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来啦》 卷一:追溯 第一章:摔碗之人 “你怎么不过河?” “……” “喝了这碗汤吧,忘了就好了。” “……” “来,趁热,后面还排着队呢。” 咣当…… 孟婆递过来的汤被他随手一推摔在了地上,他表情还是很木讷。 “不!……” “轮……” “呼……” 拼命的挤出这几个字,他的眼神与后面那些鬼魂不同,不甘的可怕。 孟婆看着他,不喜不怒,单单就是这般看着便令他难受至极,如同心窝被人用手捏来捏去一般,当然他现在只是魂。 “罢了,今儿个老婆子我就做个主吧,不过这里留你不住,你还是得上去,至于是哪一层天就看命了。” 孟婆没有开口,似乎是腹语,又或者是鬼才懂得话,随手那么一挥霞光便卷起他朝着上方而去,至于是去哪里谁也不知。 那人走后,孟婆又是一挥,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烟消云散。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老弟,我们的赌约算是了了,不会有下次了,哼~” 说罢,孟婆佝偻的身影逐渐变得纤细苗条起来,她朝着桥的另一头走去,身形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了一个点消失在虚空之中。 “终于还是走了吗?” 阴森大殿之中绿光暗淡,俊美男子头戴官帽,神情怅然,一旁悬挂的惊魂铃忽的一阵响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眉头则是皱的更紧了些。 自盘古开天辟地至今,不知其间岁月几何,只晓得那万物生灵若想脱离轮回之苦,便只有求仙问道这一条路可走,但诸天万界芸芸众生都要寻那一线机缘,又谈何容易。 归云群山八百里,其间门派林立,仙门鼎盛。 点苍派殿前广场之上正围满了弟子,正中的位置是生死斗台。 斗台之上一站一躺,站着的这个叫风不夜,躺着的是点苍首席弟子卫林。 虽为同门,但只要双方同意便可上这生死斗台了结恩怨,今天这一斗既是私仇更是争夺首席之位。 场上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不过一个回合,卫林这个长久以来褒贬不一的首席弟子就倒地不起,鲜血益了一地。 风不夜为三长老风厉行的独子,更是这一辈的大师兄,但这并不意味着首席就是他的。 自幼时起,卫林便是掌门的心头肉,各种资源都是最高优先级,说是倾尽全派之力来培养也不为过,饶是如此卫林依旧是同辈之中吊车尾的存在。 以至于后来掌门不得不为他专门设立了一个首席弟子的名头,如此一来非但没有服众,反倒是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满。 五年前掌门突破无望,坐化之前将毕生修为醍醐灌顶,可惜卫林依旧是个废物,如今也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 站在台上的风不夜风华决绝,才是公认的点苍未来的希望,一身修为也已经达到筑基后期,不出十年便能踏入筑基巅峰境。 刚才的那招原本是试探,所以下手留了一半,毕竟从未有人见过卫林出手,扮猪吃老虎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卫林,一个十足的废物。 “怎么了首席弟子?就是喂头猪这么些年也能金丹了,你说你是不是个笑话?” 风不夜心中积怨多年,今日当众羞辱卫林便是他最想要做的事,台下和他一般的弟子不在少数。 “起来啊~首席弟子?” “一招就没了,怕是首席笑话吧~” “老掌门的私生子又如何,还不是废物一个~” 台下更是闹哄哄的,如今的点苍派已经没有人可以为他撑腰了。 即便是卫林平日里与人为善,但在那些弟子看来也不过是虚伪的表现,或者说拿出一些资源来共享本就是应该的。 点苍派如今还没有新的掌门人,但近来三长老的呼声最高,如何站队,大家心中自然是清楚得很。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台上的卫林已经一命呜呼魂归天外了,而此时卫林体内的则是另一个灵魂,那个不愿喝汤过桥还摔碗的灵魂。 咳咳…… 晃晃悠悠的卫林站了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神情恍惚犹如新生,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迷惑。 “这是哪?” 这是他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胸口的肋骨断了数根,其中一根插入了心脏。 他运转起霸天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就开始迅速的恢复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已经成了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 虽然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但体内却是有着一股封印起来的灵力,据他猜测应该是来自于元婴大圆满修士的醍醐灌顶。 “装傻了?不是吧,卫大首席,你真不知道这是哪?” 风不夜先是一愣,而后就开始谨慎的打量起这眼前之人,很显然卫林的气场和神情已经截然不同,相处十几年他倒是从未见过卫林这样。 卫林皱了皱眉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他确实是不知道,脑袋里并没有留下什么记忆。 七十九重天的魔道第一人,一身修为达到帝境,却在关键时候被叛徒出卖,最后更是莫名其妙的身死道消。 “看来是被打傻了,来,叫声爹,我就给你说说~” 风不夜一脸戏谑,这卫林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而且他生来木讷也从不会拐弯,或者说这叫“单纯”。 “叫什么?” 卫林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对方,模样确实傻里傻气。 “爹啊!?” “啊?” “爹……,靠你小子占我便宜!” 意识到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风不夜瞬间祭起刺霄剑朝着卫林斩去,这一击他没有留手,想要一击致命。 刺霄剑共七把,颜色各异,飞在空中十分炫丽,卫林此时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定然是防不胜防。 砰……砰…… 随着连续的爆破声,场上彩色烟尘弥漫,这刺霄剑本就是七色玄砂炼制而成,即便是散掉之后也能立刻重新凝聚。 很显然风不夜这一击并未得逞,反倒是被卫林瞬间化解,更是把他的刺霄剑全部打爆。 这样一来风不夜心中就没底了,仗着自己修为高出两个境界可以碾压对手,却不知道这卫林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轻易化解自己的全力一击。 “凝!~” 风不夜单手掐诀横向一侧,姿势十分帅气,可惜并没有什么动静,刺霄剑依旧是粉碎的状态。 “给我凝!~” 风不夜脸上挂不住了,对面的卫林此时换了一副神情,像是在看傻子。 很显然这一次依旧是没有让刺霄剑重新凝聚。 “别折腾了,小娃娃,你还没发现吗?” 风不夜仔细检查了下散落在四周的玄砂,发现每一粒上面都附着了一些难以察觉的黑色物质,正是这些黑色物质让他与玄砂失去了心神联系。 “你!……你这是魔道功法!” 风不夜心中骇然,这眼前的卫林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这种手段他闻所未闻,但是斗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要面子的,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总之是先下手为强。 “居然是魔道功法!” “天呐,要不是风师兄今天站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呢。” 随着风不夜的污蔑之词脱口而出,台下则更加哄闹,甚至还有一些叫嚣着要卫林滚出点苍。 “黑色就是魔道?真是笑话!” 卫林随手一拂,那些附着在玄砂上的黑色物质全部变的金光大盛,隐隐之中还有弥音传出,全然一幅佛门手段。 “这是佛法??” “不可能,这卫林不曾出家,哪能学得佛法。” 看到这一幕场上是要安静了不少,只有风不夜一脸阴沉,今天这局原本就是设好的,更是他爹助其登上首席之位的一记妙招。 只不过往往事情的发展都是难以预料的,这卫林的手段就是这其中变数。 “有本事就用点苍的术法来比,用旁门的算什么本事?” 风不夜张口便是无耻,这明面上比不过人就只能使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好,不过我并不会什么点苍术法,就用一些通用的术法来和你打。” 卫林则是一脸好笑,就算这面前之人嘴巴里翻出花来,他也有的是手段。 卷一:追溯 第二章:魔头夺舍 风不夜有些狐疑,若是真如卫林所说只用一些基础性的术法,那他胜算倒还是不小的,这本命法宝被荼毒,他的嘴角也隐隐有血迹,但依旧是挺在那里。 点苍派以木系术法为主,木系主生,不一会儿也就勉强恢复了七七八八,如此多费口舌也不过是为了争取恢复的时间。 “那就看你,怎么接我这一招了,呔!~” 风不夜应声而动,浮于半空之上,居高临下双手齐动,顿时周身绿芒熠熠,那些散落在广场的树叶全被摄了过来绕其不停盘旋飞舞,他这是要以叶为兵,正是点苍绝学折叶飞花。 随着他凌空一指,密密麻麻的树叶都朝着卫林射去,犹如漫天箭雨一般,吓得斗台四周的弟子全都退的远远的以免被误伤。 就在众人以为卫林无计可施要被射成筛子的时候,领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树叶就在快要接近卫林的地方全都消失不见,仿佛没入虚空之中。 风不夜哪能不惊,折叶飞花之术本是金丹期的术法,他筑基期的修为就能使用靠的正是他父亲暗中赐予的借灵丹,但即便是如此依旧是被卫林轻松接下。 台下之人因为离得太远所以看不清楚,但风不夜可是看的十分清楚,树叶哪里是没入虚空,完全就是被卫林周身的灵气旋撕裂成了粉末。 灵气护体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术法,但是要做到卫林这样他自问是不行的,因为这需要极强的神念来控制。 风不夜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再次祭出折叶飞花,一颗借灵丹可以供他使用三次,三次过后灵力耗尽不能再战。 筑基期的神念再强又能强到哪去,风不夜心中断定这卫林也只能维持一小会。 “怎么可能?!” 如同此前一样,还未近身便又被灵气旋给撕成了粉末,风不夜暗道不妙。 卫林此日太过奇怪,感觉换了一个人似的,那表情宠辱不惊倒更像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小娃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卫林负手而立,正一脸笑意的望着半空中的风不夜,筑基期能做到这样倒是不错了,即便是用了些辅助手段但也算得上是资质悟性上佳,作为一代魔君,他很惜才。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卫林!” 卫林的和善在风不夜眼中却是恐怖至极,他心中有一种可怕的猜测,这卫林很可能是被夺舍了。 “我不是卫林,那我是谁?还有你是谁?” 卫林很平静,孟婆那一出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那千百世的轮回此时都夹杂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人死之后为何神情木讷,并非是因为记忆空空,反而是因为活过的那些人世记忆全部都一股脑的想起来,而孟婆汤也只是让魂魄短暂的忘却好进入下一世而已。 卫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上一世是魔君,上上一世是个溺水书生,不过每一世都非善终,这也就是为何他此前在桥头不愿轮回的原因之一,因为做人太难了。 “我是点苍大师兄风不夜,识相的就快快离开他的身体,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 “等到门中长老闭关结束,就是你神魂俱灭之时!” “那在此之前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们都……宰了?” 卫林目光一冷,扫视了一下斗台四周,有些个胆小的已经吓得逃走了。 “你!~” 风不夜一时语塞,倒也不知说什么,若是对方真的要下杀手,他敢肯定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 “欺人太甚是不是?你们刚刚又是如何对我?” 卫林一句话问的风不夜哑口无言,刚刚带着众人奚落卫林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还请,前辈放过我们。” 风不夜缓缓落了下来,恭敬的朝着卫林行礼,既然这眼前之人已经确定是夺舍,那自己再硬来只怕也是找死。 “哟,小娃娃很机灵嘛,怎么了不让你家长辈出来将我形神俱灭了?” “前辈赎罪,小子口不择言,一时冲昏了头,所以……” “你倒是说说,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与你有什么仇?” 卫林撤去了周身的灵气旋,以这副身躯的修为支撑这么久也确实挺累的。 “怀璧其罪!” 风不夜虽然恭敬,但是语气凌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的。 “好一个怀璧其罪,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卫林伸手一抓,满地的玄砂重新凝聚,七把飞剑朝着风不夜扔了回去。 他并没有起杀心,魔君年轻的时候经常杀人,但年纪大了尤其是越是处在上位之后,便很少打打杀杀的,几乎都在修身养性培养下一代。 “禀前辈,这卫林是点苍派上一任掌门从山下带回的孤儿,从小……” 风不夜将这些年的不快全部吐露出来,这也是众多弟子的想法,其实卫林本性善良行为也都规矩,奈何掌门太过溺爱,以至于点苍派上上下下除了掌门自己没一个看得惯的。 “所以,你就想取而代之?” 卫林走到风不夜侧身,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风不夜还是点了点头,在老怪物面前耍滑头,很明显是不智之举。 “好!” “好!” “好啊!” 卫林走向斗台之下,连连说了三声好,语气各有不同,风不夜松了口气,他听的出来对方似乎是很高兴。 “从今天起,这里没有首席弟子,或者说,你们人人都是首席弟子。” 卫林转身看了看台上的风不夜,又朝着四周的众弟子们说到,他有一个计划。 但是似乎并没有人理解他的意思,一个个都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离开。 “大师兄?” 台下的弟子疑惑地看向风不夜,长老闭关期间,点苍派由他代理日常事务。 “走~看看他想干什么!” 风不夜从斗台上走了下来,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了一地,吓得周围的人立马上去搀扶,很显然这借灵丹的副作用出来了。 于是一众弟子在风不夜的带领下跟着卫林离开了广场,朝着后山禁地而去。 卫林的神识强大,自然是知道那里有几个小元婴在闭关,他既然打算接手这个地方自然得和地主谈谈。 谈的拢自然是最好,谈不拢这种事他也不允许发生,既然被称作魔君,那霸道便是最基本的。 此时点苍派后山的地底深处,五位长老正围坐在一起炼制一件灵器,从散发出来的阵阵灵力波动来看,应该是件中品灵器。 “厉行你怎么了?” 二长老莫如诲传音问到,这风厉行的操控很明显出现了一丝波动,即便是稍微的偏差对于炼器来说都是很严重的。 “有人来了……” 风厉行回答到,外面的阵法是他亲自布置的,有人穿过时他自然会知晓,但这个人竟然直接废掉了他的阵法,很显然来者不善。 “什么修为?” “不知道,他随手就毁了玄木锁灵阵,只怕不在我们之下。” “这……” “继续吧,来了再说。” 短暂交流之后,五位长老重新闭目凝神,这灵器炼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现在终止实在是太可惜。 点苍派太需要这件灵器,演法大会在即,若是这次再不能入榜,恐怕就会失去豁免权,甚至被仙盟除名。 一旦失去豁免,那点苍弟子就会沦为诸多战场上的炮灰,修仙界太大,每天诞生的宗门比灭亡的宗门多太多,像点苍派这样苟延残喘的更是数不胜数。 卷一:追溯 第三章:齐齐拜他 “叫你家长辈出来见我。” 卫林朝着后面的跟着的风不夜吩咐了一声,但却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 “前辈,门中长老正在重要闭关,还希望前辈能等一等。” “你怕是没有听懂我的话,让你家那几个小元婴出来见我。” 卫林看向风不夜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悦,虽然如今只是筑基期修为,但气势摆在那里,风不夜自是不敢不从。 略微思索后风不夜走向山顶处的传送阵,闭目掐诀间白光大作,他便消失在了阵法之中。 而卫林则是走向一边的凉亭,趁着阵阵微风饶有兴致的品起茶来。 对于他来说被众人联合轰杀的场景历历在目,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之感,即便是魔君也是不寒而栗。 但此时出现在这一方世界,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命,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去了哪里他不关心。 他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回去干掉那几个老家伙,以及那个混账东西。 半盏茶的功夫,几道虚影在传送阵里凝实,正是点苍的长老们,倒是不见风不夜。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三长老为首,一众人来到了凉亭前,只见卫林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歪坐,众长老也不意外,风不夜把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面前之人不是废物首席,而是夺舍的老魔头。 “本尊的名号不是你们可以承受的,姑且就唤做卫林吧。” 他放下手中的茶,茶杯碰到桌面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开来,瞬间众人皆跪只有几位长老勉强站住身形。 这眼前几人最高不过元婴中期,但就目前来看也是够用了,毕竟是这种不到三十层天的地方。 “那尊上来我点苍所谓何事?” 几人皆是面带苦色,互相看了看,依旧是三长老发声,对方强大的神识恐怕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几人就有些站不住了。 卫林故意外放神识之力,也是出于镇住局面考虑,毕竟这身体才筑基期,实在是不中用。 “你们可知此间是第几重天?” “这……” 面对提问,五人面面相觑,似乎对此并不了解。 “罢了罢了,我来此间纯属天意,与你们讲讲也无妨。” 卫林站起身走到几位长老面前,打量了一番,各个都是修行的好苗子,但却不知为何修为如此之差。 略过众人他来到崖边,朝着四处看了看,也是看出了些问题,这点苍本是福地,但却不知为何如今成了断了仙缘的绝地。 在这种绝地之中修行,能修的成什么仙,元婴期都已经算是奇迹了,这还有五个。 “我来自七十九重天,根据你们这里的情况看,应该是在三十重天之下。” 卫林缓缓道来,五位长老有些惊讶,这重天一说倒是闻所未闻,此界之中知晓重天一说的恐怕也寥寥无几,更不要说点苍这种边缘门派。 “你们点苍派很久之前并不是以木系神通为主吧。” 卫林话锋一转,几位长老更是疑惑,唯独莫如晦一脸惊讶,他自然是知道卫林所言非虚,但一个夺舍的魔头为何能知道这种门派密事。 “尊上怎会知晓我门中秘密?” 莫如晦走到卫林侧面表情恭敬了几分,他猜测这面前之人或许与点苍派有些渊源。 “师兄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对啊,什么秘密?” 另外几位长老也并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即便是莫如晦也是偶然的机会听掌门提起过,数十万年的时间足以淡忘一切。 “众位师弟有所不知,我们从前并不叫点苍派,而是叫玄水宗。” 莫如晦很严肃,玄水宗这段历史要比点苍派来的久远,更是曾经的五殿之一,至于后来落魄至此,也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历史。 “玄水宗开山祖师穆玄章传闻是上界大能,游历至此发觉此处灵气磅礴是仙家宝地,从而开山立宗,玄水宗一直以来都是以水系神通为主,只是数十万年前变故层出,到后来不得不退出五殿,转而以木系自救,这才改了名头残喘至今。” 他简单的话语间是无尽的怅然,其他几人听后也都陷入了深思,原来这点苍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但是这么久远的事面前之人又是如何知晓。 “这么久还能有人知道,也算是不容易了,这玄武地势自然是十分适合修炼水系神通,若是放在当初几位恐怕早已飞升至上界了。” 卫林转过身来面带笑意,玄武水脉被封,此处几乎成了绝地,倒也不知出了什么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硬是借着山上的松木布下了阵法,这才让点苍派存在至今。 “玄武地势?还请尊上明示。” “点苍山门前有件东西便是罪魁祸首?” 面对莫如晦的问题,卫林并没有回答,他刚刚站在崖前神识外放,到是发现了这点苍派的问题所在,故而也有了之前那番话。 “尊上,点苍山门前正是龙雀湖。” 风厉行上前一步,作为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他比谁都想要点苍派强大。 “再想想?” 卫林摇了摇头,很显然这龙雀湖并非是症结所在,玄水的没落很显然是人为,这山门之前的物件正好斩断了玄武之首,好端端的玄武吸水的布局一下就给毁掉了。 “难道是那石鹤?” 四长老祁裕若有所思,这石鹤相传是五殿所赐,为的就是表彰点苍派在与妖族大战之中的卓越贡献,一直以来也是点苍派的骄傲。 “石鹤是五殿赐予的荣誉,怎么会是祸害。” 莫如晦一口否决,这石鹤对于点苍的意义非同一般,若不是这石鹤恐怕点苍早已被仙盟除名。 “是与不是,去看看便知道。” 卫林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可惜此时年少,并没有留胡须,如此一来便有些不伦不类,自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修仙者御空而行,众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点苍正门前,刚一落地卫林便径直来到了那硕大的石鹤雕像面前。 此鹤神态逼真,做仰天而唳之势,一只腿向上扣起独立于龙雀湖前,虽然历经沧桑但依旧栩栩如生,加之点苍派长久以来的供奉,已经有了不少灵性,怕是再有个十来万年就能生出灵智,飞天而起。 “当真是又准又狠。” 卫林端详了一阵之后,转身便看向几位长老,很显然这石鹤便是问题所在,这石鹤的材料更不是此间之物。 “这石鹤终年冰凉,即便是烈日暴晒也是如此,我说的可对?” 他这话便是指出了这石鹤的材质,有些诧异这么大个物件摆在山门前就从来没有人仔细研究过。 “尊上所言不假,此鹤传说是由冰魄石打造,整个修仙界仅此一件,珍贵无比……” “行了,别吹嘘了,是什么做的我还是认得的,幽冥石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该有的,原本以为是机缘巧合,现在看来你们点苍应该是被人算计了,可笑的是你们还将这玩意当宝贝。” 无知要比无能更可怕,无能者可以苟延残喘尚留一线生机,无知者则会至自己于绝地,很显然这玄水宗属于后者。 “此物为九幽之地所产的幽冥石铸造,死气极盛而不外漏,但是用来毁这种仙家宝地则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这石鹤一脚入地极深,不偏不倚斩断了玄武之首。” “玄水宗之所以曾经强盛,无非就是借了这龙雀湖的灵性和这玄武之地的布局,二者缺一不可,如今这玄武被斩整个宗门灵性全无,而这幽冥石鹤镇在湖前,这湖底的灵气也被封的死死的,若不是这漫山的松木,你点苍恐怕早都没了。” 卷一:追溯 第四章:湖边奇遇 氤氲弥漫,仙气凝珠。 原本郁郁葱葱的点苍山峦,如今已经完全隐藏在了巨大的水幕之中。 高高浮起的行云峰耸立云端,一条条横空而过的水桥连接着众多峰池。 其间鱼跃鸟鸣,彩虹处处,好一个玄水仙境。 正是下午时分,偌大的点苍却不见一个人影,唯有卫林一人依旧是坐在那后山的凉亭内喝着茶,赏着眼前的景致。 “二师兄,我感觉中期的瓶颈已经松动了。” 天都殿内,五位长老盘膝而坐,磅礴的天地灵气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湿淋淋的,说话之人正是五长老李大壮。 卡在元婴初期一千两百年,本以为此生不过尔尔,却没想到两个时辰不到就直接有即将突破的趋势,一脸喜色老泪纵横。 再观其余四人,情况也都大同小异,各自闭目凝息,冲击着境界,风厉行更是已经突破至元婴后期。 长老们如此,门中弟子自然也是,一个个都回到自己修行之所抓紧时间突破境界。 整个点苍上下少则瓶颈松动进阶有望,多则突破整整一个大境界,实力可以说是飞速增长之中。 察觉着一切变化,看着昔日的玄水宗重现世间,卫林觉得自己又功德无量了一次,比起其他魔道中人,他最特殊的地方莫过于功德极高。 虽然他杀伐果断,手下亡魂不计其数,但比起他那大把的功德愿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也是为何一代魔君可以修行佛门神通的最大原因。 凉亭之下数百米深处的密室内,风不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灵气所震惊,顾不得许多便投入了修炼之中。 目前他正处在凝丹的关键时刻,有了磅礴的灵力辅助,浑身都是用之不尽的力量,凭他的天赋这突破也是十拿九稳,年轻一辈的第一位金丹非他莫属了。 惊喜万分之余,他倒是还能分出一些念头,想着结丹之后便要禀报长老此地的变化,有了这宝地不愁点苍在修仙界没有一席之地。 但他哪里知道这外面的变化,为了应对不测他被众长老当做种子给留在了此地,怕的就是卫林赶尽杀绝,也算是能给点苍留下一线生机。 “你那眼神是在嫌弃本尊?” 不知何时,凉亭里卫林的对面就坐着一个僧人,他浑身古铜色,肌肉横长,也有模有样的端着杯子品着。 只是他不经意间瞟向卫林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些鄙夷。 “不敢,世间嫌弃魔君的人恐怕也就那一位还能安好。” “你这和尚,越来越俗,不如还俗算了。” 卫林放下茶杯,脑海中闪过一道倩影,而后随即白了乾坤一眼。 和尚非人,而是那神魂至宝的器灵,本体是卫林发家致富的源头,唤作乾坤钵,乃是昔日在如来圣人门下修行佛法时得到的机缘。 如今也随着卫林的真魂一起来到了这里,好在点苍掌门临死前将毕生修为醍醐灌顶给了这幅身躯。 否则凭借区区筑基期修为,还真没有可能唤醒这乾坤和尚。 “佛祖心中坐,不染尘世间,南无阿弥陀佛。” 乾坤和尚仰面合十,一幅虔诚的模样像极了得道高僧,全然忘了自己是魔君的宝物。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但俗还虚伪,若不是这些年跟着我,恐怕你灵智到现在还没开,这会就知道感谢你佛了?” 卫林自然是看不惯,撇了撇嘴心里也盘算起提升修为的事情,对于他来讲想要重回巅峰,依旧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他是真不想再遭那些罪,但却无奈,谁让这幅身体与自己有缘,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小帅,但就样貌也算是配得上他魔君的名头。 “我佛何时就不是你佛了?” “说不是就不是,当初以为如来可以救我出苦海,所以信了他念佛,而后发现完全就是灌鸡汤的行径,鸡汤是救不了我的,所以你佛渡不了我,反倒是这魔道让我畅快天地之间。” “说不过你,魔君还是早些开始修行吧,要什么管小僧要便是,府库里存量还是充裕的很。” 饮完最后这一杯茶,乾坤和尚便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了卫林的耳垂,变成了一枚大小刚好的耳环。 “说的也是,既然重来,那就得更狠一些。” 自言自语中,卫林走出了凉亭,朝着那烟云迷雾之中而去。 归云群山身处大楚腹地,其间门派众多,点苍在此地倒也算是排的上名号。 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是没有引起外界的震动,一切如旧,一切都归功于这巨大的玄水阵法。 饶是几十万年过去,一旦重启,也依旧是那般运转流畅,若是从远处观望,定然会发现这玄水阵法所产生的水幕像极了一只巨大的玄武。 “老头,你这篓子空空,钩儿直直,是要学那姜尚?” 龙雀湖边,卫林蹲在老者身旁朝着广阔的水面打了个水漂,弹了七八下,荡起一道道涟漪。 头发花白,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青色衣衫,脸上布满了皱纹,他安定祥和的看着长线入水处,纵使卫林搅乱了水面,也毫不生气。 “姜尚何许人也?老夫从未听过,到是小伙子你生的面善,是这玄水宗的弟子吧。” 老者撇过头看了看卫林,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这长线入水,确实是直钩。 “老头,你不怪我搅了你的水?” “水生天地之间,我钓得,你便搅得,难道不是吗?” “这……” 老者回过头去,继续看着水面,那神态倒像极了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稳如磐石。 偏偏卫林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灵力波动,此时卫林疑惑重重,一个凡人老者又如何知晓这几十万年前的玄水宗。 “你这老头无聊的紧,这么钓恐怕钓上个几百年也不见得会有鱼上钩。” 卫林起身便离开,那老头依旧在那里坐着,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看不出这老者的虚实,但从他知道玄水宗这三个字来看,定然是不简单的,这不简单的人卫林觉得还是离得远一些好,毕竟他才是个筑基期。 卫林在点苍上下寻了许久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些山精地怪到是杀了不少,于是便想着到这湖边碰碰运气。 毕竟这龙雀湖灵气逼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厉害的玩意藏匿其中,此时封印已解,怕是这湖面之下绝非这表面看的平静。 “啊!小心!球球!” 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卫林漫无目的的脚步,他转过身朝着那喊话的小娃娃看去。 红肚兜,粉胖的脸蛋,个头不过两尺多,正光着脚丫气鼓鼓的看着自己。 卫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刚刚到是没有注意到这藤球,此时已经被自己踩扁了。 “坏叔叔,你赔我球球,哼!” 小娃娃冲到卫林跟前,捡起地上不成形的藤球,仰着头瞪着眼,奶声奶气的嚷嚷着。 “额……,叔叔再给你做一个?” 面对这小家伙,纵使是魔君也办法,一脸赔笑的蹲下身,正打算去摸一摸这小娃娃的脑袋。 “啊!……”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由卫林手腕处冲击到全身,一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碎裂了一般,还来不及感觉疼痛,就已经飞出去老远,坠在那湖里成了落汤鸡。 咳咳~ 喝了几口水,卫林翻出水面,那娃娃依旧站在岸边朝这里看着,看来今天自己不赔这个藤球是不行了。 虽然吃了瘪,但是卫林内心是窃喜的,这便是他一直要找的,简直是天意。 卷一:追溯 第五章:送一场造化 强忍着疼痛,卫林缓慢的游到岸边,仰面躺着喘着粗气,内地里正在疯狂运转霸天决,这霸天决正是魔君结合众家所长自创的一门功法,霸道无比同时也极难修炼。 即便是魔君当初也只达到三层,就足以已称霸一界,若不是天命亡他,只怕还要去往更高重天称王称霸。 稍作休息,原本重伤的身躯就已经恢复如初,而且又结实了不少,这正是霸天决的一个特点,在巨大的毁灭打击之下不断重新塑造肉身。 当然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若是直接一击毙命,那一切便无从谈起了,这也是卫林至今想不明白的一件事,身死之前遭受的那股毁灭之力已经超出了那重天地的极限,很显然这股力量来路不一般。 “快起来,赔我球球,还有不许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小娃娃的圆脸遮住了卫林眼前的天空,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卫林并没察觉到这娃娃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和之前那老者一般都是凡人。 如此神力,纵是阅历丰富的魔君也无法判断,只能说是天地广袤,诸天之下奇异之事太多。 “好好好!叔叔这就给你做去,不过你得告诉叔叔你叫什么,是谁家的孩子。” 卫林坐起身,往后挪了挪,生怕再被这娃娃拍飞出去,若是再来那么一下,恐怕他今天都爬不起来了,霸天决虽然可以修复但也是需要灵力支撑的,此时他体内能用的灵力已经不多了。 “我叫红红,跟着爷爷住,这几天天气好便出来玩耍。” 小娃娃捯饬着手里压扁的藤球,想要将其恢复原样,仔细看去她眉心之间有个红色的胎记,若是再大一些怕是就要影响美观了。 “红红乖,爷爷是不是在湖边钓鱼啊?” “诶?叔叔怎么知道爷爷在湖边钓鱼,是爷爷让叔叔来喊红红吃饭的吗,红红确实是有些饿了。” 卫林也猜得出此前那老者是这娃娃的爷爷,心中自然知道这爷孙二人绝非凡人,大有可能是这湖中之物。 “红红住在哪啊?” “我们住在……,不对,爷爷说不能跟别人讲我们的住处,这是秘密,叔叔你快点把球球修好,一会爷爷要喊我回家吃饭了。” 如此一来卫林心中则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这小娃娃将手里的藤球递到他面前,一脸催促的表情。 接过藤球,卫林才发现这玩意沉的狠也硬的狠,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做出来的,看来此前弄坏藤球的是这娃娃自己,到是赖起他来了。 “红红,好孩子是不说谎的,这藤球是你自己弄坏的吧?” 倒不是卫林不给她修理,只是这藤球太过古怪他的灵力一注入其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更不要说修理了。 “唔……,红红不管,叔叔要把球球修好。” 这小家伙一双大眼睛滴溜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就耍起了无赖,弄得卫林哭笑不得,穿开裆裤的果然是惹不起。 “这球叔叔可修不好,这样吧我们去找你爷爷修。” “叔叔,红红自己可以修好的,就不麻烦叔叔了。” 一听到卫林要带自己去找爷爷,这小娃娃立马就停了下来,一把从其手中拿回了藤球,直接就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这娃娃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一下就跑远了,只怕是自己偷着跑出来的玩球,害怕家长责备吧,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倒真是个活宝。 龙雀湖边卫林边走边盘算着今后的计划,当初轰杀自己的那股力量恐怖如斯,若是没有万全之策,恐怕自己贸然回去也是一样的结局。 如乾坤和尚所说,当前最重要的便是恢复实力,这筑基期要想回到当初魔君的修为,恐怕也少不得数十万年的苦修了。 仙路悠悠,卫林不知自己曾经是怎么一路挺下来的,上一世的魔君从一个小乞丐一路逆袭而后坐拥王朝,举天之下皆臣服,但此时一想到又要再走一遭,他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卫林没走几步便又瞧见了那老者,依旧是坐在那里钓鱼,不过这就很奇怪了,明明没有走回头路却又为何碰上此人,难不成这大白天里还遇上了“鬼打墙”。 “咳咳,老头,你想干嘛?” 他不啰嗦上来就直奔主题,依旧是蹲在这老者身边,陪着他一同看向湖面,别说这灵气充裕的龙雀湖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人一种慵懒惬意的感觉,目之所及皆是波光粼粼,看久了便会使人陶醉其中。 “诶,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啦,是不是觉得老头子我说的话很有道理啊?” 老者望着卫林,那表情是一副很意外的样子,面带微笑十分慈祥,配上这周围的景致到真让卫林有种遇上世外高人的感觉,但这路子太熟悉,此人铁定与那姜尚有关系。 “老头,是你在这蹲我,不是我又回来了。” 卫林皱着眉头一脸鄙夷,这套路太烂,如今的世外高人都是这么搭讪的吗? “小伙子,无谓的争辩只会浪费光阴,既然上天安排你我再次相见,那便是缘分,我有一场造化送你可好?” 老头收了鱼竿,那一头果然是个直钩,看来确实是蹲在这钓卫林的没错了,这次倒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略过此前的尴尬送起了见面礼。 卫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世外高人太过奇怪,虽说从之前的种种来看,此人确有不凡之处,但他魔君一路走来靠的就不是别人送造化,而是自己博得那一线生机。 “诶,诶……小伙子别走啊,造化,天大的造化。” 一见卫林起身便离开,老者直接就坐不住了,急忙上前留人,顾不得放下鱼竿直接就撵了上去,神情慌张,全无此前那般从容。 “你这老头,有天大的造化你送别人去,我不需要。” “你这小伙子,是不是缺心眼,呸,是不是傻,你看不出来老头子我非同一般吗?” “没看出来,这山里弟子那么多,怎么就挑着我送造化,小子命薄,抱歉,要不起。” 卫林何等老谋深算,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欲擒故纵的好,魔君便是如此,事事都要占据话语权,若不能掌控局面不做也罢。 “哎哟~我的腿~” 老者突然倒地直接躺在了卫林面前,抱着自己的膝盖滚来滚去,而卫林则是一脸懵逼,这种情况他还真没有遇到过。 “喂,老头,我可一点都没碰你啊,你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你这小伙子,推我老人家还不承认,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说着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了起来,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卫林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老头,你演过了,演过了,这里没别人,你到底想干啥?” 卫林一脸鄙夷的看着躺在面前之人,那姿势真叫一个销魂,对于这种耍无赖的方式他还真的无可奈何。 “哎哟,哎哟,我感觉我不行了,腿断了……” 卫林蹲下身看着他唱戏,看了一会,那老头依旧是乐此不彼,空旷无人的湖边,一老一少,一蹲一趟,天边划过几只飞鸟,偶尔几声啼鸣似乎是在看热闹。 “够了,老头,你想干啥,说说,要是真有好处,我就收了。” 被他弄得没辙,卫林也只能服软,他虽然是魔君,但也没有混蛋到对一个老头动手,既然对方铁了心的要送自己“造化”,那就听听看到底是什么吧。 老者闻言,立马坐起了身子,一脸喜色,不得不佩服这演技精湛,表情切换的行云流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尘土便给卫林介绍起了自己送的这一场“大造化”。 卷一:追溯 第六章:湖底之难 幽深的龙雀湖下,伸手不见五指,借助灵力隔开的一层水膜,卫林在慢悠悠的探寻着。 原本以为龙雀湖只是十分宽广,却未曾想到这湖底这么深,以至于光线都无法穿透水层,好在这灵力水膜能散发出一些光芒,也勉强能看的附近的一些状况。 老者说是要送机缘,却不曾想是要卫林下水帮他捞东西,原本听了老者的要求,卫林是拒绝的,因为他还没有闲到随便助人为乐。 奈何老者到底娴熟,叫唤的比此前更厉害,虽然这点苍落在归云腹地,但保不齐会有人路过,若是被瞧见,自然是百口莫辩。 于是便只能应了委托,下到这龙雀湖底寻物,但这就更让卫林郁闷了,若是寻个奇珍异宝也算是说得过去,但老者要他找的不过是个遗失的鱼篓。 且不说这鱼篓遗失有多久,是否已经腐烂掉,如此让人下水找个没什么大用的物件,卫林觉得着实是在被消遣,但纵使心中有多大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下水。 心中寻思着,随便在这湖底转悠一圈,回去就说啥也没找到,也就算把这事给了了,但对方又说这是个“大造化”,这老者虽然看上去不太着调,但结合之前种种来看,确实不凡。 于是在越潜越深之后,卫林倒是对这鱼篓产生了一些好奇,不觉猜测这鱼篓定是有些奇特之处,不然也费不着让那老者一顿好演求着自己下水来寻。 “我靠!~” 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卫林不免失声,就在游到水下六十丈左右的样子,水流仿佛感觉到了卫林的入侵,疯狂的涌动起来。 这水下不比实地,没有站得住脚的地方,卫林一下子便被这水流冲撞的七荤八素分不清上下,就连护体的水膜也是一阵晃动,差点溃散开来,吓得他立刻稳了稳内息。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卫林就像一根浮在水面的羽毛,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只能任由着水流拉扯,心中则是将那老者骂了个千万遍。 而卫林不知道的是,此时那老者正一脸焦急的站在岸边望着平静的湖面,无尽的岁月里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天,事情如何发展只能看卫林的造化了。 老者身后女娃娃在沙滩上堆起了小房子,稚嫩的小手不断地塑造着,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但又模糊的很,记忆中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色的光线渐渐出现在卫林视线之中,按理说这深邃的湖底越往下越是黑暗,此时出现这奇异的景象,恐怕确实是有宝物。 卫林的兴趣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修仙一路虽然是靠努力靠天份,但若没有宝物奇遇,恐怕也很难脱颖而出走向巅峰。 这股水流如同巨大的漩涡绕着蓝色光源处转动,在摸索清楚之后,卫林则是利用水流的惯性朝着深处游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在临近光源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体内所剩的灵气已经明显不足,加上强大的水压,消耗起来则是更快。 此时卫林呼吸急促,一方面是因为压力,另一方面则是被这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那玄都麒麟阵。 目之所及,十二头大小相同的蓝色麒麟瑞兽正以一种规律的轨迹奔跑着,所踏之处蓝光熠熠,如此作用之下阵法成型。 原本卫林就很奇怪这龙雀湖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灵气,而今看来就不奇怪了,这玄都麒麟阵法正是麒麟一族用来孵化后代的秘术,需要以麒麟神血为媒才能运转,拥有强大的巨灵之力。 当然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麒麟一族秘术,修仙者也演化出了山寨版本,虽然也称作玄都麒麟阵,但就不是以麒麟神血为媒了,而是用其他强大真灵的精血来代替。 如此倒也能构成阵法,但是其效用就要大打折扣,饶是如此也是众多大能渡劫修炼护体阵法的不二之选,但因其成本太高,很少有人使用,于是就成了一种鸡肋的阵法。 想不到在此处能见到这种偏门的阵法,而且以卫林的判断,眼前的阵法已经趋近于完美,这种磅礴的灵气便是最好的佐证,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在这种地方会出现此阵。 结合此前岸上的那番经历,卫林已经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只怕这老者送造化已经是预谋已久,为的就是让自己看到这玄都麒麟阵。 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但他不太喜欢这种被玩弄的感觉,从来就只有他在操控局势,或者说这是他的一种执念。 仔细看去,这玄都麒麟阵中央的位置,有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正突兀的发着光,若不是仔细看,很容易被这满眼的蓝色所淹没。 相比这就是此行的目的,果然不出所料,这鱼篓是个宝物,此阵看似是在营造点苍的地利,实则是在守护阵中之物,而且阵法除了需要神血更需要强大的灵力作支撑。 玄都麒麟阵虽然可以聚灵,但世间阵法不可自给自足是常识,所以此阵定是以鱼篓为支撑才能正常运转的。 悬在阵外的水流之中,卫林停步不前,倒不是他不想取这阵中之物,而是顾虑太多,首先这玄都麒麟阵除非阵的主人允许,否则是绝对进不去的。 强行攻破也可以,但那就需要高出阵主一个大境界,如此才可以抹除阵法上的神魂印记,眼前的阵法很显然高端的很,即便是前世的魔君也不见得可以强行破阵,此时的卫林更是不要妄想。 其实卫林也考虑到这就是一个局,按照老者此前的种种迹象,他或许是可以入阵的,也就是他今日来此正是阵主人预先的计划之一,但那就有些恐怖了,预知未来这种事即便是魔君也是闻所未闻。 若是入阵取了这鱼篓,恐怕这阵法就会立即失去效果,那么这点苍的玄武饮水之势也将不复存在,刚给众人惊喜希望,立即又让人失去,卫林自问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这与他的计划不符,他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罢了罢了,去~” 岸边的老者也是看出了卫林在犹豫不决,于是朝着湖水那么一点,一道神念便传入湖底,黑暗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动了。 轰隆隆~ 即便是在水底,卫林也是感觉到了周围的水流在震动,很显然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造成的,但除了这阵法附近还能隐约看见一些,周遭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 这种来自黑暗中的不确定,正是恐怖的来源,他此时只求是虚惊一场,身在水底小小筑基很是无力,再受一些影响,恐怕这水膜便支撑不下去了。 “是什么声音?” “……” “可能是又有哪座浮峰升起了吧。” “嗯,大概是吧。” 大殿之中,几位长老也被这突然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但此时就算是天塌下来恐怕他们也不会去管,一个个正处在关键时刻,略作交流之后,找了个众人信服的理由,又继续修炼起来。 噗~ 电光火石之间,卫林直直坠入阵中,他来不及反应,几乎是瞬间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差点把他拍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身上的水膜也随之消失。 不偏不倚的刚好扑在了那金色鱼篓之上,鱼篓则是被其压倒在身下,卫林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好在阵法将水隔开,否则卫林恐怕是要被压成肉饼。 片刻之后,鱼篓晃了晃,一道身影从其中滚落出来,在卫林身边扑腾了几下便骑到了他脸上,这东西生的古怪,一双小眼睛转个不停。 卷一:追溯 第七章:不知所措 咳咳~ 随着几声虚弱的咳嗽,卫林睁开了眼,这光太刺眼,他只能勉强眯着,浑身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只能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在。 “爹爹醒了?” 察觉到卫林的苏醒,奶声奶气的娃娃双手撑地跪在了他脑袋一侧,偏过头去才发现正是此前在沙滩上玩球的红红。 卫林的记忆只停留在了湖底的玄都麒麟阵那里,只知受到莫名攻击而后就失去了意识,此时出现在岸边,定然是有人救了自己,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老者了。 见卫林一言不发,红红也是眨巴这大眼睛乖巧的在一旁看着他,于是就这样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大眼瞪小眼。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强忍着剧痛撑坐了起来,与他想的一样,此时正是处在龙雀湖的岸边,日头很紧口干舌燥,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红红,爷爷去哪了?” 看着一旁的红红,卫林也是确定了老者不在附近,但救了自己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身的变化。 卫林发现周身的经脉以及丹田不知为已经何扩大了百倍有余,那原本灌注在身体里的掌门修为也都全部释放出来,只是他依旧还是筑基期。 “爷爷?” 红红一脸疑惑的样子,似乎并不明白卫林在说什么,而卫林也同样疑惑,这爷孙二人到底唱的哪一出,但这娃娃一脸天真无邪似乎不是在演戏。 “就是爷爷啊,红红不是和爷爷住吗,爷爷,钓鱼的爷爷啊?!” 卫林有些着急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天地之间的灵气已经变得比此前还要旺盛,而且那天边不时划过的流光应该不属于点苍。 “爹爹,你是不是生病了,别吓红红啊,呜呜~” “红红乖,噢,红红不哭,爹爹没生病,不哭了哈。” 看到卫林这模样,红红吓得哭了起来,一时间弄得卫林不知所措,只得将其揽过来一边摸着头一边哄着,此时他到真有一种当爹的感觉。 又哄了一会,红红可算是停下了,她认真的看了看卫林的脸,再三确认她的爹爹没有问题,可算是放心了。 “红红,爹爹刚刚做了一个梦,现在有些东西不记得了,你能回答一下爹爹的几个问题吗?” “唔~爹爹问吧?” 红红想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要确认爹爹没有生病那就可以了。 “红红,爹爹为什么会在这啊?” “爹爹不是说要休息一下吗?还让红红看着鱼儿,你看鱼儿都还在呢。” 说完,小娃娃就转身抱起鱼篓要给卫林看,这鱼篓里面正有两条大鱼盘在其中,看上去十分鲜活,应该是捕捞上岸才不久。 于是这便奇怪了,这一觉醒来,似乎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且不说这小娃娃为何对着卫林一口一个爹的喊,单单是这点苍派发生的变化就让卫林有种错觉。 他隐约感觉,自己已经不在此前的那个世界了,至于这里是哪,还需要在进行确认才能知道,但绝对不会是点苍。 “爹爹,你想起来了吗?“ “嗯,想起来了,那红红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虽然红红是个小娃娃,但卫林也不敢随便问,破绽太多,恐怕招来的又是一顿哭,只能顺着往下问。 “爹爹是真的睡糊涂了,捕完鱼自然是要回家做饭啦,红红早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红红坐在卫林腿上,双手扯着他的鬓发摇来摇去,很是亲昵,魔君虽然英雄一世,但却未曾有过子嗣,倒不是不想生育后代,奈何天意难违,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而此时,天上掉下个女儿,虽然出手很重,但是可爱的紧,一时间卫林也陶醉在这种为人父的愉悦之中,满目慈爱。 甚至卫林有种错觉,这红红真的是自己的亲骨肉,但很快便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他努力的站起来,全身骨骼劈啪作响,这一切都在提醒他湖底之事是真的发生过。 红红一蹦一跳的在前面跑着,卫林则是拿着鱼篓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路过了那人头攒动的正门,高大的牌坊传来古朴的气息,那深邃久远的感觉从玄水两个金漆大字上隐隐散发出来。 卫林先是吃惊,而后又是眉头一紧,想不到这再次醒来直接回到了玄水宗还在的时候,关于时间的法则他倒是听说过,但这种存在于天地间的神奇力量似乎并未有人真切使用过,或者说这是仅存于天道之上,并没有降临人间的力量。 远远地看了看那热闹的场景,昔日的玄水居然如此繁荣,对比点苍,真是云泥之别。 “二子,你想好了没?” 就在卫林跟着红红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朝着他这边传来,听起来倒像是在和他说话,下意识的回了头,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年轻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你是?” “阮叔叔,糖糖,红红要吃糖糖~” 就在卫林有些疑惑的时候,原本走远的红红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回来,看样子似乎是认识这面前的青年。 “红红乖,来,这是南国银花酥,比糖糖还要好吃,香甜可口,吃了能长高。” 这阮姓青年见到红红跑过来,便蹲下身子掏出怀里准备好的点心塞到红红手里,面带笑意的摸了摸小脑袋,也顺带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卫林。 “阮叔叔真好,唔,不过爹爹不准红红吃太多,红红只要这一块。” 小娃娃捧着点心,一副嘴馋的模样,而后回头看了看卫林,一见到卫林那没有表情的模样,于是挠了挠头,从裹布中拿出一块塞进嘴里,又重新将小包裹合好还给了青年。 “哈哈,好,红红懂事了,像个大孩子了。” 青年将东西重新收好后,便起身看着卫林,他并没有说话,似乎是看出卫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我说二子,你是不是中邪了,怎么感觉人呆头呆脑的?早就给你说水边邪性重要少去,你看吧,再这样下去迟早变成傻子。” 对视了一会,青年打了个哈哈,走上前朝着卫林胸口锤了一下,就像兄弟之间打招呼那般,但这随便的一下让卫林疼的冒汗,他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弱不禁风。 似乎是感觉到卫林脸色不对,青年也就严肃了一些,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又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卫林的额头。 “嘶~你这家伙,头烫得很,是不是得了热病,快随我回去瞧瞧。” 青年手才触到卫林的额头便往回一缩,卫林眼神有些异样,他当然知道青年只是作势,他的额头烫不烫心中清楚得很。 “咳咳,是啊,在沙滩上睡了许久,应该是染了不好的东西。” “那走吧,随我回去,好好给你检查下,看你模样,恐怕风都能刮跑了。” “好~” 卫林感觉对方并无恶意,似乎是要避开这周围的人群,于是便领着红红跟着青年朝着玄水正门走去。 “对了这东西你给我。” 青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于是回头将卫林手中拎着的鱼篓拿了过来,在手中颠了颠,而后打了一个法决在鱼篓上,而后就见这鱼篓生出四足,精怪一般朝着龙雀湖的方向跑去。 “这杀生的事本就增添戾气,以前你靠此为生我不拦你,现在就不要再做了,万物有灵,你夺了它的造化,这笔账是要在你命上还的。” 这青年一套和尚的说辞让卫林不禁想起了乾坤那厮,简直就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跟着这青年回去,看看对方是要做什么。 卷一:追溯 第八章:林中别院 入得玄水正门,才知何为仙家福地,一进入其内卫林便感觉到这里与外面巨大的差异,不由感叹玄武吸水的地势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明晃晃的一片宛如水底宫殿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卫林因为不适应猛咳了一阵,疼得他感觉肋骨全部断掉一般,好在阮姓青年上前扶了一把。 原本以为玄水的寓意只是在于水系灵力充盈而门中弟子善于水系功法而已,如此看来这玄水之所以这么叫,倒是取了字面的意思,如此玄乎其极的场景若不是亲眼得见,实在是太难以想象。 这仙门第一宗的名头实至名归,高空中悬浮的一座座峰池由水桥连接,临着穿透进来的阳光显现出彩虹的模样,除了仙禽异兽穿梭其间,更有众多的鱼类游荡在空气中。 就在进门后不久,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卫林等人头顶上方略过,仰面看去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但观其形状倒像是传说中的鲲鹏一类。 “诶~能不能问下。” “阮晋。” 卫林跟着一路,终于还是开口问了,毕竟这种隐瞒的事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可对方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直接就回答了,当即卫林便觉得此子非同一般,如此心思缜密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卫林便没有再开口,只是跟着这阮晋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藏在竹林深处,若不是进入其中当真是难以察觉,毕竟这玄水宗太过神迹,只管仰头哪有闲情理睬这地上的建筑。 熟练地推开门,阮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卫林也不客气便大步跨过门槛,走进了宅院,进门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鲲鹏照壁。 上面分别刻画着宛如垂天之云的鹏鸟和跃游北冥的巨鲲,应该是用了些仙门手段,因此这死物也能在照壁上活灵活现的行动,到是像将真正的鲲鹏封在了其内一般。 而后便是一进横厅,穿过之后便是一个大大的莲池,两侧是穿桥回廊,一直蔓延到莲池的另一端,应是不想破坏这景致,因而并没有直接在莲池上方架桥。 