性格坚韧,本就是聪慧之人,他靠着这些小买卖,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然而在某一天,有一名神秘修士突然盯上了他。 这名修士抱着目的而来,处处针对只是凡人的古道,从此以后,古道的平淡生活,开始渐渐转变,他无论做什么小生意,结果都是不尽人意,仿佛厄运缠身,到了最后,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他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当掉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金丝眼镜,换取银两维持生计。 这就是为什么这副眼镜,先是出现在通神当铺,然后又被钱三偶然得到的原因。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一章 一波三折 别无选择的当掉金丝眼镜以后,古道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生活举步维艰,然而,这名神秘修士仍未收手,继续在暗中针对。 不过,有一次古道被另一名修士盯上,遭遇生死危机时,这名神秘修士,又在暗中出手相救。 古道独自一人,生活在陌生的世界,因为这位神秘修士的干预,日子过得狼狈不堪,就连维持生计都十分困难,但是他性格坚韧,从不轻言放弃,咬牙默默坚持。 每日食不果腹,狼狈不堪的生活,古道硬生生坚持了长达一年的时间,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这名神秘修士有意为之,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他,一年以后,终于被他顽强的毅力所打动。 在某一天,这名神秘修士做出决定,在古道面前现身,讲明缘由与目的以后,将他带走,古道自此离开了天水城,正式踏上仙途。 陈修明根据这名神秘修士,曾为救下古道的一次出手,在玉简中给出了一个猜测,他极有可能来自大力门! 师徒二人通过黑色玉简,得知古道的下落以后,风清歌神色恬淡,闭口不言,李南山沉默稍许以后,看向陈修明,开门见山道:“陈家主,你推测这名神秘修士来自大力门……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陈修明听闻此语,心知已经基本办好这件事情,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并未托大,坦言道: “老夫只有七成把握。李道友,这名神秘修士境界高深,至少是元婴期的老怪,而且是专修肉身的体修,出手之时肉身金光万丈,所以,老夫才会推测他来自大力门。” 陈修明话锋一转,又解释道:“不过,专注于修体的修士数量不少,不仅仅是大力门独有,所以老夫不敢断言。” 李南山闻言,顿时想起一个人,曾在百草门山门前与他一战,最终落败的赵光,此人性格高傲,肉身强悍,战力凶猛,他是太上青天门的弟子。 风清歌见李南山眉头皱起,陷入沉思,她仔细想了想以后,开口解释道:“师弟,大力门贵为四宗三门之一,传承悠久,底蕴深厚,门中修士大多以体修为主,修炼的功法名为不灭金光决,对敌之时体泛金光,在修真界极负盛名。” 风清歌轻言细语,柔声劝慰道:“所以,陈家主的推测合乎情理……古道极有可能拜入了大力门,这是他的机缘造化,这是天大的好事,你不用担心。” 李南山默默听完以后,心中稍安,望着风清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师姐。” 风清歌见李南山不再过度担忧,莞尔一笑,祝愿道:“师弟……你且放心,你与古道定会重逢!” 李南山心里明白,这长达一年的苦难折磨,都是这名有可能来自大力门的神秘修士,对于古道的考验,他并无害人之心,反而对古道十分欣赏,不然的话,他又何必在一介凡人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即使此人不是大力门的修士,古道在十多年前踏上仙途,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陈修明看着相视一笑的师徒二人,神色平静,心中暗忖:“陈七的确没有说错,李道友在她的心里……极其特殊!我讨好了李道友,便是讨好了她。” “李道友当街斩杀秦仁以后,秦家连屁都没有放一个,由此可以看出,这位前辈的修为……应该比秦道正那个老东西高出许多,也就是说,她的修为……至少是元婴大圆满!” 陈修明想到此处,心中暗喜,目光炯炯,他看到了陈家度过此劫的希望! 李南山看向目光明亮的陈修明,神色郑重,微微躬身,拱手施礼,衷心道:“陈家主……大恩不言谢!” “哈哈!李道友莫要折煞老夫,老夫可担当不起。”陈修明朗声一笑,对于李南山知恩图报的性子极为欣赏,坦言道:“只是帮忙打探一名凡人的消息而已,此事对于我陈家来说轻而易举。” 事已办成,陈修明心如明镜,不再叨扰师徒二人的闲情逸致,拱手请辞道:“老夫还要去筹备明日的拍卖会,李道友,前辈,就此告辞!” 陈修明与陈七离去以后,李南山望着身旁的风清歌,笑问道:“师姐,你还想去哪儿玩呢?” “我不想动了……不如我们回去吧。”风清歌眉目含笑,眸光一动,忽然传音提醒道:“师弟,你难道忘了……风华命术也可以占卜古道的下落!” 李南山顿时眼前一亮,他倒是忘了这茬,不出意外的话,风华宗传承万年的绝学,风华命术,应该可以精确的找出古道的下落! ----------- 陈家府邸,某一处清幽院落,房内,风清歌散出浩瀚的神识之力,将整个房间完全笼罩,以防止他人窥探。 李南山见风清歌轻轻点头以后,开始施展风华命术,他的双手掐出奇异法诀,顿时,他的眉心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其内出现黑白分明的第三只眼。 这第三只眼眨动几下以后,直直地盯着李南山伸出的手指,随着他的心中所念,射出一道摄人心魄的幽光。 下一瞬,手指之上生出一团灰芒,缓缓升空,就在这团灰芒出现变化,将要化作一排文字时,意外突生! 风清歌心有所感,霎时神色一变,转瞬间,这团灰芒骤然溃散,与此同时,李南山被一股难以言明的无形之力击中,不禁大吐一口鲜血,双目更是流下两道血痕。 “徒儿,赶紧停下!” 电光石火间,风清歌抬起玉手隔空一点,直接分开李南山掐诀的双手,李南山再遭反噬,猛退几步,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风清歌望着模样狼狈的李南山,满脸忧色,心急如焚道:“徒儿,你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 “师父,我没事。”李南山应上一句,心中疑惑不解,又开口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次的反噬会这么严重?” 风清歌轻挥衣袖,眨眼清除掉李南山身上所有的血迹,又仔仔细细地望了他一圈,确认他并无大碍以后,蹙眉解释道:“徒儿,古道牵扯的因果太大,你修为尚浅,很难以风华命术占卜出结果,而且……方才有大能修士出手,干扰你占卜古道的下落!” 风清歌俏脸上流露出一阵后怕之色,心有余悸道:“徒儿,为师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如此,还好我及时出手阻止,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南山闻言,眉头一皱,困惑不解道:“师父,我只是想占卜古道的下落,为何会牵扯出滔天因果?你的意思是……这位大能修士,不想让我获知有关古道的一切消息?” “按照常理来说,古道牵扯的因果,应该不会太大,之所以会如此……”风清歌垂首沉思,神色凝重,推测道: “一般来说,修为越高深的修士,牵扯的因果越大……我想,这一切皆是因为这位大能修士,因为他不让别人窥探古道,所以才会如此……他这是在保护古道。” “原来如此!”李南山眉头舒展,心中稍安,似懂非懂,好奇道:“师父……如果我刚才没有停止施法,那会有什么后果?” 风清歌望着一脸好奇的李南山,神情严肃,一本正经道:“轻则有损根基寿元,重则……身亡!徒儿,这位前辈无意伤你,只是在警告你立即停止占卜,若是他全力出手,即便为师在你身边,你也难逃一死!” 风清歌顿了顿,猜测道:“徒儿,这位前辈至少是炼虚期的修士……他应该也精通类似风华命术的神通,他对于因果的感悟极深,所以才可以干扰你占卜,更是能够在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下,发出警告。” 风清歌又叮嘱道:“徒儿,虽然风华命术神秘莫测,用处极大,但是,你如今修为尚浅,在未结丹以前,最好不要再随意施展,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如果为师不在你的身边,后果难料。” 李南山自然知晓轻重,连连点头,语气郑重道:“我知道了,师父。” 风清歌望着心有不甘的李南山,柔声劝慰道:“徒儿,你也不用担心,这位前辈……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带走古道的神秘修士,说不定也是古道的师父,有他在,古道不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反倒是大有可为,前途无量。” 李南山闻言,心中认同,目露奇光,淡笑道:“师父,我明白了。看来古道的机缘造化不比我差,我很期待……与他重逢之时!”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二章 只会有来无回 在东华剑洲的极东之地,有一座四面环海的巨大岛屿,这是一块整体呈现赤红色的大陆,这是一片不毛之地,荒无人烟,却另有一番独特的苍凉之美。 此地的温度极高,天地间的无形灵气极为狂暴,凡人根本难以生存,赤红山峦绵延不断,无尽荒原苍凉寂寥,在这块赤红大陆的中心之地,便是四宗三门之一的大力门山门所在! 大力门山门,隐匿在一片连绵起伏,蔚为壮观的火山群中,这整个偌大的一座岛屿,皆是大力门的势力范围。 在大力门山门中,某一座火山口上,站立着一道高大魁梧的人影,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衫,一头黑色长发束起,面容俊朗,气度非凡,约莫三十岁的模样,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沧桑。 他的视线放在火山口下方,那里岩浆滚滚,炽热狂暴,暗红色的岩浆如同沸水,不断地喷薄而出,奔腾不止,热浪滔天,这是一片岩浆之海! 此时此刻,在岩浆之海上方正中心的位置,另有一道人影盘膝闭目,静静漂浮,滚滚岩浆生出的无形火气,仿佛无穷无尽,不断地涌入他的肉身,他正在以此炼体! 此人高大伟岸,身高九尺,面容冷峻,剑眉星目,他的肉身流光溢彩,宛若一件完美无瑕的宝器,犹如一面无坚不摧的盾墙! 此人的肉身力量,强悍如斯,气血翻涌间散发出的威压,比之修为地品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也是不遑多让! 此人正是李南山多年未见的古道! 随着无形火气的不断涌入,难以形容的痛楚随之而来,古道的面目逐渐狰狞,他咬牙切齿,默默忍受炼体的钻心之痛! 体修的修炼方式极其特别,他们打坐纳入的无形灵气,经过这般苦修以后,可以完美融入他们的肉身,古道就是一名体修,他的丹田中不见一丝灵气,空空如也。 无形火气在四肢百骸中不断流转,遍及肉身的每一寸地方,如此炼体,经脉更加坚韧剔透,骨肉更加紧凑有力,气血更加浓郁旺盛,肉身之力一点点的增强,这就是大力门体修独特的修炼方式! 站立在火山口上的青年男子,远远望着沉浸于修炼中的古道,一双极为沧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意。 青年男子收回目光,忽然低声自语:“这是何人在窥探道儿的因果……他似乎没有恶意,施展的神通也有些熟悉,这应该是……风华宗独有的风华命术!” 青年男子的神色饶有兴趣,他沉思稍许以后,翻手拿出一块刻满奇异符号的黑色龟甲,转瞬对其打出一道灵诀,然后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这块龟甲霎时黑芒闪耀,紧接着,一道黑色流光,转瞬没入青年男子的眉心。 良久以后,青年男子蓦然睁眼,神色流露出些许诧异,惊奇道:“此人的因果……如此奇特,如同一团迷雾,难以看清丝毫,老夫竟也无法窥探,真是有趣!” “此人是谁?他的命数独一无二,神秘莫测,又被人有意遮掩……如此一来,无论是谁……都无法窥探!” 青年男子沉默稍许,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这是何人所为……是你么?” --------------- 今夜无月,繁星隐约,陈家府邸,灯火辉煌。 传音玉简闪烁以后,李南山师徒二人,一齐来到闻采薇这几日居住的房间前,李南山抬起右手,轻轻叩了叩门。 房门缓缓被打开,闻采薇站在门前,望着师徒二人,笑容明媚,在她的后方,从百草门远道而来的白杨,李赞,以及陈家两兄弟,全都盘膝坐在房内。 明天便是陈家举行盛大拍卖会的重要日子,所以今夜闻采薇特意将所有人喊来,共同商讨明日之事。 李南山微微一笑,拱手赔礼道:“我们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无妨,他们也是刚来。”闻采薇望着神色恬淡的风清歌,盈盈一拜,又望向李南山,打趣道:“师弟可是个大忙人,这两日里几乎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儿。” 风清歌神情未改,眸光明媚,望了闻采薇一眼,步态轻盈,进入房内,李南山神色古怪,干咳两声,跟随在后,快步而入。 房中烛光摇曳,人影幢幢,百草门一行七人大致围成一圈,盘膝而坐,闻采薇神色宁静,轻声开口道:“我今夜叫大家前来,是为了在明日的拍卖会上,解决这一次的宗门任务。” 闻采薇望向陈极与陈州,开门见山道:“两位陈师弟,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如今秦家的元婴修士……一共有六人!” 陈极闻言,悚然一惊,不可思议道:“闻师姐,你没有开玩笑吧?秦家竟然有六名……元婴大能?!” 陈州看了看神色未改的李南山四人,目光平静,开口问道:“闻师姐,另外五名元婴修士来自何处?我们该如何应对?” “目前不得而知……不过,他们极有可能都来自太上青天门!”闻采薇看着古井无波的陈州,仔细解释道:“这是李长老暗中打探出的确切消息,我怕陈家主因此不再举办拍卖会,所以之前并没有告知于你们。” 陈极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一时沉默,陈州望了一眼,在李南山身旁闭目不语的风清歌,语气平静道:“既然如此,想必闻师姐已有应对之法……明日我们陈家需要做什么呢?” “一切照常进行!”闻采薇望着镇定自若的陈州,语气笃定道:“明日秦家肯定会有大动作,但我可以保证,陈家必定安然无恙。” 陈州听闻此语,却是眉头一皱,沉默稍许以后,直言不讳,开口质疑道:“李长老,在下无意冒犯,但是这毕竟关乎我们陈家的兴亡,所以我想问一句……李长老您以一敌六,真的没有问题吗?” 风清歌睁开眼来,一双星月水眸古井无波,神色恬静,淡淡开口道:“只要没有入神修士,他们只会有来无回。” 此言一出,陈州一时怔住,陈极更是目瞪口呆,一直未曾开口的白杨与李赞,也是神色动容,李南山望向重新合上双眸的风清歌,不禁挑眉一笑。 风清歌对外人的言辞,仍是这般简单明了,她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极度自信与莫名霸道,足以让所有人侧目。 气氛仿佛一时凝固,房内鸦雀无声,李南山见状,干咳两声,开口圆场道:“诸位……我师姐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你们别介意啊……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 “我完全相信李长老的个人实力,足以应付秦家的六名元婴修士!”