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仙途》 1.招娣 六月,雨总是扰人心弦。 薛招娣皱着眉看着外面的细雨,耳边是自己婆婆的咳嗽声。 “招娣啊,雨还没停啊……” 婆婆赵老太太不过五十刚出头,白发却铺了满头,一双眼睛因为年轻的时候做绣活儿熬坏了,泛浊的瞳孔无神的看着屋顶。 “娘,没停呐,张大夫许是在路上了,我去寻他,你好好躺着呀。”薛招娣说完急急忙忙披着蓑衣冲了出去,手里还拿着把油纸伞,关好了门朝着张大夫每次看诊行径的路线寻去。 赵老太的病是陈年旧疴,每年到夏季的时候就会犯病,这张大夫是县里的郎中,每到这时候都会来给赵老太看病,今日本到了看诊的日子,人却没有来。 薛招娣等了一中午,见人没来,怕是路上遇见雨来不了,安顿好自家婆婆,自己出来寻张大夫了。 这村子外路都是些土路,又泥泞又滑,即使是招娣这样的土生土长的人也要小心翼翼的走,这路上就慢了些,等找到张大夫,已经是两盏茶之后了。 好不容易带着张大夫回了自己家,薛招娣又忙着招待张大夫,端水倒茶好一阵忙,又捧了纸笔让张大夫写了方子。 张大夫看着招娣眼里不住的欣赏的神色,他想起了什么对着招娣问道:“您媳妇今年有十四了吧,眼见的也是个大娘子了。” 薛招娣手里拿着方子仔细的吹着,听到问话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昨个儿刚过了生辰。” 张大夫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上下打量了招娣半响才开口道:“对了赵家媳妇,这天儿眼看是回不了县城了,您能帮我找个住处么?” 招娣往屋外一看,天空阴沉的可怖,这暴雨眼下是一时完不了,于是点了点头,出去找找其他家看看有没有哪家空房闲着能再歇个人。招娣自己家就婆婆和她自个儿,外男住在自家不方便,所以只能另外找住处去。 招娣一离开,张大夫猛地灌了口茶,然后看向赵老太。 “老太太……张某有一事相求。”张大夫起身,正正经经的给赵老太作揖。 赵来太惊疑道:“什么事需要您如此大费周折,您对我老赵家有恩,每年看诊都仰望着您那,快别行这礼,折煞老身啦!” 赵老太起了半个身子,想拉起张大夫,却因为伤痛一时间行动不了。 “实不相瞒,张某这次是想为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来求个媳妇的,求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正是您媳妇儿招娣。”张大夫闭了闭眼大声说道。 赵老太听后,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话,也愣住了。 招娣是赵家的童养媳,这事不仅是柳巷村儿的人知道,只要是常来柳巷村的人都知道,更别提张大夫这样的常客了。 虽说是童养媳,在前几年才刚刚和抱着公鸡的赵家兄弟成了礼,勉强算是赵家的媳妇了。 没和赵老太太儿子真正成为夫妻,是因为老赵家的小子被路过的仙人一眼看中,被收作徒弟了…… 然而这事儿虽然是真的,但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赵老太太一人,任她怎么和外人说自己儿子的仙缘,那些村民却一致认定她是因为丢了儿子得了失心疯。 其实,就连赵老太太也觉得自己是不是魔障了,也是,若是自家儿子真的成了仙人,这么多年为何不回来看一看自己的老母呢? 这么多年,从被全村认为是疯子,再到重新振作与招娣相依为命,赵老太太过的苦,但更苦的是招娣。 就在招娣十一岁的时候,按照村中的习俗,赵老太太让兄弟家的子弟抱着公鸡和招娣成了婚,让招娣明明白白的成了自己的媳妇。 然而,村子里的人明白,这招娣怕是一辈子都要孤苦一生了,嫁给一个不明去向的男人,这不是望门寡是什么,没少人在背后指着赵老太的脊椎骨骂她没人性。 那时候的赵老太身体还不错,然而身边没人,就想着身边有个媳妇也能有个伴儿,再说招娣自己也乐意,不愿意另嫁,况且说不定过几年自己儿子就回来了呢?所以赵老太虽然背了骂名但心里也美滋滋的。 但是随着年纪渐长,身体大不如前。儿子也没个消息,招娣正是鲜花一样的年纪,难免没有其他人动心思。 没少有老光棍和县里的富户来找赵老太说亲的,又给房产地契的,又保证给她养老的…… 然而赵老太都没答应,实在是这些人上不了台面。要么娶招娣为了她的颜色,要么娶招娣是为了不用付彩礼。 赵老太毕竟是一点点把招娣养大了,过了这么多年,心里把招娣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眼下却发现自己当时一时的自私,却是害了招娣。 而今天,张大夫又提起这个话题,赵老太犹豫了。 这张大夫的儿子,也是县里的大夫,听说能力也不低,前几年还考了御医院,以一名之差名落孙山。虽说失败了,但这名声在县里却是打出来了。 想想啊,那可是给皇帝老儿当大夫,那竞争的人不少都是杏林名家,能在这里头以一名之差落选,可见这张家小子的能耐。 按理说,等张家小子回来了,日子应当过的不错,谁能料到事业是上去了,但是婚姻大事上却几番起落。 先是定了县里柳家大户庶女,没想到那庶女跟伙计跑了,死在了山岭野兽口下…… 再是定了方秀才家的独女,没想到那方秀才女儿体弱,一场春寒得了风寒病死了。 这一来二去,张小大夫头上就莫名其妙带上了克妻的名头,从往日里的闺秀梦中丈夫人选一落千丈。 张大夫和赵老太是老相识了,也见过薛招娣,自问薛招娣模样俊,看起来也不是个娇滴滴的,于是就起了想求娶的想法。 其实,按理说来,这亲事对招娣是再好不过了。张家愿意出彩礼,而且嫁的人又是个有本事的,那克妻之说传的邪乎其神,然而知道真相的人都知道不过是坊市之间的夸大罢了。 所以,一向没有松口的赵老太这次也犹豫了。 “这事儿,我得问问招娣,只要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其实,赵老太心里是打了要说服招娣的,眼见自己儿子没指望了,好不容易养在自己身边的招娣,怎么着也想给她指个好人家,往后进了地府,阎王老爷给自己判刑的时候,看在这份儿上,也能宽恕个则个。 赵老太这话一出,张大夫心中的石头落了个大半。 “那今晚您便问问招娣,我明天等您个信,若是应了,我这边马上准备聘礼!” 赵老太太点了点头,张大夫离开后,拿出自己枕头下藏着的一顶布老虎帽子,轻声叹道:“你这个没福气的,到底去哪儿了?” 另一边,薛招娣出了赵家就往隔壁村长家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村长的次子李善正在院子里干活,对方一见她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这不是赵家媳妇么?啥事儿啊?” 招娣闻言,嘴角由不得自己就勾了起来,她喜欢别人叫自己赵家媳妇。每当别人这么叫,她就觉得自己和赵家的关系更近一些。 “县里张大夫来哩,雨下的大,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想问问李伯家还有没有空儿呀,我会付酬金的。”每年张大夫来看诊也不是都顺风顺水,遇到大雨大风也是有的,往年招娣就是借村长家的空屋子,今年一遇到这事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村长家。 李善闻言一笑,然后爽朗的说道:“赵家媳妇你等着啊,应该没问题,这几日也没外人来,我去问问我爹。”说完,先把招娣迎进了屋子,然后转头去屋里找李伯了。 招娣不好意思进里屋,就在外头屋檐下等着,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怕别家误会,就站在屋外等消息。 屋门敞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一个少妇端着东西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屋外头站着的招娣,眼神逐渐不善。 咚—— 少妇把碗狠狠往桌上一搁,扭头就进了里屋,然后招娣就隐隐听见了说话声。 “她怎么来了!啊……我就知道你肯定对她没死心,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是来找空房子的……” “破落户人家,活该守望门寡,嫁了人也不省心,天天勾引谁呢?我告诉你李善,被想动啥歪脑筋……” “你简直……” 里屋里的争吵声断断续续的钻进招娣耳朵里,她低垂着眼睑,看不清面容。 不一会儿李善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刚刚经过争吵的怒红色,一见招娣尴尬的笑笑道:“赵家媳妇怎么没进来坐,不过屋里乱,你不进来也对……啊屋子的事我爹同意了,今晚叫张大夫来吧。” 招娣看了眼李善,然后就迅速低下头低低应了声:“好的,谢谢李哥。” 李善看她这样子,知道她是听了个七七八八了,出于愧疚把她送出了门,在门口却又叫住了招娣。 “招娣妹子,听哥一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别再等赵家小子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然后急匆匆的扭头回屋了。 徒留下招娣支着伞,在雨地里独自站着。 2.求婚 招娣看着李善进了屋,又在原地呆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往回走了。 一进了李家的院子,就发现张大夫站在屋檐下,对方一见她回来,笑道:“辛苦了。” 招娣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我已经和村长家说了,今天晚上您和往常一样去他家住吧。” “好的,你快进去看你婆婆吧,我收拾好东西就去村长家,留在这里你们独门寡居,我不方便。”说着独自将院子里存放的东西拿起来,往村长家走去。 招娣送了张大夫,这才进了屋,一进门就看见赵老太手里拿着老虎帽子暗自垂泪不语。 “娘,您怎地起了?”招娣扶着赵老太躺下,然后拿了帕子给赵老太擦了眼泪。 赵老太太哽咽不语,手里摸着老虎帽子的顶儿,突然开口道:“招娣啊,刚刚你去李家碰见了李善了?” 招娣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然后又恢复如初,心里却在打鼓问道:“娘怎么知道的?” “我听你声儿不大对……也是,你本是喜欢他的……” 赵老太太一开口却让招娣的心跳了三跳。 “娘……我没有……”招娣说了一半却没了言语。 是了,自己是喜欢他的,招娣暗道。 招娣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是十一岁初通人事的时候,那个少年拿着一朵山茶花别在自己鬓间,笑着对自己说:招娣儿,你真好看…… 招娣一时的沉默,自然也是进了赵老太太的耳朵。 “哎……造化弄人,那李家断不会娶你的,当时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也是为了了却我的一些心思,你答应了嫁入我们赵家。招娣你可有怨我?”赵老太太拉住招娣的胳膊问道。 招娣摇了摇头,按住赵老太太的手道:“没,招娣怨过李家,怨过薛家,但从来没怨过您。当时您也是为了我……招娣愿意一辈子伺候您老人家!” 说着,招娣更是直接跪下了,语气急切的说道。 赵老太欣慰的笑笑:“你是个好孩子,不怨我。但是,这些年,我却是怨我自己的。若是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就好了……也不必让你背上个再婚的名头。即使这中间有再多的隐情,旁人却不会理的,这世间啊,最可怖的不是妖魔鬼怪,反倒是人心啊!” 赵老太太说完,突然一阵急咳,然后又探起身来,拉住招娣。 “刚刚张大夫来于我说亲……” 赵老太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仔细和招娣说了然后问道:“这次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倒觉得的这是个好亲事……” 招娣略带沉默的看着婆婆,片刻后道:“招娣不愿意……招娣现在只想陪着您。” 赵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招娣的回话,她愣了一下然后狠狠拍了招娣的胳膊一下怒道:“你这孩子是个死心眼么?就扒着他李善一人不放了?那张小大夫是个有本事的,你也应当见过他,长相也是清秀的,不比那李善差!” 招娣闻言就知道婆婆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因为李善,当年也早就歇了这份心了。我现在只想和您安安稳稳过日子,好好服侍您。” “那我走了呢?你一个小姑娘,守得住这赵家么?”赵老太太问道。 招娣抿了抿嘴道:“娘,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招个上门女婿!” “胡说八道!咱家的财产,你爹那几个兄弟天天盯着,就等着我一命呜呼了好抢了去,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对付的了他们……”赵老太太还想再劝,突然门咚咚咚的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赵老太被打断了话,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尖锐了许多:“敲什么敲!里面说话呢!” “诶呦,赵家老太太……是仙人!你家小子来接你啦!”门外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颤颤悠悠的声音却让赵老太太一下次立了起来。 “慎儿?我的慎儿回来了?”赵老太太喜不自胜,就连因为病痛惨白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她挣着要起来,招娣赶忙扶住她,赵老太太一把拉住招娣道:“这下好了,你不用守寡了,咱娘俩儿有依靠了!” 说完又哭又笑,招娣不敢让赵老太状态再这么下去,劝道:“娘,咱先收拾一下,别让夫君多等才是。” 赵老太太回过神来,赶忙点了点头,二人匆匆换了干净的衣裳,去外面见了来客。 赵老太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不过一见外面的仙长,心却凉了一半。 “在下俞燎远,见过赵老夫人。” 门外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白衣公子一见房屋门打开,赶忙报上名号。 “我儿呢?”赵老太没见到儿子,神志有些糊涂,追问道。 旁边的老伯一见赵老太太满心都是儿子,完全顾不上礼节了,赶忙说道:“赵家大嫂,这是仙门派来接您的,接您去享福的!” “噢噢……原来你认识我儿子?”赵老太太愣愣的问道。 俞燎远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赵师叔自入仙门后,一直闭关,前几日功法大成却未出关,我还没来的及见过。想必现在已经出关了吧……” 赵老太太闻言讷讷的点了点头道:“哦,他过的怎么样了?” “赵师叔天纵奇才,入门十三年,境界已经达到元婴境了,此次师尊派我下山接您,是为了参加赵师叔的结婴大典。”俞燎远回道。 旁边的老伯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赵家小儿许是根本没想起他这个亲娘来,就连这结婴大典都是什么师尊派人来请的,就算这赵家大嫂去了仙门,怕是那赵家小子也不会真诚相待。 不过仙门的人都来接了,这赵家大嫂怕是不去不成,不过这一路路程遥远,不知道老嫂子身体能不能撑下来…… 一旁的老伯心中的嘀咕赵老太太自然是不知,她身居母亲的位置,满心欢喜的都是要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他真的去了仙门成了仙人了,自己没有癔症!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赵老太欣喜的问道。 俞燎远闻言道:“尽快出发吧……山门离此处甚远,就算是能御物飞行,怕也是要三天才行。赵师叔的结婴大典于四日后举行,咱们走慢了怕是赶不到了。” 这话说的甚是没有道理,若是如此着急为何不提前遣人来接,怕是就连那师尊也是临近了才想起来罢…… 招娣心里颇是为婆婆不平,但是看着赵老太眼中的狂喜,眼下也不好说什么。 “招娣……你去收拾收拾,随我……”赵老太本想着带着招娣走,但是突然想到张家小子的事儿自己还没劝好她,心里就犹豫了。 不过另一方面,赵老太太暗想。自家儿子活的好好地,听这个仙人说好像还成了有名的人物,那自己带着招娣去,岂不是享福?再怎么着,这招娣也是他儿名义上的妻子啊。 “诶……娘。”招娣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拿了些吃食、衣物和常用的行头被褥。 门口的老伯见赵老太太要带走招娣,就进了屋想劝劝这女娃,这赵家媳妇一直都是村子里的可怜人,那赵家小子对自己亲娘都如此怠慢,对她这个便宜娘子又怎么会心生疼爱呢,这仙门离得又远,到时候想要回来怕是都难哩,与其去仙门遭人磋磨,倒不如留下寻一户人家好好嫁了才好。 “我说赵家媳妇,你当真要去那仙门?我看那仙门对你婆婆态度也一般……你婆婆好歹是那赵小子的亲娘,都是这种待遇,你去了怕是要遭罪哦。”老伯话一出,招娣的手上动作一顿。 “我知道,但是娘身子不好,那俞燎远一看就是个不知道怎么伺候人的主儿,我这不去,娘这一路上怕是要遭罪。况且……无论如何,我都是应该见一面夫君的。”招娣说完就再不开口了,然后默默的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而另一边,赵家发生的事情也惊扰了不少村子里看热闹的人们。 “你说这赵家小子真就成仙人啦?” “那可不是,出息了要让老婆亲娘去享福哩。” “要说这招娣啊,就是命好,你看轻轻松松就成了仙人娘子。” …… 张大夫站在人群里,看着赵家门口站着的白衣仙人,听着身边议论的人群,暗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儿啊,这次不是爹不帮你,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张大夫走进赵家,门口的俞燎远拦住了他,张大夫赶紧一个鞠躬说明自己的身份,俞燎远这才放他进去。 “赵家大嫂……”张大夫话一开,赵老太太就赶忙拦下了他的话头。 “张大夫,我今个儿问招娣了,她说不想另嫁。还有你看我儿子也来寻我们娘俩了,贵公子人才出众,想必还能获得更好的姻缘,是我家招娣没这个福分。”赵家老太太一番话周到得体,照顾了张大夫的感情,也说明了缘由。 张大夫知道自己这是没机会了,随即只能叹声人生无常,于是就离开了。 等招娣收拾好东西,跟着婆婆一同上了俞燎远准备的飞舟,这才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自己要和这普通的农门生活彻底说再见了。 只见那飞舟,在俞燎远的引导下,慢慢腾空引得底下看热闹的人一阵阵惊呼。招娣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村子,一种别样的情绪融在心头。 3.天衍宗(捉虫) 白云……白云……还是白云。 自那日从柳巷村出发后,入目的除了不同时刻的白云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招娣漫无目的的在船上瞎逛,这一日就将这飞舟大大小小的地方逛了个遍。 这飞舟并不大,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阁楼用于日常休息,阁楼外的甲板上并排能站五人左右,可想而知那小阁楼狭小,住的并不舒服。 不过好在这天上的景色很是不一般,倒是让招娣和赵老太新奇了两天,但是到第三天就有些腻了。好在今天是路程的最后一天,按照俞燎远的说法,再过一日就能到达赵祈阁所在的天衍宗。 赵祈阁就是赵老太儿子的名字,不过这名字显然不是赵老太这样的文化水平能起出来的,这是进了宗门后改的名字。 这几日,招娣也在和俞燎远了解有关于天衍宗的信息。 原来,他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有十八块大陆,有的地方灵气充裕,修者盛行……而有的地方却灵气匮乏,显有修者问世。 赵老太和招娣所居住的漫土大陆就是典型的灵气匮乏,凡人统治的地方。 而天衍宗,则位于九灵大陆,在这块儿大路上修真门派林立,其中最有名的是四世家、三宗、六门。 其中三宗之一就是天衍宗。 作为修真界翘楚,天衍宗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天衍宗多以擅长卜算推演的观灵修士为主,由其擅长通天法箓,引天地灵气造化万物为自己所用。大成者可改山川地貌,引天地异变。 而赵老太太的儿子赵祈阁就是天衍宗三长老的关门弟子,听闻天衍宗三长老性情古怪,但是却极有才华,收徒极其看重天赋。其门下天才数不胜数,而其中赵祈阁更是最受三长老疼爱。自入门后就潜心教导,之后更是破例让赵祈阁进了天衍宗秘地晨星天地悟道,短短十三年就从一介凡人成为元婴修士,这速度堪称恐怖。 而这样的天才的结婴大典,更是被天衍宗看重,要知道这可是十三岁的元婴期天才,这意味着天衍宗在九灵大路的名望将要更上一层楼。 赵老太了解后更是骄傲的不得了,他儿子可是被称为天才啊,可惜赵老太没有灵根,否则她也想求仙问道,一边照顾儿子。 据俞燎远说,这天衍宗所在灵气浓郁,适合修士修炼,却不适合普通人生活,他们参加完结婴大典,就会由宗门将其安置在适合普通人生活的区域居住。 所以,参加完天衍宗的结婴大典后,赵老太和儿子还是无法长时间和儿子见面,不过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让赵老太太高兴了。 赵老太太高兴,招娣也高兴,自不是因为能见到自己那名义上的夫君,而是因为听闻九灵大陆有不少医修,赵老太太的病在漫土大陆的凡人医者无法治愈,可是在修真者面前都是小事。 赵老太太和招娣满怀欣喜的等着到达天衍宗。 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天衍宗,也有人在讨论他们。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都是和招娣差不多的年纪,坐在练功房里的蒲团上,谈论着此次结婴大典。 “此处功法我总有些不懂,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赵师叔跟咱们差不多的年纪,已经是元婴期了。我们还在筑基期上上下下……” 开头的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闭目循环功法若干周天后,徒然放弃抱怨道。 她身边坐着个和她相貌相似的小姑娘闻言不得不睁开眼睛,劝道“师尊说了,要心静,玉衡你再抱怨小心师尊知道了又说你。” “好啦姐姐,我知道了,你简直就是师尊上身,每天就知道训我,略略略……”玉衡扮了个鬼脸说道。 玉衡本就天真烂漫,再加上天资聪颖,平时深得不少师兄师姐的喜爱,大家对于她也是多有包容,不过作为胞姐不能一味的让她这么继续下去,所以在平时就多加督促。玉衡扮鬼脸,把她身边的同胞姐姐玉璃气的不清,小姑娘年纪也不大,自觉被妹妹落了面子,脸上过意不去,嘴上就还想再说两句,就被身边其他师姐打断了。 “玉璃你也别理她,就让她自作自受吧……过几日结婴大典,咱们都要出席的,师尊要检查咱们的闭关成果,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 玉璃一扭头就见一个身穿绯红色襦裙的女修懒懒散散的靠在墙边,好笑的看着玉衡说道。玉璃闻言知道这是对方诚心想要逗弄逗弄玉衡,随即也不开口了,存心想要玉衡吃吃苦头。 “哼,安乐师姐你还说我,前些天师叔刚说你整日懒懒散散,撩猫逗狗呢!”玉衡心中不服反驳道。 名为安乐的女修年纪看起来要年长一些,闻言也没臊红了脸,反倒是得意一笑道:“我是懒懒散散,但是最起码功课没落下,那像某些小师妹,前些日子小比,被比自己晚进门的小师妹打败了……” “你……”玉衡指着安乐气不打一处来,提起这件事,心里也不舒服。 旁边的玉璃闻言也有几分恼,逗弄戒告两句就算了,这后面就有些辱人了。 “那不过是师尊点名要玉衡指点玉熙罢了,做不得数。你说是不是玉熙师妹?”玉璃解释道。 坐在最边边的玉熙皱着眉睁开了双眼,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几人道:“什么?” 玉熙刚刚一直静心修炼,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道名,怕有什么事,这才从打坐中醒来,一时间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 一旁的安乐见此更是挑着眉看着玉衡玉璃一笑道:“算了算了,本也和我无关。不过玉璃啊,这马上就要结婴大典了,按照咱们天衍宗的习俗,这结婴大典上会有年轻弟子的展示,这此中缘由你也是知道的。你不会真以为靠你爷爷在宗门中的身份,你和你妹妹以这样的水平就能成为未来的尊者夫人吧……” 安乐说到尊者夫人几个字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然后看向一边的玉熙若有所指。 玉璃闻言脸色一白,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着一脸清冷的玉熙。 其实在结婴大典上选取自己的道侣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只不过这次结婴的赵祈阁年纪太小,这才让宗门里的人动了些心思。 一般结婴大典的主角都是五六百岁的成年人,选取的道侣也都是久有名望的名门女修者。和他们这些小辈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次赵祈阁结婴却因为年纪小,让他们这些年幼的小修士也有了能一展自己风采的机会。 自从结婴大典开始准备时,宗门里就有些风言风语,传闻要在几个长老的宗孙女们中要选出赵祈阁的道侣,而选择的标准就是本次结婴大典上的指点展台。 所谓指点展台,就是在结婴大典上对门派新人的演武进行指点,以显示自己能力超群,一般这种指点展台大多是为了展示门派人才储备和大能亲和力的,没想到到了赵祈阁这里,就有些选秀的意味了。届时,不管是天衍宗,还有其他名门正派的子弟也会上指点展台,可见到时候能在诸多名门女修中杀出重围的难度。 玉璃和玉衡的爷爷是天衍宗五长老徐秋白,身份要比其他弟子高出一截,另一方面二人的天赋都不错,姐姐玉璃是水木双灵根,妹妹是水系单灵根。但是即使如此,二人在本次指点展示的赢面也不是很大,哪怕在同辈的女修中,二人也不是拔尖的,头上还有一个天生灵骨,同赵祈阁一同入门的张玉熙。 和玉璃、玉衡不同,张玉熙出身边陲没落世家,不过好在天赋卓绝,这才有机会拜入掌门门下。再加上这张玉熙是个修炼狂魔,这境界更是在二女之上。 此时,安乐拿玉熙来压玉璃和玉衡二人,二人均是憋了一口气。 玉衡见姐姐面色不好,心中的愤怒更是上了一层。 “安乐姐姐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谁说小师叔会从指点展台的弟子中选取道侣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这小师叔在凡尘还有一个娃娃亲,听说已经有了名分,就算是要选道侣,也不能不顾已经得天地正道的正妻。” 玉衡说完,红衣的安乐又是一乐,嗤笑道:“这从凡尘来的修者,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但是你说的也没错。不过这凡尘中人能活多久,能撑过一甲子的都少。你我均是修士,哪怕是后期一个闭关,这位可怜的师叔正房的寿命就过了一半儿了。仙凡有别……一念天地啊。” 玉璃刚刚被压了一头,刚刚玉衡一番打岔,却让她缓了一口气。与天赋卓绝的玉衡不同,其实对于这赵师叔选道侣一事,玉璃是上心的。 修真界的道侣和凡世的夫妻有相同之处,却也有不同之处。除了夫妻之实外,夫妇二人的境界实力也会挂钩,也就是说如果赵祈阁一日千里,那他的道侣也会有益处。玉璃身负水木双灵根,修炼速度其实也不慢,但是放在这天才多如狗的天衍宗就不够看了。 所以,自爷爷同玉璃说起此事时,玉璃心中就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心态。前有爷爷暗中铺路,后有妹妹鼎立相助。就算有个张玉熙顶在头上又如何,掌门虽然身居领导天衍宗上下的职责,但是最后拍板的人还是要看各个长老。这天衍宗真正的底蕴不在掌门,而是在长老身上,他们才是这天衍宗立派数年的定海神针! 天衍宗的长老多是出窍期以上的老怪物,而玉璃和玉衡的爷爷徐秋白,更是达到了分神期,同赵祈阁的师尊三长老独孤敖并称天衍双雄。 而那掌门只不过是徐秋白和独孤敖的师侄,几人身份上的差距足以弥补暂时实力上的不足! 玉璃想到这里看着安乐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就算她在指点展台失了这次机会,只要赵祈阁那个凡世的妻子没过世,他们徐家就有理由让这次指点展台的获胜者失去成为赵祈阁的道侣的机会。只要再拖上几年,这道侣落到谁头上,就说不清楚了。 明媒正娶的妻子,得天地证道,就算是能改天换日的修者,只要是不想自己日后被心魔所扰,这一点上也不敢肆意妄为! 此时正在船上陪着婆婆的招娣还不知道,自己正成为这次结婴大会冥冥之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此时的她望着漫天白云,心中只有对仙门的期待和一丝丝恐惧。 4.结婴大典(一)捉虫 “开山门嘞……” 负责守山门的弟子通过独特的符箓,将声音通过特殊的频率传到千里之外。 早有守在天衍宗山脚再来镇的弟子听到声音,便急匆匆使用各门秘法,通知各门各派可以驱使飞行法器前往天衍宗。 山门开,说明天衍宗要开始招待宾客了,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赵祈阁马上就要揭开神秘的面纱。 招娣扶着婆婆跟在俞燎远身后进了再来镇,刚进了镇门俞燎远就听见了开山门的消息。 “看来咱们还是有些赶,赵老夫人咱们得再赶赶路,得在宾客们集中上山之前安顿好你们!”说罢俞燎远再次祭起飞舟,几人又重新上了去。 俞燎远驾驶着飞舟冲上山门,招娣向外看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到了。不过倒是不多,不一会就轮到他们进山门了。 守门弟子也是一身白色长袍,风度翩翩,一见俞燎远的令牌,顿时作揖口称:俞师叔。 等检查完,三人便下了飞舟,乘坐天衍宗门内提供的仙鹤,飞往居住落脚的地方。 招娣跟在婆婆和俞燎远身后,看着这个在九灵大陆鼎鼎有名的天衍宗。 一进山门,眼前便是一道通天一般的石阶,俞燎远指着这通天的阶梯道:“这便是我们天衍宗十年一次招收弟子考验的第一步:接天台。这每上一阶台阶,这身上的压力就越重,能登上这接天台的,都是身体强度、精神坚韧之辈。婆婆与小娘子具没有修炼的经验,我带你们上接天台!” 说罢,一卷宽袖,揽住赵老太和招娣,直接飞渡上去。引来不少门内弟子围观。 “不愧是俞师叔,这接天台我自己上现在都很费劲,他竟然还能带着两个凡人上去,实在是厉害啊!”一个外门弟子仰头看着飞跃的俞燎远道。 在他身边有一个刚到他腰处的小弟子,闻言嗤笑一声:“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几位峰主和长老,他俞燎远还需要飞跃上去,那些人直接就瞬移上去了。” 二人的话引起不少外来宾客的注意,他们看着眼前的接天台无一不露出赞叹的神色。守门的弟子看着眼前的这些修者笑盈盈的道:“按照天衍宗规矩,凡是要上天衍宗的人,都需要通过这接天台。各位,请吧!” 此话一出,更是引得宾客们的不满,几个胆子大的骂骂咧咧道:“前几日天衍宗放天榜说只要是带了贺礼的都能过山门,我还说这天衍宗也是看得起我们这些小人物,没想到啊,在这等着我们呢……不愧是名门大派,告辞!” 几句话愣是把天衍宗树造成了眼高于顶的孤高宗门,然而此话也有几分道理,这宾客里面有不少想来求个机缘的小门派修士和散修,此次也是想借着此次结婴大典,能和各个门派的大能交流,希望得到青眼。本以为只要准备好礼品,谁知道进了山门才知道还要上接天台。 按刚刚那两个门内弟子的说法,这接天台对门内弟子都有难度,更不用提他们这些散修和小门派的弟子了,一时间哀声遍地。 “就是这接天台若要上去,怎么也要筑基期修士吧……看来这天衍宗不稀罕我们这些修士,名门大派举办盛事,从来都是广邀灵界修士,没想到这天衍宗非但不让仙鹤来载我们,反倒是让宾客自己走上去,岂有此理!” 不少有能力的修士默默上了接天台,可还有些人拿不准自己能不能上去,便拦在山门口,和守门弟子扯皮。 守门弟子脸色不变,依旧拦在接天台口,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开山祖师定下的规矩,无人能改!” 此话一出,更惹得站在接天台脚下的修士不满。 “呵……那刚刚还有两个人是被你们天衍宗的弟子带着上去的……那他们怎么上去的?” 守门弟子闻言一笑道:“那两位是今日结婴大典主角赵祈阁赵尊者的娘亲和发妻,均是凡人,此次赵尊者成功晋升元婴,自是要通告父母发妻的!” 其他人万万没想到,那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竟是赵祈阁的亲娘和老婆。这赵祈阁自进了天衍宗,就被三长老独孤敖送进了天衍宗秘地,一闭关就是十多年。一出关就是元婴期,天衍宗这才接了凡间的亲人来享福。站在接天台下的散修,一边暗骂天衍宗视力眼,一边又暗叹那婆媳好命。 这可是十三岁的元婴修士,要说这世间与他相熟的,除了他师傅独孤敖,就当属那两个女人了,这往日就算不入道门,这日子过得也舒服的狠。 被阻挡在接天台脚下的修士们又开始嘀嘀咕咕,引得后面的修士不满,其中也不乏大派的弟子。 “我说……你们到底上不上,不上就离开,没见识的东西,这天衍宗数千年来的规矩就是这样,甭管您是谁,都得从这接天台过。你们在这里和天衍宗的弟子纠缠,不过是想掩盖你们的无能罢了,都让让我先来豋一登这接天台!”话音刚落,一个身背巨剑的少年跳了出来,把身份引荐往守门弟子脸前一扔,没等对方回应,自己一步冲上了接天台。 一跃便是十五阶,不过之后却只能一阶一阶的上了。 