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庄》 1 时空穿越 一阵剧烈的头痛,从混沌中醒来,庄晓楚感到浑身酸痛,四肢冰凉,他把眼睁开,看见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面,一座旧的斑驳的泥胎神像立在房子中间。 一个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你醒啦。”有一个脸色泛黄衣着破烂的男孩子冲到他面前,小心地将他扶起。 男孩子略微有些消瘦,但身上却散发着点点秀气,身上穿着一件斜襟上衣,衣服很旧,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肥肥大大的,上面还破着两个洞。“你晕了三天了,是我把你救回来的。”说完他高兴一笑,牙也有些黄,一看就很久没有刷过牙了,牙上还粘着一小块玉米碴子,但他的笑容很灿烂,眼里仿佛有星光闪闪。 “你是谁?” “我是小七,我一直在这个庙里住,前几天我乞讨回来,看见你满脸是血,晕在路边我就把你背回来了。” “哦,那谢谢你啊。你刚才说什么,乞讨?” “对啊,乞讨啊,我是城里的乞丐啊,盐城里很多人都认得我的。” 乞丐?穿破衣,住破庙,吃残羹,睡稻草,这是电视里乞丐的标配。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庄晓楚嘴张的能塞下一个苹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同样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衣服是斜襟的,看不出什么颜色,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 庄晓楚都快以为是谁在做恶作剧,或者是在拍电影?我的衣服呢?我的手机呢 他隐约想起是去外文大厦给陈总送完文件,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回家,他又渴又饿,结果骑到建设桥口时,一辆车蹿过来,灯光刺得他失去了方向感,车一头碰上了桥栏上,因为惯性他被甩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高空旋转,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入了水中。 怎么会变这样?那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小兄弟,咱们这是哪啊?”庄晓楚问。 “盐城啊,盐城外的土地庙啊。哥。你是不是昏迷了忘了,对了,你怎么昏迷在路边的?” 庄晓楚没来得及回答小七的问题,他又急着问: “那现在是几几年呢?兄弟。 “现在是朝康元十一年啊。” 庄晓楚的脑子飞速开始运转,难道是我穿越了?是的,肯定是的,时间空间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我真的穿越了,时空穿越多带劲儿啊,千年难遇。可还没高兴两分钟,庄晓楚突然意识到,等等,别人一穿越都是王孙贵族,皇上公主,穿越的都那么高大上,我怎么一穿越就穿越到乞丐窝来了? 在现代社会,庄晓楚天天早八晚六,经常加班,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猪少,吃的跟牛差不多,赚的钱连女朋友都不敢找。如今一穿越,居然穿越到乞丐窝了。庄晓楚的兴奋瞬间就变成了沮丧,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小七倒是很开心。他拿了个破了口的小碗,接了点水,送到庄晓楚嘴边: “哥,你喝点水吧,你嘴都干裂了。”看着黑乎乎的碗,庄晓楚真不想喝,可是他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只好闭了眼,把水一点点喝下去了。 全身酸痛,四肢倦怠,庄晓楚喝完水,闭了眼,又陷入沉沉昏睡中。睡着之前他的唯一念头就是,赶紧带我回去吧,我不想留在这儿当乞丐。 接下来庄晓楚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一次他都祈求自己能回到现代,而每次醒来,他依然躺在干草上,小七捡了条破破烂烂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小七想要去给庄晓楚抓两付汤药回来喝,庄晓楚说不用,养养就好了。庄晓楚既不咳嗽也不发烧,就是浑身酸痛,估计是穿越综合征吧。 不出去讨饭时,小七就守着庄晓楚,给他喝水,给他喂要来的食物,他在庙中间架起了口锅,专门熬热乎乎的粥给庄晓楚喝,有时候运气好要点碎银子,就给庄晓楚买两个鸡蛋。 有一天别人给了他一个鸡腿,他飞奔回来,把热乎乎的鸡腿给庄晓楚吃,自己一口都不吃,庄晓楚问他: “小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七说: “哥,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孤单了,你来了,我能和你说话了,晚上后山上有野兽叫,我也不害怕了。” “可是我来了,什么也没有帮到你,现在还成了你的负担啊。” “没事的,哥。有我吃的,我绝对不会饿着你,你放心,就算你一辈子就这么躺着,我也愿意一辈子养着你。”庄晓楚忽然心里一动,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么一句话,这句话,瞬间把他的心填的满满的。 这一天庄晓楚醒了,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他还是自己扶着墙一点一点地挪着出了门,阳光很明媚,小庙前面是一块空地,空地上稀稀落落地长了一些野生莴苣。空地前一条小路,小路两边是茂密的小树林,林中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他斜靠在庙门口晒晒太阳,看看风景,小七笑嘻嘻地回来了, “哥,今天不错,你都能起来坐着晒太阳了哦。” “嗯。” “哥,我今天去买了点米,我给你煮点粥吃吧。” 庙中间早就被小七支上了一个小锅,雪白的米在水里翻滚着,不一会儿冒出了浓浓的米香。 “可惜没菜了。” “怎么没菜?小七,旁边空地上那长着绿绿的,那就是菜,可以吃,你扒上几根洗一洗,切碎了,放锅里吧。” “那是菜吗?能吃吗?没见人吃过吧?” “那是野生莴苣,可以吃。”小七拔了两颗菜洗去了,他对庄晓楚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庄晓楚是个有学问的人,他懂得很多,他教他用一种清凉的薄荷叶刷牙;他在昏迷中还背过诗,很多听不懂的诗;庄晓楚还是个善良的人,他总会在吃东西之前问小七吃过没有; 在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心中,庄晓楚来到他身边,那是老天赐给他的亲人,是他相依为命的依靠,有了庄晓楚,这个破庙里也有了生气,有了温度,有了阳光。 中午一大一小,两个男孩,靠着庙门,吃着喷香的蔬菜粥,庄晓楚说: “这野生的莴苣挺不错啊,补充补充维生素。” “什么是维生素啊?哥?” “就是人体需要的一种营养元素。” “是和鸡腿一样吗?” “哦,不一样。” “还是鸡腿好吃啊。”小七的口水快要流了出来,因为营养不良,他显得面黄肌瘦,瘦小单薄,庄晓楚忽然感觉有一点心疼:“小七,等以后我请你吃鸡腿,想吃几个吃几个,吃到饱。” “嗯。” 2 上街乞讨 小七是个可怜人,生下来就没了娘,七八岁时,天降大旱,村里饿死了很多人,小七的奶奶和爹爹也在这次大灾中去世,爹爹临走时,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是一把做种子的黄豆和麦子,他让小七离开村庄走得越远越好:“村里不能再待了,你走吧,去个大一点的城市吧,城里人有钱的多,你去了兴许能找口饭吃,一定要好好活着。”小七草草地掩埋了爹爹,来不及细细悲伤,就跟着村里逃难的人们离开了家乡。 一路颠簸流离,辗转反侧,饥寒交迫,靠着那一袋黄豆和麦子给的信心,小七跟着逃荒的人走了又走,人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小七和村里的人早就走散了,前前后后他跟随了十来支不同的逃荒人群,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终于来到了这里-——盐城。 盐城是远近闻名的贸易小城,人口众多,土地肥沃,粮草充足,人人安居乐业,在这儿小七跟随着黄奶奶还找到了这个小庙,有了落脚的地方。 小庙也是很久以前的土地庙,自从这个小城的主业从农业转为贸易后,土地庙就失去了昔日的辉煌,慢慢的一点一点变成了荒芜之地,里面还保留着土地公公的塑像,塑像身上的粉彩早已掉光,露出里面的泥胎,斑斑驳驳,破旧不堪。塑像前的香案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庙很破,但足可以遮风挡雨。 小庙的旁边几百米还有一眼泉,泉水清澈甘甜。有房有水,再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比这儿更适合他们一老一小生活。黄奶奶和小七把小庙收拾收拾,开始了平静的生活。每天他们白天去县城里乞讨,晚上,便回到小庙里休息。 黄奶奶在住下的第二年冬天染上了风寒,咳嗽,一连咳了十几天也不见好转。小七端水喂汤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买了汤药,却依旧也没有挽回黄奶奶的性命,老人家年纪大了,逃亡的路上饥寒交迫,年迈体虚,经不起奔波劳累,早就是风烛残年。 黄奶奶在离开前,拿出一个刻有一条小鱼的小银坠子跟小七说:“好孩子,这是我孙女儿的,我可能也见不到她了,这个坠子以后留给你做个念想吧,奶奶不能再陪你了,我一定在天上保佑你,你好好地活着。”说完依依不舍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七哭了整整一天,最后把奶奶埋在了小树林里,孤独时寂寞时伤心时,他都会去黄奶奶的坟墓前说上几句话,也经常拿出那个小鱼坠子出来看看。 黄奶奶走后的第二年,他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庄晓楚,他想这一定是黄奶奶看着他这一年来太孤单了指引着来陪伴他的人,所以他使出全身力气,一步一步把庄晓楚背回了家。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庄晓楚终于接受了穿越成乞丐的事实,身体稍微好些,他跟着小七上街去了。 从小庙出来经过一条小路,直接就上了官道,顺着官道再走一会儿,就进了盐城。 盐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城,街巷都成井字样分布。城南是县衙,县老爷们的官府和住邸,城北驻扎官兵,城西城北是居民住宅。城市中间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两边都是商铺,卖茶叶的,卖布匹的,卖丝绸的,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吃的喝的,林林总总,有很多外地人来这儿进货,销货,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商铺后面,就是店家的内院。当然这里面最热闹的,要数三十二米大街吧,这条街一共全长三十二米,都是些老字号,是这个城市最早的商业街,也是乞讨的肥美之地。 小七没有在三十二米大街要饭,他乞讨的位置是在盐水巷,他说,三十二米大街都是一群驻守在南城的乞丐们,他们有一个团伙,人称独眼儿丐那一伙人,他们占据着盐城最好的街道,谁要占了他们的街道?他们轻则把人驱逐出境,重则,把人腿脚打折。小七来这第一天,就有人告诉他了。 庄晓楚陪着小七在盐水巷呆了一天,什么也没有要到,天快黑了的时候,有个外地的客商带着个俊俏的小娘子,这是典型的一边进货,一边带着小娘子出来游玩的,小娘子看见路边坐着一对儿瘦瘦弱弱的乞丐,门前的碗还空空如也,善心大发,小娘子拿了小银角子一扔,银角子咕噜咕噜滚小七脚边了。“谢谢夫人,夫人你大富大贵。”庄晓楚赶紧道谢。“咦,他还挺会说话的。”小娘子又往盘子里头扔了个小银角子。“夫人你貌若天仙,心比垂莲,必定旺夫贵子,大富大贵。谢谢夫人。”这一天,盐水巷的朱老四筷子兄弟瘸子老李都是空手而归,只有小七他们得了两个银角子。 小七高兴坏了,拿着两个银角子去买了几个烧饼,剩下的钱他想给庄晓楚买一双鞋,庄晓楚说,别乱花,留着钱我们计划一下。 晚上庄晓楚和小七一边吃着烧饼,一边聊天,小七告诉庄晓楚,像今天这样能得上两个小银角的时间可不多见,有的时候,什么也乞讨不上,要是遇见下雨天,路上行人少,人们坐着马车匆匆而过,连着好几天乞讨不上,就得饿肚皮了,庄晓楚说: “你就没有想着改变吗?” “想过,可是怎么能改变呢?咱们讨饭的,就是靠运气和天吃饭呀。” 庄晓楚说:“我可不想天天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努努力,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行,哥。”小七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听你的。” 庄晓楚说:“你知道咱们为什么今天能多要一个银角子吗?因为我们会说话,是人都喜欢说好听好听的,只有把别人哄得高兴,咱们的钱袋子才会满满的。然后,咱们还要想办法存点钱,先改变改变自己的行头,把自己捯饬捯饬得清清爽爽的,这样才会提高自己乞讨的收入,你看咱们的客户,都是来往的客商,他们才不一定喜欢邋遢肮脏的乞丐,这叫投资。”小七不懂什么叫投资,不过,庄晓楚说的话肯定是对的,他肯定听。 接着好几天,哥俩不上街的时候,庄晓楚就在家培训小七,他教小七学会赞美别人,比如,遇到漂亮的姑娘,就说他就夸她花容月貌;没有花容月貌的,就夸她兰心慧质;长相特别的,就夸她气质超群;遇到老爷们,如果官府中人,就夸他前程无量,步步高升;如果是往来的客商,就夸他财源滚滚,大富大贵……夸人的时候,还要面带微笑,眼神无比真诚地注视着对方。 庄晓楚自己都不明白,在现代社会中,沉默寡言的他,其实什么都不会,换了一个环境,为了生活,什么潜能都激发出来了。 3 建花子帮 庄晓楚和小七每天早出晚归,真挚的眼光流露加恰到好处的赞美,他们的收入很稳定,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攒下了一小笔钱,他们用这笔钱做了一身棉麻衣服。 庄晓楚没有学过服装设计,但是,和他办公室的那几个小妖精们,都是时尚达人,耳濡目染,庄晓楚的审美观与日俱进。办公室里头有一个张亚姐,四十来岁,最喜欢穿亚麻衣服,今年穿的亚麻衣服,和以前的款式很不相同,拼色的,打补丁的,做旧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做得很有特色,很雅致,很是特别,她说,今年就流行流浪风,也就是乞丐风。庄晓楚照猫画虎,在棉麻的衣服上,也缀了几个补丁,别说,一套很平常的衣服,追上几个很雅致的补丁,看起来就是有一种不同于平常的美。 庄晓楚和小七穿上穿上新做的行头,坐在街边,不说话,也是一道风景线。过来过去的客商们坐着马车,尤其是大小媳妇们,大小姑娘们,都忍不住的停顿一下,看一眼,都叫唤,怎么有这么干净俊俏的乞丐?庄晓楚和小七就抓紧时间,跟客商们打招呼,小姐好,夫人好,老爷好,客商一高兴,就扔下两个小钱。 庄晓楚和小七还练习了几句顺口溜,小姐好,长得花容月貌,夫人美,大富又大贵,老爷好,金银珠宝少不了,这样一来,庄晓楚和小七居然有了好几批固定的主顾,这些主顾们经常往返这儿,每次来了,都少不了打赏他们两个一点小碎银。 附近几条街的乞丐们都很奇怪,就来问他们原因,凡来问话者,庄晓楚知无不言,他不光教这些乞丐们怎么样讨赏,他还帮他们设计衣服,慢慢的,这几条街的乞丐,有唱着歌乞讨的,有拉二胡乞讨的,有抱着小动物乞讨的......和其他地方的乞丐大不相同。小七说: “这样帮他们,不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不会的。”庄晓楚说:“咱们这儿的人,全是流动人口,人口众多,再说帮了他们,也是帮了我们自己,咱们当乞丐,要想以后做成一番事业,绝对不能靠单打独斗,团结就是力量。” 庄晓楚和附近几条街的乞丐都认识了,慢慢地熟了起来。原来每个乞丐身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朱老四原来是家里是做买卖的,后来被人合伙骗走了全部家当,还欠下巨额债务被迫远走他乡流落街头; 瘸子老李年轻时学过些拳脚功夫,娶了个美娘子被当地霸头看上遭调戏,瘸子老李气不过上去理论,双拳不敌四手,当场被那帮恶霸弄断了腿,还被陷害进了牢,牢里呆了三年,出来一看,娘子早已为他人妇,心灰意冷,四处漂泊; 筷子兄弟是对双胞胎,瘦瘦长长的,在盐城已经好些年了,自己也说不清是从哪来的,家在何处,估计是被遗弃的孤儿吧; 老鲁脸黑红黑红的,他长的有六根手指,从小被家里遗弃,也是四处乞讨为生; 唐奶奶和她的小孙女是旱灾没活路了出来的..... 每一个乞丐都是可怜人。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走到了街头,乞讨为生。 庄晓楚和小七对每一个乞丐都倾心帮助,没有乞讨到的人,他分给他们粥喝;生病的黄奶奶,他接到小庙细心照顾.....大家都觉得这哥俩人不错,很有情义。不知不觉中,小庙慢慢成了乞丐们的聚集地。聚集在小庙的乞丐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有二十多个了,白天乞丐们出去乞讨,晚上回来后交流,休息。睡觉的时候,小庙里人头挨着人头,挤得满满的。小庙的门口,都围了一圈人。 有两天连着下雨,乞丐们没有上街乞讨,坐小庙里聊天。 筷子兄弟说:“这下惨了,没有东西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才能停。”黄奶奶的小孙女也叫唤着饿。连一向比较爱开玩笑的朱老四也有些皱眉不展。瘸子老李在小庙门口的屋檐下打拳,他的腿一到下雨天就痒痛难耐,非得打几套拳,出出汗,才能感觉好受些。 小七拿出米袋,米袋里只剩下小半袋了,庄晓楚说:“把米都煮上吧,多加点水,给大家暖暖身子。”粥煮好了,拿碗来,一人分了一小碗。大伙们坐着喝粥。庄晓楚觉得时机成熟了,说; “咱们每天坐在路边,就讨点小钱,温饱有时都没法保障.遇到下雨下雪天,还得饿肚皮,你们没想过改变下?” 老鲁说:“我们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没办法啊。” 庄晓楚说:“我有办法。”大家都问:“什么办法?” 庄晓楚说:“我们建立一个花子帮组织吧,有了组织以后,大家可以互相照顾,互相保护。想办法多赚钱。以后大家能生活地好点。” 这个主意大家都很很愿意,乞丐其实是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经常难免受到别人的欺负,生活也很不稳定,有了这个组织,大家都有了安全感,就好像一个个孤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只是这样能行得通吗? “肯定行。”庄晓楚说:“只要我们努力,人多力量大。建立帮会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他坚定的目光给了大家莫大的信心。 经过大家的一致讨论,花子帮的帮规定下来了: 帮规第一条,凡是入帮成员,所有乞讨的收入,皆归帮会,吃穿用度,帮里统一安排,每个月,帮里给每个人发一定比例的零花钱,表现优异者,给与一定奖励。 帮规第二条,所有人,必须听从本帮的统一安排。 帮规第三条,帮内所有人团结互助。 帮规第四条,所有人,都以本帮安全为己任,要像爱家一样热爱本帮。 帮规第五条,违反帮规者,轻者帮法伺候,重者予以开除,并驱逐出境。 大家都推举庄晓楚为帮主。瘸子老李说:“我算看出来了,小庄是有些本事的,估计只有他,才能带我们过上好日子。”朱老四说:“小庄不光能力出众,还能海纳百川”。这是他的原话。筷子兄弟和几个年轻的乞丐更不用说了,他们早就叫着跟着庄晓楚干......众望所归,庄晓楚也不好退却,走马上任了。 朱老四认字儿,就安排他记账,瘸子老李会点武功,就让他下雨天的时候,带着几个后生们练武,筷子兄弟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名字,他们也是这条街长大的,因为瘦瘦长长,人称筷子兄弟,因为是双胞胎,庄晓楚又帮他们起了名字,眼角有颗痣的是老大,叫半斤,弟弟就叫八两,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众人都说这个名字起的好,又响亮又有趣。 4 设红白丐 雨停了,乞丐们开始上街乞讨,讨回来的所有东西都一一上交给朱老四。朱老四把银子的数目记下来。拿出一部分买点米,买点面。每天晚上熬点粥,讨回来的食物就当做主食。早上吃了饭,他们就又去街上乞讨。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饭,分享些趣事,其乐融融,像个大家庭一样。乞丐们都觉得这样挺好,有时候乞讨的多,感觉是为帮里做了贡献。乞讨的少了,也不至于饿着。 庄晓楚每天晚上吃过饭,就把帮里的几个年轻点的后生聚在一起,他教他们唱自己改编的歌。歌学会后,又给他们排练。庄里的乞丐们不明白是干什么。庄晓楚说他要成立一个能多赚点钱的红白丐。 朱老四手上渐渐攒下点小钱。庄晓楚让朱老四去街上买回布料。买回来后,让黄奶奶给排练的后生们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衣服上照样也缝上几个雅致的补丁。买了几串鞭炮。一切准备就续,庄晓楚带着兄弟们就出发了。 城东的张财主家今天娶四房。大宅院青瓦粉墙,张灯结彩,很是气派。屋里屋外是人山人海。庄晓楚吩咐兄弟们把红彩带系在了胳膊上,让半斤八两把鞭炮点上,鞭炮一路噼噼啪啪的炸进张家大门,几个兄弟鱼贯而入。 待到鞭炮声一停,庄晓楚和兄弟们齐声给张财主道喜:“”恭喜张老爷,贺喜张老爷。花子庄的红白丐给您道喜了。”声音清脆响亮,喇叭声唢呐声一下停住了,众人都过来围观。 接着,乞丐们排列整齐,唱起了恭喜歌; 每个大街小巷,每个每个人的嘴里,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 歌唱完,乞丐兄弟们齐声说道:“恭喜张老爷喜得娇妻,百年好合。” 说实话,以前谁家办喜事,乞丐们也要去,去了围在门口,穿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不肯走,主家赶不走,也只好打发几个。这七八个乞丐,穿得干干净净长得排排场场,看着舒心。又是放鞭炮又是唱歌,唱的歌还好彩头。比门口围着的乞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张财主一高兴,当场赏银二百两。得了赏钱,小马兄弟拖着嗓音大声叫道:“花子帮红白丐谢张老爷赏银二-百-两。”剩下的乞丐们齐声说:“多谢恩公。”底下的宾客都啧啧称赞:“张老爷大手笔啊。”“就是就是,张老爷就是财大气粗。”张财主听了,自是十分得意。 这一趟,花子帮的红白丐也算是出名了。 盐城的居民分散在东西城,但居民不少,除了当地居民以外,还有很多外地的客商也在这里买了宅子,有的举家搬迁到这里,也有的,把大夫人留在老家,在这里又娶了小夫人的,所以每年红白喜事可真不少,红白丐,就专门做这一项生意。 谁家有了喜事,红白丐就跑去讨赏,他们唱的歌词还是都不一样。娶亲的,唱的是恭喜百年好合;百日宴,唱得是恭喜喜得贵子;开店的,就说,恭喜开业大吉,财源滚滚……办喜事的都喜欢热闹,图个吉利。免不了就打赏几个。世人都是好面子的,打赏的太少了,怕在宾客面前丢脸了份。所以这打赏一般就不会太少。还有那阔绰的,还另给他们开上一桌。 他们不光去红事讨赏,他们也去白事上凑热闹。 遇到白事,这几个乞丐就每人胳膊上缠着一个白布条,一到主家,人没进,哭声先到,待到棺材前,齐刷刷地跪成一地,一个个哭的就跟死了亲娘似的,口口声声:“大善人呢,你怎么就走了呢?平时多仰仗你照顾,我们才活到现在,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呢?”主家和来往的宾客,无不跟着悲泣动容,这样一来,成就了逝者的美名,给主家也长了脸,主家哪有不慷慨打赏的? 一段时间后,红白丐在盐城远近闻名,成了一种风尚,大家都以红白喜事有红白丐到场为荣。好像办事没有红白丐到场,就显得主家贫穷落后连乞丐也不到场祝贺帮忙一样。发展到后来,都不用乞丐们自己四处打问,办红白喜事的主家,自己就来联系。 有的主家还提前来联系先商量好给多少打赏,请红白丐在现场把赏赐唱得高高的。这样主家显了脸,花子帮也得了实惠。有时候业务繁忙,红白丐一天还要跑几个场子,红白丐慢慢地成了花子帮里收入的主力军。 帮里有了钱,大伙的生活水平也改善了不少,所以帮里人个个高兴,也对庄晓楚无比佩服,原先有的人还持疑惑态度,现在都坚定不移地觉得:只有跟着庄晓楚,他们才会过上好日子。他们都亲热地叫庄晓楚为庄主。 这天晚上例会,(每天例会雷打不动的,每个队的头前来交账,交完账丐头们在一起交流交流)朱老四把账入了,高兴地说:“咱们帮上现在有快两千两银子了啊。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帮就赚了这么多钱。”庄晓楚想了想,说: “咱们盖房子吧。” 盖房子,大伙儿都惊呆了,这是他们想都没敢想过的事情,庄晓楚说: “咱们在小庙后面建一处院子,大家以后就可以有房住了。”有自己的房子住,是每一个时代的人的心里的愿望。可是盖房子不是件简单的事。很多人问: “能行吗?” “能行。”庄晓楚坚定地说:“咱们花子帮现在自己有人手,不用再雇人了。这样可以少掉很多开支。至于钱嘛,这段时间帮里也积攒下点银子。大家伙还可以一边修一边再赚钱。” “行是行,可是谁懂修房子呢?” “我啊。”庄晓楚说。其实庄晓楚学的就是建筑专业,只是他的大学是一个普通的专科,出来后不好找工作,也没有人带他,所以最后,就去人才市场去找了个公司上班,虽然学得不太理想,但是基础知识还是有的,修几间平房,应该可以。说干就干,把红白丐交给半斤八两管理。叫瘸腿老李取上钱带上乞丐兄弟,买料买砖,买瓦买板,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 小庙的后面有很大一块空地,杂草丛生,平坦开阔,这是个建房子的好地方,庄晓楚设计了一个图样,小庙后面开了一个小门,小门后面修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院子中间是一大块空地,方便练武和孩子们玩耍,院子四面都是房子,前前后后有二十来间,每一间都设计成有厕所的套间,有一个大的会议室,有一个大厨房和餐厅,庄晓楚还领着兄弟们还挖了一个地下储藏室,院子的侧面,另开了一道门,这样就方便兄弟们进进出出了。 除红白丐(他们可是现在赚钱的主力,他们的首要任务是赚钱,赚得越多越好)以外,其余的乞丐们全部都分成两班,一班到街上去乞讨,另一班就在工地上干活,第二天,乞讨的人回来干活,干活的人去乞讨,这样,帮里的收入没有减少多少,但帮里的每一个人,为修房子都尽到了自己的力量。 房子修起来真不容易呀,因为古代的时候没有机械化,都是自己肩拉手扛,庄晓楚还用滚木做了一排滚道,这样还省了一些力,又买了两挂马车,但是每个兄弟都还是累的筋疲力尽,人仰马翻。不过好在现在帮里兄弟多,原来花子帮刚成立的时候只有二十多个人,随着不断的发展,又有二十来号人加入了他们的组织。 帮里现在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几个妇女,就安排轮流做饭,懂土木工程的,就在工地帮着组织干活,有会算数的,就帮着采买。晚上,孩子们跟着有点文化的赵夫子学习文化知识,什么时代培养孩子都是重中之重,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嘛。 5 重修小庙 历时快半年多,赶在冬天来临之前,房子终于修好了。 其实房子可以早点建好的,帮里人手是够的,但因为花子帮的银两不太足,所以先买了一部分材料盖着,然后一边盖一边等有点钱了再买点料再盖,这样就盖盖停停,停停盖盖。一有点钱了就投入到盖房中,庄上兄弟们都自觉地节衣缩食。都说节省点好早点把庄子建好。 房子修好后,又买了些板子和砖头,在每个房子里头搭了一个长长的榻榻米,另买了生活必需品若干,陆陆续续添了进去,乞丐头子们都说,咱的房子修好了,庄主,起个名字吧,庄晓楚想,既然大家都是乞丐,干脆叫花子庄吧,众人都说这个名起的好,本来大家伙就是叫花子嘛,花子帮,叫花子的帮会;花子庄,叫花子们自己的庄园。自有下面的乞丐领了银子,去做了一个门头,门头描朱喷金,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入住了。 这天,城门口过来一个算命老先生,算命老先生长得白胡子飘飘,穿着白衣白袍,花白的头发在顶上挽了个髻,颇有几分仙道。小乞丐们把老先生请了过来,带到面前,庄晓楚让老先生算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老头掐指一算,说:“寒露那天,是黄道吉日,正适合婚嫁,搬迁。” 庄晓楚点点头,掏了一个小碎银子,递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接过小碎银,深深地看了庄晓楚一眼,跟庄晓楚说:“庄主,你和他们不同,你不是咱们这儿的人。”庄晓楚赶紧屏退众人,请算命先生到庙里详谈。 算命先生的第二句话是:“你也不是咱们这个时候的人。”庄晓楚大惊,赶紧问:“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和你一样的人。他叫武一晨。”庄晓楚赶紧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三年前,我和他曾经一同待过一段时间。” “先生你是高人,既然你能算出来,我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那你能帮我回去吗?” “不能,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我也没学过这种。”老先生顿了顿,说:“我想这种也是需要机缘巧合的,庄主有时间可以查查古书,可能有一些帮助。” 庄晓楚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说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说了别人也不懂,而只有这个先生,能真正地理解他,相信他。庄晓楚当即决定,把这个先生留下来。 “先生,你要到哪里去?” “我无牵无挂,四海为家。” “那就请先生留下来吧,我们这的人以前全都是四海为家。留下来,我们需要你。” “可是我留下来能做什么,我不会乞讨的,我只会算卦。我也喜欢算卦。” “老先生,你喜欢算卦,你看,我们这不是就有一个庙吗?我给你修缮修缮,你就在这儿算卦吧,别走了,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算命老先生无儿无女,孓然一生,去哪漂泊不是漂泊?四海为家哪不是家?想了想便同意了。 寒露那天,乞丐们都高高兴兴地搬进了花子庄,庙后面,挨着的两间房,一间归算命先生住,另一间庄晓楚居住,小七死活不愿意同庄晓楚分开,也跟庄晓楚住了同一间房,花子庄的大门两旁,住的是跟朱老四练武的后生。剩下的房间,随自己愿意,哪几个人愿意合伙居住在一块儿就自己住在一块。庄晓楚提前派人买了一头猪,杀猪宰鸡,晚上大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庄晓楚这一天喝醉了,他本来就只有三两的酒量,架不住乞丐们个个都来敬酒,大家都感激他,因为有了他,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在乞丐们的心中,庄主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寒露过后,庄晓楚让大伙们把小庙装修了一下,门口写着红彤彤几个大字:心诚则灵.土地公公也重新用金粉粉了全身,地上用黄油漆刷过了,上面垫上蒲团,铺上香案,点上香油灯,挂上红袋,立上功德箱。另在小庙的两边又搭了几间小房子,一间给老先生占卜用,另外几间,是预备着等候的老爷夫人歇息用的。 小庙修好以后,乞丐们四处放出风去,就说花子庙显灵,庙里的土地公公灵验得很,只要诚心求拜,没有不应验的。小庙旁边,还住着一个神算子,身上只有一副卦,算卦很准,但是,每天只算十卦,绝不破例。 这样一来,小庙的香火算是火红了起来,每天来烧香的人,许愿还愿的人,络绎不绝,想来算卦的,经常早上就得起来排队,庄晓楚派了五六个乞丐去庙里帮忙,两个在庙里,打扫卫生,收拾残香,三个在小房子里,忙着给等候的夫人老爷们端茶送水,还有一个,专门伺候老先生兼叫号。 每天晚上,乞丐们把沉甸甸的功德箱,搬到庄晓楚的房间,朱老四,小七,大成,瘸老李称金入账,将数目报给庄晓楚。原来庙才是最赚钱的买卖啊,因为这儿没人会玩心眼贪便宜,都唯恐菩萨怪罪。 庄晓楚也没想小庙香火这么旺,真是种豆得瓜啊。他每天也很忙,他买了一大堆古籍,每天埋头苦读。 过春节了,这是花子庄落成后的第一个春节。很隆重,放了鞭炮,挂了灯笼,贴了对联。庄里有钱了,想吃的饺子大伙也都吃上了,鸡鸭鱼肉,也都准备的足足的。唯一的遗憾是时间太急,没来得及做新衣服,花子庄的兄弟们都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个个喜气洋洋的。 庄晓楚想起自己和小七相依为命过的那个春节,那个时候他和小七住在小庙里,煮了锅粥,那就是他们的年夜饭。吃过饭他们相互依偎着睡着了,半夜下起了雨雪(就是雪下到地面就成了雨),冷醒了,他们把破破烂烂的毯子往对方身上盖。想到这些,不禁百感交集。 6 古书结缘 过了春节,一切又都走入了正轨。 其实乞丐的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他们早上起了床,吃完饭,就出去忙碌,到天快黑的时候,就收摊回家,中间有饿了的,就用自己的零钱买点包子烧饼吃。 按庄主吩咐,他们还安排了一个轮流值夜班的表格,每天晚上都有十个乞丐,两两一组,留在城中,值班当夜,有什么消息或者突发情况,第二天早上,就回来报告庄主,用庄主的话来说,这样是为了不至于消息断裂,值夜班的人第二天是可以不用上班的,第二天就在家休息。这一部分的,就由老鲁来安排。 红丐继续由半斤八两带队,生意照样红火。白丐另外选了八个妇女组成,女人家哭起来更逼真,更有效果,而且也方便陪家眷们守灵,就提拔了荷花嫂来管队。 武术队,就由大成带队,瘸腿李现在成总管了,钱财粮物都交给他保管,库房的钥匙每天紧紧地系在他腰上,睡觉也不解下来。 大成每天把学武功的人,安排成三组,一组晚上庄内值班守卫,一组负责庙里白天的安全,还有一组机动灵活。大成本来安排了两个身手好的小伙子,到庄主身边保护庄主,可是庄晓楚死活不要,庄主说我没有到那个需要保护的年龄,我有小七就够了。 小七就像这个花子庄的主管一样,有时候庄主有指令他就下面去吩咐,他又像个侍从,每天守在庄晓楚旁边,庄晓楚渴了饿了,不等言语,他总能先一步想到。庄晓楚的饮食他亲自安排小厨房做,庄晓楚的衣服他每天亲自洗烫干净。 庄晓楚每天倒弄着他的古籍。古籍还真是不错,记录着很多他从未了解过的知识。但是古籍也很麻烦,全是繁体字,还有甲骨文......看起来就像天书,看不懂啊,庄晓楚就去问朱老四和老先生,朱老四忙得很,一天脚不沾地。庄晓楚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他安排的事太多了。庄晓楚就去找老先生,老先生上午算完卦就没什么事了,所以庄晓楚一天中有一半时间都呆在老先生房里。看得古书多了,庄晓楚也就慢慢地认识了很多繁体字。 古籍有的记在绢绸上,有的刻在竹简上,很占地方,庄晓楚命人做了个超大的书架,来放他的这些宝贝。 这天庄晓楚又淘了一套古籍,是一叠羊皮做的书,上面画得全是歪歪扭扭的像蝌蚪一样的文字,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庄晓楚看不懂,拿给老先生看,老先生说这是托丽文,是一个现在灭迹了的古老名族的书籍。老先生拿出一本小册子,是一本翻译托丽文的小书,他们两一句一句对照着翻译。先翻译成繁体,庄晓楚再自己翻译成现代文,翻译着翻译着,其中有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鱼机曰:“某夫,与众异,单年单月单日单时遁,往来自如,懂奇门异事,大智” 是说鱼机说他见过一个人,和众人不同,每到单年单月单日单时遁走,来来去去很自如,他还通晓很多奇门异事,很是智慧。 庄晓楚怀疑这个人也是穿越,老先生说:“这个遁也许是遁地术,以前有武术高人会这种奇门异术的。”庄晓楚问:“既然是遁地术,那就是练就的一身本事,为什么还需要单年单日单时呢,说不通啊”老先生也觉得有些说不通。至于重年单月单日单时,两人讨论半天,庄晓楚想起自己穿越的时候就是一月十一日十一点左右,那就是一月十一日十一时十一分十一秒,重年呢?庄晓楚是二零一九年穿越的,重年又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推理,庄晓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回家的钥匙,只等寻找到那把锁,把钥匙对准锁口,插进去,轻轻一转,门就开了。和自己的世界分开也有好些时间了,那边一切可好?父母兄妹怎么样?还有同学和一起打游戏的伙伴有想念吗?........ 现在祖国越来越富强了,庄晓楚觉得自己明明可以自己努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为什么好长时间都在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如果再回到现代社会,自己一定会有所改变。 那天早上,有一辆马车载着一位夫人带着几个侍从来到庙里,夫人身穿淡紫色绣花长裙,外罩绣锦织马甲,头戴翡翠步摇,面如银盘,手似玉葱。长相端庄,通体富贵。有认识的乞丐赶紧禀报庄主县令夫人来庙里了。 县长夫人闺名巧玉,不光人长得美,家世也很不一般。她的娘家还是比较显赫的。父亲是省里的马巡长,其兄长是京里前锋营统领,出身武行世家。但因从小身体娇弱,就不习武。家里如珍珠美玉般养着,从小请先生教导诗书礼仪,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巧玉长大成人,达官贵族上门求亲者不计其数,马巡长均不舍得放手。 这年孙县长中了状元,年轻,有才华,有前途,斯文儒雅之人,看上去还沉稳可靠,家境清贫点也不算什么,马巡长一合计,自己宝贝千金跟着不会受气,这下主动把自己千金下嫁给了孙县长。 据传,当年大婚,陪嫁的装珠宝的箱子都有好几十个,地契房产若干。婚后,孙县长带着夫人就到盐城走马上任了。婚后三年,县长夫妇恩爱如初,只是三年一晃即过,夫人迟迟没有诞下一儿半女,这不,听说庙里挺灵验,就来烧香许愿来了。 县长夫人在庙里烧完香,去了老先生那摇卦。卦桶一响,里面掉出根卦,正面画着一支梅花。后面写着: 子孙旺相助妻财,子母夫妻两得谐, 衍子夙訤音信至,平安孕育保无灾。 老先生说:“恭喜夫人,三月内定然有喜,安心等待既可。”夫人听了,欣喜万分。一干侍从也欢欣鼓舞。家里啥都不缺,夫妻和顺,唯独就是缺个孩子。夫人当即发话,若得小儿,必定来庙里送香油钱若干。 庄晓楚前几天看过的两本古书放在老先生的案上,有一本是夫人正喜欢的《梁股贻风》,夫人看过上册,可巧没寻着下册,现在忽然看见了,忍不住拿过来翻看。夫人说:“老先生好风雅,还喜欢看古书。” “不是我看的,是我们的庄主,他喜欢看,有时候和我讨论几句。”夫人知道庙后就是花子庄,一群花子居住,没想到庄主居然是爱书之人,心中好奇,边请老先生引荐。 老先生把庄主请过来,相互间见过礼。庄晓楚长得|: 一米七的身高,在现代只是起步身高,但在彼时,算得上玉树临风; 读了十几年的书,有些书卷气,自然是气宇不凡; 身穿一身亚麻长袍,走起路来带风,自然是风度翩翩。 再一聊书,上下五千年,难有他不知的。 聊得欢畅,庄晓楚把夫人请进他的房间,夫人一看,满屋的古书,件件爱不释手。这边,自有下面的人安排,做了一桌子淡雅清新的小宴安排进来。 书是好书,宴是好宴。 所谓英雄惺惺相惜,文人骚客也是如此。夫人走时借走三本古书,庄主躬身相送,只说:“得夫人青眼,以后想看书,但借无妨。” 7 丐帮冲突 庄晓楚也佩服夫人饱谙经史,博物通达。另一方面,他想,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他想给弟兄们找一个靠山。这样,他离开后,花子庄能平平安安,兄弟们也能安稳度日。 这天下午,轮班乞讨的兄弟回来报告,说独眼丐一伙人把两个兄弟打了。 起因是百里亭左边是半坡街,是独眼丐的地盘,独眼丐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在这乞讨。沿着百里亭过来,是汉溪巷,是花子庄兄弟们乞讨的地方。独眼丐比较狠毒,底下的人每天必须上交多少多少银两,如果讨要不到,回去后轻则不让吃饭,重则打骂。这两小丫头脸皮浅,要不下定额,就常常不给饭吃。 守在汉溪街的兄弟一个叫大牛,一个叫小疙瘩,看不过去,有时就悄悄买两个烧饼给那两小丫头吃。两小丫头感激啊。 这天也是碰巧了,正好中午休息时候,大牛买了几个包子,和小疙瘩吃了几个,留了几个悄悄送过来,两小丫头正吃得香呢,不提防独眼丐带着黑三还有五六个手下冷不丁从斜面过来,抓了个正着,当时两脚过去,把两小丫头就踹地上了,小丫头跪地上求饶,被几个耳光扇得嘴角直淌血。 大牛小疙瘩气不过,上前理论:“你不给人吃饱饭,还不许别人给她们吃点?我请她们吃点包子咋地了?”独眼丐说:“老子想咋地咋地。我的人,需要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啊。你个兔崽子不想活了,敢管老子的事。”说完,一伙人把大牛小疙瘩也摁地上揍了起来。 说实话,自从花子帮的红白丐一出来,独眼丐的收入就减少了些。办红白喜事的主家以前还能多少给点打发,现在是光等红白丐来了,门口其他乞丐一走近就宾客主家一起往外轰,让他们别来碍眼,说要来讨赏就穿得干干净净唱喜歌来讨钱。弄得现在红白喜事上一个大子也讨不着。可让他组个红白丐吧,他不会设计衣服,也不会编排歌曲,只有干瞪眼。所以他早就对花子帮怀恨在心了。 大牛小疙瘩双拳也难敌四手,况且他们本来也不会武功。很快,就吃了亏。大牛头上破个洞,血呼啦呼啦地往外流,流的一头一脸都是。小疙瘩鼻子上肿了一大块,样子可以参考红鼻子小丑。 大牛说:“我们是花子帮的人,你敢这样欺负我,我回去告诉我们庄主。”“花子帮,叫花花帮吧。你们庄主算鸟,那个小白脸,我迟早要灭了他。”等临街的花子帮的兄弟们闻讯赶来,独眼丐则带着手下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庄晓楚召集丐头来,说:“平时也知道独眼丐缺德,但彼此还算各自为安,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独眼丐这个事情不处理,以后独眼丐就会得寸进尺,他一定会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这次不能这么算了。”庄晓楚派了大成带了十来个兄弟,每天在街上寻独眼丐那一伙人,一连寻了三四天,一直没碰上。 这天天下着小雨,大成兄弟们正从上肖墙过来,迎面出来一伙人,一看,正是独眼丐。双方不由分说,拳脚相向。独眼丐一伙,虽说下手狠毒,但终究比不过大成兄弟们日日操练。 双方大打出手,惊动了捕快。等捕快们赶来,双方立作鸟兽散。一回去,各自盘点,各有损失。挂彩了,受伤了,但因为都没拿家伙事,所以,都没损兵折将。 独眼丐回去后,气愤不已,天天叫嚣着非要灭了花子帮不可。两小丫头日子越发难过,每天轮着挨打。独眼丐扬眼等她们再长大点了,就把她俩卖到那关不得天的暗楼子里去。这天一帮人一起喝酒,黑三说:“老大,你想灭花子帮,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有屁就放。” “我们现在跟他们明着拼不占优势,听说他们有个武工队天天操练,咱们来阴的。他们不是住在花子庄吗?咱们等哪天晚上半夜三更等他们睡着了,偷偷摸进花子庄,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有些道理,咱们再谋划谋划,争取把他们铲除干净。”他们准备了砍刀,为保险,还准备了许多迷药。计划是先去一小队人悄悄进庄里给每个房间吹进迷药,把人迷翻了以后,像砍冬瓜似的,把他们一个个砍死。砍死后,直接扔小树林一埋,人不知鬼不觉。以后整个花子庄就成了他们的了。 独眼丐其实早就想灭掉花子庄,刚开始没打起眼,结果花子庄发展得太快了。后来想动手,才发现花子庄已经颇有实力了,不容小觑。等这次灭掉花子庄,以后,独眼丐一伙就独霸盐城了。 独眼丐发话了:帮里所有人都出动,男人去了动手砍人,如果去了不敢动手砍人的,回来就砍死他。女人去了帮着掩埋尸体,尸体就埋在小路旁边的小树林里。 两小丫头想逃到花子庄去报信,苦于随时有人看着,计划灭庄的前一天晚上,趁独眼丐那伙人喝醉了,帮里人也都睡着了,偷偷地出了城,一路跑着赶到花子庄。花子庄的值班的武工队赶紧叫醒庄主通知丐头。听完小丫头的话,庄晓楚怕独眼丐察觉,赶紧派了马车把两小丫头送了回去。他吩咐两丫头,回去悄悄联系底下对独眼丐恨之入骨的人,让他们双方开战时往后站。 要说独眼丐平时里欺凌霸道,不得人心。没少做让人痛恨的事。他从外地弄过来七入个五六岁的小乞丐,把他们的手脚打断,不给医治,硬生生让他们长残,然后弄街上去乞讨;庄里有点姿色的女孩,他都能给卖到暗楼去;年纪大的老人,病了也不给医治,最后活活痛死病死.....别说底下的乞丐恨他,就他自己的那伙兄弟,有的都觉得他太过心狠手辣,敢怒不敢言,两小丫头回去悄悄一说,就有二十来个乞丐愿意临阵倒戈。 8 将计就计 这天晚上三更半夜,月黑风高,独眼丐带领帮里所有人马摸到花子庄。大队人马留在官道上,黑三带着十来个兄弟先上摸了上去。 庄里一片黑寂,只有武工队的房间里还亮着豆大的煤油灯光。黑三他们先给亮灯的房间吹上迷药,没几分钟,就看见武工队的倒下了。再悄悄咪咪给其他的房间都吹上迷药,确定房间里所有人都迷晕了后,就来报告独眼丐。 独眼丐带着人马刚冲到庙门前,只听一声大吼:“哪里去?”霎时间灯火通明。从庙里,从庄里,从庙前小树林里,钻出来许多人来,个个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个个胳膊上系着个黄带子。庄晓楚大叫一声:“不愿死的退后。”呼啦啦地,事先得到通知的乞丐往小树林中间的小路上退回去三十来个,有事先得到通知的,也有看见别人退自己也跟着退的,反正不想跟着独眼丐的都退了个一干二净。独眼丐的人,瞬间只留下三十个左右。 花子庄的人将独眼丐一帮团团围住,兵刃相见。只看见庙前鲜血四溅,刀光剑影;只闻见扑面的血腥;只听见刀锋砍到骨头的嚓嚓嚓的声音。 战场上心理战也是首位。独眼丐一伙人没提防花子庄早做好了准备,心理就虚了两成。又见自己的人少了一半,心里又虚了两成。 反正战斗不一会儿就结束了。独眼丐的人溃不成军。有刚拿起刀就被砍掉了胳膊的;有杀出重围想逃跑的,被外圈的兄弟一刀一个结果了;独眼丐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下了。黑三也早就被团团围住,做困兽状,被小四一刀砍翻在地。独眼丐满脸是血,血把他的那只独眼衬托得更加狰狞,他的手拿不起刀了,腿被砍了好几刀,被兄弟们拖到庄晓楚的跟前。 独眼丐知道大势已去,开始求饶。庄晓楚说:“你不用跟我求饶,我历来是个宽容的人,你问问你以前的底下的兄弟,他们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放你,我就放你。”把那些临阵倒戈的乞丐们叫来,都叫着杀了他杀了他,没有一个是愿意放了他了。庄晓楚说:“不是我不放你,是你自己害死了你自己。”大成手起刀落,结果了独眼丐的性命。 三十多个乞丐,庄晓楚问他们是愿意走还是愿意留下。都道:早就知道庄主仁慈,都愿意都跟着庄主,没一个愿意离开。庄晓楚就招呼人来安顿他们住下。安排受伤的兄弟们疗伤。安排人在小树林里挖了个大坑,把独眼丐他们埋了。庙门前大坝上血迹成片。铲了铲,铲不干净。就安排人去庙后面担土来,盖上一层,拿大石头把土压死,再盖上一层,压死。最后,再在上面撒上一层薄薄的香灰去味。确定没有血迹血味才罢。 原来庄晓楚得知独眼丐的计划后,就决定将计就计,他安排人准备,一部分人提前埋伏在小树林和庙四周。剩下的人假意被迷晕。其实都拿着头巾捂住自己口鼻,只等独眼丐一进包围圈就行动。独眼丐没想到自己最后被埋进了小树林,那是他给庄晓楚他们安排的埋葬地。他终究是害了他自己。 独眼丐死后,他多年搜刮剥削的财产收归花子庄帮里所有,金银财宝古董首饰,林林总总算起来还不少。他盘踞的南城的那一处老院子,居然是他买下的房契,(那时候荒郊野外的地没人要,基本上是谁建房地就是谁的,城里的房地是需要花钱买的。)这下等于给花子庄在城里建了个分部。朱老四奉命找了个和独眼丐相像的人,找了证人塞了点银子把房契官文办了。 老院子重新收拾收拾,做了分部。在城里乞讨的乞丐,重新把地段做了分配。一部分住在分部里,尤其是行动不方便的老弱幼残,这样就省去了奔波劳碌。人员上也重新做了调度。分部也安排了武工队的人保卫。分部的人也每天一日两餐。每天晚上的收入照样入库入账。 原先跟着独眼丐的乞丐们,把他们按特长分别编入不同的队,现在也过上了有床睡有热饭吃的热腾腾的生活,不用再成天挨打受骂,无不对庄主感激不尽。 你问官府里的人有没有问过这次打架的事?回答是没有。一是花子庄稍有点偏僻,离县城有一段距离,所以县城里知道的动静小;二是乞丐们没有去告发的,所谓民不报官不究,所以这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现在的花子帮,是盐城独一的丐帮了。庄晓楚,一不小心,就成了盐城独一大丐帮帮主。 人员多了,住房就有些拥挤。庄晓楚决定在花子庄的后面加盖一个院。图纸是他设计的,二院和前院一样,也用院墙围起来,拆掉前院中间一间房,和二院相通。 院子里依旧修了许多大点的带卫生间的通铺房子,后面又修了许多单独的带卫生间的带厨房的小房子。丐头们不懂为什么修这么多小房子。庄主说:“等修好你们就知道了。” 乞丐们还是轮流去工地干活,都是给自己修的房子,所以都很卖力。冬天天冷,打了地基。等到春天天气暖和了,兄弟们埋头苦干,人多力量大,很快二院就修好了。二院修好后,大通铺房子安排兄弟们自己商量着住进去。 庄主说:“小房子就留给夫妻住。”庄里原来有两对夫妻--------赖二夫妻和鲍春来夫妻,安排他们先住了进去。剩下的小房子,庄主说等庄里再有夫妻了就可以住进去,丐帮里也有不少小伙子大姑娘,等他们成了亲住通铺不合适,所以修了这许多的小房子。 这下全庄的人对庄主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庄主不光想到目前,眼光长久,还在为以后做打算。人人对庄主赞叹不已,都说自己不知道前世修了几世的德,能遇上这样德才兼备的庄主。 9 夫人有喜 没出三月,县长夫人果然有了喜。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夫人刚怀,担心路上颠簸,便不让她出门。县长夫妇派管家给花子庙送来还愿的香油钱。还给庄主送来了两本古书和一坛好酒表示谢意。庄主取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当做贺礼,又差人取来一坛酸梅汤。 