闻采薇语气笃定,也是帮忙圆场,然后又缓缓开口道:“明日的拍卖会,提前做好提防,注意自身安全,秦家按耐不住的时候,便是李长老出手的最佳时机。” 闻采薇望向陈家两兄弟,正色道:“大家如果有什么意见,不必忌讳,还请直言。” 白杨与李赞一前一后,异口同声道:“我没有意见。” 李南山与闻采薇自然不用多提,陈极见状,目光一闪,正欲开口,陈州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开口道:“我没有意见。” 陈极神色不解地望着陈州,差点脱口而出的质疑话语,又活生生憋了回去,陈州嘴唇一动,悄悄传音道:“你不要忘了……家主对待李师兄与李长老的态度!” 陈极顿时身体一震,望了露出和善笑容的李南山一眼,心中莫名安定下来,开口道:“我也没有意见。” “好!”闻采薇清浅一笑,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希望我们可以完美完成这次宗门任务!”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三章 仙并非道的终点 一夜无话。 黑暗逝去,黎明已至。 李南山推开房门,迈步而出,一夜修行过后,他神色奕奕,目光透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极为纯粹的剑修气息,如同一柄含而不露,暗藏锋芒的宝剑,凌厉却又不失温和,只有当宝剑出鞘之际,这股凌厉之意才会彻底的展现出来。 天空中不见初升的朝阳,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完全覆盖住整座天水城,凉风刺骨,落叶纷飞,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序幕。 风清歌尚在熟睡,李南山轻轻关好房门,抬头瞧了一眼昏暗的天空,然后不紧不慢,缓步来到小池边上,糟糕的天气并没有影响李南山祥和的心境。 凉风袭来,池水荡漾,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池中雾气迷蒙,隐隐约约,那条金色鲤鱼,正在水面浅表悠哉悠哉地游动,仍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李南山看着这条超然物外的金色鲤鱼,目光深邃,低声自语:“无风不起浪……风暴将至,也不知这股暗流,最终会流向何方……想来也只有你可以这般安然自若了。” 鱼儿仿佛听见了李南山的话语,鱼眼之中,透露出一股灵动之意,仿佛通灵,在刹那间,它瞧了李南山一眼,这一幕如同昙花一现,李南山恍然未觉,沉浸在思绪回忆之中,怔怔出神。 …… 某一刻,“叮咚”一声,一滴雨水悄然落在水面之上,一圈水纹渐渐扩散开来,紧接着,漫天雨水接踵而来,飘飘洒洒连绵不绝。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秋雨绵绵,越下越大,天空昏暗,电闪雷鸣,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脸上,李南山顿时回过神来,抬头望向昏沉的天空,与此同时催动灵力,即使雨水漫天,却也不落衣衫分毫。 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雨水如丝如绢,如雾如烟,使人如醺如梦,如痴如醉。 天空昏沉,黑云翻涌,李南山仰天而视,目光澄澈,心如明镜,雨再大,也遮不住他的眼,云再沉,也埋不了他的心。 没过一会儿,已是大雨倾盆,李南山心如古井,波澜不惊,他蓦然收回目光,又低头一看,却见那条金色鲤鱼,被哗啦啦的雨水所惊扰,正在慌乱游动。 李南山望着池中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幕,若有所悟,嘴角微扬,喃喃自语:“当清风徐来时,水面波澜不惊,可大雨倾盆时,水波再难平静……芸芸众生,身不由己,心又岂能由己?” “既然已经卷入这场风波之中,那么谁也无法免俗……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如此境界……或许只有仙界的仙人才可以做到……” “不过……师父曾说,仙人或许也并非完美……大道无涯,仙并非道的终点,仙人……真的可以做到么?” ---------------- 天水城内,有一座古色古香、富丽奢华、宏伟壮观的楼阁,正是陈家的天河拍卖行,黑云压城,大雨倾盆,对于修士来说并无太大影响,陈家一年一度的盛大拍卖会如期举行! 在这座气势恢宏的楼阁中,有一个可以同时容纳上万名修士的宏大会场,往年陈家举办拍卖会时,从四面八方慕名前来的修士,数量可以达到万人以上,此地几乎座无虚席,观者如堵。 不过,今日整个偌大的会场尤为空旷,仅有一些零零散散,随意落座的修士,总人数不到两千人。 许多提前来到天水城,准备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在得知这一段时间以来,天水城两大修真家族局势紧张,短兵相接,而且陈家明显落于下风以后,纷纷改变了主意。 许多修士虽说没有前来参加拍卖会,但是仍在城内默默关注此事,他们都想知道,陈家能否逆转如今岌岌可危的局面,今日陈家举行的拍卖会,同时也是一个风向标! 陈家到底是急转直下,走向消亡,还是否极泰来,扭转乾坤,全在今日! 大部分人都不太看好陈家,因为如今的陈家没有元婴修士坐镇,没有强者的威慑力,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不再让人畏惧,陈家若没有百草门作为靠山,这场拍卖会能否如期举行,都是一个未知数。 大多数人心知肚明,今日的拍卖会一定不太平,敢于前来参加的一千多名修士,除去独自一人前来,胆量过人的修士以外,大多都由元婴修士带队前来,而且各自皆是有所依仗,他们同时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并不会牵扯进秦、陈两家的恩怨,故而更加有恃无恐。 闻采薇一行五人,落座于最前方的中心位置,也是这场拍卖会最为尊贵的位置,在他们的右侧不远处,坐着六名面容苍老,容貌各异的黑衣老者,整个会场的最前方,只有这十一人。 这六名黑衣老者皆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却由于修为高深,神色不怒自威,他们每一个人,赫然都是元婴期的老怪,这六人,正是秦家的六名元婴修士! 秦家元婴老祖,名为秦道高,修道至今三百年有余,在多年以前,一身修为已至元婴后期,实力深不可测。 当年陈家老祖尚在人世时,秦道高一直被压一头,连带着整个秦家都被陈家压一头,两人之间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恩怨。 当年,陈家老祖贵为天水城第一高手,声名显赫,威名远扬,秦道高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难以抬头。 陈家老祖在寿元即将断绝时,拼命一搏,以元婴大圆满修为冲击入神之境,但是最终失败,他满怀无尽的遗憾,寿元断绝,离开人世。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陈家老祖坐化以后,陈家日渐式微,秦道高终于等来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下宏愿,在他有生之年,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陈家完全击垮,从而独霸天水城,一报当年之仇! 秦道高神情阴沉,沧桑的面容上流露出一股桀骜之意,他转头看向左侧不远处的风清歌,目露一抹幽光。 风清歌自然察觉到秦道高阴冷的目光,不过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完全放在李南山身上,秦道高冷哼一声,神情诡异。 吉时已到,拍卖会正式拉开帷幕,在近两千人的目光注视下,陈修明神色平静,缓缓来到最前方的圆形平台,今日的拍卖会竟是由他来亲自主持! “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老夫不胜荣幸,陈家蓬荜生辉。”陈修明拱手施礼以后,不卑不亢,开门见山道:“废话不多说,本次拍卖会正式开始!” 陈修明看着前方总共近两千名修士,神情异常平静,沉声道:“本次拍卖会共计十八件拍品,皆是精挑细选而出……诸位道友,请看第一件拍品!” 往年由陈家长老来主持的拍卖会,拍品总数从未低于过一百,迫于秦家带来的压力,今年委托陈家进行拍卖的修士人数急转直下,所以拍品的数量才会这般骤减。 在这十八件拍品里,还有好几件是陈修明从陈家的多年珍藏中,精心挑选出来凑数的,以免这次拍卖会太过寒酸。 陈修明翻手拿出一柄明显极为不凡的宝剑,轻放于身前的特制木台上,这柄三尺长剑,通体呈现海蓝之色,璀璨生辉,绚烂夺目,更是散发出阵阵冰寒的气息。 “这是一件极品丹宝,来历神秘,无坚不摧,斩杀寻常结丹大圆满修士,不过须臾之间,老夫相信诸位道友的眼光,此剑名为……青霜!” 一般被列入三品的法宝,多为结丹修士炼制,多为结丹修士所需,故而也称丹宝,不过这柄青霜剑,足以入得元婴修士法眼,陈修明简明扼要,点到即止,顿了片刻以后,又缓缓开口道:“本件拍品的起拍价……一万块上品灵石!” 这是一件极品丹宝,一万块上品灵石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有些低了,第一件拍品便如此夺人眼球,台下众多修士纷纷眼神火热,心知没有白来。 “一万块上品灵石,此剑老夫要了。”坐在秦道高左侧的一名黑衣老者率先开口,与此同时,他站起身来,看都不看陈修明一眼,转身望向后方的所有修士,再度淡淡开口。 “老夫焚天宗火天元,这柄青霜剑十分合乎老夫心意……诸位道友就不要与老夫抢了。” 火天元言罢,目光锐利,不再开口,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同时也是一种明示,除了秦家以外,焚天宗也在针对陈家! 不少看中这柄青霜剑,正欲开口叫价的修士,听闻焚天宗的名头,明白其中的意味以后,顿时犹犹豫豫,一时间竟无一人开口。 这摆明就是在针对陈家,目的是让这场拍卖会无法正常进行,你此时出价,便是代表你站在陈家这边,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秦道高看着陈修明,双眼眯起,神色玩味,陈修明神情不改,心中暗怒,正当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时,李南山直接站起身来,蓦然开口。 “前辈贵为元婴修士,竟以焚天宗的名头欺人,竟然如此不要脸面!这分明就是强取豪夺,李某真是大开眼界,实在是叹为观止!” “此剑李某也看中了,不知前辈可否割爱?李某出价……一万零一块上品灵石!”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四章 名正言顺,言顺事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齐齐看向神情镇定自若,语气一本正经,仿佛是在为众人仗义执言的李南山。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火天元脾气暴躁,怒骂一句,他没想到一个筑基后辈,不仅有勇气站起来,而且竟还如此直言不讳,百无禁忌。 火天元远远看着李南山,又开口讥讽道:“小辈,你口口声声说看中此剑,却只加价一块上品灵石,真是满嘴胡言乱语,恬不知耻,也不怕他人笑掉大牙?” “前辈以焚天宗的名头欺人,想要直接以一万块上品灵石的底价拍下此剑,诸位道友有目共睹,李某只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敢问前辈,我可有哪一点说错了?” “诸位道友虽说怒不敢言,但心中却是一清二楚!”李南山站在众人的角度,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又为自己辩解道: “李某只是一介筑基修士,囊中羞涩,加价一块上品灵石实属无奈之举,难道本次拍卖会有明文规定,不准加价一块上品灵石吗?” 李南山顿了顿,反唇相讥道:“前辈说我恬不知耻,李某倒是觉得……前辈的脸皮比我厚多了!” “你!” 火天元勃然大怒,话语间,一股元婴后期的威压霎时逼向李南山,风清歌目色一寒,轻挥衣袖,这股袭来的浩瀚威压转瞬又消散一空。 火天元见状,神色微变,心中惊疑,李南山得理不饶人,故作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大声叫嚷道: “前辈说李某恬不知耻,可前辈自己却是直接要对一个筑基后辈出手,到底是谁恬不知耻,到底是谁厚颜无耻,我想诸位道友也是心中有数!” “无知小辈!黄口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你这是在找死!” 火天元怒火攻心,破口大骂,不顾一切就要直接动手,秦道高面无表情,抬手将他拦下,暗中传音道:“火道友,冷静一点,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与此同时,李南山也是悄悄向风清歌传音道:“师父,你不要出手,等他们先动手。” 风清歌神色清冷,微微点头,火天元听闻秦道高之语,顿时明白过来,李南山这是在故意激他出手,他目光阴毒地看了李南山一眼,冷哼一声,直接坐了回去。 李南山这番一针见血,百无禁忌的言辞,差点让火天元丧失理智,他虽说一时忍住没有直接动手,心中却是没有咽下这口恶气。 李南山暗道可惜,他本来就对焚天宗没有一点好感,所以故意出言相激,如果火天元不顾一切直接动手,那就正中他的下怀,他早已想好后招,有风清歌在旁,他不仅不会有任何危险,更是可以帮陈家扳回一局。 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火天元若是不顾一切率先动手,而且还是对一个筑基后辈出手,那便是失了道义,李南山与陈家,便成了正义的一方。 在场的元婴修士总共有几十人,他们或许只会冷眼旁观,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但是秦道高六人还是有所顾忌,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不少胸有城府、心思敏锐的修士,明白这其中意味以后,一个个看向神色从容的李南山,目光饶有兴趣,陈修明望着李南山,更是眼神明亮,笑容满面。 火天元坐下以后,李南山又看向后方的所有修士,不卑不亢,拱手笑道:“在下百草门李南山,见过诸位道友……难道没有道友愿意加价?真的要让李某白白捡这个便宜吗?” 此言一出,即使再愚笨之人,心里也都明白过来,李南山这是在帮陈家解围,而他背后代表的则是百草门,一时间,许多看中青霜剑的修士,纷纷开始叫价。 “在下出价一万五千块上品灵石!” “老夫出价两万块上品灵石!” “老夫寒耀宗水定沧,这柄青霜宝剑与本宗有缘,与老夫有缘,还请诸位道友赏几分薄面,老夫出价……七万块上品灵石!” …… 有了李南山这只出头鸟,火天元更是硬生生又坐了回去,众人再也不用顾忌什么,此起彼伏的叫价之声,顿时响成一片,青霜剑的拍卖价格急速升高。 李南山见状,知晓破局的目的已经达成,于是也直接坐了回去,他并未跟着众人叫价,他目前的修为还未到结丹,对这柄青霜剑并无太大兴趣,不过更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舍不得灵石。 李南山有风清歌赐予的修炼资源,拍下这柄青霜剑绰绰有余,但是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有钱人,最好是那种只进不出的有钱人! 白杨与李赞,首次见识到李南山这能言善辩的一面,心中俱是古怪不已,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一位元婴老怪! 