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界做掌门》 第一章 初来乍到很受伤 袁丁又一次在犹如身处狂风巨浪的航船的颠簸中醒来,眼睛没有感应到光,他知道这次又是黑夜中的逃亡。 他被四个人用担架抬着,在夜色、追击中踉跄前行。 他跟这些人没什么交集,甚至不知道前两天替他挡剑而死的小道士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稚气未脱,眼睛里还有太多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但是他就这么死了。 袁丁心想,这群人,大概都是疯子吧。要不然也不会舍身救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袁丁本来是新世纪大好儿郎,大概是父母希望他长大后能继承他们光荣的教师岗位,照顾祖国的花朵们,所以取名叫袁丁。 奈何袁丁自己不争气,高考没考好,又不想复读,所以去了本省一所农业大学,主修园林园艺。 做了照顾祖国的花花草草的园丁也算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吧。 按照袁丁人生剧本的发展,他应该在大学毕业后报考当地林业局或者环保局的公务员,然后娶妻生子,平平淡淡一辈子。 但是园林园艺要学习的东西涉及风水,于是农大就有了环境协调协会这么个组织,而袁丁就是这个组织的四个核心人物之一,他们号称协会四大金刚。 事故出在袁丁他们四个听了家住终南山的同为四大金刚之一的李安华的蛊惑,说什么他们家附近有个风水特别好的地方,但是去打探的人一直兜兜转转鬼打墙就是到不了目的地。 这神奇的地方完全满足了年轻人的好奇心,于是四大金刚决定暑假的时候组团去一探究竟。 李安华家在终南山深处的一处谷地中,村子不大,但是老旧的晚清和民国建筑保存完好,与新世纪的二层小楼错落有致地交错在一起,竟然没有不伦不类之感。 四人在李安华家里待了一晚上,推杯换盏自是不必说,到第二天醒来已经将近中午,四人只能吃了午饭顶着大太阳有气无力地往深山里挪。 酷暑难当,山路难行,四人又让宿酒闹的头疼,只能一路走一路歇,到达目的地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四人累的像狗一样各找地方靠着,咕咚咕咚往肚子里面灌水,拼命回红回蓝。 总算泻去疲乏之后,袁丁才有精力四处观望。 别说,这个地方确实特别好,空气清新,山风凉爽,山山水水像是被清洗过一样,格外地清秀动人。 李安华向其他人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一行便继续向目的地出发。 目的地是在一处高山上面,山上被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四人边走边开路,还不时分析一下周围的环境。 直到他们面前有了路。 李安华大叫:“完了完了,鬼打墙了。这不是我们刚才开辟的道路嘛。” 其他人纷纷观察后也是大惊失色,这么快就遇到了。 按照提前商量好的,他们四个用绳子连成一串,李安华负责砍柴刀开路,袁丁负责断后。 前行中,四人不断调整方向,但还是兜兜转转重回老路。而山顶明明看着很近,但就是到不了。 四人这时候才是真有点害怕了,他们知道这里不是被布置了迷魂阵就是遭遇了鬼打墙。 鬼打墙在野外基本分两种,一种是真的孤魂野鬼,二一个便是黄皮子作怪,怪人类进了自己的领地,施法迷人的。 袁丁他们不知道自己遭遇到的是阵法还是鬼打墙,便一起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嘈嘈杂杂地蹦了出来。 如果是鬼打墙的话有一种破解方法是对施法者破口大骂,这种方法对阿飘有效,但是说不好能惹恼黄皮子。 四人顾不上许多,在口水浪费完之后,还是没能走出鬼打墙。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但是这就像熬鹰,主要看谁先熬不住。袁丁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坚持下来,于是他选择了原路返回。 就是这原路,几经转折,终于把他们带到一处洞口。 洞口普通,一眼能望见里面光亮所及的地方,只是在洞口周边的岩石上刻画了五道铁钩银划的符。 就是这几道符断了四人想要进去一窥究竟的心。 现在只能等待救援了,希望李安华的父母能早点发现他们走丢了吧。 天色越来越暗,蚊虫越来越多,显然是盯上了四人大餐,在他们周围纷纷扬扬,嗡嗡合唱,袁丁渐渐无法招架,当下一跺脚,便小心翼翼地进了洞中。 四人赶紧跟上,大有有福同享,有蚊子也同享的觉悟。 初时并没有什么奇特,直到深入一米多,洞中干燥,蚊虫数量也降了下来。四人渐渐放下心来,就地调整了一下心态,拍死了几只饥餐渴饮的大蚊子,便继续向洞中走去。 进入洞中2米多的时候,袁丁恍然觉得穿过了一层轻柔的水幕,感觉似有似无,但是却看不见,于是他又伸手触摸过去,确实有一层比空气迟滞的东西隔离了山洞内外。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是,穿过水幕后便没有了恼人的蚊虫。四人再没勇气继续深入,便挨着水幕边缘靠着岩壁坐了下来。舟车劳顿本来就痛苦,昨晚又喝大了没睡踏实,之后翻山越岭,再加上被困后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此时一心探险的四个年轻人渐渐困顿难捱,不觉睡着了。 大概在后半夜的时候,袁丁恍惚间听见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大概是声音过于中正平和,也可能是刚刚睡醒后的癔症,他竟然没觉得害怕。 此时洞中深处隐隐有柔和的光传来,像萤火,又像飘摇的蜡烛,时明时暗。 袁丁叫醒身边的三人,让正迷瞪的三人往洞中看。 “我草!”有人叫了出来:“鬼火,这是鬼火。” 袁丁道:“别瞎说,鬼火是绿的,这颜色更像是蜡烛。而且你们没听见有人在召唤吗” 四人凝神细听下,果然有声音在向他们召唤。 一番艰难的挣扎后,四人决定继续深入看看,究竟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可着劲的呼唤。 待一步步挨到亮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卧着的动物的惨白骨架,骨架的头部有一只独角,亮光和声音正是从独角发出。 待得近了,便看出这亮光是有无数电芒交织出的一个小小圆球,圆球立在独角之上,球中隐约有一只山羊一般的动物伏在地上,眼神平静地望着他们。 袁丁试探着问:“大仙,是您在召唤我们” 山羊点头,随之说出一句让袁丁莫名其妙的话来:“我时间不足了,便委屈几位小友了。” 袁丁还在想自己到底委屈什么便见圆球电光突然闪烁,一只像触角一样的电光闪烁着电弧噼啪一声向袁丁四人劈来。 袁丁只来得及说句:“我草”便在电光闪烁中消失不见。 他悠悠转醒的时候是在一处宅子里,身上缠满了蓝灰色的布条,而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痛难耐。初时还以为自己得救了,但是在他看见救他的人之后,才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是身穿。 这里的语言袁丁听不懂,虽然文字是标标准准的汉字,但却是小篆,十个有八个觉得面熟,但要说是什么字吧,偏就不认识。 救自己的人是清微派的萧远山掌门,自己几个月来接触的最多的也是他,人在四十五六年纪,瘦但是有精神。只是萧掌门一直在袁丁身边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说的啥,后来常山帮来灭门,清微派不敌出逃后,才来的少了。 在茫茫的大山里连续逃亡四个月后,袁丁来到这个世界总算满半年了,这里的话也听懂了七七八八,小篆也认识了七七八八,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始终没有精神,走路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被抬着跑。 至于其他三人,袁丁也不知道他们穿没穿,据救他回来的萧掌门说,当时只有袁丁自己焦黑人儿一般躺在草丛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堪堪将要死了。 袁丁想来,穿越本就是极其偶然的事件,其他三人说不定还在地球,或者就算穿了,说不定也死翘翘了。 总之以后慢慢寻觅吧。 萧掌门说这里是北罗斯山的深处,地处中土的北方。北罗斯山是一条自罗州一直向北延伸到北冥海边的磅礴山脉。 萧掌门是清微派当代掌门,清微派其实是几千年前上清派的分支,在上清惊变中残存下来后改名清微派一直在清微山传承。 但是在前掌门寿终羽化之后,清微派再没有金丹期的实力人物,也就开始被当地的常山帮压制,直到四个月前被常山帮赶出清微山。 四个月的时间,袁丁了解的东西不算少,比如此方世界有两个月亮,每个月月中的晚上会以满月的形式同时出现在天上,这时候是天地灵气最浓郁最狂暴的时候。若此时修炼的话,修为低的人会直接被灵气爆体而亡,修为高的也会被狂暴的灵气反噬地走火入魔,元婴期才会不受影响。 第二章 非自愿少掌门 夜路难行,更何况是在没有路的大山里。 袁丁躺在担架上没说话,抬担架的人更不会说话,只顾看下脚的坎坷,拼命赶路。 倒是远处不时传来常山帮的吆喝声:“上清派的魔崽子们,你们逃不掉了。” “搜仔细了,不要漏了一个。” 袁丁苦涩地想:开局一身伤,装备全没有,这可真是地狱级,还是十八层地狱一层不拉那种。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定要又劳又饿又空乏,运气坏到爆表,又不能自暴自弃。 想到这里袁丁忍不住叹了口气,结果被抬担架的一个小道士听到了,他说:“小丁子,你莫叹气,我们不是魔崽子。” 袁丁只能接着他的话说:“我知道。” 清微派的人确实不是魔崽子,当初上清派也是中土煌煌大派,要不然共工的兵器诛仙剑也不会让上清派保管。 当时的北罗斯上全部是上清派的势力范围,甚至一度力压阴符派。直到两千年前上清派掌门被诛仙剑气侵蚀,走火入魔大开杀戒,将上清派本门杀了个七七八八后下的山去一路杀伐最后不知所踪。 打那以后上清派幸存下来的人便有了上清余孽和上清魔头的称呼,几个分支不得不改头换面苦苦延续。到了现在虽然局面有所好转,但是只要有心人想夺你的东西,一句魔崽子便是最好的借口。 小道士又继续道:“我们也一定能逃出去的。” 袁丁不知道小道士叫什么名字,他有心想问,但是又怕尴尬,便忍着没问出口。 倒是另一个小道士说:“小先子,你逃出去想干嘛” 小先子恨恨地说:“我现在是练气九层,等逃出去我就跟掌门申请闭关,不到筑基不出来。小昌子,我不是跟你吹,等我筑基了我一定要让常山帮血债血偿。” 小昌子是个乐天派:“现在有心修炼了我记得你小子老想着娶媳妇的。” 小先子楞了愣神,道:“小凤会等我的。” 小昌子还待要说话,便听见一声刺耳的破空声,然后小先子便飞扑出去跌倒在地,担架也跟着向前一扑跌在地上,担架上的袁丁紧跟着摔了下来。 萧掌门高喊:“有符箭,隐蔽声息。” 袁丁艰难爬起便看见小先子身上插着把符箭,嘴里呵呵呵地想发出声音但是吐了好多血。 袁丁爬过去把他抱起来想给他捂着伤口,小先子一把抓紧了他,说:“求你,求你……帮……帮忙……帮忙……” 袁丁补充:“照顾小凤” 小先子顿时眼神明亮,点点头,说:“好……好……”好什么,没说上来,便撒了手,断了气。 又是一道尖利之声传来,一根箭钉在了刚才袁丁说话的地方。袁丁不禁暗暗心惊,幸好萧掌门已将自己拽在了身边,要不然他就得亲自跟小先子说自己爽约了。 众人这次有了默契,只顾埋头走路,再没有人说话。 袁丁还是被抬着,只是又换了一个人而已。 小先子,袁丁都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在一天一夜的逃亡后,众人终于摆脱了身后追兵。临时歇脚的时候,萧掌门靠过来给袁丁把了把脉,看着袁丁摇摇头。 袁丁知道自己身子还是不行,身体健康但是神魂有损,所以体力始终跟不上。 萧掌门说:“我跟你说过得事考虑的怎样了” 袁丁没说话,反而想起了昨晚上刚刚死掉的小先子。 萧掌门也不着急,袁丁似乎没见萧掌门着急过,包括这些亡命的艰难日子。 许久,袁丁说:“小先子大名叫什么” 萧掌门淡淡道:“张在先。家在罗山县的二道梁子,村里有个相好的,好像叫小凤。门派里变故之前,张在先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娶小凤过门儿。” 见袁丁没说话,萧掌门继续道:“这些年门派里都是像张在先一样的半大小伙子,上面抗门梁的没有几个,下面的小娃娃们更少。这些人在门派多年,轻易舍不下的。” 是啊,哪怕是身首异处,也是清微派的鬼。人这一辈子很怪,总爱寻找归宿。一旦找着了,脑袋分家也不愿再离开。 四个月的逃亡,袁丁看惯了也看淡了生死,初时还自带猪脚光环不时遐想许多,现在就算一刀秒了他,他也不觉得怎么可惜了。 男主穿越后被一刀斩杀的戏码,在他看来恰恰正常的很。 所以他现在想的也不一样了,大概是在第一个人替他挡刀之后吧,让他越来越想和这些人一样,为了一个归宿或者是同门之谊,舍生忘死。 他希望清微派能一直在,这样阴间的鬼也应该能有个寄托。 但是他不想做掌门。 是的,萧掌门说过的事情便是要袁丁做掌门。 原因是不知何时在世间流传开来的传说,说是在上清派消亡后的两千年会有个一身漆黑的人自虚空而来,让上清派再度辉煌。 这原本就是无稽之谈,压根也没人信,直到萧掌门救了被圆球里的电光劈的浑身焦黑的袁丁回来。 浑身漆黑,语言不通,身份不明,这妥妥的自虚空而来啊。虽然实力有点让萧掌门想放弃,但是这实力恰恰是可以修炼的玩意儿啊。 袁丁说:“掌门,我愿意做清微派的弟子,但是掌门大位怕是难以胜任。” 萧掌门说:“没关系,只要我活着,掌门还是我。我是说哪天我战死了,这掌门就得由你担着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但是我知道你至少是个希望。” 萧掌门的话其实不准确,他说的希望其实是让他可以慨然赴死的,不用担心身后事的这么个东西,可以叫希望,也可以叫托付,或者其他什么,总之这大概是无后顾之忧。 袁丁想了想,道:“在我没有修为之前,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萧掌门笑了,没再理会袁丁,而是起身朗声道:“众弟子听令,若某天萧某战死,便由袁丁接任掌门。萧某若活着,袁丁便是少掌门,诸位可有意见。” 众弟子朗声答道:“谨遵掌门法谕。” 萧掌门看着稀稀疏疏的十几个弟子,心里满是悲凉,嘴里却道:“好,那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刻钟后我们出发。” 袁丁道:“掌门,我不是说……” 萧掌门摆摆手,道:“你会有修为的,你只是神魂有伤,说不定明天就会好的。” 袁丁接话:“也可能一辈子都不好。” “那不会。神魂的伤靠调养,只是时间有些长。若是有专门治疗神魂的丹药,说不定立时便能好了。”萧掌门说完,又拿出一枚戒指,道:“袁丁,这是掌门信物,我现在把他传给你。” 袁丁大急道:“掌门,这可使不得掌门信物自然由掌门保管,现在就传给我于理不合。” 萧掌门道:“我是掌门,我说了算,再说,这只是信物而已,就算没有,你就不拿我当掌门了” “那不能。” “知道就好,给你就收着。” 袁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接过来。整个戒指小巧精致,长着古朴的样子,上面刻了云纹,一块凸起的地方嵌着一块玛瑙一样的宝石。 看起来有点宽大,袁丁觉得戴在大拇指应该刚刚好,但是又不是扳指,只得往无名指套一下看看,谁知道随着戒指套入无名指上,竟然依着袁丁的无名指缩小起来,戴上后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心里不由得纳闷不已,萧掌门看出来袁丁的疑惑,道:“戒指大小会变化的。传说这是当年上清派掌门的传承法戒,里面可以自成一界。” 袁丁接话:“怎么可能” 萧掌门道:“是啊,传承法戒一直都是掌门戴着,上清末代掌门入魔的时候可是戴着法戒的。而且这些年我也研究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戒指,只是它是上清派流落出来的,有些意义。现在嘛,自然代表着清微派。” 袁丁说:“也不普通吧,它会变化大小啊。” 萧掌门笑道:“袁丁啊,我越来越相信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了。一般物体变化大小在我们这方世界就是普通的操作啊,你看清微派穿的衣服,都是制式的,一般大小。但是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大小便不同了。这就是简单的阵法,也能叫法术。” 袁丁一脸乡下人进城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萧掌门继续道:“没关系,你来此方世界的时间尚短,不了解自然正常不过。此界还有许许多多的神秘和未知,待咱们稳定下来,有的是时间供你慢慢了解。” 袁丁道:“掌门,关于那个传说,不一定是真的啊。” 萧掌门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清微派的人。虽然咱们这些上清余孽蛮希望可以重现上清辉煌,但是有没有这个人与这个人是不是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成长起来,清微派也能继续传承下去。” 袁丁默然。 萧掌门像是自言自语道:“2000年了,这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人和许多事。” 袁丁道:“是呀,元婴大能也不过才千年寿命,有几人能活这么长久。” 第三章 化整为零 几天的奔波之后,常山帮对这样无限制的追逐像是失去了兴趣,渐渐被清微派甩的越发远了。 看到有逃出升天的希望,大家近日来的困顿和悲伤都像是少了许多,于是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戒指的原因,袁丁身体开始恢复了,自己行走的时间逐日见长。 萧掌门边啃野果边注视着摊在石头上的地图,大家围坐在他身边,等他发号施令。 许久,萧掌门指着图中某一处,道:“我们大概在这个位置,继续往北的话山路越来越难行,但是会途径上清派旧地。往东的话走六七天会到北罗斯河,到了那里再决定怎么走。大家怎么看” 众人七嘴八舌说道:“掌门说怎么走就怎么走。” 萧掌门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众人也不拘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有的建议往北,顺道去看看旧门派,有的建议往东,到北罗斯河后乘船南下。但是往北的占了多数,于是萧掌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大家往北,顺带瞻仰故地。 虽然山路难行,但是常山帮的人也难行不是。 就这样走走停停约莫两天的功夫,萧掌门决定找处山洞或者庙宇歇息一天再走,因为月中到了。 北方的大山不同于南方,山洞不好找,但是庙宇好找,上了官道一直走不难找。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众人只得翻山越岭上官道,在天色擦黑前找到了一处破落山神庙。 庙里已经有了火光,众人小心翼翼摸了进去,惊得一个汉子摸了兵器就要施法。萧掌门赶紧连说误会,只说是门派出来历练的,想借宿一晚。 因为大家都用了清洁符,除了一脸疲惫之外,其他倒是看不出什么。 对方是两个大汉,一个魁梧,一个高瘦,出门在外最忌讳相互打听,大家各自忙活、各自戒备,只等着天亮后便分道扬镳,再不相干。 许是袁丁他们人多,着实让对方有点不放心,终于在后半夜,高瘦汉子受不住,出声向值夜的萧掌门问道:“敢问兄台,可是去上清派故地的” 萧掌门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高瘦汉子道:“兄台不必紧张,我兄弟二人也是去那里的。如今早不算什么秘密了。” 萧掌门道:“兄台何出此言” 高瘦汉子还待说话,便被魁梧汉子打断了,道:“你俩说话也忒闹心了,如今知道上清派故地有宝贝出世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江湖,大家都是去寻宝的,没必要如此防着,我看还能结伴同行。” 萧掌门更惊了:“上清派故地有宝贝出世” 魁梧汉子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萧掌门道:“不瞒各位,我们往日在山林历练,着实不知啊。” 魁梧汉子道:“行吧。那你现在知道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们没必要耗着,我兄弟两个睡觉了。” 萧掌门道:“二位英雄请自便,我等只是歇脚,对二位并无恶意。” 话虽如此,但两人依旧不敢睡实了,艰难困苦地挨到了天亮便匆匆上路了。 众人总算知道常山帮为啥不追了,原来是寻宝贝去了。说不定清微派此次遭难便和上清派故地有关。 既然知道了消息,众人也不着急往北走了,而是计划一路向东,向着北罗斯河而去。 毕竟宝贝什么的跟小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上路之前,袁丁对萧掌门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认为常山帮并不是不追了,而是想把清微派残存之人赶至上清故地,以便谋划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听完袁丁的分析后,萧掌门道:“你说的正是我所忧虑的,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们此去怕不会随了常山帮的心意,还是先着人前去探探路吧。” 说完便吩咐一腿脚麻利的弟子前去探路了。 袁丁继续道:“若常山帮的崽子们想要驱赶我们往故地走的话,一定会在前路设伏。但是为何驱赶我们去故地呢” 萧掌门道:“阵法!守山大阵!一定是这样。” 袁丁疑惑:“守山大阵” 萧掌门道:“相传当年上清掌门吕清宸祖师持诛仙剑在门派大开杀戒的时候阵法已经全开啦。虽然不知原因,但想来是吕祖留的后手,但是没想到诛仙剑魔性太强,竟能侵蚀吕祖。据说守山大阵是上界真仙设立,连着北罗斯山的地脉,沟通太阳与太阴,2000年来,威力不减当年。而想要通过守山大阵进入上清故地,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修炼了上清道法的人,一种是携带了有上清派道法印记的物品之人。” 袁丁疑惑道:“掌门,既然守山大阵威力如此之大,为何当年所有门人弟子都下山了” 萧掌门叹气道:“哎!吕祖当年已经渡过天劫,是大乘期的大能之士,手中握着的更是诛仙剑这一仙器,对门派造成的破坏之大简直不可想象。据后来逃出山门的人说,上清派内已经遍布纵横的诛仙剑气和魔气。而灵气紊乱比之月中的月圆之夜更甚,根本不适合修炼。后来上清派残留的人因为不堪欺压想回归门派,但是上清故地那里已经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变得很敏感,回去的人无一不是被当地势力联手剿了。” 袁丁惊叹道:“难不成剑气和魔气现在还有” 萧掌门道:“魔气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剑气肯定会有。因为每一道剑气中都含有剑意。” 袁丁道:“剑意不灭吗” 萧掌门道:“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但是剑意,只要不是人为去磨灭,靠着它自然消亡,是很难的。尤其是大能修士的剑意,没有万年时间是自然消亡不了的。” 袁丁喟然惊叹,也不知道吕祖当年修为具体有多高,有没有移山填海的大神通。 正当此时,前去探路的弟子施展神行术飞奔而回,报道:“掌门师兄,前方发现常山帮歹人。” 萧掌门颓然:“果真如此!看来天要灭我清微派啊。” 众人纷纷出声道:“掌门,我等如何是好” 有人道:“掌门,不如我们拼杀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清微派不能灭门啊。” 也有人道:“掌门,我们回上清故地是否有一线生机” 袁丁想了想道:“掌门,我有个建议。”还没等萧掌门说话,袁丁便继续道:“不如我们换做江湖散修的衣服,在官路上化整为零,在上清宝贝出世的时候伺机逃走,然后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在那里汇合怎样” 萧掌门道:“现在肯定有许多江湖散修往上清故地赶,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门派里能被常山帮认出的人不少,这些人改怎么办” 袁丁道:“两个办法,一个化妆易容,一个是躲起来等宝贝出世,相信宝贝出世之后,我们也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有人附和:“掌门,少掌门说躲起来的办法可行,一个人躲在这茫茫大山里想要被找到还真有点难。” 萧掌门道:“确实,易容的话是瞒不过境界高的人的,只有先躲起来了。那就事不宜迟,大家按照少掌门说的做,把一切能证明自己是清微派的东西统统处理了,包括武器。” 不多时大家便处理好了一切,十六个人里有六个是害怕被常山帮认出来的,决定在山里躲一躲。还有四个是不想去上清故地的,也要在山里躲一躲。剩下的六个决定先去上清故地再伺机出逃。 眼看大家各寻去路,萧掌门对道:“诸位,是我萧某无能,连累大家了。” 众人纷纷出言道:“不怪掌门,是常山帮欺人太甚,要行那赶尽杀绝之事。待得日后定要报此大仇。” 萧掌门环视众人后,说道:“诸位,咱们话不多说,此去希望大家都能保得性命,三年后在宁阳城聚首。” 众人道:“掌门保重,我等此生必不负清微派。” 萧掌门有点萧索,但还是硬撑着说:“好,大家各自去吧。” 十人不舍地跟大家告别后分散开先行寻找躲藏地了,剩下的包括萧掌门和袁丁在内的六人则向官道而去。 萧掌门也是该要躲起来的,但是他目标太大,而且是一派掌门,不光没有躲起来的必要,还不能堕了清微派的名声。 这便是现代人袁丁和萧掌门的不同,在袁丁看来,什么名声。利益,都是虚的,只要人活着,名利这些东西总会挣来的。 就像正邪对立,袁丁也觉得没必要打打杀杀,又不是生死大仇,大家各忙各的多好。 袁丁此时尚无修为,在清微派中也一直在内堂养伤,根本没有出去过,所以最不怕被认出来。而且他觉得上清派此次宝贝出世可能跟他的到来有关,所以他才想要去上清故地走一趟。 萧掌门给他的掌门信物也已经被他自手上取下,贴身藏在了内兜里。 官道上众人分开后,袁丁渐渐落在最后。尽管他近来神魂虽有好转,但是依旧不能长时间赶路,所以在所有人都分别后,他便成了最后的那个,不过袁丁倒是不着急,走一会歇一会,如此便落的更远了。 第四章 初到临仙镇 上回说到袁丁因为身体原因落在最后。 这天他拄着自路边砍伐的木杖哼哧哼哧随着几个路人赶路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你们几个站住。” 官道上零零散散的人听见后便站定回望,只见七八个手握肩抗武器的凶煞汉子,威风凛凛地赶上来,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赶路的人。 其中一个道:“你们可有见到清微派的魔崽子们路过” 一个赶着驴车的老头道:“不曾见到。” 几人并不考虑老头说的话,而是开始用一个飞盘一样的东西对着赶路的人一个个探查起来。 但是飞盘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用飞盘的汉子对着为首的那个摇摇头。 为首的汉子说道:“那老头,你是要去哪里” 刚才回答的老头道:“小老二就是前面靠山堡子的,这不是赶驴回家么。” “你们呢” 其他人各自回答,倒是有两个是去上清故地碰机缘的,袁丁便趁机说自己也是去上清故地的。 为首的汉子嗤笑一声对袁丁道:“你这病鬼竟然也去上清故地难不成是活得不耐烦了” 有其他汉子符合道:“可真是,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上凑了。” 袁丁也不生气,淡淡道:“我这身体我知道,打小落下的病根,大夫说唯有神仙方子才能救。听说上清派故地有宝贝出世,许多能人修士都会过去,我寻思着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真能碰上神仙方子呢!” 为首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凡人真是一无所知。”随即对手下说道:“走吧,咱们再往前面去瞧瞧。”这才丢下他们几个路人往前面去了。 袁丁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懊恼道:“坏了,怎么不知道他们有探查真元的宝物,清微派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他无法联系众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了。 此后一路上又碰到三波打探清微派身份的人,看他们穿的衣服,便知道他们这些人中不止有常山帮,还有其他的帮派。看来是有人联合了众帮派,对上清宝物志在必得了。 如此走走停停大概二十余日后,袁丁总算到了上清派山下的镇子里。镇子因为距离上清派山门最近,不时有人来凭吊、寻宝,倒也繁华起来,至少食店和客栈不少。 袁丁看着镇子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恍然又回到了那个他朝思梦想的地方。 也许此生再也回不去了吧。 袁丁悲伤地感慨! 但是悲伤向来是最无能的情绪,至少不能帮袁丁找到一家住的地方。 是的,客栈人满为患,就连民房都住满了人。甚至街道上、矮墙边都搭起了帐篷。 袁丁这才意识到月上中天对此方世界之人的影响。 袁丁无奈只能去村外的神庙借宿,但是就连神庙包括神庙周围都搭满了帐篷。 再过几天就是月中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适合住人的地方。无奈之下袁丁只能向上清派山门行去,希望那里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山门说远不远,有修为在身的话施加神行符半日也就到了。但是袁丁此时普通人也不如,硬生生走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才赶到。 山门是由粗大的石头雕砌的门楼,但此时也只存了残破的半个,剩下的半个已经深埋在了野草枯藤里,只剩下宽大雄伟的几截破旧石柱在述说着一个门派昔日的辉煌。 山门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铺着整齐的石头,千年的时光流逝,这些石头早变得坑坑洼洼,缝隙之中长满了野草、野花、野树,那里还有半分广场的样子。 广场上有不少人,或是轻声交谈,或是打坐,对于旁人全无理会。 袁丁默默走过广场,望着眼前宽厚高大的残缺石柱,不禁感叹当年上清派的盛极一时。 袁丁脚步不停,想要夸过山门,不想被一道屏障挡住。 他知道这是守山大阵的外围屏障,想要再试一下,便听得一人说道:“小友,你这肉体凡胎是进不去的。” 寻声望去便见一白胡子老者和蔼地看着他,见他向自己望来,老者继续说道:“这守山大阵只有修炼上清派道法的人才能进去,就算我们这些修真者也是进不去的,更何况你这凡人呢。” 袁丁道:“多谢老丈相告,如此我便去吧。”说着便要走掉。 老丈又道:“小友该不会是也来碰机缘的吧” 袁丁道:“实不相瞒,我是来看看能不能找个仙方治我这病的,也算是碰碰机缘吧。” 老丈道:“这里全是修真者,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袁丁叹道:“哎!您也见到了,我这身体与其等死还不如博一把。” 老丈目光灼灼道:“我看你身体并无恙,反倒是神魂有所损伤,这病还真得修真者的方子才能治好。但是你进不去的,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袁丁道:“多谢老丈相告,此地汇聚的修仙者也会越来越多,也许某个修仙大能愿意施手相救也说不定。听闻宝贝还有些日子才出世,也许到那个时候任何人都能进去也说不定,我再等等吧,左右是搏个机缘,就算身死,也便一了百了吧。” 老者道:“既如此,你自便吧。” 袁丁向老者拱拱手,柱杖走了。老者却似看非看地望着他,自语道:“是我多心了” 他不知道袁丁此刻已紧张得要死,拼命控制身体让自己表现的自然而然。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显然是在试探自己啊。 他不知道自己应答不对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老者是不会再怀疑他了。 山门是不能待了,袁丁只得再返回镇子上。镇子延续了两千年前的名字,叫临仙镇。 现在镇子上除了凡人生意外,还有许多修真者在镇子外面的宽阔谷地做起了修真者的生意。 袁丁再次回到镇子上觉得这才是凡人的世界,处处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但是这里却没有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大概是最惨的穿越者了吧,袁丁苦笑着感慨,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现在甚至都没有认识的人。 中午的时候袁丁在镇子上的面摊吃了一碗面,付了三十文钱。这让袁丁很苦恼,要知道平素一碗面也就十文钱。袁丁不想给,老板是个老实人,讨好地跟袁丁解释,现在临仙镇来的人太多,带起了当地的消费,自己也是无奈,要知道现在面粉已经翻着翻涨了,面肯定是要涨的。 更让他苦恼的是今晚便是月中了,自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袁丁只得向山里走,希翼能用半天的时间找个山洞容身。房子是别想了,里面住的全是修真者。修真者的道理是不会跟一个凡人讲的。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尽管袁丁累的像条狗,但还是没能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找到任何栖身之所。 袁丁只得用随身匕首砍伐树枝,搭了一个简单的窝希望能挨过月中。 夜晚来的很快,袁丁尽量平躺着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但是随着两个满月出现,狂乱的灵气很轻易便钻入了他临时搭建的简易窝棚,然后长着眼镜般向他身体中挤来。 皮肤还好说,自己一个凡人,自不会从皮肤挤进去多少。但是呼吸就麻烦了,随着呼吸,袁丁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肿胀起来,肌肉和皮肤也慢慢有了撕裂的感觉。 这样下去的话,不出一个时辰,袁丁定会爆体而亡。 他将会称为第一个穿越到异界自爆的男主,也是没谁了。 袁丁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想要消化入体的灵气唯有修炼,但是一旦呼吸吐纳去修炼,入体的灵气会成倍增长,而且灵气爆裂不稳,光是安抚梳理就要浪费许久时间。 所以越修炼越会加快自爆的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袁丁已经没有了清瘦的样子,像是一只充满气的气球,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在疼痛得嘶吼,甚至现在就连骨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与其等死,不如一搏。当下袁丁也顾不得什么不能打坐修炼的警告了,默默按照呼吸吐纳的行功路线修炼起来。 袁丁还没有来得及学习清微派的吐纳之法。他用的是此界通用的一套炼气期吐纳之法的,分别是《太上道祖说常清静经》和《太上道祖演化修真图录》。是当初大宣朝太祖皇帝传檄天下的皇家练气之法,有天赋的人可以修炼至炼气期。 随着时间推移,两个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天地间的灵气浓郁至极,渐渐成雾,并渐渐游动起来,朝着一切有生命的物体而去。 袁丁到底是想简单了月中的恐怖。雾状的灵气轻易穿透了袁丁的皮肤,汹涌澎湃地在他身体中肆虐。 整个身体的皮肤也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袁丁身体顿时一颤,他感觉庞大的灵气自全身毛孔毫无阻碍地钻入,随着他的吐纳运气之法澎湃而行。 初时还能勉强控制,但是随着灵气的增多就像客强主弱一样,开始不随袁丁摆布,自行游走起来。袁丁的身子也开始控制不住渐渐颤抖,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开始活跃起来,进而自行其是,想要脱离了身体外出游荡。 袁丁越是着急,吐纳之功也就越慢,带动的灵气也越来越少,如此恶性循环之下,袁丁终于无法紧守心神。 随着袁丁心神的失守,狂暴的灵气像是找见了宣泄口一样,向着他神庭倾泻而去,袁丁更是无法自制地喷出一口老血,昏死了过去。 幸好月中的时候各种虫兽也会归巢避退,要不然袁丁这身子正好是虫兽们的一顿大餐。 神庭是神魂居处。狂暴的灵气冲入他的神庭后,竟然被神魂全部吞噬,而受损的神魂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修复起来。昏迷的袁丁自然对此一无所知,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继续舒服地昏迷。 也许他睡着了也说不定。 神魂修补完成后灵气的涌入非但没有停止还在继续加强,但是这一切袁丁是无法知晓的。 第五章 昏迷着昏迷着就成修士了? 狂暴的灵气在神庭中汇聚越来越多以后,竟开始自旋起来,初时很慢,继而越转越快,到极致时竟然在旋转的气眼中液化成了水滴。 水滴也在慢慢扩大中飞速旋转,直至扩大到尺许大小,水眼中竟然有电光闪过。 随着电光增多,尺许大小的水潭竟然重新开始缩小起来,不管灵气怎么补充,都没能阻止水潭重新缩小至水滴大小。 此时水滴已经满是电弧缭绕,直至全部覆盖水滴后,轰然一震竟然化为了一道电光闪烁的符箓。 此符箓一经显化,对灵气的需求便更强了,此时不光在神庭,就连袁丁身前也形成了一个灵气旋涡,周围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涌入旋涡中,被袁丁吸收。 待到月上中天时,符箓已经成长至手掌大小,而且已经有了威严气象。 但是吸收灵气的力度一点没有减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像是触动了某个阀门,符箓开始循着袁丁呼吸吐纳的小周天路线自行运动起来,后面携带着的海量灵气。 袁丁的经脉在这样的运动中纷纷破裂,可是又在雷光中飞快愈合。 符箓沿任脉而下,以挟山超海之势冲击向丹田气海位置,仅两击便将气海轰然砸开,在气海稍作停留后继续运行,自督脉而上,在雪山处符箓运行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但也以决然之势过雪山,至百会,最后又回到神庭,如此循环往复。 经脉在不断破损和修复中,渐渐宽阔,韧性也在增加。变化最大的还是气海,符箓每次都要在气海停留一会,以拓展气海。 一夜过去,灵气渐渐稳定下来后,气海也拓展到了方圆数里大小。 第二天清晨袁丁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搭的简陋窝棚便知道了自己还活着,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毕竟这世上真的没什么比活着更美丽的事情了。 待袁丁坐起身的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活着更美丽的事情,那就是他的神魂完全康复了。 此刻他神清气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让他觉得奇怪,明明自己是要爆体而亡的,怎么反倒修补好了神魂。 好奇之下,袁丁立即打坐,按照修真图录开始呼吸吐纳运转灵气,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因为他登时就看见了灵气沿着经脉的运行状态,这是内视啊,他竟然能内视了。 这一激动差点让他退出当前的状态,于是袁丁赶忙紧守心神,继续随着灵气前进一直到了气海。 袁丁愣住了。 气海这是已经开辟了?不是说百日筑基才能开辟气海吗?而且气海貌似有点大啊。 他可是听萧掌门说过的,刚开辟的气海也就方丈大小,自己这是咋回事。 随后袁丁循着灵气运行路线一直到了神庭。 但见神庭处一道雷光闪烁的符箓悬停在那里,灵气沿着符文的轨迹正一遍遍书写着符文。 袁丁虽然不认识这枚符箓,但是他见到这符的时候便知道这是道雷符,还是最原始的雷符。 看着这道符,袁丁疑惑不已。据清微派典籍可以知道清微派在炼气期以前是不可能刻画符箓的,而且就算是刻画符箓也是在气海中刻画。 现在他不光有了符箓,而且还是在神庭,也就是上丹田。 难道这就是穿越福利?新手礼包? 只是这雷符现阶段貌似没什么用处啊。要知道修士炼气期之后是开始在丹田刻画本真之物的,比如清微派一般是刻画符箓,剑修刻画一把剑,御兽宗一般刻画镇兽尺,不同的修士刻画的东西不一样,但这些都是筑基的基础。 所谓的筑基期便是这些本真之物被刻画完全,清微派弟子到了筑基期便可瞬间凌空画符用来对敌。 袁丁现在想有实战基础必须得买文房四宝和朱砂,将神庭处的雷符描摹成功才能用来对敌。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敢出去了,昨天很多人见他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现在出去的话只要有心人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同。 算了,袁丁心想,反正是想跳出常山帮的包围圈,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待得躲藏到上清派宝贝出世的时候再说吧。 有此计较后袁丁便继续打坐练气。一个呼吸便有灵气沿雷符刻画一遍,如此这般一直到下午袁丁打坐结束已经摸清了雷符的结构,连符窍的排布都一清二楚。 所谓“画符不知窍,惹得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符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气海现在空空如也,袁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也不符合他有限的修真认知。 袁丁见天色将晚,便趁着夜幕将临未临去了镇子一趟,原本计划买点饼子的,但是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买回了文房四宝和朱砂。 清微派的典籍里说过,符箓的承载物虽不拘一格,但最好用的还是纸张,纸张也有等级,最次的是黄纸,然后上一等的是红纸,接下来便是银纸和金纸了。 承载力强的是骨符和玉符,二者没有可比性,一切视二者的品质来定。 袁丁买的是便宜的黄纸,这种纸承载基础的符箓完全够用。高等级的符箓只能用更好的纸,比如九星派的天机九符,每一道符最低都得是金纸才能承载。 回到窝棚天色已将晚了,袁丁就着山泉水胡乱对付了两个烧饼,便继续打坐了。 一直到天光大亮符箓也没什么变化,倒是气海在被符箓过滤后的灵气的洗刷之下竟又扩大了许多,而灵气也开始转化为真元,储存在气海中。 吃过早饭后袁丁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摆上文房四宝,调和朱砂后便默默静立,在心中又画了一遍雷符之后,便稳稳下笔,循着熟悉的轨迹带着毛笔轻轻游走起来,每到符窍的时候便是一顿以便真元注入沟通自然,最后到符胆,刷刷几笔勾勒完成,顿觉符中一股气机与大自然隐隐相连。 袁丁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天才如我……”几遍之后愣是没有下文,登时后悔没有好好学习,只会在震惊的时候发出一句“我靠”的感慨。 这会符也不画了,细细思索起来有什么可以形容自己天才的词,真别说,袁丁小说没有白看,自以为气度盎然地自语道:“天不生我袁小丁,符道万古如长夜。” 但是又觉得袁小丁不怎么好,像是在嘲笑自己弟弟。这让袁丁想把名字改了,又埋怨起给自己起名字的父母来。 接下来便是第二张符,可惜没成功。第三张,没成功。 一直到第七张才有成功了一次,但是袁丁此时信心已经被打击的没了,再没有了气度,一张又一张不停地画了起来。 初时还有不成功的,到后来不成功的便少了,最后基本张张成功。看来画符也是孰能生巧的活计。 直到再没了符纸,袁丁才停下手来。有修为在身确实不一样,袁丁此时也就觉得手微酸而已。看着自己画的符,袁丁心情大好,如果不是现在这地方修行的人多,自己一定要试一下威力。 接下来的时间袁丁每天只是打坐练气。按照《修真图录》的说法,直到自己气海真元充盈,几乎到了可以凝气化液的地步才算是到了炼气期。但是袁丁气海广大,尤其是随着这几天灵气的冲刷,气海又大了几成,所谓的灵气充盈让袁丁简直望洋兴叹,看来自己要达到炼气期,没个三五年是不成了。 所有的变化发生在下一个月中的晚上。这次袁丁体会到了什么是爆体而亡,尤其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天地间的灵气狂暴如沸,袁丁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要爆炸的时候,神庭的雷符陡然一亮,大量的灵气被雷符携带者,沿着任脉冲刷而下直入气海中,在气海中央开辟了一洼雷池,池子里面雷光闪烁,隐约可见一枚小角悬浮在一层池水之上,而雷符悬浮在池子上方笼罩着一方池水。 大量狂暴的灵气在冲入雷池后瞬间变得乖巧平静,直到盈满雷池才溢出来在气海扩张,又随着小周天的运行缓慢地转化成了真元。 在雷符入住气海之后,袁丁五感六觉顿时敏锐起来,甚至感应到几十米外一只窝在地下在灵气暴动中瑟瑟发抖的兔子,感应到灵气中有那么几种气跟自己有种水乳(交)融的感觉,而且这些灵气争先恐后地向自己身体里钻。 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灵气也只是一种笼统的称呼,灵气也是由各种不同的灵气组成的。 就像此时,与他亲近的至少有四种灵气,不同的只是亲近程度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灵气其实分九种,对应木、火、土、金、水、风、雷、光、暗。 其实风、雷、光、暗只是五行的组合或者变异,在本质上仍归属于五行。炼气士为了修炼专属的灵气,才又根据灵气特性,在木、火、土、水、金五中元素之上又分出风、雷、光、暗四种变异元素。 这九种灵气又称为九种元素,共同构成了此方世界的灵气。炼气士便是分辨灵气中与其亲近的元素,然后加以利用施展的人。 但是成就炼气士的条件苛刻,此方世界炼气士稀少,但是只要修炼有成,每一个炼气士都是可以搬山倒海的大能。 第六章 进山门 袁丁也不知月中发生的情况算是自己进入练气期还是筑基期,索性便不再理会,只是照着《修真图录》不停呼吸吐纳。至于道法,袁丁倒是有清微派的传承,但是想到常山帮拥有的可以探测功法道术的飞盘,便不敢轻易尝试。 他决定等到此事告一段落便开始修炼筑基期的功法和清微派的道术。 气海的雷池没什么变化,倒是气海又开始扩充起来。 如此七八天后,常山帮便来赶人了,不是要赶走,而是将所有来人赶到上清山门前的广场去。 在去广场的路上,袁丁懊恼地想:这下别有一个逃脱的了。可怜自己的少掌门,真成了光杆司令一枚。 到得山门前广场,但见此时人流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大多是骂常山帮狗仗人势、无理取闹的,也有互相交谈的,还有人趁此机会做起了买卖,穿梭人群兜售着什么。 来到袁丁面前的也有,卖武器符箓的,卖道法丹药的,甚至还有个猥琐的老头在兜售筑基丹。 现在袁丁早不是凡人,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直接感应,基本上都是真的,毕竟大家都是修士,什么是好东西,什么是赝品还是一清二楚的,就连筑基丹都附着一股浓浓药力,只是不知真假。 袁丁买了几张神行符和防护符,便囊中羞涩不再出手,但是猥琐老头看他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停兜售筑基丹,让袁丁烦的不行,便开口道:“你是炼气巅峰?” “小伙子眼睛毒,小老儿真是。” “那你这筑基丹不留着自己筑基,卖掉干嘛?” 猥琐老儿顿时掩面退走,不再纠缠。袁丁也乐得清静,在人群中寻摸起来,看看有没有清微派的人。 但是环视几周后依旧没有看到一个清微派的人,心中不禁有些微微担心起来,不会是全部被抓了吧。 喧闹声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随着一个人的降临,广场上霎时安静了下来。 来人是自天空中一只飞梭中降临的,至于飞梭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全场众人无一人知晓。 随着那人缓缓降临,袁丁感觉到一股莫能匹敌的压力自来人身上传来。 “好强!”袁丁感叹。一眼望去,他发现全场的人都与他一样在默默对抗这股压力,甚至已经有修为不足的人不堪跪了下来。 来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降落之后,很满意地缓缓注视一遍全场,说道:“最讨厌吵吵闹闹了。”随后像是自语一般,道:“人啊,卑劣如此。” 山门前一群衣着常山帮服饰和其他帮派服饰的人在常山帮帮主带领下躬身对来人道:“恭迎常公子。” 常公子鄙睨着常山帮帮主道:“你这次事情办的不错,事后本公子自不会亏待你。” 常山帮帮主道:“凌某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敢奢求赏赐。” 常公子道:“好了,不用你赴汤蹈火。清微派的人抓着了?” 凌帮主道:“禀公子,抓住十一人。” 常公子皱皱眉头,道:“才十一个,凌霸先,你不会是拿清微派公报私仇了吧。” 凌帮主冷汗直下,虽然事实如此,但他怎敢说实话,只得道:“禀公子,清微派一帮倔骨头,宁死不降啊。不过亏得常公子英明,要不然凌某怎知道跟一群魔头处了几百年邻居。” 也看不出常公子什么表情,只淡淡道:“聒噪!” 凌帮主登时跪了,身后帮众见帮主跪了,也跟着刷刷跪了下来。 常公子也没让他起来,挥手在他前面扔下一堆符,说道:“在场的每人一道,赶他们进山门。” 凌帮主大惊,道:“常公子,这,这……” 常公子斜睨他:“嗯?” 凌帮主赶紧道:“是,是,谨遵公子吩咐。”随后将符抓着起身对身后众人道:“常公子说的话听见了吧,赶紧去做。” 手下也不废话,领了符四散来发去了。 袁丁也领到一张,感受了一下是张通行符,与清微派的灵气有点相似,知道是上清派另一个分支画出来的。 凌帮主见符都发完了,朗声道:“现在所有人进山门。” 人群中登时有人憋不住话,道:“凌帮主,你这样不合规矩吧。” 凌霸先还没说话,但见常公子对着说话的人慢慢伸出右手,然后轻轻一握,说话之人便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提溜了起来。 袁丁见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兀自在空中挣扎,大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常公子缓缓道:“规矩?我就是规矩!既然不想进,就不要活着了。”说完右手用力,便听得一声骨头脆响,那汉子头一歪,顷刻死掉了。 常公子缓缓飞起悬停在半空后,猛然释放修为,广场上人群顿时感觉到山般压力。 常公子白衣如雪,温言道:“现在还有谁不想进吗?” 见众人低头抵抗压力,再无人反抗,常公子轻轻得意起来,提高音量道:“还有吗?” 话刚说完,但见虚空中一道电光闪过,常公子已被一道雷霆劈了下来,众人压力顿时消散,不适应的人甚至猛然前冲,将身前之人带倒了几个。 常公子被劈的在地上哆嗦,胜雪白衣也成了焦黑碳衣,整个人也漆黑如墨,头发更是烧了大半,剩下的一少半也是焦枯萎缩。 此时,常公子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锦衣胖子,一脸愤怒地盯着一处道:“孙乞丐,你找死。” 那里正有个挠痒痒的乞丐,一脸无所谓地说:“是呀,你大可上前一试。” 袁丁穷尽目力盯着孙乞丐,发现这乞丐头上还有个浑欲不胜簪的道髻。 之所以说穷尽目力,是因为孙乞丐和站在常公子旁边的胖子都在发光,袁丁知道那不是真的光,但是刺眼如光。 如果说常公子是金丹期的大修士的话,这两个人全都是元婴期以上的大能。 锦衣胖子道:“孙乞丐,你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孙乞丐道:“常胖子,你以为云中藏着那几人能吓退我?,但我上清山门,讲规矩还轮不到姓常的?真当我上清没人了?” 这常胖子是常公子的祖辈,如此生气也难怪,见孙乞丐这么说,便道:“上清派还真是没人了,你们这帮上清余孽现在怕是也不剩下多少了吧。” 孙乞丐也不着恼,道:“那又怎样?有我在,这里的规矩便不姓常。我一个人也是上清派。” 常胖子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上清派都是疯子。 孙乞丐继续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对清微派做了什么?” 常胖子道:“那又怎样?” 孙乞丐看看天上飞梭,道:“不管你们想了什么手段,用了什么阴谋,想进入上清派就得按照上清派的规矩,所以这里没有你常家呱噪的余地。当然,你常家的人还是其他人都可以进,我并不阻止,甚至希望他们得了上清机缘,也好承上清的情。” 常胖子道:“我常家也保证,只要我常家想要的东西,其他一概不取。” 孙乞丐道:“你懂规矩就好,行了,都进去吧,对了,别怪我没提醒,我上清故地只允许结丹修为一下的人进去。” 广场上众人听得如此说,俱都兴奋起来。本来以为自己九死一生是给别人打工,结果孙乞丐一到,便让所有收获归个人所得,当下一个个便兴奋地往残破的山门中挤去。 别说,只要佩戴上通行符,守山大阵并不阻止。 孙乞丐道:“常胖子,你的谋划我知道,但是等此事告一段落你得解了清微派众人禁制。” 常胖子道:“我要是不解呢?” 孙乞丐道:“你最好解了,这么多年,你算是了解我的。” 常胖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袁丁心下稍安,大概这是对清微派最好的方式了吧,大不了以后再找一处山头做道场就好。 终于轮到袁丁,只见他手执通行符,微微渡入真气,便见符箓瞬速在他手里溶解,化作一道青光覆盖在身上。 袁丁从容走入山门,进入大阵像是进入迟滞的水中,但也是稍稍迟滞,袁丁便进入山门之内。 这让袁丁想到了穿越之前,在终南山的山洞中,四人也是穿过这如水的阵法中,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此方世界。 进入山门后,袁丁惊呆了。 山门内植物郁郁葱葱,到处都是被荒草和藤蔓覆盖的残垣断壁,主峰之上一道裂谷将山峰一分为二,看样子像是兵器劈出来的,裂谷之中是不可直视的剑气,盯的时间稍长剑气便可随光入眼,直刺心神。 还有几处巨大的锥形山峰倒在地上,山峰平台上也是残破建筑,只是没有被植物覆盖。 袁丁心神巨震,这应该是能够浮在空中的宫殿啊! 同来的一群人跟袁丁一样目瞪口呆,但是惊诧只是暂时的,欲望才是永恒的。 随着心态稍稍平复,许多人便不用自主地向内深入,妄图得到上清遗宝的不少,要不然也不会聚集这么多人了。 袁丁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原地等待萧掌门等一众同门,半个时辰后萧掌门走了进来,十一个人一个不少,见袁丁想要靠近,萧掌门不动声色地制止了。 其他人也只是向袁丁望望,并不说话,便随着萧掌门往上清派深处去了。 袁丁心下了然,一定是常胖子施展了什么手脚监视着一干同门,或者是混在人群中的人也说不定。 心下憋屈,袁丁脸色自然难看,一言不发地跟着众人往深处走。一时没留意被初时搭过话的白胡子老头靠了上来,道:“小友瞒得我好苦。” 第七章 又遇老头儿 袁丁听得这话,便暗道大意,只得道:“老丈,真是有缘啊,咱们又见面了。” 见袁丁转移话题,白胡子老头也不计较,说道:“小老儿姓萧。” 袁丁哑然:“你也姓萧?”话一出口便道不好。 只见萧老头赶忙问道:“你还认识姓萧的?” 袁丁道:“那可不,说起来咱俩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区区正好也姓萧。” 萧老头一脸失望,道:“姓萧好,姓萧好。” 袁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对付道:“好不好不知道,但是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个姓来着,晚辈叫萧道成,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萧老头说:“区区姓名,不足挂齿,若是得当,你便喊我萧爷爷吧。” 袁丁心里嫌弃,但还是一脸真诚笑容道:“萧爷爷好!” 萧老头老怀大慰,一连几声好好好。之后道:“我看这上清故地前路凶险,不如你我爷孙二人联合起来一探如何?” 袁丁道:“晚辈虽有此心,但是修为浅薄,还是不给萧爷爷拖后腿了。” 萧老头道:“什么叫拖后腿,你能叫一声萧爷爷便是看得起我,哪有爷爷不爱护孙儿的。” 袁丁摇了摇头,道:“萧爷爷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萧老头见袁丁执意拒绝,暗暗威胁道:“强人所难吗?里面处处凶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命丧其中。我修为比你高,自认还可护你周全,你可要考虑清楚呀。” 袁丁道:“爷爷何苦要护着我啊,没我拖累您不是更方便吗?” 萧老头意味深长道:“因为你姓萧啊!” 袁丁道:“得了,您是长辈,你说了算。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老头喝喝笑道:“你小子倒是猴精猴精的。行吧,也不枉你叫我一声爷爷。”说着便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只纸鹤,接着道:“这只神行鹤可日行千里,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便赐予你了。” 袁丁接过纸鹤,道:“谢谢萧爷爷了,有了这神行鹤,至少能保我一命。” 萧老头道:“好说,好说,这爷爷总归不能让你白叫了吧。” 袁丁心下暗想,这神行鹤大概是个破烂货,要不然萧老头能舍得拿出来?嘴里却说:“萧爷爷,您刚才伸手摸的是储物的宝贝吗?” 萧老头轻轻点头,道:“当然了,我这是储物镯,里面的空间比寻常的储物腰带要大许多倍。” 袁丁道:“爷爷定然是大派中人了,让我等散修羡慕的要死啊。” 萧老头道:“好说,好说,此行只要有所收获,出去后我便保举你入我派中修行,你看可好?” 袁丁赶紧躬身道谢:“如此,便先谢过萧爷爷了。此行我一定助萧爷爷多多夺取上清遗宝。” 萧老头虽不相信袁丁的话,但是很满意袁丁的态度。虽然觉得袁丁会有什么鬼主意,但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虚的。 要知道前些天见袁丁还是凡人一个,但是现在竟然有了练气巅峰的修为。 此人必然变数不小。 见萧老头很受用,袁丁继续道:“萧爷爷,我只知道储物手镯比储物腰带要好上许多。但是储物戒指跟储物手镯又是怎么个比较法?” 萧老头说:“储物戒指虽然看起来很小,但是用到的空间材料更加凝练,也更加宝贵。打造的储物戒指也就比储物手镯的空间要大上许多,而且质量更好。” 萧老头说完又疑惑道:“你不是就有储物戒指嘛,干嘛还问我?” 袁丁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摸着胸前内襟里的戒指道:“我这戒指是凡物一个,是我奶奶临死前留给我的,她老人家生前对我最好了,我便一直戴着,也算是个念想。” 萧老头满脸不信:“拿来于我看看。” 袁丁也没觉得这戒指有什么神奇之处,当即拿出递给了萧老头。 萧老头先是左看右看,又是各种试探,但是戒指明显是个死物,没有一点神奇的特性。但是这人多疑,明显还是不信,看看周围人不多,便闪身在了一处残壁处,然后背对着袁丁开始施起法来。 萧老头以手为笔,以真元为墨,凌空虚划,眨眼间便勾勒出一道蓝色线条的符。往前一推,真元符不疾不徐地没入了戒指中。 袁丁看不见萧老头在干嘛,但是能看见他手中有蓝光,他的手像是执光而行的编织器,编织出一道符打在了戒指上,戒指还是不为所动。 萧老头摇头嘟囔:“难道看错了?”然后扭头一脸疑惑地望着袁丁。 袁丁见他满头大汗,神情萎靡,看来刚才施法让他力有不逮。见他还是疑惑,便道:“真是普通戒指,难得萧爷爷感兴趣,虽然我很不舍,但萧爷爷喜欢的话便拿去吧。”说着摆出一种割肉的感觉。 萧老头见他这幅模样,便将戒指扔给他,道:“你家长辈给你的,也算是个睹物思人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袁丁小心接了也不往内襟里放了,干脆戴在手上,道:“还是萧爷爷对我好。” 萧老头哼哼两声,不置可否,而是说道:“待会有危险的话,我怕力有不逮,护不住你,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乱走知道吗?” 袁丁赶紧点头答应,知道自己在萧老头心中的疑虑又被打消了不少。 这人呀不怕认真生活,就怕认真算计。 就像萧老头自始至终一直对自己有所怀疑,各种试探。袁丁也配合着没说离开,就是怕他有所怀疑。 至此萧老头对袁丁爱答不理的,袁丁也乐见其成,不时四处打量着上清故地,如此庞大的建筑规模,可以想见昔日繁盛的上清派是如何的一幅模样。 上清派范围广大,当年全胜时期真个罗州至北境长城都是上清派的势力范围,甚至威望更是辐射到北境长城之外的矮人那里。 现在守山大阵所守护的范围只是上清派山门之内,但是地域依旧广大,密密麻麻足足有数百座山峰,有的山峰之上层层叠叠建满了亭台楼阁,虽然历经两千余年,但是依旧完好地述说着当年上清派的辉煌。 有的山峰则是密密麻麻的洞府,有的洞府大门紧闭,有的洞府则大门洞开。 更是有几座巨大的圆锥形山峰倒在诸峰之间,上面的建筑有的破败,有的完好。 袁丁心中震惊,这就是大派的气势?虽然湮灭两千年,但煌煌威势依旧从两千年前直透而出,让人心中泛起无限追思。 两人还在上清派外围,不时看到有残破砖石迸发无形剑气,这剑气全靠修为感知,一时不慎便有可能身首异处。 可以想见一个修士修为全开,小心应付,是多劳心劳力,不用多久便可将自身修为耗尽。 袁丁不同,初时还用修为感知,但是在遭遇几道剑气之后便发现自己能提前感知危险,比修为感知还快。于是便装作用修为全力感知的样子,时刻监视着萧老头的一举一动。 萧老头初时还能看顾到袁丁,但是随着不断深入,无形剑气越来越多,威力也越来越大。萧老头渐渐无法再多注意到袁丁,但是袁丁怕萧老头使诈,也就没有什么过格的表现。 终于,萧老头在一处外围的药田边上耗尽了灵力,嘱咐袁丁可随意采摘药田药物之后便盘膝坐下静静观察起来。 许久后,萧老头确定药圃这里不会有任何剑气之后,才嘱咐袁丁不可随意乱跑后便打坐恢复起来。 袁丁倒是听话,除了药田哪也没去。 萧老头想试探,那就给他可着劲地试探呗,我多乖巧安全人畜无害呀。袁丁如是想到。 整个药田全部种着一种叫做益元草的药物。它与一般的青草无甚区别,只是会开一众灯笼状的紫花。益元草是炼制培元丹的一种辅药,这东西年份越久越值钱。袁丁看了看,药圃中的益元草没有一株是超过百年的。随即想到应该有上清派分支弟子不时过来采药,这里又是外围,肯定没有值钱的药物。 袁丁心里腹诽,这老头,怪不得让我随便采。 可是袁丁没有储物的东西,就算他看得上,也没地方放。只得采了许多益元草的种子包了起来放在一边。 闲来无事,袁丁盯着高耸入云的巨大主峰看过去,此峰已被劈开两半,中间黑线一样,自峰顶歇歇向下,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虽然知道大乘修士的厉害,但是亲眼看到这种如神迹般地奇观后还是被惊讶到合不拢嘴。 乖乖,这肯定不是人干的事。 二郎神劈山救母,威势也大抵如此了吧。 传闻吕祖大开杀戮后逃出了上清派,可千万别躲在上清派某个地方啊,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这古怪的念头使得袁丁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只得安慰自己道,放心,放心,我不是扫把星,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 见萧老头没有收功的迹象,袁丁也盘膝坐下吐纳了起来,但是心神始终有一线与外界相牵动,但凡有危及生命的事情发生便可霎时应对。 第八章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 第二天早晨,萧老头才醒来,袁丁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等他了,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布包。 见袁丁衣衫前摆少了一块,便知道袁丁没有什么储物的装备。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招呼袁丁继续往前走了。 二人越往里走越艰难,不多时袁丁便见到了被剑气割裂的尸体,伏在一处断石上,脸朝下躺着,身上的东西早被洗劫一空。不远处也有一片药田,这是他们遇见的第四处了,药的年份也涨到了二百多年。 此时,这里的灵气已经不再适合修炼了,里面隐隐约约掺杂了魔气,若是硬要吸收修炼的话,天长日久必会走火入魔。 袁丁收集药种的时候,萧老头抓紧恢复起来,袁丁则抓紧时间学习各种药物知识。 萧老头这次恢复的时间较短,只用了个把时辰,袁丁注意到他会在恢复的时候握着一块玉石一样的东西,但是比玉石晶莹剔透的多,他知道这是灵石,修真界可以做为硬通货的东西。 两人继续往前走,剑气越来越密集,常常毫无征兆便出现在萧老头面前。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常见,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洗劫了一遍。 在萧老头恢复了三次,袁丁收集了四次药田的种子后,二人终于来到第一座倾倒在大地上的浮岛面前,浮岛在这里看起来巨大无比,让袁丁纳闷在没有脱离地心引力的情况下它到底是怎么飘浮在天空的。 又是在一处安全的药田中,萧老头开始手握灵石恢复,这次计划修炼一晚上,第二天前往浮岛搜索。袁丁依旧是收集种子,这时候灵药的年份已经涨到了五百年,萧老头都说不错,炼丹的话药力足够了。 袁丁当即采摘了许多,分作一捆捆收拾好,说着蜜一样的话献给了萧老头。 萧老头乐的哈哈大笑,赞叹袁丁这小子有眼力价儿。 此时萧老头对袁丁彻底放下心来,一是几次试探袁丁都没有开溜,还频频献殷勤,二是此处剑气纵横,没有萧老头袁丁根本无法继续向里走。而萧老头与外界的一线相牵也不过是在感知危险的情况下才有用,毕竟打坐的时候如果任何事都醒来的话,修炼也太儿戏了一些。 半夜的时候袁丁发动神行符溜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向上清故地深处行去。几乎是在他刚消失在夜幕中的时候,萧老头便睁开了眼睛,望着袁丁消失的地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袁丁正庆幸终于摆脱萧老头的时候,登时一股危机感降临心头,惊得他差点返回去。 他知道萧老头醒了。 不是说打坐修炼不是性命攸关一般不会醒来吗? 危机感有种遥遥相牵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虽不明白为何如此,但是既然萧老头现在没有追过来,看来是有意放他离去。 这老头子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想及此处,袁丁陡然加速,向更深出行去。一路上除了收集药种,几乎没有任何停留。 身边不时飞出一道剑气,但是袁丁像未卜先知一样,早早规划好了闪避的路线。 一道剑光袭来,袁丁扭身避过,但是剑光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旋身继续向袁丁刺来,袁丁只得继续闪避,如此三番,袁丁终于有了怒意,在剑光再次刺来的时候挥出一道雷符。 但听虚空中惊雷一响,剑光便哀鸣着坠落在地,兀自翻滚不休。 隐蔽处一个声音响起:“大胆小贼,为何劈我飞剑?” 袁丁寻声望去,便见五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自隐蔽处出了来。 袁丁登时被气笑了,道:“讲讲道理好不好,只许你飞剑伤人,不许我雷符驱退?” 这五人隐隐以中间之人为首,此人长相颇为俊美,甚至有种阴柔狠厉之色,其余四人与他穿的衣服一样,想来是一个门派或家族的弟子。 这阴柔之人恨声道:“你受伤了么?我这飞剑可是结结实实被雷劈到了。”其实袁丁尚不知晓飞剑主人是用心神控制飞剑的,飞剑被雷符劈那一下,主人肯定也有暗伤。 袁丁一向看不惯阴柔样子的男人,咂咂嘴吧道:“你这道理讲的怎么和女人一样无理取闹?” 阴柔男子瞬间目光狰狞:“小贼,你找死?” 袁丁道:“既然找茬,那就直接划出道道来吧。说那些有的没的,何必呢?” 阴柔男子道:“好,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饶你狗命。” 袁丁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侧身一闪,躲过一道剑气。剑气直行,向着五人奔去,阴柔男子飞剑暂时不能用了,慌忙闪身躲避,但是五人聚在一起,躲避起来竟有些慌乱,但还好有惊无险。 五人见到袁丁莫名就躲过一道剑气,心里不禁有点犯怵,但是想到此地规则影响,金丹以上的人虽然能进来,但是必须压制修为到金丹一下,便又有恃无恐起来,呦呵着赶紧让袁丁交出值钱的东西。 袁丁也不说话,直接挥出一道雷符将远处一块石头劈的粉碎。然后才说道:“这样的雷符我有很多,你们确定要吗?” 阴柔公子也不傻,当即道:“我要一半,要不然就鱼死网破好了。” 袁丁也知道以一敌五自己毫无胜算,但是如果将雷符给他们一半,那自己更是任人鱼肉了。尽管袁丁心中毫无胜算,但还是摆开架势道:“你们一起上吧。” 阴柔男子恨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便怪不得我们兄弟几个了。” 袁丁叹口气道:“年纪轻轻,何必自寻死路呢?”说完便右手激发一张护身符护住周身,左手激发雷符先下手为强。 阴柔男子等五人没想到袁丁说打边打,而且符箓激发没有一点烟火气,听得头上炸雷才知道坏了。原本聚在一起的五人分开躲闪,但还是被雷电余威给伤了皮肉。 阴柔男子见自己乌黑的长发被劈的焦枯,甚至脸上还有一道指长伤口,平素最是在意外表的他如何受得这等闲气,怒极反笑地一连说出几个好好好字来,便自腰带中扯出一把长剑,欺身向袁丁抢来。 其余四人也是怒从心起,各自拿出兵器齐齐向袁丁招呼。 袁丁双腿在神行符加持下飞快挪移,手也没闲着,片刻功夫五张雷符每人招呼了一张。 袁丁知道被群殴的重要性是不要全身对敌,便向着一处剑气密集之地闪去。身后越发狼狈的五人哪还有心思思考这些,全部想杀袁丁而后快。 只要有一人接近袁丁的安全距离,便赏他一道雷符,说实话,这雷符威力不错,又有袁丁自身雷符里灵力加持,威力更胜,打得五人短时间无法近身。 阴柔男子在战斗间歇也抽出符箓向袁丁身上招呼,都是些火符、风符之类的,被袁丁的护身符一挡,基本没有多大作用。 本来阴柔男子飞剑是一大助力,但是此时被袁丁一道雷符劈的剑身受损,没有几个月温养再难飞起了。 其余四人本就是武夫,哪有道士的花花招式。只要袁丁跟这些人保持一定距离,便可好整以暇对敌。 不多时便有一人被击飞出战场,躺地上哆嗦。其他人见了不得不与袁丁拉开更大距离。 袁丁瞅准时机,闪身越过一处剑气纵横之地,猛催神行符,快速奔逃了出去。 阴柔男子看着周遭衣衫不整的几人,料想自己一定也没好到哪里去,心头盛怒不已,喊声追,便向着袁丁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追了出去。至于地上哆嗦的这位,既然死不了,一会儿会自己跟上来的。 袁丁在前面逃的欢快,阴柔男子几人在后面追的狼狈。 他们除了要躲避袁丁的雷符,还要躲避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 有一武夫跟班便是在躲避雷符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剑气斜斜斩过,成了两半。 剩下两名武夫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识趣地停了下来。 一人朝着尚在追赶的狼狈阴柔男子喊道:“公子,别追了吧,前路越发危险了。” 阴柔男子停下脚步,看向剩下的两人,怒气冲冲,大喊道:“废物,废物,你们这一群废物。” 随后望望袁丁逃走的方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贴身挂着的一块玉,怨毒地看向已经逃的越发远的袁丁,暗道,小子,此仇我记下了。 袁丁像是听见他心中所想一般,停下脚步,远远与他对峙,喊道:“死太监,来追你爷爷呀。” 此界中土是大宣朝统治,已经传承了将近一千年,皇宫中自然有太监。 阴柔男子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喊道:“小贼,我必杀你!” 当下不管不顾便朝袁丁追去,剩下两名武夫相视苦笑一下,不得不提步跟上去。 袁丁依然是在前面跑的欢快,不多时阴柔公子不慎便被一道雷符劈中,一脸漆黑且冒烟,在地上哆哆嗦嗦。 两名武夫赶上来,将自家公子扶起,一人道:“公子,你没事吧?” 阴柔公子拿眼瞪瞪着那人,含含糊糊说出几个字,便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但是意思很明确: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吗? 那人也不理会自家公子的怒意,继续道:“公子,咱们还追吗?这小子明显是在引诱咱们深入啊。” 阴柔公子哆嗦着吼道:“追……追……追,我…我…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阴柔公子好不容易说完话,便听自家那名武夫惨叫一声。 一道剑气自武夫背后贯穿,直奔阴柔公子刺来。 阴柔公子堪堪躲避之下,依旧被斩去半条胳膊。 当即滚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不……啊!我要,我要回家!我要找母妃!” 袁丁还在远处等着他们继续追呢,突然画风就不对了,有点出乎意料呢。 听得阴柔公子哭喊,袁丁哂笑一声,自语道:“妈宝男?真丢脸呢!不过母妃这个称呼有点不明觉厉啊。这小子该不会是个皇子吧?” 袁丁瞬间想到了宣武门之变、八龙夺嫡之类的宫廷惨剧,摇摇头,这皇子,有点弱的不像话啊,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送他回炉重塑吧。 趁他病要他命,当下两道雷符便自袁丁手中激射而出,朝着阴柔公子直劈而去。 以阴柔公子现在的状态,雷符只要挨着便必死无疑。 但就在雷符临身那刻,阴柔公子胸前竟然爆发出强大威势,直接将雷符湮灭。 有声音大喊:“谁敢杀我孙儿?” 袁丁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跳起来,快跑,快跑,否则性命不保。 眨眼间就跟阴柔公子拉开一段距离。 真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啊。 此刻阴柔公子前方虚空中,复现出一个只有上半身的留有胡须的老者虚影。 这最少是元婴期以上的大能才能炼制的护体真意,想来是阴柔男子的爷爷留给自己孙子保命的。 老者威势煌煌,见袁丁想要逃走,便欲伸手施法将袁丁斩杀当场。 但是无数剑气像是闻着气味般,以极快的速度齐齐朝老者刺来。 老者无奈,只得冷哼一声,将阴柔男子及他身边仅剩的护卫护在身下,自己身周顷刻便撑起一个金黄的护体结界。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剑气呼啸着打在了结界至上,发出金属交击般叮叮当当的声音。 剑气被溅开后,游鱼般调转头来,重新蓄力向护体结界斩去,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更糟糕的是,,又有更多的剑气像闻见血腥味一样纷至沓来。 护体结界的金光在剑气一轮轮的攻击中,渐渐黯淡了下去。不光是老者,就是他的宝贝孙子也知道再这么下去必然落得个万剑分尸的命运,眼中由惊骇渐渐转为了绝望。 老者喟叹道:“果然是大乘修士全力施展仙器留下的剑气,其中已然是不灭剑意,不是我能对抗的。” 说完便以莫大威势向天空冲去,一道道剑气游龙般狂追不舍,最终老者的虚影在连绵剑气下轰然爆炸,消失的无影无踪。 倒是阴柔公子他们主仆两个一点事也没有。 阴柔公子怔怔地望着天空,酸涩道:“我们出去吧。” 临走前望着袁丁消失的地方,心头恨意缠绵,发誓道:“小子,我记住你了,不把你碎尸万段本世子誓不为人。” 第九章 身死 要论在剑气纵横之地的奔行速度,进来这波人里除了袁丁还真没有其他人能与其比肩。 因为袁丁能预判斩向他的每一道剑气。 所以袁丁到达内门的时候,这里暂时还空无一人。袁丁总结了下刚才的战斗,发现武夫在远距离攻击中几乎没什么优势,除非武夫用弓箭射击。 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武夫近身,一旦被武夫近身,无论有多少保命手段,也只有被武夫砍瓜切菜的份儿。 内门边缘有一处巨大的浮岛歪倒在药田里,这里的药田已不再是外围批量种植的那些,而是各种灵药套种在一起。灵药的年份也足,大多都在千年以上。 现在袁丁最急迫的事不是逃命,而是需要一个储物法器。他得赶在其他人来之前收集一波灵药。 这千年灵药可是生长的灵石啊,任何筑基丹以上的丹药中,主药必须得是年份充足的灵药。 所以袁丁计划利用不多的时间探查一下身边的大型浮岛。 浮岛是歪倒在大地上的,所以上面的建筑也是歪的,但是在上清道法的加持下,只堪堪倒塌了几座。其余还算完好。 袁丁走的很快,每一个房间都是大致探查一下,别说没什么好东西,就算有好东西也没法拿。 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寻找一件储物法器,但是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袁丁只得边走边感叹,两千年前上清派确实被幸存弟子洗劫一空啊。 浮岛的主殿是个议事大厅,大厅的门上挂着道法自然的云篆匾额,因为歪斜的缘故袁丁只得行走在墙壁之上。看主殿的规模不像是一般人可以待得地方,但是里面空空落落,基本没有什么东西了。 从主殿内门往左是间偏殿,袁丁刚夸过偏殿便看见墙角坐着一具女装骷髅,因为浮岛倾倒的缘故,这具骷髅盘膝坐在墙上,靠着地面。 骷髅膝上放着一把剑、一张写满字的信以及压着信的印章。袁丁来到骷髅前看着这具素色女装的骷髅,想到两千年前上清派的惨烈,不禁悲从心来。而自己也算是上清门人,更是有数位清微派弟子为自己而死,想到此处便整整衣衫,向着骷髅跪了下来,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只听得骷髅体内几声脆响,异变陡生,自骷髅体内接连噌噌噌十几声锐鸣,散去十几道剑气。 剑气发出后,骷髅也自碎裂成一堆摊在地上。 袁丁看着避开自己散于空中的剑气划过墙体、门柱、桌椅等物,无一不是一剑而斩,便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一个不尊重骷髅的人的话,显然要被剑气给斩了。 袁丁自碎骨中抽出佩剑、书信、印章以及一枚戒指,便用女装将遗骨殓了背在背上,打算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袁丁先看了看戒指,不出所料确实是一枚储物法器,而且里面的东西还有不少,看的袁丁眉开眼笑。 然后看信,娟秀的字体透出的竟是一股股剑意,这让袁丁佩服不已,上清派一般都是符修,剑修能到这般地步显然这女子在世时不简单。 信上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和上清派的变故。原来这女子叫柳玉瑶,是上清末代掌门吕清宸的道侣,掌门入魔,道侣自然死命相救,不想被掌门一剑劈碎身骨,靠着修为强横,愣是苦撑了十余年,遍寻吕清宸下落,于油尽灯枯之时返回了上清故地,在当年居住之偏殿坐化。后面写了后人既寻得此处,又有幸看信,便是福缘深厚之人,可堪大任,现将上清掌门玉印传下,望来人可做上清第137代掌门,上清典籍在内门之中,上清玉印便是解封典籍的钥匙。最后以露随花死,心尽愿了八字收尾。 看完信后袁丁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悲怆之情已是浮于面上,感叹人生得此一人已可慰平生。我辈自然不能辜负了前辈恩德,更何况袁丁受柳玉瑶恩惠,当要报恩。当下也没多想,背了柳玉瑶遗骨便自偏殿出来。如今有了储物法器,便去药田把千年灵药采了个遍。 袁丁见外面已无自己所需便想要进内门寻找,但是在他将要跨过内门时,那种遥远的危险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 袁丁诧异之下,开始回想自己进来遭遇,最后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这危险竟然来自萧老头赐给他的神行鹤。 在袁丁将神行鹤丢在地上之后,这种危险感果然消失了。袁丁笑笑,没想到萧老头算计至深,几乎已经到了步步为营的地步,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感应,便要着了他的道了。 袁丁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交往精神,将神行鹤投掷在了一处剑气纷乱的地方,才往内门走去。 内门是个小牌楼,上面有清虚胜景四个篆字,自内门向里可以看见一剑劈开的裂谷的斜面。 袁丁想跨过内门,但是没成功,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便知道通行符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通行的。于是他将玉印拿出来擎在手上,这才不受阻碍地进了内门之中。 内门之中是整个主峰,里面的建筑相对要完好的多,但是得除了剑痕之处。 此时山门外,孙乞丐和常胖子正在手谈,常公子则伺立在常胖子身侧,心不在焉地望着山门之内,但是山门内的情况全部被大阵抹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常公子都不知道内门主峰的巨大剑痕裂谷。 袁丁尽量不靠近裂谷,在其他地方悠悠荡荡,收集了不少千年灵药。只是内门种灵药的地方更少了,而且药田更像是一个个小花圃。 倒是内门长老们留下来的东西不少,什么炼器材料啦、丹炉啦、阵盘啦都有。甚至袁丁连匹配的书都找到了,比如《器物精炼》、《本草经》、《成丹妙方》、《阵法图录》等等,袁丁当然不客气,不管好的不好的,一股脑儿全部划拉在戒指中了。在袁丁看来这完全是自己的东西,外面的人原本是同志,但是现在都是想抢夺自己东西的敌人,能给敌人留下的东西越少越好,最好是一个不留。 袁丁深知,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 此时,常胖子也像严冬一样对待了孙乞丐一回,他愤而将棋盘掀了。 孙乞丐见常胖子如此做为,登时大怒,道:“常胖子,玩不起就掀棋盘是吧。” 常胖子简直气得要吐血,指向孙乞丐的手指因盛怒而颤抖,说道:“姓孙的,你悔棋有理了是吧。你个臭棋篓子,我怎么就答应跟你下棋了,你简直要气死我。” 孙乞丐听见对手叫他臭棋篓子,也是大怒,道:“我就悔棋有理了,你家不兴悔棋你别下啊,棋力不行还怪别人悔棋,有你这样的棋手吗?” 常胖子张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愤而起身,一甩袖子走了,心里发誓再不与孙乞丐这样的臭棋篓子兼无赖下棋了。 山门里边萧老头跟其他人一样,越走越艰难,最后不得不龟缩在一处阁楼内妄图恢复修为后再继续。 剑气这东西伤一下也无所谓,但是附在剑气里面的剑意和魔气才是修真者的梦魇。 萧老头此刻特别想拥有武夫可以感知危险的能力,但是武夫这能力也是在一定境界后才有的,至少现在进来的武夫是一个没有。 但是萧老头不绝望,他在袁丁身上有所布置,虽然袁丁表现的一切都不足让人怀疑,但萧老头就是认定袁丁一定是能深入上清故地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让他不得不未雨绸缪。 恢复真元之后,萧老头施法感应了一下神行鹤所在的地方,这下让他喜的合不拢嘴。原来自己真的押到宝了,神行鹤的位置已经在内门之外了,看来这个袁丁一定是上清余孽才对。 被萧老头这样的人盯上才是最可怕的,仅仅是有所怀疑便环环算计,布置深远。若不是担心施法感知神行鹤会被袁丁有所发觉,萧老头一定会密切监视袁丁的一举一动。 既然有此助力,萧老头说什么也要借用一下。在阁楼中,萧老头自储物腰带中取出九块灵石,排成一个神秘阵法的模样,然后输入真元启动阵法,内门外的神行鹤放置地便有青光闪烁,不时便组成一个与阁楼一样的虚幻阵法。 