酸梅汤是庄晓楚派人从山上摘下的乌梅亲手制成的,酸酸甜甜,很是开胃。庄主说:“这是我和小七七亲手做的酸梅汤,你家夫人如果害喜或者没胃口,就喝点这开开胃。” 羊脂玉是好玉,价值不菲,但远不及这坛酸梅汤送得及时。夫人天天不思饮食,大夫开各种方子也不管用,喝了这酸梅汤,胃口马上好了,吃嘛嘛香。 孙县长对庄主印象又好了三分。亲自前来道谢,待见到庄主,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一个丐帮帮主,说起时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说起琴棋书画,居然样样都颇有心得……双方相谈甚欢。临行前。孙县长又带走两坛酸梅汤。 又到了秋风起瓜果飘香的季节。庄里迎来了喜事,半斤八两和庄里的翠莲姐妹好上了,报给庄主。庄主大喜,吩咐庄里办喜事。老先生看了喜日。众兄弟买灯笼的买灯笼,挂喜帐的挂喜帐......一切都是庄里开支。 这一天,庄里张灯结彩。到处都喜盈盈红彤彤的一片。半斤八两的喜房就挑了二院的小房子里的相邻的两间。房子里按照规矩,新床新椅子新凳子新锅碗瓢盆。床上是新新的四铺四盖。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喜服,盖着红盖头,也搽了香粉印了口红。新郎官穿着齐齐整整的朱红色马褂,系着大红花。一切比普通老百姓家的婚嫁规格不低多少,不,应该说,更为热闹。 婚礼开始,红丐们先唱恭喜歌,庄主也像模像样地给了赏钱。朱老四主持婚礼。按着礼节新人拜天地,一拜天地,两队新人在院子里跪下,拜了。二拜高堂,丐头们把庄主按在太师椅上,两夫妻虔诚地拜了。半斤八两说:庄主就跟他们的父母一样,没有庄主,哪有他们的今天,这个拜,是诚心诚意地拜。三夫妻对拜。对拜完后,送入洞房。一院二院早早就支好了大圆桌,铺好了红桌布。美味珍肴一盘盘端上来,大伙们开怀畅饮,觥筹交错。少不得新郎又出来给庄主和大伙敬酒。新婚夫妻,房中一宿恩爱,自不必言表。 闲暇时,庄晓楚依旧研究他的古书。但是就像是进入瓶颈期,探索穿越的事一直没有进展。老先生说:“庄主别急,一切都是缘,缘到了自然就解了。你来是缘,你走也会是缘。”庄晓楚想想,颇有道理,也就一边安心当他的庄主,一边耐心等他的缘到。 庄里有好几个大姑娘,都对庄主倾心。上赶着给庄主洗衣做饭,收拾家居,都让小七毫不留情地哄了出来。丐头们问过庄晓楚: “庄主,庄里有好几个漂亮点的小姑娘对你倾慕不已,你看上哪个了,娶哪个做庄主夫人。不好选,就把那几个都娶上。” “我是不准备娶妻生子的,庄里弟兄们有那能力人品出众的,你看着撮合吧。” 古代的男人就是舒服,只要有财力,想娶几个娶几个。可庄晓楚不能娶,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迟早是要回去的。 小七这几年长高了,以前才到庄晓楚的肩膀,现在,比庄晓楚只矮了半个头。论年龄,也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古时候人结婚早),可他是一门心思全在庄主身上。长相帅气,加上又是庄主身边的红人。有小姑娘喜欢,就老来找他。他一概拒绝,他说: “我哥都没成亲呢,我等我哥成亲了以后我再考虑。” 庄晓楚说:“我不成亲了,我是要回去的。你别等我,有合适人的哥给你办喜事。” 庄晓楚一说他要回去,小七就眼泪汪汪的。最后,庄晓楚就不在小七面前再说自己要走了的事了。 小七和庄晓楚感情很好,两人同进同出,同屋睡觉。小七有时候离开稍微久一点,庄晓楚都不习惯。过一会会习惯地叫小七。 有天早上,庄晓楚起床,忽然发现小七睡得那一边床单上有一小块血迹。“小七,你怎么了,你流血了。”小七回头一看,脸红的像块抹布。“哪受伤了?走,去找庞大夫看看。”这时候,庄里有了自己的大夫了。“不去,我没事,可能是上火了流鼻血了,没事的。”“真没事?”“真没事。”庄晓楚觉得奇怪,上火流鼻血不是应该血流到枕头上吗,怎么流到床单上了,这孩子,睡觉都不老实。 头两年小七和庄晓楚是搂在一起睡觉的。后来小七把自己的被子抱到榻榻米的那一头睡去了,庄晓楚问他怎么不一起睡了,他说“我长大了。” 也是,小七从一个男孩子现在快成个小伙子了,一起睡也是不合适。可是庄晓楚还是很想念小七睡在旁边的感觉。小七身上自带一股香味,也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奶香?米香?还是松香?那种香味说不清楚。不在一起睡了,庄晓楚还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有时候把鼻子凑到小七的脖子根闻一闻。 有一天夜里,庄晓楚半夜上完厕所,迷迷糊糊地就跑到小七那,掀了被子搂着小七睡着了,那天晚上,庄晓楚在香味中睡得很香,睡梦中,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搂着一个美女,满手圆润,酥香,那感觉那样地真实。醒来后,小七早就出去了,他自己悄悄地换上一条床单,吩咐底下小兄弟洗了。 可能是自己太久没释放过青春的激情了吧,居然把小七梦里当做女人了。谁叫小七长得眉清目秀呢?如果是个女孩,也应该很好看吧。庄晓楚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晚上再不能睡错了,我可不爱男风,我可是标准的直男。 10 春熙情迷 县长夫人生了儿子。取名温璘。是县长夫妇希望自己的孩子温润如玉。满月酒那天,庄晓楚带小七穿了常服一起去祝贺。小温璘长得白白胖胖,很是喜人。庄晓楚送了金锁金项圈金手链金脚环,黄澄澄的5件套。 宾客很多,夫人娘家人也来了。孙县长轮桌敬酒,酒宴过后,把庄晓楚留下来,另开了一桌,搬至厢房庄晓楚闲话家常。 其实在官场中,极少有真正的朋友,有的可能只是同盟。很多时候,还得说一些口是心非的场面话。而和庄晓楚在一起就会轻松许多。谈古论今,谈天论地,自在又有趣。有时候县长也去花子庄清闲上半日。 谈笑中,县长兄长扶着母亲出来,庄晓楚夫妇拜见过。坐下一起闲话家常。孙县长兄长长他十岁,小时候有点病,没来得及医治,腿落下了点残疾,走路有点一瘸一瘸的,一直在家跟老娘一起过活。现在兄弟做官了。借着祝贺生子的由头,就来投奔兄弟来了。县长夫人还是很明事理,说住在一个宅子里怕有矛盾,另给买了一处小宅子住着。每个月夫人派人送过来些银两。 庄晓楚说:“兄长没找个什么事做?” 孙县长说:“兄长腿脚不便,人又忠厚老实,只粗通文墨。以前在家也就是伺候一块薄田。这一时也不知道该给他安排个什么事做合适。” “孙兄是忘了我了吧?你那官府不太适合兄长,让他来我这儿啊,我这儿分部正好缺个踏实管事的自己人,我一直都没个合适的人选。让兄长来太好不过了。” “如此这样就太好了。”孙县长说:“”我夫人人不错,家里也富有,我娘我兄弟她也担待着。可我也寻思着着天天让人家负担,时间长了也怕有隔阂,我就琢磨着给我兄弟弄个什么营生,让他能养活自己。正发愁呢,庄贤弟这是帮我解忧啊,感谢,感谢。” “孙兄你太客气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满月酒过后,孙大哥就去分部管事去了,孙大哥踏实可靠,安排的事都能办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加上原先一直在农村,没有一点架子,和底下的人能打成一片,倒也待得自在舒服。 老太太有时候也跟着孙大哥去分部,吃点粗茶淡饭,再跟那些老人聊聊家常,比她闷呆在家里吃山珍海味还开心。老太太高兴,认了庄晓楚做干儿子,有时候庄晓楚也把老太太接到花子庄住上两天。 以前朱老四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可算轻松了点了。花子庄里人不少。但是好像帮里老人和孩子比较多些,半大小伙子都被派去习武和做红丐了。像这种中年的,又能识两个字又踏实可靠的,还真没几个。 这天春熙又来找庄主了,杨春熙也算是盐城排得上号的漂亮姑娘。她是盐城杨记药铺杨老板的独生女。一双勾人的丹凤眼,个子比较高,身材凸凹有致,走路一摇三摆如杨柳飘飘,她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别的女子是温婉的春雨,她就是热辣辣的夏风。 自从有一次药铺总管临时有事,她带着伙计们来给花子庄送药材,看见了庄主。只一眼,她就彻底迷上了庄晓楚。 她找着各种理由堂而皇之地来找庄晓楚。一会是要和庄主商量下药材的价格。下一回是来问下今年送来的药材成色怎么样。送一批药材,她能分成3次,一次送一点来,来了就赖在庄晓楚和小七的房子里不走。就粘着庄晓楚有一哒没一搭地说话,她看庄晓楚的眼睛,都快放光了。多来几次,傻子都能看出她的意思来。 庄上人都暗自纳闷:“杨春熙长得跟朵玫瑰似的,天天来,庄主也不动心。庄主莫非属和尚的?” 朱老四就开玩笑说:“庄主,你把她收了吧。收了她,咱们的药材钱是不是不用给她家了?” 老李说:“庄主收了她,药材钱给不给都是小事,主要她家的杨记药铺都成了我们庄的了。” 庄晓楚说:“你们两财迷!快饶了我吧。帮帮忙,把她支走。”支走了,她第二天又来了,照样笑嘻嘻的。庄晓楚在现代社会中,也没学会怎么拒绝女生,他没谈过恋爱。他只在大学时代喜欢过一个女孩,还是暗戳戳的。所以他根本不会和女孩打交道,尤其是漂亮的女孩。 所以她来了,庄晓楚每次都只有冷落她,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他拿一本书,一看看半天。他看书,杨春熙就坐一边看他,也一看看半天。那场面,不知道的人还觉得很温情呢。庄上兄弟们都说:这样下去,庄主迟早会被杨春熙拿下。杨春熙心里也这样认为。 因为杨春熙是外边的人,小七也不好出面赶,小七就把怒火撒庄晓楚身上:“我看你就是对她有意思,要不你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她是女孩,我怎么说?再说,她又没亲口说她喜欢我。” “我看你是不舍得说吧,你就是很享受这种滋味。”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因为杨春熙,两个人吵了一架。有好几天,小七都不理庄晓楚的,庄晓楚在哪,他就躲得远远的。庄上的人都很奇怪,小七平时性格挺好的,怎么这一次,跟庄主闹翻了? 庄晓楚没办法,只好请朱老四去和杨老板说,让他家女儿不要来找他了。杨老板问:“怎么?我杨记的女孩就配不上你们庄主?” 朱老四赶紧赔笑:“哪能呢?你家女儿如花似玉,多少人家惦记。放句话出去,估计你们家门槛都能被媒婆踏平。是我们家庄主配不上你家女儿,实话跟你说,是我家庄主自小身有暗疾,从小大夫就说不适宜婚娶。现如今也还在天天吃药调理。实在是怕耽误了你家女孩。”杨记老板听了原因,也就不说啥,回家细细开导自己女孩。 杨春熙后来又来了一次,也没说话,只是满眼艾怨地看着庄晓楚,看了半天,此后也就不再来。 花子庄和杨记药铺生意照做。杨春熙不再来,小七和庄晓楚也就慢慢和好了。 11 寻亲记 庄里一切走入正轨。现在的花子庄真的是要财有财,要人有人。钱多,庄晓楚边想着投资做点什么,投资什么呢?商业吧,现在盐城里贸易发达,想进去分一杯羹不容易,何况庄里暂时也没这样的商业人才。那就买房买地买田了,可盐城里的房价地价也不便宜,而且也没有房可买,那就只有再等等了。庄晓楚一直想买点房子买点地,有房有地,心里不慌,如果兄弟们哪天不想当乞丐了,是不是还可以种种地? 庄里又添了几桩喜事。又有三对新婚夫妇住进小房间去了。半斤八两两家也添丁进口了,半斤得了一儿子,八两得了一姑娘。两人宝贝得不行。庄里给办了满月酒。庄主给小孩子添了金锁金圈。过完满月酒的一天,庄里来了一对老夫妇。 老夫妇五十多岁,虽慈眉善日,但面容沧桑憔悴,看着就好像大了十几岁似的。他们带着七八个家丁,直奔花子庄而来。一开始,花子庄的人还以为是外地慕名来许愿的,结果这对夫妇一来老子庄就要求见庄主和半斤八两,说有重大事情相商。庄主派人驾马车把半斤八两接回了家。 底下的人把老夫妇请到会客厅。老夫人还没开口先泪流满面。他们说他们是半斤八两的父母亲。 这对老夫妻姓吴,梅山城人。家里也是当地的富足人家。十五年前,有一伙土匪盯上了他家,半夜翻墙而入,趁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熟睡之际,劫走了当时才四岁多的双胞胎儿子,留下一份信,信中说,让于一周后,带白银一千两金元宝二十锭去梅山上交换,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过时不候,直接撕票,把孩子扔河里喂鱼。 吴家夫妇三十多岁才得这么一对双胞胎儿子,自然爱如珍宝。当即就开始筹备赎金。赎金筹好后,就请了孩子舅舅带着管家和两个随从雇了艘船装上赎金就出发了,去梅山坐船一天既到,可是在家左等右等,等了四天,都没回来,不光孩子没回来,连交赎金的舅舅和管家随从也都没影了。 如果土匪反悔觉得赎金少也该重新带个信来啊,哪怕卖房卖地砸锅卖铁两夫妇也要再凑赎金把孩子赎回来。可始终杳无音讯,这下老夫妇慌了,又找了船亲自上山去找,结果山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老夫人红肿着眼说:“找完我就昏倒了,回来的船上,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我守着我拦着我,我就跳河了。我想着我的孩子,我的兄弟肯定是被他们杀人灭口抛尸河中了,我就想跳下河去,和他们团聚去。” 这个事成了当年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土匪们也再无音信。吴家夫妇也再没生育,没法想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可能这些伤痛就像是始终愈合不了的伤疤,摸着痛,想起来更痛。但他们也不敢轻生,总有一丝信念支撑着他们:万一儿子们回来了呢?就这样吴家夫妇煎熬着过了一年又一年。 十五年后,就在前几个月,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吴家夫妇说完,就请出一个老人,说你说吧,老人开了口,第一句,就把大家惊着了,他说:“我就是当年绑架的一个土匪。” 原来,这是当年土匪中的一个,家穷没活路,就跟着别人当了土匪,他最后入的伙,平时就负责做饭兼看管肉票。当年绑架完孩子后,结果一直没见着吴家送赎金来,土匪们又等了两天,还是没人来,土匪们心想是不是吴家夫妇报了官就准备撕票离开,一伙人在船头喝酒,就打发他把两个孩子扔河里。 两孩子天真无邪,老土匪一直照顾孩子有了些感情,加上良心未泯,下不了手,就让两个孩子别出声,悄悄把两个孩子藏在箩筐里,扔了两个大冬瓜下河交了差。也是两孩子乖巧,知道危险不出声。 老藏着孩子也不是个事,迟早被其他土匪发现。被发现了两孩子会被灭口,只怕自己也难逃一劫。所以船行至漳州码头,老土匪担着箩筐借口下船买粮油,悄悄把孩子送上了岸放了,临走时给了两孩子一点银子,心里祈祷孩子能福大命大自己活下来。自己怕其他土匪怀疑,赶紧买完粮油,回到船上,一行人就去了其他地方了。至于两个孩子最后怎么来到盐城,这就不知道了。 前两年,土匪一伙遭到官府打击,落网的落网,受伤的受伤,就解散了。老土匪运气好,没被抓进去,可老土匪也没处可去。手上银两也渐渐花光。就想起十五年前的这件事,想着自己好歹也救了两条命,一来给吴家夫妇送个信,二来也看看能不能有个收留自己的地方。 大家听到这里,不禁唏嘘不已。都猜想孩子舅舅和管家随从没接到孩子,肯定是船在河上出事了,可能遇上旋涡,都遇难了。 吴家夫妇带着老土匪找孩子。老夫妇跟老土匪说了,只要找着我孩子,你就是我们家的功臣,以后你生老病死,我们一律负责。 漳州找了许久,没找着。其实半斤八两是双胞胎,比较好找,一个脸上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他的眼尾后面有颗红痣,痣还有点凸起。一个屁股后面有一块黑色胎记。一行人在漳州没找见,就以漳州为中心,开始找周边的城市。到处访寻,终于有人说在盐城喝喜酒的时候好像看见过这么一对双胞胎,在唱恭喜歌。好像是盐城的红丐。所以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奔盐城花子庄来了。 半斤八两回来,特征一一对上。亲人相认,泪流两行。直引得花子庄的众兄弟们,也跟着洒下泪花。半斤八两领着媳妇孩子拜见了爹娘。吴家夫妇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丐帮里成了家,生了娃,还当了领队。找见双胞胎儿子,多了两儿媳妇,还得了一个宝贝孙子和一个宝贝孙女,吴家老夫妇心中的狂喜再多语言也无法言表。 12 成亲 花子庄做东,宴席办了三天。一为庆贺十五年后亲人相见,二也为半斤八两送行。哦,忘了说了,半斤八两原名叫吴天贵,吴天福。吴家觉得半斤八两的名字是庄主起的,很有意义,所以也就不再改回去了。半斤八两现在叫吴半斤,吴八两。 吴家夫妇给花子庄送了很多礼物,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等等等等,感谢庄主和庄上兄弟们的照顾。庄主再三推辞,推辞不掉,只好接受。庄上兄弟们和庄主也各自准备了礼物送给半斤八两。半斤八两把红丐中的事务一一交代给新的领队小马兄弟,另挑选两名后生加入红丐。 离别的时候到来了,半斤八两一一告别庄中的兄弟们,最后,他们来到庄晓楚的跟前,红肿着眼跪下了磕了个头:“庄主,我舍不得你们。”庄晓楚赶紧扶起他们,说:“咱们永远都是兄弟,回去好好孝顺父母吧。这儿也永远都是你的家,以后经常回来看看。” 马车一路消失在弥漫着尘土的官道上,送别的人跟了一程又一程。车上的人儿,扒车窗上看了又看。泪水模糊了双眼,是祝福的心声,也是不舍的留恋。 半斤八两回去后,就给庄主来了信。多次邀约庄主去他们家小住。他们家有很大一片农田,雇着农户种植。每年各种农作物成熟时节,都会给花子庄送一两车来。借着送粮食,也来花子庄小住两天。他们的小屋也一直给他们保留着。 这天晚上照样开例会,小七不想参加,他说他下午出了一身汗,要洗个澡,自个回了屋,提了水,关了门,在卫生间洗去了。会开了一会,庄晓楚发现自己忘了拿对账本,就返回来拿,房间门关了,可巧窗户还虚掩着一条缝,庄晓楚不想影响小七洗澡,就自己跳了窗户进房间里拿账本,拿了账本后庄晓楚忽然想起小七总是不跟自己一起洗澡,就想作个恶作剧,吓小七一跳,就悄悄地走到卫生间,一把掀起了浴帘,等浴帘一拉起来,他顿时惊呆了。 澡盆旁边,是一具洁白曼妙的少女身体,秀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这里请读者自行脑补,本人费尽脑汁写了洋洋洒洒四十二个字,被系统无情地删掉了),庄晓楚根本没想到小七居然是个女人,身体的本能反应促使他想上前,心里的巨大惊诧又让他想赶紧逃离,他的脚钉在了地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那么近那么真实。他呆住了,小七也呆住了,一瞬间,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小七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庄晓楚吓得赶紧逃出门,他连账本掉了都没捡。仓仓皇皇地跑进了会议厅。 据丐头们后来回忆,当时庄主面色绯红,语无伦次。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庄主这么惊慌失措。“小七是个女的。小七是个女的。” “小七是女的?”丐头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边,小七早就穿好了衣服,关了门伏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小七跟众人说:“我不活了。” 在古代,女孩子被男子看了身体,那就等于失去了清白。如果不能嫁他,那就只有死。小七要找绳子上吊,谁劝也不听,门也不开。 庄里乱成一团。 小七还真是个女孩。从小就是。原名叫小琪。黄奶奶去世时就很担心她,怕她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被人家欺负,就再三叮嘱她,别穿女装,她就一直假扮男孩子。原先小,男孩女孩没啥区别,这两年发育了,乞丐服本身就比较宽松,小七又在外边套了件宽松的马甲,只推说背寒,连夏天也不脱,大家也就没看出来。再说大家一直都认为她是个男孩子,先入为主了,也就没人去怀疑。 上厕所这个事要解释一下,以前上厕所都是自己去小树林解决。后来房子修好后每个房子里都有了自己的卫生间,方便洗澡都在自己房子里。小七不和庄晓楚一起蹲厕一起洗澡,庄晓楚也就没看出来。 大家都比较震惊。也不由感慨世事弄人。这边安排庄里的媳妇们拿了女装进去帮小七换。小七一口咬定身子被看了,她要自杀去,衣服也不换。花大娘说:“小七,咱就是自杀,也换上裙子漂漂亮亮地走。”小七心动了,她还没见过自己穿裙子的样子呢。 换了裙子往那一坐,活脱脱一个美女啊。以前就觉得小七比较俊,这一换女装,不施粉黛也如出水芙蓉。眉弯似月,皓眼如星,窈窕聘婷,秀丽端庄。把一干婆子媳妇都看傻了。这边,丐头们商量这事怎么解决。 以前的大事都是庄主拿主意,现在庄主自己心乱如麻,整个人像傻掉了一样。众丐头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请老先生出来定夺。老先生摸了摸长长的白胡子说:“这事还能怎么办?让庄主娶了小七。”庄晓楚说:“老先生你知道的,我是不娶亲的。”老先生只说了一句话:“难道你想让小七死?”庄晓楚当然不想让小七死,这么些日子以来,小七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了。所以只好答应。 又去问小七同意不,小七不哭了,只说让老先生做主。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众人都给庄主道喜,说:“庄主你可遇着宝了,你不知道小七多美,绝对配当庄主夫人。”小七出来,庄晓楚一看,是小七又不是小七,那花容月貌,既熟悉又神秘,看得他小心脏扑腾扑腾的,一句利索话也说不出来。 小七先安排到二院住下,这边,开始收拾庄主的新房。 庄主的婚礼,自然是比较隆重的。花子庄众兄弟,采买各种物件,林林总总。老先生和丐头们商量婚礼的种种细枝末节。等到婚礼这天,热闹非凡,县长和半斤八两也来祝贺了。高堂不在,庄晓楚和小七就给干娘和老先生磕了头。 婚礼还有一个小插曲,杨春熙跟着杨老板也来参加婚礼了,她喝醉了酒,伏酒桌上呜呜哭,被众人扶到庙旁小房间喂醒酒汤去了。 13 买农庄 庄晓楚和小七的婚房没有变,还是他们原来住的那间大房子,这样方便庄主处理事务。弟兄们把新房里重新装饰了下,墙壁贴上了彩纸,书架搬到屋中间,把卧室和外边分成了两间。卧室里,榻榻米上摆好新新的被子褥子枕头,还挂上了紫红色的纱幔,纱幔上贴着喜字。外边的房子,铺上了地毯,放上小几和椅子。几上放着红绸缎的桌旗,椅上放着红绸缎的靠垫,墙上挂了画,门上贴了喜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小七端坐在紫红纱幔下,换了喜服的她明目皓齿眉目如画楚楚动人。 那一夜软玉温香, 那一夜缠绵悱恻, 那一夜春风几度, 那一夜似水如鱼。 那一夜,庄晓楚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小七,从他的弟弟变成了他的庄主夫人。 婚礼过后,半斤八两邀庄主夫妇去梅山小住,庄晓楚想,要是按在现代,结婚后也是该出去旅游旅游度度蜜月,也就同意了,安排了底下的丐头们管事。就带着小七和半斤八两一起开始了梅山之旅。丐头们不放心,非让带上几个武工队的小伙子,拗不过,就带了小四小五出发了。 梅山是个好地方,有一座高山,山旁就是一条梅河,其余的地方,都是地势平整,土地肥沃,水源丰富,鱼米之乡。这儿的农庄特别多,半斤八两家就是方圆数一数二的大户。他家的农田从这头望到那头,一眼望不到边。他们家每年收下的粮食,都远销外省。每到粮食成熟的季节,来拉粮的马车和船只络绎不绝。 吴家夫妇现在也不管家了,把家全数交给两个孩子,自己只顾着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半斤半两在花子庄里当红白丐领队,历练得有些能力。农庄也管理得井井有条。那个老土匪还在他们家,和老夫妇住在一起,全家也很是善待他,所谓善心一点,善报一片吧。 吴家夫妇知道庄主夫妇要来,提前安排人打扫了房间。为着新婚夫妇腻歪,专门安排农庄里一栋单独的房子。饮食每天翠莲姐妹亲自安排。 翠莲姐妹见了小七,亲热得不行。把小七悄悄拉一边:“好小七,骗我们那么久,居然和我们一样!”又问她:“你老实交待,庄主那天偷看你洗澡是不小心的吗?我们两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小七笑而不语。 其实那天帐本是她拿回房放着的,窗子是她故意留条缝,庄主的房子除了庄主还有谁敢爬窗户进来? 吴家夫妇跟庄主夫妇说:“庄主,别见外,把这儿就当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每天半斤八两陪着庄主夫妇爬山,划船,下河钓鱼。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也啥不做,静静地在田里看农户们干活。 正是油菜花开花的季节。满眼黄澄澄的油菜花,小七往油菜地里一坐,花美人俏,如同画中一般,庄晓楚就会想如果此时有个相机该多好啊,记录下这最美的时候。庄晓楚问小七:“你是真心愿意嫁给我的吗?还是因为我偷看了你。” “你说呢?”小七不说,庄晓楚把油菜花往小七脖子上揉,小七怕痒,说了实话“我把你背回来那天起,我就认定你了。”“哥,我一直都喜欢你。咱们在一起,是老天注定的缘份。”小七又补充了一句。 那一刻,那个人在一起的场景一一浮现 小七用破了口的碗给庄晓楚喂水; 小七和庄晓楚依偎着睡觉; 小七用水泡软了馍馍一口一口喂庄晓楚; 小七给庄晓楚吃世界上最好吃的鸡腿; …… 一幕一幕,历历在目。也许在岁月的长河中,他们两早已你融入了我,我融入了你,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庄晓楚想在梅山买田买庄园,半斤八两不明白,问:“庄主为什么要买田买庄园,想住了随时过来住就行啊,住多久都行,你们住的小楼我会一直给你们留着。” 庄晓楚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买田买庄园也是为长远考虑。一方面,买田每年地里收的庄稼可以给庄里兄弟们吃,不用再在外边买粮了,另一方面,买个庄园以后,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事,咱们花子庄的兄弟们有个去处。庄里现在有余钱,也算一种投资吧。只是可能以后辛苦你了,得帮着打理。” 半斤八两说:“花子庄的事,就是咱们自己的事,庄主放心。” 半斤八两四处联系附近的农庄主,还真寻着了一个,离得吴家庄园五千里处有一个王家农庄,庄园不小,大大小小也是二十几间房子,良田几十倾,有种的油菜,有的水田种的水稻,还有一个小的葡萄园,庄晓楚说:“以后可以自己做葡萄酒喝了。” 王家独子在外省城任了职,也就不回来了,要接父母去省城住。价钱很快商量妥当,很是数目不小的一笔款子,这笔款子,足够王家在省城买好几处院子。庄晓楚派人去花子庄取了银两,双方做了交接。 梅山以农业为主,已然形成了一个产业链。每年播种收割的时候,自有大量的农户涌进梅山,打一段时间短工,赚下一笔银子,再等到下一个农忙季节,就像候鸟一样。 每年收割后,也自有大量的商人前来收购,足不出户,农作物便会一销而空,甚至好多老客户还会提前给付定金预定下下一期的农作物。庄里平时养的农工也就十个左右,负责平时的洒水施肥等等。原先王家的农工都留下来,继续在田庄上干活。半斤八两就是有时候来看一看,补充点生产资料等,农忙的时节安排农工收割入库,再把收割下来的稻米啊花生啊芝麻啊送到花子庄去。 庄晓楚原先也想派几个兄弟过来,一方面半斤八两说他们忙得过来,另一方面,庄晓楚也不想让花子庄的兄弟们知道这个农庄的存在,到现在为止,除了同行的这几个人,就没人知道农庄了。 庄晓楚和小七又到农庄里住了十来日,捋顺了把农庄托付给半斤八两,就回了花子庄了。花子庄的众兄弟天天派人传信,说万分惦念,庄里缺了庄主和小七,就好像缺了主心骨一样。连老先生都说闷得不行,都没人和他谈古论今陪他下棋了。 14 旅行回来 庄主夫妇回来时,给庄里带了很多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好多稀罕的小玩意。 庄晓楚给老先生寻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紫砂壶,老先生用它沏茶喝,说这紫砂壶沏的茶,比其他壶沏的就是好喝一些。 给丐头们每人带了双鞋,鞋是牛皮做的,又好看又经穿,比手工做的布鞋看上去高级了许多,丐头们都很喜欢,说这下不用洗鞋了。 给庄里小孩子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玩具,腾一间空房子,用垫子铺地上,把玩具放进去,大的小的孩子不干活时都自动往里钻; 还给庄上老人们买的带皮夹里的皮背心,穿上老人们冬天背不凉, 给小媳妇大姑娘们带的护手霜,干完活洗干净手一抹,香香的,风吹手手也不会裂……基本上每个房间每个人都有小礼物,大伙都说庄主们随时心里都想着大家。 小七还买了好几车的长绒棉,庄里兄弟们的棉服都穿了四五年了,是时候给每个人准备一身新的棉衣了。众兄弟一起,其乐融融。 晚上开例会时,丐头们都各自报告自己小队的情况。花子庄里的收入基本算还是比较稳定。底下有点小磨小擦,各丐头也都自己处理了。朱老四把账交给庄晓楚说:“我的庄爷,咱们现在庄上的余钱可不多了。” 庄晓楚笑着说:“我可办了件大事了,我在梅山买了一个农庄和一大块农田。” 庄晓楚告诉了大家他的想法,大家都觉得这种安排很好。庄晓楚最后告诉大家:“不要跟底下的人说梅山买田的事,防止人多嘴杂,就是以后粮运过来了,也只说是购买的粮食。以后有紧急情况让兄弟们直接找半斤八两,半斤半两会把兄弟们安顿到农庄的。这样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庄上兄弟们有个避风头的地方。”丐头们也都一一谨记。 第二天,庄晓楚夫妇去二院看望兄弟们。给大家带去吃的喝的和一些小礼物。孙大哥也在,亲亲热热地闲聊了一会,吃过中午饭。庄晓楚夫妇去看望干娘,提着几盒软糯的山楂糕绿豆糕。老太太一看干儿子来了,高兴地嘴都合不上。拉着小七上下看,把小七看得脸都红了,老太太说: “我说这么俊的姑娘,我咋当初就没看出来呢?”又说庄晓楚: “你个傻小子,我没看出来是我老眼昏花,你说你,天天和小七住一屋,你咋也没看出来呢?” 庄晓楚说:“干娘,小七是个妖精,以前是个男生,忽然就自己变了身。”一屋子的人都笑出声来,小七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老太太从怀里头掏啊掏,掏出个小布包,一层一层地打开,是一个细金丝绞成的金镯子,老太太说:“这个镯子是我婆传给我娘,我娘又传给我的,好几辈了。一共两只,一只我给了老二媳妇,这一只,原本是给老大媳妇的,老大也一直不娶媳妇,这只我今天就做主给小七了,小七也是我儿媳妇。老大,你有意见没?”孙大哥瓮声瓮气说:“我没意见。”老太太把镯子戴在小七手腕上。镯子虽轻,但这意义,可不一般。 老太太还说:“小七,你现在是我儿媳妇了,以后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告我,我拿拐棍收拾他。” 庄晓楚说:“干娘,你是我干娘还是她干娘?别人是一娶媳妇忘了娘,到我这是一娶媳妇忘了儿!”众人又哈哈大笑。 县长夫人闻讯也赶了过来,拉着众人就去她家,她和县长早就安排好了酒宴。她说:“我一直就没个妹妹,这下天上给我掉下来个妹妹了。”一行人又去了县长家,庄晓楚和小七把送给小温璘的礼物拿出来,小温璘快学会走路了,也会奶声奶气地说一些简单的词,十分可爱。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听庄主夫妇讲出去这一趟的所见所闻。讲梅山绵延不绝的油茶地,讲农庄里红砖碧瓦的两层楼的房子,讲梅山上看日出,讲梅山河里钩出来一个肢膊长的大黑鱼……众人听了,都羡慕不已。县长夫人也好久没出去游玩了,说以后要和庄晓楚小七一起,去梅山好好玩玩。 县长夫人送了一只攒金凤镶宝石的钗子给小七,沉甸甸的,小七戴了两天就没戴了。庄晓楚问:“那钗子戴上步步生辉,你怎么不戴了?”小七说:“太贵重了,我怕跌下来摔坏了。”倒是干娘给的细金丝的手镯,她很喜欢,天天戴着,她说,这个戴上正合适,戴上还感觉有娘在身边一样。 长绒棉很是松软,小七安排了丐帮里的巧手们做棉服。先给干妈做了一身,给小温璘也做了一身。干妈的棉服外边是紫红色的暗花绵绸,老太太试了一下,松软糯香,很是喜欢。 给小温璘做的是大红色绵绸镶黄边的,胸口处,还让人在那绣了一个福字,穿上很漂亮,像个福娃。小温璘会走路了,棉服轻巧暖和,正适合他满地跑着玩。出门的时候,拿个披风一套。县长夫人都直夸小七巧心思。 接着给老先生,庄主和孙大哥做,然后是丐头们的,接下来是小队长的,最后到每一个花子庄的成员。反正到冬天来临之时,每一个兄弟姐妹,都能穿上松软暖和的棉服。棉服的外边,套上乞丐服或常服。保证每一个兄弟到了冬天,都是暖暖和和的。 小七的也早有婆子们给她做好了,是一套紫粉色的云花丝的。小七说她和其他人的一样做成棉麻面的就行了,底下的人说“那怎么行呢,你是庄主夫人,你得跟大家不一样,你是要管大家的。” 以前庄里领导都是男的,现在小七成了庄主夫人,庄里的婆子媳妇姑娘们,有了事就自动来找小七了,小七成了妇女们的领导。衣服和食堂基本都是妇女们负责,衣食住行,小七现在掌管了两大类。小七有时候开玩笑,跟庄晓楚说:“以后你惹我了,我就让你吃最难吃的饭,给你穿最难看的衣服。”庄晓楚说:“不敢不敢,妇女半边天,不敢得罪。” 庄里有时候有点纠纷,庄晓楚也试着让小七处理。小七在庄晓楚的身边历练着,也有了些长进。 15 争风吃醋 小四和小五打起来了。 原先跟着独眼丐的那两小丫头,这两年长大了些,也有了几分颜色。尤其是叫红玉的,圆圆的杏眼,樱桃小嘴。小四和小五两兄弟都看上了红玉,有事没事,就总去红玉的屋里转转。 武工队的队员们都没有用自己的名,按进队的先后顺序,就排成了小三小四小五......没有排老大,因为老大的位置是留给庄主的,老二是队长大成。小四小五因为人机灵勤快功夫又好。所以大成就提拔他倆上次跟了庄主夫妇去游梅山,一方面是保护庄主夫妇,另一方面是能帮着跑个腿。回来后,庄晓楚说让他们回武工队,大成是坚决不同意,说以前以为小七是小伙子,不让跟就也就不跟了,现在小七自己还需要保护,两夫妻都不会武功,身边没个人跟着,他们不放心。众丐头再三坚持,小四小五也就留在了庄晓楚和小七身边。 庄里后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乞讨来的财物都要一律上交,但食品就可以自己处理,因为食品不好保存,也不好分配。乞丐们要到的食品好的会献宝样送点给庄主品尝,剩下的都是自己分着吃了,庄晓楚是现代人的胃,养得精细了,很多当代的食品消化吸收不了,所以庄里给他另配了小厨房,食品就不再送了。 小疙瘩和大牛乞讨的时候,有个外地的商人给了他们一小盒桃片做的点心。那个时候,点心还是很高级的东西,小疙瘩和大牛舍不得吃,就按老习惯,拿回来给红玉和小琴吃。(所以想追女孩的朋友们记住,想得美人心,先养美人胃。) 这天小四趁空偷着去看红玉,红玉和小琴正在给棉服里铺棉花。说了几句话,小四看见案台旁边放着一盒很精致的点心,问红玉,红玉说是别人送的。小四以为是小五送的,有点吃醋,就回去了,他刚走没一会,小五来了,两小丫头铺了一会棉花,手酸,就说歇一歇。正好肚子有点饿了,就打开点心吃了起来。小五来的时候看见两小丫头吃点心,问小丫头点心哪来的,小琴说是别人送的,小五也有些不快。 两人在庄主门口候着,候着候着就互相呛起来了。小四以为点心是小五偷偷买了送红玉的,他认为小五不地道,说好的公平竞争的。小五也是这样觉得。两个人又不明着问,就你挖苦我一句,我讽刺你一句。你来我往,火药味就慢慢升级。年轻人火气憋不住,呛来呛去,两人就动手打了起来。 会武功的人打架和普通的人打架还是不一样的。普通人打架,如果实力相当,打得没几下基本就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你抓着我的头发,我掐着你的脖子,委实不成个样子。有点武功的人打架是这样的,你给我一记黑虎掏心,我给你来个旋风腿。虽招招带狠,但看起来仪式感满满,赏心悦目。等庄晓楚和小七听见声响感觉外边不对出来看时,两人已经你来我往地过了十几招。只见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的,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小公鸡。 “小七,交给你了,你处理吧。”小七点了点头。 小七把小四小五带到会议厅。问清缘由,小七又好气又好笑,小七说:“你们太让人失望了,为了一点点事情居然向自己的兄弟大打出手,兄弟情份去哪了?帮规背哪狗脑子里了?你们这样我也不敢留你们了,你们回武工队让大成管教去吧。”小四小五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小七面前:“七夫人,我们错了,你别赶我们走,我们就留在你和庄主身边伺候你们。” 能跟在庄主身边,那是一种荣耀,那是武工队里几十号兄弟们里面挑选出来的,代表着你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肯定,武工队的弟兄都羡慕不已,怎么能这么回去呢,小四小五这会怒气早消了,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瘸腿老李心疼自己带出来的徒弟,说:“七夫人,小孩子年轻不懂事,惩罚惩罚就算了,给他们一次机会。”其他人也帮着说好话,小七说:“看在老李帮你们说情的份上,你们不用回去了。可是你们犯了帮规,惩罚是必须的。你们服不服?”小四小五赶紧说愿打愿罚,只要不让离开庄主身边就行。 会议室那头有个帘子,帘子后面有个门,帘子那边是看不见这边的,这边也看不见那边。就像个舞台一样,就是有时候大家聚会的时候表演节目时方便在那里换装。小七让人把美玉小琴叫到更衣室,问美玉:“美玉,小四小五为你都打架了,他们都中意你,你中意哪一个?说给我听听,等过一两年你再大点了我给你办喜事。”美玉说:“我还小,就在庄里伺候七夫人。” 古代人是比较含蓄的,没有现代人这么直接。说媒的时候,如果女子愿意,多半会说:“我听爹爹或娘的。”如果不愿意,多半是说:“我还小,想再伺候爹娘几年。”这种文化遍及全国上下,乞丐也不例外。小七一听,就明白了。 小琴又冒了句:“大牛小疙瘩对我们俩挺好的。”这句话可是说者有心啊,说完小琴的脸就红了。小七乐了,感情这两小丫头早已心有所属啊。“那过两年我把你嫁给大牛,把红玉嫁给小疙瘩吧。”小琴急了:“小疙瘩喜欢我的.....红玉才喜欢大牛。”红玉脸也羞红了,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行,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小七回过来问小四小五:“你们都听清了吧,红玉心里有谁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谁都别想了,过两年我就把红玉嫁给大牛。你们早点死心,以后不许再去纠缠红玉,要把红玉当成自己的姐妹。”小四小五忙点头称是。小七吩咐小四小五一人挨十棍子惩罚。大成黑着脸赶来要亲自执行。 16 第一次帮罚 帮罚是在一院院子里进行的。小四小五趴在长条凳上。大成手里的棍子舞得呼呼声响。大成气恼小四小五不争气,自己挑选的护卫跟着庄主夫妇还犯错,有点丢脸。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一点没留情。 庄里其他的人都围观,这是庄上第一次有人犯错动用帮罚。那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没几下屁股就皮开肉绽,血就渗了出来。大成还一边打,一边问:“还敢不敢了?”“不敢了。”饶是小四小五练家子,也吃不住疼得冷汗直流。这每一棍子,不光打在小四小五的屁股上,也重重敲在了众人的心上。它提醒着庄上的兄弟姐妹们,帮规是神圣不可逾越的。 武工队的兄弟们都来求情,围观的其他人也纷纷求情。大成顺势将棍子递给了武工队的弟兄,让他们接着打。武工队的弟兄们棍子举得老高,落下去兜着劲,就是这样,十棍子下来,小四小五也走不了道,让兄弟们抬回屋去的。 小四小五趴床上,痛得呲呲吸气。小四说:“对不起,是我害得你挨打了。”小五说:“是我的错。”两个人冰释前嫌,还说我们这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小七进来了,拿着疗伤的冰机膏。小七说:“别怪我,你们是我身边的人,你们犯了错,我不责罚你们,以后咱们这庄就乱套了。”小四小五听了这话,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感动。自有兄弟们把药膏接过去,给他们敷上。冰肌膏抹上冰冰凉凉,疼痛感少了许多,年轻人身体好,恢复得也快,床上趴了几天,一下地就又生龙活虎了。 晚上小七跟庄晓楚讲这件事,庄晓楚夸她说: “你处理得很好,这样恩威并施,杀一儆百。” “那是跟哥学的。”庄晓楚又问: “你说的红玉是不是哪个圆圆眼,脸上还有个酒涡的女孩子。” “是啊,就是那个女孩。” “嗯,那个女孩是还有几分颜色。” “你喜欢啊?哥,你喜欢要不我去跟她说,把她娶了给你做小夫人?”小七开玩笑地说。小七其实也有想过,如果庄晓楚真的要娶个小夫人,她也不会反对,虽然她心里也会有些难过。当初她不愿意杨春熙和庄晓楚在一起,是因为杨春熙太张扬了,那样的个性一旦做了庄主夫人肯定容不得别人进门。 庄晓楚忽然正色说:“君子风流而不下流。我看她只是欣赏她的美,可没想过拥有她。我有你就够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小七,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的。” 小七听了很感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高级的爱,是除了她之外,不再想拥有第二个女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人海茫茫,得此夫,何其兴哉? 庄晓楚有个小厨房,杨妈的厨艺比较高超,做饭有点灵性,就派杨妈在小厨房做饭。庄晓楚的肠胃一直不太好,口味也比较不同,杨妈就慢慢揣摩,慢慢地,基本上也能合了庄主的口味。有时庄晓楚会让小厨房的杨妈休息,那个时候,就是他自己捣鼓吃的了。 头天晚上,庄晓楚吃饭时跟小七说起了现代的蛋糕,面包,小七没吃过,庄晓楚告诉小七,就是面做的,松松软软的,甜甜的。“那不就是馍馍吗?” “不是,跟馍馍做法不一样,口感不一样的。” 小七想不出蛋糕的口味。庄晓楚说“改天我做给你吃。”庄晓楚在某视频网站上看见过,有个女孩没有烤箱没有蛋糕机,没用黄油用电饭煲也做出了一锅香喷喷的蛋糕,他想他也是可以的。第二天,干妈来花子庄来了,庄晓楚想着老太太牙口不好,爱吃松软的东西,就决定做上一大锅蛋糕,大家都尝尝。 先找来二十个鸡蛋,把鸡蛋清和蛋黄分开,蛋黄里筛入面粉,倒进去点菜油,再倒进去牛奶,让小四用筷子搅拌,搅拌成了均匀的糊状。把分离出的蛋白分三次放入少量的白糖让小五用力打发,小五打了一会,手酸疼得不行,小四接着打发,杨妈接着打,小七也打发了一会,几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可算把个蛋白打发好了。白白的蛋白像泡沫一样,粘在盆底悬空都不往下掉,老太太说这是棉花啊。 把蛋黄分次倒进蛋清盆里,用勺子上下翻动均匀。电饭煲是没有了,庄晓楚就用了大厨房里做饭的锅,把锅底刷上一层油,锅底和锅内壁都刷上,把搅拌好的蛋糊倒进去,抖动抖动锅,里面的气泡震出来了,再盖上盖子,让杨妈烧火煮。火要烧的均匀,先大点,等二十分钟后,就用小火慢慢烘着,再烘了二十分钟。关了火,焖上五分钟,把锅盖一掀开,哇,果然做成功了。 蛋糕弥漫出特有的诱人的香甜的气味。把蛋糕从锅里倒出来啊,好大的一个蛋糕啊,你想象一下,这个锅是专门去大灶上拿过来的,是做饭的锅,平时花子庄近百名的兄弟们,做这两锅饭就够吃一顿了。蛋糕松软,压下去就弹起来。蛋糕的底部,被烤得焦黄焦黄的更是喷香无比。 庄晓楚切了一小块来,分给大家品尝。老太太连吃了两块,只叫好吃,要不是跟她的曹妈怕她吃多了不消化阻止了她,她还能再吃两块去。小七也说这蛋糕好吃,跟以前吃过的所有的点心都不一样。老先生不爱吃甜食的,也居然吃了一小块。众人都赞叹不已。庄晓楚自己尝了一块,其实比蛋糕店卖的蛋糕还是差一些,没有那么松软可口,自己做的有点像草子糕,口感粗糙院点。但花子庄的人没吃过现代的蛋糕啊,没有比较,就判别不出高下。所以这蛋糕就是最最好吃的。 庄晓楚把蛋糕分了分,给县长夫妇送去一块,给分院分去一大块,剩下一大块庄里的兄弟们每人都品尝到了一点。众人都说咱这庄主,不光德才兼备,还多少多艺啊。上上下下又齐齐地把庄主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远到近地夸了一遍。 17 老人离世 梅山农庄收割的油菜籽送过来了,挖的地下储藏室派上了用场,把油菜籽榨成油放进去,一年下来,花子庄的油就不用在外边购买了。 庄晓楚发明了个干榨机。其实干榨机也很简单,房梁上吊一个又粗又重的大木棒,前方用两块厚木板夹住用布包好的油菜籽,推动木棒,木棒撞击在前面的木板上,挤压着木板中间的油菜籽,油菜籽破壁开裂,挤压到薄薄的一层,金黄色的菜籽油就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这样,就不用再把油菜籽拉到外边加工了。 花子庄人多,每天抽调十个兄弟来榨油,两人一组,一天五组。这样轮着两次,油基本就榨完了。用坛子密封好再放到地下储藏室去。剩下的油菜籽渣很多,管大厨房的赖二媳妇说:“咱们养点鸡,鸡可以吃这些渣。”就买了二三十只小鸡仔。 小鸡仔不爱吃渣,它们成群结队地往二院后面的山上跑,那里有新鲜的草籽嫩肥的虫子。庄晓楚就让他们把压得薄薄的菜籽渣晒干,然后用麻袋装起来。花生渣芝麻渣也同样如此。只是他也没想好这些渣该做什么用。没想到,这些渣最后还起了很大的作用呢,这是后话。 秋天,农庄的稻米成熟了丰收了。把稻米加工成大米,再把花子庄里需要的送过来,剩下的,庄晓楚让半斤八两留在农庄两仓库,其余的,就地卖了。卖的钱两,付了部分农工的工资,不够的花子庄里就调过去一些。葡萄园收下的葡萄运回来,吃了一部分,剩下的烘成葡萄干,还酿了好几大坛葡萄原液。 朱老四把算盘打得啪啪响,说:“庄主,这么算下来,咱们庄上现在每年花在粮食上的花销比以前少多了。现在咱们的钱又多了起来。”瘸腿老李更是高兴。库里没银子,庄里这么多兄弟要吃要喝要用,他心慌啊,现在好了,四方进财,花销还少了许多,库里的银子又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他心情舒畅,连走路都感觉瘸腿的幅度小了许多。 花子庄又有两对新人进入洞房,喜事连连,又有小孩陆续降生。新晋级的新手父母都要来求庄主给孩子取名,这也是个伤脑筋的事。因为是花子庄的孩子,所以庄晓楚就把花子庄三个字定做孩子的中间的字,女孩子选花或子,男孩子选庄或子。名字的后面一个字呢,庄晓楚想了个办法,他抄了几首诗词,贴在会议室里: 秋登宣城谢眺北楼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 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生了宝宝的小夫妻自己在诗里寻找,喜欢哪个字就圈走哪个字。有叫某子江的,有叫某庄城的,有叫某花如的,有叫某子画的,有叫某庄北的......个个都是好名字。有孤儿不知道姓的,就一律取姓花。 快到春节的时候,庄里有一位老人去世了。 老人姓梁,带着一个五岁的孙子,在花子庄成立后的第三年来到花子庄的。他说家里没其他人了,房子也塌了,他只好带着孙子出来乞讨。来到花子庄后,白天老人带着孙子在街上乞讨,晚上,小孙子就跟着庄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跟着念书。梁老伯话不多,还勤快,看见庄里有什么活就帮着做了。庄里人也都很照顾他,有什么重活也不排他的班。 今年夏天,老人病了,胸口疼,疼得厉害时人就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过好一会才能缓过来。就让老人在庄里休息养病。庄里的大夫看了,摇头说可能没办法医治了,只开了些调理滋补的汤药,喝了也不见起色。老人一天比一天瘦弱,庄晓楚明白老人可能内脏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但自己也无能为力,只好吩咐底下的人开始准备后事。 棺材,寿衣,都一一准备妥当,老人看了,很感激,眼泪直流,说:“我愿以为我这一辈子死了只能扔到乱坟岗做孤坟野鬼,没想到庄主什么都替我想到了。庄主,这辈子你对我的恩情,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庄里其他老人看见了,知道自己老了以后也得善终,也是心里满怀感激。 老人是快入冬的一天晚上去世的,庄晓楚和小七都睡下了。和老人同屋的人前来报告,说老人快不行了,庄晓楚和小七赶紧披上衣服就往那跑。老人满脸通红,硬撑着一口气,看见庄主来了,眼睛直望着庄主,手指着跪在床前的孙子,满眼是期待和不舍,庄主知道老人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说:“梁伯,你放心,你的孙子我们庄里会管的,我一定会将他安排好,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梁老伯听见了庄晓楚的承诺,他的眼睛闭住了,手慢慢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安心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梁老伯的葬礼在庄里举行,大家都亲如一家,梁老伯去世,大家都很悲痛。葬礼跟其他人家的没什么不同,停灵守孝,烧纸缅怀,摔盆入葬。因为梁伯的孙子小,庄主代替孝子孝孙发表悼词,悼词的结尾他真诚地说:“感谢梁老伯对庄里的真诚付出,愿梁老伯在九泉之下安息。”梁老伯最后葬进了小树林里黄奶奶的坟旁。 小路两边的小树林,一边是埋着独眼丐一伙,他们是想侵害花子庄的人,所以他们那边是黄土一堆,荒草萋萋。小路这边是花子庄里的亲人,也是花子庄的功臣,他们都为花子庄的建设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所以他们都有棺有坟。每到清明节的时候,庄主还会带庄里的人前来祭奠。 遵从老人的遗愿,小孙子改名梁庄飞(原名梁飞飞),庄晓楚和丐头们商量梁庄飞由谁来管,毕竟一个几岁的孩子,穿衣吃饭都需要有人照料。小七说:“让菊嫂来照顾吧,菊嫂心比较细,她也没孩子,正好跟她做个伴。”菊嫂快五十岁了,孤身一人,现在得这么大一个孩子,自然欢喜。高高兴兴领了孩子搬去二院小房间住了。悉心照顾,自不在话下。 18 欢度春节 又过了两个月,就进入了腊月,就开始准备春节的物品了。朱老四和瘸腿老李把仓库的库存细细地盘点了一下。列出需要添置的物品名单。领着庄上的兄弟们采买。街上的兄弟们撤回来许多,在庄里帮忙打扫。新衣服也差不多备好了。 小七领着庄上的小媳妇大姑娘们,做完了棉服,就开始做过年的新衣服。庄主都说今年娘子军们都辛苦了。不过棉衣三年才重做一次,明年娘子军们就会轻松一点。 吃完腊八粥,进入小年,大厨房就忙开了。先准备花生瓜子,把花生瓜子炒香,装进坛里。把面粉醒发了,揉进去芝麻葡萄干,切成小三角形油炸得香香酥酥的也装进坛子里,盖好盖子.......厨房的人忙得不可开交。撤回来的兄弟们帮忙打下手。 