虽说火天元本就是脾气暴躁之人,但是李南山仅仅三言两语,就让这位见惯风浪的大能修士勃然大怒,破口大骂,足以见得其嘴皮子之利索,以口若悬河,舌绽莲花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闻采薇红唇微抿,眸光含笑,李南山的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她当年初见他时,便已领略一二,如今更是深有体会。风清歌神色清冷,眸光清寒,方才要不是李南山及时传音阻止,火天元已是她的剑下亡魂!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抢以后,第一件拍品青霜剑,最终被寒耀宗的元婴修士水定沧,以十五万块上品灵石的高价拍走,这个价格远超陈修明的预估。 陈修明对于李南山的及时解围甚是感激,不过,他更应该感激火天元,如果没有他的一番搅和,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火爆的局面。 一场风波过后,拍卖会开始正常进行,陈修明取出一件又一件极为珍贵的拍品,虽然数量少,但胜在质量高,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众多修士,无一不是眼神火热,兴趣浓烈。 秦道高原本的计划便是以势欺人,在他的计划里,这一件件拍品不仅拍不出高价,反倒是都会以极低的价格,落到自己人的手里,然而,李南山看破了这一切,并且转瞬破局,最终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秦道高面无表情,目色幽幽,心中已经记恨上了李南山,他权衡之下,索性直接放弃本来的计划,接下来的拍品,他都不再去有意拆台,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招留在了最后。 随着一件又一件珍贵拍品的出现,拍卖会的气氛逐渐达到高潮,李南山见秦道高六人皆是闭口不言,如同枯坐一般,不再出招,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妙之感,他十分清楚,秦道高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李南山本以为这外来的五名元婴修士,全都来自太上青天门,现在看来情况却是更为复杂,焚天宗居然也掺和进来,不出所料的话,这五人中必定还有来自血煞宗的修士。 太上青天门、血煞宗、焚天宗,早在联手进攻风华宗以前,便已达成某种合作同盟关系,如今显而易见,这次秦、陈两大修真家族的斗争,就是这三宗在背后搞鬼,他们的目的也远不只如此,这是在针对百草门! 如果秦家独霸天水城,百草门便会失去破障草的一大来源,内门炼制破婴丹的数量也会随之骤减,最终造成的影响将会极为深远。 这是三宗又一次联手制造出的一个巨大阴谋,帮助秦家打压陈家,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而已! ------------ 几个时辰以后,十七件珍贵的拍品,经由陈修明之手一一拍出,与此同时,拍卖会的气氛也是瞬间到达顶峰,因为最后一件拍品才是重头戏,陈家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从未令人失望过! “诸位道友,接下来是最后一件拍品!” 陈修明满面春风,翻手取出一个透明的玉瓶,玉瓶内装着一粒流光溢彩的紫色丹药,仅是一眼看去,便知绝对非同寻常,即使此丹装在玉瓶之中,众人仿佛都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清香。 陈修明见众人火热的目光纷纷聚集而来,直接将玉瓶高高举起,朗声道:“本件拍品没有起拍价,这是一粒……破婴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在场原本面色平静的元婴修士,更是一个个神色动容,目露奇光。 “最后一件拍品,竟是一粒……破婴丹!” “根据传言,破婴丹可以将元婴大能成功晋升入神期的几率,活生生提高两成!!” “这不是传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许多成功踏入入神期的前辈,都曾亲口说出此语!” “此丹绝无仅有,寥若晨星,价值连城,甚至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既然是如此至宝,又为何会拿出来拍卖?难道这粒破婴丹……是入神大能之物?!” 陈修明将玉瓶轻放在特制木台上,神情郑重,正色道:“诸位道友,此丹是一位来历神秘的前辈托付于陈家,老夫在此只是帮忙拍卖。” “经由陈家的所有丹师多次的鉴定,此丹的的确确就是一粒破婴丹,老夫可以拿陈家的信誉作为担保!” 此言一出,除了风清歌以外的所有元婴修士,齐齐眼神火热,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在他们眼中,这粒破婴丹好比仙丹,这是踏入入神的大机缘,这是千载难逢的大造化! 最前方秦家的六名元婴修士同样如此,不过,秦道高的眼中,除去火热以外,还有一丝不可觉察的诡异幽芒!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五章 一粒毒丹! 寒耀宗的元婴修士水定沧,目光尤为火热,死死盯着透明玉瓶中的破婴丹,声音微微颤抖,率先开口道:“破婴丹…竟然是破婴丹!老夫出价…五十万块上品灵石!!” 此价一出,一时间众多修士纷纷侧目,齐齐看向水定沧,五十万块上品灵石,对于许多元婴修士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然而一粒破婴丹的价格,远远不止这个数! 坐在最前方,从未叫过价的秦道高,盯着玉瓶中的破婴丹,忽然平静开口道:“一百万块上品灵石!” 不过转瞬间,破婴丹的价格又翻了一倍,全场霎时又是一片哗然,许多人远远望着玉瓶中的紫色丹药,口干舌燥,目露精光,一时间更是议论纷纷。 “一……一百万块上品灵石?!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秦家不愧是天水城第一修真家族,果然财大气粗!竟然为一粒破婴丹一掷千金,那可是一百万块上品灵石啊!” “破婴丹的价格,从来都没有一个定数!只要能够相助修士成功突破元婴期,不要说百万灵石,即使是千万上品灵石,那也是值得的!” 拍卖会场内传出阵阵骚动,秦道高见状,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后方所有修士,面无表情道:“诸位道友,老夫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粒破婴丹……还望诸位道友给老夫几分薄面!” 言罢,秦道高突然目色一凝,霎时间,一股庞大阴冷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其修为气息之浓郁,令在场所有修士纷纷侧目,齐齐神色一变。 这股修为气息远远超过元婴后期,秦道高此刻的修为,赫然是元婴大圆满!距离入神期只差一步! 风清歌只是稍稍诧异了一瞬,她望着散出修为气息的秦道高,神色清冷,眸光宁静,向微微皱眉的李南山传音解释道:“徒儿,秦道高的修为并不是元婴后期,而是元婴大圆满。” 李南山听闻此语,点了点头,传音回道:“师父,一定要让他们先动手,你再出手反击,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我们都立于不败之地。” 风清歌微微点头,虽然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境界高深,神通广大,但她早就不放在心上,当初被她前后斩杀的吴山五人,修为无一不是元婴大圆满。 如今只有踏入入神期的大能,才有资格与的风清歌一战! 入神以下的修士,感悟岁月道意,修为半步入神的风清歌,再无敌手! 李南山打量着秦道高,眉头微皱,心中暗忖:“此人贵为一家之主,心机深沉,隐藏极深……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如今元婴大圆满修为,更有五位元婴期的帮手,既然早就跟陈家撕破脸皮,为何不直接出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李南山心神急转,苦思冥想,却是完全猜不透秦道高的心思。 众人看着不再开口的秦道高,一时间神色各异,修为在元婴以下的修士,根本连叫价的资格都没有,而在场的几十名元婴修士,面对百万块上品灵石的价格,即使心中极为渴望获得这粒珍贵的破婴丹,却也是有心无力,望洋兴叹。 只有寥寥几人,才出的起如此高昂的价格。 陈修明望着正背对自己的死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之色,他本以为秦道高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完全没有料到他竟会参与竞拍,而且一开口就是百万灵石的天价! 一名身着一袭白袍的修士,忽然淡淡开口道:“老夫出价……一百五十万!” 秦道高顿时看向白袍修士,打量他一眼以后,神色未改,拱手道:“原来是无念宗的白阳平白道友!” “白道友修为高深,多年以前便已踏入元婴大圆满,想来也是极为需要这粒破婴丹……”秦道高客套两句以后,话锋一转道:“不过,此丹老夫势在必得……老夫出价两百万!” 此言一出,众多修士霎时目瞪口呆,一粒破婴丹,两百万块上品灵石,这个价格已经远超许多人的想象! “多年未见,秦道友风采依旧!”白阳平站起身来,神色从容,拱手道:“秦道友对此丹势在必得,老夫又何尝不是呢?” “老夫感悟入神道意……已经整整一甲子!如果服下这粒破婴丹,老夫有六成把握成功晋升入神期!”白阳平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所以,还请秦道友莫要见怪……老夫出价,三百万块上品灵石!” 三百万块上品灵石,这是一笔巨额的财富!许多修士听闻这个价格,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大张,神色满是不可思议。 “无念宗原来如此财大气粗,白道友也真是舍得,一粒破婴丹而已,竟然开出三百万块上品灵石的高价!” 秦道高随口吹捧两句以后,又一字一句道:“此丹老夫出价……五百万块上品灵石!” 秦道高望着神色动容,目光闪烁的白阳平,胸有成竹道:“如果白道友还可以再往上加价,老夫愿意直接放弃争夺!” 五百万块上品灵石,如此天价,众人目瞪口呆,怔怔失神,他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两位修为元婴大圆满的大能,皆是寸步不让,以百万灵石为单位的疯狂加价。 二人的这番举动,将破婴丹的珍贵程度,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阳平望着老神在在的秦道高,沉默良久,神色阵阵变换,最终长叹一声,拱手道:“看来此丹与老夫无缘,五百万块上品灵石……秦道友好魄力!” “白道友,承让!”秦道高淡淡一笑,又不咸不淡道:“诸位道友,还有没有人与老夫争抢此丹?” 白阳平虽说心有不甘,却是望洋兴叹,其余的元婴修士,面对如此天价,也是有心无力,没有一人开口加价。 秦道高见状,转身看向陈修明,转瞬丢出一个储物袋以后,沉声道:“陈修明,这是五百万块上品灵石,将破婴丹拿来!” 陈修明一把接住储物袋,他正欲开口,秦道高却是毫不给他面子,直接伸手向前一抓,装有破婴丹的玉瓶,顿时飞入他的手中。 陈修明神色未改,神识向储物袋中一探,其内闪耀夺目的上品灵石堆积成山,数目分毫不差,他眉头皱起,心中尤为困惑,因为秦道高的目标,不可能仅仅是这粒破婴丹。 陈修明远远望着拿到破婴丹以后,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正与身旁的元婴修士交谈的秦道高,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思,一时沉默。 几息以后,陈修明压下困惑,望着在场意犹未尽的众多修士,朗声道:“老夫再次感谢诸位道友特意远道而来,陈家不胜荣幸,老夫宣布……本次拍卖会圆满结束!” “等一等!” 陈修明话音未落,秦道高突然出声叫停,他倏地站起身来,一手拿着那粒破婴丹,一手指着陈修明,寒声质问道:“陈修明,你竟然拿一粒假破婴丹来诓老夫?!” “这不仅是一粒假破婴丹……”秦道高身旁的黑袍修士,缓缓站起身来,淡淡开口道:“这还是一粒毒丹,元婴修士……服之必死!”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一片哗然,李南山目光一闪,神色凝重,他心中明白,原来这才是秦道高最后的杀招!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六章 玄阴灭魂丹! 陈修明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妙之感,怒喝道:“秦道高,你不要血口喷人!此丹经由陈家所有丹师屡次共同鉴定,这绝对是一粒货真价实的破婴丹!” “老夫血口喷人?货真价实的破婴丹?”秦道高冷哼一声,怒极反笑,说道:“陈修明,这到底是一粒破婴丹,还是一粒毒丹,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价值连城的破婴丹竟然有可能是一粒毒丹,秦、陈两大修真家族家主间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让本来正欲离场的众多修士,一时间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粒破婴丹居然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呢?陈家不可能拍卖一粒假破婴丹……这不是自毁信誉,自掘坟墓吗?!” “秦家主特意亲自前来,多次加价,最终花费五百万块上品灵石,如此天价,到头来……却买了一粒毒丹?” “老夫以前有幸见过破婴丹的模样,此丹的的确确就是破婴丹!又怎么会是毒丹?” 黑袍修士见众人将信将疑,又郑重开口道:“诸位,老夫血煞宗血朗坤,平生所求便是浩瀚无穷的丹道,钻研丹道一途已有三百余年岁月……老夫敢断言,这是一粒假破婴丹,这是一粒毒丹!” “居然是血煞宗的丹道大师,丹坤子前辈!” “丹坤子前辈的炼丹之术出神入化,自创的乾坤血丹法,以血为引、以血化基、融血成丹、丹蕴乾坤,比之百草门门主的踏雪寻梅法,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在丹道一途上,如此德高望重的前辈,竟然开口断言这粒破婴丹乃是一粒毒丹……此丹的真假有待商榷……说不定这粒丹药真的有问题!” 陈修明看着从容不迫,一本正经的血朗坤,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他瞬间明白过来,在自己答应那位神秘修士,帮忙拍卖这粒破婴丹时,整个陈家便已落入秦道高提前设计好的陷阱。 陈修明这时方才幡然醒悟,那位托付陈家帮忙拍卖破婴丹的神秘修士,他是秦道高的人!更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血朗坤! “诸位请看!”血朗坤从秦道高手中接过流光溢彩的紫色丹药,两指将其轻轻捏住,缓缓说道:“虽然这粒丹药一眼看去便极为不凡,而且与真正的破婴丹一模一样。”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这外层流光溢彩的紫色丹皮,正好完美掩盖其内蕴藏的杀机,如果不是精通丹道的修士,根本无法发觉其中的玄机!” 血朗坤言罢,完全不给陈修明出言争辩的机会,直接对这粒紫色丹药,打出多个奇特的血色灵诀,紧接着,两指又是轻轻一捻。 顷刻间,此丹外层的紫色丹皮悉数脱落,化作一团朦胧的紫色烟雾,转瞬消散在天地间。 这粒原本流光溢彩、极为不凡的丹药,顿时模样大变,变成一粒通体墨黑之色,更有阵阵黑气缭绕的毒丹! 