少年一跃十五阶刚踩着楼梯时还沾沾自喜,没想到再想跳起却发现身上的重量竟让他的身法使用不起来。见他吃瘪,跟着他后面的年长一些的修士忍不住笑了。 青年也是后背背了一把重剑,身上的衣物与之前的少年一致,不少修士看出了他们的身份,岳阳柳家的弟子。 这岳阳柳家便是九灵大陆修真界四大世家之一,擅长使用重剑,功法大开大合,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线。柳家人要挥动这么沉的重剑,自然身体素质也要异于常人,眼看那之前一跃十五阶的少年,竟然后面都只能老老实实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剩下有些大派的弟子,对着接天台的难度都有些惊疑。 “少然,这接天台是不能一步跨那么多台阶的,这每多跨一街,这身上的压力便要重一倍,你刚刚一跃十五阶,那你现在身上的压力便是原来阶梯重力的十四倍。这接天台要么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上去,要么实力强悍能有多次上跃的能力。”跟在那个一跃十五阶少年身后的青年说道。 名为少然的少年闻言气的差点岔气,他怒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二哥!” “想要让你涨涨记性,别每次那么莽撞的冲上去。不过十五倍对你来说还是能承担的起的,加油吧弟弟~”说罢,就见那青年也轻轻一跃上了二十三阶,然后再跃上了十九阶……几个起落人影已经不见了。 “可恶……”少然郁闷的看着自己哥哥消失的身影,然后感受了一下身上的重力和前面数不清的台阶,叹了口气任命的一阶阶往上走。 守门弟子看着青年快速上跃的身影暗自嘀咕,刚刚那青年应该就是岳阳柳家天泰剑柳唯风的二儿子柳少君了。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了能在这接天台持续上跃的能力,柳家这几年也是培养了不少英才啊。 底下对接天台望而却步的修士,有不少也认出了刚刚登接天台的两个人,见堂堂四大家之一的柳家也只有自己爬楼梯的份儿,暗道自己应当是没机会参加这结婴大典了,随即灰溜溜的撤走了,刚刚还拥挤不堪的接天台底层,顿时空余了不少。 有些人走了,还有些上不去接天台的人却没走,好不容易来了天衍宗,恰好也能借这接天台看看今年各大门派的新人的实力。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声不断作响,几个修士被吸引了目光,朝声音源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粉白罗裙的少女,飘落下来望着那接天台。 “这位修士,这是我与师妹们的引荐信。”少女年纪不过二八,脸上蒙着白沙,手腕、脚腕儿处都系着铃铛。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都扎着双丫髻,着同色罗裙,只不过同那少女款式不同。 两个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然而容貌确实能看的出来未来定是两个美人,两个小姑娘初见这么多人,脸上带了几分羞怯,相互拉着手紧紧的跟在少女身后。 守门弟子一见手里的引荐信眼神一肃,行了个礼说道:“原来是幻月宗七绝之一的苏道友,失敬失敬,几位请上接天台。”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不少修士侧目。实在是因为幻月宗这个门派,是几个名门中最特殊的一个,门下弟子全部为女性,听说幻月宗的宗主是现下九灵大陆三位合体期修士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女子。 幻月宗弟子虽少,但是各个都是花容月貌,尤其在修炼幻月宗天级法典《水无月》,更会对幻月宗弟子的容貌气质有很大的提升,据说幻月宗宗主已经水无月修炼到第八层,传闻其容貌冠绝天下。 更有小道消息说曾经有敌人一见其样貌,就丢掉了自己的本命武器,彻底拜倒在幻月宗宗主的石榴裙下了。 水无月是个修心魔的法典,修的便是人人都有的“色”,所以门内弟子随着境界不断攀升,相貌就会越来越美,所以境界越高的弟子,便要蒙上纱巾,反倒是低境界的弟子能无这个忧虑。 刚刚那守门弟子说那蒙着面纱的女子是幻月宗七绝,又姓苏,想来也只能是幻月宗静心坊坊主苏小棠了。 5.结婴大典(二)捉虫 旁人对苏小棠起了好奇心,不住的对她指指点点。这让跟在苏小棠身后的两个小姑娘更紧张了。 苏小棠察觉到了二人的紧张,温言道:“二位师妹,走吧。我随你们一同上这接天台。” 两个小姑娘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苏小棠一步一步朝着接天台上方走去。 前有柳家子弟登梯,后有幻月宗七绝以及师妹们按照规矩登接天台,这下那些强词夺理的修士们彻底歇了心思,想继续看热闹的留下,没兴趣的就离开天衍宗了。 接天台这里热闹非凡,天衍宗门内也是紧罗密布的准备着结婴大典。 俞燎远带着招娣和赵老太上了接天台,明明之前还干净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看来即使是俞燎远带人上这接天台,也是要付出不少精力的。不过好在人已经带上来,之后就好说了。 招娣和婆婆被俞燎远安排在一只仙鹤的背上,而俞燎远自己则脚踏飞剑护在他们身后。 “这过了接天台后面就好说了,按照礼法要上这天衍宗必须要自己通过接天台,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掌门有通令,这没有能力走上接天台的人也能在天衍宗待两天。之所以没早些去接你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俞燎远在招娣身边解释道。 招娣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对天衍宗的不理解摆在脸上被俞燎远察觉了,随即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和娘都知道天衍宗对这次举办结婴大典的重视,之前虽然有些不解,今日见那些仙人都要走接天台,心中还有些嘀咕,怕连累天衍宗的名声。” 俞燎远闻言道:“也是时间紧迫,我这边也没解释清楚,二位不必觉得愧疚。前面就是宗门为二位找的适合凡人居住的地方,此处灵气匮乏,虽然对于其他修士不是个好去处,但是对于二位应当是合适的住处。二位去了雅舍,便换件衣服,吃点儿东西补充些能量,等中午结婴大典开始,我来接你们,届时你们就能见到赵师叔了。” 俞燎远和招娣、赵老太太在雅舍前站定后,俞燎远又嘱咐了雅舍周边的小童仔细侍奉,这才离开。 小童给招娣和赵老太太准备了洗漱用具和热水,还贴心的准备了九灵大陆上时兴的裙子衣裳,这才退了出去。 赵老太太看着房间内四处摆着的灵宝、还有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家具啧啧称奇。 “这就是仙人的世界啊,不必愁自己吃不着饭,也不用愁自己穿不上衣服,皇帝老儿的生活也就如此了吧。” 赵老太太摸着自己做着的椅子把手,闻到上面淡淡的梨花甜香,感叹道。 “是呢,这里面的摆件家具均不是凡品,我刚刚看了看床上的被褥,那缎面我竟是没见过,不像是丝绸,也不像是棉料。”招娣一边替赵老太太换下衣物,准备伺候她洗漱,一边答道。 “要不说仙凡有别呢……哎,我老婆子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日后能不能住进这天衍宗来,享享清福。”赵老太拍了拍招娣的手道。 招娣其实内心感觉他们和这天衍宗格格不入,不过是借了赵祈阁的名头,这才能和这仙家扯上关系。招娣知道婆婆的想法,在她眼里,他儿子已经成了大能,那她这个妻子也应该享受一些待遇。但是直觉告诉招娣,这修仙不是那么容易的是,就算是真的进了修真的门,也有大把的人连天衍宗的门都进不来,看看接天台下面那些修士吧…… 与其肖想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不如想想能不能拜托赵祈阁的师门,在天衍宗山脚下的再来镇寻一处房产,找一些营生更现实些。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招娣却什么也没说。 二人换了衣服,梳了招娣会梳的最精贵的发髻,插上各色朱钗步摇。再吃了些小童送来的饭菜,酒足饭饱后这时间也到了。 俞燎远早早就站定在雅舍门前,等着招娣和赵老太太收拾稳妥了,这才带着二人去了结婴大典的会场。 三人到的时候,有不少弟子已经到了,只见整个会场是围绕着一个高台搭建。 “那台子是什么?”招娣好奇的问道。 俞燎远闻言微微一顿思索后说道:“那是之后有一个指点后辈功法环节,展示赵师叔威望的展台。也是表祭台。大多数仪式都是在上面完成的。” “哦。”招娣了然的点点头道。 俞燎远回头看了眼表祭台,只见上面已经准备好不少长幡以及祭祀用的东西。这表祭台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据说这里是当年天衍宗开宗祖师飞升的地方,因为其特殊意义,这里被当做元婴以上弟子结婴大典的举办地。用以鼓励门下弟子勤勉修炼,早日脱凡入仙。 “很快了。”俞燎远暗道,很快上面也会有我的身影。 招娣听见了俞燎远的话,却没明白多方在说什么,也没多嘴去问,现在她只想陪着赵老太太把这结婴大典参加了,然后想办法从赵祈堂那里捞一份让他们婆媳能立命的门道。 招娣、赵老太太、俞燎远虽站在一起,可是心思却都跑到十万八千里。 咚……咚…… 由远及近的各色桐钟争相响起,明明没有人去敲钟,却无风自动。 “开始了。”俞燎远说道。 招娣这才发现周围已经站满了修士,他们听到钟声也激动了起来。 俞燎远领着招娣他们到的位置很不错,在一处塔楼二层,离得表祭台很近,又能清楚看见上面的情况。 “慎儿……”赵老太太闻言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又塌了下去,招娣在她身边扶起来,才让赵老太太勉强靠在凭栏上。 “娘,您快看!”招娣发现了什么,指着表祭台中间高声道。 只见表祭台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心符篆,符篆随着越来越响亮的钟声逐渐亮起,一阵强光后出现了五个人。 “中间的是天衍宗掌门寻岩尊者,站在他左右两边的是天衍宗当下实力最强的两位长老,五长老徐长老和赵师叔的师傅独孤长老。在独孤长老右手边的就是赵师叔了。”俞燎远一见人影,赶忙介绍道。 表祭台离塔楼有些距离,不过勉勉强强能看见赵祈阁的轮廓,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刚刚到他师傅独孤长老的胸膛处。 赵老太太激动的拍了拍招娣道:“怎么样啊招娣,慎儿他张什么样子呀?” 赵老太太看不见,只能寄希望于招娣,奈何离得太远,招娣自己也看不清楚。 “嗯……挺矮的。” 赵老太太:…… 俞燎远:…… “咳……赵师叔年纪还小,日后随着境界突破还能再长的……吧。”说完俞燎远自己也不确定。 普通修士一般要修到元婴,大多都到成年了,像这么年少的元婴期修士,近千年来也属少见。俞燎远自己也是从书上得知,元婴期后修士大多会保持在自己结婴时候的身形,不过随着境界的突破,每次都会按照正常生长速度,身形和容貌再改变。不过也有修士选择不改变面貌,维持原样。 所以,上了元婴期的修士大多都是把身形停留在自己最年少青春的时候。 “那要多吃些鸡蛋和羊奶呀……”赵老太太闻言也有些忧愁,她想起来招娣最喜欢李善那样高高大大的,自家儿子这样矮小可怎么行? 一时间脸上也有些发愁,这让俞燎远有些无语道:“这赵师叔虽然身形不高大,但是境界远超比他身型强壮的修士,能力也远超同龄,倒不必因为身形……” 俞燎远想再说下去,突然发现自己再议论下去,就成了妄议长辈了,然后话语声也渐渐落了下去。 “哈哈哈哈。” 突然,三人身后传来笑声,俞燎远徒然一惊,实在是因为这人就在他们身后,自己的神识竟然毫无察觉。他向后看去,就见穿着一身粉白色罗裙的少女款款走来。 “敢问阁下是?”俞燎远小心谨慎的问道。 “在下不过是幻月宗一个平常子弟罢了,打扰各位了。”少女蒙着面巾,看不真切面貌,但是一双如泉眼一般的眼睛倒是让人记忆深刻。 那眼睛如同蒙了雾水般,瞳孔里漾着几分神光,轻轻一瞥就是风情。 俞燎远皱了皱眉头,幻月宗寻常子弟?怕是在说谎吧……不是俞燎远自大,自己在天衍宗弟子中实力属于中上,能躲过自己的神识,最起码也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眼前这位女子恐怕境界远超自己才是。而且……此人看上去甚是眼熟。 “我听闻幻月宗此次带队的是七绝之一的苏道友,敢问阁下道名?”俞燎远问道。 “承蒙阁下抬爱,在下幻月宗静心坊坊主苏小棠。”女子说完施了一礼,亭亭玉立,温婉柔美。 竟然真的是苏小棠,她不去前面看大典,跑这里干什么?俞燎远心中疑惑着,面上却是不显。 “这塔楼离得表祭台有些距离,多数人不愿意往这儿跑,苏道友怎么跑这边来了?”俞燎远问道。 苏小棠闻言浅笑道:“前面有我那两个师妹就够了,我在这儿偷个懒,没想到听到了有趣的谈话,并非有意,几位道友勿怪。”苏小棠倒是爽朗的个性,也没遮遮掩掩,干净利索的说了缘由。 招娣和赵老太太没什么感触,知道原因就不再想了,倒是俞燎远心中还有几分怀疑,但是现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因为结婴大典的真正好戏开幕了。 指点展台大演武开启了…… 6.结婴大典(三)捉虫 指点展台就在刚刚举行祭天仪式的表祭台上,各门各派都派了优秀的新人参加,此次参选人数一共二十余人。 “岳阳柳家竟然也来了,倒是少见。”俞燎远看见台上站着的二十余人中背着重剑的身影惊奇道。 反倒是他身边的苏小棠见怪不怪道:“那柳家家主天泰剑柳唯风少时和赵祈阁他师傅有一些渊源,能来参加并不奇怪。” 俞燎远闻言看着苏小棠的眼神更疑惑了。 “没想到幻月宗一般在修真界也少走动,对于一些别派的事情倒是都很清楚。” 苏小棠微微一笑,轻声道:“当年天泰剑柳唯风同天衍宗双雄之一的独孤敖于忘川一战的八卦至今都在我们宗门流传啊……毕竟我们幻月宗也是当事人之一呢……” 这下挑起了赵老太太的好奇,她不禁疑问道:“当事人?莫非幻月宗也参与了进来?” 这话一出惹得苏小棠又一阵轻笑,她手一指俞燎远道:“还是让俞道友说说吧……” 俞燎远叹了口气指着坐在表祭台高出的五人道:“刚刚结婴大典开始时一共上台了五位,分别是掌门、三长老、五长老和赵师叔,还有一个人没介绍,就是最边上坐着的女修,她是三长老的道侣曦月尊者。” 招娣顺着俞燎远的指引看向了表祭台上坐着的唯一女修,只见她头戴白色面具,身着一身青色螺纹裙,一身打扮甚是素雅。 “曦月尊者在没成为三长老道侣之前,是幻月宗的弟子,当年三长老同柳家宗主柳唯风均心仪曦月前辈,为此还在幻月宗的忘川大打出手,此事当年在九灵修真界也引起了不小轰动。”俞燎远解释道。 “那最后是三长老赢了么?然后曦月尊者就嫁给三长老了?”招娣问道。 刚刚还解释的俞燎远这下没了音信,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哈哈,那倒不是,柳唯风前辈和独孤前辈打到半中间二人被曦月师叔给……制止了。”苏小棠此时开口道。 苏小棠这个制止用的很严谨了,其实哪是制止,当年根本就是曦月尊者吊打二人……自那日后天衍宗就禁制谈论当年的事情,原因无他,实在是太丢脸了。哪怕是最后曦月尊者选择和独孤敖结契,之后三长老修为更是超过曦月尊者,但是当年的黑历史,让天衍宗自己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过招娣和赵老太没有思及此处,招娣疑问道:“那后来曦月尊者选了三长老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后来三长老修为更高些?” “哈哈,不不不,仅仅是因为三长老他更帅……”苏小棠话还没说完,突然几人耳边响起了浑厚严厉的声音。 【区区几个小辈,也敢妄议长老们的事情,我看你们是皮太厚欠抽!】话音刚落,招娣没什么感觉,可是苏小棠和俞燎远却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倒一般,脸色泛白的跪坐在地上,勉强支撑起身体。 【你这么急做什么,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啊呀看看我师姐的爱徒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快把威压收了!】 浑厚的男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道温润的女声。 “曦月师叔……”苏小棠听到了女声,反倒是笑了笑。 二人身上的威压慢慢减轻,二人均是松了口气。 【日后别离我们这么近八卦,尤其是在心胸狭隘的分神期大能附近。】 女声说完紧接着刚刚浑厚的男声道。 【哼……】 威压撤去,苏小棠拍拍罗裙站了起来一脸轻松,反倒是俞燎远一脸苦涩。 “这下回去又要被罚了,苏道友您还是少八卦,多看演武吧……”俞燎远无奈的说道。 苏小棠闻言状似投降道:“知道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威压的震慑,二人都有些心神不宁,连带着话也少了。 