每到这个时候,庄晓楚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家过春节,父母也是准备很多很多小零食,自家做的沙琪玛,自家做的米花糖,自家做的馓子.......兄妹几个高兴地在家里跑来跑去,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道父母现在身体还健康吗?妹妹大学也该毕业了吧?哥哥工作还顺利吗? 初一一大早,跟以前一样,庄里人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小七和庄晓楚就起床了,小七穿的一身粉紫粉紫的罗丽沙裙,里面是粉紫的棉衣,更衬得她明艳动人,(好像小七是很喜欢粉紫色)庄晓楚穿着一件深灰蓝的长袍,斜襟领上绣着同色系的刺绣,看起来帅气逼人。他们要和老先生焚香占卜。老先生一年中难得没再穿白衣白袍了,他穿了件绛红色的锦绣的长袍和同色长马袿,看起来精神满满。 老先生先在花子庙叩拜了土地爷,求他保佑花子庄今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又向着东方叩了三下,拿出竹签筒子,庄晓楚摇了起来,过了一会,一根竹签就从筒子里跳了出来。老先生一看,脸色黯淡,沉闷了好一会,说:“庄主,今年的运道怕不太好啊。” 小七和庄晓楚接过来一看。签子上正面画着一棵凋零的树,签子的背面写着: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 嫩草终有害,鸿雁悲戚戚。 这一看就是个下下签。衰木还逢春少,孤舟还遇大风。是说今年花子庄今年运势不好吧。其实庄晓楚也不是特别相信这些占卜,他是现在社会的人,从小接受的无神论思想。只是身处在古代,有时候得照顾庄上其他兄弟的感受,所以很多时候,他只是把这个当做春节的仪式感。 庄晓楚安慰老先生说:“没事。占卜也许有时不灵的。老先生你不是会改运吗?你就改改就行了。”老先生看起来有些低落:“这个我可能改不了,这个不是光咱庄上的事,看这卦象,鸿雁悲戚戚。这个是说今年咱国上下都不太好啊。我活了六十多年了,这种卦象,只出过两次,一次是我们国家和萨利国打战,萨利国差点把我们国家给吞了。” “还有一次呢?” “还有一次是十几年前,我国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好多百姓都是吃树皮吃土,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小七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和爹爹,也是在那次大旱中离开了她,因为大旱,她才不得不一个人飘泊到他乡,她的神情不免有些萧索。庄晓楚见了,忙说:“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现在这么多兄弟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扛过去的。今天是初一,一年中第一天,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走,咱们吃早饭去。”拉着小七和老先生就去了庄里。 人们都换上了新衣服,个个喜气洋洋。早饭是四荤四素四蒸四凉,配着混了红豆花生芸豆的四色饭,还有象征着团团圆圆的汤团。吃完饭后,大家就涌到会议室参加联欢。长条几上摆放着各种小食,零食,干果,水果.......大家一边吃一边看表演的节目,这是一年中难得的全民欢聚的时光。 小孩子们肯定是要来朗诵几篇小文章的,小脑袋瓜排齐了摇了又摇;武工队的人也要出来打几套拳,看看今年的武功有没有精进;剩下的就是个人才艺表演了,拉二胡,说段子的,唱歌的,讲评书的........时而人们看的哈哈大笑,时而又看的热泪盈眶。 有人叫:“庄主来一个。” 底下一片呼声:“庄主来一个。” 庄晓楚每年也会表演上一个小节目给大家助助兴。有时候是朗诵一首诗,有时候是表演一个小魔术,有时候是讲个小笑话,奈何本身不是有才艺的人。有的时候讲的太现代,大伙又听不懂。比如有一次给大家讲鹦鹉的笑话,这个笑话其实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笑话,搁现代一讲,没听过的会哈哈大笑,听过的会笑着尖着嗓子叫:“我是送快递的,我是送快递的。”但在庄里,他们就会很惊奇地问:“什么是送快递的?”于是庄晓楚就又解释什么是快递员,从快递到某宝再到某爸爸,讲了一圈他们也未必能听懂。 庄晓楚给他们讲过,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电灯电脑手机,机械化智能化。这一切在他们眼里是那么新奇,但又那么地不让人相信。庄晓楚只恨自己不是爱迪生,也不是瓦特。望着底下兄弟们炙热的目光,他忽然想起了周华健的《朋友》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还有你,还有我 ................................”有的兄弟慢慢地跟着节奏也哼了起来“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慢慢的,很多声音一起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在会议室里久久地回荡着。 19 蝗灾到来 初二庄晓楚照样把老太太和孙大哥接到花子庄过春节。(花子庄专门准备的有房间),等县长夫妇回娘家拜完年,差不多就是正月十五了,就接他们到花子庄欢欢喜喜过个元宵节,吃元宵赏自家做的花灯互相出灯谜猜谜,乐趣无穷。 过完春节,送回县长一家,花子庄又恢复了常态,该上街乞讨的上街乞讨,该练武的练武。分部也开始正常运转,小庙也照样红红火火(实际上小庙春节期间也是香火不断,只是老先生没有上班,庄主让他休息。)老先生也开始发牌占卜了,一切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庄里最大的事,就是小七怀孕了。 小七有一个月多了月事没来,她也没放在心上。别人怀孕会感觉不舒服,会吐,小七是没这些感觉,她变得特别爱吃肉,瞌睡又多,经常白天是吃了睡,睡醒了又吃,结果没多长时间就长胖了一圈。 最先是庄里花大娘发现小七有点不一样了,她说:“七夫人这么爱睡觉,和以前不一样了,长得也比以前圆润,是不是有喜了?”找了大夫来号脉,果然是有喜了。大家都很高兴。庄晓楚和小七就更别说了。 小七想要个儿子,像庄主一样足智多谋,庄主想要个女儿,像小七一样美丽可人。查出有喜后,小七做了个梦,梦见有个老人拿着花送人,左送一朵右送一朵,到她了,老人手里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花,他把花全送给小七了,小七捧着花,左看右看,花真美啊。梦醒了,小七把梦告诉庄晓楚,庄晓楚第二天去请教花大娘,花大娘说:“七夫人肯定是怀了个女孩,女孩是花啊。漂亮的花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庄晓楚很高兴。 过了三个月,请了庞大夫来号脉,一切康健,又问胎儿性别,庞大夫说庄主如愿了。庄主听了自是欢喜。 小七一天天能吃,身体像气球一样快速发胖。没有医院也没有剖腹产,庄晓楚怕胎儿大了不好生,更怕小七生时出危险,就不让小七多吃,小七生气说:“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长胖了丑,所以不让我吃。”庄晓楚说:“小七,你在我心里永远最美。变成妖怪我也一样真心爱你。”后来,庄晓楚改变了策略,每天等小七吃过饭,过上一刻钟,他就拉上小七去散步。 因为庄里事多,也不能一直陪在小七身边照顾,就请了花大娘来照顾小七。花大娘经验丰富,人又细心,有她陪在小七身边,大家都放心一些。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该准备什么该注意什么,她都清清楚楚。 又过了两个月,小七不那么狂吃了,她的饮食正常化了,庄晓楚稍微放心了些。庄上的娘子军们自发地给小七的孩子做小衣服,小围嘴,小鞋子,小被子,样样都是做的又漂亮又舒服,离临产时间还有一半,倒是东西都准备的妥妥帖帖齐齐整整了。 一晃多半年过去了,庄上按部就班,一切风平浪静。初一占卜的卦闹得老先生每日惴惴不安。他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庄主安慰他:“占卜也会有失灵的时候,你别太在意。”老先生说:“我的卦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一般都很灵,不灵的时候很少很少。”老先生说的多了。庄主心里也有些嘀咕。但他也不知道会来什么样的灾,应该做哪些准备,只有生活用度上稍微控制些,庄上武工队巡逻加强些。 灾害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到,秋天,田里的稻谷渐渐饱满了起来,再过二十来天,稻谷沉甸甸地弯下腰,就可以收割了。就在这时,半斤八两派了鸡毛信过来:蝗灾来了。 大量蝗虫铺天盖地从湾古岛上漂洋过海来到了南部地区,所到之处,遮天蔽日,寸草不生,它们无所不吃,田里的庄稼,山上的草.......梅山上上下下的几千亩农田几乎一夜之间,被横扫一空,颗粒无存.庄主们急得快吐血。蝗虫甚至还袭击了庄里的一个粮库.有一个粮库的库门被蝗虫挤破,里面的粮食被蝗虫洗劫一空.庄主收到鸡毛信,已经是蝗虫过后的第五天了,蝗虫把梅山洗劫一空,从梅山改道,去了西边的茵州. 庄晓楚说:“这可是天灾人祸啊。今年看来兄弟们日子不好过了。赶紧把庄里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买粮,买的越多越好。”粮食的价格飞涨,原来一两银子能买到一麻袋的大米,现在只能买一升了,再过一天,只能买半升,到最后,银子还在,粮已经买不到了。 庄晓楚吩咐把钱买成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高粱大豆红薯玉米,只要是能替粮的,统统地买,可惜这些跟粮食一样,到了最后也买无可买。至于鸡鸭鱼肉蛋,那价格更不用说了,最后和粮食一样,也没人卖了。 农庄里损失了一粮车粮,还有一粮库粮,可那个粮最多只能动一半,剩下的一定是要留着做种子的。花子庄里也还有些粮,可是怎么算也不够兄弟们一年的口粮,怎么能坚持到明年的秋收之时啊?庄晓楚的心里压力满满。 庄晓楚跟兄弟们说:“咱们的粮不够,现在市面上也买不到粮了。大家只好都勒紧点裤腰带。从今天开始,除开老弱病残孕,其他的兄弟都只能喝粥了。”粥是杂粮粥,粥里放着豆子,红薯,......庄晓楚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他的小厨房就做点稍好点的饭,给怀孕的刚生产了的生病了的还有年龄特别大的还有小孩子吃.(这些人加起来也有二,三十多个人呢) 老人们说我们都老了,吃那么好干什么,留着给娃娃们吃。就一个也不去小厨房,都去吃大锅饭。大伙都让庄主吃小厨房的饭,说庄主每天闹心费神,得吃好点。庄上这么多人得指着庄主,庄主垮了怎么办?庄晓楚说:“我就吃大锅饭,困难来了,我要和大家一起面对。” 20 艰难度日 蝗虫又陆续进攻了好几个地区,这些地区都是全国的主要产粮地,人们做出了种种措施,也无济于事。蝗虫所到之处,所向披靡,颗粒无收,片叶不留。蝗虫把大半个国家洗劫一空,最后看看没什么吃的了,就潇潇洒洒地转战去了海那边的国家。 蝗虫带来影响是巨大的:它们把人们的粮食都吃掉了,也把人们的希望给毁灭了。人们手上的余粮渐渐吃光,新粮又没有,渐渐的,许多地方的人们开始断粮了。 盐城虽然没有蝗虫光顾,可也好不了太多。经济开始萧条,除了粮食,其他物品的购买力都大大降低。人们吃不饱饭,手里有钱,就会留着买价高无比的粮食来填饱肚子,很多时候还买不到。购买力下降,商品卖不出去,商户就不再来盐城,没有了商户,盐城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荣。 街道两边的店铺慢慢开始关闭了,成衣店,玩具店,绸缎铺......店铺老板赚不到钱,还得养着几个要吃饭的帮工,任谁也扛不住。所以都关门回了家。 粮店很多时候都不开门的,偶然有点粮了,买粮的人挤得拥挤不通,没一会。粮店的粮一卖而空,很快就又关门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秋风扫着落叶在街面上打着旋。 乞丐们也失去了生计。在自己还风雨飘摇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开始自保,不会拿着银子和粮食来赏赐给乞丐。庄晓楚让大家都回花子庄了,只每天派十几个兄弟去街上看看有什么新的消息。撤回来的兄弟们庄主让大家歇着,说歇着也好,还保持点体力,减点消耗。 花子庙里的香火也慢慢地淡了很多,偶然来个香客求平安加点香油钱,庄主都恨不得说:“别给香油钱了,给点粮吧。”但终究是说不出口。 街上巡逻的乞丐回来报告说陆续有不少逃荒的人来了盐城了,个个面黄肌瘦。要不到吃的,又陆陆续续有些人离开。让人看了心里难受。孙大哥回家里了,他说节约下一个人的口粮给兄弟们吧,县长家毕竟好过些。县长夫人的爹爹给县长家送些口粮来。 庄晓楚问县长:“咱们皇家粮库里没粮吗?为什么不拿些出来救济灾民。” 县长说:“边关也紧张,圣上怕其他国家趁机发动战争,那些粮都不让动。” 孙县长又说:“我看着粮库里有粮,再看看盐城的老百姓吃不饱饭,我真的于心不忍啊,我愧当父母官。”说完的时候,眼里都有泪花花闪动。 评心而论,孙县长是个好官,不贪赃枉法,不欺压百姓,办事兢兢业业,把盐城治理得也算井井有条,在老百姓里口碑也比较好。出了这天灾人祸,他也有些无能为力,他的粮食,还要靠老丈人接济呢。 小七已经大腹便便了,人没有以前胖了,反而清瘦了很多。小厨房虽然能勉强填饱肚子,但是毕竟荤腥少。山上养的那二十几只鸡也下只剩两只了,那两只就留着给产妇做月子。庄里不光小七怀孕了,铁牛家媳妇也怀孕了,她的预产期比小七的还要晚一点。 说实话,就是炖个鸡了,小饭桌的人也有二十来个,每个人能吃到嘴里也就是一两块肉一小碗鸡汤。何况大部分都是几岁的娃娃。庄晓楚说:“小七,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小七说:“不委屈,以前比这还苦我也过过,别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庄晓楚摸着小七动来动去的肚子,满心酸楚:“宝贝,爸爸没本事,爸爸现在没办法照顾你,等以后条件好了,我一定补偿你。” 山上的小动物都被捕猎了,进了人们的肚子。就算没人捕猎,小动物也生存不下去了,因为他们的食物也没有了。人们挖野菜,野菜挖完了,挖小树根,小树根吃完了,就割树皮吃树叶。这一场浩劫,带给人们难以忍受的饥饿。饿到一定时候,人就全身浮肿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逃荒的人跪在花子庙里,求拜土地公公,请求给条活路。可土地公公没法开口回答,也没法变出粮食来救济这些灾民。 庄晓楚没法忍心不看,也做不到像别人一样冷漠离开,他只好在花子庙门口设个粥棚,招呼着兄弟们把晕倒的人抬到庙前,灌上一碗粥,昏迷的人就会醒来。喝上两天粥,有点力气了,再把这些人送走。这样一来,庄里的粮是越来越少了。小厨房也开始吃粥了,大锅饭里的粥也是越来越稀薄了。喝上两碗,走上一里路,尿上一泡,肚子里就空了。庄上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开始面黄寡瘦。 庄上兄弟也有不理解的,说:“咱们自己都吃不饱,干嘛还去救别人?” 庄主说:“如果没有花子帮,现在的他就会是你。你快饿死了,你希望有人给你点吃的救你一命吗?”是啊,没有花子帮,乞丐们在街上要点吃点,到了现在,口袋里没余钱,粮袋里没粮,恐怕也跟他们一样了陷入绝境了。 庄晓楚还说:“我们都是乞丐,得别人恩赐活到今天,现在我们每人少吃一口,救救这些人,就算是我们把这些恩赐回馈给他们吧。” 孙县长也缩减了府中的用度,拿些粮来接济花子庄收留的这些临时灾民。县长说:“好兄弟,我没法出面来救济,你帮着做吧。这些都是一条一条的人命啊,你做做好事,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老天有眼,他会替你记住这些恩德的。”可惜县长能拿出来的粮也是杯水车薪。 庄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庄晓楚每天晚上都夜不能寐。丐头们也夜不能寐。是因为饿,更是因为着急。庄上粮快见底,农庄上也只有半仓库粮,这么多兄弟,外加上这些快倒下的灾民,从现在到秋收,还有好几个月的光景,怎么能扛得过? 21 生产 小七的肚子开始了一阵一阵地疼,腰开始酸,花大娘说这是快生了,赶紧请来接生婆。房门紧闭。里面是花大娘和接生婆。门口挂着红布条。庄晓楚在门外来回地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七在里面腰酸疼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疼得啊啊直叫,疼到后来,眼泪双滚。 庄晓楚想进去握住小七的手,告诉她别怕,他在,想告诉她,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想进去搂着她给她力量。可是屋里不让男人进,说是进了沾染上这血腥气男人会走霉运。 接生婆让小七躺倒榻榻米上,用枕头垫高她的头,让她趁着一阵一阵的肚疼有节奏地使劲。接生婆和花大娘在里面一直给小七打气。“七夫人,忍着点。”“夫人,用力啊,用力。”“啊--啊---啊---啊”,小七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庄晓楚感觉心也在跟着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千上万个针在他心尖上来回地扎。 过了好多个时辰,庄晓楚感觉好像过了很多年一样,终于,房间里凌乱杂乱的声音消失了,过了一会,传来一声婴儿轻啼声。“生了生了。”花大娘站门口对庄晓楚说:“恭喜庄主,七夫人生了个女孩。”“女孩好,女孩好。”庄晓楚喃喃地说,他的头上全是汗,他的背也被汗浸湿了。就好像是他刚生了个孩子,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才回来。如果有选择,他真不愿意让小七去受这个罪。太危险了。他以后也不想让小七再受这个罪了。 里面收拾妥当,才让庄晓楚进房间。孩子包好了,放在小七的身边,皱巴巴的红小脸,像个被包布裹的小猴子。小七躺在那,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庄晓楚看着心疼不已,上前抱住了小七:“小七,你受苦了。”小七说:“哥,我没事。”说完,小七就疲倦地睡过去了。如果有可能,庄晓楚愿意替小七去受这份痛。可是这些痛这些苦他都没办法去代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即便是简单的陪伴,他也做不到,他要去想办法找粮食,那一百多张嘴还在等着他。 那天庄晓楚去了地下室,地下室都空出来一大半了,油,葡萄汁,花生,大豆.......都消耗得干干净净,地下室只剩下几袋面。庄晓楚忽然发现地下室的一角堆放着一堆麻袋,问瘸子老李“那是什么?”老李说:“庄主,你忘了?那是油菜渣啊。”“油菜渣?”“对啊,这是油菜籽榨油后的薄饼,你吩咐晒干了就一直放在这儿了。还有点花生渣饼,葡萄皮干饼。”“太好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庄晓楚觉得自己就像贫穷多年的人,忽然间得到了一笔巨款。这些饼虽然口感不好,但是是可以吃的,把这些渣和杂粮面揉一起能做成饼子,放火上蒸得透透的。放到粥里,使劲煮煮,也能给人提供必需的能量,想想这么多的干干的饼,泡发了能顶庄上多长时间的口粮?庄晓楚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渣饼做出来,也没想像的那么难吃。人们在饥饿的时候,只要有口吃的就满足了,还能挑剔有多难吃。再难吃的食物,饿上五天,也都是香的了。别说,渣饼还挺耐饥的。救醒的逃荒人,养上两天,再拿上两个渣饼做干粮,也都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半斤八两派人把半仓粮运了过来,还把自己庄上的粮也运来两马车。半斤八两说:“自己庄上的人少,留点对付着过。庄上兄弟们多,怕庄上兄弟们饿肚子,所以送来两车,再多也没有了。”庄晓楚说:“好兄弟,送来两车已是感激不尽了,不够的我再想办法吧。”半斤八两家今年也是颗粒无收,损失惨重。 小七生完孩子后,就一直躺榻榻米上,她的身体很虚弱。县长夫人派人送来了一些鸡蛋,杨妈把鸡也杀了一只,熬成鸡汤给小七喝。鸡汤和鸡蛋吃了,可是小七还是没奶。一方面是营养跟不上,另一方面,是庄上缺粮,小七也跟着担心。这一操心,奶就没有。孩子饿得哇哇哭,花大娘只好把米或面粉熬成糊糊,拿勺子一点一点地送进孩子的嘴里。糊糊的营养哪赶得上母乳,正常的孩子到满月时都长得白白胖胖,跟气球吹起来似的。这个孩子到快满月时,还是瘦瘦的。花大娘心疼地恨不得自己身上长出几只能淌奶的xx,把甘甜营养的乳汁全都喂到孩子嘴里。 庄晓楚给孩子取名:庄花影。花是花子庄的花,影是取自影徒随我身。从此以后,有个花影跟在身后如影随形了。 铁牛媳妇也临产了,产婆和帮忙的媳妇在里面呆了两天一夜,铁牛媳妇生生地叫到嗓子都哑了,孩子逆产,大人又没了力气,最后,血流了一榻榻米,孩子还是没生下,一大一小双双赴了黄泉。接生婆说:“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帮忙的媳妇红着眼睛说:“如果铁牛嫂再有点劲,孩子就生下来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就差一点点。”每天喝粥,正常人都体虚,何况一个孕妇。孕妇把自身的营养都给了孩子了,到最后生产的时候,哪里来的体能? 铁牛守在房外,闻听噩耗,当场晕厥,醒来后,人已是有些呆傻。他不吃不喝不睡觉,只是嘴里问:“孩子呢?媳妇呢?”庄主派人将铁牛媳妇葬在小树林里,铁牛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不再说话,就每天守在坟前,大家看着都心酸,庄主只好叫兄弟们照看着点,别叫他冻着,别叫他饿着。 每到吃饭时,兄弟们将他拖回来,看着他喝点粥,喝完粥他就又跑回坟前去了。晚上,大家又把他拖回来睡觉。庞大夫说没办法,这是急火攻心,无药可救,只能等时间来慢慢抚平他心中的伤痛了。 22 筹钱买粮 这一个春节,很有点不是滋味。庄里没有入项,只有出项。那些银子早就花了个七七八八。庄上人口多,连吃饱饭都成了奢望。团圆饭没有大鱼大肉了,饺子没有了,连白面馒头都不见踪影。大家依然吃的粥,不过团圆饭的粥里面没放渣,放了点枣和红豆,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戚戚然。 庄晓楚笑着说:“今天吃团圆饭了,大家高高兴兴的。我们大家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过了年,再坚持上几个月,到了秋收,日子就都好过了。来,大家端起碗,今天放开肚皮吃,管饱。” 吃完饭,庄晓楚和几个丐头从仓库里找出红灯笼,亲自一一挂上,红灯笼一挂,节日的气氛就出来了。大伙的心情好了些。有人带头唱起了歌“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酒杯.......”好多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歌声慢慢地嘹亮了起来. 小花影的满月酒也没办,一切从简。过了春节,小花影可以抱着出门了,饭量慢慢见增,人也就慢慢地长胖了,她的皮肤,白嫩白嫩的,看起来粉雕玉琢的,眼睛水汪汪的,跟个黑葡萄一样。 庄上的兄弟们都说七夫人是个美人,小花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估计以后长大了,比七夫人还美。庄里的人多,现在大部分都在庄上呆着,小花影不是在这个人怀里抱着,就是在那个人背上趴着。 有一天铁牛从坟前回来,看见了小花影。也不知道是他误以为这是他的孩子了还是别的,反正从那以后,坟前他不去了,天天起了床就改跟着小花影了,反正小花影在哪,他就跟哪,刚开始兄弟们怕他人傻了会对小花影有伤害,后来发现他一点恶意也没有,他就是跟着,看着。倒是他感觉谁对小花影有危害,他马上就跟谁急。他也从不敢抱小花影。就好像小花影是一个瓷娃娃,他怕把她摔坏了。他的神志也恢复了些。大伙告诉了庄主,庄晓楚说:“让他跟着吧,说不定跟着跟着,他的病就好了。” 小七生完花影,身体一直还很虚弱。花大娘有时照顾小七,小花影就由别人照顾着。小花影饿了或者尿了,只要一哭,铁牛就拉着抱小花影的人往花大娘那冲。庄里的人都笑小花影刚出生没几个月,就有了个贴身保镖了。 过了春节,一切也没见好转。全国各地都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千里悲泣,万里雁啼。 日月动容,大地孤寂。 到处都是一片萧索落寞。 花子庄的兄弟们也是艰难度日。但是因了庄主的殚精竭虑,所幸渣子粥眼下还是有的喝的。可是逃难的人一天天增多,还要救济那些支撑不了的人,粥也供应不了多长时间。 庄晓楚是夜夜难以入睡,加上吃的渣子粥难以吸收,他的身体极速消瘦,晚上睡下了,小七摸着他的渐渐突兀的肋骨,心疼地哭了:“我的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不吃小厨房的饭了,我的饭你吃。”庄晓楚说:“没事,哥撑得住。”其实小七也好不到哪去。但是比起铁牛媳妇,她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四月份到了。因为皇上不放粮,边疆没有战事。其实如果现在发动战争,估计有很多人都会自愿加入战队,因为现在在军队里,才有粮吃。相比饿死还是战死,还是战死的好,起码可以吃顿饱饭。 邻国开始伸出了橄榄枝:愿意高价卖粮了。粮是陈粮,价格比以前的价格高出三倍。这也不难理解,既然暂时没把握打赢战争,那就从经济上来掠夺吧。 皇上不愿意掏银子购买这批粮。国库如果空虚了,龙心不安,恐边疆又生事端。但也不拒绝这批粮,于是就由当代几个最大的粮商接手。粮商把粮运回来,再加些利润卖出去,这样子民们有了生路,粮商还有些赚头。 这样七七八八操作下来,粮店就都有粮了。只是粮食的价格比以前翻了四五倍。现在的粮比银子还贵啊。但是,粮食能救命,没了命,银子只能是一堆摆设。老百姓都拿出自己家为数不多的银子去买粮吃。没银子的,就开始卖房卖地,庄晓楚哀叹如果是现在社会,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国家早就把老百姓安排地妥妥当当的了。可是自己还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道,还有庄上百来口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朱老四和瘸腿李把花子庄的所有家当(包括珠宝玉器)都拿出来,数了又数,估计也换不回多少粮食。 小七把结婚时收到的贵重礼品都拿了出来,(除了她的小鱼坠子和干娘送的镯子,她说那两样不能动,意义不同,她以后要留给小花影的。) 庄上兄弟们自觉地把以前自己攒的月银和零零碎碎的稍微值点钱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老先生把这些年算卦的卦钱也全拿了出来,老先生说:“我在这住了这么久,我也算花子庄的一份子了,以后我也不走了。这是我的棺材本,全买粮去吧。反正有你在,棺材本要与不要都一样,有你在,我放心着呢。”庄晓楚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庄上的老人们一听老先生这么说,也都把自己千辛万苦攒下的棺材本拿出来了。 庄晓楚让朱老四把众人的银两一一计数,庄晓楚说:“等以后庄上缓过来了,给大家一一补上。”大家都说:“不用记了,花子庄就是大家的家,有困难了大家同甘共苦是应当应分的。”也就不再记。 县长夫人带着温璘来到庄上,一是看望小七和小花影,二是来告诉庄晓楚,她和县长准备了三千两银子,让庄晓楚派人去取。 她说:“庄上缺粮,赶紧拿上买粮去。这笔银子,以后花子庄发财了就还,不还也没关系,就当我们夫妇为庄上做了贡献了。”庄晓楚和庄上的兄弟们听了,都十分感动。 23有粮了 这下珠宝玉器首饰都不用去典当买粮了,本来粮价就高,珠宝玉器再一典当,价格又打一折扣,实在让人心疼。就把这些东西就都还给众人。棺材钱都是老人们辛辛苦苦半辈子积攒下来的碎银子,很是不容易,庄晓楚想还给老人们。老人们都不收,说:“我们拿着也没用,庄主拿着,庄上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们暂时不需要,等我们以后需要用的时候再问你要吧。”粮只有这一批,错过了就没有了,庄主赶紧带了兄弟们去了粮店,前前后后用马车拉回好多粮来。庄上有粮了,看着白花花的大米,细粉粉的面,大家的心都踏实起来。 县长夫人和小七一边闲话,县长夫人一边把带来的滋补汤喂小七一边说:“妹妹,现在有粮了,你就别心急了,好好养身子,早点把身体养好。”温璘见了花影,就走不动道了,围着花影一口一个妹妹妹妹地叫着,喜欢地很。一会摸摸小花影的小脸一会摸摸小花影的小手手。在他的眼里,妹妹花影是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像一个大号的布娃娃,不,比布娃娃还要可爱。 他跟县长夫人说:“娘,我要妹妹,把妹妹抱回家。” 县长夫人笑道:“妹妹是你干娘干爹家的,你要抱回家,你干爹干娘不舍得的。” 小七说:“行,温璘,花影就抱你家去。干爹干娘舍得,只是我门口这个铁牛,他是肯定不舍得的。” 铁牛在门口听说要把小花影抱走,当了真,一直就守在门口,连个厕所也不去上,眼睛也不敢眨,一直守到县长夫人和随从带着哇哇哭着不肯走的小公子离开了花子庄,他才放了心。 粮食回来了,大家可以吃上不用放那么多渣渣的粥了,可以吃上香喷喷的饭了。庄主让厨房早上做顿干的,晚上喝粥。大家的肠胃都很虚弱,顿顿干的怕肠胃一开始接受不了。再加上白天时长,吃点干的耐饥,晚上吃点粥过不多久也就该睡觉了。这样也能节约点。 街上的店铺又开始慢慢地开了起来,虽然没有往日的热闹,但比起前段时间,已然有了生气。于是安排少量的兄弟上街去乞讨。虽然没有什么收入,但也算开始有事做了。 农庄到了播种季节,今年兄弟们都没事,在外边雇人也得花钱管饭。所以庄晓楚和半斤八两商量了一下,今年就只雇了一部分老手,把花子庄的兄弟们叫武工队的带过去,让老手们带着兄弟们把农庄的活(包括半斤八两家的农庄)一起就干了。等半个月农活干完,兄弟们回来庄晓楚一看,嘿,个个晒得跟个二代非洲混血似的,倒是一个一个比以前还看起来强壮了些。兄弟们都以为是给半斤八两家干活,回来还说,等秋天收割的时候,还去给半斤八两家帮忙去。 庄上有粮了,兄弟们能吃上饭了,脸色一个个也慢慢缓了过来;田里也播种了,只等到秋后收割。欠下的银两等以后经济复苏后慢慢赚了再还。现在逃荒的人也少了很多,慢慢的,原来滞留在盐城的人就都走了。有粮后,人们都愿意回自己的家乡,哪怕卖家当卖房,也能先凑乎着过了眼下这个难关。只可惜有些人最终没有等到救命粮食的到来,在这次天灾人祸中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 花子庄在这次蝗灾中除了铁牛媳妇死于生产,再没有一个人员伤亡。倒是庄上又多了3个孤儿,一对兄妹,哥哥7岁,妹妹4岁,逃亡的路上家人都饿死了,哥哥带着妹妹跟着人群来到了花子庄。还有一个3岁的小女孩,她的妈妈生了病,又加上饥饿,在庄上呆了两天,没能熬过去,也走了。庄晓楚给这三个孩子取了名字,都交给了菊妈管理。 兄弟们都说感谢庄主,如果没有他,大家还像以前一样各自当乞丐,这次的蝗灾估计很多人都挺不过。庄主说是靠了大家的精诚团结,大家亲如一家,才能度过难关。 小庙也慢慢有人开始来烧香拜祭了。又派了小兄弟去守着。老先生没有去占卜,他病了。感冒了有些发烧,有人求卦,他发着烧还想去算卦,他说:“能赚一个是一个,咱们庄上还欠着那么大一笔银子呢。”庄晓楚说:“老先生,你好好养病,庄上的账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还完的。你相信我。”他亲自给老先生熬药,伺候着老先生服下,他守在老先生床前,用毛巾沾着热水一遍又一遍地给老先生擦身体物理降温,等着老先生的烧一点一点退下去。 老先生病好点了,庄晓楚也不让他去庙里。说要把他的病彻底治好才让他去庙里。每天上午吃了饭,他就在院里放个躺椅,陪老先生下棋,有时候也把小花影带过来玩一会。小花影在老先生身边滚来滚去,憨态可掬,逗得老先生有时哈哈大笑。 老先生说庄晓楚:“庄主,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你这么待我,感觉就跟我亲儿子一样。” 庄晓楚说:“那你以后就把我当亲儿子吧。我伺候你。” 庄晓楚说:“老先生,你天天在庙里坐着算卦,我怕你太辛苦了。干脆,你培养个徒弟吧,让他学会了,你也轻松很多。” 老先生说:“我传给你吧。你不是我亲儿子吗?” “不了,我学不了那个。再说,你知道的,我也没时间去占卜啊。庄上这一摊子事呢。”庄晓楚说。“咱庄上的人都是你的儿子,孙子,你选两个传给他们吧。” 也是,庄上的事都等着庄晓楚安排,他学不了算卦。即使学会了,他也没时间天天坐到庙里给人算命去。老先生也不难为他。 于是两人商量了在庄里挑选了机灵有点慧根的大龙和元明跟着老先生,一边学习占卜,一边照顾老先生。庄晓楚特意嘱咐他们一定照顾仔细着点,老先生可是庄上的定海神针。 24 瘟疫 一切都在慢慢地恢复中,老先生开始占卜了。原先一天上午十个号,现在改六个号了,卦金比原来最低价加了一倍,上不封顶。每天的号照样满满的。庙里也有了香火。灾害过去,人们需要有一个让自己平复忧伤祈祷新生的精神之所在。 大龙和元明每天守着老先生跟前,老先生占卜的时候就在一边看,老先生有时候就提点他们两句。到下午的时候,先让他们学(渊海子平),老先生说了:“占卜,算命都是一体的,占卜的时候也要结合四柱八字。所以先学基础的。基础的要求记得牢牢的,烂熟于心。”每天,庄晓楚都听见两个孩子天天在那背天干六神主星表邢冲穿害三和支,他庆幸自己没跟上老先生学,要不现在感觉自己重回学生时代了。 小七的身体也好了起来。心里压力小了,病自然就好得快。庄里现在给小厨房的伙食也改善了,营养也能跟上。 庄晓楚说:“咱们家小花影来的真不是时候,现在来,估计你也受不了这么多苦。” 小七说:“你嫌弃小花影?”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对你们娘两心里有些亏欠。前段时间庄上那么难,我天天光顾着庄上的事,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小花影很爱笑,一笑,大眼睛就弯成个月牙,看上两眼,庄晓楚就觉得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街上的商铺慢慢地都开了,有商户开始来来往往。花子庄的十四队乞丐又开始两人一小组安排路段乞讨,慢慢的又开始有了些进项。偶尔有红白事的人家也来招呼着红白丐去助兴。庄晓楚的压力小了许多,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个觉了。 例会的时候,大家总结了下花子庄这次在蝗灾中的教训。 瘸子李说:“以后庄里的粮食一定要多准备点,以防天灾人祸。” 朱老四说:“以后庄上的钱财我要把得紧点,多攒点钱。” 分部的孙大哥和庄上的老鲁说:“我们要带领大家伙多创点收,除开在街上讨到的赏钱,我们还要另外想办法多赚点。比如像农忙的时候,抽部分兄弟去农庄干活等等” 最后大家商量决定,过段时间带十几个兄弟去农庄再修几个仓库,把仓库修得固若金汤。农庄的粮食以后不卖了,都收割入库,等第二年新粮下来的时候,再把仓库里的陈粮拿出来卖掉。陈粮的价格比新粮卖的低一半,可是这样做可以防止不时之需,也就不计较那些差价了。 管厨房的荷花嫂有一天也提了个建议,把后山上栓马的旁边圈一大块地起来,盖个猪圈,厨房的汤汤水水也不浪费,再买些小鸡仔放到后山,做点鸡窝,这样以后鸡,鸡蛋和猪都不用买了,能节约一笔银子。庄主觉着可行,就安排人先把猪圈和鸡窝做起来。 都以为这次蝗灾过了,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又来到了。 街上乞讨的兄弟回来说,外地的客商有很多往盐城跑,不是进货。是来盐城居住。客栈,旅馆都人满为患了。他们说,现在外地的很多地方都开始了一种流行病。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开始全身发烧,喘气,烧退不下去,喘不过来气,人就死了。这种病起病急,发病快,传染性还很强。经常一个地方一个人得病了,那一大片人那就倒下去了。身体强壮的还能挺过去,身体弱点的,就没治了。庄晓楚一听,就知道坏了,这是瘟疫啊。是有的地方饿死了人没好好就地埋葬处理,尸体腐化,病毒细菌就开始蔓延,这些病毒细菌特别容易感染人,人一旦传染上了,就很难医治。还好现在知道得还算及时。 庄晓楚马上把丐头们召集起来,他简单的介绍了下瘟疫的情况。然后他说:“瘟疫是很可怕的,一旦传染,搞不好咱们整个花子庄都会全军覆没。咱们得马上行动,团结一心,才能顶过这次的灾难。” 庄晓楚安排老鲁:“你马上带几个人去通知街上的兄弟,让兄弟们全部撤回来。撤回来的兄弟们都各自在家呆着,不能随意走动。把分部关掉,让孙大哥告诉县长,瘟疫来了,做好防范。” 庄晓楚安排瘸腿李:“你去库房查看,有那种轻薄点的布料,全部拿出来,我有用。” 庄晓楚安排庞大夫:“你带两个兄弟去街上买几桶醋,再去杨记药铺买些治疗瘟疫的药来。” 庄晓楚告诉朱老四:“你去把庙里烧人都清理了,把小庙关了,把庙门锁上。” 庄晓楚安排大成:“你带武工队的人守在庙门口,让街上回来的兄弟们把手脸都洗干净了,再回庄里,用过的水一定要泼得远远的,别让脏水回流回渗到泉里。” 布料找出来了,有薄薄的棉布,苎麻料,罗云纱。庄晓楚让小七和女红队把布剪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再把三片不一样的布料缝合在一起,四个角都缝上一条细细的带子,他说,这是口罩,戴上它,能防止飞沫感染。 找了两个兄弟,戴上口罩,骑上快马,让他们去梅山给半斤八两报信。让他们注意防范,并告诉方法若干。 庞大夫回来了,醋是买回来了。好几大桶。可是药没有买到。防止瘟疫的瘟风散早就没有了,自己开的方子上的药好多都没有,也没有抓。庞大夫说:“杨记药店的伙计倒是说,过两天有一批金银花要入库了,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我过两天再去,多买点回来。”金银花,庄晓楚并不陌生,他在家的时候,感冒了,还喝过金银花口服液。“嗯,多买点,回来煮水给兄弟们喝,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醋用水兑过了,让兄弟们戴上口罩,把庄上的每一间房子,每一个角落都细细得喷洒了一遍,花子庄,整个就笼罩在一股浓浓的醋香中。 25 条件 武工队的兄弟们提了几桶水在小路口等侯,等街上兄弟回来了,拿水瓢舀一瓢水,淋下来让他们洗脸洗手,流下来的水就顺着路边流进小树林了。这样,保证水不会再回流到泉里去。水用完了,就再去提几桶来。庄晓楚见了,夸武工队的弟兄办事机灵,想得周到。 街上的兄弟一回来,就看见一排铁桶迎接着他们,再看看兄弟们,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个像面纱又不是面纱的东西,把脸遮了一大半,鼻子嘴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眼晴。都骇了一大跳,都想着庄上出大事了。 洗了手脸回了庄上,每个人都要求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每天厨房做好饭,烧好有水,武工队的兄弟就把水和饭送到每一间房子门口,等武工队兄弟走开了,门里的人才把碗拿进去。吃完饭的碗筷,也是如此。庄晓楚说这样能防止交叉感染。 花子庄的大门也关上了,有戴口罩的武工队的兄弟守着,不让外人进入。 庄头们也安抚各自底下的兄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若非必要,一律不许出庄。 盐城开始有人病了。孙县长贴了告示:禁止一切商务活动,禁止聚集,各家各户关闭门户。奈何前期好多商户回来了,又有好多外地人赶到盐城。这些流动的人口中就有人携带了细菌病毒。一有人发病,就有一大片人感染。感染了病毒的人高烧,烧得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就像被人勒住脖子一样。烧退不下去,几天后,人陷入昏迷,一口气上不来,人就没了。死去的人全身黑紫,皮下有一团一团的血斑,眼瞪得治圆,嘴张得老大,看着很是可怕。 庄上原有些金银花,庞大夫叫厨房用大锅煮了,分给兄弟们喝。万幸采取的防范施得当,庄上无一兄弟感染。全庄人封闭在家,虽有些郁闷,但总算都还平安。 去梅山报信的兄弟是武工队的小六小八,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来了。进庄先洗衣洗脸,把身上衣服换了,带了口罩,才敢来庄主面前复命。小六小八说他们连半斤八两的农庄都没进去。 梅山己经好多地方感染了瘟疫。半斤八两的农庄上也未能幸免,半斤八两没让他们进庄,怕他们也感染上。他说庄上有一半的人在发烧,他已经无计可施。梅山所有药店的药都空了,买不到药,有的药店的人自己都病倒了在等死。半斤八两让兄弟赶紧回来告庄主:想办法买些药去救他们。 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小六小八一刻也没敢耽搁,调转马头赶紧回来报告庄主。小六小八说他们在路上还看见了快病死的人,太惨了。:“庄主,快想办法买药吧!” 庄晓楚另找了间空房安顿小六小八,吩咐他们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路上(除了晚上睡会,白天都在赶路)来回跑了四,五天,也累坏了。回来的路上没有干粮,还生生饿了一天多。 这边,把丐头都叫到会议室,戴着口罩开会。商量怎么救。半斤八两是自己的兄弟,肯定要救。何况半斤八两为庄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怎么救?庄上药很少。盐城药店本就不多,杨记药店是盐城最大的一家药店,他的药都几乎空了。其他药店也同样如此。杨记说这两天到一批金银花。但是金银花能治这次瘟疫吗?庞大夫也没底。庞大夫说:“我明天一大早再去杨记看看。” 快半夜的时候,小六小八发起烧来了。他们虽然带了口罩,也没进半斤八两的农庄。但沿途经过的是疫情区,不定在哪被传染上了。庞大夫和庄晓楚赶紧起来,也不敢让别的兄弟帮忙,两个人亲自上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就把金银花熬得浓浓的,煮了两大碗喂了他们。剩下的金银花渣子泡水里,用毛巾沾着水给他们擦额头。擦了几遍,到天亮的时候,小六小八肚子难受,出了一身汗,挣扎着去了厕所,一人拉了一大泡,拉完了人精神些了,出来一摸,烧奇迹般退了。 庞大夫说,拉肚子是毒火下泻,毒火泻完,烧就退了。看来,金银花对症这次的瘟疫啊!庞大夫和庄晓楚高兴地都快跳了起来:半斤八两有救了! 事不宜迟,一刻也不敢耽误,庞大夫赶紧拿上银两,坐上马车,就直奔杨记药铺而去。 这边,庄晓楚让厨房继续烧水煮金银花,让小六小八接着喝金银花水,用金银花残渣泡水擦身子,好把余毒排完。 庞大夫去了不多时,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金银花没买回来。庄晓楚问:“怎么了?金银花杨老板没进回来?” “进回来了,满满一仓库,都是去年就订好的货,刚入了库。” “那怎么没买回来?” “杨老板好说歹说就是不卖给我们,他说让你亲自去谈。” 庄晓楚不知道杨老板葫芦里卖什么药。金银花啊金银花,那是救兄弟的救命药,杨老板就是要价十倍,他也得买回来。他赶紧招呼上朱老四,庞大夫,坐上马车直奔杨记药铺。 去了杨记药铺,杨老板倒是在铺里等候。庄晓楚陪笑:“杨老板,是不是我们给的价格不合适?如果价格不合适,可以商量。”商人嘛,水涨船高,漫天要价是常事,想多赚两个也无可厚非。 “杨老板,你觉得价格不合适,你说。你定个价。”朱老四说。 “不是钱的事。”杨老板开口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答应了,你要多少金银花我都给你,一纹银子也不要你的,白送。你不答应,一根金银花你也带不走。” “什么条件?”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杨老板看着庄晓楚,一字一顿地说:“你-娶-了-小-女-杨-春-熙。” 这句话一说出来,三个人都愣了。 杨老板说:“不是我故意拿捏你,你过来看看我可怜的女儿。” 他把三个人领到后院,杨春熙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人还是以前那么漂亮,但以前那勾人的丹凤眼现在黯淡了,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气,像个木偶娃娃。 他的眼里泛起了一层水雾:“我也是没办法了,只求你可怜我这个老头子。我统共就这一个女儿,现在她不吃不喝,一呆坐坐一天。她都快废了,只有你能救她,你娶了她,她能好最好,她不能好,生个一儿半女,我也有个指望。全当是你帮我了。”从前那神气满满的杨老板,现在真的是低着头,向庄晓楚肯求。 26 娶小 杨春熙的娘在一旁照顾她,看见庄晓楚他们进来了,上前一把拉住庄晓楚:“庄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家女儿,可我家春熙是为你害的病。都说你人善心好,你救救她。你只要答应娶她,做小也行,你不愿让她住你那,就住咱们家也行,你怎么安排都听你的。”老太婆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你家七夫人不同意,我去跪着求她。” 庄晓楚不是铁石心肠,看着杨春熙这个样,他也委实不忍心。何况,现在,半斤八两还等着金银花救命,十万火急,容不得一点耽搁。 真是情天情海情深处,情债难还。一切的一切,皆因情字而起啊。 庄晓楚对杨老板夫妇说:“我答应娶杨春熙。先把金银花送庄上去吧。” 杨老板喜不自胜,赶紧忙不迭叫伙计把金银花往车上装,生怕庄晓楚反悔。满满装了一马车,还说不够了再来。庄晓楚把庞大夫拉到一边,让他带几个武工队的兄弟赶紧送金银花去农庄。叮嘱他们每天带口罩,喝金银花水,勤洗手,勤换衣,注意自身防护。庞大夫架上马车走了。 这边,庄晓楚和朱一老四坐下听原由:原来从上次朱老四走后,杨老板说庄主身体不好不宜结婚,慢慢开导杨春熙,春熙也就慢慢放下了。后来庄主娶亲,杨春熙伤心不矣,当场醉酒痛哭。回来后越想越难过:不是庄主不能娶亲,实在是没看上自己啊。再后来,听说七夫人怀孕生女,更是受了打击,钻了牛角尖,一天赶一天,茶不思饭不想,慢慢的,就成今天这样了。喂了多少药也无济于事。听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杨老板实在无奈,才有今天这一出。 庄晓楚走到杨春熙面前,弯下腰,轻轻地问:“春熙,嫁给我可好?” 春熙梦游般问:“你是庄主吗?” 庄晓楚轻声说:“我是花子庄的庄晓楚。”杨春熙眼瞅着眼珠子转了,眼神一点一点地活了过来。 她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杨春熙就像昏睡多年,一下从梦里醒了。杨老板夫妇简直喜极而泣。杨春熙望向爹娘:“爹娘,你们听见了吗?庄主说他要娶我。”“听见了。是真的。庄主他要娶你。” 留下杨家母女在房中叙话,几人来到前厅坐下,庄晓楚说:“婚事过段时间再办吧。一是现在是瘟疫阶段,不宜操办。再则我也回去跟内人做个商量,毕竟她还不知情。” 朱老四说:“杨老板你放心,我们庄主答应了娶,就一定会娶。七夫人通情达理,想必也不会太为难。” “放心,我肯定放心。”杨老板说:“和庄主打交道这么多年,我知道,庄主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双方商定等疫情过去,再来商量婚事细节。 庄晓楚回庄以后,就去见了小七,将今天的事一一合盘托出。庄晓楚说:“小七,对不起,我说过今生只娶你一个,我恐怕要食言了。如果你坚决不同意,我就反悔做个无信之人。”小七听了,心里五味翻腾,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可是不答应婚事,就拿不回金银花来救半斤八两农庄上二十来口人,那是和自己同甘共苦过的兄弟啊。杨春熙也是可怜之人,自己也觉着欠了她一分。想来想去,也就只好答应了。 庄晓楚搂着小七说:“小七,你放心,我是你救回来的,在我心里你和花影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边,庞大夫带着武工队的小九,十一,十三,十四,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梅山。他让半斤八两把门打开,拿出金银花煮成水,让众人服下。又煮上几大锅水,让大家用毛巾沾水擦脸擦身子。有几个严重的昏迷状态的,干脆弄个澡盆,直接把病号放金银花水里泡着。 吴家农庄二十多人,只有两个没染上病,其它的都病倒了,连两个小孩子也没能幸免。买下的王家农庄里住着十来个帮工也有些人染上了,都拿了金银花去让他们煮了喝。病了的一次喝两碗,没病的也喝上半碗,所有人都用金银花洗脸洗脚。 庞大夫在吴家农庄守了十来天,看着所有病号的烧都退了,病情控制得差不多了。才带着几个兄弟回来。金银花送得及时啊,再晚那么一两天,农庄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挺不过去了。真是不堪设想啊。 花子庄的兄弟们知道半斤八两家的人现在只是身体虚弱没有性命之忧了,都很高兴。庄上人也都知道疫情一过,庄主就又要娶亲了。 杨老板的意思是成亲后,杨春熙也不必住在花子庄,就住在铺后内院就行,腾几间房子拾掇拾掇,婚礼也就在家里小办下。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疫情一过,春熙就先去庄上,给七夫人敬茶。以后逢年过节,她也会去给七夫人问安。 庄晓楚和小七商量了下,觉得这样也好。住一个庄上,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以后不知道会上牙磕下牙发生什么事。分开两边住,彼此不碍眼。该有的礼节是要有的,端茶问安,杨春熙就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会过份。所以也就同意了。 这边杨家开始慢慢拾掇新房,杨春熙和前段时间判若两人,她现在容光涣发,每天高高兴兴地在家准备着新娘穿的喜服,婚礼要用的喜糖等等。有的东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有的现在慢慢购买。现在瘟疫期间,百业待兴,很多东西还售无可售。所喜心里都踏实了,也就不着急。 孙县长发公告,金银花对病情有特效。杨老板听从庄晓楚的建议,开始出售金银花。比正常价提高了三倍,但如遇到家境贫寒之人,就向征性地收点,家境特殊困难的,杨老板亲自上门,免费赠送。一库房金银花卖光了,杨老板就又从产地弄一库房来。这一波操作,杨老板不光赚得盆满钵满,他还赚得了仁义的好名声。(这准女婿给力不?)盐城的疫情也慢慢开始得到了有效控制。 倒是花子庄这边,什么也没准备。庄晓楚一天该干啥干啥。用朱老四的话说,是铁了心当个现成新郎了。 27 危机 花子庄的兄弟们都没觉得庄主娶杨春熙有什么不妥。