仔细看去,这满池的莲花皆是异种,根茎处皆是墨黑,只有这花朵洁白无瑕,莲心位置隐隐有些光晕,倒看不出其中是什么模样。 阮晋看了看卫林,似乎是从其神色上应证了一些猜测,而后便领着他穿过回廊向着正厅而去,红红在路过这莲池时似乎是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跟在卫林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红红,叔叔在后花园里面藏了些新奇的玩意,你要是找得到就送给你好不好?“ 招呼卫林坐下后,阮晋便对红红笑了笑,他的意思自然是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红红听,毕竟她还太小。 红红先是眼睛一亮,转而看了看卫林,这是在征求他这个当爹的意思,于是卫林点了点头,红红就撒欢的跑出正厅后门,朝着后院而去。 “卫林。” “我不是问这个。” “……“ “喝一喝这上好的飞雨吧,不急。” 似乎是看出了卫林的顾虑,他便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卫林面前,自己随后也倒了一杯,端在手里抿了起来。 当然即便如此,卫林也只是看着,他倒不是不喜欢茶,轻轻一嗅就能知道这茶品不凡,只是他不相信眼前之人。 “夺舍?” “你见过夺舍一个凡人的吗?” 卫林这话说起来有些无奈,看来面前这位仁兄也是个说话不动脑子的主,但是客随主便他倒不好骂他蠢。 “这,嗯,也是,那二子是死是活?” 阮晋这话问的卫林更烦,这家伙似乎说话抓不住重点啊,他也只是个被命运捉弄的人,自己的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原本的主人如何他又如何知道。 “你是谁?” 见到卫林摇了摇头,阮晋终于还是问了一句正常的,但这个三个字对于卫林来讲,依旧是很迷惑,他是谁,魔君?书生?点苍首席?还是这个叫二子的渔夫?很显然他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们叫我魔君。” 思索了一会,卫林还是用了这个称呼,他这般有两层意思,一层便是看看这面前之人是不是个所谓的正派弟子,对魔头赶尽杀绝。 最好能一刀给自己解决了,那样就算是梦也能醒过来,当然如果是真的那便再试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千百世的记忆便是轮回的最好证明,他太累了。 另一层便是一种习惯吧,他不太喜欢用真名,就算是卫林也只是夺舍之后的称呼,在此之前他可是做了很久的魔君大人,以至于已经淡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魔君,你倒是敢说。” 这阮晋的口气有些变化,这二子是他的好友,若真是被这自称魔君之人害了,他当然是要报仇,但是对方此前提及自己叫卫林,这便让他有些犹豫了。 因为二子的本名叫做公孙林,虽然姓氏不一样,但他总觉得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关系,妄下杀手恐怕不是明智之举,而且这是二子的身体,若是毁了便再无回来的可能了。 “有何不敢?” 卫林此时倒是十分豪迈的端起了面前的茶一口闷掉,很显然这细微的变化是被阮晋看在眼里的,他眼神闪过一丝异色而后便起身站到了厅前,负手看着那一池的荷花。 “你没有什么问我的么?” “你是这小子什么人?” “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挚友~” “这小子是什么人?” “湖老村一渔民。” “怎么认识的?” “自幼相识。” “你是什么身份?” “玄水宗三等弟子。” “修为?” “练气后期。” …… 二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的持续了很久,卫林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奇怪的是这阮晋居然对于他这个夺舍者知无不言。 “问完了?” “完了。” “你从何处而来?” 阮晋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卫林,面带笑意,忽然挂起一阵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吹得满池荷花摇晃,吹得他发丝轻舞。 阮晋本就生的一副玉面书生像,若不是卫林正常,恐怕是要被勾了魂去,虽然不知这三等弟子处在宗门何等位置,但能在门中有自己的宅院恐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从点苍而来。” “点苍?” 阮晋一脸疑惑,这修仙界门派众多,虽然不能全部知晓,但一些有牌面的他也是都有所耳闻,这点苍却是从未听过。 且卫林自称魔君,自然是魔教中人,而今修仙界的魔门势力寥寥可数,却也未曾听说过有点苍这么个宗门。 “这点苍在何处?” “就在此处。” “此处?此处只有我玄水一脉,何时出了什么点苍?” 阮晋很显然是觉得卫林胡言乱语,此时他都有些觉得这二子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迷糊了才会如此。 “待玄水宗灭,点苍便会出现。”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卫林口中传出,听在阮晋耳里宛如惊雷,顿时他的脸色就不似此前那般从容随和,而是皱起了眉头。 “你这妖人胡言乱语,我玄水仙门何等鼎盛,莫要说覆灭,即便是说与修仙界同在也并无不妥,要知道而今的五殿是以玄水为尊的……” “够了,够了,别在这给我吹嘘了,玄水宗如今这场景确实了不得,但是如果没有了这玄武地势,覆灭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 卫林见阮晋有些失态了,便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品了起来,真别说这茶可是真好,不管是口感还是气味都是恰到好处。 “什么玄武地势?” 阮晋眼神很明显的闪躲,即便是很短暂,又如何逃得过卫林的眼睛,看来玄水宗似乎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此事。 “不用装了,我说的更具体点,玄武吸水,可对?” 卫林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太师椅上,活像一个土财主,只是这身衣服太破,如此看来又像个上门要债的破皮无赖了。 “玄武吸水?” 阮晋对于这四个字倒是真的没有听过,玄武地势他也是偶然听门中长老提及过,而后还被嘱咐决不可外传。 可这面前之人又是如何知道玄水宗秘密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所谓的玄武吸水又是怎么一种说法,一时间他脸上写满了疑问。 卷一:追溯 第九章:将信将疑 “你知道玄武地势,却不知玄武吸水?” 卫林有些意外,当然并没有写在脸上,他依旧平静,只是阮晋已经不似之前,坐回了对面的太师椅,这玄武地势即便是门中高层也只是带着一种猜测的意味在里面。 “你若是说得清楚,讲的明白,我便信你,否则就当你是着了道。” 阮晋这话说起来自己的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这巧合之事太过渺茫,对方的气势与谈吐包括所透露的信息,揣摩之下也并无什么大的疑点。 更何况此人半点修为都没有,即便是包藏祸心也在他这里翻不起什么浪来,索性不如听卫林把话说清楚,再来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卫林此时身体虚得很,即便是如此坐着,久了也是很吃力,霸天决运转的十分缓慢,因为他确实半点修为都没有了,即便是不照镜子他也知道此时这副身躯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了。 心中自然也是暗骂,这一天的时间连续换了两幅皮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不至焦头烂额但也实在是让他恼火。 眼下自然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先把面前这事解决了才好,于是便给阮晋讲起了这玄武吸水的门道,他讲的细,阮晋听得也细,有问有答的如此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算是讲清楚。 “阁下这番理论姑且算是足以让晋文信服,但要说这龙雀湖是我玄水命脉,就有些荒唐,且不说此湖灵气稀薄,就单单是这湖水食人之说也是在这一代广为流传,若真是灵湖又如何会害人。” 阮晋所言非虚,自玄水开宗以来,无尽的岁月里,这龙雀湖里淹死的不光有凡人和动物,更有不少修仙者,其中不乏玄水门人。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是真的被湖水吞噬了一样,尸骨无存,连根毛都找不到了,如此一来这龙雀湖的凶名便流传甚广。 这湖水幽深不见底,曾有化神大能潜入其中寻找其弟子,结果也是重伤而回,提及湖底之事大能也是一团模糊,只是感觉十分恐惧再也不愿接近这湖水半步。 久而久之,便极少有人愿意接近这湖水,当然除了那些依湖而居的村庄还是有不少靠打渔为生的人,这二子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渔人也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一旦船离岸胸口和胸前必须挂上一面镜子,说是这样湖里的怪物就看不见打渔之人,另外离岸二十丈便是红线,再往前便是神鬼不收死路一条。 “莫非是那怪物?” 听了阮晋的话,卫林倒不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这湖水灵气稀薄倒也解释得通,因为这玄武吸水就是要取这湖水的灵力来滋养山门。 但这湖水食人就是个问题了,按理说这龙雀湖的灵气尽入玄水,不应该再生出什么精怪异兽之类,但自己此前在湖底就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差点拍死,如此说来这湖底确实是有什么东西的。 “阁下莫非知道这湖水的秘密?怪物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是卫林随口叨念,但听者有心,阮晋便很好的接住了这句话,看他的样子兴趣是被提起来了。 卫林略微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将事情始末说清楚的好,毕竟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反倒是自己占了这二子的身体。 “我曾在湖底被不明生物袭击,苏醒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那你是湖底亡魂上了二子的身?” 不得不佩服阮晋奇思妙想,若是亡魂上身必然是原主魂不守舍,哪会像卫林这般口齿清晰,且思路缜密。 “你接着说。” 被卫林的目光对到,意识到对方那看傻子的眼神,于是阮晋便不再多言,只让卫林继续讲下去,自己则是尴尬的端起杯抿了一口。 “我下到湖底是受一位老翁所托,他要我去湖底替他寻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个宝物,我也确实见到了,只不过那宝物藏在阵法之中,我不敢上前。” “还有一点十分可疑,那就是红红。” 卫林讲到这里头向后偏了偏,而后随即又看向阮晋,玄水与他的关联倒不是太大,但是这红红就不一样了。 “红红?” “对,就是红红。” “此话何解?” “托我下水寻物的老翁正是红红的爷爷,但醒来之后,我便出现在了这里。” “……” 阮晋听到这沉默了,他在推理,如果卫林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太过诡异,二子他知道,从未娶妻,多年前莫名就多了个女儿。 问起红红的来历他也是闭口不谈,若不是从小相识了解二子的禀性,都可以认为红红是被拐带来的了。 面前之人说是见过红红的爷爷,且话语间听不出瑕疵,真实性很高,莫非真是二子拐了人家孙女。 那老者绝不可能是二子的爹,二子的爹他是见过的,很多年前便在湖里失踪了,不用说也是被这龙雀湖给吞了,走的时候不过才四十几岁,如此与老者的年纪就不能匹配。 “那你来的地方真的是玄水宗覆灭的时空?” 阮晋的话并没有对着卫林,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偏偏又问出了声,卫林没有回答,他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话应该是有些相信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玄水宗覆灭的事,还有,还有你说的那个点苍。” 阮晋看向卫林时,说不出的情绪,似是迷茫,似是担忧,却又显得那般平静,卫林则是点了点头饮了一杯之后开始讲起他知道的那些关于玄水的事。 “点苍派就是玄水宗的延续,只不过没了玄武地势的点苍再也无法重现如今玄水的辉煌,只是在修仙界苟延残喘。” 卫林刚一开口,阮晋的表情就变了,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但卫林对于玄水的秘密似乎十分了解,可能比玄水的高层了解的还要多。 但他很奇怪如果卫林是点苍的弟子,为何不利用所知道的秘密来重建玄武地势,或者说这一切并不可逆,一时间眉头皱得更紧,他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的听。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于凭空出现的一只石鹤,九幽之地的产物,将玄水宗的地势一招毁尽,可笑的是点苍的门人还拜它敬它,将它当做门派的荣誉。” 卫林站起了身,也像阮晋此前一般看着满池的荷花,他不想沾染阮晋的情绪,他只需要把知道的说给他听。 “这是为何?” 阮晋知道这一切必然有个理由,但他毕竟存在于过去,玄水的尊位让他无法想象还有什么势力可以与其抗衡、敌对,甚至能毁灭玄水的根基。 “因为这石鹤据说是五殿的贺礼。” 淡淡的一句,反倒是引来阮晋的一阵冷笑,若是卫林说些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可能还会相信,但是五殿,这是绝不可能的。 “你笑什么?” 卫林转身看着阮晋,魔君有些不悦,在他讲话时冷笑就是对他最大的不敬,即便是他现在凡人一个。 “五殿本就是以玄水为首,说的好听其余四殿与我们玄水共建仙界未来,说得不好听他们就是我们玄水的附庸,别说是毁了玄水,他们能不能保住自己五殿的位置都只是玄水宗一句话的事。” 这一刻阮晋似乎是换了一个人,卫林看在眼里当下就对此人好感骤降,原本以为此人有些城府,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庸人。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问题,阮晋端起茶猛地闷了一口,他知道卫林这样子是不太想往下讲了。 “是不是五殿我不知道,但那石鹤确实是存在,也是被我亲手毁掉。” 就在阮晋想着如何将对话继续时,卫林却是直接接着说了,倒不是他的想法有所改观,而是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既然答应要讲,那便讲完。 而今这个时代玄水宗一家独大,门中弟子有阮晋这种想法的恐怕是占了大多数,此子修为尚低眼界不高倒也说的过去,他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魔头也不必与其计较。 “你毁掉的?那……?” “没错,玄武地势回来了,而且那一代的点苍门人,天资极高者众多,恐怕要不了多久又会重回仙界霸主的地位,当然前提是没有被有心人扼杀掉。” 讲到有心人这三个字时,卫林加重了语气,因为他知道玄水的没落必然是有大手在后面操纵,他此番破了对方的局,恐怕不久便会有所察觉。 但此时他稀里糊涂的回到了不知多少年前的玄水,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此他该解释也都解释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搞清楚自己当前状况时候了。 卷一:追溯 第十章:百年登顶 客厅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两人只是那般干坐着,阮晋此时很乱,卫林的话他不足以全部相信,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言语间并没有什么漏洞。 “所以你觉得有心人除了五殿还有谁?” “你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卫林有些好笑,这人时而思维敏锐洞察秋毫,时而呆若木鸡语不着边,当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整体看上去还是个愣头青。 “那按你所说,你此番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机缘巧合碰上了什么神秘的力量?” 阮晋依旧是皱着眉头,玄水宗会消亡,这个信息对于他来说很不好,身为玄水门人荣誉感和归属感自小便牢固存在于心底,即便是在离他很久远的未来,他也觉得很是揪心,这情绪卫林揣摩不到。 “也不全然是这样,单单就是红红这一个点,就说明我这穿梭回到这里不是什么巧合,甚至有可能是早已布好的局!” 虽然很轻,但茶杯压在桌上的声音还是有的,卫林不怎么高兴,被操控的感觉很不舒服,更何况自己真的就只是一颗棋子,甚至他都怀疑与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有关。 但若是有关的话,对方为何不直接斩草除根,反而留着他经历这些奇怪的事,卫林心中有猜测,其一是因为还没有到斩草除根的时候,他的身上可能还有对方想要的秘密。 又或者仅仅是猛兽在进食前戏耍猎物的把戏,看着他拥有希望而后再施与绝望,这样变态的人他倒是见过不少,毕竟他是魔君。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听你的口气恐怕也并不是点苍的弟子吧?” “哟,还挺机灵,我原本只道你是个榆木脑袋,没想到你还看出来了,没错,我并非点苍弟子,来到点苍也只能算是夺舍吧。” “夺舍!你!果然是个妖人!” 听到卫林亲口说出夺舍二字,阮晋立刻站起身,单手掐诀不知从何处招来一把飞剑盘在头顶上方,只要卫林敢妄动,他可以在一瞬间将其斩杀。 “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我说的夺舍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当初我登顶一界,却被不知名的力量一击毁灭,重生之后便成了那点苍的首席弟子。” 卫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恐的表情,他知道对方只是在试探,若是真要动手,恐怕他早都人头落地,更不要说在这里闲聊这么久。 “重生?你觉得我会信你一个魔道之人的鬼话吗?” 阮晋并没有收回飞剑,他冷冷的看着卫林,之所以没有动手倒并不是因为自己相信对方所言,而是这二子与他情同手足,真让他动手实在是太过为难。 “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或者你杀了我,我或许可以回到原来所在的那个时空也说不定,所以我不怕,你也大可一试,我之所以与你说那么多,无非是想将计就计看看这幕后之人想要玩什么花样。” 说着卫林下意识的看了看头顶,他那不经意间一抹邪魅的笑像极了即将发怒的眼镜蛇,魔君不是好人更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再者,点苍与我还有大用,对于他过去的秘密我也是有些好奇,究竟是惹上了谁才会落得之后的下场,啧啧,真是有意思啊。” 阮晋感觉卫林的气势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就在他刚刚抬头的那一刻,他甚至出现一种错觉,他感觉眼前之人的身后似乎出现了一头黑龙的虚影,心中居然出现了一丝想要跪拜的冲动。 好在卫林如今只是凡人之躯,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能,顿时阮晋对于卫林此前所说之事又相信了不少,因为这种气势即便是面对玄水掌门他也不曾感受过。 “我想听听你重生之后的事,毕竟,你说的点苍也算是玄水的后辈。” 收回飞剑,阮晋回到了对面的坐席上,这一会他主动给卫林添了点茶水,卫林笑了笑便端着饮了一口,那股气势是他故意释放的,毕竟现在能镇住场子的也只有这黑龙之势了。 “你想听,我凭什么要说?” 放下茶杯卫林转而反问了起来,对方此前的举动明显置自己与将死之境,如今又想从他这里打听消息,魔君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 阮晋想要出言反驳,却又拿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话来,于是又一度陷入了僵局,他盯着卫林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一股暗火。 “你既然来此,想必还是会继续修行,你若是告诉我想知道的,我便引荐你入我玄水外门。” 思索了一会,阮晋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这也是他聪明之处,从卫林的表情看来,他的话起到了效果。 “重生也不过是一日之内的事,到未曾想才解点苍死局便又回到这玄水尚存之时,时也命也,你知道我所需,那我也就不拐弯了,重生之后我便身处点苍的斗台之上……” 卫林语速不紧不慢,将此前所经历的事都叙述了一遍,当然只是客观的叙述,并没有掺杂一点个人看法,而阮晋听得也十分认真,这一会他没有插话,只是听着卫林把事情讲完。 “如此,你是想将点苍作为你的立足之本?” “这你就错了,我是想利用点苍不错,但也是在成就点苍,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是我的立足之本,只能说点苍的资源我看好,初步列入了我的计划而已。” “你要复仇?” “不错,无论这背后之人想干什么,他惹到我了,那他必须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除非我灰飞烟灭,否则终有一战。” “你拿什么复仇,你现在不过是个凡人,连我一个练气期你都奈何不了。” 阮晋这话虽然有些落井下石,但说的也是实话,卫林此时不过凡人之躯,纵使给他时间去修炼,想要战胜他前生都没有弄清楚的力量,恐怕也是希望渺茫,更何况对方不一定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小伙子,你不要拿区区练气的眼光去看本君啊,本君若是想修炼,要不了百年便会登顶此界。” “呵,你怕是痴人说梦,百年修到渡劫巅峰,你当修仙者是那地里的白菜,浇水施肥就能境界暴涨?” 阮晋只当卫林是在借势吹牛,他虽然不否认卫林前生是个强大的存在,但是而今一个凡人想要百年飞升,只能说是天方夜谭。 卫林也不与他争辩,只是站起身在厅内四处寻找着,终是在玄关处找到了纸和笔,修仙之人用不上这些,所以上面的灰尘也是很多。 在阮晋的注视下,卫林将纸张铺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在莲池里取了一些水来研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副长长的画卷出现在眼前。 细看之下,惟妙惟肖的画了一些行功的小人,身体内的运气路线都被详细的标注出来,在落款处正是《玄武镇海决》。 阮晋从一开始的疑惑,再到一脸不屑,而后转而震惊,再到后面的瞠目结舌,表情变化十分的丰富,即便是练气期的他也知道,这面前的功法极为了得,放在外面恐怕是会引起大乱的。 而且这种行功方式闻所未闻,通过模仿玄武的姿态使得肉身不断强化,自此灵气并不仅存于修炼者丹田之内,而是周身四肢百骸皆可容纳,完全就是将肉身打造成神兵利器的路线。 “如何?” 卫林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笔朝着桌上那么一扔,吓得阮晋慌忙接住,这笔上仍有水墨,若是沾到了功法之上那就不好了。 “这,这怕不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吧。” 虽然震惊,但阮晋也不能全然相信,毕竟功法这种东西不光只是靠看的,只有亲自修炼了才知道有没有效果,而且这玄武镇海决恰好也是水系功法,十分适合在玄水宗修炼。 “是不是真的,你练过不就知道了?“ “想害我?” “害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 客厅的后门处一个小脑袋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盯着桌子边的两个人,一脸疑惑,正是那寻宝回来的红红。 卷一:追溯 第十一章:三年之后 氤氲弥漫的巨大光幕下,笼罩着一座座浮动的峰池。 道道流光穿梭于其间,又是玄水门人忙碌的一天,此日正是宗门大会的报名截止之日,众多闯荡在外的玄水宗弟子也都赶在盛会之前回到门中。 站在玄水大门处向内看去,远远地有一道巨型瀑布垂天而下,奔涌进入地脉之中,那巨大的深潭直通地下河流,阵阵水流发出的巨响传来,正是这归云群山的脉动之音。 瀑布上方虽然深入云层,但也能隐约看出那庞大的水网犹如天河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最终形成这瀑布奇观,若是仔细端详一段时间便能发现这些支流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缓慢的变化着位置的。 “快看,是境池的刘莹师姐。” “哪呢,哪呢?” “就那边,穿紫色罗裙的那个。” “太仙了,啊,我的眼睛恋爱了。” “吼~这腿~” “噢~这腰~” “呲溜~” “不行了,我要换师父,我要去境池。” “拉倒吧,境池只收女弟子。” 天都峰的广场上,聚集着众多弟子,此处正是宗门大会的报名点,今天是截止日,人也是异常的多。 五十年一次的宗门大会,是对玄水门人的一次集中检验,更是在挑选门派的未来,除了奖励异常丰厚,更是同门之间交流术法的不二盛会。 比起私下斗法,宗门大会的好处更在于他的安全性,交战的双方皆不用实质上场,只需要站到阵眼处便可在这玄斗阵地之中生成幻象。 幻象拥有操控者同等的外貌与修为,当然幻象需要以操控者的灵力作为支撑,这也是考验的项目之一,当弟子的幻象进入阵中便可以开始战斗。 战斗之中,可以随意生成一般法器,和一些通用的工具,如此对于那些没有强力法宝而自身实力强横的弟子算是十分友好。 当然竞争也是异常激烈,除了化神期的长老外,几乎所有玄水门人都可以参加大会,这里面不乏一些元婴境界的高手。 开始的几天比斗会在同阶之间进行,越到后来剩下的人越少,则是不分境界的进行斗法,因此排在前面的一般都是修为高深的弟子。 但奖励范围并不是只针对排名靠前的弟子,凡是进入前一百之列,皆有可能被当做门派种子培养,赐予大量的资源。 “嘿,老阮,你说我们能进前十吗?” 广场的一角,一身蓝色弟子服的卫林正一只手搭在阮晋的肩膀上,看着面前热闹的人群侃大山,而阮晋则是面无表情的像是在发愣。 “又看哪家姑娘发呆呢?” 见阮晋没什么动静,卫林连忙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不过立即被他拨到一边,很显然人家并没有发呆。 “你一个筑基,我一个金丹,虽然在同辈里算是狠角,但是在那些元婴级别的师兄师姐面前,恐怕是不够看的。” 阮晋刚刚一直在注视着报名的地方,此前他看过这次报名的情况,元婴期的弟子目前已经有八十六人报名,若是在来上十几个,基本前一百就没戏了。 五十年一次的大会,除非有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没有哪个傻子会错过,玄水宗在册元婴共有一百零七人,其中只有三人被长期派驻在妖族战场。 就刚刚那么一会,阮晋就已经看到四个元婴弟子接连报名了,心中对于宗门大会的预期自然而然又降低了不少,反倒是卫林这边还想着进前十,实在是令人无语。 “不就是小元婴吗?你一个玄武金丹还怕他们不成?” 卫林自然是知道这玄武金丹的厉害,虽然比不上他的霸天决,但起码也是神兽传承的功法,岂会是那些杂鱼元婴可以相比的。 这三年来,在卫林的功法帮助下,阮晋一路狂飙,连破数境,现在已经是金丹中期的实力了,这玄武金丹可不是寻常金丹。 周身三十六颗皆游走于四肢百骸之中,这些金丹彼此独立又相辅相成,在其体内构成玄武吞天阵法,除了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还能将对方的攻击吸收为己用,当真是变态至极。 但是阮晋不知道这些,他这三年除了修炼并没有实战过,卫林曾带他接过一次猎杀妖兽的任务,以他们的实力自然并没有什么难度。 即便是碾压之势,阮晋也始终是在防守或是观望,最终更是没能下得去杀手,卫林都有些怀疑他可能真是个秃驴转世了。 “你当这元婴是开玩笑的吗,你功法玄妙我承认,但是越级挑战这种事,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自信,一个大境界就如同一道天堑,任你翅膀再硬的金丹,想要越过境界挑战元婴,恐怕都是在以卵击石。” 阮晋依旧是盯着报名的地方,卫林也知道这家伙是个死脑筋,好在这宗门大会可以两人一组,既然船上的不愿划桨,那就只有他这岸上的牵绳子走咯。 “不和你说了,你就在这看吧,我去找刘莹小妹妹玩去。” 说着卫林便朝着紫衣少女的方向走去,刘莹生的好看,在人群中很好找,围观偷窥的男弟子不在少数。 卫林的离开并没有引起阮晋的注意,看样子这家伙是打算站到报名结束了,阮晋这三年的突飞猛进百分之九十九靠的是功法玄妙,剩下的百分之一靠的就是他的毅力。 玄武镇海这套功法和霸天决有一个共同之处,或者说霸天决吸收了玄武镇海的这个特点,那就是疼痛,因为炼体是个极为疼痛的过程,一般人很少能忍受下来,人体不似神兽之躯,脆弱的很。 “师姐早啊。” 卫林很熟套的走上前去打招呼,而刘莹见到他走过来也是立马挂上了笑容,这一下又让一旁打望的男弟子们一个个差点流出了哈喇子,看向卫林的眼神也是增加了不少敌意。 “师弟,已经午时了,这是刚睡醒吗?” 两人关系还算是可以,刘莹一身元婴初期的修为,在这一代弟子中也是能排的上名号的,加之她的颜值又被打上了女神的标签。 “昨天夜里梦见与师姐……” “呸,师弟这般道心不稳,怕是要哪天被心魔夺舍了去。” “嘿嘿,师弟道心稳得很,谢谢师姐关心了。” 见面便是调侃,二人也都对彼此性格颇为了解,关于刘莹,卫林更多的是当做朋友来看待,当初还是外门弟子的时候就机缘巧合的相识,这几年刘莹对其也是颇为照顾。 “师弟的受虐神功是不是又要突破了?” 这刘莹口中的神功自然指的是卫林修炼的霸天决,二人初次相遇时恰好就是卫林在修炼此决,当时的场景她现在想起来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师姐吉言,已经突破到筑基中期了。” 卫林凑到刘莹耳边似乎是在说悄悄话,但声音一点也没有变小,反倒是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他这突然的举动惊的刘莹一阵慌乱,立马将其拍飞了出去。 自然刘莹也是控制了力度的,她知道卫林十分抗揍,也十分欠揍,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卫林直接倒飞十几米摔在了地上。 脸着地趴在那里活像只大王八,这筑基期挨上元婴修士的一巴掌,恐怕也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那小子是不是死了?” “说不定呢,一动也不动的。” “咋没见血呢,这种程度怎么的也得是内脏震碎七窍流血啊?“ “你看,刘莹师姐动了。” 门中弟子之间是不允许死斗的,若是失手打死人却没有合适的理由,下场一定会很惨,但方才卫林的举动是有着调戏之意,要说是正当防卫也勉强讲得通。 “人多你还演,是不是要再来一脚啊?” 刘莹并不担心卫林的状况,这种程度对于他来说基本就跟挠痒痒一般,卫林这变态曾私下里让刘莹全力打飞自己,前后求了数月终于刘莹答应了。 那一击刘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卫林硬是靠着筑基初期的修为接了下来,而且当卫林反击的时候,刘莹才知道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师弟是何等恐怖。 筑基初期的攻击差点把她的元婴给打出窍,这说出去恐怕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但事实纵是这么违背天理,尤其是卫林这中天理不容的变态。 “嘿嘿,师姐还是这么温柔可人?”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卫林双手拍地腾空而起,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并没有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刘莹自然是知道卫林刚刚并未真的到地,而是在距离地面极小的距离时用灵力让身体悬浮在那里,若不仔细看倒真以为是贴地摔。 “哼,你自己闹去吧,总有一天要被人拍死。” 她白了一眼后转身离去,女神中就是女神,即便是翻白眼都是那么动人,一旁的少男们春心又是猛地一颤,看向卫林的眼神更加不友好了。 “诶,别走啊,还想商量下组队的事呢。” 刘莹走的很快,正是镜池那边有事要处理,她走之后围观的弟子们也都散去,卫林四下瞧了瞧,他已经登记过了,于是便独自回了天子峰。 阮晋自然还是在那,卫林离开之前远远的瞧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懒得去找不自在。 卷一:追溯 第十二章:深坑组队 吼~ 巨熊高达两丈,一路咆哮着从林中窜出,加之狂风暴雨的黑夜,气氛十分紧张,从气息判断应该是头筑基巅峰的妖兽。 就在巨熊前方不远的地方,草丛之中有个不明物体正在快速逃窜,很显然正是这个不明物体激怒了巨熊,才使它如此穷追不舍。 “老阮救我!” “我离你那还远着呢。” “真不是个东西,早知道就不和你一组了!” “去找你的刘师姐去,别来烦我!” 原来这草丛中猫着腰狂奔的正是卫林,此时他已经断了一臂,模样甚是惨烈,基本就没个人样了。 虽然场景中只有他一人一熊,但也绝非是自言自语,这正是此阵的玄妙之处。 玄水弟子可以自行组队进入阵中,选择一处阵眼作为起始位置,当所有阵眼都有足够人数时,阵法启动。 阵中世界生成后,参加斗法的弟子都会凭借意识进驻其中,并开始以虚构的躯体进行角逐。 随着淘汰,阵眼也会逐渐暗淡,阵中世界也就变得更加不稳定,同时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越到后来难度也是越来越大。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阵眼位置的弟子时,整个阵法停止运转,斗法也就宣告结束。 原本卫林是信心满满的,毕竟他有霸天决这张王牌,完全不把那些同阶的弟子放在眼里。 他所进入的这个大阵里最高也不过金丹巅峰的修为,加上阮晋又是新一代里公认的第一金丹,因此他这一组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难度。 但人算不如天算,进入阵法之后卫林就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这起始地点十分的随机,所以并没有如愿的跟在阮晋后面偷懒。 更让他头疼的是,他的霸天决似乎在这个幻阵之中完全起不了作用,又或者说是他的霸天决太过高端,阵法中无法模拟出来。 于是顶着一身筑基期的修为,他四处小心翼翼,但这么苟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在几番查看后终于打算对这头熟睡中的巨熊下手。 这巨熊原本吃饱喝足的在大树下打盹,若是卫林偷袭得手,倒真的可以一击毙命。 但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一道惊雷响彻天际,随之狂风大作,暴雨将倾。 那时候卫林的匕首距离巨熊的心窝不过寸许的距离,哪怕再给他多一丢丢的时间,他都有把握刺进去。 可惜这巨熊似乎怕打雷,一听到这声音便嗖的一下弹跳起来,真叫一个身轻如燕。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便是,巨熊抚慰了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而后低头就看到一个贼头贼脑的东西同样也看着他。 对视之间似乎一切都被凝固,卫林想着如何逃跑,从哪个方向跑,巨熊想的则是这是个啥玩意,能不能吃。 就在卫林想要抢占先机夺路而逃时,巨熊前爪那么一捞便将其拍倒在地,这个境界的妖兽虽然并不会什么天赋法术,但力道绝对是足够的。 卫林当场就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牙齿也掉了不少,这没有霸天决护体,简直跟个弱鸡没什么区别,若不是身体的强横被保留了,恐怕他得当场去世。 即便是这样卫林一时半会也是疼的不能动弹,心里想着要不要求救,但第一次行动就掉链子,他怕阮晋笑话。 直到他被巨熊拎了起来,他还是在盘算着怎么跑,最后还是土龙大法好,舍弃了一只胳膊做替身,卫林落荒而逃。 巨熊吃到嘴里发现不对劲,那匕首不偏不倚刚好刺到了天花板,疼的它熊泪满面,一阵暴怒要找刚才那玩意报仇。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一幕,卫林因为重伤无法御空,只得在这草丛中钻来钻去。 但巨熊无论是从视野上还是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上都要占据绝对优势,被愤怒操控让它不再受到电闪雷鸣的干扰,眼中的绿火也在熊熊燃烧着。 卫林心中叫苦不已,土龙舍身用上一次就已经元气大伤,已然无法再继续使用。 现在阮晋又不知身在何处,怎么看自己都已经陷入了死局,被淘汰也只是迟早的事。 原本还信誓旦旦的要进前十,这会儿丢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他一代魔君何时这般郁闷过。 “妈的,拼了!” 猛地刹车,卫林伸手又凝出一把银色长枪,朝着巨熊奔来的方向不要命的冲锋过去,其实他也知道这是在以卵击石。 反倒是巨熊这边,被卫林这突如其来的回马枪吓了一跳,也是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十分疑惑的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那个“小不点”。 “我~!” 卫林那声靠还没有喊出来,便感觉脚下踩空,直直向下跌落,很明显他是掉坑里了,而且还是个深坑。 在地缝中左碰又撞的坠了一会,卫林可算是屁股着了实地,不过此时他也就脖子还在外面,脖子以下全部都泡在了水中。 “呜呜~” 卫林还未从水中站起身来,就感觉一双手从身后扣住了自己,从感觉来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你是?” “嘘~” 卫林转身看的很清楚,这女子湿淋淋的头发,活像个从水里爬出的女鬼,但很明显对方也是玄水弟子。 吼~~吼~~~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不少碎土夹杂着雨水被冲进这地陷之中,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掉进这坑里的,卫林知道巨熊就在他们头顶上方。 没了目标的巨熊显得更加暴躁,在卫林消失的地方搜寻了好久,也未能找到什么踪迹,于是便不甘心的朝着其他方向而去。 直到确定上方没了动静,这女弟子才长须一口气,而后便站起身点亮这地陷之处,仔细打量起卫林。 “天子峰的?” “我们认识?” 她摇了摇头,摸着下巴皱着眉头在水里走来走去,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你是那个卫林吧。” 她又是一问,很显然这姑娘记性好,怕是在哪里见过面,只是卫林自己不太记得了。 “师姐好。” 卫林起了身,单手行了个礼,他这模样看着都惨,女弟子摆了摆手很显然觉得这种客套是多余。 “你小子走运,要不是我刚好路过,你恐怕已经出局了。” “这坑?” “没错,就是本公主挖的。” “公主?” “呸呸呸,关注点错了,是你文师姐我挖的坑救了你。” “师姐大恩,卫林感怀于心。” “得了,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救你,我这一组的就剩我一个了,所以我得拉个伙。” 卫林看了看自己缺失的一条胳膊,还有浑身破破烂烂的惨样,又一脸疑惑的望向文师姐。 “拿去嗑了!” 文师姐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朝着卫林扔过去,差点没被接住掉进水里。 “这药?” 卫林搞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但这药似乎是个好东西,他如今状态很差,对方要害他便犯不着救他。 “让你嗑你就嗑,哪那么多废话?” 当着文师姐的面,卫林服下了那枚药丸,刚一入口就感觉这药丸活了过来一般,一股炽热的能量直接就朝着腹中涌去。 卫林一个没有站稳便坐到了水中,全靠另一只臂膀撑住了身体,只觉得全身发麻,眼前一片漆黑。 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卫林先是感觉烈日曝晒,而后又如同冰锥刺骨,再到最后如沐春风全身舒畅,正是这药丸的奇效。 “文师姐,我卫林跟着你混了!” 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卫林一副绿林好汉认主的架势,身上的伤势痊愈不算,这活生生的长出一只全新的臂膀实在是太过意外。 “行了行了,这黑药是此前与我同队的师兄舍命夺来的,我独自一人拿来也没用,给你吃也是缘分,后面好好表现别浪费了我的药就行。” 文师姐其实心中也是很惊讶,原本以为这药丸只是能治愈伤势,却没有想到如此神奇,能让断臂重生,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了。 卷一:追溯 第十三章:捡垃圾 群狼狩猎是什么场景,眼前所致,高处低处面前之处都是一头头比人还高大灰狼,其中不乏一些进入金丹期的妖兽。 它们如同娴熟的渔夫们开始收网那般,朝着中央地带的低洼处开始逼近,无助的猎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可恶,怎么好端端的就碰上这么难缠的玩意!” “姓欧的,你自求多福吧。” “老子姓欧阳!靠,你个王八蛋!” 话音刚落,猩红血雨扬撒整个区域,空气中的气息变得更加的野蛮迷人,原始荒芜的恐惧之感充斥着年轻弟子的内心。 原本还想依靠队友配合杀出去,现在却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他没有神奇的遁法只能殊死一战。 嗷~ 悠悠的一声狼嚎从远处传来,原本还在缓慢逼近的狼群,瞬间皆动,快如电,步无影。 吼!~ 凭借本能的闪躲,年轻弟子腾空而起,以他金丹初期的修为想要脱离这狼群的包围,也并不是不可能,只要~ 噗~ 就在此人还在盘算着如何突围之时,一道极快的虚影出现在其身后,一爪必杀。 妖兽终归不是寻常野兽,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在灵智上都与人无异,这虚影显现之处一头莹白色的凶狼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那弟子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坠回了地面,接下来便是群狼蚕食的场景。 那头白狼只是略微朝着下方看了看而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追踪而去,那使用血雨遁术逃亡之人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其找到。 时间慢慢过去,狼群离开的时候,那空地还是空地,只是零碎的散落着一些带血的衣物,当真是连渣都不剩。 “师姐,好像是走了。” 地下某处,卫林带着一副古怪的眼镜,斜靠在隧道一侧,而地面之上的某处草丛中,一块透明的石头不时的闪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光。 “再等等~” 同样带着眼镜的文师姐就坐在卫林对面,二人其实一直就在这地下暗中观察,也是亲眼目睹那年轻弟子被蚕食的全过程。 文师姐终究是个女人,半途将眼镜摘了下来,到是卫林,不愧是魔君,面对这种场面还是很淡定的看完了全过程。 于是乎二人又等了一会,毕竟卫林现在算是吃人家的嘴软,暂时当起了小跟班,文师姐说等那就得等。 “我去!这啥玩意!” 卫林只看见黑色的阴影过后,便是一张巨大的白色狼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饶是他身在地下也是被吓出了声。 这白狼果然又回到了原地,卫林此时有些庆幸自己跟对了人,这斗法之地四处危机重重,若不是抱住了文师姐这根大腿,恐怕自己早都死了上百次了。 “这货!居然!” “居然怎么了?” 听到卫林的话,文师姐有些好奇,于是调整了眼镜上的一些旋钮,下一幕过后她便满头黑线。 只见那白狼四下看了看之后,屁股向下微微一压,对准了卫林那块用来窥探的石头,一大坨粪便倾泻而下。 卫林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摘了眼镜看着呆在那里的文师姐。 “这畜生!” “师姐,我们出去把他给宰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一个筑基期,我一个金丹中期,出去了也不过是那白狼一爪子的事。” “师姐教训的是~” 卫林心中暗道这文沁原来只是金丹初期,怪不得只能缩在这地下,这种实力出去只怕比那被吃掉的弟子也好不了多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卫林无聊的在地道中玩手玩脚玩泥巴玩树根,文师姐则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观察着地面的情况。 “走,我们上去。” “好嘞!” 卫林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即猫到文沁身后,双手那么一抱,死死的挂在其腰后。 啪~ 虽然是地下,但这声音还是异常的响亮,火辣辣的疼痛之感从卫林右脸蔓延开来,这正是来自金丹中期师姐的爱抚。 卫林松开手,如同先前一样将绳索将自己套好,绳索的另一头绑在了文沁的小腿上。 嚓嚓嚓~ 随着文沁开始翻土,二人便缓缓地朝着地面的方向而去,卫林猜测这文师姐应该是个地鼠修炼成精,但又找不出什么证据。 随着一丝光纤刺入卫林眼中,二人算是来到了地上,血迹已经渗透了泥土,以至于接近地面时就感觉到了腥味。 等卫林爬出地洞之时,便发现文沁蹲在一边的草丛中扒拉着什么。 “师姐,那是粑粑!” 卫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文师姐这般用手操作着实让他惊呆了,这石头虽然好用但也不至于涂手去取吧。 不过文沁并没有理会卫林,依旧是蹲在那里,传来的叮叮咚咚的响声让卫林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快步来到文沁身后,这才发现哪里是在取石头,这散落一地的宝贝才是她的目的。 看了看这破损包裹上的血迹,卫林猜测这一定是刚才那二人留下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捡东西啊!” “哦~好的师姐!” 不得不说卫林这跟班的神态惟妙惟肖,连他自己都有些信了,蹲下身便开始整理这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法器。 “师姐,你是不是刚刚一直在看这个啊?” “不然呢?跟你一样看那畜生如厕?” “咳咳~师姐英明,师弟学到了。” 文沁有个棕色小袋子,她让卫林将收拾好的物件全部扔了进去,这玩意很明显是有些空间力量在里面,永远也装不满的样子。 打扫干净战场之后,二人便朝着那白狼离开的方向而去,用文沁的话来讲,这叫合作共赢。 白狼负责杀人,她负责捡垃圾,卫林负责跟班,这是一个很好的良性循环,只要白狼不倒,她和卫林就能这样一直苟下去。 整个斗法大阵中强者自然不在少数,加上这故意设置的众多妖兽,凶险程度自然是极高的。 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打怪集宝,想要更好的武装自己,以便在对上其他人时能够更胜一筹。 一天的时间过去,七十二个阵眼已经暗淡了二十多个,还有不少也即将熄灭。 像文沁这样从一开始就看清楚局势的少之又少,如此一来卫林也算是因祸得福,只要没有什么大的意外,进入下一场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嘭~ 一只三头秃鹫横飞出去,接连撞断了五棵大树,氤氲之中缓缓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独自行动的阮晋。 他走到那只早已断了气的秃鹫面前,伸手朝其腹部一抓,硬生生的扣出一根红色的物件。 这不过半掌大小的红色木牌上简单的刻着一个玄字,他拿在手里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头绪,于是便揣到了兜里。 与卫林不同的是,阮晋的玄武镇海决并没有在阵法中失效,反倒是加强了不少。 加上阮晋玄武金丹的实力,这一路走来基本都是碾压,稍微强一点的也都是几招之内能够解决。 玄水宗的斗法大阵以水灵力为根基,阮晋的功法正好便是水系,如此一来更是如鱼得水。 玄武镇海决,遇强则强,防御能力堪称变态,单是死在阮晋手上的金丹后期就有六人。 如此一来,原本预期不大的他也开始逐渐相信卫林所言,阮晋曾想联系卫林汇合,卫林却始终没有回应。 倒不是卫林不想搭理他,而是卫林的通信令牌早就被文师姐给扔到山沟沟里面去了,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地底行动的安全考虑。 四下查看了一会,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就算是有妖兽在附近估计也都被吓跑了,于是他便继续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卷一:追溯 第十四章:汇合 嚓~ 刺耳的咆哮声在狭窄的地下通道中翻滚,一头花斑巨蟒正在沿着通道向前追寻,这巨蟒有半人粗的大小头顶上开出第三只眼睛看上去十分诡异。 在其前方不远处正是疯狂逃命的卫林二人,文沁全力运功遁地术较之平常快了不下十几倍,飞溅的泥土铺的卫林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是牢牢抓住拴住自己的绳子,任由文沁摆布。 说来二人也是十分倒霉,跟着那白狼一路捡漏本来是轻松无比的事,但就在一个时辰前,白狼便停下打起了盹。 卫林二人不敢在地面上休息,于是放了哨石在其不远处检视,而后便下到这地下打了个洞准备也小憩一下。 谁知道这白狼选的位置下方正是一个天然的洞窟,二人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地方,进入其中也未注意。 若不是卫林被那巨蟒的唾液给淋醒,恐怕二人早已被淘汰出局了,若不是此前捡垃圾捡到一件防御稍强的法器,也绝无可能从巨蟒之巢逃出。 这一个时辰里,两人一兽就在这地下追逐起来,若这巨蟒只是个寻常凶兽倒也罢了,但偏偏是个开了灵智的妖兽。 文沁原本很自信可以很快将其甩开,但这巨蟒似乎是十分了解这一带的地下环境,数次抄近路拦截打的二人措不及防。 这地下本就错综复杂,很多岩石难以穿透只能绕道,后面又跟着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眼下的形势很不乐观。 “师姐~姐~” 卫林嘶声力竭的喊了一声,但文沁似乎是没有听到,毕竟当下场面太急迫。 “师姐~!” “有屁快放!” 文沁没有回头,依旧是火力全开的向前方开洞,之所以迟迟不上地面是因为这片森林中妖兽太多,很多地方白狼也是绕着走的。 不得不说文沁的方向感很好,若是贸然上地恐怕局面只会更糟糕,但二人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仅仅是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先前捡来的那些药物已经挥霍了一半了。 “师姐,你还是把我丢下吧!” 文沁听到卫林的话有过那么一丝停顿,但随后还是继续向前开洞,并没有理会卫林。 卫林的意思其实她也能大致猜出来,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确实大大降低了逃脱的可能,但要说真要将卫林甩在这里她自问做不到。 她是个相信直觉的女人,第六感在她第一次见到卫林时就告诉她,这个人值得一救。 “别他妈烦我!” 文沁有些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她没有回头,这算是离开家之后第一次有一个陌生人为自己考虑,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更加坚定了她要带卫林逃出生天的信念。 于是有这样继续逃窜了半个时辰,文沁浑身已经湿透,卫林能做的也只能是依靠自己的灵力向前方打光引路。 “靠!又是块花岗岩!” 手臂一阵疼痛,很显然这前面的路走不通了,片刻思量,文沁终究还是带着卫林朝着地面的方向而去。 她并不能确定这地面上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可能是四下无人的地带,更有可能直接会碰上强大的妖兽,至此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深坑中飞出两道人影,正是站着的文沁,趴着的卫林,一头头比人还高的大猩猩正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很显然他们是掉到猩猩窝里了,卫林爬了起来站到文沁身后,心理盘算着这些猩猩是吃荤还是吃素。 吼~ 吼~吼~ 很显然这些家伙是不打算给二人思考的时间,毫无征兆的就集体冲了过来。 从气息看,这些猩猩都有着筑基期的修为,甚至有些已经达到巅峰怕是比起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不逞多让的。 “师姐怎么搞?” “诶?师姐你怎么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猩猩们冲了过来,文沁却是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卫林猜测这文师姐许是有什么奇特术法需要闭眼才能施展。 “这种情况就闭眼等死吧,一会被吃的时候也看不到自己多惨。” 文沁悠悠的飘出这么一句话,卫林心则是凉了半截,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这下彻底破灭了。 嚓~ 随着地表一阵晃动,巨蟒从地洞中窜出,它吐着杏子,身形比起此前又大了一倍,敢情这家伙之前在地下是故意缩小身子方便移动的。 巨蟒的到来很显然引起了猩猩们的注意,它们纷纷停下来朝着巨蟒嘶吼,似乎是在宣告猎物的归属。 但巨蟒却是选择先下手为强,直接一个横尾扫过来,瞬间就将几头靠前的拍出去很远。 这一下场面算是彻底炸开了,猩猩们暂时放下卫林二人,直接朝着巨蟒一拥而上。 这巨蟒也是筑基巅峰的修为,不过身体先天优势要明显的多,几番争斗下来,自然是猩猩更吃亏一些。 吼~吼~~ 呼呼呼~呼呼~! 随着一头猩猩的高呼,其他的猩猩也开始跟着吼叫起来,就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巨蟒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于是便停在那里观望,也不再上前搏杀。 吼~!!~吼~! 嚓~~!嚓~~ 一头两人多高的金色巨猿从天而降,直接踩在了巨蟒的头上,狠狠地扣住了它的上颚。 巨蟒自然也不会轻易退去,疯狂的甩着脑袋,竖目中射出一道绿色的光线,巨猿动作灵敏,身体一滑便躲开了。 那光线射在一头围观的猩猩身上,只见那猩猩身体瞬间开始溶解,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化成了一滩血水。 吼!~~~ 巨猿骑在蛇首之上,疯狂的朝着那竖目锤砸,巨蟒无手无足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其将竖目砸的鲜血直溢。 “快走!” “啊!?” 文沁拉起卫林就跑,这卫林居然还有心思站在那里看二兽相争,巨猿与巨蟒打的难舍难分,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卫林这边的情况。 哐哐哐~~ 二人还未跑出多少路,只见一道人影朝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那人影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卫林定睛一瞧,这不是穿着一身奇怪盔甲的阮晋吗,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咦?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怎么不回我传音啊?” 文沁还是一脸警惕,虽然是个人,但保不齐也是来捡漏截杀的,直到阮晋这句话问出口,她才将手中的铲子放下。 “你们一队的?” “是的师姐,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第一金丹~” “阮晋?幸会幸会,苍鸾峰文沁。” “文师姐好!” 阮晋回了一礼,双手一抱拳,一股强烈的冲击力差点每把面前二人给打飞出去。 “我靠!你小子这穿的是什么?” 卫林后撤几步又回到原地,摸了摸阮晋身上的盔甲,这东西绝对不是普通法器。 “这个啊,捡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却是挺厉害的。” 阮晋说的很简单,这盔甲正是击败某个金丹中期妖兽后得到的战利品,一路上也是给他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你小子也在捡垃圾?可以嘛!” 卫林拍了拍阮晋的肩膀,表示很欣慰,没有自己的帮助这小子居然混的也不错,说明这些年里自己的言传身教还是有些作用的。 “捡垃圾?” “对啊,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什么鹬蚌相争?” “你这些不是捡来的吗?” “不是啊。” “那你这装备哪来的?” “一路上碰见不少妖兽,消灭之后就留下了这些东西?你们所说的捡垃圾究竟指的是什么?” 面对卫林的质疑,阮籍文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里面装满了法器和丹药,一时间卫林和文沁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卷一:追溯 第十五章:玄水二仙 “你功法没失效?” “失效?” 吼~ 嚓~ 似乎是发现了卫林这边准备逃跑,两头妖兽出奇的默契,当即停止了撕打,一前一后朝着三人而来。 