血朗坤小心翼翼地拿着摇身一变的墨黑丹药,高声介绍道:“诸位道友且看,这就是此丹的本来面目,如果老夫的判断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粒玄阴灭魂丹!!” “入神期以下修士,若是吞服下玄阴灭魂丹,不过须臾间肉身便会衰亡,随即魂飞魄散,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也不例外,根本无药可解,下场只有一个……形神俱灭!” 闻采薇听闻此语,心知不妙,秀眉蹙起,转头向李赞问道:“李师兄,此丹真的是…玄阴灭魂丹?” 李赞盯着血朗坤手里的墨黑丹药,目不转睛,怔怔出神,低声喃喃道:“此丹……我在宗门典籍里见过,通体墨黑,黑气缭绕……这的的确确便是早已失传的玄阴灭魂丹!” “此丹方才的模样与破婴丹如出一辙,完全看不出破绽,以破婴丹的外在完美掩盖玄阴灭魂丹的真相,如此丹道……闻所未闻,登峰造极!” 李南山默默听完以后,心知大事不妙,从有神秘修士委托陈家帮忙拍卖此丹,再到秦道高花费天价买下此丹,从头到尾,环环相扣,这是一个针对陈家,欲要让陈家彻底身败名裂的巨大阴谋! 血朗坤将此丹的本来面目展现出来,更是将其仔细介绍一番,一时间众多修士又是议论纷纷,还有许多心思敏锐之人,一个个目露奇异之芒,他们显然皆已看破,这本就是一个阴谋。 “玄……玄阴灭魂丹?!这就是传说中服下以后……十死无生的玄阴灭魂丹!” “相传,玄阴灭魂丹乃是一位一生痴迷于丹道的大能修士,穷尽毕生心血,自创而出的一种毒丹……每一位丹道大师,同时也是一位毒道宗师!” “陈修明!”秦道高看着陈修明,眼神一片冰寒,勃然大怒道:“你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居然拿出一粒玄阴灭魂丹,你就这么希望老夫死吗!!” 陈修明望着那粒墨黑色的丹药,一时沉默,他的心中一清二楚,此丹一定是秦道高的阴谋,目的便是让陈家彻底名誉扫地,从而一举击垮陈家。 陈家所有的丹师,只要无人发觉这是一粒假破婴丹,那这便是一个死局。 这粒假破婴丹的伪装,极有可能出自血朗坤之手,陈家所有丹师的丹道造诣,无一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这样一来,这便是一个针对陈家的无解之局。 秦道高见陈修明闭口不言,话锋一转道:“诸位道友都看得一清二楚,人证物证俱在,你们陈家知晓老夫欲求入神,所以才会公然拍卖这粒假破婴丹,引诱老夫上钩,想要置老夫于死地!” “如果没有血道友及时识破这个阴谋,老夫回去服下这粒玄阴灭魂丹,必死无疑!”秦道高冷言冷语,怒喝道:“陈修明,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其心可诛!” “玄阴灭魂丹……秦家可真是不择手段!”陈修明想清楚前因后果以后,面容平静,看着神色各异的众多修士,缓缓开口道:“诸位道友,此事错在陈家,我们未能及时发现,这粒丹药之中蕴藏的玄机,完全把它当做一粒破婴丹来拍卖,陈家实在有愧!” 陈修明为了挽回局面,及时补救,又话锋一转道:“所幸有血道友在,并未酿成大错……陈家愿意做出赔偿!” 陈修明在承认错误的同时,又在为陈家开脱,更是直接含沙射影秦家,秦道高自然听出其中意味,目光冰冷,寒声开口道:“陈修明,不必再多费唇舌,你意欲加害老夫,铁证如山……今日你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秦道高占据道义制高点,秦家随之代表正义的一方,他什么都不用再顾忌,他处心积虑,谋划而出的这一刻,终于来临! 话音刚落,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秦道高突然出手,大袖一甩,一道幽黑匹练霎时闪烁而出,杀机四溢,直奔陈修明而去! 陈修明顿时神色一变,他结丹大圆满修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完全无法躲避秦道高的神通攻击,随着咔嚓声响,陈修明胸前的护身宝镜,碎裂开来,顷刻报废,同时也救下了他的性命。 秦道高撕破脸皮,直接对陈修明出手,与此同时,没有咽下一口恶气的火天元,目色一寒,身形一闪,大手径直朝李南山抓去。 电光石火间,风清歌神色冰寒,出手反击,她先是隔空一点,火天元瞬移而来的身形顿时一滞,直接显现而出,他的速度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紧接着,风清歌又对陈修明隔空一抓,转瞬将陈修明与李南山四人归于一处。 随后,风清歌一挥衣袖,从吴山五人手里得来的陶钵法宝霎时飞出,将李南山四人与陈修明整个地倒扣在内,形成一圈短时间内牢不可破的防护。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转瞬之间,在场所有元婴修士,无一人反应过来,在他们眼里,仅仅过去了一刹那,而在这须臾间,风清歌便做好了这一切,这是蕴含时光之道的大神通!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七章 技惊四座,岁月道意! 陶钵法宝护下李南山五人以后,风清歌站在他们前方,玉手化掌轻轻向前一推,一股浩瀚的法力顿时涌出,火天元原本缓慢袭来的身形,转瞬间又被猛然击退。 “这是什么神通?!”火天元神色惊疑不定,面容稍稍红润,风清歌这轻飘飘的一掌,已经让他出现些许伤势。 方才火天元突然施展瞬移,抱着出其不意的想法,准备直接擒下李南山,却在一瞬间,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得无比缓慢,他即使是使出全力,将速度提升至极限,也仿佛被定在原地一般,根本难以动弹。 拍卖会场内其余所有的修士,相隔极为遥远的距离,看见火天元被一掌逼退的一幕,一个个目露奇异之芒,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面容温婉、神情清冷的白发女子,才是百草门一行五人之中的最强者。 风清歌只出一掌,直接逼退火天元,又只在一瞬,将局面顷刻扭转,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她便可以全心全意,对付眼前的六名元婴修士! “前几日你初来乍到,便直接口出狂言,本以为你是大言不惭,老夫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秦道高注视着眸光宁静的风清歌,寒声道:“你应该是百草名新晋的外门长老,老夫不斩无名之辈,速速报上名来!” 其余五名来自血煞宗与焚天宗的元婴修士,分别站在秦道高两侧,全部都散出浩瀚的修为气息,风清歌神色清冷,眸光静如湖面,一言不发,对于秦道高的质问置若罔闻。 火天元非但没有擒下李南山,反倒是莫名其妙的被一掌逼退,他心中恼火,神情阴沉,冷笑道:“道友这架势……难不成是要以一敌六?哼!老夫今日便来一个辣手摧花!” 话音未落,火天元目色一寒,再次动手,他直接祭出杀招,抬手间幻化出一座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山,这座火焰大山气势之盛,仿佛可以镇压世间一切,霎时间,径直向风清歌袭杀而去。 剩下的包括秦道高在内的五名元婴修士,没有一人动手,这是让火天元来探探风清歌的虚实,以及她的个人实力具体如何。 火焰大山镇压而来,风清歌神色从容不迫,轻轻一挥衣袖,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一把小巧的银色飞剑霎时闪烁而出,不过须臾间,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活生生将整座火焰大山崩溃。 火天元见状,顿时神色大变,他还未来得及再次出招,银色飞剑转瞬间又斩出一剑,一道璀璨的三寸银芒,以难以形容的恐怖速度,宛若压缩空间距离,仿佛突破时间束缚,直接斩在无从防备的火天元身上。 与此同时,风清歌还不忘李南山那日的“教诲”,玉手忽地一抓,挂在火天元腰间的鎏金储物袋,顿时朝她飞来,下一刻,银芒闪耀,火天元维持着惊恐的神情,形神俱灭,一瞬而亡! 全场哗然,满座皆惊,风清歌只出一剑,一位修为元婴后期的大能修士,无从抵抗,顷刻身亡,所有修士全都瞪大了眼,齐齐看着风清歌,一个个目瞪口呆,心底骇然。 寒耀宗水定沧盯着风清歌,目光骇然,神情阵阵变换,低声道:“这位白发女子……她是什么修为?这一剑……好可怕的气息!” 无念宗修为元婴大圆满的白阳平,神情同样如此,喃喃道:“这一剑……着实恐怖!这一剑……已经超出元婴期的范畴!!” 许多修为在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听闻此语,一时间更是头皮发麻,口干舌燥,他们不禁齐齐后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个较为遥远的距离,却是没有一丁点安全感,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憋屈的死在元婴修士斗法的余波中! “道友修为惊人……真是好手段!” 秦道高瞧了一眼前方火天元转瞬身亡的位置,又看向神情仿若万古冰山的风清歌,神色阴晴不定,猜测道:“这一剑的威力…远超元婴大圆满……道友的修为……应该是半步入神!”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五位元婴修士,全都被这惊艳的一剑所震撼,一时间更无一人动手。 秦道高突然使了个眼色,血朗坤心领神会,他打量着风清歌,沉声道:“道友,我们的仇恨还远没有到这个地步,道友眨眼已杀一人……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只要将陈修明交出来,并且不再管此事,我们保证让你与那几名后辈一起离开!” 对于二人的言辞,风清歌充耳不闻,视若无睹,神色清寒,目色幽幽,不由分说,再次出招,她抬起衣袖下的一双纤纤玉手,双手掐诀的同时,檀口中喝道:“斩!” 悬立在半空中的银色飞剑,霎时生出漫天银光剑影,飞剑与剑影遮天蔽日,如同一朵冬日盛放的傲骨寒梅,紧接着又在转瞬间,这漫天的无数剑影,全部融入银色飞剑之中。 这把无上至宝,顿时闪耀起璀璨炫目的银光,在刹那间,又生出一道千丈长的惊天剑芒,直接洞穿拍卖会场的屋顶,气势之盛直冲云霄,顿时将整个天水城内所有修士的目光,悉数吸引而来。 这道仿佛可以撼动苍穹的银光剑芒,散发出来的幽寒气息恐怖无比,一时间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这一切说来缓慢,但是风清歌再次出招,不过是一息之间,下一瞬,这道千丈惊天剑芒,直接一斩而下! 五位修为高深的元婴大能,齐齐头皮发麻,面对这斩来的恐怖一剑,他们没有一人心里有底气,血朗坤这才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辞有多么可笑,风清歌的修为,明显超出他们太多! 电光石火间,生死一线,秦道高五人纷纷使出各自压箱底的保命手段,火天元身亡以后,还剩下两名焚天宗修士,他们双手掐出一模一样的法诀,一同召出一座高达几百丈的火焰大山。 二人更是连喷几口本命精血,落于熊熊烈焰之上,他们面色萎靡的同时,火焰大山愈发巍峨,气势大盛。 血朗坤直接取出一粒血色丹药,对其连点几下,一道厚重的血红屏障猛然出现,顿时罩住五人,而血煞宗的另一位元婴修士,则是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元婴精血,紧接着向天一指,在他指尖瞬间形成一道三寸大小的血色漩涡。 与此同时,秦道高运转全身法力,双手快速掐诀,生出一道气息骇然的幽黑匹练,顷刻间又化作一柄黑色长剑,被秦道高握在手中,他手握黑色长剑,使出浑身解数,尽全力向前一斩。 说时迟那时快,火焰大山,血色漩涡,以及幽黑剑芒,与这道千丈惊天剑芒,顷刻间碰撞在一起。顿时,一股浩瀚磅礴的法力波动轰然炸裂,苍穹轰鸣,气浪倒卷,惊天动地,杀机滔天! 这道璀璨绚烂的银光剑芒,带着仿佛可以灭绝一切的恐怖气息,先将血色漩涡斩灭一空,再将那座巍峨的火焰大山生生崩溃,那道极为不凡的黑色剑芒,也只是坚持了一瞬,然后直接溃散成空。 秦道高五人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他们各自最强的手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在五道无比骇然的目光注视下,银光剑芒气势不减,直接斩在血红屏障之上! 随着阵阵咔嚓声响,在刹那间,这最后一道防御也是崩溃碎裂,不过与此同时,它吸收掉了剑芒的绝大部分威力,下一瞬,气势大减的银光剑芒,直接斩在五具完全暴露出来的肉身上。 陈家的天河拍卖行,在元婴修士的斗法中,在这惊天一剑下,已经崩塌了一小半,一斩过后,秦道高五人齐齐喷出大口鲜血,本是极为浓郁的修为气息,顿时萎靡不振,显然全都受了重伤! 风清歌再出一剑,不过转瞬之间,直接重伤五名元婴修士! 这一剑惊艳绝伦,技惊四座,躲得远远的众多修士看着这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张开嘴巴,瞪大双眼,一时间全都怔在原地。 而在风清歌身后,在陶钵法宝中观战的五人,除去见识过风清歌出手的李南山以外,其他四人的神情同样如此,目瞪口呆,满是不可思议,尤其是陈修明,他仿佛看到这辈子最为震惊的事情,神色极为骇然。 李南山瞧见众人如出一辙的反应,神情尤为开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骄傲之感,这便是他的师尊,这就是剑修! 这一斩过后,四名前来帮助秦家的元婴修士,看着手握银色飞剑,容颜古井无波的风清歌,皆是神情骇然,满是难以置信,秦道高同样如此,心有余悸,他仿佛看见自己在这一剑下,直接形神俱灭的凄惨模样。 “你……” 秦道高正想开口,风清歌却是完全不给他机会,她乘胜追击,挥动手中银色飞剑,在刹那间,又横斩出五剑。 霎时间,五道璀璨的三寸银芒,以难以形容的恐怖速度,压缩空间距离,突破时间束缚,径直斩向身受重伤,无从防备的秦道高五人。 五人齐齐神情大骇,如此恐怖的速度,他们根本避无可避,若是被这三寸银芒正面击中,他们也会与火天元一样,形神俱灭,必死无疑!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一只裹挟着浩瀚法力的青云大手蓦然出现,一把将所有的三寸银芒握住,银光闪耀,提前爆发,二者一齐溃散。 紧接着,在轰鸣作响,气浪倒卷间,一个沧桑平淡的声音缓缓传荡开来。 “在这银芒之中……老夫感受到了岁月的气息,你的道意……竟是岁月?”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八章 李长青! 偌大的拍卖会场里,此刻极为空旷,原本近两千名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修士,现在只剩下寥寥几十人,而且皆是具备自保能力的元婴修士。 其余所有人为了自身的安全,全部远离此地,方才风清歌的惊天一剑,极其震撼,让他们不得不避而远之。 随着平淡之音传荡八方,一道青衣白发的苍老人影蓦然出现,此人约莫古稀之年的模样,面容普通,满脸沧桑,容颜苍老,皱纹密布,一双眼睛极有神韵。 此人乃是太上青天门派来的宗门长老,修为早在多年以前便已经踏入入神期,他潜在暗中帮助秦家,一直未曾露面,玄阴灭魂丹正是出自他手,此人名为方星河! 方星河为了救下秦道高的性命,不得不现身,他站在重伤的五人身前,看着手握银色飞剑,神色清冷凝重的风清歌,目光尤为明亮。 生死危机解除,血朗坤心有余悸,他悄悄打量方星河几眼以后,认出了他,拱手恭敬道:“我等多谢星河子前辈救命之恩!” 方星河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入神大能,秦道高四人同样毕恭毕敬,一齐拱手施礼,方才若没有方星河及时出手相救,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必死无疑! 