相反,他们觉得庄主简直义薄云天。弄回药千里迢迢送药救兄弟,是义。答应娶杨春熙,也算救杨老板一家,那是仁。至于多娶个老婆,那不是很正常的吗?普通的稍有点钱的男人都三妻四妾,何况他们玉树临风出类拔萃的庄主? 花子庄的媳妇婆子们也没觉得庄主做得有什么不妥,她们说:“你看,别的男人娶小都是兴高采烈,急不可待,你看我们庄主,一动不动,啥也不操心准备,这多维护七夫人。真是有情有义。” 花大娘抱着花影,劝小七:“七夫人,庄主风度翩翩,德才兼备,娶小是迟早的事,你想开点,咱们是大房,得有大房的气度。我看庄主对你是有情有义,以后也不会做那宠妾灭妻的事来。” 小七本就是那个时代的女孩,这些道理都懂。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慢慢地接受,从往日做好的长绒棉被子里面,找出四条厚薄合适的,重叫女红队的人用上好的大红色的软缎和古香缎做了四条被面。 倒是庄晓楚,心里觉着亏欠了小七,美人谁不爱啊?看着以前盛世凌人如今却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杨春熙,心底的怜爱在那一刻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小七,做了爱情的逃兵。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对小七说。 两个月后,盐城的瘟疫危机基本解除了。这一次,盐城作为一个贸易县城,死亡率在全国是最低的。皇上高兴,说孙县长治理有方,能力出众,提拔了孙县长去省城当了州议员。(相当于市长吧)孙县长发公告:庄晓楚在这次蝗灾中,舍粥济民。又在随后的疫情中,献出救命良方。屡有奇功,特给予荣誉良民称号。这下花子庄的庄主名号在盐城是彻底响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孙县长一家高高兴兴收拾行装,交接公务。准备三个月以后赴州任职。孙大哥不舍得丢下分部,就留在盐城,老太太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就不去省城了,只是想着以后不能常常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有点不开心。县长夫人说:“您老两边住,想看温璘了就接您老过来住段时间。有时我们也会带温璘回来,看您老人家,还有庄主小七他们。”老太太也就高兴了。孙县长家的房子也就不卖了,让孙大哥和老太太搬过去住,老太太嫌麻烦,不搬。就留了两个老仆打理着。 一晃己过去一月半有余,半斤八两家又派人来送信了。过来的人说:“庄稼地又长出来些小蝗虫,没有翅膀,只会跳。开始啃食庄稼叶子了,每天派人在地里抓,抓了又有,抓了又有,很是恼火。” 庄晓楚猜想:这是去年蝗虫在土里下了卵了,蝗虫繁殖力强,卵肯定下得多,如果不消灭幼虫,等幼虫长出翅膀,庄稼又保不住了。 他把丐头召集在一起,大家商量,反正现在百业待兴,庄上兄弟们也无事可做,干脆带兄弟们去抓小蝗虫去。小蝗虫还可以吃呢,庄晓楚说:那是高蛋白。 庄晓楚把庄里所有兄弟聚到会议室开会,他说:“兄弟们,咱们好长时间没吃肉了,走,去梅山,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底下兄弟们高兴地欢呼跳跃。 庄上有两挂马车,孙县长家有四挂马车,杨记药铺有三挂马车,都借了过来,还有点少,又去街上雇了三挂马车。一挂马车上坐一个兄弟驾车,后面坐六个人。八十来个人就刚好坐下。临行前又买了十来笼鸡,可惜鸡没有大的,(市面上的大的鸡蝗灾过后都吃光了,这些都是当时刚出生的小鸡仔,没啥可吃,所以存活了下来,现在成半大鸡了。就这半大鸡,还是贩子从其它地方进回来的。)每个车上放一笼鸡。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出发了。 庄上就留了些老弱妇幼。留下小七在庄上管理。庄晓楚说:“小七,花子庄就交给你了,我们办完事了就回。”从一开始到现在,两个人从未分开过,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有些依依不舍。晚上小七摸摸身边,空空如也,有些失落。不过有小花影在身边,天天缠着,倒也不郁闷纠结。 庄晓楚带着兄弟们赶到梅山。半斤八两欢天喜地迎了上去:“庄主,你们来了,我正发愁呢,小蝗虫天天灭,不见少,倒一天天多了。”庄晓楚说:“我和兄弟们就是来替你灭虫的。” 留下赖二媳妇和几个婆子媳妇在庄里帮忙做饭,其余人提着鸡笼来到地里。地里稻谷快开始长穗了。每一片地里,就看见那一只只黄绿色小蝗虫在跳动,好多稻谷叶片被啃食了,一个一个小空洞。 庄晓楚让把鸡笼打开。鸡扑打着翅膀跑了出来,飞奔着冲向那些跳动着的小蝗虫,那可是它们的美餐啊。头一伸,嘴一琢,一个小蝗虫就进了肚,再头一伸,嘴一琢,又一个小蝗虫进了肚。 庄晓楚说:“咱们也干活吧。”朱老四拿过来一捆子竹签,每人发一根,再拿来一捆麻袋,一人发一根。拿着竹签,对准小蝗虫一扎,小蝗虫就穿到竹签上了,再扎,又一个小蝗虫壮烈牺牲在竹签上,竹签插满了,再把竹签上的蝗虫一把撸到麻袋里。也有的兄弟老扎不准,就用手扑,扑住了,拿竹签扎死,扔进麻袋里。 兄弟们在田里奔跑着追小蝗虫,他们兴高采烈地进行着比赛“我又扎满一竹签了”“我也是。”“我有小半麻袋了。”“我扎了个好大的蝗虫。” 在庄里封闭了一段时间,这会放出来奔跑在田野上。这不是干活,这是玩耍,这是享受,这是在玩捉蝗虫的游戏,这是在跟大自然做一次亲密的接触。 麻袋很快就满了,放马车上装了运回农庄,再给兄弟们发麻袋发竹签。半斤八两问:“庄主,这小蝗虫不埋不烧,运回去干什么?”庄晓楚笑着说:“你晚上就知道了。” 运回去的蝗虫交给厨房的赖二媳妇。赖二媳妇早就得了庄主的吩咐,带着厨房的媳妇婆子们一通神操作。 等兄弟们田里忙活够了,嬉闹够了,回到农庄,准备吃庄主说的好吃的,你猜?他们看见了什么? 28 蝗虫宴 是的,没错。花子庄的兄弟们从庄稼地回来,看见的是蝗虫宴。 一个个小小的蝗虫,在赖二媳妇和一帮媳妇婆子的巧手下,变成了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有用油酥了的麻辣蝗虫,有拖了面糊油炸的香酥蝗虫,有烤得焦黄的椒盐蝗虫,有绿油油软软嫩嫩的蝗虫鸡蛋羹……这几个婆娘,像是个神奇的魔术师,把一个个小蝗虫,变成了一大桌丰盛的蝗虫宴。 庄晓楚望着众人惊叹的眼神,心里暗自得意自己把赖二媳妇带了过来。他清清嗓子,对众人说:“别楞着了,来尝尝吧!”说完,拿筷子夹起一个麻辣蝗虫,放进了嘴里。 蝗虫很酥脆,用辣椒和花椒焙得干干的,放嘴里一咬,麻辣酥香,回味无穷。众兄弟看见庄主吃了,于是也纷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好吃。”“真香!”“哇,太好吃了。”伴随着咀嚼声,赞美的话也不时响了起来。 半斤八两没想到蝗虫居然也能吃,还居然这么好吃!庄主告诉大家:“蝗虫不仅能吃,还很有营养。蝗虫的营养价值,比鸡肉猪肉还高呢!十只蝗虫能顶一只鸡。” 一顿蝗虫宴,把农庄上的老老少少吃得肚儿滚圆滚圆。吃饱了饭,庄晓楚告诉大家,蝗虫可以焙干,带回去给庄上的姑娘媳妇们吃,还可以放在地下室密封好,以后再拿出来吃。所以,咱们多抓点蝗虫吧! 十只蝗虫能顶一只鸡。兄弟们都记住了这句话。抓蝗虫更加带劲了。田原里,一会传来一声:“我又抓了一只鸡了!”“我现在抓了六只鸡了。”“我比你还多,我七只半鸡。”抓鸡都成了抓蝗虫的代名词了。 梅山上其它农庄也学着庄晓楚他们一样,雇着人,抓小蝗虫。也把抓着的小蝗虫做成了美食。以前,只知道这东西是害虫,对它是恨之入骨。现在把这些小蝗虫,统统吃进嘴里,也算解了心头之恨吧。 庄晓楚不让厨房天天做蝗虫给兄弟们吃。隔二,三天,才给兄弟们吃一顿。平时,依旧粗茶淡饭。他怕天天吃,兄弟们吃腻了,以后就不想再吃了,也不想再抓蝗虫了。他吩咐每天抓下的小蝗虫让厨房用火焙得干干的,找干净的袋子装起来,他要等到以后带回花子庄慢慢吃。 小蝗虫在鸡和竹签的双重剿杀下,很快地就消灭干净了。一亩田两亩田……兄弟们把半斤半两家的农田和买的王家庄园的田和葡萄园都细细过了一遍。 本来就计划在农庄上修几个仓库,现在兄弟们都在。此时不修,更待何时?买上些砖,众人就修了起来。都是修过房子的人了,一切都是轻车熟路,没几天,几个牢固无比密不透风的仓库就修好了,又安上无比坚固的门。老鲁说:“咱这仓库,不说蝗虫,就是老虎来了,也只怕进不来。” 修好仓库。田里还有些些小蝗虫,有那晚成熟的,也有从其他庄园的地里跳过来的蝗虫。庄晓楚和半斤八两一起,联合上其他庄主,集体行动。把那一大片的田地,采用拉网式的搜索,又细细地过了一遍。这一次,不光用竹签扎死地上跳来跳去的蝗虫,连土里刚刚长成的还不会蹦跳的灰白色幼虫,也拿竹签子全扒拉了出来,送到厨房去了。 半斤八两和吴家夫妇对花子庄的兄弟和庄晓楚很是感激,瘟疫的时候,是庄主想方设法送药过来救了他们的命,现在小蝗虫肆掠,又是庄主带着兄弟们赶来灭虫。 庄晓楚和兄弟们说:“都是自己家兄弟,本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吴老太太知道庄主为了拿药答应了娶杨家小姐,觉得有些愧对小七,拿了个价值不菲的祖母绿戒指,让庄主带去给小七。她说:“庄主,你娶小夫人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这个戒指,请一定让七夫人收下,为了救我们,实在是让七夫人受委屈了。”庄晓楚也就笑纳了。 带来的十几篓鸡,吃过蝗虫后飞速长大,简直一天一个样。庄晓楚跟半斤八两说:“鸡就不带回去了,就留在这儿。田里还肯定会还钻出些小蝗虫,让它们在田里继续呆着吧,等田里稻穗快成熟了,把它们再捉回来关住。等秋收时,我再带兄弟们回来吃鸡。”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花子庄。庄里自然十分欢喜,就不再细说。 带回来的用麻袋装着的干干的小蝗虫。把小蝗虫拿出来,依旧用辣椒花椒各种调料油酥上一遍,整得香香酥酥脆脆的,用小坛子装了,还马车的时候,一家送上两小坛子,当做谢礼。剩下的全都用大坛子装好,盖好盖。想吃的时候就抓上几盘子出来,剩下的依旧盖好。保存几个月依旧香香酥酥的。 杨老板抱着小坛子说:“看看,咱女婿心里还想着咱呢。”这个女婿,得来不容易,杨家夫妇,自是十分珍惜。尤其是春熙娘,春熙娘说:“咱那姑娘,自小娇惯,脾气大,又不懂得体贴心疼人,咱两老的,只有多帮衬着点,不敢让女婿比来比去凉了心。”老话说的对,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欢喜。 晚上把香酥小蝗虫端上桌,庄里的人没见过小蝗虫。只道这是啥?一小小只黄绿黄绿的,油酥得有些半透明,等吃到嘴里,又是一片赞叹。庄上的兄弟很自豪地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战利品。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就是蝗虫啊。 晚上,庄晓楚把粘在身上快睡着了的小花影递给一旁的花大娘,花大娘带去睡了。庄晓楚抱住了小七:“小七,想我没?”下午人多,没逮住机会亲热。现在又有了花影,好像更要注意一点。这会两夫妇把门一关,搂搂抱抱,说说亲热话,做那少儿不宜的事去了。 29 离别 接二连三的灾难就像龙卷风,无情地在大地上盘旋,肆无忌惮地掠夺着一切,最后,满足地呼啸而去。留下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生活还要继续。既使伤痕累累,也要忍痛前行。 皇上终于做了一个睿智的决定:全国上下,因为灾情受损,为减免百民负重。特减免五个月税赋,田捐。就是说五个月,所有以前每月正常要收的税赋全免了。举国上下,都高呼我皇英明,我皇万岁。都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花子庄是没有任何税赋的。你见过有跟乞丐收税的吗?难道乞讨上一个饼子也要上交一半?小庙就更没有税收了,那是神灵的地方。圣上也是很敬奉神灵的。但是花子庄的兄弟们还是很高兴。皇上圣明,体谅老百姓的疾苦,伸出高贵的手,拉了处在水深火热的老百姓一把。老百姓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以轻松前行了。 商户们也很高兴,五个月不用交税了。歇业几个月了,不小的经济损失。现在疫情过去,还等什么呢?赶紧开业开工,把失去的损失找回来。 街上来来往住的商户又多了起来。乞丐兄弟们也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岗位。小庙又开了起来。花子庄还欠着县长夫妇三千两白银呢。 杨春熙是那天早上在几个伙计的陪同下来到花子庄的。她穿着件水红的绸子做的裙子,带着对亮闪闪的晃里晃当的耳环。茶泡在茶碗里,清香四溢。杨春熙态度谦卑,将茶递到小七手上:“大姐,请喝茶。”小七接过茶,喝了一小口,按花大娘事先的建议说:“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妹和睦,家业兴旺。以后好好侍候庄主,早点开枝散叶。”说完,将茶杯放在杨春熙手上。这是代表当家大夫人同意小妾进门了。 春熙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示意伙计将送给七夫人和小花影的礼物递了上来。送小七的是一个戴头上的如意金钗,做工精美。送花影的是一个硫璃西洋小花球。礼物是春熙娘挑的。春熙娘说:“礼物不能太贵重。贵重了显得咱压了七夫人一头。也不能太草率。”所以最后千挑万选,挑了这枝做工精美的如意金钗。小七眼见礼物花了心思了。笑着说:“妹妹用心了。”又叫人把自己准备的四铺四盖拿出来。叫人给送到春熙车上。 春熙走后,花大娘兀自愤愤:“这杨春熙虽说态度谦卑,可穿着的那水红色裙子,那是上等官调做的,比七夫人你穿得还好,戴着个那个晃来晃去的耳环,给谁看呢?我看见就来气。” 花大娘年轻时候在大户人家家里做过帮佣,见识比一般人自然要多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她知道不少。大户人家的内宅争斗,她也瞧见不少。小七笑了,说: “花大娘,不是你说让我接受她进门的吗?” 花大娘说:“七夫人,庄主娶杨春熙,时势所致,己是定局。你反对也是徒劳。还不如大方让她进门,落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花大娘又说:“我看这杨春熙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还是注意点好。你也别怕,有我这老婆子在,绝对让她做不了妖。” 小七听了,呆坐许久,半响无话。 新来的县长姓游,长得有点……怎么说呢,走在街上不穿官服,没人会以为他是个县令。眼晴跟绿豆大一样,说话还打着官腔。 孙县长不,现在应该叫孙州议了。孙州议和游县长办完交接,就把游县长请到了花子庄,见了庄晓楚,孙州议说:“这是花子庄庄主,也是我娘收的干儿子,以后我不在,还请游县长照顾着些。”游县长说:“早就听闻庄主美名了。庄主既是孙州议的干亲,那也就是我游某的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开口。我初来乍到,还得望庄主给些周全呢。” 孙州议是州议,游县长是县令。官大一级,属顶头上司。肯定游县长也不会傻到自找苦吃。 游县长走后,两人坐着闲聊。庄晓楚说|:“孙兄,我看这游县令和你可不一样啊。”孙州议说:“贤弟,你不知道,现在这群当官的,都跟游县长一样,都是坐其位不谋其政,天天只想升官发财死老婆。像我这样的,满朝文武,找个同道者都难。”又叹息:“这一别,以后连个放心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庄晓楚赶紧一边劝慰。 孙州议离开盐城的前一天。庄晓楚在花子庄设宴送别。 庄晓楚叫人在桌子上放上一个个做好的小炉子,炉子上架着锅,锅里炖着汤,炉子里放上木炭。锅子周围,放上洗好切好的菜,羊肉片,肉丸,萝卜片,莴苣……花花绿绿一大圈。大家围桌而坐,边聊天边涮菜吃。 酒过三巡,都有点伤感。县长夫人说:“小七,我还真不想离开这,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小七说:“我也是。我没有什么亲人。好不容易有个姐姐了,又要走了。”两人说着,眼圈都红了。庄晓楚赶紧劝住两人:“你们两姐妹快别说了,一会把老太太也惹哭了。州府离这也不远,以后往来也方便。孙兄高升是好事,值得祝贺,来来来,我们再喝一碗,今天不醉不归。”孙大哥给老太太挟菜,说:“是,都哭两回了,不敢再哭了。”朱老四瘸腿李大成在一旁坐陪,也赶紧端起酒碗,轮流敬孙州议。 温璘吃了点东西,就下去找小花影玩去了。拿西洋琉璃球一扔,琉璃球里面的铃铛就响起来了,小花影坐在那,眼晴跟着琉璃球滴溜溜转,铃铛一响,她就开心地笑起来,温璘高兴地又把琉璃球捡回来又扔,乐此不疲。乳娘和花大娘也早早吃了两口饭,坐旁边一边看他们玩要一边唠家常。 只有铁牛饭也不吃,叫也叫不走,黑着脸坐在放满玩具的屋子门口,一动不动地守着。 30 新旧 孙州议夫妇走了以后,庄晓楚怕干娘看不见孙子心里难受,干脆把干娘和曹妈接了过来,住在花子庄里,孙大哥也乐得轻省。每天分部一交完帐,他就也回花子庄住着。 老太太在花子庄住着,看不见孙子了,可是这儿有个干孙女啊,孙子是亲孙子,可是乳娘婆子的跟好几个,想摸摸抱抱还不方便,不像干孙女,每天可以抱抱逗一逗,感觉比原来还强一些。而且人多热闹,每天庙里转转,厨房去看看几个媳妇婆子们干干活,聊会天,跟孩子们一起乐呵乐呵,这一天时间就过得飞快。 庄晓楚和杨春熙的婚事一天天临近。婚礼当天总得有长辈出面。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发了一通脾气,要拿拐仗打庄晓楚,骂庄晓楚这还没两年花花肠子就出来了。老太太是个善良淳朴的老太太,说自己和死去的老伴相濡以沫,没有谁有一点外心。又说一个一个专门来气她,一个走远了,一个还不听话,还有一个不走远也听话就是连个媳妇也没有。 庞大夫和朱老四赶紧过来巴巴地解释半天,劝解半天,老太太的气才慢慢消了。气消了,还要参加庄晓楚的婚礼去。 婚礼在杨老板的药铺举行的。宾客请的不是很多。主要都是杨老板的亲朋好友,花子庄就带了老先生,老太太,和朱老四,瘸腿李,庞大夫,大成等几个丐头,正好坐了一桌子。虽然规模不大,但规格可不低。 杨家后院的后院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喜字,连院中间一棵大树,也挂上了长长短短的红飘带。正房六间,有四间收拾出来做了婚房,入门就是水滴状的珠帘,新做的床,新打的梳妆台,都是用上好的木头做成,漆上了朱红色的油漆。地上铺了羊毛的地毯,床上搭了丝线的床盖,墙上挂上了宫灯,看上去奢华大气。 杨春熙穿着绣着九凤朝阳的大红喜服,端坐在新房里,心里像小鹿怦怦乱跳。她的父亲杨老板和庄晓楚在外面忙前忙后,招呼着客人。杨老板今天满面红光,喜笑颜开。春熙娘招呼女眷,更是心花怒放,眉飞色舞。 老先生和老太太作为男方家长坐了主座,新娘敬了茶,给了红包。杨老板的亲朋好友有没见过庄晓楚的,看庄晓楚一表人才,在酒席上一打听,才知道他就是盐城这赈灾的荣誉良民庄晓楚,难怪杨家小姐宁做小也要成亲。都恭喜杨老板找了个好女婿。 这一天,杨家高朋满座。 那一厢,小七黯然神伤。 小七搂着小花影说:“从今天起,你就有个二娘了。以后,你爹就不全是咱们俩的了。”小花影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刚学会了说简短的词,嘴里就嘟囔着“二娘,爹爹,二娘,爹爹。” 花大娘知道小七心里别扭,劝导小七心里想开些。也想不出别的话来说。晚上,小七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月光如霜,一床冰凉。祖母绿戒指在月光下发出幽绿的光。是在诉说吴家的歉意,还是在表达旧人的忧伤。 庄晓楚从那一天起,就开始了两边轮着住的生活。这边,小七贤良达理,那边,杨春熙热情似火。那杨老板两口子,又极力笼络庄晓楚,但凡庄晓楚去那边,便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春熙她娘,一见到庄晓楚,更是一口一个“我的儿”地叫着。贤妻美妾,叫人艳羡。 花大娘让小七抓点紧,赶紧再生个儿子,最好赶在杨春熙前面。小七苦笑不得,她还没过完感情洁癖期,总感觉觉有些原本纯白的东西,现在沾染了些污垢,清除不了的污垢,有些脏了。她还感觉庄晓楚有时候像个快干死的鱼,在一潭泥里,尤在挣扎,但己失去了往日的鲜活。有些东西表面上还一如当初,暗地里,却千疮百孔。 秋收了,瘸腿李说:“让我带兄弟们去收割吧,庄主你就在家呆着,刚娶了小夫人,总是要腻歪一阵的。我们都是过来人。”朱老四说:“我去吧,反正光棍一条,也没人惦记。”大成说:“要去我带兄弟们去,你没人惦记,但你有惦记的人啊。” 朱老四惦记上杨记药铺里的青梅了。青梅是杨老板的拐着弯的表侄女,家境贫寒,本来是来庄上打杂兼陪伴春熙,多少挣两个贴补家里。因为脑瓜子灵活,做事利落,又是自己家人,就重点培养,现在杨老板安排在药店称药。有人来买药了,她两手一握一抓,一称一包,要几钱就是几钱,分毫不差。包好药,那长辫子一甩,就把独身了四十多年的朱老四勾得动了情。 四十来岁的男人,不动情心如止水,一动情便如老房子着了火。 朱老四要是喜欢庄上哪个女子,这事就很容易,告诉庄主一声便是了。可朱老四喜欢的是杨老板那边的人。 青梅对朱老四爱搭不理的,朱老四还越发对她上心了。 庄晓楚去杨记药铺,他也去,去了就为看看青梅,看两眼就回来。青梅不理他,他觉得很正常。青梅偶尔跟他打个招呼,他就觉得欢喜得简直要飞起。果然一恋爱无脑,多少岁也不例外。四十多岁了,依然会幼稚地像个孩子。 大家都知道这档事,嘿嘿嘿笑。老鲁说:“这梅子好吃难摘啊。”朱老四说:“时间问题,梅子熟了,迟早总要摘下来的。” 老鲁和孙大哥是不能走的,得安排些街上继续轮班乞讨的兄弟,每天入帐入库。就由朱老四,瘸腿李和大成三个人带着庄上大部分兄弟们去秋收。三兄弟带着兄弟们去了梅山,跟雇下的老手一起,把收下的一部分稻米,加工了,找运送货物的车队给送了回来,剩下的,全堆进建好的仓库里。 兄弟们在梅山忙了半个多日。活干得漂亮,那一百来只嫩花鸡,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31 筹谋 杨老板家有个老客户,开绸缎庄的。他家租的商铺,遇上这次灾疫,就没扛过去。店铺转让了,收到的款子付了欠下的房租和伙计的工资。杨记药铺的伙计们去收欠下好几个月的药钱,没钱,就拿了一只三条腿的物件来,说这是个杂砂褐陶鏊,是祖上留下来的,是个古董,值些银子,还药钱绰绰有余。杨老板不懂古董,想着女婿见多识广,就让女婿看看。 庄晓楚其实对古董也是一窍不通,看着这个三个腿的粗粗糙糙的黄褐色物件也不知所以然,就把鏊带回庄里,一方面查查古书,另一方面,也让老先生看看,看老先生能不能认识。 老先生把这物价拿手上左看右看,也只是说:“这像是个古董,不像近代的。像是个用品,具体是干什么的,哪个朝代的,还真不知道。” 庄晓楚说:“这好像是个架子,是放小花瓶的?放小脸盆的?” 两个人说找两本书来查查。小四小五跟小七去帮女红队的搬布料去了,大龙和元明在院子里温书,庄晓楚看见庙里正好有个范老伯在打扫香灰,就让范老伯去把他房里书架最右侧那几卷书抱来。 范老伯原来在街上和疫情时收留的一个小女孩(苏花晴)搭队乞讨,现在经济也不景气,处复苏状态。以前一条街上都有两组人蹲守。现在只安排一组人,正好今天轮着范老伯和苏花晴休息,范老伯闲不住,就在小庙里帮忙打扫。 范老伯把书卷抱来,放在桌子上,一眼看见了那只鏊。范老伯说:“庄主什么时候得了个这宝贝?” 庄晓楚赶紧问:“你认得这宝贝?” 范老伯说:“这是夹砂褐陶鏊,是个古董了,这是以前最原始的烙饼工具,你看这鏊,上面平平的,是放饼的,下面三条腿中间,是放柴火的。” “那这东西值钱吗?这是别人顶帐给我老丈人的,他欠我老丈人小一千两银子呢。” “庄主,你丈人赚了,这鏊,少说也值三千两银子,不是逼得紧,人家肯定不舍得把鳌顶一千两银子的。” 这话肯定有道理。盐城没有古玩市场,要出手必定需要时间,杨记药店的伙计去了堵住不让走,被迫无奈拿出鳌顶帐。 庄晓楚忽然起了兴趣:“梁老伯,你怎么对古董这么熟悉?” 范老伯说:“不瞒庄主说,我家里以前是盗墓的,从小就见这些古玩件,见得多了,父亲也有意培养我,经常给我讲这些,他说我有些慧根。领悟得快。” “那你怎么后面成乞丐了?”这回是老先生问。 范老伯垂下眼:“唉,我十四岁时,父亲和一帮人合伙掘了一个大墓,墓里好东西不少。” “那不是都发财了吗?” 范老伯叹了口气:“发什么财啊,命都丢了。” 挖出来的宝贝很值钱,但不好均分。就商量着把东西脱手后再分。东西还没脱手,那一帮人想独吞,起了黑心,一天晚上闯进他家,杀了他家里所有的人,娘,爹,爷爷,弟,妹,取走了他家的值钱的物件。 范老伯当时身中三刀,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己是第二天凌晨,爹娘爷爷弟弟妹妹都死了,只有娘还有一口气,娘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赶紧逃命,别管我们。以后别再盗墓了。”也断了气。他连一家老小的尸首都没整理,拖着受伤的身体就逃了出来。 范老伯命大,伤口砍那么深没要了他的命,后来遇到好心人,给他疗了伤。伤好以后,就四处飘泊,他除了会看看古董,也没有别的一技之长,最后就沦落为乞丐了。 庄晓楚心里暗自欢喜:今天,真是得了个宝贝了,这宝贝,不是那只鏊,而是范老伯啊。 庄晓楚问:“范老伯,如果我调你去做点别的,比如看古董,你愿意吗?” 范老伯说:“只要不是盗墓,其它的,全听庄主吩咐。” “肯定不会让你盗墓的。盗墓违法,咱们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晚上例会,等丐头们报完帐,庄晓楚说:“咱们庄现在进项不多,既要节流也要开源,我有个主意,咱们开个古玩市场吧。” “古玩市场?” “对啊,就是买卖古董的。咱们盐城还没有一家古董市场,咱们开上一家,自己可以买卖古董,还可以招揽其它的古玩商来经营,收取一定的费用,这样肯定有的赚。” “可是我们庄上也没有懂古董的人啊,没有内行,怎么做得了?” 庄晓楚说:“咱们庄上还真有一个内行,范老伯。”庄晓楚说出了下午发生的事,大家都笑道咱花子庄卧虎藏龙啊。 开古玩市场的事就定下来了,庄晓楚做了分工:古玩市场就设在县城外到花子庄的那一段官道旁边的树荫下。大成带兄弟们去把那的地平整平整,瘸腿李带兄弟去买上七八条长条茶几和矮脚椅若干,备好茶具。朱老四去街上做个古玩市场的大条幅,小七和女红队给范老伯赶制两套质量上乘,款式讲究的衣服,他则带着范老伯去请游县长喝酒。 酒过三巡,庄晓楚给游县长提了开古玩市场的事,庄晓楚力邀游县长加盟,庄晓楚说:“古玩市场就像个流动的临时市场,投资也少,投资的银两你不用出,以后有了收益了,咱们对半分。”游县长一听,脑瓜里转了一百二十回,不投资还有收益,当然愿意,何况以后别人送的古董就有地方方便出手,怎么想也是个好买卖。当即就称兄道弟地敲定了。 回来的路上,范老伯问庄晓楚:“庄主,那游县长不投一分钱,光等着分红,咱是不是亏了?” 庄晓楚说:“做生意不能这么算。拉游县长进来,市场就没人敢管,也没人会来收税,这是不是省了一笔。二,游县长既然进来分红,就和我们是利益连盟体,他就会想方设法帮我们宣传,他一宣传,是不是比我们自个宣传效果好得多?其三,市场收份子钱才能收多少?主要是市场红火了,方便咱们自己做古董买卖赚钱,这才是大头。” 梁老伯说:“庄主果然眼界不一般啊。”庄晓楚说:“我就是门外汉,只能敲敲边鼓,以后古董这方面还是要靠你了。” “庄主放心,我肯定尽心尽力。” 32 古玩大师 十天后,古玩市场隆重而低调地开业了。 说隆重,是因为县长亲邀盐城的达官贵人,商业巨贾纷份到场。 说低调,是因为古玩市场就设在官道旁的林子里,十来条长几,若干矮脚椅,长几上放着香茶和净水,树上拉了个大红条幅,条幅上写着古玩市场几个大字,除此外,什么也没有。 几十个人在长几前围着坐着,各自拿着自己的古董,细细观看,品鉴,交流。范老伯身穿一袭铁青色长衫,手戴一串古香古色的琥珀串珠,看起来老神宅宅。他的长条几上放着那只鏊,面前立个小竹筒,竹筒上有几个字:古董鉴别,一次五钱银。他的身后立着武工队的十五,十六。(庄主说范老伯以后经常和古玩打交道,身边得跟两人保护和伺候,所以派了十五十六过来。) 有人用手拿着一个灰白的玉鸟来鉴定。玉鸟只有半个巴掌大,圆脑袋,尖尖嘴,翅膀贴在身上,磨得很圆润,雕刻的缝隙中有些些发黄的泥垢和粉尘。十五将竹筒推到来人跟前,示意来人将五钱银放入竹筒中,有些人围了过来,想听范先生品鉴,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十六赶紧把鏊捧在了手上。 五钱银放在竹筒里,范老伯将玉鸟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细细端详,然后对着光亮眯着眼看了会玉鸟,最后,他把净水倒了一丁点在玉鸟上,用鼻子闻了闻,说:“你这个玉是古董,你看它的颜色,缝隙处的沁色发黄,沁色自然灵动。包浆浑然一体。蚀孔仔细看圆润,口小腹大。从它的沁色,包浆程度和蚀孔看,距今应该有五,六百年历史。它应该是陪葬物,它身上有一股墓葬味。但玉鸟本身玉的成色不算上佳,不过从工艺和历史来说,它还是很有价值的。” 一群人听得如同上了一堂古玉鉴别课。那人知道玉鸟是古董,高兴了,也拿了玉鸟凑鼻子上闻了又闻,“这哪有墓葬味了?没有啊。” 有人在旁边笑:“你能闻到,你能闻到你就当古董鉴别师了。” “就是,你的鼻子和古董鉴别师的鼻子能一样么?” 范老伯对这墓葬味太熟悉了,小时候家里常常就是这种味道,父亲的衣服上也全是这味道。那些从墓里拿回家的,当玩具一样在他手上把玩的器皿上也全是这种味道。这种味道是那么熟悉而亲切,不用看隔着三步远他也能闻出来。 (仔细端详,透光看,放水滴,慢慢闻是为了对得住那五钱鉴定费。其实玉鸟一拿过来他就一眼鉴别出来了。但是要表示慎重,也要展示示出鉴定师的水平来,做戏要做全套嘛。这是庄主一再叮嘱的。) 人们对范大师的鉴赏水平毫无争议。就陆陆续续有人把自己珍藏的古玩拿出来请范大师鉴别,得了真品的兀自欢喜,得了雁品的暗自心伤。也有人在私下谈好了价格,带着藏品来请范大师鉴别,鉴别是真的了,就当场交割完毕。 小竹筒里的银子慢慢就有些满了,十五又拿出一只竹筒换上。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人渐渐少了,有一个外地口音的富绅打扮的男子凑上前问:“大师,我等了好一会儿了,你一直很忙,我想欣赏下你这只鏊,可以吗?” “当然可以。” 十六把鏊放在桌子上,富绅男子两眼放光,把鏊拿到手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用手细细地摸过,蹭过。嘴里啧啧称叹:“果然是好东西。” “先生好眼力啊。” “如果我没猜错,大师这是杂砂陶鏊吧?” “正是。” “大师这只鏊能忍痛割爱吗?”富绅问 “实不相瞒,这只鏊不是我的。是我一朋友的。”范大师说:“别人欠他一笔钱,拿了这鏊来顶债。他让我帮他代卖,三千八百两。” “三千八,有点贵。你朋友托你卖,大师你肯定有权决定,我诚心买,这样吧,咱们商量商量。” 范大师早得了庄主的授权。一个想卖,一个想买,就剩下商量价格了。两个人把价格往中间走了走,最后以三千二百两银子成交。 富绅让随从去取银子,和十六做交接,银子直接由十六送回庄里。这边,富绅和范大师坐着喝茶聊天。 富绅自己介绍,他是省里来的,姓贾,家境殷实,平生不爱美人,最爱收集古董,这几日正好在盐城游玩,听城里人说这儿今天古玩市场开市,所以前来看看,没想到还买着个宝贝。 范大师说:“贾兄以后还请常来,咱这古玩市场每周只开两天,周一和周二全天,遇下雨就往后顺延,如果时机不凑巧来了我不在,就到花子庄找我。” 贾富绅说:“一定常来,大师以后有了上眼的好宝贝,也帮我留一留。” 十六办好事回来报告,贾富绅和范大师告别,自带了鏊高高兴兴回去了。 卖了鏊的三千二百两银子,庄晓楚给杨老板送去两千两,杨老板高兴地嘴都合不拢,庄晓楚说:“鏊一共卖了三千二百两,都是范大师的功劳,所以庄上留了一千二。”杨老板也觉得女婿处理得当,没有异议。 等范大师回了庄,庄上人早得知了消息,一天挣回鉴定费十二两,卖了鏊又得了一千二百两,这就是大师啊。众人把范大师赞了又赞。范大师说:“我只是会看看古董,都是庄主指挥得好。”庄上人都夸庄主慧眼识珠。 晚上例会,庄晓楚对丐头们说:“范大师就是咱庄上的黄金眼,那一身本领咱谁也没有。以后大家要好好照顾他,他有什么需要,不要等他提,咱们得先替他想到。” 大家商量了一下,把庄主旁边的房间腾出来让范大师住了,范大师左边是庄主的房间,右边是武工队的房间。范大师的房里以后免不了收进卖出古董,这样挨着武工队,安全一些,也便于范大师随时和庄主交流。 原先那房间住的是四个红丐的小伙子,一说,没异议,麻溜地搬了。空出来的房间庄晓楚让人多砌了一堵墙,做了个密室,好用来放古董。重新粉刷布置了,收拾得妥妥当当,只等墙粉干了就可以入住了。 33收购古董 周二范大师去古玩市场,庄晓楚让十六带上一千两银子,他跟范大师说:“你就放心大胆地做,看见有什么好的玩艺,你就买回来,钱不够,你就让十五回来取,我们相信你的眼光。” 范大师还像前一天一样,照样给人鉴定古玩,赚些鉴定费。古玩交场开始收交易费了,有交易了,卖家交上五十钱银,没有交易,坐着喝茶都免费。卖家卖出古董,得一笔银子,交五十钱银也不觉得心疼。 古玩市场今天人没有昨天多了,来的要不是玩家,要不就是诚心卖货或收货的,看热闹的人没有昨天多,但今天交易的人不少,有一来就看上了商定好价格的,也有昨天看中没下手今天又来了的。盐城有几个贩卖古董的贩子也来了。卖货的都坐长条几前,把自己的宝贝往条几上一放,来的人看上了,便坐对面细细商谈。 刚鉴别完一个赝品,有个衣着不甚光鲜的男子凑了过来,他拿出一个土里土气的盅子,说:“大师,您帮我鉴定下。我这个是真品,我现在没有钱,等鉴定了有人买了,我一定把鉴赏费给您。”范大师说:“鉴定费是小事,回头再说。”把盅接过来看了一眼。范大师问:“你这个盅想卖多少钱?” “这个是十年前我爹花五百两银子买的,实不相瞒,现如今,走投无路了,才来卖它。指着卖些银子做盘缠回家去。大师觉得它能卖多少钱?” 范大师说:“你这个盅是个真品,可惜是保存得不精细,有个小缺,本来值个一千两银子,但因为这小缺口,估计也就能卖个五百两左右,如果你急用钱,想今天出手,估计还得少点。” 那男子气馁得拿手打自己的头,“都怪我,原本有个沉香木锦盒装着,没钱用了,把那盒子去当了五十钱银。” 范大师有些不落忍,说:“你回家需要多少两银子?” “我孩子病了,得抓点药,还欠着客栈好几天的房钱没给,加回家的盘缠,怎么着也得六百两银啊!” “这样吧,我买你这盅,给你七百两,你赶紧带孩子去买点药吧。” 男子感激得就差跪下给范大师磕头,十六点出七百两银子,男子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其它人纷纷说范大师仁义。 晚上收拾摊位回了庄上,范大师对庄晓楚说了这件事,庄晓楚说:“你做的对,这种走投无路的人,咱能帮就多少帮点吧,等到和有钱的人做买卖时,多赚两个。”范大师说:“庄主,这个盅的小缺口我会补,补好了跟原先没两样,卖的时候明说补过缺,也能卖个8,9百两银子。只是赚头小了点。”庄晓楚笑道:“还有赚啊?哈哈,我还以为赔了。有赚就行,有赚就行。没想到你还会补古董这手艺。” 范大师说:“我也只会补些简单的,以前看我父亲补过,可惜我父亲不在了,他要在,那修修补补的手艺,就都能传给我。” 晚上例会,范大师也参加了。各丐头交完帐,庄主说:“以前咱们是三套马车,乞讨,红白丐,小庙。现在,咱们又多了古玩了,四驾齐驱,齐头并进。”大家都很高兴。范大师说:“庄主,兄弟们,大家看得起我,我自当尽心尽力。我有个想法。古玩市场上的古董毕竟有限,我想在古玩市场不开的时侯,去各乡下转转,看能不能收点好东西回来。” 大家都道这样好,收回来的东西正好开市了卖。朱老四说:“来帐上多支点银子带上。”瘸腿李说:“咱庄上最好的那架马车归你用,车上带些吃的,用的。”大成说:“十五十六怕不够用,再把十八叫着跟上,十六稳重,让他专门保管银子和古董。”小七说:“我得赶紧安排女红队的赶紧整理出一套被褥,放车里,路远范大师累了可以铺好休息休息。”众人七嘴八舌,庄晓楚说:“咱们兄弟们这么齐心,何愁花子庄不兴旺?” 范大师带着十五,十六,十八去乡下跑了三天,风尘仆仆回来了。花子庄的人早将他的行李搬到了新装修的房子里。房子外间,放着椅子和小几,一个长条形的工作台,方便范大师修补古董,墙上挂幅山水画,中间用屏障隔开,里面是卧室,也铺得整整齐齐。齐着卫生间,原先放榻榻米的地方,封了一墙墙,另做了个门。这就是暗室。暗室是推拉门,和墙一样刷成了白色,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个暗室来,还以为就是一堵墙。暗室里面,放了一排古色古香的架子,供范大师放古董。 庄晓楚说:“范大师辛苦了。”范大师说:“不辛苦。”众人把范大师直接迎回了新家,范大师看了,满怀感激,直说“谢谢兄弟们。”简单梳洗下,就到了吃晚饭时间。吃完晚饭,范大师带着收购下的宝贝满面春风地来到会议室。 一包袱的古董小玩艺,都用布和棉花细细致致地包得严严实实。范大师一样一样拿出来给大家介绍:“这是古砚,一百二十两银子收的,估计卖三百两。这是个道观年出的陶人,三百五十两银子收的,估计最低能卖六百两,这是个华真年间产的如意,品质上乘,七百两收的,到时最低一千两出手……” 十六把帐单交给朱老四,庄晓楚笑着说“范大师辛苦了。”范大师说:“不辛苦,只是银子快花光了。”朱老四一边点头一边笑得合不拢嘴:“银子花光了没事,一卖,银子就翻倍回来了。”庄晓楚说:“朱老四,你真就是个财迷。”小七叮嘱十六:“你们跟范大师在外,一呆好几天,一定要照顾好他,该吃就吃,该住店就住店,别舍不得花钱。”十六点头,称记住了。 这天晚上,是庄晓楚住在庄上的日子,晚上,两口子躺床上,小七说:“哥,照这样,我们很快就能还干姐姐的钱了。”庄晓楚说:“是啊。这几年兄弟们都吃苦了。不过我感觉,以后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老先生也说,十年太平呢。” 34财源滚滚来 游县长派手下送来三件古董,都是平日里别人孝敬他的,让范大师代卖,没定价,说让范大师看着卖,卖的银子里抽半成当辛苦费。这个佣金不算高,古董行里大多佣金一成,不过对游县长这样的铁公鸡来说来说,肯拿出半成已经很不易了。基本上,只要进了他口袋的东西,就从没有再拿出来过的. 收来的古董(也包括游县长的)占了范大师的大半个长条几,十六就坐这长条几后面,负责看管和报价,范大师跟前的竹筒上,加不下字了,就另做了一块小牌子,又请书法高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古色古香的大字:“古董鉴定,古董收购,古董代卖。”业务是一点一点增多了,收入也是多了不少。 古董市场人气一天比一天高,相邻几个县的古董贩子和收藏家也找了过来。不算出售古董,光是每次开市时,范大师的鉴定费和市场交易费也有几十两银子,一旦有古董售卖出去,那赚的钱可就多了去了,每一件少则有百十两银子,多则有上千两。 还有些范大师鉴定出来的精品,全给贾富商留着,贾富商带了一帮子邻省的收藏大户,每隔半个月就会过来扫一次货。 当然还有那游县长第一批古董卖出后,尝到了甜头,不时的差人送些看不上的古董过来,那游县长自个儿看不上的,却也有些个精品,能值不少银钱。 再到后来,游县长嫌这样麻烦,干脆想出了个赚钱新花样,只要有人求游县长办事,游县长便称自己清正廉明,不收取任何礼品,待到事情谈得差不多,再把人带到古玩市场,游县长先逛上一逛,待走到范大师的摊位前,左边瞅瞅右边看看,再拿起一件双耳瓶爱不释手的看上半晌。 双耳瓶是游县长自己送来的,大小不等三个,大的三千银,中的两千银,小的一千银(其实那三个瓶加起来也不值一千两)。来的人便领会了,赞游县长品味高雅,花钱将双耳瓶买下,送到县长府,这事基本就妥当了,双耳瓶在游县长家待不了几天,就会神奇的回到了范大师的长条几上。 自然也有些个不开窍的,没买下游县长看中的古董,等得事情黄了,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明白人提醒他,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巴巴地赶去范大师那,买下那件指定的双耳瓶。只是这一次双耳瓶价格就变了,每个的价格又涨了三百两。按照游县长的说法,这是给那不醒眼的一个小小的教训。 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懂了游县长的心思,求他办事自觉地带上银两跟着去古玩市场,说买哪个瓶就买哪个瓶。盐城上下当面恭维游县长廉洁高雅,背后骂他贪得无厌。都说他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个贞洁牌坊。 小七和范大师也着实看不惯游县长做法,背地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双耳县长。对于此事朱老四说:“看不惯也没办法啊,就算咱们不跟他合作,那也有的是人跟他合作。再说每次他带人来,那半成佣金也还是给了的。” 庄晓楚毕竟见多了,倒是很看得开:“水至清则无鱼,现在当官的有几个不是这样的?像孙兄那样的好官太少了。”又说:“咱们无力回天,也就只能顺应市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如此这市场还是照开,佣金还是照拿。每个月再照例把收回的市场交易费给游县长送一半去,数目多少游县长倒不十分计较,因为双耳瓶只要一卖,动辄就是几千两,相对来说,市场的交易费就是个毛毛雨。 花子庄现在总算是缓过来了,兄弟们也不用再勒紧裤带过日子了。现在有赚钱的四套马车跑着,一个比一个给力。那可真的是财源滚滚啊! 银子赚下不少,小七和庄晓楚寻思着把债还了,他们差人给县长夫妇带去口信,县长夫妇说钱的事情不必着急,等他们春节前回来再谈。老太太和孙大哥住庄上,小七和庄晓楚和县长夫妇商量着,反正二人回来了住不了许多天,倒也不必回自己府上,不如直接到花子庄上落脚,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县长夫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尤其是温璘,一听回来住妹妹的庄上,高兴地觉都睡不着,只嚷着让夫妇两赶紧启程。 花子庄里小套房还有好几间空着的,小七安排了几个兄弟将其打扫干净铺列妥当,把那梳妆台,大衣柜,暖炉等家什该添的也都添上了些,也算是能住的舒心。 快进入腊月了,该准备过年的物品了。 看样子今年是来不及给庄上兄弟们准备新衣服了,小七说:“咱们穿不穿的无所谓,以后日子还长。但庄里老人的衣服可不能少,这一两年他们吃了太多苦,连自个儿的养老钱都给大伙贡献出来了,须得安顿妥当,可不能让他们寒心。小孩子也得有些新衣服,他们就盼着过年穿新衣呢,也不能让孩子们失望。” 小七带人去买了些绸缎,女红队的小媳妇大姑娘们赶着时间制成衣服,庄上老人一人一身,小孩子也一人一身,甚至给小温璘也准备了一身。 老先生不爱穿红的,拿墨水蓝绸缎做了一身,老太太今年也不穿红的,拿墨绿绸缎做了一身。庄上女子们都说七夫人安排得妥当。 今年人多不说,庄子里情况也在好转,而且县长夫妇也快到了,朱老四和瘸腿李这回难得的大方了,吃的,用的,尽着好的买。庄晓楚还有些奇怪:“这老哥俩这回怎么变性子了?” 两哥俩到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庄里钱少,不紧着点不行,现在富裕了,得让兄弟们也享受享受,再说,县长夫妇当初无条件借钱给我们度过难关,那是真情,是贵客,总不能怠慢了。” 庄晓楚直冲这两竖大拇指,说这老哥俩就是拎得清。 35 又到团圆时 春节前两天,孙县长夫妇才从州里回来,带了五,六个随从,还带了一马车的物品。 物品都是给花子庄的,吃的,喝的,用的。林林总总,带了很多当地没有的稀罕物。孙夫人给老太太买了两身衣服,还给小七买了几条现下最时兴的裙子,果然是州城最时兴的款式,小七试穿了下,穿上就是漂亮。见过众人,两姐妹自去屋里说悄悄话了。 孙县长见了老娘和兄长在庄上活得滋润,老娘养得白白胖胖,很是高兴,说“多谢贤弟,把我哥我娘照顾得这么好。” 庄晓楚说:“你哥就是我哥,你娘是我干娘。咱们都是自家人,还用见外?” 老太太见了温璘比见了儿子还亲,拉着温璘的手直说:“我乖孙长高了,长胖了。” 温璘现在有六岁了,长得天庭饱满,白白净净,被县长夫妇教育得很有礼貌,一口一个“奶奶,奶奶”地叫着,老太太问什么,他答什么,一会见人少了,他就问奶奶:“花影妹妹呢?” 老太太知道他想找花影玩,说:“花影现在可调皮了,走,我带你去。”一行人来到二院放玩具的房子里,花影和七八个孩子正玩游戏呢,铁牛一如继往地守在房外。 房间里地毯上放着一块薄木板,上面画着格子,写着数字,有一个大大的用软布和棉花做成的色子,孩子们抱着色子一扔,色子掉下来,哪一面朝上就走几步,谁先走到终点谁胜。 花影的棋盘子还远远落在后面,刚刚又扔出了个一,她很生气,说“我今天都小,都小。”撇着嘴就想哭,那双黑葡萄般的眼晴眼看着就有泪珠珠往外滚。 一起玩的孩子都比她大一点,看见她要哭了,就赶紧说:“要不刚才的不算?”“就是,重扔重扔,刚才花影还没抱起来呢!” 花影泪花花还在眼里打着转,又高兴地咧嘴笑了,抱起色子,正准备扔,温璘赶紧跑上前:“妹妹,我帮你扔。我给你扔个大的。” 花影听爹娘说过这两天庄上要来贵客,温璘哥哥也要来,赶紧问:“你是温璘哥哥吗?” “是啊,我就是温璘哥哥。” “那你一定要帮我扔个大的哦。” 温璘抓起色子往空中一扔,色子掉地上还打了两个滚。最后不动了,色子正面正好是个“六”!这下花影高兴坏了,嘴里叫“温璘哥哥,你好厉害,温璘哥哥你最棒。”一群孩子们在一起开心地玩了起来。温璘也带了些玩具,屋子里热闹成一团。 有些人天生就是嘴甜。有的人是靠后天训练的口才。小花影绝对是属于前者。她的嘴甜是天生的,没人特意教她,她天生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你好棒啊”“我最喜欢你啊”“我会乖乖的啊!”……那一张嘴,哄人不偿命。 再加上长得很漂亮,皮肤粉嫩嫩,眼晴水汪汪,一张樱桃小嘴。举止天真烂漫,俏皮可爱,真的是人见人爱,说她是团宠一点都不为过。 她还有个杀手锏。有不如她意的事了,就嘴角一撇,没一分钟,那泪珠珠就跟断了的珍珠项链一样一颗颗掉下来,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任谁见了,也招架不住,只能投降。 偏偏她虽然才两岁,但己经开始调皮捣蛋了,她踩着高凳子再搭着小板凳把老先生最爱的紫砂壶拿下来玩,摔得稀碎,小七看见了,要惩罚她,还没等她哭,老先生赶紧说:“是我让她拿着玩的。碎了就碎了,我换个壶喝茶,随便哪个壶都可以泡茶喝。”拦住不让小七说她。 小七跟庄晓楚说这事,小七说都这么惯,以后小花影不定惯成啥样,庄晓楚说:“我闺女就是讨人爱。怕啥,小时候咱宠她,大了有她夫君宠。她这么可人爱,你还怕她找不着夫君?”气得小七冲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吃晚饭时,小七跟孙夫人说:“姐姐真是会教育,看看温璘,有教养懂礼貌,不像我那小花影,调皮捣蛋跟个人精似的。” 孙夫人说:“花影小时就漂亮,现在越大越美,我要得着这么个闺女,我亲到骨头里。要不,把你家小花影送我当儿媳妇吧?我把温璘送给你当女婿。” 孙县长笑着说“这样挺好。”庄晓楚笑着说:“这样挺好。”老太太也笑着说:“这样挺好。” 温璘听见说把小花影送他家当儿媳妇,他还不懂儿媳妇什么意思,想着以后肯定可以和花影妹妹每天在一起玩了,也很是高兴,马上把自己拴在腰上的最珍爱的一个皮夹弹弓取下来送小花影了。 孙县长说:“瞧见没?我儿聪明,早早把聘礼也给了。”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年三十晚上,是团圆时候。庄晓楚派车把春熙接了过来。 本来庄晓楚还犹豫着该不该接,春熙就提前跟他递话了:“团圆的时侯,我是要去拜见干娘,大姐,干姐姐的。” 又说:“我也是敬了茶认了门的,你不能把我撇一边。我做小已是委屈了,难不成你还让我成偷偷摸摸的。” 春熙来了,带着青梅和另一个伙计林生。带了点点心水果之类的,拜见了干娘大姐干姐姐。 晚饭开始了,大红灯笼点起来,鞭炮炸了好长时间。大红圆桌在院子里一字排开,老先生,老太太,孙县长夫妇,孙大哥,范大师,庄晓楚,小七,春熙坐了一桌。大成,小武兄弟,癌腿李,荷花嫂,青梅,林生,还有朱老四也坐了一桌。其它人也就自己找地方坐了。 朱老四本来是和孙县长坐一桌的,他一看青梅来了,喜上眉梢两眼放光,巴巴地调换到青梅那桌了。 庄晓楚右边坐着美貌大气的小七,左边坐着明艳动人的杨春熙。画面好看,气氛却有些尴尬。孙县长打趣庄晓楚:“贤弟现在可是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 庄晓楚说:“孙兄别取笑我了。” 小七说:“孙兄既然羡慕,让姐姐给你也娶一房去。” 孙县长哈哈一笑:“不敢。” 36 暗斗 团圆饭,丰盛就不必说了。冒着热腾腾的香味的美味佳肴一盘盘被端了出来,四蒸四扣四凉四炸是少不了的,饭后甜品糕点也是少不了的。 就连饺子也被后厨那伙娘们弄了四种不同的馅,做成了不同的形状:小船样的是包的鲜肉韭菜馅,元宝样是包的胡萝卜馅,三个角的是放了虾肉的,像花一样的是做的素三鲜的。 等菜都端上桌,后厨的人也在酒桌边坐好了,庄晓楚和小七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庄晓楚说:“过去的两年,我们花子庄历经了种种灾难,但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是大家共同的功劳,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还有孙贤兄的无私帮助,我感谢大家。今天,我和小七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倒了第二杯酒,庄晓楚说:“在座的都是亲朋好友,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今天我们大家欢聚一堂,共贺新春,这是难得的团圆的日子,我们再共同干一杯,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春节快乐!”大家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七说:“大家都吃好,喝好啊,今天大家放开了,想怎么喝怎么喝。” 众人都说:“好咧。”酒桌上热闹起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人们开始敬酒了,孙县长夫妇那围了一群人,大家都想借酒表达对他们援手解困的感激。庄晓楚和小七身边也围了一群人。小七聪明,早将这一桌的酒壶换成了甘甜的泉水。 所有的人都欢欢喜喜。 只有春熙坐在庄晓楚旁边,脸上虽然挂着笑,心里却五味乏杂,美味的菜肴进了嘴,都索然无味。她心里多希望能站在庄晓楚身边敬酒的是自己。希望她能光芒万丈地站在庄晓楚身边对着那些人像个女主人一样说:“吃好喝好啊。”希望每一个来敬酒的敬的是庄主和她。 闹了一阵后,庄晓楚就带着小七挨着给每一桌敬酒了: 老先生是必须要敬的,他德高望众,一直为庄上焦心劳神; 干娘是必须要敬的,把庄主真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孙县长夫妇是必须要敬的,不光为知音,更为他们能雪中送炭; 丐头们个个劳苦功高,没有他们,哪有现在的兴旺? 老人们为庄上把养老钱都献了出来,这是何等地让人感动; 庄上下面的兄弟们都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还有厨房的和女红队的婆子媳妇们,没有她们的辛劳,哪有兄弟们的衣食无忧? …… 庄晓楚和小七挨桌敬酒。青梅机灵,看见春熙一个人有些落寞,便过来坐旁边陪她。朱老四端了杯酒跟了过来敬春熙:“小夫人,我朱老四敬你一杯。” 