而卫林则是与文沁一起默契的看向了阮晋,他这一身行头加上刚才的语出惊人,毫无疑问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 阮晋一看这场面,很显然这两人是惹到对面这些家伙了,原本他也是听到有不小的动静才到这里一探究竟。 嘭!~ 嘭!~ 随着阮晋右手抬起,朝着二兽袭来的方向就是两道橙色光团打了出去,这光团很显然是凝结了大量灵力的巨大杀招,却不知为何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能使出。 卫林有些意外,而文沁看向这身盔甲的眼神则多了些异色,阮晋这镇定自若的态势,很显然此前已经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如此看来他倒不像是吹牛,橙色光团所经之处地陷三尺草木瞬间成灰,两头妖兽还未来得及反映过来就被轰飞出去。 原本巨蛇在与猿猴的争斗中就吃了亏,那橙光又恰好轰在其脑门中央,诡异的竖目直接就被打穿,变成了血窟窿,巨大的蛇躯倒在地上又是一阵地颤。 猿猴虽然此前是占得上风,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灵巧的躲开了一些,但依旧是被击中,整个右臂只剩不到一半了,与那巨蛇砸在一起如同一堆烂泥。 周围的那些猩猩早都已经跑的不知所踪,反应稍微慢一些也都捎带着被击杀,这一幕从发生到尘埃落定不过几息的时间,即便是卫林见过太多大场面也着实被这恐怖的武力所震撼到,文沁更是不提,望向阮晋的眼神宛如饿狼。 叮!叮!叮! 就在一切回归安静之时,忽的从天而降三把长剑笔直的插在了二兽跟前,随后两道身影飘然而下。 “紫阳张永年~” “梦照方洪喜~” “闲人退散!~” 这二人约莫三十岁,其中一人留络腮胡子显得更为老气,另一人胭脂水粉的似是涂了一脸,看上去非但没有变好看,却是更丑了些。 卫林等人看着这二人神叨叨的出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文沁眼神似乎是有些闪躲,将头偏向了一边。 “小瑶瑶,找的我们好苦啊。” 这花脸男的声音到是配得上他的相貌,妖娆的很,一落地便朝着卫林这边碎步走来。 “小瑶瑶?” 卫林看向文沁的眼神有些疑惑,心中猜测或许是这文师姐的老相识,而文沁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身就拉着卫林准备离开。 这不经意的手一牵,阮晋的想法就更多了些,卫林在他心中离登徒子也差不了多少,长期与镜池的师姐关系不清,而今斗法大阵又与这文师姐组起了队,想必是没女人不行的家伙。 “诶,别走啊?我们的账是不是要算一算了?妹子?” 这花脸男扭着蛇步一眨眼的功夫就挡道了文沁面前,卫林这便听出来这是冤家找上门了,恐怕这文师姐此前和他讲的大多是假话。 “算什么账!死人妖滚一边去!!” 文沁脾气可不好,这花脸男本就污人眼目,此时又这般阴阳怪气的挡路,若不是她现在体内灵力所剩不多,怕是已经出手了。 “老张,这贱人骂我,呜呜~” 谁知这家伙不经骂,反倒是朝着那络腮胡子讨起娇来,这画风邪气的很,阮晋在一旁也是有些反胃。 “我说孙妹子,咱当初可是说好的,你这突然跑路是个什么意思?是嫌我玄水二仙托你后腿?” 络腮胡子没有理会那花脸男而是朝着文沁喊起话来,声音粗糙嗓门大,与这娘娘腔实在是鲜明对比。 这络腮胡子唤作张永年师承玄水南域紫阳峰,花脸男则是南域梦照峰的方洪喜,二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却不知因为什么走到了一起,久而久之便自封为玄水二仙。 虽然古怪,但二人实力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双双踏入金丹中期,在宗门的一些小比之中也都是排的上名号的。 这二人之所以在此纠缠还真就是因为文沁,在入阵之前文沁主动联系二人组队,原本不打算组队的玄水二仙不知怎滴就稀里糊涂的被忽悠着组了队,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文沁实力更是摆在那里的。 入阵之后三人一路也是经历过被妖兽追击,被同门劫道的事,小打小闹之下也积攒了一些宝物。 这斗法幻阵之中的妖兽被消灭都会留下一些功能不同的物件,这里面有法器也有丹药,阮晋的那套盔甲便是如此得来的。 就在第四天夜里,三人在一处安全地带休息,文沁便趁着二人睡熟带上这几日积累下来的宝物跑路了,这一切毫无征兆,等到第二天二人醒来时,文沁早已不知所踪。 传音令牌也是被她随手扔了,毕竟这种可以追踪到自己位置的东西自是有多远扔多远,这张方二人一路上靠着一些蛛丝马迹还硬是让他们找到了这里。 “这么滴吧,我张永年也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人,咱们一码归一码,妹子拿的东西就不要了。” “诶,我说老张,怎么就能……” 这方洪喜一听张永年张口就是东西不要立马就要打断,谁知张永年随手一个法决打了过去,顿时他就张口不能言。 “但是,这后面两只妖兽得归我们,从此我们就算两清,几位意下如何?” 这张永年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二兽虽然不是金丹期,但一身修为远超普通金丹妖兽,斩杀之后的宝物恐怕也不会差到哪去。 要知道文沁带走的那些不过是击杀筑基练气等小怪所掉落的,与面前二手自是不能比的。 “哼!” 文沁冷哼一声也没有回应,只是拉着卫林撇开方洪喜直径离开了,阮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看到这玄水二仙就有些难受,立马也跟了上去。 “那就谢过几位了~” 张永年如意算盘打得响,对方的举动很显然是同意了,如此不用多费口舌更不用动武自然是最好,这三人中除了卫林是个筑基期,其他两个也都是金丹境界,若真是动起手来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三人离开之后,玄水二仙便朝着那奄奄一息的两只妖兽而去,他们其实也并没有了解状况,只是远远觉得此处有打斗就跑过来。 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二兽具体是怎么被击伤,只当是二兽自相搏杀弄得两败俱伤,于是这才下来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还是老张实在啊~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纷纷祭起自己的法器准备给两只妖兽最后一击,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也能让他们遇见,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嚓!~ “不~!” 来不及反应,二人便化为血水,这巨蟒突然暴起朝着二人一口老痰吐过去,当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巨蟒这垂死一击之后也化成了灰烬,只留下一把绿油油的小匕首插在地面之上。 金色猿猴休息了一阵朝着三人离开的方向不甘心的吼了几声,而后便起身没入身后的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路过的年轻弟子拾起了地面上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甚是满意。 至此斗法已经过去五日的时间,众多阵眼黯淡下去,为了维持阵法,负责此事的长老重新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调整。 卷一:追溯 第十六章:误入珞珈山 轰!~ 爆裂的声响席卷整个天都峰,广场之上原本还在平稳运行的阵法瞬间溃散,连带着阵中的那些弟子们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在广场上负责看守的弟子也吓得赶紧前往玄水峰禀报。 “什么?!” 玄水宗掌门卢云立即从殿中激射而出,朝着天都峰的方向而去,等他赶到广场才发现这里已经毫无灵气波动,偌大的阵法居然就这般凭空消失了,他伸手朝天,玄水宗巨大的水幕上顿时泛起涟漪,一面古朴的铜镜从水幕中飞向卢云手中。 他双指微点,镜面立即反馈出刚刚发生的一切,卢云眉头一皱算是看出了端倪,这分明是有人伺机改动了阵法的排布,导致整个大阵溃散,至于阵中的弟子恐怕是被其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只是改动原有阵法那倒还好,弟子们可能只会被传送到附近的区域,相信很快就能自己找回来,但他担心的是改动之人另有所图,这阵中弟子几乎是这一代的玄水翘楚,若是就这么都没了对整个宗门来讲便是最为沉重的打击。 “玄水令,召集所有弟子立即返回门派!” 一指传音射向天机峰,门派最高级别的指令吓得所有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玄水门人广发召令,卢云折返玄水峰进入殿内一言不发,众长老自然也是知晓了此事,负责看管阵法的弟子也被绑上了大殿。 “你……” 嘭~ 卢云刚坐下后刚开口准备问话,这名平日里办事积极深受器重的弟子立即炸成了一团血雾,留在地上死去的元婴迅速萎缩,上面紫色条纹遍布,分明是中了毒的迹象。 “这……” “掌门!~” “糟了。” “传五殿令,妖族密谋,所有战区一旦发现我玄水弟子立即协助返回宗门,不得有误!” 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那元婴上的妖毒便是铁证,只怕那群参加斗法的弟子此时已经被传送到妖族的领地了,真要是那样恐怕真的一个都回不来了。 珞珈山的密林中,卫林一行三人灰头土脸,原本正在与一头金丹初期的凶兽战斗,眼看着就要将其击杀,一瞬间天地一片白光,三人足下踩空瞬间下坠,直直摔入这片密林。 三人起身后原本以为是场地发生了变化,仔细检查之下发现此前所搜集到的宝物全无踪影,再次运行起霸天决的卫林这才明白,他们几人此时已经不在阵中,而是被莫名其妙的传送到了这里。 从周围的植被和地形来看,这里离玄水宗所在的归云山脉怕是远得很,几人商量之后腾空飞行了数个时辰依旧是没能走出这片密林,甚至都没能见到半个其他同门,于是又只能落在林中继续寻路。 “完蛋!我们到了妖族的地盘了。” 行走之中文师姐突然发出惊呼,她指着地上的一颗红色的植物表情有些难看,很显然文师姐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文师姐怎么判断的?” 卫林有些疑惑不解,阮晋亦是如此,他对于植物也颇有些了解,但是却从未见过这红色的草。 “这是珞珈神草,我曾见过。” “珞珈神草?!那不是世间剧毒之物吗?” “正是,此草只生长在妖族腹地的珞珈山一带,其叶赤红花开之时花朵会熊熊燃烧,此时也是他毒性最强的时候。” “怪不得此草周围植被如此之少,但文师姐又是如何见过?” “我曾见过不会认错,至于原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当前我们正处在极为凶险之地,这次玄水宗应该是被妖族算计了,整整一代翘楚全部被弄到了妖族的领地,现在卢云那老头怕是已经急疯了,嘿嘿,如此想来还真让人兴奋。” 文师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与玄水宗有什么仇怨呢,宗门遭难她倒是能幸灾乐祸起来,此时三人身处险境恐怕想活着回到人族领地是难上加难。 “前面好像有些动静。” 一直沉默不言的阮晋并没有理会文沁这荒唐的言辞,反而是在小心的探查着周围,虽然他们三人有些实力,但妖族先天就远超人族,修为也强悍的可怕,以至于虽然妖族数量远不及人族,但数十万年来两族之间的争斗妖族也并没有处于劣势。 “什么人!” “是阮师弟?!” “李师兄!” 走上前来的正是门中弟子李英,平日里与阮晋素有些来往,因此一开口就听出来是谁,这李英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不知怎的就落了单。 “这么说来,李师兄一路单枪匹马杀入决战?” 四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一路上并无异常索性就聊起了天,当得知此时深处妖族腹地珞珈山时,李英的情绪到是比较淡定,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说是此人善于控制情绪,能够做到处事不惊。 “侥幸而已,并没有遇到什么狠角色,现在看来倒不如此前就被淘汰出局。” 李英有些苦笑着说,确实,如果前面就被淘汰出局也就不会被传送到这地方,所谓福兮祸所依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说来奇怪啊,李师兄。” 卫林突然就话锋一转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英,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理由,这个李英怕是已经死了,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而已。 “卫师弟何出此言?” 李英有些奇怪,阮晋也是疑惑的看着卫林,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师兄可记得刚到这片密林中所发生的事?” “这……说来奇怪,我一进入这片林子记忆就有些断断续续的,时不时的会走神,期初我以为是瘴气所致,但现在看来几位并没有这种状况。” 卫林的话一问出口,李英的表情就有些迷糊,他现在自己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只能零星的记得一些穿越丛林的事,其他的一概都想不起来了,甚至遇到卫林三人之前的记忆也忘了大半。 “李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走了这么一路,一个同门也没有遇见,就之遇见了你一人。” “卫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李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很显然有些不对劲,阮晋和文沁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便停下来退后了几步站到卫林身边,卫林则是插着腰半笑着看那李英。 “李师兄,你看看你裤角。” 卫林指了指李英那沾了血迹的裤脚,鞋子上也有不少,至于为何几人没有闻到血腥味则是因为这密林中草木繁多土腥味浓郁,也就将他身上的血腥味掩盖掉了,但卫林是什么人,他可是魔君,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不过。 “这,这是血?这是哪里来的!” 李英抱着头有些痛苦的蹲在地上,似乎一些血腥杀戮的记忆慢慢浮现,他瞳孔放大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面部又是一阵扭曲,歪歪斜斜的挣扎了好一会儿站起了身。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副邪性的笑容,这笑让人看得很不舒服,就像一条蓄势的毒蛇一般杀气满满,卫林的猜测自然是没有错的,这李英之所以是这个状态就是因为被妖物控制住了。 恐怕在遇到他们之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不少同门的性命了,只是遇到卫林几人,也算是到头了。 “喋喋~不错,还能发现本座,死了也算是值了。” 李英口中发出的竟是一名女子的声音,那妖娆的站姿与李英那高大的身材极不协调,看上去也略显滑稽。 “小花妖,你才几百年的修为就敢称本座?啊?!” 卫林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插着腰歪着脑袋望着“李英”,这只附身的花妖差不多三百年的修为,虽然是金丹中期,但因为妖族的天赋优势只怕比起元婴初期的修士也是只强不弱。 “两个金丹期还有个筑基期,本座杀你们不跟玩似得?” 说着这附着身的花妖原地暴起,朝着三人就这么攻了过来,从地面之下抽出的藤蔓搅的他们不得不腾空而起,谁知才上升不到丈许就见密林上方一张藤蔓大网铺天而下,当真是天罗地网无所遁形。 一瞬间三人就被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藤蔓绑了个结实,这藤蔓妖气浓郁任凭几人如何挣扎也丝毫不见松动。 “雷火,疾!” 一声娇呵,从文师姐的领口飞出一道火光,瞬间沿着藤蔓烧了起来,那花妖自然是怕火,而且这雷火符咒蕴藏的不是一般的火,而是三昧真火中的地劫火,瞬间那原本缠绕很紧的藤蔓就被烧成了灰,文师姐也是一个身影闪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文师姐自己跑了?” “好像是的。” 只留下二人悬在空中面面相觑,地上早已没了李英的身影,只剩一朵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型花朵,这自然就是那树妖的原型。 嘭~ 随着一声闷响,一道藤蔓从地底抽出,藤蔓的一头绑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自然是逃跑失败的文沁,她原本想要借助于地遁之术逃跑,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方圆几里之内的地下并没有多少土壤,几乎都是这花妖的根须。 “师姐,好久不见啊。” 卫林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文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目前所处的情形,文沁干脆闭上眼睛等死了,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卫林猜测应该是在说遗言。 “松开!” 卫林朝着下放吼了一声,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玩也玩够了总不能真等着这恶心的大喇叭花拿口水嗞他们。 “喋喋~小东西,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这花妖打算吃之前多玩一玩,毕竟吃了那么多也挺无聊的,难得碰上这几个有点意思的。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卫林话音刚落,那原本绑着几人的藤蔓竟然真的缓缓地下落,直至三人安全到达地面而后就松开回到了暗处,只剩下一朵大喇叭花脑袋短路的停在原地。 “什……什么情况?” 愣了半晌这花妖才回过神,刚才就在他准备好好调教这不知死活的人类时,这些藤蔓全部都不听使唤的缩了回去,其实这花妖不过三百年的修为按理说是闹不出这般动静的,但因为此地是森林,借助于林中所蕴含的灵气便可以获得数十倍的增幅,也就是所谓的“地利”。 就在不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圈,光圈似乎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一般,从其中走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老头全身上下都是绿色,就连瞳孔也是发着绿光,看上去十分诡异。 “林伯战青拜见妖皇陛下!” 这老头自称林伯走上前来朝着卫林就是三拜,很显然这是面对上位者应该有的尊重,阮晋和文沁自然也能感受到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这老头怕是已经有化身期的修为了,二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卫林,这家伙怎么就成了妖皇了。 “起来吧。” 卫林很自然的抬了抬手,对方这表现在他看来也算是不错了,这老头称他妖皇,他自然是做过妖皇的,要成就魔君可不仅仅是入魔那么简单,一个强大的魔君要有人皇之魂、妖皇之魂、魔种之心等等至强因素加持一身才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一眼看出李英是被一只花妖附身一样,那股子烂泥巴的腐臭味到鼻子里他就能闻出来,别说三百年的花妖,就算是三万年的在他面前也是不够看的,他是魔君,即便是筑基期的修为那是惊天动地的存在。 “谢君上,这花妖触怒君上,我这就将她形神俱灭。” 说着林伯便走到那呆滞的喇叭花面前,伸出拐杖轻轻那么一点,这原本新鲜亮丽的喇叭花瞬间成了一堆灰烬,倒不是这花妖傻得不敢跑,而是从老者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君上可有吩咐?” “你可知道去人族领地的路?” “这……微臣只是珞珈山的主事,其他地方不曾去过,更不知道如何去人族之地,不过我可以将君上送到临近的惊鸿山脉,那里的林伯或许会知道君上想要的信息。” 林伯战青恭敬的说,他自然能感受到这妖皇的气息,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何妖皇会附在一个人族身上,但这必然是有其理由,他也没有胆子去过问,只能是将自己知道的如数禀报。 “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将我们三人送出珞珈山吧。” 卫林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费口舌,这林伯态度诚恳,如此说那便真的是不知道路。 “尊君上法旨。” 老头拐杖重重的跺在了地上,一道绿色的涟漪泛起,绿光闪动之后几人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李英那半腐的尸体,还有一堆花妖留下的灰烬。 卷一:追溯 第十七章:遭遇角凡 西陵洲山川广茂,地形复杂,人族不适宜居住的地方就成了妖族的领土。 除了像珞珈山那样丛林密布的地方,也有如同这眼前的惊鸿山脉一样,怪石嶙峋,石林耸立的奇地。 “我们真是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到的地方。” 文沁暗中感叹,经历了此前的那些她对于卫林的认知又提高了不少,心中暗自庆幸当初组队搭伙的决定,但卫林既然被认作妖王,怕是与妖族有些扯不清的关系,如此她一路之上也耍着小聪明套着话,当然她的这些小九九卫林都是了然于心的,看破不说破走一路说一路倒也不那么无聊了。 按照此前的经历判断,那些被传送出来的弟子们恐怕大多已经遇害,不得不说妖族这次的暗中行动确实是打了玄水宗一个措手不及,当下只能尽快找到去往人族地界的路,否则时间依旧恐怕遇上的麻烦要多上不少。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这石林之中的景象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彩霞遍布着远方的天空,宛如一只挂在苍穹之上的大红灯笼,映的整片石林都呈现出一种绚丽的色彩,这些高耸的石头狭窄修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随着流云的变化也在不停的变换着自身的色彩。 “是啊,如果妖族早日被灭,我想更多的人就能看到这幅美景了。” 听了文沁的话,阮晋也不觉有感而发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共鸣。 “老阮,你怎么对妖族成见那么大?” 卫林也发现了,自从之前的事情过后,阮晋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在保持距离一样,不再与他并肩而行,卫林猜测这与妖皇的身份有关。 “哼,妖族天性凶残,残害人族多少无辜性命,为了修炼邪功常常干出祭城屠城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我人族卫道者与妖族不共戴天。” 阮晋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就好像他亲眼见过妖族屠城残害百姓一样,现在五殿管理之下的人族修士有这种心理的占了大多数,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就会成为真理一般的存在。 当然卫林是魔君,见过的经历过的太多,妖族和人族和睦共处的甚至混杂而居的地方多得是,矛盾这种东西永远与利益有关,与种族关系倒不是那么大,一个上位者自然是看的清楚明白。 “鬼鬼祟祟,还不出来见我?” 卫林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面对着一块大的出奇的石头喊起了话,话音刚落就见那巨岩顶端出现了一个手持羽扇的青年人,他的背后生着一双翅膀,耳朵也长在了头顶之上。 “哪里来的小点心?哦,对对对,想起来,此前上头发了命令,说近日便会有一些人族杂碎被传送到附近,让我们见到之后就!地!解!决!” 说吧那青年瞬间消失,下一刻一块巨型的岩石从天而降,直直砸向三人,而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缠绕在他们身上,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巨石砸下来。 轰!…… 灰尘消散之后巨石嵌在了地上,而那名带翅青年则是立于其上,袖起手来摸着下巴有些意外的表情。 “这么快就结束了?人族的金丹已经这么弱了吗?” 他跳下巨石绕着其转了又转,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善于算计,之所以在此处现身也是早已布置好的,这周围的石林按照阵法的排布形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禁锢阵法,这也就是刚刚卫林三人挪不开步子的缘故。 看了又看,他决定还是掀起来看看是不是死透了。 “起!” 伸手一抬,那巨大的石头缓缓升起。 咔嚓~ 还没升到半人高这巨石瞬间碎成了两半,青年仔细看去那本该被压的血肉一滩的三人此时正完好无损的站在一个小型光罩之中,支撑光罩的正是阮晋,那金黄色的光罩正是《玄武镇海诀》中的一个法门玄武甲,有着极强的防御力,几乎可以越过一整个大境界来承受攻击。 青年虽然已经是化神期的老妖怪,但并未使出全力,所以能被接下来也到正常,原本青年是想着先玩弄一下之后再慢慢折磨致死,这样会比较有乐趣一些,结果这几个人却硬接了自己这一击。 “你这是什么鬼招数。” 他化作一道虚影来到阮晋身边,鬼魅一般的身法绕着几人打量了几圈,还不时的朝着玄武甲敲上一敲,弄得阮晋感觉手臂一阵发麻。 “说说吧,你们是哪里来的,这功法不是人族的,倒像是我们妖族的,说得好我便不杀你们。” 而后这青年又回到了开始出现的那块巨石之上,懒洋洋的横卧在那里看着几人。 “你就是这惊鸿山脉的林伯?” 卫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有些好奇这青年的身份,如此年轻的林伯倒是比较稀奇的,妖族的各座山脉之间其实关联性并不大,而每座山脉的林伯则是类似于精神领袖的存在,一般都是由德高望重辈分较高者担任。 他之所以判断这妖族青年是林伯则是由于他的妖皇之魂的独特感应,但这青年似乎并没有发现到他体内的妖皇之魂,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就好比你看着一个身着龙袍的人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他就是皇帝一样,这是非常不符合逻辑的。 “哟,有些见识,我正是惊鸿山脉的林伯角凡,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但你应该跟我们妖族有些渊源,还有那种奇怪的威压倒像是个上位者。” 角凡坐起了身俯视着三人显得很有兴趣,毕竟卫林身上这种气势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他此前干掉的那个老不死的一样,上一任的林伯就是死在他手里,为了权力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是他的义父。 “你怕是个篡位的主吧,一些简单的常识都没有学会,又如何管得好这片山脉。” 卫林笑了笑,自然是一句话就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这个角凡定然是杀了前任林伯取而代之,因此省去了林伯更代的交接程序,什么也不懂就只是占了个位置而已。 “聒噪!你这杂碎给几分脸就想上天了?篡位又如何,林伯之位本来就是强者居之,惊鸿山脉交给我只会走的更远,说不定哪天我就做了妖皇。” 又是斜躺着翘起了朝天的二郎腿,他这幅作威作福的模样由来已久,此前老林伯就常常管教他,怎奈这角凡十分叛逆从不听教,以至于后来在这片山脉中无法无天,甚至还闯入过其他领域。 三番五次不知悔改老林伯就将他囚禁起来,原本以为静下心来之后这厮能够悔改,谁知角凡佯装修炼走火入魔引来林伯,趁他不备用事先布置好的恶毒阵法将老人困死在其中,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一丝后悔。 刚才三人一进入惊鸿山脉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此处虽然是怪石嶙峋但一个活物都不曾见就十足有些奇怪了,现在便很好解释,这种家伙做了林伯,所到之处方圆十里的活物怕都让他吃了个干净。 “就你这么一只臭耗子还想着当妖皇,真是自不量力!” 以角凡的实力想要取而代之恐怕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而且林伯那个境界的存在寻常的圈套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必然是极为亲近之人在其毫无防备之时下的毒手,这样一想卫林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厌恶之色。 “你!老子今天第一个就吃你!” 听到卫林一语道破他的原形角凡立即火冒三丈原地暴起,他的本体确实是一只大耗子,不过是上古异种吞天鼠的血脉,虽然不精纯但是一些基本的神通还是有的,就像他背上的双翅就是在吃了一只羽族大能之后生出的,当然他也吃了前任林伯,因此才能顺理成章的继位。 刹那间角凡冲到了卫林面前,原本还是张人脸下一刻就直接无限扭曲成了一个巨大的鼠头,这巨鼠的嘴巴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就朝着卫林席卷而来。 “不动如来!” 嗡~嗡~嗡~ 卫林双手合十盘浮于空,口中诵读真言妙语,一道金色的屏障将三人包裹在其中,丝毫不受那吞天神通的影响。 “你!你居然是个秃驴!” 角凡有些难以置信,他这种杀戮太多的妖族本身的煞气就极为浓郁,碰上佛门的妙法自然是极为被克制,为了以防万一他迅速暴退十丈开外,依旧是极为小心的探查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看来你不光渣,而且还瞎,我这乌黑浓郁的秀发怎么到了你口里就成了秃子?” 卫林略带调侃的望着宛如惊弓之鸟的角凡,他的佛门法术自然是登峰造极的,虽然此时因为境界的问题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但好在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徒,这样来自天道规则的克制就十分明显了,他曾在悉达多坐下听讲,不过百年就成就了佛子之心,原本应该继承衣钵成就佛位之人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最后居然成了问鼎一界的魔君,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卷一:追溯 第十八章:前往祖地 “刚刚不是要吃我吗?!” “你的牛逼劲呢?!” “来啊,吃我啊!” 惊鸿山脉夕阳西下,美得像幅画,石林中一个妖族青年正跪在地上被面前的人族青年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脑袋上,一副吃瘪的表情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他倒不是没有骨气的妖怪,只是对方太狠了,越说揍得越厉害,此时已经鼻青脸肿的他心中一万个后悔。 正是卫林在教育这不长眼的角凡,他揍他不单单是因为看不惯角凡的一言一行,而是一只堂堂的上古异种居然活成了这副鸟样子,让他这个妖族前辈如何看得下去,上古异兽那是仅次于神兽的存在,神兽是什么?传说中的存在。 此间出现吞天鼠的血脉本来就有些不可思议,即便是魔君所存在的七十九重天也从未出现过,卫林之所以知道吞天鼠的存在还是从一些年代久远的古籍中偶尔得知,也是从未见过实体。 “差不多就得了。” 一旁的文沁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妖族,但卫林这近半个时辰的虐待实在是有些过了,毕竟她们还要赶路,尽快离开妖族领地才是要事,眼看太阳落山,一旦到了夜里恐怕危险只会更多。 “师姐发话,那就饶了你。” “谢大爷,谢大爷,小的一定重新做妖,改过自新。”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着忠诚,实在是被卫林揍怕了,他这看似毫无章法的乱揍,实则每一下都夹杂着一些佛门妙法在其中,打的角凡心神震得发麻,却又因为被压制而无可奈何。 “知不知道去人族领地的路?” 卫林蹲下来与角凡靠的很近,只不过这家伙腿软还是跪在地上的,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惶恐,老鼠的本质就是胆小,即便是吞天鼠也不例外。 “知道,大爷,小的这就送大爷们出惊鸿山脉,只要顺着苍溪一直往下游走便能到达人族领地,嘿嘿。” 点头卖笑一脸谄媚,角凡这形象从一开始的潇洒到现在的窝囊实在是垮的太快,刚才还想着靠着境界碾压一击必杀,谁知道卫林不知从哪里召唤出一个光头和尚,这可是浑身冒着金光货真价实的秃驴,一阵佛法唱诵夹带着暴雨梨花般的攻击,几息的时间就将其打的满地找牙。 这光头和尚自然就是乾坤和尚,和尚虽然只是器灵,但魔君的器灵又岂是一只小小的化神期妖怪能匹敌的,也幸亏掌门老头临走前给他来了个醍醐灌顶,那股力量自然是被乾坤钵吸了个干干净净。 以老头灌注的那股力量,卫林估摸着还够乾坤和尚用上几次,虽说只有几次但也够了,毕竟魔君本就是靠着自身强大称霸诸界,依靠法宝等外物不符合他的行事标准。 “起!” 轰隆隆~ 随着角凡的催动,周遭那些巨石开始剧烈的颤动,不一会儿就飞天而起,卫林几人以为这角凡又要发难已经各自做好的应对的准备,若是这只臭老鼠真的如此不知好歹,卫林也只能下杀手了。 “你那和尚师父还能打么?” 阮晋还是有些胆怯,朝着一旁的卫林传了音,而这种低级的心神交流又如何逃得过角凡的察觉,他手中操作着漫天的巨石不断地相互碰撞,似是在打磨着什么。 “什么和尚师父,我的小跟班而已,放心,再要乱来直接灭了他。” 卫林的话让阮晋吃了定心丸,而角凡则是吓得心里一阵冷汗,手头的法术立即加快了几分,要说没有这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单是角凡此时所做的确实不是想要动手,而是在做一样东西。 “成了,大爷,请~” 腰间别着羽扇,角凡一阵点头哈腰的将卫林几人请上了他刚刚打造好的石舟,这石舟自然是由刚刚那些巨石所制成,从外形看去完全是一体的构造完全不似拼接而成。 巨大的石舟与那海上的大船也不相上下,宽敞的甲板上卫林几人围坐在一张精心准备的石桌前,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都是一些没有见过的异域吃食,入口之后也是好的没话说,即便是吃遍了诸界的卫林也被这桌上的菜肴所吸引。 “你这耗子,厨艺倒是不错。” 角凡只在一边站着,这石舟正在惊鸿山脉的石林中穿行,通过特殊法门的加持,这石舟宛如一头巨型穿山甲一般,遇石碎石遇山开山一路狂飙。 “嘿嘿,大爷过奖,小的平日里就这么点爱好。” 不得不说种族天赋十分强大,贪吃的毛病促使角凡在做菜方面十分下功夫,要知道妖族本就不如人族讲究,大多数妖族还是喜欢吃生食,但角凡觉得这种吃法太过粗俗没有仪式感,于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偷偷跑到人族领地学习做菜,甚至凭借着卓越的天赋成了远近闻名的厨神。 当然好景不长,这不老不死的厨神终究是引起了道盟的注意,多番查证之后道门终于对他出手了,那一夜他拼死逃回妖族区域,不惜断掉了一条腿,这也让角凡对于人族耿耿于怀,以至于后来各大战区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 现在的角凡有一只腿是鹰爪,正是他吞噬大鹏之后长出来的,吞天鼠的可怕在于,他可以吞噬他人天赋并强化自身,他的耳朵来自于蝙蝠,翅膀来自于羽族。 “你这石舟到是不比文师姐的遁地术差了。” 抬头看了看护住石舟的那一层光幕,很显然这里面用到了一些算得上是高明的阵法,这角凡到是聪明的很,妖族大多凭借肉身强横且智力不高,只有转化成人行之后才能逐渐知晓事理,天道演化万物自然是平衡的,有长就有所短。 “大爷过奖,这也是偶然得来的法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角凡目光闪动,他注意到了文沁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这个人族女子身上一直有种熟悉的气息,此前他一直想不起来,但就是刚才他才终于想起来这种气息是在何处感受过。 “师姐,你怎么了?晕船?” 卫林自然也是发现了,但他不是角凡只道是文沁身体不适,于是客套的嘘寒问暖起来,毕竟要说走了这一路就能交心他自问是办不到的,就冲此前被那大喇叭花困住文沁想要独自一人跑路就能看出。 “没事~” 文沁撇过头去看着外面飞速带过的景致,到是卫林这句话问的多余了,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度沉默,阮晋是唯一没有吃桌上菜品的,因为他完全不相信角凡,毕竟他是个妖族,妖族的东西除非他傻了才会去吃。 “惊鸿山脉林伯接旨!” 浩荡音波滚滚而来,惊鸿山脉本就空旷加上都是些石林之类的并无多少树木,这声音便震的这方天地都有些颤动,很显然声音的主人修为也是极其高深,话音刚落角凡就立即停下了石舟,单膝下跪双手重叠平放于额前。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恰好落在石舟的船头位置,那人看着年纪不大但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单手拖着一方印章,头顶的发髻竖的有手臂那么长,仔细看去他脸上生有四目,四目之间有一口,长相十分怪异,妖族化形后便会有人类的容貌,但也常常出现例外, “嗯!?人族!?不错不错,你小子还有些先见之明,一会就随我一同去老祖那吧。” 这丑陋妖族四只眼睛看向不同的地方,目光扫过三人时皆是一阵寒颤,这妖族定然是个天赋在目的品种了,只不过他的话不光卫林几人没有听明白,就连角凡也没有听懂。 原本角凡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解释卫林三人,毕竟现在自己打也打不过,只能是言听计从,本想着安全将这尊瘟神送出山就行了,结果半路杀出个妖皇使者,即便这使者是个炼虚境的强者,但在那金色秃驴面前怕也是不够看的。 “惊鸿林伯接旨,传妖皇圣喻,立即前往祖地参加老祖寿诞,不得有误!” “臣领旨!” 角凡恭敬一拜后起身,有些焦虑的看了一眼卫林,他担心卫林突然反悔当场叫出那和尚直接将他与使者斩杀,而卫林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撇过头去似乎并不在意使者所说的,这反应便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卫林自然是知道来者的身份,立即收敛起他的妖皇魂力,一旦被对方发现自己身上的妖皇之魂,恐怕只会引来妖族疯狂的追杀,毕竟妖皇只能有一个。 “你这几个虽然只是金丹期,但起码是活的,拿去给老祖贺寿献祭掉自然是再好不过。” “大人说的是,臣正有此意,为了活捉也是煞费一番苦心。” 角凡这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干脆就不再看卫林的眼色直接就开石胡说八道起来,那使者听了也是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角凡的四只眼睛里尽是后生可畏的赞许之情。 “不过你这对待人族有些过于好了吧,还特意准备了这么一桌子菜?” 那使者走到桌前抓起一只烤好的山兔朝着嘴里一扔,那看似不大的嘴巴瞬间拉伸到一个恐怖的大小,一时间他的脑袋似乎就是一张大嘴的嘴唇上长了四颗眼睛一样,看上去十分的恶心。 他嚼吧嚼吧了几下直接吐了出来,一脸难吃的表情,吐在地上不算又踢了一脚,显得嫌弃坏了。 “早就听说你喜欢这人族的做菜手艺,不是我说你,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做他干什么?不如直接吃生食来的美味。” “大人教训的是,我这不是怕这几人路上饿瘦了,到时候献祭起来没什么气血,扫了老祖的兴就不好了。” 角凡一脸赔笑,这船上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佬,平日里哪遭过这般罪,只得又撒了个谎。 “好吧,算你有心,赶紧出发吧,就坐你这石舟了,其他区域不用管,有我在只管往前。” 使者坐了下来把玩起了他手中的方印,这是他的本名法宝,威力不大但对于实战来说极为有用,可以封锁对方的神识,极为玄妙。 “是,大人!” 角凡再次启动石舟,朝着妖族祖地的方向驶去,阮晋和文沁不约而同的望向卫林,他们原以为卫林会直接出手灭了这二妖,谁知道这家伙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们哪里知道,卫林之所以不动手的原因全在于乾坤钵每次使用之后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并不能立即唤醒器灵,如此情况下卫林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看这二妖要将他们带到何处吧。 卷一:追溯 第十九章:南溟 南溟福地,水天之间,仙气萦绕,妖族昌盛。 百川广博志记载,曾有修者冒死潜入妖族圣地,水光接天处巨木参天,宛如高塔直插云霄,其叶沃若,其花灼灼,下至黄泉,上达碧落。 “有点意思。” 卫林几人一路之上很是配合,全部蹲坐在甲板一侧好似待宰羔羊。 这一来就让角凡又是一阵虚汗,这卫林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此时装作这般定然是有所图谋,奈何他并不能猜透只能是一边心不在焉的拍着四目妖族的马屁,一边提防着甲板上的三人。 刚一出枯骨山脉眼前的景色马上大变样,枯骨山脉十分荒凉,管事的正是尸骨修成的妖怪,半入鬼道半是妖,只是略作盘问之后就放行了,毕竟妖皇使者走到哪里都还是会有几分特权的。 出了枯骨山映入眼帘的就是无边无际的水面,这水上翻腾着氤氲之气,仿佛入了仙境一般,卫林见多识广自然是觉得并无稀奇,但另外两人包括角凡都是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了。 “哼,你们是多大的福分能见到南溟之景,死了也是值了。” 一见几人那沉醉的表情,四目妖族则是一脸得意的冷哼一声,此时两族交战,献给老祖宗最好的贺礼莫过于生人活祭,尤其是用这玄水宗的弟子来祭祀,想必妖皇一高兴便会赏他不少好处。 阮晋和文沁原本还在赏景,但一听到这句话立即收回了目光,若不是实力悬殊太大恐怕早都打的天翻地覆了,只是看卫林那表情似乎还有后招,那就不必添乱,两人在这一点上出奇的一致,如此默契倒是省去了卫林的一番交涉。 至于角凡,他一个刚刚篡位的林伯原本就没有资格来这祖地,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碰上妖皇使者恐怕也难到这里来一趟,他心中自然是清楚,使者所谓的妖皇口谕多半是假的,西陵之地不知多少山川河海,妖皇日理万机哪有心思去管一个小小的林伯。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原本向前航行的石舟被硬生生的撼停在了水上,巨浪之后一头庞大的妖族生物出现在了船头,只见它露出水面的高度就足足有七八丈之高,长着一颗鲤鱼的脑袋,身上布满青色的鳞甲,四条粗壮的手臂上分别缠着沉重的铁链。 “尔等何人?闯我南溟!?” 声音尖细刺耳,与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材倒是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头鱼妖看似唬人其实不过化神中期的修为,由于智商不高而天性狂暴被安插在此处看守,负责盘问来往之人。 “娃娃!还不让开!” 四眼妖族似乎有些头痛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船头朝着那鲤鱼妖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咦,祖姥爷,是你啊。” 那鱼妖低头看了看船头,而后松开了掐住船头的手,退让开来。 卫林这一听,这四眼妖族居然也是个鱼妖,还是在这头大鱼的祖姥爷,当真是怪异。 “去去去,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再有下次就让你回去守魔巢!” 一听到“魔巢”二字,这头原本看上去呆呆傻傻的鱼妖立马显得有些惊慌,一个猛子便扎入了水下,似乎是十分害怕。 “前面就快到了,我知道你们人族虚情假意的多,有什么屁现在就互相放一放吧,省的到时候没机会。” 四目妖族转身看了看甲板上那三人,似乎是一时间发了善心,当然卫林三人依旧是如同此前一般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听在耳里。 “不识抬举。” 他又回到了此前坐的地方,躺下后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这水面的气息对他来说就像是安魂香一般,浓浓的一股睡意将他包裹。 “大爷,怎么办?” 没想到这角凡不但会厨艺,还写的一手好字,伸手朝着卫林面前一点,那干燥甲板上便出现沾水的几个字,因为四眼在,所以不能传音更不可能交谈。 “恩?你在干什么?” 原本四目紧闭的使者偏过头来望向角凡,即便是小小的灵力波动也是逃不过他的神识,这一问吓得角凡浑身一颤。 “嘿嘿,大人见谅,这人族在厨艺上似乎有些造诣,想着不打扰您休息就出此下策想要交流一番。” 好在角凡头脑机灵,撒起谎来倒是十分的诚恳,那四目鱼妖略微鄙视的眼神之后又闭上眼睛继续小憩起来,角凡转过神发现卫林的面前又多了一句话,很显然这是他的回答,只瞧见三个字“你别管”。 这话写出来不光是角凡,就连文沁和阮晋也是一头雾水,原本他们都有同样的疑惑,但此时看来卫林并不想提前说明,文沁心中虽有逃跑的想法,但面前这两个妖族实在是她招惹不起的,即便是之前那小小的花妖她也不是对手,于是便只能见机行事了。 这南溟有些大的不像话,足足在水面上飘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岸,若不是风平浪静的宛如一潭死水,真会给人一种航行在海上的错觉,四目鱼妖已经苏醒此时正站在船头的位置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 “楼福拜请彭祖打开门阀~” 行到一处极为普通的水域,四目鱼妖便朝着空荡荡的水面拜了一拜,原本空旷的前方不远处,透明的空气中一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漏出一张巨型的娃娃脸,他面色煞白两腮抹着红,额头处点着一颗红痣,扎着两个半圆发髻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大头娃娃自打转身后一直都是保持着笑脸,见到楼福后他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什么障眼法门使得他的背影变得透明。 “小子还带了吃食给我,不错不错!” 说罢就晃晃悠悠的朝着石舟而来,满眼都在盯着卫林三人,很显然这个彭祖也是个爱吃人的怪物,这一过来紧张的到是楼福。 “彭祖且慢!” 眼看着彭祖就要登船开吃,楼福只能上前一步阻止。 “嗯!?” 彭祖看向楼福的眼神中明显起了杀意,但面上依旧是保持着一尘不变的笑容,就好像雕刻出来的面具一般。 “彭祖息怒,这三人是献给老祖宗的血食,也是妖皇他钦点的贡品,彭祖要吃,改日我去人族抓上百八十个童子给您送过来。” 楼福立即吓得一身汗,这彭祖的实力惊人而且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就算是直接将他这一船全吞了也不足为奇。 “嗯?!是给老祖宗的啊,那就吃不得了,还有那头臭狼还算不得妖皇,不要再提,否则,哼!” 彭祖说罢便转身朝着来的地方而去,楼福一身冷汗,这才记起彭祖似乎与妖皇有些过节,早知如此他还提这作甚,下次可真要注意了,保不齐哪天就栽在这里。 哗哗哗!~~ 那彭祖背过身去依旧是一片空荡荡的水面,下一刻前方不远处便出现了一处漩涡,这漩涡越来越大,搅的这片水域顿时波涛汹涌起来,好在石舟还能在角凡的控制下停留在原地,不然早已随着水流进入漩涡了。 接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道藤蔓编制而成的巨门由水底缓缓升起,在古朴的门环重重的扣了三声后缓缓打开,绿色的光芒从门缝中喷涌而出,这通向的便是妖族的祖地,传说中万妖起源开启灵智的地方。 “进来吧!别忘了你的承诺。” 彭祖的声音传过来,楼福先是一愣而后又是像之前那样拜了拜,而后回头看了角凡一眼,这小子自然是机灵的将石舟缓缓朝着巨门驶去,片刻之后水面再度恢复平静,似乎石舟和巨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卷一:追溯 第二十章:刑法殿 “大人,敢问这彭祖?” 角凡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楼福身边轻声问了句,单是瞧那楼福刚刚的态度,就足以证明这彭祖在族中地位怕是不差于妖皇。 “哼!不过是个人族的败类而已,为了所谓长生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成了这副不人不妖的鬼样子。” 楼福此时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小心谨慎,进了这水中门就不需要顾忌那彭祖,那家伙以为自己现在这样就成了妖族,殊不知还是被排斥在圣地之外当个看门汉,要不是老祖宗念旧怕这家伙早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原来是人族的杂碎。” 角凡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近乎有些咬牙切齿,这做作之态到是很讨楼福的喜欢,点头便是对其莫大的赞许,余光所到之处卫林并没有在意他刚才所说,到是文沁与阮晋二人正看他的眼神很不善。 卫林其实也很意外,从刚刚那彭祖出现之时他就在猜忌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似妖却又带些人气,似人又死气缠身,如此古怪的种类到是真的超出了他的认知,此时楼福所言大多印证了他的猜想,这彭祖多半是个心怀不正的人族为了获得某种力量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单是出卖灵魂远远是不够的,这怪物现在已经不能用任何一个种族的范畴去理解,怕是战斗力也十分的惊人吧,不然这楼福也不至于如此惧怕。 “话是这么说,但这家伙偏偏与老祖宗有些交情,所以苟延残喘至今也没死,到是借着他那诡异的神通在妖族中为非作歹,但谁也拿他没办法。” 楼福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所言非虚,就连如今的妖皇也无法动这彭祖,据说早些年妖皇在前往祖地时与这家伙争斗了起来,那场战斗持续了近半月之久,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后来还是老祖宗出面才稳住了二人,不至于将事情闹得太大。 “不知这彭祖有什么神通。” “哼,你倒是问题挺多,告诉你也无妨,这彭祖非人非妖非鬼非仙不在五行之中亦不在五行之外,他存在时就是彭祖,他不存在时就什么也没有,近乎不死不灭,与其争斗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又善用万千分身缠斗对方,可以说这世间除了老祖宗,应该是没有人可以耗得过他。” 楼福对于彭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他并未见过彭祖出手,只知道他气息恐怖绝对不是他这个等级的妖怪可以撼动的,怕是只需要几个照面就能将自己收拾干净,连把灰都不剩。 角凡听了若有所思也不再问,一个山野的妖怪整日里除了抢杀掠夺就是学做菜,哪能理解的了楼福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到是卫林似乎是从哪里接触过这种事情。 灵光乍现间他突然想起曾经从古籍中接触过差不多的东西,那东西叫“魍魉“,也是由人所化邪性的很且十分善于隐匿和分身之术,是种极为难缠又凶残的怪物。 “是你吗?你终于来啦!” “嗯?” 卫林原本还在想着魍魉的事,突然一阵轻柔的女声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四下一看似乎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传音者,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传音,只是他的一种幻觉。 “是你吗?我等了好久了!” 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卫林打起了精神想要找出源头所在,但查看的一会发现并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但这女声是真真切切的存在,那语气中夹杂着惊喜意外的情绪到不像是假的。 “快到了!规矩点,一会见到妖皇陛下记得下跪行礼!” 楼福朝着角凡吩咐了一句。 “你们也是,虽然是祭品!能来到我族圣地,又能亲眼得见妖皇的人族,不知道是你们多少轮回中才积攒下的运气!” 这话说出来三人依旧是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依旧是坐在那里就像三个固定在船上的木桩一般,水门的后面又是另一方世界,穿过氤氲迷雾后眼前便是一颗大的吓人的树。 这颗树有小山那么粗壮,它的叶子生长在云端,与粉红色的花朵相间,将这一片天空都装点得绚丽多彩,零碎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到地面上,各类飞禽盘旋飞舞在其周围,宛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妖族的祖地。 卫林瞧了瞧依旧是没有被震撼到,这棵树怕是在这一界刚刚形成时就已经出现了吧,那股不容亵渎的永恒气息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便是老祖宗,还不跪拜?!” 楼福说罢就自行跪下朝着远方的巨木拜了三拜,角凡也紧随其后有样学样起来,卫林三人坐在那里没有任何举动。 “你们!” 楼福起身后显得十分不悦,但转念一想这三人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嗖嗖嗖~ 天空中传来爆裂的气流声,众人抬头望去正是一只只展翅高飞的羽族,所谓羽族便是禽类成妖,他们虽然身体转化成人形但依旧保留着标志性的翅膀以及尖锐的喙。 “最近这帮家伙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怕是以为老祖宗要不行了。” 楼福四只眼睛看向领头的那只羽族,只是从外形上就能看出此妖正是这一代的羽王,一双翅膀张开后足足有三丈之宽,正是鹏鸟最明显的特征,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圣地上空横冲直撞很显然是没有把老祖宗放在眼里。 当然这些羽族并没有被阻止,这股势力在整个妖族中都是极为重要的,尤其是在与人族的正面战场上,羽族的战损是最低的,进攻夜袭的效率则是最高的,算是妖族最强悍的突击部队。 唔~唔~唔~空!空!空! 图狼一族的号角夹杂着战鼓瞬间传遍整个祖地,这是贺寿仪式开始的标志,每万年一次的妖族首脑会面也是同步举行,石舟此时也刚好抵达目的地,在角凡的控制下这石舟又重新溃散成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几人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这软糯的地面上。 说是地面其实是类似沼泽一般的地方,不时还能看见一些动物的尸骨半露在外面,此时他们已经看不清那巨木的全貌了,临近树干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宛如一座大山。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待会庆典开始了自然有你们上场的时候!” 将几人带到一处类似于祭坛的地方,楼福就离开了,走之前特地嘱咐了角凡几句,意思大致就是祖地圣神一定要看住卫林三人,千万不要胡乱走动,最后实在不放心于是便在几人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幻阵,从外面看去便是透明的一片,不仔细端详很难察觉得到。 “大爷,现在我们怎么办,一会这楼福怕是要将你们几人都献祭了。” 角凡心中暗自叫苦,这楼福偏偏将他一人留下,原本他还想着趁机开溜,如今看来只能继续哄着卫林了。 “你倒是挺为我操心的,不错,有些小弟的样子了。” 卫林一副欣慰的样子朝着角凡投去赞许的目光,这一举动倒是让角凡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他还是安全的,至于之后那就是妖皇要拿卫林去献祭了,那就不关他角凡什么事了,他对付不了卫林不代表妖皇不行,如果连妖皇都不行那他想别的也更是没有半点用处。 “应,应该的,嘿嘿。” “他想献祭的怕不只有我们三人吧,你也跑不了的。” “大爷,您别开玩笑啊,我胆子小。” 卫林的话十足让角凡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原本假传口谕就已经很不正常,这楼福完全可以将卫林三人直接卷走,又何必多费工夫让他角凡驾船而来,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对,你猜的没错。” 还不等角凡说出口,卫林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就开口了,这下角凡面色就开始难看起来,原本还想着甩掉这难缠的人族,却没想到此时这面前的人族成了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存在。 “角凡何在?” 一只长了独角的蛤蟆朝着几人走来,看他的衣服角凡一眼就认出这是刑法殿的人,刑法殿正是妖族用以处置叛徒和罪臣的机构,此时来寻他角凡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哼!小小障眼法还敢糊弄本官!” 那蛤蟆舌头一弹如同一根长鞭一般抽在了阵法形成的薄幕之上,瞬间将其打得溃散开来,阵中几人立即显现出来。 “林伯角凡拜见刑法大人!” 角凡立即上前行礼,不管有事没事,该有还是得到位,说不定面前这位大人一高兴了网开一面也说不定。 “哼!你也敢自称林伯,本官此次来便是要拿你回去行刑!” 那蛤蟆又是舌头一甩直接抽打在了角凡身上,他疼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打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人,我犯了什么错!” 角凡心中有数但依旧是明知故问,那蛤蟆也不与他啰嗦,直接就用早已准备好的镣铐将其束缚,这玩意是用地底千钧铁铸成,除了坚硬之外重量更是没话说。 角凡还没有爬起来便又只能被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这镣铐上面有诸多奇怪的字符,正是这些东西形成的压制力量才使得其无法挣脱。 卫林三人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角凡倒在地上撇着头望向卫林,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那蛤蟆,似乎并不打算插手此事。 卷一:追溯 第二十一章:南陀大会 “圣祖齐天,佑我南陀!” 十万年一次的南陀大会是妖族最重要的日子,它既是妖祖的寿诞,更是见证新皇诞生的日子,而妖族已经近百万年没有一个完整的妖皇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于妖祖的肯定。 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淡蓝色的瞳孔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质,一把大刀别与腰间到是与他魁梧的体型十分相配,单从外貌去看便是一代枭雄的模样,他便是这一代的妖皇大人,奈石,图狼一族的首领。 此时奈石正站在万妖瞩目的高台之上,右手举着一杯斟满的酒似是在敬台下众妖,这些妖族显得十分兴奋,有一些甚至当场厮杀了起来引得气氛更加热烈和狂躁,战败者被当场分食,也许只有鲜血和厮杀才配得上南陀大会。 “诸位!自圣祖开天辟地,我族鼎盛,繁衍不息!” 呼!哈!呼!哈!…… 奈石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祖地,众妖们显得更加激动,纷纷呐喊起来。 “我族本就是这天地间至高的存在,西陵之地岂能束缚诸位的足迹?!” 杀!吼!杀!吼!…… 在庆典的某个角落里卫林三人正被藤蔓制成的笼子关押着,这笼子到没有什么特殊,只是看守笼子的是一头炼虚期的犀牛精,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金瓜寸步不离的站在笼子边上。 “这妖皇还挺有范。” 卫林坐在地上看着那高台之上正在激情演讲的奈石,回想起意气风发的美好时光,当初他君临天下那会儿比这要排场的多,但若是真比口才他还不过这只花尾巴狼。 “还不是只带毛的畜生。” 阮晋站在卫林身后也在看着那高台之上,不过他锁着眉,咬牙切齿,那眼神中很明显充满了杀意。 “老阮,你这是有偏见啊。” 轰! 那犀牛精朝着笼子踹了一脚,阮晋差点摔倒在地。 “哼!” 阮晋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而文沁则是将手伸入随身的包袱里倒腾着什么,并没有在意外面的情况。 随着奈石将酒一饮而尽,台下众妖从此刻起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奈石,接下来便是南陀大会最关键的时刻,熔铸妖魂。 “愿圣祖眷顾,赐我无上妖魂!” 说完这句话,奈石便拔出腰间的长刀,将手心处划出一道血口,瞬间淡蓝色的血液就开始从伤口中溢出来,这一幕使得台下的气氛升到了高潮。 只见奈石转身走向高台中央,那里正好有巨木延伸下来的一条特殊枝干,这枝干比起整个树体简直小的可怜,而且颜色也与树身不一致,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他伸出手握住枝干的一端,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想他涌来,奈石只觉得浑身不受控制,自己体内的生机正源源不断的被枝干吸走,这样的情形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十万年前的这一日,他也是在这台下远远地看着上一任妖皇差点被吸成了人干,好在最后自行断了手臂这才留住了性命。 当然从那以后上一任妖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那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没有被老祖宗承认,单是这一点就无法再继续坐拥妖皇之位,这是妖族世代传下来的规矩。 此时的奈石内心也极度的慌张起来,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会被老祖宗彻底吸干,虽然他也曾经历过无数生死,但此时他的内心却依旧充满着恐惧,战死沙场他不怕,图狼一族敬重英雄,但如果是这么个死法,既不值得又失了颜面,他终于能理解当初上一任妖皇为何到最后选择自断手臂保全性命了。 是以命相搏,还是明哲保身,这是摆在奈石内心的最大难题,他回头看了一眼台下那黑压压的一片,他知道他们也在看着自己,回过头来双目紧闭内心已有决定。 “看来这家伙要放弃了,可惜啊,可惜啊,他要是能再坚持一会恐怕就能成功了。” “这妖祖到是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莫名其妙的蹦出两句话,卫林依旧是坐在那里看热闹,他看见枝干中那团紫色的光球正在随着生机的注入慢慢向奈石靠近,此时已经不到一丈的距离,但奈石很显然在准备切断生机的注入,这样一来只能是前功尽弃。 轰!…… 随着一声巨响从某处传来,众妖齐齐转过头去观望,只见巨大的深坑中手拿长枪的妖族正踩在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如此登场自然是来者不善。 “龙三!南陀大会岂能由你放肆!” 瞬间几个炼虚期的妖族立即出现在了深坑周围,他们是妖皇的近卫军,这坑里唤作龙三的正是一头象妖,只不过他有着龙象的血脉天生力大无穷,不过也正因为他的血脉,龙三并不愿与这些妖族为伍,一贯都是独来独往,行事诡异。 “哼,几头家犬也敢直呼你爷爷名号?” 说罢象鼻一扫深坑周围的近卫军全部被打的倒飞出去,完全不堪一击,就连牢笼中的卫林都有一些惊讶,这方天地越来越有意思了,先是吞天鼠这会又来一头龙象,而且长鼻子的血脉精纯的很,隐隐有些返祖的样子,刚刚使用象鼻神通时那道淡淡的龙象虚影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宛如前进的大山将周围的地面震得尘土飞扬,那些离的稍微近一些的妖族都感觉到全身发麻头脑晕眩,当然这是龙三故意为之。 “快看!成了成了!” 随着一阵惊呼,原本在龙三这里的注意力全部被高台之上的那奇异的景象所吸引,只见柰石所在的位置一片白光,见此情形原本还在向前的龙三也停下了脚步开始观望起来,神色有些凝重。 白光片刻后消失,柰石的身影浮在半空之中,一道紫色的光晕出现在他的身后宛如降世神袛,一股磅礴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带动着一阵冲击的气流席卷全场。 “妖皇圣安!天佑我族!” 不知是哪里起的头,全场开始一阵有一阵的欢呼,众妖纷纷下跪,这眼前的景象便是柰石得到圣祖认可融合妖皇之魂的征兆,从这一刻开始柰石便是毋庸置疑的妖皇,妖族的真正领导者。 他缓缓睁开双目,气定神闲的望着台下,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众妖起身,目光在扫过龙三时有过片刻停留而后便望向前来观礼的那几个大族。 “圣祖庇佑,时也!我族当兴!” 柰石的声音响彻全场,眼前的一切正是他想要的,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就目前来看算是成功了,只有他一人清楚,刚刚所呈现出来的不过是假象而已,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融合了妖皇之魂。 断掉的一臂被他瞬间销毁,事先的准备能让他的这场表演显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卫林本身就存在妖皇魂,恐怕也很难察觉出异常。 “地灵族拜见妖皇陛下,我族将誓死效忠!” 南陀大会要继续下去,地灵一族的首领合路,身材矮小样貌丑陋,此时正拜伏在地上向柰石称臣,当然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地灵一族是什么德性在场的都很清楚,但是柰石妖魂加身已成事实,此时不跪便是违抗祖训。 “南溟水族拜见妖皇陛下,我族誓死追随!” 第二个下跪的是与楼福一般模样的妖族,很显然也是一只鱼妖。 “冰原狼族拜见陛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到场的大部分妖族都纷纷向柰石表示忠诚,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只剩下四个部族没有标明态度,这四族也是妖族中与图狼一族实力相当的存在,他们分别是羽族、兽狨族、灵狐族、悍熊族。 “有好戏看了。” 卫林背靠着牢笼,朝天翘着二郎腿,侧身看热闹,柰石这时候实力大跌,只怕真动起手来未必能压得住场子,不过这家伙心机颇深怕是已经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如此一来还真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对策。 卷一:追溯 第二十二章:南陀之战(一) 奈石早已料到会出现眼前的情况,大步向前走到高台边缘,朝着某处招了招手。 “承蒙圣祖恩赐,奈石定不负所托,带领我族走出西陵,踏平九州!” 他单膝下跪,目光向上,朝着巨木拱了拱手,心中有些虚,但依旧是按照此前计划好的行事。 “让开让开!” 关押着卫林三人的牢笼被抬上了祭祀台,这是一块圆形的刻有法阵的巨木根须,另一边在两只蛤蟆的押送下角凡也被送到了祭祀台边等候。 妖族的祭祀十分原始和血腥,从那祭台上斑斑血迹就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死掉多少生灵,之前负责看守的犀牛正提着金瓜等候,只待妖皇一声令下他就会用手里的金瓜将这笼子连带着里面的人族直接砸成肉泥。 “诸位,无耻人族,屡犯我镜,屠我族类,毁我家园,这三人正是人族第一派玄水宗的精英弟子,今天我们就用这些人的血肉庆贺圣祖诞辰!” 杀!杀!杀! 随着祭品被台上祭台,场上的气氛又一次达到了高潮。 “此外,今日还将当众处决一个谋逆者!” 奈石伸手指向祭台边上的角凡,此时的角凡被封了口,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一双眼睛有些暴突,充斥着恐惧和慌张。 “惊鸿山林伯是他的养父,前不久就是死在他的阴谋算计之下,以下犯上谋杀一域之主是为谋逆!如此不义之徒实在是玷污我族!” 奈石的话大义凛然,听得众妖义愤填膺,一个个叫嚣着怒吼着似乎是要将这角凡生吞活剥,离得近些的已经开始用石头等随手可以捡到的扔向角凡,一时间卫林有种他们三个有些多余的感觉。 “林伯是妖皇陛下任命的使臣,代表的是陛下,谋杀林伯无异于弑君之罪!” “对!弑君者当诛!” 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传出的声音,带动着全场开始讨伐角凡,若不是角凡修为还算高,怕是此时早已晕眩过去,在此之前他哪里会知晓自己如今这般处境,早知现在当时就不该与卫林三人一番戏耍,听了那战青的话放其离去该有多好。 但终究是后悔无益,他转过头去看向卫林,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奇葩的人族能够捞他一把,其实这种想法他自己都有些可笑,妖皇何等实力,即便是卫林有天大的神通也不过是能克制他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妖,这在场的妖族大佬多如牛毛,随便一个出来怕是都能将几人轰成渣。 当他看向卫林的时候却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微笑作为反馈,他自觉观察力甚好,但也没能理解这个笑的意思,但直觉告诉他,卫林这一笑表示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押上祭台!” 奈石一声令下,两只蛤蟆直接将角凡连带着千钧铁锁一起扔上了祭台,重重的砸在铁笼边上。 一个带着三角长帽的蜥蜴拄着兽骨权杖缓缓走向祭台,他是负责祭祀的礼官,也是族中的大长老,站在祭台前蜥蜴妖开始吟唱一种难以理解的语言,这是古妖族的祭祀文,随着他的吟唱整个祭台开始发出暗暗的红光,这是祭祀即将开始的征兆。 “慢着!” 一把大剑来势汹汹直插入祭祀长老面前的泥土中,再有分毫偏差恐怕就会直接斩向他,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回过神来的大长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随后而来的身影缓缓从祭台上方降落,卫林抬头望去一双大的出奇的翅膀近乎有些遮天蔽日,翅膀的主人正是一位赤发青年,一双淡金色的瞳孔透着一丝霸道,很显然的上位者。 “音洪!你!” 坐在地上的大长老指着面前的男子有些愤怒,声音有些沙哑,很显然吓得不轻,这面前之人便是羽族的族长音洪,赤影金鹏的血脉,虽然不及吞天鼠但也算得上是异种。 “得罪了,大长老~” 音洪收起了双翅,俯身将大长老扶了起来。 “哼!” 站起身的大长老很显然并不领情,甩了袖子朝一边走去,此时奈石已经站到了半空中,祭祀被打断他自然很不高兴,但对面的音洪并不是个软柿子,既然敢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很显然并没有把他这个妖皇放在眼里。 “音族长这么做就不怕触怒了老祖宗吗?” 奈石心中不满但也不好直接问罪,语气越是平静则越能听出情绪来,在场的只有一些奈石的心腹势力和一些不懂情况的妖族在随之附和,其他的都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在看,这一次的南陀大会注定是场好戏。 “老祖宗若是真要问罪,恐怕也是找你吧!?” 音洪的话说的莫名其妙,但听在奈石耳朵里字如千钧,他自认为并没有漏出什么马脚,最初他还在担心老祖宗出面惩戒他,但现在看来似乎是默认了他的做法,他这么做其实赌的成分很大,毕竟老祖宗就在这竖着,谁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什么想法。 多年前他独闯南溟,与那彭祖缠斗十日几近油尽灯枯,就在他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老祖宗一条根须扫了过来,将彭祖直接打跑,更是让他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南陀,从那时起他就立下了宏愿,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妖皇,一个融合了妖皇之魂得到老祖宗认可的妖皇。 可现在他失败了,而且用了这种极不光彩的手段来延续他的这场梦,奈石的内心其实是排斥的,他图狼一族敬畏力量,崇拜勇士,这种使用手段达到目的的行为自然是不齿的,但他身在其位别无选择。 “你!究竟要干什么?” 奈石的表情变得阴冷起来,犹如冬猎里与对手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一个说法!” 音洪的语气带着一种不知缘由愤怒,似乎是奈石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就是你对本皇的态度!?” “是又如何!?” “你!……要什么说法?!” 奈石心中已经确信对方看出了端倪,但此事决不能明说,对方的态度似乎也并不是要真的为难,但从音洪的举动来看,他要的说法恐怕十分棘手。 “半月之前!对角山脉!可曾见过一位羽族少女?!” 音洪声音突然加大,似乎是要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如此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中断祭祀本就是不小的罪行,若不能师出有名让众妖信服,恐怕他今天也不能全身而退。 “安南!可曾见过音族长所提到的少女!?” 奈石对于音洪的问题有些意外,这件事怕是个误会,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局面到是很好控制,于是便朝着在场的一头狼妖问起了话,这安南正是对角山脉的林伯,更是奈石的胞弟。 “回陛下,确实有过!” 安南虽然是奈石的胞弟但相差甚远,并不会审时度势,这样一回答,奈石心中就暗道不好,今天这事恐怕是难逃干系。 “她现在何处!?” 问话中带着急切的音洪刮起一阵妖风瞬间便到了安南的面前,单手封住了领口,羽族的速度毋庸置疑是妖族中的第一,安南瞬间吓得尿液横流。 “哥!救……我!” 安南面色苍白几乎是用吃奶的力气在向奈石求救,从小就在庇护之中的他哪里面对过这种状况,他的实力在西陵诸山的林伯中怕是垫底的存在,比角凡还要差上一节,完全是仰仗着奈石的名头才能坐稳这位置。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音洪往上一提,纵使安南人高马大的也被硬生生的拎的双脚离地,奈石心道不好,这音洪应该是起了杀心,即便是自己现在出手恐怕也救不下安南的性命。 “半……半月之前,有巡守来报,发现一位羽族少女,我见那少女生的美貌又孤身一人就……” 在奈石的示意下,安南开始讲起此前发生的事。 “就如何!快说!” 音洪听到这里安南有些支支吾吾,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安南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此时他全身被对方镇压,半点力量都使不出。 “就准备享用一番,结果这女人速度太快,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之后便不知所踪。” “畜生!” 音洪已经听不下去了,单手一爆安南的头颅瞬间炸成了血雾,妖皇的弟弟就这样在他的面前被人捏爆了,而且还是在南陀大会这种特殊的场合,当真是匪夷所思。 “吼!还我弟弟命来!” 奈石即便是早有盘算,也万万料不到音洪会当他的面直接将安南斩杀,他若还能无动于衷恐怕不光是妖皇当不下去,以后在族中也会威信全无,半空中飞杀而来的奈石手持长刀,一股凌冽的罡风搅的空间都有些颤动,这全力一击就是要将对方斩杀于此。 轰!…… 巨大的冲击力席卷全场,被波及到的一些妖族有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直接化为灰烬,烟尘散尽处已地陷丈许,深坑中奈石披头散发正双手持刀斩在横枪之上,论战力音洪自然不在奈石之下,接下这一击他的双臂也差些断裂,好在速度的优势化去了一些力量,如此才能接下来。 “给我死来!” 又是一阵怒吼,奈石的后背处亮起了一道紫芒,那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虚影,音洪立即便感觉到手中的横枪沉重了近一倍,这便是奈石的真正实力吗,他心中虽然依旧愤怒,但却有些后悔了,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 “嘿嘿,这只鸟快不行了。” 看热闹的卫林自然是将二人的状况弄得清楚,这奈石体内似乎还有一道力量没有解封,一旦这股力量解封了,音洪自然是敌不过的,但好在这力量是一次性的,就好像当初掌门老头给卫林那副废柴身体醍醐灌顶一般。 阮晋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卫林,这家伙越来越看不透了,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好是坏,或许就不应该相信他。 “死来!啊!” 狂暴的气息随着奈石背后红光大盛滚滚而来,几乎是瞬间将原本还在硬撑的横枪斩成了两节,径直朝着音洪砍杀过去,音洪如何敢硬吃这一刀,立即抽身准备躲避。 “不!” 当音洪喊出这一声时一切都晚了,原本仗着速度想要躲过这一击,结果在其刚想要挪动时发现他四周的空间已经被这狂暴的气息给封锁了,根本动不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长刀从自己头顶落下,连带着元婴被搅成了碎片。 直到那股狂暴的力量散去,众妖这才看清楚场上的状况,来势汹汹的音洪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面上覆盖的一层血迹,奈石单膝跪地,手中长刀插在泥土中,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卷一:追溯 第二十三章:南陀之战(二) 巨木之下安静的异常,似乎时间被停止了一般。 吧嗒~ 吧嗒~ 这是奈石听见自己血液滴在泥土上的声音,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斩了音洪但终究是遭到了巨大的反噬,这两股力量正是图狼族长的底牌,图腾之力。 呼~ 可他终究还是在万众瞩目下站直了身子,看也不看地上那些狼藉,而是转身朝着高台而去,众妖不语给他让出路来,走了一路拖了一路的血迹,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这是他作为妖皇的尊严,哪怕不惜代价。 “祭祀继续!” 这四个字说出来很是用力,全身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当然这些台下的是看不到的。 大长老朝着奈石鞠了一躬,而后又走回到此前祭祀的位置,重新开始吟唱起来,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眼看着就要将祭坛上的三人一妖淹没。 “大长老,慢着!” 懒洋洋的声音粗糙难听,他拖着巨大的狼牙棒走了出来,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身高一丈四肢健硕,正是兽戎族的首领金呼呼。 “嗯?!” 关键时刻大长老再次被打断,他很不高兴,但转身看到金呼呼后他立即停了下来。 “金族长为何要阻挠我完成祭祀?” 金呼呼长期以来坐镇纳牙荒原,被奉为妖族的勇斗士,可以说身份仅次于妖皇。 “大长老,您年纪大了,可别被小人利用,一旦触怒了老祖宗,怕是后悔也来不及!” 他朝着大长老行了一礼,毕竟是族中前辈,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知道起码的规矩,说道小人这两个字时他有意的看了看高台之上的奈石。 “小人利用?金族长这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顺着金呼呼的眼神望了望台上面色略显苍白的奈石,转而又看着面前的金呼呼,有些不解。 “敢问大长老,这祭祀需要什么身份才能开启?” “自然是妖皇陛下。” “可如果这个妖皇是个冒牌货呢?” “这!?金族长何出此言?奈石陛下刚才已经在大家的见证下融合了妖魂,这也与古籍中记载的异象一般无二。” 大长老对于金呼呼的说法自然是不信的,此前奈石融合妖魂那一幕确实完全符合古籍里的描述,这个是造不了假的。 “古籍这种东西,大长老能看,他奈石自然也能看,所谓异象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我说的可对?奈石族长?!” 金呼呼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憨厚的模样,他望着奈石很明显是在质问。 “你……大可以来试试,看看我这妖皇是真是假!” 片刻之后奈石的回应有些阴沉,透着淡淡的杀意,这一战不可免但他实在是赢不了了。 “哎,这演技,我都想帮他一把了,可惜了,可惜了……” 卫林起身朝着阮晋一靠,原本打算勾肩搭背,结果阮晋超边上一让他便扑了个空。 “那金某就得罪了,倒要看看是你这个妖皇厉害还是我这个斗士强。” 话音刚落,金呼呼扯起狼牙棒就朝着高台那么一跳,下一刻整个高台都被踩的稀碎,这家伙自然是来捣乱的,这个“拆台”就是最好的说明。 随着高台的瞬间粉碎,二妖便从空中坠了下来,只是那粉碎之物带起的烟尘有些浓厚,只能微微看到两道身影在其中来回穿梭,至于状况几何实在是难以辨别。 轰~ 又是一阵山崩地裂,碎石横飞,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离得近的妖族瞬间又死了不少,这场南陀大会注定是血腥杀戮的狂欢。 尘埃落定之处,奈石侧倒在地上嘴角渗着血,手里依旧是死死地握着刀把,比预想得还要糟糕,以金呼呼的实力即便是奈石全盛之时对付起来也很棘手,此时他油尽灯枯不过三个照面就被对方击败,若不是燃血保命恐怕刚刚那横来一棒就已经将他轰杀。 “啧啧啧~妖皇就这种程度?” 金呼呼面带嘲讽的走上前去,用脚踩在奈石的脸上,这里是妖族,强者为尊,胜者为王,不会有人仗言申讨他金呼呼趁人之危,败了那就是败了,妖皇是整个妖族的领袖所以他必须无敌。 “查尔干何在!” 奈石几乎是用全身仅剩的那点力气在怒吼,查尔干是他的第一将军,图狼族的第二勇士,虽不及奈石但也是渡劫初期。 “查尔干!” “查……” “陛下是在找这个吗?妾生这就给您送来,嘻嘻~” 奈石的表情有些吓人,他眼球暴突充满了血丝,倒不是因为金呼呼踩得多重,而是那妖娆女子一扭一扭朝他走来,手里拎着一个死掉的元婴,那小狼模样的元婴与查尔干一般无二,很显然查尔干已经不在了。 “月絮!啊!我要杀了你!” 这妖娆女子一身红色宫装,打扮的极其妩媚,正是灵狐一族的族长月絮,查尔干最大的缺点便是好色,这金呼呼倒是一手好算计,奈石近乎癫狂的嘶吼,那副人脸之下的狼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若隐若现了。 “空卡!空旗!前来救驾!” 地裂之后两道身影出现在金呼呼面前,只听见声音未看清楚面容就直觉脚下一虚,原本结结实实踩着的奈石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两个名字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这种局面下还真有不怕死的出来。 “地狼一族倒是好胆,就此退去,我便不追究,否则。” 金呼呼望着远处刚刚被救出的奈石,手里的狼牙棒朝着地面又是一砸,地狼速度快善于遁地游走,单单的对上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此时带上奈石这个拖油瓶情况就不一样了。 “亲兵呢!亲兵都死了吗!” 奈石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地狼两兄弟搀扶,他怒视着四周发现半个图狼族都没有,就连亲兵卫队也没有在场。 “奈石你就别费劲了,你那些狼崽子们已经去下面等你了。” 这声音的主人浑身是血,人身熊首,手里提着丈许偃月大刀朝着金呼呼身边走去,这一代的悍熊头领奎泽,奈石的亲兵早已经被其绞杀在南陀外围。 “奎老弟多谢了!” 金呼呼朝着奎泽打了个招呼,很显然月絮和奎泽都是他请来的帮手,为的便是在这南陀大会上除去奈石,原本在奈石融魂异像出现后他都有了想要退去的想法,毕竟妖皇之魂威力有多强这一代里没有谁清楚。 说到底一切都还要归功于音洪,这个变数的出现印证了金呼呼内心的想法,奈石那所谓的融魂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伎俩,刚刚他与奈石相斗并没有出手阻止的,在场的老字辈并不在少数,大多数自然是从之前的争斗中看出了端倪。 融合了妖皇之魂的奈石会需要那么拼命才能斩杀一个音洪吗,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妖皇之魂是妖族的核心力量,如果真的如此弱小那妖族早就已经被灭了无数次了,所以奈石那所谓的融魂定然是有问题的。 “老哥客气,之前许诺的不要忘了就好。” “怎么会忘了,纳牙荒原从今日起便是你的了!” 金呼呼眼睛滴溜一转,拍了拍奎泽的肩膀一副义气守信的模样,而奎泽听到此言立即眉头一皱撇开了他的手。 “金呼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纳牙荒原做什么?之前约定的不是对角山脉以西的地盘都归我?怎么?过河拆桥?” 奎泽并没有料到金呼呼会给他来这么一出,此前密谋的计划里已经约定好事成之后他能分到的领地,此时变卦他哪能不怒。 “奎老弟,你悍熊一族数量不多,要不了那么大的地块,纳牙荒原我觉得最适合不过,此事就不必再谈了吧。” “金族长,此前许诺给我灵狐一族的宫紫腹地可还算数?” 奎泽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月絮又上前问起了话,三族的密谋自然是以利益分割为前提,否则谁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闹这南陀大会呢?只不过事情远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没想到这奈石妖皇做久了警惕性也变差了。 “嘿嘿,月妹子的许诺自然算数,不过……” “不过什么?” 金呼呼那色眯眯的眼神扫过月絮,看的她浑身发冷,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即便是族长她也是个女流,她哪里不知道这金呼呼怀的什么心思,只不过这宫紫腹地对她来讲太重要了。 “不过,我对妹子你爱慕已久,若是两族之间能更亲一步,那别说是宫紫腹地,南围群山都送与你又如何。” 金呼呼身手便要去搂,月絮慌忙躲开,这兽狨族各个生的奇丑无比,与灵狐一族则是鲜明的对比,即便是实力再强她又如何看得上面前这家伙,此时她倒是有些后悔来此了。 “金族长,劝你别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奎泽上前一步挡在了金呼呼面前,气势瞬间散发开来,这很明显是要准备动手了,这三个妖族都是渡劫初期的修为,若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谁也拦不下。 “大爷,怎么办?” 倒在祭台上的角凡撇过头来朝着笼子里的卫林喊着话,事到如今也只能趁着场上混乱设法脱身了。 “你左手下方第二节链子,弄碎了你就能起来了。” 卫林正饶有兴致的当着看客,他倒不是真想看这些妖族死斗,他在意的是此前凭空出现的呼唤声,据他分析这声音的主人修为应该极为高深,怕是躲在什么暗处窥探着一切。 听到角凡的呼喊声他也就是略微瞧了一眼,这种刻着阵法的链子很寻常,他一个妖皇自然是知道破解之法,仅仅一眼就瞧出了阵缺所在。 角凡立即伸手去探,很快便摸到了那第二节,考着蛮劲一点一点的掐着,好在他曾吞噬过一只穿山甲妖,双手的坚硬程度堪比寒铁,不一会儿那第二节就被其掐断,随着链子的断裂阵法瞬间黯淡下去,重重的束缚之力瞬间荡然无存,角凡趁着周遭没人注意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背信弃义?!哈哈,奎泽你也活了几万年了,怎么还如此幼稚,看来将纳牙给你都是错误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楞伽山吧。” 金呼呼毫不在意,如今奈石已败再无威胁,老祖宗定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出手,面前这两个完全构不成威胁,他早已在一万年前就突破至渡劫中期,只不过一直压着境界想要扮猪吃老虎罢了,兽狨族原本智商低下却不知为何出了金呼呼这么个善于算计的狠角。 “你!丑八怪,今天这妖皇谁当还不一定呢!” 说罢奎泽朝着金呼呼便是横刀斩去,单论力道金呼呼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这悍熊一族。 噌~ 这刺耳的一声正是金呼呼的狼牙棒与那偃月刀碰撞摩擦的声音,这一击碰撞蕴含了巨大的灵力加持,在外人看去完全是两刀白芒轰在了一起,只是瞬间冲击波便席卷开来,除了修为尚可的一些老妖,其余的基本都伤的伤残的残。 “这巨木倒也真看得开,再这么下去恐怕在场的能活下来的不足一成,这妖族的性命真就这么不值钱。” 卫林看着那满地的残肢和空气中弥漫的血雾有些叹息,他不像阮晋视妖如仇,某一世他也曾是个小妖怪,自然知道身为妖族的艰辛,为了追求强大必须要蜕变人形,这其中又蕴藏了太多风险,在这些大妖的面前那些死去的不过是蝼蚁罢了。 场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原本还在站在同一阵线图谋奈石的三妖,现在转而内斗,卫林望了望那退到一边的奈石,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眼神中多有些不甘,恐怕这场南陀大会之后图狼一族便会从此一蹶不振了。 卷一:追溯 第二十四章:南陀之战(三) “妹子,还不快来助我!” 几息过去又是接连的上百次交手,金呼呼与奎泽身上各有数处伤口,虽然是渡劫期但是肉身受损还是极大地影响了战斗。 妖族高手与人族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战斗方式以肉搏为主,达到这种境界基本上一些元素流的术法已经无法在对肉身产生什么影响,这也是妖族的强悍所在,同阶的人族修士除非炼体达到一定水准否则完全不是妖族的对手。 奎泽很显然是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这金呼呼表面上看去与自己势均力敌,但是总能恰到好处的刚好占一些优势,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戏耍猎物,顾不得太多直接朝着月絮求援。 而月絮这边似乎仍旧在观望,灵狐一族向来谨慎,每一步都要细细盘算,奎泽这么一吼一下让她乱了起来,若此时不去助阵金呼呼胜出的几率极高,到那个时候恐怕她这里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但如果匆忙助阵,又不知这奎泽品行如何,她本就与这二妖交集甚少,今日前来完全是出于无奈。 “妹子,你我两族有过联姻,说起来我算是你表兄,你且信我!” 金呼呼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阵狂风乱卷偃月刀之上隐隐出现裂痕,若再拖下去恐怕奎泽必死无疑。 这句话之后月絮飞身入场,奎泽所言非虚,两族确实有过联姻,如此一来她更偏向于奎泽,二对一她自觉胜券在握。 “千影!” 娇喝一声月絮消失在半空,下一刻便凭空出现上百个一模一样的月絮,全都手持软剑朝着金呼呼和奎泽相斗的方向围攻上去。 “嗯?!这只狐狸,有点东西啊。” 就在月絮使出这一招的时候卫林瞬间愣了,这一招他太过熟悉,正是那臭女人的成名绝技,此番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问题的。 “你在等人?” 沉默许久的阮晋突然开口,现在的情况卫林没有理由还留在这里,除非他在等什么。 “嗯。” 原本来到妖族祖地无非是有些玩心大发,但现在卫林却并不完全是为了看热闹,那声音的主人与他之间定然有着某种联系,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谁?” 阮晋本就是试探性的问了问,毕竟卫林很神秘,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发现完全看不透这个人,但这种妖族祖地里卫林又能等谁呢。 “不知道,再等等看。” 卫林四处打量了一下,依旧是没有什么异常,恐怕这幕后的老妖怪非得在场的妖族死的差不多了才肯现身吧,又或者始终都不会现身,他有恃无恐的在这里看戏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他还有乾坤这手底牌,此时也早已恢复好了,就算是将这小小的祖地一把火烧个精光也不是问题。 “骚狐狸,原来是与这蠢熊勾搭上了!今日既然动手了,那就把命留下吧!” 面对月絮的攻击,金呼呼显得十分从容,话音中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这一来便让月絮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无限接近金呼呼之时漫天的月絮分身十合为一,手中的剑芒更盛显然是想要一击致命。 叮叮叮叮~ 随着接二连三的撞击声,月絮的分身也随之一一溃散开来,最后的本体更是在一阵金光下被轰出去很远,重重的撞在巨木之上口吐鲜血,奎泽虽然在剑光到达之前的瞬间脱身,但依旧没能逃过金光的轰杀,尘埃落定之时已经少了半边的身躯,只剩下小熊模样的元婴脱体而出想要逃之夭夭。 “想逃?!” 金呼呼大手一挥金光朝着奎泽残躯的上空摄去,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此前那小熊模样的元婴从虚空之中被硬生生扯了出来,很显然刚刚是用了什么空间神通。 “你!卑鄙小人!” 此前还一头雾水的奎泽这才发现,金呼呼哪里是渡劫初期,分明已经达到了渡劫中期,心中恼怒却无可奈何,此时被其抓在手里只能破口大骂起来。 “哼,幼稚!” 轰…… 金呼呼话不多说,随手又是一挥奎泽的元婴直接被捏爆,他可没什么心情听其废话,转身一瞧眉头又皱了起来,此前奄奄一息的奈石早已消失不见,场上却仍旧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而月絮那边已经完全构不成威胁。 就在月絮的千影凝剑击中他的那一刻,金呼呼瞬间释放压制已久的修为,单单是突破时产生的那股狂暴的灵力就已经将这剑阵冲击的不成样子,以至于最后一刻的凝剑也并未凝成,这一点金呼呼也很意外,他已经做好硬吃对方一击的准备了。 月絮心中懊悔不已,刚刚便是金呼呼那句话动摇了她的心神,仅仅是片刻的停滞也导致了剑阵最终的凝聚失败,此时她已经重伤在身只能任其摆布了,抬头看着密布的枝叶和那几道穿透而来的光线,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解脱,作为一族之长她太累了。 “不好!” 这句话金呼呼和卫林几乎是同时说出来,其实卫林比金呼呼更早发现这奈石的消失,正是在金呼呼释放修为的那一刻全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而后奈石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土狼兄弟还在原处。 噌!噌!噌! 毫无征兆的数道白色光柱从四面八方射来,一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刚刚消失不见的奈石此刻却换上了妖皇的礼服出现在了祭台边上。 “谢谢了,大长老!” 奈石朝着不远处的大长老微微作揖,这蜥蜴很显然一副吃了哑巴亏的样子,不是人脸却比人脸还要传神,奈石谢他自然是感谢他刚刚两次开启祖地的封印,如此奈石才能顺理成章的将这些阵眼布置好, “怎么,你也想骂我卑鄙?” 奈石转身走向金呼呼,此时他已经不用在乎任何威胁,在这阵中他便是无敌,金呼呼那表情很显然是要开口说些什么。 “放过我族人……他们从此永远不离开荒原。” 金呼呼放下手中的狼牙棒,朝着奈石跪倒在地,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这强大的阵法压制他完全调动不了一丝灵力,而且随着阵法的不断吸取,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渐渐虚弱,这只有图狼一族的银月炼天阵才有如此的威力。 “你觉得可能吗?” 奈石很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跪伏在面前的金呼呼语气中满是杀意,若不是这阵法第二重形成太慢,他恨不得立即炼化掉这阵中的一切,这一日的南陀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和部下,为了坐上妖皇的宝座这代价太大。 “求你!求求你!” 金呼呼只能用尽浑身力气疯狂的将头磕在地上,失去了灵力的肉身已不再坚不可摧,不一会儿就弄得头破血流鲜红一脸。 “你知道么,你的秘密可是你亲弟弟告诉我的。” 奈石俯身一言,金呼呼立即停了下来,突然发现自己真是个笑话,奈石的破绽太多了,他自认为聪明绝顶却并未早早发现,以妖皇自居的奈石如此重要的典礼却没有换上妖皇的礼服,不留余力的斩杀音洪看似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实则依旧是在布局,为的就是让他觉得有机可乘,直到后来自己终于亮出底牌对方这才安心的开启了早已准备好的阵法,当真是算计的滴水不漏。 “金达达!你这个蠢货!” 其实最让他愤怒的是亲弟弟的出卖,如果不是对方提前知晓自己的秘密,即便是奈石开启阵法,他依旧可以通过突破带来的天地灵力的涌动和不稳定性来影响阵法形成,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奈石猛地一脚踹在金呼呼的脑袋上,对方立即仰面倒地不起,显然是昏死了过去,在这里除非有超越渡劫期的修为,否则都是待宰的羔羊。 他抽出长刀朝着金呼呼的腹部剜去,一道血口之后便是强烈的灵力涌出,奈石伸手朝着金呼呼的丹田探去而后猛地往外一拉扯,相貌丑陋的元婴便被其拎在了手里。 “我的手……啊!” 牢笼里文沁惊呼着,从阵法开启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浑身灵力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失,就在刚刚她居然发现手背的皮肤也开始出现分解的情况,吓得赶紧捂住,卫林和阮晋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说到底世间万物都是由灵力所化,这阵法既然能吸收灵力自然也能分解阵内的一切,只是看这流失的速度这阵法似乎还没有完全形成。 “你们原地打坐,守住心神,不要惊慌,流失的便慢一些。” 卫林略微交代了一句而后便走向了牢笼的出口,再不行动恐怕真就交代在这里了,好在阵法尚未完全形成,以他的底牌全身而退自然没有问题,但他还是想找到那声音的主人。 “对了师姐,借镜子一用。” 朝着文沁伸手要镜子,虽然对方有些不理解但此时情况非常也问不得许多,接过镜子后卫林转身朝着那牢笼大门踹了一脚。 “乾坤,这次能持久一些吗?” “阿弥陀佛,魔君还是少开车为好!” 卫林唤醒乾坤和尚自然是准备大干一场,不过这一次他必须自己上阵了。 “乾坤加持!” 随着牢笼被踹开,卫林的气势开始不断攀升,原本被阵法吸收的灵力开始逆转朝着他这边涌来,奈石扔掉手中的元婴提着刀朝卫林的方向冲杀过去,绝不能让这人族继续下去。 轰! 奈石这一记跳斩蕴含了阵法的威力,即便是渡劫后期也能瞬间秒杀,刀光直直劈向卫林所在的位置,但卫林似乎是脚底抹了油,微微向着后方一滑就躲过了这一刀,轰在地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幽深裂缝,可以想象这一刀何等凝实。 “你这小狼崽子,还不快来拜见本尊!” 卫林此时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渡劫达到了地仙境界,阵法的压制已经完全起不了作用。 “你不是这一界的人!” 奈石自信一刀落了空,他看不透卫林的实力,但能够在阵法中做到游刃有余不受压制,那只可能是渡劫之上的实力,这种实力本就不应该存在于此间,那只可能有一种解释,这面前的人族是个谪仙。 所谓谪仙便是上位世界中的修仙者通过某种方式来到下位世界,当然这其中的代价很大,若修为不高极有可能被空间逆流给绞杀,即便是侥幸来到下界实力也会被压制,甚至在无回到上界的可能,所以谪仙下界极为罕见,几乎属于传说。 “哟,还挺机灵,要不你撤了阵法给我当个小弟?” 卫林站在那里言语中有些调戏的意味,他的目的自然是要激怒对方,越疯狂越好。 “哼,大言不惭,谪仙又如何,这阵法之中就算你不受压制也依旧用不了任何神通,而我才是无敌的!” 奈石话虽这么说但依旧是停在原地并没有冒然上前的意思,对方若真是上界之人恐怕此时敢出来搅局也是有所依仗。 “什么狗屁无敌,不过是个想要瞒天过海的小人罢了,当妖皇?你配吗?” “人族!你的命今天必须留下!” 奈石听到这讽刺之言,尤其是质疑他妖皇的身份,一股没有缘由的怒火立即被点燃,他自然不知道这正是他长久以来的心魔,双手握刀消失在原地,这一刻起他必然不死不休。 轰……轰……轰…… 场上不断闪现着虚影,正是速度快到极致的卫林和奈石,原本奈石想要利用人族劣势以神通克制,结果却发现这人族的肉身强度已经与妖族不相上下,除了近身肉搏完全无法命中,好在对方终究是人族力度和速度上都要稍微差上一些,几番交手后奈石算是占得了上风,卫林则是一直在退守。 面对越战越勇的奈石,卫林那看似因不断闪躲而逐渐混乱的轨迹,暗地里则是蕴含着一定的规律,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也只能忍痛硬吃了几刀,好在霸天决修复的迅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休走!” 卫林逐渐朝着外围而去的身影被奈石看在眼里自然是以为对方想要逃走,却未曾想到对方若是真要逃离一开始大可不必与自己动手,但此时怒火中烧伴随着压着上界谪仙打的那种成就感已经让他分不清虚实,旁观者只觉得是卫林在逃窜,实际上则是奈石被牵着鼻子走。 “玩够了没,小狼崽?” 原本还在逃窜的卫林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朝着奈石来的方向咧嘴一笑,吓得奈石以为有诈立即爆退数丈。 卷一:追溯 第二十五章:南陀之战(四) “装神弄鬼!” 奈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对方这举动分明是穷途末路虚张声势,再次凝聚强大的灵力,长刀之上紫芒大作近乎毁天灭地的气息散发开来,在场的没有不感到畏惧的,即便是卫林也察觉了这妖刀上传来的威胁。 “这一招从此就叫斩仙!” 从他挥出这一刀时,他明白一切就已经结束了,耗费他一半精血的一刀有多恐怖,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再加之阵法的加持,斩仙灭神并非夸大,紫色的气旋封锁了卫林周边的空间,斩仙刀下无处可逃。 这一招是奈石年轻时期外出游历时偶然得自于古迹之中,略微了解之后便明白此为禁术,大大影响自身寿元,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但此时面对的是货真价实的谪仙,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随着紫色长刀的不断靠近,时间仿佛变慢了一般,强大的吞噬之力撕扯着空间似乎是要将面前的卫林揉碎捏烂,就在刀刃离卫林不到三尺的距离时,奈石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看到这人族原本呆滞的表情一瞬间换上了微笑,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微笑。 嗡~ 金色梵文凭空出现,顺着黯淡下去的长刀蔓延到奈石全身,与此同时虚空中连连传来爆炸声响,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奈石那错愕的表情完全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啪!~ 卫林随手一甩就像拍死一只苍蝇一般将浑身梵文缠绕的奈石砸在了地上,笼中的阮晋和文沁也停止了打坐走了出来,原本昏睡在地的元婴也双眼一睁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奈石说不出话来,因为阵法已经完全失效,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地仙这么强吗,这是他脑海中仅存的念想。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走出牢笼的文沁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至少现在看来卫林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毕竟同为人族,而且有卫林在他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镜子。” 卫林伸手一抛将余下的镜子碎片撒在了地上,在场自然不乏明白人,他们低头朝着四周寻找,果然发现了不少镜子碎片,这些碎片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正好落在阳光投落地面的位置。 如此一来阳光借助镜面便反射到空中,卫林刚刚那看似逃窜的举动,真正的用意就在于沿途布置镜片,奈石越战越勇自然难以察觉到这细微的动作,直到最后一枚镜片布置完毕,银月炼天阵的所有阵眼全部被反射的阳光所覆盖。 这种阴冷的阵法,其阵眼最害怕至阳至刚之物,卫林自然是看破了这一点,很巧妙的利用了这些零散的阳光瓦解了奈石精心布置的阵法,这也是为何斩仙一刀在最后快要接近他时威力瞬间消融。 “行啊,没看出来你挺阴险狡诈的!” 文沁这话说出口时推了一下卫林的肩膀,这白捡来的跟班真是让她惊喜连连,若不是当初做了这个正确选择,恐怕自己早已葬身妖腹。 “多谢师姐夸奖!” 一个敢夸一个敢接,完全没有把在场的妖族放在眼里,任谁能想到南陀大会的最后赢家居然是个人族,无论卫林是否救了众妖,今日之事必然是妖族的耻辱。 “你说的那人呢?” 阮晋关心的是何时离开此地,卫林一直在等,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现。 “没见着啊,算了吧,可能真的是幻觉。”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声音的主人依旧是没有现身,卫林也只能当做是幻觉了,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了,众妖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这些剩下来的最差也有化神期修为,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卫林那地仙的气息却是压得他们根本起不了半点心思。 “你,也是个可怜人,就放过你吧。” 走了几步,卫林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朝着奈石一点,原本还在不断流转的金色梵文全部消散,他并不想杀了奈石,某种意义上这狼妖与自己有点像,那大概就是不信命吧。 卫林说了这句话又多看了奈石一眼,那充血的双眸中满是仇恨,微微叹气后便转身继续朝着外围走去,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天劫即将来临,若不能趁着空档期离开此地,他还真没有把握能够带着阮晋二人全身而退。 “死!” 身后一声爆喝,卫林摇了摇头准备反手将冲过来的奈石斩杀。 嘭!~ 紧接着传来的撞击声,正是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角凡,这家伙原本就应该是逃走了才对,而此时却莫名其妙的替卫林挡下了这一击,瞬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撞在了半空之中的巨木枝干上,不过这小子太过倒霉,不偏不倚正好被枝干尖细的那一侧刺穿了胸口,直接当场昏死过去。 而反观奈石,刚刚那垂死一击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生机,与角凡相撞之后直接毙命在卫林面前,而后则是尸身瞬间自燃连带着元婴一起化成了灰烬。 轰隆隆!咔嚓! 电闪雷鸣说来便来,天劫便是这方天地间最高的杀伐之力,卫林这样顶着一身地仙修为自然是违背了天道的规则。 “乾坤,这天劫顶得住么?” 卫林的话让乾坤和尚火冒三丈,这魔君越活越蠢,天劫这种玩意能是说接就接的吗,一瞬间卫林的气势开始衰退下去。 “很好!不愧是本尊的器灵!” 随着乾坤和尚的附体解除,天空中即将降下的雷劫也溃散开来,但如此一来他们想要离开这妖族祖地恐怕就希望渺茫了。 “拿下这几个人族!” 发话的是大长老,这蜥蜴精明的很,如此机会又如何能让他人占了先机,权杖一挥几个部下就冲到了卫林等人面前,不由分说的便将其捆了个结实。 “今日南陀,看似是我妖族内斗分歧,实则为人族从中作梗,卑鄙人族低劣手段使我妖族损失数位大能,其罪当诛。” 卫林实在是佩服这大长老睁眼说瞎话,胡诌鬼扯的本事,更厉害的是在他的号召下,场上竟然逐渐出现了整齐的口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其罪当诛”,看来这妖族书读的少,不光头脑简单语言也是十分匮乏。 “啊!~” 半空中传来的吼叫声引起了所有在场者的注意,众目之下那原本被枝干刺穿的角凡此时已经苏醒过来,他的胸口依旧是被洞穿,不过此时正散发着强烈紫色光芒。 “这……不可能!” 大长老失声,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化神期的小妖居然能够得到妖祖的肯定,但眼前的事实又让他无法解释,角凡完全没有能力像奈石那样演戏。 “啊!~放开我!” 又是一阵嘶吼,角凡那老鼠的脑袋已经开始若隐若现,看来疼痛已经左右了他的意志,但他依旧是双手握着枝干想要将自己拔出来,可这枝干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力,任凭角凡如何使劲也丝毫没有变化。 “啊!~老子吃了你!” 角凡已经意识有些混乱了,抱着枝干凭着本能就是大口大口的撕咬,即便是巨木坚硬无比但也被他硬生生咬出了一块缺口。 嘭!~ 紫光一爆,角凡倒飞出去,很显然是巨木忍受不了他的撕咬,这家伙的表现着实让卫林感到意外,甚至有种家养吞天鼠的错觉。 倒飞出去的角凡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诡异的悬浮在了空中,他胸口的位置依旧是被那强烈的紫光耀的看不清。 噗通~ 噗通~ 噗通~ 强烈的心跳声传遍四周,这种声音来自于神魂,而非真正的心跳。 “这就是真正融合妖魂的样子吗?” 大长老有些呢喃,他有些痴迷的看着角凡,那眼神似乎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股来自于内心的臣服让他不自觉的下跪,在场的妖族也都有着相同的经历,很快在场的众妖悉数跪了一地,他们虔诚且安宁。 “都起来吧!” 角凡原本紧闭的双目此时已经打开,原本一双黑色的眼睛此时已经呈现出淡紫色,他虽然依旧是化神期的修为,但妖魂的力量却让他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谢陛下!” 没有排练和引导,众妖高呼的如此整齐,卫林从其身上察觉到了十分熟悉的气息,若不是他的妖魂还在他都会怀疑是不是对方分了自己的妖魂,但卫林如今是人族之躯体,妖魂并不能真正被释放而一直封印在神魂之中,因此这种可能是没有的。 “放他们离开!” 角凡远远的看着卫林三人,心中则是感叹于造化弄人,原本他已经离开了内围,但想到卫林救了自己,若是就这么跑了那便是太不仗义,折返回来后正巧碰上奈石拼死一击,顾不得多想就冲了上去。 卫林朝着角凡拱了拱手,算是表达了谢意,文沁也是同样,阮晋则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而后便转身离去。 “对了,这是老祖宗让我给你的。” 角凡伸手一点紫色的灵云拖着一个古朴锦盒飞向卫林,正好被其一把接在手里,卫林打开一看却是有些意外,随后便将锦盒重新合上收了起来。 “替我向故人问好,如果哪天我记起来,我会再登门拜访。” 卫林说完这句话又抬头瞧了这巨木一眼,依旧是没有什么头绪,角凡则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些话自然是老祖宗要他传达的,很显然卫林所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这巨木的,至于他与这巨木是什么关系,一切不得而知。 卷一:追溯 第二十六章:尤干河 南陀大会以角凡成就妖皇之位而结束,有了妖皇的准许卫林三人乘坐石舟一路通行无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人妖两族的交界地带。 “前面应该就是尤干河了。” 三日后,文沁望着不远处奔腾的大河,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妖族此番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好在逢凶化吉终于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回想起此前角凡的种种却是低看了此妖,分明是劣迹斑斑谋逆弑父之徒却在关键时候舍身挡下奈石一击,妖族实在是不能用人的思维去理解。 “师姐倒是对这山川湖海了解的很,不知距离人族之地还有多远。” 卫林躺在甲板上仰面朝天,将那锦盒枕在头下,阮晋则是在不远的地方打坐,这家伙不愧是个修炼狂人。 “不远了,过了这尤干河便是人族的土地了,只不过石舟是不能再坐了,否则这么浓郁的妖气恐怕我们都会被当成妖族给灭了。” 文沁回过头笑了笑,难得心情好,这一次的玄水之斗不知道会给玄水宗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们三人回到门中怕是要被盘问的彻底。 “那便好,没有石舟就走回去,顺便欣赏下西地的风土人情,最近的城是哪一座?” 吹走了凌乱在脸上的发丝,卫林坐起身四下望了望,这一带都是灌木,其实这种临近河畔的地方应该是树木茂盛才对,更为反常的是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泥土是新的,倒像是才被动过。 “那就不知道了,这尤干河绵延数千里,所以河对岸是哪里只有过去了才知道。”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寻声望去一个硕大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河流靠近,他身高丈许正吃力的拖着一颗大树往前走,这个妖族看上去修为不高应该是靠着蛮力将树木连根拔起的。 “船停了,下去吧。” 文沁招呼了一声就跳下了石舟,卫林和阮晋也是相继跟了下去,这地方空旷处了那妖族别的什么也瞧不见,河面很宽水汽扑面些许凉爽。 “此番妖族之行真的多亏卫师弟了。” 站在河畔望着滚滚而来的水流,文沁到是难得的客套起来。 “师姐此前斗法之中对我也挺照顾的,若没有师姐我恐怕早都被那只熊给吃了。” 卫林自然也是客套的回了一句,文沁自然是还有后话。 “只是经过种种之后,我对师弟到是越来越看不清了,此前那林伯后来到角凡所说的那些话,师弟和这妖族怕是有不小的联系吧。” 文沁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了起来,毕竟女人的好奇心就如同猫一样。 “师姐这么问是怀疑我会对宗门不利吗?” 卫林笑了笑,他看了一眼阮晋,这里他最清楚卫林的底细,而阮晋只是沉默的在一旁看着。 “师弟这是在怪师姐我多嘴咯?那算了不问了不问了,师弟在我这里比玄水宗位置要高,只能这样说了,时候不早我们渡河吧,传闻这尤干河有些怪异,但具体是什么样我也并不知晓,总之一会大家注意些为好。” 说着文沁腾空而起小心翼翼的向着对岸前进,卫林也跟了上去。 “不好!退!” 随着文沁的一声惊呼,她宛如失足一般直直从空中坠下,好在身后的卫林反应够快一把拉住她爆退回岸边。 “想不到这尤干河的凶险竟在于此。” 惊魂未定的文沁回想起刚刚那股强大的压迫力就有些后怕,若是她再往前一些,恐怕卫林都无法将它拉回。 “发生了什么?” 阮晋到是一直站在岸边观察,他只是隐隐觉得这河水危险,对于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他有些不理解。 “这河水,应该是被下了禁制。” 文沁没有开口,卫林到是说出了他的看法,他虽然在文沁身后一段距离,但是刚刚那股力量他也是体会到了,能有这种手段怕是施法者已经不在此间了。 “禁制?” “对,你看!” 卫林指向空中刚好略过的飞鸟,只见其才飞到河流上方就如同刚刚文沁那样直直下坠,最后淹没在河水里无影无踪。 看到这一幕,更加印证了卫林的说法,如此强大的禁制也不知是何人所设,没想到挡在面前的尤干河居然成了回到人族的最后一道坎。 “卫师弟可有办法过河?” 文沁此时也稍稍安定下来,看向卫林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没有,这种禁制设在人妖两族的边界,怕是大能者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两岸的人族和妖族彼此侵犯,威力强大可想而知,除非有同阶大能强行破禁,否则别无他法。” 卫林表情有些严肃,他说的到是实话,但人妖两族分明还在不断战争,如此看来要么是河流某处有可以互通的桥梁,要么就是像他们此前那样利用传送阵法,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上不少。 咚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那高大的妖族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我们到是可以问问路。” 卫林望着那妖族若有所思,这大高个生活在这里或许会知道渡过尤干河的方法,文沁点了点头,阮晋则是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出了神。 “喂!你……” “滚开!” 文沁总爱凡事上前,这回到是吃了瘪,两个字将她挤到一边,走进了才发现这妖族看上去与人无异,只是面相生的丑陋。 这巨人拖着大树走到河边,先是四下望了望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将大树靠着河岸斜插入水中,这大树够长,触到河底后依旧是漏了不少在水面之上。 巨人握着大树的一端紧张的看着河水,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过了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直到手完全松开后那大树依旧还是在那里没有被水流冲走,他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他还没有走出几步时,那棵原本还牢固插在水中的大树直接开始下沉,巨人回头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大树的踪影,他转过身走到河边发呆似的站了一会。 回过神来他有意的看了卫林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转而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你们觉得这家伙是在干什么?” 文沁抛出了疑问,值得注意的是,这巨人将树插入河底时并没有出现强大的威压。 “这谁能猜出来。” 卫林耸了耸肩朝着蹲在水边的阮晋走去,这家伙从刚刚就一直蹲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老阮,思乡呢?” 卫林朝着阮晋的视线望去,那河对岸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与这边当真是鲜明的对比。 “文师姐,你的地遁术可以过去吗?” 阮晋没有理会卫林,转而起身离开了水边。 “这倒是没有试过,我看看。” 说罢文沁就一个遁地消失不见,过了不一会儿再次跳上了地面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真邪门,这河流下面宛如深涧根本无法涉足,我才刚准备试探下,那股威压就再次出现,还好我这次跑得快。” 文沁的话直接将阮晋的这个想法否定了,看来无论是从河流上方还是下方都无法穿越过去,如此一来便陷入了僵局,其实关于传送阵几人都想到了,但是他们若想回去借助妖族的传送阵,恐怕是不可能了。 角凡能够放他们离开已经算是违背众意的行为,况且妖族的传送阵应该是直接通往外围营地,真要到了那里恐怕他们会死的很难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几人一直围坐在岸边讨论如何渡河,在几种认为可行的方法被现实否定后,天色暗了下来,黑夜很快便降临,在此期间那巨人又往返了数趟,做的也都是同样的事,结局也都一样,看来此处之所以荒凉也都是这巨人所为。 卷一:追溯 第二十七章:相思豆 月明星稀,白色的尤干河岸,三人正围坐在篝火边上沉默不言。 最好的提议不过是卫林所说的简易传送阵,这种阵法搭建简单,但是风险极高,由于手头并没有很好的材料所以一次只能传送一人,如此一来最后一人就无法传送。 “那巨人定然是可以克制尤干河禁制的。” “卫师弟,这已经是你第十七次这样说了,你也看到了,那家伙根本不愿意搭理咱们,问不出什么名堂的。” 卫林的话打破了持续很久的平静,但很快就遭到了文沁的否定,寄希望于那呆头呆脑的巨人倒不如回去求角凡帮忙。 咚 咚 咚 又是熟悉的脚步声,这一次那巨人并没有如此前一样拖着大树而来,只是空着手,换上了一件破旧的衣服,这衣服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不难看出是量体而制。 巨人路过三人的篝火堆,依旧是忽略了他们的存在,直径走向水边眼睛一直盯着河对岸,接下来让三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这巨人一个猛子扎入了尤干河之中,带起一道浪花后竟向着河对岸游去,并未如预想那般沉入水底。 “这巨人身上果然是有问题。” 卫林的猜测被证实,这巨人身上定然藏着克制禁制的秘密,不过会是什么呢,他猜测着诸多可能。 “看来想要过河只能在他身上找突破口了。” 河水虽急但巨人水性似乎很好,不一会便游到了对岸,站在这边只能隐隐看到巨人的一些姿态,上岸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了下来,抬着头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月亮。 如此怪异的景象引的三人站在水边观察了许久,夜空寻常的很,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那巨人就是那样呆呆地望着。 “你们说他这是在干嘛?” 文沁皱着眉碰了碰一旁的阮晋。 “看星星啊。” 阮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卫师弟,你说说看。” 很显然阮晋并没有理解文沁的意思,看星空只是表象,谁会大晚上的游到河对岸专门看星星,难道河对岸的星星会和这边的不一样吗,很显然是否定的。 “很简单啊,他在约会。” 卫林袖着手摸了摸下巴,他眼中所看到的自然与二人不一样,在他的视线里,巨人抬头仰望的地方半空中正有一个红衣少女停留在那里,自然这少女不是人而是“鬼”。 “约会?和谁?大晚上的别吓我。” 文沁一听卫林这话,又看他表情不似是在开玩笑,于是缩了缩稍微靠近了一些。 “一个少女,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河边,但看样子应该是存在很久了,这巨人的衣服八成也是在这河水中泡烂的。” 说着卫林朝着二人打了一个法决,一阵蓝光莹莹之后,文沁发出了一声惊呼,很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到了,虽然她是个修行者,但是对这种鬼怪的事情还是有些害怕。 阮晋则是表现得比较淡定,这少女很显然是个游魂之类的东西,此时正与那巨人面对面的望着,也不知道二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卫师弟还会抓鬼?” 文沁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很怕对岸的那个少女发现到她这里,好在河水声不小,让她能稍稍有些心理安慰。 “略懂一二。” 卫林这是谦虚,一代魔君经历何等丰富,鬼道虽然神秘叵测,但是也不是毫无章法可寻。 也许是听到卫林的话,文沁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卫师弟在她心中很是靠谱,所以他说略懂那就是真的懂,如此也无需担忧。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时辰,随着那红衣少女的消失那巨人也站起身来,他四处望了望,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也不知与那少女鬼魂在聊些什么。 “一会我来问他,师姐你看着就好。” 卫林有些不放心文沁,于是又叮嘱了一句,巨人此时已经再次跳入河水之中朝着这边游过来。 “你是想渡她吧。” 巨人上岸后并没有理会三人的意思,而是擦肩离去,但卫林的话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看得到阿莎?” 他转过身望着卫林,有些意外。 “嗯。” 卫林点了点头,原来这少女名字叫阿莎,如此算是与这家伙搭上了话。 “你有别的办法能帮她吗?” 巨人有些激动的语气。 “你叫什么?” 由于巨人又靠近了一些,卫林便抬起了头,这半人半妖的存在恐怕背后里还有些故事。 “我问你能帮她吗?” 巨人的语气又加重了些,似乎对卫林岔开话题有些恼怒。 “我问,你叫什么?” 卫林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巨人的态度,一副吃定的样子。 “阿大!现在告诉我,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帮阿莎!如果没有,我就把你们扔到河里去。” 阿大很显然是在威胁,脾气暴躁这件事阿莎也曾劝过他,但是似乎很难控制住。 “本来是有,现在没有了。” 卫林伸了个懒腰朝着篝火走去,似乎并没有再与其交谈的意思。 “你!找死!” 阿大跟了上去准备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族一些颜色看看,可当他的拳头被卫林牢牢抓在手里时,他就有些后悔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族他惹不起。 “想我放了你吗?” 卫林的手就像铁铸的一般,阿大完全无法挣脱,霸天决的威力可不是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半妖可以抵抗得了的。 “我打不过你,我认输。” 阿大单膝跪下,虽然他鲁莽但也知道该低头时就低头的道理。 “光认输可不行,我的问题,你回答好了,才能放了你。” 卫林依旧是钳住阿大的拳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早知道这巨人如此好应付,也不必等到现在才动手。 “我回答,你问吧。” 阿大被钳住的拳头有些生疼,也只能老实按照卫林说的做了。 “好,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可以不受河水禁制的影响?” “因为我有豆子。” “豆子?” “这个。” 阿大指了指额头上两个硬生生嵌入皮肤的豆子,卫林仔细一瞧便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 “相思豆。” 卫林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正是这豆子的名字,此物源自于相思树,传说其成熟时每个豆荚内都会出现两枚一摸一样的豆子。 将其分别带在有情人身上,即便是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与亲近,故名相思豆。 “你怎么知道。” 阿大有些意外,这豆子的名字也是阿莎告诉他的,只是阿莎现在不在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这豆子的名字。 “这东西很稀奇吗?” 卫林看了看文沁,她在听到相思豆这三个字时显得很迷惑,以文沁对草木的了解都有如此表现,这相思豆在此间恐怕确实是极为罕见之物。 “第二个问题,你与那少女是什么关系。” “阿莎是我的心上人。”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 卫林没有兴趣去听巨人讲他的爱情故事,于是便松开手放了他。 “你,有没有其他办法救阿莎。” 阿大站起身,依旧是有些不死心,他知道这个人族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水边的游魂,除非渡河,否则永不入轮回。” 卫林看着阿大,办法便只有这一种,这禁制的主人已达仙境,如此一来这禁制对于魂魄同样也会有压制,所以那个叫阿莎的少女魂魄应该是无法自行渡河的。 “可是,这桥根本就搭不起来,你们也见过了,一放手就会沉下去。” 阿大自然是得到过指点,知道要用桥来帮助阿莎的魂魄渡河,但是这根本就是无法做到的一件事。 “方法就在你身上。” 卫林指了指阿大的额头,阿大有些难以理解,这相思豆只能保证他不被河水吞噬,但对于阿莎的魂魄却丝毫不起作用。 “这相思豆,既是果实也是种子,百年成苗,以后每百年长高一丈,千年成熟之时足有十丈之高,想必用来架这座桥是最合适不过了。” 卫林的话音刚落,阿大立即跪倒在他面前,重重的磕起头来。 “恩公一言救阿莎于苦海,阿大此生无以为报。” 阿大激动地泪流满面,如此看来倒更像是个人了。 “送我们过河,办得到吗?” 卫林淡淡的问了一句,阿大满是感激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此过河之事算是成了。 卷一:追溯 第二十八章:梅林巨人的传说 晨曦透过密林照射在羊肠小道上,偶尔滴落下来的露水弄湿了衣裳。 在阿大的帮助下,三人顺利的渡过了尤干河,作为感谢阿大将另一枚相思豆赠给了卫林,再三推辞之后终于还是拗不过这傻大个收了下来。 对于卫林而言,这相思豆自然也有一段难以忘却的回忆,曾几何时魔君的后花园里就种有一整片相思林,只因为某人的喜欢。 河的对岸已经是人族的领地,这片林子也大得很,这一阵子的消耗使得卫林的灵力匮乏的很,三人最终决定徒步前往最近的城镇,让卫林边走边恢复。 “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阮晋难得对卫林有了一句关心的话,折让卫林有些受宠若惊。 “还差些吧,快恢复一半了,这林子里的灵气比较充裕。” 卫林检查了下丹田如实回答道。 “哟,难得啊,阮师弟也会关心人。” 文沁一路上自然是将二人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摸得很清,闲来无聊便借此打趣了起来。 “赶紧恢复了我们好速速返回宗门。” 阮晋板着脸似乎并不喜欢文沁的这种打趣方式,这两人一个来路不明邪气十足,另一个则是完全不把宗门放在心上,他早都想独自一人返回玄水宗了。 “老阮,听我一句劝,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是生是死对于玄水宗来讲真的是微不足道,反倒是如果我们是唯一活着回去的人,那可能是祸不是福。” 卫林自然是了解阮晋的脾性,这次返回玄水宗恐怕要比预想的复杂的多,妖族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下此局,恐怕暗子甚多。 他们这样相安无事的回去必然要被推上风口浪尖,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确实还是要早做打算。 “哼,师尊自然会明辨是非,妖族此时新君刚立,一切都还不稳固,正是我们的最佳时机。” 阮晋也不掩饰内心所想,确实,角凡以化神期修为继任妖皇之位,恐怕一时半会还难以服众,此时的战场前线恐怕也早已得到消息,军心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哎。” 卫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说,阮晋如此执拗不懂变通,迟早会吃大亏。 于是三人沉默前行了半个时辰之后远远瞧见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正蹲在草丛里,很显然是个凡俗之人。 “出来吧,别蹲了。” 文沁朝着前方那颜色有些突兀的灌木丛喊了句话,不过那家伙并没有打算出来,依旧是藏在那里。 “出不出来!” 文沁轻轻一点,那灌木之上的大树开始疯狂地砸下树叶,这些树叶如同石块一样笔直下坠,一时间砸的那家伙嗷嗷直叫,顶着树叶做成的帽子就滚了出来。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手里拿着钢叉背上负着短弓很显然是个猎户,连滚带爬的来到三人面前,跪在地上直求饶。 “文师姐,对凡人用法似乎不妥吧。” 阮晋随手一挥,那不断下坠的树叶停了下来,那猎户赶忙朝着阮晋磕起了头。 “你这猎户,倒也胆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就不怕野兽把你吃了?” 卫林伸手一抬,那猎户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看上去人高马大却吓得尿了一裤子,骚气弥漫在空气中让文沁离得远远的。 “回,回大仙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家中老母亲有些病重,已经花费了所有积蓄,还差不少钱,只能冒死来这梅林深处搏上一搏。” 这猎户倒是个孝子,为了母亲甘愿跑到这种地方,此前三人路上到是随手杀了几头不长眼的野兽,其中有一头花斑豹子都有练气期的修为了,真让此人碰上还不是一口的事。 “你可知道最近的城镇在哪?” 卫林继续问道,到了城镇联系上正道盟便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这是玄水令牌之上传来的消息。 “知道,知道,正是小人所住的黑石镇,这就给几位仙长带路,嘿嘿。” 这猎户来到这里就有些后悔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危机重重,此时遇上卫林等人自然是要急着回镇上。 “走吧。” “好嘞,几位仙长这边走。” 这猎户收拾了掉落在地上的一些工具便给几人带起了路,他沿途做了记号如此也不怕走错方向。 “老阮,这徒步而行也算的是一种修行,对心境有莫大的好处……” 卫林看着站在原地的阮晋自然是猜出了几分心思,于是上前忽悠了起来,阮晋则是选择无视直接绕开了卫林跟上了猎户的脚步,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让魔君尴尬了,卫林心中只觉得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一行人在猎户的带领下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的山路才走出了梅林,一路上也零星的有些交流,这猎户名叫张罗,祖祖辈辈以狩猎为生。 到他爷爷那辈才搬下了山,也是从那会开始家境是一天不如一天,靠山吃山的人进了城自然没了吃饭的本钱,于是只能做些毛皮生意,勉强能温饱而已。 按照张罗爷爷的意思,进了城就要换个营生,便要他父亲走入仕那条路,张罗的父亲也很争气,读书很有天赋是镇上最有希望入朝为官的年轻人。 谁知道祸从天降,不知道得罪了谁,就在临考的前一晚,他父亲被人杀死在家中的书房里,烛火亮了一晚,家人以为是在挑灯夜读,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人早就没了。 那年的应试,黑石镇只有王员外家的儿子入了围,其他的都是病的病死的死,没人会去深究,这就是世道。 “几位仙长来此是为了降妖除魔吗?” 黑石镇就在眼前,看上去也算是个不小的地方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很是热闹。 “你们这有什么妖魔吗?” 卫林随口问了句,斩妖除魔这种官话到是配得上仙长二字。 “我也是听说,毕竟没人真的见过,嘿嘿。” 算是闲聊,张罗这近乎套的悄无声息,完全不似此前吓尿的怂样。 “说来听听。” 阮晋似乎也被吸引,不自觉的凑近了些。 “那是关于梅林巨人的传说。” 张罗有些卖关子,他自然是察觉到了三人对此的好奇。 “梅林巨人?” 三人一听自然就想起了阿大,这家伙长期在尤干河游来游去,很有可能说的就是他。 “正是,传说这梅林深处住着一个巨人,他生性凶残滥杀无辜,吃了不少进山的人。” 张罗说话时神神秘秘,好似怕旁人听见一般,其实这种坊间传言镇上的小孩怕是都知晓。 “你们没有请人治治他?” “请了,当然请了,那时候镇上的财主花了重金请来天师,最后你猜怎么着。” “有屁快放!” 阮晋对这故弄玄虚的张罗早都有些恼火,他本就急着返回玄水,哪有闲心听他在这卖弄。 “是……是,请来的天师抓住那巨人准备第二天当众行刑,谁知当晚趁着酒宴后众人熟睡,一个妖女偷偷将巨人放跑了,等到第二天酒醒后,那巨人早都逃到了尤干河对岸去了。” “所以你们就将那妖女处死了?” “大仙怎么知道,大仙果然是料事如神,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卫林也猜了个大概,那对岸的红衣少女恐怕就是此人口中被处死的妖女。 “那妖女是不是叫阿莎?” 文沁对这故事很感兴趣,她自然也是猜到了一些事,于是便想确认一下。 “这就不知道了,这传说太久远了,只知道那妖女似乎是在财主家当丫鬟的,天师第二天想用激将法引那巨人过河,可直到那妖女被烧死她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这么些年来这梅林巨人的传言就没有断过,陆陆续续请了不少天师也都是无功而返。” 张罗有些遗憾,如果这梅林巨人早早被除掉,说不定他们一家也不会想着从山上搬到城中,他爹也就不会惨死。 “这妖女还能控制巨人行动?” 卫林有些好奇,此前阿大就说过阿莎是他的恋人。 “大仙说得不错,那妖女似乎是会一种妖曲,只要唱起那妖曲巨人就会闻声赶来。” 一边说着几人就进入了黑石镇,这镇子看上去十分繁荣,到是赶得上一些小城了。 “妖曲,呵呵,有趣。” 卫林笑了笑之后便不再说话,心中对于阿大和阿莎的遭遇已经大致了解,世间本就多磨多难,只希望那阿大早日搭好桥,让心上人轮回转世吧。 卷一:追溯 第二十九章:屠城 “快跑啊!妖怪!有妖怪!” 原本热闹的黑石街头被这么一嗓子喊过去,顿时就变得慌乱起来。 只瞧见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连滚带爬的窜到了街道上,紧接着这个名为福味楼的酒楼里接二连三的涌出原本在其中吃饭的食客。 恰好卫林一行人走到这里,猎户还在热心的给几人介绍着此处的风土人情,但当问起正道盟时他似乎有些茫然,这种修真者的组织普通人不知道也算正常,尤其是这种边地小城。 ‘“喂,什么样的妖怪大惊小怪的,这里有仙长在怕什么?” 张罗拦下那慌忙逃窜的伙计,仗着卫林三人在场倒也狐假虎威起来,放到平时跑的比谁都要快,这种边陲之地偶尔闹上一两只妖怪也是很正常的事,最后都有修真者过来处理,凡人遇上最好的方式就是逃跑。 “象,大象的脑袋!” 这伙计吓得不轻,刚刚那妖怪带着斗笠进的店,点了一些吃食之后便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这伙计哪根筋不对,献着殷勤的要帮客人开窗通风,结果刚好这一阵风吹过来,让他把这象妖的面目看的清清楚楚,当即吓得屁滚尿流。 “大象?” 卫林有些好奇,这象妖可真不多见,而且如此招摇的出现在人族的闹市,恐怕是有所图谋。 “我们去看看!” 阮晋对于这种是向来是积极地,苦修多年一直空有抱负,处了幻境之中的打打杀杀还从未真的斩妖除魔,眼下的机会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三人逆着人群走进了福味楼,此前的人群在张罗的一顿吹嘘和安抚下也渐渐围观起来,毕竟大仙斩妖除魔的事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 酒楼一层已经凌乱不堪,碎了一地的碗盘,东倒西歪的桌椅,这仅仅是慌乱的人群所造成的,这妖怪似乎并没有动手。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在走廊的尽头只有一间包厢的门是关着的,阮晋走在最前面上去便是一脚,那门板应声碎裂。 不大的包厢内一个头戴斗笠的魁梧身影正坐在那里吃着酒菜,似乎对楼下的骚乱丝毫不感兴趣,莫非又是一只贪吃的妖怪? “人族这么无理吗?” 平淡的声音从此妖口中传出,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其修为怕是炼虚期以上且只高不低。 “妖孽,你胆敢闯入我人族领地惊吓百姓!” 阮晋虽然感觉到了这妖族的强大,但依旧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呵斥道。 “是又如何?” 那妖族原本拿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扭头看向出口的地方,故意释放出来的压制力让阮晋瞬间跪倒在地。 区区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即便是功法了得,在这个级别的妖族面前,也是脆弱不堪的,阮晋此时面色煞白冷汗直冒,要不是玄武决的加持他怕是早都趴在了地上。 “龙三?” 卫林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其有些惊讶,顺带着撤去了那股威压,他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吃这些酒食,而是在等人。 “不错啊,陛下看中的人,确实有些意思。” 他摘去斗笠,漏出原本的面目,原本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幻化成人族的模样,如此更有利于修炼,但他不愿,这是他的骄傲。 此妖正是南陀大会时曾出现过的龙象妖族,只是后来并没有人留意他去了哪里,但卫林自然是知道,这家伙趁着众人不注意没入了巨木之中再没有出现。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卫林扶起仍旧有些虚弱的阮晋,这家伙吃过这次的亏,不知道会不会长一些记性。 “奉陛下之命,送你们回宗门。” 饮了一杯之后龙三站起身走到窗前朝着外面看去,那些围观的人群一瞧见这副面孔,立马又吓得四处逃窜,其中自然是有此前信誓旦旦的张罗。 “妖皇陛下想的可真周全。” 略微一想,卫林倒也猜的到其中的缘故,他们几人若是这好端端的回了宗门,恐怕真的会如其此前所料想的那般福祸不定。 “此前过河之时,阁下就在,对吗?” 卫林此前在尤干河附近时就隐约感觉到一股特别的气息,由于忽远忽近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在妖族的领地上只要不是冲杀过来的,也都没必要管。 “你这人族,修为平平,不过倒是真让我有些意外啊。” 龙三回过神,象眼一眯有些玩味的看着卫林,虽然妖皇派他护送几人安全回到宗门,但若是他们连尤干河都过不去,那就只能说明妖皇看走了眼。 其实在阿大伐木的那片森林之中就有一个小型的传送阵法可以直通对岸,龙三在那里等候许久也不见几人,于是才去尤干河边看看,等他到的时候,阿大早都已经将他们送到了河对岸,这才跟了上来。 “那阁下要我们怎么做?” 卫林此时已经暗中唤醒了乾坤和尚,他倒不是不相信这龙三的话,只是多一手防备总是好的,这龙三虽然口口声声效忠于角凡,但其此前在南陀大会的举动可是被看在眼里的。 “很简单,接下来的事,你们看着别管就好。” 话音刚落,原本还站在几人面前的龙三一晃消失不见,下一刻就听见窗外传来惊呼和惨叫声,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不用看也能猜到。 三人冲到窗户边朝外看去,那象妖正沿着街道开始屠戮城中百姓,这些凡人如何逃得过,只能在一声声绝望中死去,象妖手段凶狠基本都是一拳一脚直接打爆,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场面相当血腥。 “畜生!” 嘭~ 阮晋刚想跃窗而出才发现这房间已经不知何时被对方下了禁制,才刚刚探出头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那桌酒食之上,桌子被砸了个粉碎。 “哎~” “卫师弟就这样任其屠杀吗?” 卫林微微一叹,文沁有些揪心的问到,她虽然没有如阮晋那般暴怒,但如此看着妖族屠杀百姓她也实在是不忍心。 “还能如何?师姐,你和老阮都是金丹期,你们都没辙,指望我这个筑基期吗?” 卫林摆摆手,他起初是准备阻止这龙三,但略微一看,这象妖随着不断屠戮非但没有增加杀孽,反倒是背后那淡淡的功德圈又有些凝实了。 所谓功德圈是佛门的特有之物,修行了佛门功法的弟子,在造福苍生斩杀邪魔时便会积攒功德,这东西似乎与鬼道有着某种联系,功德最大的作用便在于增加佛门弟子的修为,常言道功德圆满,说的也正是这功德圈的凝练。 能在屠戮之中增加功德,那便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这死掉的人族都不是什么善类,平日里做的伤天害理的勾当,个个都是十足的恶人。 “哼,你不是有那和尚吗,我看你就是不想管!” 阮晋爬了起来,嘴角已经有血迹,很显然刚刚那禁制威力已经伤到他了,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任其屠戮,连对方的一个禁制都无法穿透,去救这些百姓也只能是妄想。 “和尚也要休息的,老阮,你真当这不要成本的。” 卫林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转身便去了屋子的一角打起了坐,他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此时无聊不如入定。 “哼!” 阮晋看着闭目养神的卫林许久,最终冷哼了一声同样坐到了屋子一角,只剩下文沁还在窗边望着,此时外面的街道已经十分安静,龙三早已去了其他地方,怕是要将这一城的百姓杀个干净才肯罢休。 卷一:追溯 第三十章:回宗 近午时的黑石镇下起了大雨,雨声嘈杂拨乱人心。 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满城的血腥味也被这雨水冲刷的干净,街道的排水俺沟里鲜红的一片,街头倒下去的人再也不会起来。 “为何如此费事?” 卫林依旧是闭着眼睛,龙三此时再次出现在包厢内,身上的衣物干净表情淡然,就好像这外面的一切与他并无关系。 “这不是按照你们的办法行事吗?一个筑基两个金丹,能活下来,这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龙三语气中有些无奈,以他的修为屠城何须如此,为了演的像一些罢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卫林睁开眼,阮晋拳头握的充血,房间内很安静,外面的雨似乎也要停了。 “不然呢,最关键的就是这一步了。” 龙三轻轻朝着阮晋一点,阮晋周身立即气势大盛,似乎是实力暴涨了一倍有余。 “嘶~怪了,怪了,居然是王八功。” 龙三单手掐诀念念有词,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阮晋的右臂直接炸裂开来,血肉横飞,来不及喊疼直接就倒在了血泊中,仔细看去那伤口处绿色的妖毒真在腐蚀着他的肉身。 “啊!~” 一声惨叫,阮晋原本才从刚刚禁制反震之中缓过来,如此又莫名遭受断臂之痛,望向龙三的眼神已经是杀气腾腾了。 接着龙三右手一挥,文沁便直径撞向房间一侧,刚一接触到禁制就被轰了回来,这一击比此前阮晋遭受的反震还要重,文沁瞬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等一下。” 卫林眼看这龙三就要对自己下手连忙喊了停。 “你怕了?” 龙三原本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 “不是,有个问题要问下,免得一会晕了过去就问不成了。” 卫林笑了笑,他哪里会怕受伤,反倒是霸天决越受伤越能提升修为。 “问吧,人族真是麻烦。” 龙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急着完成任务,刚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不久就会有修真者来此,若是碰上些难缠的老家伙那就麻烦了。 “这城中的人因何为恶?” 卫林能看见龙三背后的功德圈,这家伙怕是再过上些时日都能证得佛位了。 “你能看到?” 龙三表情略显惊讶,这人族居然对佛道也有了解,单是能看见他的功德圈就表明此子佛道已初窥门径。 “嗯。” 卫林点了头,等待着龙三的解释,此前他并没有发现这城中人的异常。 “倒不是他们为恶,而是他们的祖上,行了大恶之事,以至于后人都无法偿还。” 龙三的解释让卫林有些疑惑,他阅历无数却是从未见过这种事,什么样的罪孽会延续到后人都无法偿还。 “别问了,再问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龙三看的出来卫林还想再问,但这件事他不能说,这是一个秘密,即便是他原本也没有资格知道。 不等卫林开口,他抬起手来又是一指,卫林瞬间被击飞撞在了天花板上,被禁制震的全身经脉寸断,五脏俱裂,趴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这下手着实有些狠了,若不是卫林的霸天决起了作用,怕是直接会当场毙命。 “人族小子,你倒是真让我十足意外啊,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能再给我带来惊喜。” 这龙三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屋内扫视了一番,然后虚影一晃消失不见,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卫林和文沁,以及面色煞白的阮晋。 三日之后,卫林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天子峰的弟子院中,已近黄昏久违的斜阳透过水幕映在诸峰之上,流光溢彩温和安宁。 “卫师兄你醒啦!” 才走出房门,迎面走来的正是天子峰的弟子李尧,他比卫林还要晚一年入门,如今才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平日里负责打理弟子院的一些琐事。 “师弟好。” 卫林自然也客套的行礼。 “师兄还是多休息些,早日恢复起来。” 李尧端着一叠书册走了过来,上下大量了一番便关心了一句。 “谢师弟关心,师弟可知我已经昏睡了多久了?” 卫林此时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经过这一番摧残,他的境界已经即将突破至金丹了,真是苦修十年不如毁灭一击。 “已经三日了,原本以为师兄还要些时日,没想到今日就醒过来了,要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定然会高兴的,哎……” 李尧提到师父时语气明显有失落之感,自然是话外有话。 “师父怎么了?” 卫林对这个师父到是有些好感,此前他之所以选择这天子峰,也是听闻天子峰的长老性格直爽,更重要的是以炼体为主,这样也能很好的掩饰他拼命找虐的行为。 “师兄定然是知道这次斗法大会发生了什么,妖族此计几乎毁了这一代的根基,传送出去的同门回来的只有师兄在内的三人而已,宗门足足损失了二十多位元婴期的弟子。” 李尧的话卫林自然是明白,妖族凶险,他们能回来也是全靠着乾坤和尚出手,其他的玄水弟子就没有这种手段了,怕是那小小的花妖都难以对付。 “所以,师父就被降罪了?” 谢长老正是负责监督此次斗法之人,妖族此计能够得逞,确实难逃干系。 “倒也不是,怪就怪在师父他老人家贪杯,监督之时跑去云弥峰喝酒,这才让妖族有机可乘,那被妖族控制的弟子已经身亡,如此没了头绪。” 李尧的回答让卫林有些意外,谢长老虽然贪杯但关键时候也并不是那种犯糊涂的人。 “师父好端端的为何会去云弥峰喝酒?” 卫林自然是不信谢长老会擅离职守跑去喝酒,这是说不通的。 “是啊,掌门也这样问,但师父他就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事情,而后就一口咬定是自己突然想到云弥峰喝酒,如此一来掌门就下了真水令。” “什么!真水令!” 卫林有些无语,这真水令可是玄水宗专门用来处死长老的刑罚,这谢青喆居然会如此死脑筋不肯说实话。 看到卫林激动地表情,李尧也不再多言,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抱着那摞书册离开了。 虽然这个谢长老与卫林并没有师徒之实,但明面上也算是他的正式师父了,加之此人平日里豪爽不摆架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如此就要被处以极刑,卫林还真有点放不下。 但现在他才刚回到玄水宗,并不了解目前的情况,谢青喆此时应该被关押在水狱之中旁人无法接近,如此一来想要救人便更难了。 “乾坤,醒着么?” 左思右想并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于是打算找乾坤商量。 “魔君又找小僧借法?” 和尚出现在卫林面前,看上去有些憔悴,这几次动用乾坤钵的力量自然是损耗不少。 “在你眼里,本尊就这么不堪?” 卫林有些没好气,要不是这莫名的穿越导致他境界大降,他一代魔君何须依仗法宝的威能。 乾坤和尚没有说话,那表情似乎是在默许卫林所言,这也算是主仆之间难得的默契。 “罢了,真若让你再附一次身还能做到?” 卫林有些调侃的语气,他自然是知道这乾坤钵所剩的灵力。 “自然是能做到,不过魔君可能就会有相当长的时间见不到小僧了。” 乾坤嘴硬,他只是个法宝器灵,虽然修炼了无尽岁月有了些人性,但终究不是人,有些时候还是十分直白。 “算了,算了,你这秃驴虽然讨厌但是很能逗我开心,况且目前的情况还用不到乾坤钵。” 卫林摆了摆手,重新回到了房间内。 “师兄果然是伤到了脑袋,我得干净让尚药堂的师姐给抓些药来。” 原本走远的李尧在某处回头望见了正在对着空气讲话的卫林,终是微微叹息出了弟子院给卫林抓补脑的药去了。 “乾坤,说正事,那个功能还能用吗?” 卫林坐在床榻上姿势有些妖娆,他所指的那个功能正是可以连通他的私库空间秘术。 “什么功能?” 乾坤有些茫然,他毕竟不是卫林肚子里的蛔虫。 “就是小雀儿,你还能感应吗?” 卫林一脸坏笑,他口中的小雀儿是他的另一只耳环,名为银雀环,与乾坤钵凑成一对但彼此独立。 魔君当初魔性大发,打算撮合这两只器灵,也不管乾坤和尚的意愿就强行炼制并篆刻阵法,将两件法宝绑在了一起。 而强扭的瓜不甜,虽然银雀对这呆头呆脑的乾坤颇有好感,但这呆子根本就不近女色,硬是几十万年里手都没拉过。 “魔君是想取东西?” 乾坤一听小雀儿,心中立即浮现了那俏皮少女的脸庞,顿时难以察觉的一颤抖。 他成灵较早比银雀年长,但自从跟随魔君他就一直将银雀当做妹妹,更何况他是佛门中人,不可破戒,而银雀自从阵法刻成之后,总会变着法子“亲近”他,让其很是头疼。 “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 卫林这夸奖带着些许期待,他的私库里藏着数之不尽的宝物,利用乾坤和银雀的空间阵法,或许可以隔着界面传送物品。 卷一:追溯 第三十一章:小雀儿 在七十九重天的某处秘境中,巨大的宝库里琳琅满目金碧辉煌,此处正是魔君的私库,专门存放一些随手搜刮来的战利品。 当然说是私库对于当初的魔君来说,更像是个杂物间或者说是垃圾堆,这里面的东西放在外界随便一件都会引得重大佬拼死抢夺,但在这里每一件都很有来头因此每一件也都很普通。 巨大的宝库外围正是几只黑暗中游动的孽龙兽,它们一个个长着龙的脑袋鱼的身躯庞大无比,且都有着仙君级别的修为,这些孽龙兽的尾巴上全部穿孔套上巨大的锁链直连水底。 随着它们的游动水下传来巨大的齿轮声,很显然是某处机关,当初正是魔君将这些为非作歹的孽龙兽囚禁于此,顺便帮他看管私库。 宝库中随意堆放着各种法宝材料以及功法,还有不少极品仙灵石,一个衣着清凉的少女正懒洋洋的躺在灵石堆上不断地朝着空中投掷。 “狗蛋!再接不住就罚你把东边那堆材料搬到西边去!再加上姑奶奶的一顿暴揍!” 那空中正飘着一个长相丑陋的侏儒,他扛着一个玄金大缸正奋力的去接那些被少女扔上来的仙灵石,他正是这个大缸的器灵,只不过大缸的主人被魔君给灭了,他就成了无主之物被扔在了私库中。 “好嘞,大王!” 已经不知被这少女蹂躏了多少次,他已经很麻木了,但依旧是卖力的去接,这少女脾气很大修为又是最高,他惹不起。 除了空中飘着的侏儒,这宝库之中还有着不少器灵,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天上的狗蛋,心中暗自庆幸没有选到自己。 少女的淫威也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曾有不识相的被其硬生生打散,半点灵智都没有,可谓手段极其残忍。 正当少女准备将天上的狗蛋给打下来时,灵石还未脱手她便瞬间僵住了,短暂的停顿后她一脸窃喜的跑到一处闲地,天上飘着的狗蛋长须了一口气,但依旧是飘着不敢下来。 “亲亲~” 少女声音妖娆婉转,字尾的音拉的很长有种撩人心魄的感觉,她盘坐于地用手朝前一挥,面前便出现一块淡淡的水幕,波纹荡漾之后乾坤和尚的模样显现出来。 “小雀儿,想我了吗?” 乾坤听到这个称呼一脸黑线的站在那里都不敢正眼瞧她,反倒是卫林的脑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伸了出来,朝着另一边的银雀打起了招呼。 “是魔君哥哥!啊!啊!你怎么换了张脸!” 这少女顶着卫林看了半天,终于还是从那熟悉的神情以及乾坤的表情里找到了答案,虽然魔君现在换了面貌但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小雀儿又长胖了呢!” 卫林一看银雀比分别时确实胖了一圈,薄薄细杉下的曲线似乎更加丰满了。 “讨厌,哥哥说什么呢,亲亲当着面呢!” 少女娇嗔惹得乾坤又是一抖,不难想象他曾经的遭遇。 “雀儿,说正事,你哥哥我现在重生在了下位世界,需要从私库中拿样东西,嘿嘿,你懂得。” 卫林直奔主题,他现在需要拿的是一种玄妙隐术,这门隐术并非修真者所创,而是偶然得自于一个凡人之手,其内容玄妙无比这才让魔君记忆犹新。 “诶,哥哥,你不是才走没一阵子吗?怎么就重生了?” 听到卫林的话,银雀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魔君将她留在此处也不过数月时间。 “没一阵子?” 卫林疑惑之余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了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自从魔君离开七十九重天到身死道消其间怕是过了有数十万年之久。 “对啊,这些小弟,我每天揍一个,也才揍了三遍而已。” 这银雀的计时方式到是极为特别,卫林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乾坤,心中有种深深的负罪感,当初怎么就被这雀儿的表象所欺骗了答应她刻下阵法,如今覆水难收了。 但也因为当初此举,他如今才能联系上,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过这祸是乾坤的,福是自己的,谁让他是乾坤钵的主人呢。 “先别说这些,雀儿去帮我找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没有名字,书皮是黄色的,哥哥现在就要。” 卫林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银雀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她在努力想着卫林所提到的那本书。 “哦!哥哥你等下!” 她似乎是灵光一闪,之后便看着她朝着宝库的东南角走去,那里正堆着很多书籍,这里面都是些功法和术法。 在卫林的注视下,银雀从最上面翻起,足足翻了有半个时辰才终于从书堆中找出那本破破烂烂的无题书。 “哥哥,是这本吗?” 银雀得以的表情很显然是在向卫林邀功。 “对,雀儿聪明,现在你就将这本书传过来。” 卫林话音刚落,雀儿就身形一晃化作了一个银白的圆环,这圆环由慢到快的旋转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漆黑的通道出现在了圆环之中,随着通道的出现那本悬在半空中的无题之书便飞入了其中。 而卫林这边同样也是乾坤和尚化成了乾坤钵的本体模样,高速旋转起来,不一会儿同样的黑色通道出现在钵内,在卫林紧张的注视下那本消失的无题书终于完好无损的从其中飞出,被他一把攥在手里。 “亲亲,我~” 传送结束之后两个器灵先后恢复成人形,可不等银雀把话说完乾坤当即斩断了联系。 “我说啊,虽然小雀儿是烦了点,但人家单纯啊,这年头想这么……诶,什么脾气这是!” 乾坤和尚同样也不会听卫林废话,瞬间又变回了耳环嵌了回去。 卫林耸了耸肩便开始翻看起这本无题之书,此书还是源自于早年的一次奇遇。 魔君那时候很喜欢四处游历,由于三十重天之上位面的压制逐渐变小,所以大能者可以在不同的位面穿梭自如。 偶然一次魔君来到四十三重天,这里虽然也有修真者,但这个世界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所谓的科技,在那里魔君流连忘返,好好的潇洒了一番。 由于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很快魔君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富豪,他的豪宅自然也就成了惦记的对象,但是魔君终究是魔君,这些小贼一次都没有成功,魔君到是兴致一来广而告之,谁能偷走他的一只拖鞋,他就把这豪宅送给谁。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造访的大盗神偷也是越来越多,由于难度太高这些小偷甚至还成立了一些专门的组织来密谋魔君的拖鞋,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当然最后魔君的拖鞋依旧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让魔君觉得自己很失败,第二天夜里当那个小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手持他的拖鞋兑现奖励时魔君惊呆了。 没错真的是惊呆了,这个词用得一点也不为过,因为这个小偷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原本魔君以为这小偷最有可能是哪个善于隐匿的强者故意寻他开心。 他深情的拉着小偷的手,将豪宅的钥匙交了出去,并表示愿意出两套豪宅的价格买小偷的秘密,谁知这小偷也是个很有原则凡人,在如此高额的金钱诱惑下,他居然同意了。 于是快乐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魔君得到了这本无题之书,原来这小偷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对于天文学几乎是研究到了极致。 他根据星辰隐匿的规则,排布筛选出可能的位置,并一一实验,在旁人眼里他是个疯子,白天睡觉晚上对着天空发呆,当所有人都在质疑他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在干一件多么厉害的事。 终于在他前妻和别人结婚前的那一晚他成功了,只要是夜晚他便能借助于这种神奇的规则来隐藏自己,无论是气息还是声音,包括他的一切似乎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第二天的晚宴上,正当新郎准备将鹅蛋那么大的钻戒给新娘戴上的时候,那盒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宴会的酒店外,手里拿着钻戒的某技术宅正式开启了他的酷炫人生。 当魔君听完这小偷平凡且伟大的过往时,顿时潸然泪下感同身受,当即表示会善待他的这本秘术,并将他发扬光大。 原本魔君的大腿上是刻着那奇妙的阵法的,但此番轮回转世,那复杂的阵法早已忘得干净,此时便只能重新再刻了,事不宜迟卫林赶紧锁好房门在里面倒腾起来。 卷一:追溯 第三十二章:玄水殿中 半个时辰后,卫林望着大腿上崭新的阵法自我欣赏着,一共十二团奇怪的花纹,彼此又相互连接,如此玄妙之物真的难以置信是个凡人弄出来的,如此一来只待夜深人静他就能暗自行动。 其实魔君后来也曾考究过,这门隐身法门实则算的上是神术,何为神术?天外之术的简单叫法,诸天之外还有更广阔世界,那里生灵强大被称之为神,所见之星辰便是存在于天外,因此并非是诸天之内的力量。 “卫林师弟可在房中?” 门外传来声音很陌生,应该不是认识的人。 “师兄好。” 卫林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后见到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正站在那里,听到他的问好后也是点了点头。 “掌门与诸位长老正在五华池等候,请速速随我来。” 也不多言二人一前一后飞离了弟子院,已近黑夜,隔着水幕仰望苍穹,银光曲折回环飘飘若仙,但他并没有心思去赏景,眼下请他去主殿恐怕又少不得一番口舌,这种瞻前顾后的感觉让其回想起年少时四处求学的经历,不由感叹造化弄人事事循环。 五华池作为玄水宗的主殿所在自然也占据了最高点,临近五华池阵阵水声轰鸣,正是那自上而下的巨大瀑布,也是卫林这些年里用来炼体的地方,相比这瀑布之下上方的这些门派重地他倒是很少有机会来,毕竟作为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是没有资格进出五华池的。 五华池整体看去像是一个漂浮的大碗,盛着广阔的水面撑起玄水宗的大幕,五华池的中心地带正是玄水宗的主殿,与其他诸派不同的是,玄水殿并没有那么奢华,反而十分粗糙,仅仅一层的大殿所用到的柱子也都是活生生的树木,如同将做好的屋顶横架在高大的树木之上,由屋檐向下不断流淌的水幕算做了大殿的围墙。 那带路的弟子停在五华池的禁制前,掏出一块木制的令牌印了上去,淡淡的波纹荡漾开来,金色的结界出现了小小的入口,二人随机进入其内,这种风格倒是让卫林有些好奇,为何妖族的祖地也是如此巧合的坐落在水中央。 “天子峰,卫林带到!” 二人落在大殿外,那弟子朝着殿内行礼复命,而后就见大殿一侧的水幕拉开了一道空隙。 “进去吧,卫师弟。” 比了一个请,那弟子就退到一边不再说话,卫林穿过那道水门进了大殿。 刚一入内他便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阮晋和文沁,他们也才刚到于是便在这里等候,见到卫林时目光都有些闪动,阮晋的手臂已经包扎起来,看他的脸色妖毒似乎是被控制住了,文沁一脸笑意本想着打招呼但又停住了,毕竟这种地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 “人到齐了。” 护法弟子朝着盘地而坐的掌门小声通报,这地上围坐一圈的都是长老以上的人物,他们有些闭目打坐,有些则是不分场合的干着自己的事,就比如坐在掌门右边的三长老正在全神贯注的画着符。 “咳咳!” 随着掌门的咳嗽,这些长老们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齐齐看了过来,与弟子们不同的是,长老包括掌门在内都是衣着紫色长衫,以掌门穆青云的最为花哨,那身特制的紫袍上原本刺绣的浪花纹路竟循环奔流个不停。 穆青云,玄水宗青字辈第一人,自幼修行,十五岁便是金丹,二十五岁元婴而后境界一直领先整个修真界,百年就达到了化神巅峰,但后劲不足卡在渡劫初期已经很多年了。 虽然穆青云是修行天才,但为人却是十分的随和,因此他接任掌门时整个玄水宗没有任何异议,可谓是众望所归,在之后的岁月里玄水宗在其带领下进一步巩固了修真第一派的地位,在他人眼里穆青云是个没有瑕疵的掌门,但这一次的妖族计谋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整整一代精英,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人,他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以至于近段时间他夜不能寐,总在盘算着如何交待,如何服众,这或许也正是穆青云作为一派之长的弱点所在。 “你们三人上前说话。” 他伸手超前一挥,原本还围坐在一起的诸位长老随着蒲团一起漂到了两侧,卫林这才发现大殿的中间位置也是水面。 “拜见掌门,诸位长老。” 三人闻声立即上前,齐刷刷的跪在了这群门派高层的面前。 “青泽,你来说吧。” 似乎是发了一会愣,穆掌门朝着一旁的执法长老吩咐了一句,这种事情还是这位二师弟比较在行。 “尊法旨!” 执法长老领旨后便起身向三人走去,他踩在这水面之上如履平地,每每触及便会荡漾波纹,卫林能感觉到这并不是靠着术法做到的,诸天世界无奇不有,如同凡人可以参透星空顿悟隐身之术,自然也会有对于某些事物理解到极致的人。 “恩~” 柯青泽来到三人面前略微扫了一眼,两个金丹,一个筑基巅峰,能活着回到宗门确实让人生疑,他随即朝着阮晋的臂膀一抓,闭上眼睛后查看了一会而后略微点了点头,这妖毒确实是来自于妖族,且修为应该在金丹期左右,同等修为能够敌得过妖族并且将其斩杀,足以说明这三人实战能力极高。 “确实是中了妖毒,好在他体术了得,撑了回来。” 柯青泽松开手后转身向掌门禀报了一句,坐在侧面的七长老看上去似乎表情放松了许多,这阮晋正是他天南峰的弟子,若是真的出了岔子,他面子上自然是过不去的。 “劳烦师弟了。” 掌门抬手请执法长老继续,妖毒自然是不能长久附在体内。 柯青泽双指一并朝着水面一点,一滴滴水珠便从他四周朝着指尖聚拢,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水球,他托起水球送到阮晋面前一股磅礴的水灵力从其中散发出来,这便是玄水宗的秘术真水决,水生万物有涤净污邪的能力,这正是要用真水来为阮晋祛除余下的妖毒。 “忍着点。” 那水球在其手中不断旋转,柯青泽抬起另一只手朝着阮晋的肩膀那么一抓,一条条细如丝线的绿色妖毒开始朝着那水球而去,随着绿色妖毒被拔出体内,阮晋感觉到一种噬心的疼痛,但依旧是忍着没有出声,这一点倒是让柯青泽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随着柯青泽将那团绿色的毒水收进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之后,阮晋全身一软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柯青泽见此微微一笑朝他一点,蓝色水珠模样的灵液射在阮晋脖子上,瞬间没入其体内,蓝盈盈的暗淡光芒之后阮晋苏醒,朝着柯青泽恭敬一拜。 “说说你们的遭遇吧,记住不要夸大也不要隐瞒。” 柯青泽转身朝着自己的蒲团而去,抛下这么一句话让三人面面相觑。 “我来说,我来说,我修为最低最老实,嘿嘿。” 卫林此话出口让掌门哈哈一下,没想到门下弟子中也有这种不守规矩的有趣之人。 “那你便说说吧。” 得到了掌门的默许,其他本想出言教训的长老也都把话憋了回去。 卫林这么说,其他二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以这一路上表现来看,卫林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成竹在胸,分寸把握得当,如此他们才能有惊无险的回来,当然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如实讲,二人自问若是自己来圆场肯定会漏洞百出。 卷一:追溯 第三十三章:凭空捏造 夜色撩人,山岚弥漫,庞大的玄水之幕仿佛这广阔天地间的一颗夜明珠,静静的落在这归云群山之中。 “你们又是如何发现这李英不正常的?” 五长老李青游似乎对卫林所言十分感兴趣,掌门以及其他长老也只是听着,各自心中也都有数。 卫林才讲到当初遭遇李英的事,这颇有几分姿色的五长老就插话了,内心不觉骂了一声八婆,漂亮的女人就是事多,想着蒙混过关的卫林也不得不想办法解释了。 “回长老,这李英早已死去多时,加之珞珈密林中极为燥热,尸身的腐臭味还是不难察觉,且那李英对于此前的记忆十分模糊,太不正常,于是在我们的追问下那花妖就索性暴露原形,以那花妖的修为自然是觉得能随意将我三人击杀,但……” “但它没有想到在那妖族腹地居然会出现我人族大能者,这便是邪不压正的天意。” 不等卫林说完,沉默许久的掌门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似乎是怕那五长老还有要问,毕竟卫林此前那些浮夸的表述已经让他有些听不下去了,若是这李青游再追问下去,怕是到明天一早也无法结束。 “掌门师兄,束小妹直言,你们当真相信这小子所言?那妖族腹地何等凶险,我们这些人都不敢贸然进入,试问当今正道盟中有谁敢去那里救人?” 李青游似乎是不甘心就此被打断,不知为何,她从一开始就在质疑卫林所言的真实性,卫林心中对于文沁的这位师父实在是有些不理解,现在这三人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哪有师父这样坑徒弟的,难怪文沁对于玄水宗素无好感,估计也是拜这老妖婆所赐。 “这……” 掌门碍于面子一时间也拿这李青游没了办法,他也搞不懂这位五师妹的用意,这殿下之人中似乎还有她的弟子。 “长老所言极是,所以当我们以为必死无疑时,出现那位前辈也是让我们十分吃惊,那位前辈的修为太过恐怖,那花妖几乎没有来得及反映就被一击斩杀。” 卫林故意摆出一副崇拜的表情,似乎那所谓的前辈正风姿卓越的站在他面前一般,如此更是让这些高层有些鄙夷,斩杀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小妖对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举手便能办到的事,但能进入珞珈山那就不是谁都能做到了。 “哼,那你说说,你口中的那位人族大能姓甚名谁,如此人物不可能籍籍无名。” 李青游冷哼一声,仿佛听够了卫林的谎话连篇,她的话也不无道理,能够深入妖族腹地救下三人的,自然是排得上名号的,修真界虽然广大,但强者终究还是那么一小部分。 “五师妹说的是,卫林,你可知道那前辈的姓名?” 坐在一旁的六长老也发了话,她正是镜湖的主人,刘莹的师父,安长老最为特殊的一点便是那光光的脑袋,传闻是因为年轻时受了情伤,一夜之间万念俱灰,自行段去了那千万烦恼丝。 对于卫林安长老自然是见过的,因为刘莹的关系卫林曾到镜湖做过客,不过被她发现后立马被撵了出去,镜湖不允许外来的男子入内,这是她定的规矩,宗门内也把镜湖戏称为“净湖”,意思便是男子入内需要净身。 “回长老的话,弟子并不知道那位前辈的姓名,但他的衣服背后似乎是秀了一个奇怪的花纹。” 卫林的反应当然是极快的,略微想了下便回答道。 “什么样的花纹?” 这次是穆掌门问话了,卫林一环接一环,虽然有些话很浮夸,但让人不得不相信其真实性。 “弟子看的不是很清楚,像是两人在亭中,而另一人在亭外,弟子猜测可能是三人在躲雨,亭子不够大所以另外两人将剩下一人挤了出去。” 卫林这不着边际的描述,让在场的长老们有些懵,各自在心中勾勒着他所描述的花纹。 “诸位长老还相信他的鬼话吗?