这五名修为深厚的元婴修士,没有一人心里有把握,可以挡下这速度无比恐怖的一剑。 方星河看不看秦道高五人一眼,随意摆了摆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风清歌,缓缓开口道:“道友的神通竟然蕴含岁月之力……大道无情,岁月亦无情,老夫修道近千年,却还从未见过有哪一位修士的道意……是岁月!” 方星河神色温和,目露奇光,又开口道:“道友修为惊人,神通奇异,还未彻底突破元婴期,仅仅是半步入神,便可以撼动老夫的神通。” 方星河顿了顿,面容和善,拱手笑道:“还未请教道友名讳……道友如此修为,又何必屈尊于区区百草门?我太上青天门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风清歌听见“太上青天门”这五个字以后,霎时看向方星河,眸光一片幽寒,散发出一股冰冷刺骨之意,浑身极为纯粹的剑修气息,更是盛至顶峰。 处于陶钵法宝内的李南山看着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一幕,神情凝重,心中焦急,他从方星河轻描淡写救下秦道高五人判断出,此人必定是入神期修士! 谁又会想到,当初风清歌的一句玩笑话,一语成谶,秦家竟然真的还有一位入神期大能,一直藏在暗处! 方星河瞧见风清歌宛若万年冰山的模样,神情从容不迫,一本正经道:“老夫与道友投缘,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动手…老夫并无害你之心……老夫诚挚邀请道友,入我太上青天门!” 无论方星河的言辞如何友善,即使他是诚心实意,风清歌也只会置若罔闻,太上青天门是导致风华宗消亡的罪魁祸首之一,风清歌身为风华宗宗主,如此血海深仇,必定以剑报之! 风清歌首次面对入神期修士,心里根本没有底,但是只要手中还握着剑,她便不会轻易妥协,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唯有一剑破之! 风清歌神色冷漠,眸光幽寒,正当她举起手中银色飞剑,正欲率先出手时,又一个沧桑平淡之音缓缓传来。 “星河子,她是我百草门外门的客卿长老,你当着老夫的面来挖墙脚,此事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话语间,一男一女两道人影蓦然出现在风清歌身侧,这二人风清歌都比较熟悉,一位是外门长老半夏子,另一位则是百草门门主! 半夏子伸手拦下风清歌举起的银色飞剑,对她轻轻一笑,百草门门主看了风清歌一眼,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向前迈出三步,不咸不淡道: “星河子,这天水城两大修真家族的恩恩怨怨,竟然引得三宗这般关注……你们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原来是长青子道友!”方星河看着百草门门主,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反唇相讥道:“长青子道友贵为一门之主,却不远万里亲自前来,这件事情……我们彼此彼此!” 处于陶钵法宝中的李南山,瞧见门主与半夏子一同前来,本来心中正大松一口气,却蓦然听见这一声长青子道友,他又是一时愣住,心中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李南山多年以前驾鹤西去的爷爷,久居江宁,誉满洛神的一代名医,其名正是李长青,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见到百草门门主时,会出现莫名的熟悉之感,门主的名讳,竟与李南山离世的爷爷一模一样! 陈修明的神情也有些怪异,按理说百草门门主亲自前来帮助陈家,他本应激动不已,然而他看向李长青的眼神,尤为复杂,其内分明含有一丝怨恨。 闻采薇瞧见师父与门主,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看向白杨问道:“白杨,是你将此事通知的宗门么?” “没错。师姐,我怕李长老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昨日夜里回禀的宗门。”白杨望着容颜清丽的闻采薇,坦言道:“不过,我只是告知了师父,没想到门主居然会亲自前来。” “白杨,你没有做错。”闻采薇愧疚道:“多亏你提前通知宗门……这件事情是我托大了。” “这事儿怪不得师姐,李长老修为惊人,本来足以应付。”白杨微微一笑,劝慰道:“谁又会想到,秦家竟然还藏有一位入神修士。” 李赞望着外界对峙的一幕,眉头皱起,担忧道:“门主为何会亲自前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会如何解决。” 李长青神色平静,望着方星河与后方重伤的秦道高五人,开门见山道:“星河子,你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方星河不咸不淡地回道:“此事要问长青子道友了,你贵为一门之主,陈家又是你的地盘,老夫可不敢喧宾夺主。” “好!”李长青目光一动,从容不迫道:“那我们就比一比……谁的拳头更大!” “星河子道友的星空道意,浩渺神秘,无穷无尽,老夫早有耳闻,早就想领教领教道友的高招!” 李长青言罢,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率先动手,抬手间一朵雪白梅花幻化而出,带着冰寒至极、恐怖无比的气息,径直向方星河镇压而去。 方星河望着轻飘飘而来的雪白梅花,神情尤为凝重,大袖一挥,霎时间,似有满天繁星闪烁,与这朵雪白梅花顷刻碰撞。 不过须臾间,两位入神大能交上了手,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扩散八方,天地色变,气浪滔天,整个天河拍卖行,顿时崩塌了大半。 李长青与方星河的初次交锋,势均力敌,一招过后,两人十分默契,几乎在同一时刻身形一闪,下一瞬,二人同时出现在天水城上方的无尽高空中,这里才是他们的斗法之地! 若是入神修士在天水城内交手,将会有许多修士以及建筑等等无辜受累,只是一场比试而已,两人无意杀戮与破坏,所以才会极为默契的将战场定在碧空之上。 李长青与方星河转瞬离去,拍卖会场内的元婴修士只剩七人,风清歌与半夏子二人的法力,并未过多耗损,而秦道高五人全部重伤。 苍穹轰鸣,风云色变,云层倒卷,日月无光,李长青与方星河正在斗法,秦道高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心中自知不妙,今日的局面一波三折,斩杀陈修明之事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知道,此刻最为重要的,便是保住身家性命。 正当秦道高五人心中纷纷萌生退意时,风清歌突然再一次出手,李南山提前交代过,无论如何一定要斩杀秦家元婴老祖,只要秦道高身亡,所有的事情便会迎刃而解。 刹那间,风清歌眸光一寒,轻挥衣袖,扣住李南山五人的陶钵法宝,霎时凌空而起,转瞬间变得无比巨大,散发出耀眼金光,将整个天河拍卖行全数封印,这里的时空,这里的一切,全都被暂时禁锢。 秦道高正欲不顾一切瞬移逃跑,却是为时已晚,他猛然发现,在这一片小天地里,自己已经无法施展瞬移,其他四名血煞宗与焚天宗的元婴修士,同样如此。 从陶钵法宝中出来的李南山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师父”,陈修明与李赞,则是一齐向风清歌二人拱手施礼。 风清歌望了一眼李南山,微微点头,又对半夏子说道:“前辈,麻烦你照看好他们。” 未等半夏子开口,风清歌身形一闪,直奔五名重伤的元婴修士而去,她的目标,正是气息萎靡,一脸骇然的秦道高! 秦道高五人联手抗下千丈惊天剑芒的斩击以后,全部已是强弩之末,风清歌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令人胆寒! 风清歌一人一剑,在他们五人眼里,仿佛天上神明无敌于世间,他们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后路已断,已是绝境,不是他们不想抵抗,而是风清歌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根本无从抵抗! 白衣白发风华绝代,银光乍现咫尺风雷,转瞬之间,一斩之下,陈家一代元婴老祖,形神俱灭!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九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 前几日,风清歌踏入天水城时,说出“欲杀此人,只需一剑”的嚣张霸道之语,此时此刻,她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不过刹那之间,秦道高便成为又一个剑下亡魂。 即使秦道高尚有底牌未出,即使他还有好几件可以护下性命的极品法宝,但是这一切都来不及,这一剑迅雷不及掩耳,快到匪夷所思,他根本没有时间作出任何反应,如同一个稚子一般任人宰割,顷刻身亡! 秦道高苦心谋划的巨大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同纸老虎一般不堪一击,一碰即碎。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术法神通,不外如是,当速度达到另一种境界,即是无敌! 风清歌一手持着银色飞剑,一手拿着属于秦道高的黑色储物袋,仅存的四名血煞宗与焚天宗的元婴修士,看着她神色清寒、眸光冰冷的模样,全都是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仿佛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修为越高,越是惜命,血朗坤再也顾不上其他,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血朗坤转瞬间又拿出一粒血色丹药,直接将其捏碎,一道血红漩涡霎时将他完全包裹,紧接着直接消失不见,这竟然是一粒具有传送作用的丹药! 与此同时,其余的三名元婴修士,也是各自使出自己的逃命手段,或是传送玉简、或是传送法宝,不过刹那间,三人一齐破除陶钵法宝的封印,转眼消失不见。 风清歌望着他们一一逃走,没有出手阻拦,不是她不想斩杀这四名元婴修士,而是不能,她已无余力。 风清歌强行斩杀秦道高,所施展出的惊艳一剑,已经耗尽她全部的心力,浑身的法力也只剩下三成,即使她想留下这四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人一剑,转瞬强杀一人,四人落荒而逃,这便是风清歌强大的个人实力,这就是纯粹的剑修! 陈修明远远望着前方的白衣倩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神情不可思议,喃喃道:“死了?秦道高真的死了?不过眨眼间,就这么容易的……死了?” 李南山发现风清歌的异样,身形一闪,直接来到她的身边,连番问道:“师姐,你没有受伤吧?你感觉如何,要不要紧?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风清歌望着脸上写满关心之意的李南山,轻轻一笑道:“我只是有些脱力……可惜,没能留下这四人,还是让他们逃走了。” “师姐,你做得足够好了,你没看这几个人都被你吓跑了么。”李南山放下心来,又开口道:“只要秦道高一死,陈家这一次的危机不攻自破。” 后方的五人快步靠上前来,半夏子望着神色苍白的风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说道:“一剑斩杀元婴大圆满修士,四名元婴修士惊吓而逃……真是没想到,李长老的修为如此惊人,真是深藏不露!” 风清歌抬手收回陶钵法宝,望着半夏子,轻声喊道:“前辈……” “李长老,这声前辈我可担当不起。”半夏子莞尔一笑,打断道:“你的修为比我高深太多,你可不要再折煞我了,以后还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秦道高一瞬而亡,陈修明还有些恍惚,仍旧未回过神来,他毕恭毕敬,向风清歌躬身一拜道:“前辈大恩……老夫没齿难忘,陈家永远铭记!” 风清歌看着态度极为恭敬的陈修明,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李南山心领神会,上前几步将陈修明扶起,淡笑道: “陈家主不必如此客气,这本就是我们许诺之事,如今我们只是信守承诺,更何况你也帮了我们很多。” “老夫帮忙之事,实在是微不足道。”陈修明望着李南山师徒二人,声音激动道:“秦道高一死,我陈家的危机迎刃而解,前辈与李道友救陈家于水火之中……这是天大的再造之恩!” 陈修明顿了顿,又看向闻采薇四人,再次躬身一拜道:“还有诸位道友,这几日为陈家忙里忙外,多亏有你们的帮助,陈家才可以安然渡过此劫。” 闻采薇挽了挽秀发,微微一笑道:“陈家主无须客气,这本来就是宗门派遣的任务,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天河拍卖行内的战斗落幕,而天水城上空的斗法仍在继续,尤为激烈,城内众多修士仰天而视,虽说无法看的确切,但是所有人皆是目不转睛,有幸得见两位入神大能的斗法,谁都不会放过这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苍穹在轰鸣,虚空在震颤,一道又一道神通的相互碰撞,一股股浩瀚法力的冲击,在碧空中如同绚烂的烟火,乍然而逝,入神期修士的斗法,惊天动地,引人遐想。 一炷香以后,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某一刻,一道青色流光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划破天际,转瞬消失不见,这场战斗终于宣告落幕。 李长青脚踏虚空,遥望着方星河离去的方向,抚须道:“老夫的道意,比之星河子的星空道意……略胜一筹!” 胜负已分,李长青低头向下瞧了一眼,紧接着身形一闪,下一瞬,他直接出现在李南山众人面前。 拍卖会场中,一众百草门门人,一齐向李长青拱手施礼道:“拜见门主。” “无须多礼。星河子败退离去,再无后顾之忧。” 李长青面容温和,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拍卖会场,又望向风清歌道:“李长老,此事多亏了你……原来陈家一事的背后,是太上青天门三宗插手,如果没有你,这几名后辈弟子怕是要吃一些苦头。” 风清歌神色恬淡,从容不迫,回应道:“门主,这是我应做之事。” 李长青微微点头,不再多言,他又看向低头不语的陈修明,沉默片刻以后,沉声道:“秦道高身亡,陈家危机已解,秦家群龙无首,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良机,老夫会让师妹暂留城内,相助于你。” 陈修明听闻此语,猛然抬起头来,神情激动,不可置否道:“不必这么麻烦,后面之事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 李长青看着异常激动的陈修明,轻叹道:“哎,你又是何必呢……当年之事错在老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仍旧耿耿于怀。” 往事重提,陈修明再也无法忍受,怒喝道:“李长青,你居然还有脸提起……她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要护她一生无忧!呵,真是可笑,你告诉我,现在我妹妹的人呢?她在哪儿?!” 李长青目光惆怅,沉默良久,低声道:“老夫没能信守诺言……是我对不起梅儿,是我害得她香消玉殒,我这一生……都会为她赎罪。” “你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陈修明怒不可遏,质问道:“她爱了你一辈子,她为你而死,她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你如今再去弥补,又有何用?!”