春熙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谢谢。难得还有你记得我是小夫人。” “小夫人,你漂亮能干,庄上人都记得你。只是你和庄上的兄弟们都不太熟,以后慢慢就好了。” 庞大夫也端着一杯酒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小夫人,我敬你。你可不要这么说,你可是以后杨记药铺的东家。” 陆陆续续也有人过来敬春熙,春熙慢慢也就开心了些。 庄晓楚和小七拿了一大叠红包,走到孩子们的桌前,菊花嫂和花大娘在照顾孩子们用餐,坐了两桌,小花影和温璘也在其中,小花影的嘴巴还粘着块肉沫,看见庄晓楚和小七来了,高兴地叫:“爹爹,娘。” 庄晓楚说:“爹爹给你们发红包了,开不开心?” 一群孩子们都叫:“开心。” 红包发下去,孩子们开心地在猜谁的红包最大。孙县长夫妇也来了,每个小孩子又发一个红包。春熙也赶紧过来,拿出事先准备的红包,每个小孩子又发了一个。把那群孩子高兴坏了,每个人三个红包呢。 温璘把自己的红包全送给了小月影,小月影站在凳子上开心地叫:“我的红包最多,我有三个红包。” “不对,妹妹,你有六个红包。” “我有六个红包!!!我有六个红包”小月影笑得像朵盛开的桃花。 晚饭过后,照例是表演节目的时间。庄晓楚和孙县长商量,今晚就不在会议室举行了,就在院里。把圆桌往两头挪挪,中间空出一块空地,月色正明,灯笼红亮,正是一个天然的舞台。 兄弟们把桌面收拾干净,再端上一碟碟瓜子花生糖豆葡萄干……每个桌上再放一蓝子水果。 瘸腿李搬出一面鼓来,小七拿出一朵红绸子大花。说:“今天,咱们玩个新鲜的,鼓声起,大家把花往其它桌传,鼓声落,花在哪一桌就哪一桌表演个节目,实在不会表演的,就惩罚他那桌敲鼓。” 大家都道这样最好。好玩又有趣。 瘸腿李用布蒙住眼晴敲起了鼓点,伴随着咚咚咚的鼓点声,红绸花在人们手上快速传送,从主桌传到丐头那一桌,又传到红白丐那一桌,再传到武工队那一桌,鼓声停了,武工队的兄弟说:“那咱们武工队的先表演个集体节目吧。” 武工队的二十来个小伙子齐刷刷地立在中间,打起了拳,动作整齐,拳拳生风,引来围观的人们阵阵喝彩。孙县长都说:“这些小伙子可以啊,有机会让他们教教温璘。” 庄晓楚一想,很对,让他们把庄上的孩子们都教一教,从小学武是好事啊。 击鼓传花继续进行。落到孩子们那一桌了,他们表演了诗歌朗诵,舞蹈。落到红丐一桌了,他们新编了首歌,正好唱一唱让大家听一听。落到老人那一桌了,有会拉二胡的,来了一段,有个曲六爷,养只可爱的小猴子,刚刚训练小猴子学会了作揖,满场子打着滚给众人作揖,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孙夫还赏了小猴子一个红包。 鼓声又响了,这回,停在了庄晓楚他们桌上。春熙其实早就等这一刻了,她早有心想在此时露一手。她说:“我来表演个节目吧。” 青梅从停在外面的马车里拿出一把古琴。古琴支好,春熙坐旁边弹了起来,琴声悠扬,似有万千小鸟在林中合唱,又像涓涓涓细流润过山间,嘈杂的人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悦耳的琴音在庄里回荡。 一曲终,大家都鼓起了掌,都赞春熙弹得好,庄主的这小夫人真是才貌双全啊。 37 暗斗(2) 击鼓传花又开始了,鼓点咚咚。人们越玩越开心。团体节目已完毕,但红花落到哪个桌上,哪个桌都有人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表演节目。节目很精彩,引出一片片欢呼声,掌声。 鼓点停了,这一次,红花又停在了庄晓楚他们桌上。庄晓楚刚想站起来,春熙抢先一步站起来了。春熙大声说:“刚刚我弹了首曲子,现在请大姐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好不好?” 底下就有不明事理的人叫:“好。”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声起哄:“七夫人,来一个,七夫人,来一个。” 小七从来没表演过节目,因为她什么才艺都没有,从七,八岁离开家乡,基本上一直在为生活所忙碌,没有人教过她任何一样能拿出手的才艺。 小七犯了难,坐着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孙夫人见了,知道春熙想把小七比下去。孙夫人站起来,说:“我是小七的姐姐,我替她表演个节目吧。”小七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孙夫人不光是县长夫人,州长夫人,她可是缺钱买粮时送过来真金白银的人,她的份量足够重。她一说话,下面的人都不吱声了。 孙夫人从容地从袖笼里抽出一只笛子来,那笛子通体碧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只见她把笛子凑近唇边,红唇微启,轻吐香兰,笛声便悠扬地响了起来。 笛声悠扬婉转,旋律中还带着一股忧伤。它沁入心房,让人不知不觉中跟随着旋律陷入了伤感的往事,人们想起了灾难来临的种种艰险,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辛酸,想起了遥远的家乡…… 人们沉浸在如泣如歌的梦境里,有老人先流泪了,接着是年纪稍大点的人们,最后是那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伙子,每个人听得眼泪花花,不能自已。 笛声到最后,如惊涛拍浪,似快马挥鞭,像狂风暴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灵好像在受着命运的冲刷,时间的洗涤。 就连那一帮玩闹成性的小孩子,也听着一动不动,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 笛声终了。有好一会儿,人们还未从思绪中走出来。感觉那笛声还远远近近地环绕在自己耳边。 孙夫人说:“实在抱歉,这首曲子有点忧伤,破坏大家的情绪了。”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掌声如潮涌般,起起伏伏,经久不退。 庄晓楚含着泪光说:“从没听过孙夫人吹过笛子,今日这一曲,真乃神曲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兄弟们也都说今日这一曲,真是神曲。自己有耳福了,这神曲,*估计前后两百年,再难找出超越的了。 孙夫人谦虚地说:“不是我笛艺高超,实在是笛子好,这笛子,是根千古难遇的玉笛,我有幸得到了。” 夜深了,天也凉了,老人和孩子们有些困了,庄晓楚吩咐着把院子收拾收拾,各自休息去。庄晓楚叫了青梅和伙计来,吩咐把春熙安全送到家。 春熙问:“庄主,明天不是早上要祭拜吗?”庄哓楚说:“明天有我和小七就够了,我和你爹娘说好了,明天你陪他们吧。”春熙就别别扭扭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庄晓楚和小七便梳洗妥当,和老先生一起来到庙里,照样是先上香敬土地爷,然后老先生占卜。 掉出来的卦是上上签。几个人都很高兴,庄晓楚说:“老先生,你前段时间说十年太平,你怎么提前知道呢?” 老先生摸了摸银白得反光的长胡子,说:“但凡天灾,如是小灾,小灾就会连着三年。如是大灾,大灾过后大抵十年太平。不是我提前会算,是历来如此。” 又说了句:“估计老天爷也不想赶尽杀绝,留十年时间好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吧。” 初一照样大家都穿戴得漂漂亮亮的,开开心心地在庄上吃喝玩乐。有凑一起打牌的,有凑一起斗棋的…… 庄主和孙县长会玩,他们和二十来个兄弟一人抓了一只鸡,在地上用板子隔了两条跑道,跑道一头放点米,把鸡放进去,看谁的鸡跑得快。谁的鸡先吃完米谁赢。 有的鸡笨得不跑,就用小树枝撩它的尾毛,鸡受了惊,忽忽地往前连跑带飞。 有的鸡不饿,到跑道头了,就是不吃米。急得人恨不得抓上米塞鸡嘴里。 孩子们扒那儿看热闹,叫得比大人们还响。欢呼声,尖叫声,鸡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赖二媳妇一会出来叫两声:“我的鸡,我的鸡都让你们吓傻了。” 一会儿又出来叫:“我的鸡,我的鸡肯定几天不长肉了。” 后来又出来叫:“我的鸡,我的鸡要让你们累死了!” 众人笑得不行。小七问赖二媳妇:“你养鸡是为了啥?” 赖二媳妇说:“当然是养大了有肉了给庄上兄弟们吃。” 小七说:“你看他们,好好看一下,你说他们是赛鸡开心呢?还是以后一人吃几块鸡肉开心?” 赖二媳妇一想,有道理啊,果然是庄主夫人明白,就再不出去吼她的鸡了,安安心心在厨房里忙活。 孙县长和庄晓楚说:“兄弟,还是你这舒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虚情假意,也没那么多繁文礼节。在庄上住一天,扺我在州上呆一年啊。” 又说:“别说我了,就是我夫人和我儿子,都巴巴地想到庄上来。” 初五,孙县长一家要回去了,回去给岳父家拜年。温璘很不想走,他就想呆在庄上,和花影在一起,这里玩伴多,人多热闹,玩的地方又足够大。被他乳娘硬抱上车了。 庄晓楚准备了些特产送给孙县长岳父。把东西一一搬上车。装车完毕,快要启程,小七跟孙夫人说:“姐姐,那辆马车上刚装进去的物品里,有一个箱子,里面装得是还你们的银两,我和庄晓楚知道你要推却,所以放好了再告你,你回去就派人取出来。” 孙夫人要下车把那箱银子让人搬下来。那马车庄晓楚让马夫已经先赶着走开了。只能作罢。 小七说:“姐姐,欠钱还钱是应当的。花子庄现在有钱了,能赚钱了,理应还债。你当初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我们钱,这份情谊我们永生难忘。” 提前说好了一起过元宵节,所以两人约好元宵节孙夫人准备好灯谜小七准备好猜谜奖品,两人依依惜别。 38 暗斗(3) 孙县长一行离开后,花大娘逮着个和七夫人独处的机会。花大娘说:“七夫人,那天小夫人让你表演节目,是别有用心啊,她难道不知道你没学过才艺吗?就是想把你比下去。我替你捏了一把汗,还好孙夫人替你解了围。” 小七说:“是啊,平时看她,恭顺有礼。没想到来这出。” 花大娘说:“以大娘看,那春熙就是有野心,她想当大房。现在还没儿子,等她有了儿子,不知道多张狂。你还是抓紧时间先生个儿子稳当些。” 小七说:“我也想再生个儿子,可是肚皮不争气啊。” 花大娘平时经常劝导,让小七放宽心,稳稳当当当庄主夫人。让小七圆润些,别在庄主跟前显露出对春熙的不满。 小七不明白为什么。花大娘说:“你想啊,那春熙现在已经嫁给了庄主,就是庄主的人,何况现在两人还甜蜜着呢,你说他的人不好,他心里能高兴吗?” “相反,你还得在他面前夸小夫人,夸她多才多艺,夸她漂亮懂事,这样,庄主他会越发觉得你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男人大部分都吃这套。你听大娘的,大娘在深宅大院呆了几十年,不会错的。” 要说花大娘,对小七那是贴心贴肺。老太婆一生无儿无女,现在留在小七身边照顾月影,两人感情自然深厚。 “等他们过了甜蜜期,庄主自己发现春熙身上的毛病,就会越发疼惜你。” 小七听了花大娘的话。不吵不闹,大度体贴,庄晓楚就觉得小七难得可贵。庄晓楚留在庄上时,小七有时看他累了,就让他休息。 那春熙呢,刚尝了甜头,巴不得和庄晓楚天天腻歪在一起,多了,庄晓楚也有些招架不住。有时借口庄上有事,就不去杨记药铺。 春节连着几天,庄晓楚陪孙县长在庄上呆着,一次也没去春熙那,只每天派两个兄弟,把庄上好吃的好喝的拣几样送去扬记药铺。 春熙渐渐心里醋海翻滚。想着庄晓楚在庄上天天快乐,旁边有七夫人陪着,而自己呢,孤孤单单地在一旁。 春熙娘说:“姑娘啊,你别不高兴,当初你自己要死要活地嫁人做小,现在你就得接受这个事实。逢年过节,姑爷和七夫人一起出面料理,是正常的。毕竟七夫人是正牌当家夫人。你可不敢任性,你认命吧。” “我偏不认命。”春熙很不甘心地说。 “我的好姑娘,你安安心心过日子,可不敢作什么幺蛾子。”春熙娘又说:“现在贵客走了,姑爷也该来咱家了,你收拾打扮下。” 春熙每天梳妆得漂漂亮亮,巴巴地等庄晓楚来,一连几天庄晓楚不露面,这会儿心中有气,懒得收拾了,衣服也不换了,妆也不补。 庄晓楚带着朱老四庞大夫提了些孙县长带来的稀罕物来杨记药铺拜年。杨老板高兴地把人迎进内院会客厅,春熙娘忙着让伙计们沏茶拿点心果盘,让厨房准备酒席。 外面嘈杂,春熙知道是庄晓楚来了,跳起来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走回去依旧坐床边。春熙娘扯着嗓子喊:“春熙,姑爷来了,快出来吧。”春熙也装作没听见。 庄晓楚不见春熙,问春熙娘“春熙呢?”春熙娘说:“春熙在里屋呢。好姑爷,你一连几天不来,姑娘有点小别扭,你一会担待点。” 庄晓楚说:“这几天孙兄在庄上,实在是脱不开身。对不住了。” 杨老板说:“理解,我们都理解。男人嘛,正经事要紧。姑娘小性子,一会就高兴了,姑爷你别放心上。” 庄晓楚说我看看她去,说着就往里屋走去。 春熙听得真真的,心里不痛快就去了一多半,待看见庄晓楚本人那玉树临风英姿,还穿着自己和娘亲手做的新衣服,满心欢喜,早把那不痛快忘九霄云外去了。 两个人在房里说了几句悄悄话,一会儿牵着手出来,春熙衣服也换了,妆也补过了,明艳动人,满脸喜色。 杨老板早就备好了丰盛的鸡鸭鱼肉,略为加工加工,端上桌来,提两壶好酒,几个人喝酒聊天,春熙在旁边招呼。青梅回了家,朱老四就觉得没意思。吃完饭,朱老四和庞大夫就告辞了,说不想在这碍眼。 房中,庄晓楚和春熙说话。 春熙:“你为什么初一不让我一起祭拜?” 庄晓楚:“春熙,祭拜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去干什么?再说你去也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那大姐去就合适?” “小七她一直就在啊。都是花子庄里的事,自然她得在。” “那我就不是花子庄的人?我就不能去?”春熙停了会,又问:“是不是大姐不让我去?她怕我去,挤了她的位置?” 庄晓楚诧异地看着春熙:“你怎么会这么想?小七从没说过这话。小七还常跟我说,说你漂亮懂事,多才多艺,你做小委屈你了,让我对你好点。” “是,小七好,她大度,我小气,我自私行了吧?!我看大姐就是故意装好人。” 庄晓楚觉得春熙有点不可理喻,不像小七那样体贴懂事,但几天不来,又有点想得慌(毕竟两人成亲时间还不久)。来了,春熙又总是为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闹些口角。 杨老板夫妇也说过自己姑娘,说你这样做是把姑爷往外推,奈何春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春熙脾气早己养成,哪能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 杨老板夫妇只好跟庄晓楚说,看在两老的份上,多担待点。 有天下午朱老四开玩笑说庄主现在最幸福,左拥右抱,还都是大美女。 庄晓楚说:“你们是不知道啊,累。” 朱老四说:“你乐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庄晓楚说:“别说,我倒是真得了个好岳父好岳母。” 那杨老板夫妇,对庄晓楚是真殷勤,平日吃喝穿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把药铺里上好的补品挑出来,春熙娘亲自炖了给庄晓楚补身体,满心就盼着春熙能生个一儿半女,心里踏实了,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39 集体婚礼 庄上有好几对小情侣了。小七跟庄主和丐头们商量:春节大家伙都在,有钱有闲,正好把婚事给他们操办了。大家也觉得这样挺好。人多就干脆办个集体婚礼吧。 把人数统计出来。有六对小情侣。男方大牛,小疙瘩,红丐的小马兄弟,武工队的大成和十一。女方都是花子庄的人。 大成是武工队的头。个子高高大大,浓眉大眼。也是花子装的得力干将。都想着他一定会找一个漂亮小姑娘。没想到他就看上了管白丐的荷花嫂。 荷花嫂人长得漂亮,做事很利索,口才也好。但她是一个寡妇。她的丈夫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病死了。婆家说她是一个瘟神。就把她赶出了家门。娘家也信以为真,不愿收留她。 后来就这样来到了花子庄。庄峣楚见她是一个人才,就把她安排到白丐当了头子。丐头们每天晚上要在一块报帐开例会,开着开着,两个人就有了那么点意思。 荷花嫂觉得配不上大成。大成还是一个没结过婚的,虽然快三十岁了,也算一个小伙子。而自己是个寡妇,还比大成大两岁。可是大成不在意。庄晓楚就劝她,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年龄不是问题,寡妇不是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 在大成锲而不舍的追求下,两个人终于牵手了。 庄上的东西都全全的。过年本来就是顿顿酒席啊。新的床褥被套也有那现成的,就是新娘们的嫁衣还没准备好。小七就赶紧安排女红队的人和婆子媳妇们赶制嫁衣。没几天。六套漂亮的嫁衣也准备好了。 庄上人多,除了庙里的老鲁和几个兄弟还忙着。剩下的人都出来帮忙。收拾新房,贴喜字儿,挂喜帐,该有的都弄好。等嫁衣赶出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集体婚礼就是热闹。六对新人。齐拜天地。齐拜庄主和老先生。最后吹吹打打的。送入六间新套房。 吃完喜宴,庄上的小后生们就组着队的挨着房间的去闹洞房,一个房间也不放过。第二天,这群小后生又组着队地去审问每一个新娘子,让她们一个一个发表新婚感言。把新娘子们弄得脸红不止。 这是快两年了。庄上第一次举办这么隆重的婚宴。又特别,又喜庆,又好玩,又热闹。 兄弟们都说这样好,以后咱们庄上再有喜事,就都安排到春节一起办集体婚礼。 朱老四和瘸腿李举双手赞成:“这样好,又不耽误功夫又喜庆热闹。”庄晓楚说:“你们是想着这样既不耽误赚钱又省钱吧。”两个人嘿嘿直笑。 快乐的时间就是一晃而过。元宵快到了。 把一院二院的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拉上一根红绳子,再挂上各种各样的灯笼。 孙夫人早就准备好了灯谜,红红绿绿的一大叠,叫兄弟们拿了面粉熬成的糨糊,每个灯笼上都粘上一个。 这回孙夫人可是专门为花子庄上设计了许多特别的画谜。因为庄上识字的人并不多,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玩得开心,所以那些简单有趣的画谜,倒占了一多半。 比如有一张画,画着一个破的砂锅。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比如有一张画。画着一个羊头被吊起来,羊头后面有一杆秤。秤上放着一块肉。旁边打了个问号。这是挂羊头卖狗肉。 比如这一张画。画着竹篮,旁边一口井。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比如这张画,画着一个拉满弦的弓。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小七都赞:“这样好,这样的画谜我都能猜。姐姐可是很花心思了。” 小七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小礼品。礼品用小红纸包好,大的小的都有,从外面看,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元宵节,灯火通明。 庄晓楚派人把杨老板一家也接了过来,一起猜猜灯谜热闹热闹。吃过元宵,人们兴高采烈地开始在院子里猜灯谜。每个花灯下都围着人,人们在一院二院来回穿棱着。 有文化的猜字谜,不识字的猜画谜。感觉猜对了就自己取下谜拿上去门口领奖去,门口小七和孙夫人弄了个长条桌子,所有礼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谜底答对了,就让自己选个礼品。答错了,依旧把谜拿回去粘上。 小七和孙夫人坐在桌子后面对谜底,原来以为今晚会索然无味,没想到坐了一会才发现,这领奖台,才是最有意思最好玩的地方。 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谜被一六岁孩子拿了过来。他肯定从没听过挂羊头卖狗肉。于是问他:“谜底是啥?”“羊肉。”“是卖羊肉吗?”“当然是卖羊肉,难道能卖牛肉?”“再想想,那秤上为啥打个问号呢?”“那是问几斤羊肉。”小七和孙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武工队的十二答对了谜面,挑了个小红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个红头绳,十二说:“怎么是个头绳?我拿上也没用啊。”周围的兄弟起哄:“怎么没用,留着明年春节专门娶个媳妇送她。” 有个兄弟答对了谜挑了个最大的礼物,打开一看,居然是个水瓢。周围得人乐不可交。他说水瓢只有送到厨房,众人曰:可以顶到头上当帽子。 …… 有一张画谜画了个蛇,蛇长了几条腿。这张画谜一会送过来了,一会粘回去了,一会又送过来了,一会又粘回去了。有猜龙飞凤舞的。有猜飞天蜈蚣的…… 孙夫人说:“难道是我画的不像吗?”小七说:“像不像无所谓。就是图个乐趣。总有人会猜出来的。猜不出来。那个奖品就是咱俩的。” 还真有人猜出来了,是画蛇添足一一多此一举,孙夫人为了让大家看得清楚:把蛇画的比较大,然后又添多了脚。所以闹了个小乌龙。 小七还说:“不容易猜出来最有意思。哈哈,我明年画个四不像。” 这天晚上,庄上的人都玩得很开心,画谜字谜都全猜完了。孙县长玩得很开心,他和庄晓楚一人猜对了两个。春熙一家就更不用说了,难得的节日里大家能在一块过,猜猜字谜画谜,平日哪有这么热闹啊?! 40 神秘来客 春节过后,庄晓楚和大成商量每天早上武工队的兄弟练功的时侯,让孩子们也来学习学习。 大成说:“我们武工队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了,孩子们起太早了不行,让他们七点起床吧,我专门安排两个兄弟来教他们,练到八点正好吃饭。” “这样更好。” 孩子们知道要学武了,也都很高兴。小月影现在小,小七准备让她过两年开始学,小月影不乐意,她说:“哥哥姐姐们学,我也要学。”庄晓楚说:“她想学就让她跟着学吧,学不会跟着锻炼锻炼身体也不错。” 早上很早,小月影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自己就把衣服裤子往身上套。花大娘也赶紧起身,帮她收拾。 武工队的小十,十一负责教这些孩子们。孩子们第一件事,是练习蹲马步。 马步蹲不好,底盘不稳。但刚开始孩子们练习,也是不太适应,要不就是东倒西歪,要不就是蹲一会就叫唤累。 小十,十一还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一个来纠正,小七给了小十,十一一些绸做的小红花,两个教练就跟小孩子说,谁每天学得最好,就奖谁一朵小红花,一个月到了,谁的小红花最多,谁就当一个月的队长。 孩子们都想当队长,所以都学得很认真。大的小的高点的矮点的孩子都有模有样地练蹲马步。小月影也学得有模有样。 铁牛第一天不知道,起床了去守小月影,才发现月影早起来了,和孩子们学习蹲马步,看了一会儿,他也在一边蹲起马步来。 后来,他也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孩子们学武,他也学。 每天早上,晨光初现,一群孩子在前面认真地练着,队伍后面,有一个大老爷们,也在跟着一招一式地练着。这画面,居然不突凸,还很和谐。 有一天下午,有个男人来花子庙找老先生。 庙里的小兄弟把来人领到老先生的房中,来人一看到老先生,激动地上前一把握住老先生的手:“老人家,真的是你啊!我猜对了!我居然找到你了。” 老先生也有些激动,他吩咐大龙元明:“赶紧去,把庄主请来。他想要见的人来了。” 来人是谁?是庄晓楚一直想见的武未晨。 庄晓楚今天去了古玩市场。每个礼拜,庄晓楚会带着小四小五,轮流去街上,分部,古玩市场,庙里转一转,还会抽一天时间跟红丐看看,抽一天时间跟白丐再转转。一是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完善,另一方面,也是去看看兄弟们,给兄弟们打打气。 庄晓楚正跟范大师商量,现在庄上有钱了,有的精品古董是不是留下不卖了,以后留给花子庄的后代。大龙元明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庄主,庄主,师父叫你回去,说你想见的人来了。” “我想见的人?”庄晓楚一脸问号,跟着大龙元明往回走。 一进房间,就看见一个男人在那儿站着,不等老先生介绍,只一眼,庄晓楚就明白了:这是武未晨。 那种感觉是什么?就是我们是相同的。人再多,只有你和我,我们是同一种人。武未晨也认出来了,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你好。”“你好。” 就跟在异国他乡,飘泊多年,忽然遇见了老乡,感觉亲切而熟悉。 庄晓楚把小四小五大龙元明都打发了出去,三个人在房间里促膝长谈。 武未晨长得瘦小,三十来岁,上海人,说话有点娘娘腔,他说他是失足落水后穿越的,因为从小学书法,对繁体字不陌生,所以就以代写书信对联为生,也就是因为这,所以和临摊的老先生相识了。 和老先生分开后,他去了别的地方。蝗灾瘟疫,也是吃了很多苦头,所喜也熬过来了。 前几天,他来了盐城,照旧在街上替人写信。听有人说这有个花子庙,庙里有个白胡子老神仙,算卦很准,只是一卦难求,因为他只每天上午算六卦。 武未晨问清老神仙长相,猜想是旧知,于是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遇到同样的人,算是意外惊喜。 武未晨激动地说:“庄主,你知道吗?我己经知道什么时候能穿越回去了。” “什么时候?” “就是今年十一月。” 老先生和庄晓楚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知道?” 武未晨说:“尾数是九的那一年,也只有这一天才能穿越,是一位老道长告诉我的。” “老道长说,年尾是九,喻为头轻脚重。今年正好是朝康元十九年。” 老先生和庄晓楚把那羊皮托丽文拿出来三人再一推敲,重年原来就是指头轻脚重之年啊,两人当下欣喜若狂:终于找到穿越回去的钥匙了。 想到能回到现代社会,庄晓楚兴奋不已。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到现代文明中了,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有什么变化,一切还和当初离开时一样吗? 老先生说:“庄主,你现在回去,这儿怎么办?你放心吗?” 庄晓楚说:“最困难的时间己经过去了,现在花子庄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我现在离开也放心。再说还有好几个月,我一定安排妥当再走,包括老先生你。” 老先生听了,有些伤感,也有些不舍,神色就有些落寞。毕竟这好几年时光,他和庄主相处得,就像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武未晨说:“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回去。但听老人家说,你现在是这花子庄的庄主,庄上这么多兄弟。有财有势,还娶了两位夫人,有了一个女儿。回去就不一定能回来了,或者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你舍得吗?” 舍得还是舍不得?庄晓楚也陷入了沉思。反正还有好几个月时间慢慢考虑。只是武未晨,是不能让他走了。就在这儿呆到穿越之时吧。武未晨反正也是到处飘荡,也乐得过几个月安定生活。 庄晓楚于是就安顿底下的兄弟,收拾出间客房,安排武未晨住下,对外就说武未晨是庄主的表哥,专门来看他的。庄上兄弟们自然好生招待。 41 神秘来客(2) 庄晓楚将武未晨安排在花子庄住下。小七想着是庄晓楚的表哥,远道而来,是个稀客。平时也没见庄晓楚别的亲戚来过。照顾得十分周到。 春熙一家得知庄主的表哥来了庄上,也特地将武未晨接到杨记药铺,好生招待一番。 只是小七有些纳闷,自从武未晨来到花子庄后,庄哓楚经常把其他人支开,和武未晨在房中窃窃私语,小七只道两兄弟感情深厚,这多年不见,自是亲热,也自不放在心上。 庄晓楚也是左右为难,想回去,毕竟自己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那儿有自己的父母兄妹,可是看着花子庄的兄弟们,看着月影,小七,春熙,看着干娘和老先生,又有些不舍。 思来想去,彻夜难眠,有时逗着月影,也会慢慢走神。 花子庄现在是稳步发展,兄弟们也各司其职,老先生和老太太,庄上自会照顾妥当,既便百年后,也必会料理周全。小月影小,但有小七,花大娘,铁牛还有庄上这么多人照顾,也不用过份担忧。至于春熙,有杨老板夫妇照看,他走后,留下一封书信,请杨老板给她再另觅一佳婿。 自己父母己年迈,尤其是母亲,犯有风湿疾病,一到变天,背部疼痛难忍,严重时,还要卧床休息。也不知道现在治好了没。先回去,陪陪自己的父母,他不想以后面临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打定了主意,庄晓楚便开始行动。对月影,对小七,对春熙,对老太太老先生,对庄上的兄弟们,那是比往日更好。该添置的,都一一添置上。 小七觉得庄晓楚对自己比以往体贴,金的银的首饰买了一大堆,说小七以前跟着他受苦受累了。天天抢着带月影,陪着她玩陪着她闯,月影闯点小祸,他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春熙也觉着跟以前有些不同,有时使点小性子庄晓楚会说些好话哄着自己,两人也不吵不闹了,感情比以前还好。 庄晓楚还慢慢开始把自己手上的事交给朱老四,老鲁和其它人。让老鲁管乞讨的兄弟和红白丐,也隔两天巡逻一下。让朱老四管庙里和古玩市场,也轮着去巡逻。把庄上的大小事务和农庄还有武工队交给小七和瘸腿李安排处理。 例会庄主有时参加,有时不参加。参加了也不定夺了,有什么事都让其他人处理。 众丐头都觉得诧异。庄晓楚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休息。大家也都理解了:这几年庄主也确实累了,花子庄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繁荣昌盛,中间还经历了一系列灾难,全靠庄主殚精竭虑。现在生活和顺了,是该让庄主好好休息休息。 于是众丐头就该分担责任的就勇担责任。 庞大夫给庄主号了脉,说庄主身体也没摸出有什么不妥,现在比前两年好得多了。是不是庄主心累? 瘸腿李说:“庄主,要不你拿上银子带上点人出去旅游旅游,散散心,看看祖国大好河山。咱现在庄上有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其它兄弟也撺掇着让庄主出去玩一圈。庄晓楚不去,他说就呆在庄上,每天看着兄弟们就挺好。 庄晓楚有一天跟小七说他想回家去看看。小七说行啊,我和月影陪你去,我还没拜见过公公婆婆呢。庄晓楚说太远了,你们去不了。小七说,九州四十二个县,你说在哪,咱坐着马车,十天到不了,十个月还到不了吗? 小七去问表哥他们家到底是哪个地方的,武未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让小七去问庄主。 庄晓楚以前也说过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之类的话。大家伙也都没当真,没有人知道还有另外一个跟这儿完全不同的世界。因为小七救他回来时他昏迷了好几天,大家都以为他头部受了撞击有些失忆,或者是爱想象,庄主的脑袋本来就比一般人聪明。与众不同也是正常的。 一晃又过了几个月了。农庄瘸腿李也带着兄弟们去播了种了,只等秋天,再带着兄弟们去收割。 庄晓楚派人带信让半斤八两回来,说想他们了。半斤八两把媳妇孩子都带回来,庄上又热闹开心了好几天。 一天下午,小七有事去找老先生,大龙元明在院里背书,老先生一个人在屋里低着头坐着,手里捧着个紫砂壶。紫砂壶是前段时间庄晓楚跑遍全城为老先生买回来的,说是价格不菲,质地比上次月影摔坏的那个还好得多。 老先生抬起头,小七发现老先生眼眶有点红,眼角似乎还有泪光闪动。小七骇了一跳。从来没有人看见老先生哭过,老先生一向淡泊从容。 小七赶紧问:“老先生你哭了!出了什么事了?” 老先生说:“庄主要走了!” “没事的,他说他就回家看看去。去了总是要回来的。” “他回不来了。”老先生说。 “我都七、八十岁了,他这一走,我以后也见不到了,等我死了,谁为我摔盆送终。”老先生终是没忍住,老泪纵横。 “怎么就回不来了。老先生你先别哭,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小七急了。 老先生擦干眼泪,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小七。原来那个有电灯有电脑有手机机械化自动化智能化的世界是真的,那里才是庄主的家,庄主回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老先说:“庄主不让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是真后悔啊,后悔将武未晨介绍给他。” 这下,轮到小七如雷轰顶,魂飞魄丧,眼泪双流了。 不能让庄晓楚回去,死也不能!!! 小七让门口的兄弟立刻通知所有丐头,马上召开紧急例会,就在老先生房里。再派人把春熙速速接来,也接到老先生房里。 人到齐了,小七和老先生红着眼将事情一一合盘托出,众人都是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大家都一个口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庄主离开。就是跪着求,也一定一定得让庄主留下。花子庄离不开庄主,小七春熙更离不开庄主。 42 神秘来客之穿越 下午,庄晓楚和武未晨去了街上遛达了一圈,一回花子庄,就被兄弟们围了起来。 老先生红着眼眶说“对不起。庄主,我己经告诉他们了。”庄晓楚明白大家都知道了。 庄晓楚说:“兄弟们,我得回家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么多年,真的感谢各位对我的帮助和厚爱。”底下响起一片哭泣声。 小七拉着小月影哭着说:“哥,你别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月影怎么办?月影就没爹了,你不要走。你忍心看我和月影成孤儿寡母吗?” 春熙说:“不许你走,你要走,当初何必娶我,让我疯下去算了。你如今娶了我,得对我负责,你要把我丢下,你这是逼我走上绝路。” 所有的丐头都在说:“庄主,你不要走,你走了,花子庄怎么办?你不能走,我们舍不得你,也离不开你。” 兄弟们都叫起了同样几个字:“庄主留下来,庄主留下来。”慢慢的声音就统一了起来,声音整齐而响亮。 庄晓楚看着兄弟们,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小七对月影说:“给你爹跪下吧,求他别走。”月影哭得哇哇地跪下了,小七一跪下,春熙也跟着跪下来。老鲁跪下了,乞讨的兄弟们跟着跪了一大片,接着朱老四,瘸腿李跪了下来,庄上的其它人也都跪了下来。 其它小孩子们都出来了,不明白什么原因,害了怕,也受了感染都跪在后面,呜呜呜呜呜呜地哭。老太太也拄着拐仗出来了,眼泪双流,跺着拐仗嘴里说着:“你存心要气死我,你存心要气死我。” 围着老先生和庄晓楚,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庄晓楚把月影抱了起来,他的眼眶早己红了。人群外,武未晨一脸惊诧。 庄晓楚让大伙都先起来。大伙说:“庄主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老先生:“庄主,你留下来吧。” 老太太说::“干儿子,你留下来吧!” 望着一地的人,那都是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相伴好几年的人,都是亲人。 他们在一起肩挑手扛,亲手建起了这个满载着回忆的花子庄; 他们一起熬过了灾难,度过了那段难忘的饥饿时代。 …… 望着大伙哭肿的双限,诚挚的眼光,庄晓楚抹了一把泪,终于点了点头:“我不走了,我留下来。我也舍不得你们每一个人,你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大家开始放下心了,几个小兄弟瞪着武未晨,扬言要把他赶走,觉得是他煽动庄主想离开。 庄主说:“跟他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让他留下,再有三个月,我亲自送他走。我既然答应兄弟们留下,就一定会留下,我不回去了,以后也和大家在一起。” 武未晨留下了,好吃好喝地招待。只是总有两个弟兄自发地跟着他。春熙也不回杨记药铺了,把生活用品让伙计们送些过来,在庄上也住了下来,她和小七两人轮着跟着庄晓楚,两个人空前地团结和和睦,让庄晓楚哭笑不得。 庄晓楚不回去,就想带点书信和东西回去给家人,和老先生,武未晨商量,也都不知道能不能带,觉得手上抓两个小点的东西带上应该没问题,可以试一试。 朱老四瘸腿李还有范大师一听给庄主父母带点东西,把那值钱金啊银啊古董玉器都统统拿出来,只恨不能多带点。因为其它东西怕碰坏,最后就选了两个小物件:一个有半个手掌大的做工精湛的金麒麟,一个小的青铜的壶身上下满布花纹的小茶壶,都不大。 庄晓楚把金麒麟送给了武未晨,告诉他这是个古董,做工又精美,回去了卖了能值不少钱,足够他在上海做个买卖了。武未晨自然感激不尽。 又把青铜小茶壶交给武未晨,让武未晨一定将这小茶壶送到他家,亲手交到他父母手上。转告他们庄晓楚在国外生活。地址让武未晨也反反复复记牢了。 庄晓楚找了最细的毛笔写了个短信: 爸爸妈妈: 我现在在国外生活,一切安定,无念。只是路途遥远,不能回去探望。今托友人带回一个铜茶壶,这个小茶壶是古董,很值钱,你们把它拿到古十重市场卖了,用卖的钱安度晚年。万望保重! 爱你们的儿子 庄晓楚 怕武未晨忘了,又把地址在背面写了一遍,拿油纸细细地包好,塞进铜茶壶里,把茶壶嘴和盖固定得牢牢的。 武未晨自然是很感激庄主和老先,他说:“放心,我一定经常去看望两位老人,就是这两个值钱玩意带不过去,我也一定会去看望。” 回归的那一天终于到来。月色如雾,凉风习习。众人来到井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其它人靠井边比较近,只有庄主,被小七春熙一边一个牢牢地搀住了胳膊,离得井边远远的。 庄晓楚说:“我不走了,你们还不相信吗?” 小七春熙说:“我们信得过你,你说不走了,肯定就不走了。我们怕你离井边太近,万一武未晨一会走的时候,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黑洞把你收走了呢。” 十一月十一日晚十一时十一分十一秒,因为武未晨不用游泳,老先生就派人将武未晨用麻绳子捆着,准时准点慢慢放进了井里。 武未晨手里牢牢得抓住那两个宝贝,身子在井水里慢慢下沉。 就有那么几秒,武未晨还笑着对大家说了声:“多谢了。”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水中,只有那根长长的麻绳子在打着转。 用火把照射井里,井很深,但里面清澈见底,没有武未晨,也没有金麒麟和铜茶壶。众人都啧啧称奇,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大活人,一眨眼功天,居然不见了。 庄晓楚知道:这是武未晨穿越回去了,还带走了金麒麟和铜茶壶。希望武未晨能顺利地穿越回去,代自己去看看自己的父母,还能带去那个茶壶和那封信。希望父母能不再牵挂自己,安度晚年。 43 同游(1) 武未晨走后,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庄主起码十年内不会走了。 春熙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收拾,就又搬回杨记药铺住了。毕竟自个家住着最舒服。杨老板和春熙娘见了庄晓楚,直说这一次,快把他们的魂都吓没了,以后再别说走了的话了。庄晓楚也一一答应。 孙县长夫妇带回信来,让庄晓楚带着老太太和夫人去州上玩段时间。兄弟们都极力赞成。农庄的庄稼也都收割入库了。庄上也没有多少事情,一切也都按部就班。兄弟们也都想让庄主出去玩玩,散散心。 庄晓楚说那就带些兄弟们出去走一走吧。以后每年兄弟们也轮流地去外边游玩游玩。 丐头就那几个:老鲁,朱老四,瘸腿李,范大师,大成,荷花嫂,小马,丐头们自己分成两班,一班去游玩,剩下的一班在庄上值守。明年了再交换。孙大哥是必须要去的。庞大夫是必须得带着的,有老有小的,路上有个头痛脑热的,大家都放心。范大师就不去了,他的工作没人可替。不过他三天两头往乡下跑,对游玩倒不是特感兴趣。庄晓楚把厨房的赖二媳妇和女红的红玉也加上了,说这两个部门每年也辛苦了,众人也无异议。 庄晓楚请老先生也去,老先生说他不去,他还是在庙里算卦。庄晓楚说:“把卦交给大龙元明,检验下他俩学了这么久的成绩。这么多年老先生一直为庄上尽心尽力,也该好好休息休息,这次也不走别的地方,孙县长夫妇也都是熟人。”再三邀请,老先生也就答应了。 带哪些兄弟去,当然是表现出众的兄弟。各丐头把表现优异的兄弟们的名单一一报了上来。名单都是各队兄弟们自己投票选出来的,都是为庄上立过汗马功劳的人。众人也都心服口服。 唯一的纠结在带哪位夫人去。按道理小七是应该去的。可春熙跳出来说:“大姐跟着庄主去过一次了,还去过农庄,她一次也没去过,”她跑到庄上对着庄晓楚是又哭又闹,庄晓楚也有些为难。春熙娘也说就让春熙跟着去吧,要不走了后她在家又不知道怎么闹腾。 好几个丐头说应该带七夫人去,因为七夫人是大房,又和孙夫人姐妹相称。朱老四说:“让小夫人去也挺好,小夫人毕竟一次也没去过。” 朱老四这次也跟上出去游玩,他当然想小夫人去,小夫人去,必定得带个人,这个人,十有八九是青梅。青梅去了,这一路相随,没准这小妮子就被自己拿下,就是拿不下,每天能和青梅呆在一起,那感觉多幸福。 小七这次也拿定主意要去,她想去见见姐姐,好长时间没见了,想说说心里话。若是去别的地方,她也就让了。春熙也又哭又闹非去不可。庄晓楚也不知道该让那头留下。哪头也不好得罪。 最后大家说;干脆两夫人都去吧。庄晓楚想了想,似乎也只好如此。这下都不闹了。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打点行装,准备车辆和途中所需用品。杨老板把青梅派去伺候春熙,又另给春熙带金银若干。(杨老板就这一个姑娘,赚再多不是也是给春熙花的么?出门在外,可不得多带点,万一姑娘喜欢个什么,花子庄不出钱买,她可以自己掏钱买。) 事实上两个夫人都去,这种事就是古代也很少有。有很多男人三妻四妾,但出门游玩,也都只带一个。为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家的时候,老爷想去哪个夫人房就去哪个夫人房,谁也没看见两人亲亲热热地在一起,最多只能自己在自己房里生生闷气。这游玩都在一起,跟谁离近点跟谁离得远点了都是眼见的,都会惹一肚子的气。 还没出门,就闹个不自在。庄晓楚习惯了和小七在一起,低着头就钻到小七的马车上。还没出行,春熙打发青梅来请庄主,让庄晓楚去她车上坐着。庄晓楚干脆谁的车也不坐,和老先生坐一辆马车上。老先生喜欢小月影,所以小月影和花大娘跟老先生坐了一个车。 小七就让赖二媳妇,荷花嫂,红玉和她坐了一辆车。把小四小五笑着赶下车说:“我们这车都是女流之辈,你们呆着干什么,去保护庄主去。”小四小五也去老先生车上坐了。 春熙的马车上坐着她和青梅,朱老四就拉来老鲁和一起坐着。毕竟一个人坐在上面,也不好意思。 老太太车上坐着孙大哥,曹妈和小马。小马小伙子能说会道,能给老太太解解闷。把那红丐遇到的趣事拿出来讲一讲,老太太也开心。 其他兄弟也都自己分坐在几个车里,前前后后八辆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因为车上有老有小,庄主下令走慢点,反正也是出来游玩,不赶时间。走一段路,就停下来,休息休息。 小月影一停下来,就闹着要娘,花大娘就把她送到小七车里,花大娘还回去坐着,方便招呼,毕竟车上一个女的也没有,女的照顾起来心细些。 再一等车,小月影又闹着去爹和老先生那,小七就把小月影往那边送,送过去了,难免打个招呼,坐上几分钟,聊上两句。 春熙见了,一等下车,她也往庄主那车凑,一会是给小月影送个水果,一会是去看看老先生累了没,一会是给小月影送个小玩具,反正各种各样的理由。 她倒是对小月影没有恶意,小月影嘴甜,“二娘二娘”地叫着,她只是看着七夫人去庄主车里次数多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庄主和老先生车前就好不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他车的人也不好上前来,只在旁边看热闹。 春熙又去了庄主那,老鲁说:“咱们庄上看样子该添个四驾马车了。” 朱老四说:“四驾马车估计也坐不下,需得八驾才行。” 老鲁又说:“八驾马车估计马车没累死,倒聒噪死了。”青梅捂住嘴笑得不行。 44 同游(2) 铁牛现在神智清醒了些,庄晓楚他们走的前一天,庄晓楚和小七轮流给铁牛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我们要带月影出去办点事,不能带你去,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不要闹。” 铁牛虽还有点迷,但奇怪的是,每次庄主跟他说什么,他都能听得似懂非懂。 所以庄主他们走的时候,他也没闹。走了以后,他照样每天起来跟孩子们练功,但他每次都站到小月影练功的位置,拉也拉不走。 吃过饭,他就守在庄主他们房间的门口,或者去花大娘和月影住的房间门口转一转,就像是在等小月影回来。庄上人见他不闹腾,也就随他。 本来从盐城到州府,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庄晓楚他们一行,足足走了两天半。路上住了两晚。 客栈开房也是问题,为减少矛盾,庄晓楚不和小七住一间房,也不和春熙住一间房,,仍旧和老先生住一间。庄晓楚说:“旅途劳顿,乐得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到了州府,孙县长一家早做好了准备,收拾好一处干净小院来,小院倒是雅致,正房侧房十来间,院中间还种着花花草草,小院离孙县长的府邸也很近,套上马,半个时辰就到了。 正房六间,老先生一间,春熙小七各一间,老鲁朱老四占了一间,花大娘和月影住了一间,庞大夫住了一间。 庄晓楚问:“我住哪?” 老鲁和朱老四挤眉弄眼:“你还跟我们抢?你看哪屋宽敞你住哪。“ ”七夫人小夫人房里你不去么?两个房间你轮着住去。” 庄晓楚说:“你们故意的。” 其他人各自找地方安顿了。老太太和孙大哥去孙县长家住。 晚上,孙县长一家在州府最高档的一家酒楼一一明月楼宴请花子庄的兄弟们,老老少少七,八桌,干脆把二楼全包下来了。 明月楼既是高档酒楼,那装修自然算得上富丽堂皇。酒店里上的菜也是高级: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每一盘菜不光色香味俱全,更造型优美,用南瓜缕空雕花做的盅底,用红心萝卜做的让人不忍心下嘴的玫瑰花,用黄椒红椒雕刻做的小灯笼…… 菜上到最后,端上个大盘子装着的烤得焦黄焦黄的小乳猪,小乳猪一边抹着蜂蜜芝麻,一边抹着椒盐和辣椒碎,酒楼伙计拿着把镗亮的小刀,挨着问吃哪种口味,说了要哪种口味,手起刀落,一块焦香的四四方方连骨带肉的乳猪肉就切下来了,分送到各自盘子里。 盘边还放着两种酱,一种甜酸的果酱,一种咸香的豆酱。甜的蘸点儿果酱。辣的蘸点豆酱。入口一尝,外面酥脆,内里软糯,兼有外面蘸的那层酱,吃上一口,口齿飘香。众人都道:奇了。 孩子爱吃甜食,小月影和温璘吃了些别的,一人又啃了一大块蜂蜜芝麻乳猪,就在酒店里玩,月影给温璘表演蹲马步,温璘在一边学。月影嘟囔着一会说温璘手没摆好,一会说他腿不够弯,温璘性子温厚,月影怎么摆弄他他也不生气,两个人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大伙可是不光饱了口福,还饱了眼福了,说光这顿饭回庄上了也够豪上三个月的了。连赖二媳妇都一边啧啧赞叹,一边喑喑记下每道菜的做法和口味。只想把这些美味统统保留在舌间,封存在记忆里,好回去如法炮制给兄弟们吃。 孙县长一家四个大人,外加老先生,庄晓楚,小七,春熙正好坐了一桌。孙县长跟庄晓楚和老先生在一起聊天。 庄晓楚说:“贤兄这,到底比我们小县城繁华多了。兄弟们都开眼界了。兄弟们见识少,孙兄勿怪。” “哪里哪里,兄弟们耿直率真,我是真心羡慕和喜欢。”孙县长多喝了点酒,话比平时多了点: “说实话,还是不如花子庄,庄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方大,人也多,兄弟们又都直爽率真,呆着太痛快了。” “你们来了,我真高兴。来来来,再喝一杯。等我明天把手头公务忙一忙,空上几天,好好陪你们四处玩一玩。” 孙夫人说:“明天我先领大家在街上逛逛,吃吃小吃,买买东西。”小七春熙听说上街买东西,都心花怒放。(从古到今,有不爱购物的女人吗?) 孙夫人又说:“你们住的院子,就是上次你们送到车上那笔银子买的。那笔银子本是我们送你们的,结果又还回来了。就用这钱又添了点买了这小院子,你们只当是自己的,放心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后庄上兄弟们来了,也住这儿。大家只当多了个住处。明天我让管家送些瓜果蔬菜过去。” 庄晓楚说:“这算专款专用吗?” 孙家夫妇齐声说:“是这么个意思。” 小七说:“我们正好带了赖二媳妇过来,瓜果蔬菜就让个人领上我们自己看着买就行。” 孙夫人也不再客气。 温璘和月影玩得开心,一定要妹妹住他家去。小七同意了,回去让花大娘收拾收拾东西,和小月影随孙夫人去了孙宅。空下来的房间,荷花嫂和红玉占了,荷花嫂说:“我和红玉好歹也是个小队长,也该住上一间。”庄晓楚无言反驳,也有可能是正中下怀。 当晚,庄晓楚在小七房里住下了。 约好的第二天孙夫人带大伙逛街购物。一大早,孙夫人带着人就送来了早饭。粥是孙府厨娘用庄主他们送来的新梗米熬的,里面加了瘦肉丁,鲜荷叶丝,还有些些绿豆,清香无比。饼是天下第一饼的一饼坊买的,豆沙枣泥的和鲜血藕丁的,味道也是一绝。小菜是酱香斋买的,四碟四样:酸脆的酸笋,鲜辣的黄瓜,卤鸭丝,卤花生,很是开胃。 兄弟们赶紧吃饭,收拾妥当。老先生是不想上街,说逛街太累,不如在院里摆弄摆弄花草。赖二媳妇和孙府派来打下手的两个婆子自去买瓜果蔬菜,准备晚上的饭食。月影和温璘在孙府和老太太玩要。其余一行人就浩浩荡荡上街去了。 45 同游(3)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上了街。 州府虽说没有批发市场,但毕竟非一个县城可比。街道更宽,商品更全。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令人目不暇接。 女人天生是爱购物的。历朝历代皆如此。上了街,几个女人先去了最大的美尚成衣店。成衣店里各式各样的服装,从土得掉渣的老式粗布套裤到款式新颖时尚的洋装,进去转转,出来时几个女人己改头换面,一人穿了一身最流行的裙装。 再去胭脂铺逛逛,手上又多了些小袋子,脸上都画了眉,涂了唇,一个个神彩飞扬,开心地叽叽喳喳像群小麻雀。 相互交流买货经验,互相恭维对方的欣赏水平,购物让她们结成了统一战线。 可惜这统一战线只维持了几个时辰。几个女人去了趟首饰铺,这个统一联盟就片刻间被瓦解。 