不过俞燎远还没忘记招娣和赵老太,还是贴心的给招娣和赵老太太介绍演武场上的情况。 此次参加指点展台的年轻修士并不多,招娣仔细数了,大概有二十二人,据俞燎远介绍,这二十二人多是由天衍门挑选各大派比较有名望的修者的徒弟,或者自身身负卓绝天赋的人。 二十二中,天衍宗就独占了十二人,岳阳柳家一人,幻月宗两人,其他七余人是从其他天衍宗关系密切的中型门派或者世家中选出。 指点展台的规则也很简单,二十二人捉对挑战,共比十场,之后会由三长老、五长老、掌门、赵祈阁还有曦月尊者进行评判,然后挑选出男、女最优的两人进行奖励。 比赛进行的很快,前面几场的比试俞燎远并没有详细的解说,只是提了提比试二人出身哪里,师从何人。直到第五场开始,俞燎远的话开始多了。 “这一场是我天衍宗修士徐玉衡对战金甲城庞氏独女,徐玉衡是观灵道士,擅长使用通天符箓,而庞家却是擅长使用中远程武器——火云鞭。筑基期修士使用通天符箓时,还需要借助符纸进行释放法术,而庞家的火云鞭却没有这个担忧,这场可能对玉衡不利。”俞燎远说到此处,场上的也确实按照他的说法,徐玉衡手持符纸但是符箓却一直凝聚不起来。 场内,徐玉衡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纸快速移动,符纸上快速凝聚灵气汇成的符文,符文一完成玉衡便丢出去干扰庞家的独女。 “又是水灵缚,你除了水灵缚、寒冰坠、和冰蔓就不会其他符箓了么?都说天衍宗修士符箓法术样式极多,各种效果使人防不胜防,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庞家独女一直在用手里的红色长鞭挥舞着。不断逼退徐玉衡。 徐玉衡看了眼自己身后不断减少的空间,咬了咬嘴唇,抬手给自己前面加了三道防护型的符箓,然后深吸一口气,手上的符箓缓慢成型。 在塔楼的苏小棠见此却皱了皱眉道:“虽然现在徐玉衡的生存空间不断变小,但是还不到需要使用大型法术的时候吧……而且水系防御术对于鞭子这样的武器防护效果要大打折扣……她把法术发出去,那鞭子也落在她身上,最后搞个两败俱伤,怕是拿不到好成绩。” 俞燎远反驳道:“徐师妹是水系单灵根,现下只能用水系符箓,单灵根观灵修士擅长大型单系符箓制敌。越是复杂功效大的符箓,需要凝结符箓的时间也会越长,那庞家的女修不断用火云鞭打断她的符箓凝聚,就算到后面也是一样。这一局对玉衡实在不利。” 此话刚落,只见那庞姓女修利落的将三道防护打破,而此时玉衡的符箓还差最后一点。庞姓女修见此心中一喜,挥动火云鞭朝着玉衡就想把她束缚住。这里毕竟是天衍宗的指点展台,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能将无力反击的女修打伤的鞭法,那只能使用束缚类的鞭法。 火云鞭绕了玉衡身体两圈,此时玉衡的符箓也终于好了,只见符纸在她指间化为星星点点的灵光。 “水漫金山……”玉衡低声道。 只见台上不断迸发出强大的水流,庞家的女修一边束缚着玉衡,一边还要躲朝着自己不断喷射的水流,很难不分心。束缚着玉衡的鞭子上的灵光越来越不稳定,玉衡见此大喜,瞅准时机一道冰裂术包裹住捆着自己的鞭子,当鞭子整条成为冰条后,整条鞭子瞬间断成几截。 鞭子没有了,庞家女儿只能含恨认输。 台下天衍宗的弟子见玉衡赢了,都为她欢呼,玉衡也如释重负,看向评审台,却见自己的爷爷脸黑的如锅底。 “爷爷……”玉衡小声的叫了一声,却被徐秋白打断了。 “此局徐玉衡胜,庞欢欢败。徐玉衡巧用水漫金山牵制庞欢欢,之后瞅准时机用冰裂术冻结对方法器,从而获胜。能使用水漫金山这种强大的法术符箓在她这个年纪实属不易,而且在对战时机上的掌握也别有自己的特点。”徐长老说完,看向其他几位,只见掌门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三长老独孤敖、曦月尊者以及赵祈阁还没有表示。 “几位觉得如何?”徐长老继续问。 曦月闻声笑道:“玉衡自然不错。” 独孤敖瞥了徐秋白一眼道:“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你!好吧果然不能指望你说出什么有涵养的评语,赵师侄觉得如何?”徐秋白看向粉雕玉砌的赵祈阁问道。 “玉衡师侄虽然能使用水漫金山,但是此招最大的功效在此战却没有释放出来。用了大精力,却没有得到应当有的效果,这个符箓就战斗而言,很失败……” “呵呵,赵师弟年少英才自然水准也高些,不过依我看以玉衡现在的境界能同克制自己的对手打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掌门看了看徐长老有些不虞的脸色和稀泥道。 赵祈阁瞥了眼自家师傅,又看了看掌门,最后淡淡的说道:“掌门说的对。” 直接把徐长老接下来想要为自己孙女解释的话堵在嘴里了。 “行吧……那就下一场。”徐长老最后说道。 场上的评语自然有人抄录下来,发给场外的人阅读,不少人看着玉衡在赵祈阁那里没有拿到好评价,心中暗叹赵祈阁要求太高。 远处,塔楼上,招娣跟赵老太太观看比赛看着津津有味,而另一边的俞燎远和苏小棠之间却有些不愉快。 “你瞧,你那天才师叔多有眼光,你怎么不能学学。”苏小棠说道。 “我看你纯粹就是想挑玉衡师妹的刺,这样能让你那两个师妹获胜么?”俞燎远语气不善的道。 “你……”苏小棠少见的气到了,想要说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冷哼一声不再理俞燎远了。 7结婴大典(四)捉虫 塔楼上二人的争执,在观众中也不少见。 不过就算看法不同,比赛还是要继续的,赢的人获得青睐,输的人注定慢慢会失去关注。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参与比试的二人差距明显,故而都没惹什么争议。 “第八场——天衍宗徐玉璃对阵幻月宗诸葛冉。”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落到台上。 一个身着白色襦裙的,头上戴翠色发带的便是徐玉璃,而另一边一身粉白色罗裙的姑娘就是幻月宗弟子诸葛冉了。 二人在会场中心相互行礼后,玉璃没有向后拉开距离,反倒是快速冲向诸葛冉,单手持符纸瞬间凝结成符咒,手中电光闪烁拍向诸葛冉。 本以为那诸葛冉会后退,怎料对方竟然丝毫无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玉璃,在玉璃将掌心雷拍在对方身上,就见原来呆在原地的诸葛冉化作一滩水。 “什么时候?”徐玉璃暗暗心惊,暗道自己这是进了幻月宗独门幻术“水无月”里了。 远处塔楼之上,苏小棠看见徐玉璃一击未成笑道:“这玉璃倒是比她那妹妹有些头脑,可惜碰上了诸葛师妹。” “此话怎讲?”俞燎远不禁问道,幻月宗在修真界虽然有名,但大多的名声来自于幻月宗的宗主而非幻月宗本身。所以,对于幻月宗看家本事“水无月”这种独特幻术,就连俞燎远也未曾多有了解,实在是幻月宗的女修很多究其一生都在幻月宗,未曾离开过一步,所以修真界大多修士对于她们的了解实在少之又少。 “怎么?你现在憋不出了?呵……”苏小棠轻轻拍了下双手,然后搭在俞燎远肩上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宗门这项幻术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么?” “特点?”俞燎远说完沉思不语,半响才踯躅不定的说道:“据传闻水无月是一种高级幻术,和一般幻术不同的是,这种幻术的实施术范围无法预测……中术者不单单是几人,往往会出现周围所有人都会集体中幻术的情况。难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幻术中了么?” 俞燎远说完一惊,看向苏小棠渴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苏小棠笑着鼓了鼓掌道:“虽然说对了一半,但是很不错了。” “只对了一半?” 苏小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俞道友可中过幻术?你可见过有方圆几十里内所有人都中幻术的情况?” “我之前说了,水无月这项幻术施术范围极大,恐怕咱们现在已经是中了水无月了吧……”俞燎远看了眼场上被玉璃不断攻击到后变成水的诸葛冉说道。 “谁跟你说咱们中幻术了?仅仅因为诸葛师妹受到攻击后变成水状态?”苏小棠撇了撇嘴说道。 俞燎远这些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现实?那……你师妹化成水不是因为幻术的原因……” “这九灵大陆修真界能让身体变成水状态的法术有很多,不仅仅只有幻术一种。”苏小棠说道。 俞燎远皱了皱眉看向演武场道:“那你师妹为何这样做,不攻击只是受到攻击后化成水状态……这样下去也只能和玉璃不断对峙,于战局无利啊。” 苏小棠闻言轻笑道:“俞道友你可知幻术的本源是什么?” 这话问的俞燎远一愣,他思虑半刻道:“迷惑敌人,困住对手?” “不……是凡间的杂耍魔术……幻术的根本目的是要让人相信自己见到的是真的或者影响人的神志……从而达到迷惑敌人,在敌人精疲力尽后一击必杀。从根本上来说这是一种基于人五感的欺骗。”苏小棠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看见俞燎远一脸懵的表情后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可是这和这场比试有什么关系?”俞燎远问道。 苏小棠摇了摇头道:“既然是欺骗,那当然要使手段。世人都知道我们幻月宗门人修的是自身的心魔‘色’,可是对于心魔‘色’的认识却太少了。单单以为‘色’既是情欲,这是很浅显的……事实上心魔‘色’涵盖的东西有很多。佛修经典里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说的是色是指一切能见到或不能见到的事物现象,而这些现象是人们虚妄产生的幻觉。” 苏小棠这一大段解释下来,更是让俞燎远摸不着头脑,但是也不能说自己不懂什么佛家经典,只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一脸深沉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一句就能解释的了水无月这项天极幻术法门的根源,即能化心中所想为现实。人事一种很脆弱的东西,不只是凡人,修士亦是如此。修士能使肉体强健、灵魂不灭,但是只要人有感情,就会产生恐惧。只要有恐惧,那水无月就会将恐惧化为现实……”苏小棠说到这里看向演舞台。 就见玉璃几次攻击不中,就判断自己应当是中了诸葛冉的幻术。但是,苦于一直空耗灵力,迟迟没有进展。 “不能急……这幻术要仔细找破绽才行。”玉璃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玉璃心中暗想,如果自己使用大范围水系符箓,只要力量足够有破坏力,就算是幻术也会受不了。不过如果那个诸葛冉有顶级防御法器的话可能这一招就白做了,但是可以赌一把。 玉璃抬手给自己身上套上一套复合防御符箓,这才腾出手来开始准备大型水系攻击符箓——水流转。水流转如符箓字面意思,就是施术成功后,整个演舞台都会笼罩在它的范围内,水流会席卷整个演武场,呈漩涡状疯狂旋转形成水流刃,只要被水流刮到,那诸葛冉自然就无法使用幻术了。 “通天符箓成,水流转——”玉璃完成符箓后高喊。 霎时,就见整个演舞台布满高速旋转的水流,玉璃站在漩涡的中心仔细的寻找水流中的每一处变化,但是诸葛冉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怎么会,难道……”玉璃在原地站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见到被符箓法术逼出来的诸葛冉,就在这时,诸葛冉出来了,然而玉璃见到她却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会有黄曦钟!那是我父亲的顶级防御法宝!”玉璃惊讶急了,她瞪着诸葛冉身上的钟型法器灵光,脑子彻底乱了。 诸葛冉歪了歪脑袋,看向自己周边的水流。 “这个法器不错。”诸葛冉诚实的评价。 然而玉璃却彻底怒了,她指着诸葛冉道:“你怎么会有这件法器的,父亲绝不会把法器随意借给外人,这法器是拜托了赤炎门大师量身定做的法器。难道你是偷得么?这就是幻月宗名门正派的作风?” 诸葛冉听玉璃前面的话还没什么反应,然而玉璃千不该万不该诋毁幻月宗。只见刚刚还一脸淡然的诸葛冉,脸上出现了讥讽的表情。 “偷?这黄曦钟不是你给我的么?不信?你听——”诸葛冉言罢,轻轻用手敲打了一下黄曦钟的钟壁。 只听“咚”——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气流呈扩散状横扫整个会场,强烈的风将不少人的衣摆直接吹了起来,而距离“黄曦钟”最近的玉璃直接被震成了聋子。 失去听力的玉璃更加焦躁不安,她一只手再度施展符箓。她心中暗想妹妹已经赢了,自己绝对不能输给这个幻月宗无名之辈,如果自己赢不了,那爷爷会怎么看自己?日后自己还会有资格听他教导么?还能享有天衍宗独一例的资源么? 必须赢,玉璃心中告诫自己。 然而,当她再次抬头看向诸葛冉后,却发现她的眉目有些像一个人。 “不……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说你是傅叶青的女儿对不对?怪不得……呵呵……怪不得父亲会将黄曦钟借你,乍一看你我还没认出来,仔细一看你的眉眼,不是那个贱女人是谁?”玉璃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怒骂道。 而不远处的观战修士却发现,场中那个诸葛冉的容貌竟然在慢慢改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傅叶青是谁?这个幻月宗弟子又是谁?”台下议论纷纷,而塔楼之上苏小棠却笑弯了腰。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徐玉璃能力没多大,脑洞倒是不小。傅叶青不就是当年和徐战阳闹得沸沸扬扬的女修么?不过天衍宗对外一直说傅青叶同徐战阳再无瓜葛,如此看来情况不属实啊~”苏小棠八卦道。 俞燎远咬着牙突然揪住苏小棠的衣服道:“你师妹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真是……” “哈哈哈,怎么你也会这么想,当然不是。这不过是因为‘水无月’发动了。那些让徐玉璃心中感到不安的东西,都在现实里一一实现了。”苏小棠淡淡的说道。 俞燎远听完这句话,才真正了解‘水无月’这项幻月宗顶级幻术的可怕之处。 “你们幻月宗都是这样与人战斗的么?那三十年前,你也是如此,假装受伤……”俞燎远话没说完,苏小棠就打断了他。 “原来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俞大哥!” 苏小棠笑弯了眼睛,然而俞燎远却面色铁青。 “三十年前你刚刚金丹初期,三十年后竟然已经到达元婴期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苏小姐当真与那时天壤之别了。”俞燎远语气生硬道。 8.结婴大典(五)捉虫 站在一旁观战的薛招娣闻言一愣,她扭过身来问道:“俞仙长同苏小姐以前见过?” “没有。”俞燎远扭过头去,看向另一边。 “年少时曾有一面之缘。”苏小棠倒是直率,笑语盈盈的说道。 二人同一时间道出,结果却徒然不同。这让薛招娣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话题。 俞燎远自然听到了苏小棠的话,扭回头看她道:“当时你可没说自己是幻月宗的,你说你是被魔宗追杀的落魄门派修士……” “俞道友,别这么见外么。那时候我还没加入幻月宗啊。虽然身受重伤是假,但是身陷魔宗追捕是真。倘若不是俞道友你,我怕是已经……”苏小棠说道。 俞燎远闻言气没消,怒火反而更胜。 大概在三十年前,俞燎远在金丹后期,离金丹大圆满一步之遥。受师门指派,去东域收购草药。路上碰到了被魔宗修士追杀的苏小棠。 那时候的苏小棠远不如现在境界高,衣着打扮也甚是落魄还一身伤。俞燎远出于同情心,便救助了她。谁料再救了这苏小棠第二天,苏小棠人就消失无踪,接踵而来的是冲着俞燎远而来的魔宗修士。 这魔宗是“三宗”之一,但是同其他宗门相比,却是一个邪道修士聚集的门派。门下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噬灵术,既将活人用极其残忍的方法虐杀后,取其魂魄放于黑幡中炼制,最后变成可以驱使的厉鬼神魂。修真界中每每碰到魔宗,都尽量远离,实在是因为这噬魂术发动防不胜防。 一旦修士被捉,那就逃不了被虐杀后控制的命运,不但会泄露门派机密,还会沦为理智全无、保存生前记忆能力的怪物。 俞燎远同魔宗的修士苦战后被捉,经过一番魔宗式折磨,幸好最后被赶到的天衍宗修士所救。这才免于被炼魂的危险。 后来,经过审讯魔宗修士,才发现原来这苏小棠是偷了魔宗分坛坛主的秘宝,被抓后告诉魔宗的人说自己的幕后效忠的主人已经取走了秘宝,自己不想枉死,愿意配合魔宗修士抓住幕后真正的黑手,条件是放她离开。 于是,魔宗便和苏小棠达成了意向,谁料到这所谓的幕后之人不过是苏小棠骗人的把戏,那秘宝早就被苏小棠藏在别处,当俞燎远被捉后,早已携带秘宝逃走了。 