这三人分明是妖族的又一道计谋,如此多的弟子消失,怎么偏偏就这三人回来,以他们的修为基本没有可能,而且这所谓的大能,虚无缥缈,可谓无稽之谈,我宗已经中了一计,切莫再上妖族的当,早早将这几个妖族奸细斩杀才是!” 就在掌门和其他长老还在揣测卫林所言何物时,五长老再次发话,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掩饰直接将矛头指向三人,卫林原本以为只是更年期的女修很八婆而已,没想到真的是想致他们于死地,随即暗中调动乾坤将这五长老探查了一番,果然又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五师妹稍安勿躁,此次你苍鸾峰确实损失的弟子最多,但其他诸峰的长老们也都失去了不少杰出弟子,对妖族的情绪暂且先放一放,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前辈身后并不是什么花纹。” 穆掌门似乎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出言安抚起李青游的情绪来,当然他的话一出其长老们都疑惑的看向他。 “掌门师兄别买关子了。” 执法长老努了努嘴,论修为他与穆掌门一样都是渡劫初期,但是论才智他自觉这辈子都比不过这位师兄了。 “呵呵,师弟心急,卫林所描述的是一个字,大家再想想?” 穆掌门一脸笑意的捋了捋胡子,他这么一说,立马有几位茅塞顿开。 “是剑!是剑字!” 三长老一拍大腿将答案说了出来,没错卫林描述的正是剑字的一种偏门写法,这种写法只存在于古籍之中,而纵观此界穿着这身衣服的只有一人。 “不可能,剑痴前辈不是早就战死在那一次的妖族突袭之中了吗?” 当然立即就有人提出了质疑,数百万年前修真界并非玄水宗一家独大,众门派中的强者数不胜数,其中就有一人仅凭剑术便横扫同辈众人,外界尊称他为剑神,但他却自谦为剑痴。 那身藏剑袍的前身便是当时玄兵榜上排在第三的赤霄剑,至于为何将如此一件重宝重塑成衣服,这其中的原因只有剑痴自己知道,但随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这位传奇的强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火宗的后山不是有剑痴墓吗?怎么可能又出现在妖族腹地!?” 安长老自然是不信的,她本就与李青游相交甚好,如此一来她更偏信了。 “师妹有所不知,剑痴墓,只是个衣冠冢,我曾听离火宗的素月前辈提起过此事。” 柯青泽解释道,他醉心于刀法,常常会去一些古迹探求突破的机缘,剑痴虽然是剑道,但也有借鉴意义,于是就曾经专门到剑痴墓前参悟,直到被提醒那只是个衣冠冢才离去,此事外界知晓的并不多。 “师弟如何知道?” 穆掌门有些好奇,这个平日里一板一眼的师弟如何会了解其他门派的秘事。 “曾去参悟过。” 柯青泽一说,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执法长老荒唐的那几年可是连师父都管不住。 “没想到剑痴前辈还活着,那为何你们又弄成这样回来?” 掌门若有所思,此前情绪激动的五长老也稍稍安定了下来,依旧是满脸的不悦。 “剑痴前辈在得知我们遭遇之后便一路将我们送至尤干河边,而后便折返,似乎是要去南什么大会。” 卫林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接下来便无需再紧张了,只要顺着众人想听的去说,便不会被怀疑。 “那尤干河沉溺万物,凭你们几个没有妖族的邪术如何能过得河来?” 五长老依旧是不死心,她这般表现如今在卫林眼中看起来再正常不过,这个问题自然也是很好应付,卫林刚想开口,掌门又发话了。 “南陀大会!?” 穆青云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南陀大会还能是什么,以他的地位自然对妖族了解的更多,南陀大会的意义他比其他人都要清楚,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一旦妖族出现新的妖皇,那对正道盟就太不利了,恐怕就连那些隐世的老家伙也要坐不住了。 “对!就是南陀大会,很奇怪的名字,没有多交待剑痴前辈就离开了,至于五长老说的尤干河沉溺万物,我们到真没有发现,当时河上刚好有一根巨木做成的桥,我们顺着就过去,而后就到了黑石镇,再后来就碰上了妖族屠杀百姓,再后来就是掌门和诸位长老都知道的事了,要不是阮师兄带着我们拼死相搏,恐怕我们几个就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后来卫林眼眶湿润的望着阮晋,那满眼的感激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演出来的,阮晋虽然有些鄙夷,但是心中还是暗自叹服于这家伙的演技,实在是太能忽悠了。 “看来剑痴前辈是知道妖族要召开南陀大会,但只身一人前去,恐怕~” 穆掌门有些担忧的语气,说到这里就沉默了,边上的长老们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也都同样陷入了沉默。 卷一:追溯 第三十四章:师徒二人 夜枭欢腾,流水潺潺,浮云楼是玄水宗难得的“世俗”之地,他坐落在宗门外围的杏花林之中,这里是修真门派与凡俗的交集地带,对于修真者来说,入道难,入世亦难。 浮云楼的名字是某代玄水掌门人定下的,意思就是告诫弟子,浮华实事皆是过眼云烟,潜心问道方能证心明志,浮云楼足有十层高,七层之上的某侧栏杆边上,正斜倚着文沁,攀扶着卫林,盘坐着阮晋,三人姿态各异正有一言没一句的谈论着,看那脸上的绯红,很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小林子,嘿嘿,你怎么那么能编啊!要不是我跟了你一路……我都要信了。” 文沁不甚酒力又喜欢豪饮,说是在家那会喝赢了十方勇士,非要拉着二人来这里赏月,结果隔着那朦朦胧胧的水幕也只能看个大概的月亮轮廓,酒倒是喝了不少,这些特制的酒水里面掺杂了一些药物,使得修士也能喝醉,是这浮云楼最畅销之物,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她一个月的灵石也都砸在了这。 “师姐,你撒酒疯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 卫林歪着头看着文沁,这女人倒是比较少见的那种,让他不自觉回想起那一位。 “哟,怎么的,看上师姐了?嘿嘿,算你小子有眼光,不过师姐我身负重任,暂时不想儿女情长,等……等等吧……” 话还没说完,文沁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很显然是睡着了,卫林本想再出言调戏一番,见此也只能笑了笑,转而望向同样满脸通红的阮晋,这家伙今天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陪着他们喝了不少酒,这么多年他倒是从未见过。 “怎么样,这手臂好使不?” 卫林伸手捏了捏阮晋那重新长出来的手臂,果不其然被其一下撩开,阮晋总是这副不容轻犯的模样,倒像是个姑娘家。 “嘿!我就摸了还!” 也不知是酒劲来了还是如何,卫林又一把摸了过去,这次阮晋没有挣脱,而是有些不悦的看着他,那眼神看的卫林也只能松了手,这手臂重生得益于掌门赐下的乙木生生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条崭新的胳膊就重新生长出来,算是肉身重塑的圣药了,也算作是掌门对其的嘉奖,毕竟在卫林的描述中,是阮晋舍生取义力挽狂澜。 “你今天那些话是碰巧?” 阮晋开口问道,他指的自然是卫林当场编造剑痴的故事,阮晋自问对于修真界的历史知道的也不少,但对于剑痴他也只是了解到了名头而已。 “当然是碰巧,你不会认为我真的认识什么剑痴吧。” 卫林摆了摆手转而背靠在了栏杆上,旁边的文沁竟小声的打起了鼾,夜风轻柔撩动发丝,这文师姐似乎长得还不错。 “你觉得我会信你?” 阮晋闭上眼睛仿佛在参禅悟道一般,其实是这酒力太猛,眼睛有些干涩的受不了了。 “信我交好运,哈哈~” 卫林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起身离去,他还有要事,现在玄水宗依旧不太平,他得去见一下谢青喆。 “你一会把文师姐送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卫林莫名回头嘱咐了一句,心中自嘲,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关心人了,奇怪,奇怪。 “你小心点。” 阮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并没有什么感情的提醒。 卫林顿了顿而后离开了,阮晋这样的人,放在以前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不过这家伙时而聪敏时而愚钝着实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空旷的山峦之间偶尔有流光划过,夜里出行的弟子毕竟还是少数,这个时间大多已经睡下了,修真者虽然并不依赖于休息,但睡觉却有利于修行,人的六识会消耗不少精力,睡觉却能让其得到缓冲,因此边睡边吐纳算是很好的修行方式。 但长时间的沉睡又会造成六识的麻痹,因此也不能完全依赖于睡眠修行,当然总有个例,曾有一门功法可以有效规避这种麻痹的副作用,于是那位创立者就一直在睡梦中修行,直到现在恐怕也还没有醒来,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了。 “师姐,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刚刚过去了?” 双马尾小师妹小声询问着一边的大长腿师姐,这里是云池,宗门中第二处不欢迎男弟子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没人喜欢来,因为水狱就建在此处。 “什……什么东西?别吓我啊!” 师姐虽然修为高但是胆子也很小,这种巡逻的事本就不太适合这种娇滴滴的女弟子,无奈云池不收男弟子。 “就是好像有人从面前走过一样……” 小师妹不太确定的四处张望着,她才入门不到两年,修为才练气期,当初只是因为在入宗典礼上远远地看了那九长老一眼便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云池,虽然九长老的修为不算高,但是她实在是太帅了,作为修真界最帅的女人,冷青青承受着大多数人从来不曾体会的烦恼。 “别说啦!说点别的,你这样爱吓人下次就不带你了!” 师姐有些急了,女孩子在这种乌漆嘛黑的夜里听不得这些,她确实是有些后悔带这个师妹出来巡逻了。 “好!好!……说别的,嗯,师姐,师父最近皮肤似乎又红润了一些呢。” 女孩子在一起时自然是八卦居多,女修士也不例外,当然在云池冷青青就是最大的八卦。 “诶,别说,你这么一讲我也发现了,难道是用了什么新玩意?” 一提到冷青青,师姐立即从刚刚的惊恐中走了出来,精神头也瞬间被提起。 “也不一定啦~我听人家说,这女子被爱情滋润了,就会容光焕发,皮肤变好呢。” 这师妹一脸的腹黑的表情坏笑着在师姐身上捏了一把,惊得那师姐又是一跳。 “好哇,师妹,你刚说的话我可都记下了,明天就给师父说去,哼哼。” 一把扯住师妹的辫子,师姐淫威外漏,一副降妖伏魔的姿态,于是朦胧的月光下,两道倩影嬉戏打闹着朝着远处而去。 待到二人走远后,已经背贴在墙壁上的卫林终于是舒了一口气,就在刚刚他准备大摇大摆从那双马尾师妹面前走过时,被对方察觉到而后就阴差阳错的被其逼到了墙角,在近距离欣赏完师姐妹二人那精彩的演出后,卫林终于来到了水狱,其间七拐八拐的又陆续碰上几队巡逻女弟子,听了一些不该听的八卦,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所谓水狱并非是什么建筑物,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深坑,这些深坑上都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膜,这些水膜之间由流动的水体相互连接,从而组成庞大的水系阵法,这阵法威势汹汹充满着杀伐气息,怕是对地仙以下的修士都有压制力,不知这玄水宗的开山祖师是什么人,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玩意。 这些深坑大多是房间的大小,正是用来关押犯人囚禁邪魔外道的牢房,而在阵法四周来来回回巡逻的弟子足有百人,如此密不透风,想要越狱完全没有可能,卫林仗着隐身术猫手猫脚的在水狱中绕来绕去,他精通阵法所以很轻易就掌握了其规律,如此才能边躲避禁制边找人。 终于在足足找了半个时辰之后,卫林见到了那个光着膀子在坑中乘凉的谢青喆,作为一个炼体修士,这位四长老有着一身完美的肌肉,但唯独就是相貌差了些,被下了真水令还能如此悠闲淡定,卫林都深感佩服。 啾啾!~ “嗯!?” 啾啾!~ “鬼鬼祟祟的搞什么玩意,臭小子!” 谢青喆朝着上方吼了一声,吓得卫林赶紧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好在此处深入阵法那些巡逻弟子都离得很远。 “嘿嘿,师父在下面过得可好?” 卫林索性坐在了坑边,对着里面的谢青喆调侃起来。 “你是不是想为师早点死,你好继承我的天子峰?” 作为天子峰最杰出的弟子,卫林自然与谢青喆相交甚多,谢长老对这个天资聪明刻苦修行的弟子也是关爱有加,其实卫林处了废话多皮了些,当真是个很好的徒弟,毕竟没事就会给师父送些好酒哄他开心。 出最少的勤,拿最高的分,卫林的成功经验无人可以复制,在天子峰众弟子眼中,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天子峰必然是会交到卫林手中,那只是迟早的事。 “你徒弟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卫林懒洋洋的躺在坑口,朝着里面瞄了一眼,谢青喆仰着头的样子着实显得又矮又丑。 “嗯,给师父带酒来了吗,带了就是有良心。” 谢青喆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喝酒,卫林着实有些无语,难道这谢青喆也是穿越来的?卫林甚至有这种错觉。 “师父,你说你都被下了真水令了,怎么还有心思喝酒啊?你就真的不怕死?” 卫林将早已准备好的酒水扔了下去,这酒是死物,自然不会触发到禁制,稳稳的接住酒壶,谢青喆豪饮一口,砸吧着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怕,但是男人要有所取舍,徒弟我跟你说……” “说人话,您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卫林这个时候不想听其鬼扯,此前听弟子院的师兄描述,他就猜测这其中定然有些问题,但主要还在于谢青喆本身,为什么要隐藏事实。 “哎,这事你就别问了,掌门师兄也只是吓吓我。” 谢青喆往地上一倒,拿起酒壶就将剩下的酒往嘴巴里倒了个干净,在他心里掌门又怎么会真的要他的命,毕竟这事大家都能看出不是他干的,顶多受些皮肉之苦就过去了,何必再拖人下水,何况是那位。 “师父,您真是心大!” 卫林坐起身趴在了坑口,里面的谢青喆摆出了一个大字。 “徒弟过奖,诶,徒弟,你这隐身之法不错啊,有空教教为师。” 闻其声不见其人,谢青喆将酒壶扔到一边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一壶酒就能将他的烦恼排尽。 “我有些好奇,您老人家好端端的跑出去喝酒是怎么个理,而且还是在执行那么重要的任务时,擅离职守,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啊。” 卫林接着问到,他要是继续贫嘴,恐怕到了日出也说不完。 卷一:追溯 第三十五章:半夜造访 “你小子就别问了,让为师清净清净。” 谢青喆侧卧着闭上了眼,他看卫林哪里都顺眼,但唯独就是太叽歪了,像只苍蝇吵得很。 “师父,你可要想好,这次被传送出去的弟子目前只有你徒弟和另外两个活着回来了,你要是执意不说,掌门指不定会不会拿你开刀,到时候成了冤死鬼可就什么好酒都没得喝咯。” 卫林和谢青喆说话自然不会直截了当,这家伙脾性他是清楚得很,执拗的像头牛。 “滚!” 一声暴呵从坑里面传出来,还是熟悉的感觉。 “好嘞~” 卫林有些费解,谢青喆到底在隐瞒什么,作为徒弟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愿如谢青喆自己说的,并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里都有两个吉。 于是卫林起身准备离开,这水狱变化极多,即便是掌握了规律依旧是走了很久才出了阵法范围,不过刚一出阵就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所谓碰的好不如碰的巧,看来注定不虚此行。 “五长老~” 巡守的女弟子打了个精神,慌忙朝着李青游行礼,很显然有些意外,夜以至深巡逻的弟子多有些疲惫了。 “可有什么异常?” 李青游微微点了点头,随意的询问起来,她不知道的是卫林此时正站在三尺开外的地方看着她。 “长老放心,并无异常。” 那弟子恭敬的回答,李青游与冷青青各有千秋,都是那种让人一见就会顿生好感的面容。 “你叫什么?” “云池弟子,陈芸。” “嗯,辛苦了,改日我会让掌门给巡守的弟子再增加些月供,你们要好好巡守,这里可是极为重要的地方。” “谢长老,弟子们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所托。” 陈芸心中大喜,望向李青游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感激,修真很大程度上是资源的博弈,资源越多机会越多,走的更远,而资源则需要灵石去换取。 略微叮嘱一番后李青游便朝着阵法覆盖的范围走去,陈芸犹豫一会儿后,赶紧上前去拦。 “长老留步!” “陈师侄还有什么事吗?” 李青游停下后直直的看着陈芸,很显然并不高兴。 “不知长老可有信令?” 陈芸声音略微发干,内心有些忐忑,原本理所当然的事不知为何干的如同做贼。 “信令?” 从表情来看,李青游很明显并不知道这信令是何物。 “进入水狱必须要有执法长老的信令,如果长老就无法入内,此处的阵法会直接将擅入者轰杀。” 陈芸小心翼翼,她有些奇怪,为何五长老会不知道这事,但也并没有多想。 “原来如此,我曾在妖族战场上重伤,损失了一些记忆,所以这些规矩不太记得了,多谢提醒。” 李青游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朝着陈芸道了声谢,吓得陈芸赶紧回礼。 “陈师侄,我来此是为了探望四长老,并未向执法长老说明,他如今被下了真水令,怕是时日无多,我想来看看他。” 李青游略微思索便向陈芸说明了来意,陈芸听了心中暗叹,早就流传这四长老爱慕五长老,只是五长老一直不理会,没想到实事却非如此,看来二人关系匪浅,想了一会她半犹豫的将一块白色玉牌捧到了李青游面前。 “长老心情,弟子理解,这是巡守令,拿着它可以自由出入阵法,请长老用完后务必归还弟子,四长老关押在丙卯十七间。” 李青游接过玉牌,一副后生可畏的表情朝着陈芸微笑点头,而后便没入了阵法中,卫林随即折返跟上了她的脚步。 “师兄~我来看你了。” 有了指引的李青游很快便来到关押谢青喆的那个大坑,站在坑边她似乎是换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调都升了不少,卫林听了都有些发颤。 “小游!你怎么来啦!快走!” 原本懒洋洋躺在坑底的谢青喆一听到这声音立马弹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他喜欢女人,而上面站着的这个正是。 “师兄为什么赶小妹走,是不喜欢小妹了吗?呜呜~” 那李青游做作的语气配合着她的姿态,让卫林瞬间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关于四长老和五长老的关系门中早有传闻,不过都是说四长老单相思而已。 “小游别哭,唉~小游,你还是快走吧,掌门师兄要是知道了就麻烦了,那日的事到我这里就结束了,你就别掺和了。” 听到李青游那哭腔,谢青喆心理疼惜得很,恨不得马上飞上去将佳人搂在怀中好好安慰,怎奈这水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出来的,只能是站在坑底干着急。 “师兄,你就和掌门师兄直说了便是,要罚就罚我们两个,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人怎么活啊,呜呜~” 李青游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趴在坑边朝着里面哭诉起来,如此谢青喆更加急躁了。 “小游,这次的事关系重大,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但是正好碰上了,我也逃脱不了干系,毕竟是我没有恪尽职守,罚我……也应该,我没有怨言。” 谢青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李青游的愧疚感,毕竟在他看来错不在李青游,而是在自己。 “师兄,小妹给你带了醉花酿,好怕再也不能与师兄对酌,如果明日师兄当真被用刑,那小妹会与师兄一同赴死。” 李青游将那香气四溢的酒壶扔给了坑里的谢青喆,而后自己独自饮了一大口,佳人月下饮,看痴坑中人。 “小游,明日我与掌门说清楚,他自然会信我,想来真水令只是吓唬吓唬,并不会当真的,你放心,师兄我此生定不负你。” 谢青喆真情流露,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不似平日里那糙汉莫样,卫林在一旁看着这一出闹剧不免有些好笑,但好在功力深厚没有笑出声来。 “师兄,这次的情况不一样,这一代优秀弟子无一生还,掌门找不到承罪之人必然会拿你开刀以儆效尤,我来此就是想和师兄商量一下明日的对策。” 李青游情绪控制到位,说不哭就不哭,话锋一转就开始了她此行的目的,前戏已经做足,接下来她就不信谢青喆不听她的话。 “这……说得不错,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谢青喆自然明白这一次的事情性质不同,放作以往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掌门必然会得过且过无非就是关下禁闭,可这次死了这么多杰出弟子,几乎是毁了玄水宗的根基,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定然难以服众,更是会让玄水宗在修真界蒙羞。 “师兄,小妹倒是有个法子,不过要有些牺牲,就看师兄肯不肯。” 李青游说这话时很显然一副满意的表情,不过谢青喆并没有发现,卫林看的倒是很清楚,这婆娘一肚子坏水,怕是想害人,谢老头一把年纪单纯的可怕,不中计天理难容。 “小游,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出来听听。” 一听到李青游有办法,谢青喆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唉,算了,我怕我说出来师兄说我恶毒,还是再想想吧。” 李青游佯装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不得不说她演技十分到位,无论是谢青喆看到还是看不到,该有的动作神态她全都有。 “亲亲~” 银雀那酥麻的声音传来,卫林不觉虎躯一震,弄出了些不该有的动静,这家伙早不好晚不好偏偏选这个时候,下次见到必然要好好修理一番。 “谁!” 李青游自然是发现了这细微的动静,当即便朝着卫林的方向走来,吓得卫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游,你在和谁说话?” 坑里的谢青喆声音有些焦急,李青游距离卫林不过一根筷子的距离,她伸手向前一扫抓了个空,卫林蹲在地上仰头看她,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得不动手了,以乾坤和尚的能力自然是不虚,但是那样就无法再隐藏下去了。 “没什么,应该是只鸟飞过去了。” 李青游转身朝着大坑走去,为了以防万一,她伸手在大坑四周布下了隔音的结界,如此一来她与谢青喆的谈话卫林是听不到了,不死心的卫林在原地看了很久,他不敢贸然去试探这婆娘的结界,怕是另外做了手脚等他上钩。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他看那李青游丰富的表情变化,自然是知道谈话并不顺利,甚至二人还沉默了许久,到最后李青游似乎是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再过了一会儿,卫林也随即出了阵,心中十分郁闷,全怪这银雀好端端的心神联系,这才错过了正事,如此一来便只能在明日的审判上随机应变了。 卷一:追溯 第三十六章:提审谢青喆 五华池,玄水殿中,九道帘幕之后正一次坐着包括掌门在内的八位玄水高层,右边第三道帘幕后空空荡荡,原本该端坐于此的四长老谢青喆此时正被水牢困在殿下。 除去玄水宗的高层全部到齐,穆青云还邀请了其他几个大宗的长老来此,他们分别列坐于左右两侧,这本是玄水宗的家事,但是由于是妖族密谋那便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这次提审谢青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为的就是逼他说出事情真相,若是有说出来便好,若是没有真相当真是他一时糊涂,那就怪不得门规森严了,谢青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球状的水牢之中,表情十分淡然,一副看透生死的表情,穆青云皱着眉头很是揪心。 在大殿的最外侧坐着一些旁听的弟子,其中就有此次安全回归的卫林三人,根据安排卫林还需要将被传送到妖族领地之后的事情向正道盟汇报一遍,这一次离火宗的宗主也亲自到场,正是为了“剑痴”的事情而来。 “诸位,尊玄上宏愿,吾辈经无数劫难,以正道盟统领修者一道,为的正是斩妖除魔,护佑百姓免受残害,而今妖族密谋损我玄水宗七十三名精英弟子,玄水与妖族不共戴天,又因妖族诡计多端,虽当场自爆但依旧疑点重重……” 穆青云这些话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朗朗上口高声诵读倒像是个念法的老道,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将臃长的话搞讲完。 “谢青喆!真水令前,请不要有侥幸心理,速速当着诸位同道的面将那一日的实情说出来,此时关系修真界安慰,你莫要任性胡来徒增罪孽。” 掌门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他耳朵里,谢青喆此时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次会弄得这么大,把半个修真界都请来了,此时他心中仍旧在纠结,昨日李青游与他说的那番话,或许才是解围的唯一出路,但是那样他妄为人师。 “四师弟你快说啊!” 等了半晌,谢青喆依旧是一言不发,三长老有些着急了,他与谢青喆是同村的玩伴,早些年一起入的玄水宗,感情在这些人之中算是最好的。 “谢青喆!今日你要是不说出实情,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费长老,稍安勿躁,令郎的事我们玄水宗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今日是正道盟议事,还请以大局为重。” 穆掌门出言劝慰,这费长老此时正站起身指着水牢之中的谢青喆,脑门上的青筋因为激动的原因全部暴突起来,他来自回春门,独子正在此次失踪的七十三名弟子之中。 “诸位都别说了,当日是我谢青喆鬼迷心窍,趁着空闲独自跑到云弥峰喝酒,刚好让妖族钻了空子,掌门师兄要罚便罚,不用再问了。” 谢青喆站起身,先是朝着左右各鞠一躬,再是朝着穆掌门行了一礼,说完此话后就闭上双眼不再做声。 “姓谢的!老夫今天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你给我儿陪葬!” 费长老伸手一抬,绿芒四起,上千根粗细均匀的银针布满了他的四周,他一脚踢开面前的矮桌,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朝着谢青喆所在的位置激射而去,带起凌冽的气流搅得大殿四周的水幕一阵乱摆,这很显然是动了杀心。 “住手!” 砰~ 叮叮叮~ 完全没有看清楚李青游是如何来到谢青喆跟前的,以速度著称的苍鸾峰主果然非同小可,先是隔空一击挡下了费长老的毒掌而后更是双手撑开一道风墙将那些纤细的银针悉数挡下。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李青游似乎受了伤,而后直接倒在地上,刚刚费长老那一掌正是掺杂了提炼出来的妖毒,对于修士来说几乎致命的。 “小游!不!啊!~” 谢青喆陷入了癫狂,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了自己硬挡妖毒,而他身为一个男人只能在牢笼中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疯狂的撞击着坚不可摧的水牢,这水牢与整个玄水宗的水系连接在一起,根本没有可能人为破开,撞了半天的谢青喆只能哭着跪倒在里面,显得十分无助。 “师……师兄,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 李青游趴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那出手的费长老见此也未再上前,只是退回了原本的座位有些不知所错,此时他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费长老,你的毒不打算解么,真当我玄水宗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穆青云飞身来到李青游身边,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笼子里的谢青喆,而后转身将李青游扶起。 “这……穆掌门赎罪,这妖毒提炼自前方战场上的的某个陨落的炼虚中期的妖族,暂时……暂时还没有解药……” 费长老看的出来穆青云是怒了,立马吓得跪在了地上,原本他想着直接杀了谢青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但此时他误伤李青游,恐怕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若是被玄水宗迁怒,他们回春门恐怕再难在修真界立足。 “混账!” 轰~ 穆青云抬手便是一道凌冽的剑气,直接朝着费长老斩去,这一剑太快,费长老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就整个人一滑倒在了地上,几息之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费长老直接被这一剑斩成了两截,上半身与下半身分了家,虽然对于这等修为的修士来说并不是致命的,但肉体被毁终究还是会对修行产生十分不利的影响。 “在座的各位,如果有谁有不满的大可站出来,我穆青云定然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作为一宗之主,他的霸道由来已久,否则也坐不稳这修真界第一宗主的位置。 “你忍着点!” 说着穆青云便朝着李青游的手臂打了一道法诀,疼的她闷哼了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这法诀用来阻断妖毒对肌体的继续侵蚀,此前阮晋最开始的处理方式亦是如此,不过李青游中的妖毒等级要高得多,因此只能他亲自动手,看到李青游状态稳定下来,牢笼中的谢青喆稍稍缓和过来,满是感激的看着穆掌门。 “说说吧,是什么东西!” 穆掌门回到座位上,过了良久,朝着殿下的谢青喆发话了,李青游那么说自然是与此事相关。 “谢……谢青喆,呈掌门师兄~” 谢青喆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跪在了原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揉的很皱的纸条,朝着穆掌门的方向递了过去,众人都在猜测那飞在空中的纸条中会有什么信息。 穆青云接过纸条,打开之后不由得眉头一皱,目光凌厉的扫向殿下的众人,过了良久他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呢?用你的名去换一个叛徒的命,你觉得你很伟大吗!?” 面对穆青云的发文,谢青喆头几乎是要垂到地上去,他不敢出声,他也无话可说。 “将从妖族回来三人拿下!” 而后穆青云直接下令,并没有过多地解释,因为这纸条中写的正是:“师父,有南湖仙酿一坛,速来云弥峰。——卫林”。 得到命令的执法弟子立即飞身来到三人身边,将三人控制住并押到殿下等候发落。 “凭什么抓我们?” 卫林有些莫名其妙,先是这李青游冒死挡刀演足了感情戏,而后又是什么凭空出现的纸条,然后这穆掌门就下令要抓他们,这一切变化太快,即便是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凭什么?原本你们三个从妖族回来就十分可疑,现在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穆青云语气冷的可怕,完全不似前一日那般和颜悦色。 “什么证据?我们三个是妖族的尖细?” 卫林有些好笑,如此荒唐的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单凭一张来路不明的纸就妄言断人生死,这穆掌门最终目的怕只是要找人背锅而已,如此一来卫林大概猜测到昨天夜里谢青喆与那妖女为何争吵了,心中暗道这个师父没白疼。 “哼!你们自己承认了那便最好!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并且不将此时告知你们的族人。” 穆青云的话没有选择性,要么承认要么死的很惨,但卫林不喜欢这样,因为一直以来都只能是他对别人这样,即便是神灵也不可以。 “我有几句话要说。” 卫林看了看身边的阮晋和文沁,二人很显然十分害怕,他们不能确定卫林的身份,更不能确定掌门之所以要治他们罪的原因,只是有些神情恍惚,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妖言惑众的话,劝你不要再说。” 穆青云出了挡帘,直直的看着下面的卫林,即便是被执法弟子压着,他也没有真的跪下。 “师父,你当真就如此相信那个女人?” 卫林并没有理会穆青云,而是朝着牢笼中伏地不起的谢青喆喊话,当然谢青喆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身为玄水宗的长老之一,情急之下使用的法术居然是风系神通,你们当真看不出来半点破绽?” 卫林随即将矛头指向正在挡帘后静坐修养的李青游。 “还敢挑拨!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卫林的话自然没有什么作用,李青游使用风系术法自然是有问题,但其早些年在妖族战场重伤昏迷,而后便失去了一些东西,这其中就包括门派术法,这是几位长老都清楚的事,所以并不奇怪。 “炼虚中期的修为,中了同样是炼虚中期的妖毒,仅仅是吐了一口血,穆掌门你不觉得可疑吗,还是说?掌门现在只想找人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 卫林的话倒是提醒了穆青云,刚刚给李青游治伤时,他就发现有一些不对劲,无论是受伤的程度还有反应都有些不太像是一个中了妖毒的人,只是情急之中为了惩罚费长老就没有去多想,现在卫林提起来他倒是发现了一些疑点。 “弟子,还有一件事没有来得及单独向掌门禀报,此时关系重大因此没有在昨日提起,没想到今日就遭到算计,当真是好手段!” 卫林紧接着说道,他早已向好一套说词,看穆青云那犹豫的表情,态度怕是很快就要转变了。 “咳咳!~掌门师兄速速诛杀此子,不要再让他妖言惑众挑拨我们~” 他的话刚说完,坐在挡帘背后的李青游发了话,因为她感觉到一丝不妙。 “又是就快说!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穆青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让卫林把话说清楚。 “是,弟子要禀报的事,正是来自于剑痴前辈。” 卫林抬头看了看离火宗的二人,听到此言后立即站起了身。 “元礼师叔!快说,师叔告诉你什么了?!” 离火宗主燕云华有些急切,如果上一辈的人还在,那么对于离火宗来讲将是一个莫大的喜讯。 “剑痴前辈在将我们三人送至尤干河后,便嘱咐我们一定要小心妖族的尖细,而那尖细就潜伏在我们某个大宗的长老中,说是用了什么移魂换血术。” 卫林说到此便朝着那李青游的挡帘处望了望,穆青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知道卫林所说的尖细就是指这李青游。 “这!~这可如何了得?”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若是真有这样一只大妖潜伏在正道盟的高层之中,那无异于将最薄弱的地方暴露在敌人的刀刃下。 “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穆青云回过头看着卫林,此时的语气已不似之前那般充满杀气。 卷一:追溯 第三十七章:水落石出 玄水殿中气氛凝重,卫林矛头直指李青游,而她并没有出言反驳的行为,只是静静坐在那挡帘之后,冷眼观察着殿中的局势。 “掌门,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五长老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要不您亲自去问问她,单是我一个人说多没趣,我倒是想听听她如何狡辩。” 卫林想了一番,其实他心中并没有好的办法来当场指认,毕竟对方潜伏了这么久,若不是自己凭借着乾坤的加持探查,一般人真的难以发现,这移魂换血术的最大的好处便是并非将原宿主杀死,而是融合并加以控制,所以在外人看来李青游依旧是此前的李青游,只是因为负伤而失忆。 “混账!你胡说什么!小游怎么可能是妖族奸细!如何教出你这么个孽徒!” 水牢之中的谢青喆已经压不住怒火了,他现在看向卫林的眼神似乎是要撕碎了对方,李青游是妖族的奸细?多么天大的笑话,当初那场战斗他也参与了,被同道寻回的重伤者共有两人,正是他与李青游,若李青游是妖族奸细,那他是什么? “师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是着了这妖妇的道了,徒弟可是为你好~” 卫林耸了耸肩,显得很无奈,毕竟他看得清局面,穆掌门很显然是已经生疑了。 “五师妹,此子说你是妖族奸细,你不说两句吗?” 穆掌门朝着挡帘之后的李青游发话了,全身灵力也开始调动起来,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呵呵~好~” 李青游轻笑着绕过挡帘朝着殿下走来,口中只是说着好,一连说了三声,而后停在了水牢前。 “师兄,姑且我再喊你一声师兄,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望向谢青喆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中掺不了假,这一点卫林都有些意外。 “小游~你……” 谢青喆本想听李青游辩解,只要她开口他便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可是这最后一声师兄一说出口,他的心咯噔一下脑袋似乎瞬间空了。 “小子,你很幸运,被传到我族腹地居然还能大难不死,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掩饰了,我妖族最讨厌拐弯抹角,没错!真的李青游早就战死沙场了,我只不过是借着她的身份多活了几万年而已。” 她语出惊人,直接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并没有任何掩饰,玄水殿中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祭起法宝灵兵准备战斗,牢笼之中的谢青喆此时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妖婆娘可真够豪爽的,我倒是看走眼了。” 卫林本想顺着这妖族的辩解寻找破绽,却是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自爆身份,如此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呵呵,我族之中皆是英雄豪杰之辈,岂是你们虚伪的人族可以揣测的。” 李青游长叹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牢笼中的谢青喆,诸多不舍也只能在心中,他日再见恐怕也只能刀剑相向了。 “妖族违逆天道,杀我同道,屠我百姓,如今设计坑害我宗年轻一代,今日我穆青云便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说着穆青云双指向天,凝聚起庞大的水灵之力,这些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磅礴力量正在其指尖形成一把蓝盈盈的巨剑。 “小子,他日再见,我必杀你!哈哈哈,那剑痴好胆敢闯我南陀圣土,如今新皇已出,我族当兴,你们就等着来自西陵的怒火吧!” 嘭~ 始料未及的自爆,连带着将整个玄水殿瞬间轰的粉碎,周围众人好在多有准备,强大的威能仅仅是伤到了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而穆掌门也在瞬间斩出那一剑,将那冲击波硬生生斩出了一道缺口,如此他身后的众人包括谢青喆和卫林等都毫发无损。 尘埃落定之后,穆青云一阵苦笑,原本想要一击斩杀这妖族,却未曾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逃离,而是直接自爆,这玄水殿自宗门设立之时就已经存在,历经岁月沧桑终究是在他手里化为乌有,好在那几颗巨木还未完全坏死,重建也是有可能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青喆而后又朝着卫林微微点了点头,一脚踏出腾空而去不知所踪,只留下灰头土脸的众人在那里发愣,这次虽然除掉了妖族的奸细,但依旧是损失惨重,听其所言妖族又出新皇,如此怕是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腥风血雨了,如今的修真界真的还能抵御的了吗。 “卫师弟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等师姐发了月供,好好再请你们喝一顿,哈哈,我先走了。” 文沁抢先打了个哈哈而后就独自离去,卫林大概猜出了她内心所想,李青游作为苍鸾峰的长老被妖族夺舍,虽然已经自爆但玄水宗此后对于苍鸾峰弟子恐怕并不会轻易放过,即便是证实了与妖族无关,恐怕也会遭人非议。 “你早就看出了,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阮晋擦身而过时眉头紧锁,他这话是在质问。 “其实我……” 卫林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他也没有想到这妖族性子如此烈。 “就因为你的卖弄,玄水殿……没了!” 最后两个字阮晋咬的很清楚,有些超过了埋怨的语气在里面,而后他飞身离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怕是宗门之中又要有所变动。 “老头……你……” 谢青喆的水牢也已经在掌门临走前被解除,他依旧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听到卫林的声音他没有任何反应。 “哎……” 卫林叹了一声之后也起身朝着天子峰飞去,谢青喆爱她至深,又如何经得起这些打击,真正的李青游早就死去数万年,他却对那夺舍的妖族百般呵护,当真是可笑至极。 与此同时,妖族腹地的某个神秘地带,庞大的血色祭台上正沉睡着一只三头凶禽,它身长三丈有余,淡蓝色的羽翼上道道古朴的花纹,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妖族。 嘭!~ 那凶禽的左侧头颅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顿时血洒一地,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显得有些虚弱,原本发着暗淡红光的祭台也停止了运转,它慢慢走了下去,巨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了一名裸身少女,那少女面色苍白肤如凝脂,皎白的后背之上纹了两道古怪印记。 少女淡蓝色的瞳孔和姣好的面容配上优雅的步伐显得十分尊贵优雅,她双臂展开一身蓝色宫装悄然出现,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两颗红痣,那里原本应该是三颗,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而后穿过幽暗的回廊朝着更深的黑暗走去。 “陛下,刚刚羽族的白亦苏醒了~” 财主模样的中年胖子朝着王座之上的黑影禀报到。 “那只三头雕?”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有些意外。 “正是,应该是被发现了~” 胖子恭敬的回答,顺便将散落在地上的酒杯捡了起来,这行宫乱糟糟的,也冷冷清清。 “知道了,你退下吧。” 有些不耐烦的回答,胖子只能领命退去。 胖子走后不久,那黑影漫步而下,借着暗淡的灯光,正是妖皇角凡,只是他一脸颓废的样子,完全不似当初,却是不知成为妖皇之后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你应该做点什么。” 女子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行宫中,若是卫林在此他必然会发现这声音,与他当初入南陀时所听到一般无二。 角凡拎着酒壶往嘴里倒了满满一口,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宫殿外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他们正是妖族的将领以及一些族长,虽然数量足有上千,但鸦雀无声。 角凡悠悠的看着脚下的那些族人,算起来已经跪了足足有三日之久,作为新皇他有权不理会,但是这一战终究是会来,他很纠结也很无助,没人帮得了他,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那一日他早早逃离了会有多好,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他更不会成为这所谓的妖皇。 卷一:追溯 第三十八章:五年 灰蒙蒙的天空有大雨将至,归云群山之中却是有着怪异的景象,巨大水幕倒扣在山峦之间,唯独其上的天空晴朗无云,就仿佛这天空被撕了一道口子。 “爹爹,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啊?” 清竹峰后山的凉亭内,扎着双马尾的女童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仍在发呆的卫林,他回过头来,换上了笑容并摸了摸他的头,此时距离妖族归来已经过去了五年,卫林的修为遇到了第一个瓶颈期。 对于转生再修的魔君来说,修行上几乎没有什么壁垒,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借助霸天决的变态效率达到了金丹巅峰,当然对外他依旧是保持着金丹初期的假象,即便是如此他依旧成了修行神话,普通人跨越一道大境界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 “我有些累了,在这休息呢,你有没有偷懒啊?” 卫林面前的女童正是白捡来的女儿,这丫头到是没有什么变化,与此前在龙雀湖边初次碰见时一般无二,天生神力强的离谱,卫林能够快速进阶的一大部分因素还是来自于红红的蹂躏,但凡到了突破期便要求着一顿打,越惨烈越好,卫林都有些不忍心将这天真无邪的红红教的如此血腥暴力了。 “哼,红红可是按照爹爹的要求,认真完成功课的好娃娃,如今已经跳到半山了。” 说完小丫头挺胸抬头一副邀功的模样着实可爱,轮回千百世的卫林什么人生都体验过,唯独没有体会过天伦之乐,即便是到了魔君那个层次依旧是膝下无子,红红的出现到是让他体会了一把老父亲的感受。 “嗯,等跳到山顶,爹爹就带你出去玩。” 即便是知道红红的不一般,但卫林心中依旧是有些吃惊,他给红红的功课就是靠着肉身的力量朝着天子峰跳跃,什么时候跳到了峰顶的广场上,什么时候就算是完成了。 之所以使用这个方法来训练红红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卫林发现红红的体质闻所未闻,无法修行修真功法,但肉身的力量实在是强的可怕,于是要想提升便只能靠这种非人的特训,期初红红奋力一次只能跳到一颗百年巨木那么高,不过随着后来各种负重施压的加入,便越跳越高,如今更是一脚能跃上半山。 “爹爹说的,可不许反悔,红红在这里好无聊,山下的小朋友都不跟红红玩,见到都躲着,红红连朋友都没有。” 小丫头越说到后来越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就要哭出来。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一把将其搂在怀里,显得十分宠溺,这些年卫林并未再与一同归来的阮晋和文沁有过什么交集,而是一门心思投入到修炼之中,因为当初揭穿妖族阴谋,玄水宗内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最大的就属苍鸾峰了,没有了五长老的苍鸾峰如今已经成了宗门仓库所在,那些原本隶属于苍鸾峰的弟子资质稍微好一些的就转投到其他峰池之下,剩下的要么离开了宗门要么就神秘失踪还有一些留下来看管仓库。 文沁的下落卫林不太清楚,毕竟玄水宗这么大,一个普通弟子的消失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去打听了几番后才知道文沁似乎是离开了,至于去了哪她谁也没有告诉,当初她自称公主,说不定是一句真话,如此回去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也说不定。 阮晋依靠着玄武镇海决,如今已经成了新一代的翘楚,更是以元婴中期的修为在联盟汇演之时力压化神境,硬生生将对手耗的油尽灯枯,如此实力自然是被当做重点培养对象。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从远方传来,外面的世界下雨了,宗门内的晴朗并不是真的晴朗,和如今的修真界一样,妖族自两年前开始了疯狂的征战,原本数月一次的交火如今几乎每隔几日就要爆发一次,只要是战争多多少少都会有伤亡。 一些只存在于古籍中记载的妖族如今也投入了战场,这对于本就处于劣势的人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很显然是角凡动用了一些沉寂了很久的力量,当初奈石那走出西陵踏平四方的宏愿怕是真的要这一代妖皇手中实现。 人族的领地已经向后退数千里,三年时间陨落人族炼虚期以上的大能足有二十多人,妖族非但没有减少进攻频率反倒是越来越密集,长此以往不出百年人族必定灭亡。 “卫师兄,师父让你去竹海一趟。” 前来传话的弟子是新入门的,御空飞行的术法使用的还不娴熟,那灰头土脸的样子来到卫林面前想来是摔了不少。 “知道了,下次有事直接传音。” 卫林点了头,天子峰在谢青喆的带领下崇尚体术而不重视法术,很明显给这些才踏入修行之途的弟子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明明一个传音纸鹤便可以通知到的事情,却逼着人亲自跑一趟,也难怪众多峰池之间,算天子峰的综合实力最差。 安排好红红之后,卫林起身朝着天子峰脚下的竹海而去,谢老头分明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却偏偏喜欢竹子,他的意境卫林是没有搞清楚,不过松散的管理到是很有可能让掌门解散天子峰。 落入竹海中,满眼绿色,竹是绿,叶是绿,青草铺地依旧是绿,林中风声不断,寻着酒味便能找到谢老头,见到之时他白发苍苍似在梦游一般迷迷糊糊东倒西歪,一人高的酒钢七八个胡乱摆放在周围,边上一个精致的小院子很显然是就地取材随手搭建。 “师父好手艺,当初玄水殿修复没让您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卫林走近之后毕恭毕敬的行礼,到真的像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 “哼,来的到是挺快的。” 一壶酒朝着卫林扔过来,被其稳稳接在手里,陪这个风蚀残年的老人喝酒已经成了卫林修行之余的日常,自从那日玄水殿被毁后,谢青喆乌发尽白,面容瞬间衰老下去,用他的话来说,正是“人间无可留恋,不如自衰等死。” 卫林嘲笑他是不衰也并不好看,而今倒初有些宗师高人的派头,老头心中苦,卫林是看的出来的,李青游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后来包括穆掌门在内的长老们也都来找过他,不过全都没见,五年了,莫说外界,就连天子峰的弟子也很少有人能见到他,峰顶的授业殿怕是草都长满了。 “师父,你这酒也不好喝啊,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 卫林掀开壶盖抿了一口,这酒喝的都想吐了,虽然算得上是佳酿,但是一直这么喝也不是事,不知道谢青喆是怎么喝不腻的。 “你懂什么,道行太浅,浮躁浮躁~” 谢青喆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谢青喆了,除了依旧是爱喝酒,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神神叨叨的像个江湖术士,他这模样要是出去到凡俗中摆个摊恐怕还真能成为闻名一方的大师。 “对了,鹿台山的事怎么打算的?” 难得关心,卫林到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前一阵子穆掌门安排了一批名额去前线战场锤炼,其中就有卫林,倒不是因为卫林修为多高,只是因为如果天子峰一个人都不去的话,谢老头会很没面子。 “没什么打算~” 卫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偷偷将酒壶的酒顺着裤腿倒掉。 “不去?” 谢青喆凑过来看着卫林的脸,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去!当然去!不去不是给师父您丢脸吗?” 卫林生怕被发现,转身又离得远了些。 “嗯,当然要去,这可是个好机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听到卫林肯定的答复,谢老头似乎是放了心。 “师父您终日不出山,到是将这些事摸得清清楚楚。” 卫林在倒光之前还是留了一些,准备和老头喝一口团圆酒就撤了,毕竟这里的味道不太好。 “为师只是累了,但还没死,那几个爱出风头又如何,见到了还不是得喊一声师兄?” 老头伸手一把拿过卫林手里的酒壶,将那最后一口酒给闷了,然后转身摆了摆手,朝着那竹制的屋子走去。 “走吧,走吧,以后不喊你喝酒了,浪费了,你不懂,你们都不懂,懂得人已经不在了。” 卫林自然是知道老头的意思,他笑了笑也不再贫嘴,化作流光而去。 卷一:追溯 第三十九章:图谋真水 咚!~ 咚!~ 咚!~ …… 沉闷的巨响即便是经过层层的阵法削弱依旧是在周遭的山峦间震荡,深邃的山体中空地带,一个中等的天然石窟坐落其中,这里空旷幽静,整个石窟内都是蓝盈盈的光芒,光原处正是来自于穹顶之上的一颗湛蓝晶石,晶石的下方地面上是一个布满纹路龟甲,而那阵阵巨响正是从晶石上滴落的液体击打在龟甲之上所发出,此物正是古离真水,玄水宗至宝同时也是最强杀器。 西华峰外一道人影在空中鬼鬼祟祟,在到达巡守弟子巡察范围后他瞬间莫如虚空不见了,这正是前来盗取真水的卫林,之所以要如此正是因为他的百转金丹已经进入最后的关键期,只能依赖于强大的外力来强行突破。 何为百转金丹,霸天决第二章中就明确讲过,金丹巅峰后如要继续突破就必须忍受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毁灭之力,直到肉身重塑第一百次后便可突破至元婴境界,那时候的肉身,地仙以下无法攻破,还可以做到硬撼雷劫而毫发无损,不得不说霸天决是一门极为凶残的功法,对修炼者十分的苛刻,几乎就是在一次次垂死挣扎中求的生机。 其实到了第七十转时红红的攻击也已经没有了作用,这也是为何卫林要开始训练红红的缘故,这一点上他觉得有些自私了,毕竟红红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她只知道卫林每次让她使全力攻击时照做,但并不明白其中的原由,相反卫林每次被打的只剩一口气时居然会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久而久之怕是会给小丫头造成不正确的判断。 砰~ “啊!~师兄捞我!” 卫林一边查看着地势,一边寻找着进入西华峰的地方,结果一不留神被身后飞驰而来的巡守弟子撞了个结实,卫林的肉身比那生铁还要硬上数倍,那弟子瞬间晕头转向直接坠向地面。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朝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名弟子呼救,在坠地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要知道筑基期的修士肉身也强悍不到哪里去,若是这样坠到地面依旧是会粉身碎骨。 “吓老子一跳~” 卫林同样也被惊到,爆了句粗口后加速朝着西华峰的北面而去,那里的灵气要比周围浓郁的多,这入口多半也是在那里。 “你怎么了?” 望着惊魂未定的师弟,那师兄有些不理解,以他的修为已经不存在没有掌握好御空术的问题。 “不知道,就感觉方才飞的好好的,不知怎的就突然撞上了什么硬物,而后就头晕目眩坠了下来。” 那师弟望着头顶空荡荡的夜空,同样也是一脸疑惑。 “难道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师兄思量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师兄,你别吓我,云池闹鬼的事都过去好些年了,我们玄水正宗哪来那么多邪祟……” 咕咕~ “妈呀,快跑!~” 边上传来奇怪的叫声,吓得二人一前一后迅速逃离,也顾不得巡守的任务了。 与此同时,卫林已经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西华峰的入口,值守的两个居然是两名炼虚期的弟子,要知道门中年轻一代达到这个层次的不过十人,如果不出意外,新一代的长老们有很大的几率会产生于他们。 卫林小心翼翼的朝着洞口走去,那里泛起数道阵法波动,走到跟前卫林犹豫了,这些阵法大大小小总在四十多道,若是他这般强行破阵恐怕很快就会被察觉,但不夸过阵法就无法进入其内,一时间他犯了难。 “什么时辰了?” 左侧的弟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来此看守只是不得不执行的任务。 “已经丑时了,师兄。” 右侧的那位回答道,他入门要晚一些,所以即便都是炼虚初期,他也尊称一声师兄。 “我说,我们不如先走吧,下一班很快就要来了,我还有些要事,你看?” 左侧的弟子有些商量的语气,他确实最近在研究一种术法,而且到了关键时期。 “一切听从师兄安排,师兄请~” 右侧弟子笑了笑,自然是同意了,这种小事没人会去管,过了丑时下一班次的值守弟子便会来,也无需顾忌什么,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卫林的目送下离开了,这一切仿佛如有神助,正愁什么就自行化解了。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卫林还是等了一会才开始破阵,他的方法很简单,一般人破阵需要断定阵法的阵眼和属性以及方位,而卫林则是凭着对阵法的直觉和经验将少许灵力往里面注入,这就如同正在运行的齿轮,不断地投入异物总会有让其卡住的时候,那时候阵法就会停止运转。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那咚咚咚的巨响已经被放大了十倍左右,卫林总算是解的只剩最后一道阵法,让卫林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叠加阵法无一例外全是隔音阵,看来这真水的声音确实是很大,随着阵法被一层一层解开卫林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最后一层阵法被解开前他犹豫了一会,不过最终还是下了手。 空!~ “糟了!” 沉静数息之后,一道音浪随着山体的震动从入口处喷涌而来,将原本站在那里的卫林轰飞出去,直直撞在了对面的山峰之上,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心中自然是知道情况不妙。 随着阵法的停止,巨大的声响毫无阻拦的朝着四周侵袭,西华峰上巨石滚滚,四面峰峦被震的山崩地裂,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自地底而出一般,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卫林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去。 就在卫林离开后不一会儿,数道人影先后而至,正是以穆青云为首的众位长老和弟子们,他眉头紧锁很显然面前的情况有些严重了,目前的办法便只有一种,他右手一伸凭空抓出一口黄铜小钟,那钟的表面水波流动,几条蛟龙栩栩如生,此物正是他炼制不久的盘龙赤水钟,这是一件地品的灵宝拥有着极强的防御属性。 直瞧他右手托钟,左手并指口中念念有词,突的一道金光喷在那黄钟之上,随后那小小的黄钟开始嗡嗡作响似乎是在挣脱什么一般。 “去!” 穆青云右手朝着西华峰一推,那黄钟化作一道金光飞向峰顶之上,停住之后瞬间变大化作与山峰一般大小的虚影将整个西华峰笼罩在其中,随着盘龙赤水钟的覆盖,原本动荡不安的西华峰瞬间停止了震动,此前那阵阵巨响也停息了下来。 穆青云见此才算安了心,不过脸上闪过一丝肉痛的表情,这盘龙赤水钟是他花了不少心血才炼制而成,前前后近四百年的时间,如此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祸事成了一次性用品了。 “请六长老速速恢复阵法,其他人都散了吧,执法长老将丑时负责值守的那两个混账东西带到五华池来!” 穆青云吩咐了一声,而后又远远的望了望那西华峰,再次化作流光朝着五华池的方向而去,众人也听从吩咐纷纷离去,只留下六长老安青颖朝着西华峰飞去,镜池的长老最擅长阵法推演之术,这四十多道阵法日常也是由她负责维护,略作检查之后她便发现这其中的原因,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清理起阵法之中的多余灵力。 “看来只能另想它法了,三十重天之下当真是神弃之地~哎~” 自言自语的卫林在空中漫无目的,真水的注意他是打不了了,他抬头仰望隔着水幕只能看见微弱的星光,有时候卫林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属于哪里,又会到哪里去,再次对上那个恐怖存在他是否会有一战之力,一切尚不可知。 卷一:追溯 第四十章:临行前 这一日五华池难得的热闹,玄水殿中二十余名弟子整装待发,此次正是要去往鹿台山的战场历练一番,虽然已经提前告知了不会被安排到危险区域但依旧是另这些弟子激动万分。 他们之中修行最长的也已经近七百多年,除魔卫道的思想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但与妖族实质性的战斗却是从未有过,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在此次试炼中崭露头角进入门派高层的视线。 “这一次的试炼,只挑选了元婴境界到化神境界的杰出弟子,这对你们的成长可以说是莫大的机缘,相信你们的师父也都给你们讲过这其中的原因所在,我就不再赘述,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到我这里接受此次试炼所需要的法门。” 执法长老柯青泽站在大殿中央的水面之上,整个玄水殿经过重建已经没有了此前的那种古朴气质,除了保留了水帘挡墙这一点之外,四周用来支撑屋顶的古木也已经被坚实的立柱代替,此前李青游自爆将其中的两颗古木毁掉,想要再生已是不可能了。 “天南峰,董修文~” “弟子在!” 被点到的弟子一脸激动地走上前去,柯青泽伸手触其额头,双目一闭,红色微茫初现那弟子就有些站不住的发抖。 “放松不要抗拒!” “是!” 那弟子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待柯青泽传法结束不过十息。 “谢长老!” 虽然已经满头大汗,他依旧是难以掩饰欣喜之情。 “退下吧,下一个,天南峰,阮晋!” “弟子在!” 五年未见,阮晋依旧是那副模样,不过修为却是精进了不少,他并未注意到卫林也站在这些人之中,而卫林也不再如从前那样主动上前打招呼,所谓友情也不过是泡影而已,对于卫林来说那三年不过是他转世重修的空档期而已,魔君的格局绝不在此间。 和此前那位弟子一样,阮晋也是同样的步骤接受了传承,但他却并不怎么高兴,反倒是添了几分带着疑惑的愁容,之后接二连三的将余下的十几人一一叫到跟前传法,终于到了最后一人卫林。 “天子峰,卫林!” 当被柯青泽点到时,卫林只是默默的走上前,对于除了谢老头的人之外,他没有兴趣交好,即便是穆掌门也只是台面上的给他面子而已,很显然卫林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但这里是玄水殿而且又是如此重要的日子。 “我需要说明一下,天子峰弟子卫林之所以能以金丹期的修为入选此次试炼,主要是从门派的角度来考虑,虽然天子峰在谢长老的带领下一直都没什么起色,唯数不多的几个优秀弟子也葬身于妖族腹地,但我们对于各峰池都是一视同仁的,所以破例让卫林代替天子峰参加试炼。” 柯青泽的这些话自然是他临时加的,作为执法长老他虽然明面上没有当众指责卫林对他不敬,但言里话外都是在贬低天子峰和卫林本人,但他说的大部分也是事实,或许卫林几年突破到金丹巅峰对于普通弟子来讲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对于早就已经达到渡劫期的强者而言,这些和三岁小儿坊间游戏里唱的儿歌是差不多的事,并不会有谁会去在意。 “原来是凑数的~” “我说怎么会有个金丹混在这里,之前以为是给我们拿行李的呢。” “你说的没错啊,就是给我们拿行李的啊。” “师兄说的极是,哈哈。” 那些已经被传过法门的弟子此时也都小声的交头接耳,多数都是在嘲笑卫林,混在狼群里的野狗,不被欺负那就怪了,别看平日里这些人师兄师弟的喊得亲热,瞧人办事却都是按照修为来的。 “柯长老说的是,卫林十分感谢宗门对天子峰的关心,师父他老人家这些年研究栽竹子,小有造诣所以峰上的事管的少了些,师兄弟们修炼并没落下。” 卫林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奚落,修真界本就是看中修为,崇拜强者,对方如此态度倒也正常,比那些背地里使坏,明面上慈眉善目的人倒要真实。 “嗯,心性不错,不知四师弟为何如此热衷于栽竹子,早些年就发现了这奇特的爱好,一直不明其理。” 柯青泽对于卫林的态度有些意外,他此前对卫林是有些印象的,浮躁没有礼数令他记忆犹新,此次卫林这番话倒是极为沉得住气。 “回长老,师父他老人家正好和我提过种竹子这件事,不过这种场合说出来有些不太合适。” 卫林依旧是挂着笑,这种闲聊穆掌门倒也不出来制止,看来同样是对此事很感兴趣。 “这里都是同门,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柯青泽到是没有想到卫林已经憋了一肚子坏水。 “师父他老人家说,年少时上山结识诸位师伯,那时修为尚浅,同门情义深厚,那时候山间竹子长得极好,弟子们爱竹,称竹子有气节,像我玄水宗门人,掌门师父就安排弟子们闲暇时去山间除草,好让竹子长得更好些。” 说到这里卫林看了看挡帘之后的穆青云,他知道穆掌门此时也在看着他。 “后来,青字辈一出,众位师伯割据一方,联系越来越少,彼此之间越来越难以沟通,若非门中大事一般不聚,山间的竹子越来越少,野草丛生,师父他老人家其实一直都很怀念当初那种人人崇尚气节,先正心再证道的初衷。” 直到卫林的话说完,场上的众位长老全都在沉默,即便是站在卫林面前的柯青泽也是如此,他知道卫林是在暗指如今的玄水宗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不再注重修心而是一味地追求突破修为境界,忘记了本心,失去了气节。 “你过来吧。” 柯青泽等了一会,他以为穆掌门会有话说,但并没有等到,而后他不再像此前那样多言,而是招呼卫林上前完成此次的出征典礼。 卫林站在其面前,感受到从柯青泽掌心传来的心神之力,极为特殊的法门展现在他的心中,这种法门他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的厌恶,突然一股强烈的神念波动直接冲断了柯青泽的传法。 “噗~” 柯青泽一口鲜血喷了卫林一脸,正是因为受到这股神念的冲击造成的神识受伤,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卫林。 “长老!师兄!” 众人见此突发状况立即上前,却被其伸手叫停,而后他调整了下紊乱的灵力,望着已经满脸是血的卫林。 “近来有些疲惫,刚刚施法出了些岔子,没有大碍,卫林贤侄你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不光是卫林,全场的人都大为吃惊,难道是因为刚刚卫林那番话触动了柯青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虽然荒唐,但也只能是这样解释,毕竟谢青喆再不堪,也是玄水宗的四长老,岁月悠悠同门之情或许还在。 “没事,长老无恙就好,我洗把脸就好。” 说着卫林伸手一道引水决就地取材招来一抔水,当场将那些血迹给洗掉。 “嗯,传法已经结束,下面请掌门给大家一些告诫。” 柯青泽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卫林,而后便回到了座位上。 “传法结束,大家也都能明白一些事,置于你们的疑惑,到了战场就自然能了然,我要说的便是切忌妇人之仁,对待妖族务必斩草除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的仁慈就是对死去英烈的亵渎,对黎民百姓的残忍,你们可知道?” 穆青云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二十多弟子一个个目光坚定,上了战场他们就不再是什么玄水宗弟子,而是一个士兵。 “此外,你们刚刚所得到的是正道盟的斩妖诀,在斩杀妖物之后使用可以增加一定的修为,这也是此次试炼的最大机缘,切不可外传,刚刚执法长老也都在这斩妖诀上种下禁制,一旦触发后果自负。” 穆青云说道禁制之时加重了语气,刚刚柯青泽确实是在传法之时做了手脚,一旦有弟子泄漏法门便会立即被那股神念反噬,进入癫狂最后极为悲惨的死去,这一点倒不像是正道所谓。 “谨遵掌门法旨!” 殿下众弟子齐声拜谢,此次典礼已然结束,此后的时间在安排了一名化神巅峰的弟子作为指挥使之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五华池返回各自的住处准备好行礼,明天一早便要出发。 在回天子峰的途中,卫林有些心神不宁,他对于刚刚那件事依旧是没有弄明白,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斩妖诀似乎并不简单,但由于那股奇怪的波动,使得柯青泽没有成功,因此也没有能在卫林体内留下禁制,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乾坤,醒着吗?” 卫林决定找和尚看看虚实,于是便伸手摸了摸那黄铜耳环。 “魔君喊小僧是为了那噬元功吧。” 乾坤和尚很显然都已经料到卫林会找他。 “噬元功是怎么回事?” 卫林料定这乾坤是知道什么,或者刚刚那股奇怪的神念波动就是他弄出来的。 “魔君的事,魔君忘了,小僧也不能提起,这是魔君下的令。” 乾坤的话说的卫林似懂非懂。 “我何时下过令,我忘了什么?” 卫林继续问到,乾坤并不会说谎,所以他说下令了那就是真的下过令。 “魔君下令此事不能再提,小僧只能告诉魔君,这噬元功是门邪道秘术。” 乾坤守口如瓶,只告诉卫林这个不太明白的信息。 “你是说,刚刚柯青泽传的那个斩妖诀?” 卫林似乎是明白了乾坤的意思。 “并不是完整的噬元功,应该是被改动过的,小僧感应到了就立即将其击碎,这是也魔君交代过的事。” 乾坤和尚的话让卫林有些担忧,这柯青泽所传的斩妖诀若真的是由噬元功改动而来,那自诩正道却使用邪术这件事就很难解释清楚,这背后或许会有很大的阴谋。 “关于噬元功你能再多说一些?” 卫林试探性的问,但乾坤不再回应,很显然仅仅是噬元功三个字就是底线了,为何自己当初要选择遗忘掉这段记忆,或许答案就在这噬元功里,但现在卫林所担心的是那执法长老,柯青泽很显然是发现了卫林体内的问题,只不过没有当场明说只是打了个马虎眼,或许此人另有图谋。 卷一:追溯 第四十一章:出尘舟上 出尘舟上众弟子盘坐与客舱之内,此时已行至北河郡附近,此处再往南便是战区范围了,出尘舟是战区用来辎重的飞舟,必要时也会被派出接引一些初入战场的各派弟子。 北河郡由于接近战区,因此较为混杂,这里的郡王几乎年年都要换人,多是些草寇之辈,用民不聊生来形容北河郡最为贴切,站在飞舟之上四下望去饿殍遍野,到处都是被战火烧过的痕迹,枯萎的植被,干涸的河流,尽显荒凉。 “百亦师兄,听闻早些年你曾来过这北河郡,不知可否给我们讲讲?” 客舱内很是宽敞,已经在出尘舟上待了一天一夜,弟子们也都有些无聊,于是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开了,问话的是明池的弟子邵云,一身化神初期的修为,他问话的正是此次试炼的指挥使,断水峰,江百亦,作为柯青泽的亲传,不过修行六百年的时间已经达到了化神巅峰的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排的上前十的人物。 “呵呵,师弟消息倒是十分灵通,不错,我确实曾到过这下面的北河郡,当时也是为了了却凡尘旧事。” 江百亦生的温文尔雅,身着一件直裰,腰间绑着一根黑色蟒纹革带,一头显眼的赤发在人群中显得很特别,听到邵云所问便是哈哈一笑,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诸位师弟师妹若是不嫌师兄啰嗦,那我便给大家讲讲。” 他起身来到客舱中间,为的让众人听得更清楚些。 “师兄快讲讲吧~” “对啊,我们都没怎么下过山呢。” …… 众弟子七嘴八舌的催促着要听故事,江百亦无奈的笑了笑。 “还要劳烦哪位同门出去替我们守着,过了这北河郡就是仓楞州,众所周知虽然仓楞州是外围战区,但依旧是设置了禁空阵法,到了那我们就得徒步而行了。” 江百亦闲聊归闲聊,但作为指挥使他并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四下看了看,似乎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这下就犯了难。 “那就请卫林师弟辛苦些,替我们出去守着吧。” 说话的是同为断水峰的汤远,此前众人对卫林就有些看法,戏称他是来替大家拿行李的,此时正巧用得上。 “是啊,卫林师弟替我们出去看着吧。” “对,我同意。” “我也同意~” 随着汤远起了头,接二连三便有弟子附和,一圈下来,除了刘莹师姐和阮晋没有说话,其他人几乎都是赞成让卫林出去,当然坐在角落里的卫林并没有等江百亦开口,便自觉的起身朝着客舱外走去。 他对江百亦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出去看看风景也不错,这些日子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突破这最后一转,其他的一概不关心,甚至此前刘莹上前与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应付的聊了两句,这些事看在某些男弟子眼力几乎是恨的牙痒痒。 “不怕诸位同门笑话,当年我之所以来到北河郡正是因为凡俗之事所产生的心魔,因此被宗门特许外出处理此事……” 卫林走后,江百亦便开始给众人讲起他当初的经历,原来作为江氏王朝的次子他从小就被送入玄水宗修行,不过四十年就已经到达筑基巅峰,突破前夕却突然得到江氏被灭的消息,族人尽数被叛军屠戮,虽后有勤王者力挽狂澜,但江氏已经奄奄一息,此事困扰他,使之夜不能寐,心神不宁,终是生出心魔危及修行。 船头的位置,卫林正攀扶在围栏上望着远方空荡荡天空,地面上似乎还能看见一些凡人在进行小规模的战争,其实有时候卫林到是觉得做一个庸庸碌碌的凡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性酸苦辣尝过一遍后两眼一闭又是一辈子,不像求仙之人前前后后折腾成百上千年甚至更长的岁月,到头来也依旧是一场空,却是承受了凡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迷茫。 “卫师弟在这看风景呢?”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卫林转身看见刘莹朝他走来,五年不见,刘莹师姐依旧是那般仙气十足。 “师姐不去听故事,难道是喜欢吹风?” 卫林知道对方是看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所以才出来陪他的。 “是啊,师姐我不喜欢听故事,就喜欢吹风。” 刘莹来到卫林身旁,同样也攀扶在围栏之上,闭上眼睛仰着头,迎着前方不断吹来的云雾,似乎真的是在享受一样,望着她那精致的侧脸,卫林居然打了个颤。 “既然师姐如此喜欢这里,那我就先进去了,之后就辛苦师姐了。” 卫林见此心中暗道罪过罪过,毕竟刘莹对他一向是很好的,自己刚刚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歪心思。 “你啊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刘莹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如此亦是风情万种,弄得卫林都有些不想正眼看她了。 “师姐,这么出来,就不怕他们闲话吗?” 卫林也不再打趣,而是继续攀在那里注视着前方。 “吾辈修的是道证的是心,管他们的想法作甚?” 刘莹摇了摇头,很显然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不是修心证道吗?师姐也会弄错?” 卫林有些诧异,这样的话会从刘莹口中说出。 “何错之有?不能坚持本心,又如何与天争,与道争,失去了本心,证了道又有何意义?” 刘莹看向卫林的眼神倒像是一个老夫子在教导孩童一般,一板一眼的着实可爱的紧。 “咳咳,师姐,咱不说这么严肃的事情,这次去鹿台山,恐怕不如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卫林撇开话题不想再讨论这么深刻的话题。 “卫师弟发现什么了?” 刘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师姐你不觉得这斩妖诀,很邪门吗?” 卫林故作神秘,靠近了些,刘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这下算是闻得更清楚了,一时间竟有些飘然,刘莹似乎是因为卫林靠近而有些害羞,便站起身来整顿起凌乱的发丝。 “邪门?卫师弟何出此言?” 刘莹认真的表情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气质,卫林不觉看的更加入迷了。 “这斩妖诀应该是以提取妖族精元来提升施法者的修为,这种手段想来并不是仅仅针对妖族的。” 卫林只是旁敲侧击的引导,他有些感觉不对劲,悄然唤醒乾坤,仔细探查者周围。 “师弟的意思是?” 刘莹自然是明白了卫林的这番话,只是她现在被种了禁制倒也有些顾忌不便说出口。 “鬼鬼祟祟!还不出来?!” 卫林突然目光一横,单手一拳朝着左侧虚空轰出,这一拳是以其自身的实力,即便是金丹巅峰依旧是非同小可,瞬间滚滚气浪铺展开来,那虚空处粉色一片,很显然是避开了。 “哦嚯嚯~小子,你倒是发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想一亲芳泽啊?” 下一刻一个笑的花枝乱颤的妖族女子凭空出现在夹板之上,一袭粉色细纱披在玲珑躯体上,曼妙身姿若隐若现。 “妖婆娘,你不该惹到我~” 卫林很显然是怒了,对方如此戏弄自己,若不是有所察觉,便真的着了道,很难想象若是刚刚亲上去的后果。 “妖孽,你看看周围吧!” 说话的正是刘莹,她并未感觉到意外,不得不说女人的洞察力是很强的,卫林此前那番举止极为反常,刘莹便立即察觉到了有人暗中作祟,对于这种合欢之类的毒素,镜池早就对众弟子施加了重重抵御措施,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哼,就这脆皮阵法就想困住我?” 那女妖目光一闪,很显然是察觉到了阵法所在,此阵为刘莹方才悄然用断发临时布置而成,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即便是卫林都没有注意到。 “长久自是不行,但我同门二十七人全在飞舟之上,你觉得你今天跑的了吗?卫师弟,快去通知江师兄他们!” 刘莹笑了笑,这锁灵阵法虽然简易,但只要她在阵中,就可以作为阵眼加持,即便对方是元婴境界的妖族,也不可能很快逃离。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告辞~” 砰~ 话音刚落,那女妖瞬间爆开,化作一团粉色烟雾不见了身影。 “咳咳~师姐,你没事吧~咳咳” 刘莹被这突如其来的粉色烟雾淹没,一下就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原地,卫林赶紧上前去扶,怎料手才接触到刘莹的身体就又有些头晕目眩起来,这是比方才更加猛烈的妖毒,卫林心想糟了。 “那师兄为何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呢?” 客舱中,江百亦的故事还是很精彩的,但就当众人即将因为他手刃仇人而拍手称快时,他却说出了大家意料之外的结果,于是便有一位女弟子不解的问到。 “我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我发现挥刀之前的那一刻,我的心魔已经不在了。” 江百亦微微一笑,所谓心魔其实不过是在与自己斗,若因为心魔困扰便打乱自己本来的路途,那种就是会堕入邪途。 “那师兄的心魔是如何消失的?” 弟子们追问着,他们虽然都曾有过心魔,但终究是都不一样,或强或弱,消除的方式也不同,所以对于心魔其实并不是十分了解。 “错了,那时候的心魔其实并没有消失,反而是更强了,强到覆盖了我的本心,如果不是师父赠予的净泽之水,我怕是早已堕入邪道万劫不复了。” 江百亦从衣服里掏出那瓶跟随了他数百年的小瓷瓶,他将其挂在胸前时时警惕自己。 “净泽之水!那可是对抗心魔的重宝啊,师兄不愧是柯长老的亲传。” 随即就有人恭维起来,江百亦并没有回应而是闭目养神不再说话,故事到这里算是草草结束了,但也合乎情理,毕竟有净泽之水这种宝物战胜心魔的机会便会大大提升,其实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是,江百亦胸口前的那个被当做吊坠的小瓷瓶,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红光若隐若现,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客舱是单独设置了一道隔音阵法的,因此外界所发生的一切舱内的弟子们并未察觉,又过了许久阮晋起了身朝着舱外而去,没有人在意外出的人为何迟迟没有进来,众弟子继续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根据行程,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达仓楞州了。 卷一:追溯 第四十二章:落地 “真儿,是你吗?” 眼前这女子面容模糊,感觉温暖熟悉,卫林用手去触及脸庞,一丝冷冰冰的温度,并没有回应。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真儿,再也别躲着我了好么?” 卫林眼神迷离,有种在梦里的不真实感,凭着本能朝着面前的佳人吻去,没有反馈的一吻刺痛了他的心,是真的不原谅我了吗,卫林心理成千上万个后悔,他后悔当初没有守护在她身边,他后悔自己的大意。 他用力的吻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哭过了,没有哽咽,没有啜泣,整个人似乎被一座大到无边的山峰压在身上,喘不过气,也逃不开。 “卫林!你!” 才走出客舱不久的阮晋,见到眼前这不堪的一幕,立即大声呵止,但似乎并没有用处,卫林此时已经陷入合欢毒中难以自拔,此时他正疯狂的亲吻着倒在地上的刘莹,他用力的抱着,发了疯似的。 阮晋上前便是一脚揣在卫林身上,此时卫林全身不受控制,一下就撞在了围栏上,依旧是做着未完的春梦,刘莹的衣衫也被他撕烂了一些,显得极为凌乱,阮晋扶起刘莹略做检查后便向其输送了一些灵力,不过一会她便苏醒了过来。 “咳咳~阮晋!?” 刘莹望向阮晋的眼神有些迷茫,她只记得此前与那妖女一同在阵中,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发生了什么?” 阮晋微微点头,将刘莹扶了起来,卫林依旧是呢喃着倒在一边。 “妖族!快!有妖族!啊!~” 一声尖叫,刘莹将阮晋狠狠的推开,她上身的衣物仅仅只剩下抹胸,两条洁白的玉臂以及平坦的小腹全部暴露在外,很显然是被人用力撕扯造成的,她虚空一抓从发钗之内取出一套衣服,转身便套在了身上。 “阮晋!你!” 刘莹目光一冷,就要发难。 “真儿~你别走~真儿~” 就在此时,刘莹也注意到了倒在一边的卫林,看到他那迷离的模样和举止,又联想起刚刚的情形,很快她就猜了个大概,而后她便一言不发朝着客舱走去,顺便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阮晋。 “咳咳~老阮?” 过了许久,卫林的毒终于散的差不多了,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背靠着围栏,一旁站着的正是多年未有交集的阮晋。 “刘莹呢?” 卫林站起身,头依旧还是有些疼痛,这妖毒虽然不致命但用来迷惑对手倒是极为有效,就连堂堂的魔君也会因此做起春梦来。 “进去了,你们刚刚遇到什么了?” 阮晋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那里应该就是仓楞州的地界了,狂躁的雷电气息隔着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 “花妖~” 卫林从阮晋的语气中自然是听出了一些东西,刘莹之所以没有在这里恐怕与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 “试炼有问题。” 阮晋停顿了一会,而后便不再提及此事,反倒是说起了试炼。 “你也发现了?” 卫林意外的表情自然是对阮晋有些刮目相看,若不是乾坤和尚提醒,就连他恐怕也不能察觉到这些。 “嗯。” 阮晋点了点头,他原本就猜测卫林应该也能察觉到,毕竟作为一个老魔头,卫林所展现的实力和见识是毋庸置疑的。 “你打算怎么办?” 阮晋似乎是有些苦恼,他对于术法钻研十分刻苦,斩妖诀他前前后后研究了近十遍,越到后来越觉得这不像是正道术法。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咯~” 卫林耸了耸肩,他看了看前方那黑压压禁空阵法,转身朝着客舱而去。 “找个机会,私下向刘莹道个歉吧。” 阮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毕竟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对于女儿家来说,是极为严重的事。 “知道了,准备下船吧。” 卫林没有回头进了舱,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是靠一句道歉就能了结呢,阮晋想的还是太过简单。 进了客舱内,卫林一眼便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刘莹,对方自然也是看到了自己,只不过目光稍稍一碰便立即收回,脸颊居然有一丝红晕。 “江师兄,前面就是仓楞州了。” 卫林来到江白亦面前,见他仍在打坐。 “辛苦师弟。” 江师兄睁开眼,朝着卫林点了点头,而后便起身朝着舱外走去,一众弟子见到了也纷纷跟上脚步,一时间客舱里便只剩下卫林和刘莹二人。 “师姐,我……” 卫林不知道怎么开口,若真如阮晋所说的那样,一句道歉就能解决事情那该多好。 “师弟没事便好。” 刘莹似乎是看出卫林的心思,简短的一句话后也起身离开了,空荡荡的客舱,却是有着迷之尴尬。 “快看,好大一片雷云!” 船头众弟子围在江白亦身后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很显然他们对于前方那黑漆漆的一片天十分好奇。 “诸位同门,前方便是仓楞州地界,因妖族羽兵战力极强,我们正道盟便以三川之势布下锁空大阵,进入仓楞州一切御空之术切不可用,否则便会被那滚滚惊雷打的魂飞魄散。” 江白亦指着前方的雷云,给身后的众弟子讲解到。 “是,师兄!” “明白了,谢师兄提醒!” …… 片刻之后,出尘舟抵近边界地带,随之缓缓降落到地面处,这里是仓楞州外围的运载站,负责调配来往物资,宏伟的建筑宛如宫殿一般,绵延近数十里。 “可是玄水宗的高徒?” 才一落地,广场上便迎过来一个中年修士,正是运载站的总领柳长安,一身炼虚中期的修为,断岳派的四长老。 “见过,总领大人!” 先是江白亦飞下出尘舟,恭敬的朝着柳长安行了一礼,而后其他众人也都先后下来一一行礼。 “江贤侄多年不见,修为又精进不少,怕是不出百年便要踏入炼虚境了,真是可喜可贺。” 柳长安上前拍了拍江白亦的肩膀,似乎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总领大人过奖,一别多年大人依旧是神采不减,白亦还需向您多多学习才是。”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众弟子在这偌大的运载站内自由活动,柳长安拉着江白亦进了内室叙旧,飞行了近两日之久,大家都有些无聊的紧,如此空闲机会自然是要好好逛一逛。 “诶,你说这运载站怎么这么大,感觉比我们各峰的大殿都要气派。” 说话的是汤远,几人正结伴而行,走到一处荒草丛生的园子里,眼前的景致让他们傻了眼,空荡荡的一片全是枯黄的草类,几个破烂不堪的亭子顺着有一节没一节的廊桥点缀在早已干涸的池塘中,这地方大的吓人,与玄水宗的门派广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对啊,这么大的地方仅仅用来当运载站,当真是浪费。” 同行的另一位弟子也发出同样的感慨。 “这里本就是一国旧都的皇宫所在,只不过后来因为妖族入侵不得不举城迁徙到别处,如此才成了正道盟的运载站之一。” 阮晋对于这些的认知多来自于书籍,了解的也是要比他们多一些,于是便开口解释到。 “不愧是阮师弟,什么都知道。” 汤远给阮晋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便带着几人继续朝着另一处院落而去,这旧皇宫大的没边,若要里里外外全部走上一遍怕是要数月之久。 “嗯?!” 一处不大的宫殿门前,几人被看守的卫兵挡在了门外,很显然是见到几人很陌生,这些卫兵原本也都是各派弟子,因为前线期满后被调配到此处待命,只等待回到原来的宗门接受褒奖,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的卫兵几乎都是有功之人。 “我们是玄水宗的弟子,想进去逛逛,请行个方便。” 汤远很显然因为被拦而有些不悦,他师承柯青泽,虽不是亲传但依旧是小有威望,加之执法长老权力极大,因此在玄水宗多半都是要给他面子的。 “哼~!” 那守门的卫兵似乎并不吃这一套,而是冷哼一声并没有放几人入内的打算。 “我们是玄水宗的弟子,你耳朵聋了吗!?” 汤远豪横的习惯是平日里惯出来的,这也是为何他元婴巅峰迟迟无法突破到化神的一个重要原因,修行一途心性极为重要。 “限你们十息之内离开此地!” 汤远骂骂咧咧的折腾了半天,守门的弟子很显然是不耐烦了,于是便出言警告。 “哟呵,还十息之内?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汤远是你们这些瘪三惹得起的吗?” 这两个卫林也同样是元婴巅峰的修为,汤远自然并不惧怕,就算是打起来也不过是个平局,到时候等江师兄一来,吃亏的终究还是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心中如此盘算着,汤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师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再说……” 随行的弟子出言相劝,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么浅显的道理是个人都明白,偏偏汤远被猪油蒙了心。 “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 哇~ 突如其来的一击,汤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卫兵洞穿了腹部,一个惊慌失措的元婴飞出体外正打算逃跑。 “住手!” 同行之人来不及喊停,就见另一个卫兵拿出弓箭莫样的法器朝着那才飞出丈许的元婴一箭射去,电光火石间正中元婴的脑门,将其重重的钉在了一颗枯木之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不可一世的汤远便草草了结了此生,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另外几人立即祭出法器准备随时撤离。 怎料那两名卫兵在结束了汤远之后,并没有继续对付其余几人的意思,而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站在门外值守,威严而不可侵犯。 卷一:追溯 第四十三章:入仓楞州 “大师兄!呜呜!汤远他……他……” 运载站的主殿内,一众弟子哭丧着脸冲了进来,江白亦和柳长安原本正在进行的谈话也被打断。 “何事如此慌张,汤师弟怎么了?” 江白亦很是疑惑,这些师弟平日里也不是如此不懂规矩的人,为何有这般举动。 “汤远……被杀了!” 说话的是阮晋,他比起另外两人稍好一些,但依旧是惊魂未定的表情,刚刚那两名卫兵杀伐果断着实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什么!” 江白亦猛地起身,冲上前抓住阮晋的双臂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是负责此次试炼的指挥使,又是断水峰的大师兄,汤远若是真的死在这里他回去也没法交代。 “我们刚刚在西院的一间大殿外遇上两个值守的卫兵,汤师兄与他们起了矛盾,然后就被杀了~” 阮晋的回答让江白亦显得很茫然,他回过头来看着柳长安,似乎是在讨要说法。 “江贤侄不要惊慌,我们且去看看,若真的是我手下的兵有问题,那自然会给诸位一个合理的解释。” 柳长安不紧不慢,先行出了门朝着西院而去,作为军方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一套铁律,任何人胆敢捷越红线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点是被整个正道盟所准许的。 “走!” 不一会儿,江白亦便脸色一沉跟了上去,其他凑热闹的弟子们也纷纷走在后面,汤远被杀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还未真正踏足前线就已经死了一位同门,而且还是被自己这边的卫兵给杀死的,这似乎并不是个好兆头。 当众人来到事发地时,汤远的元婴依旧被钉在那枯树之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被洞穿腹部的尸体冰冷的倒在大殿之外的广场上,而柳长安正站在殿门外和那两个值守的卫兵说着什么。 “柳总领,不知你了解的如何了?” 江白亦的语气很显然有不小的变化,这柳长安刚刚的神情似乎只是在简单的了解事情,并没有责备那两名卫兵的意思。 “哦~呵呵,贤侄,我正要去找你~” 柳长安见到江白亦朝这边走来,便换上一副笑脸相迎,事情他算是了解清楚了。 “不知总领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汤师弟为人虽然有些傲慢,但总归是我玄水宗的弟子,这么随随便便就杀了,若是日后穆掌门问起来,我也只能如实说了。” 江白亦的话自然是带着威胁的意思在里面,玄水宗总归是修真第一派,若是这么好欺负那也做不得这第一的位置。 “江贤侄严重了,这等小事你如实禀报就是,此外,诸位若是急着去鹿台山还是早些出发的好,至于汤远的后事,诸位若是不嫌麻烦可以自行处理,若是信得过我们运载站会好好办理,我还有其他事,恕不再陪。” 扔下这番话柳长安便撒手而去,留下一脸铁青的江白亦,他怒视着离去的柳长安,又瞧了瞧那门前的两个卫兵,心知这个公道他是讨不回了。 “江师兄,就这么算了?” 见到柳长安的态度,以及一言不发的江白亦,围观的弟子便有人问到。 “断水峰弟子汤远,目无军纪,出言挑衅与人私斗,不幸陨落,试炼弟子务必以此为戒!此去鹿台山时间紧急,诸位请随我立即启程,半个时辰后在广场集合!” 江白亦咬牙切齿的说完这番话后,又看了一眼汤远的尸身和元婴,随手一挥两张符箓瞬间将二者点燃化为灰烬,从此天地之间不再有汤远。 “是!师兄!” 众弟子纷纷称是,而后便离开了西院,柳长安之所以如此态度恐怕之后另有玄机,这个层面已经不是江白亦可以过问的了,只能待试炼结束后回宗请掌门发落。 “你明明可以救他的,对么?” 阮晋在路过卫林身边时,突然这么一问。 “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卫林反问到,刚刚西院起冲突时,阮晋确实注意到卫林也在一旁观望,只是大家都把焦点放在汤远身上而没有注意到罢了,以卫林的能力,救下汤远自然不是难事,但很显然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没有理由去管这闲事。 阮晋感觉卫林已经变了,似乎越来越陌生,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怪人,用了三年的时间成为朋友,又用了五年的时间遗忘成陌生人,他竟感觉到一丝失落,没有多做停留两人便擦肩而过。 斜阳将一群赶路人的身影拉的老长,几声有气无力的鸟叫似乎是在等待黑夜的到来,仓楞州的地界里四处充满着瘴气和迷雾,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玄水宗的众人只能选择一些比较绕弯的路径。 “江师兄,天色快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落脚的地方啊。” 一位女弟子有些担心,毕竟在这种荒郊野外,又是战区覆盖的地方,天色一旦暗下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路上已经见过不少妖族的残骸以及一些随地掩埋的荒坟。 “按照地图上标记的,应该快了,绕过这座山就能到上荣府。” 江白亦看了看手上的羊皮纸卷,正是仓楞州的部分地图,上荣府作为进入仓楞州的第一站,同样也是军机阁的所在地,所谓军机阁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管理军籍和传达指令。 玄水众人因为是初次进入战区,所以需要先前往军机阁登记造册,如此获得了军人身份才有资格前往战场。 “我再给你们强调一下,到了军机阁,都要规规矩矩,不要惹事,碰上了事也要能忍则忍,汤远为他的糊涂付出了生命代价,我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事!” 江白亦很是严肃,这种事情若不提前预防,怕是又会遇上,这些被战争荼毒的修士内心已经变得冷血无比,甚至比一般的妖族还要可怕。 “知道了,师兄!” “知道~” 众人听了纷纷表态,卫林则是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四处张望着,这仓楞州似乎存在着一种说不清的强大存在,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凶兽暗中窥探一般,让人极不舒服。 “卫师弟,你修为最低,若是遇到事情更是要忍让,切不可意气用事。” 看到卫林那种无所谓的样子,江白亦再次点名提醒,若是在进入战场前再出岔子,他这个指挥使难逃其责。 “哦~,知道了,谢师兄提醒。” 卫林回过神来看到江白亦正盯着自己,于是便摆出一副憨厚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继续赶路吧,都小心点,这里不比外面,妖族随时可能出现。” 江白亦一声令下,众人又再次上路,以他们的脚力在日落之前赶到上荣府应该可以做到。 叮铃铃~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天眼看就要黑了,突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众人身后传来,正是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位青衫少女,看上去不过豆蔻年纪,马车前方拴着两匹老马,其中一匹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铜铃铛,正随着起伏不定的山路不断晃动着。 “姑娘,上荣府大概还有多远啊?” 见到有人过来,一个弟子远远的便喊了一声。 “吁~你说什么?” 那少女走近了便停下马车,很显然是没有听清刚刚那弟子在喊什么。 “请问上荣府还有多远?” 这一次问路的是江白亦,这种地方能碰见赶路的凡人,倒是十分少见。 “哦,上荣府啊,还远着咧,你们要是打算去那里落脚,怕是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走到。” 少女略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江白亦,而后想了一会便回答到。 “明天~师兄不是说一会便能到吗?” “对啊,要是明天才能到,那我们今天不就得在野外过夜了。” …… 听到少女的话,众弟子便有些闹哄哄的,这让江白亦有些头疼。 “姑娘是不是记错了,你看这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不是很快便能到了吗?” 江白亦走上前将手里的地图拿给那少女看,那少女接过手看了一会,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这地图太旧了,上荣府百年之前就迁了地方,你这个是之前的地图。” 少女的话让江白亦有些头疼,那柳长安将地图交予他时并未提到此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不说。 “那请问姑娘,这附近可有能落脚的地方?” 江白亦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带着众人找个地方落脚,明早再继续赶路。 “有的,你这地图上标记的上荣府现在改了名字叫广阳镇,地方虽然破了些,但还是有些人家的,你们要去我可以给你们带路,正巧我家就住在那边。” 少女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带他们前往最近的城镇,如此一来大家又安心了。 “那便有劳姑娘带我们去广阳镇吧,这是些碎银子,就当是答谢了。” 江白亦懂一些世俗的规矩,于是便取出一些碎银子给了那少女,少女接过银子放在手里颠了颠,似乎对于江白亦的懂事很满意,于是吆喝了一身再次赶着马车上了路。 卷一:追溯 第四十四章:广阳镇 断壁残垣,简陋的几笔,“广阳”两个字也快要被尘土淹没,凹下去的原因很显然是将此前的“上荣”给硬生生的凿掉了。 天已经黑了,夜莺也早早攀上枝头开始欢腾起来,玄水众人进了这广阳镇,荒凉的街道只是隔三差五的挂着几盏暗淡的灯,随着夜风摆来摆去,闹鬼似的。 “到了,你们自行寻找住处吧,不过记住这里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晚上去的,上荣府迁走也是有原因的,没有灯的地方千万别去,若是贸然去了,神仙也救不了。” 少女扔下一句话便赶着马车准备离开了,这夜里的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就是投宿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姑娘且慢,能否再帮我们找个落脚地?” 江白亦立马喊住她,还是有所顾忌的,上荣府毕竟是军机阁的所在,既然被迫迁移,那必然有不可抗拒的理由,还有这怪异的广阳镇,还是不要私自行动的好。 “你这大叔,带你们来此已经是很客气了,像你们这样外来的陌生人一般都是不理会的,麻烦事又多,别再缠我,再不归家爹娘要担心了。” 少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似乎并不愿意帮这个忙,不过她说的也在理。 “这样,姑娘,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就当是向导费用,若是找到住处,我们再另付一些投宿的钱,你看可行?” 少女原本都已经将马车赶出一些路,听到银子便马上又调了头,只见她跳下马车来到江白亦跟前,先是看傻子一般打量了一番,而后伸手便将那百两银子拿了过去,放在手中颠了颠,又咬了咬,微微点了点头便比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不再多言又再次上了马车。 “还是师兄有办法,嘿嘿。” 立马又有人奉承起来,随后这一行人跟着那赶车的少女七拐八拐的走在了这广阳镇里,一路上都是这般景象,一个人都没有,若不是少女带路都可以认为这里是一座鬼城了。 大约又走了一刻钟,遇上一个打更的老头,见到少女招呼也没一声,就如同不认识一样与众人擦肩而过。 “刚是打更的王瞎子,又聋又瞎又哑,是个可怜人。” 这次倒是少女主动提起来,似乎对这天残的打更人很是同情。 “你们去上荣府是做生意的吗?” 少女陡然问起了众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 “正是,我们是北来的商人,想到上荣府进购一些货物。” 江白亦顺着少女的话,撒了个谎,毕竟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怪不得脚力如此好,我猜也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功夫。” 少女似是赞许,微微点头后便继续朝着前方赶车。 “师弟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刘莹不知何时来到卫林身边,小声问到。 “没,触景生情,想起老家的小妹了,应该也是这般年纪了。” 走在队伍最后的卫林盯着那少女看了一路,因为他隐隐发觉这少女身上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但又不能确定是什么,听到刘莹的话便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 “噢?!卫师弟还有个妹妹,不知道唤做什么?” 刘莹很显然是不相信,那眼神似乎是要把卫林看个透亮。 “卫银雀,小名叫雀儿,呵呵~” 不得不说撒起谎来,卫林都是随口就来。 “雀儿,倒是个可爱的名字,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面。” 刘莹秋波流转若有所思,而后便不再追问朝着前面走去。 “嗯,一定,一定,诶?!你见她做什么?” 卫林心不在焉,等发现问题时,刘莹已经走远了。 阿嚏~! 此时在遥远的七十九重天的某个宝库内,躺在宝物堆上边哼着小曲边化着妆的银雀儿突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弄得原本就画的歪歪扭扭的眉毛直接在额前拉了一条线。 嘻嘻~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笑声,惹得她愤怒地跳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找了半天目光还是锁定在那个倒霉的侏儒身上。 “是你在嘲笑本姑奶奶!?” 银雀儿隔空一抓,那侏儒瞬间不由自主的飘了过来,被其玩似的拎在手上,表情十分惶恐。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小的刚刚没笑,是绿瓶儿笑的,我看见了!” 那侏儒抱着脑袋求饶,顺便打着小报告。 “你这矮子,心肠忒坏,小绿儿那么乖巧,怎么会干这种事,定然是你干的,还把脏水往别人身上破,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银雀儿看了一眼角落里眨巴着大眼睛的绿瓶儿,人畜无害的样子,于是当下立断给矮子判了刑,接下来便是惨无人道的修理过程,惨叫声和满足的笑声回荡在魔君的私库之中。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急死了。” 众人行至一户挂着李府招牌的门前,那昏昏欲睡的看门伙计立马打了鸡血一般冲到少女马前,那表情似乎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似的。 “行了行了,王二,你把马儿牵到棚子里去,已经喂过了。” 这姑娘看上去很爱护这两匹马,而后就领着众人往里走。 “小姐!这些人是?” 倒不是王二多嘴,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自然是要问清楚来路。 “这些都是前往上荣府的商贩,夜深了不好赶路,我就顺便带回来住一晚,你一会安顿好了马儿便将那几间空出来的厢房收拾下。” 少女想的十分周到,还未经过父母允许便已经准备让众弟子住下,看来家中也是十分宠溺。 “是的小姐,我这就去忙了。” 等到众人进了院子,王二便将大门从内锁好,而后便牵着马自行去忙了。 这户人家虽是小院小户但布置也极为精致,夜里处处灯火通明,进院之后便是一个盘龙照壁,而后又是两进厢房,中间回廊连着,偶尔还配上些石雕的祥瑞之物,一些下人正来来往往穿梭在其中,见到少女都自觉行礼问好,眼前之景,与外面那荒凉的街道到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爹,我回来啦。” 进了正厅后少女喜笑颜开的朝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人走去,很显然这就是李府的主人。 “燕儿,你把爹急死了!” 见到女儿回家,李老爷立即站了起来,父女两当着众弟子面结结实实来了个拥抱,卫林心中不免吐槽这戏演的也太过了。 “这不是回来了嘛,路上耽搁了些,害爹担心了。” 李燕儿撒着娇,李老爷一副宠溺的样子,把二十几人晾在厅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人是?” 李老爷总算是注意到了玄水宗的众弟子,这么二十几人都能忽略,看来真的是爱女心切了。 “爹,这些是北方来的商贩,准备去上荣府,拿了个旧地图问路,还好碰上我,不然今天就要在大街上过夜了。” 李燕儿介绍起来,一副得意的样子。 “哦,原来是远方来的客人,快请进来坐。” 李老爷到是显得极为热情,立马招呼着众人进入正厅。 “见过前辈,我姓江,单名一个亦字,这些都是我们商队的队员,人数太多,就不一一介绍了。” 江白亦拱了拱手,领着众人进了正厅。 “江先生气度不凡,定然是走南闯北的大贾,幸会啦。” 李老爷邀请众人坐下,这正厅足够宽敞,但摆放的椅子确实是有些多了,就好像知道他们有二十多人,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前辈客气,我们都是些糙人,不太懂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包涵。” “哪里的话,来了便是客……” 不得不说江白亦身上还留存着一些难得的世俗气息,如此交谈起来若不是知道他是玄水宗的弟子,到真觉得是个走南闯北吃商饭的人,其间李老爷问到了一些寻常的事,好在阮晋的加入,一些北方的地理风俗信手拈来,如此才帮江白亦圆了谎。 “敢问前辈,这上荣府因何故迁徙到别处,可方便告知?” 江白亦很好奇这其中的缘由,于是便随口问到。 “这……” 李老爷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前辈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吧,我只是好奇一问,夜以至深,就不打扰前辈休息了。” 江白亦见此便调转话锋,便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倒也不是,只是过于久远,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李老爷的话情有可原,毕竟这上荣府是百年之前迁徙,李老爷只是凡人又如何能将这其中的缘由知晓的清楚,即便是知道也是听前人提起过。 “前辈但说无妨,我们也只是好奇,走南闯北的日子无聊的紧,一些坊间传说自然是要备上些。” 江白亦笑了笑,一副很乐意听下去的意思。 “嗯,我曾听祖父提起过,这上荣府原本是仓楞州最为繁华的府城,由于地势贯通,东西南北四方无阻,也是往来商贩最爱来的地方,更因为仙门驻扎此地,百姓免于妖祸,人人安居乐业。” 李老爷点了点头,开始讲起他所知道的传闻。 “但是后来,似乎是突然出现了某个难以克制的邪物,一夜之间仙门的仙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只留下一城百姓担惊受怕,而且每到夜里便会有邪物出没,啃食百姓,所以渐渐地整个上荣府的人都搬走了,搬到仙门新的落脚点周围生活,这上荣府也就因此迁徙了,只留下一些不想离开的人还居住在此。” 说到这里,李老爷叹了一口气,似乎显得很无奈。 “居然是这样,这邪物如此厉害,居然连仙门之人都无法制服。” 江白亦似乎很是惊讶,以军机阁的实力都无法抗衡的存在,那得有多恐怖。 “倒也不是,这邪物只在晴朗之夜出没,像今日阴云遮盖就不会出来。” 李老爷的话让江白亦有些费解,这仓楞州整个都笼罩在雷云之下,为何会出现晴朗的夜空。 “晚辈有一事不解,我等入仓楞州之前远远看见,似乎仓楞州地界始终都被雷云笼罩,为何还会出现晴朗夜空?” 江白亦的话让李老爷有些疑惑。 “雷云笼罩?江先生莫不是看错了吧,我们仓楞州若是真的终年被雷云笼罩,那庄家岂不是颗粒无收,百姓又如何存活?” 李老爷的话倒是给江白亦提了醒,一时间他有些难以理解。 “前辈说的极是,可能是晚辈有些夸张了,但前辈住在此地就不怕那邪物夜间来袭吗?” 江白亦索性不再想此时,若真想知道等明日到了军机阁自然能知晓。 “怕,但好在仙人指了一条明路,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老李家世代以种田为生,这方圆百亩的田地岂能说扔就扔,所以当初大家搬离此处时,我们祖上选择了留下,仙人们虽然没有斗过那邪物,但是也寻到了一些克制的方法,诸位请看。” 李老爷起身走到一处落地的灯盏边上,指着那燃烧的灯火给众人看。 “这是,炎火晶?” 江白亦走上前,仔细一瞧,居然是火灵脉之中盛产的炎火晶。 “正是,知道到了夜里,点燃此物,便能驱赶邪物,当然这东西价格也不便宜,我府上半年的收成都要搭在这上面,但也别无选择。” 李老爷的话无奈至极,凡人不似修仙者,终会因为一些俗物而纠结,为了生存只能默默承受。 “老爷,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正厅,刚刚出去的李燕儿也乖巧的跟在其身后,她穿的雍容华贵很显然是这李府的女主人。 “知道了,诸位,请与我一同吃个晚饭吧。” 李老爷见夫人来了,便起身邀请众人一同就餐,极为客气。 “那便谢过前辈了。” 江白亦片刻思量便应了下来,修真者自筑基之后便可以辟谷,到了金丹期便可以依靠灵气滋养而不用进食,但此时也不好推辞。 “诸位,请~” “前辈请~” 众人在李老爷的带领下,朝着侧堂而去,只有卫林一人趁着大家不注意瞧瞧的朝着正厅后而去。 卷一:追溯 第四十五章:入夜 广阳镇的夜晚连夏虫都不敢造次,弥漫的雾气充斥着大街小巷,那沉默的黑影潜伏在夜色之中,伺机窥探着猎物。 “时间仓促,只准备了一些家常菜,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侧厅之内摆放着三张大圆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李老爷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坐下吃饭。 “前辈哪里的话,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如此盛情难却倒是让众人有种久违的世俗之感,修仙问道斩去了太多烟火气息。 “这是我们这特产的米花鸡,江先生请尝尝味道如何。” 李老爷指着桌上一盘被片好的酱鸡说到,这酱鸡无头无尾无爪无骨,若不是他提醒到真看不出是个什么。 “嗯~” 江白亦有些生疏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到口中,瞬间差点没有吐出来,强忍着吃了下去,而后顺便看了众人一眼。 “怎么样,可还合先生的胃口?” 李老爷依旧是那副笑容,四十多岁的年纪油光满面,看上去极为富态。 “味道自然是极好的,晚辈真是有口福了,来你们大家都尝尝。” 江白亦昧着良心的让众人都尝尝,入口之后的众弟子表情自然各不相同,但都老老实实的吃了下去,有些还表现出赞不绝口的样子。 “果然是有古怪啊,在哪呢?” 卫林走在李府的后院中,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找着什么,如此浓郁煞气应证了他的猜想。 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也只有玄水宗那群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娃娃才会这般天真,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一路。 “嗯?!这是~” 在一处水缸附近卫林发现了一些血迹,若不是他对血腥味敏感,还真难从这些黑色泥土上发现端倪。