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梅儿她永存于老夫心中……她就是我的道。” 李长青低声喃喃,扫了所有人一眼,下一瞬,沧桑的身影蓦然消失,只剩下一个怅惘的声音,缓缓传荡开来。 “师妹,后面之事交给你了……老夫无颜留在这里。”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一百章 佳人欲醉 李长青亲自出手,逼退太上青天门的入神修士以后,黯然离去,从他与陈修明的只言片语中,李南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悲伤往事。 随着秦家唯一的元婴老祖身亡,陈家绝处逢生,否极泰来,更有半夏子鼎力相助,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天水城的局势已经开始逆转。 秦道高便是秦家的定海神针,他身亡以后,秦家与陈家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太上青天门三宗针对百草门的巨大阴谋,也随着秦道高的身亡被迫终止。 秦家没有如同百草门这样的大宗门作为依仗,在秦道高身亡以后,所有的族人皆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安,无力与陈家相抗衡,秦家逐渐分崩离析已成定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大半年来,陈家失去大量破障草,还有众多年轻一辈的族人,秦家则是失去了家族的主心骨,天水城两大修真家族最终两败俱伤,此事无关对错,只是利益驱使下的争夺,只要人的心中还有欲望存在,这类事情便永远不会停息。 局势多次逆转,经历一波三折,一众百草门弟子,总算完成了宗门派遣的任务,明日,他们就会启程返还宗门。 ---------------- 午夜时分,一轮弯月悬挂在天,繁星点缀,熠熠生辉。 风清歌步态轻盈,独自一人来到闻采薇居住的房间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房门缓缓打开,闻采薇青衣裹身,端庄明媚,望着月光之下恍若天人的风清歌,笑问道:“姐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过来有什么事情嘛?” 风清歌望着眼前的清丽佳人,水眸恬淡,轻轻一笑道:“闻妹妹,我的确有事来找你。” 闻采薇眸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笑盈盈道:“姐姐,不管有什么事儿,你且先进来再说吧。” 房中灯火葳蕤,人影曼妙,在烛火的映照下,两位各有千秋的绝色佳人,本就清丽绝俗的容颜,愈发柔美动人。 风清歌望着闻采薇眉心处浅淡无暇的青莲印记,抿唇一笑道:“这朵莲花真是好看,闻妹妹本就天生丽质,如今整个人显得更加出尘无暇,就跟天上的仙女一个样儿。” “姐姐,我哪有你说的这般漂亮。”闻采薇抬起玉手,摸了摸俏脸上的青莲印记,矜持笑道:“这只是我在造化青莲池中得到的好处,门主说它会在结婴的关键时候给予我帮助。” 风清歌温婉的容颜光彩照人,微微点头道:“闻妹妹一身修为浑厚精纯,即将突破结丹中期,距离元婴期也是不太远了。” “姐姐莫要取笑我了,等我突破至元婴期,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闻采薇望着眸光灵动的风清歌,掩唇一笑道:“姐姐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要事……有话不妨直说。” 风清歌沉默稍许,秋波微转,开门见山道:“闻妹妹,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心里有没有意中人?” “什么?”闻采薇听闻此语,呆立半晌,满脸诧异道:“姐姐,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呢?” 风清歌的性格简单直白,她莞尔一笑,直言不隐道:“闻妹妹,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特别想知道,你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吗?” 闻采薇红唇微张,瞪大双眸,她呆愣好半天以后,这才坦言道:“姐姐……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师父自小便教导我,让我好生修炼,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这样啊……”风清歌话音一转,忽然轻声问道:“闻妹妹……对于白杨,你是什么想法?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呢。” “啊?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闻采薇俏脸泛红,垂首羞赧道:“白杨的心思,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不过,我从小都是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看待……我怕伤害到他,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一直都没有挑明。” 风清歌听闻此语,眉眼如月,喜笑颜开,一脸认真地建议道:“闻妹妹,这种事情你还是趁早说明白为好……你拖得越久,对白杨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你可以把一切都说清楚,直接让他断了念头,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嘛。” 闻采薇望着满脸认真,巧笑嫣然的风清歌,纤手挽了挽秀发,沉默稍许,微微点头道:“姐姐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向白杨讲清楚我的想法,他最近……再这么耽搁下去确实不好。” 风清歌心里踏实下来,她忽然抬手握住闻采薇白皙如玉的手掌,眉花眼笑道:“闻妹妹,既然白杨不合你的心意……那你觉得我那徒儿怎么样?” “师弟?”闻采薇望着风清歌耐人寻味的眸光,心中顿时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声若蚊呐道:“姐姐,你这么晚来我这里……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对啊!”风清歌连连点头,望着俏脸绯红的闻采薇,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风清歌眸光狡黠,慢声细语道:“闻妹妹……其实我那徒儿心里也很喜欢你,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我才会过来问一问你的想法。” “师弟也喜欢我?”闻采薇霎时心乱如麻,霞飞双颊,红云满面,羞惭惭道:“姐姐,你不会搞错了吧,他心志坚定,一心求道,又怎么喜欢我呢?” “他是我的徒儿,我对于他的心思一清二楚。”风清歌语气笃定,神情暧昧,又轻声问道:“闻妹妹,你可以将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我……”闻采薇的俏脸上泛着动人的酡红,她心里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 风清歌见状,神色却是更为高兴,笑意盈盈道:“闻妹妹,你不好意思说的话,那就算了吧。” 烛火摇曳,倩影婆娑,月光如练,佳人欲醉。 --------------- 第二日,闻采薇,白杨,还有李赞启程离去,返还宗门,半夏子相助陈家,暂留天水城,李南山师徒二人则是准备再待上一段时日,于天水城内尽情游玩。 当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入房内,风清歌悠悠转醒,一夜熟睡过去,在朦胧的梦境里,她对于入神道意的感悟,又深刻了一分。 一大早便从修炼中清醒过来的李南山,望着从木床上下来,神色明媚动人的风清歌,咧嘴问道:“师父,昨晚你跑出去干嘛了?有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高兴啊?” 风清歌望着满脸好奇的李南山,唇角勾起,眉眼如月,卖关子道:“徒儿,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过,为师暂时先不告诉你。” 李南山望着般般入画,温婉清绝的容颜,乐呵呵地追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啊?” “徒儿,你别问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以后就知道了。”风清歌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兴高采烈道:“徒儿,今天我们去逛一逛城内那些还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们现在出发!” 陈修明亲自送走闻采薇三人以后,没有刻意去叨扰李南山师徒二人,这几日里他本来就在争分夺秒,忙得不可开交,他正在与秦家博弈,他在一点点的收回,曾经失去的所有地盘。 师徒二人兴致勃勃,神采奕奕,在城内一路游逛,秦道高身亡以后,天水城风云诡谲,暗潮涌动,却完全无法影响他们惬意的心情。 李南山与风清歌还没逛上一会儿,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突然找上了门来。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一百零一章 朝阳总会东升 此人正是偶然得到古道眼镜的钱三! 钱三站在停下脚步的李南山师徒二人面前,一改往日嬉笑的神情,态度极为恭敬,拱手一拜道:“钱某拜见两位前辈,在下前几日四处找寻两位前辈的踪迹,苦寻无果,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李南山看着一本正经的钱三,神情颇为意外,开口道:“钱道友不必如此客气,更不用喊我前辈,你此番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钱三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天花乱坠的胡诌,直截了当道:“李道友,钱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做出一个决定……请准许钱某追随左右!” “哦?”李南山望着极为认真的钱三,语气诧异道:“钱道友,这是为何?” 钱三苦笑一声,坦言道:“李道友,钱某自知,如果一直在天水城内以坑蒙拐骗为生,钱某今生结丹无望,往后的人生一眼便可以看到尽头。” “李道友贵为百草门弟子,不见骄纵傲慢,待人真诚友善,如果钱某可以追随左右,必定前途无量。”钱三顿了顿,又正色道:“钱某愿意立下道誓,献出魂血,以证所言非虚,以证赤胆忠心!” 风清歌听闻此语,不禁瞧了满脸认真的钱三一眼,若是立下道誓,献出魂血,生死便是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 李南山望着目光炯炯的钱三,沉默稍许以后,淡然道:“钱道友,你擅长什么,或者说……你可以帮我做些什么?” 钱三沉默片刻,回应道:“李道友,钱某自知修为低微……但是钱某极为擅长打探消息,在天水城中发生的一切大事,钱某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如果李道友愿意收留在下,钱某必定全心全意,竭尽所能,为李道友护道!” “钱道友……我并不喜欢有人追随我左右,所以此事我无法答应你。”李南山一口拒绝,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以推荐你进入陈家,我想陈家主一定会极为欣赏你,你觉得如何?” 钱三闻言,心中极为失望,他沉默稍许以后,拱手道:“钱某愿意,多谢李道友赏识!” “钱道友无须客气,你我颇有缘分,不妨以朋友相称。” 李南山微微一笑,翻手拿出一个传音玉简,开口道:“你去陈家府上言明来意,报上我的名号即可……你且收下这枚玉简,若有要事,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多谢李道友!”钱三双手郑重地接过传音玉简,又极为识趣道:“钱某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钱三离去以后,风清歌望着一脸淡然的李南山,轻笑道:“徒儿,为师觉得钱三是真心前来投靠你的,你为何不同意此事呢?” “师父,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钱三若是追随在我左右,我只能将他带回门中,也很难给他安排一个像样的身份……如此一来,反倒是埋没了他的能力。” 李南山望着好奇宝宝风清歌,侃侃而谈道:“而且,我的确不喜欢有人追随左右……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钱三自小便在天水城中生活,陈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在陈家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原来是这样啊。”李南山耐心解释,风清歌连连点头,她明白以后,又兴高采烈道:“徒儿,我们再去秦家的交易坊市瞧一瞧吧,上一次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逛到呢!” “逛完交易坊市以后,我们可以去秦家开的酒楼尝尝鲜,然后,我们再去天水城的古城墙逛一逛,听人说,那里特别的好玩,好不好?” “好好好!弟子都听师父的。”李南山会心一笑,一口应下,只要风清歌高兴,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龙潭虎穴,他都心甘情愿前往一观。 ----------------- 昼夜交替,岁月流逝,整整七日时间,天水城中,李南山师徒二人在许多地方留下足迹,留下欢声笑语。 这一日尚还未至天明,师徒二人再一次来到古城墙上,在这个天水城地势最高的地方,一同观赏日出。李南山与风清歌,双双闲坐在古朴厚重的城墙之上,畅所欲言,仰望星空,静待日出奇景来临。 没过多久以后,繁星渐没,银月隐约,朝阳升起,黎明到来。 一开始的光线极为柔和,天边出现一道红霞,紧接着,红霞的范围缓缓扩大,像是一位含羞的少女羞红了脸,乍一看,黑色淹没在她周围,可一眨眼,天空又明亮起来,变成了深蓝色。 没一会儿,朝阳升起的同时也卸去面纱,在瑰丽朝霞的簇拥中,在缕缕云朵的缭绕下,冉冉升起,漫天红霞,光彩夺目,整个天空霞光万道,奇丽灿烂。 风清歌仰望天地间的奇景,神情陶醉,水眸迷离,轻声喃喃道:“徒儿……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候真的好美,为师以前还从未这样欣赏过日出呢。” “师父……天地间从来都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李南山仰望着初升的朝阳,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感慨,当初他正是在武当金顶观看日出时,突遭雷击,意外穿越至此,一晃已经过去十多年。 