首饰店里这几个女的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首饰,小七停留在一串项链前,这个项链很特别,黄金做的链子,上面挂着一颗水滴状蓝宝石坠子,那蓝宝石看起来纯净透亮。 伙计把蓝宝石项链递给小七,说:“夫人好眼光,这蓝宝石项链是刚到的新款,宝石是番外回来的,叫波斯蓝宝。这款项链戴上很显雅致,跟夫人气质很合。” 孙夫人也说:“妹妹,这项链你戴肯定好看。” 小七把项链拿到手上细细欣赏。正打算问伙计多少钱。春熙从侧面走了过来,看样子其它地方没有她中意的饰品。 她一走过来,一眼便看上了这个蓝宝石项链。 “伙计,这蓝宝石项链我要了。” “这个,这位夫人,你看你还要吗?”伙计问小七 “嗯,我就要这个。你帮我包起来吧。”小七说。 春熙也想要,小七也想要,孙夫人说伙计:“再拿条蓝宝石项链啊。” “抱歉,几位夫人,蓝宝石项链只有这一条。到底两位夫人谁要?要不你们商量商量?”伙计看见她们一起走进来的,所以这么说。他把项链收了回来,搁在柜台上。 “春熙,这条项链是我先看上的。你买个其它的吧。” “大姐,你这么说有点不妥。你先看不假,可你没说你买啊,我可是一眼看上,先说买的。”面对自己最喜欢的蓝宝石项链,春熙真心不想错过。何况退让不是她的风格。 小七有点生气了:“我不想买我会拿来看吗?妹妹,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先来后到。” 这个话说着说着有点一语双关了,春熙又不傻,她立刻回应道:“先到可不一定先得,姐姐,先到就了不起吗?终究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眼看两人的火气都上来了,颇有一触既发的架式。孙夫人赶紧说:“两位妹妹,别再说了,让别人笑话。” 孙夫人说:“你们都别买了,这条项链我也喜欢,妹妹们就忍痛割爱,让姐姐我买吧。” 小七和春熙也就不再吭声,孙夫人叫过伙计,付了银子把项链买下。 青梅,红玉,荷花嫂都有所收获,只有小七和春熙,什么也没买。也没了再挑选的兴致,从首饰铺出来,小七和春熙都不太高兴。 不光不太高兴,两人也不在一起逛了,小七和孙夫人红玉一起,春熙和青梅荷花嫂一起。到城堭庙吃小食时,也是如此。 这几个女人在这边吃油炸糖丸子,那几个就在那边吃冰糖葫芦串……反正不往一堆凑。 几个老爷们也发现不对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庄晓楚把荷花嫂叫来一问,才知道原由。庄晓楚后悔把两个夫人都带出来,早知道如此,干脆当初一个也不带来,就没这些麻烦了。 现在这样,只有回去慢慢开导了。 晚饭是定在小院里吃。回去后,孙夫人和小七在房里聊天,孙夫人说:“妹妹,你别生气。像今天这样的事,是难免的。” 孙夫人跟小七讲起她的父亲,母亲和二娘,三娘,小娘的事。她从小就见一群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女人在大院里争风吃醋,虽锦衣玉食,但有几个是真正过得开心的? 孙夫人说:“我从小看这些看得多了,女人一多,事就多。何况是几个女人共享一个夫君,争宠争地位,是再正常不过的。” 停了停,又说:“正是因为从小看这些,所以选夫君时我第一条件就是不准纳妾。只有不纳妾,才没有这些后患。”小七睁大了眼晴。 “当初选上夫君,就是他同意永不纳妾,我才放心嫁给了他。” 小七说:“还是姐姐想得长远。” 孙夫人说:“妹妹你也还好,这小夫人不是庄主要娶的,是当时时势逼人,没办法才娶的。小夫人这个性子,你也不必计较,大度些。时间长了,庄主自然能看清她。” “嗯,我听姐姐的。”小七手里摆弄着那条蓝宝石项链。孙夫人说: “妹妹如此喜欢,那我送给妹妹可好?” “算了,我把它拿回去一戴,那春熙能连你一起恨。” “就是这样。妹妹你长进了。” 小七听了劝,也就不再绷着脸进进出出。倒是那春熙,连晚饭都没有和大家一起吃。晚上庄晓楚亲自端着饭菜去了她房间,她一顿诉苦。 庄晓楚说她:“她是大,你是小。你怎么能跟她抢东西?你好没道理。传出去让别人说这家没大没小。” 又说她:“你看小七,到现在没跟我说这事,一声不吭忍了,你倒好,巴巴地一通抱怨。你能不能向她学习学习宽容待人。” 春熙受了这一通呛,哭了,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庄晓楚又不忍心,说:“你也别哭了,以后看上什么了,告我,我给你买,买比那个还好还贵的。我心里时时惦记你,就怕你还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想争想抢。来来来,先把饭吃了。” 春熙听了庄主说心里有她,也不觉伤心了,擦了眼泪,吃起了饭菜。 庄晓楚说:“你以后有什么不痛快,回了房跟我说,我弥补你。可有一点,人前你得给足了七夫人面子。别让了外头的人看了笑话。” 这一晚,庄晓楚就留在春熙房里,狠狠地弥补了她。 46 同游(4) 第二天,春熙的气就消完了,照样高高兴兴的。庄晓楚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某一项技能,能快速消灭春熙的怒火,简单直接而有效。 兄弟们,给你们个福利:自己的女人生气了,要么用话哄,要么用钱哄,又不想说软话又不想花钱,就得身体力行了,如果三样都不奏效,那我只有劝你用身体各个部分轮流亲密接触地面,以环形运动方式一直到太平洋去。 隔天,孙县长夫妇就领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去竹园游玩。竹园是一片看不到边的茫茫竹林,大的竹子有碗口那么粗,细的刚长出嫩细枝,秋天没有鲜嫩的竹笋可挖,但竹林的景色还是超美:竹叶都已泛黄,阳光照射下来,那一片黄就像是连天的霞光,又像是满园的黄金。 竹林里还有竹香居茶舍,不光卖饭也兼卖茶。在园子里游玩一阵,老太太老先生孙大哥孙县长夫妇庄晓楚小七就拐到竹香居品茶,春熙也跟了过去。其余人自在茶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月影和温璘在园中撒欢地跑,跑累了,两个孩子坐在一棵竹子下,温璘说:“月影妹妹,我娘说,以后咱们长大了就成亲。你愿意吗?” “什么是成亲?”小月影问。 “就是咱们天天在一起玩。” “那我愿意。” “那我们拉勾吧。”温璘把指头伸了出来,两个小指头拉在一块,来回晃动: “拉勾,拉勾,说话不算话,是小狗。” 朱老四正巧正四处找寻青梅,听见这两小可人说的话,心里喑自思量:“小温璘这么小,都和月影定誓言了,莫非人家说的,这姻缘是天早就注定好的?这青梅久攻不下,现在对我还爱理不理,莫非真不是我的良缘。” 又想自己居然连个黄毛小儿都不如,心里不免有些气馁。气馁归气馁,脚步还是忠实地向着青梅飞奔而去。 竹香居是竹子搭建而成,竹墙竹盖竹篱竹,自有一种别样的田园风情,竹台,竹椅,几个人围坐着喝茶。茶泡在竹节杯里,别有一番竹子的清香。孙县长喝了一口茶问庄晓楚:“贤弟,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差点走了。怎么回事?” 几个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 孙县长说:“我一直觉得贤弟博学多才,智慧过人。没想到来历这么有渊源,你说的那世界的的人都和你差不多吗?” 庄晓楚说:“惭愧,其实我在那个世界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们那个社会,能干的人太多了。” 在场的人都不相信。 孙夫人说:“还好你没走成,要不今天和谁一起喝茶呢?以后别走了,就在这儿呆着吧。” 孙县长也说让庄晓楚别走了。 庄晓楚说:“我今天早上起床前做了个梦,梦里我父亲母亲跟我说信和铜茶壶都收到了,说把铜茶壶卖了不少钱,准备换个大房子。让我不要担心他们,说他们很好,哥哥妹妹也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是我日思夜想的缘故。” 老先生摸了摸长胡子,想了想说:“这可能就是真的,是你父母托梦给你,心里感应你接收到了。阴阳两隔都能托梦,时空转换托梦也应该是可以的。” 庄晓楚放心了,说:“现在父母家人都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不走了,不走了。”大家都替他高兴。 几个人没事做,就起哄让老先生算卦,老先生没带卦,卦留在了庄上。老先生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只绿铜色龟壳。龟壳上面画点许多奇奇怪怪的文字。 老先生让孙县长先想好问什么事,然后再把龟壳倒放在桌上转动。龟壳在桌上转动几圈,停了下来,老先生拿起龟壳,朝停留在孙县长的那一边细细观看,问孙县长:“你所问何事?” 孙县长说:“我想问我有几个子女?” 老先生看看龟壳,又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龟卦显示,你有两个儿子。” “没姑娘么?”孙夫人问。 “没有。”孙家夫妇虽有点小失望,但想着除了温璘还会有一个儿子,还是很高兴。 又让庄晓楚算。庄晓楚也转动龟壳,龟壳停了,庄晓楚说自己也问子女一事。老先生看了,照样沉思片刻,说:“庄主,你除了月影,也还有两个儿子。” 小七和春熙心里都很高兴,也都暗自思量:两个儿子,肯定是一人生一个了。 老太太想算算自己还有多久寿命,老先生不算。老先生笑着说:“你老福大,且享福吧。寿命就不算了,反正我知道你百年以后,是高高兴兴地走,一点罪没受。孝子孝孙是跪了一地。”老太太听了,也十分高兴。 竹香居的晚饭也准备就绪,就打发伙计把大伙叫回来吃饭。回来的人一个个玩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竹香居特别,竹凳竹台竹碗竹杯竹筷,菜式也很特别,有好几道菜都是用竹笋所做,用干竹笋炖的排骨,汤味鲜甜。笋丁和鸡块做的粉蒸笋鸡,下面垫了一层洗净的竹叶。笋片和薄牛肉切得细细的,夹一片笋夹一片肉,放火上细细地烤得金黄金黄的……脆香笋片,笋片是新鲜的,爽脆可口,老太太说难得把竹笋保存地这么鲜嫩。 伙计说把刚摘下的竹笋掐好洗净后,用竹篮装好放到竹山腰的井底里浸着,那井里的泉水一年四季冰凉,所以才能保存得这么原汁原味。庄晓楚心想那就是天然的冰箱啊。 最后端上来是竹筒米饭,一个手臂粗的黄绿色竹筒,被横剖成两半,里面放上糯米,肉丁,笋丁,冰凉的山泉水,用细麻绳捆了,放蒸笼里蒸上足足两个时辰。 把竹筒打开,里面奇香无比:糯米晶莹剔透,肉丁红润鲜香,笋丁白嫩可口,更兼有竹的清香。众人都道好吃。老太太老先生吃了不少,小月影和温润也一人吃了一碗。赖二媳妇说:“这次出来,可是长见识了。” 47 同游(5) 庄晓楚一行在州府玩了十几天。孙县长不忙公务的时侯,就陪着他们,把州府好玩的游乐场所都玩了一个遍。 孙夫人除了晚上休息,白天几乎与小七形影不离。这一大群人,不在外面游玩,也聚在一起。不是在孙府,就在小院子里。 临回去的前一晚,孙县长夫妇在家没宴给众兄弟饯行。酒宴完毕,其他兄弟们各自回去收拾行装。庄晓楚小七,孙县长夫妇坐一起闲话家常。 庄晓楚问起孙夫人父亲身体可好。孙夫人说父亲身体还硬朗。孙县长说他岳父又高升了。 因圣上龙体欠安,朝廷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大皇子,一派支持三皇子。二皇子早因病而亡。三皇子四皇子年幼,是嫔妃所生,势单力薄。 大皇子福宅心仁厚,是皇后所生,今年有三十出头,在朝中口碑极好。朝中许多人都觉得以后理所当然该由大皇子继承皇位。孙夫人父亲也在派系当中。 三皇子泽二十来岁,倒是颇有能力,能征善战。是兰贵妃所出。兰氏一族,是朝中元老。现在的统帅将军,就是兰家兰田慕。实力不容小觑,所以支持者也不少。 孙县长说圣上到现在也没有立下谁是皇储。 庄晓楚问:“为什么不立皇储?” 孙县长说:“圣上不立皇储,可能是为了目前的安定团结。估计也是为了再看看谁最有能力吧。” “皇上驾崩前才宣布传位,这种事也是时常有的。只是这几年时间,变化太大了。很难说究竟是哪位皇子胜出。” “那能不能不要站队?” “不能。大皇子福和三皇子泽分别笼络各方势力。旁坐观望是不可能的,只能非此即彼。” 朝廷的事庄晓楚和小七也不太懂,只不过像这种争夺皇权的书庄晓楚也看过,争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比比皆是。皇位之下,都是累累白骨。 两个人又就着朝廷现状聊了好一会儿。庄晓楚有一丝隐隐的担心:“如果一方胜,一方败,那继承皇位的一方会把败的那方怎么处理?” “朝廷新建,也需要用人,所以他们会笼拢人心,一般不会太为难大臣们。至于落败的皇子,大部分就划地软禁了。” “哦。” 第二天,众人启程回家。路上又走走停停走了两天半,回到花子庄,己是午后。 庄上已经吃过饭了,厨房又赶紧麻溜地重新开火给庄主他们准备晚饭,兄弟们围过来,听回来的兄弟们讲外面的所见所闻。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心生向往。 铁牛见到小月影,高兴地搓着手嘿嘿地乐了半天。 春熙和青梅回了杨记药铺,春熙好大一堆战利品,还给她娘她爹也带了好些礼物。 晚上吃完饭,丐头们开例会。花子庄这段时间还算平稳。范大师又淘了好几样宝贝,都是上等的货色,没舍得出手。 古玩市场前几天因着连续大雨,有一周没开市,但收入倒是没少多少。天慢慢凉了,古玩市场开在露天,很多人叫唤冷,范大师说:“庄主,能不能在那盖排房子,这样天再冷刮风下雨就是下雪也不怕没人来。” 庄晓楚说:“盖!”扭头招呼朱老四和瘸腿李,明天进板进瓦,明天就带兄弟们盖起来。 街上乞讨的收入和红白丐的收入也大抵和以往差不多。庙里的香火收入少了一些,有些人知道老先生不在,是两个徒弟算卦,因此不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来了的也有人在大龙元明那算卦,庄主也事先吩咐不用收卦钱。不过大龙元明也算应对得当,也没闹出什么笑话。 把帐登记入库后,老鲁说:“修一排小房子也不需要多少人,就咱们出去玩的这些兄弟,再把武工队的后生们叫过来也就差不多了。” 瘸腿李说:“就是,我叫武工队的那帮人来干活,只当是让他们锻炼身体。” 武工队的兄弟都是瘸腿李的徒弟或徒弟带出来的,瘸腿李一叫,跑得比兔子还快。 出去玩的兄弟自觉自己出去游玩了,回来是该辛苦点,也都认真干活。 跟双耳县长打了招呼,并随手送上从州府带回来的特产,双耳县长当然无异议,反正不用他出钱出力。 没几天功夫,一排褐砖蓝瓦的小房子就盖好了。房子呈长凵形,也没安门。庄晓楚去看了一下,回来安排人去做了个大匾,上面请双耳县长提笔写了古玩市场四个大字,送装裱行裱了。 庄晓楚亲自带人去了石材行,订做了几个青灰色长条形石几和一些石凳子。把石几石凳往小房里一放。 武工队的人说:“这下不用把长几和椅子搬来搬去了,省事。” 小七让女红队的用棉花和布做了一些厚的坐垫,把坐垫往凳子上一套,又暖和又绵软。看起来还美观。 做好的匾额往房子正中间一挂,立马有了气势。范大师说:“这不怕风吹不怕雨淋的,是不是以后可以每天都开市了?” 周边的乡下他都跑遍了,想着不出门,就天天开市天天能赚点银子。 庄晓楚说:“以后每天开市也是可以的,但只许上午开,下午不用开。” “为什么?” 庄晓楚没法给他解释什么是饥饿营销。只是告诉他:“听我的,没错。开半天挺好,剩下半天,你正好休息休息。如果觉得闷,可以和我和老先生下下棋。” 新的古玩市场正式开市。人们慢慢习惯了每天上午八点至十一点开市,下午不开。有买卖古董的,自己就知道按点来。 经常来的附近几个县的古董贩子前来商量,说摊位没法固定不方便,愿意每个月另外交十两银子来定个长期的固定的座位。交易费还是按以往的算。 庄晓楚觉得有些道理,就把长条几租些给这些古董商。每个月又多了一笔摊位租赁费。 古玩市场渐渐在外界也有了些名气。外地的人称这个市场为盐城花庄古玩。 48 闯祸 那天早上二院的曲六爷有些感冒,头晕脑涨的,就告之了老鲁。老鲁安排他去找庞大夫开了些药,拿厨房熬了。喝了汤药,曲六爷就在房中躺下睡了。他的小猴子就自己在院中蹦来蹦去地玩耍。 吃了早饭,庄上的人就开始各自忙碌,该去街上的去街上,该去庙里的去庙里,该去古玩市场的就去了古玩市场。院子里空了出来。 大些的孩子也去了街上乞讨。庄晓楚说:“孩子们现在也学了些知识,等过了年,把这些孩子重新分配下,按个人特长和兴趣再分一分,挑出几个跟着朱老四学算帐,挑出几个跟范大师学古玩鉴定,挑出几个专门学武,再挑出几个跟庞大夫学医……花子庄以后迟早要交到这些孩子们手里,不能让他们长大了光会乞讨。” 小些的几个孩子在二院里玩耍。小七,花大娘和女红队的在一院一起赶制过年的新衣,厨房那些人也在旁边帮忙。 小月影拿出温璘送她的皮夹弹弓。皮夹弹弓原来有五个小弹头,玩了好几个月了,丢了四个。最后一个让她一拉弹弓,嗖得一声,就飞到树上挂着,掉不下来了。 孩子们摇树,没掉下来,拿竹杆戳它,树太高了,还够不着,树杆上长着小刺,也没法爬上去取。 小月影说:“我找个小棍子做弹头,把小棍子弹上去把弹头打下来。”孩子们都说好。 小月影就往厨房溜。厨房里空无一人,墙角有许多烧火用的柴,找了一下,没有那大小粗细合适的。 可巧灶边掉下来个烧了一头只剩手掌那么长的一截小木棍子,粗细正好,一头还黑呼呼的。月影就拣了那根小棍。 把小棍往弓上一搭,黑头朝外,月影拉足了弓,小手一松,嗖地一声,小木棍就向树上飞去。 小木棍那黑的一头,其实是烧了的炭,并未完全熄灭,这么一射,风力使然,小木棍就冒起烟来。 孩子们看见了,都拍着手叫“冒烟了,冒烟了。” 说巧也巧,小猴子正好从树的一侧住下面跳,小月影的棍子射偏了,没射到弹头,斜斜地冲它直直地飞了过来。 小猴子灵巧地空中一侧身子,木棍没射中它,木棍贴着它的背部飞过,木炭头和火星掉到猴毛里。小猴子着火了。 下一秒,小猴子在地上连滚带刨,吱哇惨叫,曲六爷在房中听见猴子的惨叫声,出来一看,小猴子身上烧起一团火。 “我的小猴子呀!”曲六爷也顾不得头昏脑涨了,冲上前去,拿手帮着拍打火苗。可是拍来拍去,火苗还噌噌地往上冒。 一群孩子都看得目瞪口呆。小月影更是吓得一动不动。 铁牛一直在月影身后站着,这会儿那迷瞪的脑子忽然一下机灵了过来,他飞快地跑到厨房,提起一大桶水,哗啦啦,把一大桶水倒到了小猴子身上。 这下,小猴子身上的火彻底熄灭了,曲六爷也被水浇得一身尽湿。有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一院的小七和众人听见叫声,哭声,赶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小猴子和曲六爷浑身透湿,小猴子身上毛被烧了好大一片,裸露的皮肤黑乎乎的一片,它痛得龇牙咧嘴的叫,曲六爷抱着小猴子心痛地老泪纵横。他的手也烧起了好几个大泡。 小猴子乖巧可爱,跟曲六爷早就培养出很深的感情,在曲六爷心里,小猴子就是他长毛的小孙子。 赶紧把庞大夫叫过来给小猴子和曲六爷疗伤。 先把小猴子身上的水擦干净,让赖二帮着曲六爷把湿衣服脱下来,擦一擦,换上件干净衣裳。 庞大夫一看这伤,曲六爷还好点,手上燎几个大泡,用针尖把泡挑开,抹上厚厚的烫伤膏。烫伤膏清清凉凉,稍微能缓解下疼痛。 小猴子伤势严重,庞大夫都有些不忍。背上的毛被烧没了,有的皮肤都烤焦了。手也烧起了泡。 给小猴子抹药也不好抹。小猴子不会说话。痛得它左右来回乱动。庞大夫只好让人用厚点的布带捆住小猴子,先给它抹上药膏。 一边抹,小猴子一边发出呀嗞呀嗞地叫声,眼泪还往下流,曲六爷看见,心痛地一边安慰小猴子:“乖,擦了药膏就好了。”一边也跟着掉眼泪。 庞大夫说:“小猴子这段时间就捆着吧,以免它痛得乱抓感染了,再给它喂点药。背上的毛根受破坏了,以后可能有的地方长不出毛来了。” 小七很生气,问孩子们怎么回事,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月影也知道闯祸了,一声不敢吭。 小七把月影的弹弓没收了。呵令她在曲六爷和小猴子住的门外跪着。小七说:“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按道理该用帮罚伺侯你,你就在那一直跪着反思。” 月影不敢违抗,乖乖地在门外跪下。一众人看七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也不敢劝。只悄悄地将一个做好的布垫偷偷塞到小月影身子下。 铁牛见小月影跪在那,他也在月影屁股后头跪下了。小七说:“你不用跪,你今天还知道提水灭火了,你还立功了。”铁牛依旧跪着不起,小七也就不再理他。 花大娘想要帮小月影求情,又不好张口。花大娘只盼着老先生快点算完卦或者庄主快点从古玩市场回来。偏偏这天算卦的人有些粘糊,一直缠着老先生问东问西。 花大娘心里着急。手里的针线活也做不了。就跑到小庙门口,一会儿看老先生算完了没有,一会看庄主回来没。 赶到中午古玩市场收摊,庄主和范大师一行才回来,小月影己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花大娘赶紧上前告之庄主,庄晓楚跑到二院一看,小月影跪在那,许是哭过了,眼睛红肿,小脸用手抹得脏兮兮的,像个可怜的小花猫。 曲六爷说:“庄主,让小月影起来吧,小孩子,犯点错,说两句就行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么小的孩子,跪了这么久了。” 庄晓楚让月影起来,月影不敢,说:“娘不叫我起,让我一直跪着。” 庄晓楚回去问小七,小七说:“我生的,归我管。让她跪着,再不惩罚她,她以后能把天捅个大洞出来。” 老先生房中那难缠的人终于走了,这会他也得知了消息,赶了过来。小月影腿都跪麻了,他把小月影抱到了自己房中。他在一院院中间很大声地说:“觉得月影没跪够的话,过来叫我,我替她跪。”这话是说给小七听的。 小七没敢吱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49 疯婆子 月影被老先生抱回房中,隔天,依然被小七呵令去给曲六爷和小猴子道歉。 曲六爷说:“小月影,曲爷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怪你。”只是那小猴子,看见月影来了,吓得往回缩,好像它知道身上的伤是小月影弄得似的。 小七不准月影再往厨房跑,更不准踫火,柴火。月影也答应了。那把弹弓,月影央求好多次,最后也还给了她。 有一天下午,老鲁和一帮兄弟从街上回来,带回来一个疯婆子。 疯婆子浑身脏兮兮的,穿的夹袍子破成了一缕一缕的,有的地方都露出肉来,头发披散着,也是一绺一绺的,脸上和手上黑乎乎的,只有眼珠一转动,能看见些眼白。浑身散发着恶臭。 老鲁说这是在街上的兄弟们发现的,她来盐城好几天了,白天她在垃圾堆里翻找吃的,晚上,就睡在垃圾堆旁。问她什么也不回答,看起来神智有些不太正常。 兄弟们拿了些吃的给她,她也不敢接,把食物放在地上,等人走远了,她才来取。这么的有好几天了,她才慢慢放下了戒心。让街上乞讨的孩子上前去才把她带回庄上。 盐城现在的乞丐都归花子帮管。外地来的乞丐,愿意加入花子帮的,老鲁就带回花子庄,安顿好了统一管理,不愿意入帮的或过路的,老鲁就遵照庄主吩咐,划了两条街,让他们自谋营生。 这个疯婆子没办法自谋营生,看着可怜,所以就带回庄里。 庄上来了个疯婆子,好多人都围着看,庄主吩咐婆子们多烧点水,帮着给疯婆子洗个澡,小七拿了套新做下的棉袄,又招呼着婆子们拿套内穿的衬衣衬裤。庄主让瘸子老李开库房,拿些生活用品来。重铺上个床。 瘸子老李看了眼疯婆子,那眼晴那样熟悉,他一下子呆住了,叫了一声:“月娘?”疯婆子的身子像筛糠一般抖了一下。 “你是月娘?你是月娘。”瘸子老李冲上前,抓住了疯婆子的手。疯婆子也认出来老李了:“你是朗哥,你是朗哥……呜呜……呜,我可算找到你了。” 两个人就那样拥在一起抱头痛哭。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烧水的婆子来说水烧好了,可以洗澡了。庄晓楚回过神来,跟瘸子老李说:“那个,先让她洗澡吧,有什么事洗完澡再说。” 疯婆子洗澡去了,一群人问瘸子老李:“她是谁? 瘸子老李眼泪花花地说:“她,就是月娘,是我以前的娘子。不知道为什么成这样了?以前我从牢里出来时,只听说她嫁给了屠龙那个恶霸做了二姨太,真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她。” 月娘洗完澡,换了身干净棉衣,头发也洗干净了,用毛巾擦了,盘了起来。脸洗干净了,一点也不黑,一双丹凤眼。虽然有些憔悴,但徐老半娘,还是有几分丰韵,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她一出来,就抓住了瘸腿老李的手:“朗哥,我可算找到你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围着的人很多,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庄主赶紧让其他人都回避了,房里就剩了庄晓楚,小七和他们俩。 瘸腿老李说:“你找我做什么?你不是风风光光快快活活地当你的姨太太吗?”又说:“这是我们庄主和七夫人,他们什么都知道。你有啥话就说吧。” 月娘说:“朗哥,我当姨太太也是没有办法,被屠龙逼的,屠龙说我要不做姨太太,他就分分钟找人去牢里做掉你。我被逼无奈,才答应的。” 月娘又说:“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朗哥,咱们的孩子元宝,元宝还在屠龙那,元宝,是你的儿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来啊。” 这下不光庄主夫妇惊呆了,瘸子老李也一下子愣住了。 “你说什么?我的儿子?” “是你的儿子啊,朗哥。” 原来当年屠龙结勾官府,将瘸子老李送进牢里,以瘸子老李的命要挟月娘,月娘势单力薄,别无他法,只能委身进了屠府。 进屠府没多久,月娘就发现自己有孕了。算算时间,是瘸腿老李的,想着给老李留个根,也没告屠龙实情。 一朝分娩,是个男娃,屠龙想着自己有后了,对元宝十分疼爱,屠家大太太没有生育,人也比较好相处,月娘和元宝在屠家倒也过了几年安逸日子。 前几年,屠龙又迷上一个欢场女子。欢场女子颇有些手段,软磨硬施,让屠龙替她赎了身娶做了三姨太。 三姨太一进门,月娘和大太太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起来。三姨太口蜜心毒,两面三刀,她暗地里和管家私通,慢慢的,屠家的实权就霸到了她手上。 没几个月,她的肚子就大了起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月娘知道了她和管家的私情,她怕月娘告发她,先发制人设计陷害了月娘。 她和管家拿酒灌醉了一个下人,将他脱得一丝不挂趁月娘熟睡之际,抬到月娘房中,然后大叫捉奸,月娘百口莫辩,下人当场被屠龙一剑穿心。 屠龙要杀月娘,元宝是苦苦相求,最后屠龙念在元宝的份上,将她暴打了一顿,赶出府去。 月娘时时刻刻想要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什么办法,想到瘸腿李是孩子的父亲,只要找到瘸腿李就有了希望。 于是月娘装疯卖傻,四处苦苦找寻。可巧,在盐城就遇上了。 月娘说:“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朗哥。我现在是个不干净的人。我只希望你能想办法救出元宝,他是你亲亲的儿子,他在屠府,那三姨太不定什么时候会对他下手啊,你一定要救出他啊。” 瘸腿李一听,心中百味杂呈。立马要收拾兵器,想潜回江城,杀掉屠龙,救回元宝。被庄主一把按住了。 庄主说:“你现在这么冲动,说不定救不回元宝自己命还搭进去了,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50 复仇(1) 庄楚楚和小七拦住了要立即动身的瘸腿李,仔仔细细地问清了月娘屠府的情况。第二天,召集了武工队的成员和众丐头来商议。 武工队的大成和下面的队员都是瘸腿李带出来的徒弟和徒弟教出来的徒弟,一听为师父报仇,就摩拳擦掌,直叫着早点杀回去。 庄楚楚问瘸腿老李:“你是想武报还是文报?”瘸腿老李忙问武报是什么意思文报又是什么意思。 武楚楚说:“武报,就是咱这二,三十号兄弟,赶上几辆马车,直奔印城。找到屠府,攻进去一人拿一把刀,一顿咔嚓咔嚓,完事了把元宝找到,咱驾上车就赶紧往回跑。” 小七说:“要那样,动静那么大,官府不追?咱能跑回来吗?” 朱老四说这样太鲁莽了,元宝还不一定能救回来。 瘸腿李又问文报是什么意思。 庄楚楚说:“文报,就是智取,想办法先潜进屠府,找到元宝并争取到屠家大太太。然后里应外合。把屠龙那伙做恶多端的人不声不响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样咱们可以顺顺利利地带元宝离开。对外只说屠龙自己抛家弃子走了,没人报案没有血腥官府也不会起疑。” 庄楚楚说:“当然,还有一种官报。直接通过官府把元宝要回来把屠龙送进大牢。不过咱们在印城没有根基,而屠龙在印城是地头蛇,经营多年,肯定盘根错节。所以这个,是最行不通的。” 瘸腿李赶紧说选文报。 庄楚楚说:“选文报,潜入屠府是关键。这一着棋走差了,满盘皆输。大老爷们是不好潜的,目标太显眼还不容易接近屠家大太太。所以我决定亲自去。我亲自带着月娘先期潜入屠府。” 庄楚楚看了眼瘸腿李,说:“你在气头上,做事容易冲动。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如果一冲动,我和月娘在屠府就性命难保。” 瘸腿李也明白事态严重,当即发誓整个行动一定听从庄主的,绝不肆意妄为。这下庄楚楚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众人都道这计谋好,又对细枝末节一一推敲。对事态的发展过程一一进行演练。 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 屠府后院门口来了两辆绣花垂缨的马车。车上下来两个仆妇前去敲门,说大太太娘家远嫁靼山首富的表妹婉宁前来探望。 大太太一听,赶紧请人通报管家的三姨太太。三姨太太翘着丹红的指甲,本来翻着白眼想拒人千里之外。但一听是靼山首富,开口说:“既是大太太的表亲,也说不得拒了门的道理。咱屠家也是体面的人家。请进来吧。” “晚上府上加两道菜,给表亲接风。” 后院门打开,婆子牵着马车一直进到院里。赶马车的小厮和侍从带到前院安顿下。马车上下来五,六个仆妇,簇拥着一位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少妇进了大太太房中。 婉宁少妇去了大太太房中密谈许久。出来后,大太太眼红红的,像是哭过,表姐表妹许久不见,众人都道姐妹情深。 首富就是首富,出手不凡。婉宁送三姨太太一匣子珠宝首饰,蓝宝石手镯,指头大的珍珠项链,祖母绿戒指……件件均是上品。三姨太太饶是见过世面的人,也被这份豪气震撼。 三姨太打发厨房把那好菜又加上几个,还在当地最大的酒楼叫了名菜“雪花片片鸭”,晚上让屠龙早点回家参加酒宴,亲自为表妹接风。 席间,宾主相谈胜欢。三姨太巧舌如簧,婉宁玲珑剔透,大太太也笑脸盈盈。酒至微酣,婉宁更是命人取出几坛马车中自带的“鲁伶仙”美酒,请大家品尝。 “鲁伶仙”是平常有钱也难买的好酒,除了官宦之家和富豪家庭,普通人几乎见也没见过。屠龙也只是有幸和几个官老爷在一起喝过一次。 婉宁家是首富,这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入酒席,仆妇就先上了她自带的一套餐具,筷子是象牙的,盘子是纯银镶钻的,小酒杯是黄金雕花的。仆妇说少奶奶一直就用这套餐具,换餐具了她会不习惯的。 婉宁说她喝什么酒就不如这酒好喝,所以时常自带几坛。洒香浓郁,屠龙三姨太喝得高兴,就叫府中管家下人也倒点喝喝,酒喝完了,又抱来几坛,众人皆尽兴。 当夜,有六七辆马车悄悄地停在屠府后院门口,后院门开,进去十几个人,进府稍做停顿,一小会功夫,抬着十来个烂醉如泥的人上了车,连带那个美妇和仆妇。一行三十来人驾着马车随即离开了屠府。 第二天屠府的大太太醒来,发现表妹不在了,屠龙不在了,三姨太和小公子不在了,元宝不在了,管家和几个得力的下人也不在了。半天没醒悟过来怎么回事。 底下的婆子说是不是屠龙他们都跟首富表妹跑去享福了,赶紧清点清点财物。 一清点,除了大太太手上原来还有点房契地契,余下的能带走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全带走了,这下大太太慌了,通知屠龙的结拜兄弟,又报告了官府。 县老爷和屠龙原本有些私交,亲自来看过,说府里并无杂乱,再一问清表妹长得花容月貌,富贵逼人,私下揣度那屠龙是不是勾搭上了表妹,享福去了,独遗弃了大太太。这种事屠龙做得出来,而且自三姨太管家后大太太就一直被嫌弃。 要查访只能是去靼山问清婉宁表妹。只是靼山路途遥远,又是邻国的邻土,问询哪有那么便利。大太太把地契卖了一张打点官府,此后再没孝敬,官府就慢慢地置之不管了。 屠龙的结拜兄弟觉得事出突然,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原来四个人的霸王生意,现在少了一个人了,似乎以后每个人可以多分上好几个点,也就不上心思谋。 大太太终于明白自己被遗弃了,哭得晕倒在地,当场请了大夫急救。屠龙一直没音讯,只是有人说在很远的地方似乎见过。 生活没着落,没办法大太太只好打发掉一些仆从,变卖变卖家产。到最后,终于是卖掉房契地契投奔远房的侄儿去了。 大太太临走时去找了屠龙的拜把兄弟,哭得肝肠寸断,众人都道大太太无后可怜,屠龙做事太心狠了。 51 复仇(2) 印城没有人会知道,大太太最后投奔的不是她的侄儿,而是去了梅山农庄,她和元宝还有月娘瘸腿老李一起,在农庄过着平静富足的生活。 这一切是庄楚楚设计的。 大太太无疑是最出色的演员。 庄楚楚带着易妆的月娘大摇大摆地走进屠府,大太太就知道自己和元宝有救了,不用再在屠府里提心吊胆地苦熬每一天了。 几个人在内房商议,大太太对如何处置屠龙三姨太等人没有异议,她唯一的要求是她以后要和元宝在一起。这几年的相依为命,她和元宝早己形同亲生母子。 她说万贯家产于她有何用?没有元宝,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妇人。 庄楚楚当下问大太太愿意到农庄生活吗?大太太回答只要和元宝在一起,吃糠咽菜她也愿意。不过屠府的财产得带走,那是她儿元宝应得的。 庄楚楚于是和大太太商议如此这般那般。 第一坛酒里什么都没放,表妹婉宁喝的舒坦。第二坛酒开始就加了些料了,喝了酒人也没别的状况,只是瞌睡多睡眠足。(提前喝点解药就不瞌睡了) 等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熟睡之际,庄楚楚一行开了院门,马车上下来武工队的兄弟把熟睡的屠龙,三姨太,小公子,管家,和那几个得力的下人一起抬上马车。 大太太亲自领上人把钥匙从三姨太的枕边拿出来,把家里细软一溜儿全包了送到车上,又把元宝亲手交到月娘和庄楚楚手中。 大太太说:“别担心,家里还有些房契地契,等我把这些带不走的财产处理完了,我就去梅山找你们去。” 这边,大太太在卖力表演她受遗弃后的孤独悲伤和无依无靠。那边,一行人策马狂奔。 等第二天快中午时分屠龙他们一行清醒过来,早就被五花大绑,马车也早就驶出印城境。屠龙看见瘸腿李,也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了。 小公子是屠龙亲手掐死的。 三天后回了花子庄。庄上早就空出几个偏僻点的小房间来关押他们。那几个大人都是做恶多端,死不足惜,只是这小公子,让人拿不定主意。 瘸腿李没法决断。庄主说:“那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她把屠龙带到一间小房子里先藏好,再派人叫过来三姨太,小公子和管家。 庄主说:“屠龙当年害了老李一家,今天老李一家是一定要血债血偿的。你们都和此事无关,可免你们一死,不过小公子可是屠龙的种,是屠家后代,必须得陪屠龙一起死。” 三姨太一听这话,立刻跪到到庄楚楚跟前,说小公子不是屠龙的,是她和管家私通生下的孩子。那管家也立刻赌咒发誓,说小公子是他的亲生孩儿,绝对和屠龙无关。 屠龙在后面听得火冒三丈,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爱妾和管家双双背叛,自己无比宠爱的小儿子居然是个野种。 屠龙冲出来抓住了小公子,虽然他的手被捆在一起,但不妨碍他两只手牢牢扼住了小公子的喉部,小公子一句爹还没出口,下一分钟,就被屠龙生生捏碎了脖子。 小公子只挣扎了几下,就闭上了是稚嫩而无辜的双眼。 三姨太和管家眼晴通红冲上去要跟屠龙拼命,被武工队的人拉开了。武工队的兄弟说:“都快死了,还窝里斗什么。” 把那三姨太管家还有屠家那一帮下人兼打手一一在小树林里处理了,最后,只剩下屠龙。 瘸腿李问屠龙最后还有什么话说,屠龙说想见元宝一面。瘸腿李说:“元宝你是见不着了,他和月娘被我安排在另一个地方,不过你放心,元宝我肯定照顾好,因为他是我亲儿子,是我的根。” 屠龙的脸变得异常难看。 瘸腿老李说:“你马上要死了,我也让你死得明白。元宝是我的儿子,月娘进屠府前就有了身孕。生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早产。” “还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次这么容易就把你们抓回来吗?因为你大太太做了我们的内应。你三姨太和管家私通,一心想独霸屠家,设计赶走了月娘,虐待大太太和元宝,大太太和元宝每日过得苦不堪言,他们早就对你和三姨太恨之如骨。” 瘸腿老李说:“你狠毒,当年为霸占月狼打断我腿害我入狱,但是现在,我除了腿瘸,我有家有口,有妻有儿。你有什么?你得到的是亲人的仇恨和背叛。你走了,没有人会为你流泪。每年的祭日,连个给你烧纸钱的人都不会有。” 屠龙像疯了一样,瞪着血红的眼晴,表情狞恶咆哮着:“我要杀死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我要把你剥皮抽筋……” 瘸腿老李轻声说:“没机会了,你等下辈子吧!” 说完,把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屠龙的胸膛,刀拔出来,血光四溅,恍如天边绚丽的晚霞。 屠龙的身后,就是提前给他挖好的坑。他晃了几下,很不甘心地,最后还是倒在了坑里。一代恶霸,悄无声息地,长眠在这片小树林中。 月娘和元宝接回来就送到了农庄,农庄人少,不容易走漏消息。毕竟十几个人无故失踪,也不是小事。庄楚楚安排瘸腿李也回农庄去。 庄楚楚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重新开始。月娘也是受害者,你和月娘元宝好好过日子。” 瘸腿李答应了,瘸腿李跟庄楚楚说:“庄主大恩,不能言表。我老李只说一句话:我和我儿元宝,我们以后就是庄主的人,为庄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印城带回的细软也全让瘸腿李带回农庄。让瘸腿李把农庄的房子收拾收拾,该扩建的扩建扩建,该重修的重修。在房子下面再整出几个隐秘的地下室来,放置贵重的物件。 瘸腿李去了农庄,倒也不闲着,农忙时庄上兄弟们去了,一起干活,闲时教教元宝练练武,修整修整房屋。 半年后,大太太带着两个贴身婆子和卖房卖地的银子故意先辗转好几个地方,最后悄悄去了梅山农庄。月娘瘸腿李尊称大太太为大姐,元宝依旧叫大太太大娘,叫月娘叫娘。一家人相处得很是融洽。 53 青梅 瘸腿老李去了梅山农庄,庄中总管的位置空缺。走的时候瘸腿李把钥匙交给了庄主,庄主把钥匙给了小七,让小七先代管一阵子。 总管掌管着一庄的钱财物,所以务必要找个沉稳,踏实,可靠的人。丐头们各提了人选。 女红队的红玉跟庄主说,她家大牛愿当此任。大牛一直在街上乞讨,人踏实肯干,识得几个字,也有点胆识。 庄主和丐头合议觉得大牛不错,属粗中有细那一类型。就把大牛提拔上来做了总管。大牛当了总管,又有红玉一旁协助,办事也周全。 朱老四一直围着青梅转,青梅始终冷淡,朱老四越转越没底,终是忍不住了,便请小七和庄主去说合。 庄楚楚说这事该归小七管,那青梅是春熙的人。小七自然不便亲自去和青梅谈,先探了探杨老板的口风,杨老板倒不反对,说只要青梅同意就行,青梅家里无碍,多给点聘礼即可。 小七便让春熙去跟青梅说,春熙去了青梅房间,两人嘀嘀咕咕半天,出来后,春熙跟小七说:“只怕朱老四得失望了,青梅根本不喜欢朱老四,青梅说她中意庞大夫。如果要嫁,她嫁庞大夫,反正绝不嫁朱老四,她说朱老四就像她伯伯似的。” 像伯伯有些夸张。朱老四也就长青梅十岁左右,只是朱老四长得有些老相,皮肤油黑,胡子拉碴,猛一看,像四十出头了。 小七回来和庄楚楚商议,都觉得诧异,没想到青梅心中早已另有所属,难怪一直对朱老四那么冷淡。 庞大夫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和柜上抓药的青梅接触,也不定什么时候,青梅心里就迸发出爱情的小火花了。 论年龄,庞大夫比朱老四小七八岁,和青梅年纪相当,论长相,庞大夫比朱老四儒雅。庄楚楚心里也暗道青梅这小妮子眼光好。 现在问题是朱老四对青梅一往情深,这事一挑明对朱老四就是个伤害。何况青梅还喜欢的是庄上的庞大夫,以后兄弟怎么自处? 还不清楚庞大夫是什么意思。小七把庞大夫叫来问他对青梅感觉怎么样,庞大夫还莫名惊诧:“朱老四不是喜欢青梅吗?关我什么事?” 庄楚楚说:“青梅不喜欢朱老四,她喜欢你。” 庞大夫忽然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还没那样想过。” 小七拍了拍庞大夫的肩膀:“那你回去了就开始慢慢想。” 庞大夫喜滋滋回去了。 小七和庄楚楚商量,谁去跟朱老四说。这伤人心的事,两夫妻都不太想去。小七说:“你是庄主,你说的话朱老四肯听。” 庄楚楚说:“你和朱老四是兄弟,你去说合适。” 小七说:“是兄弟才不好意思开这口,你是女流,你去说。” 庄楚楚说:“这庄上除了你,谁把我当女流?”说完还飞了小七一眼。 一句话就把小七堵住了。小七只好硬着头皮去跟朱老四谈。 小七说:“朱老四,我看你还是别惦着青梅了,在咱庄上寻一个吧。咱庄上的姑娘也好几个了,比青梅俊的有,比青梅能力不差的也有。” 朱老四摇摇头:“青梅那大辫子甩得,特别像我小时候邻居家女儿。” “咱庄上姑娘一样也是大辫子,娶回去让她天天甩给你看。” “不一样的,甩的感觉就不一样。” 小七只好坦白告诉朱老四:“朱兄,青梅己经告诉春熙,说她不愿意嫁给你,你趁早点死心吧!” 朱老四脸上一股子落寞:“知道了。我其实早就该猜到了。她不喜欢我,她喜欢庞大夫吧?” “你怎么知道?” “每次她来了,看庞大夫那眼神,就像我看她一样。” 小七拍了拍朱老四的背:“看开点。好姑娘多的是。” 庄楚楚问小七:“你看见朱老四怎么样?”“从面上看不出太多,不过伤心肯定是难免的了。” “看样子,他得喝段时间闷酒了。” 朱老四天天啥也不做了,喝大酒,喝了七八天,天天喝得烂醉借酒消愁,有时喝醉了满口胡言,有时喝醉了痛哭流涕……小七天天跟着他。 有一天朱老四不喝酒了,他很清醒,请小七把青梅请来,他想跟青梅单独说几句话。 青梅和朱老四在房中说话,小七庄楚楚在房外守着。刚开始还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声音,只听见房中传来踢打的声音。 庄楚楚暗叫不好,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只见朱老四把青梅压在榻榻米上,双手紧扼住青梅的脖子,青梅脸涨得通红,手抓着朱老四肢膊往外掰,脚正使劲踢朱老四。 庄楚楚三两下跳上榻榻米,抡圆了手臂一个大耳刮子刮到朱老四脸上。“你个混帐东西,你在干什么?” 朱老四吃了痛,手稍微松了松,被随后跳上榻榻米的小七一把掀到了地下。小七又跳下来,踢了朱老四两脚。 庄楚楚连忙把青梅扶起来,青梅忽然哭了,也许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哭了,也许是觉得受了委屁。庄楚楚赶紧劝:“青梅别哭,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 庄楚楚使劲一瞪朱老四,厉声喝道:“你个混帐东西,酒胀昏你脑袋了!你还不麻利点快滚?” 朱老四忽然清醒了,连滚带爬得奔出去了。 青梅伏庄楚楚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庄楚楚问她:“朱老四怎么忽然掐你脖子了?” 青梅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话,他就生气了,把我一把推过去,掐住了我。他就是个疯子,差点把我掐死。”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再考虑考虑他。” “然后呢?” “我说我已经想好了。他后来又说让我再给他个机会,我说不了,没必要了。” “他问了三四次,我都没有答应,他就怒了!” 庄楚楚和小七暗自庆幸两人在门口听见不对劲,进来得及时,要再晚来一会儿,后果不敢想。这朱老四是恼羞成怒,得不到的想毁掉啊! 54 兰田田 庄楚楚把青梅好一顿安慰。她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回去别声张。朱老四是喝了些酒,酒精上头人不理智所以做这糊涂事,等他酒醒了,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到时你要打要骂,一定让你出气。” 又说:“你以后如果嫁给庞大夫,关系弄太僵了也不好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还见呢。朱老四这次也被你伤得透透的,他爱了你那么久,结果被你无情拒绝,这几日天天喝得烂醉,哭得稀里哗啦的,也很可怜。” 青梅是明白人,一点就通。擦干眼泪,回了杨记药铺,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朱老四让庄主一顿喝叱,他也早清醒了,也后悔当时的冲动。 隔了几日,给青梅赔礼道歉,青梅也不追究。 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庄上和杨记药铺也都不知情。 庞大夫回去后有种天上掉红糖馅饼砸着自个的感觉。觉得青梅哪都好,人美心善又能干,朱老四狂追那么久都没见着回应,怎么就看中了自个?有些惴惴不安,不敢相信。 他又偷偷找了小夫人问个明白,春熙说:“青梅就是看中你了,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她不嫁朱老四,她要嫁你。”得到了极为肯定的答复,庞大夫回来了心花怒放,连走路都自个觉得有些飘飘然。 庞大夫跟庄主小七说他十分愿意。 庄楚楚说好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庄上今年春节时集体婚礼算他一个。朱老四心里肯定不痛快,还得提前给朱老四赔个情说开了才行。庞大夫自然一口答应。 小七和春熙也告之了青梅。 庞大夫再去杨记药店拿药,青梅见了,两人倒都不如以前落落大方了。颇有些害羞,扭捏做态。趁人不注意,庞大夫塞给青梅一块小玉佩。青梅假装不注意,将一方丝巾落在了柜台前。 丝巾四四方方的,崭新新的,上面绣着一枝青色梅子,庞大夫将丝巾拾回来,叠得整整齐齐,天天揣在胸前,每日拿出来看它好几遍。 春熙看见两人的小伎俩,兀自笑得不行。 庄楚楚说小七:“亏了亏了,咱俩还没有过恋爱,就直接成亲了。你都没送我个定情礼物呢!” 小七说:“我想想。”小七想了好一会儿,说:“我送你鸡腿了。” “鸡腿呢?” “你吃了!” “你也没送我小丝巾呢?” “那我还送你个小棉袄了呢!”女儿是小棉袄嘛。 两个人打闹一会,小七把庄楚楚往床上抱:“那你再送我个小棉袄吧?” “不要了,棉袄多了会热的。” “那就送个棉裤吧!不行,棉被也行啊……” 夫妻间打打闹闹也很有意思。洗衣服也好,吃夜宵也好,送小棉袄也好。拿眼神那么一勾,再问一句要不要小棉袄,或者装做冻得可怜兮兮,彼此心领神会,携手亲密爱河一游,感情自然蜜里调油。 庄上一切按步就班。唯朱老四,天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失恋的人想让他忘掉痛苦,最好的方法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庄楚楚在庄上喑自打问有没有对朱老四有好感的姑娘,还真打问上一个。 姑娘姓兰,名田田。她弟弟是谁?就是跟老先生学算卦的大龙。她和她弟弟来庄上好些年了,在白丐里呆着。白丐一般都是媳妇们,她算个另类。她没成过亲,但能说会道,比较泼辣。 进白丐是她自愿的,第一她不喜欢在街上乞讨,也不愿在庄上做女红。她喜欢跑来跑去的。第二白丐福利好一些,她想多赚点银子给弟弟留着。 兰田田人长得利索,嘴更利索。庄上有爱慕她的,都被她拒得远远的,她说她要等弟弟长大成人后才考虑自己。 庄主和小七很少见她,因为白丐每天很忙,常常一早出去了,两三天不回来。(晚上陪着守灵)她不是丐头,也不参加例会。但也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朱老四一事,白丐里也知道了,几个人在一起议论这事,大多数人都说庞大夫是比朱老四年青些,容貌讨喜些。只有兰田田不这样说。 兰田田说:“朱老四一看就很爷们。敢爱敢恨。青梅嫁给他不知道多幸福。真不知道青梅为什么选庞大夫。” 荷花嫂将这事悄悄报给庄楚楚,庄楚楚觉得有戏。庄楚楚把兰田田调出白丐队。让兰田田先去照顾一段时间朱老四。 庄楚楚说:“田田,朱老四是咱庄上的栋梁,现在他天天颓废,我们怕他做傻事。把你调出来先去照料他一段时间。你放心,你在白丐的例银不会少一厘,另外每个月,我再贴补你一些。” 兰田田很同情朱老四,就答应了。 兰田田去了朱老四身边,朱老四心情不好,也不乐意忽然身边多个人,朱老四撵她走,她不走,她振振有词,说她是庄主派去的,要看住朱老四,不让他干傻事。 朱老四哭笑不得,他说他保证不干傻事,兰田田说她信不过,她要看着。两人一番唇枪舌战。论口才,他不是兰田田对手,说不过,只好随兰田田了。 朱老四喝酒,喝过三五杯以后,兰田田就把他的杯子抢了,朱老四生气,两个人又唇枪舌战一番。朱老四又落败。 朱老四衣服也懒得换,兰田田逼他换了。兰田田说他不换衣服,把她熏着了。两个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 那一段时间,天天都能听见朱老四和兰田田吵闹的声音。 朱老四来找庄楚楚,请她把兰田田这尊大神请走,说那哪是来照料他的,纯粹是来气他的。 庄楚楚说:“兰田田现在不能走,什么时候你朱老四正常了,我肯定把她调走。我们也是担心你……”巴拉巴拉说一堆,朱老四只好悻悻回去了。 小七说:“楚楚,他们天天吵,水火不相容,你怎么还不把兰田田撤回来?” 庄楚楚说:“你们只看表面不看实质。我问你,朱老四现在是不是不像前段时间一样要死不活的了?你看他现在和兰田田吵架,一天比一天嗓门大。他现在是不是己经忘掉他失恋的事,一天只想着把兰田田弄走了?” 小七想了想,也是哦。庄楚楚说:“我这是给他下剂猛药,等过段时间再看药效吧!” 55 兰田田 朱老四和兰田田继续吵吵闹闹,庄楚楚充耳不闻,她不管,也不让其他丐头去劝去掺合。 她说:“让他们吵,吵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两人吵闹,但眼见的朱老四一天比一天精神了,酒喝得少了,胡子也刮了,衣服也常常干净而合身,睡的房间也不乱糟糟像狗窝了…… 他也开始参加例会了。闲聊时再没听见他提过青梅了,就只听见他一会抱怨兰田田像个母老虎,一天光管着他。一会他又得意地说:“我今天终于把兰虎吵赢了。” 他还说要不是庄主让他发誓以后绝不打女人,他早把兰虎打成肉泥了。 兰虎是他给兰田田取的绰号。他说兰田田太虎气了,还说谁娶了她谁倒霉,半辈子都得被她压榨。 庄楚楚和小七听了,回房里躲着偷笑。 庄楚楚跟小七说:“不在乎的人,理也不想理。哪会一天提好几遍?朱老四现在己经被兰田田占领了,他自己还不知道。” 小七说:“是这个理。” 三个月后,农庄的葡萄快采摘了。庄楚楚觉得时机成熟,把兰田田悄悄派人用马车送到梅山农庄,只说她照顾朱老四辛苦了,去梅山度个假,还给了兰田田一笔银子。 兰田田去了梅山,和月娘大太太一起住着,手上有钱,心情舒畅,闲时吃吃葡萄,跟两大豪门太太学学梳妆打扮。