萧老头见阵法布置完成,一步踏入,紧接着便是一声因疼痛带出的叫喊声。 原来萧老头跨入阵法之后便出现在了神行鹤处,杂乱的剑气顿时向他身上招呼,来不及躲避的萧老头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震碎腰间玉石,修为顿时暴涨,虽然避过了腰斩的几道剑气,但是剩余剑气尽皆威力大显,将他身体划了几道口子之外还斩下他一条胳膊,巨大的疼痛让他惨叫起来。 虽然躲过了必杀一击,但是他修为暴露了出来,就像是暗夜里的巨大光源,将周围的无形剑气全部吸引了过来。此刻,萧老头恨死了袁丁,他认定是袁丁害了他。带着对袁丁的滔天恨意,萧老头躲避着一道道粗大的剑气,向远处逃去。 但是追逐他的剑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未逃的得百米,便被剑气搅碎了,只余一道清光,划破大阵,冲天而去。 临走前,萧老头大喊:“萧道成,我必杀你!” 袁丁毫无疑问听见了萧老头凄惨的声音,呆了呆,低声道:“狗日的才认识萧道成。”说完又觉得是在骂自己,便轻轻自掌嘴几下,笑了起来。 第十章 大召唤术 守山大阵突然涌动,孙乞丐和常胖子瞬间升空望向萧老头身陨处,心里惊叹:“好强!”一是惊叹守山大阵的强横,二是惊叹逃跑之人的强横。 虽说只逃得了元婴,但是能在上清派的守山大阵之中逃出元婴,也不是孙乞丐和常胖子的修为能比拟的。 元婴化成的清光遁速很快,眨眼便消失于天际。常公子没敢在二位元婴修士面前飞起来,而是昂着头望着消失了的元婴,自语道:“萧道成是谁?” 两位元婴大能心里也是疑惑,看来掩盖修为进去的强大修士不止一个啊。 袁丁完全没有对于未来的担忧,尚沉浸在俯拾即是的众多资源宝库中无法自拔。 看来当初的变故发生在内门,许多人来不得收拾东西便逃的逃,死的死。一路行来,袁丁捡宝的同时不忘将昔日前辈的尸骨收殓起来,待得闲暇时与柳玉瑶的遗骨葬在一起。 用了半天的时间,总算搜索完了前山,不说发现的灵药和各种材料,单单是遗骨,袁丁便发现了不下百具。 他将所有遗骨分别归整好,然后找见山前一处向阳坡地,计划在这片较为开阔的地方整齐布置一百多个坑,将遗骨葬了。 一百多个坑有点愁人,袁丁又舍不得用雷符去炸,只得一个一个去挖,待全部挖好已整整用了一天时间,然后又放置遗骨,再埋上,一切结束后就算袁丁可以调用真元,但也累成了狗。 第二天清晨,袁丁神清气爽地醒来,在一百多座墓前磕了头,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堆废话,总之就是看在袁丁是上清后辈的面子上,希望各位仙人保佑可以平平安安。 之后他望着横亘在眼前的主峰,一道斜切的剑痕将主峰一劈为二,三四丈宽的巨大裂缝里像是潜伏着一尊滔天巨兽一般,让人无论眼观还是神识感应,都心惊肉颤。 袁丁的眼睛被裂缝中溢出的剑意刺的生疼,只好挪开目光,去看山峰上其他地方。 山峰从半山腰到峰顶稀稀拉拉地建着许多高大宏伟的建筑,更有几座被劈为两半,却屹立两千年不倒。 主峰上除了巨大裂痕中剑意游盎然外,其他地方倒是安安静静,像是王之住地一样,除了那个王,其他人一概不会进入。 在内门的其他地方,他已经收获良多,在主峰之上会有什么样的收获等着他,自是不必说的了。 袁丁带着满眼的小星星,毅然迈步。 也恰在此时,袁丁感应到有人似乎想硬闯内门阵法,看来已经有人到了内门之前。 此刻,内门外一个瘸腿男子,拄着一把长枪望着内门兴叹,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一两天了,但是内门没有内门弟子的法印是进不去的。 他尝试闯过去,但是被内门禁制击伤了脚。原本只要是普通的伤口,修士都可以调动真元快速修复,但是内门的禁制厉害,此刻他的伤口中依旧有电光闪烁,阻止真元愈合伤口。 不多时走来一窈窕女子,鹅黄裙子,瓜子脸,明眸善睐却媚眼横生,丹唇皓齿且始终盈盈着一股春风般地笑意。 她眺了瘸腿男子一眼,嗤笑一声便莹莹走进了内门之中。 瘸腿男子一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不多时又一花甲老者,健步醒来,想要去内门山门处查看,但是被瘸腿男子拦下。 老者道:“壮汉何意?” 瘸腿男子道:“我不想与你为难,将法印交出便好。” 老者道:“明抢啊?老夫一把年纪,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你这样不要脸的还算头一次见。” 瘸腿男子一脸无知无觉,道:“废话那么多,确实活得够久了。” 老者道:“我再劝你一句,别给自己找麻烦。” 瘸腿男子冷哼一声,长枪宛若出水游龙般挑着花儿刺向老者上身一十二处要穴。老者冷哼一声,抬手挡于前胸,便听长枪咣的一声,停在老者面前三尺处,再无寸进。 老者悬停于前胸的手中一张符箓正缓缓消散,化作无形护盾挡下了瘸腿男子雷霆一击。 男子也不废话,见长枪未建功,便回枪横扫,老者见这一击势大力沉,就算是不能击破符箓也要震得他手脚麻痹,便脚尖轻点,整个人轻飘飘向后移了几迟,正好躲过长枪扫过之处。 老者有点头疼,自语道:“狗日的武夫。”手中却没闲着,简单一挥间,手中电光一闪,下一刻便到男子脖颈处。 男子像是毫无察觉继续持枪下劈,老者两手虚抬,长枪便再劈不下去。而男子脖颈处此时多了一道血痕,那电光竟是一柄飞剑。老者见飞剑无功,皱眉更深,只得边打边退,手中捏出一枚符箓,抬手便祭出。 虚空中一声龙吼,男子闪身避开,便见一条游龙出现在男子闪避之处,龙口已然咬空。 龙尾如长鞭一般挥出,男子躲无可躲回枪直刺龙尾,本可刺穿龙尾而过的枪尖在一声刺耳之声响过之后,竟然撑在了龙身之上,让龙尾无法寸进。 而老者借此机会退出了男子三丈之地。 此时内山门处又多了几个人,老少皆有,这些人里竟然还有一老妪,苍颜白发,拄着一根凤头长拐。 瘸腿男子见打下去也占不得便宜便一枪将游龙击在内门禁制之上,只见电光闪过,游龙生生被打回了符箓原型,在飘飞坠落中渐渐消散。 老者暗叫倒霉,此时再也不管不顾,瞬速靠近内山门,轻抬法印便一闪而逝。 其余几人暗自警惕,缓步靠近内山门,只有瘸腿男子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老妪一顿凤头拐杖,只见凤眼处亮起幽幽绿芒,道:“哀家有法印一枚,谁欲强抢便先问问哀家凤杖是否答应。”说完便向山门走去。 其余几人皱皱眉头,显然在思考是否出手。当中一少年男子,嘻嘻一笑,手腕轻抬便向着老妪弹出一枚石子。 老妪没有任何动作,凤头绿芒闪烁,在石子接近老妪身边一尺之处,被自虚空浮现的绿芒缠绕,石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少年男子混不在意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老妪也不着恼,步态优雅地进入了内山门,几人竟然不再尝试出手相拦。 还是那少年道:“若是诸位有人如刚才黄花老太婆一样厉害,进去便是,若是不如就留下法印自去吧。内门定然比外门凶险万分,我也是为大家着想。”少年没在老妪身上讨得便宜,嘴里也是要占占便宜的。 一个憨厚的中年人笑道:“你这小娃娃,竟是这般嘴损。我有一枚法印,也自信你们拦不住我。”说完掐诀念咒,便见此人身躯迎风长大,竟成了四五米的巨人,而体表结出了如岩石一样的肿块,说话也瓮声瓮气起来:“小娃娃,如何?” 少年当然没甚好脸色,道:“别问我,问他们。” 憨厚中年人也不问旁人,大步跨入了内山门之中。 少年眼睁睁看着他进去,一脸焦急,但是不忘继续骂人:“杂种当然能进去了,也是你爹妈能耐,明显不配套还能怀上你。” “噗嗤”竟是一少女没憋住笑了起来,这人刚来,恰好看见壮汉进去,道:“你这人的嘴也忒损了吧。” 少年瞥了她一眼,明明是个小姑娘,却穿了一身男人劲装,道:“小姑娘家家的,也来凑热闹?你这不光是偷男人了,还偷起了男人衣裳?” 小姑娘气的跺脚,道:“好你个登徒子,看本姑娘撕了你的嘴。”说着便双手结印,道:“大召唤术!” 其余看客立马向后退了几丈,想要看看召唤出了什么巨兽。结果虚空噗叽一响,跌出一只白毛小狗,嘴里还叼着一块鸡腿。 突然变幻地点,小狗脑袋有点蒙,歪头看了看小姑娘,有点不满地哼哼两声。 小姑娘指着少年,道:“九姨,回去给你加餐,你把这登徒子的嘴给撕了。” 小狗一听有餐可加,顿时精神抖擞,叼着鸡腿便朝少年扑去。围观人无不是哈哈大笑,少年更是混不在意,笑道:“小姑娘,只要这小崽子能碰到我,我便趴地上学狗叫。” 话刚说完,小白狗便消失了,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少年头顶,而少年还在东张西望试图找出小白狗隐藏在哪里。 小白狗也不含糊,抬起小蹄子便朝着少年头上拍去,只听见“嘭”重重的一声响过,少年呆呆坐在了地上,脸上血呼啦查,原来是七窍皆被震出了血。 小白狗见这一下没有凑效,便蹦蹦跳跳上前想要再来一下,但是突然又噗的一声消失了,接着便有无形剑气在它消失的位置犁过,留下地上一道深痕。 少年此时痴痴呆呆,眼见要被强大剑气分了身体,但是一股强横之力生生将少年挪移到远处,剑气也随之追了过去。 众人见小狗引来不少剑气,皆是使出浑身解数闪避剑气,甚至有修为不足的人被削了胳膊和腿。 这一闹之后,众人皆是心有余悸,倒是身怀法印之人趁此机会纷纷进了内门之中,包括那女扮男装的少女。 第十一章 兵过如篦袁小丁 主峰高大巍峨,一条石阶路弯弯曲曲在寡淡的云雾缭绕中通向山峰的各个大建筑。 山脚下,石阶旁离着一块光滑石头,上写着“问心路”三个篆字。 袁丁疑惑,问心路?什么鬼? 他没怎么理会便拾阶而上,初时无觉,数十步后但觉脚下渐渐沉重,又复行数十步后,双腿更似灌铅一般再难以为继。 问心路问的是自己修道之心,道心坚定自然不畏险阻。袁丁心想问心路这考验也太稀松平常了吧。 其实问心路自有其灵蕴,修为越强,此路越难,似在告诉门人,大道逆旅,难如登天,不如归去。 袁丁此刻自然没有心情去问道心坚定与否,内门外之人随时可能进来,自己再不抓紧时间,估计到时也只能沦为搬运工的份了。 他当即拿出掌门法印,但觉周身一阵轻松,这问心路自然不会纠缠掌门。 之后袁丁飞快地向着山腰第一座建筑攀登而去,越是接近,袁丁便觉得这建筑越发可爱,因为他看见了建筑门楣上的三个大字——藏经阁。 藏经阁有七层,分别对应筑基至渡劫的七个境界。 袁丁没有丝毫停留便携法印进入其中。 藏经阁在外面看起来虽是雄伟,但是不甚巨大,然而进入期间后,袁丁发现藏经阁第一层巨大无比,想来是用了某种空间阵法。 只见一层中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架,各种书籍分门别类码放的整整齐齐。 袁丁看了一下,分别有道法区、术法区、阵法去、符咒区、丹药区、杂区六个区域。 他也没心思细看,当下取出一枚储物戒指,挥手一指,便见一排排书架井然有序地飞进了戒指中。 时间紧急,袁丁只得连书架一起收走。这也让后续进来的人彻底傻眼,纷纷感慨这不光是雁过拔毛啊,这是连大雁拉的屎都没留下。 二到七楼也是这么几个区,但是越往上各类典籍便越少,但是也更重要。 袁丁现在可不管重要不重要,只要是书,在他看来都重要。 扫荡完藏经阁,继续向上走,但是藏经阁之后,问心路便没有了。再往上的话更多的是各太上长老的洞府,袁丁去了几处,发现洞府中摆设还是上清罹难之日的情状,甚至有灵茶尚被法术结界锁在杯中。可见当初一切始料未及,变化太快,没人来得及收拾。 各洞府中虽有些罕见东西,但大多都不甚值钱,因为好东西各太上长老都是随身携带在储物法法器中的。 而储物法器,早就在袁丁埋葬他们尸骨的时候收了起来。 少数值钱的也就是两个炼丹的鼎,其中一个鼎中的丹药已被鼎火焚毁,还有一个鼎中尚有五色光华闪现。 还有一个炼器的炉子,炉子中地火熊熊燃烧,不间歇地煅烧着一团金属熔成的液体。该液体在火中不断变化,具化出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 袁丁也不知这液体是什么,更不管它是什么,挥手就想把它收入储物戒指中,但是液体无动于衷。 以袁丁现在兵过如篦的性子,自然不会将此宝留给后面的人。他将自身真元通过右手凝聚而出,慢慢将液体包裹了从地火中拖拽了出来。 眼看着液体距离袁丁越来越近的时候,变故突生,液体像是有了意识一般,闪电般地涌向袁丁,转眼便将他的右手包裹起来,更想沿手而上覆盖其全身。 炙热的液体瞬间便将袁丁的右手烫伤,手上鲜血顿时渗入液体中。 正当袁丁狂甩右手想要把他甩出去时,右手的炙热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袁丁看向自己右手,发现除了烫伤的手依旧如沸了般疼痛外,液体已不知去了何处。 袁丁先是疑惑,随即便发现这液体已然在自己气海中觅得一处地方兀自变化不休,像是在自娱自乐。 袁丁这人心大的狠,看着液体在自己体内,虽然不知是什么,也没管有什么安全隐患,只要是自己的便好。 嗯,还是比较满足的,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凡物。 见各种宝贝收拾完了,袁丁也不在原地多做停留,不多时便上了峰顶。 峰顶稀松平常,偌大的平台只有一道门楼,上面写着“天门”两个大字。 天门?登天吗? 袁丁想着便一步夸了过去,手指上那枚平平无奇的戒指突然射出点点星光,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袁丁一跳。 身体已然在星光闪烁的漆黑虚空之中,袁丁脚下踩着一朵星光织就的莲花。 这么神奇吗?袁丁心想,怪不得叫天门,原来真的上天了。 于此同时,袁丁脑子里得到了一篇口诀,这口诀是收天门的口诀。 原来这里是上清派的密窟,进入密窟需要钥匙和锁,便是戒指和这门楼了。 有这两个物件在,无论身处此界任何地方,都能轻轻松松进入这密窟中来。 袁丁心中大喊:“发财了,发财了,上清派的密窟让我找见了。” 莲花载着袁丁向前,在穿越了一层如水般的结界后,便看到了星光中飘浮着的各类材料、书籍、武器、阵盘、符箓等物。 巨大的喜悦让袁丁想蹦起来,这感觉应该就像是中了大乐透一样吧。 这才是穿越来的位面之子的待遇嘛,之前的遭遇简直就像是流放,毫无尊严可言。 巨大的喜悦让袁丁无法冷静下来,他迫不及待地退出密窟想要把天门给收了。 但是退出后的瞬间,袁丁便萎靡在地,体内的真元早已流失的干干净净,就连气海的雷符也已经黯淡无光。 这是什么操作?进密窟还要耗费真元?袁丁感觉自己要疯了,幸好体内有这么一张先天雷符,要不然自己就要变成人干了。 位面之子也是风险巨大? 现在袁丁富裕的很,随便从某个戒指中取出一块灵石恢复起来。 时间紧迫,他要尽快恢复,收走天门。 天光黯淡之后,袁丁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当下照着口诀默念起来,到后半段的时候袁丁无奈地停了下来。 原来收天门也需要海量的真元,就算袁丁气海广大,真元充足,但是在修为低下的情况下,真元还是不足。 真是入宝山空手而回啊。 但是现在让袁丁再进一次密窟,打死他也不敢了,这真元消耗的速度,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袁丁懊恼地想,位面之子吗?啊呸呀! 虽然满脸尽是无奈,但也只得绕过天门。 接下来该去后山了吧,袁丁心想。 后山相较前山要萧蔽的多,只有一条小径依山势弯弯曲曲通向幽处,袁丁循路前行,一路上竟是没了剑气,颇有些让他不适应。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总算来到了路的尽头,那是在斧劈刀削的岩壁处修建的一所普通茅屋。 茅屋平常至极,相对于主峰的雄伟大殿,茅屋像是本不应该存在的一样。 可偏偏是在接近茅屋的刹那,袁丁周身汗毛炸起,危险示警的信号接连响起,提示他远离此处,越快越好。 袁丁也是没有一点犹豫,神行符往腿上一贴,说走便走,但还是迟了,因为一阵桀桀的怪笑将他逼了回来。 袁丁毫不犹豫祭出一道雷符,怪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冒着滚滚黑气的圆球自屋子里闪了出来,怪声道:“雷符?” 袁丁望着这圆球,没来由地从心里泛起阵阵厌恶,竟有些忍不住想出手杀灭他。 袁丁没有回答他的质疑,而是问道:“你是谁?” 圆球在滚滚黑气中不停飞滚,却有声音传出道:“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我乃是我,非昔日之我,乃今日之我。” 袁丁皱皱眉没说话,圆球兀自说道:“真香呀!要是修为再高点就更好吃了,嘎嘎。” 袁丁一脸凝重,卖麻批的,这恶心东西竟然想要吃了我。 尚未来得及沉下心思思索如何才能在这怪物手下逃得性命,便被这圆球绕身转了两转,瞬间带袁丁来到了茅屋之中。 茅屋自外面看着也就三间的样子,但是里面空间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 在茅屋的中央摆着一个丹炉,此刻丹炉里面正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而丹炉周围竟然守着几十个与圆球一般无二的怪物。 原本盯着丹炉的怪物齐齐扭过来看向了袁丁,明明没有眼睛甚至连脸都没有的怪物,看向袁丁的时候,袁丁竟然感受到了他们的眼神,那是一种戏谑的眼神。 袁丁心里哀叹,吾命休矣! 这些圆球没有立即杀了他,而是继续互不相让地守着丹炉。 丹炉里的丹药被温养了两千多年,想来不多时便要出世了。原来不是内门毫无危险,而是内门才最危险,只是这些危险分子全部聚集在茅屋等待丹药出世而已。 袁丁四下打量茅屋内部布置,发现这是一处杂乱的地方,各种材料随意堆放,不光有炼器材料,还有炼丹的灵药,只是有的灵药因为在外放置太久的年份,现在已经失效了。其余还有几处博古架一样的架子,只是比博古架宽大的多,上面放了顶级的炼器材料和用玉盒装起来的极品灵药。 袁丁此时也没心思收集这些东西了,而是在苦苦思索对策,但是发现这次竟然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那些魔气森森的圆球,每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十多遍。袁丁在深深的绝望中暗暗发誓就算自己身死也要让圆球们脱层皮,便将所有的雷符全部设置在了激发状态,只要一个不对,便将所有雷符一股脑全部撒出。 第十二章 吕祖现身 一路被迫逃出上清故地的少年被孙乞丐拦了下来。此时少年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身体多处受伤,衣衫破烂,狼狈不堪。 面对元婴期的大修士,少年表现地很乖巧,颤抖地立在那里,再没有了内山门之时的出言不逊。 孙乞丐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娃,你们老祖宗倒是舍得下血本。” 男子道:“晚辈宁阳袁家,袁成珏,见过,见过……”很显然,袁成珏不知道怎么称呼孙乞丐,在几声见过之后,只得道:“见过老前辈。” 常胖子道:“袁家?宁阳城袁家也千里迢迢跑过来抢夺机缘?”在常胖子看来,这上清故地就是他们常家的禁脔,那容得其他势力插足。 袁成珏无奈道:“回禀常前辈,我祖爷爷说袁家也曾是罗州一脉,只是后来机缘巧合才去的宁阳。如今恰好祖爷爷在罗州祭祖,便差晚辈来此走一遭,机缘不敢奢望,也算是见见世面。” 常胖子道:“见见世面?见世面给你分身符啊,袁老鬼有这么大方?” 袁成珏道:“此符是晚辈降生之时,祖爷爷便赐予的,不想今日竟然损毁,想来祖爷爷已经感知,不肖孙儿愧对他老人家栽培。” 常胖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倒是孙乞丐道:“我上清故地倒也不在意你怎么取巧,但是你损坏上清建筑那就另当别论了。行了,你且乖乖站着,等袁老鬼在领人吧。” 袁成珏倒也听话,乖乖伺立一边,低头温良恭俭让。 内门,后山,茅屋。 一众圆球本来是上清派内门大能,但是当初被上清末代掌门吕清宸用诛仙剑斩了后,元婴沾染魔气,渐渐成了这幅模样。 丹炉最前方一个圆球怪叫道:“火候差不多了,将那小子投下吧。” 有圆球疑惑:“你这样行吗?” “废话!诛仙剑的魔气本就是杀人积攒下来的,越是温良之人产生的魔气越多。这小子一身雷法,必是持身公正之人,没跑。快点快点,错过火候就不好了。” 袁丁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自己恐怕是穿越众人中死的最惨的一个了吧。 袁丁知道逃跑是徒劳的,但是将死之人,还是下意识逃跑。但是很无奈,显然圆球没废什么事就将他束缚了起来,袁丁连撒出雷符的能力都没有了。 丹炉似鼎,三足两耳,上面阳刻了一圈三足金乌,袁丁此时倒是脑袋清明,竟然有时间想:“此方世界也有三足金乌?” 炉盖错开,圆球将袁丁投入后便又盖上了盖子。 有圆球问:“还得多长时间?” 丹炉最前面的圆球道:“想来也是在这一两日了。” “又是一两日,前两日你便这样说过一次了。” “这丹炉我们掌控不了,我也只能推测,诸位稍安勿躁,就算是再多也就三四日光景了。” 众魔无奈,只得眼巴巴等着。 袁丁被投入丹炉之中后几乎是在瞬间便觉得自己要直接蒸发了,于是急忙紧守心神,运足了真元与周围火力对抗。 但是区区一个炼气期的人如何对抗得了丹炉的火力,但觉周身细胞急速膨胀,想来不多时便要自爆在丹炉中了。 但是下一刻,袁丁周身肿胀缓慢消退去,除了极度的炎热,眼睛被灼灼火光不停刺痛外再没有了自爆之虞。 原来是袁丁气海雷池中的小角及时显化了出来,护着袁丁没被当场爆炸。 但是周身衣衫瞬间便烤没了,全身上下都成了焦炭状,疼痛让他失去了意识。 袁丁直往烈火最深处坠去,此时他被小角护着,倒是没在继续受伤,可是丹炉中不光有强烈的火性,还有大量的药性。 若是没有小角护着,袁丁瞬间成了渣渣,药性再多也没用。但是现在有小角护着,庞大的药性就显现出了威力。袁丁的身体被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尽管缓慢如燃香。 常言道:“洞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这话一点不假,当袁丁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伤势已经被修复完毕,只是眼睛在火光熊熊中依旧疼痛难耐,无法视物。 感知到自身暂时没什么危险,袁丁便盘坐虚空烈火中调动全身真元修复眼睛去了。 此时药性灵力齐齐向眼睛汇去,但是依旧无法抵抗火性,暂时只能缓慢修复受伤的地方,如此修复后被灼伤,灼伤后再修复地不断拉锯。 不知过了多久后,袁丁渐渐觉得自身开始吃不消起来,因为丹炉中最多的灵力是火性的,长时间大量吸收后身体再也耐受不住,就算是药性一直在温养身体,毒药吃的太多也是要死的。 袁丁觉得再继续一段时间,自己非要自燃不可,便停下了修炼。 这一停不要紧,火灵力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涌入,而且竟然让他自己觉得自身跟周围烈火有种强烈的亲和力,犹如浪荡游子多年后归家看着母亲般,恨不得扑到母亲怀里一诉思念之情。 袁丁惊讶不已,但是也没傻到不管不顾投入烈火的地步,心下明悟,这不就是自己在树林窝棚里感知到的亲和灵气中的一种吗? 虽然火灵力在不停涌入,但是袁丁反倒不着急了。因为解决的办法有了,清微派的典籍里有记载炼气期后筑基的法子,但是袁丁知道自己尚未修炼至炼气期巅峰,毕竟炼气期巅峰有个标志是灵气充盈气海,凝练成液。 袁丁气海广大,别说成液了,就连充盈都算不上。但是现在由不得他继续充盈气海了,因为气海中灵气说不定下一秒就能自燃。 要说袁丁也不是想到就做的人,但此刻时不待我,只能挑出上清典籍《符箓元会》中基本的火符开始在气海刻画。 先是符头,此方世界没有三清,只有道祖,符头挺简单,是个代表火的符号,然后是,然后是,嗯?然后没有然后了,符头自动消散了。 袁丁心想大概炼气期修士刻画本真之物都是如此吧,也没在意,继续刻画符头,嗯?又消散? 再来,又消散,再来,如此反复无数遍后袁丁意识到问题所在。气海中已经有了雷符,也就是有了筑基之基,再刻画其他东西,大概是不成的。 还有一个办法是将火符做为雷符的属符,不过那是筑基期之后的东西了。而属符作用有限,根本无法处理如此之多的火灵力。 袁丁无奈,只得移步神庭,此时神庭空空荡荡,倒也是个画符的好地方。 在气海失败的久了,但是练习的多了,这次在神庭刻画火符竟然顺利非常,一笔而下之后,一个红光淡淡的火符便悬停在了神庭之中。 袁丁欣喜非常,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引导火灵力描画火符,转化成自己的火性真元了。 外界又过去两天之后,球形魔头们有点焦急了,其中一个道:“怎么还没好,是不是一个生人不足以成丹?” 丹炉前的魔头道:“废话真多,成丹需要天时,静等便可。”但是他的心里也有点打鼓了,按理说现在已经成丹了啊。毕竟丹炉里面自有其时间演化,比外面要缓慢的多。 袁丁自然不知道外面魔头们的情况,自己调动火性灵力全力刻画火符。此时火符已经粗壮了不少,自身也没了随时自燃的危险。但是眼睛的灼痛感依旧在,袁丁心想眼睛是感光的,就算是闭着也耐受不住强光的照射,倒也不是很担心。 终于在某一刻后,眼睛的灼痛感突然就没有了,就像是量变引起质变一样,眼睛用一句不太准确的话就是进化了。 袁丁缓缓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地目瞪口呆起来。身周无处不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在烈火中从下自上排布着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把剑、一枚魔气森然的丹药、一枚五彩光芒流转的丹药。 袁丁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三件东西仅仅是散发的威能,便让他有种束手就擒的觉悟,相比之下,熊熊烈火倒显得温和了许多。这完全是袁丁的错觉,因为他现在转化了太多火灵力,已经算是大火的一份子了。 因为袁丁一直在修炼,不知外界状况。其实外界也感知不到袁丁状况,将他当成了大火的一份子。 但是现在袁丁醒来,身体由识神主导,就退出了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三件宝物瞬间就激发出了难言之威。首先是魔丹,有灵识般化出两股魔气窜向袁丁,接着是五色丹,五色光照耀,将魔气阻挡,然后是剑,一震之后,管你是什么魔气还是五色光或者是火气,统统斩断。 袁丁也被动接了一道剑气,只听当的一声,剑气斩在了角上,然后消散了。 魔丹自不甘心,化作滔天魔气便向袁丁袭来,五色神丹光芒闪烁,全力阻止,倒是那把剑,一震之后便不再动作。 袁丁凝神应对,计划先扔几道雷符试试水,但是还没有动作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某处飘去。 袁丁没有感应到危险,便任由这股力量牵引,不再动作。 像是穿过了一层结界,又像是穿过了一个世界,袁丁很突兀地自熊熊大火中出现在了一块清凉平台之上。 平台之上正有一人披散头发盘膝端坐,此人神色枯槁,但威势煌煌,嘴不动却有声音传来:“你很好,年轻人。” 第十三章 吕祖传法 袁丁凝眸想要找出此人以什么方式说话,但不想眼睛金光一闪,看到此人身体中空空荡荡,竟连元婴也无。 此人声音又传来:“丹火似乎赋予了你神通。” 袁丁行礼,道:“晚辈见过前辈,不知丹火赋予了我什么神通?” 那声音道:“看穿虚妄、幻象。” 袁丁惊道:“那不是火眼金睛吗?” 那声音道:“这倒是个好名字。” 袁丁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声音道:“获罪之人吕清宸。” 袁丁听到吕清宸的名字虽然没有立马逃了,但也摆开了架势。吕清宸呵呵苦笑道:“想不到我吕清宸有如此威名。” 袁丁无奈道:“吕祖大名,人尽皆知。” 吕清宸道:“看来吕某魔名滔天呐。”也不容袁丁说话,随即道:“吕某当年自以为修为高深,想要将诛仙剑中魔气炼化,却不想遭宵小暗害,被诛仙魔气侵入神魂,故而发疯屠戮了门派和众多百姓,就连爱妻也被吕某一剑斩伤。待神智清醒后大错已然铸成,某自制罪孽深重,万死不辞,但上清立派万年,不应毁于我手。便与爱妻商定,我于丹炉内炼化魔气,爱妻在外苦待福缘深厚之人继承我衣钵。” 袁丁心下叹息,只得道:“杀戮本不是前辈本心,前辈无需如此的。” 吕清宸道:“是与不是有何意义,都是自我手中殒命。” 是呀,袁丁心想,大错已铸,还讨论是否本心就有点虚伪了。比如杀人嫌疑犯事后说自己是冲动杀人不是本心,法院还要参考这话量刑吗?杀人就是杀人,只要不是正当防卫就须付出代价。 但是袁丁仍有不解的地方:“前辈,来这里千难万难,你就不怕你等的福缘深厚之人死在路上吗?” 吕祖笑笑,道:“你不是站在这里了吗?” 袁丁苦笑一声,这衣钵传承还真是九死一生啊。 吕祖像是看穿他的心事,道:“上清一派,牵扯甚大,非福缘深厚之人不可,你也不要怪我心狠。” 袁丁道:“晚辈岂敢。” 吕祖道:“行了,我时间有限,你既接我法印,便是我衣钵传人,我上清派第137代掌门便是你了。” 袁丁道:“吕祖,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吕清宸反问:“你是嫌自己经历的磨难太少,还没死?” 袁丁赶紧回答:“没,没,我就是觉得少了什么。” 吕清宸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且叩三个头,算是拜师吧。” 袁丁听完,赶紧跪地上,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弟子袁丁行礼了。” 吕清宸大笑着连声说了几个好字,这是他两千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刻了。接下来吕清宸开始教袁丁守山大阵的运行原理,继而要求袁丁尽快掌握大阵的运行。 袁丁不是天才,终于在浪费了大量时间后可以短暂开启守山大阵了。 进而吕祖才开始指点袁丁修为,跟他说了修真每一个境界的紧要之处。 这就是有师父的好处,典籍上的字再多也能出现偏差,师父就是那个纠偏的人,也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出言指点自己的人。 袁丁所在的地球,互联网便捷,就连《道藏》这种东西都可以查到,但是要说自行修炼到筑基的一个没有。不是互联网上典籍是假的,而是没有师父指点,但就一个玄关便找不见在哪里,更不要说龙虎交汇、铅汞调和这些东西了。 待吕清宸对袁丁细细指导完后,说道:“为师时间有限,能教你的也就是些修行紧要处了,剩下的只有靠你自己了。不过我观你气海,倒是有炼气士的资质,你也可以找个炼气士的师父试试。” 袁丁道:“弟子此生此世只有一个师父。” 吕清宸欣慰道:“我知你非常人,岂能以常人之理约束与你。而且我也非常人,自然不在乎那些常理。师父你尽管找,要知道达者为先,道法想要精进还是博采众长的好。” 袁丁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吕清宸道:“这话说的不错。” 袁丁憨厚笑笑,心想这哪是我说的啊,我也是借用。 吕清宸见袁丁听进去了,便说道:“为师不是个好师父,希望你别怪我。” 袁丁道:“师父刚才不是说你我皆非常人嘛,怎么又用常理度我。” 吕清宸哈哈大笑,言语中尽是不舍:“有你这徒弟,为师竟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见袁丁没说话,吕清宸知道袁丁亦是舍不下他,便道:“罢罢,正事要紧。我先说与你知,丹炉中最上那颗五色流转的丹药是当今修真界最神异的渡劫丹,也正是因为有它在,为师才能镇压下面那颗魔丹。” 袁丁望着远处烈火中的三件东西,继续听吕清宸道:“那魔丹是诛仙剑中的魔气,最下面的那把剑想来你也知了,正是诛仙剑。如今渡劫丹已经温养完成,不日就要出世。届时魔丹也要出世祸害人间了。为师的想法是到时你将茅屋上空处守山大阵放开一道口子,为师要携这魔丹去护界罡风之外。那里恐怖异常,便是这魔丹也要消亡。” 袁丁道:“师父,你自己呢?” 吕清宸道:“傻孩子,吕清宸早在千年前就死了,现在与你对话的不过是他的一缕残念。”见袁丁有点凄然,吕清宸又道:“我的宿命便是与这魔丹一同消亡,这也算是了了为师的夙愿。” 袁丁听完,当即跪下给吕清宸磕头,道:“师父大义,但在世人眼中,师傅依旧是大魔头,这么做值得吗?” 吕清宸笑道:“混小子,你记住,修道即是修心,是不断问心的过程。我辈行事,岂是给世人看的。世人历经红尘浊世,欲望迷眼,业火焚心,大多愚昧,即使看到的是真相,心中也不知作何猜想,若事事在意世人看法,别说修道了,做人也做不下去的。何况若不是我当日自信能炼化诛仙剑内的魔气,也不会弄到如今这幅光景了。前日种因,今日食果,自是天道循环不爽,何必介怀。” 袁丁问道:“师父可知当日暗害你的宵小是谁?” 吕清宸道:“宵小已经伏诛,只是他的势力尚在,我已无心过问,你也不必打听。倘你要重建上清派,他们自会找上门来,你要小心应对。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上清灭门涉及到了仙界的争斗。不过仙凡有别,上面的人想要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袁丁道:“徒弟记住了。” 吕清宸好似啰嗦了不少,又道:“渡劫丹是此界神丹,你要留好,不可示人,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吧。诛仙剑你便用着吧,没了魔气倒是一柄神剑了。只是此剑也干系甚大,使用时候尽量小心。对了,还有丹炉也是宝贝,我传你一套丹炉的法诀,你也可以自己收着。不过这丹炉原本不是我门中之物,当年丹宗老祖欲用丹炉炼制人元大丹,此丹需要用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男和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女还有相应的紫河车。如此杀孽,自然不被正道所容,被我上清前辈阻止,并没收了丹炉。称丹宗改邪归正后便可来讨要丹炉,但是丹宗并未来过。若你以后看到丹宗还算正派的话也可将丹炉归还,不过这全看你的意思了。” 袁丁道:“弟子谨记在心,不过师父可有易容之法,外面修为高深的不少,我这法术很容易就被人识破。” 吕清宸道:“正好我有一副面具,当年我清醒后被人追杀,全赖这面具才逃得性命。你将我尸身的储物戒指摘下来,里面便有这面具。我和你师娘的储物戒指也给你了,来日你有了道侣之后可将你师娘的戒指给了她,也算是我们成就了一段佳话。” 袁丁跪地不语,吕清宸道:“行了,别跪着了,我此生无缘大道,希望你日后能去仙界看看,不用你报仇,只替为师看看仙界的风景便好。”吕清宸见袁丁起身,才又道:“明日辰时便是渡劫丹大成之时,届时你做你要做的便可。现在抓紧时间修炼吧,能在这里修炼也是种造化,这里的时间可是比外界慢好多。时辰到了我叫你。”说完便不再说话,袁丁本想再跟师父聊一会的,但是叫了几声全无应答之后,深色颓然地坐于地上,也不修炼,只是想着生死大事,就算修炼到大城又如何呢? 师傅看得开那是师傅心境早到,自己确实舍不得吕清宸。 已经虚化的吕清宸见袁丁如此,继续道:“生时喜酒死时歌,平常心看待才会全了你心境,况且为师我执念将了,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袁丁听闻后,起身再拜,只觉得“生时喜酒死时歌”这句话,让他心境前进了一大截,当下也没多少伤怀了,于是沉下心开始修炼。 修士无时间的意思是修士一旦修炼,时间的流逝是感觉不到的,你觉得修炼了三五天,其实是三五年。 袁丁此番修炼仍是继续描绘火符,也不知是丹炉中药性强烈还是火灵气充足,袁丁几乎能感觉到修为在明显增长,说实话这有点不切实际,但在此时此地偏偏就是如此。此刻身体中的火灵力已经全部转换成了袁丁的真元,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中。按照一个呼吸袁丁便随灵气描画一次火符的修炼状态,现在他已经完全了解了火符符窍的布置,基本做到了抬手就是一道成功的火符的地步。 第十四章 世间大义 内门中仅仅进来八人,除去媚眼女子、花甲老者、柱杖老妪、憨厚中年汉子、养狗小姑娘外还有三人,分别是长相秀气,穿衣不苟的年轻道士、衣着华丽的富态中年及一个面貌平平无奇的书生。 八人在内门中各人占的一片区域,各自搜索,全然没有打一架的心情。 因为能到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各个门派、家族的精英,不是以秘法隐藏了修为便是随身带着家中长辈赐予的分身符,一旦大打出手,日后见了面子不好看倒是其次,当下能不能活着才是他们首要考虑的。 奈何八人苦苦寻遍前山,都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灵药也被全部采摘了。 不用说,一定是有人先他们一步进来了。 于是众人皆向主峰急奔,虽然各怀鬼胎,但此时倒也没多少担心。 看到山脚下石碑上的问心路后,个个停了下来。 问心路上因为修为和心境的原因,每人遭遇的情况不大相同,所以八人中隐藏了修为的几人面色有些犹豫。 养狗小姑娘、年轻道士以及书生三人倒是没做多少停留,前后上山而去。 待他们走过百十阶后,其余人等也纷纷抬步而上。 问心路上各人遭遇皆有不同而已。 比如小姑娘心性较差,问心路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登时她也不管在哪里了,趴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早逝,留了粗心的爹照看自己,虽说父女俩相依为命好几年了,但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周到,甚至近两年自己都开始照顾爹了。 乍见母亲,除了经年累月的思念,还有满满的委屈呀,如何不哭的撕心裂肺? 小道士和书生倒是跟袁丁一样地遭遇,只是袁丁有掌门印信,他俩便举步维艰了。此时小道士双腿不仅贴了神行符,身前还贴了大力符,但好歹是能走了。 书生身周被浩然正气撑起了一个橄榄球状的护盾,边走边背诵圣人典籍,看起来倒是颇为轻松。 其余诸位各自经历不同,但无疑都是心性或实力方面的考验。 幸好问心路只问心,不杀人。 众人实力皆维持在筑基期,所以经历问心路的拷问浪费的时间也大同小异。 当柱杖老妪踏入藏经阁的时候,其余人已经在了。见众人面面相觑的神色,柱杖老妪稍稍运功便发现早前还有一个人来过这里,并且搬空了藏经阁。 老妪将拐杖狠狠往地上一顿,恨声道:“小杀才。” 富态中年男子道:“想来内门已经让先我们进入之人搬空了,倒不如咱们八人联手将小贼擒下,诸位意下如何?” 妩媚女子笑吟吟道:“妾身自然没意见,小贼身上的宝贝应该也够咱们分的了,但是妾身之所以亲身犯险,是因为我算到此地有一物是我突破现有境界的关键,必须给我才是。” 老妪道:“东西怎么分,一切等擒下那小杀才再说。” 其余几人倒是没什么意见,简单商定一番便继续上山。 中途路过一个个气派的宫阙、洞府的时候还不忘进去探查一翻,果然值钱玩意一个没有。 众人心中恨恨,在他们之前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简直,简直非人哉! 外山门外,袁家老祖已经到了,不肖子孙袁成珏已经伺立在了袁老鬼身后,衣服也换了,只是精神依旧很萎靡。 袁老鬼分身被毁,很是生气,但听说是一条小白狗给一爪子拍没后,便识趣地没再言语。 孙乞丐颇有乞丐的自觉,此刻正斜躺着晒太阳,手中一只狗尾草懒洋洋地偶尔晃动一下。 常胖子倒显得有些焦急,他们常家此番前来可是下足了本钱,不光灭了清微派还邀请了几个元婴期大能,此刻正在天空云层里的飞梭里打坐。 虽说再来一两个元婴期的强者也不畏惧,但是在上清故地中的人能否得手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 因为依前例来看,准备充足进入上清故地的不止是他常家和袁家。 恰在此时,后山一道五彩光华直冲天际,常胖子、袁老鬼神情激动,就连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孙乞丐都惊喜非常。 当年他还在外门,听说了内门在炼制一种神丹。但是时光荏苒,如今门派都没有了,神丹才刚刚大成,颇有些讽刺。 此时已经在峰顶的八人也被五彩光华震惊地无以复加,富态中年道:“诸位,后山之中诸物,包括小贼身上之物,常某一个不取,只求带走我门中丹炉,希望各位行个个方便。” 憨厚中年见无人说话,便道:“若真是你门中之物,你拿走便是。” 养狗的小姑娘此刻狗并不在身边,但是谁也不敢小觑,她说:“先过去看看便是,若真是你门中之物,我也不拿。”说着便快速向前走去。 他们无人敢飞行,因为后山禁地,严禁飞行。 丹炉之中,吕清宸的声音想起:“便是此时,走!”说完吕清宸一手裹挟魔丹,一手裹挟袁丁向着丹炉外冲天而起。 此时袁丁已经换了一幅面孔,而且做好了完全准备。 众魔头内心激动,神丹跟他们没关系,心里真正系着的是被神丹镇压的魔丹。 说时迟那时快,吕清宸几乎瞬间便冲出了丹炉,放开袁丁后掐诀罩向神丹,虽说神丹有灵,但是在特有的收丹法诀面前依旧不甘一哼,落在了吕清宸手中。 众魔们也傻了,虽然没脸,但是个个震惊,甚至有人惊呼出声:“掌,掌门?” 吕清宸道:“就是现在。” 袁丁也不含糊,一手戒备,一手掐诀,然后怪叫一声:“开!” 但见守山大阵顶部涟漪阵阵,潮水退却般洞开了一个口子。吕清宸也不说话,直将神丹射向袁丁。 袁丁伸手接了,看着吕清宸望着自己,没来由一阵悲痛,便跪了下来。吕清宸有些不舍地冲他点点头便冲天而去,竟是没有丝毫留恋。 魔头们一看魔丹被吕清宸带走了,个个哪管去哪里,争先恐后全部跟了上去。 飞奔的八人哪见过这种情形,一看一个大魔头带着众多小魔头向天际奔去,纷纷停下了脚步,竟是不敢再向前。 有人问出来:“刚才的是魔头吗?” 自古魔头好食修真者,若是没有降魔的道法或器物那只有被克制的份。 但这也给袁丁争取了时间,丹炉中诛仙剑也不收,只掐诀收了丹炉,便本着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的心态转身去收博古架上的材料和灵药。 外山门的几位大能也是一脸激动,丹成五色,丹气冲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神丹,但等级绝不会低了。 但是顷刻间丹气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滔天魔气,纷纷露出惊容。 袁老鬼惊道:“上清真的是魔窟不成?” 孙乞丐当即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但是骂归骂,心中疑惑一点不比袁老鬼小。内门那些人,当年究竟在鼓捣什么? 滔天魔气略作盘桓之后便冲天而去,滚滚诸魔紧随其后不做丝毫停留。 罗州乃至中土甚至是此方世界,除闭死关之人外,俱是心生感应纷纷凝望上清故地此方天际,心中思绪难平。 西洲灵山之上,一大和尚面色平静地望着遥远天边,口中念道:“我佛慈悲。” 身后小沙弥不解,问道:“师父,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大和尚并没有回答小徒弟的话,而是道:“乱世之兆已显,安心,大争之世,你做好准备了吗?” 安心有点迷糊,道:“什么乱世呀?” 大和尚苦笑:“还不快去修行,乱问什么?” 安心也不纠缠,哦了一声起身走了。 慕士塔格山,阴符派内高塔之上寒风朔朔。老道士望着遥远罗州久久不语。 与他齐身而立的山羊胡子男子道:“想不到吕清宸能熬到这个时候。” 老道士怅然道:“当年我与他是这方世界最年轻的天才弟子,世人皆拿我二人比较,其实我们连面都没见过的。于是我便跑去偷偷见了这个人,你猜怎样?” 山羊胡子道:“还待怎样?打一架呗。” 老道士呵呵一笑道:“这倒没有,我只是远远偷偷瞧了瞧他,发现他竟比我长得好看。”老道士有些追忆往事,继续道:“后来我们就认识了,谈及此事,吕清宸说他也有来偷看过我,发现我还是值得与他一比的。” 山羊胡子说道:“都说吕清宸自视甚高,想来也只有掌门师兄能入了他眼了。” 老道士道:“谁能想吕清宸太过逆天,不足500年便渡劫成功,入了大乘,要不然这诛仙剑也不会被上清得了去。罢了罢了,人老了就容易回想往事,他这一去,世间寂寞了。” 山羊胡子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总会一浪掀过一浪的,倒也不甚寂寞。” 老道士道:“哎!这江湖,不提也罢。大争之世到来,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夹金山,星宿海,稷下学宫。 老儒生于课间抬头望向罗州处,喃喃道:“吕清宸当是我儒门中人才对,此义举,当浮一大白。”说完也不顾学生,拿出酒壶冲罗州晃了两晃,便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学生们一个个尽皆傻了。 流州一负笈儒生,年轻俊朗,肤色古铜,本来在官路走的好好的,突然停下来,郑重朝着罗州方向深深拜了下去。 路人以为看见了神经病,一时对他指指点点。 第十五章 我现在心情不好 袁丁收完博古架上的东西后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各色材料,也不论值钱与否,先统统收起来再说。 锦衣中年到底心急,重重防备之下首先进了茅屋,但是除了一个捡东西的小伙子,再无其他。便放下戒备道:“你那小子,把东西放下。” 袁丁听见说话声知道有人来了,下手更迅捷了些,嘴上说道:“你那汉子,最好别理我,我现在心情不好”。 中年人见袁丁下手动作更快了,一时怒从心起,抬手打出一枚丹药。袁丁见了躲也未躲,而是瞬间祭出了七张雷符。 一个个魔头对付不了,但是对付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修士,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轰隆一声,丹药爆炸开来,将袁丁掀翻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袁丁觉得心中积郁反倒好了许多,也不擦血,继续捡东西。 中年人那边没想到袁丁会一下子祭出7张雷符,躲闪不及中挨了三道,虽说无甚大碍,但形象可就不好了,浑身漆黑,头发枯焦,还冒着青烟。 门外七人听见茅屋中动静也个个闪身进来,看到锦衣中年形象,养狗的少女和媚眼女子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憨厚中年人也笑了。 中年人听见笑声更是盛怒不已,登时摸出几颗丹药想要一击杀了袁丁以报此丢人丢到混血人种的大仇。 柱杖老妪见此情形,急道:“且慢,妾身有事要问。”众人听见这话也纷纷出言阻止,锦衣中年这恨恨才罢了手。 袁丁才不管这些人在说什么,手一直没停,直到捡完才看了众人一眼。 老妪他们也没有阻止,在他们看来此人也就炼气期修为,逃不出这八人的手心,此时就算全部捡了也不过是出色的搬运工罢了。 老妪道:“少侠可曾一直在此间。” 袁丁照实回答:“不曾。” 锦衣中年急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袁丁道:“谁家狗儿叫了?” 养狗少女疑惑道:“哪有狗儿叫,我家小白,不,九姨也不在。”话没说完便明白过来,捧腹笑起来,眉眼弯弯让袁丁眼中一亮。 中年人怒不可遏,抬手将手中丹药打出,却被几道绿芒缠绕,而后化烟消散。 媚眼女子见袁丁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都直了,便道:“小弟弟不用理他,你跟姐姐说说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袁丁道:“我看到的你们也看到了。” 媚眼女子道:“你就给姐姐说说嘛,那么小气干嘛?” 袁丁反问道:“姐姐大气?” 媚眼女子道:“那是自然。” 袁丁道:“那姐姐把衣服脱了给大家看看呗。” 养狗少女道:“登徒子。” 媚眼女子倒是不在意,而是道:“姐姐也不是对谁都大气,姐姐只给你看怎样?” 袁丁道:“姐姐省省吧,人来珠黄的,萧某人没什么兴趣。” 媚眼女子道:“小贼,当心祸从口出。” 袁丁道:“哼!我便是不说话,你们能放过我?” 憨厚中年人道:“当然不能。” 柱杖老妪有点头疼,跟这些人在一起真是要拉低平均智商啊。 袁丁道:“那你们还指望我三讲四美尊老爱幼?” 养狗的少女道:“你这人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尊老爱幼我知道,三讲四美是什么东西?” 袁丁忍住了有种为人师的冲动,说道:“知道大概意思就行,既想杀我抢我东西,又想让我好好说话,你们是脑残吗?” 憨厚中年道:“小子,你想怎的?” 曾经的锦衣中年,现在的破衫黑人道:“与他废话干嘛?先打杀了再说。我先声明,我只要丹宗旧物,其他的一概不取。”说着便要欺身上前。 其余几人虽没阻止,但也没出手的意思,而是隐隐将袁丁包围,明显存了让锦衣中年试试袁丁深浅的心。 本来要上前的锦衣中年见没人出手,也悻悻停手,看了其余诸人一眼,道:“诸位何意?” 老妪道:“既是你丹宗旧事,哀家不便参与。”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 锦衣男子道:“虽是我丹宗旧事,但诸位想要的东西很可能也在这小子手中,诸位又当如何?” 媚眼女子娇笑道:“你若有本事抢了来,自然都是你的。” 老妪也说:“妾身也是此意。”其余几人倒是未说话,但是锦衣男子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些人打什么主意。当下便后退几步,也本着谁先上谁傻叉的心态静观事态发展。 这倒是随了袁丁的心意,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熟悉守山大阵。 媚眼女子娇笑道:“小弟弟,如何称呼呀?” 袁丁道:“姐姐能把小字去掉么?” 媚眼女子笑的更欢了,道:“好的呀,小弟弟。不知小弟弟尊姓大名?” 袁丁无奈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萧道成是也。” 众人俱是一惊,憨厚中年人藏不住话:“你就是萧道成?” 袁丁道:“难道区区小可很有名?” 老妪觉得不能再由憨厚中年人说下去了,道:“原来阁下就是萧道成,妾身倒是失敬了。只是不知萧少侠在这内门收获如何?” 袁丁道:“老奶奶,您一把年纪都劳苦奔波,想必这上清故地也有你必得之物吧,不知与其余各位想要的是否一样?” 老妪道:“你也不用挑拨,我们皆是各取所需罢了。” 袁丁道:“你们如此,我何尝不是。只是你们围着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老者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先擒下这小子,咱们大家再行商量如何分配。” 袁丁道:“老头,还是你爽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无非是想要那枚神丹,我也想要,但是你们也见到了,神丹被魔头们裹着上天了,只是我早到这里一步而已。” 锦衣中年道:“你早到了可不止一步。” 袁丁道:“那又怎样?” 锦衣中年道:“我不想要什么神丹,我只想要我丹宗旧物。” 袁丁道:“你丹宗之物怎会在上清故地?” 锦衣中年道:“此事不提也罢,也怪我丹宗实力弱小,当年上清派恃强凌弱,将我丹宗历代传承的丹炉抢夺了去。现在我也只想要回丹炉,其余分文不取,希望大家给丹宗一个面子,丹宗上下自会感激不尽。”锦衣老者环顾众人后说道。 袁丁哂笑道:“你这大叔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锦衣中年道:“嗯?” 袁丁道:“你应该去北境长城镇守才对,毕竟你这脸皮可是比那里的城墙都厚了。” 锦衣中年已然怒极,喝道:“小贼,我必杀你!” 袁丁却不理他威胁之语,继续道:“世人皆知丹宗当年利欲熏心欲要炼制那伤天害理之极的人元大丹,幸而被上清派先人阻挠,这才没收了你丹宗丹炉。你却在这里颠倒黑白,信口雌黄,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吧,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锦衣中男又一次大怒,但是养狗少女却抢在他前面说话了,道:“登徒子,狗又没惹你,你污蔑狗干嘛?” 媚眼少女听得这话,竟是呵呵娇笑了起来,其余人等也是忍俊不禁,就连老妪也闪过一丝喜色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感叹这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锦衣中男盛怒已极,当下说道:“诸位,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我丹宗旧物,其余你们自取。”说完便啪啪两声,打出两枚丹药,右手虚握,顿时青光闪烁便出现一柄宝剑,脚步轻点,向着袁丁刺去。 袁丁此时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守山大阵。此阵全名叫九天十地正反五行阵法,九天九地组成九个虚幻世界,还有一地则演化成地狱,此阵法包含了正反五行杀阵、九天十地幻阵以及基本的挪移、禁飞等小阵。 袁丁见锦衣中年两枚丹丸袭来,知道这是如同刚才的丹丸一样,算是修真界的手雷,一旦爆开威力巨大。 只见袁丁轻轻跺脚,脚下阵纹隐现,便将袁丁挪移到了安全位置。 锦衣中年持剑飞奔中顿时失去了目标,惊得一剑回身反撩,将袁丁射出的一枚雷符击退二三丈,神色惊惶地退回了原处。 众人中有几人是隐藏了修为之人,见识自然非同一般,在养狗少女还在惊叹于袁丁身法之时,一人喝问:“你究竟是谁,怎会熟悉上清派的守山大阵?” 众人竟然隐隐有了担忧,明明是一行八人包围了袁丁,怎么现在倒像是袁丁包围了八人。 袁丁打量说话之人,竟然是个一直在观望的年轻道士,给人一种穿衣一丝不苟地感觉,说话声也清脆。 袁丁道:“你又是谁?这么激动莫非是上清后人?” 道士道:“自然不是,但是同为道门,对上清派还是比较关心的。” 袁丁冷笑,道:“关心?倒是包藏祸心吧。” 道士也不答话,只拿眼睛来回打量着袁丁,道:“我怎么不知道修真界还有你这号人物。萧道成?如果不是先前有人临死前叫破,怕是没人知道你是谁吧。” 袁丁疑惑道:“你是全知全能的神?” 道士道:“自然不是。” 袁丁道:“那你没听过区区贱名,难道不正常?” 道士道:“你是上清后人!” 袁丁道:“那又怎样?与你何干?”而后巡视众人道:“你们要还是磨磨蹭蹭叽叽歪歪,我可就不奉陪了。”说着阵纹闪现,便要离开。 第十六章 那咱们就讲讲道理 柱杖老妪急喝:“休走!”凤头绿芒便向着袁丁绕去。锦衣中年虽没说话,但是手没闲着,剑指一摆,手中长剑也急速向袁丁奔去。 袁丁自打来到异界,除了修为大增外,压根没学过什么御敌之法,武功、剑法更是不会。 袁丁当下激发一道上清某个太上长老遗留的防御符,不断狼狈躲避角度刁钻的绿芒和招招直奔要害的飞剑。 看袁丁的架势,众人也知道袁丁空有炼气期巅峰的修为,其他法术、招式、身法是一点不会。 袁丁想要走一定得运转阵法,但是阵纹一现,众人便知道他有动作,不是要出手就是要逃跑。 袁丁也是有点无奈,堪堪挡下一波攻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讲讲道理。” 锦衣中年哪管他讲什么道理,只指挥飞剑不断攻击袁丁。那柱杖老妪也毫不在意将道道绿芒把袁丁团团围住,并试图攻破袁丁激发的防御符箓。 袁丁被打的渐渐火气,除了自家炼制的雷符不要钱般往外丢外,还在众多的储物法器中找到了其他的攻击符箓,比如雷火符、火鸟符、土牢符、陷地符等等。饶是老妪和中年男子身法了得,但是在有限的空间内的众多攻击符箓下闪转腾挪也是狼狈不堪。 其余六人也个个撑开防御符箓或者法宝,使自身不被牵连。 老妪怒气冲冲,道:“几位一直作壁上观真的好吗?” 憨厚的中年大汉首先觉得不好意思,道:“我也去会会他。” 说着便昂头嘶吼一声,身躯在肉眼可见的增大中向着三人交战区域跑来。 袁丁看到三丈大小,野兽般的大汉咚咚向自己冲来,没一次巨大脚掌落地发出的声响都像是踏在了自己心头,让袁丁胸口沉闷,气血淤滞。 当下也不管从储物空间中抽出的是哪种符箓便激发射出,不求伤人,只求能阻他一阻。 万万没想到的是此符箓虽然是符箓的样式,但制作材料和气势却完全不同于符箓。 袁丁激发之下脸色一暗,心中大呼不好。 符箓瞬间便将他全身真元抽取了七七八八。要知道这可是袁丁在丹炉中修炼成火符后的真元,比当初在秘境中多了可不止一层。 符箓虽然激射而出,但是袁丁却面如金纸,委顿在地,只凭着护身的防御符箓堪堪抵住了中年男子和柱杖老妪二人的攻击。 年轻道士瞅见袁丁激发的符箓,失声叫道:“符宝!” 符宝可不是易得之物,首先是炼制材料难寻,其次是炼制起来耗费功夫,需要一遍遍在材料中勾勒符文,没有经年累月的炼制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修行逆旅,时间宝贵,自然没几人将时间耗费在符宝的炼制上面。 当然,除了元婴期后的大能。元婴期后人的寿命最少都增加千年,甚至修炼一些特殊功法的,岁月更是长久。但就算是他们也没多少余力将时间浪费在符宝上面。 也就是主修符箓之法的上清派和九星派,才会在修炼中炼制符宝。比如上清派的镇派之宝上清神霄雷符,九星派的天机九符便都是符宝。 此符宝是一枚剑符,被激发之后化作一柄三尺长剑,显露出了煌煌剑威,面对憨厚中年人的野蛮冲撞,只听一声清鸣,长剑已然在男子身后。 而此时身高三丈多的男子也情急转身,一脸惊骇地望着空中长剑,他身后的坚若磐石的土盾已经被洞穿一个空洞,左肩更是有滚烫的金黄血液流出。 此时委顿在地的袁丁也一脸惊骇地望着自己祭出的符箓,心中惊叹:这是符箓吗?如果是的话就用这种符箓将我淹没吧。 符宝化作的长剑一击之后竟然舍弃了三丈巨人,以肉眼不可见的急速向锦衣中年而去。 中年人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召唤飞剑救主的同时将防御符箓拍在身上,手腕一翻,一只小小盾牌迎风长大。如此还不满足,竟然一挺身躯,转眼一套银色铠甲便将男子全身覆盖,只留下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庞。 符宝长剑同样一刺,先是将飞剑磕飞,其次刺穿了盾牌和防御符箓形成的光罩,接着在男子的铠甲上留下了寸许凹陷才堪堪停住。 男子尚没来得及松口气,符宝长剑便顺势斜向上长撩,一阵金属的锐鸣后,长剑在男子铠甲上留下了一道长长剑痕。 而后符宝长剑身形一闪便至老妪面门之前,老妪将手中拐杖在面门前一摆,便挡住了长剑一击。 在地上坐着的有气无力地袁丁危机自解,只是此时他不光是真元所剩无几,身上也有一处剑伤,数处毒伤。 绿毒入体不深,此时已被雷池中的小角抵住,再不得寸进。 袁丁抬手一招,便将长剑召回,悬停于身前。 袁丁道:“讲讲道理?”反正他是不准备继续打了,能拖就拖,拖不成再说。 媚眼女子道:“小弟弟,道理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你且说来听听。” 袁丁道:“姐姐说话如此直白,萧某倒是小觑姐姐了。”不等媚眼女子说话,袁丁又道:“萧某只想问在上清故地,宝物是谁抓在手里就是谁的,还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花甲老者道:“有什么区别吗?” 袁丁有些无奈,道:“当然有区别。上清现在是无主之地,进来之人若是捡到那么一两件,要是算他自己的话,那自然无可厚非。可若是有人抢夺,那就是谁的实力高,宝物自然全部归谁。” 花甲老者道:“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 袁丁笑笑,道:“这么说的话,那老丈也该去北境守长城了。” 花甲老者道:“小娃娃牙尖嘴利,老夫也不跟你计较。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你待怎的?” 袁丁道:“那大家都认同老丈的说法吗?” 媚眼女子道:“我虽不甚认同,但这世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养狗少女道:“我觉得这样不合适,但是祖爷爷吩咐我来寻找机缘。既然是寻找,我想应该不包括抢夺才对。” 一直没说话的书生道:“我就是无聊过来看看,但是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也说两句,我儒生顶天立地,自是不会做如此不堪之事。” 书生还真是个书呆子,这话相当于骂了所有人。但是现在也没人跟他计较,全部盯着袁丁的身家呢。 花甲老者讽刺道:“这儒家最是伪君子,既然你认同这道理,那你就快快去吧。” 书生道:“你这强者为尊的道理我自然不认同,但是我在此处与这小哥还是要打个商量,我用我的东西跟你交换,你看怎样?” 花甲老者冷哼一声:“伪君子。” 袁丁道:“其他人呢?还有不认同的吗?”见众人不说话,袁丁道:“小道士,你呢?” 小道士道:“你的道理干我何事?我只做好我自己的事。” 袁丁道:“你有什么事?” 小道士道:“掌门命我取回神丹。” 袁丁冷笑:“还是道士最无耻。” 小道士也不说话,倒是花甲老者道:“小娃娃这句说的在理。” 袁丁道:“既然道理讲通了,不想行抢夺之事的便先请了吧。” 书生道:“没事没事,你们打你们的,我就在这看看。” 养狗少女道:“打架好无聊的,我就先走了,你们自便。”说着便要走。 袁丁道:“姑娘稍等!” 养狗少女皱眉,道:“你待怎样?” 袁丁道:“姑娘可口告知姓名,地址,萧某来日自当感谢姑娘今日之情。” 姑娘道:“大可不必,你这登徒子,咱俩还是别再见了。”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袁丁道:“既然诸位的道理是宝物强者得之,那萧某不知诸位随身之物可否留下。” 锦衣中年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袁丁道:“不是我口气大,而是现今这情形,诸位不觉得地利在我?” 锦衣中年道:“那又怎样,当真怕你不成?” 袁丁道:“你不走最好了。”说完看向其余诸人,继续道:“你们呢,可有想退出抢夺的?” 媚眼女子道:“我可没抢小弟弟你呀,倒是你呀,偷了姐姐的心。” 袁丁道:“那便麻烦姐姐先行退去吧,弟弟的心何尝不是被姐姐偷了去呢。” 媚眼女子道:“罢罢,我便去外面等弟弟吧。”说完便盈盈走了。 书生见状,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倒是让我想起家中爱妻,算了,我也去吧。” 袁丁见如今这里只剩了五人,分别是花甲老者、柱杖老妪、锦衣中年、憨厚中年还有小道士。 袁丁道:“既如此,那大家便一起来吧。”饶是几人一直戒备,也没想到袁丁会这么快,也不见袁丁如何动作,众人便出现在了一处大海之上。 袁丁准备了许久,终于发动大阵,将五人拉入了阵中。符宝也被袁丁收了起来,这宝贝是消耗品,自然越少用越好。 众人一阵慌乱,堪堪止住下跌身形,便听见袁丁朗朗之声:“大水龙之术。”便见大海中波涛掀起,一颗硕大龙头探了出来,看着眼前渺小五人,发出一声震天龙吼。 第十七章 阵法困敌 话说只听得袁丁朗声大喝:“大水龙之术。”便见大海中波涛掀起,一颗硕大龙头探了出来,看着眼前渺小五人,发出一声震天龙吼。 小道士竟然有些立不住身形,可见五人之中他修为最差。 大水龙之术是袁丁随口起的,倒是水龙是这方世界的霸主。 五人见水龙张开巨口探了过来,心惊之下纷纷运转真元闪避。这九天十地正反五行大阵能成为上清派的守山大阵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先前没人主持,众人也没觉得有多厉害。现在在袁丁主持之下,众人才算是领教了这护山大阵的威力。 众人奔逃之余,纷纷祭出武器、丹药、符箓等物朝着水龙轰击。憨厚中年人更是露出本相,化作一个九丈巨人,握拳狂砸水龙。 但是水龙只是水组成的,哪能感知疼痛,怒吼是觉得有人冒犯了龙威,誓要将几人生吞活剥了。 老妪的拐杖化作一只凤凰,口吐绿气和水龙战做一团。 水龙力大无穷,龙嘴咬住凤凰,龙尾抽飞巨人,倒是拿其余三个小不点没什么好办法。 “咔嚓”一声凤凰被水龙咬断,化作拐杖飞回老妪手中,老妪心疼地看向拐杖,发现凤头上一颗绿宝石碎裂了。登时怒吼一声:“萧道成,哀家活撕了你。”说完以杖做枪,向着袁丁刺去。 袁丁怡然不惧,抬手又一只水龙自他身下水中奔出,张口直向老妪咬来。而袁丁轻轻站在了龙头两角之处,戏谑般看着已然回身奔逃的老妪。 此时花甲老者不幸被龙尾扫到,一口老血喷出老远,自身也向着远处跌落而去。 锦衣中年左闪右突,不时凝聚真元给水龙来一下狠的,但无疑是在给水龙挠痒痒。 倒是小道士,一直在躲闪,没见什么反击的动作。 花甲老者口中鲜血也顾不得擦,怪叫着飞回来在脖子处一扯,便将一条项链扯下,自身气机开始发生变化,修为越来越强,强到袁丁看向他时竟然有些收不回目光,像是看到一个连光都吞噬的黑洞。 眼看水龙飞来要生吞了花甲老者,老者骤然一拳轰出。 “嘭!”水花四溅之下,水龙被哄飞,左脸处竟然被一拳捣烂。 水龙有些眩晕地摇摇头,捣烂之处自行弥合起来,冷光瑟瑟地盯着老者,再次张嘴向他咬去。 但是老者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闪避到一处,还没站稳,又闪避到了另一处,如此几回,众人才感应到是诛仙剑气。 此处虽是幻境,但依旧在上清派之内,老者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解封了自身修为。 虽然老者被剑气逼迫不停躲闪,但是水龙依然没计划放过他,与剑气配合不停逼老者闪避。 老者疲于应对,哪还顾得上审视自己所处位置,被逼着不断向某一处移动。其余几人跟袁丁骑着的另一条龙战至一处,虽有余力观察,但是没人想到老者为什么会被逼着向一个方向闪躲。 直到老者移动到某一处之后,像是水中之物已然等候多时一样,哗啦越出水面,而老者竟像是自己投喂过来一样,被水中之物一口吞了。 有人眼见,顿时见到那是一头金龙,不大,但是吞一人绰绰有余。 追在老者身后的水龙此时回身,与袁丁骑着的另一条一起撕咬剩下四人。 四人此时也分工明确,两人对付一条龙,虽然有点狼狈,但是安全倒也无虞。 不多时,金光一闪,金龙出现在袁丁身边,张嘴吐出一个储物手镯。 老妪惊道:“萧道成,你竟敢杀人!” 袁丁有些无语,道:“老奶奶,你这有点过分了。难不成只许你们杀我,不能我反杀你们?” 老妪道:“哀家行事,过分又如何?” 袁丁道:“老奶奶,你一口一个哀家,你当你是谁呀,老太后吗?”说完袁丁便是一愣,这个还真说不定是大宣朝的老太后呀,看来以后还真得小心行事。 老妪道:“哀家是与不是,与你何干?你敢杀人便要有被杀的觉悟。” 袁丁道:“老奶奶,这道理你能懂最好了。别到时候死了去阎王爷那里告刁状。” 老妪道:“阎王爷是谁?哀家何须向他告状。” 袁丁心里有点纳闷,这世界没有阎王爷吗?想想还真有可能,于是道:“没事,老奶奶,萧某说着玩呢,你别介意,还是认真赴死的好。” 老妪道:“你这小娃娃也是有趣,哀家也不行抢夺之事了,你看我们言和可好?” 袁丁道:“老奶奶,咱可说好的,你要想走也可以,东西留下。” 老妪道:“你别不知好歹。” 袁丁道:“老奶奶,您这一把年纪莫不是活到狗身上了,不知好歹的难道不是你吗?” 老妪恨声道:“好好好。”便不再说话,全力应付起水龙来。 金龙在吐出手镯后也加入了对四人的大战。 金龙是此方天地阵眼,是真真正正的被封在真龙牌里的龙魂。较阵法凝结成的水龙多了许多诡诈,全然不是水龙大开大合的打法,而是屈伸自如,处处设伏,不多时便让四人疲于奔命,狼狈不堪。 憨厚中年人首先求饶,道:“小娃子,我认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求你留个全尸,别让那条金龙嚼了。”说完便放弃了抵抗。 锦衣中年边奔逃边道:“胆小怕死的东西。” 袁丁道:“大块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憨厚中年道:“我不是你们中土人,我叫皇甫承前。” 袁丁说道:“我还是叫你大块头吧,你现在就要死了,你还认可你的道理吗?” 大块头道:“不是我的道理,是这世上的道理。想来中土也是一样的道理。” 袁丁道:“行,那你把你的东西留下,可以走了。” 大块头道:“你不杀我?” 袁丁笑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我只是讲道理,干嘛要杀你。” 大块头道:“好,你今天的不杀之恩我皇甫承前记下了,我以初祖夸父的名义起誓,来日你落在我手里,我也饶你一命。” 袁丁道:“不杀你不是情分,是我自己的原则,算了,不足为外人道,你留下东西走吧。” 大块头也不含糊,将随身戒指扔下。金龙突然出现一口咬了,又钻入水中消失不见,倒是将大块头吓了一跳。 袁丁挥手,大块头便出现在了内门之外,当下也不留恋,蹭蹭走了。 剩下三人见状也停下手来,小道士道:“萧道成,我认栽。” 老妪顿了顿拐杖没说话,锦衣中年一直想置袁丁于死地,自然也不敢多话。 袁丁道:“道理是你们定下的,你们有何说的。” 小道士讥讽道:“技不如人,全凭处置。” 袁丁也不与他置气,嘿嘿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还不知道长是何门何派,叫什么名字?” 小道士道:“九星派,陆殷明。” 袁丁心里想这是什么破名字,还陆隐名,都隐名了还叫的什么劲儿。嘴里却道:“陆师兄,请留下东西吧。” 陆殷明有些不舍,道:“我能取走一物吗?” 袁丁心疼道:“行吧,但不能太过贵重。” 陆殷明也不答话,自手镯中取出一方锦帕揣在了怀里,道:“谢萧师弟成全。” 袁丁道:“好说好说。” 虽然不知道陆隐明拿走一方锦帕是何意?但袁丁运火眼金睛观察了下,确实是件平平无奇的东西。 当然,若是同袁丁那枚被制作成戒指的天门钥匙一样的话,袁丁也没办法。 老妪倒是没说什么,摘下戒指恨恨丢给了袁丁,扭脸不说话。 锦衣中年道:“萧道成,要杀要剐随你便。” 袁丁道:“你也别装大尾巴狼,只要你不给,我不介意杀你。” 锦衣中年二话不说便扔出了手镯。 袁丁道:“我还当你不怕死呢。” 锦衣中年也没觉得丢人,道:“能活着自然不想死。” 袁丁看着这人许久才道:“昔日上清派没收你们丹宗的丹炉好像有话说吧。” 锦衣中年道:“这我便不知了。” 袁丁道:“那你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事的人,什么时候丹宗改邪归正了,丹炉自然归还。” 锦衣中年道:“我们丹宗做的还不够好吗?” 袁丁道:“好不好你心里不清楚吗?而且这评价不是你能做出的,也不是我能做出的,天下都是明眼人,就让他们评判吧,你们好自为之。” 男子只在心中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袁丁道理讲完,当下便将三人挪移至一处剑气汹涌之处,生死全看天意。 袁丁不是不想将他们打杀了,而是真元所剩无几,再打下去的话,说不好就是自己先给他们三人表演个自废武功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袁丁下不去手,不管袁丁想不想承认都是事实,尽管他数月以来见惯了生死,尽管他知道如果三人不死,他日后近乎寸步难行。 但是这么放了一点都不解气,干脆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是地球上的东方某大国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袁丁如是想到,也许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吧。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第十八章 山门外 当小道士伤痕累累地从上清山门出来的那刻顿时惊呆了。 山门之外的广场早被一队队黑衣黑甲的军士围的严严实实,广场上中央位置停着一辆辇车,拉车的赫然是一只四足无角的黑色蛟龙,车上坐着一身尊贵玄袍的男子担忧地注视着山门。 辇车旁边的黑色天马驮着一名倒持一杆玄铁长枪魁梧武夫,身上气血喷涨,定是到了宗师境。 此天马与其他马匹模样一般无二,之所以叫天马是因为这是种风系妖马,可以在蹄下生风,御风而行,速度快极。 以常胖子为首的五六个元婴修士则与辇车有五六丈的距离,沉默地盯着山门。 孙乞丐和袁家老祖最是惬意,正盯着一盘围棋杀的有来有回,互相大有钦佩之意。 袁成珏伺立在旁看得直皱眉头,这二人几乎每走一步都要悔棋,心中恨得牙痒痒,偏偏面上还要表现出恭敬谦卑的样子。 难受,不是一般的难受,难受到想照着自家老祖的大脑袋扇一巴掌。 山门中出来的人除了常家的几个外,其余已经下山去了。 常胖子见小道士出来了,便向他挥手,让他过来自己这里。 小道士虽然无奈,但也恭顺地走了过去,行礼道:“常前辈。” 常胖子道:“小道友可是从内门出来的?” 小道士点头,道:“正是。” 常胖子急切道:“小道友可曾得了一个丹炉,炉身刻有三足金乌?” 小道士道:“并未得到。” 常胖子道:“小道友可曾见到常家之人?” 小道士道:“见到了,但是那人也未得到。” 常胖子道:“人呢?” 小道士摇头道:“不知。” 常胖子道:“小道友可知丹炉被谁得去了?” 小道士沉吟了一下,道:“无量天尊,抱歉。”说完向常胖子及孙乞丐他们各施一礼,便欲下山而去。 常胖子见小道士走的干脆,心中冷哼一声,伸出手去,但见一爪影自手中飞出,想要将小道士抓回。 孙乞丐头盯着棋盘,头也未抬,曲指弹出一颗黑棋,在与爪影相撞后,双双在狂风大作中消弭于无形。 小道士转身向孙乞丐施礼道:“九星派天玑峰弟子陆隐明谢过孙前辈,晚辈回山后自会禀明祖师今日之恩。” 孙乞丐挥手让他离去,常胖子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辇车之上的玄袍青年起身向陆隐明施礼道:“小道士请了,不知阁下是否见到了在下母妃。” 陆隐明蓦然想起柱杖老妪在大阵中曾自称哀家,想来便是这年轻人母妃了,便道:“自然。只是现在不知在何处。”说完看看自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道袍,继续道:“想来处境比我更凶险。” 陆隐明还真说对了,袁丁当初并没有把他们三人挪移在一处,相反正是一处比一处凶险。倒是陆隐明最是接近外门,故而也最先出来。 年轻男子一听便急切道:“你能详细说说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隐明道:“我与你母妃、常家那男子乃至其余几人是在进入内门后结伴而行的,只因后山中的一些变故我们便分开了,至于现在在哪里,更不是贫道能知道的了。” 说完向玄袍年轻男子施了一礼,便下山去了。 天马上男子说道:“殿下不必担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 话音刚落,便见山门处又走出一人,正是常家那名锦衣中年男子。此时他疲惫不堪,身上铠甲伤痕累累。 常胖子见了赶紧上前搀扶了,口中叫道:“三哥,怎会如此?” 男子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 常胖子急道:“那丹炉?” 男子摇头,常胖子虽然着急,但还是先搀扶着男子回了自家阵营。 玄袍年轻人赶忙从车上下来,自常家阵营处站定了,行礼道:“常前辈可曾见到在下母妃?” 中年男子看向他,道:“进入内门时确实与其他诸人在一起结伴而行,至于现在便不知道了,你且等等吧。” 年轻人施礼道:“谢前辈相告。” 中年男子道;“无妨,你自去吧。” 袁丁自然知道许多人在山门外等他出去,将三人挪移走后,自己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后山寻觅了一处闲置洞府,打算先躲个数月再说。 不知两千年前具体情形,但剑气并未在后山施虐。虽然这里的灵气也掺杂了魔气,但是只要不吸收修炼的话并不妨碍袁丁躲藏。 后山的洞府并不多,只有数处,但是每处大同小异,陈设简单。有的洞府内岩壁上还刻诸如上清不消弟子某某某面壁处、某某某到此一游等字。 袁丁恍然,原来这里是上清内门弟子面壁之处。 袁丁所居的洞府并未刻字,他大致看了一下,也是一大一小两个小厅。 洞口封锁出口的阵法还清晰地刻在岩壁之上,岩壁各处的凹槽内放着几颗已经没了灵气的灵石。 袁丁先是寻摸了一张罡风符,将洞府中的陈年积灰吹了出来。但是使用罡风符来除尘明显是大材小用,剧烈的罡风卷起洞府内厚厚的灰尘将后山一大片区域笼罩在了其中,尽管袁丁飞也似的逃了,但还是被强烈罡风卷了一身灰尘。 他也没办法,所有的符箓中只有威力强大的罡风符可做除尘之用,至于法术里面的除尘诀或者清风诀,甚至符箓里面的清风符,袁丁没一个会的。 灰尘在天空弥漫,一时半会也不能完全落下来。袁丁便趁着这个时间往后山更深处去了一趟,那里没有前山的繁华,巨大且平坦的山谷中有一条灵气氤氲的河流过,河两边是大片的灵田,里面自行生长了一茬又一茬的龙稻,由于没人管理,龙稻长得参差不齐。 每一棵成熟的龙稻都有碗口粗细,两丈多高,犹如小树一般,在风中摇曳。而垂下来的谷穗,每一粒都有手臂长短,宛如放大了三四倍的橄榄球。 袁丁抽出师娘的佩剑,一剑一棵地砍倒,再将稻谷剥开,露出了里面带着一条玄黄血丝的洁白晶莹的稻粒。 传说龙稻最初生长在龙战之野,是普通的稻谷沾染上巨龙血液后变异出来的稻谷,后来经过无数年的培育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所以龙稻可以强健体魄,一直以来是武夫们追求的粮食。 袁丁感觉龙稻收集的差不多之后,又在众多储物装备中寻摸出一个空着的酒葫芦,用真元将葫芦激发,对着灵河哗啦啦开始吸水。 酒葫芦是法器,虽说容量有限,但是袁丁估摸着里面怎么也装了五六吨的水。 一切做好后,袁丁跳进灵河中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崭新的衣服后才回到临时的洞府。 他先是替换了洞口的灵石,激发了守护阵法。然后便在里面的小厅握着灵石恢复起来。 在常家中年男子自山门出来半个多月时辰之后,山门处终于出现了柱杖老妪的身影。 着玄袍的年轻男子见到山门处的身影,立时便喊着“母妃,母妃”,激动地飞奔过去。 柱杖老妪此时一脸疲惫,但是看到自己的大好儿子之时,也是会心一笑,道:“旭儿。” 年轻男子便是大宣朝当今皇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年纪最小的王----瑞王周庆旭。 周庆旭搀着母亲的手,心疼道:“母妃,你没事吧,怎会有如此多的伤,是谁欺负你吗?告诉儿臣,儿臣替你出气。” 武夫也自天马上下来,跟在瑞王身后,拜道:‘“末将赵金槌参见宜妃娘娘。” 宜妃道:“近年辛苦赵将军了。” 赵金槌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周庆旭不开心拖长了声音撒娇道:“母…妃…!” 宜妃无奈道:“旭儿,娘都是皮外伤,无妨的。倒是你呀,不在封地好好呆着,跑这里作甚?你父皇知道了能饶得了你吗?” 瑞王周庆旭道:“母妃,我都还几年未见你了。大不了我回祖地面壁去。” 宜妃虽然心中感动,但面上还是假装愠怒道:“瑞王胡闹,你还当自己是圣人最宠爱的小儿子吗?你是瑞王,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可以带来灾祸的。” 瑞王撒娇道:“母妃,你又来了。我又不去争那皇位,兄长们还想怎的?”说着狡黠一笑道:“况且,是父皇准许的。” 宜妃心中大慰,道:“难怪,玄甲军都被你带来了。好了,旭儿,我们回吧,为娘身上有伤,正好奏请你父皇,在你封地住一段时间养伤。” 瑞王大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儿臣终于能给母妃尽孝了。” 宜妃摸摸自家孩子的头,便欲与瑞王向辇车行去,却不想被常胖子叫住了:“宜妃,请留步。” “嗯?”宜妃皱眉。 常胖子道:“在下常家常有欲,有几个问题可否请宜妃解惑?” 宜妃愠怒道:“我之所行,你常家那位自然全部知晓。” 说完便和自己孩子向辇车行去。 常胖子道:“在下想问,你和我三哥分开之后的事情。” 宜妃本来就因为上清故地之行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有见常胖子丝毫不将自己皇家身份放在心上般咄咄逼问,嘴上更无好气道:“呱噪!” 身后随行的强大武夫赵金槌似慢实快地转眼间便停留在常胖子面前丈许内。 恰好是武夫完克修士的距离。 赵金槌倒持着的长枪在庞大气血灌注之下竟似龙吟般嗡嗡作响。 第十九章 感谢修真界的法器 话说武夫赵金槌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常胖子丈许之内。 只要不是法体双修的修士,无一不怕武夫近身,尤其是身周一丈之内。 赵金槌默默注视着常胖子,倒持的玄铁长枪在武夫独有的裹带气血的强大真气激发之下嗡嗡作响。 枪在蓄势,人亦如此! 常胖子冷哼一声,默默退开。 孙乞丐嗤笑声传来:“丢人还要上赶着。” 袁家老祖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这一步我不这么走。” 孙乞丐道:“这是上一步呀。” 袁老祖道:“嗯,就是这上一步。” 孙乞丐道:“姓袁的,你这棋悔的有点过分。” 袁成珏默然想,岂止是过分,简直要天打雷劈。 袁老祖讨好地嘿嘿笑道:“我也让你这么悔一步棋,大家公平竞争嘛。”孙乞丐这才罢休。 赵金槌气势一时无两,将长枪一翻,猛然往地上一顿,坚硬的石板登时被长枪砸开一个窟窿。 赵金槌道:“玄甲军听令,回!” 玄甲军震天的声音回荡在上清故地山门前的广场上:“喏!” 瑞王周庆旭的龙辇拉着自己和母妃下山后的几个时辰之内再无一人走出上清山门。 众人皆知此次探宝便到此为止了。 常胖子常有欲的三哥常有悔在调息了几个时辰之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虽然心中猜测那个叫萧道成的可恶青年大概率不会大模大样的出来,但还是在此地苦苦守了几个时辰。 心中略作盘算后便将常胖子等人找来,施法放出隔音结界后将内门后山之事与众人细细说了。 “什么?竟有此事!”常胖子震惊道:“三哥,不用多说,丹炉一定在那小贼手中。” 元婴修士中一人倒不在意什么丹炉不丹炉,毕竟他是常家花高价请来助拳的,听常有悔如此言语,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缓缓道:“如此说来,上清有传人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尽皆神色大变。当下便有心不在焉的几人拱手告辞而去。 还是尽快通知门派吧,上清若卷土重来,不说崛起后修炼资源占有多少,单单是刻意阻碍上清崛起的门派便要强势阻止了。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片刻后隔音结界内只剩了常家二兄弟。常有悔道:“四弟,为今之计我常家不光要在山门外暗暗盯着,还要留意江湖上新冒出的青年才俊。我们暂时不用理会上清派是否崛起,只要能得到丹炉,我常家未必不能重现当年丹宗辉煌。” 常胖子深以为然,不过心下也想着得到丹炉的同时能阻止上清崛起,想来也是顺势而为之事。 几日后,一个消息传遍了修行界,上清故地寻宝人群中,有人得了上清传承和上清遗宝,其中便有大名鼎鼎的渡劫丹。 江湖震动,不光那些几不出世的大佬,就连寻常武夫也在打听上清传承之人的事情。 而这一切,袁丁自然一无所知。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袁丁已然恢复了修为,不过此时肚子已经在抗议地咕咕叫了。 正好采摘了龙米,袁丁也想尝尝味道,于是将身上大大小小的储物装备全部拿了出来,一个一个寻找过后,发现竟然没有一件炊具。 有点坑人啊。 不过一切难不倒主观能动性很强的袁丁,他先是找来了一件金光灿灿的钵状的法器,将龙米、灵药和水倒入。又将三足金乌丹炉拿了出来,用真元驱动丹炉中丹火后,便将金钵放入了其中。 不多时,一股奇特的混合着药香的清香便自丹炉中飘散了出来,令问到香味的袁丁食指大动。 袁丁本来是想熬粥的,但是由于龙米太大,不小心做成了米饭。 不过这丝毫没影响袁丁的食欲,三下五除二便将金钵中的米饭吃的一点不剩。 要说不足嘛,嗯,没有盐。不过无所谓了,龙米几乎是入口即化,满口留香。而且袁丁能感觉到一股微不可查的灵气循着某种路径渗透到了他的血肉之中,令血肉殷殷有几分肿胀之感。 饭饱之后,袁丁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储物装备,储物戒指十二个,储物手镯七个,储物腰带最多,足足有二十三条。 袁丁分别将书籍、符箓、丹药、法器、灵石、材料放在不同的戒指中,灵药和种子放在了丹药的戒指,而铠甲则放在了法器的戒指中。 袁丁在整理过程中顺便挑出了《逍遥剑法》、《符箓元汇》两本书及一件铠甲、一个盾牌、一把剑。 袁丁觉得师娘的剑还是太女性化了,于他并不合适。 随后袁丁便将两手带满了戒指和手镯,腰上也缠了一条储物腰带,用来迷惑人。 同等级的空间法器是不能互相存放的,手镯虽然在认知上比戒指低一个等级,但是在空间规则上是同等级的,自然不能互相存放。 只有储物腰带可以放在戒指或者手镯中。 袁丁晃晃两手,戒指和手镯便如游龙入水般隐藏在了皮肤之中。 铠甲在袁丁滴血后开始龙吸水般吸收他的真元,这让袁丁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直接使用太上长老他们遗留的铠甲,要不然自己转眼变人干呀。 耗费了一多半真元后,铠甲水乳*交融般化在了袁丁体内。他稍稍动念,铠甲便瞬间将他全身武装起来。 这是一件玄甲,胸前没有护心镜,而是一个长了双角的乌龟脑袋。 然后他以同样的方法将护盾也融入了体内。护盾虽然吸收的真元相对较少,但是连续祭炼两件防御法器之后,袁丁体内的真元也去得七七八八。 道术方面,袁丁计划修炼《符箓元会》,这书是筑基后才能开始修炼的,书里有世上最常用的108种符箓,将这108种符箓刻画完成后便是虚丹大成之时。 虚丹的修士又称为半步金丹,只要虚丹结成,修炼至金丹期基本没什么悬念。因为虚丹之后便是要靠时间的积累,让自身吸收的灵气由量变产生质变,进而结丹。所谓金丹并不是在气海真有这么个东西,但是你內视却能看见这么个东西,所以一直被修真界称为虚而实之,无而有之的存在。 袁丁在丹炉之中刻画完成火符之后,已然是筑基期修士。 跟其他筑基期修士不同的是,他的火符并不在气海中,而是在神庭。 神庭是元神居所,在这里刻画符箓也不知有没有什么隐患,毕竟元神此时还脆弱的一批。 但是没办法,此时的气海已被雷符占领,袁丁估摸着想要将火符运化至气海,最少是火符得比雷符更厉害才行。 至于具体是什么时间嘛,袁丁估计应该是虚丹大成之时。 法术方面袁丁计划修炼师娘的《逍遥剑法》,此剑法重在逍遥二字,追求的是心灵上的逍遥,讲究的是不为外物牵累。修炼此剑法初时进境极快,但越到高深处越难以修炼,因为越到高深处修炼之人越是功成名就、妻妾满怀,也就越难逍遥,故而导致剑法无法寸进。 这也是《逍遥剑法》比不得两仪派的《两仪剑法》和纯阳派的《天罡地煞剑法》的主要原因。 但是《逍遥剑法》也是最容易做到人剑合一的剑法,因为《逍遥剑法》不光是人在练剑,也是剑在练人的过程。 