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楚天下(GL)》 001 蛇?妖! 傅东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上正飘着丝丝细雨。六月的天总是这么不干不脆,朦朦的天,湿湿的地,什么都让人心底沉沉的,仿佛不需要刻意的撕扯,就能倾泄出一辈子的忧伤。 傅东不喜欢绵绵细雨的六月。 不喜欢却依然要走出去,因为人要工作吃饭。 那是座普通的过街天桥。斑驳的灰漆在墙面上苟延残喘,一年又一年,任雨打风摇。 傅东神思有些恍惚的往桥下看去,焦躁疾驰的机动车,咒骂不耐的行人,黑色的皮鞋重重的拍上躲避不开的污水,溅起点点的斑,大大小小。 脑子里“轰”的一下,她突然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冷!彻骨的冷,带着潮湿的冰冷。 傅东猛的睁眼,愣了。 澄澈的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白云下是高高耸立的苍翠古木,一溪清流在绿色的草丛上汩汩而过,拍在小石头上有微微的水花。 而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 一时间不只是在冥想还是在梦中,傅东疑惑的起身,身上湿哒哒的难受。 是梦吧。家乡可没有这么纯净原始的大面积森林,而且这片森林如此静谧,如此安详,一点也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诡谲暗藏,险象环生。 这么一想,傅东轻松了许多。 她顺着溪流往下走,还颇有闲情雅致的欣赏起林中美景来,似乎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在节奏飞快的上班途中会兀突突的做起这般闲适的梦来。 走着走着,傅东觉得饿了。 这还真是怪异,做梦也能梦到饿,难不成自己食量大增,早上三个包子一杯豆浆还不够果腹? 算了,不做梦了,赶紧上班才是正经的,最近工作忙,估计中午还要叫外卖。哎!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不到两秒,傅东却仿佛感觉过了一辈子。 问题来了,她发现自己——醒不了了?! 疑惑,惊惶,恐惧,手足无措。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傅东照着水中的月光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掐自己,能感觉到痛,她摸自己的脸,能感觉到湿润,她觉得又累又饿,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要从噩梦中挣脱的那种剧烈牵制。 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熟悉的破旧天桥就像是上上辈子的事情,她脸上青白交加,整个人靠在大树底下,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接着走,依然是日升月落,天白天黑。绝望像潮水汹涌,思念都是要人命的毒药,浅尝都是深沉的伤。 三天过去了,她饿得双腿打颤,却强撑着往前走。 “喝!”全身无力的傅东在那一瞬像是拥有了无比的力量,猛的后退两步,瞳孔因为恐惧而无限放大。 对面是,一只蛇。 女性对于这类生物一向没有亲和感,何况这只蛇太大了,整个身子长长的盘在那颗古树之上,比她的腰还粗。 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傅东狂乱的心跳声,她死死的盯着那双黄绿色的三角眼,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直接晕死过去。 巨蛇好奇的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卑微人类,心里直犯嘀咕。话说是有不少人类妄想来这里,不过那多半是身怀一招半式的武人,或者会那么些奇门歪道的术士,这个人类女子一看就是长期没有锻炼过身体,连颤抖的姿势也这么不自然,更别提她一脸的惊恐没见过世面的蠢相。就她这小模样,来这种地方,那不纯找死吗? 不过这次的冬天太长了,长到他睡着都觉得无聊。既然刚醒来就碰上这么弱的人类,不妨看在心情正好逗她一逗,然后再处理掉也不迟啊。 傅东见那蛇缓缓的咧开嘴,露出闪亮尖锐獠牙时,已经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的傅东开始语无伦次:“你……你别过来!”她上下牙齿开始打架,身子却挪动不了半分。 巨蛇听她这么说,反而将硕大的头颅往前伸过来。 “啊~~~~!你别过来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要我照顾的啊,你认不认识白娘子,我很喜欢她的,你别吃我啊~~我不是法海……”蛇头险险的停在她面前,黄绿色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幽光。紧接着,它张大了嘴巴…… “妈呀!”傅东泪肆横飞,她感觉到冷冰冰的蛇皮滑过自己脖子上的肌肤,她从没有这么接近过死亡,恐惧已经不能承受,魂魄仿佛就要飞出体外烟消云散。她身子抽了两下,两眼一翻,顿时昏天黑地。 巨蛇楞了。这人类也太不经吓了吧,而且说的什么白娘子法海的,他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出名的人物啊? 烦!日子闷透了!它一双如坚冰的双眼瞪了瞪昏倒的人类,蛇尾一摆,将她团团捆住。 嘶——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水依然是那水,树依然是那树,只是一人一蛇皆没了踪影。 醒来的时候,傅东发现自己在深深的洞穴之中。头顶上一小寸天地投下来昏暗的光束,细细的飞尘在光里舞动,仿佛舞了一千年一万年。 这是哪里?她脑子晕晕的,一抬头,看到了对面盘地而坐的巨蛇。 所有的记忆在一瞬间回潮,傅东没想到自己还要经受这种死前的恐惧,脸色刷白。 巨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个人类的表情还真是……赏心悦目。 傅东觉得呼吸紧促,仿佛马上就要又晕过去,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顽强的支撑着她,让她不能得逞。 她不敢动。 巨蛇动了。 “你怕我吗?”冰冷略有些尖细的男音带着绝对恶意的恐吓,傅东觉得已经没有比这更恐怖更诡异的事情了。 一只蛇! 一只巨大的蛇!! 一直会说话的巨大的蛇!!!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猜测,巨蛇的头轻缓地左右摇摆,它转动着脖子,张大了血盆大口,长长的紫黑色的信子不还好意的探出来,紧接着,那蛇……竟在幻化成人形! 一个男人! 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一个蛇变成的赤身裸体的男人! 许多年后有人问她当时看到这个人形有什么感受没有,她每每都头皮发麻。在那个生死交关的时刻,哪个花痴也不会有心思注意这个人形帅不帅,身材好不好。她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蛇?人……妖! 多么强悍的差距,一个是身怀法力的强大蛇妖,一个是手无寸铁的弱小人类。傅东冷得像是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 “别……别过来!”傅东狼狈的后退,身子在潮湿粗糙的地面上狠狠地磨过。“你……你……大……大妖……不不不……大神……对……大神……可……可不可以不要……不要吃我……我……我很脏……肉……肉也不好……吃……没……没有灵力……的……也……也不能长生不老……我……对了……我……我不会取经的……不认识……唐僧……” 男人笑了,一个挥手间,不知从哪里飞来衣服套在他身上。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浅色的三角眼在长形的脸上更显邪恶。 “我要带你回去做我的玩物!” 傅东华丽丽的晕过去,并觉得这个时机真是恰到好处。(未完待续) 002 被抢了 “心力交瘁,惊吓伤风,寒气入体,要调养一段时间。”一个女子皱着眉看了看床上的人,缓缓说道。 “那就调吧。” “调不了。” “为何?” “你是蛇,她是人,你属水,性冷,她在你这里情况只能越来越坏,调养也没有作用。”女子淡淡的说,很实在的告知原因。 男子皱眉,似乎在衡量到底要不要调养这个女人。 “按说,一个人类而已,犯不着我花什么心思,不过,这是我几千年来第一个收的玩具,就这样坏了挺可惜的……” 女子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然你替她,你再在我这府中……” “别想!”女子面无表情的脸仿佛黑了几分。 “那就换个地方调养吧。”男子咬了咬牙,觉得只能这样了。“不过你可要把她还给我。” “不干。”女子抬脚走人。 “为何不干?”男子挡住她,眼底幽光闪过。 女子撇开眼,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我不救人间的人类,你不知道的吗?” 男子沉默。 “唔……”傅东悠悠转醒,觉得嗓子里干的不行。 男子从身前女子肩膀上望过去,正好看见傅东一脸惊恐呆愣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心情大好,看来那些个贵族们抓人类当玩具还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他窃以为那些个不识抬举的生物都没有眼前这个好玩。 傅东阴晴不定,心思忐忑。这分明是人类住的房子,那妖怪面前正背对着自己的分明是个女人。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聊斋志异里的经典桥段?那自己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惊吓的恐惧暂时战胜了对现实环境的惶惑,傅东只想着怎么脱离此妖的魔掌,却忘了先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气氛诡异的僵持着,女子显然被挡得不耐烦了,准备绕开男子出去。 傅东一惊,她可不想与这妖怪单独相处啊!于是她急急的抬手,沙哑的声音蹦出来:“别走!”却不想整个人都跌到了床下。 男子在傅东出口的瞬间也在做出格挡的动作,听见她这么说,眼中有了笑意。 傅东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撑着十二分的力气抱住女子的手臂往后拉,她只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很温和的气质,跟她一起很有安全感,至少比跟那只妖在一起安全得多。 “你看见了,她不让你走。” 傅东怔了一下,这不是她能听懂的语言。 女子有些恼怒的轻轻动了动手臂,傅东还没反应过来,那被自己紧紧拽住的袖子居然挣脱了去,那女人也同时离她好几步远。 这……这是?傅东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被人拒绝她也要贴上去,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人类女子VS蛇类妖怪,当然是人类女子胜出! 女子见这个人类女人不停的靠过来,整个脸慢慢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傅东眯着眼想看得更仔细一点,却又一次被挥开。 “庆阳书院。”女子连忙开口,扔下一脸得逞小人嘴脸的死蛇妖和一个愣愣的张大嘴巴的傅东,一瞬间没了踪影。 傅东被女子开口的话震得心乱如麻。那也是她不懂的语言。可这只妖怪显然能了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也是只妖,而她刚刚在不断靠近这只妖!!! 世界太疯狂…… 屋里的温度立刻冰冷了几分,置之死地的傅东突然大脑进水,看着蛇妖阴冷的双眼鬼使神差的傻笑了两下。 蛇妖咧开了嘴,一伸手抓过了傅东的后领腾空而起。 风吹得傅东睁不开眼,她只依稀看到下面的庄园越来越远,身边的云朵越来越厚,她就悲惨的被抓着后领吊在空中飞行,那滋味……难以言说。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死蛇!”后面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 蛇妖皱了皱眉头,决定飞得更快一些以免那妖纠缠。可怜我们傅东被突然的提速折腾得胃都要翻过来,她毫不怀疑如果之前吃了东西,现在肯定要来个天女呕吐了。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说话间一白衣美男翩然而至,他唇边含笑,自然散发着勾人的媚,可惜状态不佳的傅东没有往上看。因为她正经历一个没有告知的急刹车,她的身子眼看着就要向前飞出去,却突然被硬生生的后拽,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啊,她疯狂了。 “死狐狸,别挡路!”蛇妖静立在空中冷冷的瞥他,左手还提着一个人。 “这话怎么说的,这路难不成你家开的?你走得我自然也走得,怎么挡你的路了?”说着,白衣男子还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惹得蛇妖眉头一跳。 算了,不跟他计较。蛇妖心想,默默催动飞行咒,想从旁边过去。可是不一会儿,蛇妖就怒了,这死狐狸分明跟他过不去,他左他也左,他右他也右,这还不叫挡道?! “哎呀呀,真是巧了,你怎么总要跟我抢道呢?”狐狸男倒先告起状来。 蛇妖眯着眼,明显被气到。 “你想怎样?” 狐狸男瞄了瞄他手上提着的虚弱人类,笑了笑:“你说你这死蛇,学什么养人宠,也不想想你那阴冷潮湿的黑洞洞,也不想想你千年的寒冰元魄,哪个人类能在你身边呆上半月?更何况还是个这么弱的?”他啧啧摇着头,一脸你真蠢的表情。 “要你管!”这死蛇几千年来都不停地与他作对,他看他年纪小让着他,他还当他真怕了他不成? “不如……让给我吧!”狐狸男突然出手,迅如雷电。 蛇妖一惊,抱起傅东搂在胸前,一手翻转着复杂手势,对着突然袭来的水缚挥摆衣袖。 “破!” “死蛇,咱们可算是同属,你会的我也会,今日你不把她给我,我就跟你斗个三天三夜,大不了她死了咱俩谁也得不到!” 蛇妖与狐狸男相斗已久,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实力,不过让他把好不容易引起自己兴趣的玩物拱手让人还真不是他的风格。他一边与狐狸男纠缠斗法,一边分神看了看怀里已经十分虚弱快要没有人色的傅东,心里一沉,反正她也要死了,与其让给死狐狸不如死在自己手上。这样蠢的人类哪里找不到几个,下回再有有趣的再带回来玩几天好了。 杀意顿起,蛇妖右手的攻势减弱将要回撤。 说时迟那时快,狐狸男猛的飞起,眯着眼从蛇妖头上往下疾驰,口中念念有词:“镜!”竟生生反射回了蛇妖对傅东的杀招。他轻巧的把傅东扯下来,往地面落去。 “你使诈!”蛇妖气的跺脚,他只见狐狸男正面攻击,哪里想到他突然从上面往下来个突袭,这回可好,人被抢了! “哈哈!对你使诈我也一点都不愧疚!”远方传来狐狸男得意的大笑,他为自己又扳赢了一把蛇妖而兴奋不已。(未完待续) 003 狐狸男的玩物 狐狸男心满意得的抱着自己抢回来的玩具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改变,晕晕忽忽的傅东觉得有些暖意,禁不住往那源头靠了靠,把头埋进去想好好睡一觉。 说起来这些日子的经历太诡异,太繁杂,她都没有时间去回想,去分析,只觉得问题一个一个的来,险境一个一个的生,能保住性命都是困难的事情,哪有那个精神头去想起她的嫩? 狐狸男感觉到傅东的动作,不自然的皱了皱眉。 人类和妖族的关系一向势同水火,你看我不顺,我看你讨厌。虽然也有人类偷偷跑到妖界来,但那些个人都是痴心妄想要学妖道术法,本质上他们对妖本没有好感,或恐惧或厌恶。 妖族的贵主们也曾抓一两个这样不自量力的人类作为玩物,但是人类寿命本来就短,青春有限,再加上体质脆弱,怎么玩也玩不过几年就会坏了。沦为玩具的人类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生活比妖界最下等的妖都不如,但是有一样,他们都讨厌妖的碰触。 所以现在傅东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难道这就是那蛇妖动心收做玩具的原因?狐狸男表情有些怪怪的。不过说起来,若不是为了抢人,若不是这个人太虚弱,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尊贵的手臂抱着她进府。现在人也抢来了,如果她乖顺一点,听话一点,说不定……他会玩的久一点。 傅东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怎么调养了。实际上她这般虚弱就是没吃东西又连遭惊吓,身处异地心中惶恐,狐狸男的院子倒是比蛇妖那里的温暖,只要傅东放宽心,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转。 傅东感觉自己睡了一个香甜的好觉,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阳光暖暖的爬上她的脸颊,就像之前无数个早晨一样。 她心里轻松的想:这梦做的真够长的啊,虽然很真实,但幸好是梦…… 决定了,今天好好工作,晚上去吃火锅压压惊! 想到这里,傅东兴奋地想尖叫,不用闹钟就自己睁开了眼睛。 这……这!看着眼前眉眼含笑,唇红齿白,一头白发翩然倾泻的美丽男子,傅东震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痛! 痛?!傅东脸色难看起来,想到之前不久被吊在空中疾驰,然后突然被蛇妖圈进怀里左右晃荡,她耳边有许多听不懂的语言,但分明是两个声音,他们不停的打斗,然后…… 喝!傅东坐在床上猛的后退,然后该不会被另一个妖抢了吧?! 狐狸男看着傅东的表情有趣,但她眼中只有些微的恐惧,却没有憎恶。 很好很识相!狐狸男温柔的对她展开笑颜,他自己知道这个样子具有多大的欺瞒性。 果然,傅东傻傻的忘了问话,只在想:此男绝色,真乃极品啊!如果他不是妖……不过这样美的皮相也只有妖才有的吧?这么一想,傅东冷得一颤,又是妖! “你……你……吃人吗?”傅东艰难的开口。 狐狸男笑了笑,轻道:“不吃。” “那……那你抓我做什么?” “做我的玩物。”狐狸男很好心的为她解惑。 玩物?那只蛇妖也说要她做他的玩物,这年头,流行妖拿人当玩物的吗?傅东脸色苍白。 “可不可以不要?”傅东开始感觉到此男比蛇妖好说话,至少有问有答,于是装着胆子可怜兮兮的哀求。 狐狸男煞是有趣的看着傅东,看来这人类不笨,知道摆这副样子出来。人类向来虚伪善变,眼前这个也不例外,不过自己对她还有兴趣,这些小动作也是可以稍微忍受的。“不可以。” 就知道这样。傅东失望,“那……这是什么地方?” 狐狸男诧异,她不知道什么地方怎么会到这里来,怎么会被蛇妖发现逮回来的?“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这么说,你不是来偷学妖术的?” 傅东一脸怪异,学那个做什么? “那你怎么来的?”狐狸男奇道。 “我也不知道……”傅东沮丧的想哭,“我想回去……” 狐狸男沉默了。他也觉得这个人类太虚弱,根本就不像是能在妖界闯荡的模样,听她这么说,好像不是自愿来的,其实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最近真没什么好玩的人类进来,他还想留她一阵子。 “你一个人?” “恩……”傅东带着鼻音闷闷出声,现在气氛平和之时她倒是想起这些天的经历来,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不能挣脱,难道这就是命? “我想回家……”傅东低低的重复着。 “你不怕我吗?”狐狸男拿两根手指挑起傅东带泪的小脸,看进她的眼睛里。 说真的,是有些怕的,还有些窘。之前没注意,现在她才发现,他们两个是在床上,虽然衣衫整齐,但是单独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床上这个事实还是让她很不能接受。 傅东不抱希望的开口:“你是妖?” 这话算白问,求个心理安慰都不可能。狐狸男微笑着点头。 “我怕的,从来都没见过……不过我更怕那只蛇……”想到那双冰冷阴气的黄绿色三角眼,傅东心中划过深沉的恐惧。 听她这么说,狐狸男心里更得意了,这个人类性子温和,也不是图谋要学妖术,更难得的是对他的胃口啊!前提是她说的都是真话。 不过真不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有这个胆子在他眼皮底下作假,他倒是想看看她的本事。 “这里是妖界,你能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狐狸男轻轻开口。 “能回去?”傅东眼中光芒大盛满满的都是希冀和恳求,让狐狸男千年来不动微毫的心稍稍愉悦。 “当然,不过你要听话,在这里乖乖住下,我自会找个机会送你回去。”狐狸男默默她的脑袋,这才想起她身上奇怪的衣服,说起来那里什么时候流行这样的服饰了吗? “现在不行吗?” “不行,这事情要看契机的……”狐狸男不想多解释。 “那……那我可以帮忙做工来换我的衣食住行。”听了狐狸男的话,傅东心中稍稍安定,也立刻想起来自己在这里身无分文,人事不知,总不好意思让这个热心的好妖白白养她。 狐狸男笑了:“你好好做我的玩物就可以了……” 傅东惊,还有这一茬?! “玩……玩物要……要做什么?”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傅东简直想绝倒,难道好回家非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她脑海里浮现一大堆少儿不宜充满血腥和痛苦的惨淡画面,她想象着这个妖怪一脸温和的笑着,却残酷的绑着自己的身子狠命抽打,邪恶的命令:“哭啊,爷就喜欢看你哭!”而自己疼得打滚求饶:“饶了我吧我都听你的!”傅东脸色惨白。 “可……可不可以……不要?”傅东红着眼望过去。 狐狸男嘴边再没有笑容,他面沉如水,眯起的桃花眼散发着摄人的危险光芒。 “能……能不能温柔点?” 狐狸男想了想,看她憋着眼泪的可怜模样,心情大好:“可以!”如果所有的人类都如她这般,他倒是很想和平相处的。(未完待续) 004 尊严和生活 安安稳稳活了二十几年的傅东被突如其来的命运打得错乱了章法。 慌慌张张的等了几天,除了送饭来的小妖,她再也没看到过那个男妖,更别说她一天到晚担心的虐趣味了。 但是这并不能让可怜的傅东放下心来,因为她的经验告诉她表面越平静,苦难更凶猛! 这不,那男妖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妖,但是最好他如同外表一样不会有什么龌龊的爱好。 “吃啊,不喜欢吗?”狐狸男看着眼前双手发抖快要把头低到地底下去的人类女人,觉得这种经验真的很新奇,很有趣。想想之前他接触到的那些玩物,哪个有这样的举动,他们不是疯狂的反抗就是阴险的使诈,只会不断激起他们这些妖们与生俱来的血性,想要狠狠的撕裂他们,虐玩他们,摧毁他们自认为高高在上的可笑尊严。 眼前这个与那些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 “你叫什么?” “傅东。”傅东吃了两口饭,没有感觉到什么味道。 “写给我看。”狐狸男托着脑袋轻轻的说。 傅东没有反抗的胆子,一手在桌上认真的写起来。 狐狸男含笑,目前为止对傅东的表现很满意。 “恩……我吃饱了。”傅东小心的放下碗。 狐狸男不说话。他在思考。 这个玩具太乖巧了,以前对待玩物的那些手段根本没有必要用到她身上。可是如果不用那些手段,玩物要用来怎么玩呢?狐狸男有些迷茫,难道说之前他们都在享受对人类用那些手段的过程,其实本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然为什么他想不到该让她做什么呢? 傅东心里像有一只小鼓在不停敲打,她不知道狐狸男要做什么,她不自在的瞟了眼狐狸男媚态天成的沉静脸庞,难道今日在劫难逃? “你……” “我,我有个请求!”傅东急中生智。 “什么请求?”狐狸男看出她的紧张,饶有兴趣的等她开口。 “我……我想学你们的语言!”傅东总算想到个好借口。 狐狸男面色一沉,有些阴晴不定。“为什么?” “我……我既然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总不能连语言也不会,这样不好跟其他……妖们沟通,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我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想找点事做,减少那啥的机会。 她想学妖语,为什么呢?难道她想用这种办法偷学妖术?可是哪个来妖界的人类不会点妖语呢?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打什么主意? “不……不行吗?”傅东紧张起来。 狐狸男仔细看傅东,没有在她眼里发现一点对妖术的贪念。他突然想到这样也好,虽然让这个卑贱的人类进他的书房是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是他也可以就近监督她,看看她在搞什么鬼,看看她是不是像表面这么柔顺乖巧。 “好,明日你到书房来。”狐狸男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无比,嘴边也扬起了笑。 “书房?”傅东有些不能接受现状。 “对啊,你来书房,我教你。”狐狸男走过去,撩起她耳边一缕发丝,头低下去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我可是第一次对人类玩物这么好哦……” 傅东动也不敢动一下,直到那妖出去了也没回过神来。 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可好,见面的机会更多了……傅东欲哭无泪。 第二日傅东刚刚起床,就有个小妖来叫,说是让她准备一下到书房去。 傅东草草吃完饭,便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随小妖走了。 书房很大,进去左边似乎是办公的地方,木桌木椅小茶几,那妖坐在木桌前,手边摆着一堆竹册。书房右边是五排书架,书架上被格挡出几层,每层的小门都是关着的。 狐狸男看到傅东来,对她漾开一个笑容,这种与玩物共处的经历太超出想象,他甚至有些期待,谁叫他已经无聊了几千年了呢? 小妖安静的退去,狐狸男招手,傅东惴惴不安的走近。 “你知道我是什么妖吗?”狐狸男突然说,一笑百媚生。 傅东脑中闪过一个形象,“狐狸?” 狐狸男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知道的?” 傅东窘:“感觉很像……” 狐狸男拉她过去,拍拍她的脑袋:“我暂时不给你下印,不过你要知道自己的主是谁。平时称本主——尊主。”狐狸男虽然笑着,却陡然生出迫人的贵气来,那种只有长期掌权的人才会有的姿态让傅东小小的胆怯了一把。 她不由自主的低头,没有问答。 “你,没听见吗?”狐狸男沉声说道。 傅东不想叫他主,她觉得自己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拥有平等人权的人类不能接受这种没有尊严的称呼,虽然这点小小的尊严在此刻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狐狸男眯起了眼,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傅东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突然提起傅东一向披散在肩的半长头发,一点一点的往上提。 “怎么,要本主说第三遍吗?”他的眼沉冷酷寒,再不是开始那样爱笑的模样。 傅东头皮火辣辣的疼,她的脸不自然的抬起,被强迫与眼前的妖对面,泪悄然滑落,不知道是痛,还是觉悟。 傅东的头发被揪得更紧了,她皱着的眉头显示出巨大的痛苦。 狐狸男冷笑的看着傅东,这个人类被宠坏了吗?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里一阵烦躁,她再受宠也只是个玩物,一个低贱的人类如果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便会生出许多事端来,傅东必须懂,必须折下她自以为高贵的尊严,即便她已经如此乖巧,但若她不承认,他还是要对她用刑。 “跪下,对本主用敬称。”狐狸男猛的将她按倒在脚边,接着提起她的头发凑近她的小脸,没有一丝表情波动。 比头发更痛的是心灵,比求死更想的是回家。傅东的双膝感受到地面的寒冷,冷彻心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摧毁。 “尊主。” “你要自称奴,说,你永远不会欺骗本主。”狐狸男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潮湿。 傅东觉得太难受,她一辈子都会记得此刻的狼狈,会记得自己如此屈辱的姿态,记得这个表面温和笑着说会送她回去的妖曾这般冷酷的逼迫自己毫无尊严的跪在他的脚边。 “奴永远不会欺骗尊主。”傅东声沉如水,她眉眼柔顺的低垂着,却带着不能忽视的清冷。 “不过请主不要忘了送奴回家。” 深深地隐藏,然后狠狠地回击,这才是王道。 狐狸男抿着嘴,漂亮的脸庞微微透着青色。(未完待续) 005 新的习惯 狐狸男眼底幽沉难测。傅东还是像原来那样乖,而且似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还是觉得她在反抗,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都在反抗。她内心藏着很深的自我,即便她低眉顺眼的尊称他尊主,即便她很卑微的自称为奴,但他就是感觉不到她真实的屈服。 此刻她正乖巧的坐在小茶几边抄写一本书册,那书册当然是他刚才用来交她识字的。说实话她并不不十分聪颖,往往一个字前头教的后头就有些模糊了,所以他一次也没有教太多,只让她多抄写几遍。 他作为七贵主之一是不可能教一个人类玩物识字的,但是看她流着泪低头唤他尊主,并承诺永远不会欺骗他时,他居然鬼使神差的真的开始教她识字。教了一个字,下面的就不难了,看她认真听他说话,模仿他发音的模样,他觉得这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过他看错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把她从蛇妖那里抢过来。这整个妖界再也不会有哪个贵主会对待一个玩物像他对她这般好的了,但是她似乎并不领情,她无声的反抗,倔强的隐藏自我,接下来,她是不是将要背叛他的信任? 一个人类玩物!狐狸男觉得再也没有哪天比今天效率更低,他沉下脸,有些烦闷的看着手边的公务,心想一定是这个人类侵犯了我一向独处的空间,所以自己才有些失常。 这个人类太诡异了!太狡诈了!太……太可恶了!狐狸男一派温和如常的表面之下泛起不自知的奇怪情绪。 傅东对周遭奇异波动的气流恍若未闻。她知道自己的能耐,智商也就普通水平,学起东西来并不快,所以她只能反复的学习,持续的学习以达到理想的效果。 凭良心说,这只狐妖虽然迫她做了很羞耻的事情,但是传授知识的态度却是认真严肃的。他指着每一个字教她发音和写法,还会阐述这个字的意思,教了一小段就要回来让她重复一遍,如果她不记得了,他便等着她自己想起来,实在想不起来才会再给她讲一遍。 开始她对这种情况很窘迫,但是为了好好学会妖语,她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羞涩,认真的学他的发音,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傅东又抄写了一小段,她轻轻地读着,回想它的意思,心里满满升起了成就感。 狐狸男假装翻着书册,偶尔抬头看向傅东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的可爱模样。人说认真的女人最可爱,他是没听过这句话,如果他听过一定会深以为然。 小妖在门外远远的禀报:“尊主,已经正午了。” 狐狸男急忙收回眼光,稳了稳心神,道:“送到书房来,拿两副碗筷。” 傅东被突然的出声震得身子一颤,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她这样子自然被狐狸男窥道,狐狸男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如果人类都是这个样子多好啊!狐狸男似乎忘了刚才的腹诽,重新认为傅东是个好孩子。 饭菜很快摆好,傅东站在一边,愣愣的不知道是不是该告别。 狐狸男本来想让傅东坐下吃,但是看她这样子,眼睛一转,严肃道:“你,来侍候本主用餐。” 旁边的小妖有些惊讶,狐狸男一摆手,他们都行礼退了下去。 “那个。”狐狸男优雅的指向自己爱吃的菜式。 傅东从善如流,用另一副碗筷夹起那块鸡肉,送到他的碗里。并在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两副碗筷是这么用的啊! 狐狸男倒没想那么多,他认真的回想,觉得身边好像还真缺一个像傅东这样侍候的玩物,不禁对自己高明的想法沾沾自喜起来。 等他吃得开心,吃得满意,吃得心情畅快之后,才施恩般的对傅东道:“好了,你吃吧。” 傅东坐在一旁,手中还拿着碗筷,心说这倒是节约资源,给然夹菜的餐具自己接着用,厨房会不会少洗很多碗? 她尽量吃狐狸男没有动过的菜式,倒不是因为偏爱,而是不想吃狐狸男的口水。 狐狸男哪里知道傅东的花花肠子,看傅东吃得飞快还以为她喜欢这些菜呢。 也是这一次无心的尝试让我们的狐主妖尊养成了新的用餐习惯,傅东作为专属夹菜员从此开始了餐餐侍候左右的“荣幸”,被狐主妖尊府上的小女妖们羡慕得不轻。可是她本人其实真的很不想这样…… 傅东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狐狸男也越来越习惯与这个玩物的相处方式。他知道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称他尊主,不是不得不出口不会自称为奴,不过他渐渐不计较这些了,他开始有新的想法…… “尊主,奴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家乡?” 狐狸男放下手边的书册,有些不想听到这样的问题。而她最近越来越多的问到这个问题,也只有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会如此谦卑。 “再过段时间吧。” “什么时间?” 狐狸男瞥了她一眼,“一年。” “那便是昭华历三千零一年六月二十日,对吗?”傅东淡淡的笑,那种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因为她有了确定的归期,虽然晚了点,但她想能回去就是好的,人到妖界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要回到人间就更是如此了。说不定两界的结界不稳定,只能看契机才能打通。她安慰着自己,至少有确切的日子了。 她的笑很刺眼,狐狸男却不想告诉她其实任何时候都能送她回人间,他低头看自己桌上的公务,长长地睫毛下褐色的瞳缓缓暗沉。 傅东继续学习识字发音,她发现只要问到这个问题狐狸男就会不太高兴,看来这件事情真的很难。不过平常的时候狐狸男还是很好相处的,他大大的桃花眼总是不经意间流转着勾人魂儿似的笑,好几次让她看失了神。毕竟,这等绝色在人间可是欣赏不到的。 傅东开始抄写书册。这里没有纸,倒是有毛笔和墨汁。虽然这里的墨汁和人间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染色效果是很好的。由于没有纸,她也不想太浪费竹简,所以每次都调淡淡的汁抄书,抄的字小小的,晚上再用水洗掉下一日接着用。 可是即便是调得很淡的汁水也不是那么容易洗掉的。她找不到类似刀的工具,无法把表面刮一层下来,只能眼看着竹简变得越来越深,终于无法再用。 狐狸男早就在奇怪怎么傅东抄书用的竹简这么少,这时看她手中的书简,严肃的问她,才晓得是怎么回事。 狐狸男又好气又好笑,扔下一句:“本主教你自不会舍不得竹简,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他说的很严肃,但是傅东感觉到了其中的真诚。 傅东是个简单的人,她二十年来平平淡淡的生活教给了她简单的思维和容易感动的善良。尽管她牢牢的记住了曾经受到的羞辱,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忘掉狐狸男对她的好。这在她看来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情。 傅东知道中国古代著名的造纸术用的是树皮、麻布,鱼网等植物原料,要经过挫、捣、抄、烘等工艺程序,但是这种原始的办法成本高不说,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怎么操作,所以也没办法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提前纸张的出世。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默记这些资料,想着哪一天如果真的有妖有这样的天分能够探索出名堂来,那么自己也可以将这些浅薄的理论告诉他,希望能有些帮助。(未完待续) 006 放错的书 所谓名师出高徒。虽然傅东学东西慢,但狐狸男是个好老师,两个月过去了,傅东已经能看懂中级水平的书,剩下的就只是温故而知新,一面看书一面学相对艰涩的词句了。 碰到傅东这样认真好学的学生,狐狸男还是稍微有些成就感的。 每天他在书房办公,傅东就趴在小茶几上抄书,看得出来她的姿势并不是那么舒服,因为她坐着抄了一会儿书就会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出书房活动活动,动作轻而缓,像是生怕吵到了他。她有时候累了趴在桌上打瞌睡,他只要轻轻咳一声,她便会慌慌张张的抬头,正襟危坐,一边还偷偷摸着嘴角脸红。 狐狸男觉得活了几千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类,是他太不了解人类了还是现在人类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到了用餐的时候,傅东就很自觉地先给他布好菜,等他吃完了自己再吃。她也吃完了,便喊小妖们进来收拾,这么两个月下来,她对这些已经驾轻就熟,动作流畅得没有一点停顿。 有时候他忘了傅东是个人类,忘了她是个玩物,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她身上下了太多的心思…… 傅东正在书架那边翻书看。以她现在的水平,一些基本的故事话本游记是能够看懂的。他告诉过她那一面书架上哪一层的书是她可以看且看得懂的,哪些书架上哪几层的书又是她绝对不能看的,他确定她已经记得很牢。 思绪飘到了两天前。他领着傅东站在这些高大的书架之间,傅东的个子只够得到第四层,再往上的两层就根本看不到了。 其实作为妖,取书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因为他只要稍稍意动,就可以让书册自己飞过来,以他现在的修为,甚至不用勾动小指头。 “第三架第三层的书你都可以看,第二架不能动……”狐狸男微笑着看傅东,“……那都是些修行的书,你现在的程度是看不懂的。” 傅东点头,她只看第三架第三层的书,其他的说既然狐狸难说她不能看,那她还是少动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当那只早夭的好奇猫。 狐狸男高深莫测的垂下眼,又吩咐了几句,便自顾自的去处理竹简去了。 傅东认真的辨认三层的书册,那些都是一卷一卷的放在里面的,里面又分了好几个小格,每个格儿上面都贴着块竹简,上面写明这个格里的是什么书。 傅东看过来看过去,将眼睛停在类似小说故事的书格里。翻过来看两眼,傅东笑了。 这里面的故事写的很有特点。 比如说,某妖在某某地方出生,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只小兽,某某天他突然抬头,看到天上貌似有个非鸟类飞过。他就想啊,怎么不是鸟也可以飞呢?然后不断的思考和巧遇仙人让他升起了强烈的修道念头。因为只要他术法练到家了,不但可以幻化百物,还可以登云驾雾。这可是个稀罕事啊,于是他不停的练,不停的练,练成了一代大妖,然后开始了周游山川继续修行的历程…… 这个故事虽然简单,但是写的人描写了很多有趣的场面,傅东读起来倒没觉得多枯燥。她靠在后面的书架上静静的看着,时而无声的笑着,觉得妖界的书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这些天傅东都在挑自己喜欢的书看,看到不懂的地方就抄下来等狐狸男空闲了向他请教。狐狸男最近对她很温和,但她总会想到头一天来书房的情形。她告诉自己,不要紧,还有不到一年就可以回家了。 这日,傅东照常去那书册,她在一个格里随手翻了两三册,再拿第四册看的时候,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一格放的是些民间传唱的歌谣。可是她手上这本不是,她感觉更像是……咒语。傅东一惊,咒语? 她一目十行,不知道怎的心里有些发虚。她以为自己是不太好奇的人,但实际上,第一次看到这册妖们修行的咒术,还是忍不住看下去了。 这些好像是教授怎样御水的诀窍。虽然文字很简单,但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傅东心里有说不清的紧张,看得也快。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对这个还真是没什么天赋和兴趣,于是又放了回去看其他的书格儿。 放回去的时候傅东心里有些烦恼,这本书可能是放错的书,她是该跟狐狸男说一声还是放到它该在的地方还是直接就放在这里呢? 傅东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这本书可能本来就在这里的,或许是自己文字修为不到家,或许它就是本比较特别一点的唱本歌谣吧。妖的事情她不懂,没见过这种歌谣也是很正常的,算了,就不要深究了。 狐狸专注的看着书册,时不时的写上一两笔,此刻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嘴角微微的勾出一个弧度,淡褐色的双眸闪过幽幽冷光。 傅东照常抄下不太懂的地方在狐狸忙了一天的最后空闲时刻里向他请教。 狐狸看了看傅东抄下的东西,微微垂下眼,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 “哪里不懂?” “这里,这个词用在这里好像有点读不通……” 傅东提问,狐狸解惑,等到傅东终于搞明白所有问题,狐狸笑着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东东很聪明,有些词确实是不太合适的,东东有自己的想法,很好。” 傅东抬头看狐狸,被他含笑的桃花眼晃了神,心里有些微的波动。很少有人说说“东东很聪明”,他们多半会说:东东很勤奋,东东很刻苦,东东很认真。 傅东觉得自己真的不是那么聪明。她读的是重点,无论初中还是高中。那里的竞争从来都激烈得由不得你悠闲。 有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考试照样前三名,而她连课间时间都不放过,才堪堪保住自己在前二十里挂了号。有人上课开小差,回家就睡觉,脑子似乎都不用转的就能一口回答出老师的问题,可她要挑灯夜读,起早摸黑,温故知新,不敢想一丁一点的捷径。 一个班有五十多个学生,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会对她的妈妈夸道:“东东很刻苦,很认真。”可是她常常想,若是自己更聪明一些,更天赋异禀一些,就会睡得很早,会有时间和其他同学一样玩玩闹闹,会不那么刻苦也可以得到更好的成绩了。 可是不行。重点中学上头还有重点高中,重点高中上头还有重点大学,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她若不努力,就是逆水漂流,一落三千里了。 可是这只狐狸很明确的说:“东东很聪明。” 傅东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小题大做,人家只是恭维而已,但独在异乡的压抑让那些曾经无比黯淡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狐狸看不懂为什么傅东突然眼泪花花,让他接下来想问出口的问题变得艰难。 “我……我先回去了。”傅东第一次在告别的时候没有自称奴,没有卑微的说:“尊主,奴先退下了。” 狐狸看着她仓皇跑出去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我语气不够温和?称呼不够亲切?态度不够友好?(未完待续) 007 出手便不凡 傅东想了想来这里之后的种种遭遇,将那只蛇妖与这只狐妖放在一起好好的对比了下,想了半天,想明白其实狐妖对她比蛇妖对她好太多。 狐妖给她吃的,给她住的,除了头一次进书房再也没有随便吓唬过她,还会耐心教她读书写字,会夸她其实很聪明。她真的觉得自己越发聪明起来。 傅东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好了伤疤便稍稍忘了疼。她觉得别人对她好,便是恨不得把整个心窝子都掏给人,她要觉得谁对她不好,她便死也不想理那人。 现在傅东遇到问题了。狐妖曾经对她不好,现在又对她好起来,她也不知道是该恩怨相泯还是该各算各的。想了半天,傅东觉得,她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若不是狐狸男陪伴,教自己这啊那啊的,她指不定躲哪个角落里哭呢,她也别计较这么多了,想象有什么自己能帮的上忙的帮帮狐妖吧。不过之前的错也不能再犯,狐妖如果再想那般对她,她就……她就…… 人就是这样,对于不在乎的事情往往没有想法,而对抱有期望的事情一旦被背叛便会无比愤怒和痛苦。 傅东这两天可谓机灵了不少,将察言观色的本领充分的提高起来,看看书便要看看狐狸男有没有什么表情,有没有什么需要。心里那个惴惴,自是不用多说。 狐狸男最近也有点脑袋不明白了,他觉得这个人类真是越来越诡异了,时不时的偷看他,他一皱眉毛她便紧张的张望,他一笑她便似放心的低头。难不成就像自己猜测的,她真的做了背叛他信任的事情? 他心里七拐八弯的想了很多,以傅东这种刚出社会的水平是分析不透的了。 整个书房静悄悄的,各有各的心事。 突然狐狸男坐直了身子,在身前随意划了一个圈。 傅东望过去,有点不能接受。一个很大的水圈,里面钻出一个顶着两只毛茸茸大耳朵的人来。 “尊主,今年多雨,狐族有些地方已经……”里面的人单膝跪地,神色忧伤,傅东从来没看过这么奇妙的东西,忍不住往狐狸男的地方挪了挪。 要说妖界通讯条件还真是先进和方便啊,这简直比得上可视电话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连上线的,难道是靠脑电波?傅东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学过的任何知识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她亲眼看到的这种状况。 狐狸男皱着眉头往后靠,双手放在桌前交叉支起,对这个问题有些无可奈何。 “搬走吧,尽快,往安全的地方搬去。” “尊主,不能搬了!我们年年搬来搬去,土地没了,财物都没了,有不少族狐们都被水卷走了,说是狐族能御水,可是年年碰上这天灾也束手无策啊!今年静水河那边情况还好,蛇族没有多少损失,我们是不是可以……” “不行!”狐狸斩钉截铁,拍着桌子站起来,眼中散发出厉光,“蛇族冷血无情,见死不救,恨不得狐族灭种,怎会出手相助!” 要说狐族和蛇族都是水属性的妖族,两族本该互帮互助相亲相爱,可是许多年前,狐族的领地遭受水灾之时,狐主找蛇主商议救助之事,蛇主却闭门不见。蛇族对一向灾多的狐族袖手旁观,甚至将狐族的族民拒之门外,导致狐族许多族民都失去了生命。 一难又一难,一年又一年,狐族的族民繁殖能力再强也强不过天灾来袭,狐狸男最忧愁的两件事,一件是如何抵御天灾,一件是如何繁盛后代。可惜几千年过去了,狐狸男费尽心思也不能将这两件事情办好,他很恐惧是不是再过几千年狐族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蛇族将会吞并他们的领土。 狐狸男时时找蛇妖的麻烦的起因也就是这了。 傅东听了半天听出名堂来。水灾啊,这个东西中国的老祖宗们可没少遭过殃啊,一年涝来一年旱,旱的时候蝗虫遍地,涝的时候水淹江山啊! 看看,这可不就是自己的机会了吗?不过傅东还是很稳妥的一个人,她也不敢打保镖说自己能帮上忙,毕竟她也不是学水利工程的,只是中学学了些地理知识背的还算牢固,后来知道了些基本常识和治水原理,要说更精深的学问她是肯定没研究过的了。 “可……可不可以问几个问题?”我们的傅同学弱弱的开口。 狐狸男正烦着呢,想他一个堂堂族主,唤雨引水样样都会,可是每年都要为这种事情犯愁,愁得头发都白了(是这样吗?),这还有天理吗?傅东这么一说,他随意摆了摆手示意随便,自己已经在苦想对策了。 “你们的领地有几条河流?”傅东开问。 水镜里的妖不知为什么尊主旁边有个人类,而且这个人类还得到允许发问,一时有些脑子转过不弯来,怔怔的看着她不说话。 傅东窘了,难道自己发音不够标准?她求助般的看向狐狸男,狐狸男还在冥思苦想呢。 哎!傅东给自己壮了状胆子,大声又问了一遍。欺负我老外,那我也不把自己当本地“妖”了,听不懂你也得给我听着!傅东赌气的想。 水镜里的狐妖回神,连忙答道:“一条澜水河,我们的领地在澜水河的中下游。” “没有分支?”傅东奇道,下游不都是水横交错的吗? “本……本来是有的……”水镜里的小妖有些脸红,怎么这个人类这么清楚我们的事情? 傅东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他们有不当的用水习惯或治水措施,导致那些分支都没有了。这还得了?她就是一非专业人士都知道一条经常发大水的主流没有分流是多么危险的事情,这狐族遭这么许多灾还真是不冤。 “为什么没有了?”傅东又问。 小妖更窘:“年年分流水位都上涨了许多,那水一冲,分流旁边的良田庄园都没了,我们……我们就把主流到分流的入口给堵了……谁知道……” 傅东明白了,年年堵,年年加,分支的水都用完了,主流的水却得不到疏通增多了,主流水位越来越高,那水还不得成灾淹了土地啊?再这么下去,狐族的领地恐怕就要成汪洋泽国了。 “你们的办法或许……错了。”傅东定定的看着小妖。 “错……错了?” “水流有自己的方向,若一味的堵,只能积攒更大的水量,到时候水漫了堤,灾难便来了。不若引导疏通,让主干的水从各个分支口流出去,减少主流的水量,减缓它的流势,这样水灾的发生几率就小的多了。” 小妖本来对傅东这个人类说的话不以为然,这么一听居然也听出门道来,此小妖是狐族经年的治水狐妖,他见得多看得多处理水灾的时间也多,只要细细一想就能想出其中的道理来,一时间不免看着傅东有些愣愣的。 “可是这样,分支的水不会增多了吗?不是照样要淹了土地?” “你们种地要用水,吃饭要用水,洗衣服要用水,除了生活必用之外,水也是会自己消耗掉的。一条两条的支流自然是不起作用,可是支流多了,你们再固固堤坝,引几条水渠去灌溉远处的两天,修几个湖泊蓄水以备干旱时用,水旱准分,怎么也有办法达到平衡的。”傅东仔细想了想,回忆起之前脑子里的知识,心说应该是这样的吧?应该没有大错的吧?原谅我一个非专业人士这点浅薄的建议吧…… 狐狸男这回听出道道来了,眼中精光大盛,这个人类…… 可怜我们的傅东同学平时没看过穿越小说,不知道做人不能太冒头,还在神采飞扬的介绍了一堆发生水灾后如何疏导民众,如何调转物资,如何预防疾病,那讲的一个激情飞扬,虽然零零散散但也算条理分明,把本来无比郁闷的狐狸男听得连连点头,还忍不住给她递了茶水怕她说的口渴不愿意说了。 等我们傻不愣登的傅东同学终于觉得脑子里掏不出东西来了,这才微笑面对目瞪口呆的小妖:“怎样?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有用的话就太好了!” 没经历过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小妖机械的点点头,心说这也叫随便说说? 狐狸男突然伸手将傅东圈进怀里,温温的唇印上她的额头,眼中毫不掩饰满满的惊喜还有一闪而过的坚定。“东东,你真聪明!幸好我把你抢来了!” 那一刻,笑靥如花,天地两忘。 那一瞬,腮若桃红,心跳失常。(未完待续) 008 坏水儿的蛇妖 傅东落荒而逃,狐妖大笑出口。 等傅东慌慌张张的背影终于消失了,小妖吞吞吐吐的开口:“尊……尊主,那个人类……是谁啊?” 狐妖抿了口茶水,悠哉悠哉的说:“从那个死蛇手里抢来的玩物,不过还真是抢对了。” “她说的办法倒都还是可行的,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水渠工程什么的,还要好好计划才行。” “有解决的办法总比我们每年慌慌张张的好,不管多少年,只要能缓解现在的险情,狐族族民就能安心的繁衍生息了。”狐妖心情很好,他作为族主当然知道傅东说的那些并不是每条都可行的,也不是每条都能立马凑效的,但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傅东作为一个人类能给妖界带来的巨大改变,他很高兴自己发现了这未来,很高兴这个未来在自己手中发生,很高兴他将这么美好的未来从死敌蛇妖那里抢夺了来。 如果有一天,那只死蛇知道自己曾失去了什么样的东西,会不会气得一命呜呼? 呵呵呵!哈哈哈!狐妖越想越高兴。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还是要确定一下,傅东到底是不是心怀不轨,有所图谋的呢? “你先去吧,你们几个好好商量一下,等这阵子过了来锦阳见本主。” “是,尊主!”水镜消失了,狐妖起身走到右边排排直立的书架旁。 第三架第三层。 傅东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脸色发烫,心说这狐狸真是太没规矩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亲人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的吗?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其他的事她都还算满意的。她真的觉得自己在妖界比在人间的时候聪明了许多,她说的话有人听,有人赞同,有人夸她聪明,虽然此“人”非彼人。 她想,这个世界太奇妙了,也不是所有的妖都会凶巴巴的想吃人,至少这只狐妖是很好的,还答应送她回家,她今天给他出了这么多注意应该可以还她的情,抵她的学费,餐费和住宿费了吧? 傅东一乐,躺在床上开始做起梦来,梦中她回到了家,写了一本日记记录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名字就叫——遇妖好了! 白日做梦的傅东甜甜的笑着,却无法预见到命运的曲折。 蛇妖在自己的洞里生闷气。听说那个人类很乖巧,听说那死狐狸教她学认字,听说她天天侍候左右给死狐狸喂饭,听说一妖一人同出同进,好的不得了…… 啪的一声巨响,蛇妖狠狠的甩着尾巴,在空洞的深穴中挥出无数的回响。他是没养过玩物,但是妖都锦阳养过玩物的那些个贵主们,哪个养玩物养成过这副模样?那个玩物不是被鞭打的遍体鳞伤,吓得精神失常,那个玩物不是张牙舞爪着恨不得拔了妖的皮,喝了妖的血,又偏偏害怕妖的法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这个人类怎么就这么特别?怎么就这么乖巧?怎么就肯顺从的说着卑微的语言向一个妖乞怜! 真是恨!恨入骨髓! 不过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傅东给狐狸领地的年年水灾出了什么主意,如果他知道了,恐怕恨不得立刻杀过去弄死这个人类。 死狐狸用的什么手段,居然能将一个人类玩物调教成这样?! 啪啪啪!蛇妖又烦闷的甩了几尾巴。 你们不让我舒心,我也不让你们好过!蛇妖阴阴的笑着,猛的一飞冲天。 听说,狼妖那里捉了个新的玩物…… *********** “怎么,不肯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吗?”一个火红头发的男人玩味的笑着,拿脚尖抬起地上绑着的人类。 “你不听话也没关系,本主这里有的是手段,啊忘了告诉你,本主最喜欢你这样的玩物了,玩起来才带劲呢!啧啧啧!看看你这火一样的眼睛啊,能不能……再火一点啊!”话音刚落,男子掌中突然冒起火苗,迅速的靠近那双眼睛。 “啊~~啊!”地上的人瞳孔骤然放大,然后紧紧的闭着眼死命挣扎,他已经感觉到那种热度,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烈火化掉了,恐惧让他嘶叫,可是嗓子里再也发不出更完整的声音来。 “呵呵呵!害怕了吗?你是不是还想试一试其他的呢?” “杀……杀了我……杀了……我……”地上抽搐的男人仿佛不会说其他的语言,翻过来倒过去都是这几句。他像置身在火焰之中,烤的他神志不清。 “怎么?想死了?那可不行!我辛辛苦苦抓到你,怎么能让你这么容易的去死呢?你不是很本事吗?你不是想学这驭火之术吗?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一百个响头,要以奴自称,称我为尊主,我说不定一高兴真的教给你了呢?”火红头发的男人似乎很享受的看着地上人痛苦的扭曲了表情的脸庞。 “呵呵呵,你还是这么恶趣味。”说话间,蛇妖已经出现在堂前,看也不看地上的人类,只微微挑了眉对红头发的狼主说话。 “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狼主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一个捏掌的动作,让地上的人更加痛苦。 “听说你捉到了一个新玩物,我来看看。”蛇妖自发的坐下来,眼神转向受苦的人类。 “哎呀,你这手段可是老套了啊!”蛇妖看了会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状似可惜的对狼妖摇了摇头。 “哦?你有什么好手段了吗?”狼妖将身子往蛇妖那里倾了一点,一脸感兴趣的表情,“日子太无聊了,这些个人类翻来倒去的也就只能这个死样子了,说起来,玩的很不尽兴呢!” “呵呵,这你可不如那只狐狸啊!他家的玩物可是被调教得乖顺得很,不但跟前跟后,听说还侍候狐狸用餐呢!” 狼妖一听,眯起了眼睛来了兴趣:“这个人类不错,装得还挺真,狐狸不怕她暗中搞什么鬼?” “那你可猜错了,依我看,那人类就那么个软趴趴的性子,换了谁她也那样。这不,这打没打过,伤没伤过,就乖的跟什么似的,好像完全不知道妖和人之间的世仇。” 地上的人虽然痛苦,却将这些话听到耳朵里,他心里那个气啊,哪个不争气的人类这般丢脸,简直是!简直是!他现在如此痛苦,那人却这般下贱,他恨不得杀了他! 狼妖也不是没脑子,听蛇妖这样说,又坐了回去。“听说那人类可是狐狸从你手上抢去的啊!” 蛇妖面色一沉,接着又笑道:“呵呵,我是着了那狐狸的道儿,不过这种没出息的人类我也玩不出兴致来,我以为,以狼兄这样的资质,自然是能玩出点新的花样来的。” 狼妖心想,这样的人类倒还真是闻所未闻,人类向来狡诈贪婪虚伪善变,狐狸之前玩过的玩物从来没过得了一个月的,可是这个人类似乎在他身边呆了两个多月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迹的事情。 妖们活的时间太长,长到一般的东西都提不起他们的兴致来,现在蛇妖找上门来,告诉他这么个好玩的事情,他怎么能不表示表示去看个热闹呢? 不过蛇妖和狐妖一向不和,自己也不能着了蛇妖的道为了他去与狐妖交恶。 “哦,这倒是稀奇,不然我去狐狸府上拜望一下?”狼妖装模作样。 “不光是狼兄稀奇,妖都很多贵主儿都稀奇着呢,我看,不如我们几个贵主儿聚聚,你带上这个,让狐狸带上他家的那个,咱们锦阳的主儿们都看看热闹,这日子啊,实在是太无聊了!”蛇妖笑笑,他有把握狼妖一定会起这个头。 果然,狼妖眼珠子一转,咧开嘴笑了:“蛇兄果然好想法,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蛇妖没坐一会儿风一般走了,狼妖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远,才嗤笑一声:“你们抢来抢去还偏得麻烦我来,不过算你找了个好理由,有趣的事多一件总是好的。”(未完待续) 009 妖主们的玩物宴 狐妖接到宴请的时候,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谁出的鬼主意,狼妖自己肯定没这么无聊的吧? 去不去呢?狐妖偷偷看傅东,傅东还在认认真真的抄书。 他不想带傅东去,傅东的性子在人类里本来就算异常的了,再加上她脑中时不时有些好点子,虽然不是全都能付诸现实,但至少给这个世界提供了新的思维。他想把她藏起来,锁起来,不想让任何其他的妖发现和觊觎。 可是如果不去,那些妖主们都会知道我看重这个人类,他们会不遗余力的去探究真相,到时候自己更是防不胜防了。 狐妖的纠结没有被傅东成功接收,她努力地抄着书册,觉得自己在读书识字方面又有了新的进步。 “东东你过来。”狐妖招手。 傅东停笔,迷茫的走过去。 “东东。”狐妖将身材娇小的傅东抱到膝上,他现在喜欢这么做,也喜欢看她羞红了脸的尴尬。 “怎……怎么了?”看狐妖不说话,傅东心里紧张,这就是玩物要做的事情吗? “过几天我要去参加个宴会,想……带你过去。” “我?”傅东有些惊,妖们的宴会,带上一个人类,难道是去吃的吗?她想到蛇妖,有些害怕。 狐妖轻轻的笑了,手指温柔的扣了扣她的额头。“别害怕,你只要紧紧的跟着我,不要离开我旁边就没事,我怎么把你带出去的,就会怎么把你带回来。”他现在似乎并不强求傅东对他用敬语了,他甚至喜欢傅东这样的态度。不过…… “不过在宴上,我是狐族的族主,你是我的玩物,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为了不给你带来麻烦,还是要对我用敬称的好。”狐妖看着她,他觉得自己开始把她当成一个人,而不是玩物。可是这种感觉太不确定,他不想承认。 傅东怔了怔,这才是他想说的话吧,他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对敬称的排斥,发现自己不愿意自称为奴,发现自己总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可他纵容了她,从来没有提醒过她。那么一开始他那么强势的要给她难堪也是为了不给她带来麻烦吗?这么想让她心里好过了些,她感激的一笑,点头道:“我知道的……谢谢你……” 狐妖感觉自己受到迷惑了,他的手轻轻抚上傅东的脸颊,如梦似幻:“怎么有你这样的人类,怎么会有人这样对着妖笑……”他看不明白,想不明白,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大大的桃花眼里有一抹哀伤悄然流逝。 傅东觉得此刻的狐妖很困惑,很忧伤。她想了想,轻轻的说:“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我觉得不是所有的妖都很坏的。” 傅东的大实话在狐妖心里引起了多大的震撼不得而知,但是出席妖主们的宴会这事儿算是敲定了。 时间过得很快,临到走之前狐狸来检查成果。 傅东不是个美人,她骨架小,还有点婴儿肥。可是此刻浅粉色的高腰广袖长裙往身上一穿,外披一件略带着点嫩黄的半透明轻纱,行走间自然轻盈,倒真是漂亮了几分。 狐狸很满意的点头,傅东也跟着傻笑。于是她将手放在狐狸手上,等待狐狸发咒。 狐狸是发了咒,但不是飞行咒,而是召唤咒。傅东看着眼前马形,长角,飞翼的兽,一脸惊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行兽? 狐狸微微一笑,带着傅东坐了上去,不一会儿,飞马腾空而跃,清风徐来,傅东觉得比上一次的飞行经历舒服很多。 狐狸将傅东装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出了门。这一次,他觉得忒有面子! 宴会早已准备好,狐狸和傅东居然是最后到的。 狐狸一进门,便看到六位族主端坐着朝他后面看,他微微一笑:“各位久等了。”说着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傅东低着头紧跟其后,被现场强大的念力弄得有点魂不附体。 狐狸牵过她的手,在她手里画了个圈,顿时傅东觉得神清气爽,也能挺起胸膛走路了。 众位族主自然是看得到狐狸的小动作,不由得暗自惊讶,这个玩物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大家都在打量傅东。她小小的脸,白净白净的,单看每一部分都不怎么突出,但是组合起来看就觉得挺舒服,有一种柔和,又仿佛带着些韧劲,还有些傻呵呵的好像? 傅东知道这是自己必须面对的。你想想啊,这么多的妖,就她一个人,还不得众所瞩目啊,但是有狐狸在,她就觉得安心多了,所以抬着头给自己鼓起,冷静面对所有妖的眉来眼去。 狐妖看这么妖的表情,对身后的傅东更是满意了。这么个千年难见的奇葩啊!居然让自己给得手了! “给我倒杯水。”狐妖坐直了身子,慢悠悠的说。 “是,尊主。”傅东知道这个场合一点要谦卑,眼睛眨都没眨就答应下来,动作熟练的给狐妖奉上水。 全场传来轻轻地喘息声,户要知道傅东这么做会让他们多么不可置信。 最不可置信的是狼主。他想到自家那只,脸色都要青了。而最愤恨的是蛇主,他眯着眼,明显表示出自己的不悦。 狐妖心里一得意,就忍不住想继续刺激刺激这些无聊的妖主们。 “怎么没有酒菜啊,难不成咱们聚会就这么干坐着吗?” 狼妖没好气的拍掌,想看看狐狸玩什么把戏。 酒菜上来了,却没有人都筷子,他们都看着狐妖那桌。 傅东早已熟悉了狐妖的用餐习惯,她看了看狐妖,狐妖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点了点头。 傅东乖巧的跪坐在狐妖身边,手势娴熟,姿态优雅,将狐妖爱吃的菜色夹到碗里,顺便倒了半杯酒放在一边。然后她静静地跪坐在那里,等狐妖吃完。 别看她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上下打着鼓呢,这些个妖怎么都不吃饭光看他们,难道他们都不饿吗?如果不饿,搞什么宴会?这下好了,就算狐妖吃完了,她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吃啊! 狐妖吃了几口,顺便偷偷看其他妖主们的表情,觉得那个快意啊,比自身修为提高了一阶都明显。 狼妖张大了嘴,听说过他调教的玩物是这样的,可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蛇妖已经面色铁青了,他衣袖里的手掌狠狠地握着,心想这个人类本来是他的! 其他的妖主们也都大小不一的惊讶了下。 一个似笑非笑的黑衣男子出声了,“狐狸真是好本事,把个玩物调教成了这样,我们几个今天大开眼界啊。” 一个娇小的女子笑道:“可不是吗,吓了一跳。” 狐妖看过去,一个是豹主,一个是熊主。说到这熊主也是奇怪,按说熊妖的体积都很大,幻化成的人形一般也都是高壮的汉子,可是这一届的熊主居然幻化成娇小的女子,当时他们可是好一段时间都在谈笑这件事情。 “哎呀呀,我听说狼兄也带了人类玩物来的,怎么……”他四处张望,“……没看见啊……” 还有人类?傅东也听出了名堂,难道,她还有同胞在这里?内心的狂喜再也掩饰不住,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被狐妖发现了她的异常。 狐妖不动声色的按住她的手让她安分点,心里却想到了许多场景。难道狼妖捉的玩物和自己这个有什么关联不成? 狼妖现在就怕人提这事,可是现在狐妖提出来了,这宴又是他起的头,把个人藏起来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干笑了两声,拍拍掌,让人把自己那只带上来。 人被带上来了,他身上衣物凌乱,透着斑斑血迹,脸上也脏污的没有意思美感。这与傅东的衣着光鲜,面貌干净形成强烈的对比,几乎所有的妖都齐刷刷的看向傅东。 傅东的心,慌了。(未完待续) 010 自己选的路 狐狸早知道这个人类落到狼主手上会有什么下场。他是有私心的。他就是想让傅东看看,比比,让她知道任何一个妖也不可能比他对她更好的了。 可是这次,他打错了算盘。 傅东整个人都傻了一样看着眼前的人。她被吓到了。 她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被整得这么惨,这个人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长短不齐,身上到处是清晰可见的血口子,裸露的腿上还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似乎是被活活咬下肉来。他的脸已经看不出模样,但他的眼睛还是很愤怒的看向那个红头发,然后是……她! 傅东惊得后退一步,广袖打翻了酒水,被子砸到她腿上惹得她轻叫了声。 蛇妖冷冷的笑着,对傅东每一个神情都扑捉得很准确。 狐妖一手隔空摆个姿势,傅东身上的水渍已经干了。他将傅东拉过来靠坐在自己身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东东,别怕。”他的嘴巴没有动,傅东却明明听到了声音,她狂乱不止的心稍稍平定。 狼妖看到傅东这样子,更是觉得自己家的那只丢了大脸了,气得一掌空挥,隔了两米多远的人类立刻翻了几滚滚到了狐妖桌前。 “没法儿玩了,今天就弄死你!”狼妖心情不好,一个火焰丢了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他要让这个人类被烈火活活烧死! “不要!”傅东不知道哪里生出的胆量,突然剑一般冲过去扑倒在那人身上。 狐妖哪里算得到傅东会有这般行动,只能一手划出水印抵挡了差点要烧到傅东身上的火焰。 宴上众妖神色不一,连发难的狼妖都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蛇妖冷哼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狐妖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改把傅东扯回来看看她受没受伤,还是该在众妖面前给她点惩罚。 狐妖为难了。这事要是搁在以前,傅东少不了要吃点苦头的,但是他知道傅东的性子,这苦头若是真给她吃了,她恐怕…… 傅东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预期的火热疼痛,抬头看见狐狸阴晴不定的脸,也有些后怕起来。地上的人非但没有感激她,反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中的凶狠和恶毒让傅东凉到骨头里。 “哼,这个人类倒是出现得很及时啊。”蛇妖不咸不淡的开口,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傅东这时反映倒快:“如果是你看见另外的妖在受难,难道不会帮一把的吗?” 狐妖本来生气,听了这话反而乐了,心想傅东真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人啊! 他顺着傅东的话往下说:“他怎么会帮一把呢,他从来只管自己,别说是其他妖了,就算是他自己的族民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席间众妖主们听这话,脸色都有些古怪。蛇族和狐族相争已久,几千年前那场闹到妖王面前的口水战他们也都是清楚的。蛇妖本就寡情,那次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但是妖族每一族都有自己的事情,各妖自扫门前雪,休管他妖瓦上霜啊,他们也就看看热闹,并不想把自己也圈进去。 “不过,那种事你再来两次我也不会怕了。我还得好好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么个人类呢!她可是……帮了我不少忙……”狐妖唇边勾着笑,原先的黑衣男子看着傅东若有所思起来。 难不成是那件事?他不禁多看了傅东两眼。 “还不过来。”狐妖看向傅东。 傅东赶紧起身,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狐妖,似乎有话要说。 狐妖看她漂漂亮亮的衣服弄成这样,心中烦闷,也不想再看她。 “狼兄,借你的地方换个衣服可以吧?” 狼妖脸色好看了一些,“当然可以。”说着就安排了下去。 狐妖不想让傅东自己去,但是又不便自己跟着去,于是皱起了眉头。 “狐兄放心,我一定把人完完整整的还给你。”说着看了一眼蛇妖。 狐妖点了点头,傅东便只能忐忑不安的去了。 傅东慢吞吞的换衣服,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救那个人类。 “你就是傅东?”一个温润沉静的声音响起,把傅东吓了一跳。 傅东身上的外衣已经脱了下来,新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她身上只穿着里衣光着膀子,突然看到出现个男人,心里的惶恐可想而知了。 来人很高大,柔软的银色长发透着极淡的紫色光泽,那样懒洋洋的披散着,从肩头垂下几缕直到腰部,尾端弯曲成动人的微弱弧度,他那么随意的靠在门边都透着无双风情。 傅东觉得无法细致准确的形容这个男子的容貌,他的每一部分都生得恰到好处,组合起来就更是丰神如玉,光华自生。也许再华丽的词汇都是对他的侮辱,因为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经感觉到了言语的枯竭。 这是怎样一个男子,他是造物神手中的奇迹,他唇边若有似无的勾着一弯笑,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让她有一种流泪的感动。 实在是……太……傅东已经忘了眼前的尴尬,说不出话来。 “那件衣服脏了,我送你一件吧。”男人轻轻伸手,手上便多了两件叠放整齐的衣服。 同样是一件长裙,一件纱衣,深浅不同的紫色描着银线的花边,傅东也不知道怎么把衣服穿上去的,整个过程都迷迷糊糊。 “果然好看。”来人笑了笑,傅东立马失神,此美应是天上有,哪得人间几回闻啊。 “为什么想救那个人类?” “因……因为他是……人类……”她脑子里浮现出昔日的天桥,车水马龙,她正要上班的路上。不知怎么的,这么一开头,她便忍不住想了更多。她想到了高楼大厦,想到了轿车飞机,想到了高架桥和地下通道,想到了爸爸妈妈,想到了同事朋友,甚至想到了隔壁那只黑猫…… 男子微微的笑着,出口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充满了魅惑人心的力量。 “这是你的家吗?” “恩,我的家。” “那个人类也住在这里吗?” “恩,应该是的,不过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在哪个城市。” “那么想救他吗?” “想的……他……受了很多苦。” 男子笑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 冰凉的感觉印上傅东的眉间,嗖的一下窜入她的骨头里,带着些微的疼痛。 往事慢慢远去,傅东傻傻的看着门口,再也没有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门口的小妖敲着门:“好了吗?” 傅东看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紫衣,真的很好看。 “好了。”她推开门,假装没有看到小妖眼中的惊讶。 再回到席上,傅东指着地上的男子,语气无比坚定:“我要他!” 不只是狐狸,所有的妖就惊了。他们看着傅东身上的紫衣,脸色明灭不定。 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未完待续) 011 神秘男的安排 狐狸带着傅东去赴宴,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伤痕累累的人类。 他的脸色很臭,傅东也不敢问他,他将自己和受伤的人类丢到门口,自己头也没回的进去了。 傅东心里有些小委屈,但还是努力把人扶到自己房间,给他打水洗伤口,为他去找药和准备饭食。 东西很快送来了,是狐狸男吩咐的。傅东听了心里有些怪怪的。 那个人一直没有闭眼睛,他用充满杀意的眼光盯着傅东,傅东尴尬的忽略这些依然忙里忙外。 处理了伤口,换下了衣服,傅东的脸通红。这些事情她本来不该做的,可是没有妖愿意接近这个人类,她只能硬着头皮为他洗洗擦擦,涂上药换上衣服将他扶到床上盖被子睡好。 她做的无比尴尬,只能把某些部位忽略了,但此人明显不领情,一双眼睛吓死人。 此人的眼中有钢铁般的意志,冰冷,犀利,专注。 “你……你饿吗?”傅东问。 躺着的人不理她。 “我……我把饭菜放在这里,你想吃的时候吃一点。”傅东转身往门外走。 呸!后面传来唾沫吐到地上的声音。傅东停下步子忍了忍,没有回头。 ***************************** “您要族下怎么做?”狐狸男有些恍惚。 “你说呢?” “我拿术法的书试过她,她……没看多少。” “是吗?”那声音轻轻的,仿佛在嘲笑他。 狐狸男微红了脸,傅东是看了那咒术的书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看了,而且没有告诉他实情。 “此人有大用,族下请您……手下留情。”狐狸男有种不好的预感。 “庆阳书院的古来阁是个好去处,说不定里面有人类感兴趣的书册呢……”男子微笑。 狐狸男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明日就让她去吧,至于她要回来的人,是杀是放都随她的意思。” 狐狸男惊讶的抬头,上首再也没有那个男子的身影了。 狐狸男皱着眉头,感觉……坏极了。 妖界的药不是一般的灵验,救回来的男子不过一晚就恢复了身子。 此人一脸桀骜不驯,挑着眉头开口:“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傅东皱眉,这个同胞实在不够友好,她这么好脾气的人也觉得没法跟他好好沟通。“不是我不放你,你若出了这里,再被什么妖抓去怎么办?” “不要你管,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只说,放不放!”看来他根本没想过傅东杀他。 “你若有办法,怎么会被抓住?”傅东不信。不是她多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也不能把人救回来再让人去送死啊! “不然你在我这里住下,狐主答应过我不到一年就会送我回人间,我们一起回去不是安全得多?” 男子听到这话,有些诧异。“为什么不现在送?” 傅东翻了个白眼,为他的无知惋惜不已。“你以为妖界到人间那么容易啊?谁知道那个出口什么时候出现?” 男子也翻了个白眼,很明显这个弱智人类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也不想提醒这个卑颜懦弱的人类,他觉得这种人简直是丢他们人类的脸,就该活活被那些妖们耍着玩。 “反正我要走,你放不放?你不放我就杀了你!” 傅东气的瞪眼,从没见过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为他好还以为是害他,现在自己的性命都遭到威胁了。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睛,傅东毫不怀疑他说要杀了她的真实性。 算了,帮人帮到自己命都没了,傅东还不是那么迂那么傻的人,到这田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好,你等着。”傅东抬脚出门,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傅东到了书房,正看见狐狸在发呆。 真的是在发呆,什么也没看,他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她经常坐着的小茶几,眨都不眨。 “你……你怎么了?”傅东心头猛跳,被狐狸突然转过来的眼神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狐狸垂下头,知道刚刚自己有些失态。事情失控了,他已经把握不好了。 “你不是说能看的书太少了吗,庆阳书院的古来阁有不少书,今日你便去看看吧。” 傅东睁大了眼,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带着朝夕一起去,早上去,晚上回来。对了,这是我送你的飞行兽,你带在身边吧。”狐狸一招手,一个带翅膀的小兽扑哧扑哧过来,乖巧的俯首在狐狸手边。 “印!”狐狸手掌之下慢慢晕开一轮又一轮的光圈,他对傅东招手,傅东走过去,任他把那一圈圈的光晕印到自己手臂上。 “好了,它是你的了。” 小兽呜呜叫着,两只耳朵中间的柔软毛发被鼻子里哼出的气吹得直往上飘。傅东忍不住笑了。 狐狸别开眼,“朝夕与你接触得多,他会在古来阁外面等你,你出来了就跟他一起回来,他认识路的。” “今天就去吗?”傅东有些不明白。 “今天就去。” “我……可不可以带那个人类出去。”也许这是个机会。 狐狸看着眼前的傅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带他出去做什么?” 傅东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想放了他。” 狐狸随手摊开桌上的书册,轻道:“好。” 傅东走了,飞行兽跟着走了,整个书房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狐狸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小茶几,突然出手扫落了桌上的所有东西,双手支撑着桌沿垂着头。 “尊主!”有小妖惊慌的进来。 “没事。收拾一下吧。”狐狸坐到小茶几边,恍然若失。 人放了,傅东很酷的没有说拜拜,吩咐小兽转头飞向庆阳书院。小兽恶意的摆着尾巴扫倒了那人,还转头龇牙咧嘴的笑了。 朝夕坐着自己的飞行兽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想到了狐主之前的吩咐。他有预感这个人类身上会发生很多事情。 傅东心里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朝夕是狐主身边的妖,他们见过几面,现在他跟着自己去庆阳书院的什么古来阁,好像是负责接送的活儿。 不过,她为什么要去古来阁?她觉得整日呆在狐狸的书房也很好啊,狐狸虽说她是他的玩物,可是也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比起到妖界其他地方乱走动,当然是在狐狸书房更安全得多。 这个小兽倒是很可爱,长得像胖胖的小猫咪,头上一撮毛摸起来特别舒服,体型也适合女性乘骑,她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 “咪咪,你的名字叫咪咪好不好?”傅东克服了飞行恐惧症,就兴高采烈的找小兽说起话来。 小兽呜呜两下,好像是同意,傅东立刻高兴起来。她哪里知道小兽根本没听懂她的异国语言。此刻的她也没有想过为什么她救的人类跟她说的是妖语,而她也没想到过问他。她现在已经把这个人整个儿从她脑子里踢了出去,毕竟这么个狗咬吕洞宾的人不是她愿意交往的对象。(未完待续) 012 偷书的表冲动 傅东来古来阁好几天了。开始她还对这个地方很稀奇。古来阁是个很正的八角三层阁楼。每一层都是八方小屋,从小屋进去便是贴壁而设的书墙,每一面书墙里面都是关着门的方格,方格上会有标示显示这个格里的是什么书。 进入古来阁,阁里正中一根石柱擎天,雕刻着妖界千百年来供奉的凤融神兽,栩栩如生的浮在柱体上,高昂着头,微张着爪,似乎要一飞冲天。每个房间里正中是小烛台,小烛台上雕刻着祥云小兽,姿态各有不同,八方小兽的嘴里吐着妖火,幽蓝静谧,没有温度,却透着不能亵du的张力。 傅东现在看的书多了,不明白的地方也多了,可是她每次想把东西抄在带来的书册上时她看的书就会很自觉的关上飞回原处。她被吓了几次后也就不作此妄想了。于是她看的书越来越少,为的是能记得住不懂的地方回去问狐狸。 狐狸最近心情很是低落,她也不敢问,只能略略表示一下她的关心。狐狸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他引导了她在异世界的短暂生涯,给了她能够回家的保障,还会考虑到她的想法,她很感激他。 正想着,傅东听到上面的地板突然有些细微的动静。她抬头仔细听了听,却又没有了。 傅东心中奇怪,如今她正在二楼,三楼听说是不能进的,也没有妖可以进去,怎么突然就有了声音呢? 傅东无意识的转头往右看…… “不要出声!”眼前一闪,窗外跳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把捂住她的嘴扯到一旁。 兄弟,有没有搞错?这是藏书阁,又不是藏宝密室,怎么这里也能碰上拦路抢劫的啊?傅东欲哭无泪,难道妖界的妖们都这么风雅,喜欢到藏书阁来行窃? 傅东刚要出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找到了吗?” “往哪里去了?” 傅东的脖子被一双粗糙的手掐住,那手上长满老茧勒得她生疼,可是比疼痛更不能忍受的是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把他们支走!否则……”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上她的腰部,就在他勒着傅东脖子的手放开之时,几个妖推门闯了进来。 风微微吹动她旁边厚重的黑色落地窗帘,傅东假装趴在窗台上的身子缓缓转过去,可是心里一直在发抖。她害怕窗帘后的妖怪突然出手杀身成仁。 “有什么事吗?”傅东强自冷静。 从那几个妖身后走出来一个一身火红的男妖。他的头发都是鲜艳的火红,耳朵略尖,野性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这个妖她见过,在那次的宴上。 屋中正中央的妖火在他严肃的脸上投下光与影的交错,凭添几分威严和神秘。 狼主看到傅东,心里笑了一下,面上却很严肃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书。”傅东不敢多说话,怕说得太多会暴露她身体的颤抖。 “这么晚了还看书?” 傅东心说,是的,不该留这么玩的,我应该早点随朝夕回去,就不会碰上这么要命的事情。 狼主站在门口,手一挥,其他的妖都退了出去。 傅东放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拳头,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他在妖火边站定,随手碰了碰火苗,缓缓道:“不该你去的地方不要去,你这条命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的。” 说完,他五指一张,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一时大盛,几乎冲到了屋顶,吓得面色惨白的傅东往后一退,似乎跌到某个有些弹性的物体之上。 她差点忘了,这个会用火的男人曾经多么残酷的折磨人类,多么冷漠的扔出了火焰。 狼主看着傅东,笑了。“人类就该安分点,不要耍小聪明,否则……死得更快!” 他走了,傅东冷静的站着,仔细想着他的每一句话,难不成他以为引起骚动的是她? 周围一片安静,帘后的妖等了很久才出来。 “你可以走了。”傅东没敢移动身子,更不敢触怒他。 他全身上下包在黑布之中,只露出两只鹰一样的眼睛。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傅东连忙加上这句,心想这个妖真是诡异,来藏书阁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什么妖对这里感兴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号妖硬从窗子飞进来,联想到刚才楼上的动静,难道他从三楼来?他来偷书?还是三楼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宝贝,他来盗宝? “我如何能信你?”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锐气,傅东开始怀疑他是想杀了自己灭口 人在面临危险只是果然有极大的潜力,傅东这时候倒是有些能说会道起来:“你看到了,那个妖认识我,以为刚才弄出动静的是我,你若杀了我,一定会暴露你,你想逃出妖都就不容易了。趁他们没发现,你快点走,还有活命的机会。”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把命搭在这里。 蒙面想了想,转身向门边走去。 傅东刚松了口气,门突然被推开,黑衣蒙面侠迅速回冲,傅东急忙向旁边闪,但仍然没有逃过震怒的蒙面张手一挥,钝器狠狠地划过她的腰,引发火辣辣的疼。而他飞人一般从窗口跳了下去。 “追!”门口的妖大喊一声,几个身影从她身边蹿过。 手上传来湿热的感觉,真是流年不利,血光之灾,傅东忍痛看着面前站得直挺的一团火红,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真是救人救上瘾了。不过你们人类也真是有意思,你帮他隐瞒,他反要杀你。呵呵。”狼妖笑得嚣张,微昂着下巴,拿眼白看傅东,就像看卑微的蝼蚁一般。 “不过,他也跑不远了。想在这里偷东西,哼哼!”狼妖姿态帅气的从窗边纵身一跳,消失了踪影。 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傅东想哭,我招谁惹谁了!不过那个蒙面侠也是个人类?也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武器,傅东觉得腰上一阵阵的痛,皮和肉都分离了。 傅东心想:这人也真有毛病,刚才有空伤她,不如腾出点时间跑路,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拖着沉重的步子下了楼,傅东准备坐在咪咪身上回去。 等到了楼下,傅东觉得腰更疼了。 这偷书的人傻了吧?还是衰到份儿上了,怎么挟持上朝夕了啊?! 红头发带着一干小兵将蒙面团团围住,高深莫测的与他相持,看傅东下来,居然还笑了一下。 “你今天是跑不了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狼妖冷冷的说。 傅东紧张的看着蒙面,生怕他一个错手将朝夕送上了西天。 “你……你不要冲动,有……有话好说。”傅东没话找话说。 朝夕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色还是显出害怕的神情来。 蒙面看看傅东,再看看红头发和他身后的小兵,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完全徒劳的,但是他真的不想也不能在这个地方被抓住。 整个场面安静得诡异。 蒙面手上使劲,做最后的挣扎:“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未完待续) 013 咬了就咬了 傅东惊的一条,紧接着伤口疼得她满头冒汗。 狼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很好心的一手扯着傅东,不让她软到底上去。 “让路,不然我杀了他!”蒙面人更加嚣张。 狼妖哈哈大笑,一头飞扬的红发更加耀眼。他笑得很有杀伤力,连带着傅东的手腕都痛起来。 “一个低贱的下妖而已,你想杀便杀。” 朝夕眼睛开始湿润,望向傅东的时候充满了绝望。 傅东心中一紧,不好,若红头发不让路,朝夕就要性命不保了。 听了这话,蒙面人有些失望了,难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吗?他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那么那么伟大的梦想没有实现,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束手就擒,被这些妖们折磨得生死不如? “看看,你们人类就这个样子,你也是个人类,你也会这个样子吗?”狼妖突然说道,看向傅东的表情亲切无比。 蒙面猛的看向傅东,充满了愤怒和鄙夷,这个背叛人间的该死的人类! 朝夕泪流满面,无助的挣扎,口里呜呜的不知说的什么话。 傅东眼见着朝夕就要没了性命,也不在乎狼要说的啥了。她咬咬牙,陡然生出无穷的勇气,突然跳到红头发背上,一口咬在他脖子的大动脉旁。 红头发猝不及防,猛然吃痛,举手向她的头砸去。傅东狠狠的贴着他的头,牙齿紧咬,口齿不清道:“放他走,朝夕不能死!” 蒙面人和朝夕都惊了! 气急败坏的红头发突然安静下来。 傅东估计他是气疯了,但她紧咬着牙不敢松开,手臂也死死的缠住他,全身紧绷。 “让他走!”红头发发话了。小兵们立刻让出一个口子来。 傅东看向蒙面人,狠狠的瞪他,警告他不能伤害朝夕。 蒙面人心情复杂的押着朝夕到门口,低低的说了声:“我记住你了。”然后一把把朝夕推向旁边的侍卫,飞快离去。 “还不放开!”红头发怒喝。 不是她不想放开,而是她咬得太紧,下巴好像脱臼了…… 朝夕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流着眼泪儿不说话。 狼妖狠狠的扯下傅东,伸手一摸全是血,顿时眼中升起惊天怒涛。“哼哼!很好!你还有这胆量!”他做梦也没想到,做要做了这么多年,居然敢有人类在他脖子上咬出血来! “你放了我们要捉的人,我怎么能放过你!” “来啊,将她送到刑阁去!” 朝夕脸色大变,扑过去:“尊主饶命,我主吩咐过……” “一起拖走!”狼妖不耐烦的打断他,马上来了几个小兵来拖人。 “继续追。”狼妖看了眼远处,淡淡的吩咐道。 刑阁是什么地方?刑阁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密室。 傅东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大难不死,她不想想这些,因为腰上真的很疼。 狐妖马上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他静静的在书房坐了半刻,然后叹了口气出了门。 “我要带他们走。”狐妖开门见山。 “你要带走,我是没话说,不过她自作主张放走了那贼,我找谁要人去?”狼妖自顾自的喝茶。 “那是你的事。”狐妖毫不客气。 “你这么说,我可不好交代,我以为这事……是我们的事。”狼妖若有所指。 狐妖不愿跟他纠缠,转身就往刑阁里去。 “那位的性子你是清楚的,别犯了不该犯的错处,谁也救不了你。”狼妖闲闲的开口。 狐妖停下了步子,突然回头一笑:“哎呀呀,我们家东东真是好牙口,那样子印在你身上很合适呢!” 狼妖手上的杯子摔了下来,他红毛倒树的看着远去的狐妖,气得说不出话来。 狐妖在看到傅东虚弱的笑和腰上醒目的猩红时神色变得很难看。 朝夕垂下头,行过礼,就要抱傅东出去。狐妖一伸手,自己抱了傅东,低低的说:“东东,不痛。” 可是真的很痛。傅东觉得这段经历太诡异,觉得自己太无辜,觉得太委屈。 狐妖突然醒悟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除了看着,远远的看着。 温暖的感觉从伤口上传来,傅东觉得不那么痛了,不那么委屈了,她想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可是,她再也不想去庆阳书院那个大大的漂亮的藏书阁了。 “我不想去了。”傅东开口。 狐妖的手停了一下,“那就在府里休息几日吧。一会儿让他们给你敷点药。” 傅东点头,她想一直休息到明年去。 “为什么要救朝夕?”狐妖坐在床边看着远方,语气懒懒的,似有迷惑。 傅东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说:“救人哪需要为什么?我以为杀人才需要理由。” 傅东忘了,人间的法则是不能在妖界套用的。 受不了气氛的沉重,傅东突然说:“我咬了那个红头发。” 狐妖一怔,轻笑:“咬了就咬了。” 傅东听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问你一件事情。”狐妖决定开口。 “什么?”傅东看着狐妖有别于往常的严肃,有些不能适应。 “你想学妖术吗?说真话。” 傅东想了一会儿,认真的说:“你们的妖术真是挺神奇,说不好奇是假的。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也真的想学一两招,但是我毕竟是要回去的,学了这些世人都不会的东西只会给我带来麻烦吧。再说……”傅东红了脸,“我曾经在你书房里看过一本好像是咒术的书册,没……没怎么看懂。我觉得学这个也是要看种族看天赋的,我学了不会有更大的帮助,不学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也不强求这个。” 狐妖对傅东的回答并不那么满意,但是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他皱着眉想了想,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傅东猛的看狐妖,这是什么意思?他一直也没有相信过自己吗?他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有目的的来妖界,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多么不愿意身处这里的吗? 狐妖看懂了她的意思,但他想听她亲口认真的对他说一遍。 “我不是自愿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没想过要偷学什么妖术,如果尊主现在能送我回去,我一秒钟都不想留!”傅东斩钉截铁,心里有些苦。 晚了!狐妖隐藏住眼底的悲哀,轻轻地抚过她的头发,转身走出去。 真的是太晚了。 **************************** 华丽的宫殿,悠扬的舞乐,一男子斜卧塌上,衣襟半开,广袖之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温润的玉杯。香醇的美酒从唇边滑落,点点珠光染上随意披散的银色长发,闪着惑人的光芒。 “哦?”他的声音懒懒的,婉转处摄人心魄,“既然逃了,就别找了吧。” “几千年了,从未有人类闯进古来阁,是不是把那个傅东……” “她,我自有安排。” 男子放下玉杯,长长的睫毛微垂着,一手轻轻敲击在玉桌上,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乐声停了,舞娘们鱼贯退出,男子坐起身,缓缓摆开衣襟,走下台阶。 “好戏一个人可演不下去。”(未完待续) 014 梦中Mr.Right 人间一岁,妖界百年。 妖都锦阳沉蕴着千万年的古朴韵致,又不失自然的趣意。这样的城市显然是极具有吸引力的。 这时的妖界,还未有金银作为货币流通,妖们一半是以物易物,一半是用注入了法力的珍贵骨片作为一般等价物,往往一片称为一商。这些骨片是妖道修行的妖们都用得上的,资质不太好的妖们更是要用这些骨片保持形体,保持青春。甚至有的极为稀罕的骨片有价难求,用来做族祭或家祭的贡品,以荣后世繁华,这样的已经不能称为几商,算得上无价了。 锦阳占地极广,街道整齐,但并未大面积的破坏自然本来的面貌。相反,锦阳的建筑和自然极为契合,脚下踩的是青砖石板路,两边栽的是齐天苍翠木,间或有些栅栏围着的园子,花花草草盎然舒展,先不说空气如何新鲜,光是一眼看过去都觉得舒服。 这里有修葺规整的店堂,有楼有院,有树有草;有挑担子行街的游商,懒懒吆喝,却很热情闲聊;有聚集一条长街的小贩,摊子摆的齐全,看着眼花缭乱;还有街头搭台献艺的艺妖,展示些观赏性强的术法博个掌声,图个生计,当真热闹得紧。 傅东老老实实呆了几日,觉得有些闷,朝夕便接着采买的功夫带着她出来逛街了。 这搁现在,就是一高级氧吧,贵族级别的休闲胜地啊!傅东这边看两眼,那边凑几下,稀奇得不行。 走着走着,傅东发现了问题。 “朝夕,这些妖怎么看着我都不觉得奇怪啊?” “为什么会奇怪?”朝夕不解。 “我是人啊!他们都没看出来吗?” 朝夕认真的看了看傅东,又看了看其他妖,道:“你不是人,你只是没有什么道行的小妖罢了。” 傅东震了,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个人啊! “你骗我的吧,我明明是人啊,你也知道的啊?” 朝夕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类太异常,她不但对妖没有仇视情结,有时候还会很好奇,而且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想的,对狐主妖尊和对他的态度仿佛就没有什么两样,她自己没察觉,可是把他吓得够呛,他哪里敢被人放到尊主的高度这么平等的对待着啊?可是傅东就这么做了,还做得很彻底。她除了万不得已非要对尊主表现礼仪的时候意外,都很没自觉的你啊我啊的,尊主居然也没有提醒过她!! 这个世界太疯狂,朝夕几百岁的生命里从来没听过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再这么跟着这个女人,会变得和她一样诡异的!!多么恐怖啊!!! 傅东还在问:“我是人啊,为什么你说我是妖?” 朝夕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看你就是这样的感觉,相信其他妖也是这样的,或许尊主在你身上下了什么印,把你的本体隐藏起来了吧。” 傅东还想再问,却听见前方有声如急电。 “让开让开!” 傅东抬眼看过去,我的妈呀!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那枣红色飞马脚不沾地,步步生风,两翼微张,鼻子里呼呼吐着气,大眼炯炯闪亮,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有妖迅速向摊子外跳去,傅东却全身僵硬,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马上一妖大叫:“让开!”马蹄子已经踏了过来。 傅东脑中一片空白。 风驰电掣的一瞬,一双宽厚的大手揽着她的腰一跃而起,马脸堪堪碰上她的脚踝,嘶地一声长唤,烦躁中展翼腾空而去。 那妖仍在咒骂:“该死的下妖!冲撞了神驹有得你受的!” 原本喧哗的闹市死一般寂静,小摊小铺早被糟蹋得凌乱,破烂一般随处散开,可那些妖们只颤抖着趴伏在地,一个眼神都不敢露出来。 傅东正被带到角楼之上,别人趴着,她站着,可那一妖一马早不见了踪影。 她微微收神,向后看去,准备道谢。 身后高大雄健的身躯背着阳光昂然挺立,微带古铜色的皮肤泛着浓郁的阳刚之气。他黑发如墨,用一根细绳束于脑后,有几缕凌乱于颈边。周正坚毅的脸庞之上,剑眉飞鬓,晶亮黑眸如古潭般深沉,又如雄鹰般锐利,鼻子高傲的挺拔着,薄唇微抿。 他看着傅东,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看着自己的臣民。 剧烈激荡的心尚来不及平复,便生生沉沦。 “你没事吧?”他问,磁性的声线带着男人特有的刚毅。 “没……没事。”傅东收回眼光,脸上发热,手脚无措。 傅东也有过少女情怀,她在最黑暗的读书岁月中也曾羞涩的幻想过将来的Mr.Right,这个人高大挺拔,英俊正义,沉稳可靠。这样的人是她做梦都想碰到的人,可是她没有在人间看见,却在妖界遇上了。 幻想中才有的最佳男子形象突然出现在面前,以最优的姿态,以最好的契机,以最完美的情景狠狠捕获了我本来平静无波的心。心动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当你刻意去追寻,得到的往往是失望和幻灭,可你毫无防备之时,它又来的如此迅猛,避之不及。 忐忑,羞涩,但之后汹涌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恐慌和失落。 他是妖,她是人,他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她是他乡的天外来客。 她终要离去的,先别说人和妖能不能相恋,即便是能的,难道她真能在心安理得的享受与他的爱情之后,再带走它的碎片吗? 飞马疾驰而去,妖们听不到动静,开始三三两两的站起身子,一边小声议论着,一边收拾自己的铺子。 朝夕从趴着的妖中站起来大叫:“傅东!傅东!” 风微微吹过,撩起她额边的发丝,她躁动的心慢慢冷静。 越是心动,便越不能接受。 “多谢。”傅东垂着头,拉开距离。 “你叫傅东?”男子展颜一笑,英俊得惊人。 傅东傻傻的看了他很久,才嗫嚅道:“我朋友在找我……” 男子微微点头,傅东只觉得腰上一紧,已经落在街道之上。 “傅东姑娘,后会有期。”他彬彬有礼的抱拳微笑,扬长而去。 傅东刚站稳了身子,却慌了神。 红黄蓝绿再也吸引不了傅东的注意,朝夕说着什么她也没听进去。那男人留下的灰色背影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傅东的心绪。 其他的,意兴阑珊。(未完待续) 015 再帮我一次 上次逛街回来后,傅东更是没精神了。 狐狸最近很忙,也顾不上她了。傅东这里走走,那里停停,多半还是呆在房里写写画画。 是夜,傅东熟练的催动妖火。当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坐到床上去时,全身突然冰冷。 床边坐着的是上次的黑衣蒙面人。 傅东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他只是闲极无聊来找她谈天说笑的,她腰上刚好的伤重新疼痛起来,同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是人类为什么可以进古来阁?”他低沉的声音自有威严。 “人类不能进去吗?”傅东小心的问。 他嗤笑一声,“古来阁那么多珍贵的书册岂是人类可以翻阅的?” 可是我翻阅了很多,傅东心说。 “八千多年了,居然又有人能进古来阁……” 傅东耳朵微动,这话很有意思。 “你不是也进去了吗?我记得三楼不让进的?”意思是你这个偷书贼。 蒙面似乎又笑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什么人,怎么来这里的?”傅东说的是标准普通话。 蒙面有些诧异,他一双眼盯着傅东,动也不动。 这回要打听清楚了,要是跟上次那个不知好歹的是一路人,那她可不能跟他说太多话。 “你又是怎么来的?”他反问傅东,语音虽然和傅东的不完全一致,但傅东还是能听懂的。 这是什么地方的方言?傅东心里暗想。 “我先问你的。”傅东不愿意自己被动。 他目光闪动,“帮我个忙,条件你开。” “我跟你不熟。”这回傅东长了个心眼。 “你帮我这次,我带你回人间。”蒙面很有把握她同意,因为他已经掌握了自己想要的资料。 傅东愣了。“我不帮你也能回人间。” 蒙面笑了。“你以为那狐狸真会送你回去吗?我告诉你吧,妖界和人间的通道只要有能力的都能打开,他的本事做起这种事来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非要留你到明年呢?” 傅东的脸色变了。这个蒙面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一直被那狐狸耍了?可是若不是真的,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想说明什么问题? “我不信你。”傅东壮起了胆子。 “古来阁那么多术法的书册,你都没看过吗?你只要找找那些关于穿越之术的书册,自然就明白我所说不假了。” “你……” “我给你三天时间,等你确定了,我再来找你。” 傅东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穿越之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东觉得晕极了。 一大早,傅东就去了古来阁,连朝夕也没带上。 关于术法的那些书册,她知道放在哪里的。原先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可是现在,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狐狸静静的看着傅东离开,没有出手阻拦。他从一旁的阴影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尊主,要追上去吗?” “不用。” 傅东跌坐在地上,狐狸真的骗了她,要到人间真的这么简单,只要催动穿越之术便可以自由来去了。 三天,傅东从没想过会这么煎熬。她想直接质问狐狸,问他为什么要骗他,可是她又怕真的问出口了,自己便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可是难道真的要帮那个蒙面才能回家吗?狐狸为什么不肯送她回回家呢? 傅东在房里呆了三天,狐狸在书房坐了三天。 她没来问,她问都不问。 狐狸有些失望,他甚至挣扎过,如果她问,他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他也不会送她走。可是她没来问,她准备怎么做? “想合作了吗?” 傅东抬头,双眼无神。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拿个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古来阁三层的某个东西,你拿给我,我就送你回去。” “那东西做什么用的?” “这个你不必知道,反正不会害人的东西。”只会害了那些妖。 “哼,你拿去害人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傅东冷笑。 “确实,不过人只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东西你要这无用,而让你回家我马上就能做到,你的选择呢?” 傅东心里撕一般疼,再马上能回家面前,所有的道义都是鬼扯。这个男人抓住了自己的软肋,并且毫不客气的让她看清了自己的伪善,她觉得羞耻可是没有办法放弃。 不过她还有办法,她可以对狐狸坦白…… “你不要想对妖坦白,人和妖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他在利用你,在算计你,他玩弄你的尊严,怎么可能放你回去?” 傅东心头一震,心里生出一阵邪火,第一次进狐狸书房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整个人像被凉水浇了一头,浑身一颤。 这一刻,偏执化身魔鬼,“我帮你拿,你要信守承诺送我回去。” “好!”蒙面笑了。 狐狸,我不能信任你,所以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傅东垂眸,“说吧,我该怎么做?” 桌上的妖火微微颤颤的扑了个圈儿,微微黯淡。 蒙面走了,傅东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找上她?蒙面的理由是因为古来阁对进去过的人或者妖有识别能力,傅东既然能进去这么多天,说明古来阁已经接纳了她,所以三楼她去比他去合适。 拿什么东西?蒙面的回答是一个装了水的小瓶子。 这件事情既然决定要做了,傅东再矫情的问他这水是什么作用,或者教育他不要做伤天害理事情之类那都是枉然。 傅东在整个过程中都是静静的,静静地听,低低的提问,最后说:“好。” 蒙面多看了她两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给你东西的时候你立刻就能送我回去的吗?” 蒙面转身,“是的,但要先离开书院,而且我的能力只能保证送去回人间,但不能保证出现在你规定的地方。” “没关系。”傅东将脑袋埋在两腿之间,声音几不可闻。 蒙面走近两步,想要听得更仔细一点。 傅东一动不动。 蒙面再次转身,离开。 狐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念动咒术,不一会儿就离开了书房。 “答应了吗?” “答应了。” “好。” 上首的妖突然一笑,“你猜,他能送她回家吗?” “能。”狐妖低下头,如果真是那个人,那便一定能的。 上首的妖低低的笑了。“玥隐啊玥隐,你从来没想过对这个玩物用窥心术吗?” 什么意思?狐妖惊愕的抬头,那个人类的心思看都看的出来,哪用得上窥心术? “你吃大亏了……”上首的妖无比愉悦。(未完待续) 016 梦里知是谁? 傅东像往常一样乘着咪咪去了庆阳书院。 她直接上了二楼按蒙面教的办法开启了通往三楼的密道。 进去之后,傅东有些傻眼。 这就是她不能进的三层吗? 这是一间空房,没有书架,没有书册,甚至没有一点摆设。空荡荡的墙面泛着铁一样冷清的光,唯一的观赏物是坐落在八面墙上的小兽,口中呼呼吐着火焰。 傅东四下看去,哪里有什么装水的瓶子? 不是走错了吗?傅东滑稽的想。 幽幽的妖火摇曳着,傅东往前走了两步。 “啊!”脚底踩空,如此突然的瞬间给了她无比放大的恐惧。 等身体终于平稳,傅东发现自己是跪趴在地上的。 雕刻着凤融神兽的玉柱在前方左右两边矗立着,白玉阶上是高高的宝座,宝座之上那人面貌清冷,凤目含笑,银色长发泛着极淡的紫色幽光。他带着贵族式的悠闲和冷漠,即使是最慵懒的坐姿也生出无双的威仪,不可言说,不可捉摸,直直摄入人心,没入寸骨。 恍惚间,她似乎趴到了他的脚边,他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口中吐出的声音让她禁不住颤抖。 “好玩吗?” 好玩吗?什么好玩吗?傅东不解。 傅东心跳得很快。眼前是如此举世无双的风华,不能仰视,不能逃脱,只能卑微的战栗,战栗远远不能形容她全部的感受。 他的手抚上傅东的眉眼,然后是额间,那里猛的疼痛不已,慢慢显出一个小小的淡紫色圆点。他的手指来回触摸那个圆点,每触上一次傅东便更痛几分。 “唔……”傅东皱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冰凉的触感印在我的额头,“你到那里去,干什么?” 干什么?去拿东西。 “为什么要拿那个东西?” 因为可以回家啊。 “哦?想回家吗?你的家是什么样呢?” 什么样?那里的天不算蓝,地不算绿,树不太高,花不太艳。那里有看不完的车水马龙,架不完的高桥地隧,做不完的工作琐事,听不完的殷殷叮嘱……那是她的家,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有她二十多年的情感波动,有她割不断忘不了深深扎根在骨血里的思念。 “是这样吗?” 眼前可不就是她的家乡吗?傅东站在天桥之上,灰色的天纷飞着丝丝细雨,行人黑亮的皮鞋早已泥泞不堪,花伞,雨衣,车刷,在她眼底无限放大的点点泥斑。 多么熟悉呵!怎么会忘记?怎么能不想念? 傅东抬脚刚要走,脚下的桥却慢慢消融,她慌张四顾,哪里还有天,还有雨,还有车和人?她眼前只有这个绝代风华的男子,以绝对尊贵的姿态公然嘲笑我内心最深的温暖。 愤怒!无穷无尽的愤怒!傅东挥开他的手,跌坐在地。 “你干什么!”傅东直挺着身子,双拳紧握,再华丽的美也抵不过她心里的伤。 他的怜悯像尖锐的刺,刺得她鲜血淋漓。“你回不去的。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能回去。” 傅东面目狰狞地扑了上去,不能忍受他赤裸裸的笃定。 他柔柔地笑,缓缓地抬手,锦衣翻飞,暗香浮动——她狠狠的撞到墙上,冰冷,坚硬。 “不信吗?不信你问问那人他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声音渐渐远去,傅东攥紧了拳头相挥过去,却霍然发现了攥紧的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依然是那间空房,依然是那个傅东,八方墙面上依然是那摇曳的妖火。 傅东,迷茫了。 “拿到了吗?” “是这个吗?”傅东伸手。 蒙面仔细辨认,左右看了几遍,才将玉瓶收进怀里。 “走吧,找个地方我送你回去。” 傅东停住了。声音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送我去哪里?” 蒙面转身,很奇怪的看她:“人间。” “人间……什么样子的?”傅东害怕了,她居然在那个奇怪男子笃定的嘲笑之下害怕了,她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蒙面不清楚傅东在想什么。