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些血迹还很新鲜,应该还不到一日的时间,而且里面明显有残留的灵力,说明这是修真者留下来的。 但这院落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如此到不像是因为斗法所产生的。 这周围空旷,唯独此处突兀的摆放着一个大水缸,他伸手敲了敲,缸体便发出一些沉闷的声响,果然是有问题。 “卫师弟鬼鬼祟祟在人家后院干嘛呢?” 就在卫林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古怪的水缸时,身后便传来刘莹的声音,原来刚刚离开正厅后刘莹就发现卫林不见了,于是便折返回来,看到卫林偷鸡一般猫进了后院,她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师姐啊,害~没啥,我就是尿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方便一下,你先回去吧,我要方便了。” 卫林灵机一动便当着刘莹的面摆出一副要脱裤子的样子,谁知道这姑娘不但没有回避反倒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表演。 “师姐,我要尿啦!” 卫林觉得刘莹应该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又重申了一次。 “嗯,知道啊,你尿吧。” 刘莹很平静,完全没有规避或者离开的意思。 “师姐,我是男的!非礼勿视的,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卫林有些急眼了,难道现在的女修都这么开放的吗。 “知道啊。” 刘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卫林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柔弱可人的师姐吗? “那师姐不回避一下?” 卫林已经没话可说了,这刘莹当真是完克自己。 “卫师弟,戏别太过,我们可是修真者,你那点把戏我,啊!……无耻,卫林,你等着!。” 刘莹原本想提醒下卫林,修真者因为不食五谷,所以到达筑基期就可以不用如同凡人那般如厕,即便是嘴馋吃了不少,也可以通过灵力分解将其雾化而出,谁料到卫林因为演的太过真实,裤带一时没挂紧,一阵风过,裤子直接当着刘莹的面垮到了脚跟,吓得刘莹又羞又躁,捂着眼跑开了。 “哎,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脱了。” 卫林提起裤子,看着已经跑没影的刘莹,摇了摇头,转身便继续研究起这古怪的水缸,他左推推右推推,时而将手伸到水缸中搅一搅。 “不对啊,不应该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卫林呐呐自语,他料定这水缸有问题,但翻来覆去,就连缸底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在干嘛?”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卫林心中着实有点恼火,随便探查一下接二连三的有人过来打扰,转身一看正是那下人王二。 “原来是王管家。” 卫林倒是机灵,明知对方只是个牵马看门的下人,还是喊了声管家。 “哦,是你啊,你在这里做什么,洗脸吗?” 王二见卫林站在水缸边上,地面上洒了不少水,于是便问到。 “是,刚刚如厕没太注意,所以想弄些水来冲洗一下。” 卫林一脸笑,活脱脱一个傻子,那王二听其这般说,走近后便捏着鼻子示意他快些走,卫林接机朝着正厅而去,才到门口处便俯身蹲在暗角处背着光观察那依旧在后院的王二。 只瞧见那王二四下查看一番做贼一样,走到那水缸边上,伸出手先是将水缸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三圈,随后就见原本空旷的地面缓慢下沉,逐渐形成一道向下而去的阶梯,那王二也不打灯便径直朝着地下走去,不过一会儿那才出现的暗道又向上恢复成此前那般平坦的地面。 蹲在暗角的卫林心道这户人家果然不简单,恐怕这一夜注定会不眠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俊俏的脸庞,似乎已经隐隐有皱纹出现,叹了一口气便朝着正厅而去,太晚出现恐怕到时候就解释不清了。 来到侧厅,众人依旧在胡吃海喝之中,有一便有二,随着第一口难以下咽吞进了肚,而后便越吃越香,此时早已杯盘狼藉,这饭菜依旧还是上个没完,也不知这李夫人到底准备了多少吃食。 卫林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很多人注意,李老爷也只是扫视了一眼,又继续和江白亦交谈着,两人相谈甚欢,酒也喝了不少,好在这凡俗的酒水喝不醉修真者,如此江白亦也被李老爷夸做海量,结果却发现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都能喝,只道北来的客人是酒糟里泡大的。 卫林随意的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不过他并没有去碰这桌上的菜肴,他发现刘莹似乎也没有吃,这就让其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也发现了这李府的异常之处。 “诶,这是什么?” 坐在卫林一桌的某个女弟子惊奇的发现自己刚刚夹入碗中的一块美味里藏着一个绿莹莹的东西,她伸手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边上的人都忙着推杯换盏并没有理会她刚刚的话。 这一幕恰好被卫林看见,凭借他的眼力,这分明是一块翠灵璞,上面已经打了一个孔,很显然是用作吊坠的,那女弟子似乎对这枚灵璞很是喜欢,趁着大家没有怎么注意便将其收在了身上,而后便继续吃着那块长得极像馒头,且肥而不腻的美味。 卫林仔细一想,差点没有当场吐出来,他环视四周那摆在桌面上的吃食,心中居然也学那乾坤念起佛来。 “大家都吃好了没?” 随着江白亦的话音传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很显然这场晚宴要到此结束了,许久没有体验过烟火风情的众弟子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吃好了。” “好了,师兄……” 一个嘴欠的弟子说漏了嘴,引得李老爷有些狐疑的看着江白亦。 “哦,前辈,我们这些人很多都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所以平日里以师兄弟相称。” 江白亦这看似合理的解释,此时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哦,能带出先生这样杰出的弟子,想必也是赫赫有名之辈,敢问尊师名讳,日后也能当做李某与人吹嘘的谈资,哈哈~” 李老爷笑了笑一副了然的表情,转而追问起名讳来。 “哦,师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等也只是知道他走南闯北时用的名头,姓木,木友乾。” 江白亦尴尬的又撒了一个谎,心中则是念叨着掌门勿怪。 “木友乾,木友乾,嗯,好名字,诸位明早还要启程,厢房已经差人收拾好了,请。” 李老爷念叨了两遍,似乎是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而后便让下人领他们去厢房休息。 “再次谢过前辈款待,前辈也请早些休息。” 江白亦拱了拱手,李老爷依旧是在呢喃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诸位请随我来。” 说话的正是王二,卫林很好奇这家伙刚刚下去干了些什么,身上的煞气似乎又多了不少。 “有劳了。” 众人便跟随王二朝着前院的厢房而去,一路上果真如同李老爷所说的,皆是以炎火晶为燃料的灯笼,几乎每隔一段路就会放置一个,看来李老爷说的那邪物不似是假。 “到了,有些话老爷没说是他客气,我们做下人的就必须要给诸位讲清楚。” 王二将众人引到西厢院前便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来看着走在前面的江白亦,那表情很是傲慢。 “王管家请讲。” 江白亦自然也不傻,看得出来对方似乎是不太待见他们。 “不敢当,我只是个看门的,像你们这样的外乡人夜里消失在这广阳镇的大街上是常有的事。其中的原因我想老爷应该也给你们说过一些,之所以你们能在我们李府借宿,全是因为我家主人宅心仁厚,但你们也别将这福气看做理所当然。” 王二话糙理不糙,听得江白亦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李府虽然可以规避邪物但靠的都是精心布置,诸位夜里有事没事都不要出门。房间里有如厕用的桶,谁要是夜里出来乱逛坏了我家的布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候就要请诸位全都上街睡去。” “王管家的话,我们定当遵从,夜里绝不出门,请放心。” 江白亦朝着王二行了一礼,对方便摆了摆手,转身领着他们进了西厢院。 卷一:追溯 第四十六章:斩妖诀 哒! 哒! 哒!~ 昏暗的灯火,一个人影被映在墙上摇摇晃晃,那一声声刀落伴随着液体飞溅十分富有节奏,持刀的正是李府的王二,丈许长的案板上七零八落的摆放着一些血淋淋的肉块,旁边的地上堆放着一些暗黄的衣物。 沙沙~ 过了一会儿在这些刀落声中又掺杂了一些拖地的声响,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暗处走来,她右手拖着一具尸体,如同散步一般,到了明处才认出来,李燕儿,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暴露的艳服,仿佛那烟柳之地的花魁一般。 “小姐,你可真能吸啊,要不是这次又来了这么多蠢货,怕是你又要寂寞上一阵子了。” 王二撇过头看了一眼走来的李燕儿,心想又来活了。 “这不是还有你吗,怎么的,瞧不上本小姐?” 李燕儿走上前去,将那尸体扔到一边,双手盘住那王二的腰,显得亲昵无比。 “小姐,你就别打我主意了,那些还不够你用的吗,我这小身板就是给你吸了也多不了一丝一毫。” 王二并没有挣脱,只是继续剁着案板上那没有处理完的东西。 “哎,算啦,算啦,你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些人我也就吸得了一些,其他的还不是我爹我娘他们的?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应该是又有不少人要来战区历练了,倒是个存货的好机会。” 李燕儿说着便如同猫似得跃上了案板桌上,斜舔着上嘴唇,十分妖娆妩媚。 “小姐,别怪我多嘴,像这种事还是少干些,毕竟都是些大门大派的弟子,这种买卖干多了迟早要被人家打上门的。” 王二切完最后一块肉,便将那剁刀插在了案板上,转身便朝着刚刚被扔下的那具尸体走去,这尸体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双眼睁得老大,一身衣裳被染得鲜红,腹部巨大的窟窿十分骇然,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倒霉弟子,但此时身上早已半点灵力也没有了,在王二眼中也就是案板上的一堆肉而已。 “打上门又如何,爹娘一身修为都到了渡劫,还怕那些门派杂鱼?就算是本小姐也已经到了炼虚中期,若是敢来杀了便是。” 李燕儿语出惊人,这看上去寻常的李府,居然上上下下都是修士,而且修为如此之高。 “小姐说的是,王二不说了,我只是个屠夫。” 王二摇了摇头,不愿再劝,他原本也是某个门派的弟子,因巧合才入了这李府当下人,这么些年,他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这就对嘛,在我们李家当个屠夫不也挺好,总比你在那个小门派里一辈子卡在金丹期要好的多。” 李燕儿坐在案板边上,两只腿欢快的前后摆动,若不是这周围血腥的场景,真难以相信这么活泼可爱的少女居然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老阮!醒醒!快醒醒!” 一通耳光呼在脸上,阮晋从沉睡中醒来,他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灵力调动也异常的缓慢。 “怎么回事,这是哪?” 阮晋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铁牢之中,而卫林正蹲在一边看着他。 “这是李家的地窖。” 卫林四处看了下,这宽广的地窖中阴暗潮湿,大大小小摆满了铁笼,有些是空的,有些则是装着人的。 “嘘~来人了。” 卫林立即躺在地上,阮晋自然也不蠢,虽然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此时的自己贸然行动定然是有死无生。 那李老爷依旧是那副打扮,慢慢悠悠的在不同的牢笼前驻足查看,而后在其中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牢笼面前停了下来,只见他伸手一抚那铁门便被打开,微光闪动很显然是整个牢笼都施加了阵法。 他再次伸手朝着笼子里面一抓,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就被其吸了过来,拎在手里如同死狗,卫林侧脸一瞧,那被其拎在手上不是别人,正是江百亦。 李老爷拎着江百亦朝着一处类似祭台的地方走去,那祭台上摆放着一张长桌,四处散落着奇形怪状的物体,看上去像人又不像,仔细探查便不难发现,这些竟全是被吸干的修士元婴。 躺在地上的卫林有些恼火,这种场面他倒是见过不少,邪门之中这样的场景数不胜数,饶是如此他也是恨不得将这李老爷碎尸万段,但若是他借用了乾坤的力量,那此后若是在遇上更大的危险,便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卫林又看了一眼阮晋,这家伙果然也不老实,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悄悄换了姿势,此时正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盯着那李老爷咬牙切齿的杨子。 “别急,很快就会轮到你们了,喋喋。” 这里李老爷的声音变化极大,刺耳尖细完全不似此前见到的那般,他这样一说便回头朝关着卫林二人的笼子看了一眼,对于他来说进了这里无论是哪路神仙都已经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渡劫期的修为已经初具一定的神识之力,这房间中的一举一动哪能瞒得过他,这些昏睡在笼中的弟子皆是因为吃了那特质的美食,之所以阮晋能这么快醒来,除了卫林那狠狠地几个大嘴巴子,更主要的是他只吃了一口便没有再吃。 “前辈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将我等囚禁于此?” 阮晋这家伙有些傻的天真,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能站起来当面质问李老爷,卫林无奈坐起直摇头。 “哟,还能站起来,可以啊,嗯,区区金丹,就让你再活几日吧,至于我要干什么,你看了就明白了。” 李老爷有些意外的将江百亦扔在了祭台的那张桌子上,回头又看了笼中二人,有些嫌弃的表情似乎是看不上阮晋金丹期的修为,卫林自然是明白,这种渡劫期的老怪物,自然不会把区区金丹当一回事。 “起~” 李老爷站在祭台边上,伸手朝着不远处那一堆黑漆漆的东西一招,就见十几根粗大的钉锥腾空而起朝着祭台上方飞去,而后盘旋列阵浮在江百亦上方,很显然是在布置某种阵法。 “聚~” 他左手掐诀,右手朝着那浮动的钉锥灌注法力,不一会儿那原本黑漆漆的钉锥变得红光大盛起来。 “咳咳~” 就在李老爷施法时,躺在那长桌之上的江百亦居然苏醒了过来,炼虚期的修为果然还是要比其他人强上不少,他微微睁开眼后立即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断!” 李老爷如何能让他反应过来,双手一合那十几根钉锥瞬间向下坠去,一个个直直插在那祭台之上,而最中间的那根直接插入了江百亦的丹田。 “啊!~” 江百亦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地窖之中,他全身无法动弹,调动不了一丝灵力,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今日已经是在劫难逃。 “住手啊!” 看到江百亦那垂死的模样,阮晋站在牢笼中怒吼着,但他无法左右什么,这些牢笼上的阵法是由李老爷亲自布置,寻常的炼虚境界都无法破开,何况是金丹期的阮晋。 “喋喋~这才有意思嘛,早知道就应该多弄醒几个,这样才热闹。” 李老爷似乎很享受这种惨烈的现场,卫林看的出来他并不是什么妖族,而是货真价实的修士,只不过已经堕入邪道了。 江百亦的嘶吼并没有持续多久,这阵法就想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只能看着元婴与肉身的关系慢慢被剥离,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 “不错,不错~” 李老爷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伸手一招,那腹中的元婴便连带着那根钉锥飞出了江百亦体外,悬在那祭坛之上,之后的举动更是让阮晋有些瞠目,只见这李老爷盘膝而坐,左手指向太阳穴,右手前伸指向那悬浮的元婴,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始运转起术法,一道淡金色的液体便源源不断从元婴之上被抽离,转而进入李老爷的体内。 “这是,斩妖诀!” 阮晋实在不敢相信,这李老爷使用的正是此前执法长老所传授的斩妖诀,一瞬间他的信仰似乎崩塌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想不清楚这其中的问题,明明用来对付妖族的斩妖诀,为何成了这魔头采补的秘术。 卷一:追溯 第四十七章:纪冉 “嗯~” 没过多久,李老爷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单手一挥后钉锥全部飞回到原来的地方,那原本被刺中的元婴已经干瘪成空壳,滚落到祭台旁边的地面上,成为了那众多婴干中的一员,至此断水峰柯青泽门下已经死了两人。 他并没有去理会此时已经苏醒的二人,径直走向祭台娴熟的拉着江白亦的一只脚将其拖了下来,而后便如同此前李燕儿那样闲庭漫步一般朝着另一间地窖走去,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老阮,节哀。” 阮晋此时已经有些失魂落魄,他的认知一次又一次被颠覆,从正道盟的团结,再到师门的意图,他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你……” 阮晋神情恍惚的看了一眼卫林,本想着问些什么,却又忘了。 “我不救他,因为那是他的理数,江白亦当有此劫。” 卫林不想再刺激他,只能编了个理由,至于阮晋信是不信,那也不重要了,毕竟人已经死了。 “其他人呢,你都不救?” 阮晋若有所思,他相信卫林说的是对的,他宁愿相信理数。 “不救!” 卫林说的很干脆,没有半点余地的口气。 “那你救我?” 阮晋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的笑,荒唐的笑。 “救~” 卫林同样也没有半点犹豫。 “为什么,我的理数不该死在这?” 阮晋抓着卫林的双肩,把脸贴到他面前,他想从卫林眼神中看出心虚,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的理数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因为我给了你玄武诀,所以你的劫数,算在我头上。” 卫林说着莫名的看了看上方,他是在看那九十九重天外的枷锁,所谓的天道,承他人之劫,世上独魔君一人敢如此。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 阮晋有些癫狂的笑容,他后悔了,他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夺舍二子身体的那个魔头,他后悔当初选择去尝试玄武镇海诀,他后悔……。 “走吧。” 卫林伸手朝着虚空一点,微波轻颤后一道镜面出现在眼前,那里面映照的正是这地窖之内的场景,唯独没有了这些人的踪影,他一脚踏入这镜面之中成了镜中之人。 “等等。” 阮晋瞧了一眼同样身处在同一牢笼之内的一名女子,她此时正昏睡在一角,走上前去,阮晋将其扛在了肩上,与镜中的卫林对视了片刻,而后同样踏入了镜子之中,卫林心中自嘲,这麻烦连着麻烦,又多承一人之劫,不过这也是自己造的孽,怪不得别人。 “走吧。” 阮晋发现这镜子里的世界和现实之中并无区别,他们依旧是在这片牢笼之中,听到卫林说走,他却不知向哪里走,卫林边说着又朝那镜面一点,而后就见其迅速溃散开来消失不见,只有他无名指上那突然多出来的黑色骨戒暗暗发着光。 “还愣着干什么。” 卫林也没有多做解释,一脚踹开那牢笼的大门,如若无人的走了出去。 “这是哪?” 跟在卫林身后的阮晋,在绕过几间差不多大小的地窖后终于看到了上升到地面的阶梯,其间虽然发现大大小小的牢笼上百个,但都是空无一人,更是没有见到那李老爷的身影,于是便开口问到。 “镜中世界。” 卫林只是说了四个字,很显然并不想多谈,这其中涉及到的太过复杂,他向阮晋是解释不清的,反倒是这些东西不属于此间该有,知道了反倒是没有什么好处。 阮晋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扛着那女子跟着卫林一路走了上去,等到达顶端之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平台,那平台上方摆着一尊怪异的雕像突兀的放在那里,卫林走上前将那雕像先是向左转了三圈,而后向右转了三圈,果然不久便在那乌漆墨黑的阶梯顶部出现了一个缺口。 卫林的猜测并没有错,这尊雕像与那水缸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连在一起的,正是开启入口的机关,随着出口被打开,卫林便带着阮晋二人来到了地面上,此处正是李府正厅后的花园。 “你带她出来,那劫数会算在我们两人头上。” 卫林瞧了一眼那女子,皮肤白净生的秀气,一看那服饰很显然也是某个门派的弟子,看来这李府一家用着同样的伎俩坑害了不少门派的年轻弟子。 “见死不救,证道何用?” 阮晋难得说出这种霸气的话,若不是这话极蠢,卫林都要忍不住夸上一句,带有这种思想的人,修真一途注定是走不远的,典型的没有被修真界的残酷现实毒打过的年轻人。 “把她弄醒吧,好歹也是个化神中期,说不定派的上用场。” 卫林摆了摆手,示意阮晋把那女子放下来,而且阮晋那种扛人的方式,若是个凡人怕是早已经窒息而亡了,阮晋将那女子缓缓放下来,看这服饰很显然是天长派的弟子,应该是早于他们之前就遭了暗算,也不知此时活着的能有几人。 “你按住她的人中。” 卫林指了指那女子的脸部,示意阮晋搭把手,自己则是将其上身的衣物解开,露出平坦的小腹。 “你!?” 阮晋自然是知道卫林在救人,但这种场面着实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按住了!” 卫林数落了一番而后便开始运转起霸天决来,只瞧见他全身顿时金光大作恍如神人一般,双手握拳开始不断地击打着那女子的腹部,当然并没有使用全力,即便是金丹级别的霸天决,若是全力锤击恐怕一个普通的化神期也是难以硬抗的。 “噗~” 随着卫林不断地锤击,那女子腹中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元婴逐渐苏醒过来,最终将那隔断神识麻痹元婴的污秽吐了出来,刚好弄了阮晋一身,吓得他赶紧抽回手来。 “咳咳,这是哪……我。” 女子缓缓睁眼,她的状况比阮晋之前刚苏醒时要糟糕得多,由于昏睡太久加之肉身不够强劲因此也仅仅是勉强可以开口说话。 “姑娘,你是天长派的弟子吧。” 阮晋将这女子扶了起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人从身后突然猛推了他一把的感觉。 “是,你们?” 女子没什么力气,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卫林,不太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只知道那夜李府上下深情款待,说是为了感谢多年前天长弟子拔刀相助斩妖除魔,当时领队的师兄便领着众弟子一同赴宴,而后便再无其他记忆。 “我们是玄水宗的弟子,我叫阮晋,他叫卫林。” 阮晋显得很热情,同时也遭到了卫林的白眼,刚刚还一副愁容满面忧生患死的模样,转眼之间又似乎活了过来,要说这事爱情鬼才信,见色起意到是十分符合。 “天长派,纪冉。” 女子也自报了姓名,阮晋听到之后总觉得耳熟,但又不知是哪里听说过。 “纪师姐也是前往战区历练的吗?” 卫林看到阮晋那表情应该是脑袋有些迷糊了,如此浪费时间自然是极其不利的,这镜中世界虽然独立于现实而存在,但躲在其中终究不是办法,若是不能乘着黑夜逃出李府,恐怕白天又免不了一场死斗。 “正是,我等天长弟子正是前往战区医治伤员,路经此地发现上荣府已经迁走,不得已才在这李府借宿,未曾想却中了歹人之计。” 纪冉暗自不断调动着灵力修补自身,以天长派的回元功法,不出半个时辰她应该就能恢复到半成。 “原来如此,师姐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中计了呢?” 卫林心道这姑娘着实有些机敏,但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们看看这这污秽之物。” 纪冉朝着那地上的一团指了指,三人朝其望去,这哪里还是什么美味佳肴,分明是爬满蛊虫的腐肉。 “是蛊。” 阮晋有些骇然,自己好在没有吃多少,否则以他的修为,怕是玄武之体也挡不住这般侵蚀。 “正是,这李府恐怕都是妖族所化,这等邪门之术,本就是源自西地。” 纪冉大胆猜测,虽然猜错了,但卫林也十分认同这李府与妖族定然有着某种联系。 卷一:追溯 第四十八章:丹碎 黑漆漆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几盏纸灯发出白色的光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三道人影正朝着广阳镇的城门而去,一个鬼祟的黑影不远不近的跟着,它身体悠长路过那些残破的屋顶时留下焦黑一片,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显得十分野性。 “我怎么感觉有东西在附近。” 纪冉修为比二人都高,神识之力触及的地方似乎有在移动中的活物,但依照卫林对镜中世界的描述,此间除了他们三人就不应该还有别的存在,因此她的话也并不是那么确定。 “纪师姐发现了什么?” 阮晋有些警惕的看着周围,但他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这四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旧舍,哪里有什么其他东西。 轰…… 一声巨伴随着尘土飞溅,阮晋和纪冉二人都被卫林一把拎起,刚好躲过了那致命一击,那巨大深坑之中正盘踞着一头黑漆漆的巨蟒,头上生出一只独角,很显然是已经要化蛟的存在。 “这是什么?” 阮晋有些失神,这东西来的太突然,若不是卫林反应够快,几人恐怕已遭毒手,但在这镜中世界,出现这种凶物就太过反常。 “这恐怕就是那所谓的邪物。” 卫林此时正带着二人站在一处房屋的顶部,他仔细观察着深坑之中的巨蟒,除了那全身黑腾腾的雾气有些诡异,其他倒真与那寻常的蛟龙极为相似,而且这股气息他感觉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遇见过。 “你不是说,这镜中世界并不会出现现实之中的生灵吗?” 阮晋此时并未完全恢复,这狂蟒的气息令人捉摸不透,好似半点灵力波动也没有的肉体凡胎,但那气势和压迫感却又如此真实,他哪里知道这眼前之物,就是对上渡劫期的强者也不会落得下风。 “凡事都有例外,这镜中世界既然存在自然就不会只有我们能进来,你们藏好,在这里还由不得它作乱!” 卫林话音刚落那狂蟒就腾着黑雾朝着他们扑射而来,碗大的眼睛紫色的瞳孔,吐着黑杏看上去十分可怖,纪冉虽然修为高深,但终究是女流之辈吓得赶紧朝着远处遁去,阮晋则是片刻犹豫后同样跟了上去,只留下卫林一人站在那屋顶之上。 “定~” 卫林隔空一指,那黑莽瞬间一僵便被定在了那半空之中,这一幕算是在卫林预料之中。 吼~ 但好景不长,不过三息的时间那黑莽身躯一震,挣脱了卫林的束缚之术继续朝他扑过去,要知道持有镜之戒的卫林在此间属于支配者的存在,可以说类似于在外界掌握了一些天道的力量,饶是如此依旧是没有能束缚住这头黑莽。 嘭~ 那原本还站着卫林的屋顶瞬间被撞了稀烂,卫林则是瞬间出现在了几十丈之外的某个角落里,想要找出破解之策,那黑莽从灰腾腾的瓦砾之中起身似乎是发现了自己一击未中,很显然是怒了,挥舞着它的长尾胡乱的横扫着,想要将那可恶的人族找出来。 卫林看了许久依旧是没能发现什么,只是这黑莽似乎并不会什么神通,只是凭借着肉身在进行攻击,也不知真是如此还是故意佯装,面对这种开了灵智的猛兽绝不可掉以轻心。 嘶~ 那黑莽折腾一阵之后,终究是没有发现隐匿了气息的卫林,转而朝着那阮晋和纪冉所在的地方而去,二人此时正躲在一处残墙之后小心的窥探着,发现到不对劲后又立即使用遁术转移了位置,但终究是逃不过黑莽的追踪,立即又朝着二人刚刚落脚的地方疾驰而去。 “蠢货,我在这呢。” 卫林还是打算试一试,就在即将追上二人脚步时,他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朝着那黑莽喊了一句,果然,那黑莽一发现卫林的气息,立即对阮晋二人没了兴趣,狂暴的朝着卫林飞射而来。 轰~ 猛烈地气流席卷开来,正是那卫林与黑莽硬生生的撞到了一起,此时卫林双手撑开,正上下抵着那黑莽的上下颚,那冒着黑气的牙齿锋利无比,卫林此时身上已经破烂不堪,刚刚那股冲击的力量,他估摸着总在地仙境界的威力,虽然这畜生看不出修为,但在镜之戒加持下的卫林即便是霸天决全开也只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吼~ 黑莽自然是不服气被卫林抵挡,朝着他又是一吼,那狂烈的风吹得卫林一脸的唾液。 “让你丫给我吐口水!” 嘭的一声,卫林朝天一脚直接蹬在了黑莽的下颚,它瞬间被踢的向上飞了数丈之高,而后又重重的甩在了一处废墟之中,卫林极为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碎布,将脸上的唾液擦拭了一番,而后便朝着那黑莽坠落的地方而去。 轰!~ “我靠!” 如卫林所料,这黑莽并不是只会肉搏,见肉身力量比不过卫林,它便伺机潜伏在废墟之中等待卫林,一道黑色的碗粗光线朝着卫林的脑门射去,防不胜防,卫林下意识用双手交叉护体,可依旧被轰出去很远。 “哇~” 卫林一口血吐了一地,他倒在地上,感觉不到双臂的存在,随之而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龇牙咧嘴,暗自运转霸天决到极致,要抢在那黑莽之前修复好一些,否则恐怕就要陨落在此了。 轰~ 那黑莽自然不可能给卫林喘息的机会,一招见效之后立即腾空而起,朝着卫林所在的地方又是一道黑色光线射过去,将卫林直接淹没在其中,远处的阮晋手心捏出了汗,却什么也干不了。 他一旁的纪冉同样面色凝重,这看着貌不惊人的卫师弟到是实力强的离谱,但以这种实力为何不将地窖之中的众人悉数救出,其中的缘由难以揣摩。 “嘿嘿~” 就在黑莽以为卫林已经死透了之时,一阵坏笑从那烟雾之中传来,这声音自然是卫林的,很显然这家伙并不会这么轻易就交待在这里,刚刚那黑色光线射过来的那一刹那,卫林直接操纵了一下局部空间,让镜中世界的这小块范围发生扭曲,如此那原本应该将卫林击杀的光线,瞬间被分散和旋转,整个威力卸掉了一半以上。 这光线射在卫林胸前直接没了进去,紧接着霸天决开始疯狂引导这股毁灭之力冲击着丹田内的那颗硕大的金丹,丝丝裂纹开始出现在金丹之上,卫林明白时机到了,没想到困扰许久的问题却这般机缘巧合的解决了。 金光大作之后卫林缓缓浮向半空,此时丹田内的百转金丹已经完全碎裂,剩余的力量依旧是在狂暴的冲击着那些碎片,让其不断消融,与此同时卫林的周身开始出现梵文组成的金光罩,如同降世真佛神圣不可轻犯。 吼~ 那黑莽自然不会甘心,虽然卫林周身的气息让它感觉有些害怕,但盘踞此地百年时间什么样的修士没见过,最后还不都是落得被他击杀的下场,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黑莽再次朝着浮空的卫林发起了攻击。 轰~ 巨蟒横扫的尾鞭抽打在金光罩上,顿时梵音大作,一道金刚虚影出现在卫林身后,那尊金刚大神六只手臂齐齐握住黑莽的尾巴,用力朝着地面砸去,直接弄出了又一个深坑。 黑莽此时便有些想要撤离了,原本想着戏弄一下这几个猎物,却没有想到这人族会如此难缠。 与此同时,双目紧闭的卫林丹田之内金丹碎片已悉数溶解,成了一团金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慢慢吸取着丹田之内的灵力储备以及来自于神魂之中的神念力量,开始孕育元婴。 时间慢慢流逝,阮晋和纪冉悄悄靠近了些,这卫林所展现出来的情景很显然是要突破到元婴了,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在这种生死搏杀的节骨眼上选择突破。 那黑莽依旧是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朝着卫林的护体金光发动着攻击,越到后来越近乎癫狂,紫色的瞳孔也变成了赤红色,而卫林那护体金光原本就是佛门大乘秘术,加上镜之戒的加持,没有真仙级别的实力想要在此间破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 卷一:追溯 第四十九章:斩黑蟒 金色的光芒将这方圆几里的范围照得透亮,半空中卫林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容安详。 伤痕累累的黑蟒此时盘踞在其下方仰着蛇头一脸谨慎,那黑蟒身上的鳞甲也碎落了不少,正是此前强行冲击卫林周身的光罩所致,那断掉的独角渗着黑血,看上去极为惨烈,阮晋和纪冉二人远远地躲着,亲眼见证着黑蟒自残的全过程。 “嗯~” 卫林发出一丝畅快的哼声,而后便缓缓睁眼,瞧见那地上的黑蟒,一副很惋惜的杨子。 此时卫林的丹田内一个小人正端坐在其中,与其他元婴不太相同的是,这小人仿佛缩小版的卫林一般,不过却穿着一身黑袍,那小人秀发飘逸,眉宇间邪魅冷峻,放在凡俗之中定然会是为祸一方的美男,他浑身暗暗散发着佛门金光,梵文流动缠绕间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你来自哪里?” 飞速下坠后卫林一屁股坐在了蛇首之上,将那剩下的半截独角也弄得粉碎,那黑色的血液喷溅在护体佛光之上变成了滚滚黑气。 嚓!~ 那黑蟒扭动着身躯想要从卫林屁股下挣脱出来,但却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这强大的禁锢之力早就将它的脑袋固定住了。 “问你话呢!” 啪!~ 卫林伸出一只手朝着那蛇头抽了一记,直接将半边蛇脸打的陷了下去,那黑蟒若是会哭此时怕是已经疼得泪流满面了。 “哦,对不起,忘了畜生是不会说话的。” 于是他又假装不好意思的将那陷进去的蛇脸往外一拉扯,蛇身又是一阵翻腾,眼看就要拧成麻花了,这一幕让阮晋有些瞠目结舌,纪冉则是撇过头去不敢看,因为太过残忍了,即便是刚刚他们遭到这黑蟒的攻击,眼前这一幕也依旧是让人有些恻隐。 “你不会说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卫林目光一横,伸手朝着蛇头中央抓去,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宛如探囊取物一般,直接穿透了黑蟒的额头,直接伸了进去,似乎是搅了一搅那黑蟒折腾一下便没了气息,卫林摸了许久终于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往外那么一拉扯,一团凝成实质的黑气被他一把揪了出来。 嘶~ 那黑气刚一暴露在外,卫林就感觉手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痛痒难忍,一失手那黑气就顺着黑蟒的尸身滚落下去,黑气似乎也遭受了什么,冒着白烟瞬间小了几圈。 “定!” 卫林皱着眉头朝着那想要逃窜的黑气一指,它就被定在了原地,这黑气本身似乎实力不强,此前能够操纵那头黑蟒定然是借助了不少肉身的力量,此时黑蟒已经死透,它也就没了宿主,只能不甘心的被定在哪里。 “你是个什么玩意?” 卫林跳了下来,此时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正出现在那团黑气之中,很显然这是一种寄生的存在,那黑气谨慎的看着卫林,并没有感觉到慌张,卫林哪里知道,若不是他霸天决肉身强横加上镜之界的加持,恐怕此时他也已经如同那头死去的黑蟒一般成了新的宿主。 “杀了我!求你!” 那黑气没有嘴,但也能发出声音,沙哑无力听着很是虚弱,这种要求卫林到是很意外。 “你们都得死!啊!” 又一个声音从黑气中传出来,很显然与之前的话矛盾的很,卫林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看着,阮晋和纪冉二人也都来到他身边,这地上之物真的是闻所未闻。 “杀了我!快点!用你的血!” 那声音已经越发的小了,似乎是支撑不住了,卫林到不觉得是什么恶意,恐怕这求死的正是黑蟒的意识。 “啊!你们会后悔的!” 卫林片刻犹豫,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于是狠咬了自己指尖一口,瞬间那血液就流了下来滴在那黑气之上,那声音吓得颤抖起来,血液进入其内立即沸腾起来,原本就不大的那团黑气,瞬间变成了一股白烟消散在空气之中,而那黑蟒的尸体也随着黑气的消失而不见了踪影。 “师叔你看!” 广阳城某处街道上,一行人正狐疑的看着那头死去黑蟒尸体,为首的是一名女子,竖着高高的发髻,一身淡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将其曼妙身材凸显到极致,正是追踪而来的天长派长老云翳仙子上官云。 此次天长派分两拨前往战区,纪冉那一队人走到广阳镇就失去了踪迹,到了上荣府上官云才得知并没有天长派的弟子前来注册,于是便调转回头来这广阳镇寻找。 “这!?糟了,第一队的弟子恐怕已经糟了毒手。” 上官云检查了一下这黑蟒的尸身,很显然这伤口的形状以及大小,是以肉身的力量强行破开的,以黑蟒的气息足有渡劫期的修为,按道理这等妖物应该早已幻化人形成了一方妖王,此时被人直接开颅下场如此惨烈,那出手之人定然不是正道众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更加恐怖的妖物。 “师叔,怎么办,我们还继续吗?” 那发现黑蟒的弟子听言面色又沉重了许多,原本以为是第一队弟子迷失了方向,却在此处碰到这种东西,这破败的广阳镇还真不知道藏着些什么。 “都来到此处,不探究竟,我如何对得起掌门之托,你们要是害怕就自行按照原路返回吧,不做强求。” 上官云眉头一皱,很显然并不同意就此撤去,她内心里虽然也被这面前之物吓到,但无论出于本心还是职责,她都必须找到此前走失的那一队弟子。 “我等愿随师叔斩妖除魔!” 不知是哪个家伙起的头,这一行数十人便先后开口表起了态,其实跟着上官云比自行离去活下来的机会要大得多,清楚了这一点,大家也就不再多想。 “我看这里的灯有些怪异,似乎在引路,不妨跟着去看看,大家小心一些,遇事不要慌张,这不比平时的比试,乱了阵脚就会没命。” 上官云点了点头,略作嘱咐便带着一众人朝着路灯指引的地方而去。 当~ 当~ 没走多远一行人便碰上了打更的王瞎子,他依旧是不言不语的路过,只是上官云多看了他一眼,顿时内心一颤,差点泪目略微驻足的一会心头已经五味杂陈,没想到经年之后,再次相遇却是这种场景。 “诶,师叔,刚刚那个老头身上的衣服怎么有点像我们天长派的。” 一名弟子看的仔细,那王瞎子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离得近时还有一些馊臭味,但那衣服的材质和款式看上去倒像是天长派的衣服。 “衣服我们穿得,人家自然也穿得,像而已。” 上官云没有回头,强忍着泪目解释了一句。 “说不定他知道前队的人去了哪呢。” 那弟子很显然不死心,依他猜测这打更人身上的衣物很有可能是得自于此前那批弟子的,自然要好好盘问。 “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 上官云看向那弟子的眼神十分凌冽,吓得那弟子顿时一颤,不敢再言,看着那老头离开的背影,上官云终究还是淡出了一些泪花,这广阳镇的秘密她非解开不可。 “爹~找着了吗?” 李燕儿依旧是那副媚态,一扭一扭的走进了李家的正厅,此时的李府依旧是如同往常一般安宁。 “没有,真是怪事,早知道就应该当场弄死。” 李老爷愁眉不展,坐在那太师椅上看着走过来的女儿,很显然卫林等人的消失,让他很是头疼,毕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他那地窖中渡劫初期的修士都弄死过,不然这百年之中他也不会过得这么安稳。 外界只道是广阳镇邪祟作乱,进去的修士有来无回,却不知到真正害人性命的是这看似普普通通的李府,这些年里他依靠吸食修士真元精血硬是连连突破到了渡劫中期,比起那些正派大教的掌门也不逞多让。 “会不会是王二他偷腥……” 李燕儿有些狐疑,她也不相信有人能从李府的地窖中逃脱,那关押的牢笼之上刻着妖族密文,寻常修士想要在身中蛊毒的情况下破牢而出几乎是想都别想。 “不可能,王二没那个胆子,他要是有那个胆子也不至于还是个元婴。” 李老爷摇了摇头,否定了李燕儿的推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三人是如何逃脱的,他早就查探了几番,确定这三人已不在李府,但此时正处黑夜,他也不敢贸然外出。 那凶物多年前他曾亲眼见识过一次,好在当时离得远,那黑蟒的目标不在他这里,但仅仅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就一辈子也不想碰上那家伙,那种气息,即便是当时已经渡劫初期的他也会颤栗。 “那我出去找找?” 李燕儿说着就打算出门去寻那几人,这广阳镇能走的地方不多,不在李府那就在街上,找起来应该不难。 “混账!你给我回来!你忘了我跟你说的?” 李老爷猛地拍桌,吼了李燕儿一句,少女立即停步返回,乖巧的像只兔子。 “爹,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您都那么害怕。” 李燕儿嘟囔了一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如此无辜的模样谁会知道背地里是个十足的女魔头。 “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的好,你回房吧,这一阵子不要再出去了,怕是又要有麻烦上门了,哎。” 李老爷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让李燕儿离开,他知道那消失的三人定然会是个大麻烦。 卷一:追溯 第五十章:登门 黑暗潮湿的地下,一个不大的密室中,李燕儿不知何时趁着李老爷不注意又溜到了此处,那堆在墙角的森森白骨全都是她虐待致死的修真者,当然也有一些凡人。 “哼,你说为什么爹会冲我发脾气!” 昏暗的地下,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被架在李燕儿面前,她手脚都被缚住,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血迹遍布的衣衫与那纪冉的一般无二,很显然也是一名天长派弟子。 “说啊!你这只臭狗!” 李燕儿有些面目狰狞的拽住那女弟子头发,将她揪起来,或许是疼痛让她苏醒,她恍惚的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李燕儿,此前在路上还一口一声的喊着她好姐姐,真是人心隔肚皮,只可惜纵使她修为同样达到炼虚期,依旧是无法抵抗蛊毒的侵蚀,使不出半点力气。 啪~ 一个耳光抽打在女弟子脸上,那较好的面容瞬间多了一个掌印,随后便浮肿起来。 “你这女人凭什么生的比我好看!凭什么!” 又是朝其肚子踹了一脚,女弟子疼的瞠目,眼神中尽是恐惧,纪冉若是在此定然会认出,这女子正是天长派大师姐越子木,同样是第一批弟子的领队。 “说话呀!你也瞧不起我?” 李燕儿没由头的大吼着,似乎是将许久以来的自卑和不满全部要倾泻在越子木身上。 “劝……劝你放……” 越子木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她已经被吊在这里三天三夜之久,同样也是一顿晚宴之后到那厢房歇息,醒来之后便在地牢之中,她亲眼看着一些师弟师妹被这面前的李燕儿吸食成干,一双通红的眼睛已经眼泪流干了。 “放了你?好啊!” 李燕儿眼神朝其胸部瞄去,对比自己的一马平川,一股无名火由心而生,她伸手朝着越子木那傲人的胸前一抓,直接将挡在前面的衣物撕扯下来,似乎在欣赏着什么似的。 “你……放……” 越子木自然是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有些慌乱但依旧是有气无力,只能任其摆布。 “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燕儿看着面前雪白的一幕,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盒,她将小盒伸到越子木面前,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算了,你这种土狗也不会知道的,不过一会你就明白了。” 李燕儿有些癫狂的表情像极了疯子,她推开盒盖,一只通体透亮的小蝎子正匍匐其中,宛如水晶雕刻一般。 “这东西叫千刀万剐,专门对付你这种肉多的土狗,嘻嘻。” 很显然李燕儿干这种事并不是头一次了,她朝着那蛊虫一点,那水晶蝎子立马弹出了小盒攀到了越子木胸前。 啊!~ 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地窖之中,越子木感觉胸前疼痛不已,低头恍惚间看到那蝎子正一点的一点的剪切着她的胸部,就像一个熟练地裁缝在分割布匹一样,瞬间鲜血铺满了衣衫,淋了一地。 “这玩意的钳子,可比玄铁还要硬十分哦。” 李燕儿看着那小宠将她讨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撕烂,心中莫名的畅快,蹲在了地上双手托腮仰头欣赏,又摆了一副天真无邪的少女模样。 时间慢慢过去,森森白骨已经露出,越子木奄奄一息,那蝎子依旧是没有停止撕扯,地上一滩血肉模糊正是李燕儿的杰作,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有些疲惫了,李燕儿站起身,捏了捏越子木的脸,确认是昏死过去了,于是便朝那蝎子又是一点,原本还在疯狂撕扯的小虫立即一僵,射回了小盒之中。 将盒子重新收好之后,李燕儿又多看了几眼那血腥的场景,似乎很是满意,气也消了大半,于是便转身扭着腰离开了。 “卫师弟到底是什么修为?” “元婴。” 纪冉和阮晋二人走在卫林身后,小声嘀咕着,阮晋看着前方卫林的背影,想了想便如实回答到,此时三人已经调转回头打算去李府找那李老爷,卫林怀疑那黑蟒来历与这李员外有些关系,甚至感受到一些并不属于此间的气息。 “元婴就可以这么强吗?” 纪冉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那黑蟒即便是没有攻击到她,也能让其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而卫林仅仅几下就将其斩杀,实在是有些骇然。阮晋并没有回答,对于卫林的实力一直都是一个谜,并不能用平常的境界来恒定。 “小雀儿,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卫林看似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其实一直都在呼叫那一头的银雀。 “不在,不在,魔君哥哥就别喊我了!” 七十九重天的宝库之中,银雀儿拿着算盘愁眉苦脸的坐在一堆宝物之上,卫林的声音通过乾坤钵的阵法传递至此回荡个没完,让她着实有些头疼,原来为了给卫林跨界传送那一件镜主骨戒,她搭上了数十件天品灵宝来抵挡空间逆流中的毁灭之力。 要知道这其中任意一件放在外面都是会引起几个世界争抢的宝物吗,如此浪费就为了传送一枚小小骨戒,而且还是那么丑的宝物,想想银雀儿就觉得肉疼,这一宝库的东西虽然明面上是她替魔君看管的,但时间久了也就有感情了,也就跟她自己的没区别了。 “小雀儿,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了,不就是几件破烂灵宝吗,回头哥哥给你带一堆回去总行了吧。” 卫林知道这妮子耍小脾气,于是便开始哄骗起来,这灵宝虽然不少,但哪一件不是被当做至宝,想要弄一堆,那又得祸祸多少世界。 “魔君哥哥此话当真?” 听到卫林的话,这小财迷眼睛一亮,一展愁眉,似乎是已经看到卫林给她又带回来一堆宝物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小雀儿?” 卫林一副坏叔叔的语气。 “那倒也是,这笔买卖我干了,魔君哥哥你还要啥给我说,立马给你传送过去。” 银雀将算盘扔到一边,也不记恨此前那毁掉数十件灵宝之事,还主动要给卫林传东西。 “你看着传吧,我也不太清楚你那里有些什么,觉得有用的给我传个十件八件的。” 卫林心道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好骗,虽然这样做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但也是形势所迫。 “哥哥真会开玩笑,嘿嘿,哥哥再见!” 还没等卫林反应过来,银雀就断了联系,顺便给乾坤送了一个飞吻,吓得那和尚又是一颤差点从卫林耳垂上掉了下来。 “这丫头~” 卫林有些无奈,这年头的小萝莉也不好骗了。 “还不都是你教出来的?” 乾坤悠悠飘来一句,卫林一想倒也没错,这银雀儿可都是他一点一点栽培出来的。 “对了乾坤,你下次跟小雀儿亲热的时候,帮我向她要把刀,随便一把都行,丹药什么的也拿一些,有备无患嘛,还有……” 卫林也不管乾坤和尚有没有回应,就一股脑的说了一堆,结果半晌也没有理会他,很显然是被无视了。 “舍利子,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耳环内部空间极大,某个角落里乾坤和尚表情憋屈,闭着眼睛正敲着木鱼,想要让自己心神安宁下来。 轰…… 李府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那本就老旧的不行的的门板碎的彻底,正是天长派一行人站在了李府的门外,此时上官云手中正握着一只发钗,这东西是天长派下发给女弟子的,上面有着特殊祥云印记,很好辨认,如此她便推断这唯一的一户人家定然是大有问题。 “嗯?!” 端坐在正厅的李老爷很显然是感知了一切,他目光一冷便朝着门前激射而去。 卷一:追溯 第五十一章:在劫难逃 天还未亮,李府正门前,李老爷站在那照壁之前看着破门而入的上官云等人,表情有些凝重。 “老头,你可见过我们天长派弟子?” 上官云并没有察觉到李老爷身上有灵力波动,如此看去倒像是个凡人,这种隐匿修为的术法十分高明,并不属于这一界。 “见过,但诸位进我府上不先行通报,而是直接砸烂我的大门,是不是有点太不符合情理了?” 李老爷站在那里打量着上官云,一身渡劫初期的修为,就算是对起手来,胜算也在八九成以上,他李云峰进入渡劫中期虽然也不过数十年的时间,但是境界的压制足以弥补实战的不足。 “你是这户的主人?” 上官云瞬间挪移到李云峰面前,谁知这家伙装的到是挺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是下了个半死,急忙又跪又拜求神仙不杀。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之前确实见过一群和大仙打扮相似的仙子来投宿。” 李云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这一幕到是让还在门口的那些天长弟子有些得意。 “她们现在何处?” 上官云眉头一皱,她刚刚的动作确实是在试探,若是这李云峰坐怀不乱的站在原地,她势必会第一时间出手将其压制,但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意料之外。 “前日一早,仙子们便离开了,说是去上荣府了。” 李云峰趴在地上,眼睛滴溜一转,心中又想故技重施,若是不用动手就能拿下这么一个渡劫初期的补品,那跪的也值。 “前日?我在上荣府已经呆了三日,也没有见到她们,说实话,饶你不死!” 上官云拂尘一挥,一道罡风刷过李云峰的头顶,那照壁直接被斩成了两节,前面的一进厢房也轰然倒塌。 “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说,仙子们碰上了镇子上的邪物,此时只怕……” 李云峰回头一望,又是一阵屁滚尿流的演技。 “邪物?说清楚!” 上官云伸手一提,那李云峰直接浮在了面前。 “大仙有所不知,这广阳镇本是上荣府的所在地,只因百年之前遭了邪物,军机阁的神仙们也斗不过,只能举城搬迁,先前那些仙子们并不相信小人所言,执意要在天未完全亮时出门,想必是遭了那畜生的毒手。” 李云峰浮在那里晃晃悠悠,完全一副吓懵的样子,上官云听其言似乎不在撒谎,于是便撤了法力将他扔回了地面。 “那邪物现在何处?” 上官云有些担忧起来,若是连军机阁都无法抗衡的邪物,先前的那些弟子若是碰上,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回大仙,小人并不知道啊,这邪物终日在这一带游荡,只在天亮之前出没,逢人便吃。” 李云峰此时又在盘算着让外面那邪物来对付这面前之人,心中算盘打得响。 “师叔这人满嘴胡话,若是那邪物真的存在又如此厉害,他这里早都被吃干净了,哪还能有人家?” 门口的弟子们也都走到了上官云身后,有人发出质疑,上官云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仙子明鉴,我可真的没有半句虚言,我这府上处处挂着保命灯,为的就是躲避那畜生的残害啊。” 李云峰指了指院子里四处挂着的灯火,这话他倒是说的不假,若没有这些炎火晶夜夜燃烧,他这李府怕是早都被那黑蟒夷为平地了。 上官云伸手朝着不远处的一盏灯一招,那灯芯立马飞了过来,正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天长派以医术著称,门下弟子对于各种天材地宝多有了解,这炎火晶产自于火灵脉之中,由于环境温度极高,寻常修士根本无法下去开采,因此市场价格昂贵,如此用来燃烧驱邪,实在是暴殄天物。 “你一个凡人,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炎火晶?” 上官云的话倒是让李云峰没有想到,一时间便语塞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这女人,可真烦啊。” 嘭~ 李云峰快如闪电的一击,被上官云强行接下,瞬间爆退数丈,身后的弟子被波及撞飞的撞飞,倒地的倒地。 “你!……果然有问题!” 上官云拂尘化枪插入地下,滑行一段后方才稳住身形,地表一道长长的拉痕足以证明李云峰刚刚那一击的威力。 “一个渡劫初期,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来了这里,今天就都别走了。” 李云峰伸手朝天一指,一道白光射去,笼罩在李府之上的禁锢阵法瞬间启动,这正是打算不放走在场的任何人。 “阁下为何要如此针对我天长派?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官云看了一眼周边那些战战兢兢的弟子,又仔细查探了一下对方的修为,竟然高出自己一个境界,如此对起手来定然是没有生算的,但一个渡劫中期的强者,绝非寂寂无名之辈,如今在此处碰上也说不得其中另有缘由。 “误会?不不不,没有误会,你们都是我的补品,等我吸收了你,说不定就能突破到后期了。” 李云峰倒也不急,这阵法开启对方是绝不可能逃脱的。 “呦,老爷今天心情不错啊,还能对这帮人说这么多废话。” 李夫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此处,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和李燕儿差不多的衣裳,徐娘半老颇有韵味,完全看不出是个中年妇人。 “夫人来啦,那这次就让给夫人吧。” 李云峰一瞧是老婆来了,原本还打算凌辱一番的心思便打消了,只能是恭恭敬敬的让开,这男人怕老婆由来已久,即便是修行至此也改不掉。 “我可不敢,老爷看中的女人果然不一般,调情了半天,又是跪又是吓的,是打算纳妾吗?若是老爷看上了,我这就置办东西去,咱们李府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李夫人很显然是对李云峰刚刚那墨迹的行为有些不满,加之那上官云姿色尚佳更惹醋意。 “阙谷玉,你是澜沧山的谷玉师姐?!” 这回是上官云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刚刚到场的李夫人,澜沧山同样是药门名山,与天长派一直较好多有来往,门下弟子见过的自然也不少,上官云对这阙谷玉印象深刻,正是因为此前澜沧山来访时,这阙谷玉正是借住在弟子院女厢,与上官云同屋。 “阙谷玉?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呵呵?上官云,今天你们必死,不必套近乎。” 阙谷玉自然是认得上官云,只不过并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反倒是冷漠的凝视着。 “为什么?” 上官云知道动手或者不动手都没有太大意义,但是她想不明白,既然对方来自正派,又是如此亲近的澜沧山,为何会摆出这副嘴脸,她感知到那禁锢阵法的存在,心知并不可能轻松的逃离,但这些弟子是无辜的,她不能扔下不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认为我这百年时间里干什么能直接从炼虚初期一路突破到渡劫?靠苦修?嗯?” 阙谷玉气势外放,俨然又一个渡劫中期的强者,百年时间整整一个大境界,即便是依靠霸天决这种逆天的功法也不可能,毕竟越到后来境界提升越是困难,当然这也是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修士堕入邪道的主要原因。 “所以,就得牺牲这些无辜的人?” 上官云沉默了一会儿,对方那股子邪性已经很是明显,自然不可能是靠的什么正途。 “无辜?我的好妹妹,你也是活了那么久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算了算了,也算是旧识,我就不插手了。” 阙谷玉有些好笑的看了上官云一眼,不愿再多费口舌,接下来就交给李云峰处理便是。 “嘿嘿,既然夫人发话了,那我自然是照办,上官云是吧,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既然来了我府上,就把命留下吧。” 一边说着,李云峰便凭空凝出一把墨绿色的长剑,朝着那上官云走去。 “这是翠星剑!苦竹岛的乌先生也遭你毒手?” 上官云眼尖自然是认出了这件玄品灵宝,此物乃是苦竹岛四长老乌正清的本命灵宝,用料的正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水中竹,这李云峰本就高她一个境界,此时又有翠星剑相助,她上官云今日怕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