而且《逍遥剑法》中记载的《逍遥身法》,也是难得的顶级身法。 大概也正是因为男人受世俗牵累较多的原因,逍遥剑法慢慢的也只有女子选择修炼了。袁丁修炼则是因为这是他目前得到的最厉害的剑法,或者说只要他不是两仪派和纯阳派的弟子,这就是他得到的最强大的剑法。 《逍遥剑法》一共十层,第一层筑基,第二层可御剑飞行,第三层可飞剑杀人。 此后的月余时间,袁丁安然在上清故地临时洞府中修炼。 白天练习《逍遥剑法》,夜晚则打坐炼气于神庭勾画《符箓元汇》中的108种基础符箓。 此时他已经勾画完成了清风符、净化符、聚灵符、回春符、金刚符、金钟符、飞天符、遁形符、捆缚符九种基础符箓。 神庭中九种基础符箓众星拱月将火符簇拥在中间,像卫星一样,围绕着它不停似慢实快地不停旋转。 之所以先勾画清风符和净化符,是因为他再也不要忍受罡风符的苦。 《逍遥剑法》中剑法虽然还没开始修炼,但是《逍遥身法》已然大乘,今后无论对敌还是逃跑,此身法都是强大的依仗。 这期间袁丁抽时间去了外门一趟,在外门弟子的厨房找到了盐。 就算是龙米再怎么清香可口,他也实在忍受不了没有盐的生活了。 而且可能是骨子里基因带来的食物天赋,他不光吃米饭和粥,还利用法器制作出了米线。 说到这里,他特别感谢这个世界的法器无定飞环和天雨飞花针。 无定飞环可分可聚,聚可成一只母环,散可分十余只子环。天雨飞花针则是百余只针状法器藏于针筒中,对敌时用真元激发便可将百余只针一下发射出去。 袁丁用无定飞环的各子环将龙米磨成粉,然后天雨飞花针的针筒将和好的米粉压成米线,这样晾干后便成了米线。 在金钵中放入米线、灵芝、灵药和野菜的叶子以及他自己寻觅的蘑菇,这味道一下子便让袁丁吃上了瘾,几乎每天都要做一金钵米线。 第二十章 苦等 就在袁丁在美食与修炼中不停探索的时候,中土的江湖关于上清传人的消息已经炸开了锅。 在罗州临近中州的小城中,一处烟火气十足的吃食店内,萧远山整对着一碗米饭两个菜大快朵颐。 听得其他人对上清传人议论纷纷,心中便不自觉露出微微笑意。 他近乎盲目的相信,得到上清传承的一定是袁丁。 在他的心里好像已经看到了恢复昔日荣耀的上清派屹立在中土。 他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窗外明蓝的天空中的一朵悠闲的白云,咧嘴笑道:“小二,上酒。” 临仙镇客栈中唯一的一处上房内,一位体态袅娜的女子蜷缩在靠窗的椅子上,也在望着天边悠悠白云。 时间一久,不自觉地困乏便慢慢侵上来,像是化作一张大被轻柔地覆盖在了她清瘦的身上,只露了细长的粉颈和锁骨。 正面看得话,她竟生着一双慵懒地媚态横生的眸子,琼口瑶鼻恰到好处地分布在一张粉雕玉琢般地脸上。 她喃喃自语:“唉!愈发变得懒了。也不知道姓萧的臭弟弟还要在上清故地中躲藏多久。” 她竟是那日在茅草屋中与袁丁调笑的女子。 “谢仙子好生惬意,人人都道谢仙子慵懒如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仙子眉头微皱,笑着反讽道:“妾身自然比不得你常家一个多月来的日日辛苦。” 常有悔毫不在意,道:“仙子也在等那人?” 谢仙子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常有悔道:“仙子别误会,你我二人虽是等待一人,但也确实没有冲突。虽不知仙子想要在那人身上得到什么,但我常家却是奔着丹炉去的。” 谢仙子娇笑道:“你怎知我不是看上那丹炉了?” 常有悔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笑道:“仙子说笑了。我常家对丹炉势在必得,至于其他东西,给了仙子也无妨。” 谢仙子嗤笑一声,没有应他。 常有悔继续道:“不如你我联手如何,得到的东西,除了丹炉,其余任你挑选,然后两家再平分如何?” 谢仙子道:“大可不必。你我堂堂元婴修士,在离了上清故地那种地方后再被这小贼逃了的话,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的好。” 常有悔道:“既如此,我也不强迫,万一仙子将那小贼抓去的话,还望仙子将丹炉归还。” 谢仙子望着初时不知在何处,但此时已在对面屋脊上的常有悔道:“你这是威胁喽?” 常有悔道:“不敢,不敢,同样的条件,我常家若是先一步将小贼抓住,也会将仙子想要的东西交给仙子的。” 谢仙子眼神又飘到白云那里,慵懒道:“如此最好。” 常有悔见事情达成,提议道:“常某可否入内与仙子对饮几杯?” 谢仙子翻转修长右手,顿时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斜睨常有悔,道:“问过我手中长剑否?” 虽然谢仙子只是取出了自身佩剑,但是常有悔分明感应到以二人为中心,方圆十丈竟然隐隐开始镜像化。 常有悔心中震惊,嘴上却道:“常某说笑罢了。只是想不到水镜观道法高妙如斯,常某告辞了。” 常有悔双掌交叉一合一放间,有颗丹药便在他双掌间滴溜溜旋转,而后飞起快速绕着常有悔旋转,丹气拖拽形成的雾霭渐渐将他包裹后竟一飞冲天而去,在十丈处一滞后便听得一声镜子般碎裂的声音,常有悔周围环境玻璃般碎裂后显露出的还是一般无二的景致,碎片坠落而下中纷纷消解化无。 谢仙子甚至看都没看常有悔那里一眼,而是自语道:“臭弟弟,你可千万别落在常家手里呦。” 在北罗斯山和穆世兰丘陵之间的两河谷地是罗州最大的平原,发源于北罗斯山的北罗斯河与发源于穆世兰丘陵的穆世兰河在两河谷地中并行向东北而去穿越长城后直入北境,最终在北境汇成一条河后奔涌向北海,再由北海汇入北溟。 而在北罗斯河、北境长城与北罗斯山余脉交汇处,一座大城依山河之势而建,北城墙正是北境长城的一段。 此城叫拒北城,曾在当年人族与北境异族的交战中发挥重要作用。 现在几无战事的情况下,这里又成了与北境异族贸易的边境城市,繁华程度与罗州州城栖凤城不相上下。 拒北城瑞王府中,宜妃早已不再是老妪模样,而是三十多岁的端庄贤淑的少妇样子。 她看完手中的符箭传书,自语道:“谢镜清和常有悔么?没打起来也是可惜了。” 瑞王周庆旭伺立一旁,闻言道:“母妃,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宜妃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假装愠怒道:“你在封地给我好好呆着,你虽是金丹期,但现在分明是元婴之争了。你去了不光插不上手,为娘还得分心保护你。” 瑞王道:“母妃,我带着赵叔叔,不用你保护的。” 宜妃:“嗯?” 你小子有本事再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瑞王赶紧道:“母妃,儿臣知错了,儿臣好好在家呆着等母妃回来便是。” 瑞王见自己母妃脸色稍好了点,立即道:“母妃,你说的那个人真的只有不到筑基的修为?” 宜妃道:“为娘当时自封了修为,确实看不准却,但也大差不差,毕竟眼力还在。” 瑞王道:“上清的大阵是否也太厉害了些。” 宜妃道:“这世间的一流大派哪个守山大阵简单了?而且他们的底蕴中是真有仙器的。” 瑞王一脸震惊:“仙器吗?” 宜妃道:“当然,你当太祖爷当年一统天下为什么独独将世间大派留下了?” 宜妃继续道:“前些日子在上清故地你也见了,常家为何独独守候一座丹炉?” 瑞王又一次震惊,道:“那什么金乌丹炉不会是仙器吧?” 宜妃道:“你觉得呢?当年丹宗也是堂堂大宗,为何在上清没收了丹宗丹炉后便转瞬分崩离析了?” 瑞王觉得自己震惊了又震惊,现在差不多免疫了,道:“仙器被夺,失了立派之基?” 宜妃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常家如今想得到丹炉也只有以丹宗的名义行事,而且未必没有再次整合丹宗的野心。” 宜妃继续道:“你父皇也常说,世间的大派才是大宣的毒瘤。” 瑞王道:“朝廷不是与大派处的挺好嘛。” 宜妃白了一眼自家儿子,道:“就是除不掉,才退而求其次的。” 瑞王了然大悟,道:“母妃,如此说来咱们皇家也有仙器喽?不知咱们的仙器是什么样子?” 宜妃道:“你若是做了皇帝,自然便知道了?” 瑞王一听这话,顿时头大,破罐子破摔道:“我?还是做个闲散王爷的好,夺嫡这种事嘛。”瑞王指指自己脑袋,继续道:“这里处理不过来的。” 宜妃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心中微微叹气。 瑞王见母妃这般表情,继续道:“而且,母妃,太子哥哥做的很好呀,难不成骨肉相残才是最好的结局吗?” 宜妃苦笑,道:“是为娘着相了。还是你父皇看你准,说你是难得聪慧的儿子。不过有的事,尤其当你是皇子的时候,有的事是躲不过去的,麻烦会来敲你的门。” 瑞王道:“母妃不用担心,儿臣省得该怎么做。” 宜妃道:“你呀你,争皇位脑袋瓜子转不过来。躲皇位倒是见机的很。” 瑞王撒娇道:“儿臣这也是得了母妃真传呀。后宫争斗的再厉害,也不关母妃什么事情嘛。” 宜妃叹道:“娘年轻的时候如何没有争过,要不然也不会有你这小兔崽子了。但是后宫有那位在,娘任是蹦跶上天也不过是在她彀中而已。如此,还争什么?” 瑞王道:“皇后看着挺慈祥啊。” 宜妃道:“一切皆在她算计之中,当然慈祥了。” 瑞王想想后宫那些个女人,不禁摇摇头,还是去考虑别的事情的好,于是继续问道:“母妃,丹宗在等丹炉,你此去是哟什么必得之物吗?” 宜妃道:“自然是渡劫丹了。” 瑞王道:“或许,丹炉也可以争争。” 宜妃道:“争丹炉做什么?那可是比渡劫丹还麻烦的事,而且,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仙器,炼丹的炉子而已。只有炼丹的才视若宝贝。” 瑞王道:“母妃不是说大派是咱们大宣的毒瘤嘛,能组织丹宗再现想来也是好事一桩。” 宜妃道:“是大宣的毒瘤,又不是你的毒瘤,自有大宣的皇帝去操心,你又不争那帝位,闲操什么心?” 瑞王想想也是如此,便缠着母亲聊起了修行界的其他往事。 在北罗斯山的密林里,一只欢快的熊猫正兴奋地赶路。 熊猫背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在打瞌睡。传说颠簸是不能阻挡正在发育的女孩子睡觉的。 这么看来传说竟是真的。 直到熊猫一脸迷惘地停下后,少女才半睁开迷蒙的眼睛,喃喃道:“死虫虫,你又迷路了。”而后看看天色道:“行吧,行吧,就在这里休息吧。” 叫虫虫的大熊猫如蒙大赦一般趴在了地上,小姑娘更是直接在熊猫背上趴下来打算继续睡。 她的眼睛看着叶子缝隙里露出的昏黄夕阳,自语道:“已经两个月了,那登徒子也不知从上清旧地出来了没有?” 第二十一章 直面元婴修士 距离袁丁获得上清传承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以来,袁丁《逍遥剑法》已经到了第二层御剑飞行的地步,《符箓元汇》更是将27枚符箓勾画在了神庭中火符周围。 按照《符箓元汇》里的介绍,当符箓勾画至36枚时便是筑基初期大成,以此类推勾画至72枚符箓是筑基中期大成,108枚符箓全部勾画完成便是筑基后期大成,此时便可以在气海中汇聚海量元气为结丹做准备了。 两个月来袁丁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上清山门内没有任何动物,是的,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 袁丁猜测可能跟山门内淡淡的魔气有关,虽然对植物没影响,但是动物长期居住在这里的话迟早会魔化,继而陷入狂暴,被剑气杀死。 直至这天早晨袁丁在修炼中醒来证实了这一猜测。 袁丁第一次在修炼中心态变得急躁起来,需要调动注意力去压制,以防止心魔产生。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袁丁现在算是端了真个上清派,他可不认为没有人在外面守着。 所以要出去的话也只能利用月圆之夜这天,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愿意没有任何防备地跑出来。 根据天时,袁丁估算了一下,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大概十多天的时间,继续修炼的话势必会出现心魔。 袁丁便计划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将山谷中的龙稻尽可能多的收集在储物装备中,还有那条灵河中的水也得多装些。 日升月落,深秋将至,月圆之夜也将要到了。 任是袁丁几乎没有休息地收割,整个山谷的龙稻也不过收割了小半。 灵河水的收集倒是要快上许多,但是袁丁身上所有的瓶瓶罐罐的储水法器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多件,里面有酒的葫芦还占了大半。 袁丁是个怀旧之人,临行前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两个多月的洞府,顺便把洞口法阵的灵石补充了一下。 然后便利用守山大阵将自己挪移到了主峰峰顶,再次尝试了一下可否将天门收走。 很显然,依旧失败了,不过袁丁倒是估算出想要收走天门最少得元婴期的修为了。 袁丁倒也不觉得可惜,毕竟就算真收走了,进去一趟也不容易不是。 当务之急是应付山门外苦苦等待他两个多月的人,甚至为了确保安全,袁丁将诛仙剑也祭炼了一番。 袁丁发现,诛仙剑有点特殊,第一是不能认主,第二是谁都可以祭炼后使用,没有修为不足的问题。 当然了,他是没有动用诛仙剑放大招,要不然他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确实,仙器特殊,只有拥有仙灵力的人才能使其认主,也才能完全释放其威力。但是仙器还有一个特点是任何修为任何法力都可以驱使,而且威力相较于修真界的法器、法宝要强大许多。 除了诛仙剑,袁丁还祭炼了一只飞梭状的飞行法器,不光比御剑飞行快许多,还不需要消耗自身真元,只要定时补充灵石就好。 月上中天,此时正是灵气最为狂暴的时候。天空中的银月和血月明亮皎洁,交相辉映,仿若巨灵神的眼睛灼灼注视着此方天地。 袁丁心中叫道,真是此时,随即运功显化出铠甲和护盾,手持诛仙剑轻轻跨出了山门。 山门广场一处角落中临时搭建了一座孤零零的精致的小小院落。院落的厢房里常有悔正闭目绝息来隔绝庞大的狂暴的灵气的侵袭,而他的元神则在自家三昧真火里深度沉寂。 这是丹宗以身体为熔炉,以元神为丹药,运转三昧真火修炼元神的修炼方法。 此时常有悔心念传回一丝轻微的波动。 嗯?山门有波动?没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谁敢这个时候浪在外面。 随即他想到了一种最为不可能的可能。 山门中之人出来了,而且竟然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 可是既然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常有悔出了院落。 袁丁自然看到了这处院落,心中惊骇地同时,脚下更加小心翼翼,期望不要惊扰到院落中人。 但是,显然他想的太美了。 仅仅两步之后,全身汗毛乍立,心中传来极度危险的信号。 想也没想,袁丁急速向前,与山门前的危险拉开了数丈距离,然后回身。 皎洁的月光将常有悔的脸映照的清清楚楚,此刻他身着一件素白的内衫,一双手背在身后,望着袁丁似笑非笑。 一派宗师气度。 袁丁苦笑一声,稍稍活动了一下握着诛仙剑的右手,没有说话。 也不需要再说什么。 倒是常有悔笑着开口道:“萧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见袁丁没有回答,常有悔继续道:“虽然你换了张面皮,但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奇怪,狂暴灵气也在往你身体里钻,为何你一点事情没有?”常有悔细看之下终于发现了问题。 袁丁无奈,道:“我也想问你呢,不是说月圆之夜不能妄动法力吗?” 常有悔道:“你也说了,不能妄动,勉强动一动还是可以的。”看到袁丁全力戒备,常有悔继续道:“萧道友当真沉得住气,常某足足等了你两个多月,看来是魔气浸体不得不出来了吧。” 袁丁叹了口气,道:“那真是辛苦前辈了。” 常有悔道:“辛苦一点倒也是值得的,不知道萧道友有没有兴致去我常家做客?” 袁丁提剑起式道:“做客就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常有悔看到袁丁的动作,竟然笑了:“萧道友不会以为筑基能越级战元婴吧,是谁给你的勇气?” 袁丁也不想啊,此刻他的心里除了将要挑战元婴修士的无尽紧张和兴奋,还有满满的悲凉和不甘。悲凉的是自己刚刚继承了师傅的遗志,不甘的是特喵的自己现在近乎富可敌国啊,难不成自己真是搬运工的命?他无奈道:“横竖是死,我们老家有句话叫人死鸟朝上。” 常有悔嗤笑:“这话虽说粗鄙了些,但你觉悟还是不错的,你要是将身上的东西全部交出来,我饶你一命也说不定,毕竟在大阵中你也没有杀我。” 袁丁道:“粗鄙吗?也是,你人模狗样的,自是听不惯如此言语,不过我师父还说过一句话,生时喜酒死时歌,应该也是应景的。” 常有悔冷哼一声:“什么生时喜酒死时歌,左右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袁丁默念逍遥剑诀,缓缓将真元灌注至诛仙剑中。 见诛仙剑渐渐泛起青光,袁丁精气神意也渐渐如一,眸子竟如星般明亮,诛仙剑像是感受到他的气意,竟是锐鸣一声,战意盎然。他一字一顿道:“也算是吧,只是此时没有音乐,不然我肯定点一首《沧海一声笑》。” 常有悔虽感应到此剑的不同,但是对方一个筑基期小鬼,就算是仙器在手也不过尔尔。 当下一幅任你来攻的样子,尽显宗师气度。 诛仙剑像是苏醒一般,脱离袁丁之手,悬浮在袁丁胸前,激昂的战意也让袁丁豪气顿生。 死就死吧,拼特喵的。 袁丁手掌一拍剑首,诛仙剑顿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向常有悔胸前刺去。 常有悔动也未动,只撑起护体真气任由袁丁来攻。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这把仙剑。 此剑作为代天施法的刑天仙器,在仙界也是大名鼎鼎,被此剑斩去的仙人不知凡几。 而刑天仙器最出名的特点便是无视护体仙气,要不然怎配得上刑天二字。 诛仙剑毫无阻碍便刺入常有悔护体真气,常有悔立时惊得亡魂皆冒,连忙将自身护盾撑起。 只听叮的一声,护盾与诛仙剑便碰在一起,溅起丝丝火星。 常有悔差点阴沟里翻船,登时心中大怒,一边盯着诛仙剑细细端详,一边抬手作剑朝袁丁虚虚一点。 诛仙剑古朴的剑身让此剑看起来更是平平无奇,任常有悔怎么看也没看出此剑材质。 袁丁见剑指点来,心中警鸣声大起,脚尖点地立时后撤,然后护体符箓、护体真元、护盾、铠甲尽皆撑起。 即便如此,心中依然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挡下这一击,只得挥手一召,将诛仙剑唤回护体。 剑指化作一点剑芒,转瞬即至,毫无阻碍地击穿穿过护体符箓与护体真气,在与护盾碰撞后,稍作停留也将其击穿。 正在此刻,诛仙剑返回挡在袁丁身前,剑芒与剑身顷刻间相撞。 一声锐鸣刺入袁丁耳中,让他痛不欲生。于此同时,诛仙剑虽然挡下了剑芒,但是由于修为的差距,诛仙剑被剑芒撞飞,以更快的速度撞向了袁丁。 只听嘭的一声,诛仙剑便撞在了袁丁胸前,护身铠甲竟被撞的变了形。 袁丁只觉胸中气血翻江倒海,各个器官俱被震裂,一口老血自口中飞溅而出。 袁丁更是被撞飞至山门前广场边缘才摔在了地上,诛仙剑在他旁边也变得黯淡无光。 袁丁胸中火烧一般疼痛,嘴里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差距有点大啊。” 他翻身昂面躺下,望着天空中一银一红两轮皎洁明月,道:“此界的月亮还真好看。” 常有悔见袁丁昂面躺下,像是放弃了抵抗,冷哼一声,一步一步向袁丁缓缓走去。 第二十二章 沧海一声笑 袁丁听见冷哼声,心中立时不爽,一股倔强泛起,竟似治愈了胸中疼痛。 他摸来诛仙剑,用剑强撑着艰难起身,然后脚步虚浮,佝偻着身子缓缓抬剑指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常有悔,口中竟是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常有悔戏谑地望着他,小子,当日的侮辱今日一并送还与你。 常有悔一步一步走地风轻云淡,但是在袁丁听来却是每一步都准确无比地踏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忍不住又吐出两口血来,口中的歌含含糊糊,愣是没有停下。 生时喜酒死时歌,我也算是为自己送行了。 有风吹来,而且风中还有一股烤肉的香味,袁丁恍惚,咋地?临死前还有断头饭吗? 常有悔却如临大敌,停下脚步,死死盯着袁丁身前的人后悔起来。 不是说好的月圆之夜宅家休息的吗?袁丁本来就出乎意料了,这老乞丐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瞎跑什么?早知道就尽快打杀了那小子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袁丁眼前一花,便有个乞丐站在了自己身前,手上是拿着鸡腿吗?怪不得有肉香。 孙乞丐扭头看看袁丁的狼狈样子,嘴里嚼着的鸡肉顿时不香了,含糊道:“小子,真没想到你会在这天偷偷跑出来,害我老叫花子撇下了半只鸡。” 袁丁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身上宝贝太多,多几个元婴老怪物惦记也正常,苦笑道:“是不是还有第三个元婴老怪?” 孙乞丐道:“还真有。小子,还能运转真元吗?有飞行法器吗?有的话就快逃,我老叫花子可对付不了好几个。” 袁丁顿时楞了,什么,这位是什么意思?虽说袁丁知道孙乞丐是上清余孽,但是也不认为他不惦记上清的宝贝呀。 袁丁心中虽然疑问连连,但手上动作却不慢,放出飞梭直接就将自己摔了进去。 飞梭中的灵石早已经放好了,袁丁施法驱动飞梭,口中只来得说句后会有期,便飞了出去。 常有悔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心中气急,双脚蹬地也如利剑般飞出,直追袁丁而去。 老乞丐见状也不着急,将捆裤子的腰绳取下,向追去的常有悔甩出,但见腰绳灵动如蛇,迎风便长,不时便将常有悔一只脚捆了。 老乞丐手中用力回扯,口中叫道:“回来吧你。” 常有悔便朝着老乞丐跌了下来。尽管他及时出剑将腰绳斩断,但还是失去了继续追袁丁的心,口中恨叫:“孙老贼,我要你狗命。” 说着,剑尖下指,剑如人,人亦如剑,人剑合一的一击便向孙乞丐刺来。 这一剑带着无边恨意,就算孙乞丐也在心里大叫,乖乖,这老东西拼命了,我闪,我闪,我再闪。 常有悔一连数剑都未建功,心中恨意更盛,进攻中将自身本命法器祭了出去。 那是一枚平平无奇的丹药,丹药敷一出现又消失不见。 孙乞丐一见丹药便大叫一声拼命远离,突然又怪叫而回撞向常有悔手中长剑。 原来丹药已突然出现在孙乞丐去路上,他倒像是本着丹药而去的。这要撞上了,岂能有好? 于是只能怪叫着返回,便迎上了常有悔的剑。 长剑犀利,一击便将孙乞丐洞穿,身后追着的丹药害怕他不死一般也尖啸着洞穿了孙乞丐脑袋。 孙乞丐颓然地甩甩头,望向常有悔的脸竟然戏谑一笑。 常有悔大叫一声不好,便向后飞退,但是已经迟了,他只来得及撑起自身护盾。 一股莫名巨力将他撞飞了出去,饶是常有悔元婴修为,胸中也是翻江倒海,一口老血自最终喷溅而出,自身更是被撞出山门前广场,撞到了数棵大树才堪堪止住身形。 一个完好的孙乞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而另一个已经死去的孙乞丐正在破碎地消散。 常有悔心中恨恼非常,一字一句说道:“替—身—符!” 孙乞丐道:“不错,有眼光。” 常有悔狰狞道:“你还有吗?” 替身符是特殊符箓,必须时时放在身体中温养,一符未损便不能凝练下一符。 孙乞丐警觉非常还是被突然出现的丹药钻入护体真气中,并快速近身。 孙乞丐急忙飞退,同时祭出一枚金属护盾迎上常有悔的本命丹药。 只听嘭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将孙乞丐砸飞,直至将坚硬的广场犁出一道数米长的沟才停下来。 金属护盾已经破损,而孙乞丐也尝到了常有悔翻江倒海的滋味。 而本命丹药也黯淡地飞回了常有悔体内。 他半跪着撑起身子,张嘴吐出一口污血,惨笑道:“痛快,痛快至极!” 两人不约而同飞身而上,孙乞丐于激射中抽出一口符剑,常有悔则还是原先长剑,两剑一击而走。 错开的两人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于是又持剑撞在了一起。 这次两人却是各施剑招,有攻有守,你来我往,不觉已是五十余招。 常有悔越打越气,出招也渐渐凌厉起来,后来竟全是进攻,再无任何防守。这边孙乞丐一时激昂也全力出手,但是激昂过后目的已然达到,见常有悔招式犀利起来,便有意地开始防守。 孙乞丐知道,拖的越久,那个小子便可以逃的越远,更是好整以暇地给常有悔认真做起来陪练。 为了显得自己认真负责,孙乞丐不时开口:“这一招再斜向上一寸三分更好。” “这一招恰到好处,但是余力不足。” “这一招偏了两寸,就算是刺中也要不了命。” “这一招大开大合,勇猛有余,但回转不足,到底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这一招再向下三分便可直入心脏。” 常有悔气急,口中尖啸一声,真元像浪潮般源源不断吼出。 蓦然,临仙镇那里也有一声尖啸呼应而来,不同的是啸声虽在,但显然一时半刻到不了广场这里。 孙乞丐嘿嘿一笑,手中符剑一招格挡之后便飞身而退,竟是不再与之缠斗。 常有悔吼道:“老贼,你我再战。” 孙乞丐道:“年纪大了,累了累了,容我歇歇。”眼睛却望向另一边啸声来路。 半个时辰之后,一前一后两人便出现在了广场之上。 来人一个穿了肥大的员外服,肚子也凸在外面,妥妥的一个富家员外,正是常有欲。 另一个一袭素白宫装,露出了锁骨和细长脖颈,脖颈之上更是有张绝美容颜,在月色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容颜之上更是有着一双媚眼,不是谢镜清还是哪个。 原来常家竟是想要独得袁丁身上之宝,一边是常有悔守在山门前,一边是常有欲监视着谢镜清,关键时候更是要拦下她片刻。 是夜,常有悔出手之时,谢镜清也感应到了山上波动的真元,当下便知有事发生,很可能是上清故地中的那位出现了,便欲上山去看看。 但是不想在临仙镇外面遇到了正等候他的常有欲。 两人也是一番激战,虽然谢镜清一直处于上风,但是同为元婴修士,想要拿下或者击杀常有欲,短时间也是不可能。 无奈之下只得边战边行,不多时山上真元波动陡然大增,想来是有人正在大战。常有欲也想上山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想着牵制谢镜清,于是二人默契地向山上打来,眼看距离过半,山上传来常有悔召唤常有欲的尖啸声。 常有欲立时放弃了谢镜清,向山上飞驰而来。 谢镜清一见如此情形,便知是常有悔吃了亏,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谢镜清继而缠上了常有欲,偏偏不让他如意。 于是两人打打停停,愣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赶至山门前广场。 见到山门前广场上远远对峙的常有悔和孙乞丐,常有欲和谢镜清不觉停下手来。 两人互相望望,满脸疑惑,难道不是山门的那位出来了?可是这两人为何在这月圆之夜大打出手呢? 常有悔见自己弟弟一脸疑惑,出声道:“里面的那小子逃了。” “什么?逃了?多久了?”常有欲急声问到。 “足有一个时辰了。” 谢镜清问道:“哪个方向?” 常有悔倒是没有骗她,随手一指袁丁逃跑的方向。 倒是谢镜清见常有悔指的随意,并没有动身追去。 常有欲也没有贸然去追,他也感觉自家哥哥说的是个假方向,而是追问道:“你们两人怎么会让他逃走的?” 他觉得孙乞丐虽是上清余孽,但是面对上清传承也不会不动心。 常有悔瞪向孙乞丐,恨声道:“两个人?正是这孙老贼救下了那小子,要不然一个筑基期怎有机会逃脱?” 常有欲大叫:“孙贼,我誓杀你!” 孙乞丐一边将手伸入怀中搓胸前的泥,一边懒洋洋道:“这话你哥也说过。” 常有悔道:“四弟,你挡着孙老贼,我去追那小子。” 常有欲点头。 谢镜清则摇摇头默然退开。 孙乞丐见常有悔取出一件小船般的飞行法器,破空走了。他反倒是伸伸懒腰晃晃悠悠走进了常有悔建造的精致院落。 常有欲看看孙乞丐,又看看谢镜清,觉得还是阻止孙乞丐为妥当一些,毕竟孙乞丐有救人的前科。 于是随着孙乞丐步入了小院中。 谢镜清望着常有悔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来路,不知心中在想什么,竟是浅浅一笑,原路而回了。 第二十三章 拒北城 话说袁丁乘了飞梭逃走,虽说飞梭不需要消耗真元,只要按时放入灵石便可,但是飞梭的飞行方向需要修士随时掌控, 初时袁丁觉得还好,一个时辰之后便觉五脏六腑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脑袋也一阵接一阵的迷糊,他知道这是心脏供血不足的表现,赶忙取出一株千年灵药含在了嘴里,不由苦笑起来,元婴修士的随意一击就算自己诛仙剑在手也近乎殒命,悲叹道:“苍天何薄于我!”便昏迷了过去。 而飞梭也开始摇摆起来,终于在撞上一座山头后翻着滚跌落在了山林中,砸倒了一片大好树木,也砸醒了两个多月以来,依旧在北罗斯山中迷路的小姑娘。 小姑娘悚然一惊,流着口水喊道:“地震了,地震了,小白快跑呀。” 小姑娘说完便真醒了,急忙道:“九姨我错了,是九姨不是小白。” 同小姑娘一起趴在虫虫身上的小白狗狗脸上尽是无奈。 算了,看在你迷迷糊糊的份上,就算你无心之失吧。 小姑娘透过自家九姨构筑的隔绝天地间狂暴灵气的结界,看到了被大树压着的飞梭。 “咦?谁家的飞梭坠毁了,哇,九姨,快救人。” 虫虫被小姑娘一惊一乍给吵醒了,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坠毁的飞梭和拦腰斩断的大树,又事不关己地睡去了。 又没有吃的,叫那么大声干嘛?影响打工仔睡觉。一只叫虫虫的大熊猫如是想到。 小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甩甩头,这才自虫虫身上跳下,出了结界,到了飞梭那里。 她看看飞梭中的袁丁,受伤够重,命也够硬,都这样了还活着。 于是摇头晃脑中变大了起来,直至长至丈许大小才停止了。 小白先是将压着飞梭的树一爪子拍开,然后一口叼起飞梭将袁丁抖落出来,再叼了袁丁返回了结界中。 小姑娘看到袁丁惊叫起来:“啊,这人伤的好重。” 九姨小白道:“不是飞梭坠落后摔伤的,是之前被人打伤的,应该是在逃跑中昏迷后飞梭无法自控才摔下来的。” 小姑娘道:“那他还有救吗?” 九姨道:“没事,死不了,就是伤的有点重。你确定要救他?” 小姑娘道:“嗯嗯,救,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坏人。” 九姨心道,坏人难道还把坏人连个字刻在脸上么? 嘴中却道:“如果要救他就必须离开了。” 小姑娘惊讶:“啊?” 九姨恨铁不成钢道:“他是被人打伤的,看他逃的这么急,后面一定还有人追,而且这人的修为不低。” 小姑娘道:“啊,这样呀!那咱们赶紧跑吧。”说着便伸手去揪虫虫的耳朵,喊道:“大懒虫,起来工作啦!” 九姨道:“虫虫太慢了,你还是把他收回御兽空间吧。” 御兽宗所谓的御兽空间便是气海,御兽宗主要契约各种妖兽来战斗,而契约后的妖兽也会呆在主人的气海修炼,所以御兽宗习惯将气海称作御兽空间。 小姑娘非常听话,手中真元将虫虫覆盖起来,口中叫道:“收!”便将虫虫收回了御兽空间内。 继而小姑娘先是将袁丁扔在了九姨背上,然后自己也飞身上去。 九姨四只蹄下燃起了四团火焰,将九姨缓缓托于空中,然后火借风势,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中。 小半个时辰后,常有悔终于看到了飞梭撞击出的,如山林伤痕般的狭长林间裂隙,不自觉加快速度飞驰而来。 损毁的飞梭还在,但是人没了。 常有悔驻足在飞梭边上,望着地上有人宿营的痕迹,一脸的不相信。 这么巧吗?这就被人截胡了?这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接下来该往哪里追呢? 常有悔一阵头大,宽严皆误,宽严皆误呀! 拒北城,瑞王府。 宜妃看完手中的字条,轻轻一抖,字条便燃烧了起来。 瑞王道:“母妃,车辇已经备好了,您真的现在就去吗?” 宜妃道:“月圆之夜吗?不妨事的。你在拒北城也要密切留意最近的消息,万一那小子误打误撞真来了呢。” 瑞王道:“母妃放心,孩儿自会留意的。” 宜妃道:“如此最好了,我也尽快去追,别让那小子落在了别人手中。” 宜妃乘了龙辇,虚指了个方面,蛟龙一声嘶吼便向着宜妃指的方向飞天而去。 立于城门楼子之上的谢镜清望着龙辇离去的方向,自语道:“我当是谁呢?” 待龙辇走远后,谢镜清也如星光点点般消散不见了踪影。 一个时辰后,小白九姨带着昏迷的袁丁和瞌睡如捣蒜的小姑娘飞入了拒北城中一处偏僻的别院内,此刻小白的四蹄自然没有了火焰。 别院主人感应到有人闯入,心中不禁冷哼一声,提剑出得门来,见到是小白和小姑娘后,立马恭敬道:“原来是白老祖和少主,伏兽堂拒北城主事人段小楼参见白老祖,参见少主。” 小白见到是段小楼后,没说话,身体如气泡般嘭的一声炸碎消失无踪,而袁丁则悬浮在了一个透明的气泡之中。 小姑娘虽然睡眼朦胧,但似乎习以为常,对段小楼道:“段叔叔,麻烦你准备房间,这人快死了。” 段小楼道:“少主请随我来。” 段小楼将小姑娘及袁丁带至别院深处一座两层小楼之中,将袁丁安置好后,问小姑娘道:“少主,这位是?” 小姑娘道:“我也不认识,顺手救的。不过九姨说还有人在追他,便将我们一起带来这里了。只是没想到,多年没见,原来段叔叔在这里呀。” 段小楼道:“劳少主牵挂了。当年宗主自北境归来后,便将我安排在了这里,倒是走的匆忙,没有跟少主打声招呼。” 段小楼说完此话,一脸宠溺地看着小姑娘继续道:“听宗主说,当年段某走后,少主找了我好久,段某听闻后心中好不是滋味。” 小姑娘嘿嘿笑道:“那时候爹不常在,除了娘便是段叔叔一直陪着月月玩的,段叔叔消失后月月还以为你跟娘一样死了呢,害我哭了好久。后来还是爹给我看了你的传书,我才知道你是去执行隐秘任务了。” 段小楼道:“少主见谅,当年任务在身,实属机密,故而走的匆忙了些。” 小姑娘月月道:“没关系的段叔叔,只要你活着便是好的。你快看看这个人还有救吗?” 段小楼道:“谢少主一直挂心。刚才段某看了下,这人伤在五脏六腑,虽伤的重,但并不致命,一颗五蕴丹足以。只是这丹药珍贵,还是让他自己醒来后慢慢蕴养吧,有个一年半载也该好了。” 小姑娘救人自然想要效果立竿见影,道:“这么久啊,段叔叔还是喂他一枚五蕴丹吧。” 段小楼是御兽宗宗主近卫,自小便看着小姑娘长大,对于小姑娘的要求无所不允,当下便将一枚五蕴丹喂在了袁丁口中,然后运真元将丹药融化后推至腹中。 做完这些后,段小楼见天光微明,对月月道:“天色尚早,少主再去歇息会吧,快的话这人今天中午之前便会醒来。” 月月像是配合段小楼一般打着哈欠道:“是得再睡会,在九姨背上赶了好久的路也没睡好,段叔叔也去休息一会吧。” 段小楼道:“少主先休息吧,段某去看看附近情况。”说完便告辞退了出去。 月月瞅瞅昏迷在床的袁丁,心中有着大大的满足感,她昂起拥有着一双笑意弯弯的眼睛的尚未长开的清秀小脸,挺直了身子,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上楼去了。 段小楼出得门来,望见东方天边绯红的光霞,此刻日头还没出来,天色将明未明,黑夜的轮廓还掩映在不刺眼的霞光中。西边天空的两轮月亮早已退去凛冽的色彩,变得愈加透明起来,有气无力地挂在高天。 他出了别院,在周围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在天光大亮中步行去了早市。 那里的早餐不贵,但可口,重要的是那里有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每次苦修结束或者生死大战后的微凉清晨,他都要在这里坐上那么一小会,吃个早餐,听听人间寡淡的是非恩怨。 段小楼照例坐在了刘二两口子经营的小摊子的左近的方桌上。 刘二见了立马端着一碗炭烧和两张饼子送了过来,口中道:“段先生得暇了?” 段小楼道:“还是老样子,只是今天高兴,便过来走走。” 见刘二疑惑,段小楼解释道:“哦,昨晚上做梦梦见自己有了个女儿。” 刘二恍然:“男人嘛,都想要个宝贝女儿。您吃着,我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段小楼挥手笑笑,让他去忙便好,不用理会自己。 炭烧是黑天麻的种子掺乌酸果的果核磨成粉,再加水煮成的一种黑中带灰的浆体,然后搭配两张参了玄珠草的饼子,那真是神仙不换的好味道。 段小楼正吃的惬意,突然有感而发一般抬头望天,那里正有一人飞过,不时地用神识搜寻着什么,片刻便飞离了这片区域。 段小楼心中默念:“常有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吃着可口的饼子,直至最后一口炭烧喝尽,才心满意足地长出了口气。 他自怀中掏出四枚铜钱,一字摆开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理会正忙碌的老板刘二,自顾自散步也似归家去了。 第二十四章 魔宗圣女沈梦鱼 袁丁昏迷中觉得一股温热之气如久旱甘霖般不断飘洒在他的五脏六腑,逐渐浇灭了胸腹中的炙热。 中午时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自己不是摔在了山林中么?怎么自谁家的宅子里?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欣喜:“哇,你醒了!段叔叔果然没说错。” 段小楼在一旁道:“他的伤势并不重。” 袁丁望向声音来处,见是一眉眼弯弯的姑娘正向自己走来,身后跟着一着玄装的清瘦中年男子。 他望着小姑娘,惊讶道:“是你?” 这姑娘自然是月月,她疑惑道:“咱俩认识?” 袁丁道:“那日在上清故地见过姑娘。” 月月道:“我说呢,你也是迷路了吗?怎么这么久还在山中?” 袁丁苦笑一声,道:“这倒没有,只是在躲避一个仇家,没想到还是被他寻到了。” 段小楼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袁丁道:“在下袁丁,见过二位救命恩人,不知二位恩公大名?” 月月太喜欢这戏码了,急忙道:“我叫墨思月,这位是我的叔叔叫段小楼。” 袁丁道:“二位大恩,袁某记在心里了,且容来日厚报。” 袁丁心中喟叹,缘分真的奇妙的很,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欠这墨思月的人情了,这第二次还是救命大恩。 段小楼道:“公子不姓萧?” 见段小楼叫破自己的身份,袁丁倒是一点不慌,只是墨思月回头望着段小楼一脸的莫名其妙。 袁丁一字一顿道:“萧道成只是在下化名。” 墨思月惊道:“啊!是你?你怎么变了样子?” 袁丁道:“现在才是在下本来面容。” 墨思月眼中顿时星光闪烁,道:“打劫了你是不是就发财了?” 袁丁苦笑:“发财谈不上,富可敌国倒是勉强。” 墨思月大叫:“你真的端了上清派?” 段小楼有些无奈地看看自己少主,温和道:“少主最近一直在山里消息有些闭塞,这位袁公子可不止端了上清派这么简单,他现在可是上清派唯一的传人。” 墨思月道:“哇!这么厉害?” 段小楼道:“厉害确实是厉害,但也麻烦不断。只是袁公子如此坦诚,不怕我们见宝起意?” 袁丁道:“见宝起意的话,二位也不必多此一举地搭救在下了。” 段小楼道:“我先前只是猜测,不过听你和我家少主对话才确认了而已。” 段小楼继续道:“说实话,若是我自己的话必然会对公子动手的。只是现在我家少主在,你确实应该感谢她。” 墨思月见袁丁看她,羞赧道:“你放心,我才不会杀你。不过,你有没有在上清派找见什么闪闪亮亮的东西,有的话我就打劫你这个好了。” 段小楼颇为无语,自家少主多年没见还是喜欢这些无甚大用,但满足少女心的东西啊。 袁丁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什么闪闪亮亮的东西,倒是有一条项链还算漂亮,上面亮晶晶地挂了一串宝石。 袁丁将项链拿出来道:“只有这一串项链还算是闪闪亮亮的。” 显然项链打动了墨思月这小姑娘,她拿着项链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笑盈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她兴奋地喊道:“谢谢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说好的打劫呢?怎么成了礼物? 袁丁看着段小楼道:“不知道段先生需要什么法器?” 段小楼道:“法器倒是不需要,渡劫丹你舍得么?” 渡劫丹这玩意儿虽然很珍贵,但是以袁丁的见识来说倒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更何况对方还救了自己性命。 只这一点便比什么渡劫丹贵重了许多。 袁丁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个木匣子,交给了段小楼。 段小楼打开木匣子看了一眼又合上了,推给袁丁道:“确实是渡劫丹,但是太贵重了,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袁丁道:“东西的价值在于使用,就算再贵重于我也没多大用处,还是赠予先生吧。” 但是段小楼根本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就这么将木匣杵在他面前,没得商量。 袁丁讪讪地将匣子收了起来。 段小楼道:“你的伤还需要温养一段时日才能彻底好了,我建议你还是留下一段时日为好。” 袁丁道:“那就有劳段先生了。” 段小楼道:“无妨。”心下却道,真是个特别的人,此人日后也许能帮上少主也说不定。 袁丁醒来的时候,常有悔也懊恼非常地回到了上清山门前的小小院落中。 看到孙乞丐在自己厢房中乐呵呵地看着他,顿时怒从心起,不由分说拔剑便砍,孙乞丐执意闪避的话,常有悔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将他轰出了院落,便回房生闷气去了。 孙乞丐见到常有悔如此模样则乐得没了边际,像是从上清派出来那刻便再没有这么快乐过。 他笑够之后,取出一枚传音符箓贴于前额,心中想到:“天命者已然安全逃脱,烦请前辈留意化神修士。”然后将符箓抛出。 这是将想说的话用神识存于符箓之上进行传音的法术,符箓会自行寻找目标并将传音带到。 渡劫丹虽是可以减轻修士雷劫威力的神丹,但是却必须自元婴期服用。 因为此时元神虽在元婴之中,但尚属阴神。此时服用渡劫丹后,可使阴神在逐渐化为阳神的时候更加契合世界的道,故而可以在渡劫的时候减轻雷劫的威力。 当然,越是契合道的话,修炼也会相对容易一些,主要是会减少修炼的瓶颈。 所以此次渡劫丹出世,也多是元婴修士在争抢,元婴之上的化神、炼虚、合体这些几不出世的大佬一个没有。 但是不排除有的化神修士为了自家后辈而出手抢夺。 孙乞丐请某位前辈留意的也正是这样的化神修士。 龙辇停留在飞梭坠落之地许久了。 宜妃望着一片狼藉的现场摇摇头,竟是没有了丝毫头绪。 心中叹道:“这黄雀,不好当啊。为今之计也只能奏请皇上启动听雨楼的知风者了。” 听雨楼是大宣朝直接听命于皇帝的谍报机构,分为刺探情报的知风者和执行任务的挡雨者。 这许多时间,宜妃稍稍留意了下,有意无意接近此地的修士已经好几拨了,看来随着时间的发酵这姓萧的小子已经是个香饽饽了。 那么接下来,哀家确实不宜现身了。 龙辇走后许久,点点星光才四下汇聚起来,最终成了一个长着一双眉眼的美丽女子。 谢镜清望着狼藉的现场,口中吟咏出古怪的调子的咒语,随着咒语接近尾声,谢镜清掐诀的双手蓦然向前一挥,口中道:“朝花夕拾。” 狼藉的现场浮现出一点一点的星光,星光渐渐汇聚起来,又无声炸开,顿时一幅浮光掠影的画面出现在了原地。 画面中一只飞梭在撞上一处山头后打着转,砰砰撞到好多高大树木,最后滚落在地,被一棵撞断的大树压了下来,然后画面便无法继续显示。 这表示有修为高深的人参与了进来,对方至少也应该是元婴期,并且修为要比谢镜清深厚许多。 谢镜清一双眉眼漏出决然神色,她自中指必出一点血珠,屈指弹向了浮光掠影之处。 自真实之飞起的星光汇聚的更多了起来,渐渐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动物轮廓,谢镜清也只隐约感应到是只白色的巨大狮子般的动物。 在罗州以南数十万里之外的流洲,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小狗突然自睡梦中惊醒,眼神犀利地注视着北方无尽遥远处,呲着牙的狗嘴清脆地叫出一声“汪!” 谢镜清用心头之血追溯而出的巨大动物轮廓便碎裂开来,承受了反噬之力的她更是胸中烦闷,脸色潮红。 对方,好强! 谢镜清可惜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望着大致判断出的方向,那里指向了她的来路——拒北城。 虽然觉得有点不可能,但还是化作点点星光前去一探究竟。 西洲的禁魔山与灵山距离虽远,但二者其实在一条龙脉之上。 灵山是佛家雷音寺所在,而禁魔山却是魔宗祖坛。 只是不知为何堂堂魔教祖坛却叫了这么个名字。 魔宗魔主已经闭关百余年了,只是此刻却有一魔修小心翼翼地跪在了魔主闭关洞府的外面。 他刚刚向魔主发了传音符剑,此时正在等待魔主下一步训示。 洞府中的魔主被无尽的暗黑魔气笼罩的严严实实,不止看不清面容,就连身形也看不清。 魔主看完传音符剑沉吟了许久,像是在遥远的记忆中终于找见了模糊的往事,自言自语道:“上清传承终于还是出现了,上面的人想来也早早预料到了这天吧。” 许久后,魔主的声音终于自洞府中传出:“着魔宗圣女沈梦鱼前往中土击杀上清传人。” 跪着的人拜伏在地,道:“谨遵魔主法旨。”然后小心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圣女沈梦鱼的洞府在距离禁魔山主峰较远的一处偏远山峰之上,与主峰的魔气滚滚相比,这里更像是寻常修士的清修之地。 她查看完自主峰传来的传音符剑,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怒。 第二十五章 此去常山帮 近日,秋雨绵绵,已经连阴数天了,不急不躁的雨丝款款落在草木上,池塘中以及房檐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滴答滴答的房檐落雨声将周遭衬托得更为幽静。 袁丁楞楞地站在窗前,像是看雨,又像是在伤怀。 段小楼将雨伞挂在了门外的伞勾上,推门进屋看到袁丁的样子有点惊讶,一边抖落袍子上的雨珠,一边道:“你是在干吗?触景伤情?” 通过十多天的调养,袁丁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跟宅子的主人段小楼以及墨思月二人也熟悉起来。 袁丁一点都不尴尬,道:“差不多吧,有点想家了。” 段小楼道:“想家就回去看看,咱们这些人,一旦踏上修行路便算是没有家了。有家可想,自然是好事。” 袁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想想也是,修行么,便算是异旅孤客,时间越久,感情越寡淡,家里更是物是人非,在没有熟悉的念想了。 见袁丁不说话,段小楼继续道:“对了,聊天聊了好多,好像你也没提你家是哪的?” 袁丁叹气,道:“我家吗?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远到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去。” 段小楼没深究,而是道:“我家也挺远的,还在流州那里。但是从我父母兄弟都过世后,便没有家了。” 段小楼与袁丁并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清冷的雨丝,说道:“这鬼天气对月月来说倒是正好。” 袁丁心中深以为然,可不是么,正好睡觉。袁丁近来有点怕了这小姑娘,见段小楼提到了,便道:“这雨来的也算合适。” 段小楼哈哈大笑:“这你可怪不得别人。” 在聊天中袁丁得知他们二人都是御兽宗的,袁丁便突发奇想,给月月讲了自己穿越前看到的御兽流小说。 谁曾想这一讲,坏了!月月天天缠着他,要他讲故事。袁丁肚子里的那点御兽小故事早被这小姑娘掏了个干干净净。 段小楼道:“许多人在找你。” 袁丁自嘲道:“我现在也够金贵的了,就是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元婴修士。” 段小楼道:“你怎么想的?” 袁丁道:“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呗。要说主动将渡劫丹交出去这事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看我心情。” 段小楼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袁丁点头,道:“嗯,就是看心情,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行,又不是没对元婴出过手。” 段小楼已然在之前的聊天中听袁丁说过当日与常有悔战斗之事,故而并没有什么意外神情,而是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袁丁扭头看向他。 段小楼道:“常山帮帮主凌霸先最近突破至金丹期,会在常山帮主峰举行结丹庆典。” 袁丁想起了在深山中逃亡的日子里死去的门人,眼神逐渐凛冽。 袁丁记得有人说过,报仇要趁早。 当夜的雨不光没有停止,还起了好大的北风,呼啸着穿堂过户,让躲在大熊猫怀里的墨思月紧了紧披着的红底白边大氅。 这一场雨过后,温度要低好多吧。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现在的墨思月一点睡意也无。 正在拨弄火盆的段小楼听得墨思月道:“段叔叔,袁丁哥哥不会是烦我了吧,竟然不辞而别。” 段小楼有意逗她,笑道:“烦你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的。” 墨思月不高兴地撅着小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副段叔叔好讨厌的表情。 段小楼继续道:“不过还是喜欢你更多一点,他说你如果想他了,可以去宁阳城找他。” 墨思月惊喜道:“真的吗?真的吗?等雨停了我就去宁阳城。” 段小楼假装一脸幽怨的表情。 墨思月赶紧道:“段叔叔又没有好听的故事。不过我决定了,再陪段叔叔一段时间。” 段小楼笑道:“那你就再陪叔叔一段时间吧。袁丁这小子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宁阳城。” 墨思月道:“袁丁哥哥是去处理什么事情呀?” 段小楼想了想道:“大概是去杀一个人吧。” 墨思月震惊:“什么?他不是正在被追杀吗?还敢再去杀人?” 段小楼倒是理所当然:“为什么不敢?杀人而已,又不是去相亲。” 墨思月无语至极。 段小楼是罗州伏兽堂的堂主,正是御兽宗在罗州得情报组织,故而知道的事情很多。 比如袁丁直面元婴修士说的那句话,段小楼就很认同,只是粗鄙不堪,不适合跟月月说而已。 袁丁说:人死鸟朝上。段小楼直将袁丁引为我辈中人,故而将常山帮的事跟袁丁说了。 不过在段小楼想来,袁丁仅仅筑基修为,真要报仇的话一定会设计阴谋诡计,将常山帮阴死拉倒。 他更是将谍子提早散了过去,只等着看一出好戏了。 但是袁丁似乎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袁丁趁着茫茫夜色,在风高雨急之中悄悄出了别院,不多时便翻越城墙出了拒北城,在神行符的帮助下直往北罗斯山而去。 待行得足够远了,才放心换上飞行法器赶路。 飞梭已经损毁,这次是宝船一样的飞行法器,速度虽然没有飞梭快,但是胜在平稳舒适。船中客厅、卧室、厨房、客房一应俱全。 是夜,瑞王府。 相较于修炼,瑞王更喜欢抚琴。 这应该也是父皇更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对任何人没有威胁的爱好,谁不会喜欢呢? 窗外风疏雨骤,窗内琴音铿锵,紫金香炉内升腾的清淡的香气袅袅娜娜,并没有随琴音弹跳。 一曲终了,瑞王才缓缓道:“进来吧。” 早已候在门外的黑衣人推门裹带了湿冷的秋风一起涌来了室内。 秋风拂面,掀起瑞王的发梢和衣襟。 黑衣人甚至连脸都用黑巾裹着,所以说话有点瓮声瓮气,道:“禀殿下,有人于深夜翻墙出城去了,北罗斯山方向,有知风者尾随。” 瑞王几次想问,还没问出口,黑衣人便将自己想问的都答了,点头道:“盯紧就好,别断了联系,那人到现在都没消息,还是谨慎些,别放过了任何蛛丝马迹。” 黑衣人道:“喏。”说着便要退出去。 瑞王见状道:“等一下。” 黑衣人面露疑惑地止步。 瑞王道:“先生从京城来,不知太子哥哥进来可好,有没有想我?我是真想他了。还有啊,父皇还是那样操劳吗?有没有按时吃饭?” 黑衣人思量了片刻,道:“圣人一切都好,太子也好。” 瑞王道:“我备了一些罗州这边的特产准备献给父皇和太子哥哥,先生回京的时候帮忙捎回去吧。” 黑衣人道:“殿下恕罪,恕小的难以从命。”说完抱拳便退了出去。 瑞王心中感叹,听雨楼,要听尽天下风雨吗?不知我这王府的秋雨声是不是也尽数入了楼中呢? 黑衣人回到自己屋子里,掏出一枚传音符,将瑞王与自己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了出去。 黑衣人听着窗外雨声,心想尔虞我诈这些东西还是让楼中人和圣人去头疼吧。此刻难得清闲,还是闲坐听雨为好。 只是这雨,一直都没有停过。 袁丁驾驭宝船在茫茫暗夜中向常山帮山门飞驰,而他此刻已然是一副留着几缕长髯的中年人模样,尽显仙风道骨。若是其他清微派弟子见了一定会惊叫出声。 因为袁丁此时的模样正是清微派掌门萧远山。 经过两天的辛苦赶路,袁丁终于在常山帮庆典之前赶到了常山帮地界。 他收起宝船,像是寻常赶路之人一样不疾不徐地走在了官道上,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 路过小镇上简易的兵器铺子的时候,袁丁突发奇想吆喝了老板一声。 老板见是个有些面熟的仙风道骨的道人,虽然一下子认不出是谁,但想来也是附近山上的有道之士,当下热情款待,问袁丁有什么需求。 袁丁将诛仙剑拿了出来,让老板照着打造一把剑鞘,但是要尽快。说完扔出了一块碎银子。 老板更热情了,其他生意也不顾,只铆足了力气帮袁丁赶制剑鞘。 想来是老板手艺纯熟,也或者只是一把剑鞘而已,不多时便好了。袁丁满意地点点头,将诛仙剑插入其中,然后背在了背上继续赶路。 直至到了常山帮主峰山脚处,终于有人惊恐地叫破了袁丁的身份。 “上清余孽,清微派掌门萧远山!” 随着惊恐地声音传出,常山帮在山脚接待来客的众人纷纷将袁丁围了起来。 前来祝贺的人们见此情景纷纷议论起来。 “萧远山?贝常山帮灭了的那个清微派吗?此人是来报仇的?” “此人来此作甚?一个人来,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此人该不会是来投降的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清微派投降,这贺礼也算是不错的。” “怎么可能是投降的,你们没看见常山帮众人已经将他围住了吗?” 袁丁全然不理会这些人在议论些什么,也不理会将他团团围住的几人是何打算,依旧不疾不徐地向山上行去。 常山帮有人喊道:“萧远山,止步,否则杀无赦。” 第二十六章 我有一剑 袁丁依旧故我前行,承受越来越多压力的常山帮弟子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袁丁见众兵器刺来,全然不躲,当下撑开护身符箓,又打出了数枚雷符。 袁丁祭炼的雷符,大概由于气海中原始雷符的原因,相较于其他雷符威力更盛。 于是,像是贺喜一般,数声惊雷响过,围着他的众人便摔飞了出去。 虽说武夫不可近身,但是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武夫,如此寻常角色便是近身又如何? 距离山门尚远的祝贺之人听闻雷声,都是大急。 快走,快走,典礼已经开始了。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急向前行。 当然也有人心中疑惑,时辰未到怎么就放礼炮了?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主峰之上的大厅叫聚义厅。 正在聚义厅中说笑的帮中高层也奇怪,纷纷叫道,是谁将礼炮提前燃放了,不知道时辰没到吗? 此时山下有人飞奔进入大厅,高喊:“不好了,不好了,清微派掌门萧远山前来踢山门了。” 岂有此理! 众人惊怒,纷纷操起兵器向外涌去。如此重要的日子竟然有人蓄意破坏,当真是活腻歪了。 在后厅闭目养神的常山帮帮主凌霸先听闻此事后疾步来到大厅,见众人已是纷乱如麻,心中不禁大怒,高喊道:“如此混乱,成何体统?” 众人见是自家帮主,纷纷上前进言。 在帮主如此重要的庆典上作乱简直十恶不赦,表示要替帮主将此人生擒而来,在庆典开始后杀他以儆效尤,正好彰显常山帮威望。 凌霸先道:“你们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便好,莫让萧远山一人扰乱了大典,给外人看笑话。既然是他自己来的,我便亲自去会会他。” 有帮众道:“帮主,这样不妥吧?” 凌霸先道:“有何不妥?一个筑基期而已。典礼照常依吉时进行,我去去便回。” 说完长啸一声,御剑向山门处飞去。 半山腰山门前的广场上,常山帮帮众早将袁丁里一层外一层密密麻麻地围了起来。 袁丁负手而立,表情淡淡地望向山门处,尽是一副仙风道骨,倒不像是来杀人的。 一声凌冽的剑鸣声响起,继而强风吹起了袁丁的青灰色道袍及他的鬓发、长髯。 袁丁照例无甚表情,立于他面前的凌霸先眼中蕴含怒火,恨不得将袁丁乱剑分尸。 常山帮众人躬身执礼,齐声道:“参见帮主。” 凌霸先挥手道:“都退下吧,各忙各的便好。” 众人纷纷应是,散了包围圈。 众宾客见凌霸先亲自出手对付萧远山,纷纷停下脚步围观起来,想要看看这对老冤家究竟谁会身死当场。 若是凌霸先的话,那常山帮真的是再无法于江湖上立足了。 凌霸先紧紧盯着袁丁,片刻道:“你不是萧远山。” 袁丁心下悚然,面上却道:“凌老贼,莫非是进阶金丹后脑子不够用了,还是说这么多江湖人士看着,面子上不好过,怎么尽说胡话?” 凌霸先冷哼一声,道:“管你是谁,既然敢来闹事,那就去死吧。” 说着便施剑砍来,袁丁诛仙剑猛然出鞘,将砍来的一剑挡下,手腕顺势翻转,刺向凌霸先前胸。 凌霸先避也不避,还是如先前一剑一般砍向袁丁。 袁丁身法极快,又潇洒写意,侧身避过此剑,手中诛仙剑却没有丝毫停顿,看看就要刺入凌霸先前胸。 凌霸先周身气血翻腾,却是武夫炼体的路子,直接以前胸迎上了诛仙剑。 围观众人中自然有人见多识广,见此情景,惊叫道:“武夫,小宗师境,铜皮铁骨,这凌帮主竟是法体双修!” 袁丁也在心中惊叹,怪不得此人能够打压得清微派远遁他乡,竟是如此厉害。 毕竟是跟元婴期修士交过手的人,袁丁不光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有丝丝兴奋。 铜皮铁骨吗?我诛仙剑在手,斩的就是铜皮铁骨。 诛仙剑刺入凌霸先身体数寸后只听叮的一声,诛仙剑再无法建功。 众人尽皆惊讶不已,他们没想到凌霸先竟是法体双修,而且炼体还在小宗师境,更没有想到诛仙剑竟然能够拿破了凌霸先的铜皮铁骨。 凌霸先没有想到袁丁的剑竟然如此锋利,刺入自己身体一点阻碍都没有,像是自己炼体多年的小宗师境犹如假的一般。 袁丁没想到的是这凌霸先竟然还穿有铠甲,这是得多在意自己身家性命呀,法体双修还铠甲护身。 剑尖刺入凌霸先身体后流出几滴殷红鲜血,凌霸先大怒道:“老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手中长剑带起结丹期浓厚真元砍向袁丁,袁丁回剑格挡。凌霸先招式大开大合,刚猛非常,袁丁招式则潇洒写意,刚中带柔。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是百十余招,但是凌霸先愈战愈勇,袁丁则渐渐艰难起来。 这是境界的差距,若不是袁丁有诛仙剑,此刻已然落败。 凌霸先虽然结丹,但是剑修,讲究的便是一件破万法,除了一把剑外没有其他的花哨。 袁丁则不然,他是符修,各种符箓招式向来花里胡哨。 见自己用剑必然落败之后,袁丁边打边退,将各种符箓施展了出来,趁机与凌霸先拉开了距离。 然后取出了那枚剑状符宝,毫不犹豫地激发起来,但是凌霸先似乎不想再给他时间了。 在各种符箓施展后交织的狂风与烟火中,一剑如电般飞来,袁丁只来得及撑起护身铠甲,便被一剑惯胸。 若不是袁丁尽力横移此剑已然刺入心脏。 在凌霸先看来,是否刺入心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赋予此剑的气机,若是施展开来,别说是心脏了,便是整个五脏六腑都会被绞得粉碎。 而这个时间,片刻便好。 但是袁丁没有给他片刻的机会,因为符宝所化的飞剑已然要削了他的脑袋。 他凌霸先不要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凌霸先无力再顾及袁丁,他不可思议地低头,张嘴,竟是一口咬住了符宝所化的飞剑。 尽管凌霸先口中鲜血直流,但还是竭力咬住飞剑,只要给他时间,他便能制住飞剑,而后斩杀袁丁。 但是袁丁没有给他时间,就在他全力施为,想要封印飞剑的时候,袁丁将体内剩余真元尽数注入诛仙剑中,然后一剑刺入凌霸先胸中。凌冽的诛仙剑气顿时将他的胸腹搅了个七八烂。 无论是铜皮铁骨还是护身铠甲都不能阻碍诛仙剑分毫。 凌霸先张嘴吐出已被封印的符宝状飞剑,不可思议地望着刺入前胸的诛仙剑,呵呵笑了。 笑容中尽是无奈,可惜呀,只差一点,他的剑怎会如此锋利? 凌霸先蓦然惊醒,想说你果然不是萧远山,你是上清传人。但是嘴中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 他再无力握着手中长剑,他再无力让自己站着,于是他松开手中长剑重重摔倒在了石板铺就的平坦广场上。 他看着周围前来观礼的震惊的众人,看着一脸惊恐的自己的门人,又看向那个胸中尚插着一把剑的熟悉之人。 他想起那时候二人谁也奈何不得谁,靠谈判划归地盘时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想起两人签订契书后的誓言:契书一签,各自罢战,有生之年,不动刀兵。 后来常家找上门来,许诺、胁迫、威胁,重要的是常家要帮助他结丹。 自己向来是狠辣的人,既然动手就要赶尽杀绝。 他恨恨地想,这大概都是命吧,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他身上穿着庆典的玄色礼服,高贵又高雅。他想做殓衣也刚刚好吧,可惜被血染了。 袁丁看着凌霸先眼中渐渐没了光彩,脸上只剩了呵呵苦笑的表情,心中的苦恨也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艰难地环顾四周,见众人尽皆后退,并无一人上前后,伸手艰难地拔出了插入胸口的长剑。 一时鲜血飞溅。 袁丁赶忙运气止血,挡着众人的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提剑下山而去,口中吟咏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待行得远了,再无其他人时,袁丁取出宝船,悄然向南而去。 段小楼看完手中密报,抚掌大笑道:“好一个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快哉!快哉!”说完尤似不满足般,将亲眼目睹此事的谍子唤了过来,让他再细细讲述了一遍当时情形。 瑞王此时也是一脸震惊,盯着黑衣人道:“你是说萧远山一个筑基期竟然斩杀了凌霸先这个法体双修的结丹修士?” 瑞王心里一万个不可能,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么设计剧本有意思吗? 但是事实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相信。 瑞王摇摇头,突然道:“你刚才说的那首诗,可以为我誊抄一份吗?” 黑衣人当即来到书桌前,不时便将此诗誊抄了下来,拿给了瑞王。 瑞王细细读来,竟是越读越上头,恨不得立时取了长剑去做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 第二十七章 偶遇谢镜清 黑衣人见瑞王殿下竟有些沉醉在诗中,不免出言提醒道:“殿下,从此人所持利剑来看,很可能是当年的诛仙剑。” 瑞王恍惚一声:“诛仙剑吗?”随即大喊:“诛仙剑?那此人岂不是,岂不是那个人。” 黑衣人道:“正是。”黑衣人目前对瑞王很满意,至少他没有问出诸如“你怎么知道是诛仙剑”的傻问题。 这是听雨楼的底气,很显然瑞王知道这份底气。 瑞王道:“尽快截杀此人,免得夜长梦多。”说完又似想到那首大气快意的诗一般,多少有些恳求道:“若是可能,留活的。” 黑衣人不经意看了瑞王一眼,道:“小的只能尽力。但万一死了,还望殿下勿怪。” 瑞王叹道:“无妨,大局为重。” 袁丁在上清故地已经亡故的太上长老们的储物法器中得到不少丹药,后来整理的时候只是将他们粗略的放在了一枚储物戒指中。 被常有悔击伤之后袁丁无法在混乱中找见适合自己的丹药,只能衔一株灵药吊命。 得救后虽有段小楼给他服下的五蕴丹,但若是没有其他的丹药,想要好的如此之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这时候,他才细细整理了一遍自己得到的丹药,按照药性将他们归置的清清楚楚。 袁丁稳住宝船后便在放置丹药的储物戒指中翻出了一瓶丹药,从中倒出两粒便扔入了口中。这是补气丹,主要作用是补充气血。 然后又翻出一个药瓶,上面却是写了生肌散三个古篆小字。他直接将衣衫扯下一块,团起来沾了生肌散涂抹在了前后伤口处。 不多时便觉上口周围开始发痒,继而如万千蚂蚁啃噬一般,又痒又疼,伤口却是肉眼可见地缓慢愈合起来。 袁丁疼的龇牙咧嘴,就差在地上打滚了。最难忍的还是痒,他必须全力控制自己的双手才能保证不去伤口挠痒痒。 袁丁发誓,以后能苟就苟,绝不装13了,这也太惨了些吧。 半个时辰之后,躺在船板上的袁丁终于大汗淋漓地长出了口气,袁丁看看已经光洁如初的伤口,心中感叹,伤口好得快不快,全靠剁手般忍耐。 袁丁虽然疲惫,但是眸子闪亮。 那么接下来便可以处理下一件事情了。 自他离开拒北城心底便有一丝感应,这感应来的莫名其妙,但始终断断续续。 几番确认后才知道身后一直有人跟踪自己,很大概率是段小楼跟自己说的那位曾住在拒北城瑞王府中的宜妃娘娘的人。 之所以排除段小楼是因为他没必要跟着自己。自己身家虽丰,但段小楼浑不在意。 袁丁几番调整行程之后,发现并未甩掉跟踪者,便索性依照心中的判断回身前去击杀此人。 此人没有直接出手,想来修为也不会高出自己太多。 但是此人无意跟袁丁动手,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只是远远吊着,只要袁丁回身来截杀他,他便也远远躲开来。 直至现在袁丁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心中更是苦闷至极。 直到袁丁再一次调整行程后,明显感应到此人速度加快了。 袁丁心想正要找你呢?当即收了宝船,御剑回身想要追上跟踪之人。 但是此次此人并未像前几次一样远远遁开,反倒是迎着袁丁而来了。 袁丁心道:“终于肯现身了么?”随即加快速度想要尽快将此人尽快打发了事。 但是袁丁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让他亡魂大冒。当下毫不犹豫调转剑身,亡命飞逃。 此人此时现身并不是自信自己可以战胜袁丁,而是自信自己可以拖住袁丁,等待援兵到来。 逃跑过程中,袁丁又唤出了宝船。 御剑飞行速度跟宝船差不多,但是也太消耗真元了吧。 如此逃了小半天之后,袁丁终于感应到了另一股强大的气息,心中不禁感叹好险好险。 此时对方虽然比自己快,但是想要追上自己怎么也得三五日时间,有这三五日时间,自己完全可以摆脱身后追兵。 但是袁丁显然低估来人的修为,紧紧二日后,袁丁便以强大的感应预估到顶多再有一个时辰,来人便可将他截住。 而此时,袁丁一直刻画的傀儡符还没有完成,想要摆脱追兵全赖此符。 袁丁不觉感叹冲动了,冲动了,要知道就准备得万全一点了。 正想着呢,便觉对面迎来一人,袁丁细细一看,不觉心里咯噔一下:“我去,这位不是那个媚眼横生的姐姐嘛,当时自己还调笑人家来着。” 来人正是谢镜清,前两日战斗算是被有心之人全部知晓了,不光是谢镜清,其他人也正搜索袁丁呢,只是碰巧被谢镜清撞见了而已。 谢镜清也没想到就这么碰上了袁丁,顿时笑意盈盈道:“臭弟弟,别来无恙呀。” 袁丁自知无法避过,便自船中走出,立于船头,故意抚了抚长髯道:“姑娘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谢镜清噗呲一声便笑了,道:“萧远山此刻大概已经在中州地界了,你还顶着他的面目示人岂不是不打自招?” 袁丁无奈地自嘲一笑,一抹面庞便露出了萧道成模样。 谢镜清笑盈盈问道:“这也不是弟弟的真面目吧?” 袁丁道:“姐姐何以见得?” 谢镜清白了袁丁一眼,道:“直觉,女人的直觉。” 袁丁心下虽然在感叹女人的直觉好可怕,但是嘴上却道:“女人最不能相信的便是直觉。” 谢镜清见他表情,掩面大笑,道:“弟弟口是心非的能力倒是不错。” 袁丁没敢再接话,而是问道:“姐姐怎会来这里的?该不会是恰好路过吧?” 谢镜清直白道:“算是恰好路过吧,不过我也是来寻你的。” 袁丁没有一点意外,道:“不知姐姐寻在下想要什么?” 谢镜清道:“渡劫丹,不过姐姐倒是对弟弟小命没多少兴趣。我有个提议,弟弟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袁丁道:“姐姐不妨说来听听。” 谢镜清道:“你身后之人可不见得只要渡劫丹那么简单。咱俩做个交易怎样,你将渡劫丹予我,我帮你打发此人。” 袁丁道:“姐姐,口说无凭呀。” 谢镜清冷声道:“我谢镜清还不至于言而无信,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先替你打发了敌人。渡劫丹你可以拿着先走,你我商量个约定地点便好。” 袁丁听闻此言,躬身一礼道:“在下真名袁丁,既然姐姐如此说了,在下也不是小气之人。”说着便将渡劫丹扔给了谢镜清,继续道:“如此,便有劳姐姐了。”说完便欲继续逃跑。 谢镜清急忙叫住了他,开玩笑道:“弟弟这么着急,难不成给我的渡劫丹是假的?” 袁丁道:“在下哪敢呀。不知姐姐还有何事?” 谢镜清道:“我虽然答应帮你挡下来人,但是这渡劫丹太过珍贵,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我还可以答应你三件事,但必须是我力所能及的。” 袁丁心道,这姑娘不光是生的漂亮,还是个真善美的老实人呐。这条件袁丁当然不会拒绝了,甚至觉得三件事情是不是太少了些。 谢镜清见袁丁欢喜地答应下来,心想是不是大意了。 但是话已出口,也就没想太多,反而是递给袁丁三枚传音符,说道:“这传音符给你,一个代表一件事情。对了,弟弟安全后要在哪里落脚?” 袁丁道:“很可能会在宁阳城。” 谢镜清道:“宁阳城吗?确实是个好地方。行了,姐姐就不留你了,此去前路依旧危险,弟弟尽力小心些吧,事后我会宣布已经得到渡劫丹,相信会有很多人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袁丁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姐姐,咱们后会有期吧。” 谢镜清咯咯笑了,道:“弟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弯弯绕的词汇,还有那首恩仇快意的诗,没想到弟弟还是个才子呢。” 袁丁不好意思笑笑,道:“姐姐谬赞了,这诗也是弟弟抄来的,当时有感而发罢了。” 谢镜清难得见袁丁不好意思,笑道:“好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弟弟快些走吧。” 袁丁道了省保重后便又回到船舱,驾船离开了。 见袁丁走的远了,谢镜清望着袁丁消失之处的茫茫山脉,轻声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么酣畅淋漓的诗,写下它的人又该是怎样的洒脱不羁呢?臭弟弟,你可千万别死了,这江湖有了你,才更像个江湖了呢。” 片刻之后,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联袂而来,看见白衣白鞋,乌发及腰的谢镜清后略微惊讶了一下,便欲继续前行。 谢镜清却道:“二位一路辛苦,不妨坐下来歇歇?” 为首的黑衣人四下看看,瓮声道:“就在这半空中吗?我看还是不必了吧。” 谢镜清道:“也可以寻处山巅,小女子尚有少许清茶,你我不妨品茶论道,互相印证下修为,岂不是人间秒事。” 第二十八章 水镜结界 黑衣人见谢镜清执意拦下自己,便道:“谢姑娘想来是见过那人了,不知那人以何物请谢姑娘出手的?” 谢镜清怡然拿出渡劫丹在他面前晃了晃,又收起道:“此物可值得小女子出手?” 黑衣人一笑道:“那姑娘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谢镜清道:“话不能这么说,一颗丹药与身家性命相比,孰轻孰重,相信阁下自会判断的。” 谢镜清郁闷无比,是呀,刚才若是想到这理由,自己还用欠那小子三件事么? 黑衣人道:“谢姑娘欲留在下多久?” 谢镜清道:“这个要看你什么时候返回去了。” 黑衣人眉头微皱,气贯长胸,直将衣衫吹的猎猎作响,冷声道:“那就看谢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谢镜清也不答话,只笑盈盈将右手高举,然后骤然握拳。 只见方圆数里范围内的风景便如镜像一般,微微偏离褶皱,顷刻又恢复如初。 黑衣人顿时头大如斗,水镜观的狗屁道术真是防不胜防呀。但还是冷声道:“水镜观的道术,在下早就想领教一下了。” 说完便摸出一把匕首,在谢镜清的眼中渐渐消失了身形。 谢镜清无奈地摇摇头,抽出一柄长剑,只一抖,手中长剑便如涟漪般曲折起来化在了虚空之中。 在谢镜清的镜像结界中,自是任何隐身都无法逃出她的感知,未几便有一串血珠渐出,紧接着黑衣人便狼狈扑出,如水般地透明长剑在黑衣人身后划出长长一道剑伤之后又隐去了剑影。 黑衣人打的束手束脚,自然大怒,爆喝声中,将自身铠甲显化而出,同时一枚青色小盾也浮现于身体四周。 黑衣人此时再无顾忌,咆哮着举拳向谢镜清一圈砸来。 谢镜清内心腹诽,法体双修么?怪不得敢出手。 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双手各自在胸前画圆,便形成了两面宝镜,两手再轻轻一拍宝镜,便见镜中钻出一道道飞剑,分两路向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只得撑开防护罩,同时指挥小盾迎上一路飞剑,自己挥拳防守另一路,但是如此再无法寸进便是了。 黑衣人丝毫不慌,见谢镜清全力对付自己,心下冷哼一声。 自谢镜清身后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谢镜清心脏。 但是只听得一声镜子碎裂的脆响,便见谢镜清裂镜般寸寸碎裂开来,道道碎片直坠入山林中。 黑衣人只来及惊讶一声,心中便亡魂大冒,想要躲避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一把透明长剑自黑衣人后背刺入,直接贯出前胸。 而执剑之人正是从一面一人高镜子中走出的谢镜清,随着谢镜清走出,那面镜子竟然隐去了身形。 黑衣人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果然不能在水镜结界中跟主持结界的人动手。”说完此话便一脸坚毅地向前扑出,长剑带出一连串血花。 另一边的黑衣人是知风者,本身修为并不高,他上前想要搀扶受伤的上司,却被黑衣人摆手拒绝了。 黑衣人道:“多谢赐教。”说完自储物手镯中掏出一物,被真元激发后扔了出来。 此物顿时在金芒闪烁之中炸碎了自身,而金芒更像是被叠在此物中一般,此时竟自行展开,化作了一副金光闪闪的虚空法阵。 谢镜清惊叹:“传送法阵?” 丈许左右的传送法阵将两名黑衣人围在阵中,层层旋转中只听空气爆鸣而传出的轰隆一声两人便消失在了法阵之中,而法阵也碎裂作淡淡金色光芒顷刻间飘散不见。 谢镜清竟是任他走了。 其实修士元婴之后,想要杀死对方很难,且不说层出不穷的保命法子,单就是神识的敏锐和身体的自保强度来说也不会轻易死掉,更何况还有元婴呢。 元婴想要瞬移逃脱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非事前专门布置一翻。 所以元婴期的修士,除非是生死大仇,一般是不会对对方痛下杀手的。 此地大战的声势早已远远地传了出去,相信不久之后,有心人便会过来察看情况。 谢镜清答应了袁丁会将自己已经得到渡劫丹的事情尽快传遍江湖,正好乐的在此地等上一等。 她祭出了自己的一艘楼船,于甲板上铺开矮几及一并茶具,开始研磨茶饼热水煮茶。 仅一炷香的功夫,六个元婴修士便出现在了附近,其中便有孙乞丐和常有欲。 众人见是谢镜清,顿时纷纷失去了兴趣,有的上前打声招呼,有的甚至只言片语也欠付,又纷纷要离去。 谢镜清也不言语,啪嗒一声将一木盒放在了矮几之上。 本来想走的几人又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向矮几之上的木盒看去。 谢镜清见几人终是被木盒吸引,便将手轻轻一挥,一颗鹌鹑蛋大小的五色流转的丹药便显现了出来。 几人俱是大惊,这不是渡劫丹么?怎么会在谢镜清手中,而且谢镜清是何意? 谢镜清见几人有的贪婪,有的面露疑问,便自顾自说道:“几位想必是有疑问,为何这渡劫丹会在小女子手中吧。也怪小女子运气好,恰巧在此地遇见了那上清传人。” 谢镜清说到这里便将渡劫丹收了起来,然后撤去楼船的防护结界,做了请的姿势。 孙乞丐早就望见了谢镜清煮的茶以及矮几之上的给养精巧糕点。当下一点也不含糊,飞身便上了楼船。 跟在孙乞丐之后上得楼船的还有另外一高瘦一强壮的两人,其余常有欲在内的四人,只是冷眼望着,并没有上楼船的意思。 谢镜清全然不理会,继续道:“当时那上清传人正在被人追的狼狈逃窜,我便趁机与他做了一笔交易。” “是的,就是这渡劫丹,他将渡劫丹与我,而我则将追他的人赶走,并遍告江湖渡劫丹在我手中。” 孙乞丐含糊道:“小姑娘当真是好运气。” 谢镜清道:“机缘巧合罢了。” 孙乞丐看向众人道:“之前有渡劫丹,你们中也有人答应只取渡劫丹,不伤我上清传人性命,我老叫花子自是不好说什么。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渡劫丹被水镜观小姑娘得了去,所以我老叫花子不希望你们再去打扰我上清传人。若还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我老叫花子也会让你们门派没有一个传人。” 除了常有欲,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不会再去拦截袁丁。 孙老叫花子倒是没理会常有欲,毕竟袁丁现在还拿着丹宗的宝贝丹炉。 谢镜清见话已传到,便不欲再招待几人,当下端茶向几人示意了下,便饮尽了茶水。 于是另外两人纷纷起身告辞而去,偏偏孙乞丐并未理会谢镜清端茶送客之举,依旧故我地在大吃大喝。 谢镜清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孙老头,你该走了。” 孙乞丐道:“不急,不急,小姑娘岂不闻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谢镜清道:“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想怎样?” 孙乞丐道:“不想怎样,看到水镜观的人不爽行不行?” 谢镜清气笑了,道:“姓孙的,我不想跟你打架,你今早走开的好。” 孙乞丐道:“你也不用威胁我老叫花子,真打架的话我还没怕过谁。” 谢镜清再没法维持笑意盈盈的样子,一双媚眼睁的圆圆,破像只愤怒的猫咪,指着孙乞丐吼道:“姓孙的,你想打架找我家祖师打去,又不是我拦着师叔不让她嫁你,你跟我置什么气?” 说完尤不解气,道:“我师叔现在还在逆天宝镜的水月镜天中面壁思过呢,你去你去呀,将她救出来,你们就能双宿双飞了。” 孙乞丐理所当然道:“我若能将她救出,还用跟你捣乱?”然后咒骂道:“你家无耻至极的祖师爷自己找不上男人,也不让自己徒弟去找吗?她人身控制这么强,分明是缺男人缺的厉害。” 谢镜清彻底对他无语了,这是什么人呀!死皮赖脸,无耻至极,怪不得好好的元婴修士会去做乞丐呢。 孙乞丐见将谢镜清气的差不多了,问到:“我家那年轻人往哪里去了?” 谢镜清道:“滚呀!别跟我说话!” 孙乞丐也不以为意,道:“那你是不想让我走喽,说着便起身向船舱内走去。” 谢镜清顿时大急道:“那边,那边,往那边去了。” 孙乞丐就爱看谢镜清生气的样子,不光是谢镜清,但凡是水镜观的弟子,他都要捉弄一番,看对方气的发疯才心满意足。 孙乞丐临走时对谢镜清道:“小姑娘,你指的方向若是不对,我家那小子就麻烦大了,你确定是这边?” 谢镜清还真就拿他没办法,冷哼一声,指着相反的方向道:“那边,快滚吧。” 若不是打不过他,谢镜清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孙乞丐乐呵呵跳下船来,不忘对谢镜清说道:“小姑娘,若是见到你家师叔,可不许说我老头子坏话。” 谢镜清根本不想理他,只想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孙乞丐见谢镜清楼船走得远了,顿时神情萧索起来,将路过的风吸在嘴里嚼了嚼,落寞地叹了口气,向袁丁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请假一天 近日苦苦码字,又忙于工作,确实拖累了身体,今天请假一天。 《我在异界做掌门》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初遇秦慕白 谢镜清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楼船飞往水镜观的途中,不免想起观里一直流传的那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越芙蓉不光是祖师最喜爱的排行最小的弟子,而且美貌在众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不知怎的出门一趟便对上清派的孙寒塘倾了心。 那时上清派虽然已经发生掌门入魔之事,但是弟子依旧众多,孙寒塘修为出众,人长得好看不说,性子也快意洒脱,很是招女孩子喜欢。 但是让孙寒塘一见倾心的还是水镜观的越芙蓉。 两人走到一起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本来水镜观也不忌婚恋,祖师更是由着门下弟子,不论找修行有成的修士还是粗鄙武夫,向来是不过问的。 直到越芙蓉将孙寒塘带来了观中请祖师赐婚。 谁曾想祖师非但不同意越芙蓉嫁给孙寒塘还将孙寒塘一顿毒打轰出了山门。 越芙蓉伤透了心,便跟孙寒塘一起私奔了事。 结果两人私奔了没几年,越芙蓉便被祖师抓了回来罚在了逆天宝镜的水月洞天中面壁思过。 而孙寒塘也从此落魄成了孙乞丐,不光洒脱,还死皮赖脸。 谢镜清初时还恨得牙痒痒,但是现在竟然有些可怜起了孙乞丐。 谁说的智者不入爱河来着,这样看来竟是有几分道理。 袁丁自从跟谢镜清分别后,再没有感应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机,看来跟踪自己的人确实被谢镜清截了下来。 但是他丝毫不敢大意,索性将宝船收了起来,全靠御剑飞行。 如此两三天后,袁丁恢复本来面目出现在了官道上。 此时诛仙剑已经被他放在了储物戒指中,本人也换上一件普通青衫,全靠神行符赶路。 这天他翻过一道山梁便看见山下一行路人被一群劫匪围了起来,他久在北罗斯山,自然知道这里劫匪虽然不少,但是一直以来有个规矩便是只劫财不伤人。 袁丁脚程甚快,不多时便到了打劫现场,路过这群人时稍稍看了一下,见劫匪已经打劫了财富,正收拾准备跑路呢。 袁丁显然不想多事,丝毫没有理会这群人,继续赶路去了。这群人倒也识相,只是暗中戒备,见袁丁匆匆走过后俱是松了口气。 不对,袁丁心想想到,这群人若只劫财的话,为何会围着一架马车。 那马车之内显然有对母子。 于是袁丁又返了回来,充分打量了一下现场后确定了心中所想。 袁丁冲劫匪的头子道:“劫匪?” 劫匪头子没说话。 袁丁又道:“劫财又劫色?” 还是没人说话。 袁丁又道:“道上的规矩忘了?” 这时劫匪头子才道:“阁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袁丁有点生气,你这是装十三吗?你不是不说话吗?看我理你不理。 袁丁看向车前站着的胡子拉碴,一脸萧索,但是寸步不让的灰衣汉子道:“你是她丈夫吧,你怎么不求救?” 这人面对袁丁连表情都欠奉,道:“求救有用吗?” 袁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人嗤笑一声,不屑道:“有心相救自会出手,何须乞求?” 袁丁竟没在意此人态度,而是考虑片刻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不过你这态度很欠揍呀。” 此人竟不再理会袁丁了,想来是已对人间失望透顶。 此时,劫匪头子不乐意了,冲袁丁道:“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袁丁不想将追兵惹来,便道:“你们拿着财物走吧,我不想杀人。” 劫匪头子还以为他怕了自己,将手中的刀挽了个刀花,恶狠狠道:“胡说大气,让我看看你几斤几两。” 说着便几步前冲,举刀向袁丁砍来。 袁丁见是寻常武夫的路子,便施展逍遥身法欺身上前与劫匪头子周旋在了一起。 这人倒是有些本事,是武者中的三流高手,一身刀法已经打磨纯熟。 但是袁丁运起真元涌入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此人运刀的破绽,将手一抬便放在了此人招式必然停顿的一点。 劫匪头子的刀像是递给袁丁一般,袁丁伸手一拍,便将此刀夺在了手中。 劫匪头子惊惧,喊道:“小的们,给我剁了他。” 见到众劫匪纷纷前来围攻自己,袁丁以刀作剑,逍遥剑法使出,不多时便将一众劫匪尽皆砍伤。 劫匪头子更是凄惨,袁丁见他想要逃跑,便将刀向他掷了出去,一刀便将他双腿斩断。 