“你觉得是什么样子的?” 傅东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中国的主席是谁吗?” “什么?”蒙面有些懵了。 “那你知道联合国现在谁值班吗?”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internet吗?” 蒙面确定傅东在无理取闹,他开始不耐烦了。 “你不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到底回不回去?” 泪,突然滑落,傅东绝望了。 “你……”蒙面皱眉。 “东西被偷了,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蒙面不敢置信的看着傅东,“你敢出卖我?!” 傅东慌张的摇头,“不是我……” 蒙面一脚踢过来,迅速离开了。 傅东觉得身子一沉,胸口涌上来一股热血。 狐狸从后面扶住傅东,皱起眉头看着她身前的血迹斑斑。 傅东转头,觉得无比疲累。 傅东开始做梦。她一个人静静的走在路上,整一条街都没有行人,只有幽暗不明的路灯。 傅东走得很急,她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 她推门进去大声宣布:“我回来啦!” 可是没有人理她。 他面前的是父亲憔悴疲惫的脸庞,是母亲泪水浸透的双眼,是铺满尘土无人打扫的房间,是灰白发黄的照片,是那空插着香火的暗黑扁坛,是阴冷透骨的牌位,傅东卒于…… 不!傅东吓得拼命后退,这时父母无神的双眼开始四下张望。我在这里啊!我就在这里啊!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我?这里!这里! 不!不!! 那是谁?场境突然一变,那是个缩在街头一角的瘦小老妪,她穿着肮脏破烂的衣服,花白的头发杂草一般搅在一起,她那样虚弱的蜷缩在那里,都无法站起身来。傅东感觉到她渐渐冰冷的体温和饥饿的脾胃,老人内心深处的麻木和绝望如魔鬼罪恶的触手狠狠抓着她的心脏,她全身无力,只能任痛苦在一瞬间席卷了所有的意志。 几十年都过去了,她身边走来走去的人还如同初见时那般青春俏丽,可是她却垂垂老矣。那些披着人皮的妖取笑她,欺凌她,还要变化着模样恐吓她,她那样慌张的捂住双眼,可是骨瘦如柴的手指怎么掩得住她惊恐的双眼?那双眼在缝隙中死死地盯着傅东,仿佛在说:我是你,我是你!我就是你啊…… 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傅东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她大喊一声坐起身来,全身上下贴着内衣透着凉凉的湿意。 “做噩梦了吗?”狐狸眼中闪着难测的幽光。(未完待续) 017 这就是生活 傅东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终于觉得应该搞清楚真相,不应该再如此消沉。 傅东决定再去一次古来阁。 按着上次的方法进了三楼,傅东静静的等待。 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要见你,我有话问你。”傅东突然大喊起来。 傅东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国王给他的儿子们一团乱糟糟解不开的麻绳,要求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其他的儿子们都耐心而努力地从每一个小疙瘩解起,只有一个儿子抽出了自己的宝刀那么一砍,于是他便成了下一任国王。 这就叫快刀斩乱麻。 很明显她被算计了。为什么算计她她不知道,但是不代表她就要这样继续无知的配合下去,她想了半天,觉得应该面对那个神秘的男人。 铁一样坚硬冰冷的墙壁消失了,她在下一秒出现在曾经那高大华美的殿堂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不只是那个银发男子在,还有狐狸,红头发和那只蛇。 “我有话想问你。”傅东看了眼狐狸,镇定的对上首座的男子。 “大胆,尊贵伟大的妖王是你能直呼了吗?”狐狸突然出声。 原来是妖王。傅东心里明白了一点,原来妖王是这个样子的。 “尊贵伟大的妖王,在下有话想问……您。”怒极反笑的傅东摆出标准的英国皇家礼仪姿态,居然做得像模像样。 “免礼。”银发妖笑得很倾城,姿态很温和,而傅东早已知道这样美好的表象之下是多么邪恶的灵魂。 “你来见本王何事?”他高高在上,唇边含笑,做出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傅东也没兴趣跟他一起来一段忆当年。 “您,想利用在下做什么?”傅东咬牙切齿。 “没什么,只是拿一个小小的东西而已,你完成得很好。”妖王赞赏的说。 听这意思,那个蒙面苦心孤诣想得到的东西很可能是这帮妖们特意要送出去的赝品了。不过,这跟她没有关系,她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在下的国家在遥远的地方,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在下想问问伟大的妖王,可有什么办法让在下能回到家乡。”傅东不想废话,这些妖想知道什么都是简单的事情,她不如坦白点。反正我帮你做事了,你送我回去,很公平。 妖王灿烂的狭长凤目中有光芒闪烁,不一会儿,他笑道:“你倒是坦白。” “在下以为无所不能的妖王清楚在下我的底细。”傅东讽刺的看向他,一脸无畏,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牙尖嘴利的天赋。 妖王陡然肃立,每一分每一毫都散发着传说中令人臣服的王气。 王气这个东西,真不是傅东这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乖宝宝能够接触和感受到的。但此刻,她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妖王瞬间暴发的强烈气场,它似乎能让周遭范围内气流逆转,让人体内所有喧嚣的细胞瞬间沉静。 听说妖凭妖力选王,看来是有它的道理的。 “没有。”妖王淡淡的飘出两个字,却把傅东打得如同堕入地狱。 答案在一瞬被揭晓,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痛彻心扉。 “为什么?”傅东固执的要知道理由。 “因为本王没有去过,没有见过。没有真实接触过所以不能办到。”妖王很专业地回答。 “我所在的星球叫地球,地球绕着太阳转,地球上有五大洲七大洋,我的家乡在亚洲,坐落在太平洋西岸,名字叫中国,我住在……”傅东心急火燎,想对他描述自己的家乡。 “没用的,即便你能描述很多东西,但依然不是全貌,没有全部的详细的资料,没有真实踏上过那片土地,便是妖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准确送你到那个地方。本王不能,也没有妖能做到。或者……你能接受被送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为什么我能来?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她脑中天旋地转,怒火中烧,烧出了深刻的绝望。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妖力也有不及。”妖王的声音淡而又淡,“我说过,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能回去。” 所以注定我要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生老病死?傅东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全部的信仰在一瞬间坍塌破碎。 “那……我该怎么办?”傅东惶惑的眼看向大殿之上的每一个妖,狐妖玥隐忍不住偏过了视线。 没有回答的声音,傅东也不需要任何回答。 “我穿越了……”傅东开始相信这个网上流行的词汇,这个词从她口里吐出来,就像拿着刀剜自己的心口,迟来的钝痛几欲击垮她的心神。她知道自己暂时还没有接受这种事情的智慧。 “本王听玥隐说你会很多东西,今年狐族领地发了水灾,你出了不少好点子。玥隐向本王举荐你,你觉得如何?”妖王随便抬起手看自己的指甲。 “本王也可以……赐给你更长的寿命。” 玥隐看向傅东,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他知道把这些告诉妖王是不明智的,因为一旦傅东的价值得到体现,她将不会再留在自己身边,不会再只考虑狐族的利益,但是此刻,他只想她能保住一条性命。 是他太大意了,妖界人间,妖族和人族相争已久,他怎么不好好想想那个见了鬼的人间怎么会有傅东这样的人?现在他知道傅东的人间不是那个人间,可是已经太晚了。 妖王的风格,没用的就要抛弃。何况这次为了让那人相信自己拿到的是真东西,傅东必须因罪被杀,可是他不想,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更长的寿命?呵呵,她现在恨不得早点去死,要那东西做什么? 傅东苦笑,嘴唇干得发疼。好点子,她能懂什么好点子?她就是什么都知道一点点,却够不上专业的水平。那次是碰巧,难道次次她都能用自己知道的浅薄的一点现代知识去解决这个世界的难题吗? 再说,他们都是法力高强的妖,很多事情一个眼神就能办到,所以许多器物在他们眼里就是废品。他真是高看了自己,可傅东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半吊子的水平就有能力翻转乾坤,改变一个时代的生活状况。 这一刻,傅东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被抛弃,她想不透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她抬头看向眼前温和的妖王,魂不守舍:“我懂得不多,上次只是凑巧。” 有人说,生活就像强X,不能反抗便尽情享受吧,傅东觉得这句话如此有道理却如此难以通透。(未完待续) 018 谁说我醉了 昭华三千年九月,傅东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了。 一心一意认定的回家梦破之时,应该干点什么?傅东的答案是拐了朝夕上街并接收了他的钱袋,把他甩在小巷子口那里,看他着急忙慌走岔了路再大摇大摆的出来进了酒楼。 你问酒楼是做什么的?当然是喝酒的了! 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但愿长醉不愿醒。傅东这个失意人也不能免俗,当然得喝喝酒,应应景,最好醉得一塌糊涂一睡万年。 进了门,上了楼,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傅东深深的呼吸。 “来呀!拿最烈的酒来!” 朝夕的小钱袋中发出骨片摩擦的沙沙声,她来之前就打听好了,这些个小东西够她喝个十坛二十坛都没问题。 傅东的堕落买醉便如期拉开了帷幕。 街上的喧嚣影响不了她,酒楼里的议论吸引不了她,她坐在椅子上,也不用碗,就着酒坛子就往嘴里倒。 开始开始小口小口的喝。这酒不算辣,仔细品还有一点甜味,她喝了半坛子,既不头晕也不眼花,清醒得很。然而她现在最不愿的就是清醒。 傅东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翻,一坛子下去还有一坛子。 喝不完的美酒,闹不完的小贩。 天色渐暗,人声微轻。傅东不管不顾,只抱着个酒坛子,它虽然很冰很硬,但是很实在,就在手边,她一伸手就能拿到。 傅东微微笑着,手开始哆嗦,头脑里清晰的浮现出那个七彩霓虹的城市,她也曾在心烦之余第一次跑去小馆子买醉,那如马尿一般难喝的啤酒让她吐了大半。 醉了的傅东性情大变,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 此刻她眯了眼钻牛角尖的把脑袋往酒坛子里塞,全不顾那坛子口还没她脸大。 穿越?哈!去你的吧! 什么妖啊人啊人啊妖啊的,都滚远远的吧! 还有那个谁!你干嘛抢我酒坛子,别欺负我不会法术,我要动真格儿的跟你比划,几个你也比不过我一个小手指头! 还抢?!傅东怒了。 警告你哦,别看你长得帅,我要揍你那是一样儿一样的,你以为有个好皮相就能免了灾了?姐不打你都对不起姐这双拳头! 你以为我喝的是酒?我告诉你,我喝的是水,是泪,是……咯!恩……是寂寞! “傅姑娘,你喝醉了……” 喝醉了?傅东极为不满。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怎么会醉?我清醒着呢,你不要动来动去的,好好站着不行吗!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你不嫌累我还嫌晃人呢! 别拦着姐,姐……给你买酒吃! “傅姑娘……不能再喝了,这酒后劲大……” 傅东被扰得不胜烦躁。 后劲大?胡说八道,我看你衣冠禽兽,我看你假装好人一肚子坏水就想抢我酒喝! 自己买去,别这儿跟姐姐犯浑!敢说姐姐醉了,姐姐不出手,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名啥了? “傅姑娘!傅姑娘!傅东!” 真讨厌,算了算了,不喝了,看你长得好姐姐不跟你计较,姐姐回家……姐姐回家……家在哪里呢? 一个门,两个门,一个人,两个人,奇怪,门在哪里?这些人从哪里出来的? 谁扯开了谁的手,谁扑进了谁的怀,谁跌跌撞撞挡了傅东的前路。傅东摇摇晃晃,姐姐我给了钱的,姐姐要出门! “傅姑娘,这边。” 这边?你确定?不是耍我的吧?傅东傻呵呵的笑着,告诉你,你要敢耍我,我就废了你! “傅姑娘……”似乎有人叹息,不过你叹个什么气?我求你叹气啦? “傅姑娘,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回去?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你不知道吗?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能回去!哈哈哈!你说,这概率是不是比中彩票还低?我要买个彩票,那都能成大富翁啦!等我成了大富翁,我就在家天天上网看小说,买它几栋房子专吃房租,我还要养个男人,让他帮我钱生钱,让他帮我生个娃儿! 我要告诉他,银子的,有!小秘的,没有!给姐姐乖乖听话,有姐姐一口饭吃就有你一碗肉的,你要敢给姐姐玩什么爱情游戏婚后失忆,姐姐就拿刀砍死你,让你和你的新希望结果在血染的风采…… 什么是彩票?你这猪,也太OUT了吧,这都OU得不是一个世纪了,算了算了,看你这也不懂,咱俩一定没有共同话题,我要是给你来两段股市风云,唱两曲偷菜小诗,你不还得直接给雷穿越了去啊! 这也不懂?哥!我对你不抱希望了!你拉我做什么?那边那个卖水果的你躲什么?我踩着你家橘子了?还是吃了你的苹果不给钱了? 那边那个,你跑什么!没见过女人啊!喂!还跑!姐姐我要买东西,你们把货都呈上来,姐姐一个一个的挑,以为我没钱?告诉你,姐有的是钱!你那什么眼神儿?别给我装大尾巴狼,呀呵,你还真变狼啊?你当是月圆之夜呢?说的就是你,你跑什么?即使要跑,你也别四条腿儿的跑啊,有没有形象啦…… “傅姑娘……” 别叫魂儿似的,姐姐有名字,姐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鼎鼎大名的傅东是也!什么?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哪里不好听了?名字是我家大人给取的,多好听啊,多有内涵啊,多么朝气蓬勃金光闪闪的名字啊!你有眼力价儿没?你有欣赏水平没?你知道为了取这么个名字我家大人翻字典翻了多久吗? 敢说我名字不好听,你把你名字亮出来,咱俩比比,没有比较就没有笑料,我告诉你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你那破名字就是一笑料! “我叫……” 傅东走得歪歪斜斜,手一推,眉头皱得跟小山一样。 吵什么吵!真俗!的哥~~~!给姐姐拉到最近的KTV去,姐姐现在就是一歌神转世,歌星重生,你不听我唱都对不起你耳朵!唱什么?我怕这学问太艰深你研究不明白,来个简单点的吧,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啊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哎~抱~~~幸福哪儿去~了嗷~~ 好不好听?你皱什么眉头,姐姐再给你唱个欢快点的……小白菜呀!叶儿黄呀!两三岁呀!没爹娘呀!小白菜呀…… 你要带我到哪去啊?我告诉你哦,我可是不在陌生人家过夜的哦!你麻利儿的给我拉回家去,否则,我让我爸拿锅铲追杀你!我让我妈拿吐沫淹死你!我让我们单位那个大头拿他头顶死你! 这什么地方?有床?有床就好!来!坐上来!咱俩聊聊天,我跟你说啊,我们家旁边那猫,长的可好看了!我们家旁边在旁边那狗估计是挺喜欢她,整天的跟着人尾巴后面跑,这狗长得虽然不咋地,可是胜在忠厚老实,RP好啊!有一次,那猫跑得慢,被那狗抓着了,你猜怎么着?哈哈!那狗牵着猫的尾巴,那猫立马炸毛了,转身一巴掌过去,哎呀那个天昏地暗啊,那狗楞没占着啥便宜啊…… 有一首歌怎么唱的来着,什么我爱你啊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哦不对,就像小狗爱猫咪,不管有多少风雨,我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就像小狗想猫咪,不管有多么的苦……咯!恩……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你没听过?筒子,我只能说,你真的真的是太OUT了,这都零几年流行的歌啊?到现在你还没听过,你平时都干啥了?你脑子让驴踢了吧?让门夹了吧?让浆糊塞满了吧? 算了算了,姐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我再给你换一首,我告你哦,幸亏你长得好,正好对姐姐胃口,不然姐姐才不理你呢! “傅姑娘……你醉了……”低沉的叹息带着难懂的愁绪。 傅东猛的坐直了身子,一双眼圆溜溜的把面前的人看了个仔细。 谁说我醉了??悄悄跟你说,姐姐……就好你这一口儿的!说句老掉牙的话,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未完待续) 019 妖界那点事儿 天地之初,混沌难辨,神临苍穹,始造生灵。初时,或为走兽,匍匐陆地;或为虫鱼,潜居湖海;或为飞禽,翱翔苍天。神每每灵感突至,就地活其性命,然无一十分如意。及至人类,喜其形貌优美,爱其体态微妙,于是罢手,神力不究于此。 从此,天地分三道,神道,人道,兽道。继以尊崇神旨为先,人道发扬,凌于万灵之上,上承神道福泽,下制兽道生灭,一道独大,无类可比。 然人不自爱,互相残杀,血腥见,魔性生,世遭其灾。神怒而斥之,始重兽道。兽受点化,心怀神谕,餐风露宿,遂有法力,能变换万物。神爱世人,以人类体貌为美,兽亦作此附。 人不互爱,进而屠杀兽类,而兽已修道,知礼仪,懂廉耻,不与之计。世事愈烈,万灵遭灭,神震怒垂泪,以兽修炼人形,称为妖,遂有人间,妖界之分。人道堕,妖道升,终此平衡。 妖族繁乱,与人不能相抗。始帝发奋,统一妖族,奉尊王,开年号昭明。妖界封王,人间有皇。然妖界百年,人间一岁,人皇以家传天下,妖界以法选尊王。 始帝力弱,元帝渐强。昭明三千年,妖界以祭验之,始帝退,元帝即位,开年号昭阳。元帝崇术法之修,格万物之力,族大者贵,遂有七族:豹,羽,狼,熊,狐,蛇,木族始贵。族生族主,内治族民,外辅妖王,是为族臣。昭阳三千年,熊,狐,木族反,帝震怒,囚三族族主,以新主相替。元帝恐族族相害,再生乱事,遂设朝臣。朝臣一心尊王,以妖界事重,不束于族臣…… 哎!傅东一声长叹,起身看向窗外,想起了几天前那无比丢脸的事情。 喝了酒的傅东完全没有平时三思而后行的美德。 那日哐的一声妖都锦阳某普通客栈里的一间房门被猛的踢开。门口进来一个红发妖和一个白发妖。 白发妖的脸色在看到床上的女人趴在人身上大叫大唱着异国语言时变得非常难看。 那日妖王微笑说:“你考虑一下。” 傅东也微笑说:“好。” 这就是她考虑的结果?她考虑了几天就是在考虑怎么把朝夕骗出来甩掉自己去买醉醉到这副模样?玥隐气得想直接掐死她算了。 红发妖从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人都找到了,你还生什么气?不把她……恩……拉过来?”红发妖小心斟酌词句。 傅东在纵情欢笑中敏感的发觉到气氛的不对,回过头一看,乐了。都是熟人啊,一个大白脸,一个大黑脸,白脸的是红头发,黑脸的是白头发,难道都是来与她同乐的吗? “傅东,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去请你过来?”那个请字咬得特别重,狐狸觉得自己一片苦心都被她当了驴肝肺。 咦,奇怪了,大黑脸怎么有点青筋突出的感觉?什么过不过的?过日子吗?过日子好啊,不过那个大黑脸太恐怖了,可不能跟他过啊!傅东晃晃身子想要去看个仔细,可是身下的枕头太暖和了,舍不得放怎么办? 傅东看了看门口,再看了看身前,哈哈一笑,搂住他的脖子照着他的脸猛的亲了一下。 “啵!姐姐喜欢你!姐姐跟你过了!” 屋里众人石化中。 “来,香一个!”傅东犹自开心,这年头拐到一个大帅哥可真是不容易啊,特别是这种阳刚之气浓郁,又肯陪她聊天唱歌的好男人!傅东凑过脸去,绝对对准他红红的嘴唇。 “傅东!” “啊!” 狂风过境,热浪来袭,我只觉得身子吊在了半空中翻滚。 咦?大黑脸怎么离我这么近?还有大白脸,你瞪我做什么? “救我!帅哥救我!”我转头,扯着嗓子喊叫,手脚更是挣扎不已。 “你这个……!!!”大黑脸咬牙切齿。 切,磨牙也这么没水平。 傅东眯着眼辨认了一下,突然拳头像冰雹砸了过去。“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说要送我回家的,你骗人!你送我回去啊!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啊!” 玥隐脸色更黑了。 “两位朋友,傅姑娘只是喝多了点……” “不用你多事。”玥隐狠狠瞪他,制止傅东的暴行转头离开。 红头发看也不看屋里的男人,也跟着转身离开。 傅东挂在大黑脸身上对她新认识的帅锅摆手傻笑。“帅哥哥等我哦!我们一起~咯~恩~过日子~~~!” “你这个猪!” 傅东后颈剧烈的疼痛,脑子一昏,眼前一片黑暗。 帅哥哥啊……傅东可惜的想。 是谁轻轻的叹息,勾动傅东内心最深沉的愁绪。 唔……头好疼。 傅东缓缓睁开双眼,是她的房,她的床,床边是……狐狸? “我一开始是想送你回去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所说的家乡不是这里的人间。”狐狸似乎在自言自语。 傅东愣了愣,继续往下听。 “后来我也确实不想送你回去了。如果你来问过我,我肯定会实话对你说的。你想过来问我吗?”狐狸的声音有些低。 傅东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狐狸似乎又说了什么,她也没仔细听,后来脑子昏昏沉沉,竟是睡过去了。 第二日,傅东去见妖王。 进了宫,小妖说妖王不在正殿,于是带了她去寝宫。 妖王的寝宫宽敞明亮,一张大大的雕花玉床在微微浮动的淡紫色轻纱之下愈发显得灵秀非凡。 一妖侧卧其上,枕着脑袋的手肘旁边随意放着书册,见到她来也没抬眼。 傅东有些忐忑,总觉得在这种地方,这种情景见妖王不是什么很规矩的事情,但是既是妖王差她来的,她也说不出不好来。 “听说你喝醉了,拆了一条街。”妖王开口,书册丢在一旁。 傅东心中一跳,喝醉了是有的,拆了一条街怕不会吧? 看傅东这模样,妖王倒笑了。“你过来。” 话语刚落,傅东只觉得两腿都不听使唤,直直的就走了过去。 妖王微微动了动手,她又不自觉的趴到了床沿上。 傅东心里暗惊,却不知怎么应带。看来在崇尚妖力的世界,自己这般弱还真是吃亏。 妖王自然看得清傅东眼中神情转换,一时觉得好玩,手便伸了过去。 冰凉干燥的手指触上她的眉角,然后是眉间。 傅东下意识的后退,似乎感觉得到如上次般的炙热疼痛。 “算了,你把这话带给狐主。”妖王笑笑,转过身子,柔顺银发如水般流动,看得傅东一时失神。 再回到狐狸的宅子,狐狸眉头紧锁,听了她的话想了半天。道:“知道了。” 妖王高深莫测,心思诡谲,他既然说算了,定是这样最好。 “傅东,你也知道,一般的妖现在看不出你的底细来。我虽不知道妖王这么做的深意,但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且打算打算以后的事吧。” 傅东点头,是该打算打算,这么多日过去,她虽心里难受,却没有寻死的勇气。时间是愈伤的绝品良药,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在没有完美的计划之前,傅东决定多看看书,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多知道些东西总是好的。 妖火经年不灭,傅东回过神来瞟了眼桌上摊开的书册,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光。 妖界那点事儿,知道这么多也就够了吧……(未完待续) 020 惹事了 傅东也不是死读书的人,她这看看,那看看,觉得平常的东西搞清楚了,便不再钻研更深了。毕竟,这也不是为准备高考,她也不想成为什么大学问家。 这日,她从庆阳书院出来,突然兴起想去集市逛逛。 要说狐狸待她虽态度不明,但真没怎么约束她,她的衣兜里也总会有些商子,买点小东西不成问题。 她坐在咪咪身上到了集市,咪咪便乖巧的变成巴掌大小爬上了她的肩头。傅东这里看看,那里逛逛,很快发现众妖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她开始没放在心上,后来实在是投过来的眼光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不自在。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她的本体一般妖是看不出来的,可是此刻他们都看着她仿佛她是怪物,她当然忐忑。 正想找个妖明明白白的问出来,她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家酒楼。 大大的牌子:迎客来。 这名字她没印象,可是这大门怎么这么眼熟?傅东上前两步想看个仔细。 本来各做各的生意的小妖们似乎脸色有些变,有的甚至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地上摆满货品的布。 迎客来门口揽客的小妖笑盈盈的走上来,看到是傅东,脸色立刻变了。 “这位客官,我们店今日可是没酒的!”小妖张开双臂揽着她,一脸不客气的阻挡着。 听小妖这么一说,傅东立刻脸就红了。恍然大悟这不是之前自己发酒疯的地方吗?! 她再回头看这街上的商贩,看到有的已经摆开了要撤的模样,又想到妖王曾说她拆了一条街,顿时觉得一头黑线,丢脸丢到了太平洋外了。 傅东讪笑两声,不敢久留,心里也嘀咕怎么一喝酒人就变得彪悍起来,真真奇怪。 小妖看傅东虽没什么妖力,但身上好像有一股不能侵犯的气息,令他直觉得不敢轻易开罪她,见她自己走开,心便放下了。 傅东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走路自然急了些,不想一转身便与妖生生撞上。 “哎哟你怎么走路的啊!”被撞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晃脑醉了的样子,眼睛倒很愤怒的瞪视傅东。 傅东连忙去扶,一叠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手伸出去了,她才发现是个衣衫破烂的老叫花子。 妖的世界也有叫花子?傅东暗自称奇。 那叫花子皮包骨的身子裹在几块破布之中,脸上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此刻他圆眼瞪着傅东,长长的眉毛和胡子毛在一堆,白花花的被吹得往上飞翘着,傅东看着就觉得滑稽。于是她忍不住笑起来。 叫花子本想借她的手起来算了,谁知到这年轻后生居然笑了出来,这可就太太不应该了啊! “你这小泼皮,也敢笑你爷爷!”小叫花子虽然瘦,力气可不小,拉上傅东的手狠狠一扯。 傅东错愕的向前扑去,咪咪立刻跳离了肩头,而那老头儿就地一滚,从旁边站起来哈哈大笑。 “哎哟!”傅东没防备突然跌倒,疼得叫了一声,顿时来气,一跃而起道:“你讲不讲理,我好心拉你,你倒害我!” 众妖一听有好戏看,纷纷围了过来。 小老头儿道:“小泼皮,敢笑爷爷,爷爷也笑笑你!” 傅东没想到这叫花子这般小心眼儿,她不过看着他觉得有些像老顽童所以笑了一下,他却故意打击报复,心头怒火燃烧。 “哼哼,许你顶着这么可笑的模样出来丢脸,还不许我笑话了?”傅东冷笑,她虽不爱惹事,但事惹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怎么可笑了?我怎么就可笑了!”老叫花子的脸似乎更红了。 “不但可笑,还小气,不就笑了两声吗?我还好心拉你起来呢,你反要把我扯到地上。” “哼!爷爷我也是你能笑得!你知道爷爷是什么妖吗?” “小气妖!无聊妖!叫花子妖!”傅东冷哼。 “你!你!”老叫花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妖越来越多。傅东也只是一时气不过这老头儿扯她摔一跤,倒不是真的存了什么心思要羞辱他,骂了两句也就没了想法,转身要走。 “你别走!有你这样的小泼皮,爷爷我还非得教训教训不可了!” 喝醉酒的老叫花子突然来了劲,双目赤红,狰狞着扑了过来。 傅东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闪。 老头儿一看没扑倒傅东,反扑倒在围观的妖身上,气得哼着气,迅猛的转身去寻傅东,惹得妖们一边后退一边起哄。 傅东一看,不好,她非但没有过与妖打架的经历,就是与人打架也是没有的啊,正想逃走,岂料妖众太多,她估计没冲出去就要先被这疯老头儿扑上撕咬一口。 老头儿阴阴的露出了獠牙,伸开十指追堵着傅东,傅东紧张的左闪右躲,又急又怕,心想怎么招惹了这么个瘟神。 “你……你冷静一下。” “小泼皮,看爷爷逮到你的!” “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 “别躲!” 累了半天,老叫花子气喘吁吁,傅东也快体力不支,全是凭本能躲闪他攻来的方向。周围很嘈杂,傅东心里也很害怕,她真想不明白上次喝醉酒了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闹了一条街。 疯老头儿看傅东的样子,眼底精光一现,作势朝左边扑了过去。 傅东张皇往右闪,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这妖却是往右边来的! 完了!傅东闭上眼,绝望的等待尖锐的爪牙撕裂她的肌肤。 “吼~~!”突然传来一声豹吼,众妖心神一震,傅东在那千分之一秒得到了神奇的力量,猛的睁眼挥掌过去,竟把疯老头儿狠狠地拍向了一边。 “你!你!”老头儿在地上懵了半天,瞳孔恐惧得放大,再不敢多留半刻,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逃。 傅东心头猛跳,抬头一看,迎客来二楼那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正冲着她微微扯动唇角。 周围的妖立刻散去了,傅东稳了稳心神,上了楼。 黑衣锦袍的男子懒懒的坐在靠窗的长椅上,一手托着脑袋悠闲地看向窗外。 “谢谢。” “澜水河的事情还要谢谢你呢。”黑衣男子转头,犀利的眼中带笑。 傅东愣了愣,不解这件事和眼前的男子有什么关系。 黑衣男子笑了:“你可能不知道,澜水河年年水灾泛滥,受灾的不止是狐族。狼族,豹族和狐族同在澜水河畔,只不过狐族最不幸在中下游。近来狐族的族民越来越少了,若水患不能缓解,不出千年,狐族的领地就会被蛇族占去,而狐族再也不会有实力与之相争了。” 傅东只当是说了一些治水的方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一时间也没能接上话来。 “玥隐最担心两件事,一件是水患,一件是后世承继,你虽几句话,却是帮了大忙了。” 傅东这时真是无言以对了,不过她更好奇此妖怎么会知道。 黑衣男子起身:“没有妖力就不要惹事生非,下一次不一定能有这么幸运的。” 他走过傅东身边的动作优雅而充满张力,敏捷但丝毫不乱。 “或许有一天,你会有想知道的事情。”(未完待续) 021 隐痛 傅东睡得昏昏沉沉,眉间传来点点的刺痛。她想摸一下却发现全身都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是被身子束缚着,挣脱不开。 一片广袤的绿色,高大的古树参天,潺潺的溪水流淌,一男一女背对着傅东坐在树下,娇小的女子紧靠着男子的臂膀。 “冉翼,你是爱我的吗?”是一个女子,褐色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在阳光下闪烁着忧伤。 “爱你。” “可是我们能在一起吗? “能的,只要我成功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可是……”女子抬头,真切的表示自己的担心,“那件事……” “能成功的,一定能的,再给我几天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男子一手扶着女子的后脑,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冉翼……” “我爱你……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细碎的吻逐渐激狂,女子被轻轻地放倒在地上,她不停地细细的喘息,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渴望。 痛!傅东觉得眉间的疼痛一丝丝连到了心里,心脏像是被千百条麻绳捆绑着撕扯,压抑而痛苦,她想喊却喊不出声来,只觉得自己在不住的流泪。 突然间,风云变色,大片大片的绿逐渐灰败,原本枝叶饱满的古树一瞬间枯死,鬼手一般的枝桠横竖错节,整个天地没有一丝生机。 远远地走来一个银发男子,那样慵懒的走着,发丝微微浮动,傅东看不清他的脸,但总觉得他该是风华绝代的。 他笑了笑,轻道:“做梦了吗?好像快了一点。” 傅东被揽在了怀里,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眉间,让她恐惧的疼痛得到些许缓解。 “你说,爱是什么?” 傅东迷茫了,她没有过爱情,怎么会知道爱是什么?但是她觉得,爱应该就是……她想到那天那个男子,他像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英勇的将她带出险境,他自然拥有让她心灵安定的力量。 “原来如此……”银发男子笑了,“我等你……我等得太久了……” 手指拿开,傅东觉得比之前更加疼痛,她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眉间,怎么会这么痛?怎么会这么痛?! 啊……啊……啊!!! “傅东!傅东!醒醒,你醒醒啊!”玥隐不住的拍打她的脸颊,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傅东一直在尖叫,眉间的圆点渐渐有了形状,他想看的仔细一点,可是他觉得怎么看都看不清,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那个形状分明如此清晰,他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他想进入傅东的梦中去看看,可是当他催动咒语,却发现根本进不去,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出来,半分都靠近不了。 玥隐神色大变,在他几千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像这样震惊过。傅东到底是什么人?那眉间的圆印又是什么? “傅东!东东!你醒醒啊!你快醒过来!” 玥隐狠命的摇她的肩膀。 “让开。”他的手被迫离开了傅东,他不自觉的后退两步,看见了突然出现的银发男子。 “尊……” 银发男子抱起床上的人,一只手覆上她的眉眼,只一瞬便消失了踪影。 玥隐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才像是突然醒了,发动咒语离开了房间。 “有事吗?”黑衣男子站在窗边,外面一片黑暗,冷冷的天边几个星子闪烁。 玥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静静的坐在那里整理乱糟糟的思绪。 “是为了那个人类?” “你说,有没有一种印,明明有形状,可是却看不出来。”玥隐浮躁的心慢慢平静。 黑衣男子笑了。“有,这种印一旦结下就是永生永世,只有结印的妖才看的出来。” “为什么我没有听过?” “那个人类的事你再也不要管了,那位,是想搅得天翻地覆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你还小,见得少,有时间多修修术法,别整日跟那蛇斗气。” “我都几千岁了!”玥隐不服气。 “呵呵……”黑衣男子笑了,“在妖界几千岁算什么,那位……”黑衣男子最后看了眼窗外,“走吧,天要亮了。” **************************** 傅东眉间的印渐渐呈现黑色,那如火焰又似妖花的印仿佛立刻就要冲出来,它不安的灼灼跃动,惹得傅东痛苦泪流,就是醒不过来。 “怎么会这么快……” 银发男子皱着眉,眼底闪过迷惑。 “封!”当机立断,银发男子突然扯下几丝银发,轻巧的结成一个带圈的绳状,出手如电,将那个圈猛地嵌在傅东眉间的印上。 银光流溢,与那黑色交织缠斗,男子飞快的念动咒语,不一会儿,银发就消失了踪影,黑色的印也沉静下去。 傅东只觉得突然间神智清明,痛苦烟消云散,全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银发男子表情复杂,看到傅东迷糊的神情,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你太弱了。” 傅东不明所以,此妖应该就是妖王,他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再说了,她是一点法力都没有的人类,在妖的眼里自然是太弱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东不自觉的回想……什么也没有,她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见了什么她居然记不清楚了。 妖王俯身抱起傅东走出屋子。 天刚刚亮,东边的朝阳冉冉升起,点点霞光染上晨间的清新。远方是重峦叠嶂,近处是绿树青青。瀑布如洁白的绸缎流泻飞星,朦朦胧胧的雾气萦绕其间,真是美如仙境。 “这是庆阳书院的后山知汝山。” 妖王抱着傅东纵身一跃,慢慢浮在了半空。 傅东远远的看过去,是一个巨大的浮岛。满月形的浮岛上绘着奇怪的图腾,美丽肃穆,不知不觉的让人心中安定。 “凤融……” 妖王低头看了看傅东,傅东乖巧的窝在他怀中,双眼掩不住的欣赏和赞叹,看来她也很喜欢这里。 “是凤融,凤融是妖界供奉的神兽,那个浮岛便是祭台。” 傅东不解的看向妖王,不知道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些。但是她刚一抬头,就被妖王流光溢彩的淡色眼眸吸引住了。 美则美矣,却如同经历了万世的沧桑,少有波澜。傅东回神,心中暗暗可惜。 妖王轻扯了下嘴唇。“你看那里。” 傅东往下一看,是个平常的如四合院一般的木屋,他们刚刚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你的飞行兽呢?” 傅东看了眼手臂,道:“咪咪在这里。” “咪咪?” “我给她取的名字,因为她像猫咪一样。” “现!”妖王看了眼傅东的手臂,那双眼仿佛穿透了傅东的衣服一直看到里面。 咪咪跳到了半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无法面对强大的妖王。 “他倒是肯给你好东西,不过还是弱了点。”妖王挑了挑眉。 傅东更加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妖王一伸手,咪咪不自觉的靠近了过来。 妖王的手指点在咪咪的头顶,咪咪全身一颤,突然翅膀大开,身体开始越来越大,骨骼越来越健美,头角也慢慢长长,美丽的白色翅膀越来越丰满……终于,她一声喝,直冲了下去,所到之处有一片一片的树木倒下。 “这……”傅东惊叹于她的破坏力,平时她都懒懒的只管飞来飞去的啊。 妖王笑了,“她不但是飞行兽,还是战斗兽,只不过你不会用罢了。” “回。”妖王一伸手,咪咪迅速回飞,身体越来越小,到了妖王手里只有巴掌大的模样了。她可怜兮兮的趴在妖王手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傅东笑了,“真好玩。”她去捧咪咪,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在妖王怀里,不自在的动了动,正好感受到妖王放在她背部的温暖手掌,脸刷的红了。 妖王将咪咪放到傅东手上,轻轻的问:“你会为了爱的人颠覆整个世界吗?” 傅东傻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不可思议。先别说她并没有爱人,即便是有,她又怎么会有能力颠覆整个世界?而且,她觉得按自己的性子,也不可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着傅东傻乎乎的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妖王开心的笑了。 “每日午后到这里来,我要亲自教你些东西。”(未完待续) 022 觉得委屈吗 傅东既期待又害怕,满心以为妖王会传授给她厉害的妖术,一弹指就是一簇火,或者一闪眼,就是一冰刀,那种力量勃发的感觉,让她晚上睡觉就甜甜的笑着。 可是当她到知汝山时,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妖王懒懒的坐在树枝上,丢给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指着瀑布边凸起的石头道:“盘腿打坐,什么也别想。” 傅东坐过去,耳边是哗哗的瀑布声,肩头是星星点点的小水珠,哪里做得到什么也别想?她现在就在想,这是哪一门的妖术?还是说这是学妖术的基本功? 如果是基本功,她倒是可以接受,可是她越是让自己什么也不想,就越是胡思乱想起来。那瀑布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点?怎么这么多水珠溅到她身上?妖王正在做什么呢? 妖王坐在枝头,看也不看傅东。 妖王几千年的岁月都在知汝山度过,这里每一草,每一树,每一滴水,甚至每一个空气的微尘都完完整整的呈现在妖王心中,一星半点的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个人类神思不属。 妖王微微勾动唇角,她以为自己学的是什么?人类修道自然走的不是妖道,那些短视而愚蠢的人类只看到妖族现在的力量,却忘了兽道入妖经历了几世寒暑。 如果事事都有捷径可循,哪里还有历史可言呢? 妖王静静的看着,慢慢觉得倦了,便斜着身子靠在树干上眯起了眼睛。 山前的清风一如千年前的清朗,只是景虽在,世已迁。他知道自己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是输是赢也就这辈子的事了。 傅东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腿酸痛麻木,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头之间嗜咬,上蹿下跳。她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层,贴着她的后背出奇的麻痒,她忍不住睁开了眼。 妖王在睡觉。 妖王在睡觉?!傅东不敢置信的看着树枝上闲适慵懒的妖王,他靠在大树干上,双臂抱胸,一腿平放,一腿半屈,柔软的银丝倾泻在肩头,微卷的尾端在清风中傅东。虽然他睡着的姿态如此优雅动人,但傅东只觉得愤怒和困惑。 妖王真的是在教她术法吗?难道不是在整她吗? 虽然这么想,傅东却不敢去吵醒他,于是她小心翼翼的伸直已经快没有感觉的腿,捶捏按摩着,想暂时缓解一下身体的不适。 她一边揉捏着关节,一边还要时刻注意妖王的动静,就像那些在上课时一边吃小零食一边紧张关注着老师的小朋友,熟悉的感觉让她找回了阳奉阴违的快感。 妖王的手似乎动了动。傅东赶紧盘腿坐好,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看到了清醒的妖王。 妖王抬头看天,淡色的眼珠闪过一束冷光。 “今天就到这里吧。” 傅东惊喜的睁眼看过去,大树岿然不动,上面却没有了妖王。 “总算结束了。”傅东摇摇摆摆的站起来,迅速唤出了咪咪,抱着她的脖子自然伸展双腿,只觉得这双腿就要断掉了一般。 第二日,妖王依然坐在树枝上,淡淡的吩咐相同的内容。 傅东不懂修道的方法,也找不到理由反对,于是忍着头一天身体上留下的酸痛又坐了过去。今日的傅东比第一日更加浮躁难解。瀑布的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大,她开始觉得烦,觉得这瀑布再也没有第一次看见时那么可爱。 妖王在睡觉。 傅东再次睁眼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和困惑已经掩也掩不住。虽然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量多撑一会儿,她还是隐隐期待这样的枯坐其实是有意义的。 今日打坐的时间比第一日要长了一些,但傅东的状态却没有第一日平静。 妖王看了看天,道:“今日到这里吧。” 傅东猛的睁眼,妖王不知所踪。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傅东终于坐不动了。妖王从来也不指点她什么只让她枯坐。她坐的好妖王也没有一句表扬,她坐的不好,妖王也没有半句责备,好几次她就睁着眼坐在石头上甩着双腿,妖王还是老神在在的睡觉,只管一觉醒来就让她走人。 如果他说的教她一些东西就是这样教的话,她宁肯整日睡在床上也不愿来这里浪费时间!傅东心中愤愤不平。 第九日,傅东不等妖王吩咐就冷冷的盘腿坐下,闭着眼胡思乱想。如果今日还是这样,她就要对妖王说:“我不学了!” 妖王冷冷的勾动唇角,只是抱胸靠在树上,却没有跳到枝头去睡觉。 坐了一会儿,傅东习惯性的睁眼,与妖王幽冷的眼撞了个正着。 傅东心头一跳,立刻就要闭眼。 “今日你就睁着眼吧。”妖王淡淡的说,“不过,睁着就不要闭上,也不能动。” 傅东不敢看他,心里乱糟糟的。 “尊王!”突然出现三道影子。 傅东一看,一个是那蛇,一个是狐狸,一个是那黑衣男子。 他们在做什么?傅东看了看狐狸,对自己这样瞪着眼睛盘坐的姿势觉得很不好意思。 妖王微微点头,“安杞,你去。” 傅东还没明白过来,那蛇已经狞笑着化身为巨蛇扑了过来,那血盆大口带着尖锐的獠牙,黄绿色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戮。 “啊~~~!”傅东哪里看到过这么具有攻击力的巨蛇,当即尖叫出声,颤抖着身子滚爬起来。无奈石头只够一人盘坐的空间,她一个踩空,跌到旁边的水里,溅起大大的水花。 巨蛇仍不放过她,它蠕动着身子潜入水里,尾巴一摆就卷起了傅东。 “不……不!你别过来!”傅东吓得魂不守舍,手脚乱摆,湿透了的身子在触到巨蛇的鳞皮时更加冰冷,她疯狂的挥动手脚,大睁着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恐惧和绝望。 玥隐怔了下,不忍看到傅东这个样子。 “尊王……” “只用看,不用说话。”妖王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仿佛在欣赏傅东的惊恐挣扎。 “带来了吗?”妖王问。 “带来了。”回答的是黑豹。 “放过去。” 黑豹一伸手,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叫花子滚到地上,正好停在石头边。 巨蛇吓唬得傅东不轻,看了看这边,猛的一摆尾,把傅东甩上了岸。 傅东惊魂未定,紧张的看着巨蛇,却不想后背有双手抓住了她。 她猛地回头,再次尖叫出声,居然是那个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狰狞冷笑,长长的指甲又伸了过来。 傅东刚才经历过蛇妖的恐吓,见被丢上了岸,以为危机已除,神魂自然稍稍安定了些,但是此刻突然又遭噩梦袭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逃跑都忘了,哪里还想得到反抗。 “啊~~~!”傅东的皮肉被刺穿了,她浑身血液倒流,满脸纵横交错着不知道是水还是累,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张皇的眸子在扫过狐狸时诉说了深深的哀求。 救命…… “尊王!”玥隐再也忍不住,半膝跪地。 妖王看了眼黑豹,黑豹伸手,“收!” 那老叫花子不甘心的挣扎嘶叫着,却禁不住引力离开了傅东的身体,慢慢消失在黑豹的掌中。 傅东像破布娃娃般靠在石头旁,乱糟糟的湿发贴在脸上,苍白的脸没有一丝人气,空洞的眼根本聚不到焦点。老叫花子尖锐的爪离开她身体时,血花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绽放,晕开了湿衣,她整个人狼狈不堪。 巨蛇变成人形走过傅东身边,嘴角嚼着冷冷的笑。 玥隐心中一痛,想也不想的走过去蹲下了身子,抱住了傅东。 “东东……别怕……” 傅东惊恐的感觉到有东西靠近,她全身紧张,眼神防备,当看到是玥隐时才稍稍放松下来,任他抱到怀里。 恐惧,委屈,憎恨猛然爆发,傅东放声大哭。 “哼。”妖王冷哼。 玥隐不能明白妖王的用意。这几日傅东日日下午都不在府里,他以为是去玩去了,今日被妖王招来才知道是来了这里。看傅东盘坐在石头上,他便明白了妖王是有意要教她术法了,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觉得委屈了吗?”妖王冷冷的声音直击人心。 傅东往玥隐怀里缩了缩,泪止不住的流,却不敢出声。(未完待续) 023 妖王的心思 “你觉得委屈了吗?”妖王的声音淡而冷,重重的敲在傅东的心上。 “过来。”妖王看玥隐。 玥隐咬了咬牙,知道事出必有因,于是放下傅东往妖王旁边走去。 傅东扯住玥隐的衣角,惶惶的神色间俱是哀求。 玥隐帮傅东理顺额前的湿发,终是不敢反抗妖王的命令。 “你去,静心坐下。”妖王对玥隐说。 玥隐盘腿坐在石头上,一闭眼,整个世界静了下来。 这种事情在他还是狐狸的时候就常做。山间荣枯有尽,修道岁岁无期。他远离了庸庸碌碌的小狐狸们,一心一意的枯坐,不管风吹日晒,无论暴雨疾电。 开始的时候尤其艰难,但是修道在于心静,在于持之以恒。他的资质并不是最好的,但他一定是最坚持的。 哪怕在枯坐中死去,他也不愿一生都是只狐狸。 所以他撑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终于能幻化为人,终于能驭水成妖。那是多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他已经忘了时间的步伐。当他回过头去看看那曾经和伙伴们玩闹的洞穴,已经是白骨皑皑,蔓草丛生。 傅东看着玥隐,眼中渐渐出现了惊奇。 此刻的玥隐,脱去了媚态,没有了温和,只那么静静坐着,却显示出不可忽视的力量,那些飞瀑之下的水珠都无法靠近他的身体。 慢慢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明白。 突然间,林中冲过来一只黑豹,那豹凶猛的绿眼睛死死的盯着玥隐,吓得傅东禁不住的后退。 豹扑上来了!它尖利的爪在阳光下闪着锐光,白森森的牙带着天生的血腥之气。 傅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连声音都失去了。 危险! 玥隐没有任何反应。他脑中空白一片。 傅东震惊了!她想闭眼,可是眼镜偏偏睁着,她想提醒玥隐,可是嗓子发不出声音,她惊恐的看过去,却在下一秒化作了彻彻底底的不敢置信。 那豹并没有碰到玥隐,它在离玥隐大约半米远的地方消融殆尽,连尸骨都没留下。傅东记得它凶狠的脸瞬间变成的恐惧和绝望,而整个过程中玥隐丝毫未动。 “可以了。”妖王开口。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打破了玥隐内心的平静,他睁开眼,走到妖王身边。 傅东呆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玥隐,强大,深沉,不可侵犯。 “都说说多少岁了。” 玥隐看了看旁边,开口道:“三千多岁了。” 蛇妖嗤笑道:“四千三百岁。” 玥隐脸色微变,自然知道蛇妖是笑他年纪小,可是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他也无可反驳,只能心内暗气。 “八千一百岁。”黑豹淡淡开口。 妖王不再靠在树干上,他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地上狼狈落魄的傅东。 “兽道入妖,哪个不是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让你盘腿打坐九日你都受不住,心不静,意不专,一点水花星子都能湿了你的衣服,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妖王语调平缓的没有一丝起伏,但傅东就是感觉得到其间的严厉,她又是心虚又是害怕,一句话也不敢回。 “古来阁的书册你也是看过的,你以为妖法都是那么好催动的吗?” 傅东脸上青白不定,她是偷偷试过几次,但是后来就没有兴趣了,妖王连这个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自命不凡,自以为是,以为几句话能缓解澜水河的灾情就很了不起了吗?”妖王冷笑,轻蔑的眼刺痛了傅东的心。 “人类就是你这样的废物,几十年汲汲经营也忘不了一身皮囊,还修什么道?” “九九一个轮回,给了你九日,你便虚度了九日,你是嫌自己寿命太长吗?看看你这样子,且别说一条蛇就吓破你的胆子,就是那个毫无妖力的老叫花子都能刺穿你的身体,你觉得委屈,你委屈在哪里?你以为本王无事可做整日来看你耍小聪明阳奉阴违的吗?”妖王完美的下巴勾出冷硬的弧度,他每一句话都如利刀切割她的心脏。 玥隐担忧的眼看过来,不明白妖王为什么对傅东如此严厉。她只是个人类,学不学这些都无所谓的啊。 “哼哼,”妖王冷笑,“你跟着玥隐有一段时间了。本王就是要让他们来看看你的笑话,看看你这没用的样子,看看你如丧家之犬瘫坐在这里,永远只能在妖的恐吓和施舍下生存!” 傅东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羞耻感瞬间湮灭她的意识。 玥隐动了动嘴巴,被黑豹拉住,终是没有开口。 “本王没那么多功夫与你闲聊,你自己好好想想,若坚持不下去,就一辈子,做妖的玩物。” 妖王扬长而去,黑豹也跟着离开了。 惊恐而羞怒的傅东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她想不到曾经温柔抱着她在半空瞭望远方祭台的妖王突然间这样冷酷无情,他深深的伤了她的心,但她却痛苦而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蛇妖看了看傅东,冷笑的离开了。 只剩一个玥隐,走过去抱起颤抖的傅东,最终说了句:“没事的。” ******************* “尊王,族下先退下了。”黑豹跟着在妖王后面回了宫,决定告退。豹族是很古老的家族,而这一代的族主又是七族中年岁最大的,长期的伴君左右让他清楚地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妖王懒懒的坐着,靠坐在榻上的身子翻了过去,脑中全是傅东憎恨和恐惧的眼。 黑豹回头看了眼静静侧躺着的妖王,这就是他们伟大的王,让你以为很无害,却总能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也没有妖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他这样孤独而强悍的存在着,承担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人类……黑豹冷笑,或许人类的历史在这一代妖王手上就能结束了。 妖王想起了回锦阳前的那一夜。 雪山之巅,那个离天最近,离地最远的地方。 他说:“未见之物,或可一试。” “如果失败呢?” “不过再入轮回。” 妖界千万年,他没见过的真是太少太少了,他仔细一想,居然想不出来有什么没有见过的。 回到锦阳,被告知妖主们为了一个人类玩物在开什么宴会。 妖主们的那些玩物那个不是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然后丢弃,何曾做过这么无聊的事情?接着他被告知那个玩物是与往常不同。 能不同到哪里去?妖王心中烦闷,决定去看看。 那个人类真的有些不同,她乖巧的坐在玥隐身边,为他倒酒布菜,虽然口称尊主,却没有从骨子里爬出来的那种低贱之态,更没有对妖的排斥和憎恶,他知道这个做不了假。 后来,她去换衣服,他便去找她。 玥隐多么精明,这次却糊涂得彻底。他动用妖力看进了她的回忆,多么惊异的发现她回忆中的那些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看看她来这里后的经历,他真是觉得精明的玥隐吃了个大亏。 回家,真真可笑。这件事且别说玥隐做不到,就是强大如他也不可能做到。 看到了这些,他千年不波的心开始狂乱的躁动,他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所以,就赌一次吧! 结印,设局,一方面试试她的本心,一方面让她彻底的明白没有后路可退。 可是这个人类,让他有些失望了。(未完待续) 024 催动念力 傅东靠坐在床上,将脑袋埋进双腿之间,她恨不得一辈子都这么埋着头不出来。 从小到大战战兢兢脚踏实地的傅东从来没有被骂过这么重的话。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是刻苦耐劳不骄不躁的,她知道自己没有聪明的资本,于是只有付出汗水的努力。 