三十年后,苏小棠成了幻月宗弟子,还成为了幻月宗七绝之一,境界也提升到了元婴期。竟然一时间让俞燎远没有认出来,然而经过一番交流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幻月宗弟子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然后就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苏道友当年裹挟他人秘宝逃走的时候倒是利落,你知不知道俞某差点被你害死!”俞燎远说道此处,已经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苏小棠一愣,然后闷闷的说:“当年是我处事不周,俞道友莫怪。那秘宝本来就是魔宗杀害我父亲后夺走的,当年我假意受伤,欺骗你入局是我的错,不过我没有想要俞道友涉险的想法,我逃走后很快就通知了天衍宗,只是没想到俞道友会被魔宗所擒,险些害了你。” 苏小棠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落。 “你……算了,以后只希望你我不要再相遇了。我无意同苏道友攀关系,也不想接受这样的道歉。”俞燎远说完,转身离开走了。 苏小棠见俞燎远连话都不愿意同自己说,心中的郁闷更胜。 “这天衍宗的人都是木鱼脑袋,我已经道歉了,我是无意的……如果没有夺回来我家的秘宝,我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死去的爹爹和哥哥?”苏小棠苦闷道。 一旁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的招娣,听到苏小棠的言语轻叹一口气道:“苏小姐,你刚刚一直再说自己有多么无辜可怜,却没想到俞道友当年的遭遇有多可怕。你当年是凭借什么判定俞仙长能逃过追杀呢?他人救了你,你却抛下他独自逃走,这于情于理都不能被轻易原谅吧……” 苏小棠闻言先是笑了,她瞥了一眼一旁的招娣和赵老太太冷笑道:“你一个凡人懂什么?我那时不跑,留在那里死路一条,好不容易夺得的秘宝也会付之东流。你什么都不明白,却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要以为你能凭借着赵祈阁的势就能什么人都能说两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苏小棠说完,只见她眼睛幻化为桃红色,看向薛招娣,突然招娣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徒留赵老太太在原地担心的叫喊她的名字。 “这位苏仙长,招娣年幼不通事儿,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她吧……”赵老太太带着哭腔说道。 苏小棠闻言哼笑一声道:“凡人就应该有凡人的自觉,别妄图挑战修者,能让你们来参加这结婴大典,已经是你们天大的荣幸了,别不知好歹。” 说完,苏小棠独自离去了,徒留赵家老太太着急的喊着招娣的名字。 此时,坐在演武台上,之前不动如钟的赵祈阁眼神朝着塔楼看去。 “怎么了?可是觉得无聊了?”坐在赵祈阁身边的三长老发现徒弟心不在焉问道。 赵祈阁刚想说什么,然后看着坐在一边正欣赏徐玉璃和诸葛冉对战的曦月师娘,最后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没什么,眼下这局胜负已分,诸葛冉很快就要发动最后一击了。” “这徐玉璃还是差了些意思,但是战斗意识和根骨都不错。”三长老意有所指道。 赵祈阁闻言默然不语,独孤敖见此轻叹一声:“罢了罢了,徐老二可别再怪我没有给他孙女开小灶了。” 演武台上,诸葛冉利落的给了已经精神崩溃的徐玉璃随后一击,完美的完成了比试。 这场比试十分精彩,台下的观众也看的聚精会神,甚至到二人下台后,还在乐此不疲的谈论着幻月宗的术和徐家的八卦。 坐在演武台上的徐长老面色不虞的看着孙女被抬走,然后冷哼一声离开了座位。 “我说……这还有几场呢?着急走什么?”曦月看向面色不善的徐长老道。 “还剩下几场,就靠几位来评判了!”徐秋白说完,也没个解释就离开了。 曦月望着他的背影直皱眉道:“诶……” “曦月尊者算了,徐长老怕是心情不好,不过眼下这比赛也接近尾声,没有大碍的。”天衍宗掌门见此赶忙调和道。 曦月闻言只能作罢,叹了口气道:“还剩两场,这最后一场就是玉熙和柳家那小儿比试了吧。” 曦月话语刚落,第九场比试开始,只见一身绯色长衫的女修跳上了演武台,她的对手是最近新兴宗门弟子。 “哦,是安乐这丫头!”掌门没有回答曦月的问话,自顾自说道。 “这丫头虽然看似懒懒散散,但是在大事上从来没有掉过链子,颇有几分他爹爹当年的样子!”这次评论的是三长老独孤敖。 几句话总算把曦月的注意力引到了这场比试。 演武场内开始了新的比试,而赛场外徐长老离开表祭台后,先是在没人的地方一番推算。 “这赵祈阁的妻子怎么有一种天衰之像……我怎么记得她才刚过十四岁吧?”徐长老嘀咕完,急急忙忙的推算薛招娣的位置,到达塔楼见到薛招娣后,被震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徐秋白惊讶道。 只见招娣躺在地上,七窍不住的出血,脸色呈紫青色,而赵老太也从轮椅上跌落下来,抱着她无助的喊着名字,一见徐秋白赶忙上前求助。 “这位仙长,求你救救我家招娣吧……” 徐秋白看着招娣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左右为难的情况,若是招娣现在死了,那她与赵祈阁的婚姻自然就解除了,当下赵祈阁就可以直接完成与道侣的结契……而另一方面,看掌门和三长老的反应,自己那两个孙女这次的比试表现实在欠佳……若是招娣死了,让那掌门一派的玉熙获得了这次的胜利成了赵祈阁的道侣,自己又不甘心。 “仙长……”赵老太见徐秋白迟迟没有动作不禁开口道。 “罢了,我便救她一命,也算是让她多看看这神奇的修真界吧……”徐秋白说完,从袖中乾坤中取得一个精致的木盒,然后一手提起招娣。 “这枚是人造灵根,我便将这灵根灌输到她丹田之内,有了灵根她便能成为修士,,不过日后最高境界只能到炼气大圆满。能延续她的命数,不过是比凡人多活几年罢了。”说着徐秋白将人造灵根置入招娣身中。 连带着人造灵根一同汇入招娣体内的是巨大的灵气,徐秋白一边替招娣梳理灵力,一边顺便治愈了她的伤势。 “怎么还不醒?”赵老太问道。 外伤已经治愈,七窍也不再流血,脸色也恢复如初。可这招娣却迟迟没醒。 徐秋白拨开招娣的眼皮,就见她的瞳色变成了桃红色,了然道:“中了幻术,一个简单的幻术对于修士可能只会使其吃些苦头,可对于凡人却能要了性命。刚刚谁把她伤成这样的?” 赵老太太闻言道:“是一个穿着粉白色罗裙的仙人,听他们对话,是姓苏。” “粉白色罗裙……”徐长老低声嘀咕道,难道是幻月宗?不过这施术之人也没用幻月宗的幻术,想必当时也是怕会牵扯到幻月宗。 “当初送你们到天衍宗的俞燎远呢?”徐秋白话音刚落,就见之前离开的俞燎远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徐……徐师叔!”俞燎远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招娣,暗道坏事。 徐长老闻言冷哼一声:“你师尊交给你的任务,你就是这么完成的?” “弟子惭愧……”俞燎远低头认错。 俞燎远内心愧疚,但是却不是对着招娣,而是对自己的师傅和师尊。俞燎远把保护招娣和赵老太看作是门派给予的任务,但是在内心却没有把赵老太和薛招娣当做什么重要的人。虽说他们一个占了赵尊者母亲的名头,一个还是赵祈阁名义上的妻子。 但是,两人都是凡人,俞燎远的任务只是把他们安全接到宗门就算完成任务。所以之后他将他们安排在塔楼后,又跟苏小棠起了争执,独自离去也没有问题。但是就在刚刚,俞燎远收到了来自赵祈阁的灵信。 信的内容确是要他照看赵老太和招娣! 这下俞燎远才意识到,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赵老太和招娣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但是对于赵祈阁来说,这两人还是有重量的。 “罢了……刚刚这位……额……赵师侄的妻子险些没了性命,我途径这里便用土灵根灌入其丹田,借灌入灵根时产生的天地灵气,修复了她的创伤。眼下人已无大碍,待他从幻术中挣脱便可。”徐秋白说道。 这所谓的土灵根是修士之间的说法,指的便是通过锻器之术人造的灵根,凡人植入灵根后,就能获得修仙的机会,然而被植入灵根之人往往灵气收纳匮乏,识海更是贫瘠,最多只能修炼到炼气大圆满。 9.结婴大典(终章)捉虫 俞燎远听到招娣没有事了,心里松了口气。 老实说当时听到赵祈阁的灵信,他心里也有些犯憷。回到塔楼就发现招娣倒在地上,没想到徐长老即使赶到救了招娣。甚至招娣还因祸得福,拥有了能够修炼的资质,虽说于修真一道无大进益,但是也拥有了比凡人多近三十年的寿命。 这样的话,小师叔不会责罚他了吧,俞燎远暗自想道。 “你先将这位姑娘送回安顿之所,想必赵师侄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徐长老说完便要离开。 俞燎远闻言赶紧追了几步道:“徐长老,这土灵根价值几何,我愿意出钱弥补您的损失。” “不必了,本来也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徐长老摆了摆手,然后就离开了。 其实,这人造灵根,本来就是徐秋白刻意找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这土灵根虽然稀有,但是成本并不高。在凡人眼里或许是个值钱的物件儿,但是在修者眼里,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俞燎远目送徐长老离开,便抱起薛招娣,又叫了师弟一同护送赵老太太,将他们送回雅舍休息。 而另一边,演武台上赵祈阁发现了俞燎远离去的身影,轻轻皱了皱眉。 不过,在他身边的几位长老,却没有特别关注他,原因无他,场上的这场对战实在是吸引眼球。 在徐玉璃同诸葛冉笔试之后,紧接着上台的是天衍宗的女修安乐,她遇到的对手和她差距甚远,毫无悬念的赢得了比赛。 紧接着她们上场的便是,天衍宗张玉熙和柳家幺子柳少然。 二人一上场,先是进行了一次高质量的试探,此时正在对峙。 张玉熙看了看自己烧了半截的衣袖,眼里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柳道友剑法凌厉刚刚的一招望海潮,险些让我这一条手臂没了。” 张玉熙平静的道出刚刚的险像,这倒是让和她对弈的柳少然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认真了,下手有些重,这张玉熙毕竟是个女修。 “张道友客气了,刚刚你的火系符箓使得也很漂亮。”柳少然挠了挠脑袋,终于挤出了几句客气话。 张玉熙闻言立刻在自己身边下了五重防御符箓,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天空中兀自画了起来。 “这是!玉熙已经能不借助符纸施展符箓了么?”三长老独孤敖显然有些吃惊,看向了一边张玉熙的师傅,也就是天衍宗掌门问道。 “是啊,玉熙这几年一直潜心修炼符箓,为的就是能完成这通天符箓最终式,能够借助天地灵气幻化成灵墨,制成灵符。”掌门显然也觉得张玉熙很给自己长脸,忍不住夸赞道。 三长老闻言也是一笑,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赵祈阁说道:“本以为有生之年能碰见如祈阁这样的天才已是我荣幸,没想到天佑我天衍,门中竟又出了一个天才!” “哈哈,不敢同师叔爱徒相比,十三岁的元婴期修士啊,哪怕让玉熙如赵师弟一般修炼,恐怕也是望尘莫及。”掌门笑道。 独孤敖不语,不过显然刚刚掌门一番话甚是受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将注意力回归到演武场了。 只见张玉熙单手凝聚灵墨,在空中书写了灵符,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对手道:“那柳道友要小心了,我接下来要出全力了!” 柳少然闻言点了点头,然而心中却是想着怎么让玉熙,能让对方输的不太难堪。 玉熙闻言直接引动灵符,口道:“炎魔弹!” 这炎魔弹便是刚刚二人相互试探时发动的灵符,灵符发动后,会在指尖形成一轮火焰聚成的飞弹,能够随着使用者心意发射攻击敌人。不过炎弹一轮只有十五枚,这才让柳少然轻易克制。 “还是炎魔弹么?”柳少然手腕一转,手中的巨剑轮了一个剑花,那在他人眼中沉重的玄铁重剑,在他手里却轻若无物。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那张玉熙身前的炎弹先是出现了一轮共十五枚,紧接着却又在原有基础上快速增加了一轮又一轮,圈圈相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 柳少然突然一惊,他暗自数了数,总共三百余枚炎弹。 “怎么突然这符箓功能增加了?”柳少然一头雾水。 观战台下,柳少君看到此处,忍不住摇了摇头。 “柳公子为何如此?”柳少君身边跟着的是天衍宗弟子孟玄离,也是三长老门徒,赵祈阁的师兄。 “我是在想我那蠢弟弟怕是要吃苦头喽~你们这天衍宗的通天符箓,在低境界的修士手里使用,需要借助符纸。而对于高阶修士,就能徒手凝聚灵墨,隔空画符,这威力同借助符纸使用的符箓威力要大了不止三倍。不过……这小丫头明明只有筑基大圆满境界,竟然能够徒手画符,即使速度有些慢,也让人吃惊了!你们天衍宗又是十三岁元婴修士,又是符箓天才的,这次纯粹是来给我吃颜色的吧!”柳少君哈哈一笑说道。 “少君你少开玩笑,在我看来玉熙师妹固然能在小小年纪不通过符纸就能使用符箓,但是在柳家的伏魔重剑面前,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孟玄离知道柳少君是在开玩笑,但是身边还有其他宾客,这话要是落入其他人耳力,难免不会多生事端。天衍宗好不容易同柳家修复关系,现在不容外界再出现风言风语了! “嘛~孟道友着实太小心谨慎了,来、来,看比试,看比试!”柳少君说道。 二人重新将目光放在演武台上,就见柳家少年此时被炎弹辇的到处飞窜。 他不住的用手中的巨剑将炎弹抵开,眼见张玉熙身边的炎弹将要耗尽,心里终于一松。 “看来你在操纵一道灵符后,就没办法再重新画一张了。”柳少然呼了口气粗气说道。 张玉熙没有回话,她看了眼被自己不断逼退的柳少然,眼神突然一凛。 只见她左手捏着一张符纸,然后符纸上迅速成纹后,口道:“水漫金山!” 场地之上不断迸发的水流冲天而起,比起徐玉衡的水漫金山,张玉熙的术明显要更加娴熟精炼。 她停下了炎弹的攻击,用水柱喷发的力量不断快速将柳少然逼退到演武台一角。 “我说,你不会以为把我逼到这里我就没办法了吧?”柳少然自然也发现了张玉熙的目的,说话间,人已经高高跃起,剑身朝下,像是拿着一长条宽宽的铁板朝着张玉熙砸下。 场外的柳少君见状苦笑道:“你这毫不会怜香惜玉的小子,哪有拿重剑砸妹子的。”虽然语气是责备,不过眼里倒是欣赏。 无他,眼下柳少然的方法是最适合的。一方面张玉熙刚刚使用完一次水漫金山,此时要再画灵符需要时间;另一方面巨剑能成为有效的护盾保护柳少然不受剩下的炎弹攻击,而天衍宗修士又是极不擅长近战,一旦叫柳玉然近了身,这场比试也就胜负已定了。 台上的柳少然跃起后,张玉熙冷静的又捏着一道符纸,迅速凝结成纹道:“土壁!” 只见她身前竖起一道土壁,不过如此初级的符箓显然无法阻止柳少然的剑势。 柳少然一压剑,那土壁不过微微拦截了一下,便如同琉璃一般被撞得粉碎。 柳少然稍微提前一些落地,但是人已经到了张玉熙身前,右腿呈弓步,腰腹用力,举着重剑朝着张玉熙的头就要砸下来。 “术改·水油术!”张玉熙面对压下来的巨剑脸色未变,手中又重新捏一张符纸,掐准时机使用咒术。 就见刚刚因为水漫金山在地面上的积水一时间全部成为了类似于油的水状物。而柳少然刚刚用力,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踉跄单腿跪地,不过身子算是稳住了。 “什么鬼?”柳少然看着腿下的油状物喊道。 这边柳少然攻势受阻,那边张玉熙有机会后退一步,然后将炎弹尽数击打在柳少然身边的水油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然而炎魔弹可比星火猛烈多了,况且台上都是油,一刹那间整个演武台化成一片火海。 柳少然想用重剑逼开火舌,然而又有前后左右的火焰冲着他而来,无奈转成守式。防御灵宝在炎魔火焰的侵蚀下岌岌可危,柳少然一低头见此情况看向一旁的张玉熙道:“你很好!” 说完,就将重剑重重插进演武台上,然后高喊:“五鬼神乐,听我号令,岩重!” 一声巨大的厉鬼嘶吼声声起,象征着鬼王之力的魂力不断干扰这场内的灵气场。 “我们柳家的剑可不仅仅是重剑那么简单啊,我们可是伏魔剑啊~伏魔剑。”场外的柳少君看着场内嘶吼的厉鬼笑着说道。 “你们柳家还真是尽出变态啊!”一旁的孟玄离脸色并不好,看着鬼气森森的演武台,心中也不住骂娘。 他们柳家还好意思说他们天衍宗,他们自己培养出一个筑基期就使能驱使五鬼的小屁孩,这才是来砸他们的场子的吧! 