劫匪头子在地上哀嚎不已,众劫匪见此情景,一个个恐惧起来,纷纷跪地喊着大侠饶命之类的话。 袁丁没有理会一众劫匪,而是看向车前那人。 那人倒也痛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劫匪头子面前,毫不犹豫将其一剑贯胸。 望着劫匪头子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恐惧的眼神,那人道:“我秦慕白一生没杀过人,今天便从你开始吧。” 而后整整衣衫,郑重对袁丁一拜,道:“救命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袁丁反倒不还意思挠挠头:“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秦慕白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不敢当,在下袁丁。” “在下秦慕白,袁公大恩,在下无以为报,若有来生……” 袁丁将他打断道:“我救人是我自己的事,自不会图你报恩,我还有要事赶路,便不与你细聊了。”说完继续赶路而去。 秦慕白追问:“袁公可否告知仙居何处?” 遥远处袅袅声音传来:“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秦慕白望着袁丁行色匆匆但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下羡慕又觉于自己是奢望,心中悲叹一声。 车中传出像是要将胸中之肺咳出的咳嗽声,当下也顾不得感叹,匆忙上前照拂妻子去了。 车中是被病痛折磨的枯瘦如柴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儿子,想是已经习惯了母亲日夜的咳嗽吧,小家伙只是皱眉晃了下脑袋,并没有自睡梦中醒来。 秦慕白车厢角落出掏出一个半尺高瓷瓶,将瓶中褐色粘稠的不知名膏要倒出少许轻柔地喂给了妻子。 妻子无言喝下,心疼地抚摸着秦慕白的脸萧索的颊道:“慕郎,你终究还是杀人了。” 秦慕白道:“玲珑,别为我担心。杀人嘛,就像先前誊抄古碑一样,终是会习惯的。你再睡会吧,我们这就上路。” 玲珑撒娇,道:“哎呀,我已经睡了好久了,你快驾车吧,我想看你驾车。”说完便又咳嗽起来。 秦慕白道:“驾车有什么好看的。”话虽如此说着,但还是转过身子坐在了车厢前,嘴里吆喝一声驾,便驾着马车继续上路了。 玲珑望着自己的丈夫,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用手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豆大的眼泪还是禁不住滚滚而下。 是心疼吧,偌大一个秦家,三百多口人,死的也只剩下了为今这三人。 若自己再死了,慕郎该如何活在这世上呢? 希望可以找到炎阳草,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着他,是不是太过奢望了呢? 袁丁与秦慕白分别后又过去了几日光景,赶路的时候明显感觉各个要隘路口暗中偷偷观察之人少了许多。 心中立即想到应该是谢镜清将得到渡劫丹的事尽皆告知了江湖人士。 但是袁丁接下来的行程中更加小心翼翼了,因为现在还在寻找他的已算是如常家般这样的死仇了。 近几日天气又不好了,时阴时晴,温度也愈加低了。 大概是由于天地灵气狂暴躁动的原因吧,每月十五的晚上必然是晴朗的。 就算今天白天小雨还丝丝柔柔愤愤不休,但是月亮升起的时候,天上的乌云早不知躲在了何处。 十五的晚上袁丁照例修炼。这大概是他觉得主角光环最强的时候了。 别人都因为灵气的原因不能修炼,他偏偏可以毫无顾忌的吸收大量的灵气。 故而他修炼的速度,要比其他人快上许多。 一夜的修炼后,袁丁终于睁开了眼睛。弥漫的大雾将他的宝船包裹了起来,盘坐在甲板上的他甚至都看不到船舱所在,更遑论宝船外的群山和林海了。 幸而袁丁一直沿着官道走的,虽然在休息地时候偏离了官道,但是他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便又找见了。 袁丁最近一直在官道上用神行符赶路,现在大雾一时半会消散不了,更是熄灭了动用飞行法器的心思。依旧贴了两张神行符,沿着官道往前一钻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雾中。 不知过了多久,袁丁在雾中也分辨不清时辰,只觉得腹中空空,是该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时间了。 偏偏在此时浓雾渐渐稀薄了起来,袁丁见此情形更是不理会肚子抗议,计划再往前赶个几里路程,待雾消散了再生火造反。 毕竟在无边无尽的浓雾中待得久了,人还是会觉得憋闷烦躁的。 终于在雾气彻底消散之后,袁丁选了个地方开始生活造饭。只是现在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应该是水汽太重,还遮挡着太阳吧。 说的是生活造饭,其实也简单,就是金乌丹炉里面放个金钵,金钵里煮点米线。 正当袁丁一边煮着米线,一边捧着《符箓元汇》看的时候,蓦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哇,好香!” 第三十章 误入 袁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差点将书给扔了。一看是个穿着粗布短衫,扛着锄头,一身耕夫打扮老爷子后,心有余悸道:“老爷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呀,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老爷子道:“咋个会没有声音嘛,是你这小娃子看书太入神了。” 见袁丁略显尴尬,老爷子又道:“你是咋个进来的嘛?” 袁丁纳闷道:“我?我走着就来到这里了呀,这不是官道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爷子道:“小娃子迷路了吧,这里哪个是官道,这里是俺们村子的山道。” 袁丁听老爷子这么说之后当即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心道这狗日的大雾,果然还是迷路了。嘴上却道:“没事的,老爷子,等雾散了我就能找见官道了。” 老爷子呵呵笑笑,并未答话,而是道:“我看你这娃子做的东西好吃的紧,能否给我老头子匀点?” 袁丁见老爷子夸赞自己厨艺,自然高兴得很,痛快地将煮好的一锅米线给老爷子倒在了一个可以碗一样的法器内,自己则又重新煮一锅。 老爷子随意折两根树枝做筷子,也顾不得烫,哧溜哧溜地吃了两口,赞叹道:“小娃子好手艺。” 袁丁道:“老爷子过奖了,你慢些吃,刚煮出来烫的紧。” 老爷子浑如没听见一般,只顾吸溜吸溜大口吞吃,顿时吃得他汗如雨下。直到将锅中米线、灵芝、野山菌这些挑干净,接连吸了两口汤才舒坦地出了口气,道:“熨帖,熨帖呀!” 随后自顾自躺在了野草地上,自顾自回忆道:“好多年没吃到这么熨帖的饭了。”随即想到了自己婆娘做的饭,真是不说也罢。 袁丁哪里见到过对自己厨艺这么高的评价,兴奋道:“老爷子,你还吃不吃了,我这一锅多搁点米线,再给你匀出一碗怎样?” 老爷子道:“小娃娃,你想撑死我老头子哩。不成了,不成了,这好吃的东西吧,还是不要一次吃太多的好。” 袁丁深以为然:“也不能一直吃,要不然再好吃的东西,味道也就那样了。” 老爷子道:“你这娃子对我老头子胃口。一会你吃完了,跟我去我家吃口粗茶。我那老太婆见到你啊,一定会高兴疯掉的。” 袁丁道:“老爷子,你不用下地吗?” 老爷子道:“下地的事,不在乎这一两天的。” 待袁丁吃完之后,老爷子领着他翻过一座小山梁后便看到了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 小村庄外良田阡陌,一条半丈宽小河自良田中曲折而过将小村庄围在了里面。 此时正值早晨,小村庄家家户户俱在生火做饭,袅袅炊烟自烟囱缓缓升起,织就了一副恬淡闲逸的人间烟火图。 正当袁丁要感慨一番的同时,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了:“尹老头,你怎么带外人进村了?” 袁丁惊讶地望着来人,又望望老头子,心想:怎么?你们村的人都是这么突然出现的吗? 此人是个壮硕的中年,发髻梳的随意兼邋遢,没留胡须,一身古铜色皮肤,照例穿了粗布短衫,但是畅了胸口,粗布腰带后插着一把斧头。 老爷子见他便气呼呼道:“砍柴的,你怎么看的门?怎么让这娃子稀里糊涂就进了村?” 砍柴的道:“不是你带进来的?” 老爷子道:“你看我老头子像是吃饱了撑的么?”说完便打了个饱嗝儿,顿时一股米线特有的味道冲了出来。 袁丁一脸黑线,有点后悔与他为伍。 砍柴的道:“我是有段时间不在,但你显然也是吃饱撑的。” 老爷子道:“那就是你的责任。”不等砍柴的反驳,老爷子继续道:“不过这小娃子能稀里糊涂进来也算是跟咱们有缘,你就不要难为他了。我带他去俺家吃口茶,歇歇脚。” 砍柴的道:“尹老爷子,你这不符合惯例吧。” 老爷子道:“什么惯例不惯例的,我作保,行了吧,这小娃子品行不坏。” 砍柴的见老爷子都作保了,也不跟他废话,蹭蹭翻山走了。 袁丁跟着老爷子走过一片片良田,见都是些寻常谷物,便没多做理会。不久后跨过了一座年代略显久远的斑驳的小小石桥,终于到了村子里。 老爷子的家就在村口不远处,简单的三间泥胚茅草房,院子倒是围的挺大,但是院墙低矮,可以看见院子里偶尔挥下翅膀散步的悠闲的鸡,它们有的甚至飞在院墙上伸了脖子看着袁丁这个陌生人。 老爷子隔着院子就开始喊了:“他娘啊,来客人了,你去许大把式家打壶就来,中午我跟小娃子喝两杯。” 袁丁赶紧道:“老爷子,酒就不用打了,我兜里有。” 袁丁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从厨房走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婆婆。这老婆婆怎么说呢?一点也不像个常年干农活的粗糙村妇,倒像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就算是上年纪了也有大户人家小姐的那种气质。 袁丁心下腹诽,这老奶奶该不会是老爷子年轻时候拐来的吧。 老奶奶瞪了老爷子一眼,对着袁丁笑道:“稀客,稀客,快请进来,我们村子里很少有外人进来,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袁丁心想,可不是少有外人进来嘛,整个在村口看门的,谁能进得来? 口中道:“婆婆客气了,这里民风淳朴,倒是要比外面好上许多的。” 老婆婆一边将袁丁让进主屋,一边道:“贵客如何称呼?” 袁丁道:“鄙人袁丁。” 老婆婆道:“我叫王婵。”又指着外面放锄头的老头子,道:“我当家的想来也没给你介绍自己吧,他叫尹知非。” 尹知非老爷子在外面喊:“我跟小娃子已经吃饭了哈,小娃子请我吃的。” 袁丁见礼,道:“王婆婆好。” 王婵盯着他笑的满是慈祥,口中道:“好!好!,你先坐着,我给你泡壶茶。我们这里的茶你别看粗糙,但是解腻解乏,味道也蛮好。” 尹知非也进了屋里,随意坐下道:“茶叶放得浓些,味道寡了不好。” 王婵笑骂道:“茶泡得浓了,袁丁喝得了吗?你当是村里其他人啊。” 尹知非讪笑,道:“随你,随你。女人真是麻烦。” 王婵冷脸,向着尹知非瞅过来,袁丁心里接话道:“所以爱情是会消失的吗?” 王婵说道:“姓尹的,我有点耳背,没听太清,你再说一遍。” 尹知非看看袁丁,知道这逼装的有点大了,自家老婆子就算是当着外人也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立马道:“我说呀,你们女人,真是心细,我们这帮大老粗比不得。” 袁丁有点尴尬,又有点想笑,但是显然不礼貌,于是强迫自己抬头望向房顶。 房顶平平无奇,只是在房梁上挂着一个六尺长的匣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有客人在的缘故,王婵没有继续与尹知非纠缠,而是对他道:“待会抓只鸡去,中午炖鸡。” 有肉吃他自然乐的哈哈点头。 老太婆养的鸡他自然早就惦记上了,如今像得了皇命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去外面抓鸡去。 虽然这个村子的人袁丁只见过寥寥几人,但是他们无一不是平常之人,身上一点修炼的痕迹也没有。 要知道大宣朝立国之处,太祖皇帝可是盼着人人如龙,这才将皇家基础的修仙法诀颁布天下的。 如今大宣朝治下,虽然人人体质各有优劣,但几乎都可以凭着这基础修炼法诀进入炼气期。所谓的根骨决定的是以后的成长道路可以走多远,所以无论是丹修、武修亦或者是炼气士都是靠着皇家的基础法诀先行修炼的,甚至域外异族参考的都不在少数。 袁丁怎会没有怀疑呢?但是无论自己那特殊的感应还是后天修炼成的火眼金睛都没有给他任何反馈。 奇怪,太奇怪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对袁丁没有恶意就是了,而袁丁也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 时间过的很快,在袁丁与尹知非的闲聊中不知不觉就差不多正午了,而太阳也在一个时辰前扭扭捏捏地自云层中钻了出来。 而这时候老婆婆王婵的菜也差不多做好了,除了母鸡顿香菇之外还有自己菜园子里的时蔬、不知什么动物熏制的腊肉以及普通的白米饭。 袁丁见王婵也过来之后,连忙起身相迎,王婵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起来,冲着尹知非点了点头,让袁丁莫名其妙非常。 众人坐下后袁丁赶忙将置于手边的酒葫芦打开,给三人分别斟满了酒。 三人互相客气后碰了杯酒,王婵让袁丁别客气,赶紧吃菜。 袁丁将每道菜都尝了尝,别说味道还真不错,顿时对王婵赞不绝口。 于是宾主尽欢,热热闹闹地推杯换盏起来。别看王婵是老婆婆,但是酒量真不错,三人直将一只酒葫芦里的酒喝的见底才堪堪罢休。 便是此时,袁丁自是不相信这一对老冤家是普通人了。别看酒葫芦不大,但是里面盛的酒怎么也有三五吨。 第三十一章 拜师 王婵笑盈盈道:“不知袁丁小友师承何处?” 袁丁有些微醺,道:“婆婆,我这师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下师承上清派。” 王婵同尹知非对视一眼,震惊到:“你就是前些日子从上清派跑出来的传承人?” 袁丁苦笑,道:“我现在这么有名吗?连你们隐居在小山村都听说了?” 王婵道:“我们再隐居也是在北罗斯山,距离上清派没多远的。” 接着王婵又道:“可惜,可惜。” 袁丁纳闷,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尹知非见袁丁不明所以,便道:“你婆婆是可惜了你的资质。明明炼气士的资质,偏偏修了道法,这上清派不是误人子弟嘛。” 袁丁顿时有些不开心,道:“上清派才不会误人子弟,我师父说过,我可以再拜个炼气士做师父。” 王婵顿时大喜道:“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这突然的一句,顿时让袁丁的酒也醒了,道:“这么随意吗?”不过想来自己当初拜师吕清宸的时候也是这么随意来着,但是那时候事出有因啊,这算什么? 王婵道:“炼气士没有那些个繁文缛节,那纯粹是自己没事找罪受。你拜我为师的话,上清的道法也可以继续修炼。” 袁丁不明所以,问道:“婆婆,为什么是我?” 尹知非看不下去了,吼道:“你这小娃子也忒不知好歹了。我老婆子要不是看你资质好,怕白白浪费了,你以为她想没事找事啊。” 袁丁知道他是猪鼻子插大葱,纯粹是装呢,也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说道:“我师父倒是说过我有些炼气士的资质的。可是,婆婆,我的资质真有这么好吗?” 尹知非顿时吹胡子瞪眼,但是在王婵面前也不好发作。倒是王婵显得很有耐心,道:“你知道炼气士的资质主要是看什么吗?” 见袁丁摇头,王婵继续道:“看气海,气海越是宽阔,证明炼气士的资质越好。因为气海决定了炼气士可以修炼达到的境界。” 袁丁问道:“那气海的宽阔程度达到什么标准才算是有炼气士的资质。” 王婵道:“一般的修士,炼气期的气海只有方丈大小,随着修为的提升,气海会相应扩大。但是炼气士的最低标准是在炼气期的时候气海也已十丈大小。” 王婵继续道:“你自己气海的情况你必然知道,想必你的气海在炼气期时已然千丈有余了。如此,你可知道你的资质有多好了吗?” 袁丁顿时有些犹豫起来。王婵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自然知道他此时在犹豫什么,便接着道:“我之所以说炼气士的气海关乎以后可以达到的修为境界,是因为炼气士的气海在修炼有成后可以自成一界,真实的世界。” 王婵见袁丁不可思议地长大了嘴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外界,而是我之气海形成的世界,因为我在修行界示人的名号是玄微子,所以这里又叫玄微洞天。” 袁丁结巴道:“婆婆,若是将气海化作如您一样地世界的话,需要达到什么修为。” 王婵沉吟了一下,道:“需要达到化域境修为,差不多相当于丹修的合体期。” 尹知非知道袁丁是在问自家老婆子的修为,心想这是什么世道,收徒弟都被徒弟嫌弃吗?于是一脸气愤道:“小娃子,我老婆子现在的修为,距离成仙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你觉得有资格做你的师父吗?” 袁丁看看尹知非,又看看王婵,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于是赶紧下拜道:“师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了。” 袁丁行的自是那三跪九叩的大礼,行完礼,又给师父和尹知非各斟了一杯酒,才算是完成了拜师之礼。 王婵老怀大慰,亲自将袁丁扶起,道:“乖徒儿,既然入了我门,为师便要告诉你本门的收徒规矩,一是十恶不赦之徒不收,二是欺师灭祖之徒不收,三是魔道修士不收。” 王婵继续道:“我与你尹师伯有一个儿子,叫尹如青,算是你的师哥,不过他继承的是你尹师伯的衣钵。还有一个师姐叫王昭,她倒是个炼气士,不过此时他们二人均在外历练,日后有缘你自会见到的。” 袁丁道:“师父,炼气士是不是很难修炼?自我修炼以来,您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炼气士呢。” 王婵道:“其实所有的修士修炼都殊途同归,那就是利用天地元气打磨自身,而后飞升仙界。炼气士之所以稀少是因为炼气士对资质的要求太高,人族中十有八九都成不了炼气士。” 王婵见袁丁懵懵懂懂,索性一股脑给袁丁灌输了些此界修士修炼之法不同的原因。 最古早的时候,人族是最弱小的种族,但是人族之所以能逐渐壮大是因为人族善于学习。炼气士的修炼方法就是人族参照异族天生会借用元素施法改进而成的。但是炼气士要求的资质太高,十有八九的人族都不能修炼,于是便有不甘心的大智慧之辈创造了丹修。 丹修最开始也只是外丹修炼,就是利用自然资源炼制外丹服用后增加自身修为的方法。 但是自然资源有限,而人族繁衍生息无线,于是又有大智慧之士开创了丹修和佛修,即以身体为鼎炉,以元气为真火,凝练自身金丹和舍利。 丹修对资质的要求也颇高,还是有大部分人不能修炼,这时候体修便出现了,算是以武入道的法子,跟丹修不同的是体修是将自身作为丹药来修炼的。 与丹修凝练元婴不同,炼气士凝练的是元灵。元灵算是自身气海世界中的造物主,一直到气海可以化虚为实的时候,元灵便会与真身合体,成就法相。 到了体修便是连元婴都没有了,直接炼体,让肉身达到可以破碎虚空的实力,进而破碎虚空成就仙人。 如果非要分个难易的话,便是炼气士最易修炼成仙,而武夫最难。理论上来说,炼气士只要将自身世界与仙界相连便可迁居仙界,成就仙人,虽然实际操作要难上许多,甚至还要渡劫,但是也比丹修和体修好多了。 袁丁的疑问是如果他还想继续修炼上清派的道法,那以后是凝结元婴还是显化元灵。 王婵则笑着告诉他,凝结元婴即可,因为元灵可以算是元婴的另一种形式,同出异名而已。 袁丁这才放下心来。 王婵见日已偏西,便叮嘱袁丁道:“今日就先为你将这些吧,明日你随我去神庙一趟,一来是叩拜各方神灵,算是认祖归宗。二来是需要神灵真灵传承你炼气士修炼法诀。” 袁丁好奇道:“师父,炼气士的修炼法诀难道不是您教导我吗,怎么还需要在神庙传承?” 王婵道:“咱们炼气士是没有门派之分的,一切肇始皆在神庙。为师我只是领你进门,传授你修行经验。” 接下来王婵又告诉袁丁炼气士与丹修、体修这些人修炼的不同。 原来炼气士最初的源头在五方神,即中央土神黄帝、东方木神句芒、南方火神祝融、西方金神蓐收、北方海神禺强,也是世界最初的五种属性,后世的炼气士自木、火、土、金、水五中属性中又延伸出了风、雷、光、暗四种属性,但这是后话了。 也正是因为属性的原因,后世的炼气士收徒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比如一个人是金属性的炼气士,看上一个资质好的徒弟却是木属性,怎么办? 问题既然有了,自会会有解决问题的人。 有那么一个炼气士在化域境的时候将自身世界与神庙进行了勾连,让自家徒弟在神庙中沟通神灵真灵测试属性并接受炼气士传承。自此以后,所有的炼气士都渐渐在化域境勾连了神庙之后才开始收徒,然后让徒弟去神庙接受传承。 这样就完全避免了自己与徒弟属性不一样的尴尬问题。 而且这样做还间接带来一个好处,那就是有效避免了炼气士因为属性不同而衍生出不同流派的问题。 所以,现在炼气士心里只有神庙,并没有门派这一理念。同样的,也是相对松散的一个组织。 王婵说完,见袁丁点头,又颇为神秘地说道:“在神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环节,那便是神灵赐物。” 袁丁惊喜道:“所赐都是宝物吗?” 王婵道:“所赐虽有不同,但尽皆是宝物。” 袁丁用手指向上指了指道:“宝物由神灵赐下的话,是不是宝物全部来自上面?” 王婵道:“当然不是,宝物虽是神灵赐下,但是宝物依旧是此界之物,是各个修炼有成的炼气士供奉给神灵的。” 袁丁点头道:“这样啊。”随即又问王婵道:“师父,什么宝物最好?” 王婵道:“最好嘛,因人而异。但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我倒是希望神灵赐你一座洞天。” 袁丁惊呆:“洞天?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吗?这个也能赐予?” 王婵道:“自然。你知洞天是炼气士辛苦修炼出来的,但是你知道炼气士身死的话,气海化成的洞天是不会随着炼气士身死而崩溃的。” 王婵顿了顿后,又道:“当然,如果炼气士在身死前执意毁去的话也没办法。但是大部分炼气士身死前选择将自身洞天供奉给神灵。而这些洞天也便成了无主之物,可以被赐予刚入门的炼气士。” 袁丁道:“师父,那这些洞天还能同您的一样居住生活吗?” 王婵道:“当然可以了。洞天在炼气士看来平平无奇,但是在其他修士看来那便如同神器了,可以算作是一个门派的底蕴之一。” 袁丁听得此话,心中立即想到,门派底蕴吗?那我上清派正好缺此物。同时,心里开始期待起明天神庙之行来。 第三十二章 二神相争 第二天清晨,师父王婵带着袁丁行走在后山的淡淡薄雾中。 袁丁望着氤氲在雾中的层层起伏的山峦,望着深秋山林中的已经落了大半叶子的枯黄乔木,望着遥远天空中翱翔的鸟儿,又看看脚下踩着的肆意疯长过后已显示出茫茫颓气的杂草,甚至他还抚摸过路过的一棵又一棵的不知名的枯黄的树。 心下震惊莫名,实在难以想象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师父气海中的真实之物。 王婵像是有意让他观察一般,走的并不快,既未飞行,也未动用神通挪移。 就像是一颗好奇的种子,在修炼之初已然种在了袁丁心田,之后的无数在修炼中进步的岁月,可以让他思考这神妙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而这种神乎其技又该如何作用在自己的气海世界中。 神庙开凿于一座巍峨巨峰的山腰之处,山腰之上至峰顶已经全部被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二人终于来到了神庙的入口之处,这里是山腰上的一块巨大的平台。 神庙在山体之中,洞口是由12根二人合抱的岩石立柱支撑着的巨大的雄鹰展翼般的飞檐。每一根岩石立柱上都有一条张牙舞爪、盘旋而上的五爪金龙。 自岩柱继续向里走三丈,便是两扇两丈之高的门,每扇门上各自阳刻着两个与门一样高大的巨人状雕像,两人皆是一脸须发皆张的怒相,豹头环眼,龇牙咧嘴,二人手上的兵器为一把巨斧和一把巨锤。除此之外门上还有两只狰狞兽头各自衔着一只巨大门环。 王婵望着巨大的石门满目沧桑,应该是想起了自己当年被师父领着进入此门的情形。 见袁丁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巨门,便道:“此山名曰不周,真身一直在万山之祖的慕士塔格山的深处,炼气士的神庙自然也在那里。此地的这座只是我复制在气海中的不周山,进入此门后我们便会直接传送到神庙。” 袁丁激动道:“师父,您是说这山叫不周山?我们会直接传送到慕士塔格山的深处?” 王婵点头道:“确实如此。怎么?你以前听说过不周山?” 袁丁道:“确实听说过不过徒儿更好奇地是那里去东土的话是不是更方便?” 王婵有点惊讶,从这小子的话中来看东土似乎比神庙所在的不周山对他更有吸引力。疑惑归疑惑,王婵还是说道:“从距离上来看,那里确实离东土更近。但是若想从那里去东土,化域境之下却也是万难。” 随即,王婵问道:“你想去中土?” 袁丁自然不能照实回答因为穿越的缘故,东土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只是说道:“前些时候逃亡的时候想如果中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的话,我就试着翻越慕士塔格山前往东土看看。” 王婵能想到这许多天来袁丁的狼狈,于是心疼道:“徒儿受苦了,过些时候为师亲自护送你去宁阳,我倒要看看这以大欺小究竟乐趣几何?” 袁丁在心里狂呼:“师父万岁!”面上大喜道:“徒儿谢过师父。” 王婵笑道:“你可准备好了?准备好的话,我们便进去吧。” 袁丁道:“师父,徒儿没什么准备的,这就可以进去了。” 王婵笑的更开心了,道:“如此,你我便进去吧。” 说完此话,王婵伸手一抚,两道巨门便吱呀呀一声缓缓开启,同时自门中吹出一股陈年的风,裹带着灰尘,向二人袭来。 王婵伸手,轻轻向前一推,不论灰尘还是风,便被一堵无形之墙阻挡在了二人之外尺许地方。 待尘埃落定,王婵便向门中走去,袁丁见了赶紧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门中,紧接着便见二人身体如纸片般奇异地扭曲,旋转,然后消失不见。 遥远的慕士塔格山的深处,巨大的不周山耸立于此。远远看去,不周山竟同王婵玄微洞天中的那座不周山一般无二,包括山腰的巨大飞檐和12根盘龙石柱。 此刻山体之中,神庙的甬道中,一阵旋涡般的盘旋后,两道身形出现在了这里。 一个款款而立的自然是王婵,还有一个则晃晃悠悠的地趴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胃中的腌臜之物。 袁丁幽怨地看看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意的师父,有点担心以后的漫漫修行长路。 原来师父问的准备好了吗是要这么准备,可是师父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呢? 待袁丁吐的差不多了,眩晕感也没有了之后,他的恶作剧师父漫不经心道:“自己吐的自己收拾哈。” 袁丁便收拾便吐槽道:“师父您老人家真是为人师表呀。” 王婵装作没听见一样,向前走去。袁丁翻翻白眼,无奈地跟了上去。 甬道不长,过了甬道之后便进入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的主位那里一字排开五尊巨大雕塑,分别是东方木神句芒、南方火神祝融、中央土神黄帝、北方海神禺强、西方金神蓐收,虽模样、表情各异,但个个面带微笑,慈祥非常。 王婵带着袁丁来到了巨大的祭台之上,摆上了各色水果、晨露等祭品,从容跪下道:“五位神灵在上,弟子王婵今日带小徒前来祭拜认祖,望从五位神灵处觅得传承。”说外带着袁丁行起大礼。 礼毕之后王婵让袁丁站在了祭台的正中央,自己则在一边双目微闭,双手结印,轻声吟唱起来。 这是最古老的请神咒语,可自上界将五位神灵的一点真灵请来。 随着咒语的吟唱,五位神灵的雕像双眸越来越明亮,直至最后一声咒语唱完,无双眸子顿时光亮大放,五道颜色各异的神光将祭台正中的袁丁笼罩了起来,片刻后让王婵惊讶的事情出现了,五道光中的白、黄、玄三色光各自退回了神灵雕像的双眸之中,只剩一赤一青两道光围绕着袁丁各自争执不下,似乎都想将各自道法传承给袁丁。 袁丁第一次来,懵懵懂懂,还以为这也是基本流程,但是王婵就不一样了,她哪里见过两个神灵争一个弟子的情况,话说还有没有一点神灵的莫测和德行了? 另外三尊雕塑,目光炯炯,更是乐的看好戏。 然而令王婵更惊讶的事情来了。 相争的两个神灵竟然开口说话了,别说王婵了,就连王婵的师父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一个神灵暴躁道:“句芒,你是不给我面子吧?” 另一个神灵倒是说话慢吞吞的,但是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你老祝倒是给我个面子呀。” 祝融道:“下次,下次我老祝保证不跟你争。” 句芒道:“你这次让给我,我下次包括下下次都让给你,如何?” 祝融火大,道:“下次?你当天才能批量制造?还下次?” 句芒不疾不徐道:“那你的保证有个屁用?” 王婵和袁丁一脸黑线,怎么?神灵说话也是这样粗鄙么? 祝融此时更加不客气,道:“那还说个屁,来来来,打一架,你赢了归你,我赢了归我。” 句芒道:“正有此意。” 袁丁不知者无畏,王婵倒是吓得不轻。打架归打架,可别把神庙打塌了,要不然真没法跟其他炼气士交代。 关键其他炼气士也不信啊。 怎么着,高高在上的神灵为了抢弟子跟粗鄙武夫一样在神庙打了一架,然后把神庙打塌了? 给你你信吗? 王婵赶紧打断二人道:“二位神灵大人暂且停手如何?” 两神灵齐声道:“不可能!” 一个道:“我在就看你不顺眼了。” 另一个道:“嘿嘿,彼此彼此。” 王婵道:“二位神灵大人,弟子有个折中的法子,大概可以解决此时,不知二位可否听听?” 二位神灵不约而同停下嘴炮。 王婵继续道:“能否让小徒反选?他看中二位中谁的传承全由他自己如何?” 袁丁顿时头大,这选一个必然要得罪另一个呀,有这么坑徒弟的师父吗? 袁丁默默无语两行泪,耳边响起神灵声:“老太婆你想啥呢?神灵高高在上,岂能让凡人反选。” 王婵顿时尴了一个大尬,心中腹诽道:“神灵了不起啊,敢叫我老太婆?我很老吗?镜子呢?我得偷偷照照镜子。” 袁丁倒是松了口气,道:“那个,二位大神,可否让弟子描述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供二位参考,在决定弟子接受谁的传承,可好?” 句芒道:“这个法子还不错,你且说来听听。” 祝融也想这么说,但这次被句芒捷足先登了,顿时没好气地瞪句芒一眼。 于是袁丁便将自己气海中的雷符和火符得来历各自介绍了一下,但是隐去了自己来自地球的事情,只是说在某个山洞中无意接受了白泽的传承。 句芒听完后撇撇嘴道:“白泽吗?这老小子修为不怎么样,倒是占得好先机。”说完也不理祝融,自顾自飘回了神像。 祝融的赤光则如火球一般,围着袁丁欢欢喜喜地转了几圈,道:“小子,准备好了吗?我可是要传承你火系炼气法术了。” 袁丁想传承就传承呗,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于是便点点头。 只是不经意间望见师父幸灾乐祸的笑容,突然发觉不对,好像之前进入神庙前自家师父也问过自己准备好了吗。 袁丁心里大吼:“特喵的,失策了。”嘴上也喊道:“等下,我没准备好啊。” 但是袁丁的话明显迟了,神灵祝融的火球早已化作一道光钻进了袁丁的脑海之中。 紧接着便是海量的信息充斥在脑海,让袁丁觉得自己的头仿佛大了好几圈。 然后便瘫坐在祭坛上,巨大的恶心伴随着他,哇的一声,又吐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火神传承 袁丁接受传承的过程很快,但是他适应的过程却很慢,在他终于适应了头大如斗的感觉之后,开始浑浑噩噩地接受起来。 一天一夜之后,瘫坐在祭坛上的袁丁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而他的衣服上印着一圈圈白色的汗渍,在提醒他接受传承过程的痛苦。 袁丁不知道自己接受的传承是否跟其他人一样。火神祝融的真灵给他的传承,不仅包括了炼气士每一阶段的修炼方法、注意事项、关键诀窍,还给了他每个境界的体悟以及变强后心态的调整。仿佛他在传承中一直将炼气士的每个阶段全部修炼了一遍,最后气海之域勾连仙界,袁丁成功飞升。 所以当袁丁睁开眼睛后,师父王婵竟有刹那的恍惚,那个人还是袁丁吗?他的眼睛为何满是历尽千帆的沧桑和千锤百炼后的自信呢? 袁丁倒是不以为意,他认为每个人接受的传承都是这样的,心里还感叹炼气士稀少归稀少,但这传承的方法确实够强大。以后今后他只需要尽力修炼和开拓气海就好了,什么瓶颈啊、突破阻碍啊,全然没有。 其实在修行界,如果你有个厉害的师父的话,他一样会将这些东西细细相告的。这也是为什么门派传人比散修修炼速度快,少走许多弯路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十年书。 袁丁的大脑中此时还在如庄周梦蝶似的恍惚,不知道究竟哪个是自己,直到看见一旁款款而立的王婵,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这个师父别看老,但是有一颗恶作剧的少女心。 祝融的一点真灵见袁丁清醒了过来,道:“小子,你这悟性不行啊。” 袁丁苦笑着点点头,可能确实不行吧。 祝融继续道:“小子,希望你不要辜负我这一片苦心。一般传承完成后照例要赐你一件礼物,不知你想要什么?” 袁丁有点纳闷地望向自家师父,那眼神的意思是,师父,神灵赐物还可以自己挑吗?不是说给什么就算什么嘛。 祝融道:“问你呢,你看你师父干嘛?” 袁丁立即道:“我要羽化炼气士的气海洞天。” 祝融道:“要这无用之物作甚?”转念一想自己是神灵,自然不能轻易推翻自己前翻言语,便道:“也罢,给你便是。”说着便扔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赤红珠子,袁丁伸手接了。 祝融道:“这颗珠子是当年参与仙界临凡大战的一位仙灵境炼气士的洞天,洞天当时已经成功勾连仙界,但是本人在大战中亡故,所以洞天停止了发展。洞天中想必有一块地域已经与仙界无异了。” 袁丁道:“火神大人,不是说勾连仙界便可飞升吗?” 祝融道:“哪有这么容易,勾连仙界只说明你有了飞升的资格,真正要飞升还需要看勾连的通道是否足够容纳你自己。” 袁丁恍然道:“谢火神大人教诲。” 祝融道:“除了你要的洞天珠,我再赐你一物。”说着便将一物抛了出来,袁丁赶忙伸手接了,见也是个鹌鹑蛋大小的赤红珠子,只是细看之下,珠子上还有一缕晃动的火焰。袁丁疑惑地看向祝融真灵。 祝融道:“此珠叫离火珠,里面有一只太阳真精之灵,可以吸收一切火焰,相信对你的修炼有所帮助。” 袁丁惊喜道:“谢过火神大人。” 祝融真灵道:“小子,期待在上面见到你。”说完便飞入了火神祝融的雕像中,然后同其他四位一道,在木神句芒冷冷的赞叹声中冲天而起,自大厅上方的虚空中消失不见。 见五位尊神升天后,袁丁起身向王婵躬身一拜道:“徒儿谢过师父。” 王婵微笑着点头,刚想勉励袁丁几句,便见袁丁快步走来,然后开始展示他得到的宝贝。 王婵大致看了一下,便觉得离火珠不简单。什么是太阳真精之灵?那是太阳里的真精孕育出的灵体,是另一种生命形式。 换句话说便是火神祝融的幼体。这能叫离火珠吗?这不是被名字耽误的宝贝嘛。 王婵看着袁丁,心里那是真满意,没见到两个神灵争抢他吗?自己这是捡到宝了呀。 不过话说回来了,玉不琢不成器。袁丁这小子资质再好也得扔在滚滚浊世中历练历练再历练,这样成就才更大嘛。 袁丁见到自家师父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便道不好,师父肯定又在打什么馊主意了。 想到这里袁丁赶紧将宝贝收了起来,小心翼翼道:“师父,咱们回去?” 王婵道:“不着急,此地清净,你正好可以将传承中疑惑地地方说与我听,我自会细细解答与你。” 袁丁恰好也有诸多疑问需要师父解答,当下便与师父在大厅中寻了一地,双双盘膝坐下后,将心中疑问一条条问了出来。 王婵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令她惊讶地是,袁丁居然还有许多境界体悟中突破瓶颈的问题。这才询问了袁丁接受的传承到底有多少东西需要浪费一天一夜。 听袁丁细细讲完后,王婵觉得自己裂开了。 火神祝融明显给袁丁开了小灶,竟然将各境界的体悟心得都传承给了袁丁。 这是什么逆天的资质? 这些心得体会一般都是自己在遇到瓶颈后才向师父请教的,而且各人的机缘不同遭遇的瓶颈自然不同。 祝融这般将所有体悟一股脑儿地灌输给袁丁,好处自然是以后修炼不会遭遇瓶颈,直接攒灵气就行。 坏处嘛,就是没有自己的体悟,不容易走出自己的路。 王婵想想,走别人的路也行,谁让这路是祝融的呢,再不济也能是个祝融第二,这么看确实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王婵想通以后,更是再无顾忌地给袁丁细细讲解起来,师徒二人就在这么一问一答中,被时间抛弃了小半天。 见袁丁再没有问题了,王婵便想起身,但是袁丁却道:“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不过却不是关于修炼的。” 王婵揉着老腰:“嗯?” 袁丁道:“我气海中有种液体般的金属,不知是何物,我也无法将其逼出体外。” 王婵示意袁丁将手伸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袁丁手腕处,顿时王婵的意识便顺着袁丁奔腾的血液来到了其气海中那兀自变化不休的金属面前。 王婵望着眼前时而是液态时而是金属状兵器、盾牌等物的神秘金属,感叹这小子确实是走了狗屎运,然后便退了出来。 袁丁见王婵缓缓睁开了眼睛,问道:“师父,那是什么?” 王婵道:“你小子运气真是好的离谱。你气海中的金属是一种真如之兵的雏形,想必已经认你为主了吧。” 袁丁道:“当时我收它的时候它想吞噬我来着,然后便沾了我的血,自行钻入了气海之中。但是无论我怎么催使,它都一动不动。” 王婵道:“我说了它是雏形,也就是半成品,想要炼制成兵器还需要条件。” 袁丁道:“条件?什么条件?” 王婵道:“时间以及炼制它的真火。你气海中此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必然是秘银和百变石混合后的半成品。秘银和百变石都是此界稀有之物,尤其是秘银,坚硬程度世所罕见,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将它分割。” 袁丁问道:“有这么硬吗?” 王婵道:“当然,若是用三昧真火炼化的话没有几十年想也别想,所以没有一个修士耗费得起如此修为和时间。现在修行界一般都是采用地火炼化秘银,虽然时间延长了一倍不止,但是可以将修士解放出来。你这块秘银已经炼化,想来也经历了上百年的时间。” 袁丁道:“师父,百变石又是什么?” 王婵道:“若想要秘银一直保持液态,可以掺进去不少材料,但是最好的便是百变石了。百变石不光可以使秘银保持液态还可以随心变化,变成刀剑便是世间少有的利器,变成盾牌的话,以秘银的坚硬自然不用多说。” 袁丁听得心热,继续道:“师父,这东西现在是雏形,怎么才能继续炼制呢?” 王婵道:“我说你小子运气好到离谱便是因为你现在有彻底炼化它的真火。” 袁丁惊道:“师父,你是说太阳真精之灵?” 王婵道:“不错,太阳真精之灵的本质便是太阳真火,世间万物无一不可煅烧、焚毁。其实,如果它继续在地火中锻造的话,假以千年也可以炼化为真如之兵。” 袁丁有点骇然:“需要这么久吗?” 王婵道:“没办法,地火无灵,只能在时间上耗了。” 袁丁道:“为什么需要灵?” 王婵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传闻上古时候有一铸剑匠人,铸剑三年不成,终以身饲炉,神剑方成。这便是灵,你可以理解为剑的生命。凡物为器可用,神物有灵方成,你可明白?” 袁丁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师父,就是说但凡神物必须有灵,也就是有灵魂才可以被驱使,否则便连凡物都不如。” 第三十四章 繁华宁阳城 王婵见袁丁已然明了那件真如之兵为何还算是半成品,便不再纠结在这里,继续告诉袁丁离火珠的用法以及怎样用离火珠继续锻造那件真如之兵。 见袁丁已然领悟后,便对袁丁道:“既然你有此物了,为师便再助你一臂之力吧。” 袁丁一脸问号不明所以。 王婵笑笑不说话,反而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摆在手中供袁丁一观。 袁丁见此物生的小巧,只有黄豆大小,但明显是一块石头,可是又泛着金属光泽,心中猜测大概是块矿物吧。 王婵道:“此物名叫芥子,非金非玉,比你的秘银还罕见。” 袁丁道:“芥子?芥子那须弥的意思?” 王婵道:“不错,真是此意,你别看只有这么一点,但是重量不下万斤,所以说你现在是拿不起来的。” 袁丁沮丧道:“师父不会是要赐我此物吧?” 王婵道:“不错,你拜我为师后还没赐你什么礼物,便将此物赐你吧。将此物掺入秘银之中,将来炼制成的真如之兵不光能变幻形态,还能可大可小。” 袁丁顿时想到了猴哥的如意金箍棒,这不就是真如之兵嘛,我气海中的秘银难不成也可以成为如意金箍棒般的兵器? 但是袁丁想到那块芥子自己拿不起来,便不开心道:“师父,我也拿不动这芥子啊。” 王婵道:“我自会助你,你且先依我教你的法子锻造秘银。” 袁丁当即按照王婵传授之法,先将离火珠滴血后收入自身气海中,而后将离火珠置于秘银之中催动太阳真火开始锻造秘银。 王婵见袁丁完成准备之后,拿着芥子的手朝着袁丁腹部伸去。 伸的过程中,袁丁注意到师父王婵的手渐渐变得虚虚实实起来,竟似不在此方世界中。 王婵的手缓缓伸入袁丁腹部,袁丁身体竟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气海中顿时出现了自家师父那只手。 只见那只手一曲一弹,便将重于万斤的芥子弹入了秘银之中。 如此,便结束了,只是师父神色有点萎靡。 袁丁见此,顿时心疼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王婵道:“无妨,休息一会自会好的。” 听师父如此言语,袁丁便也放下心来,虽自家师父退出了神庙,出现在了神庙的入口处。 袁丁知道自己已然回到了玄微洞天之中,只是此次传送袁丁准备的相当充分,除了有点眩晕外,其他一点事也没有。 王婵望着此行收货满满的袁丁,心下甚是宽慰。突然心中一动,面露微笑道:“丁儿,你的好运还没有结束。” 袁丁不明所以,王婵也没解释,挥手间将袁丁一裹,便瞬息之间挪移到了自家茅草屋前。 小院中此时摆着几张桌子,十几人围着桌子正在喝茶聊天,王婵带着徒弟陡然出现后,十几人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纷纷起身祝贺道:“恭喜玄微子得偿所愿,收得高徒。” 王婵边回礼边给袁丁介绍各位长辈,袁丁虽然一下子没记住这么多名字,但是也一一恭敬见礼,而各位长辈也大放地将一些小玩意儿作为见面礼送给了袁丁。 袁丁当即欢喜地一一感谢,心中却在想,乖乖,这可是十几位跟自家师父同辈的人,修为可想而知。 据师父讲这些人无一不是大乘期前辈,之所以暂居在师父的洞天中是因为当初仙人临凡大战的原因并不想飞升仙界。而玄微洞天可以阻隔人界的排挤之力。 袁丁收完见面礼后无不遗憾的想,要是这里居住的五十多户全部过来就好了。 很可惜只有跟自家师父同辈的这些老怪物,其他人因为辈分低的缘故并没有现身。 要真来了,说不定就是袁丁给见面礼了。毕竟他的辈分在那里放着。 众人热闹了一翻后,纷纷告辞离去了。 王婵对袁丁道:“丁儿,为师可以教你的已经在神庙中讲的差不多了,我知你尘世中俗物不少,但你最近还是先静下心来在东屋修炼巩固吧,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或者你尹师伯。” 袁丁虽然很想出去,但是知道并不急于此时,最近还是先将炼气士修为提升一个境界再说吧,而且他的符箓也该继续刻画了。 就在袁丁在玄微洞天中苦苦修炼的时候,王婵在尹知非的陪伴下出了洞天施施然向宁阳城飞去。 而此时宁阳城外,萧远山正一脸震惊地望着这座雄伟城池。 宁阳城在中州,是天下中心,更是中土中枢,汇聚八方来客,故而庞大无比,城墙也是修了一道又一道,因为城中居住之人太多,城墙之内渐渐住不下这许多人。于是城主便下令在原城墙之外五十里处再修一道城墙,如此这般已经有五道了,现在这光景,眼看着用不了几十年又要起第六道了。由此宁阳城也依着城墙分成了内城和外城,内城治安好,秩序好。外城较为混乱一点,但外城最繁华,与周边几县挨着,一直到了星星湖畔才繁华稍减。 这里人流密集,和尚、道士、武夫自不必说,但就尖耳的精灵、须发浓密的矮人、身材高瘦的阿修罗更是不少,此外人头马身的英招、丑陋不堪而不自觉的妖怪也不罕见。萧远山一路行来更是长了不少见识,比如吃的东西吧,有种粗胖的虫子,清蒸了乘放在桌子一样大的盘子里,浇上汁,便是一家酒店的招牌菜。还有某种树木分泌的汁液,被精灵从南大陆出口至此,以各种比例与水调成饮品,在宁阳风靡不已。 也就是宁阳城的建筑不让胡乱搭建,要不然你看吧,光是各式的建筑便要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萧远山自是没见过如此繁华,一路走来如乡巴佬进城一般,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新奇不已。 正在此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萧掌门好兴致啊。” 萧远山紧张地四下张望,一眼便瞧见了当初在上清山门外与孙乞丐对峙的人。 常有欲正一脸轻笑地望着他。 萧远山与他对视一眼后便知道,这把完了。 虽然十分不愿,但萧远山还是走到常有欲面前,恭敬道:“晚辈萧远山,拜见常前辈。” 常有欲挺着微胖的肚子,笑眯眯道:“常某请萧掌门喝一杯如何?” 虽是商量,言语中却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萧远山道:“谢前辈赏赐,萧某就却之不恭了。” 常有欲也不理他,自顾自向一座茶楼走去,萧远山只能无奈跟上。 茶楼小二见有客人来到,立马躬身道:“客官,里面请,大厅还是雅座?想要点什么茶?” 常有欲道:“雅座,临窗。茶水随意。” 小二冲茶房高喊:“二楼,紫竹轩,两位,特色灵茶紫垣晨露一壶。” 小二将两人带至临窗的紫竹轩雅间之中便退了出来。 常有欲望着宁阳外城街上车水马龙,像是自言自语道:“多年不来宁阳城,竟是又繁华了不少。说起来还得要感谢萧掌门才是。” 萧远山正襟危坐,听得此话不解道:“不知常前辈此话何意?” 常有欲道:“听闻萧掌门一人挑了常山帮山门,常某自然想要一睹掌门风采了。” 萧远山道:“常前辈说笑了,晚辈何德何能,岂能一人便挑了常山帮山门。” 常有欲无所谓道:“那是常某道听途说了?萧掌门是不是应该知道一点什么?” 萧远山道:“萧某近来一直在赶路,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常有欲浑似不在意般望着繁华的街道沉吟,此时茶楼小二将一壶茶水,两小碟子糕点送来过来,道声客官请慢用之后退了出去,同时不忘将门轻轻掩上。 常有欲端起茶壶亲给给萧远山斟满茶杯后,才款款将自己茶杯倒满,徐徐道:“这紫垣晨露茶是天上紫垣星域所对应的一处地方,那里茶树采摘的春茶,再用清晨茶树上采集的露珠煮沸的水来泡。” 常有欲说着端起茶杯迷恋似的轻轻闻了闻茶水的香气,继续道:“真是人间绝品呐。” 他轻押了一口茶,看似随意地说道:“你清微派众人约定要在宁阳城聚首?” 萧远山大惊道:“你如何得知?你抓了清微派的人?” 常有欲促狭望着萧远山,道:“这倒没有,我只是偶然碰上,问了一下。” 萧远山道:“这倒也不算什么秘密。不知常前辈究竟有何所为?” 常有欲答非所问道:“萧掌门不尝尝这紫垣晨露?万一要死得早了些,也不算可惜。” 萧远山道:“这便不劳前辈挂心了,若是此间无事,晚辈便告辞了。” 常有欲道:“我等的人还没来,你这么走掉怕是不合适吧。” 萧远山道:“不知前辈等谁?与在下没有关系吧?” 常有欲道:“怎么会呢?此人既然以萧掌门的容貌挑了常山帮山门,也必然会来见萧掌门的。” 萧远山没有说话,反倒是常有欲贪恋地喝了口茶,轻轻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好诗呀好诗,可惜没好命。” 此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苍老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道:“是吗?” 第三十五章 半圣武夫 常有欲听见这一声“是吗”,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刷啦一下惊得站了起来,道:“谁?” 萧远山见另外两张无人的椅子上突然多出来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年人,也是一惊,随即赶紧起身作揖道:“晚辈萧远山见过两位前辈。” 常有欲这才看见椅子上的两人,忌惮道:“二位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来人自然是袁丁的师父王婵和尹知非。 尹知非自来熟一般拿起茶壶一边给王婵倒茶,一边道:“你猜。” 常有欲道:“两位前辈想来不会无缘无故到来,不知所为何事?” 尹知非将杯中茶驴饮而尽,撇撇嘴道:“这狗屁茶水,寡淡的跟水一样,没什么喝头儿。” 王婵一脸嫌弃地望着他,道:“乡野村夫,你懂什么。”说着浅尝了一口,没说话,却皱了皱眉头。 尹知非顿时大乐:“你看我说的对吧,这什么狗屁茶,喝着一点劲也没。”说完便将一壶茶水倒了个干净,又从自己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细长木桶,自木桶中倒出一些茶叶放在了茶壶中,嘴里叫道:“小二,取沸水来。” 待茶楼小二将沸水取来泡了茶,尹知非才缓缓道:“你刚才说谁没好命来着?” 常有欲道:“晚辈一个仇人。” 王婵听得这样的话,再也忍不了,道:“仇人?结的什么仇?杀你常家人了?你们常家贪图这人身上宝贝,两个元婴期欺负一个筑基小辈,不觉得羞耻吗?” 常有欲道:“是这人贪图我常家之宝在先,我与三哥也只想追回宝贝。” 王婵冷笑:“是你常家之宝吗?” 常有欲自知言语有失,当下涨红了脸不再接话。 王婵继续道:“当年丹宗的事情我也知晓,依你常家现在的为人处世还没资格接那宝贝,照我说你常家还是先学做人的好。” 常有欲哪里受过这气,虽然明知对方修为超过自己,但还是说道:“前辈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王婵冷笑道:“便是欺你太甚又如何?你不是喜欢欺负小辈吗?我便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说着伸手一抚,竟将常有欲这大胖子一把摔出窗户,跌倒在了大街之上。 他一个元婴修士,竟然无法调集真元,像普通人一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尹知非见到此景,赶紧给王婵倒了杯茶,道:“你看你,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你别说话别动手,一切看我如何作为就好,你这是作甚?” 王婵喝了口茶道:“气死老娘了,你这慢吞吞的还有心情喝茶、聊天,给自家徒弟出个气你怎么这么费劲呢?” 尹知非完全没想到王婵这火力还能转移,当下也干脆将火力转移到大街上刚刚站起来那位,道:“你这狗屁东西,竟然惹我家老婆子生气,你,你……”别看尹知非说话粗俗,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家面子呢,怕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骂名,你了半天终于道:“你先自己掌嘴,什么时候认识到自身错误了再说。” 常有欲肯定不想自己掌嘴,但是自家手臂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抡圆了大嘴巴子,啪啪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茶楼上依旧正襟危坐,战战兢兢的萧远山看着都像是抽在自己脸上一样疼。 王婵此时才算是消了气,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反而看向萧远山道:“你是清微派掌门?” 萧远山道:“回前辈的话,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得了上清传承的人还是,前辈认得他?” 王婵道:“你也不必忌讳我俩,现在袁丁那小子是我徒弟。” 萧远山大喜道:“既然前辈知道了袁掌门真名,想来是没错的了。只是不知我家掌门现在可好?” 王婵道:“好的很,这会正在巩固修为呢,应该不日便会动身来宁阳。” 萧远山道:“如此晚辈便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顿觉一股强大的气机笼罩而来,王婵并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尹知非见猎心喜一般放出自身气机迎了上去。 尹知非心里美滋滋的,吓唬人嘛,谁不会呀。 片刻后,一个气血强大的身影自高空中降临,狠狠砸在了长街之上,竟迫使常有欲停下了狠抽自己的手。 来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正口方,身材壮硕,着一身青袍,尹知非见了轻笑道:“张—惊—弦。” 此人正是宁阳城主,体修半圣张惊弦。 张惊弦看向二楼不修边幅的尹知非道:“我当是谁这么没规矩,原来是尹老爷子,你不知我宁阳城的规矩?” 尹知非本欲喝茶,但端起杯看见自己茶杯空了,又放下提壶将其续满,道:“狗屁规矩。” 说完又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张惊弦冷笑,道:“尹老爷子是想称量称量张某了?” 尹知非道:“我称量你姥姥。老子在这教训小辈,关你屁事。你是要替他出头吗?” 张惊弦道:“你以大欺小我懒得管,但是你坏了我宁阳城的规矩,说出去怕是教天下人小觑我张某了吧。” 尹知非道:“什么大觑、小觑,关我屁事。说我以大欺小,没有错,谁让这小辈以大欺小,欺负我家筑基期孩子的。” 张惊弦道:“你的破事我懒得管,你坏了宁阳城的规矩,是不是要留下点什么?” 尹知非道:“给你留个粑粑你要不要。” 张惊弦道:“可敢与我走上一遭?” 尹知非此时正手痒,便道:“哼!有何不敢,看我捶出你粑粑。” 一直没说话的王婵此时站了起来,注视着气血翻腾的张惊弦,道:“想打架?” 这话也不知是问张惊弦的还是问尹知非的。 但是张惊弦看着站起来的王婵震惊不小,他一个半圣竟然丝毫没有注意的那里还有一个修为强大的人。 他一直以为那里只有两个人,尹知非和萧远山。 张惊弦瞠目结舌道:“你是炼气士?”能瞒过他一个半圣的,除了炼气士便是仙人了。 长街上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无不震惊,炼气士呀,他们有的人甚至都没有见过炼气士,如今算是见到活人了。 王婵道:“打架也可以,但是不能白打。” 尹知非道:“老婆子想的周到。”随即对张惊弦喊道:“听见我老婆子说什么了吗?这架不白打,你想想清楚。” 张惊弦道:“如何?” 王禅道:“赌星星湖上一座岛如何?” 张惊弦道:“我若是侥幸赢了呢?” 王婵道:“你说。” 张惊弦道:“我若是赢了尹老爷子供我驱使一百年。” 王婵道:“没问题。” 尹知非道:“什么就没问题,你问过我意见吗?再说了,你要一座岛做什么?” 王婵道:“我徒弟不是要来宁阳城嘛,送我徒弟。” 尹知非道:“奥,你用你家老头子给你徒弟换一座岛?我俩到底谁是亲的?” 王婵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道:“你打不过他?” 尹知非确实有点不想跟武夫对轰,但是并不是没信心打败他,说道:“笑话,区区一个半圣,打他如屠狗。” 王婵道:“那你还废什么话。” 尹知非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是想想确实有道理,于是没好气对张惊弦道:“走!” 说完便飞身而起,直奔域外天空去了。张惊弦见此,双膝微微一蹲,接着便冲天炮一般直向域外冲去。 王婵见两人消失无踪,便对着常有欲道:“无论你常家,还是丹宗其他人等,要找我徒儿拿回丹炉自无不可,但决不许以大欺小,否则我自会教他做人。” 王婵故意提高了调门,她不光是说给常有欲听得,也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他们年轻人公平竞争自无不可,但是若以修为或者是身份压人,便不要怪自己无情了。 常有欲自是不敢反驳,但是也无脸面留在此地继续出丑了,当下略施一礼便架起遁光飞也似走了。 王婵也不再理会看热闹的人,又复款款坐下,给自己将茶杯填满后问萧远山道:“小子,你觉得要星星湖上哪座岛比较好一些。” 萧远山道:“前辈,袁掌门想来是在跟前辈修行炼气士的功夫吧,只是不知他修炼的是那种灵气。” 王婵道:“火系灵气。” 萧远山道:“如是水系灵气倒是随便寻一处有灵脉的岛屿便好,只是火系灵气只能选鼋鼍岛了,那里是星星湖中有地火的岛屿之一,一直掌握在城主手上,不必去抢那些有主的地火之岛。” 王婵道:“鼋鼍岛吗?那就它了。”说完王婵便闭目养神起来, 萧远山自然乖乖地正襟危坐如老僧入定。 一个多时辰之后,两道人影自天空而降,两人皆是伤痕累累,但显然尹知非要兴高采烈的多。 路人无不震惊,宁阳城主竟然输了? 张惊弦一脸不悦,道:“星星湖掌握在城主府的岛屿你随便挑。” 尹知非自然不知道挑啥,扭头看向自家老太婆。 王婵道:“鼋鼍岛。” 张惊弦惊叫:“什么?鼋鼍岛?”随即又道:“那便是鼋鼍岛吧。三日后辰时交割。” 王婵道:“果然还是武夫信义,三日后便由我萧贤侄与你们交割好了。对了,这是一枚疗伤丹药,算是我们的赔礼。”说着抬手打出了一枚丹药。 张惊弦自然是不客气地伸手接了,然后看也没看便服了下去,也不多话,只是拱拱手便跳起向城主府去了。 第三十六章 矮人铁匠 萧远山兴高采烈预备着接受鼋鼍岛自是不提。尹知非王婵夫妇则联袂往京师去了。 云州在中州之东,漫长的宽阔的云梦河自冈底斯山发源,横贯整个云州后在中州注入星星湖,再经沣水汇入星宿海。 在云梦河的中游有一片大湖,名曰云梦泽。云梦泽东南处有一座大城,正是大宣朝的国都云梦城。 尹知非王婵夫妇乘船逆云梦河而上,云梦河两岸的风景时而秀丽,时而壮观,或高峡出平湖,或深峡闻猿啼,河流中更是各种船只交织如流,可见此云梦河是连接京师与宁阳富庶之地的交通要道。 夫妇两个优哉游哉,一边欣赏两岸风景,一边追忆年少意气风发之时,施施然向京师行去。 玄微洞天。 袁丁通过一段时间的修炼,终于将炼气士的境界固定在了元气境。倒不是他不想继续修炼了,而是此时他遇到了属于自己修炼上的问题。 因为炼气士继续修炼的话就会凝练灵力进而汇聚灵丸,等灵丸大成,自然便是灵丸境了。 但是此时袁丁还在神庭中一火符为基础,勾画符箓试图练就金丹。 倒是原始雷符一直没有管它,反倒显得平平无奇。 袁丁此时的疑惑是,他有点拿不准自己是该练就金丹还是汇聚灵丸,貌似都有好处,也貌似都有限制。 这里涉及到一个法力的问题。 炼气士和丹修对法力的称呼不同,一个称为灵力,一个称为真元。虽然都是吸收外界灵气转化而成,但是灵力为了更好沟通外界灵气转化的有点朴素,而真元就将灵气转化凝练到了极致,显然是丹修为了弥补自身气海的不足,而将灵气凝练到极致的结果。 如果非要进行比喻的话,可以将灵气看做是象形字,而灵力便是篆书,真元则是简体字。 真元的限制是在沟通灵气的时候不如灵力快速有效。 但是袁丁更偏向于真元,因为他还要修炼上清派的道法。 现在呢,有点吃不准,打算等自家师父回来后详细询问一下,好心里有个谱。 袁丁有时候就想,如果当时在神庙可以自己选择传承的话就好了,那自己一定会选择雷系,这样也算是双管齐下了。 现在可倒好,强大的雷符显得可有可无起来。 袁丁内视看到自家身体中乱哄哄的一团,有点感叹自己是不是太幸运太富裕,反倒不好选择了。 这便是有钱人的烦恼吗?什么时候才能体会有钱人的快乐呀! 左右也是闲着,袁丁便心痒难耐地拿出了火神祝融赐予自己的那颗赤红色洞天珠。 此珠虽赤红为体,但依旧光韵流转,红的灵动非常。 袁丁想想自己另一颗离火珠,思量道,不如叫你火灵珠吧。 名字刚起好,袁丁便消失在了原地,进入到了火灵珠中。 火灵珠的世界令袁丁眉头大皱,因为此界与师父王婵的玄微洞天中世界完全不一样。 袁丁是火灵珠主人的缘故,在此界中完全可以感受到火灵珠内的大小和地形分布。 火灵珠的确够大,但是火灵珠内大部分全是岩浆形成的岩浆海,在岩浆海的中央虽然有一个千里方圆的岛屿,但是岛屿百分之七十的地域全部是炎热的沙漠,只在岛屿中央有大小两块连在一起的绿洲,那小的一块正是连接仙界的那处地方。 可以感应到源源不断的仙界灵气从仙界通道中不断涌出,但是却在那处地方外围被此界的火灵力逐渐分解、吸纳。 分解出的火系元素自然而然地补充在了火灵力中,但是其他的元素便在岛屿上各有所归,比如木系和水系自然而然地汇聚在绿洲这里。 因为有仙界在,此珠内到处弥漫着灵气大雾,袁丁感觉就算这火灵珠被隔绝了外部灵气也不会因灵气枯竭而导致此珠受损。 但是袁丁显然更想要自家师父那种灵珠洞天。 袁丁叹气,哎!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还有一件事也是美中不足,那就是火灵珠就算认主也无法收入体内,除非袁丁的修为超过开辟火灵珠的那个仙灵境的炼气士。 左右也无事,袁丁便溜达着去往村子里的铁匠铺子,计划让铁匠帮忙打造一条可以卡住火灵珠的项链,他打算以后将火灵珠贴身收藏。 铁匠铺子陈旧破落,若不是有个打铁的招子还真找不到。 袁丁进入铺子里适应了一下铺子中的昏暗的环境,然后看到各种粗制的胚子、打铁工具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占满了整个屋子。 他不太容易地寻到一个穿着一身灰色的破烂的脏兮兮的粗布麻衣麻裤,五短身材,肥胖,须发浓密的且有着一个酒糟鼻子的人,正挨着一个一人高的圆滚滚的炉子打瞌睡。 袁丁高声叫道:“老板,老板?” 铁匠被吵醒后迷迷糊糊四下张望,见袁丁背光站在门口,一时无法看清袁丁模样,便皱皱眉头道:“你新来的?” 袁丁道:“正是。” 铁匠晃晃悠悠起身,打着哈欠道:“别叫我老板,别人都叫我老火。你要什么?兵器还是锄头?” 袁丁道:“我想打个项链。” 老火道:“那可贵,你不一定打造得起。” 袁丁现在身家不少,说话自然粗气,道:“不见得吧,你说说看。” 老火道:“世上稀有的炼器材料,没有的话一千块火属性灵石。” 灵石袁丁多的是,但是火属性灵石也就三千块不到,但袁丁还是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千块给了老火。 老火毫不犹豫地接了,仔细询问了袁丁想要打造的样式和用途后,对他说道:“行了,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取货。” 袁丁道声知道了便转身欲走,但是又不可思议地回头打量老火道:“老火,你是矮人?” 老火没好气道:“你瞎吗?” 袁丁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看到矮人族。” 老火看袁丁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鄙视道:“少见多怪!快滚吧。” 袁丁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铁匠铺子,心里全是突然的惊喜,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见英招、精灵或者阿修罗。 他听说阿修罗生活在西洲,是佛祖的虔诚信徒,男的英俊,女的美丽。这一点与精灵族不一样,精灵族是不论男女全部漂亮的不像话。 而英招据说是有着人面马身长着翅膀的强大种族。 当初在上清故地的时候他遇到过夸父族的混血皇甫承前,因为是与人族的混血,加之大战临身的缘故所以当时没有太多新奇。 袁丁想是不是以后得去北境走上一遭,看一看异族风情。但是他没想到现在的时代早已不是诸族大战的时候了,如今的人类疆域中的繁华富庶之地除了精灵族之外,各异族已然不鲜见了。 尤其是宁阳城,简直是群族荟萃之地。 精灵族与人族依旧处于敌对状态,除了历史原因之外便是人类觊觎精灵族美貌的劣根性作祟了。 一天之后,袁丁又复出现在了铁匠铺里面,审视着手里的精巧项链。 “可以呀老火,竟能做的这般精巧。”袁丁一脸赞叹道。 老火一脸的嗤之以鼻模样,袁丁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是主顾的话,老火已经嗤出了声音。 老火道:“一个小玩意儿而已,你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袁丁倒是不以为意,将离火珠放在了项链的卡槽里,卡槽的七个卡子缓缓将离火珠扣的严实紧密,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袁丁满意地点点头道:“老火,你是姓火吗?” 老火道:“废话,能聊聊,不能聊滚你丫的蛋,别没话找话。” 袁丁道:“我是真没见过世面,你这矮人族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自然很正常。” 袁丁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竟让老火有点无语,遂想要上前撵人。 袁丁急忙掏出一葫芦酒,道:“老火,别着急呀,咱连边喝边聊。” 老火看见袁丁的酒当即咽了下口水,道:“你打开我闻闻。” 袁丁将酒塞子拔出来,顿时一股酒香溢出,老火一闻之下竟陶醉地闭上了眼睛,道:“嗯,好酒。” 也不见老火有什么动作,但是酒葫芦忽然自袁丁手中消失出现了在老火手中,袁丁心急之下一捞竟是没捞着。 老火道:“三个问题一壶酒。”说着也不理袁丁,自己咕咚咕咚先灌了个痛快。 袁丁心里觉得亏得慌,一脸心疼道:“你停停,这买卖我不做,太亏了,你把酒还我。” 老火道:“小娃子别这么小气,我可是听说你富裕的很。” 袁丁顿时气愤道:“富裕的很就得给你做贡献,让你宰吗?我说停下你听见没有?” 老火道:“你看这酒已经一小半没了,你就算不做这生意不是也亏得慌嘛。这样吧,再让你多问一个问题。” 袁丁道:“三个。” 老火道:“两个。” 袁丁道:“成交。”袁丁想了想,还是问道:“矮人族都姓火?” 老火道:“不是。” 袁丁觉得不是一般的亏,这问题的回答咋就两个字呢?于是斟酌了一番问道:“你是怎么来到我师父的洞天的?” 老火道:“避难。” 袁丁还在等下文,但是似乎又得到两个字的回答。 袁丁怒道:“老火,你也忒小气了吧。” 老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那是自然,矮人族从来不做吃亏的买卖。” 袁丁心里顿时老不是滋味了,咋地?你劝别人别小气,合着是让你自己占便宜是吧。 袁丁当下气愤地又掏出一葫芦酒,顺带拿出了一罐子炒黄豆,喝一口酒就两颗炒黄豆,把黄豆嚼的嘎嘎香。 这黄豆是近些天袁丁也不知在谁家地里偷偷摘的,用丹炉炒了便装在了一个罐子里。 本来就计划喝酒的时候嚼两颗的,这下正好,还能眼馋老火这抠门货。 老火倒是不怎么馋黄豆,但是看着袁丁一口接一口往肚子里灌酒,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就像这酒是他的一样,叫道:“小娃娃,你慢点喝,慢点喝。” 听见此话,袁丁当即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儿,这才道:“我自己的酒,我想怎么喝酒怎么喝,你老人家闲操的哪门子心?” 老火被噎得不轻,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自顾自闭了嘴巴。心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第三十七章 拆他老周家的大宅门 云梦城是大宣朝的都城,现在人们习惯称它为京师。 尹知非王婵夫妇站在京师西大门之一的含光门所在的含光大街上举目眺望整座城池。 足足一百余里的城墙便是在尹知非王婵夫妇这样的大能修士眼中也是一样望不到头,偶尔一段城墙还会随山势起伏。 由于大宣立国之初对京师的整个规划做的极好,所以京师还是维持了原有的城墙。 城墙外的居民则按照京师十二条大街的延伸进行了严格的布局。 虽说京师人口众多,但各种建筑依然井然有序,相较于宁阳城整齐了足足一倍有余。 尹知非感叹道:“相较于前朝的云梦城,这京师才算是长足了气势。” 王婵也感叹道:“数百年未来了,这人口是愈发的多了。由此可见,他们周家还是做的不错的。” 尹知非道:“周家老祖到底是有大气魄的人,只是现在这周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王婵道:“是呀,要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谋划一个筑基期的渡劫丹了。” 尹知非道:“那咱们进城吧,先说好啊,你只管在边上看着,不许动手。” 王婵笑道:“知道了,你家男人还在,用不着女人出手。” 尹知非道:“就是这意思。” 说着两人便进了含光门。 京师四面城墙各有一百余里,每面墙开着九道门,这含光门便是九门之一。 含光大街是京师主街之一,足足有十丈宽,但也依旧车水马龙。与宁阳城不同的是京师的大街上并不允许随便摆摊,所有的经营场所全部在大街两边的坊市之内。 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饭点的时候走进了一家叫做云梦京华的食店中,也不等小二招呼便上了二楼的雅座,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尹知非见店小二在身后跟着,也不与他废话,说道:“将你店里的特色整个四菜一汤,再加两份龙牙米。” 小二高声道:“好嘞,客官稍坐,饭菜马上就来。” 尹知非将桌上茶杯翻起,给自家老婆子倒了杯水,又拿出袁丁孝敬自己的陈年佳酿给自己倒上,忙不迭喝了两杯过瘾。然后才对自家老婆子炫耀道:“这个味道,真的是给一件仙器都不换。” 王婵嗤之以鼻。 不一会儿饭菜流水般上来,每上一道菜店小二便在一旁介绍,这第一道菜便是一直清蒸的大虫子,店小二道:“客官,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清蒸龙蛞,肉质鲜美,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第二道菜是一只烧鸡,店小二道:“此菜名叫炭烤乌凤鸡,炭须是紫金梧桐烧制的特制钢炭,乌凤鸡自然是有乌凤血脉的野鸡。” 第三道菜倒是看起来普普通通,宛若一盘红烧肉,但是店小二却道:“这第三道菜最是珍贵,乃是红烧的蛟龙肉。” 第四道菜有些吓人了,盘子中央竟摆了一个人头,人头周围是一圈长了胡须一般的果子。 店小二道:“二位客官,这第四道菜严格来说不算菜,这是南大陆特产,人头果与木须果,算是给前三道菜去腻的。” 最后上来的便是一盆金黄色泽的汤了,店小二介绍道:“这是窃蜜虫的口涎与博特汁熬制的窃蜜香汤。” 尹知非撇撇嘴道:“什么时候窃密虫的排泄物成了它的口涎了?” 店小二赔笑道:“客官见谅,到咱们店里都是吃饭的,总不能硬生生说这是窃蜜虫的排泄物吧。” 窃蜜虫是一种灰色软体虫子,专门啃噬各种蜂类的巢穴及巢穴中的蜂蜜、幼虫。但是这种虫子身体是有毒的,不可食用,倒是它的排泄物偏偏是清香可口的吃食。 尹知非听店小二如此说,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心里只是感叹人类对于吃的苦苦求索,也不知这窃蜜虫拉的屎是谁第一个吃的。 不多时饭菜便上齐了,两份龙牙米则用细长的盘子盛着,通体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时二楼又上来一个身着玄袍的男子,此人大概五十岁年纪,留着长须,方方正正的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此人自顾自在尹知非夫妇旁边的桌子坐了,指着尹知非桌上的饭菜对店小二道:“伙计,也将这桌的吃食一模一样给我来一份。” 店小二自然谄笑应下。 尹知非看了一下此人便不再理会,专心对付起眼前饭食来。 王婵每种菜都是浅尝辄止,倒是那窃蜜香汤喝了不少,然后又喊了店小二要了一杯桂花饮,细细品着。 这桂花饮可是驭兽师养殖的蜜蜂灵虫自专门栽种的桂花林中采的桂花蜜酿制的饮品,清清淡淡的香气,最是适合女人们的饮品了。 正当王婵回味这桂花饮的清香之时,与他们夫妇要的同样饭菜的邻桌的玄袍男子怒气冲冲道:“你这店小二是看人下菜碟的吗?” 店小二一脸疑惑道:“这位爷,此话从何说起呀?” 此人道:“从何说起?我这酒能叫酒吗?你闻闻你闻闻,这酒的香气跟那人的比起来能叫酒吗?” 店小二一脸冤枉道:“客官误会了,这酒是本店最好的酒了,而那位爷的酒却是他自带的。” 此人喊道:“我却不相信一个破落乡巴佬能有这么好的酒,定是你这店里不肯卖与我,你信不信我挑了你这店?” 店小二苦着脸道:“客官冤枉啊,我们店里的酒不能说最好,但也在这京师中赫赫有名,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问问在座的客官。” 尹知非听得此人说话,心里一声嗤笑,把酒葫芦摇的哗哗响,随后细细倒出一杯酒,有滋有味地呲溜一声响,便喝在了肚子里,嘴里感慨道:“好酒,好酒啊!” 说着竟是将葫芦中的酒往地上一泼,顿时二楼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香。 尹知非又复晃了晃酒葫芦,大致判断了下葫芦中的酒还有许多,这才又往自己杯中倒满了,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那人一拍桌子高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这乡巴佬,欺人太甚。” 尹知非边吃边说道:“便是欺你太甚又如何?连自己跟了鬼都不知道,还想与我动手,不是自找苦吃吗?” 那人悚然一惊,而后道:“你胡说什么,你才跟了鬼,看我不抽你丫的。”说着就要起身上前,但是蓦然又停了动作,脑袋以不可思议地角度一颤之后,瞳孔散了又聚,竟是笑了起来,动作也不复先前般胡闹,而是儒雅非常道:“阁下好眼力,在下杜晴川,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尹知非喝口酒道:“装神弄鬼,想来不是什么场面人,没资格知道爷爷的大名。” 杜晴川也不恼,重新又坐好,拿起筷子不经意道:“不妨事,只要阁下不在京师闹事,便是真叫你声爷爷又何妨?反正你这年纪也真就是在下的爷爷辈了。”说着便轻轻挑起龙蛞的皮,夹了里面鲜嫩的白中透亮的肉轻轻地放在了嘴里,闭上眼睛,好不惬意。 尹知非跟王婵说道:“老婆子,这人好像在教咱俩做人呢?” 王婵道:“还真有点,咱来京城是干嘛来着?” 尹知非想想道:“挑了他老周家的大宅门呀,这算不算闹事?” 旁边正闭眼惬意品尝龙蛞的杜晴川猛然睁大了眼睛。 啥?挑了老周家大宅门?在京城,老周家除了皇家还有谁来? 竟然还问算不算闹事? 闹事是真不算闹事,不过你这是造反呐! 幸好王婵知道:“拆人家的宅子的门,自然算闹事了。”杜晴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还有明事理的人。但是接下来王婵的话让杜晴川彻底崩溃了。 王婵道:“既然是蹬鼻子上脸的事,也别管他是大门还是宅子了,能拆都拆了。” 这看着挺慈祥的老奶奶怎么说出去的话偏偏要吓死人呢。 杜晴川顿时觉得眼前的饭菜也不香了,苦着脸道:“二位既然要造反,那先过了在下这一关再说吧。” 尹知非老爷子好心提醒杜晴川:“俺们不造反,俺们就是拆个门,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杜晴川心里腹诽,拆你妹的门啊,你当是哪家的大门你想拆就拆?这可是皇宫,皇宫懂不懂? 王婵想的有点多,对杜晴川道:“想打架也容易,你先把你那帐结了。” 杜晴川苦笑道:“我不是真身在此,还是让这位结吧,在下便在朱雀大街恭候二位了。” 说完此话,这位被杜晴川上了身的人捂着头痛苦地醒了过来,恨恨道:“杜晴川,你的人情老夫还了,老夫咒你不得好死!” 然后此人对着尹知非王婵夫妇作揖道:“刚才并非在下本心,得罪之处还望二位海涵,王某给二位赔礼了,二位这桌酒菜便算王某请了。” 尹知非道:“别,你只付你自己那桌就好,我们老两口还没有作贱到如此地步。” 说完便不再理会此人,与王婵又继续吃了起来。 一旁一直候着的战战兢兢的店小二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确定这两桌总算能安安静静吃饭后,嘴上扬起了颇建立了一番成就的笑容,觉得自己替掌柜的守住了偌大的云梦京华楼。 第三十八章 我有七剑待敌 尹知非王婵夫妇酒饱饭足后结了账出得门来,又在含光大街上行了十几里才终于走到了与朱雀大街的交汇之处。 朱雀大街正对着皇宫的南大门承天门。 也是在这里,一个头戴道巾,一身素衣的脸色病容般白的年轻道士束手而立,正望着他们夫妇和煦地笑着。 见尹知非王婵夫妇离得近了,便施道家礼道:“无量天尊,在下杜晴川。” 尹知非道:“我道是什么鬼,原来是个小白脸子。” 王婵道:“不过也快跟鬼差不多了,活脱脱的人偏要往鬼道上修,妾身提醒你一句,十年之内若不渡劫,便再没有渡劫之机了。” 杜晴川道:“谢阁下提醒,杜某渡劫大概就在这一两年了。” 尹知非道:“虽说渡劫与大乘不看境界,只拼实力,但是小娃娃你确定能挡得了我老头子?” 杜晴川道:“皇命在身,便是挡不下也要挡上一挡的。老爷子,咱们天外去?” 尹知非呵呵笑道:“我是来拆他周家大门的,跟你去哪门子天外。” 杜晴川道:“这城中的百姓?” 尹知非道:“皇城里没有百姓,便去那里吧。” 杜晴川道:“老爷子说笑了吧。就算你在大乘,想逼我进皇城怕也要拼掉,嗯?” 杜晴川大惊,因为尹知非出手了。 或者尹知非并没有出手,他仍然这么拉胯地站着动也未动。 但是冲天剑意在老爷子身上迸发,那股无双威势竟将杜晴川直推向皇城。 杜晴川来不及说完的话像是呛在胸中的浊气,咽不下吐不出。他面对尹知非那滔滔不绝的无边剑意只得运足了真元,弓步前推,双手捧着一只哭丧棒死死抵抗,背后巨大的法身亦是显现出来,竟是只头戴黑色高帽,脸色煞白,长舌及胸的白无常,此时也做着与杜晴川一般无二的姿势。 杜晴川被剑气抵着直往皇城退去,朱雀大街像是豆腐一般,被杜晴川双脚犁出一道半尺深的辙。 周围百姓更是慌乱闪避,生怕被殃及池鱼。 终于,另一道身影出现在杜晴川身后,手掌抵住杜晴川后背,吐气开声地喊道:“给我停啊……!” 一只头戴白色高帽,面如黑炭,长舌及胸的黑无常法相也出现在了白无常身后,将一只手抵在白无常后背,死力阻挡不断后退的白无常。 杜晴川与另一男子终于在承天门前停下了身形。 皇城前的与护城河并行的长长街道空旷、干净,竟是无任何百姓在从这里路过。 杜晴川那半句未说完的“怕也要拼掉半座城”,此时更像是讽刺一般,深深刺入了他的心中。 杜晴川说道:“淮阴山,点子有点棘手,竟是剑修,将你我这一身鬼道修为克制的死死的。” 这淮阴山也是头戴道巾,一脸煞白,又高又瘦,只是穿了件黑色袍子。 淮阴山道:“没办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克制咱俩的修士多了去了,也不多一个剑修。我最近听说了一句话挺实在的,好像是一个筑基期的小子说的。” 杜晴川疑惑道:“什么话?” 淮阴山道:“一句特别粗鄙的话,叫人死鸟朝上。” 杜晴川抿抿嘴,道:“那搞他娘的!” 杜晴川都开始说脏话了,可见此时心中压力有多大。 两人各举一根哭丧棒,连同身后法身一起向着尹知非摆出了一个古怪的起手式。 尹知非倒是后知后觉道:“我就说嘛,既然白无常在此,那黑无常理应也在此才对。” 王婵道:“黑白无常吗?鬼道修士倒是会玩。”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向皇城走去,明明走的不快,但却缩地成寸般十几步便接近了黑白无常。 行走中的尹知非身上七处窍穴同时一震,竟是传来嗡嗡剑鸣。 淮阴山对着杜晴川传音道:“奶奶的,这回玩大发了,竟然是护道剑修。” 杜晴川道:“妈的,倒霉透顶,渡劫期真是处处是劫,护卫皇城这么轻松的活计,都能遇见护道剑修,打归打,留点力气想想怎么保命吧。” 所谓护道剑修属于古修的一种,顾名思义此种剑修以护道者的身份守护门派或者身体脆弱的炼气士,所修之法更是强大无比,但是也极难练成,故而现在的剑修几乎已经完全舍弃了这种修炼之法。 但是导致护道剑修没落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体修的兴起,可以护道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也就渐渐没有了剑修护道的专属资格。 对于杜晴川与淮阴山的传音,尹知非竟好似听见一般,势必更要给二人增添许多压力,朗声道:“主窍藏意剑,我意即天意,神罚剑——出;中窍藏慧剑,此心无挂碍,金刚剑——出;气海藏气剑,气意自冲霄,倚天剑——出;阴窍藏密剑,安能知我意,掠影剑——出;尾闾藏势剑,山海即我势,能断剑——出;夹脊藏重剑,知拙方守拙,无锋剑——出;玉枕藏智剑,众生为我用,众生剑——出。” 尹知非每喊一声“出”,便有一把灵蕴非凡的剑自身体响应窍穴中冲出,摇身摆尾地浮现在尹知非身周,直至七剑皆出,大势立成。 在杜晴川和淮阴山看来每出现一把剑,便觉天地之势对自己强压一分,七剑皆出后,两人已是两股战战,仿若与天地为敌一般,忍不住想要屈身投降。 此时,皇城的承天门打开,自里面又走出三个人,一人在前,头戴朝天冠,身着玄袍,足踏履云靴,正是已经退位的太上皇周长风。 身后两人,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身着太监官袍,正是皇城守护神之一的大太监申有问。另一人一身儒服,银发银须,眼中不时精芒闪现,此人是当朝帝师崔玉关。 三人的气势一步接一步节节攀升,竟似要盖过尹知非。杜晴川和淮阴山两个压力骤减,庆幸地互相对望一眼,又蓄势待发起来。 尹知非怡然不惧,见得对方气势殷殷与自己齐平,竟然豪气顿生,取出酒葫芦便咕咚咕咚几大口下肚,抹嘴道:“这样的威势才算是皇城嘛,痛快,痛快!” 说着将未拿酒葫芦的左手结做剑指,像是带着无边巨力一般缓缓后仰,然后猛然前挥。 七把剑兴奋地嗡鸣一声,蓦然冲出,下一刻便到了对面五人和两个法相面前。 申有问吐槽一声:“真是有病。”便挥动手上浮尘迎向敌剑,其余几人更是纷纷出手。 七剑虽利,但同时与几人放对,也不免渐渐落了下风。那帝师崔玉关手拿一把戒尺更是敲得无锋剑一颤一颤,倒像是夫子惩罚学生一般。 尹知非浑不在意,两手向前一贯,顿时身后出现一柄巨剑,那是剑修特有的法相。 巨剑重愈千金一般,缓慢浮起,渐渐放平,剑尖对准了承天门前众人。 周长风见此竟是放弃了帝王威严,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疯子,疯子,特娘的剑修都是疯子。” 骂归骂,但是动作丝毫不慢,一尊巨大的金龙法相出现在周长风身后高空中,巨大的龙吼声一起,整个京城的百姓无一不虔诚跪下口尊吾皇万岁。 申有问的法相是一手持巨剑的金甲巨人,崔玉关的法相则是一个手持竹卷的儒家圣人。 对战的几人到此时便是底蕴尽出,纷纷拿出最强一击,誓要将对方杀灭罢休。 杜晴川心下悲叹,不是点到即止嘛,怎么打着打着就要出人命了? 法相巨剑携带煌煌巨力缓缓向着承天门刺去,那金甲巨人见此立即持剑迎上,敷一接触巨人便浑身一震,巨剑也出现了丝丝裂纹。 儒家圣人见金甲巨人被巨剑推着向后滑,便一步而上,将手中竹卷甩出,竹卷在空中化作了几百字的儒家经典,纷纷涌入金甲巨人身体之中,金甲巨人在儒家经典的加持之下总算是稳住了身形,与巨剑对峙起来。 金龙见此情形,在云中翻腾之下,朝着巨剑一口咬来,巨大的笼嘴一口咬住了剑身,甩头摆尾想要将巨剑生生咬断。 尹知非一点也不在意,举起左手道:“苍天借我一剑,神罚。” 神罚剑猝然出现在尹知非手中,湛蓝天空竟然变色成蓝灰颜色。 尹知非持剑飞身而起,将一身剑意蕴在神罚剑中向杜晴川斩去。 金龙见此情形不得不舍弃了巨剑,飞身来到杜晴川面前迎下神罚剑。 神罚剑代天施罚,自然威势无两,一剑便削去了金龙一只前足。 金龙刺痛之下狂性大发,张嘴扑向尹知非。 尹知非道声:“来得好!”便持剑迎上,与金龙战在一处。 杜晴川大吼一声提着哭丧棒也向尹知非打去。 尹知非怡然不惧,大敌当前如何,身处包围如何,我心中的自有一剑,神佛来此也一剑斩之。 但是向苍天借力终有时间限制,眼看着苍天又复转蓝,尹知非不疾不徐道:“山海借我一剑,能断外贼,亦能断心贼。” 能断剑一剑将杜晴川斩的吐血后,撞碎了承天门,跌在了皇城之中。 若不是哭丧棒这件法器挡了一挡,杜晴川必然被斩成两截。 杜晴川想起身,但是吐了口血后又萎靡在了地上。他的白无常法相也化作点点星光回到了身体中,给他做支撑。 第三十九章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话说杜晴川被尹知非一剑斩得砸碎了承天门,跌入皇宫之中。 淮阴山见此,目眦欲裂,于惊怒中大喊一声:“狗日的剑修,我要你狗命。” 说着便舍弃了与之缠斗的飞剑,不管不顾地举起哭丧棒向尹知非砸来,他的黑无常法身竟然也是一般无二的动作。 两根哭丧棒在空中渐渐弥合,以莫大威势向尹知非飞快砸去。 杜晴川用尽力气吼道:“不要啊!” 尹知非并没有操纵飞剑去偷袭淮阴山,而是手持能断剑旋身向上朝哭丧棒斩去。 周长风的金龙见此,立即张大巨嘴咬向尹知非,但是神罚剑自然不会放过那金龙,更何况围攻淮阴山及其法身的另外两把飞剑也瞬息间游动至金龙伤爪和逆鳞处,一点都不耽搁得直刺这两处要害。 便是这片刻纠缠,那边能断剑已然与哭丧棒碰撞在一起,很显然,能断剑更胜一筹。 哭丧棒被一剑斩飞,淮阴山也被巨力震得吐着血向他的好兄弟杜晴川摔去。 倒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周长风舞着一柄古朴的方正之剑,终于一剑将尹知非的飞剑磕飞。