可是这一切在这个世界里都变味了。 以为自己这段奇异的经历定是说明自己拥有非凡的能力,以为肚子里那点治水常识把狐狸惊得目瞪口呆就很伟大了,以为狐狸夸她几句很聪明自己就真的很了不起了。她开始用高人一等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原始,她觉得自己除了不会妖术,其实比这些妖们要高明许多。 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即便她不能全部通透,想来用来糊弄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妖还是够的。她这样一面警告自己不能太自满嚣张,一面又隐隐得意着自命不凡的清高,却不想,面临危险之时,她脑袋里的那些东西半分都没用处。她狼狈的逃,绝望的等死,她用乞求的眼去看曾经让她不甘屈服的妖,将自己的整个生命卑微的献给了别人。 妖王果真有手段。他对她之前的怠慢修行不闻不问,偏偏在最后她最不屑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让她的丑态被看尽笑尽,还要用尖刻的语言打击她的尊严。 可是,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秋的凉沁入心扉。傅东狠狠地握紧双拳,眼中闪烁着不甘屈服的光芒。 傅东再去知汝山时,妖王已经没有像平常那样站在树下等她。 傅东掩不住满心的失望,准备誓死挑战的一腔壮志无处可诉,这就像握紧拳头出击的人却打到了一团棉花上。 没什么可说的。傅东知道自己必须要有表示。她的选择是按照妖王之前的吩咐静静地盘坐在石头上。 静坐最难得一个静字。物是物,我是我,心空即是法则。 倔脾气上来的傅东是潜力无限的。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的脑子除了满满的空字就再也不被允许装下其他。 她终于撑不住了,她开始觉得身体的酸痛,觉得这种痛钻进了脑子里。她尽可能的忍受,终于在觉得无法再驱赶这种念头时睁开了眼。 一抹晚霞染了西边的天,傅东唤出咪咪回家。 第二天,第三天,固执的傅东始终没有放弃。 终于,她听到了声音。 “风,火,水,土,天地之始。一念以随之,一念以相抗。” 她的世界一片寂静,突然漫天云卷,风雨欲来。 “心不动,形不伤,万物不能相侵。” 电闪雷鸣,那些暴烈的扭曲光束直直的打向傅东的天灵。 “天意不可违,本心不可移,违则身毁神伤,移则神魔可欺。万物与我为外物,我与万物谁奈何。” 任你风狂雨疾,雷轰电掣,我自坐我的,万事与我无关。 心空是大,最高的姿态不是挑衅,而是遗忘。 傅东静静的坐着,周身逐渐覆上一层柔润的微光。飞溅的水花自发的弯折了轨迹,傅东在怒风疾雨中如老僧坐定,她的漠然如最尖锐的利器直直杀入混沌之中。 轰!傅东只觉得神识突然冲破了一个极限,空明飘渺。 再睁眼,长天明净,草木苍翠,整个天地都是那孑然独立的高贵风姿,泛着淡紫色幽光的银发微波不乱,难掩绝世风情的凤目淡定若离。 “刚过小劫,你且回去休息吧。” 妖王转身,盈盈广袖划过动人的弧度,傅东真心的笑了。 之后的几天,傅东一如既往的枯坐。妖王从来不告诉她到了什么地步,从来不夸奖她有了什么进步,只是在她进入自在世界时适时出言相授,而她也不问,不说。 傅东一天比一天清明,一天比一天出超,她觉得自己的意念越来越坚定,耐性越来越持久。 直到有一天,她醒来后发现石头下一只山猪的骨骸。妖王说:“明日开始,清晨便来。” 傅东心中有些微的雀跃,有礼的鞠一躬,转身离开。 落日的余晖奇异的晕染着妖艳的霞红。妖王静静地看着这个逐渐成长变化的女子,邪气的嘴角微微勾出了弧度。 “傅姑娘!傅姑娘!”刚进门,傅东就被一个脑袋上长耳朵的家伙叫住。 怎么有点眼熟? “傅姑娘不记得了吗,那日曾倾向尊主禀告水患之事,傅姑娘就在现场啊。” 啊,那次啊!傅东恍然大悟。“你好,曾……”该怎么称呼? “傅姑娘直呼在下曾倾即可。”曾倾活泼的眨了眨眼。 “曾倾。”傅东微微笑了一下。 “傅姑娘,你……与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傅东笑道。 “说不上来,好像……”曾倾抓耳挠腮,寻思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终于放弃。 “傅姑娘,你刚回来吗?” “是的。你们这是?” “这是领地今年的收成,我们刚押送回来。对了傅姑娘,这是我们狐族盛产的黎果,有养颜润肤之效,为了答谢傅姑娘的良言,我们特意为傅姑娘准备的。”曾倾把东西往傅东怀里一塞,也不管她要与不要,又兴高采烈的道别去汇报行程去了。 傅东拿着一大包用绿叶包裹的黎果,只能回了自己房间。 养颜润肤?傅东打开开了看,那果子圆溜溜的,呈半透明的艳红色,颗颗饱满,光彩可鉴,还有异香袭来,傅东直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吃。 看了半天,傅东也觉得腹中饥渴,忍不住拿了一颗含在嘴里。这东西入口即化,温温的香甜随着食道滑入腹中,当真好吃。 连着吃了几颗,傅东便收起来以待日后食用。刚收进去,她又想到了朝夕,于是捡出几颗来包好,准备得了空送给朝夕尝尝。 不过朝夕近来似乎异常的忙。玥隐身边好多事情都教给他去办,不办事的时候他又跑得不见人影,加上傅东本身日日午后就去了知汝山,这么多天来也没碰到过朝夕。 是夜,傅东睡着睡着觉得腹中逐渐升起一股火热之气。灼热搅得她睡不着觉,又不知因何而起,如何消除,她便催动念力强行压下,翻了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冉翼,你为何要这么做?”女子幽幽哭泣。 男子坚定的站着,他颀长的身子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支柱,声冷如冰。“你早知道,不是吗?” “是的,我早知道,可是你我又算什么?”女子愤怒的控诉。 “你许我这个,我便许你一世。” “冉翼……冉翼……”女子温柔的轻唤,语调悲伤,泪坠无声。 “我愿用万世的枯竭换你一句真话……” 无穷无尽的忧伤,灰天灰地的颓败,傅东被那种陌生的情绪抓得动弹不得,眉间隐隐作痛。 不……不可以这样!不要再痛了!万物与我无关,我怎可受此挑动?不……你不要再哭了,不要那样忧伤的看着我,不要那样悲悯的对我说话,我只是我,你们只是你们…… “滚!”傅东猛的大叫睁眼,上身坐了起来。 汗湿了的薄衫在空气中逐渐发凉,傅东伸手摸在眉间,什么也没有。 尽管艰难,到底是醒了。 如果没有这段日子的修行,她会被那痛折磨得醒不过来,她会被那女子的忧伤淹没,会被那毁天灭地的绝望击垮,会一梦千年。 她有这种预感,她强烈的感受到这种恐惧。她突然无比感谢妖王,不管他出自什么样的目的。(未完待续) 025 走火入魔 “公子,这地方不能再留了,您还是跟属下回去吧。” “不妨,先说说那妖最近怎么样了?” “听说……收了个徒弟,每日午后都去知汝山。” “知汝山,可是庆阳书院的后山?” “正是,公子,您在此逗留太久了,若再这样下去,属下也……” “一亭,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头,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此事非我不可,只有我是无法找到的,只要我小心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公子……”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春娇夏茂,秋荒冬寒。可是知汝山仿佛一年四季就那么苍翠,深深浅浅的绿是它的基调,是它永恒不变的爱恋。 傅东已经在这里有几日了。妖王从来也没教过他什么法术,只是反反复复的让她锻炼身体和修行念力。 外力自然是好练一些,顶多就是吃点苦头。她骨骼早已长成,天资也不是最聪慧的,自然是学不成武功盖世,所以妖王教她的无非都是提高身体的协调感和灵敏度,让这身皮囊不至于成为意志的拖累。 而念力的修行就更是按部就班,一点也急不得的了。别看只是每日闭眼静坐,傅东却觉得大千世界尽在眼中。何况上次过了小劫,接二连三的劫就滚滚而来了。 当然,并不是每个劫都过得那么顺利。有一次她急功近利想连过两劫,却差点魂飞天外,还是妖王出手相救才留下这条命来,但是神识终是受到了伤害。从那之后,她再不敢不听指挥自己琢磨。 普通的妖已经无法伤害到她了,妖王这几日有事,她便独自修行。 这几日她总觉得心头有一股燥热之火,虽然强行能压得下,但是这种感觉总归不好。 傅东看着磅礴瀑布之下灿灿水光的溪流,拘起一捧水,当真凉澈入骨,让她浑身狂乱的躁动有些微的缓解。 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傅东怔怔的看着水中一尾尾青色的小鱼,终于忍不住脱去外袍和鞋子,卷了裤脚和长袖,走进了浅水处。 凉凉的感觉从脚底往上蔓延,小青鱼惊吓得四处逃蹿,却又好奇得不肯远离。傅东感觉心头的火热总算不那么熬人,便也稍稍放下心来逗着小青鱼玩。 她双手呈爪状,看到哪边小青鱼多便往哪边扑过去,小青鱼一害怕便从水里跳出来扑得老远,傅东咯咯笑着,想起了儿时在山间小溪中找小鱼小虾的日子。 一男子走到此处,便听到了水声中夹杂的少女的笑声。那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哑,那样柔柔的,懒懒的,轻灵潇洒,让他忍不住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果然是个女子。她穿着薄薄的月白色小衫,裤脚和袖子高高的卷起,那双白嫩嫩的小腿在水中扑闪。她似乎在水里捉什么,虽然动作迅速,但似乎只是做做样子。每次她出手得逞,便咯咯笑着,一头青丝在点缀了阳光的水星子里更显柔美。 “谁在哪里!”傅东察觉到身边不同于妖王的气息,神色一凛,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她便愣了。 眼前的男子身形硬朗,高大英俊,他背着光站在那里,英眉微挑,神色不动,正是那日街头把她自飞马蹄下救下的男子。 傅东愣愣的看着他时,他也正好仔仔细细打量她。 这个女人他并不陌生,但是往日哪一次相见也没有此刻给他的冲击这么大。此刻的她仿佛沾染了山间的灵气,少了许多的惊惶和负累,多了些随性和自得。她纤细的脖子微昂着,薄衫下摆由于沾了水贴在她曲线优美的腰肢上,她领口微开,锁骨处滑腻的肌肤引得他眉头一动。 傅东低头看看自己,轰的一下脸全红了。 这件薄衫算是里衣,这里惯常没有生物出没,所以她才敢脱去宽大的外袍独自在水中嬉戏,却不料在这个男子面前丢了大脸。 她着急的想上岸拿自己的衣服,却不料越急越是出错。心头的火突地燃起,她脚下一滑,竟是踩到了石头上,上身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去。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傅东绝望的轻叫,忍不住闭上眼睛。 可是她没等到脸面朝地的时刻。他在瞬间出手,让她扑到了自己怀里。她的皮肤如他想象般美好,他一时半刻不想放手。 宽大炙热的手掌覆在她的腰上,傅东觉得整个脑子都无法思考。身体里热火狂蹿,她很羞耻的想要更靠近这个男子一点。如同着了魔一般,傅东只觉得男子的手让她十分舒服,让她升起不知名的渴望,这种渴望深深折磨着她,竟没有力气起身站好。 “傅姑娘……”他喉头一动,觉得有些蛊惑。 傅东回神,强行催动念力压制心中邪火,却发现这一次心乱如麻,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傅姑娘?”男子看到傅东白皙的肌肤染上霞一般的柔红,一时间不明所以。 “走……走开……”傅东伸手去推,然而这么一下子也似乎耗尽她的心神。 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走火入魔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一面焦灼难耐,一面拼死抵抗,傅东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傅姑娘,你怎么了?”男子的手轻抚傅东的脊背,本想让她舒服一点,却不知在傅东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傅东只觉得酥麻感从他手掌触过的地方迅速蔓延,让她忍不住轻声呻吟。 男子的动作变得僵硬,傅东不懂不代表他不懂,他自然知道女子发出这样的声音是在什么状况下。 他将傅东捞在怀里,定定的看着她泪眼迷蒙茫然无知却又无比难受的模样,心里有一根弦轻轻地,断了。 “好热……”傅东觉得靠自己的修为是无法解决如今的走火入魔了,趁她尚有意识,她要尽快回去,或许狐狸会有办法。这种情况太诡异,她从不知道练功也会练到如此险境。 男子深邃的眼微微眯着,似乎在想该怎么办。 “水……扔进去……”傅东的手搭在他胸前,她的思想想快一点离开这个男子,可是她的身体却似乎极端的想靠近他。 热浪一波又一波袭来,傅东有些神志不清。 男子终于下定决心,把傅东整个的放在水里。 “傅姑娘,若这样还不行,我便带你去找大夫。” 傅东没有听见他的话,她一手按在臂上的印处,轻唤一声小望,一只似猫的小兽立刻出现在眼前。 咪咪看到男子,猛的目露凶光,龇牙呼气,身体开始自然生长。 “快……送我回去……”稍有好转的傅东低声喘息,她知道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坐到咪咪背上。 咪咪两边看了看,回头叼起傅东甩到背上,一飞冲天。 男子手上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清香,心里还记着那温热滑腻的触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面对的是这样动人鲜活的女子,他清楚地知道刚才自己本来打算的是什么。 如果傅东没有出声,他说不定会顺从自己的心意,虽然手段不算光明,但此事对他并非没有好处。可是傅东明显什么都不懂,且还顽强的想要抗拒,他一个犹豫便顺从了她的心愿,将她丢入了水里。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没有选错,因为他发现了更感兴趣的事情。 男子拾起岸边傅东的外袍,拿在手里凑上去闻了闻,是那个女子的味道。他轻轻勾动唇角,犀利的眼射向天边远去的身影,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类能驱使妖兽。(未完待续) 026 撞见狐狸的好事 飞行的风和远离那个男子让傅东心中的燥热缓缓清减。她要马上回去,找到狐狸,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种感觉并非今日才有的。傅东回想了下,那次梦到什么冉翼时她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当时并不那么强烈,她还可以强行压下。然而一天一天过来,她强行压下的燥热不但没有纡解,反而在今天全部爆发,让她方寸大乱。 冲到书房,没有。 “尊主呢?”傅东随便拉上一个张口就问。 “后……后院……傅姑娘你不能去啊!”小妖还没说完,傅东已经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 后院?傅东轻车熟路,直接往狐狸的寝室跑去。 “玥隐!”傅东猛的推开门,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俏脸通红,脑子里全空了。 上好的雕花木床,两具抵死交缠的玉体。玥隐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银光闪烁的长发随着他激狂的动作四处散去。他的身下是个同样拥有着白嫩肌肤的娇躯,女子不能承受的大声呻吟着,嘴角淌下透明的液体。 玥隐充满yu望的双眸错愕的看过来,与生俱来的媚惑和毫无保留的风情狠狠地撞进了傅东的心里。 傅东身体里将将压下的邪火受了刺激蹭的上下乱蹿。再无知如傅东,即便从未经历过人事,也知道自己撞见的是什么。 原本她对这些只是略有所知,几日来的狂火折磨也只当是走火入魔,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来了这么大一个刺激,她再蠢笨也明白过来身体里那说不出的渴望是什么。 傅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揪上了心口,心里翻江倒海。她猛的一口鲜血,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影像里,全身赤裸的玥隐大叫着傅东奔了过来。 一丝不挂。 天啊,傅东绝望了。 “怎么会这样?快,快去请木主来!” “尊主,木主……木主的规矩您也清楚的……” 玥隐一愣,“去请他来,告诉他本主有事。” “尊……尊主……” “还不快去!” “您……您的衣服……” 周围一片寂静。 “都给我出去!”门猛地被关上了。 “还不出去!” 床上的女子立刻穿上衣服奔出了门。 玥隐将傅东平放在床上,自己穿好衣服坐在旁边,一时间心头大乱。 最近几天傅东都不在府里,他处理的族中事物也告一段落。没有傅东陪伴的书房总觉得空洞。他左右无事,便招了侍妾疯狂发泄心中难以言喻的烦闷。 没想到被傅东撞见了。 被傅东撞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妖与人不同,妖与妖的交合,只要是稍有意动,哪怕是在山林野外都是可以的,结界一封,谁也看不见,即便看见那也没什么了。更何况他这样的身份,他府里的侍妾也都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更不会在意被撞见好事了。 可是他担心的是,傅东是个人类。人类规矩多他是知道的,现今妖界贵族中许多规矩都是当年妖界与人间交好时从人类那里学来的,即便这些妖们都多多少少不屑,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如今傅东这么风风火火闯进来,看见他正交配,有什么想法他不敢说,被吓到了那是一定的。 他早知道傅东未经人事,这方面也没开窍。妖族交配讲究的是同类相亲,比如说狐族与狐族,蛇族与蛇族。妖虽经兽道转换,已能幻化成人,但这个规矩一直也没有打破过。这是因为各族都要保证纯正的血统,他们贵七族更是如此。要是哪个妖是不同种族杂交的结果,那下场是可以想象的。 可是人类不同。妖族任何一族都可以与人类交配,这在原来也是被允许的。后来妖界人间交恶,这种默认的交合方式才慢慢失去了可能。 妖界几千年来捕获的玩物大都是男人,鞭打,火烧,水淹,去肢,残体等等这都是玩熟了的把戏,妖们享受他们嘶声力竭的尖叫和恐惧的求饶,往往玩不了几天便把个人折磨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撑不下去的人类只有死去,死了连尸骨都没留下,都拿去喂了妖兽。 也曾有过玩物是女人,可是即便是女的也是令妖们厌恶的人类,谁也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没想过在这方面折磨一个女人。所以把傅东这个人类女人抢过来后,他也曾困惑该怎么玩这个玩物。 在他的想法里,女性是用来疼的,用来宠的,用来勾到怀里缠mian享乐的,要他用那些残酷的手段对待一个女性,即便是个人类,他也会觉得太没有美感,太不堪入目。 好在傅东乖巧,她或许怕妖,但并不憎恶妖,她乖巧的依赖着他,或许不甘于放弃自尊自称为奴,但她很识时务。 玥隐在七族之中算是最年轻的了,他没有深刻的仇恨,没有刻骨的隔阂,他觉得傅东这般奇特,当然是值得自己对她好一点,宠一些。更何况傅东脑瓜子里确实有些东西帮了他的大忙。 他以为日子就要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了,他以为玩够了新鲜够了就可以遵守诺言把傅东放回人间去了,却没想到她的人间并不是这个人间。 妖王插足,事态突变。玥隐还来不及理清自己的心绪,便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搅得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今的傅东,已经不可能作为他最宠爱的玩物,而且,不可能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她眉间是他看不懂的印,她周身的气质也随着修行一步步变幻,他看不清她的心思,看不到她的未来,他还来不及对她更好一些便伤痛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这个人类。 不能控制,又偏偏不能强来。她的身后是心思难测的妖王,她很可能背负着无法想象的使命。 隐忍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他正真真切切的感受这种沉重。 他不敢说出来,当看到傅东一身狼狈只着单衣那么闯进来,错愕而羞愧的红了小脸的时侯,他真想把她扯过来,压在身下,遵从自己的yu望和渴求。这种想法太耸动,太直接,太突如其来,让他一时间无法反应。 不能说,一步错过。 “你找我来做什么?”木兮的脸冷冷的,全不顾玥隐的失态。 “帮她看看,不知怎的吐血晕倒了。”玥隐回神,直直的挺着脊背,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我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也跟我没关系。”木兮嘴角微扬,什么人也只是个人类。 “冉翼是谁?”玥隐淡淡的出声。 木兮瞳孔微张,脸色变得难看。“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她梦到过冉翼,不止一次。”玥隐淡淡的微笑,掩饰心中的苦涩。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多次在她熟睡时进入她的房间,他怕她睡不安稳,却听到她喃喃叫着这个名字。 当时自己多么的惊惶已经不能形容,也是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 木兮走过来,拨开玥隐的身子,探手过去。 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床上的女子与冉翼有什么联系。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其实她只是晕倒,随便哪个木妖都能给她看看,我只是想提醒你,免得错过。”玥隐站起来,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儿,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修行成妖进而成为妖主这几千年来,他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你给她吃了什么?”木兮神色古怪。 “什么?”玥隐皱眉,不明白她的话。 “狐族的黎果在妖界人间都是有名的,可是人类的身子怎么受得住这么多的黎果。她也是傻的,看来吃了好几天了,强行忍着,却不想一时全发作了。” 居然是黎果……玥隐哭笑不得。 黎果只有狐族的领地才有,也是狐族年收入里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买卖。那东西有养颜柔肤的功效,不管是妖或者人吃了都能适当的延缓衰老,甚至会变得更加年轻一些。但是它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催情。 也不知道傅东吃了多少,这就不难想象为什么她吐血又晕倒了。 玥隐想起前几天曾倾提过今年贡上来的黎果送了一小部分给傅东,他当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引来的麻烦。 木兮起身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毕竟是个人类,我可以帮你看看,但不能出手相治,你自己想办法吧。” 木兮走得干干脆脆,玥隐却苦得不可言说。 黎果怎么能解?总不能告诉她,找个男妖交配就可以了吧? ************************************* 给出点主意,让东东逃过此劫还是就此shi身比较好?(未完待续) 027 初吻没有了 其实曾倾也是好意。他单纯的脑瓜子里已经把傅东当成了尊主的女人,这黎果又确实是有养颜功效的。听说当年人类抢着盼着都想要这黎果,他送这个给傅东,真是恰到好处得没法儿说,哪里想得到惹出这些事来? 好在傅东还在昏睡,曾倾也早已离开妖都,可苦了玥隐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他要是知道傅东被他这么刺激一下之前已经碰上过男人,而且还是个有那么点意思的男人,他一定会对傅东肃然起敬。 黎果能催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不得的是它的功效在心意相属的两方之间尤其突出。不管你经没经历过此事,只要是你对对方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想法,再加上吃了这么多黎果,这作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挺得过来的。别说是人,就是妖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啊。 要说傅东也是万分幸运,这事摆在没修行之前,她早软了腿任人摆布了,好在她还修行了些时日,又全没往此事上想,只当走火入魔才能强行压了下去。可是坏也坏在她的修行上,若不是她这么每日强行压制,也不会惹得今日突然爆发,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中彩票的几率也不过如此。 当真一件事的发生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也和。万幸的傅东如此昏睡就更是再妙不过了。 黎果无药可解,整个妖界也没有哪个无聊的妖会想出什么东西来解黎果的功效。玥隐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只能施法将傅东困住,自己去了王宫。 玥隐说得面红耳赤,妖王听得老神在在。 终于说完了,妖王沉默片刻,弹指间已不见了踪影。 来到傅东床前,妖王首先做的不是治疗傅东,而是唤出了咪咪查看它的记忆。 看完之后,悠闲的妖王也说不出话来。 真是没想到,一百一万个想不到啊。 玥隐困窘,妖王微笑。 “你以为她这样是你害的?” “难道不是?”这么明显还用质疑吗?虽然交配被撞见不是什么丑事,可是这么原原本本说给妖王听还是让他无比尴尬。 “人类的qing动,真是不可思议。既然心意已动还能全身而退,玥隐,你倒是抢回来个宝贝。” 玥隐傻了。妖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傅东对他有意思? 玥隐整个脸火烧一般,一颗心怦怦直跳。 “不是说你。”妖王轻言细语,却狠狠打击了他的幻想。 出其不意,却绝对命中要害,妖王惯于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没办法解。”想了想,妖王诡异的笑了。 “尊王……” 妖王抱起傅东,走过玥隐身边,“你怨本王吗?若不是本王插手,她,就是你的了。” 玥隐喉咙里像突然被塞了块大石头,酸涩的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妖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衣袂轻扬。 玥隐跌坐在床头,五指嵌入床头的雕花木柱里。他猛的一用力,四面床柱齐齐断掉,屋里摆放的东西四处乱撞,碎了一地。 “尊……主……” 满目狼藉。 “收拾吧。床上不要动。” 玥隐倒在床上闭着眼,身下是未尽的温热,鼻息间是未散的芬芳。 “都出去,谁也别进来。” 门关了。玥隐脱了衣服上chuang,盖上锦被,沉沉睡去。 黎果无法可解是真的,但并不是不能封存。妖王深知这么一来,一旦某日傅东qing动无可抑制,便会毫无节制,甚至自伤其身,但是现在,没有哪个人或者妖可以或者说有这个资格帮她缓解yu望。 黎果的作用是极好的,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摆在之前是万万不可能引人注目的,然此刻她肤似雪,骨含情,即便相貌本不出色,在睡梦中饱受欲火折磨的模样也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可是法力高强的妖王自不会简简单单的受蛊惑。他孤寂了千万年的心早已看透没有感情的交合是多么的空虚无聊,以他这般修为和年岁,yu望早已深沉得不可能以形色来鼓动。 不过没什么经验的傅东居然忍得住还是让他小小惊异了一下。 知汝山瀑布之中,隐藏的是万年寒潭。寒潭之上终年氤氲着薄雾,罩得整个寒潭不见踪影。 双手缓缓抬起,一串咒语如流水般倾泻,集天地之灵气布下了结界,雾气顿时消散,露出透明的湖水,寂静无波。 妖王轻轻解开傅东和自己的衣服,抱着她走入寒潭之中。 阴阳相存,赤身相待。透明的潭水逐渐散发出七彩光芒。 傅东幽幽睁眼,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妖王时脸上一红,体内就蹿起异动。她慌慌张张要推开妖王,脑子里闪过那男子,还有玥隐和那女子。 “你……” “别动,别说话。”妖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妖王的话奇迹般的让傅东稍稍平静。可是她的冷静在看到自己和妖王赤身裸体抱在一起时崩塌个完完全全,连碎片都没留下。 “我……”傅东慌了,又忍不住要退开去。 妖王的手一紧,傅东上身猛的一提,肌肤相亲的热度让她忍不住战栗。 不行!这是不对的!傅东慌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清明,她强自镇定一动不动,配合这念力生生压制她已经能懂了的yu望。 看傅东这样,妖王也有了一两分兴味。雪山之巅的对话在他脑海里闪现。 “东东……”妖王的声音如梦似幻,低哑销魂,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挺得笔直的脊背,慢慢的,一指一指往上移动。 饶是傅东拼死压制,可是吃了那许多黎果,又怎么抵得住妖王刻意的挑逗?更何况,整个妖界人间,只要妖王想,不管你吃没吃过黎果,都不可能抵挡得住他这样的温柔。 傅东面色通红,心里紧张得快要昏厥。她理不清心里更加害怕还是更加渴望,妖王指过之处皆灼热无比。 神智就要迷糊,傅东抬眼看妖王,这样的妖王天生携着透骨的光华,此刻却显出似仙似魔的诡邪气息。她的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他,占去了她所有心神。 “东东……”妖王愉悦的眯眼看着脸色嫣红神情迷乱的傅东,突然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冰凉的吻印在她的唇上,温热的舌缠进了齿间。 不!傅东所有的神智闪过最后一丝抵抗的清明,她知道她的勇气将在这个字后消失殆尽,她所有本就艰难支撑的坚持也会随着这个字的结束而烟消云散,她的身体和思想都会任妖王摆布,万世不得解脱。 呼吸就要停止,多么大的渴望和失望在瞬间纠缠,在那千钧一发之间,妖王的舌尖在傅东的舌上婉转出声:“封。” 刹那间神魔退散,意念全消。妖王放开了傅东,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腿软的跌坐在潭里猛烈地咳嗽着。 qing动必须到达极限才能完全封印在一处,此印除了他便只有她心中之人可解,一旦肌肤相亲,便是抵死缠mian。灿烂的繁华过后只能是失速的凋谢,如果是与那人,她只会在那场纠缠中枯萎死去,但若换一个,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妖王当然知道怎样才能催动她的情欲到达不能忍受的极限,但他的自尊不屑于做那样的事情。 然而,他还是小小的失算了。 没想到傅东可以撑到这种地步,这对于刚刚修行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可能的事情了。眼前的傅东歪打正着竟破了元劫。元劫之上是地劫,地劫之上是天劫。破了地劫便是半身为人,半身非人,若再破天劫,便再也不属于人族了。 也不知道元劫方破对于傅东来说够不够用,但地劫和天劫真不是随随便便修行就能碰得上破得了的。这才几个月?这速度,着实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他不禁怀疑难道是那个的原因? 其实结这个情印并不需要妖王亲自出手,如此相逼。可是那一刻,妖王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在这个印里加了点别的东西。 妖王独自起身穿好衣服,微垂的长长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深沉情绪,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万万分之一秒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淡漠凉薄如妖王,决定下一个无聊的赌注。(未完待续) 028 老叫花子怒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没有怨情女子和冷漠男子,没有邪火焚身,没有风驰电掣。 醒来的时候,外面霞光万里,她惊得起身急急穿了衣服要往知汝山赶去,却突然想起来之前妖王说的话来。 “你已过元劫,今后自行修炼即可。” 自行修炼,她即使巴巴的赶去也看不到妖王依偎在大树下的闲适了。 突然之间,傅东觉得酸涩。 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一一在她脑中倒带,她理不清在畏惧妖王如此强悍的存在时怀着怎样矛盾复杂的情怀。 寒潭中千万的尴尬也抵不过她心里微毫的触动,傅东知道,今后的路都要自己走,一星半点的教诲都没有了。 独自上了街,四处闲逛,傅东眼中闪过利光。 前方歪歪斜斜靠在街边喝酒的正是当日攻击过她的老叫花子。 傅东捏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过去揍他一顿还是视而不见。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算了,一个老叫花子,即便现在自己是有能力收拾他了,可是这样欺负弱小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 抬脚继续走自己的路,路边却传来一两声低低冷哼。 街上一如往日的繁华,最近由于各族的领地都有了收成,不少稀奇玩意儿被运送到锦阳来,别说是大铺子大商家,就是路边摆摊推车的小商贩们也都进上了新货。 傅东随意看着,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情。她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住在狐主的府里,狐狸待她不薄,什么都不曾少了她的,但她总觉得别扭。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前段日子她是因为修行长期不在府中这就算了,如今她闲人一个,虽也日日自在修行,但毕竟是自己支配时间,再这么心安理得的住下去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这种别扭愈演愈烈,虽然狐狸并不介意她直呼其名,但她总也觉得比人矮了一大截,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底气不足。 在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妖王也说了自己修行以来早已不是简单的人类体质,寿命之类尚不可说,但至少在妖界行走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傅东便心里放了个事,想要自立门户了。 万事开头难。傅东会的这里用不到,这里盛行的傅东又做不来,这事还真是难倒了傅东。 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竟走过了繁华地带,慢慢进了一处小巷子。 巷子较窄,只够三人并排同行,两边是高门大宅,青砖建成的围墙足足有两个傅东那么高。 这边傅东正想得出神,哪里能顾得到后面居然有个鬼鬼祟祟七扭八歪的影子。 她正行到巷子半处,猛的神经一凛,感觉到身后凌厉的攻击气息。 真是自讨苦吃!傅东动也不动,微眯了眼暗暗催动念力。她修行以来是没学过什么伤人的术法,但是光是念力就已经能自保了,别说一般小妖近不得身,就算有些妖力的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伤她。只要她心中有意,进攻者就会像那日静坐时企图伤她的山猪般变成皑皑白骨。 后面传来刺耳的尖叫。傅东冷笑着回头,错愕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倒地的是红脸醉酒的老叫花子,旁边站着的却是微笑颔首的熟人。 “傅姑娘,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适才在下见他有意伤你才这般对他,又怕你受惊才未出声,望姑娘见谅。” “没……没事……”傅东的眼光四处乱飘,不敢看他太过明亮精神的黑眸。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更多的回忆起当日的“走火入魔”。 不过说到走火入魔,这个男子倒是个正人君子,看她那般模样了也没有趁机轻薄她。 “小泼皮!别以为我怕了你了!我可是知道你干的好事!这次是有他帮你,你等着!有种你别让爷爷看见你落了单!” 傅东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掩饰心头的尴尬,听到老叫花子发难,心里乐了。 “落了单又如何?”傅东闲适的往前两步,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地上瘫作一团的老叫花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老叫花子爱喝酒,脾气暴还小心眼,自己都想放过他了,他居然还打着鬼主意跟踪她,怎么着,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哭和躲的小弱吗? 老叫花子被哽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想怎么这般可欺的小姑娘突然就冷硬起来。 心里一露了怯,嘴上说话自然不利索了。老叫花子逞强叫道:“落了单……落了单我要你好看!我……我剥了你的皮……我……” 男子皱着眉,刚要上前教训他一顿,却被傅东一只手挡住。 傅东笑道:“你个老头儿,我好心放你一马,你却偏来招惹我。今日若不给你个教训,日后怕是要被你缠上了。” “傅姑娘,此等无赖,就让在下来……” “恩……多谢公子,这是我的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总不好让他时刻惦记着,以为没了你我便治不了他了。” “你……你个小泼皮……” “哼哼,听你乱吠,可有胆与我斗上一斗?” “斗就斗,你上次那窝囊模样爷爷我还记着呢!看爷爷我不撕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行,就以这窄巷为界,你若能在这里伤了我我便任你处置,若你伤不了我或者从这巷子里逃出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傅东这般说狠话也是第一次,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个妖,不免有些赧然,虽然微红了脸,但还是镇定的请他退避一旁。 老叫花子叫嚣着:“小泼皮也能伤了爷爷我?”说着就扑过来,长甲猛的窜出来,两客虎牙也迅速生长。 哼!不过是个没什么法力的小妖罢了,看他猛的扑过来,傅东也迅速作出反应,两臂微张,一脚脚尖点地,一脚往后错着步子,人竟像是飞了起来。 男子眼中精光闪过,没想到傅东有这本事。 老叫花子几次伸掌都抓不到傅东,心里又急又气,眼看着就要到巷子口了。 傅东心里冷笑,猛的点地一跃而起,踩在老叫花子头上旋了脚尖,长袖裙尾随着蹁跹起舞。 男子正自欣赏,她已站定在老叫花子身后,微笑着轻轻一推,刹不住脚的老叫花子就那么扑出了巷子去。 “你可服?” 老叫花子转身坐在地上,嗤嗤吐着气,眼中凶光乍现,大叫一声不服又扑了过来。 意动形移,傅东继续倒退,“你都出了巷子口了为何不服?” “你使诈!我不服!”老叫花子左右扑杀,面目可怖。 傅东微眯了眼,“本不想伤你,可你不服我也不能姑息了你。就当是报上次的仇好了!”说时迟那时快,傅东突然慢下了后退的动作,在老叫花子惊喜的就要扑倒她时一个旋身到他身侧,两手翻转使了个巧力,竟把老叫花子双手都折在身后跪倒在地。 老叫花子一身惨叫,知道双臂已经脱了臼了。 脱臼,虽是可以接上的,可这痛又岂是能忍受的。 “还服不服?”傅东放手,蹲下身子。 说真的,这个老叫花子是个醉鬼,小心眼,行为也不光明磊落,但是每次见他他身上都没什么异味,衣物虽破烂倒也还算干净。 “哼,就你这样,就会伸伸爪子,长长牙齿,也算是个妖?”傅东轻哼,她心里的妖就该是妖王那样无所不能的,再不然就是狐狸那样的,即使再次也能像朝夕那样,眼前这妖就只会拿几个简单攻击的动作,除了他能幻化成人形整日喝酒,其余的根本就像是兽。 傅东也是随口一说,不想本来在地上抽搐的老头儿突然坐起来,愤怒而憎恨的目光射向傅东,吓得她生生退了一步。 “我就是半妖!怎么了?!” 傅东心里一惊,说不出话来。 老叫花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也不管前后摇摆的臂膀,就那么往巷子外走去。 “什么是半妖?”傅东轻轻出声,不像是问谁,倒像是自言自语。 老叫花子回头又瞪了她一眼,这回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了。 傅东看过去,他的背影瘦小而孤独,此刻少了那无赖脾性,倒是生出些高傲和坚持。他歪歪斜斜走着,明明双臂很痛,却一声不发。 “等一下!”傅东看向旁边的男子,“能不能帮他把手臂接回去?” 男子神色也不太好看,他看了眼傅东,沉默了片刻,终于上前一用力,老叫花子也不道谢,也不回头,直直的走了。(未完待续) 029 寂寞的妖 风霜扑面,大雪纷扬,层层叠叠的雪花绕着球型曲线飞旋,只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两个身影一坐一站,纹丝不动。 “妖劫有变。” “什么意思?” “我测不出年月。” “自妖界有劫以来,每逢新朝三千年左右一劫,又有什么好测的。” “不对,不可能全无感应的。” 男子沉默,眉梢微微一挑。 “三天两天,或三年两年,又或十年百载,说不清。” “之前妖劫从未超过两年未发,难道说……” “那丫头怎样了。” “侥幸过了元劫,以她的资质已经很快了。” “兽道入妖,破了元劫才有不死之身,能继续修行不为形体所累;到破了地劫便可幻化为人,妖力始盛。数尽妖都锦阳,破了天劫怕也只有一个。吟渊啊吟渊,真的是侥幸吗?” 吟渊淡淡的看过去,天劫难破,但破了天劫也不是终点。漫长的枯等已经让他的心荒芜得没有一点颜色,再之后就是神谕也难勘破了。 “不该做那样的手脚……” 吟渊扬手,散漫的飞雪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是不该,只是……” 狂风呜呜长嚎,独留下端坐原地的他淡然垂眸,整个世界悄然归寂。 ****************** 傅东回家的时候有些晕忽忽的。她自觉得早过了发花痴的年龄,但那公子浑然天成的强势和刚硬以及刀削般的俊脸仍然让她毫无招架。 这要是搁以前,她早就陷入暗恋万劫不复了。 没错,是暗恋。以傅东的脾性,暗恋已经是很主动的行为了,让她甩了膀子豁出去追人,这不但技术上有难度,心理上也是有障碍的。 可惜现在物事全非,她是个人,那只是个妖,人和妖还是有区别的。 那公子说自己叫封阳。 封阳公子很客气的邀请她去不远处自家的宅子喝口水,傅东婉拒了。 封阳公子又很有风度的要送傅东回家,怕她路上再遇到麻烦,傅东推说还有事要办,不方便陪同。 最后估计封阳公子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了,便抱着胸斜倚在窄巷的墙面上,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幽幽的不经意间看向她,看得她心头大窘。 再也顾不得找什么理由,傅东再三表示感谢后落荒而逃。 可惜逃得并不干脆,也不精彩。 封阳公子在她刚要出巷子口时缓缓开了口,虽然说的不紧不慢,但还是让傅东全身僵硬,神色大变。 封阳公子说:“姑娘何时有空,在下也好归还上次姑娘遗落在河边的衣服。” 三三两两经过的小妖刷的竖起了耳朵,一副有好戏可看的样子,只把傅东逼得差点撞墙,或者挖洞遁地。 傅东的脚步走得更快了,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要逃得这么快,就像是一瞬间被浆糊糊了一满脑袋。 封阳公子再次嘱咐:“城南青云街封府。” 这厢傅东逃得飞快,那边封阳笑得玩味。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转出了巷子回到大街上,依旧是喧闹非常。 “这位姑娘,您给的价也太低了,今年好些个地方让大水淹了,来货也不如往年的齐全,就这都是费了两倍的商子才进来的呢,您出这个价,我连本都要赔了去,可是不能这样啊!” “话都是你说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年发了水的西南边,你这货可是从东南边来的,别说水淹不到那儿去,即便是淹过去了也是无妨的,哼哼,还要我说说你这货的年头吗?” “哎哟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您真是好眼力啊,瞧我这张拙嘴,哪能在您面前卖弄啊。您也是知道的,这各个地方的货来的都不易,各族自管自往这锦阳进货,还不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啊。这货是不是今年的,可送货来的给我的可是个高价儿啊,咱小本生意,姑娘您也不能让小的赔本不是?” “这话我不爱听,他们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大不了你不买不久成了吗?想用这个糊弄本姑娘,哼哼,你还少些火候。” “姑娘嘞!这话虽是不假,可说着就外行了。这锦阳像我们这样做生意的,谁没在这上面吃过苦头?南边的说货让水冲了,运来不易,你愿意买不买,北边的说遭了旱,产量少,你不想买我还不愿意卖呢,可咱们这些做生意的哪能不买啊?不买就没货,没货卖就赚不了商子,没商子咱连吃饭都成问题啊。 物价是一年比一年涨,存个货不容易啊,去年十个商子进的货,今年二十个商子都买不来。再说这商子又哪是好出的东西,富贵家的拿商子供祖宗,小妖们拿商子养身子,这东西用了就没了啊。我们的货还得给各族的炼师换商子,这……这……哎!”小贩一脸愁苦。 “好了好了,就跟你买这个你倒扯出来一堆牢骚,行了行了,姑娘我不差商子,也不是为难你,你说多少就多少吧!” 傅东听得仔细,微皱起眉头,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念头。 正想得出神,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傅东?”买了货的姑娘一转头,正好看到傅东一脸思索的模样。 傅东抬头,从迷茫到疑惑,“你是……” 那姑娘十分率真,莞尔一笑,一只胳膊就搭在了傅东肩上,“你不记得我了?那日狐狸把你带出来……” 傅东仔细看过去,恍然大悟,“你是……!” “对对对,咱没那多讲究,你这个人有意思啊,你直接叫我明柳就行了!” 傅东有些惴惴,此妖正是那日宴会出声的女子,娇小的个子,一根闪亮红绳帅气的绑着及腰的马尾,光洁的额头缀着两线红丝,红丝上串着几颗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珠子,一个个滴溜溜的圆,仔细看进去,竟是流光溢彩,红得极为艳丽。 明柳穿着束身的及膝红衣,蹬着红色小靴,那红衣仿佛由层层丝带扎成,该窄的地方窄得曲线妖娆,该宽的地方宽得风情万种。她收紧的袖口嵌着一颗与额上同样的红珠,然而宽宽的的袖子却在行走间鼓着风,她那样明朗的笑着,俏丽非常。 “……”明柳说可以直呼其名,傅东却不想冒失的照做。 这些妖主们都是有身份的妖,狐狸已经是不在意这些俗礼的了,但当初还不是当头给了她个下马威?虽说现在她对狐狸也是直呼其名,但只限于私下,在外面还是要顾着他的面子的。不过这在外面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了。 这明柳能在那宴上出现,那便也是个贵主儿,虽然现在她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她还是不敢放下心来与对方来个平等的交流。 明柳眼珠子一转,一巴掌拍到傅东背上,拍得她一个趔趄,又急急的提着她的腰带拉了回来。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明柳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也没养过玩物,对你这样的人类没什么偏见的。” “我说叫我明柳就叫我明柳了!”明柳高兴的宣布,一副你不叫我就不放人的架势。 “明……明柳……”傅东心里苦笑,这明柳怕是个人来疯自来熟。 “来来来,我送你回去,我好久都没拜访过那狐狸了!我跟你说啊,这妖界整日整日的都待腻味了,做看过去是妖,右看过去也是妖,这个逗不得,那个惹不得,哎哟,可把我给闷坏了。 这主儿也不是好做的,当年我就是太无聊才去挑战那故主儿,谁知道等我自己当了主儿,反而更无聊了!这个一本正经一声尊主,那个一脸木头相一声您该处理族里的文书了……” 明柳丝毫不在意傅东的怪异眼神,拉着傅东一边走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学着人家的语气和模样,玩得不亦乐乎。 傅东听了一道,得出结论:这只妖太寂寞了。(未完待续) 030 谈生意 谁不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住着大大的华屋美宅一辈子安逸享乐,可是现实往往惨淡。 换在以往,傅东这样的人,就该是做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收入虽谈不上顶尖,但压力也不那么大,一辈子如蜗牛一般,老老实实,平平安安,没有更漂亮的手段,也没有更高的追求。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不想一辈子在狐狸府上白吃白喝,又实在想不到找什么安安稳稳的工作,那只有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做生意不是谁都做得起来的,不但要有想法,有眼光,有胆气,还要抹得开脸,拉得下面子。对于初创业的人来说,高高在上不粘人间烟火是绝对不行的。 傅东抬头看天,天边云卷云舒,低头看地,地上不惹微尘。 抬脚,进了书房。 玥隐放下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书,浅笑道:“怎么来了?听说你这些日子拖着明柳把锦阳逛遍了。” 玥隐一笑,灿若晨星,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喜悦。 “恩……哦……”傅东刚刚升起的勇气让对方的笑容晃得七零八落。 “怎么了?坐下说。”玥隐起身,拉她坐在原来常坐的小几旁。 “朝音,送点茶水过来。” “那个,玥隐,跟你商量点事儿。”喝了口茶,傅东终于开口。 “什么事儿?”玥隐随意的坐在另一边,托着腮看她。 “狐族很富吗?” 玥隐皱了皱眉,“怎么想到问这个?” “你就先给我说说七族的情况吧,然后我再告诉你那事儿。” “你问哪方面的?” “比如哪个族最富有,哪个族比较穷等等,各族都有什么特产什么的。” 玥隐怔了怔,“我还以为是什么,你要问这个,倒是很好回答。” 玥隐笑容舒展,优雅的拿起茶杯,“我们贵七族豹,羽,狐,狼,熊,木,蛇族里面,历世最久,财富最多的自然要算豹族。豹族在我们狐族的上面,也属于澜水河这条流域的。虽说多多少少也会受到水灾的影响,但终究是轻些。他们族族民甚多,繁殖稳定,且妖力也比其他族高一些。其他的先不说,但是他们族做出来的商子在我们妖界,属这个。” 玥隐右手翘起个大拇指,眼中露出向往。 “除了豹族,其次的便是羽族。羽族的族民分布很广,族主是当年孔雀族的小公主,孔雀族统一了几个飞鸟族,这才形成了占地广阔的羽族。羽族惯于训练妖兽,光这一头就是很庞大的收入。” 玥隐起身,“其他的倒也平平,要说特产,虽是有些,但总不如豹族和羽族的突出。狐族处于澜水河中下游,年年水患,本来就繁殖不易,族民渐少,也没多少精力……”玥隐有些无可奈何的伤痛。 没有当族主之前,他只是一只法力高强的狐妖,以为力量就可以决定一切。后来因缘际会做了狐主,才发行修行的那一套在管理一族上毫无用处。他以在狐族中绝对强悍的力量赢得了族民的遵从,可是对于发扬狐族,让族民们生活得更好,他是反复摸索,绞尽脑汁也只能维持现在的状况。 看到了玥隐的闪躲,结合这么多天来与明柳交流的结果,还有在大街上逛出来的经验,傅东知道她说的话勾起了玥隐的愁思。 可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狐族再艰难,也是贵七族之一,虽不至于太好,也不至于太坏就是了。 玥隐好胜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他一向勤勉,如果有办法能使狐族生活得更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有个生意,你做不做?”傅东认真的看玥隐。 “什么生意?”玥隐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不认为傅东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你看,除了豹族和羽族算是稍微有些特别的产物之外,其他五族的产物倒是大同小异。人家种麦子,你也种麦子,人家养牛羊,你也养牛羊,那人为什么非得买你的不可呢?” 玥隐一听,是这个道理啊,买自己的也是买,买别族的也是买,自己的卖不出去,只有降价,可自己一降,别族也跟着降,他们财大气粗不怕,可自己却耗不起啊。若不降价,这些东西寻常家都有,只能放着烂掉,这情况他是知道,可是老祖宗一直延续的做法,他也无法啊。 傅东看玥隐有些意动,便接着说:“且狐族族民本来就比别族的少,每年又有水患,本就是费财费妖的事情,收成虽不多,却要安排很多的妖把货往妖界各地送去。若是送去的有妖买还好,要是没有想买的,这……” 玥隐的脸更沉了。今年狐族的收成本就不好,往各族运去的货先不说,但说运往锦阳的这部分,就还存着货呢。这几天正烦这事,曾倾那帮子手下早早就让他打发了去寻买家了。 他撇过眼看傅东满脸真诚的模样,心中一跳。傅东从不主动问起他族里的事情,上次水灾的事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后来她被妖王要去修行,他们相处的日子就更少了。现在她这么说,难道是有解决的办法? 又想到她说的生意,玥隐心中暗有期盼。 “多话不用说了,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吧。” 傅东没想到玥隐这么直接,原来想的一大堆说辞顿时都没了用处,不由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在玥隐眼中又是添了几分动人。 “借我点妖,借我点商子,我要开商社,你我分成。”傅东清咳一声,端正坐好,神色认真严肃。 “商社?”玥隐狐疑。 “对,锦阳地处妖界中心,我要在锦阳设总社,各族设分社,承接各族货物运输,南来北往,东西贯通,从中收取运费。”傅东豪气万分,正正经经不紧不慢。 玥隐坐在那里,半天没什么动静。妖界几千年,从未有妖有这样的想法,更遑论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他心中一跳,暂时没了反应。 傅东见玥隐没说话,也不开口,只拿起杯子喝茶,心中却是万分紧张。 说是这么说,但这商社真要建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且不说在各族设立分社有多大的难度,光这人手,要运货,要通达整个妖界的水陆运输,还有许多其他的琐事等等都是麻烦。再说了,这事在她的世界里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在这妖界却是史无前例的。 而且,她考虑的也不单单是生意的问题,她在妖界不到一年,但隐隐总觉得妖界不像是一个国家,经过了现代理念的熏陶,熟悉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她在考虑生意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巨大的齿轮。那只齿轮暗自运转,时缓时快,它隐在背后独自支撑着妖界这个看似庞大的王国。 如果狐狸不支持,这事就铁定办不成。 白气从杯口冉冉上升,玥隐也坐得正经了许多。 “各族为什么要把货交给你来运呢?” 傅东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些,狐狸肯提问,那这事就有的商量。(未完待续) 031 我要分二成 心里放松了些,傅东站起来,边说边比划。 “为什么不给我运呢?各族都跟狐族一样,每年都要安排一批妖往各地运送货物,这些妖是族里的族民,辛辛苦苦南来北去,领到的却是族里固定的算得上微薄的酬劳。货多,各族派出的妖也多,那么放在其他事情上的精力自然就少了。且这来来去去,路上吃的,喝的,用的等等那么大一部分费用都是族里要出的,族富自然是负担的起,可是一般的族怕是绞尽脑汁想在这里省钱却不得吧?