过得悠哉乐哉。 倒是那朱老四,一早起来,半天时辰,不见兰田田,觉得很是奇怪。心里想这兰虎,终于不来了。好,没人管着,可以自由自在了。 可是兰虎不来,还真有点不习惯,以前吵吵闹闹,现在颇觉冷清非凡。 倒上酒,喝了几杯,也没人抢走他酒杯了,也没人在旁边念叼小饮怡情,醉酒伤身了。 身边也没人跟他斗嘴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生活中少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挨到晚上,还不见兰虎,朱老四按捺不住,跑去问大龙:“大龙,你姐姐去哪了?” 大龙早得了庄楚楚吩咐,眨巴着眼说:“朱四哥,我姐不是在你那吗?” “她没来,她今天一天也没来。”朱老四有些慌了。 问了庄上白丐和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兰虎去哪了。 兰虎肯定是被庄主藏起来了。 庄楚楚和小七睡下了,朱老四在门外敲门:“庄主,庄主。”庄楚楚马上假装睡着了。 小七问:“有什么事吗?” “兰虎不见了!” “哦。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有事明天再说,楚楚睡着了。”小七看了看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庄楚楚说。 朱老四只好回去了。躺榻榻米上辗转反侧,一晚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兰虎的身影。兰虎说他剃了胡子很帅,兰虎说他的枕头太硬,给他重做了个新枕头…… 朱老四发现兰虎不知不觉中堂而皇之入侵了他的生活,角角落落,居然无处不在。关键在不知不觉中,他还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天一亮,朱老四就跑庄楚楚房前敲门去了。 庄楚楚和小七穿好衣服,拉开门。朱老四进去就问:“庄主,兰虎哪去了?” 庄楚楚瞟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兰虎不在庄上,她去了别的地方,她相亲去了。” “相亲?” “是啊,她年龄不小了,也早该找个合适的人成亲了,有人托我介绍个口才好能干点的媳妇,我觉得她不错,就让她去了。” “你怎么这样?”朱老四有点慌了。 “你不是讨厌她一直想把她赶走吗?这回她走了,你应该高兴啊。”庄楚楚强忍住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这个…” “你还说要不是我拦着,你早把她打成肉泥。” “……” “我们也是考虑你不喜欢她,所以才把她送走的。” 朱老四急了:“谁说我不喜欢她?那是以前,现在我就喜欢她!” 庄楚楚假装很为难:“那怎么办?你也没告诉我,我给她安排的相亲,马上要见面了,再晚一点相亲说不定就成功了!” “在哪相亲?” “梅山农庄。” 庄楚楚话音刚落,朱老四像箭一样奔出去了。他连随行的东西都没拿,驾了辆马车得得得就跑了。 小七看呆了:“楚楚,他连路上吃的干粮都没带。” 庄楚楚笑得眼泪快出来了:“让他饿着吧!紧张紧张再饿一饿,他就知道谁对他重要了!” 庄楚楚问小七:“怎么样?我这猛药下得可好?” 小七点头如捣蒜:“你真是老奸巨滑啊!” 小七跟庄楚楚学了不少成语,经常活学活用。 “换个词!” “老谋深算!” “再换一个!” “冰雪聪明!” “这还差不多。本主就是天资聪慧,冰雪聪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庄楚楚对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多看书就是有好处啊。 大学时代,别人在谈恋爱打游戏,庄楚楚却迷上了学校的图书馆。她看的书要多杂有多杂,要多野有多野。 朱老四一路狂奔,连口气都不歇,生怕去得晚了,就赶不上了。要不是马累得要恢复体力,他连晚上也不想耽搁一分一秒。 第三天中午,他气喘吁吁赶到了梅山农庄。兰田田正和瘸腿李,月娘,大太太,元宝一起高高兴兴吃着饭。 “兰虎!” 几个人一抬头,见朱老四来了,很高兴,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朱老四一眼瞧见兰田田换了身新裙子,还化了点淡妆,头上戴着月娘刚送她的钗子,显得比平时好看了十分,心里突突直跳。 “你相过了?”他问兰田田。 “相什么了?”兰田田问。 “相亲了?” “相什么亲?”兰田田和月娘几个人一脸诧异。 朱老四忽然间明白自己让庄主给耍了。庄主那脑袋瓜子,真不是普通的脑子!那是聪明绝顶的脑子,那是智慧无双的脑子!!! 朱老四忽然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快点给我盛碗饭,我快饿死了!” 月娘安排厨房又加了两个菜,朱老四狼吞虎咽,一阵风卷残云,把饭和菜统统扫进嘴里。这一路上,一口粮也没吃,他真饿坏了! 兰田田拦住碗,不让朱老四再吃。他都连吃三碗了!她给朱老四盛了点汤:“怎么吃这么多?不准再吃了,再吃一会肚子该撑破了!” 朱老四第一次没顶嘴,他乖乖地喝了那小半碗汤。 56 小梅山 吃罢饭,几个人闲聊一阵,瘸腿李问朱老四:“葡萄采摘也还有几日,你现在怎么来了?” 朱老四说:“庄主让我先来看看。” 月娘什么还看不出来,说:“只怕朱四兄不是来看葡萄的,是来看人的吧。” 月娘把瘸腿李拉回房中,大太太和仆妇把元宝带出去玩耍,其他人也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房间只剩下朱老四和兰田田。 朱老四看着梳妆打扮过的兰虎,只觉得她比往日还要漂亮许多倍。 兰田田问朱老四:“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朱老四跟兰田田说:“嫂子不是说了吗?我来看人的。” “看谁?” “看你啊。” “我?” 朱老四眼珠子转了几下:“对啊!庄主把你许给我了,让咱俩春节时就成亲。” “胡说!庄主没跟我说过。” “那庄主跟你说啥了?” “庄主给了我些银子,说我照顾你辛苦了,让我好好度个假。” “这就对了啊,庄主特地让我过来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让你趁着休假好好想想。” 兰田田有些不相信。 “怎么?你讨厌我?”朱老四问。 “也不是……嗯,你除了爱顶嘴,好像也没什么讨厌的。” “那你心里有别人了?” “没有。” “那你为啥不愿许给我?” “我以前跟其他人也说过,我要先等我弟弟长大成人。咱们庄上都知道的。” “别啊,以前你一个人照顾你弟弟,多辛苦,以后我和你一起照顾。我以后的月银全给你,我的月银可是比你多得多。” 眼见兰田田有些动心了。兰田田忽然又想起来了:“你对庄上的人是不是说过谁娶了我都倒霉,半辈子被我压榨?” “是说过。我那是怕别人把你抢跑了。我就愿意以后半辈子让你压榨。”朱老四赶紧把话圆了回来。 “你不喜欢青梅了?”兰田田问。 “我早忘了,我现在只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兰田田也不立即答复,她说要回去问问庄主。 两个人在农庄住了几日,依旧每日斗嘴。外人看着吵吵闹闹,两人却乐在其中。 葡萄进入采摘期,庄楚楚带了女红队的姑娘媳妇们和厨房的几个婆子驾着马车来了农庄,女人家,干这些细致的事务还是得心应手一些。庄楚楚也想来看看朱老四这对欢喜冤家进展怎么样了。 半斤半两这几日也天天来农庄,庄上杀了鸡,买了牛肉。一大群人一起,欢聚一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晚上休息前,兰田田进了庄楚楚房间,庄楚楚也看出兰田田有事要问:“田田,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兰田田说:“庄主,你把我许给朱四哥了吗?” 庄楚楚想了下,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兰田田说:“好是好,只是,我弟弟还小。” 庄楚楚正色说:“田田,你年岁也不小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了,朱老四人稳重,值得依靠。再说你成亲和照顾弟弟也不冲突,多一个人帮你照顾你弟弟不更好?” 停了下,庄楚楚又说:“我们也问过大龙了,他挺喜欢朱老四,他很乐意朱老四当他姐夫。” 最后,庄楚楚很真诚地跟兰田田说:“你父母都不在了,我是庄主,我得替你全盘着想。我不愿你一个人苦撑着,我希望你幸福。相信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 兰田田心里浪潮翻滚,很是感动。 庄楚楚说:“你如果不吭声,我当你默认了。等春节集体婚礼,也给你俩一起办了吧。” 兰田田没说话,回自己房间去了。 次日,庄楚楚把好消息告诉朱老四,朱老四自是十分欢喜。采葡萄时,兰田田剪葡萄,他就在一边提着篮,兰田田热得出汗了,他就一边给兰田田扇风……十足的宠妻狂魔。 庄上的人都说兰田田以后好福气。说朱老四真是一个好郎君典范。 众人把葡萄收回来,留一些新鲜的吃,其余的,庄楚楚领着把葡萄压成浆,做成原液,一半留在农庄,一半准备带回花子庄去。 今年的葡萄因雨水和日照的关系,比往日的都甜,压成浆,倒一杯,琥珀色的汁液,入口甘甜,余味微酸,不兑水喝都会觉得味道太浓。 几个人用水兑了些葡萄汁,一人一杯边喝边聊。庄楚楚跟瘸腿李说:“有葡萄园挺好,能自己做原液喝。” 她问瘸腿老李:“这附近还有没有农庄卖?或者果园之类的?现在咱们花子庄进项不少,还可以再做点投资。” 瘸腿李说:“农庄果园之类的是没有,收成都还可以,没人舍得卖,不过,梅山那个小梅山好像要卖了。” “哪个小梅山?” “就是那个小山啊,梅山也没别的山。” 庄楚楚一下明白了,就是她爬过的那座被河环绕的小山。说是山,其实跟小岛差不多,三面环水,还有一面是悬崖峭壁。 庄楚楚一下来了兴趣,让瘸腿李说说详细情况。 那座小梅山原本是梅姓家族所有。梅姓家族,往上三百年,梅山城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和产业都是梅家所有。只是梅家后来破败了,后代也极不给力,不得己慢慢变卖了田地。 到最后,田地也变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一座山。这几年,因着疫情,梅家坐吃山空,更加举步维艰,不得已,动了卖小梅山的念头。 小梅山占地好几亩,比田地大,又不能分割,加上是梅家最后的产业。梅山提出了个天文数字,因数目大,有心购买的人来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庄楚楚说她想去看一看,跟梅家谈谈,她倒有心思购买。 瘸腿老李说:“庄主,那小梅山上都是山地,不适合种植,买下能做什么?” 庄楚楚说:“你不懂,可做的多了。” 瘸腿老李便去联系了梅家。 庄楚楚领着朱老四,瘸腿李,半斤八两包括大太太一干人去了小梅山,把山上山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回来后,她有了主意。 57 小梅山 从小梅山回来,庄楚楚就把半斤八两、朱老四、瘸腿李还和月娘大太太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庄楚楚宣布:“我要拿下小梅山。”大家惊呆了。都说庄主是不是魔怔了,那小梅山光秃秃的,除了些野草和杂树,根本不值那个价。 庄楚楚说:“我没魔怔,你们光看见小梅山光秃秃的,你们没看见小梅山真正的价值。” “是,小梅山上没田,土地也不肥沃,没法种植。小梅山也没矿,没法日进斗金。” “但是小梅山就像个小岛,独特的地理环境注定它的独特性,我们可以把它打造成一个旅游地,建上一些有情调的房子,种上一些树,建上一些娱乐设施。人们去了那,爬爬山,钓钓鱼,吃些地道的农家菜,是不是如同世外桃源,别有风情?” “来玩的人住宿给住宿费,饮食给饭费,游玩给场地费,或者直接弄成套餐:小梅山一日游每人多少银子,随便玩随便住随便吃。只要修建得好,何愁没有人来?” “如此一来,是不是前程似锦?” 众人听见庄主描绘的一番美景,感觉确实很有意思。也茅塞顿开,觉得小梅山虽然投资颇多,但也前景远大。 朱老四率先发问:“可是,咱们庄上也没有这么多钱啊?连小梅山也买不下,何况后期还要建房修整了?”作为花子庄的帐房先生,朱老四当然对庄上财力一清二楚。 “所以我才把大家请到一起商议啊!”庄楚楚环视了一下众人。 “小梅庄卖价高,咱们要找人杀杀价。后期投入不菲,光凭花子庄是不能够做成这么大一宗生意,所以我把大伙召集起来,我想搞一个股份制。想集众人之力,齐投资,共发展。” “股份制?”“股份制是什么?” 庄楚楚清清嗓子:“股份制就是每个人按股份入股,共同投资,收益再按股份分配。比方一个生意一共需要投资十万银子,把十万银子分成十份,每个人就投资一万两银子。” “每个人股份占十分之一,等到有收益了,每个人按十分之一分。比如收益是一万银,每个人分一千,收益十万银,每人分一万,收益是百万银,每人分十万。”庄楚楚尽量把股份制解释地简单通俗,好让大家能够迅速地理解透彻。 果然半斤八两马上领会了庄主的意思:“意思是小梅山咱们也一人投一些资,以后按比例获取收益?” “正是这个意思。”庄楚楚说。 半斤八两立马来劲了:“那我们也入一些股。” 跟庄主这么些年了,庄主做事大刀阔斧,颇有魄力;头脑聪明,眼光独到;好些别人没想到也没敢想的事她都能做到。投资也基本没失过手。 庄主虽是一介女流,但她有情有义,对兄弟对朋友是侠肝义胆。跟着她做事也放心。 所以半斤八两马上决定要跟随庄主,也做些投资。事实上,庄主要做个什么,就凭她和半斤八两的交情,要钱要物,只要是八斤八两能拿得出来的,肯定会倾囊相助。 “你们大约能投资多少?”庄楚楚问半斤八两。 “大约二十万银左右吧!” 庄楚楚点点头,把目光转到大太太和瘸腿李月娘身上。“你们愿意认些股份吗?” 三个人有些意外。 瘸腿李说:“我们三个早就商量过了,庄主带兄弟们救出了元宝和大太太,我们才有这一家团聚的平安日子。我们很知足了,屠家带来的财宝我们都自觉归于农庄上了,都是花子庄的财产,庄主你随意处置。” 庄楚楚想了想,说:“好吧!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客气了。不过,真要动了这笔款,我会给元宝头上分配些股份。” 大太太月娘瘸腿李都很高兴,说:“我们替元宝谢谢庄主。” 庄楚楚大概估算了下,说:“这件事我现在只是有个预想,我再琢磨琢磨。咱们三家的钱财拿下小梅庄还有些难度,我们还要再吸收一家进来。” 半斤八两说:“咱这一片都是农庄主,愿意投资的肯定不少。要不我们去联系下,看有没有愿意入股的?” 庄楚楚说:“算了,合伙做生意,就怕心不合。人不熟,不知根知底,不相互信任,投资的时候容易闹矛盾,分红的时侯更是如此。以后别想着赚钱,光内斗了。我再想想。” 朱老四说:“我有个合适的人选,你干哥干姐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庄楚楚笑了说:“真是啊,我怎么把她忘了。回去我去她那一趟,估计问题不大。” 大家都说是,孙县长夫妇跟自家人也差不多,关系到位,人品也好,财力雄厚,是最好的选择。 庄楚楚安排朱老四把婆子媳妇先带回花子庄,回去后盘点盘点帐目和库银。让庞大夫,范大师,小七,老鲁等丐头们穿得光光鲜鲜地过来,她自留下,和半斤八两瘸腿李商议。 去孙夫人那商议这事不如直接把孙夫人接过来,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况是投资一大笔钱。所以在庄上派了辆马车,去州府接孙夫人过来,只说庄主在梅山农庄,想她了,把她接梅山农庄来聚一聚。 朱老四回了花子庄,他先奉庄主之命请老先生算了一卦,看这事是否可行,老先生算了一卦,为上上卦,说天时地利人合,此事顺风顺水,可行。 他告诉小七、范大师、庞大夫、老鲁、大成等庄主要买小梅山,请他们速速去梅山商议,请他们都带上自己最得体的服饰。几个人收拾妥当,也立即出发了。 朱老四自己则守在庄上,一边管理庄中事务,一边和大牛细细盘点钱财。他回花子庄还做了一件事: 他把自个积攒下来的例银用个小布包包着一起送到兰田田那儿去了,他说:“兰虎,这是我的积蓄,交给你了,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兰虎没有推辞,把小布包接了过去。庄上人都说兰田田觅得良人,不枉她等候这么多年。 58 杀价 庄楚楚又带半斤八两和瘸腿李去了小梅山,找梅氏后人商谈,请他们给个最优惠的价位。 来来回回看山的人多,但诚心想要的人少之又少。好多人都说梅氏后人疯了,居然要百万的天价。 庄主说:“百万真的太高,这小梅山虽然面积不小,但无田无矿,就是一座山,实在不值这价,如果梅先生愿意,我愿意六十万银买下。” 梅氏后人不肯,但同意再少点,愿意九十万银出售。 这次商谈在庄楚楚意料之中。她走时跟梅氏后人说:“我最多也只能凑够六十万银,再多一万也凑不出了。既然如此,那以后再说。希望梅先生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梅先生以后还想按这个价钱出售,请找半斤八两通知我。” 庄楚楚还送了些她从盐城带来的土特产,不外乎酒,糕点之类,送给了梅家后人:“梅先生,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只当交个朋友。”这一举动,倒给梅氏后人留了个好印象。 等花子庄的丐头们一到,庄主便召集他们先开了个会,将小梅山的情况一一介绍。众丐头和小七都无异议。 庄楚楚把丐头们分成几批,让他们去找梅氏后人商谈。 第一批是范大师,他带着个徒弟去了小梅山,在梅氏后人的带领下,详详细细地把小梅山巡了一遍,范大师告诉梅氏后人。“这山上光秃秃的,要啥没啥,买下没回报,最多出五十五万金。”让梅氏后人送出门了。 范大师完成任务了,庄楚楚赶紧让人把他和徒儿先送回盐城去。古玩市场离了他,真的收入减少许多。 第二批是庞大夫,他带着徒儿照样详详细细地把小梅山巡了一遍,他说自己是药商,这小梅山上土质坚硬,适合种植的药材少之又少,他觉得小梅山五十万银差不多了。照旧让梅氏后人不太客气地送出门。 庞大夫完成任务,依旧回了盐城。 第三批是老鲁,他带了两个后生,山上山下转了好几圈,他说这山下一条河,来来去去不方便,他给出四十五万的价码,梅氏后人说:“四十五万想也别想,前几天还有人给六十万我还没舍得卖呢!”老鲁说:“六十万你还不卖?这山有人出六十万,天价了!” 回来老鲁将梅氏后人的愤然表情形容给庄主听,庄主知道梅氏后人心里开始动摇了。 孙夫人到了梅山,庄楚楚把始末讲给她听,孙夫人也很是心动。说她也愿意入二十万银。庄楚楚说:“妥了,就等你这句话了!” 庄楚楚问孙夫人:“姐姐,你不跟哥商议下再定夺吗?” 孙夫人说:“妹妹,咱们家有多少钱财,他一概不知,这些钱都是我爹爹赔嫁给我的。再说,他知道我和你一起投资,你想他会不赞成么?他可是你干兄。” “也是。” 依庄楚楚计划,孙夫人也带着几个随行仆妇去了小梅山,上上下下把小梅山逛了一遍,孙夫人说:“这山上光秃秃的,连个房子也没有,来度个假住的地方也没有,四十万最多了。”梅家后人看着孙夫人那通体的富贵,敢怒不敢言,只有送客出门。 孙夫人走后,梅氏后人也开始嘀咕:莫非自己这山真的值不了九十万银?一个比一个出价低,真是恼火,是不是下一个来了只给三十来万了? 两天以后,大成带着几个练武的后生上山看了半天,说想开个武馆,嫌弃山上没房,还得自己修,又嫌山下有河,不方便。只给三十万。这下梅氏后人气得直想骂人,但看着大成和几个后生都是武行出声,也不敢真开口骂,气呼呼地送客了。 回来大成形容梅氏后人的表情给庄主听,庄主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快成了。小七说:“那咱们现在干啥?去找他们吗?” 庄楚楚说:“等。” 几个人就在庄上等。庄楚楚说现在就是比耐心的时侯,得等梅氏后人找他们。如果他们现在去找梅氏后人,那六十万的价格就得往上加了。 倒是探听到一个好消息:梅氏后人这几天火坏了,凡是来商谈小梅山的,一概不见不谈。 一连等了十天,这十天,庄主一行等得心焦,而梅山后人,也没闲着,吵成一回。 有人主张留着祖业自己开发的,其他人一句话,开发的银子哪来?也就闭嘴了。 吵来吵去,最后达成共识:还是卖掉小梅山,各自图谋发展。卖给谁?当然是卖给半斤八两带来的那个庄主,她诚心买,给的价还稍好些。再等等,这小梅山价格不知道让人贬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交。 梅家后人通知半斤八两,请庄主再次商谈。 这回,孙夫人,老鲁,庞大夫等后几次露过面的都不去了。庄主带了小七,瘸腿李和半斤八两一起去商谈。她让小七去了好好和她配合。 梅氏后人说:“六十万价格太低了,咱们往中间走走,我再降点,你再加点。” 还没等庄楚楚说话,小七先开口了:“六十万我都觉得有些高了,我还想往下降降呢!这败家娘们,给这么高的价买个山,不知道想做什么。” 庄楚楚说:“我的事你少管。” 她转头和颜悦色地对梅氏后人说:“你们别理他,我做什么他都会反对。他就想管着我。你们看吧,我既然说了六十万买小梅山,我就说话算话,你们同意的话,我马上去筹钱。” 那梅家后人见此情形,也怕生变,就同意成交。双方写了文书,请了几个当地有点头面的人做证人,约好十天内六十万银两交付清楚,小梅山即归庄主所有。 孙夫人打发贴身阮妈回去报信取银两。庄楚楚让小七带着大成及几个武工队兄弟回去取四十万两银子,让瘸腿李清点出二十万银两。半斤八两自去清点自己的二十万银两。 庄楚楚把半斤八两,孙夫人,瘸腿李聚一起,召开了她所谓的第一次股东大会。 59 第一次股东大会 庄楚楚把几个人召集在一起,开了她所谓的第一次股东大会。她说这样的踫头会,以后少不得十天半月会开一次。 大家坐一起欢欢喜喜地商议:股本一共五十万银,分为五份,十万银一份。花子庄占两份,孙夫人、半斤半两、元宝各占一份,元宝还小,所以股权暂由瘸腿李代管。 五十万银,买小梅山花掉三十五万银,剩下十五万银正好用来修建小梅山及后来运营所需的流动资金。 小梅山是五家共同投资,所以五家出五个人,庄楚楚,小七,孙夫人,半斤八两还有瘸腿李共同决策共同负责共同管理,瘸腿李因为多年在花子庄当主管,比较熟悉帐务,所以让他继续管钱管物。半斤八两离得近,以后帐务一事就交给他们了。 孙夫人说:“妹妹,咱自已人,需要这么清楚吗?又不是信不过。” 瘸腿李和半斤半两也是同样的意思。 庄楚楚说:“亲兄弟,明算帐。咱们把规则先定好,帐面清清楚楚,以后按股分红也不闹意见,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了咱们感情。” 众人就遵照庄楚楚的建议,另写一份文书,把相关之类的事项逐一定得清清楚楚,文书最后写道小梅山属四家共同拥有,大家齐心协力,同甘共苦。五个人签了字,按了手印,一式五份,各自妥善保管。 最后大家一起商议修建小梅山的种种事宜。 小梅山靠河边正当口,先修个造型高端漂亮的码口,写上一行溜金大字--小梅山游览地欢迎您。再买上两艘五彩缤纷的游船,船上同样写上小梅山游览地欢迎您几个大字。 码头后面,修一幢大的红墙灰瓦的房屋,中间是收费处,右边是可容纳上千人同时就餐的圆形餐厅,左边是内部办公区和宿舍。 沿河边先建上六幢同样红墙灰瓦的房子,房子里全是一个个带卫生间的小套房。名字也七嘴八舌群策群力取好了:听风楼,听雨楼,追涛楼,拍浪楼,观星楼,望月楼,颇有些诗情画意。 每栋楼造型不一,各具特色,整体和主楼遥相辉映,风格统一。 河边留出钓鱼的位置,把地修平,支上遮阳篷,立好桌椅。方便游客垂钓。 小梅山山顶上,把悬崖那边用防水的红木栏杆围得结结实实,以免游人掉下去,修上一座雕梁画栋的长亭,题名旭日东升,亭里再放上一排排长长的木椅,这样人们早上起来可以爬上山顶坐在这儿欣赏日出。 山体部分,先修出一条直通山顶的路,路边种上些树,其他部分,准备建些娱乐设施,具体什么设施,也都没想好,庄楚楚说:“要做点有特色的东西才能吸引人来。” 特色的东西,梅山是产粮地,山上也没有特别的景观,一时半会众人也想不出能做出什么样的特色来。 庄楚楚就准备和小七孙夫人去其他游览地转转,取取经再说。反正基础设施一建也得好几个月。 最后,庄楚楚说:“修建小梅山是个大工程,前前后后筹备怎么着也得一年左右,这一年来只有投入没有回收,大家可要耐心些。” 几个人都说没事,反正又不等米下锅。 几天后,花子庄的大成领着几个后生押着两马车银两先到。大成说庄上一切都好,只是花影嫌弃说爹爹娘都不在。 又过一两天,阮妈和柳七带着两精壮汉子也押着一车银两到了,孙夫人问阮妈:“老爷有说什么吗?” 阮妈说:“老爷没细问小梅山的情况,老爷只说让你自己做主,遇事多和妹妹商量。倒是我多嘴,把这边的事跟老爷说了个七七八八。” 孙夫人说这嘴该多。阮妈又说: “老爷还说你既要投资入股,想必要在这多耽搁一阵,让你放心,家里有他。温璘还说等小梅山修好后,他也要来玩。” “那是自然。” 把三十五万银交给梅家后人,找来公证人把正式文书写了,梅家后人老人有些不舍,倒也没再节外生枝。年轻的一辈拿到银两后,商量着分银分家,个个欢欣鼓舞。 剩下十五万银交给瘸腿李入库,就开始定船,买料,召集人马。 大家商议把花子庄的兄弟们拉一部分过来,工银按正常标准结算。尤其是比较懂施工的秦宝和蔡麻子。花子庄的大部分兄弟们都跟着庄主建过房,盖过仓库,都是熟门熟路。再在外边招上一小部分人马,就开始修建起来。 庄楚楚,孙夫人,小七拿着皮尺和绳子,在山上爬上爬下丈量了好几天,孙夫人哪吃过这苦,走了没两天,娇贵的双脚都起泡了。 每天晚上阮妈用柔脂膏给她脚上的泡挑破包好,阮妈心疼地说:“小姐,你从小哪受过这苦啊,老太爷老夫人知道了会心疼坏的,你明天别去了。” “不行,妹妹说了,需得三个人亲自测量才行,这样才对小梅山以后修建的房屋设施了如指掌。” “那我替小姐你去,我把数据记得清清楚楚,回来再一一报给你。” “不行,我得亲自去。” 孙夫人兴致勃勃,也不叫唤苦和累。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做的一个大的投资。何况她跟着庄楚楚,学习到了很多,看到了很多,感觉自己的天地豁然开朗,不再是豪家大院里的那一方天地了,她体会到原来自己也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三个人丈量完毕,记好各项数据,几个人又踫了个头,定好要修建的设施房屋尺寸面积。庄楚楚小七孙夫人跟瘸腿李和半斤八两说:“小梅山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放心大胆干。” 他们从帐上支了一万两银子,带了几个随从,驾上马车出去周游考察。 这边,瘸腿李和半斤八两按庄主图纸,领上一帮子人,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 都是自己的产业,又因了庄主和孙夫人的重托和信任,瘸腿李和半斤八两无不尽心尽力,唯恐做得不尽善尽美。 60 千佛龙山 庄楚楚,小七,孙夫人带着几个随从出发了,他们想考察考察周边的旅游地,也学学别人的先进经验。 第一站去了最近的千佛龙山。 千佛龙山在龙山山底,座落着大大小小近千尊佛像,数得出名的,叫不出名来,坐着的,躺着的,立着的……个个栩栩如生,形态各异,最大的佛有二十多米高,最小的卧佛只有几十厘米大。每座佛像嵌镶在山体里,佛像前立着香炉,香烟袅袅。 庄楚楚一行在入口处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套最大的佛香,几个人也入乡随俗,对着大大小小的佛香焚香叩拜。 一行人转悠了半天,最后来到佛山的欢喜佛前。 据说龙山千佛最吸引人的是欢喜佛,但所有来过这里的人都不说这欢喜佛最吸引人的到底是什么,据说这是进欢喜佛时的第一个保密条件。 欢喜佛在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进去还有一个条件:只有夫妇两人才能进去,没带伴侣的是不能进去的。每尊佛像前都只允许一对夫妇逗留。每次逗留只有两分钟,两分钟一到,铃声一响,须得掀开布帘观看下一尊佛。 很遗憾孙县长没来,孙夫人就不能进,只好和随从在山洞外等待。山洞外设的有茶馆,正好走得疲乏,就要了些茶点坐着歇息。馆主周到,每座另送上书籍,棋具供人消遣。 庄楚楚和小七进欢喜佛里游览,真是大开了眼界,难怪观看欢喜佛的规则那么怪:原来里面设了一百零八座欢喜佛,所谓欢喜佛,即是代表法的男身和代表智慧的女身神合。 内里一百零八座欢喜佛,即代表了一百零八种双修姿态,或卧,或立,或半卧半立,或倒挂而立,或半空盘旋…… 每尊佛像前站立两分钟,足以让每对夫妇将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男佛女佛造得栩栩如生,男身佛像塑造得孔武有力,女身佛像塑造地万种风情。 进去观看的夫妇一个个接受了欢喜佛独特的教育,这教育直观又惊心,出来时一个个面色潮红,心跳加速。 山洞出口在隐秘的另一面,出口处有各大客栈酒家的马车迎接。出来的夫妇赶紧各自选择客栈酒家参佛去了。 小七和庄楚楚也把持不住,血气方刚,能忍到一百零八座佛算不错了。有许多夫妇看不到一半便中途离场。小七夫妇也赶紧挑了一家环境还算优雅的酒店坐上马车直奔而去。在酒店房间里,照着欢喜佛的参佛方法,一一修炼。 修炼完毕,倍感神清气爽。原来每尊欢喜佛上都写着增进夫妇情感,就是这么个意思? 庄楚楚和小七忙活完毕,在酒店给孙夫人他们登记好房间,这才坐上马车把孙夫人他们接到酒店。 孙夫人直道这两人想得周到,知道大家累了。她问庄楚楚:“妹妹,那欢喜佛是啥佛了?怎么只能夫妇一起观看?” 庄楚楚笑而不答。 小七说:“欢喜佛有保密约定,佛曰不可说。下次让孙兄带你进去你就知道了。” 孙夫人虽万分好奇,也就不再追问。 晚上,一行人酒饱饭足。 孙夫人说:“龙山大佛靠什么赚钱?靠香烛钱吗?”她很奇怪千佛所在,居然没有个功德箱。 “当然不是,这香烛钱收回来,估计除了维修佛像,剩不了几个了。”小七说。 庄楚楚说:“香烛钱没几个。龙山大佛这就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酒店客栈都在这条线上,主要是靠住宿饮食赚钱。就说咱们这次的消费,香烛钱算小头,大头都在住宿上,饮食上。” 庄楚楚没好意思告诉孙夫人,这里的住宿费用较之别的地方贵出三倍也多,但是拜见过欢喜佛的人,急不可耐,有谁会在乎这多出来的三倍房费? 既使有人住得不太远,又有几人愿意驾车离开?还不是乖乖把银两留下? 千佛龙山这留客的怪才主意好是好,但是还是不适合小梅山。庄楚楚暗自思量。小梅山还是找个相对健康些的特色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梅山以后终究要留给孩子们的。找个能健康长久发展的特色才是正道。 这会小七色兮兮地又想起欢喜佛了,他伏在庄楚楚耳边小声地说:“楚楚,咱们参佛去吧!”声音很小,只有庄楚楚能听见,庄楚楚脸一下红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看了孙夫人一眼。 小七请孙夫人也早点休息,让跟来的小四小五和阮妈柳七他们也早点休息。他自牵了庄楚楚回了房间。 一百零八种佛法,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参透的?能记住就很不错了。再说佛能参透一百零八种,那是因为是佛。小七庄楚楚他们都是凡人,凡人一次能参得透几种?须得慢慢地修炼。 酒店设计得也很人性化,夫妇情侣房都在单独的一边,和其他房中间假山喷泉相隔,既使声音再大,也互不打扰。 这一晚上,夫妇情侣房这边声音此起彼伏,哼哼声,喘息声,踫撞声,嘶吼声,呐喊声……小七和庄楚楚在此起彼伏的哼吼声中起起伏伏,直至急速上升,冲入云霄,又跌入凡尘,最后,终归平静。 乃至第二天,这对夫妇难得的没有早起,这一晚上的活动量太大了,他们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早餐是吃不成了,在酒店买了些干粮,补充了些水,退了房,坐上马车,开始了新的旅程。 孙夫人早餐时见庄楚楚小七没来吃饭,就特意留了两个煮鸡蛋,她把鸡蛋递给庄楚楚和小七:“你们俩吃点鸡蛋吧!昨天爬千佛龙山不至于这么累吧?我都恢复了。” 庄楚楚想起昨晚一夜的荒唐,有些不好意思,说:“可能是昨晚换床了,没睡好吧!” 小七赶紧把话题转移开了:“今天我们去哪?” 庄楚楚说:“我们这次去渔港人家,今天走得晚,估计走不到全程的一半,等天黑时找个客栈住下,明天继续赶路吧。” 渔港人家,也是很有特色,值得期待。几个人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61 邵大鱼 渔港人家在一片湖上。黄昏时节,轻波微荡,十几艘中等规模的渔船挂起了彩灯,一湖的彩灯照射着,湖水荡起五颜六色的星光。 三三两两的游客便选择渔船登船而上,泛舟湖面。渔船的一侧有一名淡妆女子轻启歌喉,哼唱着小调,游客们三三两两各自围着桌子坐着,一边听着优美的小调,欣赏着迷人的夜景,一边品尝着美食。夜色如画,人在画中。 孙夫人、庄楚楚、小七一行也选了只渔船上了船,七八个人占了两桌,渔小二把菜单送了上来,菜单上有很多菜,除了当地时令小菜外,最有特色的就是鱼,鱼是白天湖里打捞的,新鲜地活蹦乱跳,用网兜挂上船尾的湖水里。 鱼的吃法有很多种:红烧,清蒸,糖醋,一鱼三吃……庄楚楚一口气点了十种鱼,把船上的大厨都惊动了。大厨只道这是个行家,来探自个的看家功夫。自是用心地做。 孙夫人说:“妹妹,点这么多盘鱼,咱们今天光吃鱼?” 小七说:“来了鱼乡,自然是吃鱼。” 庄楚楚说:“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鱼。咱们上的这条六号船,据说是这些渔船里做鱼做的最好的一家。大厨姓邵,外号邵大鱼。” 庄楚楚他们下午一到这儿便先订客栈。邵大鱼是庄楚楚特意请教客栈掌柜,掌柜的说的,掌柜的说,邵大鱼做的鱼,不光外地人去光顾,他们本地人也经常去,所以六号船常常座无虚席。 “嗯?你有别的用意。”孙夫人说。 “你想想咱们小梅山,河里有啥?” “黑鱼啊!”孙夫人也吃过梅山的黑鱼,鱼质鲜美,一般的河鱼个头不大,而黑鱼是少见的大家伙。小则一斤来重,大的三四斤,有那钓上来最大的黑鱼,有十斤左右,把钓鱼的人都快拽河里去。 “对了,咱那有的是黑鱼。但咱们那边基本上就是炖鱼,鲜则鲜矣。但常吃一道菜,会腻的。来这儿先学学鱼的多种做法和吃法,运气好的话……” 庄楚楚刚说到这儿,第一道鱼上来了。酱鱼片。像凉菜一样的前盘。鱼是腌制过的,切成薄片,鱼片粉白,浇有酸辣酱汁,尝一口,酸脆可口,很是开胃。 第一道鱼,就把大伙惊艳着了。 临桌的小四小五几个后生都说怪,没见鱼做凉菜的。 第二道鱼,是脆炸鱼丸。鱼丸q弹,鱼丸外边还有一层焦黄脆皮,外表酥脆,内里q滑,还保留了鱼的鲜甜。连孙夫人都说第一次吃见这样的鱼丸。 鱼一道道上了桌。悦耳的小调,迷人的夜景,但这都没能吸引庄楚楚,孙夫人,小七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一盘盘鱼身上。 那道刺猬鱼,鱼炸得金黄,切成鳞状,炸成一个金黄色圆滚状,鱼肉颗颗爆起,宛如一只金黄长满刺的刺猬,入桌时,把那吱啦贱着油花的糖醋汁往刺猬身上一浇。 小七说:“这哪是吃鱼,这纯粹是一场表演。” 庄楚楚说:“饮食文化,饮食本来就是一种文化。用有限的食材,做作各种不同的菜式,给人带来视觉味觉的盛宴,这是一个厨师的最高水准。这邵大鱼果然是大师级别。” 最后一道刺猬鱼上来时,邵大鱼其实也跟着上来了,他立在一桌人后面,本来想等吃完鱼后问问顾客的看法,他对点了十道鱼的这两桌顾客也很是好奇,这会听见庄楚楚由衷地赞扬,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了下拳,说道: “谢谢客官的认可,在下就是邵大鱼。” 庄楚楚略一抱拳:“邵大师,久仰大名。我们今天是慕名前来,不虚此行啊。” 邵大鱼见为首的庄楚楚,年青貌美,眉宇中带有几分大将凡度,知她也定是等闲之辈。 庄楚楚之眼见邵大鱼,眉宇有神,身材精瘦,衣着朴素而整洁,若与平常人相比,邵大师唯一的不同是,他的双臂比普通人长一些。 庄楚楚对邵大鱼也平添几分尊重,力邀邵大鱼落桌,小酌一杯,邵大鱼欣然应允。 庄楚楚把几个人介绍给邵大鱼。几个人杂七杂八聊了一会鱼的做法以及南来北往见过的鱼肴。都说在这吃的鱼可能是最好的鱼宴。 庄楚楚问邵大鱼:“大师,你能做多少种鱼?” 邵大鱼说:“我家祖传就是做鱼的,传下来六十五种菜式,到我这,我又创新了十三种,只不过鱼分南北,据口感不同,做的菜式是不一样的。适合湖鱼的,只有四十六种左右。有八种做法费事繁琐,所以菜单上没有。” 一桌人啧啧称奇。 邵大鱼说:“我祖上老以前还在宫里呆过,专门做鱼,后来到我爷爷一代,说宫里伴君如伴虎,不让后代进宫侍君。但这做鱼的手艺是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庄楚楚说“难怪做鱼水平这么高,原来是御厨后人。大师,你听过黑鱼吗?” “当然听过,黑鱼在河里所生,尤其喜欢在水流湍急的河里生活,因为吃小鱼为生,活动量又大,所以刺长体形大,肉活而质鲜美。” 一席话,令在场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黑鱼能做的菜式多吗?”孙夫人问。 “当然,大部分菜式都适合。黑鱼大,最适合做一鱼多吃,鱼鳍部位肉最活,做成豆花鱼片,鱼头部位胶质状,适合做清蒸鱼头,鱼身部分肉质分明,做成锅仔,鱼肚部分,做鱼丸或软炸软炊煎都行。” 庄楚楚觉得小梅山就缺这么一位做鱼大师,她赶紧和邵大鱼说:“大师,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邵大鱼也是爽快人,“直说无妨。” 庄楚楚真诚地说:“我们买了一座小梅山,小梅山下河里盛产黑鱼。我们准备开一家餐饮娱乐一体的旅游基地,就缺一位精通做鱼的大厨,大师这手艺高超,不知道能不能移步到小梅山帮我们?” 邵大鱼也感受到了庄楚楚的真诚,他说:“谢谢各位厚爱,这个渔船我呆了十多年了,老板对我不薄,处得就跟自家兄弟一样,我是不能走的。” “不过。”邵大鱼说:“我虽然不能去,但我还是可以帮到你们,这样吧,你们明天中午来我家,我请你们吃鱼,然后细谈。” 邵大鱼找了纸笔,把详细地址写上。一行人恭身道谢:“多谢大师,我们明天准时到。” 62 邵小鱼 第二天上午,庄楚楚、孙夫人、小七带着几个随从准时来到邵大鱼家。邵大鱼家座落在湖边,几间普通的平房,房顶晒着鱼干,房前用竹条串着一串串瓦鱼。 庄楚楚他们带了些礼品,酒,糖,点心等送给了邵家。邵家父子三个,家里还有一个老妈妈,平时里帮着缝缝补补。 邵家大儿子在另一艘船上做活,因做鱼头做得好,人送外号邵鱼头。他的个子像他爹一样瘦小,但长得有几分机灵相。庄楚楚他们来了,他出来倒茶让座,帮着张罗应酬。 邵家小儿子和邵鱼头截然不间,他刚成年,青灰的胡须刚刺破皮肤在唇边肆意生长。虽然瘦,但个子比他爹足足高出半头,因了他爹,人叫他邵小鱼。看样子不善言谈,庄楚楚他们来了,他只望了望,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打了个招呼,便悄身不见了。 庄楚楚发现这邵家父子都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他们的胳膊比一般人要长一些,普通人立定双手垂直,手一般到臀部,他们三的手能垂到大腿中央。 庄楚楚问邵大鱼怎么回事,邵大鱼说:“这你也注意到了?我们祖上捞鱼钓鱼,不知不觉中,上肢就伸得比别人是要长些,然后代代遗传,遗传下来就成这样了。” “这样就更方便捞鱼钓鱼做鱼吧?”“是。” 邵鱼头留下陪伴庄楚楚他们闲聊,邵大鱼去了后厨。 邵鱼头说他在十号船,船上的唱小调的英子和他已定婚约,等过上一年两年,攒点钱把房子再修一修,就该成亲了。 不多一会功夫,邵大鱼过来说饭已备好,请各位入席,一行人移步来到饭厅。饭菜己经摆好,四菜中间一盆汤。 这几道家常菜,与昨日吃的菜式又不同。菜都是鱼做的。水晶鱼头是用红绿剁椒铺上蒸制而成,鱼头下胶状物成水晶状,养颜悦耳,酸香可口。 众人尝完这道水晶鱼头,交口称赞不已,又看下一道,这道,是道颇具功力的火烧龙门,鱼码好调料切成鳞状但又不断皮,把它用竹签固定成龙门架,放油里轻炸定好型,再把竹签取出,再次在外表裹好调料,放特制的龙门底盘端出,底盘里一层油,点火燃上,蓝黄色的火舌温柔地炙烤着龙门,鱼肉表面一层金黄,焦香扑鼻。 这道菜不光是考刀功,还考分寸。火太大,鱼肉会烤焦烤老,火太小,烤不出那一层焦黄。 小七请教邵大鱼:“这道菜为什么会叫火烧龙门?” “因为传说中鲤鱼跳龙门,鲤鱼为了后面的小鲤鱼能入龙宫,所以以身火烧龙门。” “原来如此。” 还有两道菜,一道是一大海碗椒麻鱼泡,香辣筋道,小四吃了几口都没尝出来是鱼泡,还以为是牛筋头。一道是鱼籽做的快手菜,鱼籽打散,用榨广椒炒得细细碎碎干干香香,这两道菜真是两道下饭菜。每个人不知不觉捧一碗饭吃得津津有味。 中间一盆汤,奶白色的汤,里面漂着一条条细细的乳白色的细丝,上面点缀着几丝海藻,几片香菜,几丝红椒作点缀,汤盆旁边放着几只深肚小勺,邵大鱼招呼几个人喝汤。 用小碗小勺舀了汤,汤入了口,庄楚楚才发现那乳白色的细丝不是粉丝,那是鱼丝,是用鱼身上最嫩滑的部位去皮剔骨,手工剁碎搅勺摔打上浆才能制作成这样一条条细细长长的细线。入口即化,味极其鲜美。喝一口这汤,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滋润,在绽放。 众人都赞叹不已。庄楚楚说:“邵大师今天请我们吃这样的美食,万分感谢。” 邵大鱼说:“这几道鱼菜放你小梅山如何?” “那当然好。”庄楚楚说:“这几个饭,绝对的招牌菜。下酒的,下饭的,老少皆宜。大师是准备送我们这几道菜的菜谱吗?” 邵大鱼请不过去,把这几道菜的菜谱带回去也很好,做成招牌菜,叫厨师细细地练了。 邵大鱼说:“不是。其实今天这几道菜我并没动手,这几道菜都不是我做的。你们闻闻我手。” 邵大鱼把他的手让小四小五闻了下,一丝新鲜的鱼腥味也没有。他说:“今天这一桌菜,都是小儿做的。” “小鱼做的?” “是,都是小鱼做的。小鱼跟我学厨也有几年了,这孩子不善言辞,但脑子里有活,心里有数。做鱼也颇有悟性。做鱼的菜式可能没我多,但做鱼的水平可一点也不在我之下。现在我时常偷懒,六号船很多时侯其实都是他在做。昨天的十种鱼,也有一半是他做的。” “其实他早到了独挡一面的时侯,我原来计划着着他像他哥哥一样,再找条船做活。但他不愿意。” “他不想在湖上呆着,他说这样的生活一眼望到头。这孩子比我有志气。昨天你们在船上说想请个做鱼的师傅,我看你们人真诚,好相处。寻思着我不走让小鱼跟你们去吧,回来我们商量了下,小鱼也很愿意。” 邵大鱼把小鱼叫出来。庄楚楚围着邵小鱼转了好几圈,说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年龄做的鱼居然这么好吃。她抓着小鱼的手,说:“太好了!小鱼,你以后跟我们一起呆在小梅山!我比你大,你以后叫我姐姐吧。” 邵小鱼没感受过这样的热情,一下子脸都红了。小七赶紧上前,把小鱼的手从庄楚楚手中解放出来:“以后都是自己人,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或她,你以后叫我七哥。”小鱼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高兴,庄楚楚拿了五百两银子给邵大鱼。说小鱼的工资从现在就算起,现在小梅山还在修建,等半年以后再来接邵小鱼去小梅山。 邵大鱼说半年也用不了五百两,庄楚楚说:“多的就当定金,正好你们修整修整房屋,好早点把邵鱼头的婚事办了。” 一家人很是感激。邵鱼头说这半年内必将和父亲把所会菜式全部教给邵小鱼。邵大鱼说不用庄楚楚再来接小鱼。到半年后,他亲自送小鱼去,他还要亲自和小鱼商量把菜谱定好才回。 庄楚楚小七孙夫人都很感激。邵氏一家再三挽留,于是一行人又在邵家逗留两日,又吃了好几顿美味的鱼肴,都是小鱼所做。这才一一道别,开始下一旅程。 。 63 游苗园 小梅山的主厨定下来了,连菜单都自有邵家两大主厨商定,几个人心里无比轻松。 一个游览地,菜品既贵且难吃,这样的游览地除非位置得天独厚,否则都是自寻死路。 游览地的菜品可以比别的地方稍贵一点,但一定要有些特色,要让游客们吃好吃饱。最起码游客回去后,想起来还会说:“xx地的xx菜还真是一绝。哪天再回去吃一吃。”这相当于变相口口相传打了广告。 孙夫人是对庄楚楚多了些佩服:看似杂乱的章法,其实早就有她自己的用心。 一行人又游了几个地方。出来有小一个月了,孙夫人惦念家里人,其实庄楚楚小七也很惦记花子庄。庄楚楚说:“姐姐,再坚持下,我们再走一个地方,就回去了。” 最后一站,是最大的苗园。苗园不是旅游地,它是最大的苗园基地,是全国苗木成交中心。 苗园有五座山,十大温棚苗圃。这么说吧,只要能叫出名的,这儿都有。还有好多叫不出名的稀罕珍贵的苗木。 庄楚楚孙夫人小七住了好几天,把五山十棚里的苗木都看了个遍,几个人也没商议好小梅山上到底种什么样的植物好。 他们请教了苗园里年纪最大的老师傅,老师傅说:“你是想靠苗木吸引人还是靠苗木赚钱?” “有区别吗?” “靠苗木吸引人,就种观赏类。靠苗木赚钱,当然是种经济作物,比如药材,果木。” “那有没有又能吸引人又能赚钱的?”庄楚楚笑了笑,“我这人比较贪心。” “有。”老师傅停了下:“比如桃花。” “桃花开时,可以吸引游客。桃花可以加工桃花酒。桃子成熟可以卖桃。桃仁可以入药,还可以制作成零食。” 几个人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来:满山遍野的桃花树,桃花开了,粉红的,枚红的,大红……整个梅山笼罩在如雾如纱,如梦如画的粉白艳红中,人们在桃花下游玩,山上山下都是那沁人的桃花香。 孙夫人说:“桃花好,可是桃花花期不太长啊。”她记得自家园里曾经也有株粉色桃花,桃花开了前后十天就调谢了。 老师傅说:“夫人有所不知。桃花也分品种的,有早熟的,有晚熟的,前后花期可以绵延三,四个月。” “那咱们这桃花的品种现有有多少?”小七问。 “大约有二十六,七种吧。” 庄楚楚问老师傅:“桃花对种植地要求高吗?” 老师傅说:“温暖,背风,有光照,透水性好就行。”几个人把小梅山细细描述给老师傅。小梅山是阳坡,正好背风温暖且有阳光照射,雨水下来直流到梅河,肯定不积水,透水性绝对不差。 老师傅说:这小梅山正好是个种桃树的好地方啊。 庄楚楚说:“山上土砾多,土质不太肥沃。” 老师傅说:“无妨,配些土即可。” 几个人商量:要种桃花,就全种桃花,二十几个品种,一个不落。山上山下不同品种的桃花交叉种在一起,这样,桃花就开得此起彼伏,既美且久。到时候,办个十里桃花节。想必能吸引很多文人雅士前来赏花。 庄楚楚在苗园定了一大批桃花,各种品种都有,春节过后再移植。老板给了个还算可以的优惠价,庄楚楚没再还价,她只提了个要求,她说:“以我现在定的这个量,你这个价格,我能再压下半成左右。这半成算下来也不少,但我不准备压,我要求这些桃树必须运到我小梅山,种下土半个月后我再收货。” “运费我掏,种植我自己安排人。但你们要派个师傅指导我们种植。如果没成活,我要求免费补苗。半个月缓苗后师傅才能离开。” 老板想了下,痛快答应了,不过就是派个有经验的师傅去跟上指导半个月嘛。跟半成的总价比还是赚了。何况这淡季还有这出货量。派个老师傅去指导,存活率肯定高。到时候送苗过去时直接送他们三二十棵,估计都不用再补苗了。 庄楚楚孙夫人小七这边也早就商定:现在天冷,不适合种植,等过了春节,桃花才能种下。有经验的老师傅指导着:桃花移植过去,就能成活,过一两个月,就打苞开花。省得来回补苗耗时间影响花期影响观赏影响营业。 小梅山开端务必顺顺利利。那半成的费用给的不冤,何况有经验的老师傅请过去,那些经验可值不少钱。 回去后须得赶紧选出两个以后专门管理桃花的人,等老师傅一过去,把他一定照顾得妥妥当当,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养植桃花的决窍留下来。 孙夫人说:“还是在咱花子庄找两个兄弟吧,一来都知根知底,可靠踏实。二来,花子庄的兄弟是自己人,不会学好了本事就跑掉。” 孙夫人又说:“以后小梅山建好了,正常营业了,咱们自己花子庄上有人,也尽量不在外面招。自己庄上人放心,不过工银还是和外面的一样,别让兄弟们寒心。” “嗯,姐姐和我不谋而合。”至于那两大股东,都是花子庄出来的人,自然愿意和庄上的兄弟们在一起。 不过庄楚楚也交给孙夫人一个任务:回了州府,务必寻觅一个善于经营餐饮,娱乐的全能人才。庄楚楚有花子庄那一摊事,也不能随时呆在小梅山。而花子庄上,还真没有一个善于经营的人。 孙夫人问庄楚楚想要哪种类型的。 庄楚楚说:“最好有餐饮实际经营经验,人胆子大,思维活跃,有创新意识。” 孙夫人说:“这后几条不是妹妹你吗?按你的标准来选,太难了。” 小七说:“按她的标准,万里也难挑一个出来。有她那五六分也够了。” 孙夫人笑了:“行,我回去找找看。” 苗木定好,事基本就办完了,剩下的事就等房屋建好了大家再聚在一起细细商议。 庄楚楚小七和孙夫人约好春节见,挥手告别,高高兴兴驾车各回各家了。 64 有喜 花子庄一切照旧。庄楚楚小七回去了,大家都很高兴。 小花影更不用说了,一会缠着小七一会缠着庄楚楚,一刻也不想离开。 庄上的银两都抽走了,但四架赚钱的马车跑着,最近又有了些进帐。 晚上厨房多加了几个菜,大伙其乐融融,老先生难得的喝了两杯小酒,老先生说庄主都瘦了,让庄主好好补补。几个丐头都说庄主夫妇辛苦了。 庞大夫赶紧过来把脉,要给庄主开点补药。庄楚楚说不用开药,歇两天就好了。庞大夫告诉庄主和小七:“杨老板前几天派人来报信,说小夫人怀孕了。” 小七看了庄楚楚一眼,想从庄楚楚微妙的表情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看出来。庄楚楚说:“好事啊,添丁进口了。你吃过饭赶紧去杨记看看。” 又吩咐大牛,把库里滋补的东西点几样出来,给小七哥带上。 吃过饭,小七拎上补品去了杨记药铺,庄楚楚自留在庄中,和丐头们一起核对帐目,盘点库存。 春熙比以前胖了些,有了些孕相,人慵懒了些。小七从偏门进去的时候,她在里屋里躺着。春熙娘在院里见小七回来了,高兴地叫:“我的儿,你可回来了,我们天天念叨你。” 春熙听见小七回来了,飞奔出来,嘴里说:“走了这么久了,都把我忘了吧!” 春熙娘急得直叫:“小祖宗,你慢些,你慢些,别伤着孩子。” 小七把春熙挽进房中,春熙娘笑着说:“你现在是当娘的人了,得改改性子了。” 小七问:“真有了?多久了?”春熙娘一脸喜色:“有了,有了,一个多月了。” 春熙胖了些,其实是孕胖。吃不下东西,又惦记小七在外面没回来,花子庄里也把些开胃消食的吃的喝的每日送些过来,还是没胃口。 这下春熙看着小七回来了,也放心了,跟她娘说她饿了,想喝点鸡汤,还想吃甜甜的洗沙肉。这两道菜都费功夫。春熙娘赶紧出去安排人杀鸡煲汤,买肉,准备晚饭。留小两口一边说悄悄话。 春熙问小七:“你个没良心的,出去这么久,是不是把我忘脑后了?” 小七说:“哪能呢?我有次做梦还梦见你了。” “真的?” “真的。” “我怀孕了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啊!我又能当爹了。” 小七正正色,说:“春熙,你现在肚子里有宝宝了,以后不能像刚才那样跑来跑去了,你得慢慢走,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知道了。我爹我娘天天说。我这不是看见你回来了高兴嘛!” “你爹呢?” “我爹出门收药材去了,估计下午就回来了。” 桌上放着一些裁好的布料,都是孩子的小衣服小裤小鞋样式,全是清一色的男儿样式。 小七说:“做衣服了?全是男孩的?你怎么知道是男孩?” 春熙笑了:“你忘了?老先生不是算过你有两儿一女吗?不是男孩是什么?”老先生算的,基本上是很准的。 小七又想起来:“那也不需要你亲自做这些小衣服啊!这样把你累坏了怎么办?我们庄上有女红队,我让她们做。” 春熙说须得亲自做,要不感觉好像找不到当娘的感觉,但小七怕她受累,她听着又心里舒坦,两个人理论了好一会儿,最后说定春熙只做一套,剩下的花子庄包了。 杨老板下午回来了,看见小七格外高兴。酒菜做好,一家人亲亲热热吃饭。杨老板问起小七这一趟出去的收获,小七说得绘声绘色,当然欢喜佛就自动隐去了。 杨老板说:“庄主真是个人才,我要年轻个二十岁,我也跟着她干。” 小七说:“您老这药房生意也很红火啊。” “那倒也是。不过我跟庄主接触这么长时间,庄主还真是让我佩服,难得的一位奇女子,大气。” 春熙娘也说:“是啊,庄主胸怀宽广,也容得下人,着实难得。” 春熙听见爹娘赞庄楚楚,把嘴撇了撇。 