周身气机鼓荡,古朴之剑脱手后悬浮于周长风身前数尺,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周长风道:“无故攻打皇城,真当天下共尊的周王室是泥捏的吗?” 尹知非道:“我是闲的蛋疼吗?没有原因来砸你老周家的门?你且放马过来,一切打完再说。” 周长风道:“放肆!九天十地,唯我独尊,王者之剑,诛杀反贼。” 他的剑像是要斩破山河大地一般向尹知非刺去,划过后的空间竟然如裂帛一般撕开又合拢。 尹知非见此剑刺来,大喜道:“这才是你该有的实力,爽快!”同时将手中能断剑一抛,叫道:“诸天神佛借我一剑,此剑斩缘灭欲诛无明,金刚殊胜。” 金刚剑尖啸一声,如诸天神佛怒吼一般竟好似让天地为之一净,心中更是无任何涟漪。 两剑如携带万钧巨力一般,刹那间碰撞在一起,巨大的轰响声传来,竟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金龙法相怒吼一声,王者之剑呼应一般瞬间明亮了一下,此剑又犀利了一分,金龙法相狂啸而来,渐渐缩小,一下子钻入了王者之剑中。 王者之剑顿时光亮大放,开始将金刚剑一步步逼退,剑气更是开始侵入至金刚剑的剑气之中。 儒家圣人法相此时也一步走来,道:“且让我助陛下一臂之力,外圣内王。” 说着圣人法相一把将王者之剑握住,浩然正气顺着剑柄瞬间覆盖整个剑身。紧接着儒家圣人奋力向前一刺。 尹知非见此顿时运力一震,将中窍震开,一柄透明的金刚意剑便自窍穴中钻出,不用尹知非命令便飞身钻入金刚剑中。 金刚剑竟似有了灵魂一般,兴奋长鸣一声,在王者之剑三力合一的锐意进取下堪堪止住了颓势。 但是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金刚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尹知非对着周长风说道:“吾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且试看!” 尹知非继续道:“吾尹知非,向天下众生请得一剑,问君王可知民心否,众生剑,来!” 尹知非此言一出,周长风等几人俱是一惊,大太监申有问惊叫:“不可能,你是尹剑神?不可能,传闻尹剑神早已飞升,你怎么还在下界?” 众生剑普普通通,但是飞至尹知非面前之后一声剑鸣穿云透霄,天下众生凡是携剑之人均惊讶看向自己长剑竟嗡嗡鸣响,欲出鞘而去。 金刚剑在三力合击之下终于悲鸣一声倒跌而回。 尹知非伸手接了,看看并无大碍后便收归相应窍穴温养起来。 众生剑携带众生之力终于在尹知非身前一丈处与王者之剑相撞在一起,顿时将王者之剑寸寸逼退。 周长风道:“原来是尹剑神。剑神久不出世,此时来跳我皇城大门却为何事?还是觉得我周皇室可以随意拿捏?” 尹知非道:“所为何事?去问问你那儿子皇帝自然知晓。” 周长风皱皱眉没说话,此刻他的王者之剑已经明显处于了下风。压箱底的手段不是没有,但是跟王者之剑的威力也是大差不差。 看看尹知非一脸你来我全接的模样便知道他还有手段,且不说他的七把剑也只有四把借了天地众生之力,还有三把蓄势待发呢。 周长风心中渐渐萌生退意,觉得再打下去似乎没有必要了,不如就此罢手。 而且显然尹知非像他们几人一样控制了力道,要不然这京城怕是已经大半支离破碎了。 周长风道:“当今皇帝的事情我自会与他分说,但是你依仗神通,擅闯皇城,可知罪?” 尹知非冷哼一声,道:“世间诸事,你周家做得,别人便做不得吗?还是你觉得皇家身份是万能的挡箭牌?” 恰在此时,一颗火球自天际滚滚而来,众人尽皆抬眼瞭望。 火球直向尹知非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怒斥的声音:“放肆!我周家行事,何须你一个外人指摘。” 尹知非道:“哼!武夫很了不起么?”说着便欲仗剑相迎,但是一直在他身后的王婵道:“这人我看不惯,让我揍他。” 尹知非虽然不愿,但还是悻悻住了手。 众人疑惑地看向王婵,难道她比尹剑神还要厉害?不可能吧! 王婵是木系炼气士,但是此刻她并没有动用木系或者木系变种的雷系神通,而是朗声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借周家太祖一剑之法。” 杜晴川在一边看得直皱眉,怎么着?你们两个全是借法吗? 炼气士本应是感应天地元气的修士,但是感应天地间曾存在过的历史人物的最强神通还从未有过。 若有,便至王婵始! 这也是王婵境界到头,又不愿飞升仙界后不经意间感悟到的历史痕迹。 这种痕迹必须是大能之士施展最强法术后才能在时空中留下一点线索,所以此法术复制的便是那最强之人的最强之法。 王婵言出法随一般,话音刚落天空便出现一个头戴冕旒,身着玄色衮衣的中年帝王,正是周家那位开创了大宣朝基业,将基础修炼法诀公布天下,希望人人如龙的大宣太祖。 太祖手持人皇剑,自上而下劈向火球。 王婵又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借水神共工转世之身一剑之法。” 天地间顿时一股水汽滋生,在浪涛阵阵中形成一个神色坚毅,上半身赤裸,下半身蛇躯的披发男子,此人手持诛仙剑,眼睛深邃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火球,缓缓道:“世间的不公,便由我来一剑斩之。” 诛仙剑猝然发动,直斩向滚滚火球。 两位大能出手,王婵兀自不满,继续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借道祖一剑之法。” 天地间又有一骑牛老者自虚空中走出,笑呵呵地拔出随身的伏魔宝剑,对着火球轻轻一斩。 所谓无三不成席,面对来客王婵算是尽了心意。 火球算是倒了大霉,就算他是半圣武夫,面对世间强者三剑,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第一剑人皇剑,此剑与山河印皆是仙器,自古便是人间帝王的标配。 第一剑便将武夫逼停,显露出了模样,正是一个鹰钩鼻,深眼窝,薄嘴唇的高瘦男子。 杜晴川穷极目力看去终于认出了这是太上皇周长风的弟弟周长霁。 第二剑是刑天仙器诛仙剑,此剑在共工转世之身手中正式成为了魔剑。当年上清派掌门吕清宸想要将诛仙剑内魔气炼化,却不想遭小人暗算,被剑内魔气侵体,继而走火入魔,将上清派诸位长老、弟子屠了个七七八八。 第二剑直将武夫倒抽而去,间或夹杂着周长霁愤恨的叫骂声。 第三剑是道祖的成道宝剑伏魔剑,亦是仙器一柄,当年道祖用它不知斩杀了多少祸乱世间的大妖魔,直斩出一个清平世界。 饶是半圣武夫已经几乎不死之声,全身上下铜皮铁骨,仍被伏魔剑斩开了半边身子,武夫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半空已燃烧成了火球。 王婵见三剑依旧没有将此人斩杀,不得不感叹武夫的体质之强悍,但感叹之余,嘴中丝毫没闲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欲要再借一人之法,将周长霁斩杀。 周长风见此情景知道不认栽不行了,他在心里咒骂不已,也不知现今龙椅上自己那乖儿子做了什么好事竟然凭空招惹了两名仙人。 再说了,仙人不应该飞升仙界了嘛,他们是咋回事? 周长风道:“前辈切莫再施法,我们兄弟自知不敌二位仙人,还请仙人前辈手下留情。” 接着周长风将王者之剑对抗的众生剑引向了天空,当先收了法术神通,其余人等也接连住手。 尹知非见此有些不满意地撇撇嘴,也收了剑和法身束手而立。 王婵终究没有赶尽杀绝,而周长霁带着一道巨大伤痕反身而回,站在了自家哥哥身后,但是刚才的嚣张气焰却是一点没有了。 第四十章 碧云山盛会 周长风见尹知非和王婵终于停手,上前道:“二位仙人前辈请了,不知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王婵道:“我二人尚未成仙。” 尹知非哼哼道:“你问问你家皇帝老儿,是不是派遣元婴修士追杀过一个筑基修士?筑基那小子是我老婆子的亲传弟子。” 周长风道:“二位前辈稍候,待我查明此事自然给二位一个交代。” 王婵道:“此事查不查随你,我夫妻二人拆了你家大门也算是交代了。” 周长风心里憋屈,觉得今天这把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于是苦笑道:“如此也好。” 王婵继续道:“年轻一辈竞争是好的,我也懒得管。但是以大欺小的话,哼!妾身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倒也不介意玩玩以大欺小的把戏。” 周长风暗道,您这把老骨头岂止是还算硬朗,都要把老周家强拆了。于是叹气道:“二位来意,在下尽皆知晓了。” 王婵见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做的事似乎有点过头,当下也不愿继续久留,便对尹知非道:“咱们走吧。” 尹知非自然无不应允,临走前对周长风道:“小子,你那剑不错,但可惜你不是剑修。” 王婵轻轻鼓动气海,二人便消失在了这繁华京城之中。 来的时候不容易,回去倒是简单,玄微洞天便是王婵气海所化。 周长风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竟然有点小得意,剑神的夸赞并不是随随便便可得来的。 身后的周长霁道:“大哥,眼下如何是好?” 周长风这才回过神来,不禁皱眉道:“丢人自是免不了的,但是我大宣立国将近千年,丢人的事又不止这一件,只要不是动摇国本,也无甚大不了。” 周长风考虑了一下道:“昭告天下,就说剑神尹知非于皇城与我兄弟二人切磋,尹知非略胜一筹。” 周长风又对着大太监申有问道:“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申有问躬身应是。 周长风道:“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那小兔崽子,重点让他知道什么叫竞争。” 申有问道:“这个自然,竞争嘛,尤其是同辈之间,只要打不死,便往死里打。” 周长风知道申有问领会了自己意图,便挥手让申有问退下了。 当朝帝师崔玉关也拱手告退,周长风道:“刚才谢先生援手了。” 崔玉关道:“自是应该的。”说着也去了。 倒是杜晴川和淮阴山兄弟两个搀扶着过来,向周长风、周长霁兄弟二人见礼。 杜晴川道:“我兄弟二人经此一劫,今天便也告辞了。” 周长风道:“天下之大,二位此去也算是龙入大海。但是天下虽大,哪有在京城惬意,二位还请三思。” 杜晴川道:“多谢太上皇了,我兄弟二人去意已决,还望成全。” 周长风叹气道:“那边祝二位此去得成大道。若是外面呆腻了,我这皇城大门随时为二位敞开。” 杜晴川、淮阴山向二人施礼后,搀扶着去了。 周长风望着自家巨大剑伤的弟弟道:“你觉得此二人真实修为如何?” 周长霁道:“就算不是仙人,也已踏入仙门一脚。只是二人早该飞升,为何迟迟不去。难不成那件事是真的?” 周长风叹道:“若是真的话,你我二人迟早会求上人家,如今也算不打不相识吧。” 周长霁自嘲道:“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周长风笑笑没说话,而是抬头向天上望去,天空蔚蓝,几朵白云正悠闲。 那里发生的事跟万年前的仙人临凡有关吗? 玄微洞天中,袁丁正在苦苦勾画符箓,如今他已经在火符周围勾画了84枚基础符箓。 王婵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袁丁吓得差点走火入魔,委屈道:“师父,虽然这是你的气海洞天,这里也是你家,但是你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敲门?” 王婵险些被气笑,板着脸问道:“你怎么还在洞天中?” 袁丁道:“徒儿修为虽然巩固了,但是疑惑也更多了,但是师父又不在,所以徒儿只能等着师父回来了。” 王婵道:“我若是几百年才回来,是不是就得给你上坟了?” 袁丁道:“那不能,您要是不回来,我就自己瞎捉摸呗。” 王婵哼了一声道:“不知所谓,行了,你有什么疑惑尽管说来与我听听。” 袁丁便将前些日子修炼的疑惑告诉了王婵,自己在炼气士和丹修之间不知作何选择了,而且雷符是不是对它继续不管不问呢。 王婵考虑了一下道:“真元相对灵力来说却是不便于沟通灵气,但是你气海广阔,完全可以容纳下真元和灵力。你可以继续将火符的108枚符箓勾画完成,但是不要结丹,用来凝练灵丸。” 袁丁道:“凝练灵丸的话,108枚符箓不会影响吗?” 王婵道:“不光不会,还会有诸多裨益。你当符箓是什么?那是灵气自然凝结的天地真言,修士只不过是照着抄一遍罢了。” 见袁丁点头,王婵继续道:“你的雷符嘛,倒是正适合修炼上清派的看家道法。” 袁丁道:“上清神霄雷符吗?” 王婵道:“上清神霄雷符是符,上清的道法却是《五雷正法》。” 袁丁道:“师父,我也曾翻看过《五雷正法》,但是太难修了也。” 王婵道:“你当大道好求吗?大道如逆水行舟,本就是不进则退的事,而且大神通若是好修了还能叫大神通吗?” 袁丁道:“奥,徒儿修炼就是了。” 王婵道:“你放心,你雷符自成神韵,修炼的话没有别人那么难。而且我也会将我自己的心得感悟当做心传传给你,让你少走许多弯路。” 袁丁跪拜道:“徒儿叩谢师父。” 王婵道:“无妨,你且听我说,吾之法有三,一曰木系法术,二曰青木神雷,三曰请神之法。” “木系法术予你无用,此便不传了。青木神雷是五雷中木系神雷,相信对你修炼《五雷正法》而言,必有许多益处。请神之法呢,并不是请神上身的民间劣法,而是请此界施展过大神通的先人最强一击祝你退敌,此法是为师自创,重在感悟。先心传给你,但是你短时间内是修炼不了的,除非你法身大乘交感天地之后,才能捕捉些许历史遗痕。” 王婵见袁丁明显对请神之法感兴趣,便告诫道:“此请神之法虽然厉害,但是限制颇多,一是所请之神只能是你感应到的,二是一场战斗只能请一次,多了便要消除历史遗痕。三是此法最是耗费法力,当初此人施法用了多少法力,你便要耗费多少法力。所以切忌,修为低了,便是感应到历史遗痕也不可用。” 袁丁再拜道:“徒儿记下了。” 王婵见再没有什么叮嘱袁丁的事了,便将自身修炼心得感悟心传给了袁丁。 之后,王婵挥手道:“你在此地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今日便走吧。” 袁丁有点惊讶,道:“师父呀,这么急嘛,我还想再住几天。” 王婵笑道:“丁儿”,见袁丁点头应在,王婵继续道:“你见过为师发火吗?” 袁丁急忙道:“师父的火还是发给尹师伯吧,弟子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说完便着急忙慌地将自己东西胡乱收拾了,飞也似的离开了玄微洞天。 笑话,师父的怒火他袁丁能承受?还是留给自己尹师伯吧,想来尹师伯已经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之功。 出了玄微洞天,袁丁也不耽搁直接乘坐他那宝船法器向南而去。 此时已是冬天,整个北罗斯山脉一眼望去尽数被白雪覆盖,远处的山色在氤氲轻雾中与灰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 袁丁望着这千里雪景不禁胸中辽阔万分,荡气回肠,轻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气势绝了。” 行得一日后,雪势渐渐小了,袁丁也出了北罗斯山主山,只在余脉中飞驰。 曲折的山道和偶尔的炊烟告诉他,怕是再有半日便要进入大宣朝繁华之所了。 正在此时,远处有两人御剑而来,将袁丁宝船逼停。 袁丁站在船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二位此是何意?” 两人中一人上前道:“阁下别误会,我们二人只是碧云山盛会的日常巡视人员,想必阁下也是来参加盛会的吧。” 袁丁一脸问号,道:“碧云山盛会?没听说过,我也能参加吗?” 那人道:“自然是能参加的,我们二人只是巡视,阁下自便就好。” 袁丁恍然,道:“这盛会有什么说法吗?” 那人道:“这个自然,这碧云山盛会在修行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乃是碧云山周围九门十二派共同发起的交易盛会,每十年一次,如今已延续百年,参与之人也不限于我们这些发起的门派了。周边的修行之人,甚至隔壁州的都有人千里迢迢来参加。” 袁丁道:“不知盛会一共多长时间?” 那人道:“十天,今天是第三天。” 袁丁施礼道:“那在下这便去看看热闹,二位就此别过了。” 巡视的二人见状还礼道:“就此别过,希望阁下不虚此行。” 第四十一章 宝具 碧云山是北罗斯山余脉的一座小山,风光秀丽。 曾经在碧云山上有一个小派,但是没落的无法维持后便荒废了下来。 附近的九门十二派,各个都想据为己有,明争暗抢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得已才由这二十一个门派改成了修行界坊市,每十年举行一次交流盛会。 坊市和盛会都在山下繁华的碧云镇上,碧云山上则是二十一派的驻地。 袁丁站在船头远远的看清了镇子的模样,惊叹道:“这哪是镇子,这分明是一座城池嘛。” 但见城池中人流涌动,大街上车水马龙,繁华程度不亚于地球上那些一线城市的繁华商业街。 整个城池没有什么坊市之别,只要在城里,哪里都可以做生意。甚至城市中的摊位都挤不下,城门外面的摊位都摆出了五六里。 不时有修士驾驭不同飞行法器降落在城外,沿着摊位,挤着人流向城内行去。 袁丁发现比肩继踵的人流中还有不少的凡人,这让他有点惊讶。 他哪里知道此界中土,正真的凡人并不多,依着当朝太祖颁布的基础修真法诀,几乎每个人都在炼气期,不过大多是低阶炼气期而已。 但是这些人身体中已经有了气,可以使用修士炼制的宝具。 所为宝具便是镶嵌了灵石的法器,凡人可以通过激发灵石的灵力来操作的低阶法器。 这些法器几乎已经应用在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天气炎热的时候,买一件可以激发寒气的宝具,完全不亚于地球的空调。 袁丁此时并没有佩戴面具,他在城外落下,收了宝船,随着人流缓慢向城里移动。 城外摆摊的相比城里税收要低很多,但是相对来说也没什么好东西,一般都是低阶修士和凡人使用的器物。 人流的移动要有规律的多,左边的晋城自然看左边的摊子,右边的出城,便看右边的摊子。 走了里许路,袁丁唯一看见有用的东西是一件压米线的宝具,里面没有灵石的。 袁丁问了问价格,还好,不贵,只要一百文钱。 袁丁付钱后自然向老板打听碾子宝具,老板向里面指了指道:“再走个里许就是了。” 老板好奇道:“你们修士还要自己做饭?” 袁丁道:“个人爱好,有的确实不做,但是我一向喜欢自己做。” 反正已经聊开,袁丁索性多打听一些事情,便道:“老板,我看你也是凡人,这些宝具可不是凡人能做出来的。” 老板道:“我这宝具可是专门从会炼器的修士那里进的货,不是我吹,会炼器的修士不少,但是专门打造宝具的个体修士,还真没几个。我进的这批宝具,每一个都是顶号的质量。” 袁丁道:“老板,那会炼器的修士岂不是很发财?” 老板道:“那是自然,有钱的修士除了炼丹的就是炼器的。不对呀,你就是修士,这么简单的事你不知道?” 袁丁苦笑道:“没办法呀,我一直跟着恩师修行,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老板道:“怪不得,修二代呗。你们这些人这也有,那也有,就是不接地气。” 袁丁道:“可不是,只顾着修炼了,哪里懂得这些琐碎的事情。对了,老板,这碧云山盛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老板道:“要说特别的地方自然是三天一次的拍卖会了,那里只要你有钱,别说什么法器丹药了,便是修炼鼎炉也能买到。” 袁丁震惊道:“什么?大宣朝不是禁止买卖人口吗?” 老板道:“大宣朝是禁止走私人口,只要你有奴契,买卖却不禁止的。” 袁丁了然,什么奴契,这不就是要收税嘛。 老板看看天色,道:“今天的拍卖会兴许还没有开始,你要是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袁丁看看缓慢挪移的人流,道:“还是算了吧,这么多人,我挤过去怕是已经结束了。” 老板道:“也是,我看你也是刚来,还不如多转转,多看看,等下次拍卖会就好了。” 袁丁深以为然,辞别了老板,继续向城门那里走去。 袁丁一路上买了一套可以自热的茶壶带着六只保温的茶杯,还买了一个可以自己加热的锅,及一个炒瓢。 总不能一直用金钵来做饭吧。 他虽然在玄微洞天带了一套锅碗,但是锅就是普通的锅,不是宝具。 这才终于走到卖碾子的摊位那里,但是袁丁看了看,竟然没有碾龙牙米的碾子。 当袁丁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后,卖碾子的老板惊呆了。 他是这么说的:“龙牙米需要碾成粉做成米线吗?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嘛,还是说你在消遣我?” 袁丁道:“我吃饱了撑的啊,消遣你干嘛,没有就没有呗。”说着就要走,但是又回头问道:“你们这碾子定做吗?” 老板道:“自然可以定做,你不会真的要碾龙牙米吧。” 袁丁没有回答,而是道:“能定做就好,多少钱?几天能做好?” 老板道:“做宝具的师父离这里不远,快的话三四天吧,定金一百文钱,宝具七百文钱。” 袁丁爽快付了定金,道:“四天后的这个时候我来取。” 袁丁看看城门方向,发现还有一里多的路程便可到城门口,于是便继续被人流簇拥着前进。 袁丁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看过去,也没有自己心仪的东西,想来这城外的摊位究竟是比不了城内的。 袁丁以前看网络修仙小说的时候,里面的主角逛路边摊不是遇见藏宝图就是遇见传奇宝贝,到自己这里怎么就几件宝具呢? 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 他又将真元凝聚双眼,运足火眼金睛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看过去,嘿,别说,还真没有一件好东西。 袁丁不得不叹口气放弃了搜寻。 终于,他被挤到了城门处。想要进城的人必须排队登记,幸好这里登记的地方有三个,而且登记极快,所以排队的队伍并不长。 很快就轮到了袁丁,登记的修士问:“姓名?” 袁丁道;“袁丁。” “门派?” 清微派和上清派袁丁一个都不能说,于是道:“散修。” “缴纳一块灵石进城。”修士冷冰冰道。 袁丁疑惑地问道:“刚才那人怎么是一两银子便进了?” 修士道:“凡人一两银子,修士一块灵石。” 袁丁不情愿地缴纳了一块灵石,有点懊恼地进了城,心想,这什么碧云盛会岂能长久的了,还要缴纳灵石,真是岂有此理。 虽说此地叫碧云镇,但是袁丁觉得叫碧云城更为合适一些,这座城并没有瓮城,进了城门便是长长的主街,主街两边有商铺,但更多的还是摆摊的。 主街的摊子虽然大多乱摆,但是许多同行还是凑在了一块,比如买武器的便凑在武器铺子周围,卖灵药、兽骨这些炼丹材料的便好卖丹药、丹方的凑在了药铺门前,也算是物以类聚了。 进了城门不远处便有一个丹药铺子,铺子名字叫惠民堂。在药铺门前便聚集了七八个卖丹药、丹方、炼丹材料的摊位。 袁丁因为在城外的摊子受到不小的打击,便直接走入了药铺中,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自己的丹药。 谁知他进去才知道,这惠民堂一点都不惠民,每一种丹药前都标了价格,最低也是一块灵石起步。 要知道现在这物价,一块灵石都能换十两金子了。要不说普通人修炼难呢,修行界的物价对普通人根本不友好,甚至还变成了刺客。 袁丁对药铺中的妖丹比较好奇,这是一种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或椭圆或扁圆的妖怪内丹,大多是猎妖师猎杀荒野或者大海中妖兽得来的。这东西练出来的丹药大致有两种,一种可以增长修为,另一种可以用来对敌。 袁丁都没敢逛完药铺便悻悻然出来了,看来还是小摊子上更适合自己呀。 袁丁仔细看了摊子上摆放的一株株灵药,发现没有一株是上了年份的,也只能炼制一些基础的炼气期修士服用的丹药。不过袁丁倒是跟各个老板买了不少灵药种子。 丹药倒是有培元丹、补气丹、聚气丹、养神丹这些,最贵的也就是引气丹和化毒丹。 引气丹顾名思义是为初级修士引气用的,化毒丹也不是什么毒都能化去,针对的还是丹毒,也就是服食丹药引起的丹毒。 培元丹、补气丹、聚气丹显然是炼气期使用的丹药,这些丹药并不贵,但是架不住量大,使用的人多。 养神丹纯粹是滋养神魂的,当初袁丁神魂有损,若是有养神丹的话便要好的快上许多。 甚至有的摊子只卖丹方,当然大多还是混着卖的,既卖丹药也卖丹方。 袁丁路过一处摊子时,顿时兴趣大起。他对摊子上的丹药和丹方都是兴趣寥寥,吸引他的是摊子的老板。 老板是个年轻人,衣着朴素但是干净,甚至有些地方浆洗的发白。年轻人长得挺英俊,但是搭配上古铜色的脸有点不伦不类,想来是常年炼丹造成的。老板不像别人一样吆喝,只是坐在小板凳上面捧着一本《本草经》在看。 第四十二章 这简单的人间琐碎 袁丁站在默默看着《本草经》的青年才俊摊位前,指指丹方,道:“小哥,你的丹方也卖吗?” 年轻老板这才抬起头道:“当然。” 袁丁道:“我能看看吗?” 年轻老板道:“请自便。” 袁丁拿起丹方数了数一共是九张,每一张记载了一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分别是补气丹、培元丹、聚气丹、养神丹、引气丹、化毒丹、洗髓丹、草还丹、渡劫丹。 前六种丹药也就引气丹比较珍贵,但也只是珍贵而已,并不罕见。后三种丹药就算是修真界,也要引气好大腥风血雨的。尤其是渡劫丹,直看得袁丁心脏砰砰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识破了。 稳定了情绪之后,袁丁狐疑地望着年轻老板。老板显然看出袁丁的疑惑,道:“我也不知真假,但是以我观之,很有可能是真的。” 袁丁道:“真的还拿出来卖?” 老板道:“就算是真的,你看上面的药材,除了那些大派谁还能找得到,甚至某种药材对于大派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世间没有真龙,屠龙之术又何用?” 袁丁道:“也不见得,世上之事,难说的很。你这几张方子多少银两?” 老板道:“银两?小哥,都是修行的人,就别拿银两糊弄事呗。” 袁丁道:“灵石?城门外还是一吊吊铜钱结账呢,怎么刚进城门没几步就要灵石了?” 老板道:“城门内外,两个世界。” 袁丁道:“你可拉倒吧,这城里凡人不少。” 老板道:“十块灵石你拿走,不要别起腻。”说着便要回到书里去。 袁丁本来就因为在城门处收了他一颗灵石烦闷呢,现在又遇到这样的老板,于是有点生气道:“你!年轻人,你这样做生意有主顾吗?” 老板道:“有便有,没有也无所谓。你不要,自然有人要。” 袁丁跺脚道:“好好好,我要了。”说着便掏了十块灵石给了年轻老板。 老板道:“你又不会炼丹,你买这方子作甚?” 袁丁没好气道:“我拿回家供起来行不行?”说着就要走了,但是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炼丹?” 老板道:“你第一次来吧?” 袁丁道:“嗯,怎样?” 老板道:“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我叫常百草。” 袁丁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真尝过百草啊。”但是蓦然一惊道:“你姓常?常家人?” 常百草没好气道:“常家果然作死的厉害,这名声都臭大街了。” 袁丁纳闷道:“这么说自己本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常百草道:“我现在可不是常家人,我是常家逆贼。” 袁丁道:“你是什么我管不着,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炼丹?” 常百草道:“大哥,你行行好,多动动脑子好不好。既然我是职业炼丹师,你会不会炼丹我自然能看出来了。” 袁丁道:“行吧,算你厉害。但是你这么厉害怎么被常家赶出来了?” 常百草道:“他们?赶我?是我自己跟那个家脱离关系的好不好。” 袁丁竖起大拇指道:你牛叉!” 常百草道:“什么意思?” 袁丁很无语地道:“就是厉害的意思,而且很厉害。不过因为啥啊?我看常家富贵荣华的很呐。” 常百草恨恨道:“怕是也只剩富贵荣华了。当年丹宗之事就是常家蛊惑的。丹宗出事后渐渐没落,常家便仗着在丹宗学到的炼丹之法另立门户。现在你还有听过丹宗吗?” 袁丁道:“这倒不曾。” 常百草道:“是常家让丹宗愈发没落了。” 袁丁道:“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会让你叛出常家?” 常百草道:“这些跟我没关系,常家也跟我没关系,我跟常家脱离关系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也没关系吧。” 袁丁道:“确实。是我八卦了一些。” 常百草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八卦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好怪的人。” 袁丁道:“你炼丹术还行?” 常百草道:“过得去眼。” 袁丁道:“啥叫过得去眼呀?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用谦虚。” 常百草道:“不谦虚,不行,你快请了吧。” 袁丁被怼的颇为无语,不禁抿嘴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碧云城有两横两竖一共四条街,却只有三面城墙,靠着碧云山那面是没有城墙的。袁丁走走停停,一直到下午也没有逛完一条街,想想中午还没有吃饭,便寻了家小饭馆要了碗面。 小饭馆是个夫妻店,媳妇在里面做面,丈夫倒在外面跑堂。 这时候吃饭的不多,也不过袁丁和另外一桌的客人,跑堂的丈夫自有大把的时间歇息。 袁丁便问道:“掌柜的是碧云城的人?” 老板道:“也就客官叫碧云城,我们还是习惯叫碧云镇,虽说现在这镇子要较以前大上不少。我虽是碧云镇的人,但也是随我家祖上迁过来的,我家祖上那时候可是碧云派的修士,想不到后来碧云派没落,我家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我这里也只修炼到炼器五层。左右是再不能寸进了,便守着祖产开了这么一家饭馆。这日子还算过得去,便想着将我那不成器的孩子送去这九门十二派中的一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但是我那孩子不争气,老是说修炼苦,修炼累,这不,现在出去玩还没有回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袁丁想,好嘛,这老板当真是健谈呐,自己只问了他一句,这倒好,把自己祖上带孩子全供出来了。 袁丁笑笑道:“孩子小,不懂事,多教育教育应该还可以吧。” 老板叹口气道:“就我那臭小子?还是算了吧,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辈子他也就是继承我这饭馆的命了。” 老板说完,又后知后觉道:“客官该不是要向我打听事情吧,我跟你说,这碧云镇上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尽管问就是。” 袁丁道:“掌柜的客气了,我就想问问现在这碧云镇里还有哪家客栈没有满,我这还没地方住呢。” 老板道:“客官,你这可问对人了。碧云镇里的四家大客栈和大大小小民馆盛会开始前就人满为患了。现在还空着的也就是靠近碧云山那边九门十二派经营着的民宅了。” 民管大概就是民宿的意思。 袁丁道:“哦?民宅?怎么算钱?” 老板道:“这民宅可租可卖,租的话十天起,每天一两金子。卖的话一百块灵石。” 袁丁惊讶道:“这么贵?” 老板道:“没办法,自古修行财侣法地,这钱财可是排第一的。九门十二派这些地头蛇家大业大,没有海量灵石支撑,怎么生存?要不怎么说修行门从不对着穷苦人。还是当朝太祖,是个大气魄的人,叫天下人不论贫富全有可能进入炼气期。” 袁丁自是听说过当朝太祖一统天下后颁布基础修行法诀的事,不禁悠然神往。 他此时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没有意识到他这一派掌门在以后的日子会难到什么程度。 这时面也好了,老板端上来,道声客官慢用后,继续道:“客官可是想好了,要前往那里的民宅?” 袁丁嚼着面含糊道:“没办法,总得有住的地方不是,要不然这月中就难挨了。” 老板也叹口气道:“可不是,你说天地灵气最多的一天,偏偏是灵气最狂暴的一天,想修炼不能,想外出都不能,你说气人不?” 袁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想到,你们不能修炼,但是我能啊,我可是自带bug的穿越者。 老板貌似有说不完的话,见袁丁吃面顾不上理自己后,便对厨房忙活的媳妇说道:“孩他娘,这臭小子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回来,用不用去找找他?现下镇子里多了这许多修士,别让这小子不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老板娘在厨房收拾厨具,忙得不可开交,听得此话没好气道:“要去你去,这不成器的小子,我这做娘的可管不了。” 老板道:“你瞅瞅你说的是什么话,自古慈母多败儿,他现在这样子你是有责任的,你说句管不了就不管了?就没你什么事了?” 老板娘撩开厨房的帘子,霍然站在老板面前道:“姓赵的,你再说一句试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德性你还想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老板讪讪没说话,站起身往店门外走,路过袁丁身边时,冲袁丁无声道:“你看吧,母夜叉!” 老板娘好似听见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照着老板屁股就是一脚,却不想老板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一侧身便躲过去了。 老板娘却惨了,来不及收脚,生生劈到了太腿根,疼的她直咧嘴,指着老板背影想骂却骂不出来。 老板道了一句,我去找找儿子,便逃离了现场。 袁丁想笑,又没好意思笑,只得眯了眼睛往嘴里塞面条。 这简单的人间琐碎呀,他袁丁竟是许久没见到了,自然感觉有些亲切还有些悸动。 修行久了,人味也就淡了。 第四十三章 又遇孙乞丐 袁丁吃碗面,老板也没有回来,想来那不成器的儿子玩耍跑的远了。 袁丁将五十文钱给了老板娘,便出了饭馆,径直向碧云山走去。 这里的民宅一天一两金子,十天起租,也就是需要一块灵石,可是袁丁进门的时候这九门十二派便收了他一块灵石,不禁感叹他们是真的黑。 袁丁路过一条十字街的时候,见到十字街一处的建筑中正乌泱泱往外行人,不禁好奇看去。 听他们议论才知道,这里便是拍卖会举行的地方,此时拍卖会正好散场。 袁丁看看天色,见太阳已经有一半被远山挡住,偶尔几只飞鸟掠过,在太阳昏黄的光里化成下渺小的黑色的斑点。 直到华灯初上,袁丁才到了民宅管理的班房这边。管事的是个留着山羊胡须的矮瘦老者,一脸的冷漠和不近人情。 袁丁询问了房价,与饭馆老板说的一般无二,便跟管事的租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民宅。 山羊胡须老者领着他走到宅子房门处,将钥匙扔给了袁丁,同样扔给袁丁还有句话,是不得损坏宅子及里面各物件,否则原价赔偿。 袁丁望着老者离去的身影,心中道,卖的贵还抖脾气,你以为你是有专利有技术的鬼佬吗? 宅子不大,只一间正房两处厢房,中间一个放了门海的小院子。 门海里有一株睡莲,几尾游鱼正在睡莲间嬉戏。 袁丁惊奇,这寒冬腊月的睡莲不枯,游鱼不眠,当真是奇景呐。 但随即又想到这里是修行界,发生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袁丁挑了一处东厢房,进去后将床上被褥换成了自己的,然后布置了一套阵盘做简单防御,便开始打坐修炼。 一夜无话,甚至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袁丁每天白天出去转悠,晚上回来继续打坐。 倒是碧云镇的特色小吃吃了不少,有的甚至让袁丁赞不绝口。比如一种生长在低矮灌木紫果树上的果实紫果和糯米做成的紫果糕,软软糯糯,清香爽口。 还有一种叫做玄珠草的植物,这玄珠草本身只是一味普通药材,但是妙就妙在这玄珠草的叶子宽大内凹,不论寒暑,每天早晨都要在叶尖处凝结一滴露珠,此珠便叫做玄珠,散发淡淡清香,味道甘甜。玄珠草香茶便是掺了此露珠的茶,喝起来淡雅,清甜,满口留香。 袁丁还吃到一种叫做甘松饭的米饭,是用当地盛产的甘松做成的木桶,然后铺上一种叫木棒子的植物的宽阔叶子蒸出来的米饭。 当地人讲究,甘松桶一定要砍伐后阴干十年以上的甘松才能制作,整个桶不能有一点金属和杂木。蒸米饭的时候要一层叶子只蒸三寸厚的米,如此一层层铺叠至甘松桶一半的位置。 这样蒸出来的米饭就算没有菜,袁丁也能吃三大碗。若再配上山里特有的菌子炒出来的菜,那就更香了。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唯一的遗憾是袁丁竟然没有发现一件好东西,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主角光环是不是拉闸限电了。 碧云山盛会第六天的时候,袁丁早早便出门了,他计划远远绕上一圈,中午前赶到拍卖会那里。 袁丁心里始终没有息了主角顺便逛逛都能捡漏宝贝的念头,总觉得这应该是身为穿越者的福利才对。 一路逛下来,还是一样看上眼的都没有,所谓的捡漏,不存在的。 袁丁看看路,应该拐过这条街,再往前走了数里便是拍卖会那里。 可是当他拐过这条街的时候顿时愣住了,那个靠墙惬意躺着晒太阳的老乞丐不正是孙乞丐嘛,他怎么也在这里? 老乞丐面前一块破布上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本书籍,原来他也在这里摆了摊子。 袁丁按捺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但是看到他卖的书后不禁心中波涛起伏。 孙乞丐眼睛睁也没睁,道:“年轻人,你的心乱了。” 袁丁蹲下,伸手拿起一本书,上面写着《五雷正法》。 袁丁道:“世人皆知上清派的正宗法术便是《五雷正法》,初见之下,心乱也正常。” 孙乞丐也不说话,只拿手摸入胸口搓脏泥。 袁丁翻看之下更是震惊,这《五雷正法》竟是真本,随后他拿起其余十几本看过后发现全是上清派的典籍,而且真的不能再真。 袁丁道:“老丈,这些书多少钱,我全要了。” 孙乞丐嘴角不屑一笑道:“这是传承,讲究的是机缘,年轻人,你没这机缘,就算再有钱也买不走的。” 袁丁道:“老丈,你这卖书的还讲究机缘?” 孙乞丐道:“谁说我是卖书的,我卖的是机缘。” 袁丁脑子有点酸,道:“你不就是不卖给我嘛,还机缘?那你觉得咱俩有缘没缘。” 孙乞丐道:“你这小娃娃,殊不知相逢即是缘?” 袁丁道:“既然有缘,时机又正好,这不就是机缘嘛。” 孙乞丐道:“狗屁,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呀,别看穿的人模狗样,接触的也新鲜多样,但是身体内外透出来的不过两个字。” 袁丁眼角一抬:“嗯?” 孙乞丐笑道:“肤浅。” 袁丁心道:好嘛,我是来买书的,可不是来接受再教育的,颇为气恼地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啊,就是好为人师。” 孙乞丐自然不会理会袁丁的嘲讽,他好为人师?就他这懒散劲,多说一字都算他个劳模。 袁丁正自讨没趣的时候,走过来一群嬉闹着的孩子,大概正是十三四岁的好年纪,此界没有男女之防,所以这些男孩女孩嘻嘻哈哈倒是处的愉快。 路过孙乞丐摊子的时候,这些人也停下来看看,但是孩子们嘛,看看居多。 这会孙乞丐可没有了对袁丁爱答不理的模样,反倒是热情地向孩子们推荐自己的秘籍。 有孩子脆生生问道:“你这书不会是假的吧?” 孙乞丐道:“我老乞丐一辈子行走江湖,讲的便是个信义。若是假的,假一赔十。” 孙乞丐见孩子们有点信了,便称热打铁,道:“不满诸位公子小姐,我这书全是鄙人门派中的秘籍。”孙乞丐说着便拿起了《五雷正法》继续道:“诸位看这书,五雷正法,知道是哪五雷吗?木火土金水五雷,任你修炼的功法如何,总有一雷克你。这可是我派当年的不传之秘。” 袁丁腹诽:“现在也不传好嘛!”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问道:“这么厉害吗?那你这本书卖多少钱?” 孙乞丐道:“童叟无欺,一百两银子。” 小孩子涨红了脸,将几块碎银子自兜里掏了出来,扭捏道:“老爷爷,我没有这么多银子呀。” 孙乞丐大喜道:“那你有多少?” 小孩子道:“我只攒了五两银子,本来是要去书坊的。” 孙乞丐道:“小朋友,你机缘到了,我老乞丐也不含糊,五两银子卖你了。” 小孩子可不想五两银子就买这一本书,但是又想到老爷子介绍的五种神雷,心里颇为不舍,就在犹豫要不要买。 老乞丐可不是犹豫的人,一把蒋书塞给他,顺便顺了他的五两银子道:“你这小娃子,犹犹豫豫莫要错过了大好机缘。” 众娃娃见了,纷纷叫道:“老头儿,你怎么抢钱?” 孙乞丐尴尬的一批,老脸一红,拿起摊子上剩下的十几本书,一股脑儿地给了虎头虎脑的孩子,道:“算我倒霉,这些书也送你了。” 说完便捡起破布要走,谁知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道:“老头儿,你这是假一赔十啊。” 众孩童哄堂大笑,那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也尴尬的不得了。 孙乞丐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挺着一张颇为欣慰的老脸走得远了。 袁丁望着虎头虎脑的孩子,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虎头虎脑的孩子有点拿不定注意是否告诉袁丁,但是那个水灵灵的女孩儿道:“他叫江霓生。” 袁丁道:“难得的好名字呦!”说着也向拍卖会那里走了。 众孩童则嬉闹着争相看江霓生花五两银子重金买的十几本破书。 袁丁在拍卖会场附近寻了家饭店,要了两个小菜一碗米饭,简简单单地吃了。看着人们陆陆续续进了拍卖会场,他也起身结账,随着人流向拍卖会场那处建筑行去。 进了建筑是个大厅,此处是拍卖会登记的地方,让原定懊恼地是参加拍卖会必须缴纳一块灵石,美其名曰排除没有经济实力乱起哄的修士。 这不就是抢钱的好机会嘛。 袁丁无奈交了灵石,从大厅后堂进入了举行拍卖会的地下大厅。 此听千丈方圆,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椅子,看样子足以容纳数万名竞拍者,甚至大厅的二楼还设置了专供有钱人的雅间。 大厅中央是一处凸出的圆形平台,此刻平台上面空空如也,想来正是拍卖物品的地方。 袁丁按照缴纳灵石后发给自家的号牌对号坐了,这是一处偏右靠前的位置,因为袁丁来得早,此时大厅大部分做为都是空的。 袁丁对周围环境或者人没什么兴趣,坐下后便闭目养神静等拍卖会开始。 拍卖会大厅随着人越来越多渐渐喧嚣起来,或者是相视的人打招呼,或者是在聊今天的拍品,亦或者是家长里短。 直到拍卖时间到了之后,工作人员走上中央处的台子,取了一面铜锣,只听得当的一声锣响后,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敲锣人大喊:“拍卖会,开——始——!” 第四十四章 仙器残刃 随着敲锣人一声:“拍卖会,开——始——!” 众人尽皆往大厅中央看去,只见中央平台那里缓步走上来一位长髯老者,穿着滚金的玄色长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发髻上插着一鎏金发冠。 顿时许多人惊叫:“宁王周长安!” 周长安一直是个闲散王爷,让他出名的还是其鉴宝的学时和能力。 此人站在台子中央后,敲锣人向其行礼后退了下去。而后他向各方施礼,道:“老夫周长安,忝为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话不多说,拍卖会现在开始,请第一件拍品。” 周长安伸手一抚,便见平台上出现一张高桌。接着他又轻轻一弹,一直玉盒便出现在了高桌之上。 周长安朗声道:“千年龙须草一株,可做龙魄丹主药,起拍价十块灵石,一次最低加价五块灵石。” 袁丁不会炼丹,更是连《本草经》都没看过,自然不知道这龙须草是什么东西,龙魄丹又是什么东西了。 但是竞拍人群中自然有明白其价值的,不一会龙须草便以七十五块灵石成交了。 接下来的拍品是一把剑,起拍价五块灵石,尽管周长安介绍的颇为不凡,但在袁丁眼中还是一件没什么用的艺术品,自然无心争抢。 如此几件在袁丁看来如鸡肋般的拍品过后,周长安没再从储物装备中拿东西,而是双手举起,连拍三下。 立时便有一明艳女子捧着一盆并蒂莲上得台来,将并蒂莲放在高桌上,并向周长安盈盈一礼后退了下去。 周长安道:“此为并蒂莲,已经开了灵智,相信快则百年,慢也不过五百年便可化形。” 有人问道:“开启的灵智是一胎还是双胎?” 周长安道:“双胎。” 顿时台下议论纷纷,袁丁细细听来,见众人俱是感叹可惜了,并蒂双胎化形后却是一人两面,也就是一个身体中存在两个灵魂。 袁丁感叹这不是神经病嘛,怪不得众人俱是叹息。 周长安面无表情道:“并蒂莲起拍价五块灵石。” 众人俱是面面相觑,却不见出价。一是化形的时间太久,二是并蒂双胎,价值大打折扣。袁丁自然没有想过要拍一个妖怪来慢慢养成,更是无意出价。 此时他听见众人中却有人叹息道:“并蒂双胎,可惜了。最好的做法也只有灭了其中一胎,人为造就并蒂单胎还算有救。” 此话众人俱是听到了,就连高桌上的并蒂莲都垂头瑟瑟发抖。 周长安道:“不错,若是此次不能拍出去,这得了并蒂莲之人便计划如此,好能赶上下一次拍卖会。” 袁丁心中终是不忍,轻轻叹口气,举了举手中的牌子。 周长安道:“这位小友出价五块灵石。” 远远的角落处有一女子也缓缓举起了牌子。 周长安道:“这位仙子出价十块灵石。” 袁丁心中微微冷哼,举起手中牌子。 周长安道:“这位小友出价二十块灵石。” 那女子还想举牌子,但是看向袁丁望过来的戏谑般的眼神,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周长安道:“还有人出价吗?二十块灵石,还有吗?” 等了片刻后,周长安见无人出价,便道:“二十块灵石一次,二十块灵石两次,还有出价的吗?还有吗?二十块灵石,成——交!” 自有工作人员捧着并蒂莲来与袁丁交割。 袁丁看着手中弱弱颤抖的并蒂莲,想不到他穿越而来成为了堂堂一派掌门竟然要从养成开始。 袁丁无奈自嘲笑笑,对着并蒂莲道:“你二人放心修炼便好。” 并蒂莲神识微弱,无法与袁丁交流,只得摆了摆并蒂双花,算是回应。 接下来的拍卖在袁丁看来平平无奇,竟没有一件宝贝让众人争得头破血流,他自己更是一件也未看上。 心中不自觉想到,这拍卖会还是小了,没什么珍贵的东西。 接下来周长安取出一个木匣子,将其打开取出一幅锦帛,周长安轻轻一抖,锦帛便展开形成了一副地图。周长安道:“不知名地图一副,据九门十二派推测很有可能是藏宝图,但是这些门派研究数年无一人知道地图指向的具体地点,现将其拍卖,低价二十块灵石。” 九门十二派都无法研究出的地图,给在座的门派或者散修来说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举牌竞拍的聊聊无几。 袁丁自信自己身上的主角光芒,心想这藏宝图不就是给主角留着的嘛。见藏宝图只被有限的几人举牌,价格慢慢涨到了五十块灵石,于是他也举起了牌子。 周长安道:“五十五块灵石,这位小友五十五块灵石。” 谁知二楼雅间此刻竟然也举起了牌子。 周长安道:“二楼三号雅间六十块灵石。” 在袁丁对面的一个中年人又举起了牌子,这已经是他为了这张地图第三次举牌了。 二楼雅间毫不犹豫地再一次举起牌子。 周长安有些兴奋道:“二楼三号雅间一百块灵石。”这是本次拍卖会第一次涨到一百块灵石的拍品。 看来只要是人便对未知充满好奇,更何况很大概率是一副藏宝图呢。 袁丁撇撇嘴,觉得一百块灵石还是太多了,这藏宝图只要是没有线索,在身上肯定是没用的。 结果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又举起了牌子。 周长安道:“这位道友一百五十块灵石。”参加拍卖会的众人尽皆哗然。 结果二楼雅间毫不让步直接将灵石出到了三百块。 这下子众人算是知道这真是一张藏宝图了,而且很可能竞拍的二位知道些线索。 中年男子面对三百块灵石一阵犹豫,最后还是举牌到了三百五十块。 二楼雅间直接四百块,顿时中年男子一脸怒气地放弃了。 袁丁暗暗咂舌,四百块灵石买一张地图,他感觉二楼那位才是主角光环加持,而自己纯粹是打酱油的。 接下来,周长安拿出一把断刀。 此刀一出,袁丁差点蹦起来,因为他感应到气海中正在被太阳真火炼制的秘银自行其是想要透体而出化入刀中。 若不是此无灵之物被太阳真火这有灵之物克制,此刻一定已经融进了那把断刃中。 袁丁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但是他面上表情全无,想要听听周长安对此物的介绍。 周长安道:“残破刀类仙器一柄,因灵韵已失,无法被使用。低价一百灵石。” 周长安说的无法被使用是无法像其他仙器一样使用,更不能被炼化成法宝,只能当法器来用,如同鸡肋一般。 仙器出世,虽然残破,但还是能让人争破头皮的存在,尤其是二楼的那些有钱有势的家伙。 不多时,竞拍价已经涨到了七百灵石。袁丁见七百灵石之后已经应者寥寥,便举牌报了七百一十块灵石。 看到周围的人冲他投来嗤之以鼻的目光,他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心想,麻蛋,果然报低被嘲笑了。 二楼某个房间竞拍的人更是嗤笑出声,举着牌子道了声:“八百灵石。” 众人看戏一般看向袁丁,袁丁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报出了八百五十块灵石。 二楼雅间之人说道:“小兄弟,我对这把残刃势在必得,还望小兄弟不要引火上身。” 袁丁听得此话,尚不知如何开口,便听周长安冷哼一声道:“拍卖会本就是公平竞争,难不成你还要坏了拍卖会的规矩?” 二楼雅间之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周长安继续道:“若再有下次,阁下请自行离去。” 周长安环顾一周,道:“这位小哥八百五十灵石,可有再报价的?” 二楼雅间那人恨恨道:“一千!”众人大惊,有人甚至摇头惋惜,觉得便是仙器也是无用之物了,根本不值这么多灵石。 袁丁自是不可能被此人吓住,立即举牌道:“一千一。” 楼上那人冷哼一声,不再报价。如此这件残破刀类仙器便被袁丁购得。 众人看向袁丁的目光竟然完全不一样了,这还是刚才那个抠门的人吗?这分明是哪家世家子弟或者门派的核心弟子呀。 袁丁将残破仙器收入储物戒指后,周长安又想先前一样拍了拍手,刚才那明艳女子带着一个头戴斗笠,黑纱遮脸的窈窕女子上得台来。 黑纱自有遮挡神识的妙用,所以在座的列位无论修为高低,都无法用神识看清女子容貌。 周长安道:“双休绝佳鼎炉一个,古称九阴元髓体,元婴后方可采用,起拍价二百灵石。” 众人纷纷不语,修行界双休的鼎炉多的是,此女体质虽然特殊,但并算是稀有体质,而且元婴期才可以采用,相比二百灵石还是太贵了些。 周长安自然知道这帮男人的想法,于是将手一挥,便挥去了遮挡女子容颜的斗笠黑纱。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袁丁此刻想到的唯有曹子建那首《洛神赋》了。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众人望着这张脸,尽皆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整个大厅顿时落针可闻。 周长安满意的笑了。 第四十五章 初见沈梦鱼 有人痴痴问道:“王爷,这…这…真的,真的拍卖吗?” 周长安道:“这个自然,奴契在此,在场诸位谁出价高,此女子自然是谁的。” 周长安话音刚落,便有人叫道:“五百灵石。” 听见有人喊价,此刻众人才尽皆醒悟,顿时喊价声此起彼伏,不一会便到了一千五百灵石。 但凡是灵石一上千,在场大多数人都要认真考虑一下值不值了。 当然也包括袁丁。 袁丁喊了一次价后,便发现在场的男人们尽皆疯狂了,拍卖价转眼便上了一千五,眼看着还要往上涨,袁丁识趣地闭嘴了。 袁丁自然喜欢美女,刚才初见此女子面容,袁丁也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但是让他用上千灵石才能换得此女的话,估计他会在痛惜中选择灵石。 台上那女子望着台下一众疯狂的男人,想到自己从今起可能面临的生活后,不禁悲从心来,有些凄然地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拍卖价到了一千五之后,在场的大多数人便一脸惋惜地闭嘴了。这些人纷纷喟叹,这姑娘美则美矣,但还是有钱人的玩物啊。他们这些也只能一睹芳容了。 二楼的数个雅间此刻竞争地激烈异常,不光喊价,还吵架,听他们吵架的内容,竟有几人是在拍卖前得到了确切消息,专门来竞拍此女的。 袁丁此时正闭目养神,不是他悠闲,是不忍心看见女子绝美容颜上凄婉的神情。 至于二楼的吵闹,他也无心细听,只在心里天人交战,一个代表色欲的黑色小袁丁和一个代表守财奴的白色小袁丁正在打架。 很显然,白色小袁丁技能更熟练一些。 此时,二楼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道:“两千两百灵石,谁再与我争,便是与我常家过不去。” 袁丁猝然惊醒,常家?我去,真是冤家路窄啊。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我袁家怕你不成?两千五百灵石。” 此时,雅间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美人在前,你们这些男人也忒小气了些吧。妾身便出三千灵石,你们自可加价。” 常家那老者道:“宁王,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女人叫价,听这意思,不会是你们的托儿吧?” 周长安道:“公平叫价,什么时候分男女了?而且常家老爷子,你觉得这时候我会找一个女人做托儿吗?” 常家老爷子道:“那可不一定。” 周长安冷哼一声道:“三千灵石,还有人加价吗?” 袁丁心中感叹,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双休鼎炉,还不是贪恋人家姑娘美貌吗?男人啊,呵呵……。 正当袁丁感叹时觉得自己手里挽着的那株并蒂莲如同喝醉一般摇摇晃晃,袁丁虽然不解其意,但是感觉她们很着急。 袁丁郁闷无比地道:“二位,我是真理解不了你们想干嘛?你们不要这么摇了好吧,哪怕给我个提示也好呀。” 然后他看到并蒂莲努力地倒向拍卖高台那里后又努力地倒向了自己,接着又开始着急地摇摇晃晃。 袁丁用手指头指指高台,又指指自己道:“难道说你们想让我买下她?” 并蒂莲拼命点头。 袁丁无语道:“你们二位也就二十块灵石,没听见她值多少吗?三千呀,你们真当我的灵石是大风刮来的?” 袁丁转念一想,好像自己的灵石真的是大风刮来般简单得来的,但是要让他出三千买下一个漂亮姑娘,还是算了吧。 那常家老爷子心里满是愠怒,虽然他是元婴期,但是三千灵石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咬咬牙道:“三千一。” 另外一雅间男子轻飘飘道:“呵呵,已经有人嘲笑咱们这帮老爷们吝啬了,你还是只加一百?哈,真是意志坚定,不为外人所动呀。” 虽是夸赞,但是无人听不出这人在嘲讽常家老爷子。 常家老爷子道:“你活腻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猜。”然后举牌子报价三千五百灵石。 袁丁此刻正被并蒂莲闹的心烦,不禁大声道:“好了,别闹了。我买了还不行吗,你俩都安静点。” 并蒂莲疯狂点头。 但是大厅众人哪里知道袁丁是在跟并蒂莲说话,还以为他是在训斥雅间那二位呢,不禁纷纷对袁丁投来敬佩的目光。 就连一直闭着眼睛的正在被拍卖的凄婉女子也不禁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挽着一盆并蒂莲的男子。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那不是并蒂莲吗,自己被囚禁的这些日子便是与她们姐妹作伴来着。 雅间中的二人更是惊怒非常,一个冷笑道:“无知小辈,你死定了。” 另一个更是冷哼一声,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袁丁看见众人都在看他,更是有两个前辈大能从雅间出来专门关照他,怎能不让他心惊肉跳呢? 他冲二人赔笑道:“如果我说是个误会的话,二位相信吗?” 见没人说话,袁丁更是愁眉苦脸,不知拍卖会结束后该如何脱身。 周长安望向他道:“小哥可是要报价?小哥放心,在这碧云城中,他们还不敢光明正大动手。” 袁丁楞楞道:“刚才报价多少来着?” 周长安道:“三千五百灵石。” 袁丁心道反正已经得罪了,不如就得罪到底,道:“那我报四千。” 众人尽皆哗然,这人不光有钱,还真的是在挑衅两个元婴老怪啊,真不知哪来的勇气。 袁丁报了四千灵石后,刚才那女子又举起牌子,报了四千五百块灵石。 吵架的二人却是没有再报价了。 袁丁见状,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终究看是抵不过那女子的美貌,举牌子报价五千灵石。 现场众人已经麻了,看向袁丁的时候纷纷觉得看到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移动的灵石矿藏。 五千灵石甚至都超出了周长安的预期,于是那女子便再没有报价。 周长安高高喊了三声后,一锤定音道:“五千灵石,成交!” 袁丁立刻起身下台与周长安做了交割,然后带着女子飞快地出了拍卖厅,竟是不打算再参加后续的拍卖了。 大厅之中的有心之人见袁丁离开了,于是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其实在袁丁报价五千灵石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此刻更是一手抱着并蒂莲,一手拉着女子胳膊,匆匆行走在大街上,嘴里嘟囔着:“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咋就这么忍不住呢?” 毫无疑问女子听到了袁丁的嘟囔,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弯起了轻蔑的嘴角。 袁丁在连续的毫无章法的左拐右拐之后终于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子,他也暂时甩掉了那些跟着自己的家伙们。 袁丁看看女子,又看看手中的并蒂莲,毫不犹豫地将她们连同自己一起进入了自己的火灵珠洞天中。 火灵珠洞天中的绿洲对于火灵珠的空间来说虽然不大,但是对于袁丁及女子来说就太大了。 女子竟然完全不知道这是一块绿洲,她好奇地四下张望,竟然觉得袁丁有点神秘。 她自然知道这是洞天,但是他没想到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竟然也有此等宝物。 怪不得敢花费五千灵石买下自己呢。 若是她知道袁丁平素的抠门程度的话,一定会感激袁丁能够破费五千灵石买下自己的。 袁丁先是把并蒂莲安置在了洞天前主人留下的小茅屋前的池塘中,然后看向这个他花费了五千灵石买下的女子。 一想到眼前女子浪费了自己五千灵石,袁丁便觉得想比五千灵石,此女子也就那么回事,于是他更加后悔了,没好气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冷冷道:“沈梦鱼。” 袁丁喃喃道:“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你这名字倒是超脱得紧。” 沈梦鱼不禁对袁丁刮目相看,想不到自己普普通通的名字,被袁丁吟咏成诗后竟是多了许多妙意。 沈梦鱼道:“你会做诗?” 袁丁道:“不会,前人的诗,我只是记了下来。”袁丁看看她,又看看那低矮的茅草屋道:“你也别闲着了,去把屋子收拾收拾,暂时还得住在这里。” 沈梦鱼大概没想到自己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士,有一天会被一个筑基期的小子当鼎炉买来,而且还会被指示干活。 若不是自己修为被封,怕是一巴掌就要拍死他了吧。 沈梦鱼拿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瞪他。 袁丁一脸痛惜得拿出沈梦鱼的奴契,痛心疾首道:“五千灵石呀,你该不会想着我倾家荡产买你回来是要供着你吧?” 沈梦鱼不为所动,一双妙眼怒气冲冲盯着袁丁。 袁丁竟然有点不舍了,但是一想到五千灵石,便道:“你少拿眼瞪我,我可不管你是那什么九阴真经体质,也不管是不是在元婴期,小心我今晚上就办了你。” 沈梦鱼算是遇到了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木头,一想到不听话有可能失身,便委屈巴巴地去打扫屋子了。边走还边想着九阴真经是什么鬼?这小子真不在乎九阴元髓吗? 又恨恨想到,小子,你等着,等姑奶奶恢复了修为一巴掌拍死你。 四十六章 五千灵石买来的姑奶奶 自从袁丁消失在小巷子中后,碧云城算是炸开了锅。 先是参加拍卖的有心人苦苦寻找袁丁,后来事情传的越来越广,也越来越邪乎,说什么袁丁在拍卖会上先是斥巨资买了件仙器,又从两个元婴手中抢了一个体形、容貌俱是上佳的鼎炉。 顿时惹得无数人纷纷放下手中伙计加入了寻找袁丁的队伍,甚至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张袁丁的画像。 别说,画像上面袁丁的容貌还颇为传神。 后来更是不知从谁口中泄露了袁丁的名字,众人纷纷打听之下竟然不知道袁丁是哪门哪派哪个世家的人。 开始大家都觉得袁丁是袁家的人,但是碧云镇袁家的人出来澄清后,众人的疑问更深了。 首先散修不可能携带这么多灵石,其次各个大小门派世家都没有袁丁这么个人物,于是大家纷纷怀疑袁丁要么是某个隐士大修的关门弟子,要么就是那个上清传人的化名,毕竟众人皆知,上清传人有一副可以易容的高级面具。 至于袁丁得罪的两个元婴期大修士,并没有跟其他小修士一样满大街寻找袁丁。 这二人的神识自袁丁离开的那一刻便锁定了他,只是二人也没想到袁丁竟然会突然消失。 二人此刻正守在袁丁消失的小巷子中,他们自然不相信袁丁有用洞天这般神器,只是大概估计袁丁用什么特殊的方法隐遁了。 袁丁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就这么被识破了,他此刻还在火灵珠中跟沈梦鱼生气呢。 袁丁早晨起来蒸了两颗龙牙米,他想着沈梦鱼一个瘦弱女子能吃多少,他也才吃一颗,给沈梦鱼一颗足够了吧。 谁曾想袁丁将米端出外面桌子,重又进厨房炒菜的功夫,这小女子竟将两颗龙牙米吃的丝毫不剩。 袁丁端菜出来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蒸笼气的手抖,而沈梦鱼还不忘舔舔嘴角的食物残渣。 袁丁怒吼:“沈梦鱼你是个人吗?就两颗米你不知道给人留一颗吗?” 沈梦鱼还有点委屈,道:“谁让你只蒸两颗的,我一颗没吃饱,自然要吃另一颗了。” 袁丁指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禁懊恼地想到自己竟然花费五千灵石的巨款买了这么一个吃货回来,自己这是双赔呀。 袁丁道:“沈梦鱼,以后你的饭自己想办法,本少爷不伺候了。” 沈梦鱼道:“我不管,是你把我买回来的,你就要负责。” 袁丁怒吼:“我负责你个锤子,我买你回来是让你做贪吃蛇的?你自己什么角色你心里没点数吗?” 要说袁丁也是一时糊涂,到了此刻顿时恍然大悟,道:“对呀,你是老子买回来的,你现在可是奴婢。沈梦鱼你给我听好了。以后的饭菜你来做,伺候人的事你来干。” 见沈梦鱼又用一双美眸瞪自己,袁丁道:“瞪什么瞪?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修为,现在你是废人一个,你要是不听话,哼!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变成鼎炉。” 沈梦鱼冷哼一声并不言语,心里是满满的要溢出来的委屈。 想自己堂堂魔宗圣女,什么时候受过这般欺辱。 本来自己是受命来中土斩杀上清传人的,可是上清传人还没见到便被人识破了魔宗身份,最终不幸被数个元婴修士打成了重伤。幸而自己施展大神通逃了出来,但是祸不单行,被人发现了自己体质特殊,然后擒下来卖给了宁王府。再之后更是被带到了拍卖现场,被当做鼎炉拍卖。 沈梦鱼想到这里不禁牙齿紧咬,她站在那个拍卖的平台上,犹如赤身裸体般供一群臭男人观赏,她始终记得那群男人的眼神,是的,她终生都忘不掉这莫大的耻辱。 沈梦鱼不禁暗暗发誓,自己若脱身,自会一一去寻仇。 对了还有眼前这个叫袁丁的男人,如此想着,沈梦鱼便恨恨瞪了她一眼,她要将他碎尸万段。 袁丁看到沈梦鱼牙齿紧咬,看向自己的眼神仇恨又犀利,不禁大惊道:“沈梦鱼,你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在想谋杀亲夫吧。” 沈梦鱼一听此话便气呼呼地转过身,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化做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袁丁看着她耸动的肩膀知道她是在哭泣,一时心中的气愤便被浇灭大半。 袁丁一向能将心比心,试想一个弱女子被一群臭男人围着当做鼎炉叫卖,大概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袁丁叹了口气,在沈梦鱼身边默默地坐了下来,斟酌了半天用词道:“沈梦鱼,我知道你委屈。” 沈梦鱼并没有理他,而是将身子背离了他。 袁丁倒是没有介意,他知道沈梦鱼能听见,继续道:“我也委屈呀。我并没有买下你的意思,但是想到你这么漂亮年轻,便要给某个臭男人做鼎炉来用,便有些心疼。更何况当时并蒂莲一直在怂恿我将你买下,再加上得罪了那两个元婴修士,索性就将你买了下来。” 袁丁见沈梦鱼不理他,继续道:“五千灵石啊,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还得罪了两个元婴修士。” 沈梦鱼朝他吼道:“你滚。”说着便跑进了林子里。 袁丁也一脸委屈道:“我这是买回来个姑奶奶吗?”袁丁也不理会跑进林子里面的沈梦鱼,而是回厨房重新蒸米去了。 饭后袁丁在屋子后面的林子里规划了一大块药田,计划将自己一直保留的种子种在这里。 袁丁在规划的药田里又是砍树又是搂草的时候,沈梦鱼神色凄婉地走了过来,见袁丁干的热火朝天便饶有兴致地叉着腰看了起来。 初时袁丁还不以为意,时间稍长之后,袁丁停下手上活计,对沈梦鱼道:“你光看着呀,怎么不下来帮忙?我跟你讲啊,在我这不干活没饭吃。” 沈梦鱼十分不吃袁丁这一套地瞪了他一眼,很干脆地扭身回家了。 袁丁张张嘴,颇有些气愤道:“五千灵石不光打水漂了,还能给自己气受。” 中午的时候,袁丁做了米线,沈梦鱼在自己房间中并没有出来。 袁丁将自己的那份吃完后,敲了敲沈梦鱼的门道:“饭在锅里,自己出来吃。”然后便去药田继续忙碌了。 晚上袁丁回来,见米线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锅里,看了一眼沈梦鱼屋子关着的门,便将米线重新热了一下,故意将饭吃的叮当响,然后便打坐去了。 第二天早晨,袁丁蒸了四颗龙牙米,故意将香味弄的满屋子都是,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见沈梦鱼出来。 袁丁饭后继续在药田里忙碌。 火灵珠洞天不同于师父的玄微洞天,一年四季可以与外界同步。火灵珠洞天大概全是岩浆的缘故,全年恒温,绿洲这里温度一直维持在30度以上,如果是在沙漠或者岩浆附近的话就更高了。 所以这里的植被长得异常茂盛,就算是袁丁动用法术,要清理这么一大片药园,没有三五天也不可能清理得完。 一天劳作下来,饶是袁丁这筑基期修士也是腰酸腿困,心里不禁想到如果沈梦鱼有点为奴的意识该有多好,这时候倒是可以给自己揉揉腿。 现在倒好,买回来个姑奶奶,互相伤害吧。 袁丁想着如果沈梦鱼今天还不吃饭的话,早晨剩下的两颗龙牙米倒是够自己吃了。 可是当他进去厨房后发现龙牙米没了。看来这姑娘想开了,没继续折磨自己。 袁丁此时正疲惫,也懒得做饭了,回屋躺穿上挺尸,心里琢磨着绿洲的规划。 这气候条件简直是草木生长的理想之地,自己除了开垦一块药田之外,龙牙米也需要找一块地方种植。 可是一年四季也不能光吃龙牙米不是,水果也得安排上,另外再寻找寻找有没有类似龙牙米的作物了,一日三餐最少得轮换开。 所以当务之急是将绿洲仔仔细细巡视一遍,做一个详细的规划出来。 那么药田怎么办?先做完规划再考虑还是先种上药材再做规划,袁丁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候,袁丁屋里里本来就半开着的门被一脚彻底踹开了,然后袁丁看着沈梦鱼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处。 袁丁心想,今天自己可没惹她啊,这又是怎么了? 沈梦鱼见袁丁躺床上挺脖子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中的怒气更盛了,道:“饭呢?” 袁丁顿时被气笑了,这姑娘这觉悟如果放在宫斗剧里怕是连一集都撑不过啊。 袁丁废话懒得说,直接挥手将储物戒指中的龙牙米扔出一堆,道:“自己做去。” 沈梦鱼看着面前一堆的龙牙米,又看看继续挺尸的袁丁,恨恨一跺脚,回自己房间了。 还不忘将自己房间的门狠狠拍上。 袁丁像是得胜了的将军一般,扯着嗓子唱道:“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沈梦鱼虽然不知道老百姓是什么意思,但是高兴她知道啊,所以就在袁丁干嚎的时候,沈梦鱼叫道:“闭嘴,你个挨千刀的。” 袁丁自然不会闭嘴,还习惯性地吟诗安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何不举刀自断头。” 沈梦鱼自然不具备出口成章的穿越天赋,所以在搜肠刮肚骂过一句“挨千刀的”,之后便黔驴技穷了。 听得袁丁气魄大的劝自己断头的诗,颇为无奈地躺在了床上,心里想的事和肚子叫的事完全不一样,又差不多一样:饭该怎么做? 本文作者也不禁替她感叹:“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第四十七章 色胚,你还看? 火灵珠洞天的早晨,就算袁丁和沈梦鱼都醒来也静谧地让人不适应,袁丁忽然意识到,这洞天到底是缺少清晨的鸟鸣和傍晚的虫叫啊,看来需要自己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袁丁决定先将整个绿洲巡视一圈,然后做一个整体的规划,种药材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也许茅屋后面不适合种药材呢。 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是,火灵珠中没有明确的方向,想要确定位置还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依靠袁丁第一次进来火灵珠中大致观察到的位置来看,不如就将仙界通道那里定为北方吧,也算是如北极星般的指示了。 恰在此时,袁丁好似闻到一股焦胡的味道。他努力耸耸鼻子,果然是做饭时候不小心糊锅的味道。 等等!做饭?谁在做饭? 袁丁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沈梦鱼该不会连饭都不会做吧。 他光脚跑到厨房果然看见沈梦鱼懊恼地站在厨房里,那口袁丁买回来的宝具锅倾倒着,锅口正对着沈梦鱼,好似嘲笑她一般自锅里冒出滚滚的蓝色烟尘。 沈梦鱼扭头看着呆立于门口的袁丁,有点做贼心虚和英雄气短,懊恼又委屈,见袁丁哭笑不得地看着惨烈的厨房,生怕袁丁出言嘲笑,于是愤恨地跺着脚回房间了。 路过门口时倒是没忘记一把推开袁丁。 袁丁见她脸上是被熏的黑灰的烟火色,显然这位已经抢救了一番,不过事故太大,已经彻底放弃了。 干啥啥不会,学啥啥倒霉。 袁丁赶紧先将宝具的能量给断了,然后端着锅放在了屋子外面让其自行冷却。 他呢,只好又用金钵和丹炉开始做饭。炒瓢倒是完好无损,袁丁在考虑是不是把它收起来,免得又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总不能真将沈梦鱼供着吧,还是有必要让她学会做饭才好。 沈梦鱼自然是等袁丁吃饱喝足继续去执行改造洞天的大业后才悄咪咪出了自己屋子,瞅瞅袁丁确实走了之后,才拿起金钵中香喷喷的龙牙米,毫无淑女风范地狼吞虎咽起来。 她觉得自己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自己修为被封,但是元婴期的体魄仍在,灵气的供应不足自然要在食物上面找补,可恨袁丁昨天中午没回来,昨天晚上没做饭,可怜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晚上。 沈梦鱼边吃边想,明明看袁丁那小子做饭挺简单的啊,不就是加水后蒸嘛,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废的不要不要的。 她瞅瞅墙上挂着的炒瓢,想着是不是该学学做菜了?但是好像做菜更难啊,要是再让袁丁看见同样的情形,自己是不是就尴尬得扣一座房子了。 不过沈梦鱼还是聪明的。她最终决定还是在袁丁做饭的时候,先偷偷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当第三颗龙牙米吃进肚子的时候,沈梦鱼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喃喃道:“好饱。” 人不管面对怎样的困境,吃饱后总会心情好的。比如此刻的沈梦鱼,她开心地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袁丁吃饱之后御剑往北方去了,他要先去仙界通道那里看看,那里灵气充足是不是要把药园规划在那里呢。 袁丁特意飞的很高,这样更方便观察整个绿洲。 他发现绿洲并没有河流,而是一个一个的小小湖泊点缀在热带雨林般的绿洲中。 绿洲的地形以平原为主,但是在南方与沙漠搭界那里有一处不算高的山,将绿洲和沙漠分开。 由于他正往相反的地方去,所以只能大致看见山下有个湖泊,估计是山高将水汽挡住的原因,那里是绿洲最大的湖泊了。 绿洲不太明显地分为大小两个,小的那个便是仙界通道所在,袁丁越接近仙界通道越觉得灵气浓郁,当他按下飞剑停在小绿洲的边缘处的时候,他发现旁边连接着两个绿洲的湖泊里的水竟然全是灵气凝结而成的。 据传仙界灵气浓郁,更胜此界百倍,看来所言不虚了。 袁丁尝试去往小绿洲看看,但是竟然有一股天然的排斥之力隐隐将他拒绝。 硬闯自然可以,但是袁丁估计身体受不了,也许到了元婴期就可以试着进去了。 袁丁对于小绿洲的好奇心没有多重,他之所以过来是想从这里细细将整个大绿洲巡视一遍,然后做个详细的规划。 说干就干,这次是从北向南飞,袁丁特意飞的又慢又低,想要将绿洲的地形、湖泊尽量记得清清楚楚。 他还是觉得绿洲过于小了,以后要是大规模修建房屋的话还是在绿洲边缘的沙漠地带最好,这样既满足居住的属性还能防风固沙。 等等,那是什么? 袁丁竟然听见湖泊中有撩水的声音,难不成这里的湖泊中还有鱼? 在袁丁越过几棵遮挡眼睛的高大树木后终于发现了一处小湖,那里正有个赤裸的女子,躬身一遍一遍的撩起水花想要够到湖边的一丛浅紫色野花。 女子雪白的玲珑有致的身躯侧身对着袁丁,修长的玉腿,浑圆的翘臀,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的胸部及粉嫩一点,细长的脖颈,绝美的容颜,高高盘起的长发无一不撩动着袁丁悸动的心。 袁丁哪里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心脏当即便要跳出了胸膛,腹中一股热流瞬间顶上脑门,鼻孔很痛快地流出两道鼻血,喉咙更是不自觉咽了口欲望的口水。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包括沈梦鱼这只落难的凤凰。 她将自己小肚子喂的饱饱的,然后便拾起了爱美的心思,想要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她出来后并没有在屋子后面的药田里看到袁丁忙碌的身影,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去了哪里,但是自己往林子里走得深一点,必定能避开他了。 沈梦鱼在密林里走了很远,而且挑了一处茂密的林子围着的一处池塘般大的小湖。 这下总不会被袁丁无意看到了吧,沈梦鱼自己也颇为得意,所以就洗的时间长了点,后来更是跟岸边的无明小野花较上了劲,非要在远处送它们一口水喝。 但是打死她都没想到袁丁要巡视整个绿洲,还是在空中。 正当自己玩的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一声咽口水的声音传入了自己耳朵。 沈梦鱼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来处,顿时脑袋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袁丁那小色胚正御剑藏在树梢后面偷看自己洗澡,而且鼻血还流的哗哗的。 “啊……”沈梦鱼惊叫着双手抱胸蹲在了水中,但是湖水清澈,完全自欺欺人。 袁丁被沈梦鱼冲破天际的尖叫惊醒了,用手抹了一把鼻血,连连挥手,磕磕巴巴道:“误会,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沈梦鱼尖叫:“色胚,登徒子,你还看?快滚呀。” 袁丁这才晓得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解释,而是立即消失。当下他也没了细细巡视的心思,做贼心虚般御剑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了。 只留下喷溅的鼻血在空中兀自坠落。 直到晚上袁丁才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回来,悄咪咪进了自己房间,顺便将门轻轻关上了。 袁丁躺床上刚叹口气,心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便听咣的一声,他的门被踹开了。 袁丁一个激灵做起来,看到沈梦鱼脸色羞红,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袁丁已经死了千万遍。 袁丁第一次不敢跟沈梦鱼对视,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望着沈梦鱼俏丽的身影瞬间便想起了湖中情景。 鼻血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袁丁赶忙捂住。 沈梦鱼恼羞成怒道:“色胚,你在想什么?” 袁丁含糊道:“啥也没想,啥也没想。”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沈梦鱼自然不会信他,一跺脚道:“色胚!色胚!色胚!哼!”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生气地坐在了床上。 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去让他做饭的啊!这小色胚简直太可恶了,竟然偷看自己洗澡。 又想到自己全被他看光了,便羞愤欲死,还要拉小色胚陪葬。 看我修为恢复了,首先剜了你眼睛,然后再煽了你,沈梦鱼恨恨地想。 袁丁擦干净了鼻血,想这姑娘不会是来报仇的吧,又一想不应该啊,报仇还要跑? 然后才想到这姑娘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该不会是肚子饿了吧。 于是袁丁赶紧去厨房做饭,不光多蒸了几颗龙牙米,还炒了几个好菜,权当是给自己看光人家赔罪了。 不多时饭菜好了,袁丁敲敲沈梦鱼的门抱着颗龙牙米回房间了。省的见面又生气闹心。 沈梦鱼刚才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直到袁丁敲了她的门,然后听见袁丁又回了自己房间,这才羞着脸出来。 循着饭菜香味到了屋外的石桌上,看见今晚上的饭菜格外丰盛后,沈梦鱼怒了,吼道:“色胚,你做这么多是在庆祝吗?” 袁丁听到沈梦鱼吼自己,没敢说话,心想这女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有什么好庆祝的? 沈梦鱼化愤怒为食欲,不多时便将饭菜吃了个干净,吃完还不争气地打了个饱嗝。 她恨死了自己的饱嗝,一定给袁丁这色胚听见了,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自己呢。 第四十八章 身外化身 接下来这些天,袁丁也不要求沈梦鱼伺候自己了,而沈梦鱼也没有偷师袁丁做饭。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开始避免互相见面,有事的话便互相敲门。 沈梦鱼饿了就去敲袁丁的门,袁丁出去前就去敲沈梦鱼的门,像极了吵架了的小两口。 偏偏是两人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对此毫无所知。 袁丁重新规划了自己在绿洲上的种植大业。他将灵药的种植放在了北边靠近仙界通道的位置,龙牙米则计划种在南端的大湖周围,屋子后面已经差不多完成开垦的土地则计划重点瓜果时蔬,至于其他地方先放着,也不急于一时。 真正让袁丁着急地是沈梦鱼的洗澡问题。 他特意寻找了一个有地热的小湖,在小湖边上用法术建造了两个宽大的泡澡水池,并分别在门上大大的写了男和女两个字。 做完此事后袁丁仿若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工程,迫不及待地回去站在沈梦鱼房间门前跟她说了,然后沈梦鱼很客气地回敬了袁丁一个滚字。 于是袁丁便滚去开荒种灵药了。 待灵药和龙牙米全部种完后,袁丁心里感叹着总算可以歇歇了。 此时他已经在火灵珠中待了一月有余了。除了修为没什么进展,火灵珠中绿洲的开发以及同沈梦鱼的仇恨、默契都进展神速。 袁丁觉着自己应该出去了,他根本不认为有人会在原地傻傻等自己月余时间。 是夜,无人的小巷凭空显出一个人来,正是袁丁。 袁丁还没来得及左右望望,心中便急速预警让他远离此地,但是他丝毫没感应到有人暗中窥视。 袁丁刚想逃离此地,便听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缓缓道来:“小友慢走,小友可是让金某好等啊。” 袁丁苦笑一声道:“想不到阁下竟是这般执着。” 姓金的人道:“修行百年,金某总结了一个最重要的道理。耐心才是保命的最大依仗。” 袁丁对于这一句,竟不知如何去接,手中默默抽出了诛仙剑,全神戒备起来。 只是幽暗的巷子中又传出一人的脚步声,沉稳又缓慢,口中道;“那你现在可是没耐心的很。” 袁丁惊道:“孙前辈。” 姓金的人则怒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孙寒塘,怎么?你也要分一杯羹吗?” 孙乞丐道:“金归秋,你好像忘了我是上清派之人。” 金归秋道:“那又如何?上清派都已经消亡了,谁知你打什么主意?” 孙乞丐道:“无论我打什么主意,总之,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金归秋道:“对付你也不难,你所依仗不过符箓一道,只是不知你当日与常有悔一战后替身是不是凝练好了,听说你还掌握了化身之术?” 金归秋说万话,竟然邪魅一笑,身体中悄无声息地钻出两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来。 孙乞丐脸色凝重道:“金家秘术,一气化三清。” 金归秋道:“此法虽是伪法,比不得一气化三清,但是你觉得对付你的化身如何?” 孙乞丐道:“这个自然无需多说,但是你有把握对付他的师父?” 金归秋冷冷笑道:“只要你俩都死了,谁知道是我干的。” 孙乞丐道:“笑话,便不说你能否杀了我,你当这一城人都是摆设?” 金归秋道:“无妨,这一城人自会给你二人陪葬的。” 孙乞丐冷哼一声,道:“金归秋,你莫不是疯了?” 金归秋道:“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这小子身上的东西足以让这一城人为他陪葬。” 孙乞丐无奈一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对袁丁道:“小子,金归秋的两个化身虽不及他自身实力,但对付你是错错有余。待会你要想办法自己保命了。” 孙乞丐接着又喃喃道:“身外化身。” 只见他的身体中有东西流水一样泄出,在他身旁凝聚成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化身敷一出现便苦笑道:“看来这次又是场大战。” 孙乞丐道:“不是大战,是死战。” 化身眼睛一亮道:“终于可以赴死了吗?” 金归秋像是见了鬼一样,道:“区区一枚化身符化怎会有自我意识?” 孙乞丐得意道:“你的化身不也有自我意思?” 金归秋仿佛被嘲笑一般,恼羞成怒道:“哼!有自我意识又如何?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着三道人影便各自挑了一人俯冲而去,孙乞丐及其化身还好,倒是袁丁这边一点都不妙。 心中的预警不断提醒他远离此人,袁丁何尝不知道,但是这么短的距离自己岂能逃脱。 正当袁丁想要拼命之时,自碧云山那边几道身影飞掠而来,一人口中喊道:“住手!城中禁止打斗!” 话刚说完,一锦衣老者便倏忽而知,立在了小巷的墙头之上,正是大喊住手之人。 此人默默审视了袁丁几人一遍,道:“二位当我九门十二派是泥捏的?” 