如今我为他们运货,虽然也收取费用,但收的肯定比他们每年承担的要少,而且他们还可以省下妖力去做别的事,他们为什么不给我运?” 玥隐眼中精光乍现,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运也是运,各族自己运也是运,运来运去都是那么多的费用,你收的少,不就赔了吗?” 傅东笑了,心中难掩兴奋,蹬蹬跑过去蹲在他身前,两只手放在他腿上,如同小白兔般可爱。 “为什么会赔?照他们那样运,自然是要赔的,可是若我在整个妖界建立完整的水陆运输网,规模一大,成本自然降下来了。比如说狐族吧。狐族每年最多时候要派七批妖,分别往各族的领地和锦阳。虽然我不太清楚怎么运作的,但这些妖精力有限,来来回回,免不了要走重复路的,这费用才降不下来。 现在我在各族设立分社,统一调配,统一运作,许多冤枉路就可以不走了,许多货物运送要用好几次的,现在说不定一次就解决了,这省下来的时间,精力都是商子啊。再拿狐族做比。你狐族运货到狼族,又要运货到熊族,两次吧,我现在统一给你运,我拿你的货,也拿别人的货,我可以将许多族的货一起运往一族,运的次数肯定比各族自己运要少,也省得多,我少收点费用也能赚的啊!” 玥隐脑中出现一张大网,在这张大网里,许多的路线都变得清晰简捷,他仔细想傅东的每一句话,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高明,越想对傅东的感情就越复杂。 看着眼前一脸期盼神色诚恳的傅东,他感觉她是如此耀眼,只要给她一片天空,她就能傲然翱翔。 这种感觉太强烈,强烈到他克制不住,猛的抓住傅东的手,心头狂跳。 “是不是这个道理?”傅东没有感觉到玥隐的怪异,她急着想让玥隐相通,她想得到他的肯定。 “你给我提供妖和商子,我们把各地的商社都建起来,然后联系货源,还可以按各地买家的要求主动去他处采购。我们自己运,一方面收着他们的商子来维持商社,一方面我们自己运作进货的成本自然低一些,若是转手再卖……” 这想法她本不想现在说出来,她想垄断整个妖界的运输网络,这之后再要做什么就很容易了。但现在她说出来,是想狐狸考虑下自己族里的买卖,毕竟商社通过狐狸建起来,却不能是狐族的产业。 放在原来,她是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的。可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干点轰轰烈烈的事就是很平常的想法了。虽然她的寿命放在人类里是正常的,可是每当她想到这些妖一活几千年,内心就不由自主有些微的恐慌。 她相信,碰上谁像她这样,再甘于平凡的人,也会变得冒进。何况,这些事原来她是不想做,没必要做,并不是不能做,做不来。 她有一种感觉,自从修行以来,许多事情都悄然变化了,无论是自己的想法和看这个世界的态度,甚至是自己的心智和意志都受到影响。她时刻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抽长的小嫩芽,慢慢的,慢慢的,似乎有什么从层层包裹的枝叶中破空而出。 傅东说得兴奋,玥隐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清楚的知道,此法若是得行,整个妖界便是首例,做的好的话甚至垄断全界的财富,真是大手笔。 “其实,这些事情本不该我来牵头,妖界有七族,看起来是强大无比,我却觉得是一盘散沙,没有统一的货币,没有统一的交通网络,没有统一的财权管理,妖界素以妖力的强弱为选择族主和妖主的标准,可是妖力强的不一定就懂得怎么管理一族,怎么治理国家。” 傅东突然说这些与生意无关的话并不是得意忘形,她这些天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他这么对玥隐说,是想提醒他在管理一族的时候,选拔妖才也不能单凭妖力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因材授事才是合理的。 玥隐有些震惊的看着傅东,傅东不知道他这表情是为了什么,玥隐却是惊跳非常。此事有多大她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为了谨慎起见,他刚刚一直在看傅东的心思,没想到她说了这番话,心里又这般想的,几千年来烦恼不得其法,思虑不知其因的难题竟在她三言两语中挑明了来。这种感觉,让他本来翻腾的心更加无法宁静。 玥隐低哑着声音,沉沉的问:“如何分成?” 傅东心中一喜,说出口的话却仍有些紧张:“三七分成,我七你三。” “我要分二成。” 玥隐眸中暗沉,抬头一看,门口竟倚着豹主玄卿。 傅东猛地起身,神色不安。她说的话不知他听了多少,有些话还真不是她能说的。 “什么时候来的?”玥隐起身,将傅东拉到身后。 “我若说刚来,你信吗?”玄卿笑了笑,自动自发的走过去坐下,两腿随意交叉搭着,一派悠闲。 “你来做什么?”玥隐又重新坐下,“东东,你先回去吧。” “别忙啊,我来找她的,却不想听见这么有趣的事,既然碰上了,怎么能不来插一脚呢?” 玄卿看了眼傅东,表面温和的笑容丝毫没有透露内心的震动。傅东说了多少,他便听了多少,狐狸还年轻,妖界有些事他不清楚,可是自己已经活了太长的岁月了,他比狐狸更知道那些话的分量,也更清楚由此事可以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这事,光靠狐狸和傅东是兜不下来的。 “你找她什么事?”玥隐搞不清楚玄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玄卿笑而不答,只把傅东看了个仔细,然后缓缓开口。“商社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不会以为只靠狐族就可以成事了吧?” 玥隐知道玄卿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本事,豹族几千年在他手上可谓发达了不知几倍,许多事情他有心无力,玄卿却很可能是弹指一灰。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傅东看玥隐,玥隐对傅东微微点头。 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傅东知道玥隐的意思是无可逃避,便也认认真真想起来。 吃独食是赚得多,但盘子大了也要看把不把得住,豹族的实力比狐族自是强了不少,他要出力,这事就更简单了。但是,若他想要的不止是钱财,那就很危险了。 玄卿看到傅东皱眉,也知道她想的什么。 “豹族的生意可以给你做,也可以出些妖和财物,这两成我拿得不亏。而且我承诺,在你有生之年绝不干涉商社的经营事项。如何?”对于这个条件,玄卿信心满满。他跟着妖王的时日最长,虽不知妖王做什么打算,但这个人类的下场基本是可以预见的。 尽管她如此特别,尽管她有这么多让他震撼的想法。 有生之年,真的是太够了。 “我如何能相信你?” “我们可以……结印为信。”玄卿优雅的笑了。(未完待续) 032 两尊门神 事情很快敲定了。 有了妖界第一大富族豹族的支持,再加上狐族的鼎力相助,锦阳和这两族的商社很快建了起来。其他族便是要游说的了。 傅东用冷水抹了把脸,想到这些天来玥隐带着她到各族族主的府上一一拜访,他就那么一坐,双腿一摆,笑着喝茶,其他的话全都是自己在说。他偶尔附和一两句,但基本都是看着她说话,那眼神…… 甩了甩脑袋,傅东苦笑,人都是让环境给逼的,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么能说,能以这么自信坚决的姿态阐述自己的观点,猜测他人的意图,最终找到互信互利的方案。 桩桩件件在她脑中如走马灯似的转过,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该说的该谈的都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更要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想能不能趁年前大赚一笔。 玥隐若有所思。这些天他是看着过来的,当初那个有些怯懦的乖巧的傅东似乎就倚在他旁边,可是现在的她站直了身子,平静而清晰的表达自己意思,坚定,激进,胆气十足。 两种画面在他脑中频繁交错,不由得,又想起玄卿。 整个妖界,很少有玄卿不知道的事情。他没有错过倚在门边的玄卿突然出口时,眼中明明白白的企图和带着野性的惋惜。这个眼神,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妖来说,是不可能平常的。 他在打什么主意?玥隐皱眉。 “尊主。” 玥隐撇过眼,是朝夕和朝音。 “回来了。” “是的,那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 “恩,这次让你回来,是有事要你办,今后只办这件事。”玥隐十指交缠托着下颌。 “尊主请吩咐。” “你和朝音,今后就跟在傅东身边。”玥隐微偏了偏脑袋,坚决,肯定。 朝音可以照顾傅东的生活,朝夕可以帮傅东打理外面的事。这两只从小跟着他,他是放心的。 朝夕抬头,不知道族主为什么做这样的安排。 朝音不语,她一直在书房外侍候,族主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只是那个人类,实在是太得族主眷顾了。 玥隐看得出两妖的态度,缓缓开口,“按说,傅东是人类,本不该本主这般在乎。可是这个人类对狐族却是有恩的。你们都是本主身前侍候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也都知道。” 玥隐微微停顿,“澜水河水患多年,哪一年没死伤族民,被迫迁徙,这事几千年也没哪个妖提出个明确的解决办法来,狐族受过的苦还少吗?” 朝夕和朝音都皱了眉头,这事是真的,他们都是水患下的遗孤,被族主收在身边亲自教养。可是他们这样的孩子年年都有,哪能个个都如他们这般幸运?所以他们总是怀着十二分的忠诚和敬意,族主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干。然而让他们离开族主去侍候一个人类,他们不愿。 “傅东出了什么主意你们不清楚没关系,曾倾最近一直在办这事,联合豹族共同治河,且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治好的?今后,少不得还要傅东给些意见。”玥隐知道水患是两妖心中最深的伤,这理说通了,他们才会对傅东诚心相待。 “这次本主协助傅东开了商社,开门做买卖,多的是事。你们俩从小跟着本主,本主信得过你们,才让你们去。你们可要知道,她手里的买卖,是有狐族的份子。狐族的兴盛,说不得就从此事起了。” 朝夕和朝音双双沉默。 半晌,朝夕道:“谨遵族主教诲。” 朝音还有些不情愿,大大的眼看着族主,幽怨,不舍,却不敢泄露太多。 玥隐笑了。“你们去吧,见见你们的新主子。最近要忙了。” 朝夕偷偷扯过朝音,告退了。 玥隐看着他们消失在院子口才收回眼光。傅东身边不能没有帮把手的,朝夕明大局,定能想通这差事的分量,朝音却是个小孩子心性,定舍不得离开自己身边。不过,调教人的事也不能都是他干了,若傅东不能亲自让他们心服口服,今后会难得多。 傅东在冥想。 自修行以来,哪怕再忙,她都会留一些时间端坐着冥想。她的世界或星痕闪烁,浩如烟海,或莽莽苍苍,袤如平原,或大江大河,怒放奔腾,或小桥流水,潺潺温情。 她一直没有学法术,但她并不觉得遗憾。 她在冥想的世界里自我修行,心不动,形不移,坚定的保持本我的清醒,所以每次结束时都觉得神清气朗,满目明净。 睁开眼,又是一个光天。 “朝夕?”傅东错愕的看着面前半跪着行礼的两妖,一个是朝夕,一个好像是……朝音? “小主,尊主差我和朝音来小主身边侍候。” “什么?”傅东听了这话,更加愕然,原来可没这么个讲究啊?再加上朝夕那奇怪的称呼,她就更迷糊了。 “小主要做大事的人,身边总有事情顾及不到的,朝夕和朝音在小主身边侍候,多少也会帮上忙。”朝夕平静的说,不管心里怎么想,话要说到位。 朝音是个直性子,听朝夕这么说,心里更加不情不愿,难道说傅东要做大事,尊主就不做大事了?难道傅东能比尊主更忙不成? 傅东自然看得出朝音的不情愿,想了想,便说:“你们快起来,我去和尊主说,我这边不需要什么侍候的,你们还是回尊主身边吧。” 朝音一喜,禁不住抬头看傅东,傅东也对她自然的笑了一笑。 “小主不可,尊主从来说一不二的。尊主这么安排定是这样最好,朝夕和朝音是一定要留在小主身边的,若小主不答应,我俩只能被逐出府了。”朝夕不起身。 傅东眨了眨眼,不是这么严肃的吧? 朝音听了这话,也回过味儿来,尊主确实是说一不二的,虽然他们从小跟着尊主,但若有意违背尊主,这下场也是一定的。这么想,朝音有些白了脸。 “小主,朝音一定好好侍候小主。” 傅东一看,心里有些不豫。她不是愿意强求的人,这朝音明显不想来,虽然这么说却是因为惧怕玥隐的权威,她不愿,傅东就更不愿了,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话。 “小主,尊主吩咐,商社开了张,就有许多事情要忙,朝夕和朝音任小主差遣。” 傅东看向朝夕,朝夕一向是知道深浅的,不多话,但办事很让人放心。他这时候提商社的事,又说尊主交代的,那便一定是帮的上忙了。玥隐从来不做无聊的事情,他吩咐过来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样,你们先留在我身边吧。都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傅东要扶朝夕和朝音,两妖却在她还没碰到他们胳膊的时候站起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 傅东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古怪。这架势,怎么像……门神?(未完待续) 033 又来祖宗 城南街尾两层的小楼新开了一家铺子,店面不大,挂的牌子却是不小。 云来商社,四个烫金的大字挥洒在黑色微呈弧度的木板上,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两层的小楼重新翻修了一下,下面的柜台门面,上面是布置精巧的几间会客室,当然,还有老板傅东的办公室。 之所以选这间铺子,是因为旁边那个占地很大的宅院。豹族果然财大气粗,当日他们来到城南,傅东首先提出,不但要对外迎客的店面,最好还要有挨得近的宅院用来存货。 玄卿一贯的优雅平静,随手一指,“那里吧,旁边的院子大。” 傅东街头街尾看了个来回,欣然同意。可是这店加那宅子得多少商子能买的啊? 对她的疑问,玥隐神色古怪,玄卿却愉悦的笑了。 “那宅子是我的,那店面要买下也不是难事。” 就像他说的,确实不是难事。不出两天,整个锦阳的妖都知道城南有家云来商社,东家号云来,专做南来北往运货采购的生意。 店子开起来了就不怕没妖来,傅东已经接下了几族的生意,本可以在家运筹帷幄就行了。但她从来没开过店,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很宝贝,很新奇的,所以早早就带了朝夕和朝音去了云来商社。 傅东进了门,柜台后的掌柜小妖胡来立马起立行礼。“东家安好。” “恩,你好。”傅东微笑,打了个招呼蹬蹬就上了楼。 云来商社还没开的时候,大家就为这个掌柜的事情起了点波折。傅东的意思是这个掌柜要开门迎客的,要勤劳,会看眼色,会看身份,会识别什么活该接,什么活不该接,经验老到是最好不过了。 此话刚出完,玥隐立马从狐族里提了个妖出来。本来这事也就这么定了,谁知玄卿提议从豹族里选,两只妖一拉来,还真是都不错,但傅东仔细一想,谁也没答应,全压下了。 到了看铺子的时候,街口正好有个小妖卖些小东西。他本来懒懒散散的摆着东西也不卖,看到傅东他们走过来,却开始吆喝,一套一套的,引起了傅东的注意。 这种市井小民玥隐和玄卿自然是看不上的,但傅东也有自己的想法。之前那两只妖虽然也很能干,能说,会看,有经验,但可能是在贵族里待久了,浑身上下都隐含着一股子傲气,这样的妖是不适合放在柜台前的。 而现在这个小妖却很有亲和力,也很能说,眼色也是不错的。按她的想法,培养一个白纸一样的平民比培养一个时刻保持贵族姿态的伪贵族要容易,也划算得多。而且,她也不想狐族或者豹族在她经营的店面里指手画脚,这是控制权的问题。 傅东微微一思索,便力排众议,将这个小妖安排成了掌柜。 屁股还没坐热,玄卿就领着两只妖过来了。 傅东坐在定做的桃木大办公桌后,手肘搁在桌面上,兽皮面的伪老板椅往前蹭了一点。 “这是?” 玄卿笑了笑,靠坐在据说是叫做沙发的毛面长椅上,觉得这东西无论什么姿势坐起来都那么舒适和优雅。 “给你找两个帮忙,这是玄冥,这是玄颂。” 傅东转眼望过去,叫玄冥的一身黑衣,很有玄卿的风格,只是他年轻得多,脸上藏不住心事,也没有玄卿那样经久历练出的入骨的优雅,此刻他微微抬着下巴,眉梢上挑,拿眼底眯成的一条线看她,摆明了看不起和拒绝。 再看玄颂,就觉得温和许多。玄颂比玄卿少了几分抗拒,但多了几分深沉,他穿着墨绿色的衣服,静静地站在玄颂旁边,一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如果是打仗,玄冥就是将军,玄颂就是军师。玄冥一定是冲在前面挥着棒子的妖,而玄颂搞不好就是隐在身后出谋划策的妖。 傅东看向玄卿,对上他嘴角的玩味,不由得自己也笑了。 这一笑,玄卿也摸不着方向了。刚接触傅东,觉得是个简单易懂的人,可是最近的经历看来,她倒是很有些出其不意。 “自我介绍一下吧,总要知道你们都会些什么。”傅东放下手肘往后靠在柔软的兽皮上,觉得自己也应该给这椅子做一套毛的面套。 把茶杯随意的挪到右边,朝音会意的给满上茶水。 朝夕在另一边一动不动,心里却猜测着玄冥和玄颂的身份。 “玄冥,什么都会。”玄冥明显不耐烦。 “玄颂,以前帮着理过账册,也运过几次货。” 傅东假装没看见玄冥挑衅的表情,微笑着颔首。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半分的气势都输不起。 “那你们来我这边都想做什么?” 玄冥嘴角一扯,“什么都能做。” 玄颂在后面拉了拉玄冥的衣服,温婉的笑问:“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傅东头大,这头一只还好说,第二只可不好对付啊。 “你有什么意见?”傅东看玄卿。 玄卿看这两妖的表现,心里无声的笑了。“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说着不甚在意的翘着二郎腿,斜靠着看好戏。 “若我的意见他们不同意,你是不是该把他们领回去了?”傅东一边喝茶,一边偷偷看他们,果然玄冥神情一松,玄颂却没有表情。 哎!傅东内心叹气,这两个族主搞什么名堂,尽送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祖宗来,别说帮忙了,别捣乱就算谢天谢地了。 玄卿自动自发的拿旁边的茶壶倒水喝,不指望那狐狸差来专门侍候傅东的小妖能给他点服务。 “若不同意,赶他们出去就好,豹族也不留别人不要的妖。” 玄冥一脸愤愤然却强行忍住,玄颂只飞快的看了眼傅东身后的朝夕和朝音。 “那好吧,这二楼缺个端茶倒水的,我看玄冥挺合适。至于玄颂嘛,既然会看帐,又走过货,就跟在我身边再看看吧。”傅东偷偷笑了。 这玄冥不知什么来头,脾气倒不小,放在身边也是惹事,就先磨磨他的性子。这玄颂算是有些心机,放在别处敌暗我明反不好控制,不如放在身边,亲自看着,亲自试着,反正一开始也没什事,若两只妖真没有其他企图,用他们也是在理。 “你!”玄冥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幽幽的绿色泛着危险的光泽。 “我不去!”让他端茶倒水,这是什么差事! 玄颂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出的这么个主意,一时没拉住玄冥,他已经火爆开口了。 玄卿哈哈大笑,果然没让他失望,这戏是越来越好看了。 “哦?”傅东慢慢拉着长音升调,一副异常无辜的模样,“那这样,我也不好勉强你的。那就……” “玄冥是开玩笑呢。”玄颂回过神,立马拉着玄冥的袖子,狠狠地揪了一下。 玄冥不满的甩开他的手,忍了忍,道:“我也要跟在你身边。” “哎……”傅东很抱歉的看了眼玄卿,“那就……” “玄冥说很愿意在二楼……端茶倒水。”玄颂心里一紧,也来不及想什么措辞用句了,拉着玄冥冲口而出。 “你!”玄冥转眼看玄颂,一脸的怒气和不敢置信。 玄颂用力拉着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玄冥咬咬牙,又去看玄卿,玄卿一派悠然的喝着茶,一只腿还舒服的抖来抖去,真是气煞个妖! “那我要……做这事多久?”玄冥狠狠地瞪着傅东,咬牙切齿。 “那就看你表现咯!说不定我觉得你只适合做这个,也说不定我觉得你做其他事更合适……对了,还不给豹主倒杯茶水?”傅东小小刺激他一下,拿自己冥想修行那一套来对付玄冥。 敌动我不动,敌怒我不焦。 朝音一个没忍住,小声笑了。 玄冥利眼扫过去,脸黑了大半。(未完待续) 034 衣服不要了吗 送走了玄卿,傅东松了口气,看了看柜台后眨巴眼望她的胡来。 “胡来,这两天可习惯了?” “东家,胡来很好,我们那片儿的妖多是做的小本买卖,胡来回去跟他们一说,他们都说想来看看呢。” 傅东微笑颔首,这胡来倒是机灵,不过散户的生意再怎么做也赶不上各族的大宗生意,但是还是要接的,不然日后没了贵族支持,可就寸步难行了。 又闲聊了几句,傅东带着朝夕朝音,玄冥玄颂就要上楼。 “傅姑娘?”门口传来迟疑但熟悉的声音。 傅东转头一看,脑子里刷的就空了,来的却是封阳? “果然是你,我说最近这里开了个新铺子,正好奇在门口看看,可巧遇上了你。”封阳走进来,遮挡一片阳光,让傅东神魂稍稍归位。 这个封阳,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每每让她的强自暗示失去了效果。 “真巧,封公子。”傅东走过去乖乖打招呼。 封阳四处看了看,道:“不知这云来商社是做什么生意的,傅姑娘来买什么的吗?”他看半天没看到什么货品摆出来,心下奇怪。 傅东难得这副有话不敢讲,有声发不出的羞涩模样,朝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又去看封阳,暗暗留了心。 朝音倒没想那么多,她到现在一颗心还想着尊主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身前侍候的,一心多用当然注意不到傅东的异常。 玄冥挑挑眉,不能把眼前这个微有些怪异的女人和刚才那个作秀整他的那个想到一起去。 玄颂没什么表情,但同样多看了几眼封阳。 “不是,云来商社是我……和几个朋友开的,帮忙运运货什么的……” 封阳讶异的看这傅东,“你开的?” “恩……不然封公子上来坐坐吧……”傅东言不由衷,纯粹说的场面话,满以为封阳会说不坐了,我很忙,下次再来拜访。 可是也不知道是她说的太拙劣,还是老天遗忘了她的祈祷,封阳掀唇笑道:“好啊,今日无事,正好参观参观傅姑娘的铺子。” 傅东如同闷雷轰顶,后面的话生生的哽下了喉咙,乖乖上前带路,同时唾弃自己的软弱没原则。 玄冥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女人居然邀人家上楼去坐?什么意思?这么快就要折磨他让他端茶倒水了吗? 封阳一眼看过去,把四只妖的表情看了个彻底,然后淡淡笑着跟傅东上了楼。 傅东硬着头皮将一群妖带进了办公室,自己也没法安心坐在办公桌后了。 封阳一进门就闪了神。“这是什么?” “这是沙发,封公子请坐,很柔软很舒服的。”傅东小跑过去,没事找事的把毛料的沙发拍了拍。 封阳走过去,黑如子夜的眸子微笑而深沉的看了眼傅东,傅东愣了一下,猛地想起走火入魔那一遭,刷的脸全红了,跳着脚走到一边,自觉的倒水掩饰。 玄冥站在门边,正打算拖得一时是一时,哪里想得到傅东居然亲自去倒水,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又转过脑袋去看玄颂,发现玄颂眼中也满是惊异。 不过他惊异的是傅东居然没折磨他命令他去倒水而是亲自动手,玄颂惊异的却是傅东现下的表现与刚才玄卿在时完全不同。 封阳坐上去,果然很柔软,很舒服。再四处看看,这桌,这椅,柜子等等无一不新奇。饶是他自认为无所不知,但对这些东西,也是平生未见啊。 回过头去看傅东,傅东正好捧过来一杯茶。 看到茶,他又好奇了一把。“这是什么茶?” “今年的秋菊风干了泡的茶,加了点东西,味道有点甜,你尝尝。” 玄冥这才注意到那小方桌上摆着几个盒子,刚才玄卿喝的茶也是从这个盒子里拿出来小干花儿泡的。 封阳小小抿了一口,滑到喉间,没什么感觉,再喝一口,竟是从心里升上来一股甘甜,整个人都清明了许多。封阳本不爱吃甜的,但是今日喝了这茶,倒觉得没那么难接受,对傅东的好奇就更重了几分。 “傅姑娘若是开个茶楼,相必也是很赚的。” 傅东笑了笑,她见过的东西这里没有妖见过,像花茶啊家具啊,其实随便拿哪一样出来开个店维持生计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她还没有摸到妖界的消费习惯和欣赏眼光,这些东西暂时也就不考虑了。等商社这边赚了钱,南北水陆贯通,她想开什么店,开几个,在哪儿开,甚至全国开连锁开品牌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私下胡乱喝着好玩,也没其他的花样,哪里好意思开茶楼。” 封阳也不多问,“这几位是?” 傅东回头一看,居然都站在门边,顿时大窘。 “恩……朝夕,朝音,玄冥,玄颂,是我的……”这个就很不好介绍了。 傅东为难,习惯性的去看朝夕。 “小主。”若是平时,朝夕一定会说小主,我们先退下了。可是他对这个男子实在好奇,本着多拿点情报的心思,唤了声小主为傅东解围,就不再多言了。 傅东更窘,也不敢多介绍了,总觉得这么着好像是特腐败特矫情的事情。 玄冥和玄颂都去看朝夕,朝夕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理会。 “那个……”傅东开始没话找话。“你要有什么货要送,我可以帮你送的。”说完之后她又后悔,怎么像拉生意似的。 “免费送吗?”封阳换了个姿势,抬头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傅东,很恶趣味的笑了。 “啊?”傅东被封阳一句话成功的打傻了。 朝夕顿时无语,真想对天吼两声。这些天傅东的表现都很老道,很有经验的样子,如今怎么这么生涩羞怯起来? 玄冥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被玄颂扯了一下。 朝音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明白这句话怎么说错了,大家怎么这副模样? 封阳自己笑了,“说笑了,东东,跟你说个正事。” 封阳突然这么叫她,让她不能适应,心里矛盾的奔腾着各种情绪,望着他没说话。 “你的衣服还在我那里,你不要了吗?” 至此,傅东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衣服,对了,还有这么一茬儿,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封阳很愉快,错眼看向门口四妖,也是个个表情怪异。 “要吗?不要我再给你买两件。”封阳笑得灿烂,晃了某人的神魂。 “要啊……”傅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我给你送来还是你跟我去拿?” “那个……” “这样吧,最近你忙,下回我给你送来吧,这儿不远,左右都在青云街旁。” 封阳起身,有点舍不得座下的舒适。“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傅东的脑袋瓜子,高大的身躯把傅东隐藏在一片阴影之后。他走过门边时看了看朝夕,掀唇一笑,径自下了楼。 “小主?”朝夕有些悲哀的轻唤发愣的傅东,开始怀疑尊主的决定。 “切。”玄冥双手抱胸适宜的斜靠在门上,这女人就是一白痴。 傅东回神,清咳了声,没有封阳的空气让她清醒。 “该干嘛干嘛去,朝音给我换点水。”(未完待续) 035 不想活太久 傅东在云来商社战战兢兢等了几天,却丝毫没有封阳的消息,当时无意遗落的衣物就更是连个衣角都没摸到。 锦阳的年货是秋收时就已经由各族运到了的,等于是今年没有什么大生意。现下接的也是边边角角的生意,不过好在容易控制,要是一下子来了一堆货,这一刚开始是很难分得开人手的。 “前些日子跟羽族买的妖兽和走兽怎么样了?”傅东翻看这些日子来的出账记录,一边询问朝夕。 朝夕办事确实稳妥,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还比较熟悉,培养默契也很容易。玄颂一般只在一边看着,并不插话,也插不上话,因为傅东一直也没有差他做过什么。 “新买的那一批已经训练好了。前几天走的货去了狐族和豹族,月底也该回来了。 傅东又翻了几册,想了想,对朝夕说:“今年没有大的货源,年前这两批货发了就都去过年吧,不过年后的货不能这么发了,我们得定个固定时间,定点发货,年后我要去各族的分社看看,你……” 傅东看了看朝夕,有些为难,现在社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朝夕经手的,一来她比较放心,二来年前的货大部分是狐族往来,朝夕办过这事,稍微提点就知道该在哪里省下费用,该怎么做能运得更快,运得更多。 她再看了看玄颂,玄颂安静的站着,不让他说话他绝不说话,不让他做事他也绝不插手什么事情,分寸把握得很好。 傅东将竹册卷一卷,“玄颂跟我去吧。” 回过头,是有些萎靡的朝音。“你呢?你是跟我去,还是暂时回尊主那儿?” 朝音抬头,明显闪着期盼。 朝夕皱眉,知道朝音的心思却并不赞同。 傅东看着她,再这么下去她也很不好过,再不能让她回魂儿,那就不如放回去算了。 “我……” “朝音。”朝夕出声。 朝音看了看他,又看向傅东,瘪了瘪嘴。 “朝夕,你和玄颂先出去。” 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朝夕先去忙了,玄颂在楼道里拐了个弯,去了另外一间房。 “还在这里?”玄颂笑问。 “该死!那个死女人敢这么命令我!”玄冥气得不行。 “你好意思说,不是你莽撞,她能这样安排?再说,我看你挺悠闲,最近没什么妖来,你这活儿轻松着呢!” “放屁!要我给那些个……端茶倒水!他们够资格吗?还敢来?” “得了得了,别抱怨了,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年后她要去各族转转,我得跟着去,你呢?不好好表现表现?” 玄冥狐疑,“你整日跟她身边有什么收获?” 玄颂往后一靠,两手交叉摆在脑袋后面,“收获没多少,我也没事可做,但我总觉得……”玄颂皱着眉歪了歪脖子,这感觉,不好说。 “觉得什么?” “算了,你先混到能跟在身边就知道了。”玄颂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 “喂!说话不带这么说一半的!”玄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玄颂一笑,出了门。 再说这边,傅东把朝音拉在沙发上坐着。 “朝音,我亏待过你吗?” 朝音愣愣的,“没有。” “我惩罚过你吗?” “没有。”相反,还很纵容。 “你比朝夕小,又是从小跟在尊主身边,你舍不得他也是正常的。可是你想没想过,尊主为什么让你到我身边来?” 朝音不明白这话,但仍然温顺的回答:“尊主让我来侍候小主。” “怎么侍候?” “端茶倒水,洗衣铺床……” 傅东笑了,“这些,随便哪个小妖都会做,为什么非要你?” “尊主说是我才放心。”对于这一点,朝音还是无比骄傲的。 “那你想想,为什么他非要放心?” “因为……因为尊主说小主对我们族有恩,还有……还有……商社还有我们族的份子,所以要侍候好小主。” 傅东又笑了,这姑娘真实心眼,尊主说什么她就往外倒什么。“那你信吗?” “信。” “既然信,为什么整日心不在焉?” “我……我……我想尊主了……”朝音撇撇嘴,眼看着泪珠儿就要滚出来。 哎!傅东望上面,玥隐怎么安排这么个妖来。 朝音要哭,傅东也不挡不劝,坐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朝音见这架势,更是哭得不可收拾,从小到大在尊主身边的点点滴滴都涌了上来,她是又难过又心酸,怎么也想不通尊主为什么不要她了。 等她哭完所有的委屈,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傅东去拿了毛巾给她,毫不意外她羞愧的闪避。 “别的妖不知道,你和朝夕是知道的,我是人类。”傅东表情有些无奈,有些伤感,成功的吸引了朝音的注意。 “人类的寿命顶多不过百年,而我,已经走过了二十多年了。”傅东也不看她,只靠在沙发上自说自的。 “不到八十年,你和朝夕已经经历了多少个八十年?” 朝音一想,确实是这样的,而且他们跟着尊主也有好些个八十年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提出治水的方案?为什么能开得起这商社?你不想和朝夕一样,在我生命消逝之后,还有办法可以解决狐族出现的新问题?” 朝音回想起尊主多少个烦躁的日夜,想到那么多的族民一夕间失去了生机,想到傅东来了之后,尊主曾经多么骄傲而轻快的对她说过:“狐族,要变了。” 她看向坐在自己身边闲适清雅略带伤感的人类,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窍开了,原来堵在一处的许多东西都消散无影。 “小主……”朝音砸吧砸吧嘴,突然半跪行礼,“小主,朝音一定好好跟随小主左右,再不敢分二心,只盼小主有生之年,不要赶朝音走!” 傅东看着她,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涩。把他们所有隐秘的心思生生挖出来,不是只给她听的,也是给自己听的。她虽然不自大,也没多大本事,却也知道许多新鲜的事物对这些妖的吸引力。狐族且不说,她是自愿的,那豹族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懂? 豹主玄卿不止一次那样兴味盎然的引她说对现在妖界的观点,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对许多问题的态度,难道只是因为他无聊? 这怎么可能? 无论她多么想融入这个世界,但终是特殊的。可悲的是,她只能这么特殊着才能让自己短暂的生命变得有那么些意义,这个意义是她背井离乡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必须得到的报酬! 多么深的思念,便有多么大的动力,多么傻的希望,便有多么热烈的企图。她必须找些事情做,必须做得这么激烈,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的,来这里也是有意义的,才能稍微安慰自己隐藏得深刻的不安和焦躁,这是多么长时间的修行多么有技巧的冥想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是,她还是希望能有妖真心的对她,只为是她。 看吧,人类还是群居动物,她呵呵苦笑,昂着头露出白洁修长的脖子。 “你去吧,我不赶你,但若你有二心,我也不能容你。等我去了,便放你回尊主那里。”这也是对他的报答。 朝音看傅东这古怪样子,不敢违背,却有些担心,半天才挪脚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怎么这副模样?若你嫌活得太短,我可以让你活得久一些。”声音轻柔舒雅,懒洋洋的没什么语调。 她旁边的座位突然陷了下去,几缕银发飘到她的脸颊边,是妖王。 若是平时,她一定诚惶诚恐拜见尊王,又或者一言不发,乖乖站立。可是现在的傅东根本称不上清醒。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撇过眼,又疲惫的闭上,整个头都枕在沙发上,“活久一点?跟妖一样吗?可惜,我是人,活得太久——会很烦。” 妖王看着她这样子,脸上阴晴不定,一只手臂轻轻枕在她脑袋旁边,一手去勾她耳边的碎发。 “你胆子变大了,敢这么对本王说话。”他声音缓慢低哑,勾着碎发的手突然掐住她的喉咙。 傅东下意识的挣扎一下,脖子抬的更高,妖王冰冷的手掌透过她颈间的肌肤让她颤抖了一下。 她睁开眼,淡淡的看着妖王,似笑非笑,“王,就不烦了吗?” 妖王淡色的凤眸危险的眯起,手掌用力。 傅东的脸开始扭曲,但是她的心里却反常的解脱般轻松起来。她不是逃避的人,但这一刻,她真的想,或许死了就都好了,梦醒了,该上班了…… 妖王突然放手,改为捏住她的下颌,翻身压在傅东身上,凑过去在傅东耳边轻喃,“你很好,让我觉得,有点意思了。” 不等傅东反应,妖王的手蹿进傅东的衣服里,突然拍在傅东脊背处,不一会儿,傅东整个背部火烧一般疼痛。 “你……”傅东心惊,睁大眼看着妖王。 “看你这么有趣,本王破例允许你知道本王的名字,可要记好了……” 冰凉的手指在傅东背后不停的勾勾画画,像是描绘一个复杂的图腾。傅东只觉得越来越烫,整个神魂都要出窍了去。 “吟……渊……”妖王冷酷的笑了。 “啊~~~!”傅东忍不住叫出声,几个月来的修行在妖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这就是力量吗?(未完待续) 036 乱了昏了 “傅东!”门突然被打开,妖王背对着门口,银色长发覆在傅东身上,妖娆,迷乱,谁也看不到他唇角的冷笑。 傅东感到无比疼痛,但是比疼痛更恐怖的是烧心蔓延的邪火。她被困在妖王身下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仰着脖子,颤抖着叫出声来。 谁来救我…… 封阳一手捧着两件衣服站在门口,面色铁青。在他后面的是无比震惊却不能动弹的朝夕朝音和玄冥玄颂。 妖王满不在乎任手指在那光滑的背部游走,然后轻轻哼了一声,收回手,翻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微偏着脑袋看向门口。 封阳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火苗,但比这更激狂的是心里猛地窜起的无名火。 傅东衣衫凌乱,惶然无助的靠坐在那里,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谁?”封阳危险地眯着眼,对这种不能控制的突如其来的状况很不能接受,他甚至觉得恨不得撕了旁边这银发的男子。 “我是谁?”妖王笑了,一手揽过傅东让她趴在自己腿上,语调轻柔。“东东,告诉他,我是谁。” 傅东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尽管妖王的手离开了她的背部,但她整个背部都隐隐作痛,一丝一丝,一点一点,痛得她生不如死。她不知道妖王做了什么手脚,任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集中精力催动念力,更别说抵抗这种疼痛了。 妖王当然知道傅东这样是为什么,但他偏偏什么也不说,还恶劣的提起傅东的头发让她面对自己,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温柔无比。 “怎么,刚告诉你的,就忘了吗?” 傅东的衣衫在这一提中悄然滑落肩头,露出柔光细腻的圆润肩膀和小巧的锁骨。妖王讽刺的看向封阳,一边肆无忌惮的把那衣领拨的更低。 封阳身后的四妖立刻离开了门口,他们无法承受那么强大的妖力,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魂飞魄散。 封阳却不能忍受这样明显的挑衅,他大步走过来,满脸的寒霜,双拳握得死紧。 “哟哟,生气了啊!”妖王咯咯笑着,突然一推,傅东跌下沙发,眼见着头就要撞到旁边的桌子角上。 封阳脸上一瞬惊变,转手去扶傅东,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银发男子已经消失了踪影。 封阳气闷而不能发作,将傅东放在沙发上,拉好她的衣服,问道:“怎么了?有没有怎么样?” 傅东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慢慢恢复正常,刚才神志不清,谁说的话她都没听见,更没有注意到封阳来了,这时看到封阳蹲在身前紧张的询问,一时不能反应,心里有一角却悄然的化开了。 她心里一片混乱。妖王为什么这么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封阳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自己又怎么会这样? 一个问题压着一个问题,封阳摇了摇她的肩膀她也没有感觉。 封阳不能忍受这样的沉默,他甚至开始理不清心里的情绪。 “傅东?东东?”封阳搂着她,“别怕,别怕,没事的……别怕……” 封阳感觉到肩头开始湿润,开始是一点两点,后来变成了一片一片。陌生的情潮充斥他的心尖,酸酸的,痛痛的,不亚于那日在溪边见到她的惊艳,不下于刚才见到她即将崩溃了的慌乱。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知道她是个多么倔强的人,他只能反复拍着她的后背,让她不要怕,不要怕。 傅东觉得这个怀抱如此熟悉,如此安心,她放纵的流着泪,撕破了表面的平静和逞强。 妖王实在太强大,强大到她恐惧,他不需要什么华丽的妖术,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手段,只是手指那么轻轻一点,就让她接近了死亡的曲线,甚至是生不如死。 这样直接,简单,不需要任何修饰。 修行算得了什么?在无所不能的妖王面前,他亲自传授的修行术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小把戏,只要他想,你便一无所有,一败涂地,任他宰割。 恐惧深深的植入了她的心里,连着身体的痛一起叫她万劫不复。她在封阳的怀里无声哭泣,就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 任何感情的开端都需要微妙的契机,心神大乱的傅东这一刻真想有个人陪着自己,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妖王,不管是谁,只要能让自己抱着哭泣。她很高兴这个人是封阳,虽然他是妖。 傅东的手缓缓地伸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想要依靠,又想要被拒绝。 封阳脖子一僵,搂着傅东的手臂暗暗收紧。 “别怕,有我。”封阳微微偏过头,薄唇轻触她颤抖的发丝,半眯的黑眸中深沉的幽光一闪而过。 *************** 妖王一路大步走进后宫氤氲着雾气的暖宫之中。他两只眉毛烦躁的皱在一起,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走一路,扯一路,直到全身赤裸跳进暖池之中。 “尊王……”几个小妖急急忙忙跑来,手里捧着妖王平日洗浴要用的东西。 “滚出去!滚!”已经淡漠了几千年不曾有什么特殊情绪的妖王猛得拍打水面,惊得小妖们飞快的逃走。 整个宫中一片冷清。 妖王靠在暖池边,右手张开五指半举着眯眼看了半天。他看得清手指里每一根血管的分布,看得清血管里每一滴血液的流动。 指尖微微的疼痛,他知道那是伤口。 翻过来,覆过去,五根指头,是人类的手。 妖王猛的一头扎进水里,以他所在的地方为中心迅速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水波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等冲到池边的时候突然蹿起,斗大的水珠子直冲屋顶。 妖王毫不在乎的释放着妖力,脑子里充斥叫嚣着毁天灭地的决绝,搅得整个暖池如地狱般黑沉诡异。 外面传来小妖的尖叫,妖王嗤嗤笑着,鬼魅般邪恶。 第一次见傅东,她想救一个对她不可能感恩的人类,只是因为他是人类。 如今,她以为修行过就可以违逆他了吗?可笑,还那副生无可恋,死亦解脱的鬼模样来讽刺他这个万世无妖能抗的妖王! 他赌了一世的孤独,所以她必须奉陪! “傻了吧?还是……活得烦了?”真的是疯了。 妖王低低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很好!傅东敢拿这个挑衅他,看看是谁,堕入地狱,万劫不复!妖王妖冶的凤目缓缓闭上,强行让躁动的心归于平静。(未完待续) 037 深埋的恐惧 傅东两手蒙着眼睛上下揉了揉,然后猛地趴到在书桌上,双手平放前伸,不肯抬头。 天哪,为什么静不下心来? “东家。”玄颂敲门。 “进来。”傅东坐好,面上一片冷漠。 进来的却是玄冥。他满不自在的托着盘子,快步走上来,将盘中的茶杯迅速移到桌上,嘴上温和的说:“新泡的花茶,你尝尝?” 傅东看了看杯中飘着几片小菊瓣的水面,再看看玄冥微红的俊脸,便把目光调到门口的玄颂身上。 “有事?”傅东拿过茶,不自觉的离玄冥远了点,这个玄冥一定有企图。 “没什么事,我看朝音不在,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玄冥恨死自己要说这样谄媚的话,不由得瞪了玄颂一眼。 “哦,我这边没什么需要,最近有些个散客过来都是朝夕招待的,你看看他那边需要什么吧。”傅东无精打采,也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不适合与玄冥玄颂两妖斗勇斗智。 玄冥危险地眯起眼,一个没忍住,直接开口:“听说你过完年要去各族转转,带上我吧!”不像是恳求,倒像是命令。 玄颂古怪的撇撇嘴,对玄冥这种无药可救的坦白直接无语。 傅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淡淡的说:“玄颂就够了,你在这好好待着吧。” “玄颂不够的!”玄冥两手拍在桌上,身子往前倾,傅东惊跳的起身后退,眼中倔强的露出防备和些微的紧张。 “你……”玄冥一下子愣住了,他又没怎么着她,怎么她这么大反应。 玄颂也是一怔,细细一想,狭眼一窄,看出名堂来。 傅东这时也觉出来自己反应过度,但再坐回去也不可能,于是走到窗边双手环胸倚着窗台,“怎么不够?” 玄冥站正,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堵,“玄颂妖术不如我,我们一向一起运货从没分开过,你单带他不带我路上有什么危险的话就全玩完了。” 玄冥此刻根本记不起来玄颂所说的温和和迂回战略,他虽不喜傅东,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大本事,但看人还是会看的。在他看来,对傅东玩这些把戏那是纯粹给她找消遣,不如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能让她认真考虑下。 傅东想了想,看向玄颂。“你说呢?” “玄冥说的没错,他妖术比我精纯得多。” 傅东听他这么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心思多了的妖妖术都不怎么高,反而是一根筋的妖容易在妖术上有大发展? “而且我看你也没什么妖术,也不如玄颂聪明,你们俩一起肯定不行。”玄冥又加了句,想看看傅东的反应,却发现傅东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的妖术,比起朝夕如何?” “当然是我高出他许多!”不是他自夸,这整个云来商社,数他妖术最好。“不过比那天那个银头发的要差很多。”他直勾勾的看傅东,傅东脸色微有些白,眼神也开始闪躲。 傅东悲哀的发现自己所有的修为即便是在听到他头发的颜色时都能瞬间土崩瓦解。这么强大的恐惧,让她即使没有见到他,都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她的整个心神都被打上了沉重的烙印。 不过傅东不是傻子,失神过后便立刻武装起精神,锐利的眼直射玄冥。如果他是故意提这话,那这话是玄颂教的还是他自己想的?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玄冥不躲也不避,又催问:“怎么样?带我去吧。” “你从来不是个听话的,独断独行惯了,带你去岂不是给我添麻烦?”傅东冷笑。 玄冥又忍不住心里生气,难不成这女人想要自己听她的? 他很苦恼,从感情上讲,他根本不想听她的,也觉得没这个必要,但从理智上讲,这是在云来商社,他是必须听她的。 “你还是继续端茶倒水吧,到我什么时候觉得你适合团队行动了再说吧。” “什么叫团队行动?”玄冥还来不及为前一句发怒,就背后一句说懵了。 “问玄颂,好了,我想静一下。” “喂……”玄冥还想说什么,但玄颂已经拉着他出去了。 “这女人搞什么鬼?要死不活的!”玄冥一出门就发飙。 “好了好了,你自己不会说话还好意思发火。” 玄冥大步从开几步,突然回头,眼光复杂的投向傅东房间的门,“修行最忌心怯。她是修行的我看得出来,再这样下去就全白费了,说不定还会……” 玄颂看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走吧。” 玄冥抿了抿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我话可说完了,你可一定要让她带上我啊,不然我就偷偷跟去,我才不管那么多,反正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玄冥沉默没一会儿又开始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把话说得那么白,害我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来。” “哎呀,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颂~~~!” “不要过来……”玄颂满头的黑线,受不了玄冥这么叫他。 傅东坐着,努力想让自己像平常一样冥想。可是什么也没有,她的世界如同脆弱的玻璃碎成片状,散漫的躺在她脚下,寂静,诡异。 精神集中不了,每当她闭上眼,那熟悉的如潮的恐惧就汹涌而来,她根本无法修行。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张沙发。 不想这样的。 可是偏偏无计可施。 一个人在这里真的让她窒息。 推开门,玄颂静静的站在门边。 傅东愣了愣,为什么是玄颂?可是她又希望是谁? “东家,有什么吩咐吗?”玄颂回到门边这么站着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心思比玄冥细腻得多,从看到傅东一系列反应之后,就知道她定不能忍受独自在这间房里,说不定…… “这间做会客间,另外给我找间房,里面所有东西重新做,样式也不要一样的。”傅东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她想看看,对于这个差事,玄颂会怎么做。 玄颂无声的笑了,终究是太稚嫩了,与他想的分毫也不差。 置身在喧闹嘈杂的大街上,傅东有些恍惚。 很多的妖,很多的声音,几乎让她以为压过了心头的恐惧。 却不知,恐惧根深蒂固。 傅东睁大了眼,呼吸都被夺了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跳出来。周围所有的喧华瞬间抽空,她如同被隔绝进真空里,如此绝望。 吟渊面无表情与她面对面战立。 不能这样,不该是这样,再这样下去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吟渊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莽撞,可是他更清楚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依然控制不住那破坏的yu望。只是,现在要费更多的功夫了。 拉起她的手,一个闪间,已经带着她置身之前修行的溪旁。 傅东经不住的颤抖,完全无法聚神。 若他再折磨她,她恐怕自己真的会跪地求饶让他给她个痛快。什么忍耐,什么坚持都是痴人说梦,她无比清晰妖王的实力。 “傅东,本王是吟渊。”吟渊柔声细语,一手摩挲她披肩青丝,一手轻轻爬上傅东的脊背。 傅东几乎立刻就感觉到熟悉的疼痛,她甚至都没想过去压制,只想投降。 “别怕,放轻松,本王什么也没做。” 额间的印越来越清晰,幽幽诡动,仿佛就要冲出来。 吟渊变了脸色,不再犹豫,一把抱着她进入瀑布,口中咒语念念而出,十指随之翻飞结印。 雾散去,吟渊抱着傅东直接跳进去。 “东东,清醒点,本王什么也没做。”吟渊拍着她的脸颊,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未完待续) 038 风云突变 傅东觉得很虚弱,就要沉睡过去。 可是寒潭太冷,冷的她骨头都要冻住般,根本就睡不过去。 她牙齿咯吱咯吱打着架,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臂如钢铁般强硬,却比寒潭还要冷。 额间的印忽明忽暗,慢慢脱了淡紫色,呈现出紫黑色。 看得仔细了,那是一只神兽,与凤融完全不同的神兽。 没想到这么快,没想到是在这种状况下,吟渊修长的指轻轻抚上去,竟也有些微的灼热感。 “傅东,醒过来,乖……”吟渊哄着傅东,凤目危险地盯着她额间的印,心思幽暗难测。 你也等不及了吗? 傅东的天是沉沉的黑色。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她要她睡在那里不能动弹。这种感觉有过几次,但前几次她都能应付过去,只要她拿修行那一套出来,多半会度过这种强迫的压抑。 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想反抗,她觉得这么睡着也很好,睡过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睡不过去。太冷了,又受着压迫,让她万分难熬。 妖王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别怕,东东,醒过来。” 为什么要醒?我偏要睡! “东东,你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算了,稀罕么? 傅东的外形已经开始变化,她脸部柔和的曲线似乎慢慢刚硬起来。她的头发开始长长,眉毛变得更浓,身材似乎也变化了。 吟渊脸上阴晴不定,一指点在她额间,源源不断的妖力从指间流泻,与那印上的紫黑色相抗。 颜色淡了一些,可是瞬间,那灼热又烧了起来,紫黑色的火苗裹上他的指尖,开始主动接收他的妖力。 吟渊撤指,眼中厉光乍现。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 “吟渊!你干了什么!”上空突然传来恼怒的声音。 “雪孜?” “你是猪吗?你到底干了什么?”那声音气急败坏,吟渊心里却陡然生出了希望。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之前怎么不问我怎么办?你如此莽撞,就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了吗?” “雪孜,快告诉我怎么办,这一次……压不住了。” 傅东会魂飞魄散。 ****************** 在遥远的人间,一座隐秘的地下神殿里慌乱一片。 “孽火明了!孽火明了!快!快去告诉我主!” “明了,真的明了!”守着一方火焰的人恍惚失神,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明了,突然一下蹿升出紫黑色火焰,虽然还很微弱,但渐渐更热烈起来。 “明了,我们等到了!”另一人微颤颤的伸过手,被那火苗拂过,疼痛的收回来,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明说。 玥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走出书房,天边一团一团的乌云正迅速纠集,大有盖过整个天地的架势。 玥隐脸色大变,一个法咒消失了踪影。 “你们都来了?”玄卿面色更是难看,看着眼前匆忙赶来的其他六主,心里沉沉的却无法诉说。 “怎么回事?锦阳何时有过这样的天?”明柳第一个开口,一双秀气的柳眉都快拧成了结。 木兮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的波动大到无法掩饰。他有感觉,强烈的感觉,这一次,事情无法控制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过王宫,尊王不知去向。” “你不是一直在尊王身边吗?尊王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狼主炎阎烦躁无比,这样的天在锦阳出现,已经引起恐慌了。 “我怎么知道!我总不能吃喝拉撒都跟着吧?!”一向优雅的玄卿此刻也火爆起来,全不顾说出的是什么话。 “我去找。”羽族族主琼珠二话不说就要走。 “你不能去,天气这样,羽族根本不能上天。”玄卿稍稍冷静。 “难道就这么等着?”玥隐皱眉。 安杞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这样的天,真是太少见了,或者说根本就没见过。 “你们先回去安抚族民,炎阎你去通知那些朝臣,锦阳的秩序还要维持的。木兮,”玄卿看过去,“你跟我去庆阳书院,找庆先生。” 兵贵神速,一秒也等不得,大家飞快散去,只留木兮在原地。 玄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整个锦阳陷入黑沉焦虑之中,妖们茫然的抬头看天,恐惧的抱紧了身子。 玄卿和木兮刚到了庆阳书院,就被告知庆先生在后山祭台。 他们又赶紧去了祭台,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 庆先生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倔强的交缠在风中,一双经历了万世沧桑的眼矍铄依旧。 他手持法杖神情专注的看着脚下,祭台上巨大的凤融图腾时隐时现。 “庆先生。”玄卿走过去,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庆先生看过去,远方的天灰蒙蒙的一片,而在这知汝山上的乌云却越来越浓密。 “开!”庆先生法杖仗头点地,强烈的气波扑的从那触地点蔓腾开来。 凤融图腾光芒突现,只听见轰隆隆的巨响,隐在图腾之下的半圆形巨大石门向两边滑开。 庆先生首先踩着石阶下去了,玄卿紧随其后,木兮跟在最后。 妖界地宫。 已经很多年没有妖进去过了。 玄卿心里忐忑,妖界历来三千年一劫,难道这一次就是要应劫了吗?尊王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向庆先生,庆先生只是沉稳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一句话也没有。 同样心神不定的木兮胸中涌起复杂而陌生的情感,他紧攥着拳头,从来没感觉到比现在更混沌昏沉的了。 “这是?”玄卿惊得出声,眼前拇指大的紫黑色火焰诡秘地扑腾着,而且似乎慢慢在变大,那幽幽的火苗就像是…… 心在一瞬收紧,庆先生缓缓开口:“没错,孽火现。” 周围静得只剩下火焰扑闪的声音,玄卿脑中飞快运转的齿轮突然一下子却不转了,那声嘎然而止让他整个心神为之一颤。 孽火现,妖劫生。 尊王!尊王在哪里? 玄卿猛地转身,一步也不敢停留。 “不必去了。”庆先生开口。 “庆先生?!”玄卿转过头,大惑不解。 “此劫生不了。”庆先生沧桑的声音说不出的神秘难辨。 “为何生不了?”都这时候了,怎么可能无劫? 庆先生遥遥看过去,在不远处与孽火相对的地方是几人合抱的冰柱。 冰柱中的女子垂眸睡着,貌若娇花,神态安详。 “再等等。”庆先生重新看向孽火,不再言语。 玄卿咬咬牙,终于没有坚持。 ************************* “现在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是迟早的事情。”雪孜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雪孜,能压住一时也是好的,现在不行。”吟渊注视着傅东已经越来越明显的变化,手悄悄收紧。 雪孜知道情况紧急,但此法若成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只有一法可拖延些时日,日后莫要再刺激她。” “什么办法?” “这丫头经了人事就算是个女人了,或可……” 吟渊沉默,这是个法子,而且是很有效的法子。让傅东经了人事,身体的变化就能阻止了。可是,谁来做这件事? 雪孜冷笑,“时间不多,你慢慢考虑吧,当时做那样的手脚,就没想到有今天吗?” **************** 哎哟,很苦恼,下一章不好写啊……(未完待续) 039 我有叫你醒 “傅东……东东……看着我。”吟渊终于下定决心。别说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寻别个妖或人来,即便是有这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来。 衣衫尽褪,傅东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吟渊翻过她白莹的身子,手指触上光洁的背部,那里有他亲手结下的情印。 当日结印也是在这寒潭之中,挑起她所有的欲动封于一处,结印为情。 黎果催情,除了交合无药可解,然傅东吃的太多太多了,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傅东本人也不行。 妖王吟渊一指按在印处,眼中幽光闪烁。 此印一开,任傅东再抗拒,也只能沉沦。吟渊不禁想,一旦她清醒,发现自己这般形状,该会有怎样的表情? 吟渊一手控着傅东的手腕将她正面压在寒潭边上,一手静静地放在情印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醒来,我就停手。” 傅东冷得发抖,压制她的力量越来越大,她逃避的封锁自己,对一切状况听之任之,对妖王的话更是有听没懂。 不能再等了。 额间的紫黑色印记赫赫然将要冲出。 吟渊的唇落在傅东的唇间,轻轻说了声:“开。” 指尖滑开,傅东身子一颤,白皙的皮肤染上淡淡的粉色,娇嫩的小脸慢慢显出娇艳的痛苦。 傅东只觉得整个神魂突然一震,陌生的yu望翻江倒海。她再也睡不下去,周身一阵冷一阵热,自我意识在摇摇晃晃中慢慢恢复。 吟渊看得到那额间的印疯狂的怒吼扑腾,他一手抬起傅东的腿,再也没有犹豫。 “啊~~~~!”傅东是被痛醒的。 那种非人能承受的钝痛自羞秘的地方蔓延开来,睁开眼,是诡秘难测的妖王。 紫黑色印记骤然消退,隐在皮肤下几不可见。 “我有叫你醒,你却不听。”妖王的声音淡淡的,唇角微扯出邪恶性感的笑容,保持着进入的姿势一动不动。 妖王的声音清冷,平静,就像是在说我有叫你吃饭,现在饭吃完了。 傅东错眼看到身下疼痛的*飘出丝丝缕缕的红线,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时应该是怎样的感受,但妖王的表情和动作显然谈不上多愉悦或者情愿。他只是冷冷的,带着惯有的嘲讽和高高在上,摆着施舍的嘴脸却进行残酷的掠夺。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比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占去身子还要强烈的侮辱! 妖王的微笑狠狠地伤害了她,她在那一瞬的清醒里震惊,痛苦,羞愤和绝望。可是下一秒,却只能任身体像水中的浮萍,飘飘荡荡,不能自己。 ********************** 大朵大朵的乌云瞬间散去,锦阳的妖们疑惑的眨了眨眼,笑道:“哪个妖练法呢吧?” 庆先生微微颔首,玄卿也狠狠松了口气。 “灭了?”另外一处地宫疯狂的人们陷入痴傻的疑惑。 “怎么会……” “不可能……” “妖界一定有事。”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你去哪儿?” “我必须去一趟,这件事……”那个声音的主人皱了皱眉,话没说完就继续走了。 锦阳某个宅院里,一个男子双臂抱胸,皱着眉望天。 “公子……” “我觉得……慌。” ************************* 痛。 然而却不止是痛。比痛更难接受的是自己的渴望和迎合。 傅东沉沦在陌生的情潮里,半眯着眼,困惑中带着媚态,红唇轻启,想问为什么,出口的却是羞人的呻吟。 妖王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从她颈项往下游走,“你吃的黎果有催情的作用,除此之外无药可解。本王为你结下情印才让你免了受这样的苦。你若醒来,何必如此。” 傅东面色桃红,不由自主的娇吟,眼角泪珠儿翻飞。 看着看着,却不忍心了。 凑过去,轻轻舔去那湿痕,放在嘴里尝了尝,是咸的。 妖王停下了动作,傅东却不想停,顺着身体的本能往前蹭了下,得不到解脱的难受烧得她慌乱空虚,她已经分不清是羞耻多一些还是渴望多一些。 泪眼迷茫,手扶上妖王的臂膀,不知该如何是好。 妖王勾起迷人的邪笑,让她攀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插进她的发间,一手托着她的臀。 “热吗?” 傅东飞快的点头,身子不自觉的乱动,却怎么动都没办法舒服。 “求本王,本王便依你。”妖王扶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 傅东沉默,马上就感觉到妖王将要把她扔下。 忍不住带着哭腔:“求你,求你了……” “求谁?”妖王轻笑。 “你,求你……” “我是谁?” “……” “说,我是谁……”妖王的声音无比轻柔,怜爱的抚mo她的身体。 “尊……尊王……” “不对。”惩罚她一下。 “吟……吟渊……求吟渊……”傅东忍受不了了,身体里火烧火燎的燥热,她哭着喊着再无法坚持。 “如你所愿。”滑润的舌尖伸进她的唇间辗转缠mian,妖王狠狠地冲撞着她,看着她在快感中哭泣疯狂,娇喘吟吟,满意极了。 心中涌动着不熟悉的柔情,身下的人儿,明明是如此脆弱的人类,明明是如此平凡的相貌,在此刻却如此娇媚动人,而这改变是他亲自印刻上的。 难道说,有了肌肤之亲便会不自觉的多了其他的想法吗? 妖王引导着她,帮她纾解yu望,而他一向放纵自己的感觉和yu望。 时间仿佛停止了,整个世界就是寒潭中水波的荡漾。傅东的心越来越清醒,身体却越来越疲累。头脑是冷静的,身体和yu望却是不冷静的,傅东忍不住啜泣,却抵不住妖王刻意的温柔。 抵死缠mian,万劫不复。 寒潭太冷了。妖王揽着傅东躺在岸边,一手托着脑袋,一手不肯放弃傅东柔软的身体。 傅东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 妖王勾起她额边的头发,缠了几个弯又放开,反反复复。 “修行最忌心怯,你过了元劫,该是懂这个道理的。”妖王一挥手将衣服穿好,又给傅东整理了一番,轻轻抱在手上出了瀑布。 “你体内有魔,修行一日也不能放下,若能克得恐惧,地劫可破。”妖王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祭台,薄唇微抿,不再说话。 心乱如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是跟他,是在这里,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有英俊体贴的新郎,没有铺满玫瑰花瓣的柔软大床,手指上也没有象征爱情和忠诚誓言的钻戒。她不是娇羞的享受爱人的怜惜,不是心中涌动着感动和快乐唤着爱人的名字,在这之后的之后,更没有爱人温柔呵护的为她清洗身体,问她痛不痛,累不累,然后搂着她甜蜜入眠。 乱了,全乱了。 多么强大的妖王,多么冷酷的妖王,而自己多么恬不知耻迫不及待的在一潭寒水中迎合他,疯了般呻吟哭叫着乞求他!而他还要如此冷清的教导她修行,告诉她体内有魔。 巨大的羞耻感,巨大的失落,巨大的痛在全身每一个细胞里喊叫,然而那痛太复杂,远远不止言语可以形容。 思想已经如此破败,身体已经如此疲累,傅东却强撑着不肯睡去。她要记得,永远都要记得。 她最后睁眼看了看瀑布,有一种深沉在眼底慢慢沉淀,沉淀,隐而不见。 妖王皱眉看着怀里的人儿,心里很堵。 “也只有本王能为你解了情印,换成别的妖,你恐怕连命也没了。”妖王突然说,说完又觉得这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傅东觉得痛,觉得脏,妖王碰触过的地方痛得厉害,也脏得彻底。她满心排斥,想离他远一些,越远越好。 妖王瞬间变了脸色,不再说话,一个错步便把傅东丢在床上,又消失不见。 傅东知道自己该洗一下,该把他的味道都洗去,可是奈何稍稍动一动就痛。 门被猛地推开。“东东!” 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玥隐仔细辨认,瞪大了眼,呼吸都屏住。 “洗……澡……”傅东轻轻地说。 玥隐慌忙出了门,“快!去准备温水毛巾,朝音……你进去。” 妖来妖往,朝音惴惴不安的进门,关好,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玥隐怔怔的跌靠在门边,酸涩自喉咙深处漫漫上爬。(未完待续) 040 人要会想 昭华三千年入三千零一年的年节是大年,外头早就准备得热火朝天,整个锦阳都笼罩在喜庆之中。 可是云来商社却静悄悄的。 所有妖都发现傅东变了。 朝夕更加沉默,朝音小心翼翼。 玄颂为东家准备的新办公室与原来那个隔了个九十度角,距离偏远。傅东进去看了看,桌椅样式,摆设均与原来那间不同,而且,没有沙发。 “不错。”傅东淡淡说了句,却没有用这间,而是仍然回了原来那间。 玄颂错愕,玄冥也皱了眉头。 傅东开始整日整日的待在里面,饿了就让朝音送来饭,困了就在沙发上睡,也不再回玥隐的府里。 玥隐知道之后,差小妖送来枕头暖被等许多东西,连问都没问一声。 傅东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在乎,她身上多了些原来没有的风情韵致,却少了些活泼朝气。 玄颂也觉得看不透这个东家了。 他头一次虚心向玄冥请教。玄冥最近乖了不少,听玄颂这么问,两手摆在后脑那么一躺,道:“状况是有些不对,不过在强撑着,说不定……” 正说着,木质的楼梯蹬蹬蹬蹬的响。 玄冥身如迅雷钻出门,一手托着盘子一脸假笑,似乎很喜欢这个差事,看得玄颂连连摇头,整个云来商社的妖都疯了吧? 出了门,玄冥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身红衣的明柳愕然的指着他,嘴巴上下动了动。 “你……” “你来做什么?” 明柳吞了吞口水,“来看看傅东。” 玄冥英眉一挑,往旁边抬了抬下巴,转身进屋。 “喂!”明柳走上两步,被拍上的门板定在外面。 “臭脾气!”明柳撇撇嘴,继续往旁边走,心里却想起玥隐那比玄冥更臭的脸色。 “搞什么?”明柳不满的小声嘀咕。 “傅东!傅东!”明柳敲门。 此刻的傅东正坐在沙发上冥想。事情过去好几天了,恨也恨过,怨也怨过,哭也哭过,怒也怒过,然而除了这些,她又能干什么呢? 若要逃避,她就算沉睡,就算魂飞魄散也不在乎。可是不甘心。 那种感觉她亲身经历过许多次,那种身体被撕扯,神魂被剥离挤出,明显是什么想占据她的躯体。 出了事情一味怪别人只能让自己更痛苦,更落魄,更生不如死。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她的生命本就短暂,何苦与这些无意义的事纠缠。 黎果除了养颜,还能催情,误食了许多黎果是她无知犯的错;对妖王心生畏惧甚至自动放弃反抗是她软弱犯的错;如今已经失了身,却要用整个神魂为这个意外陪葬是她愚蠢犯的错。 犯过的错就不能再犯。傅东没有逃避这间房,没有逃避这个沙发,并强迫自己在这沙发上冥想修行。而她终于发现,这张毛皮沙发再不是她的困扰和魔障。 她还要去知汝山,去那寒潭,她要整日整日待在那里,不为记忆,只为撒把盐让伤口结痂愈合。 人生苦短,没道理为已经错了的过去再错了现在和未来,更没道理让偶尔偏离了轨道的意外成为生活的主旋律。 傅东认为自己该坚强,该淡定,该向前看。 “傅东!你在吗?” 傅东起身,开门。 “明柳。”傅东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但那神情,那气度,竟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般,让明柳有刹那的失神。 “明柳,怎么有空来?”傅东往旁边一让,侧半个身子出去喊道:“玄冥。” 玄冥很快出来,动作标准的端着托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傅东。 感觉有点变了。玄冥心中默想。 “傅东,听说你现在吃住都在这里,玥隐担心,让我来看看。”明柳毫不犹豫的出卖玥隐,并认为自己说的话很有水准。 玄冥小声嗤笑,觉得明柳一如既往的没大脑。 “你笑什么?还不倒茶!”明柳柳眉倒竖,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 玄冥眉头挑了挑,一个没忍住,话也出了口。“笑你傻。” “好啊玄冥你说我傻?要不要我把你那些破事都抖出来!我可告诉你,这整个锦阳就没有比我……唔……唔……“明柳刚跳到沙发上,就被玄冥捂住了嘴,整个身子都被扯了下来。 傅东淡淡一笑,“你们认识?” “不……” “当然认识,他可是我……唔……”又被捂住。 “好了,玄冥暂时在我这边做事,你也别逗他了。”傅东开口。 明柳有些发楞,但更楞的是玄冥。他不想让明柳说是不想傅东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事迹,可是听傅东这意思,她也压根就没想过知道。这不是她的风格吧? 明柳眼珠子一转,也不再说这些,只说:“傅东,你整日这么闷着多没意思,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吧?反正你这也没什么事。等开了年,熊族还有些货要托给你呢。” 傅东偏着脑袋想了想,“是没什么事,既然你来了,不如跟我去看看我的新房子吧,我正要去看看有什么要准备布置的。” “新房子?”明柳和玄冥同时开口。 没听说过啊?两妖对望一眼,又狐疑的看向傅东。 傅东笑了,“怎么这么意外,我老住那里也不是事啊,现在我自己有生意了,搬出来住也应该嘛。旁边那个库房我早就留出一个单独隔开的小院,今日有空,正好去看看。” 玄冥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当时留着一个小院修整了一番不知道干什么,原来她早想着自己住。 明柳当然连连称好。玄冥却郁闷着还要端茶倒水。 傅东一眼看过去,道:“今日无事,把玄颂朝夕朝音都叫上吧,看你也不是个端茶倒水的料,这事明天不用干了。” “那谁干?”玄冥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傻的问。 明柳扑哧一声笑了,“敢情你干上瘾了?” 傅东瞥了一眼玄冥骤然红了的脸,道:“不会再找个妖来吗?” 一行妖穿过云来商社的大门,走到旁边的云来商院门口。 傅东站在最后面,有些想笑。 “谁告诉你们从这里进?” 难道不是?众妖看她。 傅东慢悠悠的走进小巷,“也不想想,前门上货卸货的,我走那里进出能方便吗?” 有理,明柳不再瞎带路,跟在傅东后面。 高墙大院的后面,新做了个亭子一样四方屋檐的前阶,能并排站六七个人的样子。 正对着的是朱红色大门,两只门环静静地垂在中央,上了锁。 傅东开了门,正要往里走。 “傅……东?” 傅东回头,有些恍惚。心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痛,还残留着隐隐不去的毒。 那个依然高大英俊的身影背着阳光站立,周身都渡上了尊贵的金色。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自己。 人要会想。傅东转开眼,垂眸轻唤:“封公子。” 曾经,她多么脆弱的在他怀里流泪,多么幸运那一刻寻到了心灵的慰藉,多么忐忑他们之间的缘分,还傻傻的想过未来。 再早一些,她或许会鼓足勇气,或许会欣喜非常,或许会赌赌心中的奢望,来印证一个美丽的幻想。 可是此刻,即是桃花依旧笑春风,却是人面暗悔曾相逢。 在她的未来,再不会有爱情,也不会有男子,如果这是注定,那就让所有的缘分嘎然而止。 “你……”封阳皱眉,忍不住走近两步。 傅东后退,身旁却是朝夕和玄冥站了前去。 很好。傅东保持疏离的微笑,眼底微湿。 “往日蒙公子照顾,感激不尽。今日有事,就此别过。”转身,衣袂翻飞,消失在朱红色大门之后,淡淡余香徒留惆怅。 明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进了门。 玄冥和朝夕最后进去,进去后还很负责任的关了门。(未完待续) 041 云来居 封阳站在外面,不能理解傅东的变化。冷漠,疏离,守礼,还带着丝丝的抗拒。这不应该是傅东该有的情绪,更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情绪。 傅东变了。 封阳皱眉,变得他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她浑身突然多了他不熟悉的神情和韵致,那里仿佛有高高的墙,拒绝一切窥探和侵入。 这个想法让他不悦。 不止是她,她身边那些妖的态度都变得奇怪起来,一向对她抵触的玄冥却与朝夕一道站出来,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玉石娃娃。 整个事都透着怪异。 不过,他有的是机会搞清楚。封阳抬头看了看这奇怪的门,门上挂着个牌子,云来居。 傅东真不是个会记事的人,他相信他们不久就会碰面。 封阳转身,眉梢微微上扬。 “谁啊?”明柳忍不住问。 “一个朋友。” “你这朋友很俊啊!”明柳皱眉,不但俊,而且有点深不可测。 傅东笑了笑,转开话题,“这院子虽不大,但布置还算齐全。一间主房,三间客房,这是厅堂。那边还有厨房等等。你们给看看,怎么样?” 朝音首先跑了过去。这些事情她知道得清楚,且又是女妖,想得自然周全。 她先进了主房,四处看看,布置都算规整,然后进了几间客房,然后是厨房,然后是傅东常说的“卫生间”。 最后总结:“都还好,就是小了些,怕小主住着憋屈。而且……而且……” “什么?”傅东自己设计装修的宅院,觉得还比较满意。 “小主……我……我住哪儿?”她看来看去,也没有下妖住的地方,不禁忐忑怕傅东赶她走。 “你要住这里的话,那三间客房挑一件就好。”傅东不觉得这是问题,“朝夕也是一样,给你留了一间,你要住就住。” “住……住客房?”朝音一愣,那客房和主房一般大小,摆设虽有不同但东西还是那些东西,这怎么行? 朝夕当然知道朝音想的什么,于是说:“小主,这恐怕不合规矩。” 傅东一笑,“你们叫我小主,规矩当然由我定,我说合就合。” 玄冥撇撇嘴,不予置评。 明柳从没见过这般格局的宅院,自然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搞个院子这么修整修整。 玄颂道:“若来了客,住哪里?” 傅东笑得更开心了。“这么个小院子怎么留客,这就是我自己住的,怕朝夕和朝音无家可归才又加了三间客房。再说,怎么会有客来我这里住?” 傅东想到在现代,她所在的城市要买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都要花去一生的积蓄,说不定还要背债,在这里有这么个宅院,空间又大,房子有多,已经很满足了,哪里想到过来客的事情。 玄颂皱眉,想说不妥,但看傅东的样子,还是没说出来。 明柳问;“地方小,要这么大个空院子做什么用?还不如多盖点房子呢。” 众妖一看,是这个理啊,于是又齐刷刷的去看傅东。 傅东笑道:“总不能一天到晚待在房子里吧,还是要室外活动空间的。这里可以种种花啊,溜溜弯啊,过年过节什么的招呼朋友围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啊,多好。”其实她想说,说不定能办个露天派对,怕他们不懂又问东问西,才换了个说法。 众妖果然不太能理解,但也不是自己住,问问也就算了。 又看了几圈,傅东敲定了一些细节,便对朝夕说:“按刚才说的再置办置办,这两天就搬过来吧。” 朝夕刚要应,玄颂微笑开口道:“东家什么活儿都派给朝夕,朝夕哪顾得了这么多事,不如这院子的事交给玄颂办吧。” 明柳看过去,没说话。 玄冥一言不发,只拿双眼看傅东。 傅东道:“毕竟朝夕也要住这里的,你若想帮忙就随朝夕一起帮帮忙也好。年前就这么着了,年后你和玄冥都有得事忙,商社的事你们也该熟悉熟悉了。” “好。”玄颂答道。 傅东看了看院子,又道:“那里给我空出来,过年要用。对了,要过年了,商社里帮忙的都给发点年货,头一年比较紧张,让他们别见怪,以后生意好了自不会亏待他们。” 玄冥眨眨眼,问道:“给他们发年货?不是真的吧?” 傅东瞥眼看过去,“怎么了?”这不是基本的福利吗? 玄颂拉住他,“没事,只是原来没有过先例,玄冥有些惊讶而已。” 傅东仔细想了想,好像这里还真没什么三险一金什么的说法,更别提什么福利了。不过她还是要做,东西不在多少,重要的是心意。 说了几句话,明柳觉得闷,硬要傅东陪着逛街,傅东便随着明柳走了。 明柳把傅东拉到大街上,左右看看没有熟脸儿,便深深呼了口气,叹道:“烦死个妖。” 傅东听这话,笑道:“怎么了?” “还不是家里那些个,一个一个给我摆脸子,我招谁惹谁了!”明柳跺脚,明显的小孩子气。 “家里那些个?”傅东有听没懂。 “夫郎啊!”明柳一挑眉头,一脸你很白痴的模样。 傅东刚要说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话已出口,“几个?” 明柳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无奈道:“排的上名号的也不多,就那么四五个,可加上下面送来的,放在府里添房的大概十来个吧。” 傅东更是惊讶,这是什么道理,明柳明明是女性啊!就是玥隐,也没听说他妻妾十来个啊。 其实是傅东少见多怪,玥隐的妻妾加上排不上名号的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只是玥隐没提,更没带出来过,所以傅东不知道罢了。 明柳看她这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平时没注意,这时候倒想起你是人类了。我们妖界和人间不同,妖力强的为家主,可以娶妻娶妾,当然也可以纳夫纳郎咯,至于几个那就看你本事了。 妖族修得成妖的,生下的后代才能先天成妖,可是成了妖的却不如为兽的时候生育能力强,比如说我吧,这么几千年,也才一个儿子而已。如今我们七族族主为了有更多的后代,后院里的妻啊妾啊夫啊郎啊都不少的。不过有个例外。” 明柳一脸神秘,带着点八卦的神情。 “什么例外?” “尊王后宫无妖,也没有后代。这么几千年了,从未见他急过。” 傅东心中一颤,也没再问。 “尊王情况特殊,看不出本体,所以我们各族也不能确定送什么妖给他交合,真是苦恼。”明柳皱眉,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贵七族很久,尊王无后,他的王位是一定要被挑战的,这是始帝定下的规矩,当年始帝无后,便被元帝挑战赢去了王位。到元帝的时候,也是因为无后才被尊王夺了王位。这事铁板钉钉,无可更改。 “看不出本体,就不能与妖交合?”傅东敏锐的感觉到不对。 明柳皱眉,想了想,道:“我接手熊族年岁较短,但老祖宗的规矩是本族和本族交合,才能生下血统纯正的后代。历来也没有异族交合生子的。不过元帝有一段时间妖族和人族是可以通婚的,听说妖族和人族的结合生育的机率极高,可是毕竟血统不纯,现在也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条件了……” 傅东如同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皮冷到脚底,又从脚趾冷到了发丝。 顾不得明柳还在回忆,她拔腿就跑。 “喂!你去哪里?”明柳不明所以。 ******************* 今天头疼,传的晚了点……O(∩_∩)O~(未完待续) 042 好药 “有没有……避孕的草药。”傅东气喘吁吁,捂着的心口有点疼。 半人来高的柜台后一个清瘦的白胡子老头儿低着头,眼珠往上挑了挑,一脸你傻了吧的表情。 “有没有?那种……生不出孩子的药?”傅东以为老头儿没听懂。 这回够直白了,老头儿却黑了脸。 “走走走,捣什么乱呢!”老头儿挥手。 傅东心急如焚,看老头儿这样,更是火烧着难受,声音也大了些。“我问你有没有药!你怎么做生意呢!” 老头儿更加气愤,道:“你还捣乱捣出理由来了!没有!没有!整个妖界也没有!”老头儿气得胡子一缕一缕的往上扬,认定傅东不是傻了就是疯了,不然就是故意捣乱的。 “怎么会没有!这么普通的药为什么没有?” 明柳刚好赶到,看傅东这样子就知道坏事,赶忙拉她出去,小声问:“你要什么药?木族的族主那是药的祖宗,何必来这小铺子……” 木族的族主?傅东稍微冷静下来。这个妖她没见过。上次玥隐带她到各族游说的时候,木族族主不在,只说生意可做,省了她不少口舌。可是这药,怎么好去跟个族主要? 想了想,傅东想到了玥隐。 “算了,没什么大事,我回去一趟,今天怕是不能陪你逛了。” 明柳从没见过脾气好好地傅东发过火,刚才那一下子着实吓她一跳,此刻看她脸色不佳也不敢留她,自是放行了。 傅东找玥隐,一般都去书房。 进门的时候,玥隐两眼下有明显的黑圈圈,正两手揉着太阳穴,很烦恼很疲惫的样子。 玥隐是大妖,哪怕一点气流的变动都能感应得到,何况进来一个人。 他放下手抬头,眼睛跳了一下。 沉默片刻,玥隐道:“最近可好?” 不知怎的,傅东突然有些心疼,有些心虚。玥隐从她来这里后一直陪伴她,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妖,可是此刻,他似乎并不好。 “怎么了?” “没……没事,来看看你。” 玥隐有些受惊若宠,笑了一下,起身过来。“你难得回来,今天事都忙完了?晚上我让他们备点好的,看你瘦成这样,脸色也比原来白了,也不知道朝音怎么侍候的。” 傅东低下头,朝音送她的饭菜都是玥隐府里出去的,她怎能尝不出来?只是自己心里烦,所以没吃多少,又关朝音什么事。 本来想直接问玥隐有没有那药,然后走人,此情此景却不忍心了。 玥隐对她好,她不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呢?是她想独立,是他有意放纵,还是她体内不知名的躁动让她下意识的与任何一份真心隔绝? “怎么了?你……找我有事?”玥隐不相信她只是来看看自己。 “是……是有点事,但很久没看到你了,回来陪你吃个饭。”傅东抓着他的袖子抬头笑了笑,又迅速放开走到桌前。 “你忙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玥隐站在原地看傅东开始收拾乱糟糟的桌子,这事之前她常干,后来…… “大事没有,就是有些繁琐。曾倾说和豹族合作修了几处水道,堤防还要加强,我正打算年后去看看,所以想在年前把事都处理了。”玥隐走过去,将傅东不会动的竹册收拾好摆在一边。 傅东笑了笑,“曾倾真聪明,我就说说他就能干起来。以后狐族也不会那么遭罪了吧。” “他再能干也要有人能出这点子,你也别光夸他。晚上你……”玥隐看了看傅东,想问她晚上在哪儿睡,却又怕唐突。 傅东手边停了停,轻声说:“晚上不去商社了,房里还有我的被子吧?”说完一笑,眨了眨眼。 玥隐笑开,“怎么会没有,你那间屋子有点冷,我吩咐他们给你换个暖和点的……” “不用了,那间挺好,住习惯了。”傅东连忙阻止他,心里暗暗起誓,她再也不会逃避。 玥隐沉默,看着傅东强自镇定的模样,突然说道:“你是修行的,修行的规矩你知道,没什么是不能过去的,没什么是不能面对的,过了这个坎,地劫就不在话下了。” 傅东沉默了许久,下定决心,“我……”体内有魔。 “我……”体内有魔。 “什么?”玥隐奇怪的看着傅东,不明白她为什么开了头去不说下去。 傅东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她说不出来,她明明能说出来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去?! “你怎么了?”玥隐扶住她,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没什么。”傅东按住玥隐的手,强自平静。能给她解惑的只有那个他,可她不想去问他。 “你脸色不好,先坐着吧,这儿已经差不多了。” 傅东笑了笑,坐到一边。 晚上吃饭,傅东与玥隐团坐在小圆桌上,她清楚玥隐喜欢吃什么,便先给他夹了两筷子,气氛自然十分温馨。 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傅东状似不经意的问:“如果你不想后院的妻妾生孩子,怎么办?” 玥隐何等妖物,仔细一想,心里有了计较,多看了傅东两眼,但还是解释道:“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后院的妻妾就是为了生孩子才安置的,若不想她们生,何必放在后院?且妖界生育本就是难事,妖们巴不得多生才好,哪里会想到不让生。” 傅东愣了一下,这么说来那药铺的老头儿说没有便是真没有了?那自己怎么办?这么一慌,夹菜也没夹稳,那菜硬是从筷子口掉了下去。 玥隐低头吃饭,想到那日傅东躺在床上,周身分明是妖王的气息。那样的气息,是交合后才会有的。 不管怎么说,若傅东怀了妖王的孩子,这事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可是他又觉得心痛,这种心痛在当日看到傅东死气沉沉一脸绝望的要洗澡时尤为浓重。 如果她不是自愿的,该怎么办?可是又能怎么办? 那日整日都诡异非常,先是乌云罩顶,然后妖王失踪,他们焦急的等待安抚族民,却发现乌云都散了,妖王还是没有出现。玄卿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他又去了趟云来商社,谁也不知道傅东去了哪里。 等他回去,等到天亮,才感觉到傅东的虚弱的气息。慌慌张张跑了去,便又看到那副模样。 他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敢想傅东和那日的天象异常有没有关系,这之间插了个妖王,现在说不准傅东还怀了妖王的孩子,这事一件一件接着来,根本超出了他可理解和解决的范围,他知道有些事已经注定了轨道,再无可能。 傅东恨自己原来怎么不是学中医的,至少还能知道哪些药草能避孕,说不定上山上走一圈就能有收获了。 “那没有什么药草有避孕功能?”傅东也不管不顾了,这事必须问清楚。 玥隐低低的说:“没有,至少我没听过,如果有那就不是药草,是毒草。” 傅东放下碗筷走过去,蹲在他身前,“能不能……帮我问问木族族主?” 玥隐看那双越来越明亮的潋滟水眸,她如同刚来时那样乖巧,却更清雅动人。 放下碗筷,心里一阵抽痛,“我是狐族族主,如果你怀的是妖王的孩子,你知道我的立场。” 傅东怔了怔,没想到玥隐这么坦白。 玥隐轻轻的呼吸,带动胸腔里窒闷的空气。“我很后悔……”带你去了那次的宴会。 最后看了眼傅东,玥隐起身离开。 早该知道,曾经以为的温暖和照顾终抵不过一个立场。傅东苦笑,她不怪他,却没法不怪自己。(未完待续) 043 王裔 玥隐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去见了妖王。 妖王的寝宫从来是彻夜长明。他半眯着眼趴在床上,身边是几个容貌娇美的小妖在他揉肩捶腿。 “尊王。”玥隐面沉如水。 “什么事?”妖王一挥手,小妖尽退。 “尊王后宫空虚,族下想是不是该纳妃子了。” 妖王侧身看过去,似笑非笑,“本王后宫无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玥隐咬了咬牙,道:“若有人类女子身怀王裔,该如何?” 妖王狭长的凤眼微眯,一道厉光闪过。“你说呢?”再开口,又是平日的优雅清润。 “族下以为,虽然是人类,也该纳入后宫。”玥隐想了半个晚上,总觉得依傅东的性子定会自己找办法伤了王裔,可是怀了王裔是多么大的事,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一旦她动了傻心思伤了王裔,整个妖界都不会放过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如此能既保得她性命又能留下王裔。 玥隐微垂着头自顾自想着心思,没看见妖王探究的双眼。 “哦?”妖王半支起身子,音尾微微上扬,“王裔……” 玥隐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在妖王这里,只有他想不想的问题,没有能不能的问题。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那本王就去看看吧。” 玥隐规规矩矩退下,心里蒙了一层灰色。 此次以后,便是…… 妖王目送玥隐离开,指骨一下一下敲打床沿,若有所思。 人妖结合确实比妖妖交合生育的几率大得多,可是,一想到那日傅东整个神魂都在抗拒他碰触的感觉,他就从心底开始阴冷。 几千年没碰过女体不代表不知道一般女子经过交合后的反应。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前一刻与他抵死纠缠,下一秒却摆出抵触嫌恶的姿态,让他想对她好一点都不行。 妖王睡得并不安稳。 夜色正浓,他起身更衣,一卷袖出了宫。 傅东房里亮着,她一身白色小衣在屋里踱来踱去,神情有些苦恼,有些焦躁。 怎么办?若是怀了该怎么办?难道生下来?傅东皱了眉头。 来妖界之后,月事也开始不稳定起来。之前只当是环境的改变所以没在意,可是现在却成了麻烦事,因为似乎无法再用这个来判断是否怀孕了。 不然再等等?傅东低头,摸着腹部,情绪很复杂。 突然跳了两下,傅东想,如果每日剧烈运动,加上作息不规律加上饭食不好好吃,会不会…… 妖王皱了眉头,这个女人大半晚上不睡觉,走来走去跳上跳下搞什么名堂? 妖王没怀过孩子,也从没让哪个女妖坏上过孩子,对这方面一无所知,自然也猜不到傅东的心思,他隐着身子看傅东跳了大半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傅东终于折腾够了,觉得这样是有点异想天开,加上实在困了,便脱衣服上chuang睡觉。 妖王呼吸一紧,傅东白花花的臂膀在他眼中闪烁,他很容易就想到那日寒潭中的春guang美景。妖王浅色的眸子变得幽暗深沉,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傅东盖上被子睡觉,手一挥,妖火灭。 不多久,就传来平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妖王现身,轻轻走过去,一个法咒点过去,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真是变了些。妖王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她的脸颊,她睡得很安稳,似乎没有什么梦魇。 这眉,这眼,这唇。 妖王一一抚过,唇角微扬。 王裔。 会有吗? 人妖交合早在元帝的时候就有先例,那时的人类并不是现在人间这个样子的。 傅东所在的世界似乎与人间差的太多,所以她才会这么奇特吗? 手指摩挲着她小巧的唇,柔软,滑腻。 妖王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早上傅东醒来的时候,朝音已经在外面候着,并带回来一个消息:木族族主来了,在前厅与尊主闲话。 傅东心中一喜,想什么来什么啊。刚想问朝音木主为什么来,朝音已经说:“尊主说不急,等收拾好了再去。” 原来是玥隐请来的。傅东恍然。 去了前厅,玥隐和木主各坐各的喝茶,并不在交谈。 傅东规规矩矩的见礼,左右觉得木主面熟,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木主点点头,还未等傅东说话,手已经探到她的脉间。 傅东的心普通普通的跳,看看玥隐,神色平常得很。 不一会儿,淡淡的光晕覆在木主的手指上,看得傅东暗暗称奇。 “无事。”两个字,傅东猛的抬头看过去,眼中闪现异色。 “你……”这个声音太特别了,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清淡沉着,她只听过一次,但绝对没有记错。 木主看过来,也不多话,对玥隐告辞,就此去了。 “他……她……不是女的吗?”傅东终于忍不住,一脸怪异的看向玥隐。 玥隐愣了愣,突然笑了。 “少见多怪,木族一向雌雄同体,可自由变换,男女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一代的木主似乎很排斥女形,你怎的如此惊讶,莫不是看过?” 傅东被惊得眨了眨眼,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时间心里的忧烦也少了很多。 “我刚来时在蛇主府上看过她,是女形。” 玥隐挑了挑眉,又笑:“你说我倒想起来,木主不知因为什么输了那死蛇,那死蛇刁钻,硬要木主保持女形在他府上住了半月之久,想不到被你看见。” 听到这里,傅东也笑了,佛说前因后果,如今看到木主,心头突然有那么点轮回的念头。 笑了半天,傅东突然想起,“木主来做什么的?” 玥隐淡淡的看她,“不知道。” “那……”话还没问呢,都走了? 玥隐轻叹了口气,拉过傅东,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看得傅东浑身不自在。 玥隐很认真,傅东在气氛感染下也不由自主严肃起来。 “身怀王裔本就是难事,想要王裔流失更是难上加难。妖界不比人间,这种事哪里瞒得住?千万不要做傻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傅东沉下脸,沉默片刻,道:“死也不要。” 玥隐脸色一变,“恐怕你死了王裔也是生得出来的。” 傅东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会?” 玥隐苦笑,“不要拿人间的法则来看妖界。” 傅东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死了,孩子却能生出来,这事不但诡异,而且恐怖,远非她这个人类能接受和理解。 木主出来后就直接奔了王宫。 “怎么样?”妖王一如往常地斜靠着,声沉如水。 不得不说,即便强大无所不知如妖王,在某些方面也是极白痴的。 “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什么问题,平时注意饮食规律即可。” 妖王皱眉,“可看得出来是否……” 木主内心暗叹,“时日尚短,族下看不出来。” 伟大的妖王有些发愣,看不出来? “何时能看得出来?” 木主觉得有必要给几千年未有交合之事的妖王上一堂常识课。“妖界怀孕,十年八年才显异象,若是人类女子怀有妖种,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断得出来。” 妖王沉默,在妖界,十年八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灰,两三年就更短了。可是傅东是人类,听说人类日短,两三年已经算长的了吧? 这样想来,之前他误打误撞给傅东下的印倒是能起点作用了。 “这两三年该如何度过?”妖王微微侧着脸,问出口的话又觉得没什么用处。 “一切如常即可。”木主想了想,“不过……” “怎么?” “傅姑娘受妖王精血影响,体质会有一些改变。” “如何改变?” 木主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说的话却是一本正经。“女子的来潮怕是要推后,日后恐怕要比照妖界的女体来算……” 妖王面色僵住,这话他有听没有懂,不过也不怪他,这么几千年来他都没接近过女体,这些事又怎么会知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长长的睫毛在妖王眼下投去幽幽暗暗的剪影,他半眯着眼斜倚在柔柔软软的锦被之中,修长的指轻轻勾着一弯如水银丝,完美的下巴泛着玉润光泽。(未完待续) 044 年祭 大年自有大年的过法。妖界要在知汝山举行年祭。 不但锦阳的妖们兴奋地期盼着,许多地方的妖们也都聚集到了妖都,客栈挤得满满当当的,都等着看年祭。 傅东从二楼的窗台看下去,被这热闹喜庆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唤朝夕朝音。 “你看你看,那个妖头上还有鹿角,真是好玩。” 朝音瞥了一眼,道:“那是幻化未完全的小妖,看也知道是个小族,形体都没炼成。” 傅东笑道:“这样子才好玩的,都炼成了人形,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有什么意思?” 朝夕听这话,笑了。“照小主这么说,满大街跑着野兽是不是更有意思些?” 傅东难得俏皮,伸出大拇指,一本正经:“知我者朝夕也啊!”说着还摇头晃脑,逗得朝夕朝音两人笑个不停。 “什么事这么好笑?”明柳一撩帘子走进来,浑身都是朝气。最近她特喜欢往这里跑,这里的东西她府上没有,傅东又是个能说能听的好伴儿,她早被自己宅子里那帮夫郎和下属憋得够呛,不在这边玩够是不肯回去的。 傅东也是习以为常,转身一笑:“我正说那头上顶着鹿角的家伙好玩,也不知哪句好笑惹得他们这样,哎!”故意做个惆怅不解的模样,朝夕朝音又是一阵好笑。 “都是奔着年祭来的吧。今年的年祭确实大,尊王坐镇,庆先生主祭,我们这些妖主也都派了活儿呢。”明柳也不客气,坐到沙发边自己倒水喝,觉得这里的日子才算是自在。 “哦?什么活儿?”傅东招呼朝音拿点零食甜点什么的,明柳好这口。 一般问什么说什么的明柳这时候却故作神秘起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傅东笑道:“我看你们也就是去走个过场吧。” 明柳呵呵的笑,一边吃零食一边与傅东闲聊,她总觉得看似一本正经的傅东其实心里歪歪肠子多着呢。 这一晃就到了年祭。 玄冥玄颂早早就回了本族,朝夕和朝音陪着傅东到了知汝山。 当真是热闹非凡。 中间的祭台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更加庄严而肃穆。祭台周围缓缓升起八方浮岛,其中处于正东方位的浮岛较高,其他七方浮岛较低,八方浮岛以祭台为中心缓缓散开,形成一个很大的外圈。 祭台正中一个胡子头发花白的高大老头猛的腾空而起,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法杖横挥,顿时在八方浮岛和祭台中间出现一道与祭台同高的圆环状光带。 环状光带的位置十分巧妙,向里看正好可以清楚看见祭台上栩栩如生的凤融图腾,向外抬头,又可以仰望八方浮岛。 不一会儿,知汝山的妖们都各施法术或由飞行兽载着上了环状观台,看得傅东咂舌不已。 “就那么个光环,能踩结实吗?”傅东奇道。 朝音扑哧一笑,道:“尊主曾说过当年第一次参加年祭时也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才搞明白这光环本就是陆地,平日隐在结界里,到了年祭庆先生才让它显出来,怎会不结实?” 傅东听了,也是一笑,笑后又有些感慨,看来这两孩子跟在玥隐身边时确实得了不少温情,若她不对他们好一点,怎么对得起玥隐的心意。 朝音本就是个活泼的,这时放开了性子,玩心也起来了,“小主儿,我们也上去吧!看起来年祭要开始了!” 傅东与两妖上了观台,抬头一看,刚说:“那八个浮岛上还没动静呢……” 却见天边八方有影子翩翩而来,姿态之妙曼,行动之优雅,气息之尊贵,震慑全场。 正是妖王和七主。 这架势,比拍电视剧唯美高杆的多了。傅东暗自称奇。 全场一片欢呼,震得傅东心中也涌动着激情和热烈。 妖王和七主穿着各色的正装祭服,宽肩广袖,色彩浓重。他们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高高束在脑后,玉带窄冠,轻纱覆面,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却别样风情。 庄严,高贵,权威。 妖王双手平举,全场骤然宁静。 傅东无形中感觉压迫,左右看去,也都是一脸严肃庄重。 冗长的祝词传遍全场每一个角落。 傅东东张西望,没有仔细去辨认那一个个音节。 不远处,竟是封阳,浅浅的笑,对她点了点头。 心中漏了一拍,紧接而来的却是透心的苦涩,再不敢乱看,只把眼光放到了祭台之上。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祝词也念完了,整片天空突然一下子黑暗罩顶。 吓得她一声轻呼。 “怎么回事?” “小主莫急,你看那边。” 傅东在一片黑暗中看过去,满场的都是各色亮晶晶的眼睛,不免心中起寒。 再看过去,却也忍不住眉头舒展,道了一声好。 也不知这七主玩的什么把戏,身影翻飞间,星星亮点流光飞逸,亮光越来越盛,越来越集中,最后竟在祭台上空形成了巨大的凤融图腾。 凤融神兽高昂着脖子,一双fei翼自然舒展,似要腾空而起。 全场一片赞叹,无不满怀希冀和兴奋地拜望欣赏光火凤融。 傅东看来看去,这黑幕之中闪闪烁烁当真好看,用电脑做特效也做不出这效果啊。 以为就是这样了吧,岂料那凤融突然摆动摆动翅膀,飞了起来。 耳边传来抽气的声音,只见那凤融变换着色彩,绕着八方浮岛展翅飞过,时而朝着妖王的方向清啼,傅东脑中闪过四个字:王者天定。 全场激动了。一片片的亮闪眼眸低了下去,黑压压的一片,喊声震天。 “吾王神威,千秋万代!” 傅东不想触众怒,跟着半低了身子做做样子,眼睛却不安分的看向一边,募然发现有一双黑眸的主人却没有遵守这样的礼仪。 心中好奇,再想看清楚,妖王清越的声音穿透了时空。“平身。” 众妖起身,妖王身着姿色正服,周身漾着淡色水光。只见他起身,就着浮岛飘到祭台上空,标准的祈天姿势,那凤融便飞到了他身前。 妖王偏坐在凤融身上,渐行渐远,再一个刹那,一片光天,哪里还有妖王的影子? 众妖又是一片叩首祈福。 傅东心想,明柳说的就是这个吧,倒是很有心思。 之后便都是寻常的歌舞祭典了。妖王走了,七主是不能走的。他们隐在轻纱之后的面容不约而同的有些无奈,怨不得妖王偷懒,谁让他是妖王呢! 傅东处身众妖的喧闹欢快之中,不由得恍惚。 是了,她总是这样奇怪放不开,想要寻求这种热闹,并融入其中,却总是在气氛正好的时候不恰当的产生愁绪。 她想起那些个鞭炮震天的年节,想起那些叔叔伯伯们舞得龙头赫赫生威,她与几个孩子在龙身下穿梭欢笑,可是那样的年节,往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傅东拍拍朝夕,指了指犹自兴奋的朝音,轻声说:“你看着点她,别走散了,太闹了,我回去睡一会子。” 朝夕再老成会办事,终究是不到千岁的孩子,看傅东神情自然,却是无恙,自己又想多看看,便应下了。(未完待续) 045 涩在心头 傅东没有去狐狸府,也没有去云来商社,而是买了两坛子好酒,去了云来居。 大锁一开,推门进去,一片冷清。 拍了拍小望的头。 “那里,带我上去。” 小望听话的飞上了屋顶,然后乖巧的进了印里。 两坛酒,一个人。 冬去春来,过了年,天就暖了。 不过傅东是修行的人,气温之于她已经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她远离了喧嚣热闹,独自跑来屋顶,觉得这样的气氛真好,正好适合喝点酒,想点事,做点梦,睡个觉。 迎客来的酒确实不错。没有那种凛冽的辛辣,却能让人醉。 对着坛子往下灌,一口一口,凉,透顶。 什么也不想,只是喝酒。 脑子里空空,肚子里就要满满。 日暮西沉,朝夕他们还没有回来。 不过没关系,一个人更自在。 往旁边一看,一坛子空了,往下扔。 再看,另一坛子也空了,再往下扔。 旁边却传来笑声。 笑什么?傅东抬头,颊上一片粉红,微嘟着的小嘴水光润泽。 封阳提着四坛酒坐在一旁,双腿自然前伸。 一手开了一坛,就往嘴里倒。 倒了半坛子,封阳放下酒,“痛快!” 傅东脑子有点晕,不想想事情,看到有人陪喝酒,倒是笑得开心。一手横过去,“给我!” 封阳也不劝,一坛子放过去,傅东自己就开了。 仍是小口小口的喝,喝一口看了看前方,又或者什么也没看。 封阳一坛子酒下肚,毫无醉意。 “妖界年祭好看吗?” 傅东傻傻一笑,“好看。” “那为什么自己回来了。” 傅东笑得更傻了,“好看!” 封阳一笑,一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不是喝了酒就挺闹吗,怎么不唱歌了?” 傅东看过去,抓住封阳的手,嘴咧得老开。“你怎么知道我会唱歌?” 封阳笑而不答。 “你笑得真好看,可是我再也不会唱歌了。”傅东忍不住一手摸了摸他的唇角,又触电似的拿开了。 “知道我是谁吗?” 傅东歪着脖子,“封阳。” “为什么躲我?” 傅东偏过头,呵呵笑着,“躲你做什么。” “那你说说,我们一共见了几次?”封阳反抓着傅东有些颤微微的手,一手拿着酒坛子灌酒。 傅东掰着指头,“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好巧哦,呵呵,挺有缘……数不清了。”傅东笑得灿烂,仿佛遇上了特别好笑的事情。 封阳也笑,喝了两口酒,偏过脑袋,“我却比你知道的多几次。” 多几次?傅东脑子里晕晕,多哪几次? “上次你在迎客来买醉,可记得是谁把你带出来的?” 傅东睁大眼睛,一脸惊喜,“是你?” 封阳觉得她眼睛太过晶亮,亮的他忍不住手上抚了过去。“是我。这次又是我。” 只不过这次的傅东,却不是原先那个醉法了。 他想知道,是什么让她改变,是什么让她的双眼如此空洞却隐晦,是什么夺走了她的歌声,让她静默不语在这冰冷的高高屋顶上独自买醉。 他从来都满意自己每一次的思考和抉择,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从来也不放过任何哪怕有一星半点兴趣的事物,而这一次是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在他感觉到兴趣时要放在身边,至于失去了兴趣之后的命运却不是他现在愿意考虑的。 傅东抓着他的手,身子动了动,跪坐在平坦的屋脊上往前挪了挪,抱怨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封阳刚要说话,傅东又开口了,“怎么不早点出现……” “现在也不迟。”封阳按住傅东乱动的小手,觉得这次酒醉的傅东乖巧的多,但忧伤的多。 “迟了……迟了……”傅东声音越来越小,想什么说什么,脑子里空白得装不下一点心思。 “怎么迟了?” 傅东两手放在封阳腿上,委屈的抬头,眼底揉着水光。“膝盖好疼。” 封阳以为她要说什么,却不料竟是这话,不由得一笑,神情轻松起来。“给你揉揉,或者,你坐我身上?” 傅东当真笑着坐上去,一脸没心没肺的呵呵笑着,“不疼了,不疼了。” 封阳盯着她,一坛子拿着酒凑过来,“还喝吗?我喂你。” 这一次醉后的傅东很不一样。 傅东两手抱在坛子上,封阳手一斜,傅东就凑在坛子口咕噜咕噜喝起来,喝得太急,清凉的液体顺着嘴边流泻下来,滑过白皙的脖颈,勾画着妖娆的曲线钻进了衣服里。 封阳眸色深沉,宽厚的大手扶上傅东背后的腰线。 傅东一声轻哼,被灌得难受,想要推开酒坛子。却在酒坛子被推开的瞬间更个人也被收进前去,钢铁般冷硬的唇吞噬了她带着酒香的柔软,辗转吮吸,措手不及。 “唔……恩……”傅东的手推拒着封阳的胸口,却发现全身无力,唇上痒痒痛痛不得安歇。 封阳将傅东抱得更紧,唇移到她耳边,呼呼热气撩得她全身一颤。 “我带你回人间,好吗?” 傅东眼睛猛地睁大,似醒还醉,突然不反抗了。 “不要告诉我,你是人。” “我是人。” 傅东低低的,闷闷的笑了,笑得泪珠儿翻飞,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天可怜见,成全她唯一一次的放纵。 傅东的手勾上他的脖子,泪眼婆娑,笑靥如花。 脸更近了几分,潋滟波光的眼温柔的描绘他脸上每一处曲线,最后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这是上天给的机会,只有一次,只有一时,只有这一刻。 远方天空一片火光,星星点点,还带着年节的欢快气息,五颜六色,如烟花般灿烂。 封阳满意的笑了。 翩飞的银色流光消失在傅东背后某个转角,那一瞬,掩饰不了惊怒,却不能近身。 原来真的情谊是这般婉转动人,心中有他,便可主动送上红唇,让人抱在怀里也不会抗拒,不会嫌恶。 而自己,只是一味迫不得已的解药,解了她的劫,却让她更放心堕入他人的网,献上身体和灵魂,心,甘,情,愿。 心里想被戳了个大窟窿,填不满,埋不掉,血液都不会从那里流过。 咬牙切齿。 真真是好本事,好手段,好…… 全身藏也藏不住的妖力勃发,恼怒的浅眸变幻了色彩,长发脱了紫金小冠,张扬着飞舞,双手白森森的指骨将要破出了皮肤。 有一种模糊隐晦的涩然,很陌生。 “小主!”屋下异口同声,傅东转开眼,朝夕和朝音。 傅东笑了,移开身子,拉了拉开襟的领口,一眼看到封阳眼中的不满和yu望。 结束了。 傅东悠悠晃晃的起身,往屋下跳。 朝夕一声抽气,飞过来扶着傅东站定。 傅东晃荡的脑子慢慢清明。看来自己是醉不了了,越想醉越醉不了,她的酒力见长啊。 抬头,微笑。 “封公子,傅东近日将离开锦阳,公子保重。” 从昭华三千年跨三千零一年的时刻,给自己要一个终转的仪式。 一吻而已。 是开始,也是结束,告诉自己,这样的终止是可以接受的。 “你……”封阳自然没醉,一脸错愕,跃下了屋脊。 “朝夕送客。”傅东摇晃着身子进屋,朝音忙扶着她。 错身而过,封阳伸手去拉。 傅东状似无意的避开,轻道:“保重。” 封阳心中五味杂呈,愣在当场。 这个女子,总是这样,当他以为应该如此了的时候,给了他别样的答案。(未完待续) 046 瞎子撞亲 脑子涨涨的。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这样。整个神魂都塞得满满,但实际探下去,却依然很空虚。 手抚上腹部,微微皱了峨眉。 应该是没有怀孕吧? 傅东想到那个老大夫的话。 “气血不足,忧思过重。” “有没有……怀上小孩?”她当时是这么问的。 老大夫看了看她,又检查了好一会儿。叹道:“姑娘还年轻,此事不急。如果有需要,老夫可以为姑娘多开几味助孕的药……” 傅东轻轻的笑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没有了,这种轻松在最近混沌的日子里还真是少见。 没有怀孕,这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接下来是修行。 妖界盛于修行,但妖们更注重攻击型的妖术修习,不太愿意整日整日的静坐。玄冥曾说过,静坐是兽道入妖的必要过程,一旦妖形显,他们便不会再把精力放在这种锻炼念力的修行上,而改为修炼攻击的术法,比如风,火,水,地。一切可以利用的自然元素都是妖力可承载的载体,运用这些载体和咒术,大可翻江倒海,小可伤人无形,这才是修妖的极境。 傅东听完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作为人类的身体,即便过了元劫,还是不能催动妖界的术法。她的念力越来越强,心智越来越坚定,只要沉入自在世界,一般的妖物都无法欺近她,但她修炼不了攻击的术法。 虽然遗憾,但作为人类的傅东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野心。 而且,她感觉自己最大的危险不在外界,而在体内。她若一日不修炼念力,体内的魔就会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动能侵占她的身体和思想。这也逼得她不得不日日修行,以期勘破地劫。 除了这两件大事,云来商社的事反倒是轻松的了。玄卿和玥隐都是能做事的人,各地的分社在她指点过后也都更加规范。虽说各地坐镇的妖不是她亲手选定的,但说实话,让她自己找这么多素质绝佳的妖来还真是个难事。 凡事不用太强求,她也不为赚大钱来的,生命不过数十年,这云来商社,也迟早归了别人。 双手揉了揉脸,算了,不想了,出去逛逛吧。 朝音推门进来,一脸红润,“小主,他们都去看热闹了,今天的羽郡比锦阳都热闹呢!” “什么这么热闹?”傅东也好奇。 “今天是羽郡的撞亲日,许多男女都挑今天上街相亲,两位玄公子也都去了呢。” “呵,他们是豹族,又不是羽族,凑得什么热闹。” “豹族有什么关系,只要看对眼了,又管你什么族的。” 傅东本没什么兴趣,听朝音这么说,倒好奇起来。“怎么会没关系,妖界不都是本族相亲,孕育后代的吗?” 朝音一听,笑了。“小主不知,贵族才有这些个讲究,平民小族大都不管这些的,而且,妻妾夫郎那么多,生儿育女的事交给本族的那些个就好了啊。”朝音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答道。 “尊主还曾经宠爱一个小花妖呢,不过后来为了传宗接代的事,渐渐疏远了那女子罢了。” 傅东想起当时明柳说的话,再结合朝音的解说,心道要接的规矩多,而且不同的妖规矩还不一样,真是奇怪。 “小主不上街看看去吗?” “朝音和我一起去吧。”难得这么热闹,看看也好。 朝音自然高兴的应下了,跟在傅东后面出了门。 羽郡果然热闹非凡,街上行走的男男女女似乎都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男的俊,女的俏,秋波暗送间,小手就拉到一起了。 傅东哪里见过这样的民风,一时觉得新奇,不由看得入迷。 朝音也是兴奋,跟着傅东一起品头论足,好不快活。 “小主,你看,那里围了好多妖。” 雪孜站在原地,尴尬得不行。他现在无比后悔独自出来,更后悔在今日上了街。拉着他衣袖的肯定是个羽族女子,可惜自己满目漆黑,看不到她长什么样子。 “喂!本姑娘看上你了!要娶你回家做六郎,你快说好!”女子气焰嚣张,拉着白衣男子就不松手。 “姑娘,可否先放开在下的衣服……” “放什么放!你一瞎子我放了你你也走不了路,姑娘我好心拉着你,怕你撞着!” 雪孜真是无语,又不知该如何辩解。说实话,这么几千年他还真没有和妖群接触的经历,一时间除了挣扎衣袖竟不知再该如何。 “脸红了!你长得挺俊,你家在哪,本姑娘这就去提亲!” “你……你……在下本无意……”雪孜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被本羽族女子大力拉扯着又挣不开,耳边听到周围聚集的妖越来越多,真是恨不得立马钻地里遁走。 “什么无意,无意你能撞到我身上来!今日可是撞亲日!本姑娘在这羽郡也是有些名头的,你这瞎子嫁了我也不亏,快说,你家在哪里?”