李南山心有所感,似有所悟,缓缓说道:“无论是日出日落,阴晴圆缺,都有其独特的美。朝阳总会东升,落日总会西沉,恰如人之一生,从幼到老,从生到死,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它独特的美。”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它独特的美……” 风清歌轻声念叨,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浅笑道:“徒儿,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富有道理,就和为师的师父一样,你明明如此年轻,为什么可以懂得这么多呢?” “师父,我只是心有所感,有感而发,师祖她老人家见多识广,我哪里比得过她。” 李南山望着眉目含笑的风清歌,心境一片祥和,又开口道:“师父的人生便是独一无二的,虽然苍白枯燥,一目了然,却有一种独特简单的美,因其简单,所以纯粹,所以师父的性格云淡风清,很容易获得幸福与快乐。” “师父这种简简单单的心态,正是他人所渴望拥有的,然而常人根本无法企及。” 风清歌首次听见这种观点,神情惊诧,新鲜感十足,笑盈盈道:“徒儿,为师的前半生那般枯燥无味,别人真的会羡慕我的生活么?” “师父,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因不同的人生而造就,师父的独特人生,常人根本难以想象,也注定无法拥有。” 李南山侃侃而谈,劝慰道:“所以,师父不用总是回忆过去,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而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真实存在的,还有明天……未来的一切都未注定,因为未下定论,故而引人向往。” 风清歌连连点头,似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徒儿。” 朗日高悬于天,李南山低下头来,长舒一口气,笑问道:“师父,这几天你玩的高不高兴啊?我们也该回去了。” “当然!”风清歌重重点头,巧笑嫣然,附和道:“徒儿,我们的确该回去了,你距离结丹已经不远,为师也即将入神,无论如何,还是得以修炼为重。” “好!”李南山站起身来,咧嘴笑道:“我们先去向陈家主辞别,然后即刻启程,返回宗门。” 敲定主意以后,李南山与风清歌来到陈家府邸,在陈修明与钱三的恭送声中,风清歌直接施展瞬移,师徒二人蓦然消失不见,天水城一行,终于落下帷幕。 半柱香以后,风清歌与李南山的身形,出现在百草门山门内,那座久居的洞府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风清歌接连瞬移了数十万里,直接回到了此地。 师徒二人回归百草门以后,李南山又一次开始在画卷世界里潜心修炼,一身精纯的修为朝着筑基大圆满稳步前进。 风清歌一切照常,感悟入神道意,只是她熟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在白日里,她也会小憩上半个时辰。 ------------- 岁月点点流逝,李南山在画卷世界已经潜修整整两年的时间,外界一晃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一日清晨,天微微亮时,洞府前来了一位客人。 这是一名清逸脱俗,容色绝美的妙龄女子,她一身白衣出尘,身材修长,皓齿明眸,如同清荷盛开,美目流盼,透露出一股活泼灵动之意,正是封离情。 风清歌外散出去的神识,发现有一位妙龄女子来访以后,她眸光一动,先将李南山从画卷世界喊出来,然后玉手轻拂过面,改换成在外行走的,属于赵夜清的容貌,最后与他并肩来到洞府门前。 “南山哥哥!” 洞府大门缓缓打开,封离情的一声娇呼传来,她本是神情激动,巧笑嫣然,却在第一时间,瞧见李南山身边站着一位尤为漂亮的白发女子,她顿时笑容一止,满脸狐疑道:“南山哥哥,这位姐姐她是谁呀?” 李南山刚从画卷世界出来,还有些恍惚,正欲开口,风清歌眸光狡黠,却是先他一步,轻声答道:“你就是封姑娘吧……我是他的未婚妻。”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一百零二章 故地重游 “未婚妻?” 封离情听闻此语,顿时俏脸一变,望着郎才女貌,并肩而立的师徒二人,急声道:“南山哥哥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这绝对不可能,南山哥哥,她是在骗我对不对?” 李南山哭笑不得,正想开口解释,风清歌衣袖下的玉手忽然一动,施展出一招简单的神通,让他暂时无法说话。 封离情心慌意乱,眼巴巴地望着李南山,他一时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风清歌轻轻一笑,俏皮道:“封姑娘,我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呀……你没看我们居住在同一座洞府里么,你看他也没有否认是不是?” “不可能,你绝对不是的,南山哥哥才没有未婚妻呢!” 封离情气呼呼地顶了一句嘴,望向指着自己的嘴巴,张口不言的李南山,眸光颤动,隐隐间似要落下泪来,紧张兮兮道:“南山哥哥,你快告诉我,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对不对?” 李南山指了指嘴巴,又摆了摆手,无可奈何地望向风清歌,风清歌瞧见封离情一副似要落泪的模样,也是不准备再逗弄她了,玉手轻轻一动,解除了这招简单的神通。 李南山发现可以说话以后,顿时如蒙大赦,开口道:“情儿,她只是在开玩笑呢,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了,门主不是不让你随便乱跑,正在教你修行么?”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的……师父允许我回家去探望娘亲了!”封离情见李南山矢口否认,顿时放下心来,她望向风清歌,暗怀敌意,轻声问道:“南山哥哥,那这位姐姐她到底是谁呀?” 风清歌望着气呼呼的封离情,莞尔一笑,李南山干咳两声,开口解释道:“情儿,她自然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我的师…师姐,当年远在江宁时,我就是跟着她一起离开的。” “噢!”封离情连连点头,心中大松一口气,又向风清歌追问道:“姐姐,你既然是南山哥哥的师姐,为什么非要骗我说是未婚妻呢?” 风清歌望着满脸不高兴,刨根问底的封离情,心中忍俊不禁,她忽然双手搂住李南山的手臂,有意调笑道:“封姑娘,你不要信他的话,他这是在骗你呢,我哪里是他的师姐……我就是他的未婚妻!” “你……你们……”封离情瞧着极为亲密的师徒二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她望了望一手扶着额头的李南山,又望了望眉花眼笑的风清歌,红唇微张,眸光茫然,根本分不清楚谁说的是真的,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风清歌望着封离情方寸大乱,欲言又止的模样,红唇微动,向李南山传音道:“徒儿,封姑娘她可真是对你情根深种呢,你瞧瞧她的样子,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 风清歌笑盈盈地松开手臂,李南山无可奈何地望了她一眼,又向封离情解释道:“情儿,你不要听我师姐的……她这是在有意捉弄你,她只是在开玩笑。” 封离情望了巧笑嫣然,光彩照人的风清歌一眼,又望向一本正经的李南山,轻轻点头道:“南山哥哥,我相信你……可是姐姐她为什么要捉弄我呀?” 风清歌挪步至封离情面前,眉眼如月,歉然道:“封姑娘,对不起啊,我只是突发奇想,开了一个小玩笑……我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我就是他的师姐,你可不要多想哦。” “噢。”封离情望着笑意盈盈,眸光暧昧的风清歌,俏脸微微泛红,声若蚊呐道:“姐姐,南山哥哥,我只是…只是……” 李南山望着封离情含羞带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绪有些复杂,语气温和道:“情儿,你不是想回家探望娘亲么,我答应门主会陪你一起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封离情心中娇羞不已,望向李南山,清浅一笑,慢声细语道:“南山哥哥,你决定就好了。” 李南山点了点头,提议道:“情儿,我也是很多年没有回江宁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怎么样?” 封离情轻轻点头道:“好。南山哥哥,如果你有要事的话,不用心急的,江宁离这里很远,一去一回要花上许久。” “没事,不用担心。”李南山望向眉目含笑的风清歌,笑问道:“师姐,你想不想回江宁瞧一瞧?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吧。” “好啊!”风清歌一口答应,兴高采烈道:“一晃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们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悠然呢!” 封离情听闻此语,心里有些不情不愿,樱唇微瘪道:“南山哥哥,姐姐也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李南山微微一笑道:“情儿,如果没有师姐的话,我们会耽误上许多时间,早一点回去,我们便可以在江宁多待上几天。” 李南山言罢,望向风清歌点了点头,风清歌心领神会,玉手掐诀连点几下,一股浩瀚的法力顿时将李南山与封离情完全包裹,紧接着她神识一动,三人的身影蓦然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白杨神采奕奕,心底满怀激动,来到闻采薇所居住的洞府门前。 洞府大门缓缓打开,青衣裹身,神色明媚的闻采薇迈步而出,她望着满面笑容的白杨道:“白杨,你一大早前来,有什么要事么?” 白杨翻手取出一个玉瓶,递给闻采薇道:“师姐,这是我从内门丹阁求来的一粒驻颜丹,可令修士容颜不老,青春永在,我特意前来,想把此丹送给师姐。” “驻颜丹?”闻采薇望了一眼玉瓶,沉默稍许,心中一叹,声音平静道:“白杨,此丹十分珍贵,我不能要……往后你若是对门中的哪位女修心生爱慕,你再去将此丹送给她吧。” 白杨闻言,笑容顿时一僵,他深吸一口气以后,一字一句道:“师姐,如果你不愿意要的话,那便算了……这粒驻颜丹,我只会送给你一个人。” 闻采薇听见这再明显不过的话语,心中丝毫不为所动,沉默良久以后,轻声道:“白杨,你素来一心向道,我也是一样的,儿女情长……我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当年喜欢跟在我身后,喊我姐姐的那个少年。” 轻音未落,闻采薇身子一晃,直接返回洞府,洞府大门缓缓关闭,“咣当”一声,装着驻颜丹的玉瓶径直掉落在地。 白杨的识海之中,回荡着闻采薇委婉的拒绝之语,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一般,目光涣散,怔在原地。 --------------- 洛神国,江宁城。 这个吞并烈焰国以后,国力愈发强盛的偌大王朝,在洛应天的励精图治下,国泰民安,河清海晏,平民百姓生活富足,境内一片祥和。 江宁城相较于以往,更为繁华富庶,作为当年楚王爷洛应天的分封之地,此城隐隐间有成为第二京都的趋势。 此时此刻,正值清晨时分,江宁城内人潮攒动,车水马龙,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间烟火气扑鼻而来。 青囊药坊门前,李南山三人的身影蓦然出现,四周的许多凡人,对这一男二女三道身影视而不见。 停止瞬移以后,封离情渐渐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她瞪大双眸,瞧了瞧四周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不可思议道:“这…这里是……江宁城,南山哥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回到了江宁城啊?” 李南山望着前方再熟悉不过的青囊药坊,目露一丝追忆之色,满面开怀道:“情儿,这你就要去问一问师姐了,这种事情我可办不到。” 封离情听闻此语,望向神色恬淡的风清歌,极为诧异道:“姐姐,难道你是元婴修士?这就是瞬移神通嘛?” 风清歌望着满脸好奇的封离情,心里极为喜欢这位活泼的小姑娘,她轻轻点头,红唇微动,向她传音仔细解释。 封离情默默听完以后,樱唇微张,目瞪口呆道:“风姐姐,原来你不是南山哥哥的师姐,而是他的师尊……当年他在江宁,原来是拜在你的门下。” 李南山眉头一动,没承想风清歌会将这件事情告知封离情,风清歌将一根葱葱玉指竖立在唇前,笑盈盈道:“情儿,这可是我和他最大的秘密,你一定要记住,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哦!” 封离情知晓李南山与风清歌原来是师徒以后,心中一直纠结的大石终于落地,她喜笑颜开,重重点头道:“风姐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一百零三章 托付 江宁城内的一家丝绸庄里,封离情的母亲,当年李南山无意间从王仪手中救下的那位妇人,正在仔细地打扫店铺,这个时候为时尚早,所以还没有客人前来。 “娘!” 蓦然间,一声饱含激动与思念的娇呼传来,妇人浑身一颤,不禁回头一看,只见封离情正快步向她跑来。 “情……情儿!” 妇人声音颤抖,双手将日思夜想,近在眼前的女儿抱在怀里,多年未见的母女俩此刻终于重逢,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一时间皆是泪水夺眶而出。 风清歌望着眼前的感人一幕,秋波流转,眼眶微红,李南山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不知远在地球上的老头子,如今的情况如何,今生可否还能再见他一面。 李南山在修真世界的唯一亲人,只有当年寿终正寝,驾鹤西去的爷爷,而如今的百草门门主,正好与他同名同姓,冥冥之中两人仿佛有一丝联系。 许久以后,母女俩的哭声渐渐平息,二人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封离情拉着母亲的手,缓步来至李南山与风清歌面前,逐一介绍道:“娘,这是当年救过你的南山哥哥,这位是清歌姐姐……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 封离情的母亲与李南山同姓,名为李言心,当年她的丈夫因病早亡以后,她独自将封离情抚养长大,吃尽苦楚,饱经沧桑,如今总算苦尽甘来。 李言心望着女大十八变,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封离情,心里极为高兴,她看向李南山师徒二人,恭敬一拜,语气郑重道:“多谢两位仙师照拂小女!” “夫人,你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可担当不起。” 李南山面露和善的笑容,说道:“情儿福缘深厚,我也没有帮到她什么,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当年带她步入仙途的闻师姐,闻师姐一直对情儿照顾有加,可惜的是她没有一同前来。” 按照常理来说,封离情此次回家一定会喊上闻采薇,然而她却并未前来,李南山没有多问,他不知道的是,封离情的确喊了闻采薇,不过她不知为何找了一个借口,有意推辞掉了。 ------------- 丝绸庄后院,李言心亲自动手下厨,做出一大桌丰盛的家常菜,用来款待李南山与风清歌,这一顿饭吃得极为尽兴,风清歌更是开口称赞李言心的厨艺,显然这桌饭菜十分符合她的胃口。 饱餐一顿以后,封离情腻在李言心的怀里不愿与她分开,母女俩聊起这十多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互诉思念,李南山与风清歌不再叨扰二人的团聚,主动请辞,暂时离开丝绸庄。 一晃十多年过去,楚王王府变化极大,李南山从一些旧识的口中,得知洛悠然自从离开以后,再没有回来过。 另一位故人,洛悠然当年的授业恩师萧春秋,拒绝了洛应天许诺的宰相之位,独自一人离开江宁,两袖清风,四处游历,立志余生踏遍千山万水,饱读万卷书,则行万里路。 洛悠然与萧春秋皆已离去,所以李南山并未在王府里过多停留,风清歌也是兴趣缺缺,师徒二人离开王府以后,在江宁城内漫步闲逛,无意间又来到一处旧地,缘梦阁。 缘梦阁倒是一点儿也没变,阁中生意极好,人潮涌动,李南山神识外散,将阁内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却没有发现任何古怪的地方,自从他得到酒葫芦与黑白棋子以后,这缘梦阁再无一丝蹊跷之处。 缘梦阁前,李南山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师父,你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凡间楼阁。”风清歌收回神识,轻声回道:“徒儿,根据你的描述,你当时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另一处空间,而不是缘梦阁二楼,所以与缘梦阁本身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李南山微微点头,尤为洒脱道:“既然搞不清楚,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去细想了,当年那两位前辈强行送与我酒葫芦与棋子,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李南山追忆往昔,感慨道:“还有那位与他们对弈的血刀老祖……说起来我第一次与修士争斗,就是他的两名弟子,那也是我第一次动手杀人。” 风清歌轻轻一笑道:“徒儿,根据你所说的,为师觉得这位血刀老祖,可能还在与那两位前辈下棋,他也是有够倒霉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血刀老祖因此获得了大造化呢。”李南山不再去想这些得不到答案的事情,淡然一笑道:“师父,情儿今天估计是舍不得走了,我们在城内好好地逛一逛吧。” 风清歌连连点头,极为高兴道:“好!这里的变化蛮大的,有些地方为师都认不出来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李南山领着兴趣勃勃的风清歌,在自小生活的江宁城里一番游玩,直到落日西沉之时,师徒二人这才意犹未尽,返还丝绸庄。 晚上,李言心又是一番盛情款待,更是准备好了两间上房给师徒二人休息,李南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架不住她的热情,没有开口拒绝。 入夜以后,李南山与风清歌又在丝绸庄留宿一晚。 夜半时分,李南山思绪翻涌,无心修炼,来到丝绸庄后院,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银月,身影寂寥,久久无言。 不知什么时候,李言心忽然缓步到来,李南山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诧异道:“夫人,你有事找我吗?” 李言心微微点头,低声道:“我确实有事情找你……是关于情儿的。” 李南山目光一动,神色从容,淡笑道:“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李言心看着李南山,沉默稍许以后,缓缓说道:“我看得出来……情儿她很喜欢你,今天她与我一番长谈,言语间总是离不开你。” “我知道仙人的寿命大多极为漫长……而我再有一二十年的时间便会归去,我不可能一直陪伴在情儿身边……我不求她以后如何如何,我只希望她一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夫君早亡以后,我这一生都是为了情儿……我想将情儿托付给你,往后请你帮我照顾好情儿。” 李南山看着皱纹横生,满脸希冀的李言心,心中不忍拒绝,重重点头道:“夫人,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情儿。” 李言心得到肯定的回复,顿时喜出望外,极为高兴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情儿有你在身边,她一定会幸福的。” 李言心回房以后,李南山心绪复杂,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许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面对封离情。 正当这时,一道黑衣人影脚踏飞剑,在夜色之下从远处破空而来,直接落在丝绸庄后院,李南山定睛看去,却发现这是一位故人,当年他装腔作势之下,惊吓而逃的焚天宗弟子,王仪。 王仪的变化颇大,如今一身修为已至筑基中期,想来也是获得了不少造化,他看着神色平静的李南山,目光炯炯,开口道:“李道友,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李南山从容不迫,语气平静,开口问道:“王道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王某这几年内屡次前来,为的就是找寻你的下落……我就知道,你必定会再回此地!” 王仪突然神色一寒,咬牙切齿道:“当年你诓骗王某的灵石,更是杀害王某长兄……王某为此前来报仇!” 一道白衣白发的妙曼身影蓦然出现,风清歌站在李南山身旁,瞧了王仪一眼,轻声问道:“徒…师弟,此人是谁?” “师姐,他是焚天宗的弟子王仪,当年便是他的缘故,我才结识了情儿。” 李南山望着风清歌微微一笑,又看向王仪道:“王道友,你我并无深仇大怨,当初王冲身亡,是他咎由自取,你为何非要执迷不悟?” 王仪打量蓦然出现的风清歌一眼以后,寒声开口道:“废话少说,此仇不报枉为人!” 第一卷 天外来客 第一百零四章 重见天日! 王仪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双手掐诀间一把火红飞剑霎时飞出,径直斩向李南山,李南山神色从容不迫,抬手掐诀一指,银光飞剑闪烁而出。 不过刹那间,两把飞剑短兵相接,仿佛摧枯拉朽一般,火红飞剑顷刻支离破碎,紧接着,银光飞剑速度再度提升,转瞬悬停于王仪的咽喉处。 一招败北,王仪猛然回过神来,神情难以置信,喃喃道:“不可能!当年你的修为明明比我还弱一分,如今我的修为已是筑基中期……你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这绝对不可能!!” 李南山抬手召回银光飞剑,不咸不淡道:“王道友,李某无意杀你,若你还想寻仇,随时奉陪!” 王仪听闻此语,握紧双拳,面目狰狞道:“兄长惨死你手,此仇不共戴天,我绝不可能放弃!” 李南山语气平静道:“王道友把兄长看的如此重要,你可知王冲如何看待你,当年他又是如何说你?” “哼!王某兄长已死,你无论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你大可编造污蔑之语,来辱我兄长!” 话语间,王仪不顾一切,翻手取出一枚火红玉符,生生将其捏碎,一只巨大的火凤虚影蓦然出现,它若是爆炸开来,整个丝绸庄将会毁于一旦。 李南山见王仪已经不管不顾,他无奈之下,抬手一指,银光飞剑霎时一闪而过,直接洞穿王仪的丹田。 王仪丹田破碎,根基尽毁,十多年苦修而来的一身修为,顷刻间付之流水,再难修炼而回。 火凤虚影没了灵力支撑,渐渐消散一空,李南山看着面色惨白的王仪,开口道:“你我本无深仇大怨……但你的杀心太重,我废你一身修为,望你往后以凡人之身,消除一身戾气,别再踏上道途!” 王仪感受着空荡荡的丹田与虚弱无力的肉身,看着一脸淡然的李南山,面目扭曲,恨声道:“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怜悯,是我技不如人,甘愿受死……你尽管杀了我!” 李南山摇了摇头,向风清歌问道:“师父,你有没有什么神通,可以消除他的一部分记忆?” 风清歌闻言,轻轻点头,玉手隔空一点,一道灰芒顿时从她的指尖飞出,转瞬没入王仪的眉心,王仪的神情霎时一片茫然,眼神无比空洞。 风清歌轻抬玉手,又是隔空一点,一股浩瀚的法力将王仪整个地包裹,下一瞬,王仪的身形直接消失不见。 李南山见状,不禁问道:“师父,你这是把王仪送到哪儿去了?” “他还在江宁城,不过已经不记得我们了。”风清歌本来正在熟睡,被王仪所打扰,气呼呼道:“这人真是讨厌,大半夜过来扰人清静,徒儿,既然他一心求死,你为何不一剑杀了他。” “师父,我与王仪根本没有到生死相向的地步。”李南山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有时候仇怨真的是没有缘由,希望他往后以凡人之身,可以活的轻松一点。” 李南山此时于心不忍放过了王仪,他没有料到的是,却在不知不觉中,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祸根。 --------------- 封离情将李长青赐予的增添寿元的丹药,给母亲服下以后,李言心一夜之间重获青春。 封离情高高兴兴地在家中住了三日,不过往后的两个晚上,李南山与风清歌没有继续在丝绸庄留宿,师徒二人回到青囊药坊,为这座十多年无人居住的老宅子,添上了几分人气。 三日过后,在李言心欣慰目光的注视下,李南山三人的身影蓦然消失不见,风清歌接连施展瞬移,不过几个呼吸以后,三人便已经回到了百草门。 封离情本想与李南山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不愿意就此回去内门,然而,李长青却在第一时间,得知她回来的消息。 李长青直接在李南山三人面前现身,不由分说地将不情不愿的封离情带走,封离情愁眉苦脸的离去以后,师徒二人相视一笑,返回洞府,一个为了结丹,一个为了入神,开始潜心修炼。 修真界暗潮涌动,风云变幻,以太上青天门为首的三宗蠢蠢欲动,欲要一统东华剑洲,但是百草门、大力门,以及最为神秘的无为道宗,都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若想一统东华剑洲,需要极大的魄力与强大的实力,二者缺一不可,如今的太上青天门三宗,尚还远远没有达到。 李南山与风清歌,都是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修真界风云诡谲的局面,暂时无法影响深居在洞府中的师徒二人。 …… 风清歌的梦境亦真亦幻,仿若触之即破的梦幻泡影,她仿佛置身于时间长河中尽情遨游,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当风清歌从梦境中醒来以后,她难以回想起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不过她对于入神道意的感悟,却在一点点的加深。 画卷世界灵湖的中心位置,在湖波荡漾,雾气迷蒙之中,李南山盘坐于荷叶平台上吐纳,不分日夜的潜心修炼,识海之中的第三枚银白剑丸,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圆满。 师徒二人为了早日增强实力,为了在修真界立足,抛开一切,忘乎所以,完全沉浸在修炼之中。 --------------- 岁月点点流逝,春去秋来,转眼画卷世界过去了三个年头。 这一日。 灵湖之上雾气朦胧,水波翻涌,荷叶之上,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盘坐吐纳。 李南山默默运转风雷剑诀,识海中的一枚璀璨圆满、熠熠生辉的银白剑丸,从上丹田泥宫丸处一点点下沉,途经中丹田绛宫,最终与另外两枚银白剑丸汇集于下丹田气海。 本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李南山即将迈入筑基大圆满,然而在三枚圆满的银白剑丸汇合以后,他的神情陡然狰狞起来,原本气海丹田的稳定状态,在第三枚剑丸加入以后,突然开始混乱起来。 三枚银白剑丸状态不稳,气海丹田缓缓膨胀,一股股狂躁精纯的灵力,在李南山的四肢百骸中不停地游窜冲撞,修为气息紊乱的同时,带来极致的痛苦。 在洞府中盘坐闭目的风清歌心有所感,发觉李南山的异样,她抬手召出山水画卷,身形一晃,蓦然出现在他身旁。 风清歌散出神识,瞧见李南山体内正在缓缓膨胀的丹田,以及不断游窜的狂暴灵力,不禁目露忧色,她伸出玉手,轻贴在李南山的眉心处。 眉心处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紧接着,一股柔和浩瀚的法力涌入,如同春风拂面,李南山颤抖摇晃的身形顿时一止,扭曲的面容也渐渐平和下来。 “徒儿,你要想出一个办法,让丹田中的三枚剑丸保持稳定,相安无事,不然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风清歌轻柔关切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李南山听闻此语,犹如醍醐灌顶,一缕灵光乍现,他再度运转风雷剑诀,丹田中的三枚剑丸,顿时随着他的心神所指,缓缓挪动。 一炷香以后,三枚圆满的银白剑丸,以等边三角形的绝对稳定结构,于气海丹田中漂浮流转,如同三颗相互围绕旋转的行星,每时每刻都在移动,却又保持着相对平衡。 风清歌适时相助,突如其来的危机解除,一切又回到正常轨道,铺天盖地的灵气聚集成漩,停留在李南山的天灵之上。 风清歌瞧见一切恢复正常,李南山即将突破,她轻轻一笑,收回玉手,身子一晃,直接退到一旁。 浩瀚磅礴的灵气,从李南山天灵处鱼贯而入,一股庞大的灵力修为,如洪水决堤一般在体内爆发开来,一股无形的气势与灵威,向四周缓缓扩散。 半个时辰以后,灵力漩涡消散一空,李南山双眼蓦然开阖,两朵极淡的青莲印记,伴随着一缕精光,在瞳孔中一闪而过。 李南山倏地站起身来,望着仿若镜花水月的绝美容颜,咧嘴一笑道:“师父,我的修为终于达到筑基大圆满了……下一步,便是结丹!” 风清歌神情恬淡,明媚动人,微微点头,会心一笑道:“徒儿,为师距离入神期,也是不太远了。” 李南山正欲开口,却蓦然生出一股仿佛冥冥之中的奇特感应,与当年他成就天品筑基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他不禁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是外界无边无际的朗朗晴空。 正当此时,外界的青空之上,云层翻涌,风云变幻,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一缕七彩之芒仿佛一道从天外降临的奇光,从九天之上落下,它的目标,正是横插在悬崖峭壁中的青铜古剑! 这道天外奇光,横跨无尽的时空距离,转瞬没入青铜古剑内部的废墟之地,紧接着,巨大的青铜古剑开始不停地震颤,仿佛有无上大能将青铜古剑缓缓从峭壁中拔出,如同一柄蒙尘的长剑缓缓出鞘。 风华仙剑,重见天日! 随着青铜古剑的出鞘,一股沧桑古朴之意与惊天威压扩散八方,通天灵河起伏翻涌,大浪滔天! 最终,这柄遮天蔽日,回山转海的青铜古剑,漂浮于无穷无尽的通天灵河上方,与此同时,一阵冷漠无情的声音,在整个东华剑洲之地,缓缓传荡开来。 “青天剑冢,重现世间。天命之子,获吾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