孙乞丐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林呀,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动手,是这位不依不饶。” 金归秋道:“原来是朝天门的林春帷长老,我亦不欲动手,我带走那年轻人便可。” 林春帷道:“你带走谁是你的事,但是若是在碧云城中打斗,休怪老夫只认规矩不认人了。” 金归秋道:“林长老不欲给我金家这份薄面?” 林春帷心道,哼!还想给我下套。口中道:“金家是金家,你是你。” 金归秋道:“我今日做的事,便是金家要做的事。” 林春帷道:“老夫自不会理会你金家做何事,但是金家真大到可以不理会别家规矩了吗?” 金归秋道:“林长老说笑了,便是金家再大,也是遵规守纪的。还请麻烦林长老将此二人逐出碧云城。” 林春帷道:“碧云城自没有驱逐客人的规矩,否则让我碧云城如何发展。此二人如何离去,自不是我管辖范围之事。” 金归秋怒极反笑道:“看来你是要偏袒此二人了?” 林春帷亦是嗤笑道:“此二人如何与我无关,我偏袒的是我九门十二派的规矩,你若想破自可出手。” 金归秋冷冷注视林春帷,最终没有再出言。 林春帷看向孙寒塘,孙寒塘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嘛。”说完便冲袁丁使眼色,让他随自己一起走。 袁丁长长出了口气,收了诛仙剑对金归秋道:“金归秋,是金家要你杀我的?” 金归秋不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袁丁盯着金归秋冷冷道:“若是,我自会将金家连根拔起。若不是,你自刎谢罪便好。” 金归秋闻言一滞,道:“就凭你?” 袁丁道:“就凭我,走着瞧。”说完转身跟在孙乞丐之后,走出了小巷,走入了黑暗之中。 金归秋冷冷注视着袁丁离去的背影,那眼神犹如看一具死人。 金归秋转头对林春帷道:“今日教诲,金某记下了。”说完纵深一跃,便跃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林春帷则对刚刚赶到的几名金丹期修士道:“此地事了,你们先回去。” 几人躬身应是后又朝着碧云山而去。 林春帷望着无边的夜色,心中道:孙寒塘,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孙乞丐带着袁丁来到他居住的地方,这是城中一座香火颇胜的庙宇,只是不知供奉的是哪位神仙,但见神丰俊朗,高冠博带坐于一头猛虎之上。 孙乞丐劈头就对袁丁道:“小子,冲动了,冲动了,狠话哪有这么放的,就算心里真这么想也不该说出来。” 袁丁倒是一脸无所谓道:“说都说了,还能怎办?”其实他也有些后悔,这不是亲身释放大范围技能来招怪嘛,以后金家的人都得留个心眼了。 孙乞丐叹口气,道:“想来你不说,这金归秋也不会放过你的。这老小子练功练岔了,偏执的厉害。” 袁丁道:“前辈该不会说的是他的化身吧。” 孙乞丐道:“小子,聪明啊,真是一点就透。他那两具化身不过是靠着金家半部一气化三清的法诀凝练的,始终无法拥有自我意识,这金归秋便另辟蹊径,将修士神魂禁锢在了化身之中。” 袁丁道:“那他练成了?” 孙乞丐道:“论威力的话自然是练成了,但是他自身却被另两具神魂影响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孙乞丐一乐道:“你也是倒霉,若是其他修士自然不会在原地等你月余,偏偏是这金归秋。” 袁丁苦笑道:“我也不想啊。”随即对着孙乞丐行大礼道:“前辈两次救我,大恩大德晚辈铭记于心。” 孙乞丐道:“无妨,你既是上清传人便当得我救。对了,要说救你,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几人在暗中行事。只是后来你师父替你出头,那几人才渐渐散了。” 袁丁疑惑道:“我师父替我出头?” 孙乞丐道:“你师父没跟你说吗?” 见袁丁摇头,孙乞丐便将尹知非王婵夫妇在宁阳城和京城的事情简单说了,袁丁自是感动不已。 但是令袁丁疑惑的是孙乞丐怎么还在碧云城,难不是也在等他? 对于这事孙乞丐倒是乐呵呵地摇头否了,而是对袁丁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会离开碧云城了。” 袁丁一脸疑惑地时候忽然想起碧云盛会孙乞丐卖书的事情,当即恍然大悟道:“奥,江霓生。” 孙乞丐笑骂道:“你小子当真悟性不错,可惜了你是上清传人。” 袁丁道:“上清传人也可惜?” 孙乞丐道:“滚去睡觉!” 只要不是我徒弟,自然可惜。 第四十九章 气海雪山 随着年关将近,碧云城的喜庆是越来越足,偶尔便能听见鞭炮的单响或者连串响声,孩子们笑闹着在大街上疯来疯去。 碧云山盛会结束后,这碧云城中人便少了大半,倒是也显露出小城的清秀和恬淡。 近来不曾下雪,只先前的积雪还残存在苍色远山的背阴之处,麻雀成群结队地不时从山前或城头或屋檐上略过,叽叽喳喳的声音常常伴随着稀稀拉拉的白灰相间的鸟屎,不论落在谁头上都要骂骂咧咧两句。 袁丁最近懒得做饭,偏向于去老赵家的面馆,边吃饭边听老赵聊一些碧云城或者九门十二派的闲事,倒也乐得自在。 金归秋倒是没他那么自在,一直不吃不喝地在城门楼子那里默默用神识锁定着他。 修士到了元婴期自然可以辟谷不食,但是大部分修士还是难以摆脱体中三尸贼的作乱和世上人间烟火的诱惑。 便如孙乞丐,也一直跟着袁丁蹭饭,近来更是迷上了袁丁送他的酒。 用孙乞丐的话说是这酒里有上清的岁月和痕迹,这酒在当年上清派也颇为有名,叫什么黄藤。 袁丁还笑问修行界的酒也起这么俗的名字?飞黄腾达? 孙乞丐这才解释道此黄藤非彼黄腾,黄藤酒呢为了达到香度,酿酒的时候用了一种叫黄藤的灵药,故此酒名便叫黄藤了。 巧的是孙乞丐还有黄藤酒的配方,袁丁自然不客气地誊抄了下来。 他的酒库存可不多,以后再想喝的话除了自己酿没别的办法。 其实孙乞丐也是这么想的,他自己懒得酿,现在有了袁丁这么个勤快人当然是充分利用到最大化了。 袁丁有点不解的是孙乞丐与自己小徒弟江霓生的关系。虽然孙乞丐说是自己徒弟,但是偏偏自卖书后没去见过江霓生一面,更不用说什么指导了。 江霓生则是自己每天呵呵哈哈地照着上清秘籍瞎胡修炼,偏巧还没有任何走火入魔的事情发生。 但是依袁丁看来这江霓生迟早得走火入魔,只是摊上这么一个连甩手掌柜还不如的便宜师父没办法罢了。 别看袁丁每天跟着孙乞丐住在庙宇中,但是晚上修炼的时候还是会回到火灵珠中,无他,因为火灵珠中火系灵气充足。 而且袁丁还有了给沈梦鱼带饭的责任,也不得不一次次进入火灵珠。 现在火灵珠中有的灵药已经发了芽,还有的种子天生出芽迟,至今还是光秃秃一片。倒是龙牙米已经三寸来高,嫩嫩绿绿的叶子让人看了满眼欣喜。 袁丁不知道龙牙米需不需要培苗和插秧,去问了孙乞丐,基本算是问路于盲,他也搞不清楚,只知道怎么吃可以充分炼体。 没想到的是沈梦鱼竟然知道,但是不告诉袁丁,还警告袁丁不要打那一片龙牙米的主意,她沈大小姐霸占了。 袁丁也乐的由她胡闹,既然她想要了便给她呗,反正要浇水除草,以后都是沈梦鱼的麻烦。 沈梦鱼之所以要这片稻田,无非是觉得以后吃袁丁的饭更心安理得些,毕竟以后的米是她提供的,这样的话等她修为恢复找这小色胚报偷窥之仇的时候也不至于念他的好。 只是现在沈梦鱼依旧没有搞明白如何恢复修为,每每她内视的时候总是被冰封了的气海弄的烦躁不已,自己吸纳的灵气只在经脉间游走,无法汇聚在气海之中,便犹如那无根之萍一般,最终还是会消散在天地间。她现在虽能御使灵气,但也只能发挥练气初期的水准。 让她烦躁的是自己的气海偏偏是被自己的雪山给封起来的。 所谓气海自然便是指丹田,而雪山则在脊椎,有的人认为雪山根在腰俞,顶在灵台,也有的人认为夹脊穴便是雪山。 气海藏气,雪山蓄势。但凡剑修筑基后必然会先开雪山,因为剑修一剑破万法的势全在雪山之中,之后随着修为增长,气海扩大后自然将雪山容纳进去。而丹修则不必理会雪山,气海扩大至一定范围后雪山自会在气海中显现。 这也是传统认为的剑修筑基便见雪山,而丹修结丹后才可见。这并没有好与坏之分,全然是所修道法不一样造成的偏差。 沈梦鱼的气海并不是掳她之人的法力所封,而是掳她之人将专修雪山的冰魄果强行喂给了她,导致雪山气势爆发进而封了她的气海。 若是剑修的话自然求之不得,但沈梦鱼这样的丹修便倒霉了,这也正是彼之蜜糖汝之pi霜。 看来将沈梦鱼掳来之人定知道以沈梦鱼的魔道修为任何法力封锁都不会长久,才不得已用冰魄果,让她一辈子不得翻身,只有做鼎炉的命运。 而想要解封雪山并不是没有办法,一是用凤凰的翎羽,二是用太阳真灵之火,三是自己磨。 自己磨就算了,那是一辈子的苦功,兴许还没有磨开气海寿元已经到头了。而另外两种方法虽快,但是所用到的两件物品世间难寻。 凤凰又称不死鸟,自身涅槃之火极其强大,其翎羽自然可以融化雪山。但是凤凰翎羽除非凤凰愿意留存,否则便会自行燃烧成灰。 至于太阳真灵之火,也如凤凰翎羽一般稀有,那可是太阳真精之灵的专属之火。何为太阳真精之灵?那是火神祝融年幼的形态,这世间也只有一个火神而已。 不过袁丁倒是有,正是火神赐予他的那刻离火珠。 但此时按下不表,因为沈梦鱼尚不知用什么方法去解封气海,而袁丁更是修行小白,对于修行界宝物的认知基本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此时沈梦鱼最希望也只是龙牙米可以快快成长,她想要用无数的龙牙米将袁丁埋了。 而袁丁则在思忖如何摆脱偏执狂金归秋。想来想起都没有什么不拼命的好办法,而孙乞丐则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事都没往心里搁。 袁丁也请教了孙乞丐,得到的回答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袁丁无奈也只能乐在当下,左右他也不着急,反正赶到宁阳城是两年之期,现在也不过堪堪大半年刚过。 袁丁见火灵珠中灵药长势极好,便让孙乞丐陪着去药铺找找有没有黄藤酒配方上面所需要的灵药,孙乞丐自然乐意。 两人寻了不少药铺,有的药铺倒是有黄藤,但要说黄藤种子,那是真没有。 两件渐渐走到了城门附近,这里小摊位也逐渐增多了,袁丁更是看到了一身清素的常百草。 袁丁过去打了个招呼,但是常百草对他爱答不理,袁丁毫不介意,倒是向他请教了黄藤种子哪里有卖。 常百草指了指更靠城门的专卖灵药种子的摊位。 袁丁走过去见那里果然有黄藤,甚至连酿酒用的主药乌禾都有,正在询问价钱的时候,城门外进来一伙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俊俏男子和一位身着素白罗裙女子,身后跟着五六个穿着家丁衣服的亲随,衣服的前襟上分明绣着一个袁字。 袁丁暗忖,宁阳袁家? 很显然男子是陪着女子闲逛的,一行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很快便越过了袁丁。 袁丁问明白种子的价钱之后,索性连其他种子也一并买了下来。 而那女子已经到了常百草摊位前面,常百草是常家人,达官显贵见的多了。见几人过来,眼睛抬也未抬,始终落在书上。 女子拿起几张丹方细细看了起来,半晌才道:“你这丹方是真的?”袁丁一瞅,乐了。常百草这小子当真好心思,原来他又拿出了先前的几张丹方摆着卖钱了。 袁丁本来就不着急回去,再加上想看看这什么钱小姐在常百草面前吃瘪,便随意选了个位置安静吃起瓜来。 只听得常百草道:“真假不知,买卖随意。” 钱小姐道:“多少灵石?” 常百草张口就来:“九张丹方十块灵石,单买你手里那一张的话,也是十块灵石。” 钱小姐皱眉:“你这买卖是怎么做的?而且丹方都不知真假还卖这么贵?” 常百草古井不波:“去留随意。” 男子听见这话不禁微微皱眉,随行袁家之人早有机灵的,立即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小姐看上你的丹方是你的福气,你有个做买卖的样子吗?” 常百草回答异常简单:“没钱可以去别处看看。” 随从道:“好胆!小贼,信不信我家少爷让你这摊子开不下去?来呀,兄弟几个,将这无知小子的摊子砸了,省的碍了钱小姐和常公子的眼。”几人说着就要过来砸摊子。 常百草嗤笑一声,道:“这大家族的行事啊,真是如出一辙。” 钱小姐抬手阻止道:“慢着,我买了就是。” 随从道:“小姐,这小子明显就是坑咱呢。待我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些做人的道理,将方子跪着献给小姐。” 钱小姐道:“我说了,我买了。你是在教我做事?” 随从惊惶道:“属下不敢,属下该死。”说完悻悻躬身退下,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这仇显然是给常百草记下了。他眼睛怨毒地盯着常百草,显然不多时便要给常百草好看。 常百草倒是一脸无所谓地样子,自顾自翻书,看的津津有味。 袁公子陪着钱小姐各个摊子看了一遍,终是没有什么可买之物,便意兴阑珊地向前走了。 第五十章 丹阁阁主常百草 袁丁见没热闹可看了,便拉着孙乞丐去城里最大的宝具店购买酿酒的宝具去了。 常家公子那几个随从不多时便折返了回来,一个随从叫了声给我砸,几人便围了上来想要砸了常百草的摊子。 常百草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嘴角冷冷抽了一下。 众人只听当的一声,一只迅疾的箭钉在了常百草的摊子前。 几个随从看向箭的来处,见是城墙之上一身劲装的男子,此刻正将弓缓缓放下。 男子道:“碧云城内不得打斗。” 随从道:“我们是袁家袁佐公子亲随,你一个小小的守城弟子休要多管闲事。” 男子懒得跟这些人对答,只是又抽出只箭搭在了弓上,缓缓拉开瞄准了随从中说话之人。 很显然,只要你敢动手就莫怪我箭矢无情。 随从冷哼一声,恶狠狠对常百草道:“小子,千万别出城。”说完带着几人走了。 此时,袁丁与孙乞丐二人已经到了城中的宝具店,这是一处临街的大店,门头上写着宝具商行四个大字。 店里面宝具之全更是令袁丁咂舌,感叹此界对于修行界器具的应用已经如此普遍了。 但是袁丁没想到的是此界灵石珍贵,普通老百姓哪里用得起宝具。也只有大型作坊或者大酒楼才能用得起。 袁丁很快便挑了一整套的酿酒专用宝具,还买了一个大碾子。 他当初倒是跟城门外专卖碾子宝具的小哥定做了一个,但是还没来得及取货便被追杀逃进了火灵珠中,自然没有取到货。 另外袁丁又多买了一个宝具锅,以防止沈梦鱼学做饭炸锅。本来想多买两个来着,但是这城中的宝具商行要比城外的宝具小摊子卖的贵了许多,终究是没舍得这份钱财。 这之后袁丁便再没有在城中闲逛,每天除了修炼便是与孙乞丐喝喝小酒,偶尔跟沈姑娘生生气,再浇浇自己的药园子,好不惬意。 直到除夕这一天,袁丁一夜修炼后从火灵珠中出来,便看到一个人正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与孙乞丐喝酒聊天。 见袁丁突然出现,孙乞丐道:“袁小子,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兄,白太玄。” 白太玄微笑着望着袁丁,袁丁则躬身行礼道:“晚辈袁丁见过白前辈。” 白太玄道:“好,好,好,袁掌门果然年轻有为,我上清派日后必能崛起。” 袁丁赶紧道:“白前辈谬赞了,晚辈自当尽心尽力。” 孙乞丐道:“师兄,咱们这便走一趟?” 白太玄道:“这个自然。” 见袁丁纳闷,白太玄继续道:“送你出城。” 袁丁自然乐意的很,原来孙乞丐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是指这么条路。 三人不多时便走到了城门外十里处,那里的官道上金归秋正一脸肃穆地等着几人。 见袁丁三人徐徐走来,金归秋道:“上清派是要复出了吗?” 白太玄一点都没客气,道:“让路!” 金归秋冷笑一声,道:“我一向求稳,既然站在这里,自然有站在这里的勇气。” 孙乞丐自不跟他答话,而是跺脚冲拳一记炮锤便向金归秋而去。 孙乞丐常年混迹人世间,自然杂七杂八的东西学的不少,便是炼体也有了一定火候。 金归秋见孙乞丐一点不按套路出牌,全是武夫的打法,当下是又惊又气,除了撑起自身的元气护罩之外,还将一面金属盾牌挡在了身前。 身体之中另外两个化身也显化了出来不约而同便向着孙乞丐点指。 孙乞丐用化身符蕴养在身体之中的化身亦是分离出来对上金归秋一具化身,而孙乞丐此时竟然也舍弃了金归秋与其另一具化身拼了一记。 金归秋数层防御防了个寂寞,正疑惑时天空中一道惊雷便劈在了金归秋元气护罩之上。 原来白太玄利用孙乞丐争取的时间启动了自己本命雷符。 只见一道又一道雷电目不暇接地劈在金归秋的元气护罩之上,他的金属盾牌更是在他的全部法力输出之下,在护罩后面顽强地支撑着。 金归秋的两具化身修为本来就只有他十之七八,此时也在孙乞丐及利用化身符化出的化身攻击之下,勉强自保,只是金归秋这两具化身一个不断撑起一面面岩石化成的盾牌,又被孙乞丐用拳头或者是攻击符箓轰破。另一具化身则使一柄木剑,在同样使剑的孙乞丐的化身只攻不守的情况下,相当勉强,落败在所难免。 袁丁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不免看的入了迷,但是稍稍揣摩一下几人的法力输出方式又不得要领,只感觉身在迷雾之中,只能看清一招半式,偏偏这一招半式更让他迷糊了。 打斗的声音自然传出去好远,但是碧云城属于九门十二派的修士全部被告诫不得外出,倒是其他修士纷纷赶来想要看看是谁在争斗。 这声音同样被狼狈逃窜的常百草听到了,便不由分说向着此地赶来,身后追赶的一众袁家家丁,虽然口中说着晦气,但也硬着头皮追了上来。 草佰草虽然在碧云城中卖丹药丹方,但是他依旧租不起城中的房屋,只得住在城外散修和凡人的杂居处。 而碧云城城门除了碧云山盛会期间收费外,其他时间一概免费。毕竟碧云城太小,不免费的话人们宁愿绕路也不会进城了。 袁丁正看得入迷的时候眼睛突然一花,便多出一人来将他吓了一跳。 待看到是常百草之后,叫骂道:“你特喵的要吓死我啊。”随即看到常百草一身狼狈,平素干净的衣服此时又脏又破,脸上也如猫爪狗挠一样这里一道灰那里一道黑。 袁丁登时乐了:“遭报应了吧。” 常百草道:“救命,救救我。” 袁丁想起自己好意同他打招呼那爱答不理的臭牛批嘴脸,揶揄道:“咱俩很熟吗?” 常百草急了,眼看着众家丁越来越近,道:“我是炼丹天才,我不能死在这里,你救我,只要你救我,我就把我所有的丹道知识全部传授给你。” 袁丁道:“不光要我救你,还要做我师父?” 常百草又着急又无语,这是特么的是什么脑回路?急忙道:“哎呀,我做狗屁的师父,我是用我的丹道知识换你救我一命。” 袁丁道:“啊!可是我对丹道没兴趣,要不你换个条件?” 常百草道:“我只有一身丹道学识和一条命,难不成要我把这条命给你?” 袁丁道:“我要你这条烂命做……等等,就要你这条命了。”袁丁瞬间想起自己现在还是一派掌门,常百草这修为不咋地,但是一身丹道学识想来是不会骗人的,不如先拐来再说。 常百草:“嗯?”这人是什么套路? 此时中家丁已经赶来,但是面对三大元婴高手惊天动地的战斗没敢上前,而是同其他吃瓜群众一起驻足在安全的位置。 见袁丁靠的挺进,还以为袁丁吃瓜不要命呢,便冲袁丁叫道:“那大胆小子,你将此人擒下送来,我袁丁自会奖赏于你。” 袁丁道:“你稍等,我俩正在谈条件呢?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这下不光常百草懵了,一众家丁也懵了,特喵的这事也将先来够到? 常百草急忙道:“我这烂命一条你要来何用?” 袁丁道:“我不要你命,我要你加入我门派。你要同意呢,我就救你,你要是不同意呢,我也不会抓你送给他们,你快些跑了就是。” 常百草瞬间想到这是要他免费给袁丁炼一辈子丹啊,这是狼窝还没出就掉在了虎穴之中,心中顿时一股凄凉之意生出,感叹苍天何薄于我。 正当常百草情绪将将酝酿到位的时候,袁丁突然打断了他:“我是让你加入我门派,又不是让你做面首,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常百草顿时欲哭无泪,我特喵的是不想给你炼一辈子丹啊,你能不能理解一下。 众家丁不乐意了,这要是加入这人门派该如何是好,不如趁着俩人没有商定一起打杀了罢。 家丁甲叫道:“你这小子好生大胆,我袁家的事你也敢插手,你若乖乖退开还好,否则连你一起打杀了。” 袁丁一脸歉意道:“稍等稍等,马上就好。” 常百草一脸纠结地望望重家丁,又看看眼前并不是很期待自己的袁丁,最终一脸坚毅道:“好,我加入你门派。” 袁丁顿时大喜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袁丁顿时又犯难道:“你不会我派的功法,倒属于是自带师承,与我同辈是肯定的。但是怎么安排才是最合适呢?” 一众家丁见这二人在自己众人眼皮子底下达成了协议,登时大怒,道:“好啊,小子,你是嫌命长了,弟兄们,一起将这二人剁了。” 说完此话,众家丁便提刀向前冲,但是没走几步,一道惊雷倏忽而至,劈在众人身前,吓得几人立即停下了脚步。 众人望向袁丁平淡至极的眼神,哪里还不晓得战斗几人中那个役使雷电的便是此人长辈,当即乖乖退了下去。 袁丁见一众家丁退了回去,便又重新开始思考常百草在门派中的位置,不多时便灵光一闪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派中丹阁阁主了。” 第五十一章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袁丁对自己的决定颇为得意,倒是常百草有些懵了,震惊道:“丹阁阁主?” 刚加入门派便是丹阁阁主,这么容易吗?是不是儿戏了? 而且袁丁什么身份?可以直接认命丹阁阁主?这丹阁阁主是多大的官? 袁丁道:“不用太过惊喜,本掌门也是看你于丹道一途天资不凡。” 常百草更是震惊:“你是掌门?什么门派的掌门?” 袁丁在他耳边悄悄道:“上清。” 常百草大惊失色,这位竟然是上清掌门,传闻这位可是得到了上清传承的,另传闻自己家的老祖可就是因为追杀他才被别人扇耳光的,而且据说追杀这位上清掌门的并不是一位元婴期修士。常百草结巴道:“你……你……” 袁丁见常百草表情便知道他一定听说过自己,这不是被震惊了吗,于是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本掌门。” 常百草道:“我……我收回刚才的话。” 袁丁疑惑道:“什么话?” 常百草道:“加入你门派的话。” 袁丁顿时急了,小子你这是提上裤子就翻脸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道:“你觉得呢?你这毁约比翻书还快呀。” 常百草无语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上清传人呀。” 袁丁道:“你怕个毛线啊,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上清传人?” 常百草指指挨打的那位,道:“你别说他不知道。” 袁丁道:“那位是个例外。”袁丁见常百草明显不信,便继续道:“你听我说,如果我哪天真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嘛。你又不是我,那些个个高来高去的人自有身份,你觉得会再为难你?” 常百草这么一想也是,而且自己刚答应了这倒霉催的孩子,也不好意思反悔,先暂且跟着他一段时间看看呗。 于是便点头道:“好的,咱可说好了,你要真死了,那我就自有了。” 袁丁道:“这个自然。”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对常百草道:“先说好啊,你可不准咒我死。” 常百草一脸不屑道:“我可没那么缺德。” 那袁丁就放心了,看着一脸忧色的常百草,袁丁是越看越喜欢,不禁想起了那句经典的台词。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常百草正为自己前途担忧,眼睛一撇便看见袁丁望着自己傻乐,登时觉得全身一紧,这位该不会是有某种爱好吧,千万别啊。 那边厢打斗也快结束了,金归秋的两个化身一个被孙乞丐的化身用符箭挑了,一个被孙乞丐一道雷符劈碎了。 而金归秋自身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太玄的雷电道现在都没听过,金归秋憋了一肚子火,纯靠偶尔的攻击根本就发泄不了。 他越打越气,越气越想继续打下去将白太玄大卸八块,真是一朝被动处处被动,这窝囊气让偏执的金归秋越发偏执,便是自己两具化身全部破灭后还兀自抵抗,妄图反击。 孙乞丐收回也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化身,对袁丁道:“你快些走吧,我暂时还需要留在碧云城,以后诸事小心。” 袁丁也知道此时走是最好的时机,当下也不废话,对着孙乞丐和白太玄各行一礼道:“二位前辈,后会有期。” 白太玄爽朗笑道:“袁掌门先行一步,咱们日后自会相见。” 袁丁也不留恋,拉着常百草匆匆走了。 金归秋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袁丁,只将白太玄当成了眼中钉心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白太玄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雷电不要钱似的一道道往金归秋身上招呼。 金归秋恨恨道:“待会我金家之人来了,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孙乞丐听得此话,忍不住道:“你知道你金家之人为何现在都没到吗?” 金归秋自然领会孙乞丐说此话的意思,盯着孙乞丐恶狠狠道:“孙寒塘,世人都以为你因水镜先生棒打鸳鸯而性情大变,原来都是假的,你果然还是那个多智而近妖的孙寒塘。” 孙乞丐不以为意道:“性情大变会变坏了脑子吗?”但是看看金归秋,怕还真会啊。 孙乞丐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一边欣赏金归秋的窘态,一边计算袁丁逃亡的距离,直到估摸着袁丁已经安全,这才祭出一道雷符加入战斗。 金归秋自然不会是两人的对手,但是要放他逃跑却也不可能,所以孙乞丐一道雷符又一道雷符直将他劈出了一段距离。这边白太玄自然知道该住手,也就默念咒语结束了雷电的释放进而收了雷符。 金归秋恨恨不平,道:“上清神霄雷符?金某领教了。” 白太玄道:“好说好说。” 金归秋道:“现在修行界修炼此符的怕是不足五指之数。你究竟是谁?” 白太玄道:“自然是上清余孽。”看来白太玄对这次上清余孽也是憎恶的紧。 金归秋见白太玄丝毫不想与自己交谈,便道:“在下是否能走了?” 白太玄道:“自便。”说完边与孙乞丐道别:“孙师弟,为兄这便去了。” 孙乞丐道:“师兄保重。”接着传音道:“师兄今日不得已显露此符,当要小心有心之人。” 白太玄道:“这个我自会小心留意,敌人在暗,师弟也多多保重。” 白太玄说完,从储物戒指中扯出一道寻常雷符在手中激发,只见一道耀眼的雷光闪过,白太玄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金归秋愕然,喃喃道:“雷遁,竟然是雷遁。”当下便知自己输的确实不冤。 遁法之道,自古难练,便是炼气士也只有单属性的天才才会偶然领悟,更不要说寻常修士了。 而且木、火、土、金、水、风、雷七大遁法中雷遁最是以难以领悟著称,可见白太玄如何的惊才艳艳。 金归秋在感叹白太玄惊才艳艳的同时,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若说多智而近妖的孙寒塘因为水镜观之事产生心魔导致修行缓慢至今停留在元婴期还可以理解,但是此人如此惊才艳艳,至今还停留在元婴期那是因为什么呢?是他刻意压制修为不做突破还是隐瞒了真实修为? 金归秋看看一边一直监视着他的孙寒塘,心中突然想道,以这位的聪明才智怕不是也在刻意压制修为不做突破吧。 上清派的事情果然不能碰啊。隐秘太多,不也正说明危险太多吗? 金归秋感叹完,也不再向着追什么上清传人了,放出一把飞梭向着金家方向飞走了。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太够了。 袁丁拉着常百草跨过一道山梁后,终于被常百草挣脱了。 常百草一脸嫌弃道:“我会走,犯不着你拉着。” 袁丁哪里知道他那小心思,此刻一心放在逃亡上,见走的足够远了,便放出了自己的宝船,与常百草上了船,一溜烟地向着南方飞去。 常百草在宝船中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自己挑了一间客房便住进去了。 袁丁有点苦逼,怎么着,还要自己家掌门负责开船是不是。 算了,算了,袁丁安慰自己,就当是给新人送福利了。 随着宝船渐渐南行,沿路的丘陵便越来越低矮,丘陵间的河流渐渐多了起来,袁丁知道自己已经出了罗州地界,身在中州了。 随着水系渐渐扩大,码头逐渐多了起来,袁丁自然不必再星夜兼程了。晚上将船停在码头,自己则进入火灵珠中修行。 这几天也只有送饭的时候才匆匆进来一趟,今晚上得暇了,自然要各处看看。 袁丁没有在屋子里看见沈梦鱼,想着应该是去照看她的龙牙米了。而自己则是去了灵药那里一趟,看了看长势正好的各种灵药,又飞去了重新开垦的一大片乌禾的种植地。 竟然发现沈梦鱼这丫头在乌禾这里。 沈梦鱼自然也看见了他,没好气道:“登徒子。” 袁丁立即还击:“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沈梦鱼吼道:“闭嘴,你还说?” 袁丁嘟囔:“不是你挑的头吗?”不过想想当日那旖旎情景,袁丁不自觉便多看了沈梦鱼几眼。 沈梦鱼岂能不知袁丁心里想些什么,当下一跺脚口中喊着下流胚子便欲离开。 袁丁道:“你来这乌禾地里干嘛?” 沈梦鱼没好气道:“要你管。” 袁丁道:“先说好啊,这里的乌禾你可不能再霸占了。” 沈梦鱼听见此话后,站定,转身,怨毒地望着袁丁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将藏在心里多年的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霸占?是你们男人的专属吧,你们觉得好的便可以强行拿去,丝毫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更不允许有人说个不字。霸占了别人女儿还打死了她的父母,就因为她的父母说了个不字。”沈梦鱼说着话,两眼更是泪眼朦胧,继续道:“修为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袁丁跑到她身边,手足无措道:“你别哭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要的话给你便好了。” 沈梦鱼则用袖子擦拭干了眼泪,冷冷地望着他,道:“谁稀罕你的好意。” 沈梦鱼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全是父母临死前无能为力的歉疚的目光,那个生杀予夺的人,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只是为了讨好魔宗宗主,将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他。 她沈梦鱼好恨自己的九阴元髓体,也好恨这个无情的世界。 第五十二章 太阳真火之威 第二天早晨,袁丁做好饭敲了敲沈梦鱼的门 他知道沈梦鱼在门的那边等自己走后会出来吃饭,于是他斟酌着语句说道:“沈梦鱼,我袁丁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我是被许多仇人和恩人一步步推着走到现在的,我要感激和感谢的人很多,所以我在心里默默立誓一定要让上清派重现昔日辉煌。” 袁丁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梦鱼的房门哗啦一下打开了,沈梦鱼望着一脸郑重的袁丁,全是意料之外的表情,心里更是难以置信。 反倒是袁丁,见沈梦鱼出来之后,心里想说的话反倒是憋在喉咙中不敢说了。 沈梦鱼道:“你是上清传人?” 袁丁点了点头,深吸两口气继续道:“我想说的话跟上清传人无关。我还想说,想说我现在又多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袁丁见沈梦鱼望着他,觉得尴尬的要死,但是这话又不得不说,继续道:“便是,便是杀了那个杀你父母的人。” 沈梦鱼初时听到这话竟是一脸嗤笑,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面对那人的那种无力感吗? 沈梦鱼望着袁丁,神情冷漠地说道:“做梦。”然后重新又将门碰住了。 她靠在门上缓缓地蹲了下去,嘲笑袁丁痴人说梦,只是心中有什么东西竟被轻轻触动了。 许久之后,沈梦鱼竟噗呲一声笑了,自言自语道:“胡说大气,先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中活命吧。” 只是,好饿啊。 沈梦鱼像只饥饿的老鼠蹑手蹑脚地出去看看袁丁已经出了火灵珠,便放心地吃饭去了。 只是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啊,身体里也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般,她不光给龙牙米拔了草,还浇了一遍水。 他希望龙牙米快快长大,长大了她就是个小小的地主了,就可以想吃几颗吃几颗了。 袁丁近来颇为闲暇,又进入了中州地界,朝廷的治理能力明显比罗州强了许多,治安相比更要好上许多。 常百草的新人福利也告罄了,被袁丁拖出来开船,方向是中土第一大城宁阳城。 而袁丁自己则准备开启拼命提升自己的自嗨模式。 他先是将储物戒指中一直放着的仙器残刃给拿了出来,他自己自然看不出什么,便是孙乞丐也只认得残刃的主原料是秘银,其他的也不知晓,大概是上界才有的特殊原料。 当仙器残刃拿出来之后,气海中的那团千变万化的秘银便想要迫不及待地冲出来,奈何被太阳真火压制着,只能眼巴巴看着。 袁丁将不用管它的神念传给太阳真火后,秘银急不可待地冲了出来,却在残刃面前停下了脚步,这里试试,那里探探,颇有点不好下口的感觉。 袁丁有些疑惑,这秘银灵性这么强大了么?这是要出灵的节奏呀。 正当袁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秘银中的太阳真火突然爆发,带着秘银将那残刃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 初时秘银还想挣脱,但是在太阳真火的威力之下哪有它发挥的余地。 包裹了残刃之后,秘银没发觉有什么问题,便欣喜地连连摇摆,要太阳真火加把劲,帮助自己炼化这破刀。 袁丁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头疼地想,这太阳真火的脾气是不是有限火爆了。 这才是最开始,秘银与太阳真火联合起来想吞了仙器残刃。但是仙器就算是断了一截,灵韵已失,也自有仙威在,岂是那么容易被吞噬的。 残刃仅仅是一震刀身,便将秘银破开一个口子,如此几下秘银已经是千疮百孔,连逃离的力气也没有了,反倒被残刃不断融合着开始修补已经遗失的下半截刀身。 太阳真火一声愤怒的鸦鸣之后,彻底爆发了起来。一道巨大的红的发黑的三足金乌的法身在争斗的上空凝聚,它目眦欲裂地瞪着仙器残刃,口中更是发出一声凄厉鸦鸣,火龙珠中的火系元素化作一道道劲风疯狂地涌入法身之中。 金乌法身俯身一啄便将争斗双方吞入了口中,金乌也化作一团巨焰开始炼化仙器残刃。 初时仙器残刃还在对抗,之后便成了挣扎,最后便是连挣扎的动作也没有了。秘银更是不堪,早在真火爆发之初便化作一滩粘液状的东西滩在了残刃上,愣是将残刃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见这位也是为了口吃的宁死不松口的主。 肆虐于整个火灵珠洞天的火系灵气劲风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止了,太阳真火的法相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离火珠也不知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小团火焰滩在已经动也不动的残刃之上。 此时的仙器残刃再也没有了任何未能,只能在以后的岁月中被慢慢炼化了。 整个火灵珠中的温度竟是在此时低了十几度。 火焰给袁丁传过来一道有气无力地意识,竟是要求袁丁尽快炼化它,因为再不炼化的话它就要消散在天地间了。 本来这团太阳真火只是认了袁丁为主,立炼化还早,若是以火焰形态存在于袁丁身体之中的话必然会将袁丁化作飞灰,所以只能在离火珠中栖身。 现在离火珠碎了,此火也元气大伤,便给了袁丁炼化的最好时机。当下袁丁便盘坐于这团火焰之前,将其一点点炼化起来。 沈梦鱼在风起之初便匆匆躲在了屋子里,一直到狂风结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飞奔至龙牙米田那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倒伏在地的龙牙米植株,那些因过度缺水而蜷缩起来的叶子看着更像是经历了非人能承受的酷刑一般。 沈梦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期待已久的希望最终还是被那个小色胚给毁的一点不剩了,因为那天早晨他说的话而对他积攒的一点好感此刻也涓滴不剩,他忍着眼泪忍着心疼,不停地施展凝云致雨的法术浇灌着田里不知能不能再活过来的龙牙米。 她心里的那些不知来处的恨全部转化成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话:“登徒子,我必杀你。” 沈梦鱼浇灌完龙牙米后终是没有忍住又去了乌禾田里。 乌禾还小,没有倒伏下去,但是经过酷热的风一个多时辰的肆虐后也是叶子全部卷了起来,看来不浇水的话也是活不成了。 给乌禾浇完水,沈梦鱼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灵药那里。 幸好,灵药因为在仙界通道边缘的缘故,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袁丁足足用了二个多时辰才将虚弱至极的太阳真火炼化,融入了自己身体之中。 此时的太阳真火还是虚弱的火球一团,进入袁丁气海之后便肆无忌惮地吞噬起气海中的火属性灵力,而袁丁自己竟然无法阻止,眼看着太阳真火吞噬的灵力越来越多,袁丁自己身体更是一阵强过一阵的虚脱,只得寻了一处岩浆中的石头小岛,打坐恢复起来。 许久之后,太阳真火一声欢鸣,又化作了一只三足金乌,看了一眼气海中被秘银包裹着的仙器残刃,一声冷哼便飞身而过将它包裹起来继续炼化。 太阳真火恢复之后,对袁丁气海中的火属性灵气吞噬便少了许多,而原定也通过不断吸纳补充,终于是再没有了被掏空的感觉。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遥远的岸边有一道小小的人影在等着他,心里嘚瑟地想,这是沈梦鱼在担心他吗?可千万不要喜欢上自己呀。 袁丁飞回岸边的时候特意施展了飘逸灵动的逍遥步,以自认为最帅的姿势飞到了岸边的沈梦鱼面前。 然后他发现画面似乎跟自己预想的有那么一点点偏差,因为沈梦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匕首,照着袁丁胸前便刺来过来。 以沈梦鱼炼器初期的修为自然不可能刺到袁丁,而是被他轻易跳开了,继而喊道:“沈梦鱼,你神经病吧。” 沈梦鱼自然不知道神经病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心中愈加气恼,出手也更加凶悍,更加不成章法,很快便被袁丁夺了匕首。 沈梦鱼见匕首已失,心中那股支撑她的戾气好似也被夺去一般委顿在地,恶狠狠地盯着袁丁道:“色胚,我必杀你。” 袁丁到现在还莫名其妙,一脸不可理喻地说道:“沈梦鱼,我没招你,没惹你,你突然发什么神经?”想想沈梦鱼可能不理解神经是什么意思,便补充道:“你是得了失心疯么?发什么疯癫?” 沈梦鱼根本不理会袁丁,自己艰难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那凄楚的背影倒是让袁丁的脾气消去大半。 随即想到沈梦鱼可能在自己修炼这段时间都没饭吃,难不成她是因为这个恨自己? 没吃就没吃呗,饿的又不是自己,愿意饿几天饿几天,最好饿死拉倒,省的再受这莫名的鸟气。 袁丁下定决心不给沈梦鱼做饭了,自己不是有龙牙米了吗,那就慢慢等龙牙米成熟吧。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龙牙米?袁丁大叫一声:“完了,完了。”他想起来当时金乌法身制造的盛大景象,那炎热的风可是席卷了整个火灵珠的。 他立刻飞身前往龙牙米田那里,果然看到先前一片长势喜人的龙牙米现在个个倒伏在田地里生死未知。 袁丁总算知道沈梦鱼为什么要杀自己了。 沈梦鱼心中的唯二的两处美好,一处是已经逝去的童年,一处便是这龙牙米了。 现在这两处都被人以最惨烈的方式扼杀了,可不就要气的杀人了嘛。 袁丁气恼地一拍额头,觉得此仇难以善了,除非龙牙米活过来。 第五十三章 这一吻不可控制 袁丁用成云致雨符将云气招来,浇灌了一遍龙牙米,发现似乎没什么作用。 于是有点不舍地拿出了当初在上清派后山的灵河灌的那些灵河水。 这可是灵气凝结成的灵水,袁丁一直用它来做饭泡茶的水。 在终于将灵河水消耗的七七八八之后,总算是将所有的龙牙米都浇灌了一遍。 令袁丁欣喜的是,龙牙米不出所料地终于活了过来,虽然此时龙牙米的状况没怎么改变,但是那种蕴藏着的倔强的生机是骗不了人的。 虽然袁丁此时梳着发髻,并没有刘海,但他还是故作潇洒地一甩头,得意道:“搞定。” 就是有点心疼自己的灵河水。 之后袁丁回到绿洲中心处的小屋,在厨房中蒸了几颗龙牙米,自己吃了一颗后敲了敲沈梦鱼的门,换来的是一句含泪嘶吼着的滚啊。 袁丁说了句对不起之后便消失在了火灵珠中。 回到宝船中卧房的袁丁贪恋地呼吸了数口蕴含着浓郁水气的淡淡河腥味的空气,感觉火灵珠中的空气还是干燥了些,心中想着看来是时候将沈梦鱼接出来了,便出了卧房。 来到甲板上之后他发现船没有人开,而是自己行走在一条宽阔的大河之中。 大河两岸是沿河的商铺,商铺之后是宽阔的栽种了杨柳树的官道。 袁丁转眼便将正在自己房间中看书的常百草拖了出来,恨铁不成钢道:“让你开船呢,你倒好,躲起来自己看书。撞船了怎么办?” 常百草道:“我堂堂丹阁阁主还需要自己开船?” 袁丁道:“我这掌门不是照样自己开船?” 常百草道:“你以为你这门派有多少人,还有啊,我建议你这上清派最好换一个名字,要不然太招惹是非。” 袁丁深以为然道:“是个道理,我最近也在想这个事情了。”随即便意识到被这小子带偏了,道:“不对啊,我在跟你说开船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不开船?” 常百草一脸的无所谓,拉着袁丁到了船头,指着一件宝具道:“姓袁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袁丁自然一脸疑惑,常百草嘲笑一声袁丁的浅薄无知,道:“这是一种可以自动驾驶航船的宝具,只要你不操纵此船飞行,这宝具完全可以带你安全到达宁阳。” 袁丁大惊:“这么先进吗?修行界连自动驾驶都实现了?” 常百草一脸鄙视道:“这宝具十块灵石,加上我添加在宝具中的一块,一共十一块,你还我。” 袁丁答非所问道:“这是哪条河,这么宽阔?” 常百草伸手道:“云梦河,你少转移话题,快点还我。” 袁丁一把将他的手打掉,道:“都是同门师兄弟还分什么你我。” 常百草道:“姓袁的,你常爷爷我退出行不行。” 袁丁立马赔笑道:“你看你,说的什么气话,不就是灵石嘛,先欠着,等我有钱了还你。” 常百草伸手在袁丁面前道:“滚,快点的。” 袁丁道:“好,立马滚。”说着就要回自己房间,却被常百草给一把薅了回来,将手伸在他面前摆动着要钱。 袁丁不情不愿地将十一块灵石给了,觉得自己去找这小子晦气就是个十足错误的决定。 袁丁望着滔滔的云梦河,发现此河比长江还要宽阔几分,河两岸的铺子在氤氲的薄雾中隐约可见,河上更是船行如织,船的样式也是各不相同,既有穷苦人家的小小乌篷船,也有高达四五层的游船,或者富贵人家的双层楼船,还有修行者的各式的船状法器。 眺望美景的袁丁意识到一件事情,便又敲开常百草的门道:“咱们从北边来,怎么会到了云梦河里?” 常百草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几日船一直在河流中行驶,自然会随着支流汇入主流之中。” 袁丁道:“所以这是多绕了路?” 常百草尴尬道:“一时不察,一时不察。” 袁丁骂道:“不察你妹。”说着也不再理会常百草,自顾自回房间了。 刚从火灵珠出来没多久,料想沈梦鱼还在气头上,袁丁也就没有再回去,而是躺在房间的床上想着给自己门派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既然上清派不能叫了便不叫了呗,或者干脆就叫清微派算了,以后也可以正大光明回归上清派,但是袁丁又觉得清微这个名字不符合自己一身地火属性,想来想去没有个好名字,索性懊恼地坐起来,自言自语道:“名字嘛,还是先放放,不如等到与萧掌门等人重聚了再说。” 而自己是上清传人的事情怕是已经瞒不住了,就算他们不知道袁丁,但也知道星星湖上的那座鼋鼍岛是上清传人的。 尽管有师父和尹师伯在,可以镇住不少宵小,但免不了有一意孤行的或者如金归秋一般的偏执狂。 看来即便是上了鼋鼍岛也不能暴露自己,还是将萧掌门推出来在明处主事吧,自己苟起来先修炼到元婴期再说。 以宝船现在自动驾驶的速度,据常百草估计还要两天才能到宁阳城周边。 于是袁丁便反回了火灵珠,再次来到岩浆中那块石头上打坐吐纳起来。 此时在太阳真火中的秘银已经醒来,经过上次大战后,秘银的灵性更足了,而且师父赐予自己的芥子也已经完全炼化在了秘银之中。袁丁估计等到将仙器残刃炼化,秘银完全可以诞生出灵,那他也有了一把可以随意变化形状和大小的法器。 一夜吐纳之后,袁丁缓缓睁开了眼睛,面上露出了微笑,终于将太阳真火吸纳大半灵力的气海又补充满了。 今天应该将沈梦鱼带出火灵珠了吧,袁丁如是想着便御剑向着绿洲中飞去,先是去了种植龙牙米那里,见差不多九成龙牙米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不自觉欣喜起来,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梦鱼。 但是到了屋子里后,袁丁发现昨天早晨的龙牙米还原封未动的放在锅里,他顿时头大了。 沈梦鱼这是什么脾气?他记得以前惹沈梦鱼生气后,她还是会偷偷将食物吃干净。 他以为沈梦鱼再生气也应该不会跟吃饭过不去,这次看来是自己真的惹极她了。 袁丁重新将龙牙米热了一下,然后去敲了沈梦鱼的门。 沈梦鱼没理他,连滚字也没说。 他听着沈梦鱼并不匀称的呼吸,知道这姑娘还在生气,怕不是想要饿死自己吧。 袁丁犹豫了许久还是一脚将沈梦鱼的门踹开了。 沈梦鱼安静地躺在床上,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脸上是两道已经干涸的泪痕,顺着眼角横流入鬓。 袁丁既然都踹门了,也就干脆光棍到底,祭出一张定身符将沈梦鱼定住了。 他走到床前,看着沈梦鱼精致的绝色面容,动了动嘴唇,有点想吻下去的冲动。 不过好在袁丁定力尚在,抱起沈梦鱼出了屋子,片刻的功夫便御剑到了龙牙米田这里。 他将沈梦鱼缓缓立在地上,随即解了她的定身符。 沈梦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绿油油的龙牙米植株,用手捂住了因震惊而大张的嘴巴,轻轻地跪在了地上,脸上是想笑却流出眼泪的惊喜表情,接着便是大口大口的抽泣。沈梦鱼心底的那处希望便如这龙牙米一般轻轻柔柔地活了过来。 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吧,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属于自己啊。 袁丁得意地笑了,竟觉得那些灵河水也算是没有浪费。 许久之后,沈梦鱼收拾起先前又哭又笑的癫狂之态,深吸一口气,用两只修长玉手抹了一把俏脸,望着大片大片青翠的龙牙米,笑了。 袁丁本来正在啃一颗龙牙米的,竟不经意间看到了沈梦鱼的笑。 袁丁从没见过沈梦鱼露出过这般清澈的对人生充满希望的笑容,不自觉便呆了,随即凑上来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嘴角的饭粒也粘在了她的脸上。 沈梦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以致于袁丁已经反应过来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梦鱼还在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然后是一声惊天的长叫,沈梦鱼所有的好心情全部化作了乌云中的暴风雨劈头盖脸地向她浇了下来。 沈梦鱼想杀袁丁的心又不可遏止地充斥在心中,手中也没有了趁手的兵器,便从地上捡起了干涸凝固的土疙瘩朝袁丁掷去。 袁丁躲闪着叫道:“误会,误会,我真不是故意的。” 误会?这能有什么误会?沈梦鱼根本不信袁丁的鬼话,只想将眼前的下流胚子给砸死。 最后是沈梦鱼实在没力气了,便开始用眼神杀死他。 袁丁离得沈梦鱼远远的,将蒸好的龙牙米掏出来往前走几步放下,又退回来,道:“要不你先吃点?恢复恢复力气再砸?” 沈梦鱼可没有在敌人面前吃敌人饭的习惯,而且也发泄差不多了,于是便往回走。 袁丁望着他婀娜的背影道:“我们马上就到宁阳城了,你也别在这里闷着了,随我出去看看吧,外面的空气比这里湿润的多了。” 沈梦鱼一听竟然已经要到宁阳城了,冷了一下后,又自顾自向前走去。 袁丁见状无奈地离开了火灵珠。 沈梦鱼感应到袁丁离开后,随即停住了脚步,稍等了片刻确认袁丁暂时不会再进来了,便回身看到蒸熟的龙牙米还在那里留着,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回去,也不管地上脏不肮,就这么坐下去抱着龙牙米啃了起来。 她边吃边想,宁阳城吗?小时候好像听父亲讲过,宁阳城是整个中土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了,去看看也好。 第五十四章 邀春诗会 以袁丁对沈梦鱼的了解,大概知道自己出来后她很可能会返回去啃龙牙米,所以他也没再着急返回火灵珠。 不过想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去吻了沈梦鱼,还是心跳的厉害,而且令袁丁懊恼地是,竟然忘记了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看来下次得再有机会得好好体验一下了。 完了,完了,袁丁心道,难不成自己真的有流氓潜质?怎么还在想下次? 袁丁甩甩头,想要将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全部甩出脑袋。 宝船行驶在宽阔的水面上,袁丁驻足于甲板之上,举目四眺,见远处的江景全部氤氲在薄雾中朦胧有致,不免想起自己在清晨的火车上路过长江时透过车窗看到的景象,也是这般朦胧中错落有致,只是长江之上会从朦胧中传来轮船清晰地汽笛声,提醒你一天的开始,一日的生计。 想来自己穿越此界已将近一年了吧,不知地球那边的父母过的好不好,面对自己的失踪,他们的心里能承受得了吗? 袁丁又想起那些地球的朋友们,以及暗恋的姑娘,心中不免唏嘘感叹,口中不自觉地吟咏出了纳兰那首《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音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当真是应情应景,千里相思,袁丁一时竟没有了初到宁阳城的喜悦,只是想哭又哭不出,乡愁憋在心里,又吟咏了一遍这首词。 “好词!” 恰在此时,一声惊叹将袁丁惊醒,暗道失态了失态了,果然是触景伤情,差点不能自已。 袁丁立即收拾心情,随声看去,见自己宝船左近有一艘二层楼船渐渐与自己宝船并排而行。 楼船甲板上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佳公子,此时正拿着一把折扇对着袁丁施礼道:“在下钱寓,适才听得兄台佳作,情不自禁赞叹,搅扰了兄台兴致,还望兄台海涵。” 袁丁还礼道:“无碍的。” 钱寓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可也是去参加邀春诗会的?” 袁丁知道这钱寓误会自己了,便道:“在下袁丁,自然不知道什么邀春诗会,在下只是去宁阳而已。” 钱寓道:“兄台有暇吗?可否与我去诗会一观?以兄台刚才那首词,足以将诗会上一众才俊比下去。” 袁丁自不会去参加什么附庸风雅的邀春诗会,那一般是古代那些未长大的富家子弟们交游结识的平台,诗可有可无,酒却是必须有的,还有自小便养在深闺的小姐们趁着诗会思春看看俊俏公子,甚至还有青楼的头牌、教坊的姐姐当时便会将佳作配着管乐唱出,于是便婉言谢绝了。 却不想这钱寓倒是执念颇深,大概是纳兰的词当真惊世骇俗?一直敬邀同行,直到常百草听得烦了,从船中出来替袁丁答应了下来。 钱寓这才停止了诸如兄台大才,莫让明珠暗沉等马屁言语,高高兴兴地邀请袁丁、常百草二人上船品茗。 常百草见钱寓去准备茗茶了,便对袁丁道:“忘记了你还是个会做诗的,你知道你那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江湖中多有名吗?” 袁丁道:“我哪里会做什么诗,不过是前人佳作被我应景念了出来。” 常百草自然不信,若是有前人做此诗怎会没人知晓? 常百草这富家公子哥儿自然想去见识那什么邀春诗会,便先去了钱寓楼船上,袁丁则告罪一声说有事处理,稍候前去便回了房间。 他回房间自然是去了火灵珠洞天,见屋子里、龙牙米田都没有沈梦鱼的身影便知道这姑娘是去洗澡了,于是便坐在屋子前的石凳上等了等。 不多时间后果然见沈梦鱼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见袁丁坐在石凳上显然是在等自己,不觉想起了清晨袁丁那一吻,该死的色胚,饭粒都留在自己脸上了,于是生气地向袁丁走去。 袁丁见了自然是躲得远远地问道:“你要出去吗?出去的话我便带你出去。只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见沈梦鱼没有说话,袁丁知道她是在等下文,便继续道:“待会我估计要去参加个诗会,你要是想去咱们现在就出去,你要是不想去稍后我回来再带你出去。” 沈梦鱼恶狠狠道:“登徒子,看上哪家的头牌了?” 袁丁道:“什么头牌,我都不知道诗会要去什么人,我也是被中途邀请的。你要是不想去便在火灵珠中呆上片刻,诗会结束了我再来带你出去。” 沈梦鱼自然不相信,道:“哼!自然要去看你见到花魁下流的丑陋嘴脸。” 袁丁也不与她争辩,拿出当初师父吕清宸赠给他的面具道:“你要去也行,就是你这长得太漂亮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易容去吧。” 沈梦鱼道:“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要易容?” 袁丁知道沈梦鱼自故意与他作对,只得道:“我修为可不怎么样,万一你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可不见得都有我这么好。” 沈梦鱼明显一愣,道:“你多好?下流胚子!”话虽然说的带刺,但还是拿上了面具戴在了脸上。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立时变化成了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只是还是沈梦鱼的诱人身段。 袁丁带着沈梦鱼来到甲板上,沈梦鱼一直在魔宗修行,哪里见过这般大河,立时便被这壮阔景象惊呆了。 袁丁也不言语,只等她回过神来才带着他去了隔壁楼船上。 那里的甲板上钱寓和常百草二人早就看见了随着袁丁出来的沈梦鱼。 钱寓自然以为是袁丁内人,怪不得一直拒绝参加诗会呢。但是常百草一直与袁丁随行,船中有什么人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震惊连连,这袁丁不简单啊,竟然凭空变出一个黄花大姑娘。 见袁丁二人来到自家楼船甲板上,钱寓自然拱手相邀二人入座,并借机问道:“这位姑娘是?” 袁丁道:“在下拙荆,也想见识一下这邀春诗会,便随在下过来了。” 钱寓道:“在下钱寓,见过嫂夫人。”说着给了袁丁一个一切皆在不言中的眼神。 沈梦鱼一直跟在袁丁身后,听袁丁说自己是他妻子,便心中有气,也不管钱寓他们两个,伸手便在袁丁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然后若无其事,笑意盈盈地向钱寓、常百草两个见礼。 袁丁疼的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笑着入座与二人攀谈。 三人聊的畅快,只是沈梦鱼一点兴趣也无,只沉浸在云梦河的美景中不能自拔。 船行极快,不多时便到了诗会的举行地点,那是云梦河上的小渚。 宽阔的云梦河偏是这里有几个小渚,一溜儿排在云梦河上。朝廷便在这里修了云梦河水路进入宁阳城的关隘。 关隘没有城门,只在靠近中央水路的小渚上立着一块碑,上面这些两个大字:渔关。 袁丁不免惊呆,我靠,这么巧合吗?我说这钱寓怎么一点质疑也没有,原来他是将‘榆关’当成了‘渔关’。 最大的小渚已经可以称之为岛了,此时早有各种雕梁画栋的楼船停在了此处码头上,岛上的花园中早有了男男女女在里面或赏景或闲聊。 此时早春自然没有一点春的消息,倒是清晨的寒霜此刻还攀附在花枝之上,在这些男男女女眼中自然煞了好多风景。 邀春嘛,春来了自然不能叫邀春诗会了。 钱寓带领着袁丁三人下的船来,在码头向一个管家一样的人递上请柬,并一一介绍了袁丁三人,说是钱寓带来的朋友。 历来诗会便可以带朋友家眷随行的,管家向三人打过招呼后自然放行。 钱寓边走边向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贤王家别院的管家,此处自然也是贤王的花园,只是一般用来款待朋友或者举办诗会、茶会的。” 常百草道:“贤王倒是会附庸风雅。” 钱寓道:“贤王嘛,听听封号就知道了,自然不会是武夫或者修士,贤王是读圣贤书的,自然对诗会、茶会这些风雅之事趋之若鹜了。” 此处岛屿不大,公园自然也不大,只是此处一树那里一山或者围一段墙,便将这花园布置的处处是景,一动一静皆自有韵味。 沈梦鱼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明显偏爱这样的景致。袁丁打趣道:“喜欢这里的风景?要不要与你买下来?” 沈梦鱼厌恶地瞪了袁丁一样,没说话走开了,心里却是道粗俗的下流胚子,真是煞风景! 袁丁自然不以为意,倒是与钱寓、常百草一起随着人流渐渐汇聚在了花园中心处。 那里早已摆好了依着地势摆好了矮几、锦座。矮几之上已经温了酒,数碟下酒小菜也清清爽爽地摆着。 只是中心处被人拦着,里面只有一锦衣公子哥随着跪坐在锦座之上,也不理会一众围观之人,只捧了书在那里细细品读。 第五十五章 春江水暖 钱寓介绍道:“这位便是贤王世子周庆春,自幼在稷下书院读书。” 袁丁点头道:“中土三大书院之一的稷下书院吗?” 钱寓道:“自然是的,只是现在稷下书院搬到了星星湖之上的稷下岛了。若是还在原来宁阳城稷门之下的话倒是可以带着二位去参观一下。” 常百草道:“这么说钱兄也是稷下书院的学生了。” 钱寓颇为自傲道:“不错,在下正是稷下书院毕业的,有幸两处学址都过。” 袁丁道:“我二人虽是修士,但也对稷下书院敬仰的紧,有空真要去瞻仰一番了。” 钱寓道:“若是旧址的话自然可以,但是现在稷下岛上一般是不让外人上去的。” 袁丁自然说的都是客气话,听钱寓这般说法,便道:“无妨,便是旧址也一样神圣的。” 钱寓心中乐开了花,觉得自己一时兴起结交这二人当真是三生有幸。 正在三人攀谈之时,袁丁一眼瞥见自顾自走了的沈梦鱼正在被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纠缠,沈梦鱼很是厌烦,甩了甩不掉该男子,望见袁丁等人之后便快步向他们靠来。 袁丁谈笑间脸色便黑了下来,其余二人也看见袁丁为何变脸了。钱寓道:“那人是宁阳袁家的公子,叫袁佐,前些时候还纠缠我二姐来着,怎么会到了这里?” 袁丁和常百草自然认得此人,正是当初在碧云城陪着钱家小姐的那位袁家公子。常百草与此人更是大仇,当初若不是袁家家丁自己也不会上了袁丁的贼船。 袁丁心里叹道:“真是冤家路窄呀。” 不多时沈梦鱼便站在了袁丁身后,一脸气愤地瞪着袁佐。 袁佐不认识袁丁,倒是认出了常百草,嘿嘿冷笑道:“是你小子呀。” 常百草冷哼一声,并未答话,而是后退到了袁丁身后。 袁丁扭头看看常百草一脸问号。 常百草微笑看着他,那意思是你是掌门,你要罩着我的,你看着办。 袁丁又看看沈梦鱼。 沈梦鱼瞪他一眼,意思是看什么看!我不是你拙荆吗?你不出头谁出头。 袁丁只得看向袁佐。 袁佐道:“你是何人?” 袁丁道:“你是何人?为何纠缠我内人?” 袁佐一脸得意道:“古语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何不可?” 袁丁道:“按照你的道理来说,我纠缠你妈也是没什么问题喽?” 众人听见此粗俗言语,只有几人忍不住笑出声,其余众人尽皆皱眉不悦,袁佐涨红了脸道:“小贼,你找死!” 场中有一交好袁佐的儒生,道:“对子辱母,此乃大不道也。” 袁丁冷哼一声道:“对夫辱妻,便是人之常情?” 儒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吼道:“你莫要狡辩,快快向袁公子磕头谢罪。” 袁丁气极反笑道:“我是讲理之人,你若有什么道理让我无话可说,我自会向他磕头谢罪。但若是你仗着儒家的帽子搅扰是非的话,怕不是你们家的圣人也是这么言传身教的。” 儒生顿时涨红了脸,道:“你,你,无耻之尤。” 袁丁冷笑道:“儒家门生本当是一身浩然正气,却不想也会出溜须拍马之人。是儒家本来如此还是你坏了儒家门风?” 那儒生顿时空有满腹经纶,此刻也再反驳不得,只得恨恨一跺脚,不再理会袁丁。 袁佐见袁丁言语犀利,恨不得立时将袁丁杀了,恨声道:“可敢与我签订生死契?” 生死契是大宣朝的特定契书,受大宣朝律法保护。凡是签订生死契的人自可以向对方出手,但是生死自负。 袁丁道:“你是结丹期?” 袁佐道:“是又如何?” 袁丁道:“等我一年,我结丹之后自会去找你签生死契。” 袁佐冷冷对袁丁道:“怕是你活不到结丹了。” 袁丁道:“无所谓,你若有本事,老子这条命你随时来拿。” 袁佐还想说话,但是此时一声磬响传来打断了袁佐想说的话。 本来看书的周庆春此时已经放下了书籍,朗声道:“诗会开始,诸位请进。” 说是请进,但小小拱门之处站了两名素净恬淡女子挡住了众人之路。 一女子道:“我二人奉世子之命在此迎客,此间坐处不多,自是不能进来许多人。世子便想着靠教大家一番,也算是诗会前的佐菜,题目便是请大家以春或者江为题,赋诗一首,若是出彩自然可以入内。” 有人问道:“彩云姑娘,必须临场新作吗?” 说话的女子名字正是彩云,听见此问,便回道:“自是新作、旧作皆可,但须是本人的诗才好。” 众人顿时热情高涨,纷纷上前将自己旧诗念与彩云二人听。 袁丁不甚在意,也没有细细去听。倒是稍微注意了一下袁佐,发现他竟然也凭一句“风送夜归人,春如昨日迟。”进了园中,还不忘回头用眼神挑衅袁丁。 袁丁在地球时便喜好诗词,脑袋里储备的诗词自然不在少数,见袁佐的诗里将人和诗全部定义为迟迟不来,好似与他作对一般吟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彩云二人自幼便随着世子读书作诗,便是考教众人的考官也是这二位,听得此诗俱是一惊,连忙施礼身道:“公子快请,如此佳作还请公子上座。” 袁丁还了一礼,道:“这二人与我一起来,不知他们是否也要作诗。” 彩云道:“公子说笑了,若是其他人或许还要献上佳作的,但是公子这里自是不必的。” 沈梦鱼恨恨地瞪着袁丁,本来她也准备一首诗,不管能不能随着袁丁进入都想要当众读出来的,最好是能将袁丁比下去。 但是听了袁丁的诗,自知再读出来的话便是当众出丑了,于是只能恨恨地瞪着袁丁。 至于常百草,一门心思扑在炼丹上,若是让他背本草经还行,至于让他作诗,还是快些作罢的好。 奈何此人偏偏还是附庸风雅之人,若不是他执意要参加诗会,袁丁怕是不会来的。 袁佐本来觉得自己那两句诗虽然普通,但意境绝佳,比起一脸风尘的袁丁肯定要好上许多,但是不想袁丁出口便是绝句,让他顿时熄灭了在文章上打败他的心思。 贤王世子周庆春更是离座起身,迎袁丁于拱门之处,施礼道:“兄台大才!在下周庆春,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袁丁还礼道:“山野村夫,哪里当得上尊姓大名,区区不才,袁丁是也。” 周庆春带着袁丁来到前排位置,道:“袁兄快请上座,不知袁兄与宁阳袁家是何关系?” 众人见世子周庆春对袁丁如此礼遇,心中更多的是嫉妒,但是听袁丁介绍完姓名后便平衡了不少,想着此人定是袁家之人。 却不想袁丁道:“在下只是姓袁而已,与宁阳袁家并无丝毫关系。” 周庆春却道:“便是没有关系又如何,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嘛。”说着看看袁佐继续道:“你们袁家当真是人才辈出啊,前有袁佐袁佑两兄弟,现在又有大家袁兄,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袁丁道:“周雄谬赞了。” 周庆春请袁丁坐下后,道:“袁兄不必谦虚,且稍座片刻,待人齐之后,再请教袁兄大作。”说着便又重新坐回自家锦座之上。 沈梦鱼和常百草自然一左一右坐在了袁丁两边。 袁丁跪坐不习惯,待周庆春走了之后,袁丁直接坐在了锦座之上,却不想沈梦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常百草更是推了推他,道:“袁大家,你这样子座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袁丁无奈,只得颇为痛苦地又跪坐在锦座上。 前边有袁丁佳作在,之后的人作诗无不显得平常庸俗,但彩云还是忍者挑选了入座之人,不多时小园中除了袁丁身边矮几外,其他座位已经坐满了文人骚客。 许多参加诗会的文人或者随行之人只得站在小园之外,颇为渴慕地看着园中众才子可以把酒言欢,甚至可以佳句偶得。 若是自己大才被世子推荐给自己父亲更是可以不用科举便可平步青云。 世子周庆春见座无虚席,便道:“列为诗友能来,今日小园蓬荜生辉,为助雅兴,在下特意请了宁阳城潇湘馆的头牌罗怀君姑娘为大家献唱。” 众人尽皆私语,感叹今天不虚此行,便是一首佳作也无,能够得见罗怀君姑娘便不枉了。 周庆春话音刚落,便见一披着面纱的女子在婢女引领之下来到了小园之中。 罗怀君先是给世子行了一礼,然后又给一众青年才俊行了一礼,道:“怀君今日得见如此多青年才俊,当真是三生有幸。” 众人中自然有好色之人,感叹道:“今日得见怀君姑娘,才是我们三生有幸啊。” 沈梦鱼不屑冷哼一声,袁丁望着罗怀君姑娘的眼睛立马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世子周庆春道:“既然怀君姑娘要唱众人佳作,便请姑娘出题怎样?” 第五十六章 一诗吟罢众诗绝 罗怀君道:“既然世子有命,妾身怎敢不从。”接着对大家道:“适才彩云姑娘出题以春或者江为题作诗,自然是应景的,也不枉了今日邀春的主题,妾身便稍微改动一下,以春和江为题如何,诗中必然得有春有江,且不能是旧作。” 周庆春不动声色地看了袁丁一眼,看来罗怀君是执意要考教袁丁了。于是顺水推舟道:“看来怀君姑娘是觉得袁兄偶得佳句了,那边请袁兄先开始如何?” 众人也朝着袁丁看来,想要袁丁当众出丑的不少,担心袁丁的也有几个,如钱寓便道:“袁兄,若是不可为也不必勉强,诗词嘛,本来就是灵感说事,佳作偶得才正常。” 袁丁向其拱手道:“无妨。”说着便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首诗凭着记忆背诵完毕,这是袁丁高中时候语文老师硬要求背诵的,不想今日却正当其时。 只见小岛上众人皆是不语,一时落针可闻。半晌,世子当先反应了过来,不自觉鼓起掌来。 此时刚在袁丁旁边落座不久的罗怀君姑娘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袁丁,心中想到,这人是诗仙落凡吗?怎可能片刻便作出如此长诗。 心中这样想着,一双美目却一直在袁丁身上打量,眼中自是带着钦佩和欣喜。 倒是世子的掌声惊醒了罗怀君,令她羞赫地低下了头,也随着世子鼓掌,但还是忍不住不时偷偷望一望袁丁。 不光小园中,甚至一众在外围观之人都对袁丁大是敬服,竟然一时掌声不绝。 倒是袁佐和替袁佐出头的儒生,心中诸多不忿,但任他们挖空了心思也找不出超越袁丁的诗句。 终于,世子向众人摆摆手,掌声这才停止了。 世子道:“如今美酒、佳作具有,是不是该有请佳人唱佳作了?” 世子说完,诗会的书记官自然将刚才写下来的袁丁大作呈给了罗怀君。 罗怀君起身接了诗作,对众人道:“如此,妾身便献丑了。”说完伸掌三击之后,自有人开始奏乐,罗怀君便伴着音乐将袁丁佳作缓缓唱了出来。 听得罗怀君夜莺般婉转歌喉,袁丁不禁多看了罗怀君几眼,感叹不愧为宁阳城最红的头牌,不光人美,歌喉也是这般撩人。 一时众人皆佐歌下酒,纷纷举杯,接连遥敬袁丁,诗会的气氛在此时算是达到了高潮。 之后世子邀请众人接着吟诵佳作,但是有袁丁珠玉在前,便是此前在诗词一道再张狂之人,此刻也不敢在袁丁面前献丑了。 罗怀君自然求之不得,将袁丁佳作叠起来放入衣衫的兜里后,便又重新落座举杯向袁丁致意道:“袁公子大才,小女子罗怀君有礼了。” 袁丁自然知道花花轿子抬人,谦虚道:“哪里哪里,罗姑娘才是才色俱佳,昔日曾闻圣人言语,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袁某偏偏不能想象究竟是什么声音才能绕梁三日不绝,今日有幸听姑娘一曲,总算明白圣人之言了。” 罗怀君心中虽然疑惑圣人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也能明白袁丁简直给了自己最高的夸赞,当下行礼道谢:“得袁公子如此夸赞,倒是不知教小女子如何回话了。袁公子若是日后有暇还请来潇湘馆中一叙,怀君自当洗榻相迎。” 袁丁笑道:“自然要去听怀君姑娘唱曲的。” 沈梦鱼在一旁听这对狗男女腻歪自然烦的要死,不自觉便冷哼了一声,将袁丁还想对罗怀君说的话一起哼回了肚子里,袁丁自然不是个吃亏的人,便趁机向罗怀君介绍道:“这位是袁某内人。” 罗怀君颇为嫉妒地看了一眼此时一副小家碧玉模样的沈梦鱼,道:“原来是袁夫人,小女子给姐姐行礼了。”说是行礼,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沈梦鱼对这类不甚礼貌的言语回敬的一向是一个看也不看一眼的不屑的冷哼。 罗怀君看似不甚在意地一笑,心中却恼意颇盛,当下道:“不知袁公子可还有佳作,小女子为世子及在座各位再献上一曲。” 袁丁还未说话,便听钱寓道:“有的,有的。袁兄与在下同行时,在船上曾因感而作词一首,我还记得,便写于姑娘来唱吧。” 常百草撇撇嘴,心道什么叫与袁丁同行?你那时候根本不认识袁丁好不好。 罗怀君自然求之不得,不多时钱寓便将写好的词拿给了罗怀君,而罗怀君则妙目闪烁,欲罢不能地轻吟了几遍,对袁丁道:“想不到袁公子竟然还有这般细腻心思。” 袁丁颇为惭愧道:“罗姑娘见笑了。” 罗怀君则是向袁丁羞赫一笑,伴着音乐将那首《长相思》唱了出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渔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音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邀春诗会一直到了华灯初上,众人才不尽兴地散去。虽然因为袁丁一首诗而惹得众人不敢再作诗,但是一起饮酒作乐,点评时事,间或还有罗怀君的曲目献唱,也让整个诗会其乐融融。 而袁丁的名声也随着诗会散去的众人传播了出去。 稷下学院的一众腐儒一时挖空了心思想要在诗词一道上赢过袁丁,而谢镜清在水镜观看到袁丁的三首大作后更是笑骂道:“浑小子,切莫将心思放在这些陈词滥调上呀。” 第五十七章 钱家有叛徒 邀春诗会结束后贤王世子周庆春亲自送袁丁上船,以示礼贤下士之意。 钱寓本是特意来参加诗会的,但此时袁丁炙手可热,自然不想马上回家,执意要随了袁丁去宁阳城。 按照钱寓的想法,若不是袁丁已经娶妻,倒是要将自己那位二姐介绍给他了。 他们钱家的小姐自然不会与人做妾的。 袁丁几人与世子一番热闹辞别之后,便乘船顺水而下,自水路前往宁阳城。 倒是世子周庆春目送袁丁的宝船远去,渐渐化作天边一叶孤帆之后,自言自语道:“此人大才,不知可否为我周家所用?” 世子身后彩云、琉璃二位亲随中的琉璃道:“我观此人志不在诗词一道,只是不知修炼天赋如何?听人讲他只有筑基的修为。” 彩云道:“从其诗看倒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可结交,却不可深交,因为此人容易热血上头牵累殿下。” 世子道:“可惜了,你们两个是女儿之身,若是男儿,这大宣朝的诗坛定然有你们一席之地。” 彩云、琉璃齐齐行礼道:“世子谬赞了。” 世子却道:“此人有侠骨,也有傲骨和铁骨,可深交,便是牵累我又如何,人生在世,不就应该侠骨留香吗?” 彩云琉璃俱是皱眉,觉得自家世子被那上清传人的《侠客行》给荼毒不小。 话又说回来,周庆春堂堂贤王世子,只要不是造反,又有什么能牵累他呢? 宝船上沈梦鱼望着浩渺大河发呆,元丁则盯着渐行渐远的渔关诸岛思量着周庆春这位世子。 钱寓见袁丁如此模样,便道:“这位世子周庆春有乃父之风,素来被宁阳百姓称作小贤王。我们这些世家子弟议论的时候都觉得世子殿下是个谦谦君子,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袁丁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表情这么明显吗?” 钱寓嘿嘿一笑,倒是常百草道:“就差写在脸上了。” 袁丁道:“钱兄有什么打算?” 钱寓道:“我倒是没什么打算,近来跟在你身边就好。你这诗名马上就要名动天下了,我跟在你身边名声自然不会小了。也让我爹看看,我钱寓也不是一无是处。” 袁丁苦笑道:“钱兄,你跟在我身边令我有诸多不便呐。” 钱寓道:“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不便的。而且常家公子不也跟在你身边吗?” 袁丁道:“他是我门人,自然要跟在我身边了。” 钱寓光棍道:“我也加入你门派不就好了。” 袁丁有点无语,道:“你当是过家家吗?你说加入就加入啊,那可是一个门派,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钱寓还没说话,便听常百草道:“可不就是过家家嘛,你一句话我不就是丹阁阁主了?” 钱寓道:“是啊,袁兄,我钱家还比不过常家吗?” 常百草道:“我已经脱离常家,别拿我同常家归类。” 钱寓听常百草这话有点犹豫,但是看看袁丁,又看看辽阔的云梦河,终于一拍大腿道:“脱离钱家有点困难,但我能试试。我要是真脱离了是不是也能给我一个阁主当当?” 袁丁和常百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钱寓真有点愚,想笑但是面对钱寓苦大仇深的脸没好意思笑出来。 常百草也懒得解释,面色古怪地去看涛涛大河去了。倒是袁丁一本正经道:“常百草会炼丹,你会干什么?” 钱寓认真思考了一会,有点愁苦,因为他除了吃喝玩乐这些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而他们钱家除了做生意拿得出手,其他的倒是稀松平常。 而钱寓,在他父亲眼中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再加上自己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家主之位跟他没什么关系,要不然他那父亲倒是有的愁了。 许久之后,钱寓终于一拍大腿道:“擅长的我没有,但是我有钱啊,我知道我们家密窟怎么进,反正我也要脱离钱家了,不如咱们几个将那密窟里的东西搬出来怎样?” 常百草震惊地望着钱家这个败家子儿,一时竟然找不到什么好的语言来形容他。 而袁丁则发誓以后自己门派的密窟坚决不能让钱寓知道。 甚至就连一直看风景的沈梦鱼都有些打量傻子般看了钱寓好一会。 而钱寓面对袁丁和常百草二人震惊的目光尚不自知地道:“这投名状比常百草纳得如何?现在我父亲正在玉州,我们几个正好逆流而上去云州将密窟给搬了。” 袁丁一脸心痛地冲他摆摆手道:“钱兄,你加入门派的事我同意了,但是就没必要脱离钱家了,更没必要将你们家密窟给搬空了。” 钱寓道:“那不行啊,常百草都脱离常家了,我这没个表示,以后岂不是要比常百草矮一个头?” 常百草道:“是这么个道理,钱寓,你能不能将你二姐拐带出来,给袁丁做个妾,这样你就比我出一个头了。” 钱寓道:“姓常的,快收起你那花花肠子吧,我是叫钱寓,但不是愚蠢的愚,我能上你的当吗?” 袁丁三人有点惊讶地看着钱寓,这位仁兄真的不傻吗? 袁丁随后向钱寓解释了常百草脱离常家跟加入门派没关系,是人家常百草傲娇,脱离常家在先。随后袁丁正是同意了钱寓加入门派,但是让常百草以心魔起誓,不得背叛门派,更不准将门派密窟联合外人给搬空了。 钱寓自然高兴连连,也不在乎袁丁说的只能先做普通弟子的事了,只要能跟着袁丁显眼,其他的好说好说。 除了沈梦鱼,三个年轻人在船上自然不会孤单,而宝船也在三人的闲聊中渐渐靠近了星星湖。 宁阳城的主城在星星湖与云梦河交界之处的南岸之上,但是由于此地繁华,北岸如今也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同主城周边一样,被看作是宁阳城的外城。 主城北门之一的长乐门是一条水路,直通城里。袁丁便计划从此门直接进城。 但是袁丁尚在云梦河的时候便被一条楼船给拦了下来,袁丁细细看向楼船上几人正是自己时时担心的萧掌门等几人。 他们见宝船上四人中为首一人正是袁丁,当下激动下拜道:“拜见掌门。” 袁丁一时竟然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只激动道:“几位让我想得好苦呀。” 第五十八章 财侣法地 袁丁等一行四人一并上了萧掌门楼船,并在楼船大厅分坐下来,袁丁自然坐在了主位。 众人闲话说完便听前掌门萧远山道:“掌门,咱们虽是一门却无立派之基,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掌门示下。” 袁丁道:“萧掌门客气了,我之一切,萧掌门自然知晓,这门派如何发展还是要靠萧掌门拿主意的。” 萧远山知道袁丁纯粹小白一个,当下也不客套,道:“在我看来,门派发展不外乎四个字。” 见众人疑惑,萧掌门也没继续卖关子,而是道:“这四个字便是‘法侣财地’。做到这四个字,一个门派便能有序发展了。” 所谓“法侣财地”中的“法”自然指的是传承道法,这个在袁丁看来不是问题,毕竟他的储物装备中有一整个上清派的传承呢。 “侣”,在散修这里便是道侣、朋友。但是在门派的角度来看便是一个门派的仰仗和弟子。仰仗便是门派里那些修为高深的几不世出的前辈高人,而弟子更是一个门派的未来,这两样缺一不可。 在清微派这寥寥几人看来,仰仗基本算是没有,弟子更是奇缺。袁丁听萧远山分析自此不免苦笑摇头。 “财”字好解释,无非是修行界的钱财,包括灵石、材料、灵药之类的,统统可以称之为财。 此时袁丁不免看了看远远坐着的沈梦鱼,不免有些后悔买了此女子来,那可是五千灵石啊,结果买回一个姑奶奶。 萧远山讲道此处,不免得意一笑道:“掌门,如今这财,咱们算是稍稍富余。” 袁丁纳闷道:“咱们上哪里有钱财的?” 萧远山道:“当初宁阳城主张惊弦输给尹前辈一座鼋鼍岛,不知掌门可曾知晓此事?” 袁丁点头道:“这个自然晓得。” 萧远山道:“此岛让城主府颇为不舍,因为此岛之上有一处灵石矿脉,产水属性和火属性两种灵石。” 袁丁惊讶道:“产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灵石?鼋鼍岛在星星湖中,若有水属性灵石还算正常,但是火属性是怎么回事?” 萧远山道:“这鼋鼍岛是星星湖中的一处地火口,想来是地火喷发形成的此岛。之所以形成两种属性的灵石矿,我分析应该是地火喷发初期,水火不容,各自调集了大量灵力对抗才慢慢灵气越聚越多而形成了灵石矿脉的。” 袁丁道:“这么说来矿脉不大?” 萧远山道:“不大,大概一百余里吧,横贯整个鼋鼍岛之后入水几十里。” 袁丁道:“也算是意外之喜吧,不过这点灵石矿脉还是不足以支持门派发展壮大啊。” 萧远山道:“掌门所言极是,但是至少解决了门派前期的资金问题。” 而“法侣财地”中的“地”则是指门派的立派之地和势力范围。这也是门派所欠缺的最重要的东西。 因为门派的势力范围不光关乎到此地中的矿藏归属,还关系到此地人员的归属。 势力范围越大,人口越繁盛,门派挑选的弟子的资质也就越好,门派的发展也会长足向好。 萧远山讲完之后,袁丁陷入了沉思,众人自然没有打扰袁丁,而是默默无语,静等袁丁开口。 许久之后,袁丁环视大厅中的十余人道:“我确实没想到门派的发展会有如此多的难处,尤其是在丧失了山门之后,更是被修行界公认为门派灭亡的标志。不过诸位不必担心,在我看来门派最重要的是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咱们还有人在,便不愁没有壮大的一天。” 接下来袁丁具体分析了“法侣财地”,法好说,侣这一块,要讲后台,自然有孙乞丐他们,至于袁丁的师父和师伯,只要不是以大欺小,他们自然懒得管。弟子这块有点难,不过他们所在的宁阳城是朝廷势力范围,各大小门派都会在这里定期举办各种升仙大会,他们清微派自然也可以,只是效果怎样便不好讲了。 财暂时不用考虑,不过这地是必须有的。鼋鼍岛方圆也就几十里,肯定不适合开宗立派,所以袁丁计划打打谢镜清的主意,毕竟这位元婴期大能还欠着自己三个条件呢。 希望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一块土地做山门吧。 众人听了之后也是燃起了希望,毕竟水镜观是大门派,指头缝稍微漏一漏,便可以养活许多像清微派这样的小门小户。 接下来袁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虽然得到了上清传承,但是上清派的名头太过响亮,还需要继续以清微派自居。 袁丁也询问了众人是否需要改改门派的名字,但是清微派的老人更是愿意沿用清微派的名字,袁丁自然不会去反对。 门派机构的改革袁丁是这么想到,即将门派分为丹、器、阵、符、剑、体六阁,善功、善财、礼祭、督学、执兵、刑名六堂及筑基院、长老院两院。 见众人疑惑,袁丁便将自己一路上的思索尽数倾倒给了众人。 六阁自然是各人依照各自擅长或者兴趣选择的以炼丹或者炼器为主的部门,而善功主管核算弟子对门派的贡献,善财主管门派钱财、府库,礼祭主管礼仪祭祀、门派戒律制定,督学主管监督弟子修炼,执兵主管门派战事、战队,刑堂则负责刑罚,筑基院则是所有外门弟子在筑基前所呆的类似于学院的地方,主修功法便是大宣太祖传下来的炼气之法和世间通用的炼体之法。 长老院自然是有身份的长老才能进入的类似于议会的地方,长老院负责甄选各堂、阁及掌门候选人,负责审议门派的重大决断。 因为现在是门派的草创之初,袁丁决定与会的所有人,包括清微派当代弟子全部晋升为长老,入长老院。 众人对袁丁的决定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在商量讨论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之后便决定上岛之后继续商讨一些未尽的细节。 之后众人各自散去,袁丁将萧远山单独留了下来,将心中所想的一件事跟他说了。 萧远山细细思量之后道:“掌门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袁丁道:“没有,但是我打算请萧长老执掌暗部。至于让什么人加入,全凭长老说了算。” 萧远山惶恐道:“掌门,这恐怕不合适吧。” 袁丁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长老不用多心。除了此事外,还需要长老继续出任清微派掌门,我目标太大还是先苟起来的好。” 萧远山斟酌着说道:“掌门,暗部我可以代掌门先期执掌,至于继续出任清微派掌门的事,还请掌门不要再提。我清微派至今在朝廷登记的掌门还是萧某,只要咱们不去更换名册,倒也不会将掌门暴露的。” 袁丁恍然道:“原来如此。” 大宣朝由宣政院统一管理天下佛道及江湖门派事务,各门派登记之日起每五年一复核,届时若不提交复核资料的一律朱勾剔除。 第五十九章 终至鼋鼍岛 楼船进入星星湖的时候,萧远山过来知会了袁丁一声。 袁丁早听说星星湖中岛屿密布,颇有地球千岛湖的味道,听说楼船此时已然进入了星星湖中便来到甲板远眺观景。 站在船头观望,星星湖自然浩渺无边,但是湖中岛屿也太密了一些吧,它们大小不同形状各异地镶嵌在湖泊之中,水天交映之下风景自然一绝。 沈梦鱼自然也站在甲板之上,一袭白衣,遗世独立,游侠孤舟一般畅行在山水画卷之中。 萧远山在袁丁身边不自觉便化作了向导,介绍起了湖中景致。 湖中岛屿众多,奇形怪状者甚众,犹如神女临凡的、有如仙人指路的、有如猴子摘桃的、有如巨猿搔首的、有饿鬼扑食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于是岛屿也大多依照形状被起了各色名字,比如鼋鼍岛便形似一头巨大鼋鼍。鼍头便是离主岛不远的圆形出水巨石,与主岛组成一副鼋鼍探水的景象。 宁阳城更是在所有岛屿上安装了灯状宝具,每个夜晚,宝具自然发光,站在高空一看,便如星星点点一般美轮美奂,不似人间。 但是星星湖中不光露出水面岛屿众多,水下暗礁更是不少,大型商船只能循着固定的航路在星星湖中前行,夜晚的时候更是有灯塔指路。 鼋鼍岛因为是火山喷发形成岛屿的原因,周围倒是没有任何暗礁,所以便成了航路中一处中转码头,岛上倒是颇为繁华,小半个岛屿已然是房屋处处。 先前鼋鼍岛属于城主府,岛上一众商家倒也安分守己。可是现在鼋鼍岛归了清微派,便有商家蠢蠢欲动起来,不交税费倒是小事,侵占别人家地盘的事已然发生,更有宁阳城的黑恶势力,已然延伸到了鼋鼍岛。 袁丁没想到一座岛屿还这么麻烦,但是看到萧远山苦恼的模样便知道其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亏。 袁丁道:“鼋鼍岛的税收不少吗?” 萧远山道:“鼋鼍岛距离宁阳城较远,大多数商船都要在岛上歇息,故而商家也就多了,税费这一块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万灵石。城主府留在岛上的署理院虽然搬走了,但是城主府的商铺还照常经营,而且鼋鼍岛大大小小的商铺至今没有交过一分税钱。” 袁丁道:“咱们可曾公告鼋鼍岛归属?” 萧远山道:“咱们不曾公告,但是城主府撤离的时候公告过。” 袁丁冷笑一声道:“撤离都要留尾巴。”