女子傲慢的扯着他的衣服,有意将他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白得几乎透明的里衣。 周围的妖议论纷纷,都看着瞎了眼的男子和那嚣张女子,却没有一个上去劝上一劝。 “你……我不是有意的……”雪孜张皇的看向四周,双眼无神,脸色焦急。 “夫君,我找了你好久,怎么耽搁在这里了。”一青衣女子笑盈盈的上前,扶住雪孜的另一只手,柔柔的说。 “你……”雪孜先是迷惑,然后神色一凛,不自然的说:“啊……恩……不太熟悉路……” 傅东心中暗笑,还好不是个傻子,知道顺着话说。 “你是谁!”嚣张女子剑眉倒竖,瞪着傅东喊道。 “哎呀夫君,这女子是谁,为何如此纠缠不休?” “恩……这……不小心撞到了她……” 傅东脸色一变,推了雪孜一把,顺势把雪孜推离女子的手,对着雪孜劈头盖脸就骂起来。“让你不要出门你偏出门,现在好了,撞到妖了吧!” “你……”那女子不明所以,见雪孜和自己中间挡了个傅东,立马不乐意了。“喂!你是他什么人!别说些糊弄我!这羽郡哪个妖我没见过的,你趁早走开,少坏本姑娘好事!” 傅东回头浅笑,“我夫君行动不便,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是常事,我替夫君给你道歉。” 雪孜不豫纠缠,小心拉了拉傅东的袖口,道:“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今日不说清楚,别想走!你谁,报上名来。” 傅东站定在雪孜面前,微抬着下巴,“傅云来。你谁啊?” “哼哼,说出来别吓着你,羽族的族主是我表姐,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原来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儿,傅东心中有了底。 傅东凑过去,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道:“原来你就是琼珠的表妹。”一句话清清淡淡,却把那女子吓得不轻。 妖界的规矩,寻常的妖是不可能知道七族族主的名字的,更别说见上一面了。这就算是在妖都锦阳,也是必须遵守的界限。 但是傅东却是知道七族族主的名字的,不但知道,与其中几个还有些交情。这事摆在之前,傅东还没察觉出多么重要,自从离开锦阳到各族这么一逛,明显就感觉出自己拥有了许多特权。 所以此时傅东这么对女子说,那女子只要不傻,定然对傅东身份有所忌惮。傅东唯一后悔的是不该那么轻易报上自己的名字。 “你……”女子疑惑的看着傅东,眼中警惕暗生。 傅东高深莫测的勾起一弯笑,拉起雪孜的手,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女子道:“羽郡不错,比锦阳也差不了多少,我与夫君也该回去了。” 女子惊疑不定,眼睁睁的看着傅东把那冰雪般出尘的男子拉走,却不敢上前相拦。(未完待续) 047 帮忙帮到底 “好了,刚才云来有些冒犯,公子莫怪。” “无妨。”脱离了险境的雪孜恢复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淡模样,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在初春的阳光下散发着柔柔的微光。 可惜了那如子夜的黑眸,却是看不见的,傅东心中暗叹。 “恕在下多言,姑娘可是从锦阳来?” “正是。” 雪孜想了想,宛然一笑,“那姑娘回去时可否带上在下。”他实在没自信可以自己去锦阳了。 朝音在一旁偷偷的看雪孜,刚才傅东去解围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再看雪孜,只觉得此妖光华内蕴,不能逼视,虽然他看不见她。 傅东皱了皱眉,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这男子是不是戒心也太低了点,随随便便就可以同别人上路了吗? 朝音大着胆子在旁边轻轻唤道:“小主……” “公子莫怪,云来多问两句,公子是一个人出门吗?” 雪孜有些不好意思,“在下雪孜,恩……第一次出门……但是我一般能避得开事物的,今日街上妖太多,我才……”说着说着,心里也后怕,原来山下的妖这么恐怖。 傅东想了想,正要说话,不远处玄冥和玄颂正走过来。 玄冥永远是先开口的那个。 “刚才就看到了,你看上这个了?”说着,里里外外的打量雪孜,一脸兴味。 玄颂一贯温和守礼,“东家莫怪,我们本想出手相帮,但一时让妖群阻住,没能进去。” 傅东不在意的笑了笑,对雪孜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公子独身在外,多有不便,带公子回锦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要先去木郡和蛇郡,怕耽误了公子的行程。” 雪孜笑了笑,“无妨,我只是要去,什么时侯倒没有讲究,只怕姑娘会嫌带上我一个瞎子碍事。” “不会,既然公子没有固定的行程,那就与我们一道吧,麻烦公子多走了这许多路,云来也不好意思的很。” 玄冥看了看玄颂,没说话。 “这边都差不多了,明日启程吧。”傅东对玄颂说。这次出来行程方面都是交给玄颂安排的,玄颂显然是这方面的好手,事情安排的滴水不露,让傅东也不禁感叹玄卿的好眼光。 “朝音,你先带公子去我们住的客栈,让多加一间房。” 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凉。傅东为了明天养足精神行路,早早就上chuang睡了。 客栈一片寂静,只偶尔听得见滴水的声音。 雪孜睡不着。他觉得热。 山下的空气总比不上山上的清冷,他脱了外袍盘坐在床上,在浩无边际的黑暗中思索。 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独自下山来,他该会很震惊吧。 可是,这一次,他嗅到了不平常的气息,他感觉,若是不下山来,这辈子都会后悔。 周身一股气流暗生波澜,雪孜微笑的抬起头。 “怎么下山了。”淡如水,渺如云,还是被发现了。 “许你胡闹,不许我下山?” 低低的笑声从鼻腔轻轻传出,“这样也好。”云袖轻轻摆动,床上一陷,有身体躺了上去。 “没有见过比你更清闲的了,锦阳没事了吗?” 凤目微眯,眸底微光闪烁。“能有什么事,等吧。” “结界又破了,怕是有人闯了进来。不过这次破得很巧妙,寻常的妖看不出来,锦阳是越来越热闹了。” “那位,有动静吗?” 沉默,“没有,探不到一点动作,消失了一样。” “他们拿了孽水总不该一点行动也没有,怕只怕所有的事都聚在一起了。” 旁边传来哼笑,“来吧,怕他们不成,几千年不都这么等过来了。”声音里满不在乎,张狂放肆。 “你还是那个性子……我想去一趟地宫。” “现在跟我走?” “不了,我跟她一起回锦阳吧。” 空气里沉默得诡异,让雪孜也稍稍有些紧张了。 “怎么了?” “人类的女子不都是从一而终的吗?” 雪孜看过去,虽然看不到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要对着那个方向,表情怪异。 刚想说话,却被烦躁的声音打断了。“算了,既然你不跟我走,我便在锦阳等你吧。” 雪孜张口,伸手去抓,旁边的床垫却是一轻,连半个衣角都没碰到。 雪孜摇头,“风风火火的……” 傅东觉得有人在看她,想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这种感觉熟悉而诡异,她每个毛孔都透出紧张,梦中汗流浃背,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是谁? 沉闷的笑是深夜骤然绽放的妖花,傅东用尽全力猛的起身,睁开眼,房间里一片寂静,连床帐都没有动过。 奇了怪了。傅东小声嘀咕,状着胆子下床四周查看了一番,这才放心上chuang继续睡去。一觉到天亮,无梦也无痕。 灰蒙蒙的天,估计没有太阳。傅东一行坐在宽阔的马车里,前方是勤勤恳恳的飞翼神驹。 雪孜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感觉空气有点稀薄。 傅东往窗边挪了挪,手一伸,半挂帘子伸了上去。 玄冥眼角抽了抽,这种拉式窗帘是傅东吩咐安上的,有时候他很怀疑,此女不是云来商社的东家,经营的也不是南来北往的货运,而是一个木匠或者是裁缝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做的也都是这类出人意料的小生意。 不过这只是偶尔想想。玄冥想起一路行来,傅东每到一家分社,找管事,看库房,查账,定流程,布规则,大大小小的事无一不做得有模有样,那精明干练的样子,与现在这个悠悠哉哉略有些呆愣的表情完全不同。 雪孜觉得好多了,周身的燥热也好下来。他本身不能算是修行的,头一次下山也没想到自己不太能适应山下的温度,更要命的是他不习惯这么多妖一同坐在一个车厢里。 玄颂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看雪孜,再看看傅东,了然的笑了笑,倒是个有心的,这么细微的事情也都注意到了。 傅东自然看到了玄颂那轻轻的笑,也不去理会。雪孜这种情况貌似可以叫做轻微幽闭症,可能是一向很少接触人,所以有些不自在,不过这在路上也不可能单独给他弄辆车来,只能委屈委屈他了。 “什么时候可以到木郡?” “半日可到。”玄颂对这些一向是有心的。 心里有一阵骚动,木郡…… 雪孜低着头,木郡是个美丽的地方。 车子平稳的奔走在大道上,窗外灰白的天对着嫩绿的草地,枝桠抽长,骨朵初放。偶尔有鸟儿叽叽喳喳嘀咕两声,有翅膀划过的声音。 蹬蹬蹬蹬,永恒不变的节奏,傅东闭上眼靠在角落里,脑中出现一张很大的网,网里有山,有水,有一马平川,有风云涌动。 陆,水,空…… 走兽,游鱼,飞禽…… 多么庞大的网络,纵横交织,勾画出整个妖界的联通空间。 木族,蛇族,便是最后的行程了。(未完待续) 048 木郡荒殿 灰蒙蒙的颜色,以为只是阴天而已了,却不想说变就变,漫天卷着乌云,黑压压的罩在头上,好好的晌午却像是黄昏。 傅东探出脑袋看了看,道:“附近有没有歇脚的地方?” 玄冥皱着眉头,觉得天气怪异。 雪孜沉默了片刻,“可是进了木郡?” 玄颂答道:“刚入木郡,离城镇还很远。看这天,怕是不能继续赶路了。” 木郡是七郡中景色最好,气候最宜人的地方。此间花木繁盛,山水清幽,多得是族群在此居住,是妖界公认的好去处。 此刻乌云密布,似乎瓢泼大雨顷刻将至,也不知这许多草木会不会因此而在劫难逃。 玄冥双手环胸,跳出车厢,举目四望。 最乱的郡是狼郡,最安全的郡是木郡,没想到他们这一行在狼郡安然无事,连个挑衅的小妖都没碰上,却在这一向万里晴空的木郡遭遇天变。 妖的思维和人的总是不大一样,比如傅东此刻想的是天气突变,避雨要紧;玄冥此刻想的却是除妖,觉得这天气是灾难的预兆。 玄颂也跳下车来,碰了碰玄冥,“看到什么没有?” 玄冥给了玄颂一个安慰的微笑,旋身回车上,“我记得前方不远似乎有个荒殿,可以避避雨。” 找到了避雨的地方,自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傅东看到雪孜惴惴不安的模样,不禁柔声安慰:“公子不必担心,避过雨我们就走。” 雪孜扯出一个微笑,他的眼里永远没有清晰的事物,永远是一团团气流的波动,深的,浅的,厚的,薄的,聚的,散的……他习惯通过这些来分析面前的物体摆放,妖力深浅,以及他们的情绪反应。 对着来声的方向定定看去,这个傅云来的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宁静镇定。 确实是荒殿。 不大,但触目之地无一不透着荒凉。 一排一排高大的圆形石柱支撑着荒殿,上面凹进去的纵横纹路里嵌着灰灰黑黑的颜色,蛛网牵得边边角角一片暗白。 看近处,台阶在岁月中斑驳,一人来高的杂草丛生蔓延,随着风飘摇。 玄冥走过去,双手交接,做着奇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再到十指张开的时候,自然之风哗的破开,通往荒殿的青砖小道一片清净,长草覆在了两边。 傅东赞赏的看了看玄冥,此子真是打扫的好手。 玄冥开道,手过之处再无阻碍。 “这原来好像是个神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了供奉的神兽,自然不会有妖再来祭拜,也就这么一直荒凉下来。” 傅东跟着往里走,不忘让朝音扶着雪孜。 轰!傅东心神一震,踩在台阶的脚下丝有气流溢开,尘土微扬,一片黄透了的树叶悄悄挪了位置。 雪孜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神色一紧,脚步微滞,却片言未出。 “怎么了?”玄颂敏感的回头,看到愣在原地的傅东。 玄冥也回头,眉毛一挑,“怎么不进来?” 傅东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大脑飞速运转。 “这神殿原来供奉的什么神兽?” 玄冥有些茫然,“神兽早就遗失了,哪里能知道,不过妖界供奉的神兽大都差不多,若不是凤融,就该是木族本族的神兽了。那个叫什么……”他看向玄颂。 玄颂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玄冥摸了摸下巴,答道:“木族比其他六族神秘一点,那神兽的名字我也不太叫得出来。” “那这神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荒凉的?” 玄冥投给傅东一个奇怪的眼神,道:“你怎么对这荒殿这么好奇,我自第一次见到这荒殿就是这模样了,不过是个小殿,哪里知道这么多?” 傅东不再问,帮着把马车什么的都安顿在殿内。 刚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外面打来一声闷雷,紧接着风驰电掣,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珠子就砸了下来。 傅东被那声响亮的惊雷吓得站了起来,耳边立刻传来玄冥毫不客气的嗤笑。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这么点儿小雷就吓着你了?”说着,还用手肘碰了碰玄颂,示意他看看,弄得玄颂哭笑不得。 傅东也是猝不及防才被吓了一跳,此时被人拿来说事嘲笑,心中也有些恼意。但她的心思被另外的事占了大半,也不想与玄冥计较,只是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了事。 “阴阳怪气。”玄冥小声嘀咕,全不把傅东放在眼里。 朝音在这时候一向没有存在感,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有些害怕的往傅东身边靠了靠,说老实话,自她出生到现在就没在这种天气待在外面过。 玄冥和玄颂坐在一起,朝音坐在雪孜旁边,傅东坐在朝音旁边。除了雨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傅东觉得心里沉沉的,像压着什么东西,一层一层,喘不过气来。 外面已是瓢泼之势,天雷疯狂的怒吼,黑沉沉的天不断闪过亮白的裂痕,那裂处迅猛的延伸,似乎要撕扯到荒殿里来。 雨丝扑的飘飞进来,不到眼前便黯然消散,一波又一波,徒增潮意。 心突然空了一下。 “冉翼……” 吓!傅东猛的站起来,一手拍着胸口,双眼警惕的看着门外。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在梦里出现了。 “你干什么?”玄冥本来半眯着眼像要睡了,却被傅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中一恼,也跟着站了起来。 咚,咚,咚……狂跳不止。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傅东不确定的将周围的妖看了个遍。 玄冥闻言,厉眼四下扫射,不着痕迹的靠玄颂更近了。 朝音本就紧张,听傅东这么说,更是惶恐,弱弱的开口:“小主……没……没听到啊……” 傅东看向雪孜。 雪孜温和的脸庞没有一丝特别的表情。 “没听到。” 都没听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你们……坐近一点吧,这雷怪吓人的。” “真是麻烦!”玄冥拉起玄颂坐到傅东身边,围坐一团,让傅东不安的心稍稍定了下来。 傅东无意识的看向门边,古老的木门半搭在上面,靠着旁边的灰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神魂深处传来女子轻灵的笑声。 咯咯咯…… 傅东眨了眨眼,脸色有些发白。 “冉翼,你看,这里美不美?”那女子美若娇花,白皙的手指扶在门边,一一指过神殿里的事物。 “这里,那里,还有那里……”女子偏过头嫣然一笑,“像不像?像不像?” “像……”女子的腰被一双大手搂住,深情的吻印了下来。 女子双手环上高大男子的肩背,低低的喘息如水般温柔,“冉翼……” 难以言喻的忧伤席卷了全身,傅东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呼……呼……呼…… “傅东!”(未完待续) 049 破了地劫 荒芜的神殿笼罩在诡异的静默之中,雪孜感觉到时空扭曲的空隙里擦脸而过的凛冽气息。 某种从鼻息里喘出来的粗重而缓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脑海深处,他仿佛能够看见它庞大的满是鬃毛的头部,尖利削白的牙齿,流着口涎的血盆大口。 呼……呼……呼……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凶恶的猛兽,傅东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握紧双手,不知道该往后跑还是该往前攻击。 “傅东!你怎么了?”玄冥有不好的预感。他一手拿着法器一手做防御姿势,他眼中的傅东惊愕紧张,但是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到任何危险的源头。 叫她她也不应,推她却又推不动,她整个身体像是立地而成的雕塑,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里,给整个荒凉的神殿添加了惊悚的气息。 朝音早已吓白了脸,不自觉的抓着雪孜,不敢说话。 玄颂也站到了傅东身边,与玄冥对立,虽面貌平静,手指却微微颤抖。他与玄冥不同,玄冥主修的是攻击力,而他主修的预感力。面对危险,他总是比玄冥更敏感一些,但是意外的是,这一次他却毫无感应,只是觉得傅东不对劲。 傅东的世界被隔离开来,在那个封闭的空间,她与一只充满杀意和戾气的未知猛兽对峙。它不动,她也不动,已经不可能去想任何的退路,因为思想上稍稍后退,就会带来毁灭性的攻击,铺天盖地,魂飞魄散。 呼……呼…… 妖兽的呼吸遥远而空洞,带着消不去的尾音,一重重,一叠叠,傅东镇定的站着,眼睛眨也不眨的与妖兽对视,时间都停止了走动。 体内有某种力量不安的激荡着,似乎有什么要钻出来,与妖兽的呼气遥相辉映,内忧外患,就是此刻最好的形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是太累了。傅东不知道还要坚持什么,如果攻击妖兽,自己定没有胜算保证活着,且很可能被体内的魔钻到空子将自己永远埋葬在意识深处;但如果将妖兽置之不理,专心抵御体内的魔性,便很可能遭到妖兽的攻击,最后连身体都会残缺不齐。 傅东如同堕入了死局,怎样都没有好下场,她不禁想,如果沉睡,是否就不用面对这样的抉择了? 刚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胸中就强烈的震动,傅东几乎支持不住与妖兽的对视。 妖兽的脑袋突然动了。 这一下傅东吓得不轻,眼睛睁得大大,半天无法恢复平静。 “蠢物!闭眼盘坐,以开天之势,合地之灵脉!” 突然天边有声音传来。傅东只觉得熟悉,却没有时间辨认。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盘腿坐下,闭眼静心。 风雷贯耳,气流骤动,妖兽开始动了。 “左手平开,右二指入空,以掌相对,以肘为心,左手旋半圈,左右反复,右指相容,交叉入三四指,结无畏印。” 声音传来的时候,傅东已经在照做,时间紧迫,她完全靠着内心的领悟和身体的自动行为,全不经大脑。 无畏。脑中出现两个大字,慢慢晕开,渐渐有一种意志传遍全身。 “右臂前伸,左臂相扶,右手五指成爪……结……杀印。” 杀印……傅东突然觉得触动,从心尖上汹涌而来的悲哀和抗拒让她五指无法自由行动。 “快!” 快……傅东却觉得不能抵御内心的干扰,这个印怎么也结不出来。 躁动,悲伤,坚决…… 傅东以十二万分的努力调动平时修行的最高成果与之相抗,手上的印却怎么也结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这时候惶恐和思考都是奢侈的东西,傅东感觉得到越来越压迫的气流,不由得强行用左手掰动右手的手指。 “蠢物!快点动手!” 傅东觉得心神再也无法负荷,从喉咙深处破出一声怒吼,手掌伸了前去。 脑中轰的一片空白,所有影像烟消云散。 玄冥扶起傅东,大力摇摆她的双肩,“傅东!你醒醒!” 泪流满面。 傅东茫然的看雪孜,半天没有说话。 无畏印,杀印。 最后结的却不是杀印,而是封印。 那千钧一发之间,体内汹涌的是另一个人的情怀,那人大叫一声:“不!”,与此同时,她听到有个声音让她临时改杀印为封印,封住了那头妖兽。 脑中一片清明,傅东看向远处,发现视野突然被拓宽了,凝神一听,居然能听得到微草的动静。难道是…… 雪孜脸色苍白,白的几乎透明。他的手背在身后,暗沉的眼没有一丝波动。 “恭喜姑娘,得破地劫。” “你?”玄冥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就破了地劫。 雨声渐小,乌云退散。荒殿依然是那个荒殿,晴天依然是那个晴天。 玄颂看向雪孜,毫不避讳道:“公子如何知道?” 雪孜整理好衣服,淡然回答:“我自是知道。” 傅东在那千分之一秒看到雪孜掩在袖中那抹妖艳的红色,是的,她破了地劫,她更想知道雪孜是谁。 一千一万个问号,最终化成了一句话,“我们走吧。” 体内归于平静,傅东起身往外走,阳光从她身边洒进荒殿。 再坐到马车之中,竟是一路无话。 黑色的弧状木板,烫金的大字,这是云来商社的基本标志。傅东一如往常的延续在各地的相同流程,只想快点把手头的事解决了好回锦阳。 玄冥和玄颂当然是好帮手,傅东用得一点都不客气。 荒殿避雨破坏了她的好心情,她无心欣赏木郡的美丽,更没有情绪扯出一点笑意。 一直忙碌到日暮天黑,朝音小心翼翼的送来饭菜,傅东也只是说了句:“搁着。” 独自待到夜半,傅东心中很烦乱。 妖王教她修行的时候,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自身的意志力,一件是形体的敏捷度,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两样有什么作用,更没有教过他任何结印的方法。 如今看来,今日一劫被迫结印却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之前所有的修行都像是在等待这一刻,等待那个声音,等待结出繁复的印,而她,只结一次就能牢牢记住。 就像人给你划了一个轨道,你只能这么走,不能那样走。这种感觉,很郁闷。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傅东抬头看过去,是雪孜。(未完待续) 050 神的惩罚 “难道你没有想对我说的吗?”傅东翘起唇角,自然的往后一靠。 雪孜想了想,道:“时机未到,告诉你太多怕你受影响。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修行的东西。” “请说。” “人族修行和妖族不同。妖族修行破了地劫便可炼妖力,根据各自的属性或御风,或控火,或用水,一切自然的因素都能利用。木族稍微特别一点,因为它的属性是地,主修的是治愈,移形等妖力。然而人族却不能这么修行。 人族没有特别的属性,也没有特别的能力,唯一一样可以无限修炼,便是意志力。意志力达到一定阶段,便可修习结印术。人族的结印术和妖族不同,妖族视结印为契约,而人族可以把结印作为武器,或攻或防,自身与印连为一体。” 雪孜似乎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说一小段就要停一下,傅东正好用这空隙里的时间思考。 “你已经破了地劫,妖族若破地劫便可修习妖力,而你也可以修习完整的结印术了。” 如果忽视雪孜的盲视,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清澈,纯粹,那是不属于尘世的气息。 “该怎么学?”傅东不觉得妖王会人族的结印术,即便他会,她也不想去找他。 雪孜微微偏头,“没人会教你,人族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是不会结印术的。” 傅东这回真的惊讶了,这么说这东西根本没处可学? 雪孜微微一笑,“继续你之前的修行,在自在世界里,你自然会想起很多的结印术,随心所欲,随手便可结印,一旦结印,可御兽,可杀人。” “这……”傅东不能理解。 雪孜微昂着脖子,专注的看向天空,声音幽远清亮,“当世间只有人族和兽族的时候,人族是天生会结印术的。人族乱,妖族生,但是三族都付出了代价。神对人族的惩罚就是缩短生老病死,忘却天赋神力……” 傅东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事情她在庆阳书院也没有读到过,更没有人或妖告诉过她。 “人族要恢复天赋神力,便只能通过修行,而修行的过程比兽道入妖要艰险得多。”雪孜看向傅东,一手隔着衣袖轻轻握住另一只手腕,不再多言。 “那为何我……”傅东并没有觉得什么艰险,她破元劫可以说是相当轻松,到破地劫也只是今日遭到妖兽的恐吓。 “你没发现吗,你的体质已经不完全是人了。” 一片沉默,傅东眼睁睁的看着雪孜离开。 不完全是人,这几个字炸得她脑中一空,她刚想问是不是因为体内有魔,但抬眼看去却没有雪孜的身影。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傅东本来想在雪孜那里解决疑惑,却在他一番解答后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雪孜慢慢的走着,额间隐隐的痛,一下一下,如针刺,如刀劈,时而温和,时而强烈。 要裂开了。雪孜扶着墙,一手按在额间,忍不住喘息。 鲜红的血丝顺着手掌留下来,在胜雪白衣上留下一个有一个红点。 滴,答。 “你又逞强。”气息一变,空气中有冷风兜了一圈,雪孜知道自己换了个地方。 “我也是迫不得已。”雪孜虚弱的开口,感觉额间有源源不断的清凉水流注入。 “你就不该下山来。” “我不下山来,难道这些事情你会做吗?再等你这么胡闹下去,又有什么好结果?”雪孜稍稍恢复,气就上来了,忍不住出手捶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你也说时机未到,我能做什么?而且,那些话也没必要告诉她,你这是何苦?” “你还怪我,就是你不说清楚,才会这个样子,兽也好,妖也好,人也好,哪一族不是神手下的玩物!”雪孜有些悲愤,话音刚落,额间又疼得厉害。 “行了,你安生一会儿吧,这些事情我来解决就是了,你偏要下来给我添乱!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回山上去锁起来!” 雪孜不满的偏过头,“我不!”这时候倒像个小孩子。“你要敢扔我回去我再不理你!” 真是哭笑不得,“你下了山脾气也变了?”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时间长了你也撑不住。” “自己小心。”一声轻叹从唇边溢出,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流已经平复。 “啰嗦。”雪孜忍不住愤然,下一秒却自己笑开了。 神造万物,对人尤其厚爱。神爱世人,给人族姣好的形体,赐予五感六识,以及天赋神力。拥有了天赋神力的人族代神主宰万物,生杀予夺,曾经多么的风光猖狂。 雪孜轻轻的脱下染了污渍的雪衣,手一一拂过,直到恢复洁白为止。 那么骄傲嚣张的人族,说到底,却还是神的奴隶…… 雪孜凭空化出一滩水,冉冉冒着寒气。他脱了里衣,安静的走下去,微微偏过头,拂开披肩的发丝,手指沾着冰冷刺骨的寒水擦拭身体。 耀眼的雪白几乎让整个房间都亮起来。雪孜一指按在额间,悲哀的看着全身布满荆棘的图腾,若隐若现。 几千年了,神的惩罚哪里只是针对人类? 这样的身体,为何会有这样的身体?雪孜慢慢沉入水中,一头青丝浮在水面,如暗夜盛开的花,妖娆,诡异。 神说:“三千年一劫,地老天荒。” “雪孜?”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雪孜猛的站起来,凉风袭来,方才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他面上一红,赶紧上chuang,一阵手忙脚乱的盖好被子,惊魂方定。 “……雪孜?我是傅云来,我还有话想问你……” 雪孜将被子拉得老高,正要说话,就觉得这么隔着门说不太好,于是轻声说:“你进来吧。” 刚说完,他又后悔了,水是处理掉了,也不知道衣服扔在哪了…… 正想着,傅东已经推门进来,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再看向有些惶惑的拉高被子的雪孜,也是一阵尴尬,知道自己的莽撞打扰了他的休息。 清咳一声,傅东正要开口,又想到雪孜行动不便,怕他找不到衣服,再三思索,实用主义战胜了礼仪主义,弯腰捡起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在枕边,脸红的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你了。” 雪孜也是不自在的偏过头,说了声没关系。 他记得把身子弄干,却忘了把头发的边边角角也弄干,这一偏头,露出耳后滴着柔润水珠的雪白肌肤,明明灭灭,一直往下延伸……晃得傅东有些眼晕。 非礼勿视! 傅东强硬的转身,道:“我来是想问……” “我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说的了,到时候你自然明白,知道的太早不是什么好事。”雪孜的声音温和轻柔带着点独立的隔膜,如他的人一般无二。 傅东就此打住,有些尴尬的点头,又说了声对不起便离开了。 雪孜看向关上的门板,皱了眉头。(未完待续) 051 空荡荡的蛇郡分社 从木郡到蛇郡,傅东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修行,确实像雪孜所说的,一些从未见过的结印手法逐渐在脑海里浮现,即便是一闪而过她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随手结印,连说都不用说出口,只要脑子里想到哪个,手势一摆,自动就成印了。傅东一面兴奋着,一面又无比感叹的想到,远古的人族该是多么的强大,怕是整个世界唯我独尊生杀予夺啊。 雪孜这两天似乎特别疲惫,一天到晚窝在房里睡觉,有时候饭也不吃,朝音担心他的身体,但也不敢硬闯进去叫他起来吃饭。朝音总怕自己的接近会亵du这个冰雪出尘宛如天人的妖。 朝音同傅东说了这事,傅东的回答是:“随他去,给他留一份饭。” 傅东知道雪孜身上有许多的谜团,她解不开,雪孜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那日晚上,她觉得雪孜很虚弱,这种虚弱和她将被体内的魔占据身体时的感觉大概类似。或许,他比吃饭更需要的是睡眠。 如今他们上了马车,准备去蛇郡,雪孜照样靠在一边闭眼睡觉。傅东的眼总是不自觉的飘向他的衣袖,看过了又看,忍不住还是要看,她总觉得那里似乎有缠绕不清的红线,红得似火,如血。 这种想法太惊悚诡异,但她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把这样的影像排除出脑外,只能不清不楚的关注着。 玄冥想不明白,他一直好奇傅东怎么破地劫的,荒殿的一幕时时浮现,他不能理解傅东当时的奇怪行径,同样不能理解雪孜的话。 跟在傅东身边,他和玄颂都不是自愿的,但是他们越来越发现,必须跟在她的身边。 “到了。”玄颂平静的宣布,先下了马车。 傅东正想叫雪孜醒来,不了雪孜自己悠悠晃晃的起身下车,迷蒙的眼才正式打开。 玄冥错愕的怔了一下,撇了撇嘴,他睁不睁眼都是一样,不过那双漆黑的眼确实好看。 蛇郡似乎比其他六郡都要阴冷,街上的妖也大都是面无表情,走路悄无声息,就像是滑行。 傅东想到刚来的时候在密林中遇到庞大蛇妖时的感受,许多当时觉得生死关头的惊险现在想起来也不过尔尔,不得不说修行是强大的。 跨进门的时候,傅东眉梢一挑,有点意外。 蛇郡分社的装修无疑也是制式的,只是这种制式却无疑被打了很多折扣。而且,大堂之上却没有任何妖坐镇。大门敞开,整个一层冷冷清清,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玄颂走在傅东后面悄悄的看过去,了然的收回了目光。 “玄颂,你去看看管事的在哪里。”傅东进堂,浅青绸衣划过如水细纹,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堂前准备的木椅上,神色温柔,但绝对坚定。 雪孜有些茫然的看来看去,下意识的觉得气氛不对。 “朝音,你先送雪孜去客栈,安排好房间再回来。” 朝音自是去了。她觉得自从雪孜公子来了之后,自己大部分的活儿好像都跟雪孜公子有关了? 玄颂上楼,玄冥站在傅东身边。 不一会儿,玄颂下来了,语气平淡,“空的。” 整一个空店。 傅东无声的笑了。 这就是所谓的下马威吗?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傅东两手交叉,轻轻摩挲着,淡定从容,自然酝酿出一股气势。 “玄冥去仓库那边看看吧。” 云来商社无论是哪一处的分社都和锦阳的布局大同小异,两层的小楼,旁边是装卸货物的宅院,方便得很。 玄冥很快回来了,有些微的幸灾乐祸,“空的。” 又是空的,很好。傅东撇过眼看了看玄冥故作正经的脸,没说话。 玄颂嘴角抽了抽,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幕。 那时的玄卿翘着二郎腿,嘴角勾着优雅的弧度,好好的一杯茶硬是让他化出的风刃搅得浑浊不堪。别的妖绝对不知道在他的高贵清雅之下有这样古怪的动作。 玄卿说:“这事跟你说了,你安排吧。” 那是他刚从门外经过,大门敞开,他毫不意外的看到里面与玄卿对话的那位,眯着一双青黄色的三角眼。 “蛇郡的分社是豹族筹备的吧。”傅东不经意的开口,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是的,不过豹主把这事交给蛇主了。”玄颂暗自笑了。 朝音正好进来,恭敬的说:“小主,安排好了。” 傅东微微一笑,“派妖去找那管事的,让他到这里等我,我先回客栈休息休息。” 一路舟车劳顿,虽说傅东会自己凝神聚气补充元气,但终究抵不上最简单的吃饭睡觉沐浴带来的享受,她准备好好泡个澡,散去疲劳。 这蛇郡分社看来有些名堂。 傅东进过雪孜的房间时,轻声问了句:“公子是睡下了吗?” “睡下了,饭也没吃,吩咐说今天不要叫他。” 傅东点头,微偏过头,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小丫头,看到她有些困顿的表情,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 这个小丫头,自从说要跟着她,便一直很努力,乖巧勤快,但性子却不如原先那么活泼了,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这事说起来也是怪她,年前的时候自己阴晴不定,窝在云来商社使劲折腾,吃饭睡觉,哪一样不是朝音的安排?她整日整夜守着,就怕自己有什么动静她顾及不到。 后来过年的时候,自己又整日耗在云来居,小丫头跟了过来,照样是忙里忙外,一点点细节都不放过,非把个普通住宅当做狐主的府邸来打理,自然又是一番劳累。 这才没过几天悠闲日子,又跟了她七郡游走,除了玄冥玄颂负责的行程等等比较重要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举凡住店吃饭等等生活小事也都是朝音处理,同时还要照顾她个人的生活需要。 朝音自幼失去亲人,后来一直跟着玥隐,虽说是几百岁了,可是这年龄摆在人间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她这么忙前忙后,上次在荒殿又吓得不轻,却没有一句抱怨。 傅东不是没有心的人,平时不去想是自己心里有事,烦闷不过又不能倾诉,如今在雪孜门前这么一转身,突然被朝音的憔悴形容触动,只觉得胸中涌动的都是感动和歉疚。朝音自从跟了她不知吃了多少苦,闷了多少愁绪,比在玥隐身边的时候辛苦了太多。 这么一回忆,眼眶也有些发酸,忍不住抬手抱了一下朝音,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语气柔和:“最近辛苦你了,等回了锦阳我去买个小丫头给你调教,以后这些累活儿都别干了吧。” 朝音有些被吓到,不能习惯一向冷淡漠然的傅东突然的亲近,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鼻子却是一酸。 “朝音不累。”闷闷的,轻轻的。 “傻孩子,累不累我不知道吗,快去休息吧,今天别跟着我了。” “小主……” “乖,尊主看到你这模样也是要怪我的。” 那只狐狸,可是护短的很,傅东心中感触,微微一笑。 *************************** 晚上还有一更,求推荐,求收藏~~~(未完待续) 052 全都不满意 为了答谢.小青,加更一章,谢谢支持,同时强烈求推荐和收藏~~~~ ******************************************************** 再出客栈的傅东可谓神清气爽,舒服得不得了。她穿一身合体的白衣,暗纹飞扬,窄袖宽摆,已经能覆到背上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整个人透着清爽干练的味道。 踱步去了云来商社,毫无意外的看到笑意盈盈的玄颂,漠无表情的玄冥,还有一个脸色很臭的陌生男子。 她这一去可是有两三个时辰了,想来那男子怕是等了不少时间。 玄颂看到傅东进来,连忙说:“东家,这是蛇郡分社的管事章协。” 眼睛扫过玄冥和玄颂,这两只是玄卿送过来的,说实话比说话办事都是利落能干的,但性子却很傲,这一路行来虽没给她找什么麻烦,恐怕暗地里也都等着看她出笑话呢。 微微一笑,这笑话也不是出不得,只不过自己倾情演出总要有些酬劳。 “章管事。”傅东自顾自坐到首座,毫不客气。 玄冥自是不满,他们俩累得半死,守在这里不得离开,她倒是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慢悠悠的来了。 章协抬着削尖的下巴,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扶在腰带的位置,倒三角的狭长眼眸毫不掩饰的闪着轻蔑的幽光。 “我很忙,有什么事快点说。”语气轻佻不耐烦,一双眼直直的挑衅的看着傅东。 章协满不在乎的无理眼光打量着眼前有些瘦弱的白衣女子,随神情冷淡,举止得体,却是弱得看不出一点妖气,这种程度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忙什么?”傅东淡淡的开口,不认为他忙的事情和云来商社又关。 章协傲慢的哼了声,道:“阁下不会以为章某就是个不知所谓的小商社的管事吧?” “哦?那你是什么?”傅东状似好奇的开口,玄冥眉头一跳,这样子与当时在玄卿面前逼他端茶倒水时有些相似,但是更冷一些,更淡一些。 说起来,那时的傅东虽然有本事,但终究稚嫩了点,会做戏却不太会隐藏情绪,不像现在……玄冥皱了皱眉,那段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蛇郡的几个管事,章某不巧就是其一。你们要开什么商社,尊主吩咐我找店面装修多加照看,我再忙也是要办到的,也勉为其难为你们照看一二。现在都办到了,你们还有什么事?” 原来蛇主找了这么个管事,傅东冷冷的笑了。 “章管事忙,但既然蛇主让你管这一方分社,话我还是要问清楚的。” 章协看着她,不说话。 “这店面什么日子装修好的?” “章某手头事多,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年前吧。” 傅东点头,“店里头有多少做事的?” 章协强忍住不耐道:“族里的货自然是老规矩族里运送,你这什么商社根本没生意,要什么做事的?” 傅东想了想,蛇族年前年后与云来商社确实没有生意往来,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章协明显敷衍的态度让她很不悦。 “还有什么问的,快点!”章协忍不住又催了声。 玄冥虽不会怎么太挺傅东,这时候看到章协如此傲慢无礼的态度也是心中不快,偏过眼看傅东,却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 “问题是没有了,但我想说,我很不满意。”傅东缓缓站起来,看来蛇郡分社得重新布置了。 眼中陡然爆发出厉光,傅东的手扶上桌子。 “店面连仓库一起重新装修,章管事不会反对吧?” 傅东说不满意的时候,章协脸色就不好看了,此刻听傅东说要重新来,脸上更是阴沉了几分,“都是按你的要求来的,你有什么不满意?再装修我可没时间。” 章协心想,尊主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要是让她重新返工被尊主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样做。 “全都不满意。”傅东的手在桌面轻轻滑过,笑得轻松泰然。 被一个小女娃这样挑衅,章协全身充盈着怒气,忍不住一声冷笑,恐怖的蛇首流着口涎呈幻象在脸上若隐若现。 以为这样便能吓着她吗?傅东状似可惜的摇摇头,知道妖界一向看中妖力,没有妖力的妖自然会受到歧视和欺凌,而自己恰好是看不出丝毫妖力的“弱妖”。 章协敢这样,倒是可以理解,只是,他看错了自己。 玄冥脚步方动,被玄颂止住,他的眼睛盯着傅东,不动声色。 “我要是你,就会很满意。”章协阴森森的开口,倒三角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袅狠戾飞速闪过。 “可是我确实不满意,很不满意。”傅东随意的摆弄手指,当时修行时苦练的敏捷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玄冥和玄颂只看到傅东平常的挽着手指,间或手臂轻轻摆动,却不知她在看似闲适的动作间悄悄结着印。 “这里,不满意……” 裂。 手挥过,那木桌突然啪嗒一声碎成了木屑,一堆黄褐色的残骸颓然的窝在墙边。 玄颂眉头一跳,玄冥也是惊讶,这难道是傅东动的手?可她怎么会有这本事? 章协还来不及反应。 “这里……这里……这里……”傅东随意的走着,随意指着,只要她指到之处,无一不一片狼藉。屋里乒乒乓乓好不热闹,玄冥眼中快意大盛。 “你!”醒过神来的章协更加暴怒,这女娃儿分明是在戏弄他! “你找死!”章协一掌拍过去,力道十足,不过没有动用妖力。 傅东一声冷笑,身体微偏躲过他的攻击,章协却不放过她,另一掌破空袭来。 只见衣袂翻飞,空气打耳而过,一个要打,一个闪躲,几个来回,章协硬是没有碰到傅东一片衣角。 心头的怒火狂烈的燃烧,他忍不住一个翻手,动用妖力,慢慢凝起一片潮气,空气开始稀薄。 “对你尤其不满意!”傅东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不再躲闪,两脚站定,手指翻飞。 章协才要攻击,却骤然觉得两脚如灌了沿一般,硬是抬不起来了,同时两手也跟着僵硬。 就像一个得意的外科大夫在做手术时突然失去了双手,他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傅东翩然从身边走过。 此时傅东正好跨出门外,看了眼旁观一侧的玄冥玄颂,晦暗不明的笑了。心说,也给你们一个教训,不要小看了人。 转身微笑,悠哉的走了两步,整个云来商社在她的身后轰然倒塌。 千年不遇的景象,蛇郡永远记住了这一天。 路上的妖都惊诧的驻足,看着这个个漫步浅笑的白衣女子,她身后尘土飞扬,两道身影蹿了出来。 “你这个……”甩了甩头发,玄冥愤怒的指着傅东,却在看到那双清霜微覆的晶亮双眼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什么时候,这个女子拥有了这样的姿态? 几声猛烈的咳嗽后,满身狼狈的章协扒开一堆残骸爬了出来。他脸上布满阴冷的恼怒,却在看向傅东时捎上了戒备和畏惧。 章协能坐到蛇郡管事的位置,妖力在蛇族里也算是中上游的水平,如今却被一个没有妖力的小女娃这样戏弄羞辱了,他灰头土脸的愣在原地,沉默许久,终于一声怒吼:“看什么!还不快滚!” 妖众作鸟兽散,整个街道静得人发慌。 傅东掸了掸肩头的飞灰,不大不小的声音包含着不能拒绝的威严,“你们俩留下,什么时候我满意了,再回去。” 蛇郡街头,白衣微划过优雅的弧度,傅东如同来时一般慢慢踱步回客栈,再不管身后是是非非。(未完待续) 053 等你 蛇郡是例行考察的最后一站,这一路行去自是千头万绪,到回锦阳却是一身轻松。傅东看着心有不满的玄冥玄颂,丢过去一个你们办事我放心的眼神,轻快的踏上了马车。 “走吧。” 话音刚落,飞翼神驹便抬起了前脚,暗有浮空之势。 玄冥双臂环胸靠在树干上,懒洋洋的看着远去的马车慢慢幻作黑点。 “走吧。”转身,背后是蛇郡的青灰色的高大城门,朝霞抹红了东边的天。 玄冥的内心划过莫名的伤感,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嘀咕着骂了一句:“废物!”。 玄颂拍拍他的肩,率先走到前面。两妖自小一起长大,玄颂是了解玄冥的。与他的谨慎内敛不同,看似桀骜的玄冥却是个脑子有些单纯的家伙。 这一路七郡奔波,他们两个跟着傅东身边,做她吩咐的每一件事,看她认真的勾画山体水脉,整夜的涂写规章流程,看她疲惫的闭目养神,看她隐忍的面对挑衅,又强悍的给予反击。 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有一种与外表不符的孤勇,每当她脸上显出不顾一切的激狂和凛冽,玄冥和自己就只能沉默。 生命亦可抛。玄颂脑中闪过这句话,手慢慢收紧。 傅东难得一路笑意盈盈,一边吃着朝音为她准备的小零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雪孜对话。 豹族惹的事当然要豹族的家伙去摆平,能在蛇郡把那两只桀骜的小豹子扔下,她内心说不出的快意。 再次看到锦阳干净利落的街道,那喧哗号卖声如此亲切。 “朝音,这些你先送去尊主那里,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是我们的心意。”傅东指了指车后的东西,那些是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不自觉收集起来的,也不知道玥隐喜不喜欢。 朝音的声音欢快了许多,但答应之后又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雪孜,道:“小主,公子怎么办?” 傅东笑道:“没事,我安排吧,今日你办完这事就先歇着,告诉尊主晚上我去蹭饭。”她眨了眨眼,心情很好。 “是!”朝音走了,雪孜站在大街上,有些木然。 “雪孜,这就是锦阳了。你要去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此时傅东与雪孜正站在云来居门口,傅东怕雪孜找不到地方才有此一问。 雪孜沉默了片刻,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来。 “怎么了?”傅东不解。 “那个……我第一次……离家。”他其实想说第一次下山。 “这个我知道啊。” “我……没地方可去。”雪孜窘了。 傅东眨了眨眼,“那你来这锦阳做什么?” “我……来看看……”雪孜的声音越来越小。 傅东为难了,雪孜一个大男人,此刻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朋友不知所措,白得透明的俊脸泛着淡淡的绯红,煞是动人。 “不然,你先住我家,你告诉我你家人在哪里,我通知他们来接你?” 雪孜听前半句暗暗放下了心,听后半句整个脸又垮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般耍赖的行径很不好看,但又不得不如此,尴尬得整个脸都发烫起来。 “我……我没有……家人……”说到这里,雪孜有些黯然,他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只有那位偶尔来陪伴他。 看到仙人一样的雪孜这幅表情,傅东直觉得罪恶。 “那你现在我家住下吧,没关系的……”嘴比脑子快,傅东先暗骂自己笨死了,随即又发现这方法很可行。把眼盲的雪孜置之不管肯定是不人道的,自己有房有事业,也不是养不起个闲妖,雪孜又难得是个乖巧的,还知道很多她想知道的东西,收留他是百利无一害啊。 这么想着,接下来的话就顺溜很多。“我家四个房间正好空出来一间,我去收拾收拾,你就先住下吧。”不过他原来是在哪里住的? “我……我什么都不会……”雪孜有些想哭,山上什么都不用他操心,下了山才知万事皆难,他很怀疑若是独自居住会不会活得下去。 “没事,不需要你做什么的。你只管住着就好。” 傅东看着看着,陡然生出保护欲来,按她的想法,长成雪孜这样的,又是如此气度,就该被好吃好喝的当神仙供着,为他抹去所有的忧伤。 不得不说,面相是很重要的。傅东不禁内心长叹。 雪孜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傅东叮嘱他平日不要单独出门,若要出去一定要自己带着或者让朝音跟着,说完还不放心,绞尽脑汁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项,无非是让他注意保护自己,注意安全,最后实在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才满意的走开。 话说,傅东后来想到自己有这么啰嗦的潜质,也忍不住恶寒。 这才刚刚晌午,傅东和雪孜吃过饭,便出了门。 去了趟云来商社,和掌柜的胡来了解了最近锦阳的情况,得知朝夕带商队去了熊郡,她左右觉得无事,便随意逛起来。 熟悉的巷子,她刚破元劫的时候曾在这里教训了一个老叫花子,他说他是半妖。 她从没问过谁什么是半妖,她总觉得这个词描绘的是无法排解的悲伤。 那日还有一个封阳。心里传来隐隐的刺痛,傅东漫无意识的向前走。 城南青云街封府,那人曾这么说,当时他随意倚在墙上,说的不紧不慢,姿态悠闲自信,一双漆黑的眸子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封府,原来这么近。傅东抬头,觉得眼睛被阳光灼得有点疼。 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青衣小妖,看到她,愣了愣,“姑娘找谁?” “我……”傅东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其实谁也不找。 转身,准备离去。 “姑娘请等等。”那小妖突然喊住傅东。 “什么事?”傅东稳住呼吸,微笑着转头。 小妖一溜烟跑进去,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盒子。 傅东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小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问道:“姑娘可是姓傅?” 傅东沉默了一会儿,打好了主意否认。 可是那小妖也不是好糊弄了,看傅东沉默,就猜出她必然姓傅,于是也不等傅东回话便把盒子交给傅东,有礼的说:“我家主子吩咐若有位姓傅的姑娘来访,便把这个交给姑娘。” “你家主子……”傅东突然觉得手上很沉,沉到心里去。 “我家主子几天前离开锦阳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傅东点点头,抱着个大盒子离开了。 不想回云来居,也不想去商社,傅东唤出飞行兽,直接去了知汝山。 清泉万年不变,溪水汩汩长流。 傅东靠坐在大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里面却是两件衣服。 天蓝色,云白色,层层叠叠摊在傅东的手中,她的眼眶开始湿润。 有些东西,逃避是逃避不了的,她不知道自己深埋的遗憾和忧伤是不是真的能跟随时间流逝。离开锦阳许久,到头来,抱着两件衣服,却觉得从来没有走开过。 一枚小巧的竹简从衣服里滑落,铛的一声在耳边划过脆响。 傅东迟疑的拾起来,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等你。 泪再也止不住,她仰着头,无法控制心神的触动。感情的事总是那么毫无道理,她猛地站起来,犀利的眼看向汹涌的瀑布,胸口起伏不定。 ******************************* 晚上还有一更,弱弱求推荐,求收藏,求评~~~~~(未完待续) 054 寒潭王 第二更,抱头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 妖王猛的睁开双眼,利芒一闪而过。 洞中氤氲的雾气早已散去,奔腾而下的汹涌瀑布在妖王眼里就像是个巨大的水镜。他错愕的看着水镜之外气愤而忧伤的傅东,她疯狂的结着印似乎要把瀑布劈开,但终不得法。 她想进来?妖王疑惑的扬眉。 唇角微勾,这瀑布后的别有洞天岂是想进来就进得来的? 即便是妖界第二的玄卿看这里,也不过流泻于坚硬的山体上的普通瀑布,傅东那小丫头因为自己才有幸进来过两次,就以为可以随便出入的吗? 傅东挫败得不行,这分明是山壁,那有什么洞穴?可是那日妖王明明是带着她从那里面出来的,她不可能看错。 在章协那里锐不可挡的结印术此刻毫无作用,那瀑布自在飞流而下,她再猛烈的攻击也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怎会如此?傅东不顾形象狠狠地发泄着怒气和失落,过了许久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进不去,就走吧。傅东转身去拿木盒。 说时迟那时快,她还来不及动作,一股强大的吸力引得她向飞瀑撞过去。 天哪!傅东惊恐的蒙住双眼,又觉得不对,应该蒙住脑袋。 可是那股吸力的动作远远比她的思想要快得多,她还未拿开双手,已经狠狠地撞倒在地上,半个背部火热热的疼起来。 她被吸进了洞穴里?傅东错愕的抬头,正好看见寒潭中的妖王。 高挑的凤目,银色的长发,嘴角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妖王赤着身子坐在寒潭之中,修长的脖子和骨感的双肩泛着柔柔的光泽。 “回来了。”淡淡的肯定句,让狼狈的傅东升起难解的情绪。 她的眼里迅速武装出疏离和戒备,冷冷的站起来整理衣裙,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行为如斯愚蠢。 刚才是想进进不来,现在却是想出出不去。傅东在感受到隐形的壁垒时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不安和恐惧随之而来。 妖王也不看她,只是静静的坐在潭中,闭着眼继续被打断的冥思。 等了半天的傅东终于发现妖王根本没空搭理她。这个想法让她轻松了不少,既然出不去,不如看看这洞里有什么奥妙,虽然她更想知道妖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把洞穴转了个遍,傅东很失望。这分明就是个普通的洞穴,可能里面最神秘的只有那一汪寒潭了。 她不自觉的看向妖王,此刻的妖王安祥宁静,没有大殿之上的威严十足,没有软榻之中的慵懒随意,也没有那时的邪魅难测。 傅东惊奇的发现,自己看过很多种神情的妖王,每一种神情之后都有一段自己不愿想起的往事。这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她忍不住想要立刻出去,想再也看不到妖王。 或许是她浮躁的心情影响了妖王的清修,妖王淡色的眼眸缓缓张开,眼光瞬间射向傅东。 傅东被吓了一跳,内心惴惴不安,不自在的躲避妖王太过清透的眼神。 “过了地劫的人怎么还如此沉不下气。”妖王缓缓开口。 傅东咬着下唇,“我要出去。” “方才你想进来,现在又想出去,什么都是你说的算吗?” 妖王突然觉得烦躁,体内有一股无名火滚滚而来,这对于修行的妖来说已经很不平常。 “我……以后不会进来了。”傅东知道自己理亏,似乎她在妖王面前从来没有理直气壮过。 妖王凤眸微眯,突然一声冷笑,一只手朝着傅东的方向伸去。 “啊!”傅东一声惊呼,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入寒潭之中,冰冷的水没过她的脚背。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妖王身前才堪堪站定。傅东全身僵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妖王修长的指轻轻抬起傅东的下巴,然后摩挲着她的脸蛋,神情暧mei。 “他们说,本王该册立后妃了,你说呢?” “尊王的事哪是我能管的。”傅东浑身战栗,小心翼翼的措辞,同时发现背部开始灼热。 妖王勾唇一笑,“你做本王的王妃,如何?”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小腹,来来回回,然后揽住她的腰。 “尊王说笑了……” “怎会说笑,这几千年来,也只有你与本王有肌肤之亲,册你为妃不是再正常不过?” “不……”心跳如雷。 “莫非……你想着那封阳?”妖王突然收紧手臂,傅东尴尬的靠在赤裸的妖王身上,要命的发现妖王的身体正在变化。 更不能忍受的是妖王如此直白的问题。 “你放开我!”傅东怒吼。 妖王冷笑,“本王听说人类的女子讲究的是忠贞。既然你将身子给了本王,就该心里也向着本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本王教你吧?” 妖王的手轻轻解开她的衣带,随意那么一扯,湿透了的外袍已经飞向了岸边。 “不……你做什么?”傅东这时已经害怕得不行,她怕妖王像上次那样对她,她更怕…… “我的妃,你在抗拒吗?”妖王轻轻的笑了,突然将傅东翻个面背对自己,两手从肩头往下滑,里衣也被剥了下来。 不!心神一震,傅东已经知道反抗无效了。她羞愤的闭上眼,泪水悄然滑落。 冰凉的指触上莹白的肌肤,妖王认真的查看她背上每一处隐藏的纹路,丝毫不管傅东瞬间生出的绝望。 一一抚过光洁的背部和圆润的肩膀,妖王的手顺着她的腰肢伸到她的腹部。如果傅东不是那么哀伤绝望的紧绷着身子,一定会发现她的上衣只是退到了腰际,而放在她腹部的手掌正缓缓衍生出暖气。 可是她毫无知觉。 妖王让傅东靠在自己怀里,薄唇移到她小巧的耳垂上。