10.我很温柔的(捉虫) 会场内,刹那间鬼气森森,巨大的鬼影包裹着柳少然。 那周边的火焰似乎是惧怕鬼影,纷纷远避。 场外已经下台的徐氏姐妹,也在观看这场比试。 “姐姐,这柳家的伏魔重剑召唤的是厉鬼么?不过厉鬼很难伤害修士吧……”徐玉璃看着场内的形势,忍不住问道。 “柳家的伏魔重剑我曾听门内师兄提过,不过有一点你搞错了,这伏魔重剑召唤的不是厉鬼,而是鬼神。凡世间或者凡人多的地方多见这种鬼神,一般都是凡人中有大功德的人,时候被立为神像,享受凡人供奉,一段时间后就会凝聚成鬼神。严谨的来说,不能叫鬼,应该叫灵才对。”比起徐玉衡,徐玉璃对柳家的了解要深些,本是为了怕比试中遇到柳家的人,特意收集的情报,谁能想到输给了幻月宗的人。 想到这里,徐玉璃忍不住去瞟了眼击败自己的幻月宗弟子——诸葛冉。只见对方此时正拉着师妹,同她说话,徐玉璃看她,对方也有所察觉。于是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徐玉璃,瞥了一眼便又转回头继续同师妹说话了。 “真是……目中无人。”徐玉璃感受到对手的轻视,但是也只能暗地里骂一句。 台下暗潮涌动,台上却已经是四处是崩裂开的石块泥土,以柳少然为中心,迅速向张玉熙扩展。 不断崩裂开来的土石,像是由内向外绽开的花瓣,一步步将张玉熙逼到演舞台的边除。张玉熙悄悄回头看去,就发现自己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风旋!”张玉熙重新拿起符纸施展符咒。 只见她被风轻轻托起,沿着螺旋上行的轨迹,飘落到另一个地方重新站定。 被鬼影护着的柳少然见状不屑道:“你不会真以为能躲过去吧!岩重……泥潮!” 话音刚落,只见刚刚还干燥的地面,慢慢变成泥沼滩,张玉熙感觉到自己再往下陷,想要挣脱却发现这泥沼滩越挣脱越容易下陷。 一直沉稳的张玉熙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慌张,她想要使用土壁将自己从泥潭中托起来,但是却发现符咒无法施展。 “喂喂,你就这点儿能力么?还以为会好玩儿一点儿呢……”刚刚狼狈的柳少然此刻游刃有余的慢慢走向张玉熙。 他继续道:“我突然改注意了,要给你点厉害瞧瞧!岩重……护国铠!明光剑!” 柳少然发布指令后,就见其身上覆盖的鬼影亮起,巨大的身影逐步变小然后附着在柳少然身上以及巨剑之上,鬼影慢慢散去,柳少然身上浮现出一身轻铠,他手中的重剑则变成了一把锋利闪亮的普通大小的长剑。 柳少然仔细端详着明光剑,对着张玉熙咧嘴一笑道:“明光现世,魍魉莫敌,今日就拿你试试这明光剑的威力吧,放心~我很温柔的。” 柳少然朝着张玉熙冲了上去,然后挥动长剑,之后就是明亮的剑障冲天而起,向着张玉熙的方向快速靠进。 “玉熙师妹!”站在刘少君身边的孟玄离见状就要冲上台去,无独有偶,在场上坐着的长老和掌门,也在施展符箓想要救援张玉熙。 旁边的柳少君看见孟玄离想要冲上去忙拉住他:“放心吧……没事的。” 铺天盖地的剑光,像是最夺目的阳光,刺的在场的所有修士睁不开眼,包括站在台上的张玉熙。她闭上眼,但是那光亮像是能照在她的神魂上,使得她不住的在光明中战栗…… “防御……”张玉熙想要再补几个防御符箓,但是符纸上纹路初现,那耀眼的剑光眼看就要把她吞没了。 张玉熙别过脸,身子缩成一团,但是等了良久身上也没任何不适。她迷茫的睁开双眼,就见自己身前有三道复杂的防御符箓,她向身后一看,发现几位长老和自己的师傅掌门寻岩尊者都站了起来。 “岩重你搞什么啊!为什么明光剑突然崩坏了!”少年的叫喊声将玉熙的注意力拉回到少年身上。 一回头,就看见柳少然身上的护国铠还在身上,但是手里的明光剑却像是风化一般慢慢崩裂了。 紧接着一个温和宽厚同之前厉鬼嘶吼声完全不同的声音响起。 “这么攻击女孩子,太没品了!”话音刚落,柳少然身上的护国铠也被解除了。 柳少然显然气的不清,他看着手里恢复原状的重剑道:“我是你们的契约者吧?我是假的吧!” 只见重剑上出现了一个鬼脸,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日后是讨不到媳妇的,小光棍~”鬼脸说完这话,便匿了。 “岩重!”柳少然高声怒吼。 台下的刘少君拍了拍身边目瞪口呆的孟玄离道:“我都说了,没事的。” “你家这伏魔剑到底是……”孟玄离呢喃的问道。 柳少君摸了摸鼻子叹道:“我们和鬼神不是上下级关系,是合作关系啊。说起来都是泪啊……” 柳少君说完,孟玄离感慨每个独门秘术修炼都不易。 台上,虽然最后柳少然没有把技能使用出来,不过台上的独孤敖和掌门还是判他赢了。 “柳少侠不愧是名门之后,有你父亲当年之风啊!”独孤敖笑着夸奖道。 而其他人都知道独孤敖同天泰剑柳唯风不和,一时间竟听不出来这究竟是夸还是贬。 柳少然赢了,心里却是一肚子火,被独孤敖阴阳怪气的夸了一通后,心里的火更是上了一层。 面上一片冷漠,心里已经把天衍宗上下骂了一遍了。 “赢了就行,你说对么弟弟?”柳少君上来拍了拍柳少然的肩膀,然后揽着他下了演武台。 台上的赵祈阁面无表情的宣布了排名,这指点展台最终的获胜者有两人,男女各一人,综合各项因素最后选出男女首席各一人。 男首席自然是柳少然,女首席是刚刚输了的张玉熙。 “虽说张玉熙战败,但是她在这一战中对符箓的运用。以及展现的强大符箓天赋,都值得在场所有观灵术士学习,综合各项标准,女修首席张玉熙胜出。” 赵祈阁说完,台下就像炸开了锅,不少听了大典之前风声的人都在讨论,这张玉熙日后恐怕就是未来的尊者夫人了。 台下的骚动自然也入了台上掌门和三长老眼里,一个含笑不语,一个看着自己的爱徒的脸。 “安静!你们吵吵嚷嚷还有一点儿名门大派的样子么?谁告诉你们本次指点展台的女修首席未来会是赵师侄的道侣?赵师侄在凡间已有一门亲事,据我得知赵师侄的道侣此时也在天衍宗,你们这样光明正大的讨论人家的道侣人选不是咒人家死么!” 早已离开的徐长老,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背着手对着台下八卦的弟子厉声训斥道。 此言一出,台下又炸了一次锅。 道侣? 赵祈阁的凡世妻子是修真者? 本以为稳妥的掌门寻岩尊者也是颇为惊异,甚至无法维持自己的笑面虎面具。 “徐长老,此话怎讲?这指点展台上为赵师弟选取道侣是大长老的意图,在邀请各门各派时也有提及,现在又说此次演武胜利者不算?还有那赵师弟在俗世的妻子本是凡人,怎么突然成了修仙者?” 徐长老见掌门绷不住,心里也是暗爽一把。 “掌门师侄这是什么话,这赵师侄在凡间的妻子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得天地证道,恰逢机缘巧合又获得了修真者的资质。怎地到了你这里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你是想要赵师侄被心魔所扰,无法精进么?” 徐长老这一顶大帽子下来,彻底把掌门压垮了。 “徐老五,你在我徒儿这结婴大典上和掌门对峙就是有脸了?既然情况有变,之前的打算自然要重头再议,先把宾客送走后,再同大长老商议!”独孤敖见台下其他门派弟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赶忙制止了徐长老的话头,控制住了局面。 台下的柳家兄弟也在看天衍宗的八卦。 “这赵祈阁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羡慕他,还是同情他。说他运势极佳吧……都成了元婴修士了,还处处受门派制约;说他惨吧人家十三岁就成了元婴修士。”柳少然靠着自己的重剑慢悠悠的说道。 “不过是天衍宗内门派系争斗罢了,也是因为赵祈阁刚出关不明真相,倘若再过上两年,你说那徐长老和掌门未必这么敢在他的结婴大典上弄什么幺蛾子!终究还是太年轻啊~”柳少君感慨道。 “我说……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八卦我的师门好么?”旁边被迫听了一耳朵自己门派八卦的孟玄离无奈道。 柳少君闻言一笑道:“还以为孟道友已经离开了,是我们兄弟唐突了!” “没事~师尊叫我送你们离开。走吧……二位!”孟玄离一抖折扇,展开一副山水图,然后就见柳氏兄弟被吸纳进折扇中的山水画内。 柳氏兄弟一个错眼,就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树林中。 “哥,这哪儿啊?”柳少然一脸懵的问道。 柳少君仔细辨别周围环境,确定位置后松了口气。 “那孟玄离的折扇上的山水画蕴含了传送符箓,这应该是天衍宗脚下。”柳少君回答道。 柳少然闻言撇了撇嘴道:“请咱们的时候有多真诚,送咱们的时候就有多绝情!切~” “喂喂……别在这儿说这话……”柳少君刚劝了一半儿,耳边突然炸开孟玄离的声音。 “知足吧小怪物……我很温柔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再来镇的客栈都打烊了,只能委屈你们留宿街头了,祝二位返回柳家一路顺风,恕孟某不远送了。” 11.赵祈阁 天衍宗弟子将参加结婴大典的宾客引导着送走后,那几日的喧嚣热闹变成了宁静平和,这才是天衍宗日常的氛围。 清晨,昨夜送走柳氏兄弟的孟玄离打着哈切慢慢往师傅的洞府赶,刚到门口就听见独孤敖正的声音。 “你那好师姐的徒儿,下手忒没轻没重了!” “小棠没有同凡人交手的经验,本以为是最低级的幻术,谁能想到那丫头连这个都抵不住。况且是那丫头不敬在先。要我说,这你那宝贝徒弟的凡妻仗着你徒弟的势,一路上怕是没少出幺蛾子,连修士都敢诋毁,现在被那徐老五种了灵根,这往日啊,怕是要作威作福喽~” 门外的孟玄离听了一耳朵牢骚,人到了门口,却不敢打断里面师傅师娘的谈话。 “人都到了,还在外面杵着干嘛,进来!”孟玄离没出声,里面的独孤敖却是感应到他的到来开口道。 孟玄离无奈推门进了屋,见自家师傅正在大厅转来转去,师娘曦月尊者一脸淡定的坐在蒲团上喝茶。 “师傅,师娘。”孟玄离作揖行礼。 独孤敖闻言停下了脚步问道:“那柳家的弟子可是送下去了?” “都妥善的送走了,昨个幻月宗几位师妹也妥善的送走了。”孟玄离这话一出口,一旁的曦月尊者总算是脸色稍好一些。 “还是玄离贴心,你师父都没想着送送我师门的后辈,这要是让我师门知道了,指不定后面要戳我脊梁骨儿。诶,你送苏小棠的时候,她心情是不是有些不佳?”曦月尊者问道。 孟玄离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送走幻月宗弟子的情景,思虑后说道:“苏师妹是有些闷闷不乐,想来是我们没有招待好……” 孟玄离话还没说完,就被曦月打断了,只听她说:“哪是你们没招待好,这还要多亏你那师弟凡妻的福,这小棠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修士,堂堂幻月宗七绝之一,就被一个凡人折辱了。那孩子走之前还满含委屈的同我说,是自己不好,下重了手没想到那丫头连最低级的幻术都吃不住。” 曦月一番话,具是维护苏小棠之言。言下之意无非是薛招娣身为凡人却没有自觉,凭借着自己是赵祈阁的妻子身份,妄图非议幻月宗女修,落了幻月宗的面子。后来被人教训了,自己没有能力抵抗幻术,才导致差点死亡。 孟玄离听了师娘的复述,也不敢轻易谈论,他看向背着自己站的师傅,见其也没开口,就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话题了。 孟玄离不说话,独孤敖不说话,寂静的环境让曦月有些烦躁。 “好了好了,苏小棠也确实有些不对,出手重了些。可是一个凡人你们是不是把她看的太重了些……就算那徐老五给她种了灵根,顶到天是炼气圆满,不过是平白多了些寿命,又不是真能踏入仙途了。这次结婴大典被徐老五破坏了,咱们同掌门的联合被打破,大长老那里又没有什么消息看来玉熙那丫头同祈阁是没缘分了。” 独孤敖见曦月服了软,暗叹一声道:“祈阁的未来道侣自然还是玉熙,过几日我再同掌门说。这次没能给玉熙一个明明白白的名分,再过百年,英雄会召开,再找机会正了她的名分。届时,祈阁的凡妻也会应天地规律,自然衰老而死。对于你我、祈堂还有玉熙都是最好的时候。” 曦月尊者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祈阁的凡妻和母亲如何安置,总归是不能上天衍宗的,这人过不了接天台,就不能上天衍宗。这是老祖定下的规矩不能破。但是将其安排在其他下属门派,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有没法同祈阁交代。而且那小姑娘太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这儿是他们村子呢,口出狂言,不把她看住了怕是要出事儿。” 独孤敖闻言点了点头,若说刚刚曦月是为自己的师侄推脱,那现在却是真心为自己和宗门考虑。 “就把他们娘俩安排在剑池吧……前些日子不是说缺一个登记的管事么?而且那地方平山也在,也能看护一二。”独孤敖一番思考后道出,几句话安排了薛招娣和赵老太太的去向。 这剑池位于天衍宗和再来镇中间,是个灵气匮乏之地,四周怪石嶙峋,只有一汪山泉在其中。 无法耕种,地势又不平整,这寻常人无法于此生存,天衍宗便将这地方做了孤剑冢,专门存放一些陨落修士的本命法宝。 “这个安排倒也合适,玄离你一会儿休息了,就顺路将那婆媳二人送去剑池。对了,也通知你师弟一声,别让他担心。”曦月尊者补充了两句,这任务就安排在孟玄离头上。 孟玄离心中叹气,面上却是不显,郑重的领了任务就退下了。 离开独孤敖和曦月尊者的洞府,便去了招娣和赵老太太居住的雅舍。 孟玄离一进去就见一个身着青色织罗纱长裙的少女在院子中坐着,手里还拿着针线,看着像是在缝补。 “在下孟玄离,拜见赵老夫人。奉师尊之命,送二位前往剑池安置。”孟玄离的声音自然惊扰到了坐着的招娣,她扭过身子看向孟玄离。 此时,孟玄离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位传说中折辱了幻月宗女修的师弟凡妻。 少女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量却已经蹿了起来,瘦高瘦高的。一头青丝挽了简单的坠马髻,发髻间简单的插了根青玉簪子,便没有更多的装饰了。人虽然瘦,脸上倒还有几分婴儿肥,模样在凡世间算得上俊俏,但是放在这人人肤若凝脂的修真界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修真界女修经过修炼,身体中的杂质都会排除,这样貌皮肤自然也就和凡人天差地别了。 “招娣啊,门外是谁啊?”在雅舍里卧床休息的赵老太闻声问道。 “婆婆,是孟仙长,来送咱们去之后居住的地方。”招娣俏生生的说道,然后又看了眼孟玄离有些不好意思的邀请对方进了雅舍。然后转身回了雅舍扶着赵老太出了门。 孟玄离也感到一丝丝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说道:“二位不必拘束,我是赵师弟的师兄,系出同门。这次你们要搬的地方,也是师尊亲自挑选的,清净却离得山下的再来镇很近,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修炼都是个好地方。” 赵老太太靠着招娣坐在凳子上,闻言笑了笑:“麻烦仙长了。”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咱们收拾收拾,就走吧!”孟玄离想着一会儿还要同赵师弟传话,不想过多在这里滞留。 招娣敏感的察觉到了孟玄离言语中的不耐,这下更不敢拖延,赶忙将雅舍中的衣物物件儿打包好,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然而刚出门,就听见赵老太太的哭喊声。 “慎儿!” 招娣抬眼一眼,就见雅舍门外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 招娣在漫土大陆的时候就曾想过,自己的夫君应当什么样?像是李善那样模样高大,个性宽和?还是像张大夫家的公子清隽怡然,温文尔雅? 现在见了真人,却发现和自己之前的想象都不同。 冷漠…… 这是招娣见了赵祈阁真正意义上第一面的印象。 看到赵祈阁,第一眼给人印象最深的便是一双眼睛。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瞳孔若上好的墨,深邃却又毫无波澜。 “不必劳烦孟师兄,由我亲自安置他们去剑池吧。”少年身量不大,一身宽袖鹤袍大氅披在身上,在微风中微微摇晃着,更衬着他清尘脱俗,不似凡人。 刚刚还有几分不在意的孟玄离,面对比自己年纪小境界低一层的赵祈阁,心中也生出一丝丝退却的心思。 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即使你知道对方各方面都不如你,但是在见到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却有个声音在心里响起,告诫你不可逾越。 孟玄离发觉了自己的不正常,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关系,师傅让我来帮忙引路罢了。既然师弟要亲自送,那我便成人之美。”孟玄离恢复了之前点儿郎当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 “麻烦孟师兄了。”赵祈阁形式上的道了谢,然后扭头对着已经准备好的招娣说道:“走吧。” 然后自顾自往前走,招娣扶着赵老太太跟在他身后。