接着对萧远山继续道:“回岛之后立即公告鼋鼍岛归属,之前一切规制照旧,今年税费限期缴纳,逾期的按照银楼息费计算。” 萧远山道:“怕是不容易,尤其是城主府的几处商铺。” 袁丁道:“无所谓,不管多大的势力,都是做买卖嘛,讲究的都是和气生财,咱们多讲讲道理就好了。” 萧远山苦笑摇头:“什么道理都不如拳头大,咱们清微派式微啊。” 袁丁望着遥远处的雾霭,像是已经看到了繁华的鼋鼍岛,自言自语般道:“拳头大就是道理。” 萧远山有些惊骇地看着袁丁,想到了他当初以自己的面貌挑了常山帮山门的情形,叹道真是有什么师父便有什么徒弟呀。 随着渐渐深入星星湖,只能循着固定的巷道行走,所以各式大型船只增加许多,楼船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在前前后后众多船只中默默前行。 袁丁看了一下巷道的情况,问萧远山道:“萧长老,我怎么见这所有货船全部是进入星星湖的,出去的船呢?难不成还有另一条航道吗?” 萧远山道:“确实,此条航道是进入星星湖的航道,距离此处数里之外还有一条是出去的航道,但是这两条航道都会汇入主航道的,咱们鼋鼍岛便在主航道的路线上。” 袁丁了然道:“原来如此。” 当初城主张惊弦一战输掉一座鼋鼍岛,对他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的事,但是在下面人,尤其是驻守鼋鼍岛的人看来便是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营生,而且鼋鼍岛在主航道上还有灵石矿。所以这些人肯定是一万个不甘心,不生出许多是非才怪了,反正当初师父放言只要是同境界的便不会多管闲事。 而张惊弦每天日理万机,自然无暇再理会一座小小岛屿。 半日之后楼船便汇入了主航道,众多船只一左一右各自相向而行,主航道上的岛屿繁华了起来,据萧远山言说,众多岛屿还要数鼋鼍岛等几处岛屿繁华,一是这些岛屿够大,足够众多船只周转,二是水面开阔且水深足够。 沈梦鱼渐渐看得烦了,也不理会众人自顾自回了房间。 自参加了诗会后,沈梦鱼很少来烦袁丁了。大概是自己的吃食再也不需要袁丁的关系。 不多的几次还是沈梦鱼要回洞天给龙牙米浇水的时候,才会来袁丁这里一脸冷漠地盯着他,让袁丁猜她为何找上门来。 幸亏通过几个月的相处,袁丁对沈梦鱼还算了解,要不然还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结局。 入夜之后,楼船终于到达了鼋鼍岛的港口处。港口建在鼋鼍岛的尾巴处,占据鼋鼍岛一小半的城池也依着港口建造。 此时虽然已是华灯初上,但是小城的热闹一点不少,港口的繁忙也未有稍歇。 码头上虽然人流不绝,但是萧远山还是一眼看到了在码头上焦急等待的一名清微派弟子,此人衣衫已破,破损处还有鲜血渗出,显然是受伤了。 萧远山顾不得将船靠岸便施展玄功飞到了岸上,急切道:“苍烽,发生什么事了?” 胡苍烽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礼仪,直道:“掌门,丧魂岛的狗崽子们抢占了咱们的灵石矿,还将我们师兄弟给打伤了。” 萧远山道:“咱们伤了几个人?叶秋羽呢?” 胡苍烽道:“叶师哥伤势最重,现在还昏迷着,咱们留守的六人尽皆伤了。” 萧远山听得没有人丢了姓名,便暂时放下心来,道:“苍烽,你看谁回来了?” 此时胡苍烽才看见一旁冲自己笑的袁丁,顿时激动道:“少掌门!” 萧远山道:“如今袁丁才是咱们的掌门,我已经是长老了。” 胡苍烽立即下拜道:“胡苍烽参加袁掌门。” 袁丁将胡苍烽搀扶起来,道:“一年不见,修为精进不少啊。”也不等胡苍烽说话,继续道:“此处人多,咱们先回去再说。” 第六十章 诛仙一剑 鼋鼍岛如巨型鼋鼍一般呈椭圆形,岛屿中间偏尾部位置有一座山,山上有天池一方,想来是当初的火山喷发之处。 署理院便建在山脚下小城的中轴线上,中轴线自此处一直延伸至尾部位置。 众人回到署理院后,袁丁与萧远山先是去看了昏迷着的叶秋羽,见伤势虽重却也不致命,便放下心来,这才去前厅见其余几人。 众人在前厅纷纷落座之后,便由胡苍烽讲述起来事情缘由。 原来这丧魂岛便是星星湖上一处著名的匪帮,是近期混入鼋鼍岛的黑恶势力之一。 他们本来在城中抢占地盘,但是不知为何在萧远山等五人离开后突然对鼋鼍头部的灵石矿突然发难,留守的以叶秋羽为首的众人见对方人多势众便放弃了灵石矿撤回了城中,但是丧魂岛依旧不依不饶,在追击中将断后的叶秋羽重伤,但是叶秋羽也成功拖延了丧魂岛敌人时间,其余人才逃回了城中。 袁丁听完胡苍烽讲述后默然思量,众人见袁丁不语,隐隐有些着急,都担心这唯一的落脚之地也要丢了。 袁丁默默打量了一下众人,不悲不喜道:“萧长老。” 萧远山起身道:“请掌门示下。” 袁丁道:“今夜你留守城中,按照你我之前商定起草文书告示,明天一早张贴全城。我与胡苍烽去一趟灵石矿。” 萧远山道:“掌门,切莫冲动。” 袁丁道:“无妨,我自有分寸。另外还有一事需要麻烦萧长老。” 萧远山虽然无奈,但是依旧道:“掌门请讲。” 袁丁道:“如今咱们清微派已然分了六阁六堂两院,除了长老院外和丹阁外,其余阁主、堂主还需要萧长老各自举荐一人。咱们麻雀虽小,却也要五脏俱全才好。” 萧远山道:“谨遵掌门法旨。” 袁丁长叹一口气道:“苍烽,你且为我指路。” 叹气是无奈,是因为又要杀人了。 而杀人在袁丁看来是一件顶悲哀的事情。 鼋鼍岛方圆只有百余里,袁丁二人不多时便飞到了灵石矿上空,见此处灯火通明,不时便有一辆装载灵石矿的飞车自矿洞中飞出。 驾车的和挖矿的都是凡人,操作的机械也都是宝具。飞车飞到仓库中之后自有修行者将车中灵石装在储物袋中。 袁丁在高空放出神识立即感应到此处有十几个修行者,其中一人还是结丹境界。 袁丁放出神识之后,对方自然知道了有人在空中窥探,不时便有七八人御使法器发到了袁丁对面处。 丧魂岛为首的自然是金丹期的那人,此人神情傲倨,一脸冷漠,道:“你是何人,敢擅闯我丧魂岛禁地?” 此人并不认识胡苍烽,倒是有与胡苍烽交手的丧魂岛修士上清对此人耳语了一番。 此人听完不屑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上清余孽。你且听好了,此鼋鼍岛自今天开始便是我丧魂岛之地,你们这些余孽若是识趣便自行搬离此处,我丧魂岛自是不会追究,若是敢说个不字,休怪我丧魂岛出手诛魔。” 袁丁没有说话,胡苍烽倒是想说话,但是见袁丁没有说话自己自然不好说话。 在袁丁看来,与死人说话,多少有点晦气。 于是袁丁出手了,最强杀招诛仙一剑。 他将海量灵气注入诛仙剑中,提剑便冲向丧魂岛金丹期修士。此人见袁丁一个小小筑基期修士竟然敢与自己动手,一边抽出兵刃,一边冷冷道:“自不量力。” 但是接下来二人兵器的对撞中,此人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可能。”说完话便身首分离死去了,自己那把宽厚大刀自然也是一分两半的结局。 诛仙剑是仙器,袁丁现在的修为虽然没有能力将他当做法宝御剑千里,但是提剑杀敌还是威力不可当的。 其余人等见袁丁一剑便将自家金丹期头子劈成了两半,这些筑基期和炼气期自然大惊,随后竟是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袁丁自然要除恶务尽,当下挑着修为高的追去。一旁的胡苍烽也是傻眼了,见袁丁撵苍蝇一样追敌人去了,自己当然不敢落后,当下也御剑追敌而去。 袁丁却道:“你去下面接管灵石矿,丧魂岛的修士杀无赦。” 胡苍烽点头应是便飞去了灵石矿,而袁丁则继续追杀一众丧魂岛匪徒。 一个时辰后,袁丁提着七八颗脑袋来到了灵石矿。此时灵石矿已然被胡苍烽接管,虽然丧魂岛在这里留下了五个人手,但都是炼气期修士,哪里是胡苍烽对手,不多时便被胡苍烽杀的一个不留。 袁丁到来之时,灵石矿早恢复了生产,一个主管模样的老人正拿着账本在跟胡苍烽汇报些什么。 胡苍烽见袁丁落下之后,便阻止了老者进一步说话,躬身对袁丁行礼道:“参见掌门,丧魂岛留守修士尽皆伏诛,灵石矿众人也已经一一安抚。”说完指着一旁的老者道:“掌门,这位是灵石矿的掌柜,姓王,适才正在与我核对灵石账目。” 袁丁道:“我这里倒是有几条漏网之鱼,不过也没关系,正好让他们回去报个信。” 袁丁又对王掌柜道:“王掌柜,倒是辛苦你了,没有受惊吧?” 王掌柜道:“无妨无妨,一般你们修士争斗是不会殃及我们这些凡人的,毕竟胜利的一方还需要留着我们干活不是。” 袁丁道:“王掌柜倒是看得开。你与胡长老继续对账吧,我再去周围看看。” 袁丁向王掌柜拱拱手便欲御剑飞出,见王掌柜欲言又止便又停下道:“王掌柜可是有什么话说?” 王掌柜道:“掌门平和,想来不是那些大奸大恶之徒,老朽虽是凡人,但也希望遇见好的主顾。先前城主府掌管鼋鼍岛的时候自然不会有宵小之徒捣乱,但是城主府那些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听说清微派接管了鼋鼍岛之后,我们这些老人还商量了一下是不是离开此地,但是大部分人在此地多年,家也安在了这里,便不想再离家了。鼋鼍岛虽然小,但是情况复杂,各个势力盘根错节,还望掌门厘清线头,从容处理。” 袁丁施礼感谢王掌柜后,道:“势力越多越好,不知王掌柜听过一句老话吗?” 王掌柜摆出一副强烈求知欲的问号脸。 袁丁心里想到的话是快刀斩乱麻,说出嘴的却是和气生财。说完别辞别了王掌柜和胡苍烽御剑在灵石矿周边巡视起来。 他已经灵符穿书了萧远山,相信不多时便有接手之人赶来,而他要去磨刀了。 第六十一章 各方反应 第二天清晨,鼋鼍岛照例被晨雾笼罩,太阳在极远处散发着没有热气的光。 这本与往常一样的清晨,鼋鼍城却炸锅了。 鼋鼍城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只在港口位置立有几根几十米的高杆,上面挂着帆布做成的风筒,用来测量风向与风速。 但是此刻在高杆上各挂着几颗大好头颅,更有告示张贴在平日里的消息栏上,大意是未知黑恶势力企图侵占鼋鼍岛,已被清微派尽数伏诛,现将贼人枭首示众以做警示。 与此张告示贴在一起的还有清微派关于征缴今年各家店铺税费的告示,明言清微派新近当涂掌事,三年税费均下调至七成,三年后按九成收税,望各店铺商行按时缴纳,逾期不缴者按照银楼息费计算,超出半年的直接没收店铺。 众人纷纷围在告示前感叹,一个说:“清微派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胆识,有魄力!” 另一个却道:“福祸无门,惟人自招。老张啊,你看着吧,这清微派热闹不了几天了。” 第三个人听见两人议论,当下也插话道:“李老板此言差矣,依我看,这清微派不简单。这鼋鼍岛本来是城主府的,怎么突然被清微派接受了?还不是咱们这位城主不敌给输掉了。” 李老板道:“输掉了又怎样?只要是同境界较技,那些大佬还要跑出来管?” 老张道:“这可不好说,你知道大佬是什么脾气?万一是护犊子的呢?你说呢孙掌柜?” 李老板完全不给孙掌柜说话的机会,直言道:“我看不会,那位可是明言了,只要不是以大欺小,大概率是不会管的。而且呀,突发事件这么多,就算是大佬也有不察的时候。” 孙掌柜摇摇戴着员外帽子的头颅,道:“总之,我觉得清微派不简单,我看咱们还是把税费缴了吧。” 李老板道:“这你就不懂了,城主虽然输了鼋鼍岛,但是城主府中那些人能甘心?尤其一直掌管鼋鼍岛的那些,更是要吐出已经吃到了嘴巴里的肉。” 这时另有一个衣衫相对朴素的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呀,这鼋鼍岛要不太平了。” 老张道:“赵老二,这么说你准备关店吗?你那铺子我可是垂涎了好久了?” 赵老二道:“关个屁的店,岂不闻富贵险中求?打生打死是那些人的事,咱们不过是做生意的,谁管事咱们给谁交税便好。” 孙掌柜道:“这么说,你也要交税了?” 赵老二道:“交啊,怎么不交,咱们是求财的,又不是谁家的帮凶,至于那些争斗,让世家门派城主府去参和就好了。” 李老板有点不想跟这些目光短浅的人继续交谈下去了,当下叹口气道:“你们呀,得学会站队。”说着便出了人流,自顾自走了。 老张道:“这老李呀,净能瞎参和。咱一个做买卖的还站队?对于城主府来说有咱没咱一个样儿。”说着也拱手告辞了。 倒是孙掌柜和赵老二在人群中听众人议论了好一会才一起朝着署理院方向走了。 丧魂岛这名字听着便恐怖,但是岛上土匪们聚会的大厅倒是有着一个众人耳熟能详的名字——聚义厅。 大厅主座上坐着一个与土匪毫不沾边的面白无须的书生,下首左右两列座位上坐着的人中倒是大部分符合土匪的气质,有独眼的,有凶狠的,也有一张黑脸长满了钢针也似的络腮胡子的,也有面貌猥琐,尖嘴猴腮的。 当然,少部分人还是看着正常的,比如一位面容姣好、身材婉约的小娘子,一位道士打扮的山羊胡子道人,一个铁塔一般的红脸大汉。 此时众人正在听着一个筑基期喽啰的汇报,此人正是从鼋鼍岛逃出来的贼人之一。 此人将当夜所有经历细细介绍一遍后,那个长得像是黑李逵一样的土匪立马叫道:“欺人太甚!头领,我带一标人马,三天之内我定将清微派杀的一个不留。” 主座上的头领沉吟道:“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是不急于一时。是我疏忽了,这个清微派不像之前那么任人欺辱了。且先让城主府与之斗上一斗,我们准备好落井下石即可。” 黑李逵道:“头领,我们什么时候这般被人欺辱过?” 头领冷声道:“是我的话说的不清楚吗?” 黑李逵听罢此话,当即噗通一声跪下道:“头领恕罪,是我唐突了。” 头领面色为之一缓,道:“既然清微派没有提咱们的名字,便是给咱们留了几分面子,若再折进去几个人,你猜清微派会怎么做?届时,咱们怕是要成了城主府的刀了。” 黑李逵道:“是是,头领说的对。” 头领并未看他,而是将目光虚无,望向了大厅门外之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清微派,还是太陌生了,着即在鼋鼍岛增加一倍的探子,我需要知道清微派的一切消息,包括他们吃饭放了多少盐,如厕拉了几两屎。” 那位身材婉约的美妇起身款款一礼,道:“妾身领命。” 鼋鼍岛,城主府店铺,后堂。 吴掌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轻轻抚摸着一只白色长毛狸猫,一脸忧色。桌子上的一杯清茶已然是凉了。 他在思量家主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什么叫全权处置,什么叫得失由心,这分明就是出了事自己背锅嘛,但是自己又能怎样呢?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知道要将鼋鼍岛交出去的时候,自己这位家主是什么脸色来着。 现在这位家主既不想失了城主府的面子,又不想丢了他的里子。反倒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全权处置将自己这鼋鼍岛的掌柜的架在火上烤了。 但是看这趋势,清微派显然不再忍让了,而自己稍有不慎,别说这掌柜的做成做不成,便是有没有这吃饭的家伙都两说了。 毕竟自己的家主也只是城主府的二等管家,在外人看来自然权势不小,甚至整个鼋鼍岛曾经都在他的掌控中,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这不,一切只是刚刚有了个苗头,家主便先将自己摘了出去。 吴掌柜眉头拧的更深了。 恰在此时,年轻的丫鬟步履匆匆来到后堂门外,轻轻敲敲门却并不进来,只在门外道:“老爷,袁家掌柜的求见。” 第六十二章 人生在世,当有取舍 吴掌柜听得是袁家掌柜想见自己,顿时一阵烦躁,这货不就是要撺掇自己抗税不交嘛,刚想说不见二字,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见的必要,便道:“知道,先带他去客厅吧,我稍后就到。” 门外丫鬟应了声是,便又匆匆去了。 片刻之后,吴掌柜步入客厅之中,见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在轻轻抿一口茶,表微笑道:“袁掌柜,不知有何见教呀?” 袁掌柜哼哼一声道:“你吴掌柜倒是不会拐弯抹角,我若是再藏着掖着定要叫你小瞧了。”说话放下茶杯,继续道:“不瞒你说,我袁家传来消息,明确说不让再交税了。不知吴掌柜家主可有消息传来?” 吴掌柜叹气道:“这个自然,家主明言,城主府面子是大,叫我不可因小失大。” 袁掌柜惊讶道:“啊!难道你们家主能眼睁睁看着鼋鼍岛成了别人家的老母鸡?这可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呦。” 吴掌柜道:“不愿又怎样?鼋鼍岛可是城主府的,又不是我吴家的。” 袁掌柜神庙道:“若是再归城主府呢?” 吴掌柜神色不为所动,道:“除非清微派死绝了。” 袁掌柜道:“清微派前两天不是刚杀了丧魂岛十几个喽啰嘛,你觉得丧魂岛能忍?” 吴掌柜对丧魂岛也是一堆意见,虽然吴家将鼋鼍岛吐出来了,但是一直被视为自己禁脔的,他丧魂岛凭什么来抢?但是面上并没有任何表露,道:“张碧柯么?他狐狸一样的人物,你觉得会提前将鹰撒了?” 袁掌柜道:“他着急抢占灵石矿,虽然不知其用意,但我想他不会就这么一锤子买卖吧。” 吴掌柜道:“谁知道呢。我是城主府的买卖,自然不会因为几个税钱落了城主府的面子。倒是袁掌柜不妨去联系联系其他世家大族,听说常家可是憋屈的很呐。” 袁掌柜道:“不瞒吴掌柜,我正是从常家过来的。若是再加上吴掌柜,大事可成。” 吴掌柜沉吟片刻,道:“既然你们已经商定好了,我自然随你们安排,只是我这里怕是坚持不到最后呀。” 袁掌柜道:“我们都理解你的苦衷,你放心,不会让你出头的。” 吴掌柜感激地拱拱手道:“那便先谢过袁掌柜了。” 大事商定完毕,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后,袁掌柜告辞出来,面色瞬间变得些微狰狞,自言自语道:“哼!老狐狸,你们吴家不冲在前头谁冲在前头,霸占鼋鼍岛这么多年,也该为它做点贡献了。” 鼋鼍城,署理院。 这几天来署理院中人流不绝,一个原因自然是来交本年度税费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来打探消息的。 袁丁站在署理院的宽大院子中,昂头看着院子中的分裂左右的两棵笔直挺拔的槐树默然不语。 倒是一旁的萧远山在听着门下弟子汇报近来情况。首先是各家店铺的税费,现下已经征收了三分之一多一点。现在已经确认,以城主府、袁家、常家为首的一众店铺要将抗税进行到底了。灵石矿那边也平安无事,丧魂岛的人被杀了一拨后便再没有派精兵强将过来了,倒是让袁丁白白守了几个日夜。 最后一个消息是近来鼋鼍岛上的探子多了不少,各方势力都有,这也导致了近来岛上安全压力颇大。 袁丁的意思是来者不拒,只要他们不刻意搞破坏,随便他们怎么探查。 袁丁现在考虑的是弟子的问题,现在清微派拢共就十四个人,这还是把袁丁自己、常百草、钱寓三人加在里面的人数。 现在清微派急需招收的是下一代的弟子,但是鼋鼍岛此地人员复杂,难免招收一些不肖之徒,自然也难保不会给清微派惹来灾祸。 袁丁此刻自然不会想到,给清微派惹来巨大灾祸的人恰恰是自己,倒是也应了当日邀春诗会上彩云给袁丁下的批语。 袁丁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便烦恼地甩甩头,自顾自回屋了。 片刻后萧远山进来,道:“任由探子登岛,真的没问题吗?” 袁丁苦笑道:“便是有问题,你我也没有办法呀。” 萧远山道:“就怕这些人在岛上搞破坏,影响鼋鼍岛繁荣。” 袁丁道:“倒也没事,不过是你我辛苦一点,咱们少挣点灵石罢了。” 萧远山道:“那掌门因何忧虑?” 袁丁便将招收弟子的事与萧远山细细说了,听得萧远山也是眉头大皱,半晌无语。 袁丁见萧远山如此模样便觉得此事近期无解了,便也不再继续考虑此事,倒是想起沈梦鱼这两天一直在火灵珠中待着了,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 突然萧远山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 袁丁诧异地看着他,想到什么了? 萧远山道:“掌门,咱们可以上鬼市啊。” 袁丁道:“上鬼市?做什么?” 萧远山道:“宁阳城外城有一处鬼市,只在夜半开市,五更闭市。咱们可以在那里挑些根骨好的奴仆来做弟子。” 袁丁道:“你是说鬼市可以交易奴仆?” 萧远山道:“只要你有钱,没有在鬼市买不到的东西。” 袁丁有点黑暗地道:“也能买你我的大好头颅吗?” 萧远山奇怪地望着袁丁道:“这个自然可以。” 袁丁道:“大概懂了,你这办法可行吗?” 萧远山无奈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袁丁也无奈笑笑,道:“看来还是要有自己的山门啊。” 萧远山点点头,一时也怅然所失起来,大概是想起了清微派的山头吧。 二人一时无语,袁丁没话找话道:“限定交税日期过了之后,每十天公布一次逾期未缴税的店铺及所欠税款。” 萧远山点头应是,问道:“当真要将不交税的店铺赶走?” 袁丁道:“留着恶心咱们还不如让他们去恶心他们自己。” 萧远山道:“如此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袁丁点头道:“是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是他们不想与咱们清微派回旋。” 萧远山沉默不语,但是心里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 既然不想回旋,那便不回旋吧,人生在世,当有取舍,是该多学学剑仙的傲骨了。 第六十三章 一纸书信 鼋鼍岛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便过了岛上各店铺缴纳税费的最后期限。 账房先生是个凡人,他将账目一一整理好后便由清微派的弟子拿着呈给了袁丁。 袁丁一目十行地看过,发现今年的税费一共交了八成,剩下的两层便是那些是世家大族联合起来的那部分店铺了。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将言明每过十天便张贴一次欠缴的店铺公告的告示贴了,便看向刚刚进来,正在喝茶的萧远山,问道:“衙门里的那些人走了?” 萧远山道:“走了,这次咱们在理,而那些人也确实是通缉榜单上的水匪,衙门自然无话可说,看样子像是例行公事。” 袁丁道:“修行界这么大,他们能管的过来吗?” 萧远山道:“自然管不多来,衙门存在的主要意义是保护和管理凡人,修行界的事只要不涉及凡人,一般是不会管的。” 袁丁道:“一般不会管?那就是还有管的时候了?” 萧远山点头道:“这要看为官者的性格了,有的为官者是要面面俱到的。” 袁丁了然地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给城主府店铺的吴掌柜写了封信,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萧远山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细细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才道:“这信要是去了城主府真能当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袁丁道:“咱们不能将事情做绝,还是先给吴掌柜看看吧,想来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一下的。” 萧远山道:“我去安排人送信,只是不知这信什么时候送去合适?” 袁丁道:“萧长老觉得呢?” 萧远山考虑了一下道:“此刻正当时。” 袁丁笑笑道:“咱俩想一块儿了。” 吴掌柜在客厅的主座上,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小心站立于一旁的店铺伙计,许久之后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伙计下去后,吴掌柜有些无力地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喃喃道:“每十天公示一次吗?杀人还要诛心,倒是低估了那十几个人的小派了。” 吴掌柜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只是累了。 此时,刚才那伙计去而复返地跑了进来,站定在吴掌柜一侧道:“掌柜的,清微派,清微派给您送来一封信。” 伙计进来之时,吴掌柜便睁眼看见了伙计手中捧着的信,但是他根本没想到是清微派送来的。 吴掌柜伸手接过信,挥了挥手示意伙计下去。而他自己则拆开了信件,将里面折叠的信轻轻打开,放于眼前看了起来。 信不长,片刻便能看完,但是吴掌柜却拿着信一动不动地看了小半个时辰,而后竟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背后冷汗涔涔而下,神色激动地怒骂道:“萧远山,欺人太甚!我恨不得将你啮骨啖肉、挫骨扬灰。” 骂完后自己呆愣了片刻,竟是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之上,许久后他竟是又看了一遍手中之信,道:“来人。” 一个伙计自外面进来,立在了吴掌柜身侧,道:“掌柜的有何吩咐?” 吴掌柜道:“你去账上支些钱财,将鼋鼍岛城主府各店铺的税费缴了。” 伙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吴掌柜一眼,不是串联好不缴的吗?您这是怎么回事? 吴掌柜怒火中烧地吼道:“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去缴费,去缴费,你聋了还是傻了?” 伙计立马应道:“是是,小的这就去。”说完便忙不迭逃离了此地。 吴掌柜看着手中的信,稍稍动用真元便将信点燃你,不多时这信便化作一捧飞灰,被吴掌柜一口气吹了出去。 但是信上的内容却似刻在吴掌柜心里一般,令他一时胸闷难耐。 那信上的内容是:吾不日去宁阳城主府问如下三个问题,一是城主输掉的鼋鼍岛包含岛上的店铺吗?二是城主无视自己定下的规矩,纵容手下拒不交税吗?三是城主输不起吗? 不知吴掌柜可还有什么问题要补充的? 落款是萧远山。 署理院的杂役过来禀报,城主府的四家店铺全部补齐了税款。 萧远山好似早已知晓一般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将杂役打发了出去。 “什么?吴掌柜将税款补齐了?”袁掌柜大惊道。 下首的袁家家丁躬身道:“是的,属下亲眼所见。” 袁掌柜托着高桌的手不禁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完此话看向一脸恭敬地家丁,道:“有什么缘由吗?” 家丁道:“听说清微派掌门萧远山给吴掌柜写了封信,吴掌柜看完便将税款补齐了。” 袁掌柜道:“听说?” 家丁道:“是的,并无确切消息。” 袁掌柜追问道:“信的内容呢?” 家丁躬身道:“属下不知。” 袁掌柜未再言语,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家丁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袁掌柜则再看不出息怒地在大厅中背着手踱步两圈后,突然冲门外道:“来呀,备车。” 不多时一辆寻常马车便停在了常家店铺之外,袁掌柜若无其事地进了店铺之中。 常掌柜见是袁掌柜,便道:“可是出事了?” 袁掌柜边走边说道:“后厅去谈。”也不用常掌柜带路,自己先一步去了后厅。 常掌柜则叮嘱活计看店之后,也后脚进了后厅,见袁掌柜已然落座,便道:“出什么事了?” 袁掌柜道:“吴家那边缴费了。” 常掌柜道:“他吴家算什么东西,自然不敢落了城主府的面子。” 袁掌柜道:“听说是清微派掌门萧远山给了吴掌柜一封信。吴掌柜看信后便补齐了税款。” 常掌柜道:“哦?竟有此事?” 袁掌柜点点头没有说话,片刻后还是常掌柜开口道:“看来这清微派中不简单呐。” 袁掌柜道:“如今城主府的店铺补齐税款,必然有一部分商家承受不住压力,你我当如何是好?” 常掌柜道:“其他大家族与这清微派并没有矛盾,想来是不会趟你我这浑水的,我是不会缴纳税款的,我不信区区清微派真敢关我常家店铺。” 袁掌柜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在这里也不妨向你交个底,我家袁佐公子曾飞剑传书于我,让我不必理会清微派,若是真敢关我袁家店铺,他自会出手的。” 常掌柜道:“如此甚好,甚好啊。” 袁掌柜道:“常兄,小弟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掌柜道:“贤弟但说无妨。” 袁掌柜道:“如今这鼋鼍岛各方的探子不少,你我是不是可以”说着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原来是已经用了传音之法,向常掌柜如此如此传音一番。 常掌柜则边听边点头,最后竟是与袁掌柜齐齐笑出了声,那笑声竟是饱含了满满的阴谋的味道。 第六十四章 你该滚了 袁丁自碧云城出来之后一直苦于赶路,没多少时间修炼,饶是如此,神庭内也是一百零八枚基础符箓大成。 此时一百零八枚符箓便像一颗颗卫星一般,绕着火符不停转动。 最近一段时间,袁丁一直在炼化灵气,并调集灵力往一百零八枚符箓围成的圆球中灌输。而圆球好似饕餮一般,只进不出却不见饱。 这天晚上,袁丁依旧在重复着往圆球中灌输灵力的时候,门外传来胡苍烽的声音:“掌门,不好了。不知哪家的探子在城中破坏,现在城中已有十几处起火。” 袁丁暗道一声坏了,日防夜防还是没有防住,只得收功出门与胡苍烽一见。 胡苍烽见自家掌门出来了,急切道:“萧长老已经带人赶去了事发之地,特意命我来请掌门示下。” 袁丁道:“必须尽快将各方探子镇住,不然鼋鼍岛危矣。萧长老往哪里去了?” 胡苍烽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 袁丁与胡苍烽循着萧远山的方向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着火地点,此处是一间民宅,宅子里的人并无大碍,只是房子已然是烧坏了。 萧远山正在给一众凡人兵丁布置任务,见袁丁过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对这些人道:“各处皆派人留意一下是否有可疑之人,切记不要逞能,先以救火为第一要务。” 众人领命而去后袁丁方才上前道:“大概是城主府的税金缴了,刺痛了某些人吧。” 萧远山道:“极有可能是袁家和常家,还是我疏忽了。” 袁丁道:“这样的事,总要来的,防是防不住的。其他人呢?安全没问题吧?” 萧远山道:“其他人两两为一队,已经散了出去,安全应该没问题。” 袁丁道:“好,劳烦你继续在这里坐镇,我也去查探一下情况。”说完便御剑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萧远山则继续安排人手救灾或探查。 第二天清晨,袁丁吃过早饭早早地去了署理院的会客大厅之中,此时萧远山及一众清微派弟子已然到齐。 袁丁坐在主位之后摆摆手阻止了想要起身拜见的众人,道:“诸位事多,咱们长话短说,先请萧长老介绍一下昨夜的情况。” 萧远山酝酿了一下情绪,道:“昨晚共有十三处遭到了不明人物破坏,手段主要以放火为主,索性无人员伤亡。现在各处火灾已经扑灭,各家损失也由咱们一一赔付了,民众的情绪倒还算稳定。” 袁丁道:“想来这些人是不会住手的,所以接下来的安全保障和暗中调查要一起进行了。之所以将灵石矿的二位也请来便是希望二位密切注意一下,矿区周围的动静,小心应付。其他的事情还是请萧长老为大家安排。” 萧远山也不客气,当下便将个人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包括安抚民众、案情调查、日常巡查等事情,被安排到差事的人也一一散去。 此时大厅中只剩下了袁丁、萧远山、雨清蝉、许知厌四人。 萧远山道:“掌门,清蝉、知厌二人心思细腻、一向谨慎,我准备安排二人尽快组建暗部。” 袁丁道:“确实该如此了,只是这密探的工作不但耗费光阴,而且危险得紧,到是要牵累二位师兄了。” 二人俱言道:“掌门放心,门派但有所需,我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丁道:“那便有劳二位师兄了。”说着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本典籍,道:“这是藏经阁中最适合密探修炼的法术,叫做《浮光掠影术》,二位师兄现在便可用玉简复制下来。” 这《浮光掠影术》是袁丁颇为中意的一种法术,只是袁丁一直没有时间修炼,此时倒是恰好将此术传给雨清蝉、许知厌两人。 浮光掠影是说此秘籍的身法极快又善于隐匿,是与上清派道法十分契合的一种法术,甚至在上清派符箓的加持下可以蒙骗比自己修为还高之人。另外与此术搭配的还有一种剑法和一种符剑传信之术,剑法叫做《承影剑法》,并附上了制作承影剑的方法和材料。可以说此《浮光掠影术》是专为刺探情报而生的法术。符剑传信之术是一种特有的符剑加持了浮光掠影之后的形态,传信比一般的符剑要快上不少吗,而且安全性更高。 两人谢过袁丁赐法后,皆用专门记录消息的玉简将此法复制了下来后起身告辞去暗暗调查纵火的幕后之人去了。 袁丁对萧远山道:“萧长老也复制一下此法吧,暗部以后便以此法传承。” 萧远山自然一点没客气地复制了过来。 之后两人又细细地商量了一番,萧远山才告辞出来。 袁丁本来想近期凝结灵丸的,但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也只有先处理事情再说了。 他凝结灵丸比较麻烦,需要去到鼋鼍岛上的地火之处,靠着浓厚的火灵气来增加凝结的成功率。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鼋鼍岛上探子秘密纵火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有一人自称是新宁县青狼帮的信使,前来给清微派掌门送结交信的。 萧远山在大厅中接见了来使,袁丁则坐在了下首的位置陪着。这来使是个高大汉子,穿着一身青色劲装,衣服的左胸前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见了萧远山也不行礼,只拱拱手道:“在下青狼帮接引使者郭凤耀,今日特奉帮主之命前来送缔结交好之信。” 署理院的凡人杂役将信接了呈给了萧远山。 萧远山恼怒他的无理,自顾自将信接了,既没有礼貌让座,也没有叫人奉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拆信读了起来。 郭凤耀见萧远山没有让自己坐的意思,便猜到大概是自己无理在先。当下冷哼一声,也不理会萧远山、袁丁二人自顾自坐在了袁丁对面位置,嗤笑一声闭目养神起来。 郭凤耀认为对一个几近灭门的清微派,自然不需要什么礼貌。若不是自己堂主又不想妄动干戈,此时鼋鼍岛已然是青狼帮地盘了。 袁丁见萧远山越看表情越是阴沉,便知道心中大概写了些什么,若不是萧远山心思深沉,此刻怕不是已经撵人了。 萧远山忍着满腔怒意看完信之后,抬眼看向袁丁道:“你看看吧。” 袁丁起身接过信来先看了一下落款,见落款上写着青狼帮狼岛堂主,不禁嗤笑了一声。 原来这信并不是青狼帮帮主所写,而是星星湖上青狼帮占据的狼岛的一个堂主所写。 郭凤耀听见袁丁嗤笑之声,不禁恼怒,睁眼看了一下自己对面的袁丁,道:“你是谁?” 袁丁却看也未看他一眼,而是一目十行看起信来。 信上的内容倒是跟预想的差不多,无非是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要庇护清微派,共同建设鼋鼍岛之类的套话,明里暗里却是要清微派将鼋鼍岛奉上,否则人心不足,别落得个人死派灭的下场。 郭凤耀看到袁丁已然将信看完,心中怒火早已忍不住,道:“小子,可敢与我签生死契?” 袁丁从容道:“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算是基本的礼仪,当然,你们青狼帮有没有礼仪跟我清微派没关系,但是我们也算是马名门正派,自然要将一些规矩的。” 郭凤耀怒道:“小子,你找死。” 袁丁没有理会郭凤耀,而是看向萧远山轻轻点点头。 萧远山会意道:“我清微派自是不可能委身于江湖黑恶势力的,你回去告诉你们堂主或者帮主,鼋鼍岛一直在此,有本事来取便是。” 郭凤耀眼中喷火,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说着便从储物腰带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袁丁暗暗戒备的同时,对萧远山道:“这蠢货是不是太有点自以为是了?” 萧远山尚未答话,便见郭凤耀饱含着雷霆一怒的一刀向袁丁劈来。 袁丁就是要逼他出手,此时目的得逞,更是邪魅一笑,手握诛仙剑,脚下施展逍遥步伐,潇洒舞姿一般瞬间出现在了郭凤耀背后。 郭凤耀有点呆愣愣地看着正在下坠的握刀手臂,接着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萧远山看着此时已经一脸惊骇的,另一只手按着断臂伤口的郭凤耀,冷冷道:“你若不是使者,必斩你于剑下。你回去把我的话带到,然后自己了断便是,省的脏了我这地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袁丁拽着郭凤耀的青衫一角,细细擦拭着诛仙剑,好似剑身沾染血液一般。 诛仙剑上并未沾血,但此举给郭凤耀的压力便如刀剑加身一般,一点不敢轻举妄动。 袁丁擦拭完毕,持剑又复来到郭凤耀面前,道:“你该滚了。” 郭凤耀恨恨瞪袁丁一眼,俯身捡起地上的断臂,面色酱紫,两眼怒睁,大步走出了署理院议事大厅。 袁丁望着他壮硕的背影,想起日后青狼帮举兵攻打鼋鼍岛的场景不禁有些头疼。 第六十五章 黄泉岛 碧落宫 丧魂岛,聚义厅。 张碧柯听完下首探子汇报后,表情古怪,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下方便是黑李逵一般模样的暴躁汉子也没有着急开口,更遑论其他人了。 众人尽皆习惯张碧柯的谋划,此时毫无疑问在等张碧柯的缜密布置。 片刻后,张碧柯道:“青狼帮跋扈惯了,有此一败也算在意料之中,只是后续么……”张碧柯边说边望着下首一众头领沉吟道:“尤三娘,你点齐本部人马,整修战船、装备,按夺岛操练兵丁。” 尤三娘起身拱手行礼道:“得令。”说完后又坐了下来。 张碧柯继续环视众人,发现那黑李逵扭扭捏捏,既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便觉心中好笑,于是故意板起脸道:“王黑鞑。” 那黑李逵般的王黑鞑立刻一窜三尺高,兴奋道:“属下在。” 张碧柯道:“着你点齐本部人马,整修战船、装备,按水战操练兵丁。” 王黑鞑道:“是。” 张碧柯冷脸道:“你别着急应是。我令你所部包括你在内全部兵马放在尤三娘兵马之后,此战结束前听尤三娘调遣。” 王黑鞑犹豫道:“头领,这怎么行?” 张碧柯道:“我料你必不会同意,所以此战你看着其他人怎么打吧。” 王黑鞑大急,道:“头领息怒,我,我,哎呀!我听三娘调遣便是。” 张碧柯道:“不勉强?” 王黑鞑道:“绝不勉强。” 张碧柯道:“敢立军令状吗?” 王黑鞑道:“这有何不敢。”说完便令厅外候着的兵丁取了军令状来,提笔沾墨在军令状下首处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名字,然后兵丁呈给了张碧柯,张碧柯也提笔写工工整整下了自己名字。 星星湖西南水域岛屿不多,所以水面开阔,除了几处暗礁之地,其他水域尽皆是各色大船浩荡前行。 沣河这条前朝的运河便是从星星湖西南处开凿,将星星湖与星宿海连接在了一起。 这里最大的岛屿是栖凤岛,方圆近千里,便是在整个星星湖也是可以排进前三之数的大岛。 众所皆知,这栖凤岛是碧落宫的地盘。 碧落宫这名字起的好听,但却是大宣朝最大的海盗。他们的大本营在布里亚纳海的黄泉岛上,星星湖的栖凤岛只不过是碧落宫众多的据点之一。 栖凤岛是难得的被植被覆盖的郁郁葱葱的岛屿,远远望去便如湛蓝湖水中的一枚青翠宝石一般点缀在开阔的星星湖中。 栖凤岛上最为著名的便是梧桐树了,这也是它被叫做栖凤岛的原因。 栖凤岛无尽的花海中,一位出落的清新脱俗的美丽端庄少妇正在挑逗一只丈许的巨大美丽蝴蝶。 一个二八年纪的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用中土最为端庄尊贵的步子走了过来,在美妇身边盈盈一礼道:“夫人。” 美妇继续逗着蝴蝶,不以为意道:“何事?”声音清脆如同黄莺轻鸣般好听。 小姑娘拿出一枚玉简,道:“宁阳刚传来的消息。” 美妇伸出纤纤玉手,将玉简拿了贴在自己额头上,闭眼体悟了起来,她长长的弯弯的睫毛,随着眼皮的偶尔微微抖动,亦是轻轻颤着。 玉简是将所有消息汇总后存储起来的,所以体悟起来耗时颇长。但也就是一盏茶不到的时间,美妇便将玉简取下,睁开了灵动的大眼睛,道:“有趣,有趣,江湖沉寂的久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敢搅乱风雨的门派,而且后台还大的吓人,竟然是尹剑神。” 小姑娘眨着眼睛道:“莫不是那个藏剑山主人?” 美妇道:“正是,藏剑山只有他一个人,却也挣得了与咱们碧落宫不相上下的名头,可见此人的剑道修为何其可怕。” 小姑娘道:“数百年前藏剑山突然隐匿,世人皆传尹老剑神已然飞升仙界,却不想还滞留在此界。” 世人自然不知当年藏剑山隐匿于世间并不是尹知非飞升仙界了,而是老头子遇见了王婵,一见倾心,便觉得自家的藏剑山一点滋味也无,于是死皮赖脸地跟着王婵几十年,终于将王婵感动嫁给了他。 美妇道:“灵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想不想去鼋鼍岛看看热闹?说不定还有让你试剑的机会。” 灵儿道:“真的吗?夫人,咱们快些去吧,省的耽误了时间。” 美妇见小灵儿雀跃的忘记了规矩,便佯装板起脸:“嗯?” 灵儿调皮地吐了下舌头,重新恢复礼仪,道:“灵儿知错了。” 美妇自是不以为意,回头对美丽的巨大蝴蝶道:“蝶儿,咱们去鼋鼍岛附近。” 蝴蝶本来在花间吸食花粉,听到美妇如此言语便轻轻挥舞翅膀飞至空中,翅膀挥舞间便现出一个六芒星一样的阵法将自己、美妇及调皮地灵儿一起包裹在内后翅膀猛然一扇,两人一蝶便消失了身影。 星星湖,狼岛。 堂主赵三江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看着自家儿郎们热火朝天地操练,心里殷殷有些着急。 他在等,等一封信或者一纸命令。 清微派欺人太甚,竟然竟自己的心腹爱将郭凤耀一条手臂给砍了,不光嘲笑它青狼帮出身还扬言让自己与青狼帮开战。 区区十几人的已经被江湖众人算作灭门的小派也敢捋青狼帮虎须,简直是急着找阎罗王喝酒——自寻死路。 现在他找三江这里已经是万事俱备,只差总堂的一纸命令便可以轻轻松松将清微派灭了,将鼋鼍岛据为己有。 一直到日头堪堪将午,方自远方飞来一道瞬急电光,直直向着找三江激射而来。 赵三江伸手接了,原来是枚传讯灵符,他轻轻对着灵符一点,便见灵符闪耀着点点光芒渐渐不可见,倒是光芒化作了自左向右的几行小字。 几行小字如下:清微派不足虑,抬手即灭,所虑者如丧魂岛及周边各大实力渔翁得利。卿但安心练兵,不日吾便带兵与卿会合,你我大军合于一处,方震慑诸多宵小,如此安心得鼋鼍岛。 落款是青狼帮那位声名赫赫的帮主。 第六十六章 进阶灵丸境 自青狼帮的郭凤耀被袁丁斩了条胳膊败走后,袁丁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明面上想要占据鼋鼍岛的势力已经有丧魂岛和青狼帮了,更不要说背地里的那些未来及露面的势力以及一众在岛上有铺子世家大族,更是存了落井下石的心,一旦清微派这边稍稍示弱,你看吧,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会扑上来的。 袁丁心里不禁多了许多紧迫感,当下也顾不上主持岛上大局,只将一众事务委托给了萧远山,自己则悄然前往灵石矿那里的地火沸腾处闭关结丹了。 现在恰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各方势力只是在暗暗静观其变,倒也再没有了什么比较大的事情。 灵石矿这里的地火只是一道丈许长的宽窄不一的裂缝,最宽处也不足两寸,但温度已然是外面的几倍了。 矿工体质虽强,但也是凡人,几乎是不涉足这里的。以前来这里的也只是城主府或者交了租金的一些炼器师。清微派接手后,因为人手短缺的问题,现在这里已经不对外开放了。 袁丁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盘膝坐下,呼吸吐纳片刻后便进入了火灵珠中。 他自然顾不得正在浇灌龙牙米的沈梦鱼,而是直接来到之前一直打坐的岩浆中的岩石之上存神内观。 此时神庭中的符箓圆球已经接近浑然天成,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海量的灵力将符箓圆球压缩成实体,此法与丹修结丹相近,区别只是灵力和真元。 就在袁丁渐渐吸收灵气转化灵力的时候,火灵珠中起风了。 沈梦鱼恼怒地看看这风,又有些心疼地看看眼前的长势喜人的龙牙米,不自觉牙根紧咬,咒骂袁丁的同时加紧了施法的速度。 她要争取先将龙牙米浇灌一遍,免得又像上次那样差点全部死掉。 也亏的这风比较和缓,没有像上次那样剧烈,沈梦鱼看着在风中起伏的龙牙米,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暗道:“算你小子识相,要不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哪里是袁丁识相,而是他就算是用尽了力气也只有这么个速度了。滚滚火灵气被他吸收入腹,转化成灵力之后又被他引入了神庭中的符箓球中。 而那符箓球竟好似饕餮一般,一刻不停地吸收灵力也没有涨大一分和饱腹的觉悟。 如此三天三夜过去,符箓球还在贪得无厌地吸收灵力,而袁丁的气海中灵力早已去的七七八八,外界的灵气也不如先前那般猛烈了,再加上转化的时间,让袁丁不禁有些暗暗担心起来。 要知道凝结灵丸不必日常修行可以随停随止,灵丸必须一次性凝练完成,否则灵力反噬会将气海冲爆,人也会变成废人一个。 现在也唯有咬了牙拼命坚持了,慢是慢了点,但是只有灵力能跟上不间断,便无虞气海被冲爆。 又一个三天三夜之后,符箓球终于有点将满未满的意思了,但危险的是灵气的转化已然跟不上了符箓球吸收的速度,袁丁自己的气海更是空空如也。 其实袁丁不知道的是平常炼气士凝练灵丸根本没有他这么壮观,撑死了三天三夜也算是多的了。 苦就苦在袁丁的基础火符周围还有一百零八枚基础符箓,虽说没有火符要紧,但也都是一个个吸收灵力的上好载体。 若不是袁丁气海广大,储存的灵力多,此刻怕是早已气海一爆一了百了了。 终于袁丁后续的灵力还是断了,他不禁感叹一声:“主角下线,不知道还没有小号可以修炼”后,便一脸郁闷地坐等气海爆炸了。 就在此时,气海中一直在煅烧仙器残刃的小火精露自残刃中露出半个脑袋,张口吐了一口本命真火。 小火精顿时萎靡了几分,有气无力地幽怨地看了一眼袁丁便重又消失在了残刃中。 那本命真火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跃入神庭,冲进了符箓球中。 一时此符箓球竟然金光闪烁,猛然缩小两分后噗的一声又变大,如此三番之后,符箓球已变作一枚灵光自蕴小巧灵丸。 灵丸初成的一刻,竟像是反哺一般,一股精纯的灵力自灵丸溢出,滚滚而下填充在了气海之中。 而灵丸也随着精纯灵力开始缓缓下降,最终如水滴一般,噗,炸响在了气海之中。 气海中的另一个霸主——原始雷符,自然感知到有符箓侵占了自己领地,当即便爆发出阵阵雷光想要夺回自家地盘。 袁丁此刻倒像是个旁观者,一点忙帮不上不说,还阻止不了,不禁郁闷道:“我的气海呀,我的,打坏了你们不心疼是吧。” 眼看着两个非人的战争一触即发,袁丁除了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是雷池中的小角一声震荡后带着雷池窜在了两者之间,很轻松地便阻止了一场战争。 但是看架势,原始雷符依旧颇为不忿,日后难免会找回场子。新生灵丸更是一脸傲气,一副你放马过来的样子。 袁丁知道,有小角在这俩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得老实带着,于是他长舒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袁丁睁开眼睛后一下子便看到了正望着自己的沈梦鱼。倒是沈梦鱼压根没想过袁丁会突然醒来,见袁丁看过来的询问的眼神,心中不便有点羞赫,立马换上恼羞成怒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跺脚便离开了。 袁丁虽然不知道沈梦鱼为什么在看着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身子就要散架了,当下强撑着回到了茅草屋那里,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个累啊,像是五百年不曾合眼一样。 现在就算是睡着了,梦也像是域外魔头一样从他脑门子生生挤了进去。先是梦见沈梦鱼提着那把匕首一样地快刀一刀刺入了自己心腹,接着又梦见萧远山等清微派一众人在与青狼帮的战斗中尽数战死了,后来又梦见自己的师父吕清宸在一片虚无的长路常踽踽独行,自己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孤单的背影,怎么叫都不见他回应,不见他转身。 后来又梦见自己放假回到家,母亲一脸欣喜地招呼自己洗手吃饭,倒是父亲黑着脸埋怨自己一走好几年也不见回来,袁丁一脸尴尬地想解释但是又说不出口,还是母亲一把拉过自己,冲父亲吼:“不见儿子的时候天天念道,怎么现在见了净剩下埋怨了?” 袁丁猝然起身,惊叫道:“妈,妈!”恍惚片刻后才发现自己并非在地球的家里,而是在火灵珠洞天的茅草屋里。 这里没有父母,更没有饭菜,只有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倔强美人。 等等,饭香是怎么回事? 袁丁循着味道来到厨房,见到了已经做好的香气四溢的龙牙米,不禁咽了咽口水,想到:沈梦鱼这厨艺见长啊。当下也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不多时便把宝具锅中的三个龙牙米吃了个干干净净。 正当袁丁打饱嗝儿的时候眼中余光一眼瞥见了门口眼中愠怒的沈梦鱼。 袁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个,我全吃光了,你再做一锅呗。” 沈梦鱼没理他,自顾自回了自己房间,故意将门摔的震天响。 袁丁自知理亏,无奈地重新做了一锅龙牙米,做好后敲了敲沈梦鱼的门便出了或领中洞天。 前几天顺手牵羊一只,实在无力更新,向不多的一直坚持追的书友们告个罪。今日感觉症状减轻不少,终于在头疼鼻塞中敲完一章,随心敬上! 第六十七章 山雨欲来 灵石矿有两个清微派弟子在驻守,一个叫程见归,另一个叫阳投古。 袁丁从矿底地火处出来之后,沿着斜斜的巷道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总算来到了地面。 阳投古在一处石头上闭目打坐,感应到袁丁出来之后便起身来到袁丁身边,行礼道:“恭贺掌门金丹大成。” 袁丁道:“侥幸,侥幸。阳师兄,我观你也到了筑基后期,结丹的时候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后悔也来不及的。” 阳投古见袁丁说的真诚,想来是结丹的时候定然凶险不少的,于是道:“谢掌门指点,我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会结丹的。若不是此次本门劫数不小,想来掌门也不会如此匆忙结丹的。” 袁丁道:“虽有此原因,但主要还是归咎于我认识不充分。好了,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阳投古道:“萧长老已经将程师兄招回去了,最近也是每天一纸符剑催问掌门情况,想来形势越发严峻了。” 袁丁道:“你一人在此更要小心,我这就回去看看,人员富足的话会尽快让程师兄回防这里的。” 阳投古道:“掌门,人手紧张,我一人在此定保灵石矿不失。” 袁丁道:“师兄,矿是死物,没有了再夺回来便好。只有人活着咱们清微派才有壮大的一天,任何时候,保命要紧。” 袁丁与阳投古各自行礼后,袁丁御剑向鼋鼍城激射而去,而阳投古则望着袁丁渐成黑点的身影,轻吟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袁丁在空中御剑飞行的时候瞭望过码头,那里商船已然是没有了,宽阔的水域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恍如甲光向日金鳞开一般肃杀。鼋鼍城里比自己闭关前更是冷清了许多,各店铺的门十家倒有八家是关着的,街上行人不多,各个却行色匆忙。 面对已危若累卵的形势,袁丁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当下御剑直直飞入了署理院中。 萧远山已然将各人各事安排到位,袁丁归来后萧远山便放程见归回防灵石矿那里了。 众人里面对此最不甚在意的便是常百草和钱寓两人了。常百草对打架不甚感兴趣,倒是被萧远山安排炼制了许多疗伤的丹药。钱寓这个不学无术还爱炫耀的二世祖,此刻最是兴奋,他跟萧远山名言自己要扛旗。 没旗也没关系,自己可以做一杆,保证让萧远山满意。 萧远山见袁丁成功结丹归来,脸上是说不尽的欣喜。在现在元婴不出的情况下,结丹期的袁丁靠着诛仙剑应该是稳了。 萧远山向袁丁介绍了近来的情况。首先是当初四下放火的小贼已经被雨清蝉给抓住了,果然是袁家和常家这两家店铺搞的鬼,如何处理自然在等袁丁出关决断。其次是许知厌在外探查到青狼帮帮主亲自挂帅,带着一众下属不日便要秦征鼋鼍岛。 有消息称,他元婴期的战力应该是不会出手的。 最后是丧魂岛也在蠢蠢欲动,似乎有想做黄雀的意思。 袁丁有点疑惑地问道:“城主府呢?什么态度?” 萧远山道:“民不告官不究,城主府纵然提前得了消息,在没有结果之前也是不会出手的,甚至城主府那边更是在等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 萧远山继续道:“还有就是,盘踞在星星湖上的黑恶势力年久日深,难保不会跟城主府在暗中有什么款曲。” 袁丁疑惑道:“大宣朝不是各王爷掌兵,州牧掌政嘛。” 萧远山道:“中州不同,中州的兵归朝廷掌管,从来不管剿匪的事。” 袁丁了然道:“这么说贤王还真是个闲散王爷喽。” 萧远山道:“不见得有多闲散,虽然贤王没有兵,但是贤王是当今圣人的亲弟弟,将他封在宁阳城,肯定不会是吃喝玩乐这么简单的。但是跟咱们已然没有太大关系,暂时还不用去理会。” 袁丁沉吟片刻道:“就要打仗了,家里头首先得安宁,雨清蝉摸清各势力探子据点和人数没有?” 萧远山道:“七七八八总是有的。” 袁丁道:“赶走吧,连着袁家和常家一起。反抗者,格杀勿论。” 萧远山轻轻一挥手便有几人领命而去,想来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袁丁下令了。 一时间,清冷的鼋鼍城不时有呼喝声和刀兵声响起,本来不多的几家开门的店铺此刻也是关门大吉了。 袁家店铺中袁掌柜正躺在宽大的长椅上一脸惬意地享受着年轻侍女的按摩,心里一直在盘算着等到青狼帮打上来的时候自己该做点什么送送清微派那些个不知死活的臭土鳖。 常家掌柜一脸慌张的跑来了,还未进门便听见其叫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清微派收铺子赶人了。” 袁掌柜悚然一惊道:“不可能!” 常掌柜道:“怎么不可能?我的铺子已经被收了去,我特地来通知你一声,我这就要回常家了。” 袁掌柜道:“常兄,你就这样看着清微派收铺子?你甘心?” 常掌柜有苦说不出,只得叹气一声道:“没办法,希望青狼帮大胜吧,这样咱们还有继续开下去的可能性。老哥哥,你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清微派那些人根本就不考虑人情世故。” 袁掌柜道:“要走你走,我袁家在宁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我倒要看看清微派有多大能耐。” 常掌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几次想说什么,但是终归没有说出口,而是一跺脚拱拱手转身走了。 袁掌柜心里鄙夷常掌柜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都被人欺负上门了竟然屁都不放一个便走了。 他哪里知道常家掌柜的已然得到了常家大人物的告诫,那个叫袁丁的才是这清微派的主事人,而且与他常家干系重大。 他自然知道自己家老祖在宁阳城的遭遇,所以此刻哪里还敢逞能,只能乖乖收拾东西走了。 袁掌柜则打发所有伙计、侍女去了后宅,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店铺之外开始仔细擦拭起一把三尺长剑来。 叶秋羽和胡苍烽来到袁家店铺前的时候,袁掌柜刚好将剑擦拭完毕,见到二人及一众凡人随从后,轻轻道:“你两个土鳖听好了,爷这把剑叫惊雀,已有数十年未见血了。” 叶秋羽撇撇嘴,照本宣科道:“袁家店铺因拒不交税,且暗中向鼋鼍城凡人放火,败坏鼋鼍城秩序,现要求袁家众人即刻搬离鼋鼍岛,凡反抗者,格杀勿论。” 袁家掌柜只是高坐椅子上,轻蔑地朝两人笑了笑,大意是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胡苍烽不耐烦冷哼一声,提剑便要上前,但是被叶秋羽伸手止住了。叶秋羽道:“此人有结丹修为,咱俩不是对手,叫人吧。” 胡苍烽倒也痛快,当下道:“好。” 好字说完便抬手将一道召唤符箓朝天空射了出去,符箓闪烁光焰,在高空爆出一个璀璨的烟花后才缓缓消散不见。 片刻间一把拖拽着空气的三尺古朴宽剑鸣啸着直朝袁掌柜刺来,正是袁丁的诛仙剑。 此剑在袁掌柜身前一尺处,噌的一声,半身刺入街边石头之中,剑身兀自轻轻地打着颤。 袁掌柜看看诛仙剑,又看看一剑刺来的方向,知道若自己执意对抗下去,定然会被此剑斩了,他有些不甘心地望望天,终究长叹一声,缓缓道:“收拾东西,回宁阳城。” 店铺中自然有人应是。 第六十八章 特喵的,又是元婴期 五月份的天气,在星星湖上的晚上还是会透出许多凉意。 袁丁御剑在码头的高空,看着眼前璀璨如银河般的星星湖,想到自己自穿越以来走过来的路,遇到的人,心中顿时蒸腾起一股干云豪气,觉得大丈夫生于此间,建功立业这些休说,单单是能堂堂正正站着便也算不枉此生了吧。 他袁丁和清微派哪怕是再不足道,也要跟那些认为可以为所欲为的人掰扯掰扯,讲讲道理,告诉他们这世间还是有几颗能硌了牙的铜豌豆的。 天边的星光骤然紧了,一丛丛,一簇簇,闪闪亮亮,好看非常。 萧远山飞过来道:“他们来了。” 袁丁神色凝重,缓缓道:“总算来了吗?把号角吹起来吧。” 萧远山目光坚毅,冲身后一挥手,顿时一股苍凉的号角声如同穿越千年的时光从上古战场响起一般,令无数人心中俱是一震。 众人纷纷肃然,终于要打起来了吗?凡人各自紧守门户,岛上署理院的差役则各处巡逻,防止有宵小使坏。 而清微派的十几个人则齐齐聚集在了码头之上,为首一人正是钱寓,他此刻一脸兴奋地扛着一杆大旗,上面写了斗大的一个清字。 其余众人有的一脸肃穆,有的暗暗激动,有的神情紧张却跃跃欲试,有的面露悲戚却一脸坦然,却没有一个害怕退缩的,大概是因为去年的时候在北罗斯山的密林中一路逃亡,早已见惯了生死。大概是因为此刻御剑于空中的掌门单枪匹马去挑了常山帮,早早将勇气灌输在了他们心中。 远处水面上一丛丛的灯火渐渐近了,原来俱是青狼帮的战船上的灯火。 青狼帮的战船造型别致,船头是一只只巨大铁制狼首,个个龇牙咧嘴,做逞凶斗狠状。 萧远山待船来得近了,向后挥挥手,便见码头上各处宝具等和高大火盆尽皆燃烧了起来,霎时将偌大的码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清微派十几人在亮光下犹如一点单薄阴影,仿佛再来这么几盏灯便可轻易将阴影撕碎。 此时某条巨大狼首战船上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一个破锣嗓子的声音高喊喊来:“鼋鼍岛的魔崽子们,乖乖放下兵刃投降,若是胆敢反抗,你们这些魔崽子连同岛上的凡人必将屠戮一空。” 袁丁嗤笑一声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们只是专行欺男霸女勾当的黑恶势力,却不想你们早已滥杀无辜沦为魔道,宁阳城中的那位是怎么允许你们一直存在的?难不成你们是那位的打手?” 破锣嗓子道:“你是何人?一点规矩没有,要你们掌门答话。” 袁丁道:“我是无名小卒,自然跟无名小卒对答。你们帮主呢?我们掌门自然有话训斥你们帮主。” 破锣嗓子怒极反笑道:“好胆,看我撕了你的臭嘴。来呀,擂鼓,待我去去就来。” 袁丁则笑道:“好胆,看我要了你的狗命。来呀,吹角,看我替宁阳那位城主诛魔。”说完便向着来人而去。 鼓声自各战船上一声声响起,苍凉的号角声也夹杂在鼓声中雄浑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破锣嗓子跳上码头与袁丁照面后,叫道:“来人报名,本使从不斩无名之辈。” 袁丁道:“本来我还想同你们讲讲道理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道理也是手中的拳头。你要杀便速速来杀,我从不与死人废话。” 破锣嗓子气笑了,道:“小子,我定要教你后悔来着世上走一遭。”说着便提着一把厚重砍刀直朝袁丁脑门劈来。 袁丁叹息一声,当下抽出随身长剑根本不管劈来砍刀,而是直刺破锣嗓子咽喉处。 看似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则不然,砍刀虽势大力沉但是仅有两尺,比袁丁的三尺长剑整整短了一尺,再加上袁丁施展的逍遥剑诀,长剑后发先至已到了破锣嗓子咽喉处。 吓得此人连忙挥刀格挡,袁丁却长剑上撩,直奔着破锣嗓子握刀之手的手腕处去了。 破锣嗓子招式已老,此刻已然是来不及变招,只得几步后撤,堪堪将长剑挡了下来。但是俗话说“一步慢,步步慢。”袁丁见得势后更是不饶人,将长剑舞的虎虎生风,专挑破锣嗓子身上要害招呼。 破锣嗓子初时还能当下一二,片刻后便顾此失彼,终于哎呦一声,握刀手腕被一剑刺中,笨重看到咣当一声落在了石制码头地面上。 此人倒也光棍,见不是对手,一点也不恋战,转身便往船上跑去,却不想船上一枚飞剑直射而出,将破锣嗓子前胸后背射了个透心凉。 他在奔跑中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挑唆他上前的,此刻仍然一脸笑眯眯的护帮使,又看了看自己左胸那个不大却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嘴里想说什么却被腹中吐出的鲜血给遮盖的片言不剩。终于他踉跄着扑倒在了码头上,只是嘴里兀自呵呵呵地诉说着什么。 那个笑眯眯的使飞剑的护帮使者此刻才缓缓道:“临阵脱逃者,斩!” 袁丁道:“终于有修行者了吗?来来来,与你爷爷继续战一场,你是要应战还是要临阵脱逃?” 那人笑眯眯道:“你这无赖小子倒是会就话倒话,是否与你应战,自然有人安排,你若是着急赴死,不妨试着来攻。” 袁丁道:“好主意,多谢提醒呀。”说完便掐诀低声念道:“雷火相激是烟花。” 此中最重要的是掐诀,瞬间便将身体周围数百枚早已经激发好的各色火符和雷符激活了,念叨的东西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掐诀和装十三。 几百枚符箓瞬间被袁丁引燃,在他身后组成了一个里里外外好几圈的巨大圆环。 袁丁道:“去!”符箓便想着逼近码头的各船只激射而去。 船上之人纷纷举起盾牌准备抵御这铺天盖地的符箓一击。某只船中一阵冷笑响起,说一声“雕虫小技”后便是一声冷哼。 数百枚眼看着已经临近船只的符箓便被这一声冷哼给停在了船只前面,紧接着那人又道:“给我回去。”符箓便被施法一般又原路返了回来。 袁丁心中一震,有点不甘心道:“元婴期!” 特喵的,不是说好元婴期不参与低阶弟子斗法的吗?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见屁规矩不讲的元婴期老鬼呢? 第六十九章 生死劫难 袁丁望着数百枚来势比去势更快了几分的符箓,心中虽然有气但也无可奈何,修为不如人,没道理好讲的。 袁丁匆忙间将大量灵力灌注至诛仙剑内,毫无章法地旋身借力,朝着一众来势汹汹的符箓劈了出去。 船中藏着的元婴期的修行者见到这一剑,有点惊讶地轻咦了一声,便没有了声音。 庞大的剑气在黑暗中丝毫没有显山露水,但却将符箓劈的纷纷炸裂,各种火球、电光一时声势无两,将偌大个灰暗的夜空映的亮如白昼。 一道巨大的青色剑气斩过符箓后依旧向各狼首船只斩去,剑气身后携带的是各种炸裂的雷符、火符,虽然杀伤力已经不及万一,但气势依旧颇为不俗。 船中元婴期的修士终于出声道:“你这把剑不错,本堂主要了。” 此话说完便见青色剑气之中闪现出一支支银色飞针,虽将剑气刺的千疮百孔,但是依旧不能阻碍剑气朝船只劈砍的速度。 那人怒笑道:“好!好!好!”三个好字说完便突然现身在巨大剑气面前,原来是一个面色狠戾的青面男子,面对巨大剑气犹如狂风中的扁舟一般,他将手前伸,手掌虚握,一枚枚银针便如有生命一般纷纷汇聚在他虚握的手掌之上,不多时便组成了一件巨大的针状法器。 他以针做剑,迎着巨大剑气自上而下斩去,两者相撞后先是把剑气身后携带的雷鸣、火球如天女散花般震散,接着巨大的浪涛以剑气与针状法器相撞的地点为中心向四周散去,生生将一众狼船向后推去了四五丈之远。 袁丁此时已然气喘吁吁地站立在了码头之上,握剑的手竟然有丝丝的颤抖。 船上一众水匪见自家堂主占据上风,立时高举兵器、火把等物高声呼喝起来。 那个面色狠戾的中年男子依旧握着针状法器站立于虚空之中,向袁丁投来冷冷的目光。 他缓缓开口道:“交出宝剑,留你全尸。” 袁丁遥遥与他对视,眼中并没有任何畏惧,口中道:“我对上过的元婴期不少,但是只会嘴里放狠话的却只有你一个。” 面色狠戾的男子正是狼岛堂主赵三江,人送绰号“罩三江”,便是说此人在水里的威名。 赵三江哪里被这般讽刺过,嘴里恶狠狠道:“小子,你城功激怒我了。” 袁丁心里知道无论是不是激怒他,自己和清微派都不会被他放过,嘴里说的话更是不留情面,道:“你废话这么多吗?宝剑在此,有本事来拿。” 赵三江冷哼一声,手中巨针便重新散做数百枚细小银针,围绕着他轻轻旋转起来。 萧远山生怕袁丁出事,立即叫道:“你是元婴期,竟然敢对我家掌门出手,你可是忘记了当时我家掌门的师父是怎么在宁阳城对天下人说的?” 赵三江冷哼一声,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赵三江在宁阳周边水面上可曾怕过谁?别说是他的师父,便是他祖师爷来了又如何?”说完便冲着袁丁遥遥一指,数枚银针便向着袁丁激射而来。 袁丁哪里敢有片刻耽搁,急忙召唤出战甲后,又将诛仙剑挡在了身前。 只听得几声细碎的叮叮之声,袁丁便被硬生生向后磨出了七八丈有余,堪堪退到了大旗之前。胸中更是一阵翻腾,若不是袁丁硬生生憋了回去,怕是一口老血已经吐了出来。 袁丁尚未平复好胸中翻腾之感,但见赵三江身周所有银针排兵布阵一般向岛上码头袭来,目标不光是袁丁还有一众清微派中人。 袁丁登时目眦欲裂,此人以元婴期的修为别说杀区区十几个筑基修士,便是再多一倍也如屠猪狗般轻松。他不顾所有将修为尽数注入诛仙剑中,待诛仙剑青光熠熠之后,再顾不得其他,只来得及回身将剑插入石板之内。 诛仙剑顿时在袁丁与清微派众人之间形成了一个防护罩,将银针一根不剩地阻挡在了外面。而他自己就惨了,银针透体而过的时候带起的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幸好银针细小,暂时不致命。 袁丁强忍疼痛,柱剑回头,望见了赵三江狠厉脸上嘲弄的笑,心中更是悲愤莫名,开口道:“你笑什么?打杀一个结丹期的小子,让你很有成就感?” 赵三江道:“你休要扰我心境,在我眼中只有敌人,没有修为高低。而且打杀没有成长起来的人才你不觉得是一件身心俱爽的事吗?” 袁丁苦笑一声:“变态呀!”便再不言语,多说也只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堂堂正正死了的好。 赵三江更不废话,抬手对着袁丁遥遥点指过来,数枚银针连缀在一起向着袁丁神庭处射去。 萧远山他们还在诛仙剑的青光保护之中,眼见着银针联袂向袁丁而来,俱是目眦欲裂,高声呼喊:“掌门,快躲,掌门,快躲进来。” 袁丁知道就算是自己躲进青光剑幕之中也无法躲避这一击,相反还会连累到其他人,当下扭头朝着清微派众人点点头后便安然赴死,只是心中不免叹道:“可惜呀,上清大业还没来得及开始复兴。” 就在银针触及袁丁额头的一瞬间,袁丁胸前的项链爆发出耀眼光彩,不仅将赵三江的银针磕飞,还在袁丁身周形成了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护罩。 袁丁大难不死,后背一身冷汗,心中哼哼道:“老火靠谱,这一千灵石花的值了。” 自打袁丁从师父的玄微洞天之后便一直对于一千块灵石打造一条项链耿耿于怀,如今终于见到项链的威力后,除了觉得物超所值外便是疯狂感谢老火了。 赵三江冷笑道:“小子,新奇玩意儿不少啊,看我怎么破你。”说着剑指玄于胸前,口中默念咒语,只见众银针又飞速连缀成一根巨大银针,银针自高空对着袁丁摇摇摆摆,就像是一头饥不择食的恶狼。 恰在此时,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突兀传来:“宁阳城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第七十章 形势逆转 赵三江四下张望,见并无人出现,大惊道:“何人鬼鬼祟祟,藏头露尾?” 清脆的声音道:“自然是不不想见的人。”自声音来处的虚空霎时间泛起阵阵涟漪,一只巨大的蝴蝶挥动着翅膀出现在了涟漪的中心处。 蝴蝶的翅膀包裹着一个尊贵的妇人和一个强撑着端庄的娇俏丫头。 小丫头背着一把长剑,乖巧地站在贵妇人身后,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被烈火罩包裹着的袁丁。 赵三江虽然有点不相信,但还是疑惑地问道:“程夫人?” 程夫人娇笑道:“不错,正是妾身。” 赵三江大惊道:“你,你为何在这里?” 程夫人道:“你能来得,我为何来不得?” 赵三江道:“夫人意欲何为?” 程夫人嗤笑一声道:“怎么?真以为自己罩三江了吗?谁的事情也敢管管了?” 赵三江道:“程夫人不会也以为这里是大海吧。” 背剑的小丫头灵儿顿时杏眼圆睁,怒道:“大胆,敢对我家夫人无礼,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赵三江并不理会灵儿,而是对程夫人道:“夫人想来是不怎么会管教下人,用不用赵某替夫人调教一番?” 程夫人也不着恼,笑意盈盈道:“赵承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赵三江的大好头颅我便取走了。” 一直站在某只船上做看客的一个面貌平凡的中年人笑呵呵道:“程夫人说笑了,三江自幼顽劣,我代他向夫人赔罪了。” 程夫人道:“看你狼王的面子上,赵三江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狼王赵承宣道:“夫人何必如此呢?你是海盗,我是水匪,说到底可是一家人啊,还是莫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吧。” 程夫人俏脸一冷道:“你是妖,我是人,谈什么亲者痛仇者快呢?莫不是狼王以为在人间呆的久了便一身人味了?” 袁丁大惊,这青狼帮原来是狼妖的帮派,那这赵三江自然也是狼妖了?怪不得一脸狠戾呢。 赵承宣道:“沐思节,你当你当家的还活着呢?不光敢在内河现身,还敢来我地盘撒野?” 程夫人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道:“正因为妾身夫君亡故,这才没了不犯内河的誓约。不知狼王这偌大的地盘什么时候让与我等。” 赵承宣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程夫人道:“那就从今日开始吧,你青狼帮胆敢踏入内河水域一步,杀无赦。”然后朗盛对着虚空道:“天下好汉听好了,我黄泉岛在此立誓,青狼帮众人胆敢踏入天下水域一步,杀无赦。只要是青狼帮首级和腰牌,赏金一百灵石起,帮众每升一级赏金翻倍。” 赵承宣大怒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谁敢捋我青狼帮虎须。” 赵承宣话音刚落,只听得远处三声炮响,一个魁梧的声音高声道:“栖凤岛岛主陆幽篁特来借青狼帮几个项上人头,还望狼王不要吝啬。” 原来是几艘载满了人的高大楼船,在星星点点的水面反光中不断逼近了青狼帮众船只。 距离鼋鼍岛最近的一处岛屿周边的黑暗中,尤三娘考虑再三,终于跺脚道:“来呀,放炮,升帆,冲阵!” 一边的王黑鞑道:“三娘,冲什么阵呀?咱们还要抢鼋鼍岛呢?” 尤三娘对王黑鞑的智商有点无语,只得耐心解释道:“鼋鼍岛算什么,只要这仗赢了,青狼帮的一众岛屿随你挑。” 王黑鞑这才眉笑眼开,冲左右道:“愣着干嘛?听三娘招呼呀兔崽子们。” 轰!轰!轰!三声炮响后,王黑鞑大笑道:“青狼帮的众人听着,丧魂岛众好汉在此,你们快快将打好头颅祭上来。” 赵承宣死死盯着一旁端庄且笑意盈盈的沐思节,恨声道:“臭婊*子,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便向程夫人激射而来。 沐思节一生之中有两大恨事,一是别人叫她婊*子,二是对自己夫君程世俭不敬,如今这两样赵承宣一并犯了,任是程夫人再好的脾气也不免玉容盛怒,道:“好,好,青狼帮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完此话,沐思节对身后的蝴蝶道:“蝶儿,将他切碎了喂鱼。” 丈许高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边狼王则吐气开声道:“给我破!”沙包大的拳头对着虚空就是一拳,只听得一声空气炸裂的声音传来,便有一个隐约的方形牢笼被赵承宣一拳轰破了。 这边厢赵三江则是被栖凤岛岛主陆幽篁给拦了下来。陆幽篁道:“三江岛主,咱俩切磋一番如何,看是你狼岛岛主厉害还是我这栖凤岛岛主更胜一筹。” 赵三江道:“卑鄙小人。” 陆幽篁则儒雅一笑道:“论卑鄙的话,哪里有三江岛主欺负小孩子卑鄙。三江岛主不应在下的话,怕不是三江岛主只会欺负小孩子了?” 赵三江剑指竖于胸前,狠戾道:“陆幽篁,你找死。”说话间一大蓬银针分裂着某种阵型朝着陆幽篁挤压而去。 陆幽篁自储物装备中抽出一柄闹海叉,依然无惧道:“早听闻你将自身狼毛练成了一套飞针,如今正要领教。”双手一拍闹海叉,便见周围无数水珠凝结成一枚枚与赵三江银针一般无二的无数小针,也组成了一套莫名阵法向赵三江的阵法稳稳撞去。 水面上各色船只更是分左右犄角向青狼帮船只撞去,船上人员更是兴奋地喊打喊杀,仿佛青狼帮帮众已然是一对对闪光的灵石一般,下手晚了便没有了。 清微派一众面对着突然反转的情势均是面面相觑,萧远山道:“掌门,咱们如何是好?” 袁丁道:“自然是痛打落水狗,咱们也不要青狼帮首级,将你们心中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吧。” 众人心中的憋屈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此刻听袁丁这么一说,当下叶秋羽便道:“师兄弟们,自清微派落难以来,咱们就算谨小慎微也差点落得个灭门的下场,从此后咱们再也不夹着尾巴做人了,要死便死的堂堂正正。走,咱们杀呀!”说着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一众师兄弟更是热血沸腾,胡苍烽道:“杀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了,杀呀。” 萧远山冲着袁丁点点头,也抽出长剑加入斩杀青狼帮帮众的队伍中去了。 第七十一章 花魁海盗沐思节 城主府有四姓管家,分别是张、何、吕、吴,因为城主是张姓,张姓管家中便有两位,被宁阳城的人称为大管家和小张管家。 城主府日常主事的便是这大管家,此时大管家在城主府的前厅来回踱步,颇有些焦躁不安。 吴管家自外面匆匆而来,在大管家面前一拱手道:“最新消息,那姓袁的小子暂时死不了啦。” 大管家道:“老吴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吴管家将高几上的茶水痛快灌了一杯后,看向大管家的眼睛明显松了口气,道:“赵三江那头恶狼被黄泉岛的程夫人给拦下了。”吴管家明显心有余悸道:“若是这程夫人不拦,怕是姓袁那小子已经死了,我这管家肯定是做不成了,说不定小命也得因赵三江那狗日的给交代了。” 大管家道:“老吴说笑了,毕竟决定是咱们一起做的,到时候城主怪罪也是要怪罪咱们几个的。” 吴管家道:“大哥快别说这些了,真出了事,小弟一人兜着便是,决然不会牵累了各位的。” 大管家听吴管家如此言语,心里的不痛快总算是少了一些,继而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吴你快快说来听听。” 吴管家当下也不敢隐瞒,将鼋鼍岛周边水域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给大管家讲了一遍,随后道:“咱们城主府的卫兵被一个剑修挡在了主战场外围,这该如何处置?” 大管家毫不迟疑地决断道:“让他们静观其变就好,青狼帮的那几个纵有人身,终究是不识人性,也该挪挪窝了。” 吴管家道:“青狼帮的背后?” 大管家道:“朝廷吗?这么些年咱们城主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今咱们被那剑修阻着,城主又因为前翻与尹剑神争斗在寰琅天中闭关疗伤,咱们不是没办法嘛。” 吴管家道:“这合适吗?” 大管家道:“是个理由就合适,朝廷的面子而已。倒是这程夫人突然在星星湖现身,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吴管家道:“黄泉岛的大名无人不知,但是这程夫人不显山漏水的,当真知道的人不多呢。” 大管家道:“程夫人,闺名沐思节,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吴管家疑惑道:“大哥可否细细讲讲。” 大管家眉头微皱,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考虑从何说起,吴管家见大管家这般模样,自然不敢打扰,只将大管家座位旁边高几上的茶杯给轻轻斟满了。 沐思节的父亲是朝廷的高官,因为参与夺嫡之争失败被新帝清算惨死,家中男丁十岁以上者连坐,女眷则被发配至宣州充当了官妓。 当时沐思节不足十岁,虽在沿路的千辛万苦中到了宣州,但是等待她的则是更加悲惨的妓*女生涯。 沐思节十四岁的时候便出落的亭亭玉立,很快成了宣州教坊司里的头牌,教坊司的嬷嬷更是给她起了沐思节的名字,明明是妓*女,却叫思节,这可谓是赤裸裸的侮辱了。 但是沐思节偏偏觉得这是个好名字,不光将门口的牌子换成了沐思节,还在教坊司的官册中更改了名字。 本以为这辈子便在教坊司中苟且一生了,但是黄泉岛的海盗头子裘益舟听说了沐思节花魁大名,不惜与宣州一战,终于将沐思节抢去了黄泉岛做了压寨夫人。 但是裘益舟此人生性薄凉,对沐思节非打即骂,甚至当众凌辱。 裘益舟有个得力手下叫程世俭,一直暗恋着沐思节,目睹裘益舟一次次凌辱沐思节后终于火并了裘益舟,自己做了黄泉岛首领,并将沐思节给娶了。 自此世人很少有人知沐思节,只知道黄泉岛有个程夫人,帮助自家丈夫压服一众海盗,成立了碧落宫,还数次兴兵大败大宣朝水军,将黄泉岛碧落宫的名头传遍了五洲四海之地。 不过黄泉岛最终还是引出了大宣朝的底蕴,与程世俭大战一场后逼得程世俭立了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踏足河内水域的誓言。 吴管家听完大管家的讲述后,不禁啧啧称奇道:“这程夫人真是奇女子。” 大管家却长叹一声道:“世人皆知她的成就,却忽略了她经历的苦难。” 鼋鼍岛上,袁丁听完常百草对程夫人的讲述后,不禁愣了片刻,缓缓道:“苦难的废墟上开出的生命之花吗?怪不得美玉无瑕。” 程夫人虽远在高空,但是袁丁与常百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程夫人耳中,听得袁丁的赞叹后不禁有点感动,甚至对袁丁起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倒是身后的灵儿嘴快,说道:“这姓袁的倒是个嘴甜的,不枉夫人救了他一命。” 程夫人倒是没多说些什么,看了袁丁一眼后便继续关注起了自家蝴蝶与狼王的战斗。 水面上青狼帮的人虽然反抗激烈,但是挡不住以栖凤岛和丧魂岛为首的一众星星湖势力,已然开始显露出了颓势,相信天亮后战斗可以结束。 倒是外围处有点奇怪,城主府的卫兵竟然被一个身材倾长的男子给堵在了战场之外。 显然双方各有默契,这就导致了城主府的态度有点奇怪了。本来城主府是纵容青狼帮吞并了鼋鼍岛的,现在却又在青狼帮覆灭的情况下选择了袖手旁观。 各方势力显然是看出了城主府的态度,于是下手更是没了多少顾忌,只恨青狼帮人少,怕是不够分。 赵三江在陆幽篁闹海叉的攻击下,渐渐处于了劣势,而自己也边战边退,来到了狼王赵承宣身边,道:“大哥,城主府那边是什么意思?” 赵承宣道:“显然咱们这里的行事惹恼了城主府,大概是恼怒于咱们对那姓袁的痛下杀手罢。” 赵三江道:“狗屁城主府,待我日后定斩了张姓管家的狗头给弟兄们报仇。” 赵承宣道:“只是没想到沐思节那个疯婆子说动手就动手,跟外边的传言有点出入。” 赵三江道:“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承宣道:“拖!能拖一刻是一刻,有人还要用咱们办事呢。” 赵三江道:“那我便放心了。”说完信心大增,长啸一声竟然又与陆幽篁战的旗鼓相当。 第七十二章 背后大手 城主府中,张、何、吕、吴四姓五位管家已然聚齐,吕管家是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有些试探地问大管家道:“大哥,咱们就一直这么等着?” 大管家道:“青狼帮死多少了?” 吕管家道:“七成。” 大管家沉吟道:“这么说凌晨的时候差不多就八成了。吩咐下去,凌晨冲阵,青狼帮的岛屿咱们暂时一个不要。” 小张管家道:“城主那边怎么交代?” 大管家道:“交代什么?青狼帮胡作非为吗?星星湖乌烟瘴气一大半归咎于青狼帮,如今这样不是最好吗?” 吴管家此时向众人拱手道:“列为,城主若因此事有什么不满,我老吴一人接着便是,决计不会连累各位的。” 大管家道:“老吴说的什么话,只要大局依旧在咱们手中,便出不了什么乱子。黄泉岛势大那也是在海上,星星湖还是咱们说了算的。” 吕管家道:“咱们对姓袁那小子的态度呢?” 大管家看向吴掌柜道:“鼋鼍岛给他便是,老吴觉得呢?” 吴管家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给他了,诸位放心,我会约束下人的。” 大管家继续道:“经此一役,丧魂岛必然势大,依张碧柯的性子,事后定然会携厚礼来访,诸位当如何行事啊?” 大管家此话一说,就连一直不甚在意的何管家此时也精神大增,望向大管家的目光不自觉明亮了几分。 吴管家道:“还请大哥示下。” 大管家依次看了一遍其余四位管家,缓缓道:“不收,让他好自为之。” 其余几人依次点头表示明白。 大管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缓缓道:“狼岛位置险要不应该掌握在丧魂岛手里。” 袁丁并没有参与屠戮青狼帮帮众,而是与常百草、雨清蝉一起防备鼋鼍岛上有人趁乱闹事,好在各方谍子比较聪明,一直到凌晨时分都没有什么举动。 袁丁立于高空中的诛仙剑上,安静地望着水面上渐渐低沉下去的火光,心中隐约有许多不真实的感觉,这翻转有点快呀。 袁丁甩甩头,最终将对自己大好的局面归于主角光环。 凌晨时分,城主府的主舰上走出一位膀大腰圆,身着铠甲的武官。他立于船头,望着不远处那个胡子拉碴但特别有精神的剑修,又望望渐渐熄灭了许多的灯光战场,面无表情地向前轻轻一挥手。 手下副官高声道:“进!”主舰带着一众战船开始徐徐前进。 武官看着主舰距离剑修越来越近,便拱手道:“前辈,晚辈有命在身,还望前辈成全。” 剑修望了一眼城主府的战船,又看看战场上激战的几方,竟然轻轻向上飞了几分。 武官见此大喜道:“谢前辈。”然后吩咐手下副官:“全速前进。”一时间舰船齐发,激荡起无边水声,竟然分外壮观。 青狼帮见到城主府的兵船,顿时信心大增,纷纷调转船头向城主府战船合并。 城主府兵船见此情景,纷纷向青狼帮战船并来的水中射箭,阻止他们的进一步靠近,主舰上用火把打出的旗语更是明确要求他们不得靠近。 而丧魂岛这里王黑鞑看到此情景则大笑起来,冲着与其对战的一位青狼帮元婴期修士嘲笑道:“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滋味如何?”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顾着将周身防范的越加严密。 尤三娘虽然也在与一人战斗,但是却时刻关注着城主府主舰的动向,直到主舰上的旗语一变,竟然要求双方住手,不得再起争执。 青狼帮这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旗语,便冲尤三娘道:“三娘,你待如何?” 尤三娘也不答话,轻轻一跃跳出战圈,对远处喊道:“鸣金,收兵。” 一阵金铁之声响起,丧魂岛的战船慢慢退出了战场,收拢至一处一边监视战场,一边清点战损去了。 栖凤岛陆幽篁这边见此情景,也让手下住手观望起来,而他自己则挥动闹海叉将赵三江逼退了开来,笑呵呵道:“三江岛主,日后怕是你得换个称号了,不如住手如何,你也有时间去想个称号。” 赵三江与其斗了一夜都没占到任何便宜,此时自然不会继续去攻击,而是冷哼一声,飞到了狼王赵承宣身边。 这边赵承宣也住了手,对着程夫人冷冷道:“今日所赐,日后自当厚报。” 程夫人冷哼一声道:“好说,好说,咱们两家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袁丁则站在鼋鼍岛码头上空,看着渐渐罢手的两边,疑惑道:“怎么罢手了?新入场的是城主府的战船吗?” 雨清蝉在一旁道:“应该是城主府的战船,适才战船上打出的旗语让两边罢手的。” 袁丁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已然飞回程夫人身边的巨大蝴蝶,道:“我上去道个谢,你们在这里守着。”说完便御剑向程夫人那里飞去。 程夫人自然瞧见了向自己飞来的袁丁,当先盈盈一笑,道:“来的可是袁丁袁大才子?” 袁丁立在程夫人下手不远处道:“才子自然称不上,在下确实是袁丁,谢程夫人相救之恩,且容在下后报。” 