小七说:“我有时想,我也不知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两位夫人,有你们这么好的岳父岳母,还有花子庄那么多好兄弟。许是老天爷看我小时太苦了,所以统统加倍补偿我吧。” 杨老板端起酒和小七一饮而尽。 几个人又喝了一气酒,吃饱喝足,天也快黑了,春熙娘跟小七说:“我的儿,春熙也有身孕了,你在这也不方便,你还是每天回花子庄住吧。” 小七不觉得啥,说:“那好,我得空就过来看看。” 春熙的脸倒沉了下来:“怎么七哥刚回来,就赶人家走?” 杨老板嘴里说:“听话,你娘是为你们好。”一边亲自把小七送回马车上。 等两人出了门,春熙娘跟春熙解释:“傻姑娘,你两年少轻狂,又好些天不见,难免不想亲热亲热,你现在有孕在身,滑胎了怎么办?” “那七哥就一直不能留在这儿住吗?” “保险点,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满月了再让小七回来住吧。” 春熙一想,得好几个月呢!想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只好闷闷不乐回房了。 小七回到庄上,庄楚楚正在陪花影玩耍,看见小七回来了,庄楚楚问他:“你回来了?” “嗯。” “被春熙爹娘赶回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算到你会被赶回来,我还知道原因呢。” 花大娘进来把小花影带去睡去了。 庄楚楚说:“春熙娘怕你留在那,控制不住色心大发。春熙现在有孕在身,陪你浪不起,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我有那么色迷吗?” “以前好像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自从你参拜了欢喜佛,我发现你一天一个样了。” 庄楚楚换了件薄如蝉翼的粉色睡裙,纤腰一扭,一指头点在小七头上:“你啊,哈哈,现在就只有我天天伺侯你了。” 小七本来听她说欢喜佛,那欲望就噌噌噌上升,这一会看见满眼的活色生香,趁着酒劲,赶紧拉着庄楚楚去继续修炼去了。 一百零八种双修,他们才修到第十八种呢。 65 巡查 一早起来,一扫连日来的劳累,小两口躺着聊天。庄楚楚问小七:“春熙怀孕了,你很高兴吧?” “那是当然,我感觉我完成任务了,轻松了。” “嗯?” “杨老板,就我那岳父母当初就跟我提一个要求,让春熙有上个一儿半女,现在可不就完成任务了?” “还任务,有那么个大美人陪你你还不乐意?” “我觉得累,两边来回跑着,有时担心你生气,有时还感觉自己像个种猪。” 庄楚楚想起种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你喜欢春熙吗?” 小七认真想了下:“喜欢。但喜欢跟爱不一样,我喜欢但不一定就要拥有,就像我喜欢彩虹喜欢江水一样。” 他伸出手来搂了庄楚楚一下:“和你不一样,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愿意。” 两个人从没这样在一起认真讨论这件事。这一说开两个人觉得心贴得无比近。 庄楚楚把小七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一直不再怀孕了吗?” “你身体没养好呗!” “不是,我现在很健康,我只是暂时不想生,我用了生理期避孕法。” 小七不懂生理期避孕法,不过庄楚楚很健康他也很高兴。 庄楚楚说:“我们现代人每一家孩子都生的少,都只有一个,最多两个,也不重男轻女,男孩女孩都一样。但都很注重培养孩子。我觉得那样很好,我觉得有花影就够了。” 她抬头看向小七:“不过,你如果还想让我生,我也可以再生一个,因为我爱你。” 小七想起庄楚楚生产时的煎熬,说:“不了,别生了,太危险了,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你还是继续那个什么生理期避孕吧。” 起床了,时辰尚早,庄楚楚看了两眼小花影他们练功,就驾着马车出门了。 今天庄主得去街上巡巡,再去分部转转,看看兄弟们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小七上午在古玩市场坐坐,下午在庙里呆呆,到下午三时左右,再去杨记药铺陪春熙一家吃了晚饭再回来。 小七说几天去一次就行,庄楚楚说:“那不行,别让杨老板家挑出理来。再说春熙怀孕了,需要多照顾,你每天去吃个饭,陪她说说话,她心里也高兴些。” 孩子的小衣服,庄楚楚也安排女红队的人开始做,庄楚楚说,这孩子,不光是小七哥的孩子,是花子庄的孩子,还是杨记药铺的孩子,所以务必做得精致,舒服,比给小花影做的衣服还要上心些。 红玉她们都说庄主大气。 花大娘以前还着急,这日子过久了,她也看出来了,不管生不生男孩,庄主还是那个庄主,小七也还是那个小七,一切没啥区别,也就把心款款地放回肚里。只一心一意地照顾小花影了。 庄楚楚去了分部,分部的人也刚起床,正准备吃饭,见庄主带了小四走了进来,高兴地赶紧招呼一起吃饭。 早饭是三色粥,现蒸的大白馍,两碟子咸菜,两盘子炒素菜,每人一个煮鸡蛋。孙大哥见庄主来了,又安排厨房的现切了盘卤肉上来。 老太太上次去了州府就没回来,一直住在孙县长那,孙大哥也就天天住在分部了。 庄楚楚说:“咱庄上以后的日子越发好过,以后咱们的伙食开好些,分部老人多,中午不开伙,早上就再加个肉菜,得让大伙吃好吃饱。” 分部的人都说:“庄主,咱们现在过的就是好日子了。见天的有肉吃。” “就是,以前哪有这大白馍天天吃啊。还天天早上一人一个鸡蛋。想想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的。” 老人们一说起来,都激动了。都说是因为有了庄主的领导,大伙才过上这吃得好睡得好的神仙日子。 营养跟得上,庞大夫又经常过来号脉调理。老人们都很少生病。庄楚楚让他们别劳累了,年纪大的不想去街上乞讨就歇着,去庄上养着也行。 老人们说:“那哪行啊?去街上呆着就当运动了,还能给庄上添点进项,要不天天歇着当废物还真病倒了。”庄楚楚也就由他们了。 去每个房里看看,摸摸谁的被褥薄了旧了,谁的被单破了,让小四记下来,回头从庄上拿新的过来替换上。 庄楚楚告诉孙大哥孙夫人和她们合伙做小梅山的事,孙大哥说这样挺好。孙大哥也告诉庄楚楚,孙县长捎信过来说老太太身体不太利索,今天春节他们估计都不过来了。 庄楚楚赶紧问:“咱娘这身体以前还好好的,咋就不利索了?” 孙大哥说:“入冬后没注意凉了一下,后来一直有点咳嗽。不过没大碍,只是舟车劳顿,不能来回奔波了。” 庄楚楚想了下:“嗯。让她好好将养着,今年小梅山动工,我年前年后也抽不出时间去看她。只能等以后了。你春节前回去吧,我让女红队给咱娘做的棉服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你带去给她。” 孙大哥点点头。 庄楚楚说:“你慢慢寻摸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你的位置。我准备把你调到小梅山去。一来你弟妹以后也常去小梅山,走动也方便些;二来小梅山总归是个正经营生。” 孙大哥说:“听凭庄主安排。” 小七去了花庙古玩市场,花庙古玩市场现在是今非昔比了,因为范大师水平高,口碑好,附近几省的古董玩家得了宝都赶来请范大师掌掌眼。 附近几省的古玩贩子也在这扎了根。一时间,这的买卖红红火火。只要跟古玩买卖有关的都跑来想分一杯羹。 小七发现花庙古玩市场旁居然有商贩来卖水果花生了,还不止一个。 十四说:“这些人来了有几天了,我们也拿不定主意是赶还是留,只等着你和庄主回来定夺。” 小七问:“他们摆摊,对花庙古玩有影响么?” “好像没坏处,他们来了后,花庙古玩的人气好象越旺了,有好些人来买点瓜子花生坐那看热闹来了。” “人气旺就是好事。来看热闹的都是潜在客户。这样,你去通知他们一下,在这摆摊可以,一不许哄抬物价,不许高声喧哗。二让他们也交点摊位费,总是靠着古玩市场赚钱的,也不能白靠了。” “小七哥,那你看交多少钱合适?” 小七想了想,问十四:“你估计他们每天能赚多少钱,就按乘五这么收吧!” 十四不爱看古玩生意,现在十五,十六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十四出来左逛右逛。小商贩每天赚多少钱,他还真心里有数。 挨个一通知,这些小商贩都乐意。交五天的利润,一个月还有二十五六天赚的都是自个的。不用以后担心被赶走,何乐而不为?都纷份自觉自愿把摊位费交了。 66 赔情酒 中午庄楚楚回了庄里,小七也回去了,他先在庙里看了一会,回了会议厅,正和朱老四说看小商贩的事,朱老四高兴地跟庄楚楚说:“咱庄上又进小财了。” 庄楚楚听了,也很高兴:“小财也是财,只要能滚滚来。” 庄楚楚想起一件事,朱老四庞大夫那顿和解酒还没喝呢,虽说现在两人关系也和好了,但庞大夫那顿赔情酒还是要喝的。 于是庄主夫妇,朱老四兰田田庞大夫几个人驾着马车去杨记药铺接上青梅,直奔飞鹤楼而去。 飞鹤楼是盐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庄楚楚和小七请双耳县长来过几次,熟门熟路要了个雅间。 兰田田没来过,问:“这飞鹤楼吃饭贵吧?” 庄楚楚说:“贵。不过今儿是庞大夫请客,你使劲吃,哪个贵你点哪个。咱们今狠狠敲庞大夫一笔。”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庞大夫和青梅也说随便点,想吃什么点什么。几个人轮着点菜,哗啦啦点了七八个菜。 庄楚楚说:“咱这酒,也不说是赔情酒了,就算是谢媒酒了,一会儿庞大夫,你和青梅好好敬敬朱老四。” 众人不解。 庄楚楚说:“你们想想,没有朱老四,庞大夫你哪有那么多机会接触青梅?青梅会无缘无故就看上你了?这么一想,是不是朱老四是你两的媒人?” 庞大夫和青梅赶紧点头:“是,那是。” 菜肴上来,庞大夫和青梅先敬了朱老四一杯。庞大夫说:“多谢朱四哥成全了我和青梅。兄弟有对不住的地方,你包涵。” 朱老四说:“我以前也有不妥的地方,都过去了,我也全放下了。现在都挺好。” 现在是挺好,庞大夫和青梅两情相悦,朱老四现在有兰虎,每天不知道有多开心,现在只等春节一到,他们两对就成为夫妻,名正言顺地住到小套房里了。 他们甚至都悄悄地定好了自己想住的小套房。 几个人热热闹闹喝了一会。青梅给庞大夫夹菜,朱老四呢?一边忙着喝酒,一边忙着给兰虎夹他认为好吃的。小七见了,也赶紧给庄楚楚夹上两口。 庄楚楚看这两对情侣浓情蜜意,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那个,有个事跟你们说一下啊。” 几个人都停下来,听庄主说话。 “原来计划今年春节把你们两的婚事办了,但今年小梅山动工,又忙又没钱,我琢磨今年春节咱们这集体婚礼不办了,明年再办吧!” “啊!” 两对情侣嘴都张大了,小七也一下愣住了,明明前段时间庄楚楚还说今年要好好操办的。 朱老四率先发言:“这,这,…庄,庄主。咱们庄上还有些银两啊!”作为管帐先生,庄上的家底他可一清二楚。这一紧张,他难得地结巴了。 “庄上的银两还得往小梅山送,小梅山的款项不够。”庄楚楚一本正经地说,随便跟小七挤了挤眼。小七瞬间就明白了。 “那,那我们自己掏钱可以吗?”朱老四说。 “就是,我们自己掏钱吧。”庞大夫说。 青梅也说:“我那还攒着点钱,我回头送过来。” 兰虎也说:“我那也有些钱。”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庄主。 朱老四说:“咱们还是今年办吧!庄主。钱不够咱们自己想办法,我老大不小了,不想等明年了。明年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我还着急得想让兰虎给我生个胖小子呢。” 看着几个人着急的样,庄楚楚假装很为难,但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小七说:“庄主逗你们的,她前段时间还说今年要好好操办呢!” 几个人这才明白过来庄主在捉弄他们,纷纷叫着要庄主罚酒三杯,小七想帮着喝,也不让。兰田田和青梅捉着酒杯要喂酒,庄楚楚推不掉,笑笑闹闹中,也自罚了三杯。 酒喝得有点多了,下午回去,庄楚楚有些上头,房里小睡一会,睡醒了,去老先生房里,陪老先生下了两盘棋。 老先生说:“庄主,春节前你不再出去了吧?” “不行,我休息两天,安顿好庄里,还得去小梅山看看。” 老先生心疼地:“跑来跑去你别累坏了,换个人去吧。” “不行啊,基建方面别的人又不懂,房子基础该修得差不多了,临河的墙面得安排做防水防潮处理。” “那让小七去吧!你告告他,他就知道了。他毕竟是个男人,身体肯定比你好。” “他不能走,春熙怀孕了,他得常去看看。让他呆在庄上,带着大伙准备春节的年货吧!” …… “你走了,没人和我下棋了。” “我让小七陪你下。” “小七那臭棋,下不了一会就死了。还是和你下棋有意思。” 小七的棋是庄楚楚教的,当然比不上庄楚楚。老先生的棋艺也比不上庄楚楚。庄楚楚琴不会书画不会,棋倒下得不错。 庄楚楚和老先生下棋,下好长一阵,然后故意失手两个子。下上三盘棋,让老先生赢上两盘。输还是输得不露痕迹。老先生自然喜欢和她下棋。 庄楚楚问老先生:“大龙元明学会算卦了没?” 老先生说:“差不多了。” “那你老别自己算卦了,你让他们算,你在旁边看着指导指导就行了。” 庄楚楚接着说:“你老现在最主要的是保重好身体。别累着。每天吃好喝好睡好,需要啥就跟庄上说,他们谁没把你伺侯好你跟我说,我收拾他们。” 老先生说:“他们都照顾得很好,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别人一天吃两餐,我一个人一天吃三餐,晚上小厨房还给我煲点滋补汤送过来。你不在的时候,朱老四大成大牛他们一天来看我好几遍,庞大夫天天过来给我号脉,都唯恐照顾不周。我都成大富人家的老太爷了。” “你可不就是我们花子庄的老太爷吗?争取活到一百二十岁的老太爷。” “一百二十岁,那成老神仙了。” “老神仙就老神仙吧!你成老神仙,那我就成仙女了!” 花大娘带着小花影过来了。老先生指着小花影问:“我小乖孙成啥?” “仙童。” “花大娘呢?” “仙婆。”两个人不由而同得笑了起来,老先生乐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67 小大胆 花庙古玩市场来了些交摊位费的小商小贩,庄楚楚来了兴趣,第二天上午,带上小花影去瞅瞅热闹。 这些小商小贩倒是自觉,古玩市场左边是马车歇息的场所,他们就占了右边,右边排开了,长长的一溜。因为要求他们不准喧哗,怕影响古玩交易,他们倒也守规则:不大声吆喝。 卖的都是些瓜子,花生,葡萄干,还有水果之类的,有的小贩认出了庄楚楚,热情地跟庄主打招呼,要把自卖的零食给小花影往兜里装。 庄楚楚说,大伙赚点钱不容易,不能白拿,让小四照价付了。小花影得了些零食,美滋滋地让花大娘和铁牛领上玩去了。 庄楚楚在市场里遛了一圈,市场里人多,范大师十五那围着一圈人,水泄不通。 庄楚楚也不愿进去打扰范大师,反正每天晚上大家都要开例会。小四给她找了把椅子,她便坐在外边看小商小贩们卖东西,这看着看着,倒看出点名堂来了。 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商小贩大都是老人,半大孩子或是有残疾的人,毕意卖这些小零食是不够养家糊口的,只能补贴家用。所以这个孩子猛眼看,瞧不出啥特别。 可多看一会,庄楚楚就发现这孩子的与众不同。他的买卖始终比别人好一些。 他就卖点瓜子,花生和一袋子沙果。沙果他事先洗过又擦干了,所以比别的摊的果子瞅着干净。有人去了,他会先看下来人是看瓜子花生还是沙果。 如果来人看的是沙果,他赶紧告诉人家,这沙果是他特意洗过的,干净的很,可以直接带皮吃,又脆又甜。来人觉得不错,选了沙果,他又会劝来人再拿包瓜子,他说瓜子超香,吃点瓜子,再吃沙果,美得很。 来的人有百分之七十都带了沙果和瓜子离开。 如果来人看的是瓜子,他赶紧和人家说:“瓜子超香,都是仔细挑选过的,颗颗饱满。”来人拿了瓜子,他会接着说:“再拿两个沙果吧,瓜子香,吃一会口渴,正好吃个沙果解渴。” 来的人一听,有理。百分之八十的人就带着瓜子和沙果离开。 来的人也有说不喜欢吃沙果的,在瓜子和花生中摇摆不定,他说:“两样都拿上呗,瓜子花生都好吃,各是各的味,你换着吃。这样吧,你拿两样,你少给上一文钱。”因着这一文的优惠,百分之九十的人会把瓜子花生一同买下。 所以旁的人都常常一次卖一样东西,只有他,常常让人提着两样东西离开。别人只赚一份钱,他能赚两份钱。 “人才啊!”庄楚楚不由得心里暗自赞叹。 卖出别人需要的东西是一般生意人都能做到的。而把这么一个小生意做到利润最大化,做得风生水起,这是水平。 普通人想不出这些小招数,可能这就是一个人的天赋吧! 庄楚楚对这个浓眉大眼的孩子感了兴趣,便把十四叫来问问底细。 十四说这个孩子本名叫什么不知道,有个外号叫小大胆。他是盐城本地人,家境不好,父亲早亡,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上半年也病死了,只给他留了一间风雨飘摇的小破房。 叫小大胆是据说他一个人住小破房里,有一天房里钻进去棍子粗一条蛇,一般的孩子要不吓得逃跑,要不会大吼大叫,他却不急不慌,静立不动,等蛇盘了起来,他用个大盆将蛇扣住,再坐上面压得死死的,才大声叫邻居们来帮忙。 邻居们帮忙把蛇处理了后,都说他人小胆大,所以他就得了个小大胆的绰号。 他家里只有一个姨,姨家条件也不好,家里孩子也多,姨父又容不下他。只得把他送进油坊当学徒打杂。他年纪小,重活干不动,遭油坊老板嫌弃,不给吃饱饭,还动不动挨打受骂。 呆了小半年,他受不了,就跑出来了。古玩市场旁边开始摆摊,他来了,估计本钱少,刚开始只进了袋水果来卖,卖了第二天又拿着银子去进点来卖,慢慢的赚了点钱又添了点瓜子,后来又添了点花生。 “你信不信,他迟早能把这一条街都摆满了。”庄楚楚说。 “我信。” “你去打听下,他家住在哪个地方?” “庄主你要做什么?” “咱们哪天去拜访拜访他。” 小四虽然不明白庄主为啥还要去拜访这个小屁孩,但庄主的话就是命令,就得执行。他就去打问小大胆的地址去了。 晚上例会时,把银两入帐收库后,庄楚楚把这小大胆的事跟大伙儿讲了讲。大伙都称这孩也是个奇人。 大成说:“这孩胆子大,肯定是块练武的料。” 大牛说:“这娃胆大心细,以后管库管料也是个好手。” 庄楚楚说:“你们没看出小大胆最厉害的点,他这么小能把瓜子花生卖得花样十足,证明他天生是经商的料,胆大有闯劲,脑瓜子灵话计策多,见人说话有眼色。这就是个咱庄上缺的人才啊。” 朱老四说:“庄主你看上他了?” “看上了,我要把他弄到咱庄上来。”庄楚楚纤手一挥: “我不光把他弄咱庄上来,我还要认他当干儿子。” 小七说:“当干儿子?” “嗯,你们想想,咱庄上就缺这样的经商类人才,现在小梅山建成了,咱还得外边雇专业人才来帮咱们打理。有了他,以后咱就不靠外人了。” “可他还小啊。” “小怕啥,正好先留他在我身边学学文化,长长见识。小梅山开了后,把他送咱们雇的人身边跟着历练上几年,等他学成后,正好小梅山都交给他打理。” 老鲁最后问了句:“庄主,那他人品你也不了解啊,以后能靠得住吗?” 庄楚楚说:“人品应该没问题。我仔细观察过他,他卖瓜子,老少无欺。瓜子花生沙果我也统统尝过,都是选的优品,证明他商亦有道。错不了。” 历来庄楚楚的眼光独到又老辣,众人也都信服。庄楚楚和小七就带了点东西,去小大胆家拜访去了。 68 小大胆(2) 晚上,庄楚楚和小七提着大包小包就去了小大胆家。 小大胆家在猫眼胡同,所谓猫眼胡间,就是现实版的贫民窟,房子都很破很小,屋顶都是茅草顶。 推开虚掩的房门,房里黑洞洞的,一时也看不清屋里有人没人,庄楚楚试着叫了声:“小大胆。”胡同口有邻居在打望,看来的这两个衣着光鲜的人准备干什么。 小大胆从房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双筷子。 “你认识我吗?”庄楚楚问。 “你是庄主。花庙古玩是你开的。”小大胆说:“您怎么来了?” “认识就好。”庄楚楚和小七往屋里钻。“我们来看看你。” 进了屋子,慢慢适应了些,才看清屋里的摆设:一张小方桌,桌边有三个低矮的小凳。桌上摆着一只锅,锅里做了一锅子玉米糊糊,还有一碟子老咸菜。屋子边上放着一张床,床边,扣着那传说中的大盆,盆上,放着他洗好擦净的果子和一袋子瓜子,一袋子花生。屋子里很简陋,但收拾得还算井井有条。 “不介意请我们喝点粥吧?我很久没喝过玉米粥了。”庄楚楚和小七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小大胆毕意是个孩子,有些懵,但还是找了碗筷来,舀上粥。 庄楚楚手里提着食盒,从食盒里拿出几盘子菜来,放在桌上,这都是她让厨房刚做好带来的,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来,咱们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别说,你熬的粥还挺好喝。”庄楚楚喝了一口粥,顺手把一个烤得金黄的鸡腿放进小大胆碗里。“吃吧!”小大胆看出庄主夫妇并无恶意,也就抓起鸡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许久没吃肉了。鸡腿很香,小大胆一口气啃了三个,又怼着一碗粉蒸肉吃开了。 “别着急,慢慢吃。”小七一边把菜往小大胆跟前送,一边说。这个孩子好像当年的自己。他在小大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等到小大眼连打三个饱嗝,停下了筷子。庄楚楚小七才开始和小大眼谈。 “小大眼,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把你接到庄上去。” “为什么?”小大眼很诧异。 庄楚楚说:“我觉得你是个人才,经商人才。我真心诚意想帮你,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是,卖瓜子也能慢慢积累慢慢滚动,以后能做大一些,但是,你会很辛苦,这个过程也会很慢。我心疼你,不想你这么辛苦,我想把你接到庄上去,好好培养你,好好照顾你。” 小七也说:“我们原先不知道你的情况,要早知道我们早就来了,你一个人过太苦了,这么小就自己谋生自个生活,去我们庄上吧,我和庄主来照顾你。你要愿意,我和庄主收你做干儿子,从此以后,把你当亲生孩子一样。” 小大胆从小和娘亲相依为命,哪得过这些温暖。亲戚家贫,邻居们也日子不大好过,所得的接济也相当有限。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倔强地强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流下来。 庄主的美名小大胆也听花庙古玩市场的人说过,说她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奇女子。当初她两手空空,带着一帮子乞丐立了帮,建了房,修了庙,开了古玩市场。 跟过庄主的人,老老少少没有一个不念她的好。庄主夫妇亲自来想收他当干儿子,这是他的想都没敢想过的事。他以为他会卖瓜子花生一直卖下去。 庄楚楚摸了摸他的头,说:“小大胆,你如果愿意的话,你就点点头,明天我们就来接你。” 小大胆点了点头。 她把一个大包打开,里面是新棉衣新鞋。“这是庄上做好的,你穿估计有些大,你先换上。你的衣服太薄了。等去了庄上,我让他们重给你做身合适的。” 庄楚楚和小七驾着马车走了,小大胆在家就感觉是做梦一样,可桌上的饭菜是真的,床上的新衣服新鞋也是真的。这一晚上,小大胆抱着绵软散发着棉花香的衣服,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庄楚楚和小七带着小四小五来了。小大胆的东西也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个小包袱。 庄楚楚和小七拿了些米,面,油,领着小大胆一一拜谢曾恩惠过他的左邻右舍,每家一大袋米一大袋面两壶子油,左邻右舍得知小大胆拜了庄主夫妇当干儿子,都说小大胆有造化,说他爹他娘九泉下积德了。 庄主夫妇又带小大胆去了他姨家,送了些米面油,又留了些银子。小大胆的姨姨知道他得了个好去处,又高兴又激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回了庄上,小大胆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庄楚楚和小七磕了个头,叫了声“干娘,干爹。”庄主将一枚玉坠挂在小大胆的脖子上,这就算正式认亲了。 庄上的人都来恭喜庄主得了干儿子。庄楚楚小七自然很高兴,把庄上的人一一介绍给小大胆,小大胆该叫爷叫爷,该叫叔叫叔。又把小花影领出来,告诉小花影这是爹娘刚收的干哥哥,小花影高兴地说她又多了一个哥哥了。 认亲饺子提亲面。赖二媳妇早捏好了饺子,煮了端了出来,小大胆吃了一碗。被红玉拉了过去,量了尺寸,说衣服大了,得赶紧给他赶身合适的新衣服出来。 女红队也有十来个人,布和棉花都是现成的,这几个人做袖子,身子,衣领,那几个人做裤腿,裤腰,速度很快,到晚上时,松软暖和的衣服裤子就合合适适地穿上身了。鞋子做得费点事,那也不过就多耽搁一两天。 小大胆的房间得离庄主近一点,老鲁正好一个人住着套大房间,就把他安排到老鲁房中,给榻榻米这一头放上新被子新褥子新枕头,再添置上日常用的橱柜脸盆毛巾等等。老鲁也很高兴,说自己一个人住这么久也腻了,现在可算有个伴了。 69 侯贼蔡贼 小大胆安排在了庄上,庄楚楚让他先跟着赵老先生学习文化。庄楚楚说:“知识是最宝贵的财富,知识能武装一个人的大脑。” 以前孩子们白天还各有各的活计,现在,庄上也不缺银子了,也就不给他们安排别的事做,每天就跟着赵老先生学习文化知识。 每天晚上,让孩子们自己随爱好跟着庄上的人学点才艺,有学二胡的,有学快板的,有学口技的,有学杂耍的…… 庄楚楚给小大胆另提了个要求:三个月后,得看得懂帐本。每天晚上例会,小大胆也在一边旁听,他细细听众丐头商议,认真学习记帐入帐。 在庄上休息了两三日,将一切安排妥当,庄楚楚准备去梅山看看。早上小四刚套好马车,范大师急匆匆赶回了庄上。 “庄主,庄主,他们来了。”范大师难得的紧张。 “谁来了?” “候贼一伙,就是杀死我全家那伙贼人!” 庄楚楚一听,赶紧把范大师领到会议室。 “他们有几个人?” “来了两个,一个姓侯,一个姓蔡,都是当年的那伙人。” 原来范大师一早去了古玩市场,刚收了一个古香古色的龟砚,人群中挤进来几个人,拿了个瓷瓶来问是否收购,范大师看着瓷瓶有些眼熟,再一抬眼打量来人,血一下就涌上了心头。 岁月匆匆,一晃数十载,能衰老了所有人的容颜,但抹灭不了某些特征。来的人就是当年杀死他全家的那伙盗墓者中的两个,这两个是叔侄,姓候的是侄,额上有个说黑不黑说灰不灰的痦子,而那个姓蔡的,为叔,他的下巴底下有一条疤。老是老了,可那痦子和那疤,范大师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候贼和蔡贼肯定没认出范大师来,他们请范大师给瓷瓶估个价。范大师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和激动,给瓷瓶估了价。对方倒也没异议。 范大师借口这几天收购的古玩很多,手头银两不够,要回家取点银两,请那两贼稍做等待,赶紧带着十五赶回庄上找庄楚楚商议。 “你确定那两贼没认出你来?” “肯定没有,当年我还小,这么多年,这变化大了。庄主你想想:他们如果认出我了,怎么可能来和我做交易。” “那就好。他们既然来找你交易,一定是手头紧了,要出手,手头东西肯定不止这一个。你赶紧回去先收了他的瓷瓶,稳住他,让他们以后再来找你。我稍后过去,回头咱再商议。” 范大师带了十五回去,依着庄主所说,付了瓷瓶的银两,他跟两位贼人说:“咱花庙古玩在这附近都是响当当的,你们要还有什么好货,以后只管拿过来,我这只要货好,照单全收。” 两位贼人说自己手上还真还有些宝,回去商议商议。又打问两个贼人住哪,两贼人说这些天落脚在宝祈客栈,第一次来盐城,先玩几天再说。 庄楚楚和小七去花庙古玩,看见了正和范大师聊天的两贼,候贼五十多岁,瘦干巴精,额头一大痦子,活像巴了一只苍蝇,一看就贼眉鼠眼。 另一个蔡贼,年龄比候贼还大个十岁左右,满脸横肉,下巴一蜈蚣似的长疤,虽绫罗满身,也不见富贵逼人,一说话,下巴上的肉往下耷拉着,隐约就带了三分凶气。 小七悄悄在庄楚楚耳边说:“果然相由心生啊。” 中午回到庄上,庄楚楚派了两个乞丐兄弟去了宝祈客栈监视两贼,摸清两贼的活动轨迹。她把几个丐头聚一起商议。 仇是要报的。范家老少一家几条活生生的命,就断送在贼人手中。此等血海深仇,不报难以慰籍亡灵。 杀他们不难,乘其不备,弄个麻袋一装,剁巴剁巴埋小树林了。可是不能便宜了他们,得让他们把古董全吐出来。 庄楚楚问范大师:“这两贼有什么爱好?” 范大师好好的回忆了下,说:“好像那候贼爱赌钱,以前还常在我父亲面亲炫耀他精通牌艺,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赌不赌。” 庄楚楚笑了:“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放心吧,赌徒们习惯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刺激,哪能甘于平淡。” “既然有弱点,那就有机可趁。怕的就是没有弱点,无懈可击。”庄楚楚说。 庄楚楚和小七下午便出去了,他们去拜访了当地最大的地下赌坊的幕后老板查查米。 查查米对庄楚楚和小七的到来感到有些诧异,都是盐城挂得上号的人物,彼此虽没打过交道,但彼此也都知晓。 “不知庄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查查米问。 这个花子庄的女庄主,别看年青貌美,那手段也是一绝,当年丐帮内斗中,独眼龙一伙倾刻间灰飞烟灭,她一举成了盐城独一无二的丐帮帮主,谁敢小觑? 她修古庙,建古玩市场,赚钱的本事也同样突出。更何况,还有她背后站着的孙县长夫妇。平时里大家只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 庄楚楚倒不忸呢,双手一拱:“查兄,我有个赚钱的买卖,想和查兄你一同发笔小财。” 庄楚楚上前,和查查米附耳一一细说。 到手的银两岂有不拿之理?赌场谁不养着几个道行高深的老千? 被引进赌场输下万贯家当的人称之为肥羊。肥羊上门,岂有不杀之理? 庄楚楚回去又召集几个兄弟,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当日晚上,候贼蔡贼在飞鹤楼举杯畅饮,听见临座的几个富豪模样的人在大声聊地下赌场,甲说地下赌场玩牌的都是些富商,天天赌得大;乙说他昨天刚在地下赌场赢了白银若干,一个月内天天请那几位上飞鹤楼;丙说地下赌场老板还仁义,允许大伙赊账。几个人约好改天再去地下赌场大展身手。 那候某,有几天没摸牌了,正手痒的很,兜里又进了些钱,自恃自己牌艺高明,按捺不住,向临桌的人打问好地下赌场的地址,便拽着蔡某直奔赌场而去。 70 杀肥羊 侯贼蔡贼就这样,毫无防范地走进了地下赌场,成了待宰的肥羊。 老千们都是玩心理战的高手。先让你顺风顺水,赢一堆银两,让你高兴地心花怒放,以为自己今天是赌神附体。 牌桌上,老千们彼此假装不认识,甚至因了某个牌的分歧,还彼此心怀不满,时时唇枪舌战,让你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伙老千。 慢慢的,赌筹一步一步往上加大,也许就那么一两回间,赌徒们豁然发现,自己的银两倾刻间输得一干二净。 此刻赌徒们正赌得兴起,以为这只是偶尔的失手,手气暂时不好而矣,下一把,可能就能把这些统统赢回来。对不起,下一把,你又输了。输了不甘心,又冀希望于下下一把…… 侯贼也落入这样的圈套中,银两己输得一干二净,仍不愿离开,蔡某拉他走,他不肯,他要再玩一局。他向赌场查老板借钱,查老板和蔼可亲,有求必应。 借的赌筹还没在兜里捂热,就又输到老千手里,候贼输得红眼,又签下一张借款。当借款摞成厚厚一叠,也没再赢回一局来。 查查米一改和蔼可亲之形象。“老板,你今天输太多了,再输,我赌场的底都让你输光了。”银两是不会再借了,相反,还让你还钱。 查查米忽啦啦叫来一堆打手,将候贼摁在赌桌上,说不还钱,先剁两只手,手剁了,再砍掉双腿。砍掉也不会让你就医,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而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借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赖帐就剁手剁脚。你跑了,我跟谁收债去,实话告诉你,还没人敢赖我们查老板的钱。”一众打手凶神恶煞。 候贼蔡贼此时心里己隐约反应过来自己被老千设计了,但己无力回天。候贼求蔡贼救命,央求蔡贼回去取回古董换银子救命。 候贼说:“叔叔,你就我一个亲人,你不救我我必死无疑。你把我救出去,我手在脚在,我还能再找钱去。” 大凡坏事做尽之人,都会反遭报应,蔡贼膝下无后,只得候贼这一个亲侄子,说是侄子,跟儿子也无两样。 当下候贼扣押在赌场,蔡贼自去老家取回所藏的全部古董,送到花庙换了银两,再把银两送到地下赌场。 按照事先约定,候贼蔡贼被五花大绑,由后门被扔到一辆马车上,马车上还放着输掉的一半银两,两贼由花子庄的武工队兄弟们的兄弟们押着,一路送到花子庄。 银子付了,人依然没放,侯贼蔡贼开始惴惴不安。 范大师问候贼蔡贼:“你们还认识我吗?” “你不是花庙的范大师吗?” “那你们还记得范四吗?”范四,就是那个当年一起合伙挖墓的同行,是被他们杀害了的那一家几口。他们怎么会不记得? “那你们再好好看看我。” 侯贼蔡贼仔细端详,心中骇然:“你,你是范四之子?” “是。你们做梦也没想到吧,当年你们砍我好几刀,我福大命大,我没死。” “从你们踏进花庙那一刻,我就认出来了。苍天有眼,让我能踫上你们。” 候贼蔡贼心知命休矣,命该如此。 再问当年屠杀全家的另一个盗贼,回说早死了,也死在候贼蔡贼之手。蔡贼承认自己当年贪图财宝,撺掇侄儿杀害两家。 蔡贼说:“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这二十来年,靠着卖点当年挖出的古董,荣华富足,但每日午夜梦回,也觉得良心难安,今天也该是我们叔侄偿还欠血帐的时侯了,只求范爷开个恩,赏我侄一个全尸,好让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做个好人。” 范大师说:“因为你这个良心难安,念你还存一丝良知,放心吧,你们叔侄都是全尸。也不会让你们曝尸荒野。” 事实上,范大师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他连手刃仇人也做不到。 庄楚楚下了令,候贼蔡贼两人在小树林被武工队的兄弟砍断了脖子,他们没有挣扎没有叫喊,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他们平静地闭着眼,手紧紧拉在一起,刀光一闪,他们的身子自动地倒向了事先挖好的深坑。 大仇已报,范大师叩谢庄主,感谢庄主帮他报了血海深仇,他说:“我常常做梦梦见我的爹娘,梦见我的兄弟姐妹。在梦里听见我娘叫我快跑,快跑。今天,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庄楚楚问他:“那赌场送回来的这小二十万银子,也是你爹他们挖的古董换的,你准备放哪里?” 范大师说:“那些银两都沾满着鲜血,我不要,拿了那钱,我心难安,估计又睡不好觉了。还是全归庄上吧。得庄主看重,我现在在花庙管理,生活无忧,靠本事吃饭,也过得踏实。” 庄楚楚便将那笔银两让大牛朱老四入帐入库。横空一笔财,庄上都很高兴。 双耳县长亲自坐着马车来到庄上,他跟庄楚楚说,上面要派个巡察队到每个县市考察,一两天就到盐城了,希望庄主把街面上的乞丐兄弟们都撤回来。等巡察队走了以后再出来。 双耳县长一走,朱老四说:“这不是粉刷太平吗?” 把兄弟们撤回来,街面干净,一片繁荣富足之景象,上面巡察队看了,必定大加赞觉,说双耳县长治理有方,双耳县长又增添几分政绩。 小七说:“肢膊能扭过大腿吗?” 盐城靠着贸易,在附近几个县还算是好的,大部分的民众还是能安家乐业的。 庄楚楚下令把街面上的兄弟们都撤回来,换上常服,安排一部分兄弟,跟着朱老四老鲁孙大哥开始选购年货,准备集体婚礼的用名。 另一部分兄弟,由小七带着,去贫民窟给那无依无着的人户送些米面粮油。 孙楚楚说:“咱庄上多了这小二十万进项,总是要拿出一些来用之于民。” 范大师一事前后又耽搁好几日,也不能再拖了,孙楚楚自带了小四小五,驾了马车往小梅山而去。 ” 71 十里桃林 庄楚楚一行来到了小梅山。小梅山订的船有一艘己经交付使用了,红檐碧帆,很气派。余下的几只船尚在赶工中。瘸腿李、半斤八两也没闲着,亲自上手对船进行后期的装饰。 小梅山几栋楼的地基己经打好,工地上,花子庄的兄弟们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见庄主来了,都亲热地打招呼。庄楚楚察看一遍,地基打得牢固,活干得漂亮。 瘸腿李半斤八两安排得挺好:早上,兄弟们在王家农庄吃完早饭,去小梅山干活。中午,农庄里做好饭乘船送饭送水到小梅山给兄弟们吃。到太阳落山了,兄弟们就回农庄吃饭休息。 伙食安排得也不错,每顿有鱼有肉。晚上兄弟们还能喝点小酒,不过庄主交待过:不能多喝,最多两小杯。喝点小酒解解疲乏,再舒舒服服睡一觉,第二天,个个又生龙活虎。 晚上,庄楚楚和兄弟们一起吃饭,大伙都闹着让庄主讲出去旅游的趣闻。庄楚楚挑起一块鱼问大:“你们知道鱼有多少种做法吗?” 有说七,八种的,有说十几次的,最多的也就猜到二十来种。大伙后来把鱼的种法统统数了一遍。“炖鱼。”“糖醋鱼。”“红烧鱼”…… 庄楚楚告诉大家:“我认识一个人,他能把鱼做成六十八种不同的荣式。”大家都有些不相信,庄楚楚给大伙讲起了邵大鱼邵鱼头邵小鱼,后来又讲起了苗圃桃树,讲起了小大胆,讲起了那两个丢了性命的盗墓贼。 大家听得直叫神。半斤八两说:“这么些天,庄主跑了这么多地方,做了这么多事,庄主真是辛苦了。”庄楚楚说:“大家也都辛苦了,咱们再干上十来天,把地基做下防水防潮处理,咱们就可以回庄上去好好过个年了。”大家伙都很高兴。 吃过饭,庄楚楚、半斤八两、瘸腿李在一起开了个小踫头会。庄楚楚看了看半斤八两的帐本,稍有些记得含糊的,就提醒他们改了过来。这也正常:半斤八两以前只理过自己农庄的帐目,农庄的帐目和这小梅山的帐目,本来也有些不同。 瘸腿李还惦记着盗墓贼的事,他问庄楚楚:“就三个晚上,查老板就赚走十万?” 庄楚楚说:“是啊。不过三个晚上十万,对查老板而言,也算不得大财。” 半斤八两问:“赌场有这么赚钱?” “那是,黄赌毒,那都是顶赚钱的行当,日进斗金不在话下。”庄楚楚停了下,又接着说:“但那三样,都是赚的黑心钱,都是味着良心赚钱。都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家庭。咱们不干这些,也不能沾这些。” “咱们还是赚自己能赚的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半斤八两问想起一个事,他问庄主:“咱们小梅山上种桃树,那以后还叫小梅山旅游地是不是不太合适了?要不要改名,改名就得赶紧通知作坊去。” 之所以叫小梅山,因为这山这田这地以前都是梅家的。所以小城也叫梅山城。庄楚楚略为思索下:“小梅山不用改,后面改改,改成小梅山十里桃林就行了。” 小梅山十里桃林,听起来还颇些诗情画意。王家农庄早已易主,倒是真需要改改名了,跟着十里桃林一起改成桃园吧。瘸腿李忙说他明天赶紧联系做牌匾的,把名改过来,再做块桃园的牌子。 庄楚楚又安排半斤八两联系梅山的县老爷和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天,在梅山最有名的千禧楼,请这些头头脑脑们吃饭。 半斤八两就是这当地的大户,头面人物也都认识,第二天一早,亲自下帖邀请,中午时分,这些头面人物也就都到了。 庄楚楚、瘸腿李、半斤半两亲自在千禧楼前迎接,宾客坐了三桌。点的都是上好的酒菜。庄楚楚说:“上次买山时,就该请大家聚上一聚,互相认识认识,因为时间紧,没能成行。今日请大家来,是因兄弟几个,合伙弄个小梅山十里桃林旅游地,到时还请大家帮衬些。” 买小梅山那么大手笔,当地的人岂会不知。早把这几个合资人的地细了解得一清二楚。有孙夫人这种背景在和半斤八两在,大伙自然一口应允。 庄楚楚又说:“小梅山开业之时,先请在座各位,带上家眷,免费在小梅山上玩上三天。到时大家再好好聚聚。”一众人都赞庄主大手笔。光这三天的吃喝住行,这么多人,不是一个小数目。 酒宴完毕,宾客尽欢。庄楚楚请县长留下议事。 梅山县长姓倪,长得富富态态,挺一将军肚,说话中气十足,不过这会喝酒喝得有些醉了。庄楚楚说以后小梅山就仰仗倪县长照顾了,她一个女人家,总是势单力薄,想成就一番事业不容易。 倪县长立马英雄气概十足:“你只管放心大胆做,有什么我给你顶着。” 庄楚楚趁机邀请倪县长当小梅山的名誉顾问,每个月到小梅山上住一住,指导指导,当然,既是小梅山的管理人才,必得每个月分点红。 一切尽在不言中,虽酒醉,但彼此都心领神会。果然倪县长一口答应,嘴上依然说着:“可是一条:小梅山以后该交的税费以后还是要交。咱要按章办事。” “那是自然,倪县长放心。我们一定按章办事,绝不给县长添麻烦。” 该交的税费肯定是要交的,但这个该交的税费一般都是有个范围的,是上顶还是下底,这个不是死的。按章办事自是当然,但这个章,在梅山,自是由倪县长定。 庄楚楚他们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县长添麻烦,等开业后一个月,把分红往倪府那么一送,小梅山那不就都是自己家的事了吗?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呆久了,对这些事轻车熟路,但庄楚楚依然瞧不起自己的这些做法,只是身处彼时彼地,只能顺应潮流。 72 禁足 也许是连日来奔波,庄楚楚抗不住,她病了。隔天晚上,她上吐下泻,腹痛还发烧,一张俏脸烧得通红,叫庞大夫来看也是不现实,(路途遥远)瘸腿李急巴巴赶紧请了梅山最好的大夫来诊治,月娘是亲自贴身照料,连大太太也急得不行,也不教元宝识字了,每天也是围着庄主转。 大夫来摸了脉,说是连日劳累,肠胃失调,先喝些汤药止住泻,再好好调养些时日,应无大碍。桃园上下兄弟们是又紧张又心疼。 半斤八两每日里来看上七八次。嫌桃园大锅饭粗糙,月娘几人又照顾庄主顾不上别的,翠莲姐妹亲手每天熬些清淡可口的粥,做来开胃的小菜送来,一日三餐,餐餐不漏,庄楚楚没胃口吃不下就倒掉,下次又精心做些新的,再送过来。 连喝两天汤药,烧退下去了,也不上吐下泄了,大夫说可以慢慢加些滋补的汤了。翠莲姐妹就换着熬汤,这顿菌菇鸡汤,下顿是红枣排骨汤…… 半斤八两说这待遇,他们都享受不到。说是这么说,他们也一样:庄楚楚好些了,他们也不让庄主去小梅山,说小梅山有他们,让庄主只管好好养身体,回去的时候,必得白白胖胖的,瘦一丁点都不行。 瘸腿李想派个兄弟去告诉小七哥一声,被庄楚楚拦住了,庄楚楚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养几天就好了,别告诉他了,告诉他,他担心得不行,巴巴地跑来,让他在庄上呆着吧,庄上现在在准备年货,也是一堆的事。”也就作罢。 一连将息了好几日,庄楚楚身体好了许多。只是病时没有进食,稍有点虚弱。 小梅山顶的凉亭己经搭好,请来的工匠们正在给亭内的雕梁画栋补色,庄楚楚想上山去看看,庄里上下兄弟实在拦不住,只好找了个滑杆,几个兄弟把庄主抬上山去。 黄昏时节,太阳正滑到小梅山的背面,在远处起伏的山间缓缓下沉,天边,晚霞似火。悬崖边的红栏杆己经修好。 凉亭也修好了,长长的一座,装饰得金碧辉煌,黄亭顶,十二根圆柱上或雕着飞翔的蝙幅,或雕着飞奔的鹿,或雕着挥翅的喜鹊……亭子顶上,画着双龙戏珠,长长的龙盘旋在亭顶,龙头在这头,龙尾在亭子那头。 绿檐翘起来,檐上也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檐角挂了几个小铃铛,风一吹来,铃铛发出“丁丁当当”的悦耳的声音。 风景如画,人如画中。 庄楚楚说:“怎么样?” 半斤八两和瘸腿李都说好。半斤八两看了看远方的小山,看了看山下的山庄农田,说:“坐这儿一会,感觉神清气爽。” “是不是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还是庄主学问大。” 瘸腿李兴起,在山顶打起了拳,拳拳生风,刚劲有力,势如破竹,虎步生威。前两年,庄主在外边重金买的秘方膏药己治好了他的风湿。现在的他,除了一条腿稍有些跛,身体是刚刚的。 打完一套拳,出了一身汗,微风一吹,一身舒坦,瘸腿李直呼痛快。下山的时侯,他自告奋勇要抬着庄主下山。 半斤八两说:“要抬也是咱哥俩抬,你这腿瘸的,走得不稳,一会把庄主给颠下来。” 半斤八两抬着庄楚楚往山下走,坐滑杆上,凉风习习,滑杆悠悠,这种体验还真不错。庄楚楚想到有些腿脚不便的人或有些个大富大贵不思行动的人,是不是也希望坐滑杆上山,看看山顶的美景。于是又让瘸腿李去定做上一批滑杆。 等小梅山开业了,把滑杆租给当地的穷苦人民,赚点劳力钱,也算是给当地人穷苦提供一些养家糊口的机会吧。 半斤八两和瘸腿李说:“还是庄主想得周全。” 庄楚楚说:“咱们这小梅山一开业,也得为本地人谋些福利,让他们也能跟着赚钱,有钱大家一起赚,这生意方能长长久久。” “比如以后小梅山开了,米面材油,都是本地采买。还有鱼,咱庄上有几个会钓鱼的?生意红火了,鱼的量就大,少不得那些钓鱼的也能都跟上赚些钱。开个旅游景点,得有带活一方经济的胸怀。” 半斤八两,瘸腿李自然对庄主心服口服。回了桃园,这下兄弟们又让庄主在庄上养病,桃园山庄的大门也不让她出去。 每天她在桃园呆着,看看元宝习字练武,院里晒晒太阳,天天半斤八两瘸腿忙着在小梅山追工程进度,月娘,大太太,翠莲几个娘子军过来陪着她。 庄楚楚这边养着病,那边春熙也被禁足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春熙有点见红,赶紧请药店的老大夫看了,老大夫说再不静养,这胎儿是保不住了。 春熙妈这下慌了神,让春熙好好养胎,不光门不让她出了,连床都不让她下,孩子的小衣服也不让她做了。一日三餐,都精心准备好送到床边,只差点喂到她嘴里去,又怕她耐不住,春熙妈天天搬个椅子坐床边亲自守着。 这可苦了春熙了,她哪耐得住。 还好青梅快要成亲了,杨老板给她放了假,还给了她些钱,让她准备女方陪嫁东西。她每天上午在春熙房中,两人商量买哪些,春熙办过喜事,也有了些经验,两个人说说笑笑,商商量量,倒也不寂寞。 下午,再换小七过来。小七上午在庄上办完事,下午就去陪她说说话,吃完晚饭再回花子庄。天天能看见小七在身边,她也不叫唤了。她现在也不孕吐,只是伙食太好,又不运动,一天天呆下去,人一天天地胖了起来。 小七说:“不能这么吃了,得匀着点,吃得太好生产时不好生。”可奈不住老太太心疼春熙心疼春熙肚子里的孩子,天天照样鸡鸭鱼肉地吃。小七劝了几次,也没用。 按着老大夫的说话,春熙静养须得最少五十天,总得让胎儿养得稳稳当当了,才能自由行动,这一算时间,得,这个春节春熙也不能去花子庄了。 73 回庄 又过了七八天,也到了腊月十三了。小梅山的地面基础防水防潮工程也做完了。庄楚楚带着众兄弟和半斤八两告别,回花子庄过年。 风声也过去了,看着没啥动静。月娘大太太瘸腿李也带上元宝跟着一起回。 庄上兄弟们今年因为巡察队的缘故,提前收了工,所以房屋也都提前打扫了,年货也备得差不多了。 等庄楚楚他们一到,庄上的兄弟们都跑出来迎接,赖二媳妇在后山养了几头猪,先杀了一头,又把后山上散养的鸡捉了几只,也杀了,说小梅山的弟兄们辛苦了,给他们接风洗尘,先喝上三天大酒再说。 小七老鲁大成大牛高兴地说:“算着时间这两天兄弟们也就该到了,这下人都回来了,咱好好过个春节。” 庄楚楚把兄弟们安顿到以前住的屋子里,先去老先生房里坐了坐,陪老先生说了会话。又把丐头们聚一起开了例会,先对了下帐,又把小梅山领回来的工银入了帐,再查看年底准备给大伙发的例银名单,无一疏漏。 几个人把例银挨家挨户地给大伙送去,今年小庙古玩生意都很火红,范大师把盗墓贼那批货出了几件,个个是精品,价格不菲,庄上又有不少存银,就给大家发了双份,大伙都很开心。 晚上大家欢聚一堂,照例是大红圆桌在院里摆了一排。庄楚楚倒了杯酒敬大家,说:今年一年,大家都辛苦了。 兄弟们在下面齐声应:“庄主辛苦了。” 酒敬了,瘸腿李把酒杯从庄主手上夺了过来,不让庄主喝,他把酒一口干了。瘸腿李说:“大夫说了,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喝酒,得养养脾胃。” 小七他们这才知道庄楚楚前段时间病了,都很紧张。小七说:“你为什么不给我捎个信来,我好去照顾你?” 庄楚楚说:“小病,没啥。你看,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怕你着急所以不让他们告诉你。这酒其实也能喝了,就是他们瞎紧张。” 庞大夫赶紧过来号号脉,确定无大碍,大家才放下心来。酒是依然不让她喝了,庞大夫说这几天他抓点滋补的药,连喝上一个礼拜,好好养养才更放心。 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庄楚楚有日子没见小花影了,搂着不撒手,小花影给庄楚楚唱她新学的儿歌。小大胆这会才逮着机会进来和庄楚楚说话。 庄楚楚问他:“小大胆,最近学写字学得怎么样了?” “我学了很多字了,赵老先生都夸我了,不信你问干爹。” 小七笑道:“是,老先生说他学得快,是个好苗子。说他学一个月,比有的孩子学一年还认的字多。” “好,好。你看见元宝了吧?他大娘教他学字,明天,我一起考考你们。”庄楚楚问。 “看见了,干娘,下午吃饭前,我和他还有梁庄飞,花北楼我们一起玩。”这几个孩子年龄相当。 “梁庄飞,花北楼学得怎么样啊?” “干娘,花北楼学得还行,梁庄飞根本不想学认字,一个字他好几天都记不会。” 小花影说:“就是,庄飞哥哥学得太慢,还不如我。赵老先生气得都不想教他了。” “你也开始学认字了?” 小花影很高兴:“是啊,老先生在哥哥姐姐桌子旁边给我放了个小桌子,他说我学好字以后,长大了和娘一样当庄主。” “那你想当庄主吗?” “想,我要当比娘还大还大的庄主。” “好,有志气。” 小大胆说:“庄飞学字不好,可他武功很好,那天打了一套拳,我都看呆了。” 小花影说:“他是我们武术小队的队长。从他当上小队长,到现在都没换过人。” 庄楚楚想了想,问小大胆:“你想学武吗?” “不想。” “为什么?” “干娘说过,知识是一个人最大的财富,它能武装一个人的大脑。” “嗯。” 时候也不早了,花大娘进来把小花影和小大胆带出去休息。 庄楚楚问小七:“你那小娘子怎么样了?” “不太好,有点见红,卧床养着呢!” “那你得经常过去看看。” “我每天下午过去呆一阵,今天你们回来了就没去。你说她那性子,哪呆得住,杨老板让我天天去陪一会。” “嗯。应该的。明天你把我们从梅山带回来的葡萄酒带些过去。” “嗯。” 赖二媳妇把熬好的滋补汤药送了过来。庄楚楚说:“我都不想喝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喝了多少药了。太难喝了!” “不行,你得喝了,听话。你不喝我告庞大夫老老生朱老四瘸腿李他们去,他们都得跑过来盯着你喝。” “那还是算了,我喝。”小七拿上勺子,一勺子一勺子亲自喂到庄楚楚嘴里。药喂完了,赶紧又抓块蔗糖让庄楚楚含着。 杂七杂八又闲聊了会。小七问庄主:“今年双耳县长那还送点礼过去吗?” “巡察队走了没?” “还没有。说过一两天就走。” “那别送了,今年咱街上兄弟早早收摊,也是给他长脸了,咱还有损失呢,他也不会挑啥理。不过今年倒是还有一家,必须送点东西过去。” “谁啊?” “小大胆的姨家啊!小大胆没有例银前,你每年过年前,备些米面粮油带着小大胆给他姨家送过去,他姨家条件不好,再拿上三,五十两银子,一则让他姨姨放心,二则也别叫他那姨父挑咱失了礼数。咱扶贫了那么多家,也不在乎多这一家。” “那是。” 脱了外套,两人躺床上睡觉,庄楚楚手不老实,开始在小七身上游走,让小七一下按住了,小七说:“你不要命了,连酒都不让你喝,你还敢想别的?好楚楚,你别动。老实点,睡觉!” “那要老实到什么时候?” “一周后!”庄楚楚也就老实下来,一路疲乏,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小七倒睡不着了,起来喝了杯凉茶,来回屋里走了一气,重拿了条被子,在床的另一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