慢慢向山下走去。 一出雅舍,自有飞鹤等在门前,招娣看了眼赵祈阁发觉他并没有要用仙鹤的意思,便掺着赵老太太熟门熟路的上了仙鹤的背,自己刚要上去,却被叫住了。 “你跟我走……” 招娣惊愕的看了眼赵祈阁,然后指了指自己道:“是说我么?” 赵祈阁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袖中乾坤中取出一张符纸,两只轻轻一捻,那符纸便成了一只仙鹤,扑闪着翅膀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拟兽·御风。”赵祈阁轻声呢喃,随后伸手将纸鹤递了出去,只见刚刚不过掌心大小的纸鹤慢慢变大。 “走吧……”赵祈阁回头伸手将招娣拉了上来,然后回头看向招娣道:“抓紧我。” 招娣赶忙抓住赵祈阁身上那繁复的道袍腰间的位置,紧张的看着脚下。 下一刻,那只纸鹤快速腾空,一扇翅膀,二人便已经到了山脚下,那剑池的位置已经可见了。 招娣一回头却发现婆婆乘坐的仙鹤还没到,她紧张的问道:“婆婆的仙鹤呢?” “放心,我叫了俞师侄去看护。”站在前面的赵祈阁语气平静的说道。 12.番外·赵祈阁(一)捉虫 “其实你不必带着我,我同婆婆一起坐仙鹤过来即可。” 我站在纸鹤背部的前面,听着后面的少女扯着我的衣服闷闷道。 “我单独带你是有话想问你,你想回柳巷村么?”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去看身后人的表情,就像在晨星天地里见到每一次心魔试炼一样问道。 据我师傅说,我刚刚满月就被他在云游的时候发现,之后就被我的资质惊为天人。 木系单灵根,紫薇入命,注定得天道偏爱。 之后,师傅带我回到宗门,之后的修炼也像他之前的推断一样,我的修炼之路非常平稳,进展神速。哪怕在优秀弟子十分多的天衍宗,我的进步都堪称恐怖。 然而,师傅他老人家对我的境界的飞速上升却有喜有忧。 “未入世,不知情爱纷扰,徒有高修为,心境却不稳……” 师傅的话犹在耳边,这是我突破筑基结成金丹的时候,他对我的批语。 后来,师傅求了掌门恩典,开了天衍宗秘境晨曦天地予我修炼,这晨曦天地同其他门派的秘境不同,没有天地灵宝也没有上古大能的遗产,有的是不断轮转的红尘。 晨星天地,外界一日,秘境内却是人的一个轮回。 生老病死,宠辱爱恨,均在一境之间。 这是一个炼心的秘境,然而却鲜有人会来此处修炼。 一般进晨星天地修炼的大多是已经步入天衰期的大能修士,为了突破,放手一搏。 或是像门派大长老那样,活的时间够久,看尽世间冷暖,心志坚定者才会尝试在那里修炼。 掌门师兄曾经问师傅不怕我的神魂迷失在秘境中么? 师傅的回答是:“他悟性、灵骨绝佳想要控制他的境界太困难,如果没有匹配的心境,在经历心魔劫的时候也会走火入魔而死,这道坎总归是要过的,何不迎难而上?” 于是,经过与掌门的一番辩驳,我便有机会进入晨星天地中修炼。 送我进秘境的不是别人,也是我的师傅,他拉着我的手说:“进了这秘境后,你只需要记得一点,你是谁就够了。” 我牢记住师傅的话,一步跨入了晨星天地,随之而来的是以假乱真的生活。 没错……就像是真的生活一样,晨星天地里是“我”的一生。 那时的我还是个刚刚踏入仙途的孩子,却在秘境的心魔历练中长大,也是在天衍宗,也是叫赵祈阁,度过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我懂了什么是离别苦恨,懂得了什么是无能为力,却也有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时候。 甚至在秘境中我迎娶了自己的师侄,在符箓方面天赋绝佳的张玉熙,后来境界不断突破成为继大长老后又一个合道期修士,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最后像大多数修士一般苦苦追寻着求仙道,终日闭关不出,却也悄无声息的在自己洞府中坐化了…… 看似光彩熠熠的一生,却也同样平淡无奇。 一生都耗在了求仙上,反倒是对于感情一塌糊涂,和自己的道侣相敬如宾,最后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心仪柳家的幺子柳少然;比如对自己的母亲和凡世发妻甚少关注,最后发现他们被潜入的魔修害死,才悔不当初…… 在这一轮回的最后,我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我变成了“赵祈阁”,那个看似成功,实则平庸的合道期修士。 于是在“死”后,我“重生”了,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这一次我活的更加游刃有余。我比上世更快的提升修为,避免了母亲和凡世发妻被害,让他们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也学会不再对师傅师门言听计从,反对了自己的婚姻,让张玉熙和柳少然终成眷属。 熟悉师门中每个人的做事风格,处世态度,在各个势力间不断平衡,最后成为了掌门的同时终于让天衍宗成为了九灵大陆第一修仙门派,而我自己也成为了人上之人。可惜最后还是没过九天雷劫,没有成仙。 于是“死”去的我又重生了,老实说这次我有些腻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于是我想要过些不同的生活,于是我叛出师门,放任自己走火入魔,成为了魔修。比起在天衍宗过的模范修士生活,我发现成为魔修反而要肆意的多……有仇便报仇,有委屈就用拳头还击。 不必委屈自己迁就别人,也不用为了所谓的师门荣耀一再忍让。 只可惜,最后师傅为了天衍宗名誉,以及被我伤害的无辜生灵,亲手了结了我……而他老人家也在我死后自刎了。 于是我明白了在这世间生活终究还是不能太过自私,那样终究会害了身边最敬爱的人。 在我“死”后,我又一次重生了。 这次的我选择安安心心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修士,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合道期修士,然后成为天衍门修士心中的定海神针,像是第二世那样,保护了应该保护之人,锄强扶弱,成为了正道魁首。 之后云游四海,广收门徒,有教无类。 妖修我也收,花草木灵我也收,就连鬼修和魔修我也来者不拒。 于是我知道这世间的生灵均是有思想的,他们也不是生来就是恶的。妖修不是每个都喜欢吃人,也有喜欢帮助人的;花草木灵也不是都是傻的,也有机智胜过人修的;哪怕是魔修也不都是肆无忌惮作恶的,他们中也有豪爽、品德高尚之人…… 甚至还有我那平白得了人造灵根的发妻薛招娣……她其实对剑道很有天赋,比起当观灵道士更适合做剑修,只可惜天赋所限一辈子也就是炼气大圆满。 最后“死”去的时候,我反而觉得这一辈子过的最是有意思的一生,这让我看到了这世界不同的一面,和宗门所介绍的、和师傅口中的世界都不同的一面! 于是,再一世,我便自废修为,成为了一个凡人。回到了柳巷村,回到了母亲和招娣身边。尝试做一个很多修士视为蝼蚁的“凡人”。 我按照母亲的意思迎娶了招娣,我们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我凭借着前几世的知识储备还考上了状元,成为了圣武朝的臣子。 后来我成了宰相,之后圣武朝叛乱起,我又临危受命,成了护国元帅四处平乱,好不容易维护了圣武朝的根基,然而招娣和孩子却被狗皇帝杀死了,自己也锒铛入狱,最后得了一个车裂的下场。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这一世我明白了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懂得即使你以真心待人,终究抵不过人心底的猜忌和对利益的执着。 之后我又重复了不同的“凡人”生活,做过郎中、也做过镖师,甚至还做过皇帝。 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轮回,而身边的人却一直没有变过,招娣在每一世都陪伴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走过多少轮回,之后有做凡人,也有做过修士,不过我的妻子自那之后,只有招娣一人。 一天,我揽着招娣在一方葡萄架下面看月亮。 她回过身子看着我问道:“有的时候我觉的我不是我了,相公你觉得你还是你么?” 她的声音比起从前显得意外的空灵,我呆了一呆,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石门口,石门大开。门口跪坐着一个长者,样子和自己的师傅模样差不多。 “祈阁……你可回来了……” 我见过师傅很多样子,有打不过别人骂街的样子,有装逼不成反被嘲的窘迫样子,更多的时候是保护我不受危害的样子,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哭的样子…… 这让我下意识刨灵根的手顿了一顿,下一秒我就被他抱在怀里。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我跟你掌门师兄说,你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守在这晨星天地的门口等你,若是我大限将至,我便让你师兄代我等你……是为师的错,不该让你一个孩子进入晨星天地,孤苦伶仃的度过十年!” 我听了师傅这话,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因为要提高心境,这才进了晨星天地历练,却没想到在这秘境中竟呆了十年!足足踏过了三千六百五十个轮回,而我的修为不知不觉也到了元婴期。 “师傅我没有孤苦伶仃……”甚至生活堪称精彩。 师傅颤抖着手扶着我的脸颊,看了看我身上短了一大截的衣服。 “你突破了?”师傅紧接着一探我的境界,却发现我已经步入元婴期了。 之后师傅赶忙通知掌门,给天衍宗各个峰主去了灵信。 【老匹夫们赶快出关,我徒弟从晨星天地中出来了!老子要给他办结婴大典!】 于是,之后……天衍宗出了不世之材,以十三岁之龄便步入元婴期的惊天消息不胫而走。 “对了,还得通知你凡世的母亲,我听说你凡世母亲还代你娶了一个妻子……便一起接过来罢!” 师傅说了这话,我想起了自己在秘境中的过往,一时之间有一丝迷茫,好像我自己又回到了秘境内,不过紧接着我看了看自己的短手短腿。 “终究还是年纪太小了吧……” 看来现实和秘境中的景象还是不同的。 45.英雄会 “我要报名!” 少女略显尖锐的高亢声音响彻大厅。 刚刚还乱的一锅粥的大厅,瞬间一静。 “报个名而已……要不要这么激动啊。吓死了……” “哈哈,今年的新人很猛嘛!” “才三级……去了给阴魔女加人手么……” 大厅又恢复了嘈杂,不少二级和一级的管事有想要去的也报了名。 鸠杀早在偏厅设了雅座,观察大厅里的情况,姬洬作为曾经的杀道管事自然也在。 “没想到马吊牌居然会去啊……我还蛮看好她的。”鸠杀双臂抱胸站在一面灵镜面前,那灵镜上显现出的画面正是大厅里的景象。 姬洬轻轻瞥了一眼灵境上的画面,开口道:“她是益阳何家的遗孤……何家前些日子被阴魔女灭了满门,她会去我不奇怪。” “千眼菩提啊,这何家的血脉虽然奇特但是抓走一个人就够了吧,用的着将全门都灭了么?这魔宗的人也真是够狂的……在这样下去,北域这些家族都不够他们杀的。” 鸠杀显然对魔宗那些人心中存在不满已久,作为能在北域同魔宗较量的姬家主管,同魔宗明里暗里的较量已经不下上千次。 姬洬抬手拿了一盏茶,低头看了看茶碗里的波澜不惊的水面低声道:“魔宗最近这么着急提升力量,恐怕是为四十多年后的英雄会做准备。阴魔女手持魔宗三圣器之一净魂幡,能收纳修士的神魂进行制练,提升自己的实力……最近不止是阴魔女,魔宗的那些老家伙都出山了。看来,下一届英雄会魔宗要大出风头了。” 鸠杀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我看未必吧……英雄会可不是只有咱们北域的修士参加,东方家每年蜷缩在福禄岛上面就是为了准备英雄会,南域的那些大派天衍宗、幻月宗、柳家、白家之类的每年可都会出席。魔宗在北域能作威作福,可是和南域那些坐拥丰富天地灵宝资源的门派相比还是差了些吧……” 姬洬没有立刻反驳鸠杀的话,他压下茶碗,将茶盏放到一边。 “这一届的英雄会不一样……这次姬家也会派出精英参加。”姬洬道。 鸠杀这下是真的吃惊了,他问道:“不是吧?家主不是最讨厌这些所谓的切磋比试么……每年东方家都会给家主送名帖,都被家主垫了茶碗了。” “我也是只知道一点罢了……这英雄会每隔百年都会举办一次,会汇集九灵大陆所有顶级修士参加比试,并根据修士每年的比试成绩排名计入群英榜。父亲不喜欢这种为搏名头的比试,所以从来不参加。但是……我听闻这英雄会每隔四千年会有一次,根据比试成绩发放‘钥匙’。这个‘钥匙’似乎是能打开特殊秘镜的唯一途径,只有东方家拥有分配权,而获取钥匙的方法就是参加英雄会比试,并获得群英榜上前百名。父亲于两百年前闭关,似乎就是和四十年后的英雄会有关。”姬洬解释道。 鸠杀明了道:“若是没有实际的利益,家主是不会出手的,更不用提会专门为了英雄会闭关……看来这‘钥匙’确实很重要。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搏一搏这次的英雄会呢!” 姬洬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既然连父亲都对本次英雄会如此介意,这一届参赛选手的实力恐怕比起其他届的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姬家会参加,但是还是要有人守家才行……那时候,估计就是父亲立少主之时。” 选择这时候立少主,就是怕在英雄会比试时发生意外,虽说英雄会提倡点到为止,但是每年也会有修士死在擂台上。所以,在参会之前选出下一任家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我们只剩下四十年了么?要尽快将阴奎门偷偷发展起来啊……”鸠杀皱了皱眉道。 姬洬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会要求蒋婔也去灵蛊门同魔宗交手,而且我也会去……不仅要交手,还要赢得漂亮。阴奎门想要在北域立足,需要其他势力的认同。这一次,若是能卖灵蛊夫人个人情,对阴奎门百利而无一害。” 鸠杀暗道,姬洬这么做就相当于放弃了姬家家主之位,灵蛊夫人同姬洬的暗中联盟已成定局。看来四少爷成为姬家家主已经是确定的了……大公子成为北域新生力量的掌舵者无意参选姬家家主;二公子姬灏又是个天生血脉只觉醒了一半的残次品;三公子下落不明,至今生死未卜;只剩下四公子这个选项了。 色、杀两道看似毫无瓜葛,内里却暗中结盟,更是让四公子未来的少主之位牢不可破。就算姬灏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是……蒋婔现在只有筑基初期……现在去会不会有些太早了。”鸠杀有些担心蒋婔的实力,按理说这次去讨伐魔宗,最适合的是金丹到元婴期的修士。 姬洬点了点头道:“虽然她现在确实境界略低,但是还有我在,我想借这次机会让她好好历练一下。早一些参加实战,对她有好处。” “看来你是真打算将蒋婔当做自己的妹子了。”鸠杀心中有些诧异,要知道姬洬这个人自己同他已经认识了近百年,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用心的提别人谋划。 姬洬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能从一个没有灵根的残血,阴差阳错之下成为拥有修真资质的修士,这份机运恰恰就是现在我们需要的。未来,我想把阴奎门交给她,不过那是她实力足够的时候。”姬洬说道。 蒋婔身上有突破天地规则铁律的机运,而他姬洬,便会乘东风,借着这一线机运,重振阴奎门。 “你真的想好了么?若是你真的成为阴奎门的掌舵者,就相当于背叛姬家,届时你不单单会面临魔宗的讨伐,还会受到姬家的阻挠。前有狼,后有虎,家主可不是一个会虎毒不食子的慈父。”鸠杀担心的说道。 放弃成为姬家的少主,失去未来北域地下执掌者的权利,只为了能和他鸠杀在一起,真的值得么? “你在怕我后悔么?我不害怕,也不会后悔的。若死亡便是我的宿命,我也要逆天而行!” 46.决战!迷神谷(一) 鸠杀和姬洬二人对未来的一番对话,只存在于二人的心中。外人无从知晓。 大厅内继马吊牌报名后,又三三两两报了几个人。 车裂看着登记名册的账册倒是毫不吃惊。 “看来这次大家都不想去灵蛊门啊,不过也是……色道支持的是四少爷,若是灵蛊门没了,四少爷的背后力量就会削弱,对咱们杀道支持的大少爷有利。况且这次带队的是色道大主管灵蛊夫人以及权道大主管赵圣君,倒时候真打起来,咱们杀道的人怕是要成马前卒了。” 账册上的人数不足六十人,连上面给的名额都没占满。对于杀道这个人均贫穷的行当来说,放弃这样明显收益丰富的任务,也是少见。 “你报名么?车裂前辈。”蒋婔拿不定主意,于是开口问道。 车裂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最近有些揭不开锅了,最近和你们修炼绞首术,已经好久没有出任务了,这次想去灵蛊门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发财呢。” 