程夫人娇笑道:“既然袁公子有此言语,也不要后报了,现在赋诗一首赠予妾身如何?且当袁公子相报了。” 袁丁道:“诗词小道,怎敢与救命之恩相提并论。” 灵儿在一边道:“袁公子快快赋诗来吧,我家夫人对袁公子可是赞扬的紧呐。” 袁丁沉吟一下,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灵儿一时没想透此诗何意,但是诗的气势倒是让灵儿惊叹道:“好诗,好诗,袁公子果然大才。” 程夫人自幼在教坊司,又曾是花魁之身,文学功底自然要比灵儿深许多,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诗中之意,虽说初见便做此诗有轻浮之嫌,但胜在大气自然,光明磊落,于是程夫人颇有些羞赧道:“袁公子谬赞了。” 袁丁道:“此诗终有些轻佻了,还望夫人海涵。只是袁某初遇夫人,虽然对夫人不让须眉的气概略有耳闻,但写在诗里的话终是欠点火候。” 程夫人自然道无妨无妨,又道:“前边怕是要谈判了,咱们也过去瞧瞧如何。” 袁丁自然乐意去看看前边那些人狗咬狗,但是一想又觉不对,至少自己和程夫人不是狗。 第七十三章 你自刎吧 几方势力隐隐对峙,见到程夫人到来后,青狼帮狼王赵承宣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冷哼了一声便望向了别处。赵承宣身后的赵三江则是望见了与程夫人一起飞来的袁丁,眼睛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其他人则纷纷向程夫人见礼,甚至连城主府的主官也向程夫人拱了拱手。 程夫人一一回礼后道:“妾身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各位稍后可去鼋鼍岛兑换灵石,我会安排人与诸位接洽的。而且只要青狼帮存在一天,我说过的话便算数一天。” 赵承宣恶狠狠道:“臭婊*子,咱们走着瞧。” 灵儿躲在程夫人身后清脆叫道:“走着瞧你的丑样吗?你不过是大宣朝养的狗,叫两声得了,别不知好歹。” 赵承宣哪里被这般羞辱过,当下就要发飙,不过城主府的主官一把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道:“谁再多一句嘴别怪何某这把剑不认得诸位。” 灵儿向狼王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狼王压住心中滔天狂怒,冷哼一声,继续将脸扭向一边。 程夫人继续道:“青狼帮退出内河,所有青狼帮岛屿我黄泉岛绝不染指。” 城主府主官将目光望向了陆幽篁,陆幽篁向其施礼道:“我栖凤岛的情况诸位应该知道,既然某家主母说不要,自然是作数的。” 尤三娘见主官望向自己,则道:“青狼帮的岛屿我丧魂岛自然是势在必得的。” 主官又望向程夫人身后的袁丁。袁丁纳闷道:“我就是随程夫人过来看热闹的,应该没我什么事吧。” 城主府主官道:“既然是战胜的一方,自然可以提要求。” 袁丁想想道:“我没有别的要求,既然你家城主将鼋鼍岛输了,便输的光明正大些,不要再在鼋鼍岛上做什么文章了。” 城主府主官有点后悔让袁丁说话了,他本来接到大管家传信,让其尽量交好袁丁的,所以才顺水推舟让袁丁趁此机会有要求尽管提,但是自己实在没想到袁丁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嘛。 主官恼怒说道:“我城主府自然不会有那小人行径,别说一个小小的鼋鼍岛,便是整个星星湖的岛屿,输了也就输了,城主府的格局不会这么低的。” 袁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那便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城主府主官心中恼怒,便再没有及继续主持下去的念头,看向众人道:“青狼帮退出内河,一众岛屿归丧魂岛所有。行了,就此散了吧。” 狼王自然不会同意,大怒道:“你城主府主持的是什么公道?” 城主府的主官道:“城主府主持的公道便是中州太平无事,而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匪徒打打杀杀。你若是不服,自然可以抢夺回来。” 狼王明白这谈判完全是自取其辱,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对赵三江道:“走。” 两人纵身脱离谈判众人,向着自家战船飞去,却不想在半路竟然被那名胡子拉渣的剑修拦了下来。 剑修说话言简意赅,指着赵三江道:“此人留下,你可自去。” 狼王看着眼前这名剑意盎然的剑修,自知非此人敌手,于是转头望向城主府的主官。 这名主官看到狼王望过来的眼神,心中不禁骂了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后飞身来到狼王身边,向着剑修施礼道:“前辈,可否给城主府几分薄面?” 剑修点头道:“可以,那此人便自刎吧。” 赵三江心中惊怒,面上却道:“前辈,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剑修道:“便是欺负你了,怎样?” 赵三江道:“前辈这样以大欺小,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剑修道:“在我眼中只有敌人,没有修为高低,也不惧江湖耻笑。虽然你不算人才,打杀你也没什么身心俱爽的感觉,但是你必须得死。” 狼王赵承宣道:“前辈息怒,这都是小辈不懂事,胡闹着玩的,我看不如将袁小子叫来此处,让三江给袁小子磕头道歉如何?” 剑修望向赵承宣,指着赵三江嗤笑道:“适才此人以大欺小时你并未言语,此刻你还是闭嘴的好。” 赵承宣忍住怒火道:“前辈当真要将事情做绝?” 剑修不以为意道:“将事情做绝的不是你们吗?” 赵承宣怒笑道:“好,好,好,你若是有信心将青狼帮全杀绝了,当我无话可说,若是有人侥幸不死,青狼帮誓死要将轻微派斩尽杀绝。” 剑修看向城主府主官,意思是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城主府面子,是青狼帮不给。然后他又看了看水面上剩余不到两成的青狼帮帮众,看了看赵承宣和赵三江,缓缓道:“那我今日便勉为其难,将青狼帮杀绝了吧。” 赵承宣听得此话后疯狂叫道:“好胆,你如此杀戮不怕渡劫期业火焚身吗?” 剑修冷哼一声道:“你不知我是剑修吗,何惧业火焚身?” 说完此话,剑修挺了挺身子,霎时间一股盎然剑意便冲霄而起,直将凌晨黑暗的天空给刺破一个巨大口子,璀璨的星光自口子中倾泻而下,与星星湖中灯光交相辉映起来。 剑修口中轻吐道:“春晖,杨花,柳絮,桃李,疏篱,啼痕,摇玉。”每唤一声,便有一把飞剑自身体相应窍穴中飞出来,依次悬于剑修身前嗡嗡自鸣。 赵承宣惊叫道:“古剑修?” 城主府主官不失时机地向前一步道:“前辈,可否通融一下?” 剑修自然不想渡劫期受业火焚身之苦,见有人制造台阶,便指着赵三江道:“还是那句话,此人自刎,我便作罢。” 城主府主官看看赵三江,又看看赵承宣,道:“三江岛主,你什么意思?” 赵三江凄然一笑,望着水天相接处的一抹红霞,缓缓道:“一死而已,只是这般死了太过憋屈。” 城主府主官望着赵三江没说话,心里却道,这位就是要让你死的憋屈呀。 赵三江冲着赵承宣下拜道:“帮主,三江向你辞行了,这么多年多谢帮主照顾。” 赵承宣只觉心中剧痛,但是又没有勇气再硬刚此霸道剑修,只得不甘地闭上眼睛,颤抖着摆摆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三江重又起身,看看眼见的剑修,又望了望远处注视着此处的袁丁,心中的后悔犹如滔滔江海泛滥,半晌道:“罢罢,咎由自取,如之奈何。”说完此话,赵三江张口一吐,将修炼数百年的青色内丹吐了出来,伸手轻轻接住后看也未看一眼便狠狠一攥。 袁丁尽管距离赵三江有一定的距离,但也听见了内丹清脆动听的碎裂的声音,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一脸的疑惑还是没能逃出程夫人的眼睛。 程夫人缓缓道:“无论人还是妖,修炼都是夺此方世界的造化和能量,所以在人类碎婴或者妖怪碎丹的时候便会有动听的声音传出,好似庆祝将精纯能量反哺给世界,算是世界意志的体现了。” 袁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炼气士大限将至的时候会将自身世界归还天地,原来是这么回事。” 程夫人问道:“你认识炼气士?” 袁丁点点头,问程夫人道:“赵三江的内丹碎了便算是自刎了吗?” 程夫人道:“当然不算,但是碎丹表达了赴死的态度,不过就算不死,赵三江也算是废了。” 程夫人与袁丁又开始关注赵三江那边的情况。 赵三江将内丹捏碎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不多时头发斑白,脸上皱纹密布,老年斑也覆盖了脸庞,分明是一个阴郁的老头子,哪里还有半点赵三江的模样。 赵三江哈哈长笑过后,一掌击在了自己天灵处,然后生机尽失,向湖中跌落而去。 赵承宣伸手轻挥,将赵三江的尸体挥向了自家战船,然后环视众人一圈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哼!”甩袖先行了一步。 剑修事情办完,也不理会众人,招手将七把短小飞剑收了,看了袁丁一眼,便一步跨出,顷刻便到了袁丁面前。 袁丁望着冲自己微笑的剑修,试探道:“尹师兄?” 剑修笑呵呵道:“不错,正是尹如青。” 袁丁大喜道:“师弟袁丁,拜见大师兄。大师兄何故在此?” 尹如青四下看看道:“师弟该不会在这里招待你师兄吧。” 袁丁大囧道:“哪能,哪能,请师兄与程夫人前往鼋鼍岛小聚一下如何?” 尹如青自无不可,程夫人也颔首道:“正要借你宝地与众人清点青狼帮首级呢。” 尹如青拱手对程夫人道:“还要多谢夫人对在下不成器的师弟援手之恩。” 程夫人道:“哪里,妾身若是知道尹剑仙在此处,自然不会多此一举了。” 尹如青道:“我来的迟了些,若不是程夫人出手,袁师弟怕是已经身首分离了。” 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鼋鼍岛署理院上空。 袁丁道:“诸位,请。”说着当先便飞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罗刹初现 袁丁几人在署理院大厅中坐定,袁丁恭敬对程夫人施礼道:“晚辈袁丁再次谢过程夫人和相救之恩,日后但又差遣,袁丁定然竭力而为。” 尹如青自然也恭敬施礼道:“程道友,尹某也在此谢过程道友搭救我师弟了。” 程夫人向二人回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妾身本就有意结识袁掌门,顺水人情而已。” 袁丁好奇道:“夫人坐拥黄泉岛,结识在下这个小门派掌门,怕是没必要吧。” 程夫人笑道:“也许在别人眼中你是个小门派的掌门,但是在我眼中你日后必然会是中土大能修士,此时不结识更待何时呀。” 袁丁有点惊讶,心道,难道程夫人看清了我这主角光环? 程夫人又道:“袁掌门若是不介意的话,你我便姐弟相称如何?” 袁丁当下施礼道:“如此袁丁便高攀程姐姐了。” 程夫人道:“我不过是一介海盗,有什么高攀的,倒是怕连累了弟弟。” 原订道:“程姐姐说的哪里话。” 尹如青只是稳坐一旁并不插话,袁丁好奇道:“师兄怎么会在宁阳的?” 尹如青道:“听闻母亲新近收了个得意弟子,还在宁阳城替弟子出头赢了一座岛,我这做师兄的自然要来看看了。” 袁丁道:“让师兄失望了吧。” 尹如青道:“失望?你指的是直面元婴修士,还是潇洒吟咏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惜了,你接受的是母亲炼气士的传承,若是父亲剑修传承的话,不出百年中土怕是又有一名剑仙了。” 程夫人听得暗暗咋舌,袁丁这小子拜师便拜师,怎么拜了炼气士为师,岂不是说这小子也是个炼气士? 程夫人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有许多话不便听,便起身道:“你们师兄弟在这聊着,我先去处理一下青狼帮的事情。” 袁丁、尹如青二人将程夫人送出大厅外,目送其离开后便又回到了大厅中坐定,袁丁道:“师兄该不会专程是来看我的吧?” 尹如青道:“你觉得呢?”见袁丁表情有点尴尬,尹如青继续道:“我现在以游历为主,自然是想到哪里便要去哪里了。看过你之后我打算去京师一趟。” 袁丁道:“去看看师父和尹师伯与周家打斗过的地方?” 尹如青道:“这个自然要去看的,还有一件事是要去给周家提个醒。” 袁丁疑惑道:“什么事情?” 尹如青道:“此事说来,倒也需要提醒师弟一下。”尹如青见袁丁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继续道:“去年我在北境游历的时候,结识了一位英招朋友,此人叫壤驷丰原,是英招的王族,他曾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 尹如青游历经年,自然见多识广,壤驷丰原除了敬佩他的修为高深外,还敬重他的为人,于是便将王族间流传的一条消息告诉了他。 早年间曾有个来自西方的苦行僧,法号叫做行殊,长得一脸慈悲相,一直在北境的俱苦山修行。行殊自幼聪慧,深谙佛陀教义,立志为佛寻找八部护众,久久不得,于是行殊便开始研究人兽相合的路子,结果还真被他研究出了一个将各色尸体拼接和附灵的法子。行殊在西洲的时候便因此被佛门定性为邪僧赶出了西洲,结果他并不以为自己在作恶,反而在北境变本加厉起来,通过从各种渠道购买的各种族的尸体,经过多年尝试,终于被他制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种族。此种族男的普遍身材矮小,相貌丑陋,而女的则身材高挑,相貌绝美。但是行殊根据此种族的不同性情,分为了夜叉和罗刹两种。 夜叉倒是甘心做佛门护众,性情得佛法熏陶自然不坏。但是罗刹却与夜叉截然相反,视一切生物为食,不光分食了行殊和尚,还想要将夜叉赶尽杀绝。 两种族同出而异名,神通法力自然差不多,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两族的动静自然瞒不了一直在北境的各王族。 北境各王族估计罗刹数年后必然成灾,各自一直在默默准备,想要一举消灭了罗刹。 壤驷丰原在结识尹如青之后也将此消息透露给了他。尹如青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有必要告知一下大宣朝皇帝。万一各族行事不顺,罗刹日后必然要越境食人。 袁丁听完尹如青介绍,不自觉道:“师兄,看来要做完全准备了?” 尹如青道:“怎么,你觉得北境各族无法消灭罗刹?” 袁丁道:“师兄知道蝗灾吗?罗刹便如蝗灾,我想不光北境各族准备不充分,就是大宣朝也不会将罗刹当回事的。” 尹如青道:“尽人事安天命吧,倘若大宣朝不当回事的话,那也说明大宣朝国祚如此,怨不得别人。” 袁丁叹息道:“可惜这人间要生灵涂炭了。” 尹如青道:“师弟可有什么法子?” 袁丁道:“师兄,我这清微派还正焦头烂额,人间大事更没什么办法了,师兄可有安排?” 尹如青道:“若是大宣朝真不当回事的话,只能通知世间大派了,就算他们再傲慢,总要有一家重视起来吧。” 袁丁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师兄,可有什么法术克制罗刹吗?” 尹如青道:“据说罗刹最怕光系和雷系,然后便是火系了。” 袁丁道:“驱鬼的法术吗?” 尹如青点头道:“不错,他们虽然也是生命,但终究为尸体和阴灵改造,怕这些也是自然。” 袁丁考虑片刻道:“上清派雷法造诣最是深奥,我待会寻找一本适合大众修炼的雷法,劳烦师兄见大宣朝皇帝的时候可以给了他,让他代为颁行天下。” 尹如青道:“师弟课知若是大宣朝颁行天下的话,世人可是念着大宣朝的好的,反倒是没师弟什么事情。” 袁丁道:“区区虚名而已。” 尹如青笑道:“母亲果然没有看错人,可惜可惜,师弟不是剑修。” 袁丁道:“要不然师兄回去求求师父,让他老人家将我转给师伯?” 尹如青挠头道:“师弟莫要坑我,你还是做个炼气士吧。” 袁丁看着尹如青的表情,尹如青看看袁丁一幅了然地样子,两人有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七十五章 未雨绸缪 袁丁因为罗刹之事被搅扰的无心修炼,便深夜披衣去客房寻找尹如青了。 尹如青一身剑道修为自然不会将罗刹之事放在心上,见袁丁星夜来访,好奇袁丁为何将罗刹之事看的如此严重。 袁丁自然不会担心名门大派那些修为在身之人,而是想到天下百姓有可能流离失所、遭遇屠戮便忧心忡忡。 尹如青听完袁丁所说,点头道:“确实如此,百姓是修行界的基础,若天下百姓十不存一的话,修行界自然也间接遭受了灭顶之灾。既然师弟有此忧民之心,师兄我也不好在旁边干看着,这样吧,京师之行后我会开启藏剑山,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一批可以抵御罗刹的剑修,也算为中土出了份力。” 袁丁接话道:“我也会尽力发展清微派,适才我去寻找雷法典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叫万雷弑仙大阵的阵法,看威力应该不小,而且还是克制罗刹的雷法,应该尽快组织足够的人手演练起来。” 随后袁丁掏出一块玉简道:“师兄,这是我在藏经阁中找见的比较容易修炼的雷法。”袁丁将雷法递给尹如青后,继续道:“师兄去京师之前或许应该先去儒门将罗刹之事告知。” 尹如青收起玉简,道:“师弟说的是,儒家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甚至放弃了长生,我想罗刹之事在儒家应该会引起足够重视的。” 袁丁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拜别了师兄,又向程夫人居住的别院行去。 程夫人居住的别院距离署理院不是太远,也就一炷香功夫袁丁便到了别院门口。 敲门通报之后,别院中下人将袁丁引至了别院深处的一处书房,程夫人正在书房中款款沏茶,见袁丁来了,向自己座位对面轻轻伸手,示意袁丁先坐。 不多时,程夫人便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放在了袁丁面前,道:“弟弟深夜到访,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袁丁当下也不隐瞒,将尹如青告知自己的罗刹之事一五一十地全部告给了程夫人。 程夫人蛾眉微蹙道:“朝廷未必会有多重视此事,怕是中土要生灵涂炭了。” 程夫人见袁丁没说话,便道:“弟弟可是有应对之法了?” 袁丁叹气道:“哪有什么应对之法,倒是退路想了这么一两条。” 程夫人道:“需要我做什么,弟弟只管说便好。” 袁丁道:“听闻姐姐大本营在布里亚纳海的黄泉岛?” 程夫人道:“确实如此。” 袁丁道:“罗刹之灾爆发后,中土滞留在海边的人必然会有许多,还要麻烦姐姐派人接应一二。” 程夫人道:“这等人族大难,弟弟休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些微言大义的。” 袁丁道:“那就有劳姐姐了。”说着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枚玉简,道:“雷系、光系、火系法术对罗刹有奇效,此玉简记载了一门法术,叫《紫府雷法》,只要是丹修便可修炼,姐姐可传下去让人修炼。” 程夫人道:“还有什么应对之法吗?” 袁丁如是回答道:“罗刹之灾爆发后,北境长城必然是守不住的,还需要建立第二道,第三道防线,但是北境长城之后便几乎是一路坦途,像样的防线建立不起来。在我看来这第二道防线必然在云梦河,第三道防线则在格兰德高原,姐姐可自作打算。” 程夫人道:“你呢?” 袁丁道:“我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去寻水镜观要一处山门的,现在看来是必须得去了。” 程夫人惊道:“水镜观吗?那里可是北境长城的东段,难不成弟弟计划去守长城?” 袁丁道:“守到不至于,但是那里可以掌握第一手的资料,到时临机处置不用耽搁太久的。” 程夫人劝道:“这些事还是交给朝廷去做的好,弟弟现在小门小派,何须操这等闲心?” 袁丁道:“姐姐一定知道我是上清传人吧。” 程夫人颔首道:“这个自然。” 袁丁道:“给我传承的,姐姐知道是谁吗?” 程夫人道:“我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知晓此事啊。” 袁丁道:“吕清宸。” 程夫人大惊,道:“吕清宸?那个屠戮了大半个上清派的末代掌门?” 袁丁道:“不错,正是他。我见到他时,他虽是一股残念,但与真人无异。” 接下来袁丁便将上清旧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程夫人,最后提及吕清宸靠着一缕残念将魔丹和一众魔头引至护界罡风之外后,程夫人也不禁暗暗佩服起来,随即也明白了袁丁为何执意如此,于是道:“弟弟的心思我已然知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我各自准备,以应对来日大劫吧。” 袁丁告辞走后,程夫人重又坐于茶桌前,在杯中填了茶叶之后细细研磨起来,心中却是想到,罗刹之灾虽然在劫难逃,但自己也算是正式与袁丁结了盟,以袁丁的为人和背后站着的大佬,她的黄泉岛在痛失了夫君之后,虽然暂时会有所削弱,但是日后必定一飞冲天。 至于解救中土人族的事,程夫人也自觉是分内之事,顺水人情自然毫不犹豫地给了袁丁。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道:“希望罗刹之灾可以来的尽量晚一些,给袁丁一些成长的机会,也给中土人族一些成长的机会。” 袁丁返回自己卧室后,思来想去还是将此时简单告知了谢镜清,并将山门之事也一并说了。 之后的几天,程夫人一直忙于青狼帮首级兑换灵石之事,袁丁则将一众清微派之人召集了起来,先是将上清派的各种雷法传承拿了出来,让各人自己挑最适合自己的,接着又将金乌鼎给了常百草,也算是提前将金乌鼎还给丹宗了。 几天后,谢镜清的消息传了过来,说不日便至宁阳城,想尝尝星星湖中的鲈鱼滋味。 袁丁没想到谢镜清会亲至,一边亲自乘船去湖中钓鲈鱼,一边思索除了要一座山门外,剩余的两个条件该提些什么。 第七十六章 皇上与太上皇 京师,皇城。 一个银发斑白的老太监,小步快跑地经过一处雕梁画栋的回廊,站在了御书房之前,同房门外守着的太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恭敬向御书房行礼道:“老奴参见圣上。” 当今圣上周可度正在御书房中,他双脚放在书案之上,身子斜靠着龙椅,一手捧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书房外老太监的言语后,随即坐正了身子,开口道:“原来是高公公,快请进。” 高公公推门进来,躬身行礼道:“圣上,太上皇有请。” 周可度道:“父皇寻我?可知所为何事?” 高公公道:“昨晚上赵承宣去了沁芳园。” 周可度轻笑道:“这条老狼还是不甘心呐。李无忧,摆驾沁芳园。” 外面候着的太监躬身道:“喏。” 周可度不是个讲排场的皇帝,他带着李无忧及几个亲随乘了一辆马车便去了沁芳园。 沁芳园虽与皇城一墙之隔,但距离并不近,马车在皇城左拐右拐总算出了司马门,马车拐出司马道上了沁芳路。 皇城去沁芳园并不需要出承天门,从司马门外的沁芳路便可直去沁芳园。 沁芳园是片面积不下于皇城的园林建筑,一般退位的太上皇都居住在沁芳园中。马车在沁芳园的园林中不时拐弯,车中的周可度则气定神闲地闭眼存神。 直到李无忧扯着嗓子高喊出一句:“皇上驾到。”周可度才睁开眼睛,在李无忧的搀扶下走下了车驾。 映入周可度眼帘中的是一所有两个配殿的二层古朴宫殿。此时宫殿正门已经打开,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分两列站立,见周可度下了车驾便齐声道:“奴才(奴婢)叩请圣上万福金安。” 周可度龙行虎步向大殿内走去,边走边道:“都起来吧。” 高公公一路在前方小跑,引领者周可度向一处偏殿行去。周可度进了偏殿便看见自己的父皇正在香桌那里更换熏香。 周可度随意道:“儿臣参见父皇。” 周长风仅仅穿了件随身白色内衣,他正在将金兽的镂空兽头盖子轻轻盖上,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后,朝身后摆摆手,意思是让他随意坐。 周可度没有坐下,而是凑在周长风跟前轻轻闻了一下熏香道:“这种小事,何须父皇自己动手,看来下人们是愈发懒惰了。” 周长风陶醉般的闻了一口熏香,缓缓道:“悠远、醇厚、清淡,上品好香呐,赵承宣刚刚献上来的。下人手笨,省的浪费了上品。” 周可度对什么熏香兴趣缺缺,倒是拿起父亲几案上的书随便翻看道:“父皇的书借儿臣看几天可好?” 周长风一把抢过自己儿子手中的书道:“先把之前的还回来再说。” 周可度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反倒是有点埋怨地说道:“父皇也忒小气了。” 周长风懒得理会自家这儿子,自顾自将书放好,惬意地靠在了宽大椅子的椅背上。一旁小心伺候着的高公公见此向外面招手道:“上茶。” 周可度没有坐,而是踱步到父亲的书架前看起了书架上各种典籍的名字。 父子俩竟然谁也没提此次会面的原委,都在等对方将话题挑起,以便掌握主动。 半炷香后,周可度总算是将书架上书的名字看了个大概,这才转身问道:“父皇叫儿臣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周长风道:“隋珠那小丫头今年有十六了?” 周可度道:“父皇,隋珠已经晋封为隋珠公主,今年十七了。” 周长风道:“怪不得。” 周可度道:“父皇指什么?” 周长风道:“听说隋珠这丫头进来喜欢上一个叫袁丁的小子?” 周可度道:“父皇休听人道听途说,隋珠只是喜欢那家伙的诗。” 周长风道:“爱屋及乌嘛,而且隋珠也到年纪了,是该给她定门亲事了。” 周可度道:“父皇可是看上哪家的小子了?以隋珠的容貌,这偌大的京城怕是没有小丫头看上的人。” 周长风心道哪里是小隋珠看不上,分明是你看不上。于是不动声色道:“你觉得袁丁怎样?” 周可度皱眉道:“这小子也就会做两首歪诗,咱们周家最近丢人也是丢在这家伙那里,不成不成,年轻人太嚣张了不好。” 周长风笑骂道:“你年轻的时候嚣张的时候还少?” 周可度道:“我堂堂大宣朝当朝太子,自然有嚣张的本钱,那小子有什么?” 周长风道:“有上清传承,有一个炼气士大成的师父,还有一个老剑神的师伯。” 周可度心中的女婿至少是某个大世家的嫡传少主,或者是国之栋梁的俊俏公子,绝不是袁丁这么一个随随便便冒出来的年轻修士,就算是背后有大修为的人也不行。 于是道:“就凭袁丁师父欺负上门,最近又将青狼帮差不多灭了就不行,这不是挖咱们周家墙角嘛。” 周长风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目中无人。难不成你真要将袁丁逼到咱们周家对面?” 周可度道:“他现在不是已经在跟咱们对着干了嘛。像他这么没见过市面的年轻人,我有一千种方法弄死他,还不会让他背后的人怀疑。” 周长风道:“只是你自持身份,不屑于对他动手是吧。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怪你,等有一天你到了我这般境界,便知道你自己是多么浅薄了。” 周可度见这样继续聊下去必然会以双方各自不快收场,于是盯着瑞兽状的香炉,转移话题道:“赵承宣不会只是向父皇进献了这熏香吧。” 周长风道:“自然不是,他想去东土。大概是知道自己在星星湖混不下去了。” 周可度道:“难道不是向父皇请救兵的?” 周长风道:“自然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都没答应他,我岂会擅专皇权?” 周可度冷冷道:“于是便心灰意冷,想要去东土?东土虽是妖修的天下,但是会有他赵承宣一席之地吗?” 周长风道:“他算是向我来辞行的。毕竟他想要去哪里,也不受你我约束。” 周可度道:“可他是咱们周家先祖的灵兽。” 周长风道:“那又如何,他又不是卖身在咱们周家了。” 周可度冷哼一声道:“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会忍下这口气?” 周长风叹口气,觉得他这儿子一肚子的书都读到狗身上了,于是他起身,颇有些萧索地走到窗户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窗外的花香伴着泥土的清香,瞬间扑向周长风,将他有些郁闷地心情消灭了不少,像是对着窗外的空气说道:“青狼帮的事就此作罢,以后赵承宣想要做什么是他赵承宣的事情,咱们要做的便是结识袁丁,至少不要让他成了咱们的敌人。” 周可度知道自己说赵承宣的话说的重了,已然惹得父皇心中不快,此时自然不会拂了父皇的意,顺着周长风的话道:“这个自然,天下英雄当尽为我大宣朝所用。” 周长风道:“隋珠那丫头不是一直吵吵着要出宫嘛,便让她去吧。” 周可度道:“这怎么行?她是要去找袁丁那小子了。” 周长风道:“她想要怎样全由着她,若真是与那袁丁情投意合便也由她,若是看不上袁丁也自然由她。” 周可度见父皇不再执意要将他宠爱的隋珠许给袁丁那小子,知道是父皇退了一步,自己也不好再过多纠缠,更何况就算她看上袁丁,自己也可以棒打鸳鸯,便叹气道:“哎!女大不中留,那便由着她吧。” 周长风心道:“若隋珠真能与袁丁成婚,沾光的显然是他周家,江山稳固不说,就是面对上界的事,也能化被动为主动。”这些话现在自然不好对周可度讲,按照他那性子,说不定出门后便会立即将隋珠禁足了。 周长风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周可度口中虽说,不会不会,但是心里却在想:能不介怀吗?您老人家差点就将隋珠许配给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穷小子了。 周可度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于是对父亲道:“父皇,黄泉岛又在内河现身了,沐思节还想着给他父母报仇吗?” 周长风道:“人是你杀的,你说呢?我当年便劝过你,我朝还没有因为夺嫡之事杀过大臣的,谁知你刚愎自用,趁着我闭关便将人杀了。” 周可度恨恨道:“我朝也没有臣子骂主子德不配位的。” 周长风没理会周可度,自顾自说道:“沐思节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你觉得她出手帮袁丁渡过难关,是纯粹要拔掉咱们在星星湖的钉子吗?” 周可度道:“管她有什么心思,一介女流而已,还能反了天去?倒是她要敢踏足内河,别怪我赶尽杀绝。” 周长风道:“你心中有决断便好。六大派新一代的世间行走不日便要入红尘了吧,也不知会在世间的江湖激起怎样的风浪?修为差不多的皇子都安排好了吧?” 周可度听得自己父皇提起此事,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入江湖的事,不禁叹道:“又是一代成长起来了,时间过得当真是快。此事已经安排妥当,父皇尽管放心便好。” 周长风道:“袁丁是个变数,跟咱们的年轻人打个招呼,尽量不要招惹他。” 周可度道:“袁丁吗?他能给这江湖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此子虽然出身草莽,但惹事的本事一定不会比那些大派弟子差了。” 周长风不禁苦笑摇头,谁说不是呢。 皇城,华阳宫。一个穿着一身红色便装的俏丽小姑娘,睁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顶着一张略显婴儿肥的脸正在小花园中的亭子里认认真真地看书,离得近的话会看见书的封面上的四个古篆大字——《古今诗话》。 叫玉角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公主,公主,有圣谕。” 不及隋珠公主起身,跟在玉角身后的李无忧笑容可掬行礼道:“奴才李无忧给公主道喜了。” 隋珠公主起身道:“原来是李爷爷亲至,不知李爷爷是道的什么喜?” 李无忧道:“自然是公主最想的那件事。” 隋珠公主兴奋道:“父皇许我出宫了?” 李无忧点头道:“圣上口谕,隋珠公主年长身齐,特许可自由出入宫禁,无需再报朕特许。” 隋珠公主兴奋跳起老高,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身后一脸紧张地玉角见自家公主得意忘形的劲头,赶忙假装咳嗽,企图提醒公主还有事情要做。 隋珠听见玉角的咳嗽声后,又见李无忧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下拜道:“隋珠谢父皇恩典。” 李无忧见程序走完,便道:“公主请起,规矩如此,还望公主莫怪。” 隋珠道:“李爷爷说哪里的话,是隋珠得意忘形了。” 李无忧笑眯眯道:“那公主且忙,老奴回去复命了。” 隋珠将李无忧送出凉亭,道了声:“李爷爷慢走。”然后看着李无忧一步步走出了小花园,身形彻底消失后,便一蹦三尺高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宫了。玉角,快,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免得父皇变卦。” 玉角自然也是一脸欣喜道:“我这就去,再叫上锁烟那妮子。”说完便快步走了。 隋珠兴奋地在亭子中转了几圈后,长舒口气,又复坐下继续看那本《古今诗话》,但是出宫的消息像是长了无数触须一般,不时在她心上挠来挠去,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继续看书。 隋珠索性将书扔在一旁,自己张开手臂,像只红色的鸟儿一般左右摇摆着飞出了小花园。 她要去督促两个小丫头尽快收拾了东西出宫去,她要沿着云梦河一路西行前往宁阳城去,她要去结识那个可以豪放不羁也可以清丽婉约的人儿去,她还要与他泛舟星星湖,作诗饮酒,史书留名,让后世之人羡慕去。 她坚信,他的诗,可以映照千万年。 第七十七章 不出力者得大利 自打当日一战后,青狼帮算是彻底被挤出了内河,从此一蹶不振。而丧魂岛则独得了原属于青狼帮的大部分岛屿,包括狼岛。剩余的几座岛屿则是被其余势力在第一时间占领了。 能在丧魂岛这只老虎中拔牙的势力自然不会畏惧丧魂岛,而丧魂岛对于威胁其他势力安全的几座岛屿也乐的送个顺水人情,故此星星湖一战除了青狼帮,其余势力皆大欢喜。 而诱发星星湖大战的鼋鼍岛则要低调的多,除了颁发了自此后在鼋鼍岛做生意税率一律少交二成外,便再没有什么消息了。 但是登临鼋鼍岛拜访袁丁这位清微派小小掌门的人却是络绎不绝。在袁丁见了几个附近岛屿的主人后便大感吃不消,于是将一切应酬全部交予了钱寓这个二世祖后,自己则躲在宝船中逍遥快活去了。 丧魂岛的主人张碧柯此时则在宁阳城一家较为偏僻的菜馆中。菜馆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内部装修考究,桌椅家具无一不是名贵木材,餐饮器具则是官窑产出的专供皇家的当代精品,墙上挂着的更有前朝大画家张晚秋、查山等人的画作。 菜馆中只有寥寥几个包厢,各自并不连贯,而是隔着距离,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张碧柯坐在包厢的椅子上,对着桌子上的南大陆转运过来的水果没有一点食欲。 万年寒玉做成的宝具则无声地轻轻地吹着冷气,整个包厢始终在一个适宜的温度之内,不凉不热。 此时,张碧柯的心腹轻轻敲了敲门,得到没有息怒的张碧柯准许后,轻手轻脚地进来包厢中。 他低声道:“岛主,何管家也没有收咱的礼,更是拒绝了亲身前来。” 张碧柯沉吟道:“城主府异常得紧呐。” 心腹试探道:“要不要去试试大管家那里?” 张碧柯摇头道:“他?更不会理会咱们了。怕是其他管家对咱们的态度就是这位大管家授意的。” 心腹皱眉不欲,张碧柯则忽然道:“你将在何管家那里的前前后后详细说于我听。” 心腹于是将自己从等何管家的门开始,将进了何府之中,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待了多长时间一一地讲给了张碧柯。 张碧柯听完心腹讲述之后,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没有说话,甚至连思考事情时食指轻敲桌子的习惯都遗忘了一般。 半晌后,已然高高抬起许久的食指终于重重敲在了桌子上,张碧柯问心腹道:“你是说何府的管家向你提及了狼岛?” 心腹道:“是的。那管家说以后公子在狼岛眺望千里浩渺烟波时,定然惬意非常。” 张碧柯喃喃道:“在狼岛眺望千里烟波吗?这些人啊,要东西都要的如此含蓄。”说完此话,张碧柯看了一眼心腹,道:“咱们也不必在各位管家那里费心了,你明天直接前往城主府,将狼岛给献了。” 心腹道:“岛主三思,狼岛位置特殊,岛主也曾言说,这是咱们再向前一步的跳板呐。” 张碧柯道:“狼岛的位置,你当大管家看不出来?以前是青狼帮占着,他城主府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忍了。如今有这么个机会,你说他们会将狼岛让咱们占去吗?” 心腹道:“就算岛主愿意放弃,怕是众兄弟也不愿意。” 张碧柯道:“不愿意也得给。这世上的许多事大抵都是如此,况且舍得舍得,若是你舍不得,怕是其他岛屿也拿在手里不安稳。” 心腹道:“可是城主府什么也没做,他,他……。” 张碧柯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什么也没做便是什么都做了,你也看开吧,看不开的人通常都活不长久。” 心腹连忙低头告辞出去了,张碧柯则摇摇头苦笑道:“当日落草便是看不得摇唇弄舌便得好处得名声的城主府的家伙们,如今多年而过,不光看开了,怎么还有点羡慕?” 袁丁的宝船上,沈梦鱼正仔细地吃着一条新烩的鲈鱼,不得不说袁丁的厨艺还是可以的,至少沈梦鱼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对袁丁的怀恨之心都落下去不少。 袁丁则坐在船头撑杆钓鱼,围檐宽大的斗笠不光遮住了盛夏的阳光,还遮住了一颗昏昏欲睡的头颅。 正当袁丁在感慨春困夏乏秋无力的时候,忽听得沈梦鱼清脆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来人自带一双媚眼,未语先笑道:“你是袁丁的小娘子吗?身段倒是一绝。” 沈梦鱼外出火灵珠洞天,一向是带着袁丁送给他的面具的,故此谢镜清无法看透面具下的绝世面容。 沈梦鱼自然恼火,这位说自己身段一绝,潜台词岂不是说自己长得一般嘛,如不是自己带着一张破面具,能让你如此嚣张自信? 钓鱼的袁丁则是立马清醒,跳起来回身果然看到谢镜清俏丽地站在自己宝船上,正如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和沈梦鱼呢。 袁丁自然无法再继续钓鱼,向谢镜清施礼道:“姐姐来得倒是比我预料的要快上许多,莫不是姐姐就在此附近的?” 谢镜清指着被沈梦鱼吃掉的大半鲈鱼,答非所问道:“这是给我做的鲈鱼?” 袁丁不禁有点头大,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不是给你做的,但是只得苦笑道:“我哪里料到姐姐来得如此快呢,不过倒是正好可以尝尝小弟的手艺。” 说着就要请谢镜清坐下说话。沈梦鱼见袁丁的手势,分明是要谢镜清坐在自己这边的桌子上,于是毫不客气地将剩下的鲈鱼端起,瞪了袁丁一眼便回房去了。 谢镜清一脸若有所思地轻笑着打量着袁丁,倒是袁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坐呀,让你尝的自然是小弟新做的。” 谢镜清笑道:“我是从北罗斯山那里过来的,听说弟弟重金买下一位天姿国色的鼎炉,不会就是那位吧。” 袁丁道:“休听外人胡说。” 谢镜清道:“可不是,原本以为你真买了个鼎炉,我还说要教训教训你呢,谁知你这是买了个姑奶奶,你好好供着吧。” 袁丁哪能料到谢镜清如此说话,当下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搓搓手道:“姐姐先坐着,我去给姐姐做鱼去。”说着便要向厨房遁去,却被谢镜清给叫住了。 谢镜清道:“还需要亲自做?” 袁丁道:“你不是贵客嘛,自然要亲自下厨。” 谢镜清道:“你那位姑奶奶只会吃?” 袁丁知道谢镜清还在揶揄自己,但是他确实像是买回了个姑奶奶,只得道:“你若是敢吃,我自然叫她去做,这位可是真不会做饭,你要不要试试她第一次下厨?” 谢镜清笑道:“看来这姑娘定然是有什么我也看不透的法术遮住了容颜,要不然不会如此普通,还让你如此上心。” 袁丁遮掩道:“我哪里上心了?” 谢镜清打趣道:“没有,没有,一点都不上心。来来,你也坐,咱们先说正事,然后再吃你做的鱼。” 第七十八章 谁会在乎 袁丁自然巴不得先把正事谈了,于是在谢镜清对面坐了下来,道:“姐姐为我寻好地方了吗?在哪里?” 谢镜清道:“地方自然是有,只是条件不怎么好。” 袁丁道:“我清微派只是寻个立身之处,哪里还敢挑剔。” 谢镜清道:“那行,地方在我封地之内,只是你要想好了,一旦在那里建立山门,便相当于我的门客了,你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且一般来说还有其他条件。” 袁丁道:“这个好说,只是不知还有其他什么条件?” 谢镜清道:“各门派共守的一些条件,比如每年需要给封地之主缴纳一定的灵石,当然这个我可以给你免了。还有重要的一条是你派中弟子若是水镜观或者封地之主看上了,可是要改换门庭的。” 袁丁道:“这怎么行?” 谢镜清道:“各人看法不同,许多小门小派便以往大门派输送弟子为荣。因为这些在大门派的弟子往往会念着旧情,对原来门派颇为照顾。” 袁丁道:“我是上清弟子,自然不会将派中弟子送于水镜观的。” 谢镜清道:“那你只有走朝廷的路子了,一个是尽快修炼至元婴期,朝廷自会赐你土地建立山门。还有就是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后朝廷也会赐你土地的。” 袁丁道:“各大门派这么做,那些小门小派还如何发展?” 谢镜清道:“你当小门小派发展不起来是因为没有天才弟子吗?” 袁丁道:“难道不是?” 谢镜清道:“当然不是,大门派自有大门派的底蕴,任小门派如何发展,想要跻身一流门派除了天才弟子外还需要海量典籍、镇派之宝以及无数资源和钱财。限制小门派发展的,往往是其自身的不足,而不是大门派的打压。” 袁丁想想觉得不无道理,至于走朝廷的路子,袁丁想想还是算了吧,一来是因为自己刚把朝廷暗中安插在星星湖的势力给差点连根端了,二来是自己的修为想要修炼到元婴期,就是自己能等,门派也等不了。 于是袁丁问道:“不知姐姐的封地在哪里?” 谢镜清道:“穆世兰城以西千里处,挨着北境长城。” 袁丁道:“我门派中弟子若是不想去水镜观呢?” 谢镜清笑道:“水镜观自然不会做恶人的。” 袁丁道:“好,那我就搬去姐姐封地那里。” 谢镜清道:“可以,只是还需要知会你一声,那里还有几个小门派,去了之后还需要靠你自己立足的。” 袁丁道:“姐姐不插手?” 谢镜清道:“我是地主,人家定期向我缴纳着灵石呢,我好意思插手?”随即,谢镜清又道:“但是你也不能做的太过火。” 袁丁只得笑道:“好吧,我会处理好的。而且,姐姐的灵石自然也不会少了分毫的。” 谢镜清道:“你那点灵石我还看不上,你留着自己用吧。” 袁丁顺杆往上爬道:“如此便再谢谢姐姐了。” 谢镜清对于这点灵石自然无所谓,而是道:“你说的罗刹之灾,具体是怎么回事?” 袁丁没想到谢镜清思维如此跳脱,在楞了片刻之后,终于组织好语言,将师兄尹如青告诉自己的罗刹之灾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判断原原本本地告给了谢镜清。 谢镜清听完后没有说些什么对罗刹之灾的看法,而是盯着袁丁道:“既然罗刹之灾如此可怕,你为何还要去边境立山门?” 袁丁道:“我觉得罗刹之灾比我向姐姐描述的还要更可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便会爆发的事情。以我看来,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准备时间。而我要在边境立山门的主要意愿还是为了更方便地获得有关于罗刹的一切消息。” 谢镜清道:“你知道这世间有多少大势力分布吗?” 就算是袁丁至今尚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是知道这世间大势力的,于是点头道:“还算知道一些。” 谢镜清道:“既然知道,你明白自己与他们间的差距吗?” 袁丁老实回到道:“几近于天上地下。” 谢镜清道:“那你不做好自己的事情,替世间的大门大派操的哪门子心?” 袁丁还是那套说辞道:“我总觉的他们对于罗刹之灾不会太过重视的,罗刹迟早会酿成大祸。” 谢镜清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他们再不重视,就算是临时组织的人手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清微派能比拟的。而你做的这一切谁会在乎呢?” 袁丁尴尬地笑笑道:“如姐姐所言,一个小小的清微派确实不能与世间的大门大派相比分毫。但若说谁会在乎的话,我想中土的百姓是会在乎的吧,虽然我人微力薄,但能救一个是一个。”说着,袁丁畅快一笑道:“也许我现在的准备能救许多人也说不定。” 谢镜清有点错愕地看着袁丁,妙明奇妙道:“你的诗写的不错。” 袁丁:“嗯?”这是什么脑回路? 谢镜清继续道:“以你这忧国忧民的性质来说,儒家更适合你一些,成为大儒的时间也会更快一些。” 袁丁这才算知道谢镜清为什么妙明奇妙提写诗的事情,当下嘿嘿笑道:“这不是儒家不得长生吗?” 谢镜清道:“儒家不得长生?你听谁说的?” 袁丁道:“难道不是?” 谢镜清道:“自然不是。不过你就这么待客的?来了这么久怎么连杯热茶都没有?” 袁丁尴尬笑道:“姐姐见谅则个,我这就去给姐姐泡茶,稍等片刻。” 谢镜清看看沈梦鱼的房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买了个姑奶奶。” 这下整的袁丁更尴尬了,只得以烧水的动作堪堪掩饰。 明明在房间里偷听得正津津有味的沈梦鱼猛然见谢镜清来这么一出,顿时懊恼非常,皱着俊俏瑶鼻,咬着贝齿,握了粉拳冲着门在虚空中哐哐来了这么几下,竟然好似真打在了谢镜清身上一般,沈梦鱼满意地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便继续打算偷听到底。 第七十九章 悟道茶 无名丹炉上照例放着那只被袁丁曾经用来煮饭的金钵,水是火灵珠洞天中靠近仙界通道的小小灵湖中的水,茶自然是市面上流行的茶。 谢镜清看着袁丁烧水的工具,道:“法器被这么使用,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屋子里的沈梦鱼心想:少见多怪,若是你见到袁丁这小子用丹宗的传承之宝三足金乌鼎做饭,岂不是要惊掉下巴了? 袁丁颇为得意地笑道:“没办法,当初在北罗斯山中要啥没啥,只能寻找些随身携带的东西来将就,没想到倒是越用越顺手了。只是这丹炉没有先前的那只好用。” 眼看着金钵中的水缓缓烧开,袁丁便拿出两个杯子想要将茶叶放进去。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泡茶手段并不似袁丁这般粗鲁,直接将茶叶放入杯子中冲泡,而是需要茶女将茶叶添加了其他饮食后细细研磨,然后再加入热水,如此冲泡出的茶汤方为饮用上品。 袁丁这般冲泡的也不是没有,多数还是劳苦大众这般来泡桔梗茶用的。 所谓桔梗茶便是带着梗的茶,茶叶也宽大,比不得明前雨后那样细嫩的叶子。这种茶胜在便宜实惠,是底层人士可以任意消费的茶叶。 谢镜清看袁丁泡茶的手段,赶忙伸手阻止了。口中说道:“你这泡茶手段倒是学的彻底。” 袁丁丝毫不以为意道:“小门小派,哪有你们这些高门显贵讲究。” 谢镜清也不着恼,拿过袁丁的茶叶道:“你有没有大补的千年灵药?” 袁丁道:“人参或者紫金芝行吗?” 谢镜清道:“可以,各拿一株来。” 谢镜清边说话边往桌子上轻轻一挥,桌子上便出现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她伸手接过袁丁递过来的人参和紫芝,手中的三昧真火喷出,瞬间便将灵药的水分尽数蒸发去,而两株灵药也剩的只有原先二分之一大小。继而将灵药轻轻抛起,只见谢镜清双手只见刺眼毫光闪过,人参和紫芝在下落过程中便被寸寸截断,错落有致地落在了茶臼之中。 谢镜清拿起茶臼旁的茶槌,不几下便将灵药尽数槌成粉末。然后将粉末尽数倒在了一个茶杯中。 谢镜清看了袁丁一眼道:“你赠我的渡劫丹,我已经尽数炼化,也就是说自此之后修炼至大乘期已经是唾手可得之事。也因此,祖师亲自赐下一枚悟道茶叶,今日我便转增于你,也算是答谢你增丹之情。” 袁丁道:“送你渡劫丹,咱们算是交易,不是已经两清了嘛,姐姐自不必多此一举。” 谢镜清一边郑重将悟道茶取出,一边道:“此事元婴期自有感应,你若不想我日后徒惹心魔,便无需多言。” 听闻此言,袁丁便不再吭声,只见谢镜清将正片悟道茶放在了灵药的粉末之上,然后将沸水加满,瞬间袅袅香气便于此间轻轻回荡。 谢镜清道:“悟道茶特殊,我也不知将茶碾碎后功效是否如常,所以便将整片叶子放了进去。而且悟道之时随时会消耗大量精气,你自然来不及吸纳,所以便将两株灵药加入了其中。” 袁丁道:“那就谢姐姐赏赐了。” 谢镜清道:“悟道茶非同凡响,而且泡茶时间也有一炷香,你且打坐调息至最佳,我自会为你护法的。” 袁丁立即坐下道:“那边多谢姐姐了。”说完便开始打坐吐纳,将身体调息至最佳状态。 房间中的沈梦鱼则一脸羡慕地偷偷望着那一杯悟道茶,知道此间除了袁丁较为纵容自己之外,其他人待她都与陌生人别无二致,只得轻轻一叹,便想到若是自己修为还在定要去将此茶抢来,给了袁丁那小子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随着悟道茶香味的发散,袁丁宝船周围渐渐围满了鱼虾。它们虽无灵智,但也知道此是世间宝物,于是便在宝船周围不时跳起,以期闻一闻那美味。 谢镜清则一脸惊喜地将其中几尾肥大鲈鱼吸纳在了船上,想着待会让袁丁给烩了。 半炷香后,谢镜清望着天边滚来的乌云微微皱了下眉头,指尖毫光则游鱼一般,轻巧地窜了出去。 那是妖云,带着无边妖气正向宝船这边快速而来,眼看着距离宝船还有里许之时,妖云陡然一顿,便听妖云中有个粗壮雄浑的声音吼道:“哪个胆子肥壮的,竟然偷袭你家李爷爷。” 谢镜清则坐于船上,以不大的声音说道:“我当是只什么妖怪,原来是只鲤鱼精。怎么?想要抢我这杯茶?” 乌云中的鲤鱼精并没有显露身形,而是道:“胡说八道,你竟敢屠戮某家子孙后代,本岛主自然要来向你讨个公道。” 谢镜清抿嘴笑道:“你到真会找借口,什么时候鲈鱼成了你鲤鱼的子孙后代了?” 鲤鱼精道:“休得废话,本岛主说是便是,你快快将那被茶赔偿于本岛主,本岛主便既往不咎了。” 谢镜清笑道:“别说几只鲈鱼,就算是几只鲤鱼又怎的?只是鲤鱼刺太多,吃着不方便,要不然我真要逮几只鲤鱼尝尝鲜了。” 鲤鱼精道:“既然你这小娘们找死,那就别怪本岛主辣手摧花了。” 谢镜清道:“我劝你还是再退出几里的好,要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了。” 鲤鱼精正待发飙,却见谢镜清望着另一处地方道:“这又是哪位朋友藏头露尾的,莫不是只耗子精?” 此处空空荡荡,正当鲤鱼精以为谢镜清在发疯的时候,此地竟然涟漪阵阵,显出一个身材倾长的男子,只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他向谢镜清微微施礼道:“这位仙子请了,在下张碧柯,不知仙子驾临在下水域有何贵干?” 谢镜清娇笑道:“人和畜生果然无异,竟都找得如此下三滥的理由。” 张碧柯道:“是与不是,仙子可自行打听去。” 鲤鱼精见谢镜清说自己是畜倒还罢了,竟然还拿自己与人类比较,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便怒道:“大胆妖女,休要拿本岛主与你们人类相提并论,尤其是这丧魂岛的张碧柯,此人畜生都不如。” 张碧柯看着鲤鱼精不疾不徐道:“李兄莫不是皮痒痒了?” 鲤鱼精自然不怵张碧柯,当即道:“乖孙子,莫非你要来给你李爷爷挠痒痒?还有啊,这片水域一直都是鼋鼍岛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丧魂岛的了?” 张碧柯道:“我说是便是,谁人不服?” 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道:“张岛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愧是水匪出身,全身家当全靠抢啊。” 张碧柯看向说话之人,正是打坐中徐徐睁开眼睛的袁丁。张碧柯望着袁丁冷笑道:“袁掌门,你这嘴迟早要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袁丁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正想说呢,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好师父来着。倒是张岛主,还没有来得及消化青狼帮的岛屿便又盯上我这鼋鼍岛了?” 张碧柯冷冷一笑,没有说话。倒是一边躲在乌云中的鲤鱼精说道:“他哪里是看上鼋鼍岛了,他是看上那杯茶了。” 谢镜清道:“你只管喝茶,其余的事交给我便好。” 袁丁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说完便要取茶来喝,但是鲤鱼精和张碧柯哪里顾得上袁丁身后之人,纷纷出手来夺。 谢镜清冷哼一声,一只手骤然虚握,便见一人一妖前行的身影陡然凝滞,一抹毫光在太阳的反光之下,竟如一缕阳光一般以刁钻的角度由下往上向张碧柯斩去。 张碧柯感觉身形凝滞之时,便知道自己是在水镜观的水镜结界之中了,当下便亡魂大冒,旋身向后急退。 那缕阳光自然一剑斩空,但是一点没影响它继续斩向鲤鱼精。 鲤鱼精妖怪习性,自然不会有张碧柯这般见多识广,见张碧柯回身飞退,心中不免嘲笑这人类胆小如鼠,但是下一刻便觉得身侧有致命威胁,当下祭出一把朴刀,向着身侧一挥。 只听当的一声,朴刀巨震,带着鲤鱼精的手臂也晃动不止。鲤鱼精向身侧望去,还是没有发现与他对轰一记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片刻的攻击之下,袁丁已然将一杯茶连带着悟道茶叶一饮入腹,说了句:“二位,今天的事情袁某记下了。”便继续打坐入定去了。 倒是张碧柯丝毫没有将袁丁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盯着谢镜清道:“你是水镜观中人?” 谢镜清道:“不错,水镜观天下行走,谢镜清。” 张碧柯大惊道:“你便是水镜观的天下行走?我说怎会替袁丁护法,看来是将渡劫丹完全炼化了。” 谢镜清道:“废话有点多。” 张碧柯看看谢镜清又看看已然入定的袁丁,道了声后会有期后便飞身离去了。 鲤鱼精自始至终都没有显露身形,见大势已去之后,当下也没有留恋,甚至连告辞都未有便如来时一般卷着巨大乌云走了。 谢镜清对于他们自然没有继续理会,而是捧起香茗轻轻品了一口,道:“这泡茶的水不错。” 然后一杯饮尽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第八十章 袁丁悟道 袁丁将悟道茶饮下后便再无力顾及身外之事,因为悟道茶自入口便再口腔中生升起一股辛辣、苦涩之感,这种感觉顺着食道、胸肺一路下行最后轰然炸响在了气海之中,尽管袁丁气海庞大,但是此刻竟然也有一种将要被撑破的感觉。 而另一种在辛辣、苦涩之后甘甜的味道则如炊烟般袅袅娜娜一路上行,渐渐弥漫在了神庭之中,一丝丝浸润着袁丁的元神。 尽管袁丁在内视,但是也能渐渐感觉到灵肉合一,身心仿若久旱的土地被甘霖浇灌一般,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 而袁丁在这舒适和惬意中仿佛六感封闭一般,渐渐对身外之事再无感应,深深陷入了悟道境中。 随着袁丁进入悟道境,气海要被撑破之感也渐渐消失,气海中的灵力而开始缓缓流淌起来,分别向着原始雷符和灵丸汇聚而去,而原始雷符和灵丸竟如嬉戏一般,围绕这二者之间的小角开始缓慢旋转。 谢镜清一边饮茶一边注意着袁丁的表情,见初时颇为狰狞,渐渐变得表情淡然,继而神态安详,嘴角笑意微扬之后,便知道袁丁已然进入了悟道境。 此时更是忌讳有人突然打扰,将袁丁悟道境破坏,进而功亏一篑。 于是谢镜清单手挥舞间竟然将水镜结界慢慢收缩至宝船周围三十丈处,而结界之中也渐渐氤氲起雾气,慢慢将宝船之行遮蔽起来。 从水镜结界外面看来,此处竟然空荡荡别无一物,天净水清,微波缓荡。 原来是谢镜清开启了水月幻境,以保证袁丁悟道之时无人打扰。 袁丁气海之中互相旋转着的雷符和灵丸速度已然快了不少,进而带起了周围向两者不断汇入的灵力。 火灵力赤红,雷灵力银白,在旋转中渐渐汇成了一副赤红与银白交错的太极图。 太极图初时尚小,但是随着雷符和灵丸越转越快,太极图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带动了气海中所有的灵力旋转起来,袁丁身周的灵气也仿佛感应到气海中异常一般,也开始旋转着向袁丁气海汇聚。 让一旁观看着的谢镜清也不禁啧啧称奇起来,感叹道:“我还担心袁丁这小子气海中真元不足,没想到悟道茶竟有这般好处,还能吸收周围的灵气。” 谢镜清尚不知晓袁丁是炼气士,并没有修炼真元,而是修炼了炼气士的灵力。 时间疏忽而过,此时已然金乌坠落,玉兔高悬的夜晚。 谢镜清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暗暗道:“糟糕,明晚便是月圆之夜了,天地灵气狂暴,也不知袁丁能否在明天天黑之前醒来。” 沈梦鱼看着在旋转的灵气之中的袁丁,不自觉发起呆来,她在想若是自己服用了悟道茶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沈梦鱼之所以会从房间中出来,是因为饿的久了,硬着头皮出来找吃的的,结果被袁丁造出来的恢弘情形吸引了。 随后沈梦鱼又想到自己如今被冰封的气海,不自觉叹了口气,现在气海中的冰层越来越厚,用不了多久便会侵入经脉之中,那时的自己将会是寒毒之身了。 现在自己唯有勤加修炼才能缓慢阻止寒气侵入经脉,但是就算自己修炼得再如何勤快,灵气也不过是在经脉中游走一圈,便会自行发散,犹如竹篮打水一般,不会增加寸许修为。 沈梦鱼默默估算着自己大概可以撑三年。三年之中首先是寒气会侵入经脉,继而由经脉转攻五脏六腑,那时便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了。 沈梦鱼望着袁丁又不自觉想到了另一种续命的方法,那便是做袁丁的鼎炉或者委身下嫁给袁丁。 当初掳走沈梦鱼的人,既然敢将冰魄果喂给她,自然是算好了一切,又岂能花费大力气后只能任沈梦鱼活个三五年。 此人将冰魄果喂给沈梦鱼,自然知道沈梦鱼做了鼎炉之后,两人交*合之时,自身的阳气在沈梦鱼体内游走之时,会阻止寒毒侵入其经脉之中。 想到要做袁丁的鼎炉,沈梦鱼不自觉呸呸呸吐出了心中所想,自己就是死也不会做任何人的鼎炉。 当初自己在魔宗或者被掳走之后都是没得选,现在既然有了选择的机会,自然是宁死也不会受任何屈辱的。 因为沈梦鱼戴着面具,任谢镜清元婴期修为的大能修士,也看不出她的气海中情况,见沈梦鱼盯着袁丁的表情先是羡慕,后是恼怒,再是羞赧,最后竟然是一脸的决绝和恼怒,不自觉想到袁丁这小子是不是欺负她欺负的厉害了,但是从之前两人的表现来看又觉得不太可能。 谢镜清如此想着的同时,心下也暗暗戒备起来,防止沈梦鱼在恼怒地情况下做出什么打扰袁丁悟道的事情来,心中则想到,同为女人,这姑娘也挺惨的,要不要等袁丁醒过来后问问清楚,能放她离去也是好的。 不久之后,谢镜清心中所想便被在袁丁身周旋转着的越聚越大的灵气团给搅得七零八乱了,谢镜清有点头疼地自语道:“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明天此地必然隐藏不住,不知到时会乱成什么样子。”说话之时又看看袁丁,继续道:“希望你小子运气好点,不要被无良之徒打扰了。” 袁丁在悟道境中,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体内的变化。他气海中的雷符与灵丸在越转越快的同时,也在慢慢靠近着。看趋势,两者必然会在最中心相撞,到时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袁丁的修为在一点点地增长着,而袁丁的肉身,也在悟道茶的作用下,缓慢地改变着。 一夜过去,清晨朝阳的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肆意闪烁。谢镜清习惯性地扬了扬并不发困的脖颈,看着除了汇聚的灵气更大了一圈之外,再无任何变化的袁丁,便轻轻闭目调息起来。 她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意想不到之事。 时光渐逝,谢镜清身前矮桌上的茶具,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盆中盛着的两颗已经蒸熟的龙牙米。 这是沈梦鱼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定的。她本来只想做自己的,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过闭目调息的沈梦鱼之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多加了两颗龙牙米。 第八十一章 异象显露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任是水月幻境再强大,此刻也再遮掩不住湖面上的异象。 不少路过的修士感觉到异常后便不约而同齐聚于此,纷纷议论此种异象究竟是有什么异宝出世不成? 而昨天这里分明有激烈的打斗和缥缈的几乎让人陷入悟道境的奇香传出,再加上谢镜清的水月幻境,莫不是真有大能在守候着异宝出世? 萧远山正在忙着鼋鼍岛的一应杂事,心里还是在不时担心自家掌门。 袁丁告诉自己要去钓鱼,但是这鱼钓的时间分明过于长久了,莫不是水镜观的谢镜清已经来了,袁丁此刻顾不得回来? 只要不是什么紧急的情况,袁丁应该会符剑传书告诉自己一声的啊。 萧远山摇摇脑袋,将心中不好的猜测纷纷摇出脑袋。 那日,萧远山分明见到尹如青将要东去京城之时,说要在袁丁的项链上留下一缕分神,可以在紧要关头救袁丁一命,但是在尹如青查看袁丁的项链之后便再没有如此做,因为尹如青感叹说母亲果然护着袁丁,竟然将她自己和父亲的两缕分神全部留在了袁丁的项链之中。 若是袁丁遭遇了什么危及身家性命的事情,他的师父和师伯必然会现身将其救下的。 正当萧远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符剑之声划过,萧远山抬手接了,见是清微派暗部弟子许知厌的传信,当下打开细细看过后,大惊道:“这种异象该不会是自己掌门搞出来的吧。” 萧远山不敢耽搁,立即召集闲暇的清微派弟子前往异象之地。 异象发生之地在鼋鼍岛头部偏北五十余里的地方,当萧远山带着六七人赶过来的时候,此地天空已经围满了修士,水面上的各色船只上更是站着许多炼体士。 炼体士虽有强悍的身体,却不能凭空驻足。当然,合道后的炼体士除外,他们自然不能再以普通人对待。 修士纷纷议论的声音自然逃不过萧远山的耳朵,此时距离他不远处一个身背古朴长剑的修士正在与一个头戴九星冠的年轻小道士交谈。 背剑修士剑眉星目,脸庞棱角分明,一身剑气冲宵,就像是出鞘的长剑一般。他站立的地方,修为较他低的修士自然被他散发出的剑气所慑,不敢靠近于他,故他身周并无几人。 背剑修士道:“既然水镜观的道友先到一步,你我便只有看着的份了。” 年轻小道士道:“我们六派同气连枝,你看这架势,说不得还有咱们出手的时候。” 背剑修士也点头赞同道:“陆师兄言之有理,六派同气连枝,你我当全力出手才是。” 年轻小道士正是当初在上清故地中的九星派道士陆殷明。此刻,陆殷明一脸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背剑修士,不自觉想到,谁说纯阳派个个呆板来着,这位显然是听出了我话中之意。水镜观的忙能白帮吗?此地若有什么异宝出世,以六派的身份相压,水镜观自然不好独吞。 萧远山听背剑修士说异象之地已然被水镜观先一步占去,心里自然想到的是袁丁跟自己提起过的水镜观元婴修士谢镜清了,很显然,袁丁也在异象那里。 萧远山望望周围的环境,稍加思索便道,此地尚属鼋鼍岛范围,按照大宣朝的律法,咱们有义务维持秩序,诸位师弟,且随我来。 萧远山这话说的隐晦,其实按照大宣朝的律法,此时不光有义务维持秩序,还有权利拿下出世的异宝。 但是此刻以清微派的实力,拿下异宝自然不可能,但袁丁若是真在异象之中,维持秩序,不让人打扰谢镜清与袁丁才是现在最需要做的。 众人随萧远山飞跃过一众围观的修士,站立在了距离异象更近的地方。 人群中自然有人大喊:“你是哪里的修士,谁让你站在那里的,还不快滚出去!” 萧远山对着四方施礼后,缓缓道:“在下鼋鼍岛清微派长老,此地尚书鼋鼍岛管辖,按照大宣朝律法,我等自然有义务维持此地秩序,还请各位担待一二。” 人群中有声音喊道:“什么鸟清微派,没听过,赶紧给老子滚开。” 还有人道:“小小清微派也敢来此多管闲事,信不信本尊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更有人起哄道:“快滚吧,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萧远山对此毫不理会,而是让清微派弟子四散开来,将异象团团围住,道:“诸位道友、前辈,职责所在,萧某得罪了,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待真相显露后再做打算如何?” 众人闹哄哄一片,自然不会因为萧远山的话有什么顾忌,反而大多数人一脸轻蔑,分明没有拿萧远山的话当回事。 萧远山自然不会在意,而是将袁丁给他的一枚符宝取了出来,默默地祭炼到激发状态。 其余几人竟然也是一般无二的动作。 周围的人群这才一片哗然,对清微派议论纷纷起来,当然难免会有人眼热,心中暗暗生出抢夺的心思,更有人上前询问萧远山清微派什么时候招收弟子。 萧远山以门派尚无立足之地,暂时无意招收弟子拒绝了。 水月幻境中的谢镜清一直在默默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当她看到萧远山带着几个筑基期的修士赶来的时候,同样认为他们过于自不量力了。但是当每人拿出一枚符宝之后,任是谢镜清这样的元婴期高手也露出惊讶地表情,不自觉袁丁的富有,甚至有点黑暗地想是不是找个机会抢袁丁一回。 正当谢镜清感叹袁丁富有的时候,远处水面上几艘城主府的兵船犹如长鱼破浪一般飞速而来,不多时便挨近了水面上围着一圈的各色各样的船只。 为首的兵船上,赫然打出旗语,正对着兵船的船只见旗语是连续的让字,当下也顾不得驻足观望,立马给兵船腾出了一条宽阔的水路。 兵船顺利驶入众人围观的空白区域,主船上一个披坚执锐的将军站在船头,若是袁丁在此,自然会认得此人正是当初与青狼帮大战将尽时的城主府主官。 将军面色坦然地环视一周后,朗声道:“城主府水军特来协助清微派维持秩序,望各位能够遵守朝廷律法,不要让我做那恶人。” 人群之中除了隐藏着的几个元婴期修士外,其余人尽皆面面相觑,本以为异宝出世,能浑水摸鱼呢。 结果先是清微派,后是城主府,将秩序维持得井井有条,再无初时的纷乱。 幻境中宝船上的谢镜清不自觉松了口气,本来以为自己元婴期修为还要对付这些杂鱼,现在好了,杂鱼自然有杂鱼来对付了。自己只要盯紧那几个气息明显地元婴期修士就好了。 沈梦鱼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坦度,就算是远眺也是没有双眼没有焦距,显然是在走神。 第八十二章 金丹初成 一天过去,血红、银白两个硕大的玉盘已然显露在天边,而幻境中的旋转着的巨大灵气旋涡除了变大了几分之外,再无任何变化。 此时不光是谢镜清略微焦急,幻境外面围着的大批人士亦是暗暗心焦。 此时的天地灵气已然比平常充裕了许多,想来不需一个时辰便会进入灵气狂暴的状态,但是袁丁陷在悟道境中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谢镜清不知道灵气狂暴之后对袁丁有多大的影响,但不管怎样,明显不会是什么有益的影响。 众人中有许多没有楼船的修士已然离开,去附近的岛屿寻找住处了。 萧远山等几人则放出鼋鼍岛的楼船,向远处的城主府主官打了声招呼之后,进去躲避将要到来的狂暴天地灵气了。 其余人等也尽皆回了楼船之中,静静等待狂暴的天地灵气降临。 他们的另一个担心是异宝会在天地灵气的狂暴中加速出世的时间,万一在今晚出世可就遭了。 谢镜清则在考虑是不是该要唤醒袁丁,倒是沈梦鱼在给谢镜清送饭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这小子不惧天地灵气的狂暴。” 谢镜清睁大了眼睛看看袁丁,又看看沈梦鱼,发现沈梦鱼并不是说谎的样子,便问道:“你说他不惧月中的灵气?” 沈梦鱼点点头,便向自己房间走去,虽然知道谢镜清所问是何意,但是这位对整个世界都存了一份莫名敌意的人,显然没有继续解释得意思。 谢镜清此时对于沈梦鱼的态度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心中奇怪,这位传说中的九阴元髓体鼎炉竟然比自己这个元婴期的修士还要骄傲得紧。 不过既然沈梦鱼如此说了,谢镜清便也打消了叫醒袁丁的心思,姑且看看情况再说。 随着天地灵气逐渐狂暴,袁丁身周的灵气旋涡进一步增大了起来,若是没有幻境遮掩,此时已经有了十余丈之广了,旋涡旋转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 袁丁体内的灵丸和雷符越转越快的同时,已经堪堪吸完了所有灵力,但是以灵气转化的速度,显然不能满足二者持续的吸纳。 于是谢镜清提前给袁丁服下的千年灵药,此时便显露出了功效,开始维持二者旋转的灵力吸纳。 一天之后,灵丸与雷符终于挨在了一起,开始相互挤压。此时,狂暴的天地灵气以大海倒灌的形式奔涌在了袁丁的气海之中。 不多时,已经近乎干涸的气海重又被灵气填充,但是如此海量的灵气在找不到出口的情况下直接向着灵丸与雷符交汇之地汇聚而去。 谢镜清在灵气狂暴之后见袁丁什么事也没有,便知道沈梦鱼所言不虚,当下也不再继续看顾袁丁,闭目静养去了。 袁丁气海中的灵气越聚越多,但是灵丸和雷符又消耗不了多少,于是气海渐渐鼓胀起来,大量的灵气更是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袁丁灵气运转的任督二脉,导致经脉寸寸破裂起来,成了四处漏风的墙,尽管之前的药力开始对经脉进行修补,但是明显修补的速度赶不上经脉破裂的速度。 不光如此,灵气还冲开了任督二脉的所有窍穴,大量灵气这才有了去处,开始纷纷汇入任督二脉各窍穴中。 但是任督二脉窍穴虽多,却是一个挨着一个冲开的,也就是说一个窍穴被灵气填满之后,剩余灵气才会去冲击下一处窍穴。 所以灵气依旧无法被尽快分担。 当灵丸和雷符挤压在一起时,小角便再不用维持两者的平衡。此时见到气海鼓胀不肯重负,而经脉又不断损伤。于是便将海量灵力分作了两条路线为袁丁身体舒缓症状。 一条是继续挤压灵丸与雷符,而另一条是将灵气引入袁丁其他的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再通过经脉将灵气引导至身体各处,希望可以缓解一下运转灵气的任督二脉。 灵丸与雷符周围,随着灵气汇聚的越来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在小角的约束下,这些压力自然而然全部给了二者。 月上中天之后,灵丸与雷符终于有了一丝融合的迹象,此时被袁丁生吞下去的悟道茶叶自神庭缓缓下坠,轻轻飘落在气海中灵丸与雷符的旋涡中心处,肉眼可见地隐在了其中。 悟道茶叶仿若催化剂一般,在隐入的一瞬间,灵丸与雷符便在轰然雷鸣声中渐渐融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太极一般的虚丹,虚丹缓缓运转,竟然开始吸纳起了这些灵气。 初时还是缓缓吸纳,但是随着虚丹运转越来越开,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开始加快,汇入身体的狂暴的灵气这才有了归处,身体的经脉也开始自行修复起来。 日出十分,狂暴的天地灵气开始衰减,袁丁气海之中的虚丹一涨一缩之后,也如日出东山一般缓缓升起在了气海中央处,此时的虚丹已然成了实丹,袁丁正式迈入了修真者中的结丹期。 自身成就虚丹的那一刻,好似灵魂深处炸响一般,袁丁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周旋转的灵气旋涡已然缩小至不可见,终于噗的一声后,消失不见了。 而映入袁丁眼帘的是谢镜清,她一身白衣白裙,站在幻境之外的虚空中,依然无惧地与几个同样修为的人在对峙着。 一个皂袍老者道:“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就算你是水镜观的天下行走,又如何?” 谢镜清有点不耐道:“还需要我说多少遍吗?这里没有宝物,而是故人在此修行,我略作看顾而已。” 又一青衣男子道:“你撤去幻境,若真如你所说,我等自然不会继续难为于你。” 谢镜清正待拒绝,像是感应到袁丁醒来一样,轻咦了一声便回头看去,见袁丁正目光灼灼地像自己行礼,随即对他点点头,继续看向几人道:“恰好我这朋友已然行功结束,便是撤去幻境又如何?” 说着便向后轻轻一挥手,水月幻境真如镜花水月一般荡起阵阵涟漪搅碎了这一处安稳。 幻境破碎后显露出来的自然是一艘宝船和宝船之上的袁丁了。 围着谢镜清的几人见到此种景象,哪里还不知道谢镜清所言非虚,俱是露出阵阵失望,只有一人明显一愣后,说道:“是你?” 袁丁则苦笑着看向那人,道:“金前辈,别来无恙呀。” 第八十三章 隋珠公主驾到 此人正是在碧云城因沈梦鱼与袁丁结怨的金归秋,当初被孙乞丐和白太玄两人将其身外化身打散,本人也被击退。 而袁丁则早早离开了打斗现场,自然不知道金归秋怎样了。此番在星星湖偶遇金归秋,自然知道当初孙乞丐和白太玄二人并没有下杀手。 金归秋如今没有身外化身了,但是并不妨碍他漂泊江湖。更何况自己现在的性格在金家也是讨人嫌,远不如江湖中爽利。此番也是赶巧在这附近,听说袁丁在星星湖这里,便想来碰碰运气,却不想正好在这里撞见了。 金归秋一见袁丁心中自然无名火起,恨声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袁丁道:“你是元婴期,我区区结丹,怎敢嘲笑前辈。” 金归秋冷哼一声道:“小子,看来你运气不错,竟能让水镜观的天下行走给你护法。” 袁丁道:“前辈说笑了,谢姐姐与在下早已是旧识了,此番能有幸进入悟道境也是得谢姐姐恩赐,姐姐自然不会白白浪费了悟道茶这等奇珍的。” 金归秋冷冷看着袁丁,许久道:“昔日你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竟然能与如此多元婴期扯上关系,若论日后搅起江湖风雨的人,其中必然有你。” 袁丁有点跟不上金归秋的节奏,只得道:“前辈谬赞了。” 金归秋见如此多元婴期修士帮袁丁,便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从袁丁手中夺下那具鼎炉了,于是道:“看来,我与那女子已然无缘了,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袁丁知道元婴期修士说话句句真一不二,既然他说了此话,自然不会再寻袁丁烦恼,于是袁丁道:“如此多谢金前辈高抬贵手了。既然如此,前辈可有暇去晚辈鼋鼍岛做客?” 金归秋冷哼一声道:“虽然我不会再对你出手,但并不是说你不讨厌,少跟我套近乎。”说完便御剑而去。 谢镜清则在一边格格娇笑道:“活该!” 袁丁没有一点尴尬,继续道:“诸位前辈,可愿意去在下的鼋鼍岛小酌一杯?” 其余几人个个嗤之以鼻,纷纷冷哼着离去了,倒是袁丁一脸恭敬地恭送众人离开后,对谢镜清道:“袁丁多谢姐姐护法。” 谢镜清道:“护法而已,相比悟道茶和渡劫丹,微不足道。” 袁丁道:“姐姐稍待片刻,我去清微派的船上一趟便来。” 袁丁自去清微派的楼船不提,谢镜清则将几尾肥大的活蹦乱跳的鲈鱼取出静等袁丁下厨。 其余不足元婴期的修士和寻常炼气士虽然在船中歇息,但是也知道了此处并不是什么异宝出世,纷纷叹息一声,架船去了。 城主府的兵船自然也跟随在一众船只的身后渐渐驶离了此处水域。 倒是有一艘精致的画舫,丝毫不在意一众船只离去,反而孤零零地向袁丁处驶来。 袁丁在楼船中与清微派众人叙旧后问起了今日鼋鼍岛的情况,知道萧远山将一应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之后,便放心将他们打发了回去,自己重又回到了自家宝船。 谢镜清见袁丁回来,便指着几尾鲈鱼道:“看你本事了。” 袁丁道:“我最近琢磨的清蒸鲈鱼,也不知姐姐喜欢不喜欢。” 谢镜清道:“做出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袁丁也不废话,屁颠颠地去收拾鱼了。 谢镜清则望着渐渐驶近的画舫,笑意盈盈起来。因为她看到了画舫中款款坐着一位身着红衣,有点婴儿肥的俏丽小姑娘。 待画舫靠近之后,便有一小丫鬟自画舫中出来,望着谢镜清道:“这位姐姐,这里可是袁丁袁公子的楼船?” 谢镜清盈盈笑道:“小隋珠找袁丁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丫鬟正是玉角,她惊讶道:“姐姐认识我家主子?” 谢镜清道:“岂止认识,她小的时候可是在我怀里撒过尿的。你叫她来船上说话吧。” 玉角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款款施礼后便回画舫中禀告去了。 二人对话声音自然不小,在收拾鱼的袁丁也是站起身向着画舫看来。 画舫中的隋珠自然听见了谢镜清的话,不等玉角禀告便跑出了画舫,仔仔细细看着谢镜清,竟没有认出是谁,只得行礼道:“隋珠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 谢镜清道:“你娘最小的师妹。” 隋珠大喜道:“原来是谢姑姑,隋珠给您行礼了。”说着便有深深施了一礼。 谢镜清调笑道:“小隋珠这是想思春了?” 隋珠立即脸红道:“姑姑莫要乱说,我是来求诗的。” 谢镜清笑道:“人和诗都在,你快上来吧。”说着便虚拉一把,将隋珠连带着玉角一起拉到了袁丁宝船。 此刻,袁丁还手抓着鱼,看着隋珠有点发呆。 这小姑娘是一国公主?还喜欢本掌门?不,不,是喜欢本掌门的诗? 隋珠心想,这位就是那位大诗家,不光一点也不像,怎么可以是个厨师呢?不应该是个翩翩佳公子吗? 谢镜清见袁丁有点呆,又见隋珠瞅着袁丁也有点呆。 于是道:“小隋珠你有福了,袁丁正要做鱼呢,待会你也尝尝鲜。” 隋珠结巴道:“好,好的,好的吧。” 袁丁盯着隋珠上上下下打量,若是眼睛再大点,怕是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隋珠见袁丁如此打量她,除了一阵紧似一阵的羞赧外,还多了许多莫名的害怕,这袁丁怕不是个变态吧。 袁丁终于有点正常了,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头一次见到一国公主,有点兴奋。” 隋珠乖巧道:“袁公子好。” 袁丁看看手中的鱼,道:“你们先坐,鱼一会就好。”说完又自顾自忙活去了。 隋珠则有点失望地坐在了谢镜清对面,情绪一时无法收回,所以便没有同谢镜清说话。 谢镜清倒是问隋珠道:“你娘可好?” 隋珠点头道:“娘一向都好,只是甚是想念在水镜观的时光。” 谢镜清道:“少女不知愁,渴望为人妇。殊不知这人间的烦恼多数便是为人妇后带来的。” 隋珠道:“姑姑说的倒是不假,但是我娘也说过,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嫁做他人妇,烦恼虽多,但是快乐亦是不少。” 谢镜清道:“所以小隋珠便思春了?” 这话将隋珠闹了个大红脸,羞恼道:“姑姑,您也太为老不尊了。” 谢镜清佯怒道:“姑姑很老吗?” 隋珠翻白眼道:“姑姑要老的话,世间哪还有年轻的女子。” 谢镜清对隋珠的话甚为满意,点头道:“小隋珠,就冲你这话,我便让袁丁那小子为你作首诗。” 隋珠大喜道:“隋珠多谢姑姑了。” 谢镜清有点宠溺地望着隋珠,竟然发现隋珠有许多自己师姐的影子,想来成年脱去婴儿肥后会更像师姐了吧。但是,下一刻,谢镜清便望向了隋珠身后的高空,那里湛蓝明澈,干净非常。 但是下一刻,便泛起阵阵涟漪,一只丈许蝴蝶出现在了那里,蝴蝶轻轻张开翅膀,正是程夫人与背剑的小灵儿。 第八十四章 黄泉岛之约 程夫人笑道:“不愧是水镜观的天下行走,竟然能发现妾身的行踪。” 谢镜清道:“你这虚空藏身的本事虽然不俗,但我水镜观恰好也有类似的法术。倒是程夫人,一人撑起黄泉岛,令小女子钦佩不已呢。” 程夫人道:“我们海盗向来简单,比不得中土大派,撑起黄泉岛自然也就容易的多。” 袁丁起身插话道:“原来是程姐姐,快快请上船来,待会一起吃鱼。” 程夫人一点也没客气,径直上船在船头坐了,小灵儿则跑去了袁丁身边,蹲下身子看袁丁做鱼。 袁丁便收拾鱼便对小灵儿道:“我还以为你们回黄泉岛了,却不想还在星星湖。” 灵儿道:“没办法,最近才将青狼帮的事情忙完。这不是将要启程了,夫人说要来与你道个别。” 袁丁道:“不再小住一段时间了?” 灵儿道:“出来的够久了,黄泉岛那里更有一堆事情等着夫人处理呢。” 此时,程夫人也插话道:“我想来想去,愈加觉得时间还是不够,便想早点回黄泉岛,尽快将事情安排下去。” 谢镜清则道:“你们些许微薄之力,就算准备再充足又能如何?” 程夫人道:“大派有大派的法子,我们自也有我们的安排。宁可多做一些,也不要到时候准备不足,酿出大祸。” 谢镜清道:“有大派镇着,有大宣朝看着,必然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袁丁与程夫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谢镜清在大派呆的久了,自然会有许多盲目自大,更有比谢镜清更加盲目自大的大门派人士,靠这些人来抵御罗刹,必然是葫芦娃救爷爷,有一只填一只。 隋珠公主全然同不懂他们在议论什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乖巧倾听的样子。 此时一个脚下踩着一枚硕大的灵气组成的灵符的年轻道士和一个御剑飞行的棱角分明的修士正联袂向着楼船而来。 船中除了袁丁便是一众女子了,她们见有人过来便自觉停止了说话,而是望着正前来的二人。 二人于船外丈许处停下身形,一个道:“纯阳派天下行走见过谢师叔。” 另一个道:“九星派天下行走,见过谢师叔。” 袁丁这才抬头看向二人,一见那位脚踏符箓的年轻道士,心道:“原来是他啊,想不到却是九星派的天下行走。” 袁丁见谢镜清微微朝二人点了下头,道:“你二人怎会在此处?” 陆殷明道:“我二人一路游山玩水,故而迟了一些。” 袁丁插话道:“谢姐姐,你们都是天下行走,怎么修为不一样啊?” 谢镜清道:“天下行走分两类,一类是结丹修士,一类是元婴修士。” 袁丁道:“这么说,六大门派一共有十二位天下行走了?” 陆殷明望着袁丁,缓缓道:“不错,正是如此,不知阁下是?” 谢镜清替袁丁回答道:“这位便是上清传人。” 陆殷明虽有猜测,但还是惊道:“萧道成?” 袁丁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谢镜清,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还是苦笑道:“陆道长别来无恙啊,萧道成只是袁某杜撰的名字,在下真名便是袁丁。” 陆殷明郑重行礼道:“陆某再次谢过袁兄不杀之恩。” 袁丁连连摆手道:“陆道长客气了,等价交换而已。” 陆殷明瞬间黑了脸,尴尬笑笑不再说话。 倒是剑修朝着袁丁拱手道:“在下纯阳派刘归远,见过袁师兄。” 袁丁疑惑道:“袁师兄?” 刘归远道:“袁师兄既是上清传人,自然要称一声师兄的。” 袁丁叹息道:“上清已灭,刘兄还是直呼在下姓名的好。在下现在是清微派掌门,见过刘兄了,二位请上船来说话吧。” 陆殷明和刘归远看看程夫人又看看谢镜清,显然是不想面对两个元婴期的修士,拒绝道:“我二人此番前来是向谢师叔辞行的,前翻已经耽搁了许多功夫,现在自然是要尽快赶过去了。” 程夫人道:“你们要去哪里?” 陆殷明道:“天下行走自然要相聚的,至于是哪里暂时不便告知,还请程夫人恕罪。” 程夫人笑笑道:“无妨。” 谢镜清道:“既然你们要赶路,便尽快上路吧。” 二人向众人告别后便匆匆去了,眼见着宝船已经消失在眼前,陆殷明道:“刘兄差点耽误大事。” 刘归远道:“不妨事的,天下行走出世必先相聚,世人也是知晓的。” 陆殷明道:“希望如此吧,我们还是尽快赶过去的好。” 刘归远点头,二人当下又将速度提升了一分,片刻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待二人走后,此处虚空中竟然噗的一声,甩出一只小小的蝴蝶。 宝船这边,袁丁继续做鱼大业,倒是一直不曾认识的谢镜清和程夫人聊的火热,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程夫人笑呵呵道:“妹妹有空的话必须去我那黄泉岛小住几日,让姐姐尽尽地主之谊。” 谢镜清亦是笑着道:“如此便要叨扰姐姐了。妹妹我自小便在水镜观中待不住,日后有暇一定前去叨扰姐姐。” 程夫人道:“好,好,我黄泉岛别的没有,,美味的海鱼还是不少的。” 谢镜清道:“那也叫上袁小子,这家伙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程夫人道:“袁丁有空的话,自然要叫他,怕是他自己到时候会忙的要死。” 袁丁端着鱼正好过来,闻言道:“我也久慕黄泉岛威名,有机会自然示要去走走的。” 谢镜清道:“那咱们说好,到时候一起去。” 袁丁道:“可以呀,不过怕是要等我忙完这一阵了。” 程夫人道:“修士岁月悠悠,自然不在乎这一点时间的。” 袁丁笑嘻嘻道:“那便如此说定了。来来,大家尝尝我做的鱼怎样?” 此时,宝船的房间的门被呼啦一声拉开了,沈梦鱼面无表情自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桌子那里坐了下来。 程夫人和隋珠公主没有见过沈梦鱼,自然一脸疑问。 袁丁颇为尴尬地介绍道:“这位,这位,咳咳,这位是我买来的,算是救下来的吧,要不然早被人当做鼎炉了。” 沈梦鱼向大家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众人也不在意,纷纷下筷尝起鱼来,只有沈梦鱼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