是了,这次杀道里,报名的大多是三级的管事,就连二级管事都很少。除了实在是穷的活不下去的管事,大多数还富裕的管事都没有报名。 当然……也有例外。 “太常……这个人应该是一级管事里排名前几位的吧,他怎么也报名了。”蒋婔指着名册里其中一个人的名字问道。 车裂倒是毫不意外。 “啊,他啊,这家伙是个修杀戮道的战斗狂,这种能和魔宗顶级高手交手的机会,他应该不会错过。会报名,也不意外。” 修杀戮道?那岂不是魔修? 在北域,门派对底下人修魔倒是不禁止,在北域门派的掌权者来看,魔修除了不太好控制以外,倒是非常节省门派资源的修士。甚至有像魔宗这样专收魔修的门派。 不过蒋婔一直对魔修敬而远之,要知道这些修魔的家伙,一旦失控,可是连同门的修士都会杀的。 “啊……那我还是别……” 【蒋婔,这次讨伐魔宗,援助灵蛊门的任务,我希望你参加。这对于你现阶段实战经验缺失有帮助。而且这次参与任务的人都能学习姬家秘术——魇鬼术,这倒是一个稳赚不赔的机会。】 …… 蒋婔刚想同车裂说自己不想参加这个任务,但是收到了姬洬的灵信。 “我也报名吧。”蒋婔说道。 这倒是让车裂有些惊异,就连报名后一直坐在他们身边的马吊牌都很吃惊。 “你没必要吧……况且这次任务难度也是挺大的,你是大公子的义妹,应该不缺资源。”车裂有心让蒋婔再提升提升境界再去,要知道现在蒋婔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就算是去了灵蛊门估计也只有打下手的命。倒时候真打起来,没人能顾得上她。 蒋婔无奈的心中叹道:就是因为是大公子的义妹,才没办法不去啊。 虽然内心无奈,面上却不能露怯。 “我最近绞首术修炼有成,想要试试新招式……而且,这次因为要对上阴魔女的净魂幡,只要参加任务的管事不需要用积分便可以兑换魇鬼术。再者,我有血脉能力,倒也不是不能与高我一些境界的修士对战……最起码逃命没问题。”蒋婔解释道。 “魇鬼术……我修炼绞首术都要费半天力气……不过只要是能起作用,这几天就拼命学习魇鬼术吧!”马吊牌自然也是听说了能兑换魇鬼术的消息,阴魔女的净魂幡能呼唤成千上万的厉鬼,能对鬼魂这种非常规力量造成大量伤害的便是姬家的秘术魇鬼术。 “魇鬼术……刚刚鸠杀管事没提这事儿,不会是只有色道才有吧。”车裂疑惑道。 熟料,他话刚落,就见鸠杀出来拿起记录名字的账册不耐烦的翻了翻。 “喂喂,你们这些家伙,报名的连名额的人数都没满么?刚刚接到消息,因为阴魔女的神通比较特殊,所以特批参与此次任务的管事免积分兑换魇鬼术,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鸠杀说道。 这消息一出,大厅里彻底炸了锅。 要知道这可是魇鬼术,虽然靠积分能兑换到,但是那积分的数额可是高的可怕。若是参与这次任务就能获得魇鬼术,那就算是去划水,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给我报名!” “我……我先来的。” 鸠杀看着一群人朝着负责报名的管事冲了过去,皱了皱眉道:“事先说好,之前已经报名的人无法取消报名,你们若是借着自己的力量威胁之前报名的人,可是没有用的!” 于是……之后去报名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名额逐渐减少,那些三级管事拿到魇鬼术的法诀,欲哭无泪。 大主管您怎么不早说啊! 鸠杀将名册还给负责报名的管事手里之前,便将蒋婔的名字加了上去。 【名字给你加上了,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增强实力,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后面,出手啊出手!】 蒋婔突然受到鸠杀的灵信,略显心虚的眼神撞上了鸠杀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顿时背后一阵冷汗。 在参与入府考核时,她也能痛下杀手。可是那都是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而且,主导那次考核的人是松月,她一直处于被动攻击的状态。 虽然不至于下不去手,但内心蒋婔是很讨厌这种带着目的性的猎杀行为。 这样的个性,自然也是落入鸠杀眼里。 鸠杀回到偏殿,姬洬见到他开口问道:“你替她报名了?” “啊!要不然就她那个个性还不知道几天后才回去报名,索性快点报了名省事。还有……不到时候任务的时候不是要分组么?我看不如将她和太常分一组。” 姬洬点了点头开口道:“她虽说失忆了,但是一些看法倒是意外的和很多南域大派的弟子相似。” “甭管是南域还是北域,到了这里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能活下去的人。因为良善,讨厌主动出击,这种习惯要改。否则日后是要出麻烦的。”鸠杀叹道。 47.决战!迷神谷(二) 鸠杀对蒋婔的评价,姬洬深以为然。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把太常和蒋婔调到一队……另外还有车裂和马吊牌。”姬洬说道。 另一边,在大厅里和马吊牌、车裂前辈坐在一起的蒋婔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和最害怕的魔修组队了。 因为魇鬼术的原因,报名很快就结束了,最后出了大名单后,大厅里的管事就散了。 “没想到咱们三人都要去啊……倒是好事,能互相支援。对了,一般这种大型任务会分组,咱们可以提前和负责分组的前辈说一声,到时候分在一起。”车裂高兴的说。 蒋婔点了点头,能和认识的人在一起组队,自然是好事。 马吊牌紧紧盯着大名单,比起蒋婔和车裂,她更想和一级管事太常组队。可是太常实力强悍,未必愿意和她组队。 车裂看马吊牌一直没说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然后独自走向负责分组的管事面前,想看看现在还有什么人没有组队。 “诶?我们已经有队了?”车裂最后在管事那里知道了自己竟然已经被分组了,有些惊愕。 管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车裂说道:“车裂、蒋婔、马吊牌以及太常,刚刚在这边登记的。” “怎么可能……”车裂嘀咕道。 车裂的奇怪反应落到了马吊牌眼里,她走过来,自然也听到了负责分组管事的回答。 竟然真的和太常组队了?我们三人并没有和太常有接触,能替他们分组的只有大主管鸠杀了吧……果然有关系好办事啊,马吊牌瞥了眼坐在一边不明所以的蒋婔暗道。 “既然已经分好了,那就没办法了。就按照分组的安排行动吧。”马吊牌道。 她想和太常组队,和那样的战斗狂人在一起,就意味着自己会有机会接触到阴魔女。如果光靠他们这几个低级的管事,估计去了连阴魔女的面儿都见不到。 车裂听到马吊牌的话,有些苦恼的说道:“太常前辈可是最讨厌低级管事了……咱们同他组队,估计要挨不少骂。哎……” “只要他不下杀手,这次任务咱们同他组队百无一害。不仅安全能得到保障,还能得到积分。到时候回来说不定一年都不用出那些初级任务了。” 马吊牌看出车裂不是个武斗派,于是出言先拿出对方最迫切想要得到的积分做激励。 “这倒是……” 车裂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虽然这一趟估计要受不少罪,不过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活下来,最起码日后在姬家积分是不用愁了。 二人达成统一意见后,便回去告诉了蒋婔这个消息。 蒋婔听到消息后,忍不住揉了揉脸,心中暗叹:居然和最不想合作的人成了队友了。 “既然已经分好了,咱们也就只能全力配合太常前辈了。我估计,这几天对方也会来找咱们把!”蒋婔说道。 车裂和马吊牌点了点头,车裂说道:“距离出任务还有三天,加上路上赶路大概有七天时间,这段时间大家将魇鬼术好好揣摩一下,能学会最好。” 车裂作为比马吊牌和蒋婔经验更多些的老人,自然是比马吊牌、蒋婔二人更清楚这次任务的关键,能不能学会魇鬼术,将会极大影响他们的成绩。 “话说这魇鬼术会派人来教咱们么?”马吊牌想到绞首术都会派人来教,没道理魇鬼术没有教导者。 谁知道她话刚完,在他们身后就出现浑厚的男声。 “你们几个就是我的队友?在那之前先让我检测一下你们到底够不够格!我会亲自教你们魇鬼术,不过在那之前,先说好,如果三日内学不会,我就直接把你们打晕,省的到了灵蛊门给阴魔女添帮手。” 车裂三人听到声音便回头,就见一个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长裤绑腿的壮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好……”好高,这家伙究竟有多高啊! 车裂瞠目结舌的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两个头的男人,只见他一头长发被削的狗啃一样,那略显粗狂的脸上,满是风尘,显然是刚出任务回来。唯有一双眼睛最为摄人,剑眉微微上挑,显得更显得眉眼格外凌厉。 那赤裸的上身,肌肉虬扎,却不显的过于强壮。胸口、左右双臂上都纹着奇怪的花纹,看着像是某种野兽。 马吊牌自然也被这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她回过身来问道:“您就是太常管事么?” 客气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反倒是被对方揪着衣领直接提了起来,马吊牌的双眼总算是能平视对方,不过失重感让马吊牌有些不舒服。 “你就是益阳何家的遗孤是么?千眼菩提的神通会使用么?如果没有觉醒血脉,你混在这队里就是找死。” 太常话里的轻蔑彻底激发了马吊牌身上的倔劲儿,她知道在对方眼里,他们这些刚刚筑基期的修士实在是不够看,但是这种态度让人很讨厌,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马吊牌咬着牙心道。 只见她一只手抓住太常的胳膊,紧接着就见太常那赤裸的上身,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痕,那血痕慢慢扩开,像是快要睁开的双眼,不过须臾,密密麻麻的‘眼睛’布满了太常的胸膛、手臂、四肢。 那眼睛内的瞳孔似乎不是摆设,他们甚至能左右上下移动,就像是人的正常眼睛一样。 马吊牌咧开嘴,看着太常的眼睛笑道:“您说呢?” 伴随着她的话语,所有‘眼睛’若有所感,全部眼球的注意力朝向太常的眼睛。 那恐怖的画面,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战栗。 太常垂眸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眼睛’后,重新将目光看向自己手里提着的女孩。 “千眼菩提原来这个意思。不仅仅是物体上可以寄宿眼睛,就连人体也可以么?”太常呢喃道。 太常说着将马吊牌放下,然后伸手扣向身上的眼睛里,然而手刚碰到,就发现身上的血痕都逐渐闭合了。 “你身体上的眼睛不能随便乱动……会受到诅咒的!”马吊牌心中感叹幸亏自己能力关闭的早,若是让那个不知深浅的家伙随随便便动了眼睛,他们这小队恐怕在没去任务之前就要折损一员大将。 “原来眼睛如果被破坏还有别的用处么……这种跟愿力有关的血脉能力真是让人讨厌。另外两人呢,你们身上有什么能力也可以展现一下……在出任务之前相互了解一下,是必须的。”太常语气不佳的说道。 48.决战!迷神谷(三) 车裂同蒋婔相互对视一眼,车裂点了点头。 “因为血脉特性,能够熟练使用绞首术,并在绞首术的基础上有一些特别的改变。”车裂解释道。 车裂的血脉特性是能够使肉体的延展性极大增强,能够肆意伸长或者变宽,这种血脉特性致使在使用绞首术时,会给原来就攻击角度隐秘的法诀增添更多奇妙的变化。 车裂讲完,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只见他双手竟然慢慢拉长伸展,像是鞭子一样带着破空声攻向太常。 “绞首术么?如果是幻术的话……这样直愣愣的使出来不太好吧……” 竟然是幻术的话,就不用管它! 太常不退反进,只用右手做了一个防御的动作。 嘭—— 万万没想到在往车裂方向攻去的时候,却被对方伸长的手臂击抽中。 “竟然是真的么?”太常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红肿了然道。 姬家的绞首术,是利用了锻体术和幻术的结合,先对对手用锻体术练出的柔韧双臂给敌人造成潜意识的印象,然后再利用这个印象发动幻术。追根究底,使用绞首术的人肉体真实达不到绞首术所能展现的那样的延展性。整个术最核心的伤害还是来自于幻术。 但是,车裂不同,他的血脉特性能让身体四肢像鞭子一样,收缩升长,从血脉角度来看,这样的力量并不算特别厉害,但是搭配上姬家的绞首术意外的能发挥巨大的伤害。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若是能全部防好,自然是没问题,但是所耗费的精力和灵力太巨大了。若是不完全防御,一旦车裂发动决胜一招,被打中的话很容易就会失去反抗能力。 “有意思……不过,拳头和腿鞭还是太软了啊!” 车裂抬起右腿,就见右腿突然伸长,然后像一条鞭子一样抽向太常的腰部,而另一边,又用手臂伸长,击向太常的头部。腿鞭迅猛,手臂伸出的速度却要慢些。 一快一慢,腿鞭不断带来破空声,而手臂看起来力量用的更多些,一块一慢,一急一重。如何避重就轻,减少被攻击的伤害,这才是车裂出的难题。 谁料,太常没有莽撞的阻挡任何一面的攻击,之前快速向后退去。 却见,刚刚朝着太常迅速攻过去的腿鞭,到了太常身边只剩下了一道虚影,那样厉害的招式竟然只是幻术。而刚刚太常所站的位置下,却见土地倏的崩开,一道腿鞭直冲出来却击了个空。 “怎么会!”车裂皱着眉道。 太常咧开嘴狂笑道:“还是太嫩了啊!太嫩了!” 说着一个冲刺,一把抓住了车裂攻过来来不及收回的手臂,猛地一拽,车裂因为个人力量不如,整个人被太常拽了过去,一个膝击下去,车裂五脏差点被这一击积压位移。 不过太常还是留了手,没有下死手。 蒋婔在一旁观看了整个对战,认真分析站在自己眼前的魔修太常。 这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莽,但是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回避危害的动作都是非常细腻的,甚至有的时候会让蒋婔觉得他太冷静了。需要以身体受伤为代价,便毫不犹豫的用身体去抵挡,需要快速抽身,就能迅速避开。刚刚车裂最后的一击,堪称将心理战运用到了极致,蒋婔试问,如果是自己也无法立刻避开这一击腿鞭。 这个人……不好对付。 “喂你——知道自己最后那费尽心思的一击为什么会败么?”太常像拎小猫一样把太常带起来问道。 车裂因为刚刚的一击,眼前发黑,已经完全没有说话的力量。 “啧,也太弱了。喂!那个长眼睛的,你觉得呢?”太常见车裂已经快没有意识了,有些烦躁,于是回过头来问刚刚被自己丢到一边的马吊牌。 马吊牌一愣,刚刚车裂那一击十分巧妙,但是太常的反应太快了。看起来就像是事先知道车裂会在那一刻偷袭。 “您的反应能力卓绝,于是躲掉了最后那一击么?”马吊牌不确定的说。 太常叹了口气,觉得这些小崽子虽然天赋都不错,但是在战斗意识上简直菜的可怕。 熟料这想法刚一出,就听见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娃开口了。 “是因为风……那么快的腿鞭,只能听到破空声,但是腿鞭带来的气流变化却没有,触感不同。” 蒋婔说完,引得太常挑了挑眉毛,他正视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娃。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说起来就剩下你没有展现一下你的力量了。我听说大少爷好像收了一个义妹,想必就是你吧!那个使用千眼菩提的女娃一看就是益阳何家的人,而这个男娃的血脉和鸠杀主管是同宗,我曾经和鸠杀主管交过手,知道他门那个家族特性,只有你……我只知道你和大少爷的血脉有相似,但是没有见过。” 太常说到这里,歪了歪头继续道:“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在这句话说完后,迸发出强大的杀意,上位强者的‘势’,甚至让马吊牌忍不住想要呕吐。 那杀意,像是粘稠的泥浆,粘连在皮肤上,顺着毛孔钻进了身体后,又融入火热的血液后,却阴冷的骇人。 这股纯粹的杀意,让蒋婔也很不舒服,她心中无奈道:所以……我真的不擅长对付这种热血的战斗狂啊。 蒋婔将自己完全融入影子之中,片刻后借由太常长发披下来的头发在脖颈处产生的阴影中钻出。 太常显然被这一招惊呆了,就算是听闻过绝影术的赫赫威名,但是与之对抗还是会被震惊到。 蒋婔拿着短剑,想要借这次机会直接让太常失去反抗能力,不过还是输给了太常的反应。 只见太常反手直接将自己的长发一把向上撸了起来,光芒直接照在原来的影子上,绝影术失失去了发动的媒介,蒋婔只能顺着太常衣服的褶皱中的阴影逃掉。 “本想借着这一击,快速解决他的。这家伙的反应速度和战斗意识也太强了。”蒋婔躲在一处阴影中观察着太常,嘴上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