“即便是破了地劫,也是低级的,日后的修行不可荒废。结印之术胜在心动神移,是以强大的意志力为前提,你的体质太弱,以后多来这寒潭中修行。” 傅东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所有的迤逦暧mei在一瞬烟消云散。 “你……”傅东转头,微扬的脸正好与妖王对上,柔唇与对方擦过。 妖王伸出舌头舔了舔,低头看眼下的大好风光,不怀好意的笑道:“进来记得脱衣服,寒潭能净化任何东西,包括衣服……” 说着他松开手,自顾自的上岸,优雅的穿上衣服,微偏着头揽过一肩长发,十指轻轻的理顺那如水发丝。 傅东无意识低头,吓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寒潭里,只露出了脑袋。 妖王没有说谎,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里衣已经化为乌有。 妖王愉悦的笑了。“寒潭的事不要告诉别的妖,今后你可随意进出了。” 傅东无比气愤,猛的回嘴,“我偏要说出去!” 一个冷眼扫过来,“你可以试试。” 妖王走了,傅东坐在潭中不敢动弹,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四处流窜,奇异的聚集了不少的气,堵在一处似乎要冲出来。 妖王冷眼看了看地上的木盒,随手拿起那个小小的竹简,然后又放了回去。轻轻一声冷笑,他微扬起眉看向瀑布的方向。 傅东,傅云来。(未完待续) 055 冰蓝宫殿 “该死!”傅东猛地拍打水面,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懊恼。 傅东沉心定气,很快发现寒潭能恰到好处的净化身体和神魂,骨血中缓缓积聚起一股清凉之气,随着血液的动向游走,散入四肢骨髓,一个周天下来竟是浑身通畅,气也纯净许多。 反正妖王也走了,寒潭又有如此好处,此刻再矫情的钻出去指天誓地绝不受某妖恩惠无疑是愚蠢的。 庞大繁杂的结印术在她脑海里一一浮现,灿如莲华,静若神谕。 傅东被这种神奇的感受震撼了,她漫行在浩如烟海的文字和图像之中,呼吸都屏住。 正当她准备再深入探究这些古老的秘法时,身体突然一震,所有影像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傅东猛地睁开,意外的发现平静的寒潭竟有了细小的波动。 傅东下意识的向潭底看去,却吓了一跳。从来澄澈清透的潭底似乎有一个很大的黑洞,吸引着潭水不断涌去。可是寒潭却不甘于被控制,它轻微的震动正是抵御这种吸力,两厢对峙之下,傅东便遭了鱼池之殃。 该死!感觉到身体不自觉的移动,傅东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顺手甩去几个印式,却似乎毫无作用。 且不说黑洞之中会有怎样的境遇,此刻的傅东却是一丝不挂的,怎样想也是件极为尴尬的事情。 潭水已经没到她的嘴唇,傅东当机立断,一个印式让岸边的外衣飞过来,然后迅速穿上,主动朝黑洞游去,这前后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此举确实冒险,但是对于傅东来说,快速离开寒潭以免这唯一的遮羞布被净化成虚无显然更加重要。大不了一条命搭上去,这世上,谁也不用怕谁!傅东这么想着,陡然生出无穷的勇气,主动配合着很快就被黑洞吞噬。 寒潭果然神奇,傅东刚进入黑洞就发现寒潭的水竟没有一滴被吸进来。她回过头去看寒潭,却只看到越来越小的光亮,直至整个天地暗了下来。 傅东心里紧张起来,只能往前看。 刚转过头,白光在她眼前闪过,然后那光亮暴涨,傅东一个抬手刚遮住眼睛,就一声闷哼直接坐到了地上。 冰凉的感觉从地表渗进皮肤,傅东小心的站起来,被眼前的情景震得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冰蓝色宫殿。高高的四方屋顶,绘满神秘图腾的冰质墙面,一阶一柱都闪烁着醉人的柔光。 傅东不自觉的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转过头赞叹的欣赏着。她从未见过这种充满精灵气息的华美宫殿,一时想不到恰当的词汇,只能心里激动着喊了句:太美了! 随着视野越来越宽敞,傅东惊愕的发现前方大殿居然有个高挑的身影。她猛地躲到宫柱之后,巧妙地结印隐藏自己的气息,不动声色的观察前方的背影。 许久过去了,那身影却没有动。 傅东小露出半个脑袋看过去,那身影前面竟有一个巨大的冰柱。冰柱的颜色是透明的浅蓝,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些扭曲的空间,似乎……是一具身体? 破了地劫的傅东对于这个距离的远视其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她惊诧的发现自己居然不能清晰的辨识那巨大冰柱中的是什么。 傅东眯着眼,忍不住内心喊了声远目,手印就结了出来,可是依然毫无效果。她挫败得看向别处,突然发现偏安一角的一小簇紫黑色火焰。 那火焰并不热烈,甚至可以说相当平静,只是这样诡异的小火焰出现在这冰幽的宫殿中就显得太兀秃了点。 傅东皱起眉毛,正准备转开视线,心中却猛的一跳,有一股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翻滚不休,那势头似乎要将傅东的神魂给活活撞出体内一样。。 一阵眩晕过后,傅东背靠宫柱坐下来,额间慢慢覆上了细密的汗珠。她死死的按住胸口,集中意志力以驱赶体内那股桀骜躁动的气流,可是这个原来甚有效果的方法此刻却是收效甚微。 她没有看到背后那一直很安静的紫黑色火焰扑腾跳动了一下,更没有看到站在冰柱前的身影诧异的转身,一双眼横扫四方。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滚滚而来,傅东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她辛苦聚集的意志力在那股气的猛烈进攻下节节败退,她痛苦的感觉到这一次体内的魔似乎不再是意识,而是初步具备了形体!额间的印恰恰在这时疼痛入骨,与傅东身体内横行肆虐的气遥相呼应,整个脑袋和胸口处绞痛得厉害,傅东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一头撞在宫柱上。 “谁!”与此同时,一声怒喝响起,傅东眼前黑暗一闪而过。 “是你!” 傅东困难的睁眼看过去,真是无巧不成书,竟是木主。 此刻的木主身上罩着浓重的忧郁,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双眼却微有些红。 傅东匆匆看一眼,根本没心思管他,她强忍着痛稳住心神,不想在外人面前狼狈不堪。 木兮本来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但是看到傅东这样子,问出口的却成了:“你怎么了?” 傅东当然回答不了问题,她觉得说一个字都是消耗神魂,她脑中反复交错着那紫黑色火焰和那冰柱,奇怪的是她分明之前看不清楚的冰柱却自动在傅东脑中放大起来。 放大,放大,再放大! 是个女子! 女子有一头微卷的褐色头发,脸部柔和的曲线散发着安详的气息。她闭着眼,安静的睡着,对外界一切事物都不闻不问。 心神猛的震动,巨大的忧伤和喜悦排山倒海,傅东面色惨白,她突然明白了许多原来不明白的事情,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逃是逃不掉的,傅东站都站不稳,手脚颤抖得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 木兮大惊失色,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傅东最后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无望的挣扎。来不及了。 “你……”抱着昏过去的傅东,木兮心中犹豫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为什么会晕过去?木兮看不到傅东额上的印,准确的说,现在除了妖王谁也不可能看得到她额间那奇怪的印。 就在木兮怔愣的时候,傅东突然挥开他的手,低着头站直了身子。 木兮吓了一跳,刚准备问,却被眼前诡异的情况给惊在当场。 傅东抬头,幽黑的眸子更加深沉,她嘴角轻轻勾出一个冷笑,清冷的眼随意的打量了下木兮,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朝那紫黑色火焰和冰柱走去。 “你看什么!”身形瞬间转移,木兮伸臂挡在傅东身前。 傅东哼笑,手轻轻一推,木兮竟被划到一边。 这一推,木兮更惊了。放眼整个妖都,除了妖王妖力最盛,其次其次的便是豹主玄卿。撇开庆先生不算,其他六主妖力是不相上下的。傅东一个小小的人类,虽然经妖王教导修行,听说破了元劫,但以她的能力绝不可能这么轻轻一推就能把她拦在一边。 心思百转间,木兮出手如电,一根青藤从臂间缠绕而出,直袭傅东而来。 “不许往前走!”木兮主要是要阻止她,并不像伤害她,毕竟她身后还有一个妖王。 傅东头也不回,右手轻抬,两指那么轻轻一夹,竟将那飞速袭来的青藤夹住了。 “你!”木兮手一扬,就要抽回青藤,谁知傅东却冷笑一声,右手微微偏了个角度,一股巨大的气顺着青藤直直扑向木兮,在他还来不及撤手的时候缠上他的身体。 只听见一声闷响,木兮被甩得撞在宫柱上,青藤断成几节散落在地。 木兮震惊了,这么强悍的攻击力,她实在想不出除了妖王还有谁使得出来。心里猛的一震,木兮嘴边溢出一丝血红,他刚想说话,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哼,无能小妖,也妄想阻挡我。”竟是个男人的声音。(未完待续) 056 四方孽火 傅东眼神极冷,她继续往前走,在经过紫黑色火焰时随手一扬,那火焰就被包裹在手掌之中。 “该死!”傅东咒骂一声,把紫黑色火焰放回去,又继续往前走。 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接近冰柱,神情也越来越柔和,她双手抚上冰柱,在冰柱上一一描绘女子的脸庞,然后轻轻的将唇贴了上去。 “原来你在这里。”低柔如情人间腻语。 傅东伸手环抱着冰柱,喃喃自语,“你在等我吗?你还在怪我,恨我?” 冰柱岿然不动,里面的女子也没有一丝神态的变化。 傅东的语气越加温柔,“那几个孩子……你就是不肯告诉我……可是没关系,我……” “我是不是该说声恭喜。”大殿之上突然传来清冷略带讽刺的声音。 傅东拿袖子一抹脸,转身立定。 “老不死的!” “彼此彼此!” “哼,你把我封在女体之中,就以为我没办法出来了吗?” “本来也没指望封你多久,不过现在的身体你还满意吗?”妖王悠然靠在宫柱上,两腿随意的搭在一起,一派闲适的姿态下是凛冽的眼神。 沉默漫布了整个宫殿。 傅东突然笑了,“身体什么的我不在乎……”一抹忧伤一闪而逝。 “现在看到了,可还满意?” “满意?你说什么笑话?谁让你们该死的把她封在冰柱之中!” 妖王全身猛的散发出怒气,怒气在他这样妖力高强的妖身上,已经可以具备实在的形体,那样若火焰般的气流在他周身浮现,空气都被拉拽得扭曲。 “那你说该如何?让她自残?让她去死?” 傅东同样愤怒,妖王的愤怒可以表达出来,傅东的愤怒却只能吞咽下肚。当年许多事后来都已经脱离了掌握,即便是他的野心主宰了意志,对那个如斯美好的女子却是真的投入了感情的。人算不如天算,他知道那个开始,却没有猜到这个结果。 傅东大叫一声,猛的奔掠而来,一拳放在身侧,朦朦胧胧的白气罩住了整个拳头。 妖王轻轻松松闪过,随即出腿攻她的下盘。 “怎么,害怕了?怕知道当年的事比你想象的更不堪了?”妖王一边出招一边挑衅。 “你找死!”傅东狠戾的眼死死盯住妖王。 “哼哼,谁找死还不一定呢!我不但知道她怎么样了,我还知道当年你们的孩子都怎么样了!”妖王恶劣的开口,让傅东一怔,攻势弱了下来。 妖王猛的一拳打在傅东腹部,随即揽着她的腰一指点在她额间。 “你!”傅东终于发现妖王的意向。 妖王轻轻一笑,“想知道就给我老实点!现在还不到你出来的时候!”说着指上妖光大盛,傅东额上的印像突然间活了一般在颜色深浅中闪变,终于隐没不见。 妖王双手横抱着傅东走到冰柱之前,深深凝视里面的女子,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打扰你了。”妖王的手收紧,转身离去。 木兮悠悠转醒,“尊王……” 妖王淡淡的看过去,与他擦身而过。 雪孜有些愣了,“怎么回事?” “太早了,以她的意志力还不足以抵制那个灵魂。” “莫非刚才的波动是……” “对,他出现了。” 雪孜沉默的坐在窗边,“当年的事,他也不是全无察觉,只是现在四方孽火我们只有一方,还有一方在人间,另外两方一无所知,现在他的灵魂也只是个空洞的载体,若是不能收齐四方孽火,这载体也只是空耗,随后永世消散。” “话是这样,傅东过了地劫,总比原来要强些,不至于被他抢夺身体搞得魂飞魄散,但即便是载体,他的力量也是不容忽视的,今日木兮面对他毫无还手之力,可见……” “木兮?”雪孜神情有些复杂,“难为了他……这么多年……” “这些都可以日后再说,只是现在,四方孽火的事情必须抓紧了,人间蠢蠢欲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掌握的孽火是什么性质,若让他们抢先,恐怕……” “野心,柔情,杀戮,感知,这些缺一不可,若有心人只灌注一种孽火,残缺的灵魂说不准就是对世界的毁灭。还好你先封印了他的神识,让孽火不能进入思想,否则……真的很危险。” “地宫之中的是还算温和的柔情孽火,如果我没猜错,人间的是野心孽火,至于杀戮和感知孽火……” “我们怎么找,也比不上他本体的自在感知,说不得要让傅东走一趟。” “她倒是不肯轻闲的,好好的修炼不干,搞什么商社,难道玥隐会短了她的吃穿不成?即便是这样,难道我能让她活不下去?真真愚蠢!”妖王哼了两声。 雪孜笑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身份的问题解决了。她算误打误撞,这商社还是越大越好。” 妖王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在床上昏睡的傅东,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定力不够,还是要吃些苦头。要说此事本与她毫无干系……” 雪孜的脸上显出神秘的表情,隐隐有着通透万世的睿智,“你当真以为与她无关? “此话怎讲?” “夺去了人类的天赋神力,缩短生老病死的周期,又让妖族经历三千年一劫,神也有力不继。最大不过天地,自然万物自有规律,神谕有解才是天地常理。” 妖王有些困惑,“这么说傅东的出现也是必然的?” 雪孜起身,轻叹了口气,“天地机巧,怎可一一明说,日升月落自有宿命。” 妖王略一思索,望向雪孜的眼带着怜惜,“天眼开,寿命不继,你拿双目交换,可后悔过?” 窗外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高天流云,卷舒自意。 雪孜对着清风缓缓开口。“得到总要有付出,心智开明,双目又有何用,无非是看到更多欺人的表象罢了。” 床上的人儿睫毛微微一颤。 “别装睡了。你能安静听下来就好,别总做些蠢事,性命不保。” 傅东尴尬的睁眼,本想装睡多听些情报,没想到这些情报都是人故意透露给她的,这打击不可谓不小。 “你们认识?”她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至于那些孽火什么的她下意识的产生排斥,自不会问。 雪孜转身,温柔的笑了,“认识很久了。” 傅东找不到话说,她觉得自己被不知名的什么摆了一道,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但此刻听到这么多“内情”,还是觉得自己很冤,内心有气,又不可能在妖王这样的强者面前发作,所以她静静地垂头坐着,气氛明显凝滞。 妖王微眯着眼,一向冷情冷心目中无人,此刻却觉得心神微微被傅东牵动,他很奇怪,难道因为与这个女子纠缠过,便如此放不下了吗?他妖王又哪里是这样的脾性? “本王走了。”妖王起身,姿态优雅的走出门,拒绝这样的被动。 雪孜跟着出门,“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屋里归于一片平静,傅东试着催动念力感知体内的动向,发现刚才在冰蓝宫殿中感受的那股强大气流已经隐于深处沉睡起来。 傅东颓然的倒在床上,真是天意弄人,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身份。她微微叹息,脑中闪过那个冰柱中的女子,优雅,安详,而她曾经多么明快的享受爱情,多么忧郁的等待情人,又多么绝望的不惜自毁其身。 是爱,是恨,还是成全? 傅东觉得自己是鸭子赶上了架,既然选择不了结果,她便来自主这个过程吧。(未完待续) 057 雪孜的眼睛 山风清和,碧浪层叠。傅东坐在小望身上眺目远望,依然是那个宽阔庄严的祭台,祭台之上的凤融图腾栩栩如生,那王者之尊的傲然姿态让人自觉地顶礼膜拜。 原来修行的时候总是来去匆匆,从没有仔细看过知汝山,此刻在半空停留,静心凝神,感受着这带有青草绿树气息的山风,看远方层峦叠嶂苍翠不一,才发现这片广袤的山脉是多么雄伟壮观。 不由得就想起那次妖王抱着她就那么纵身一跃,顷刻间便俯视苍穹。傅东的脸上显出古怪的神情,她甩甩脑袋,拍了拍小望的头,道:“小望,下去吧。” 小望此刻的体型明显比当初送到傅东手上时要大得多,发出的声音也开始变化多样。此刻听傅东的指令,一声清啸便俯冲而下。风迎面扑来,吹散傅东的长发,傅东略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终于在看到那一堆深深浅浅的蓝色时眼前一亮,:“那里!” 小望平稳的收势驻足,可爱的小脑袋轻晃了下磨蹭着傅东的衣服。傅东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两件衣服收拾进旁边的木盒中。 “幸好没被人发现。”傅东捡起那竹简,用袖子擦了擦,松了口气。不过她若知道这些衣服连同那个小竹简早被妖王看过,并且被不屑的随意丢弃,不知道该作何想。 傅东手掌上托着小竹简,心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感情。 那日一时气发,便对着那瀑布狂怒发飙,连这竹简都忘了带上,今日醒来想起这事,便带着小望风风火火的赶来。她一路焦急,一路又想,若是这竹简和衣服让人拿了去,她是不是该认为两人终是无缘无份,就此断了念想?若是这些还在,那她又该作何想法? 如今景犹在,物未失,她却觉得为难起来。 原谅傅东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最高深的感情也只是停留在暗恋阶段。对于她来说,最擅长的不是追求爱情或是理清自己的感情,而是默默的注视,酸酸的想望。封阳在外形上本就讨人喜欢,之后又三番五次出手相救,这份侠义心肠更是让她心中悸动。虽未表明,傅东却是隐隐觉得封阳对她与对别人不同。 这种猜测终于在年节的晚上得到另类的证实。她第一次状着胆子凑上了红唇,得到的显然是理想的回报。然而那时那刻,却是再无可能。她清楚自己的身子已经烙上了别的男人的印记,她无法释怀,也无法排解,只能像乌龟所在自己的壳中,退一步,再退一步,退无可退之处,便是孤身一人。 本以为远离锦阳便能遗忘,却没想到一回来,就拿到了这两件衣服以及这竹简。就像你忍痛下定决心放弃了的东西,突然又回到了手边,这种感觉一下子把没有经验的傅东打了个魂不守舍。 此缘能续否? 傅东站起身看了看瀑布的方向,眸底幽深,一个印式将自己保护起来,猛的就闯入了飞瀑之中。洞内氤氲着神秘的白雾,丝毫没有因为有人进来就散去方寸,傅东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看来妖王不在这里。 仔细想想,心中又是一滞,傅东发现在自己与妖王的纠葛面前,自己对封阳的那点小心思是那么苍白无力。闲适淡定的妖王,冷然尊贵的妖王,嚣张邪魅的妖王,淳淳教导的妖王……他有很多面,而任何一面都让她无力招架。这份既惊且惧,极敬且畏,以及那日在这寒潭中的抵死缠mian让傅东对妖王的感受像是在水里火里来来回回,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想的深了,便退缩了;想的远了,便逃避了。傅东自认为还处理不了这样的情绪,索性一股脑都藏在心里,远离源头,不去挖掘。 手上一紧,竹简的边缘咯得她掌上生疼。傅东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呼出,毫不犹豫的出了寒潭。 “小望,回去。”傅东将竹简收在小荷包里,抱着大木盒坐在了小望身上。 纠结愁肠,不过一个情字。惹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吧?傅东安慰着自己,决定把这些个破事丢得远远的。 从知汝山回来不久,雪孜便找来了。 “有事?”傅东小心翼翼的询问。 雪孜点头道:“我想看看吟渊都教你什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傅东奇道。 雪孜摇摇头,“问题应该是没有的,只是那家伙的性子我知道,任他妖力再高强,却不是个称职的好老师,我怕他不小心漏掉了什么。” 傅东一脸恍然,忍不住回想当初的修行过程,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心道确实不像个好老师,授课过程极其不正规,简直就是诱人犯错,然后在你无比得意的时候突然给你当头一棒,那滋味……一辈子也难忘。傅东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突然觉得自己与妖王间的强大差距是极伤自尊的存在。 “好了,开始吧,我保证我比那家伙对你的修行有帮助的多。”雪孜笑了。 傅东看过去,雪孜这话她是相信的。由于妖王的教导方式是直接实践型,所以对于基本的理论知识很少提及。而当时的傅东又不是个愿意问问题的,只能妖王说怎样,她就怎样,这样一来二往,倒也十分默契。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互动模式,造成傅东对某些修行常识有一种近乎白痴的茫然。上次雪孜给傅东讲解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鉴于人族修行和妖族修行有所不同,他觉得有必要观察傅东的整个修行经历,以此来确定日后傅东的修行进程。 傅东也不多话,照着当时妖王指导的静心凝神进入自在世界,该怎样就怎样,只是现在她的自在世界里显然不是风雨雷电,而是庞大而复杂的结印法则。 雪孜在确定傅东的气息已经沉静到一定阶段后,便闭上了双眼,两手交缠结印,以奇怪的姿势按压在额间,缓缓抹开,霍然是一只眼睛,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比傅东平日看到的双眼更加摄魂夺魄。 雪孜一动不动的看着傅东,又是几个手印在两掌间结出巴掌大的圆印,上面带有璀璨的幽蓝色光点,它们在圆印中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十分漂亮。他慢慢的张开双手让圆印更大一些,也更稀薄一些,瞧准了机会覆在傅东的面上。 点点幽光沉入傅东的皮肤,终于消失不见,然而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傅东整个轮廓都被细密的柔蓝色光芒包围。柔光慢慢扩大,竟蔓延了整个房间的外表轮廓。 雪孜沉神静坐,一动不动,神魂开始与身体脱离。 如果傅东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知道该多惊讶,可是此刻她正沉静在浩如烟海的结印法则中,漫步徜徉。 突然间,所有的结印法则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这是?傅东四顾之下不免惊异,这种事情自她修炼结印术后从未遇见过。 “别慌,跟着我走。”一袭飘逸白衫的雪孜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能进来?”傅东心神方定。 雪孜笑着引路,“此法最快捷有效,我需要查看你每一次修炼的记忆元,然后拟定出最适合你的修炼方法。” 傅东微偏着头,“现在这样不行吗?” 雪孜转身,神情严肃,“对于普通的人类是行的,对于你却不行。为了让你能感应孽火以及成功收集到孽火,现在修炼的每一环节都要慎重。” 傅东抿了抿嘴,“非我不可吗?”像是问句,又像是说服自己。 雪孜道:“原先不与你说清楚是怕你心生畏惧,有碍修行。现在你已过地劫,保障自然多了一些,但能告诉你的仍然有限。你应该有感觉,许多事情在你脑中慢慢清楚起来。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四方孽火齐聚之日,妖劫或许可得破解。妖劫得破,你的存在就是可被取代的,意思是……” “我可以回家?”傅东心中一喜,有些不敢置信。 雪孜转身,“也并非不可。” 得到这般回答,傅东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期盼,有些害怕,有些压抑,有些落寞,说不清道不明,丝丝勾缠,不能辨识。(未完待续) 058 走前的准备 傅东在云来商社一边翻看近段时间的生意往来,一边听朝夕的汇报。 凡事要试过才知道真正的成效,傅东当时开商社,承接南来北往的货物也只是一个念头,若没有狐族和豹族的支持和筹备,凭她一个人断不可能真的在妖都和七族建立站点,以最少的资源达成最高的效率。 如今虽然才几个月的时间,但看这些生意往来,不敢说赚大钱,本钱是收得回来的。本钱一收回来,剩下的那就是纯赚了。要说如今的货源多是各族普通货物的运送,要不是看在豹主和狐主的面子上,这事还不会这么顺利。 朝夕声音里有明显可辨的兴奋。他亲自跟着送过几次货,按照傅东重新规划的路线已经经过统筹安排全部货物,确实是能省下不少费用,且运送时间也缩短了,路途损耗也降下来了,这样的事在原来可是没办法办到的。 傅东微笑道:“现在设计的路线其实也不是最优的。上次我们去各族分社简略的看了下,有的路线还可以在改进。我有意在一些地方建立小型站点,货物可以在那些地方流转分道,这样可以减轻各族首郡的压力,而且货物的吞吐量也会变大。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本来就不多的人手就会更加紧缺了。” 朝夕想了想,道:“现在商社刚起步,在各族首郡都没站稳脚,有些地方还颇有些乱,这时候再分出精力建立小型站点恐怕不利。” “你倒是清楚,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儿我先跟你说,你也留个心,毕竟各族哪些地方适合建立小型中转站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近段时间我还要到各族领地去逛逛。”傅东双手交叉,心想正好看看能不能找到孽火的线索。 “小主又要离开锦阳?”朝夕皱眉。 傅东笑道:“我发现自己做生意远没有你在行,你在锦阳坐镇我很放心,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我出点子,你办事,咱俩就这么配合着吧。对了,我有意把我的份子分一部分给你,可好?” 她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一来她开这商社无非仰仗着现代社会的物流观念,真说起做生意确实没什么经验的,而朝夕在这方面显然极有天赋。二来由于孽火的事,今后她免不了四处奔波,一个人精力有限,她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商社发展壮大到如何地步,而朝夕却有这个精力和能力。坦白说,她的野心也仅止于拿到足够的份子,能自己养活自己罢了。 “小主?”朝夕一惊,随即道:“朝夕跟着小主,自然要尽心尽力为小主办事,哪有拿小主份子的道理?尊主知道了也会责骂朝夕不懂规矩的。” 傅东知道朝夕一定会拒绝,话说妖界这种世道,朝夕为她办事是理所应当的,办得好顶多得到一些赏识,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好处,办不好了却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朝夕自幼跟在玥隐身边,眼光手段都是不差的,然而贵族宅院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他对平等和利益交换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此刻傅东说要给他份子,他更多的是惶惑不安,而不是心安理得。 “你先别急,听我说。”傅东拉他坐下,递过去一杯茶, “云来商社必须越办越大,我要让妖界的水、陆、空三地物流规范起来,而定这个规则的便是云来商社。此事一旦办成,对妖界的好处也是不少的。”傅东笑道。 朝夕微微蹙眉,如今妖界各族的物流方式都是自扫门前雪,自家各顾自家的,要说囊括妖界整体,倒还真没哪个商家有这魄力和能力。也不能说妖界没有联通各族和妖都的物流渠道,只是这个渠道只有妖王和朝臣可以启动,启用范围又极其有限,不可能归于民用。所以说,云来商社要牵头做这件事,倒真是史无前例,而一旦做成,又确实大有好处。 “可是……”朝夕不明白这事和傅东要给他份子有什么关系。 傅东拿出几张草图给朝夕看,“你和朝音,玄冥,玄颂都是跟在我旁边做事,玄冥玄颂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做生意的手段和眼光是远远不够的,而你却是难得有这能力的。我想让你当二当家的,我不在的时候由你拿主意。这事要做当然要名正言顺,所以为了让你以后在商社阻力小一些,给你份子也是理所应当。” 朝夕正看着图,听傅东这么说,抬起头来就要起身,“小主,朝夕怎么能当二当家的?朝夕……” 傅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坐下。”说着自己也坐到他旁边。 “这事我跟尊主商量过,我说行就一定行。玄冥玄颂一看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玄冥明显更在乎修行,而玄颂……他想的问题比较多,我也说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怎么好好管理云来商社,赚得更多,做得更大。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们两个若是不跟着我走,也会回豹族去的。给你的那部分从我的份子里出,这事本也与他们无关,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不同意。若豹主不愿意,他也可以把自己的份子贡献出来给玄冥玄颂……”说到这里,傅东自己就笑开了,玄卿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朝夕看着傅东,心想傅东不知道玄冥玄颂的身份,自己却能猜到一二,不过这些话尊主吩咐过不能对傅东提起,他也就从来没说过了。如今傅东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这些图你拿着,我那里还有一份。你好好想想,这两天答复我吧。”傅东看到门外缝隙里一抹白光闪过,知道是雪孜来了,便不再多说。 朝夕点点头,拿着图走了出去,看见雪孜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雪公子。”,便下了楼。 傅东把雪孜迎进门,道:“怎么自己来了,朝音没跟在旁边吗?” “家里闲得慌了,来看看。我认得路的。”雪孜坐下,开始觉得山下很有趣,这云来商社的气氛也很好。 “对了,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傅东笑了,“很好,按你的方法,果然是事半功倍,感觉对意志的控制力更强了些。” 雪孜也笑了。那日他看过傅东的修行经历,又仔细给傅东讲解了一些修行的事情,然后一起商量了几套方案,现在看来是有效果的。“人族修行到了高阶,是可以念力化形的。这些虽然离你远了点,但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不能达到。” 傅东托着下巴笑道:“雪孜,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像仙人一样。” “什么是仙人?” 傅东愣了一下,方道:“就是长生不老,法力高强的人。” 雪孜笑道,“即便是过了天劫的妖族,也做不到身体长生不老,给你讲的那么多你都忘脑后了?” 傅东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雪孜是渊博的,但对她原有世界的了解还是贫乏的。各个世界有各个世界的规则,何必太强求呢? “什么时候出发?”雪孜问道。 “过两天吧,我把商社的事安排一下就可以走了。” 雪孜点头道:“这两天你记得去找妖王拿幻雪冰砂。” **************************** 最近有点忙,但我保证一日更新一章,谢谢大家支持~~~(未完待续) 059 不称职的陪酒人 朝夕还没想好答不答应,玄冥和玄颂就回来了。 傅东把几只妖叫到一起,又请了狐主和豹主在旁,一顿大道理说下来,这事就敲定了。不过结果与傅东设想的还是有些差别。 由于傅东经常外出的理由是探测适于中转的站点以及寻找商机,玄卿提出让玄冥玄颂跟随她一起,而锦阳的事务交给朝夕打理。 傅东本来觉得带上玄冥玄颂不方便,但后来想想这些事情总还是要人做的,而且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答应了下来。 玄颂还好,玄冥却臭着一张脸,很不高兴刚回锦阳还没歇上脚就又要出远门。玄卿轻轻松松一句:“你不是早想四方游历吗?”把他给打发了。 玄冥心道:我想四处游历是与玄颂一起畅游四方,哪里是跟着个女子跑前跑后?他越想越觉得郁闷,想想就觉得憋屈,却不知道傅东的想法和他大致相同。 这事商量下来了,傅东便忐忑不安的去了王宫。 凭着身上的进宫令牌,傅东顺顺利利的进了三道门,被小妖领着去了后花园。 要说妖王是个会享受的。虽说他的生命已经经历了千年的颠簸,对一些物质享受也激不起太大的兴趣,但长期养成的的生活习惯在傅东这样的外人看起来格调还是相当高的。 且不说这花园中的花儿种类又多惊人,开得有多娇艳,光说这摆设,这亭台楼阁,用材就不凡。傅东不懂材质,但从感官上直觉都是些好东西。 妖王轻轻一摆手,“坐。”然后自己拿这个小玉瓶喝酒。 好在傅东与妖王也算接触过几次,又是因为这妖界与人间还是不同,所以对妖王的身份并没有产生太大的畏惧和紧张。妖王说坐,她自然就坐了。 妖王轻轻的看了一眼傅东,道:“雪孜果然有办法,是比之前强了些。” 傅东也不说话,自从上次在寒潭遇到妖王,就发现妖王对自己的态度与那意外发生之前并无太大区别,人不当回事,自己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然尴尬的还是自己。 沉住气,傅东道:“雪孜让我来拿……” “别动。”妖王突然开口,一只手肘支在泛着玉质柔光的小圆桌上,两指嵌着那长颈的小白酒瓶,一手托着下巴,灿烂星眸升起一袅深紫,直勾勾的盯着傅东。 傅东没想到话被打断,愣愣的看着妖王,然后慢慢不自在起来。 左右找不到话说,傅东撇开眼道:“尊王这么看我做什么?” 妖王勾唇一笑,接着喝酒。 半天没听到动静,傅东悄悄的看过来,正好看见妖王往嘴里倒酒,那小白瓶子里却一滴酒也没有倒出来。 妖王皱眉,又看傅东,吓得傅东立马转过眼去。 “你去,给本王倒酒来。”妖王把小白瓶子推到傅东面前,转过眼看那一丛一丛的娇花。 傅东四下看去,不远处有几个小妖,旁边堆着大坛大坛的酒,于是拿了小瓶子过去。那小妖舀一勺酒就要接过小玉瓶。 “让她自己来。”妖王头也不回,语气淡漠。 傅东拿过勺子,几下子灌进去,惊异的发现小白瓶子似乎怎么也装不满。 这事在妖界不奇怪,因为有的容器被施了妖法,能装得下比自身体积大得多的东西。妖王宫中自然都不是凡品,一个装不满酒的小玉瓶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在傅东这个人类却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的,好奇之下,正两坛子灌下去,那小瓶子中的清酒却只有浅浅一层。 傅东忍不住开始舀第三坛里的酒时,妖王开口道:“好了。” 探不到奇怪瓶子的底线,傅东一脸可惜,却只能往回走,将小玉瓶推过去。 妖王拿过瓶子,上面还有傅东手上的温度,淡淡的,带着人类的气息。 稍稍摩挲了下瓶身,妖王仰头倒了一小口。 此刻傅东已经完全被这小瓶子吸引住了,心想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个宝贝就好了。 妖王自然看得到傅东骨溜溜转的眼睛,心中顿觉有趣,却不说出来。又灌了两口,妖王随意的晃着小玉瓶,果然看到傅东一脸担心,眼睛跟着小瓶子转,似乎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将这宝贝摔了出去。 妖王心里一笑,只说:“都准备好了吗?” 傅东满腹心思都在那小瓶子上,听见妖王问话,一心两用的回了句:“准备好了”,看着妖王在五指间耍玩小瓶子,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特别想说您不要给我好了,别这么玩啊! “今晚就在宫里住下吧。”妖王拿稳小酒瓶,淡色的眸子看向傅东。 傅东心头一跳,“我……” “这一去万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晚上陪本王喝酒赏月吧。”妖王将小瓶子加上塞揣在怀里,起身离去,不给傅东拒绝的机会。 夜幕如期而至,傅东被小妖带到后花园时,妖王已经靠坐在六方角亭的长座之上,一手拿着那小瓶子,一手随意的搭在椅背上面,后面是支撑角亭的圆柱,在夜色中朦朦胧胧染了一层玉白色。 妖王一身淡紫长衫,镶着齐整花纹的银边,前襟微敞,广袖轻拂,长发如泻流光,懒懒的覆住一边肩头,半眯的眼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醉意。 这样的妖王是不多见的。傅东心头一跳,转开了眼,不敢再看。 “坐。”清冷的声音带了点魅惑,傅东选择了与妖王最远的靠椅,两眼看向角亭之外。 说是喝酒赏月,月倒是高挂当空,酒却只有妖王才有。妖王的后花园果然都是些珍稀品种,如此黑夜,那些花儿竟开得比白日更娇艳,也更惑人。点点清光从花蕊中倾泻而出,神秘,妖娆,一如妖王。 妖王自在的喝酒,也不理会傅东的沉默。 每一年都有那么几天,妖王会在自己的后花园中彻夜喝酒,喝的时候必然有月照高空,必然遣退所有小妖。只是喝,只是沉默,然后醉倒在这角亭之中,酣然沉睡。然后依然是那个强悍冷情的妖王,依然是寂然万世的等待。 只是今年多了一个傅东。 傅东显然熬不住夜,这边妖王还没醉,那头已然背靠圆柱合上了眼。其实这不能怪她,任谁长时间紧绷了神经却一直等不到异变,又是如此柔和安静的夜,正好是睡觉的时间,岂有不睡之理? 妖王手指微动,一方锦被轻轻落在傅东身上。傅东觉得身子一暖,稍微动了动胳膊,睡得更香,哪里想得到对面坐着独饮的妖王。 小玉瓶里再也倒不出半滴酒来。妖王自嘲的勾动唇角,今年怕是醉不了了。 站起身,如缎银发顺势而动,妖王醉眼迷蒙的走到傅东面前,一弯腰,一出手,傅东整个人已在怀中。 抱着傅东静静地走,妖王发觉她实在轻得过分,又怪异的重若山川。手不自觉地收紧,兜兜转转,回到了寝宫。 将傅东放在床上,妖王皱着眉看了一会儿,终于为她取下布鞋,脱去外衫,盖上了被子。 傅东不满意的嘟嘟嘴,抓住被子不肯放手。 这样小小的,软软的手指头。妖王注视着袖子上紧抓的五指,心头升起怜意。想了想,他从怀中掏出小白玉瓶塞进她手里,随即抽出衣袖,又拿了个系着带子的荷包轻轻挂在她脖子上。 傅东睡的正香,柳眉舒展,睫毛下是淡淡的青色阴影,有些泛白的柔唇抿了抿,没了动静。此刻的傅东是安详的,是娇弱的,没有紧张的防备,没有隐忍的愤怒,没有强撑的冷漠,没有晦暗的悔恨……妖王看了半天,手撑在枕边,着了魔一般倾身下去,丝丝长发滑进傅东颈间。 傅东觉得痒,睫毛动了动想睁开眼。 妖王猛地起身,下一秒,整个大殿只剩下床上的傅东,纱帐轻轻拂动。 傅东放弃挣扎,手里紧了紧,转个身继续睡,脑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妖王还在喝酒吗?(未完待续) 060 黑色神佑城 一去锦阳千万里。 这次傅东没有带上朝音,一来她觉得自己能照顾自己,二来路途险恶,她怕朝音受累受怕,所以遣她回玥隐身边待一阵子。 他们没有再坐马车,而是各自乘着飞行兽。意外的是,雪孜居然也有个飞行兽,鹰型的,形容十分彪悍,与雪孜截然不同。 玄冥玄颂显然更喜欢这种出游方式。他们的坐骑是飞豹,一只黑色,一只金黄色,两双溜溜圆的眼睛一对视,嘴巴就咧得老开,像是双胞胎。 锦阳越来越远,傅东想起那日早晨醒来时,手中攥得死紧的小白玉瓶,以及脖子上挂的万宝囊。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前面有个小城。”玄冥飞到傅东身边,右手往前一指。 傅东仔细看了看,有炊烟袅袅,房舍若干,确实像个城镇。 “那就停下吧。”此行第一站是木族的领地,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做梦时梦到的一段旧事。 她不知道冉翼是什么身份,但是之前被不知名的力量卷入冰蓝宫殿后,见到的那个被封在冰柱中的美丽女子,分明与木主有关系。自从那日之后,她一夜一夜的做梦,想停下都不可能。而她也终于了解到让野心勃勃的冉翼心痛如绞的女子竟是个木妖。 不止是木妖,似乎在木族的身份还很高贵。 所以,要找孽火,当然从木族领地开始。 一路飞来都是层峦叠嶂,好不容易看到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傅东满意的想,晚上睡觉有着落了。 小望俯冲而下,傅东在清爽的风中畅快的微笑。 大约两层楼高的石头拱门,中间被打磨得平滑,涂上了白漆。被风霜斑驳了的印记纵横交错着,但还是能看得到上面端端正正的三个黑色大字:神佑城。 傅东站在门前一眼望过去,没有守门的小妖,街道上也是空空荡荡的,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看到屋顶袅袅而上的灰黑色烟云。 空洞,压抑。 傅东皱起了眉,向后看玄冥,玄冥也是一脸不解。雪孜收好飞鹰,安静的站着,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木族一向生机盎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城? 再看那被岁月割裂得伤痕累累的漆黑大字,只觉得整个神佑城上空笼罩着诡异的乌云,无形无状,却渗若微尘。 傅东往前走了两步。 “等等。”玄颂伸手拦住她,对玄冥使了个眼色。 玄冥走上来,“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还没等傅东说话,玄冥就走了进去。 玄冥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大道那头。玄颂悠闲地看着傅东,“玄冥看得多,妖力也高,他去探探总保险一些。” 黑烟渐渐稀薄,玄冥还没有出来。 雪孜抿着嘴,沉默了半晌,道:“玄冥没回来?” 玄颂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没有。”傅东觉得不安。 最后一袅炊烟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城里一片寂静,连交谈声都没有。 玄颂开始来回走动。 “这是什么地方?”雪孜突然问。 “神佑城。” 雪孜喃喃的念了两遍,突然脸色大变,急道:“快走!” 傅东一惊,正要问,玄颂已经冲过来,“你说什么?” “来不及说,快走!”雪孜召唤出飞鹰,就要离开。 玄颂一把拉住他,“玄冥还在里面!”玄颂的心骤然收紧,从雪孜的慌张中嗅到了不平常的气息。 雪孜皱了皱眉,拳头紧了紧,又松开,“现在就走,玄冥的事一会儿再说。” 傅东本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雪孜这样,心头的不安更甚。她相信雪孜的判断,也相信雪孜不会害他们,但是玄冥还没出来,此时走了算什么事? 雪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把拉过玄颂,“快走!” 一向温雅的玄颂此刻就像炸了毛的猫,扯着雪孜的领口喊着:“你说什么?!刚才你怎么不阻止玄冥!现在说要走,玄冥怎么办?” 雪孜右手轻轻一格,脱离了玄颂的掌控,“先走再说,不要再啰嗦了……” 大片大片的黑水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从街道的尽头向城门蔓延,腥臭的气味由远及近。 雪孜抓着玄颂的手,小声喃喃道:“来不及了……” 傅东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召唤出小望,叫了声:“快走!” 玄冥…… 玄颂怔怔的看着神佑城,脑子一片空白。 玄冥不能出事! 玄颂突然割裂被雪孜紧抓的袖口,猛地往城门的方向冲去。 “玄颂!”傅东本来飞到了半空,看到玄颂的身影闪过,惊得三魂去了两魂,调转方向就要拉回玄颂。 雪孜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飞过来一掌挥开她,伸过手去,差一点就要抓住玄颂的衣领。可是玄颂跑得太快,他不要命的冲向黑水,一头扎进城门。 雪孜手上抓空,冲势却丝毫没有缓解。他咬咬牙,跟着闪了进去。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傅东停在半空中看着玄颂和雪孜在瞬间被黑水吞没,心跳都要停止了。 浓郁的黑水在城门口被阻住,它们不安的四处流动,仿若沸腾的开水吞吐着泡泡,最后竟然像爬山虎一样爬上了石门。石门中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傅东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可怕的东西层层攀爬,整个街道被隔绝在后。 漫天漫地的黑色,让人作呕的腥臭,整个神佑城被遮挡得一丝光亮都没有。神佑城三个大字黑得发亮,明灭间露出了森白的诡笑。 多么可怕的变故。刚才他们还一起在天空翱翔,如今却有三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神佑城在遮天蔽日的黑暗中维持了几分钟的沉默,然后大块大块的黑色化为飞灰扬风而去。 依然是那个安静的神佑城,依然是斑驳的城门,依然是空荡荡的街道,却没有了那三只妖的身影。 傅东觉得冷,觉得脑子被提在一根绳子上,下面有针在扎。 落日西沉,天色开始暗淡,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傅东心中有个强烈的感觉,他们不会自己走出来了。 她在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这里不是人间。也是在此刻,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来处理这场变故。 责任和恐惧重重的压在她的双肩,这一次再没有人可以帮她……没有玥隐,没有妖王,没有雪孜,没有玄冥玄颂朝夕朝音。 傅东最后看了眼神佑城,拍了拍小望的脑袋,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 555今天回来晚了,现赶着写了这章,希望没有错别字~~~阿门(未完待续) 061 小望的潜意识 妖族自从诞生之日起,就是各自为政,一片混乱。第一代妖王始帝为了抵御人族的进犯才统一妖界,自封为王。但是这种建立在抵抗外敌意义上的松散武力联盟显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国。 第二代妖王元帝意识这个问题,于是大力扶植了七个势力最大的族群,这才有了贵七族。妖界凭妖力说话,谁的妖力最高强,谁便是妖界的主宰。这种思想根深蒂固,所以贵七族才老老实实的听从尊王的安排。 然而这并不是说整个妖界就只剩下这七族了。七族划分领地,施行家族管理,于是有了七郡。而其他族群多半混杂居住在各族领地,遍布妖界。一方势力的消长主要有两个因素,一个是族主的妖力强弱,另一个族民的数量和质量。贵七族凭借自身的优势逐渐发展壮大,到了今天显然已经不是其他族群可以取代的。 史料记载,朝阳三千年熊、狐、木族三族联合起来挑战元帝,战败之后就被隐秘囚禁。元帝震怒,开始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其中最突出的一项便是设置了朝臣。如果把贵七族族主看成是一个个诸侯的话,那么朝臣便是隐在暗处监督诸侯的眼睛。 谁也不知道朝臣的力量有多大,不知道朝臣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隐在市井之中,平时各自营生,但是一旦哪族有异动,他们便会是消除反动势力的利器,出鞘的刀锋,寒光森然,一刀斩断动乱的苗头。这股力量神秘而强大,好比是妖王的私人近卫队,在元帝在位的后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王位传到现今尊王手上时,朝臣的势力已经编制严密,自成一体。从朝臣的选拔到训练,再到散布妖界各处等待执行命令,每一个流程都严格控制在妖王的手中。所以他才能时不时的离开锦阳,丝毫不担心王位受到觊觎。 如果不是朝臣的猝起,贵七族会比现在显赫许多也说不定。当然这都是假设了。 妖界当然不是只有妖王,贵七族和朝臣架构起来的。在妖界大陆,有一些族群虽然不如贵七族显赫,但也算得上二三流的力量,还有一些混杂居住的族群共同组织起来的势力,就更是值得注意了。 傅东自来妖界以后,大部分时间待在锦阳,即便是出了妖都也是与玄冥玄颂他们相伴。由于一路早就被安排好了,她最大的行动也就是去各族分社露露脸,指导指导工作。相对单纯的生活环境和对妖界的陌生让傅东忽视了很多问题,她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意识深入思考整个妖界的势力分布。 同伴陷入危机是傅东开始独立思考的一个契机。她仿佛看到了某种黑暗势力的冰山一角,准备抽丝剥茧,最终揪出那个邪恶的源头。 不得不说,人是被逼出来的。 傅东靠坐在一棵大树下,两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嫩草尖看那星夜万里,心中千头万绪,理不出一条清晰的线来。 方圆百里再也没有另一座城池。神佑城就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周围除了山就是森林,在漆黑夜色下张牙舞爪的誓要勾起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 露宿山林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傅东努力让自己镇定,不去想那沸腾的黑水,不去想那疯狂的黑泡,不去想玄冥让她安心的神情,玄颂义无反顾的背影,还有雪孜,一个瞎了眼的妖,却在事发之后有那样精准的身手,又在明明白白的险境中跟着冲了进去…… 不去想,却偏偏每个场景都涌了上来。激烈,却苍白。 独自在暗夜森林,这和刚到妖界的第一晚多么想象。可是心境毕竟不一样了。 手臂上传来灼热的感觉,傅东回过神,卷起衣袖,看着白皙的皮肤上一个圆印若隐若现,泛着微红的光芒。 小望?傅东狐疑的放出小望,小望站在她身前抖了抖耳朵,两只翅膀缩小了乖顺的贴在身侧。 “小望。”傅东心里升起柔情,伸手把它搂进怀里。 小望前肢攀爬在傅东的手臂上,舒服的靠在傅东身上,身子缩成可双臂合抱的大小,伸出舌头凑过来舔傅东的脸。 傅东被小望难得的撒娇模样给逗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望,你这是怎么了?” 小望也不出声,只是身子偎得更近了。 林子里静得可怕,树叶偶尔沙沙作响,冷风从缝隙里灌过来,傅东忍不住抱紧了小望,因为它身上实在暖和。 有了小望现身作陪,傅东觉得内心的不安散去了不少。夜晚是睡觉的好时候,傅东从万宝囊里扯出一张大大的貌似棉被的东西铺在身下,本想抱着小望睡,可小望却挣扎着侧躺在一边,眼睛里充满了恳求。傅东无法,只能依它。 暖暖的,柔柔的,隔绝了大地的冷气和潮气。傅东在睡着前一直在想,妖王给的果然是好东西,不过他怎么能想得到自己或许需要一床被子呢? 通体漆黑的小望在夜色的掩护下稍稍挪动四肢,绿莹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头上一撮儿灰白毛发悄悄竖起。 它看到傅东睡着了,便咧开嘴,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转头凶狠的盯着外面,而在不远处,竟有一只黑斑大老虎! 壮硕的老虎试探的抬起前爪,缓缓地走了一步,小望立刻龇牙咧嘴伸着脑袋,意图恐吓它离去。 老虎立在原地,贪婪的眼死死盯着小望,动都不动一下。 小望从鼻子里吼出几个沉闷的声音,背部弓起,利牙开始长长,平时隐在皮毛里的爪子此刻闪着森然的白光。 对峙在沉默中持续,小望的尾巴高高的翘起,绿眼微眯。 老虎的嘴动了动,突然吼了一声,撒开腿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小望压低了身子准备往前蹿。 傅东在迷迷糊糊的梦中听到了老虎的叫声。她挣扎着掀开眼皮,整个身子一颤,最后一丝睡意随着这一眼消散得干干净净。 小望腾身而起,它精干的体型在老虎面前就像是一只瘦小的猫咪。老虎的前爪越来越近,傅东在呆滞了一秒钟后陡然清醒,两手疯狂的结印,指动如花。 “封!”随着一声高喝,老虎在腾空的途中被生生定住,小望的牙齿咬上了它的脸。只几秒钟的时间,凶恶的老虎骤然坠落在地,扑腾着挣扎了几下,全身却像是被绳子死死绑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老虎想甩开被血染湿了的短毛,它们遮住了它的视线。它疯了般怒吼,整个山林都被这恐怖的声波冲击得晃动。傅东吓得四肢颤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真的是吓死了,那毕竟是一只庞大的,活的,企图攻击她和小望的老虎。傅东抹了把冷汗,即便这老虎被她的印式缚住,但那真实的虎啸却足以让胆小的人昏死过去。 想想就觉得后怕,傅东不知道再来一次她还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才是真正的山林,不是花前月下,不是茂叶清流,这里居住着无数的兽或者妖,只要你有一瞬放松了警惕,他们就会从各个隐秘的角落钻出来,撕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让你尸骨无存。 傅东需要紧紧的抱住小望才会觉得不那么害怕。她防备的四下环顾,再也没什么睡意。 小望伸出舌头舔了舔傅东的脸,挣脱了傅东的手臂朝老虎走去。一步一步,坚定优雅,全身散发着野性的危险气息。 老虎冲着小望吼了起来。小望丝毫不肯示弱,它长长的指甲划上困虎的皮毛,对着它的头部吼了一声,竟比虎啸声更具穿透力。 来来回回几次之后,老虎的怒吼渐渐转弱,已经近似于呜咽。它身上全是小望划开的伤痕,汩汩流着血,好不可怜。而小望就像是捉弄老鼠的猫咪,不顾身形体量的悬殊,重复着这个有趣的游戏。 傅东从心惊胆战到若有所思,最后恍然的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妖王曾说过小望不仅是飞行兽,而且是战斗兽,看来小望慢慢长大了,已经有攻击和战斗的意识了。傅东坐在一边看着小望将老虎推来推去的戏弄,仿佛是想把爪牙锻炼得更加坚韧和锐利。 还好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不早早培养小望,这只战斗兽很可能浪费在自己手上,成为被拔了牙的宠物吧!(未完待续) 062 圆溜溜的黑石头 天终于亮了,奄奄一息的老虎半眯着眼,任小望兴致勃勃的摧残却不再发出一丝声音。 场面虽然血腥,傅东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完全部过程,她知道在森林中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心放硬一点才有可能在面临各种突变和险境时冷静的思考,不至于让软弱和慌张,迷乱了心智,傻傻的任人宰割。 而这,又何尝不是整个群体社会的生存法则呢?无论妖界人间。 傅东站起身子,静静地靠近困虎。老虎突然睁大了眼,试图对傅东吼叫,可是它没有机会了。 傅东说:“撕破它的喉咙。”淡淡的,但没有一丝犹豫。 小望前爪飞快的伸出来,一个横划,老虎硕大的头部朝旁边歪去。 傅东决定,以后尽量不把小望封在印里,因为她要利用每一个现实场景训练小望的战斗技巧,眼光,敏捷,锋利,狠辣…… 小望额前灰白色的长毛被血珠溅到,傅东带着它找到河流,将它全身都打理了一遍,才朝着最近的城镇出发了。 又是神佑城,又是袅袅的黑烟,傅东将这片空城死死记在脑海里,然后从它的上空飞过。她必须要到有妖的地方才能获取足够的情报。 妖王站在巨大的水镜前面,看着里面凌空飞行的一人一兽,嘴角露出欣慰的弧度。 神佑城的出现并不是偶然,但关于它的信息却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得到的。妖王伸手触碰水镜,水镜里以傅东的脸为中心,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要如何做呢?”妖王喃喃自语。 命运的齿轮悄然启动,神秘的孽火究竟会在哪里呢?作为孽火载体的傅东在不知不觉中驶入了既定的轨道。 明城,这已经是附近最近的城镇了。然而就是这个“最近”,也花了傅东大半日的时间。 饥肠辘辘真是最要人命的感觉。傅东看了眼偏西的日头,有气无力的进了城。 “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 “好咧!您这边请,我们店二层的房间在这附近几个城里算得上是这个!您先歇息会儿,觉得饿了可以下楼来吃点小菜,喝点小酒,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小二热情的引着路,头上两只小尖耳朵可爱的动了两下。 傅东饿得一刻也待不下去,稍微看了看房子便下了楼。小望完全一副被憋坏了的样子,跟在后面摇头晃脑,觉得什么都很有意思。 两盘小菜,两碗米饭,傅东闻了闻就觉着好吃。 茶楼,饭馆,酒肆无一不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傅东一边吃饭一边喂着小望,两只耳朵敏锐的捕捉妖们的只字片语。 东头的牛丢了西头的羊宰了,南边来了个小妖族北边听说要旱了……傅东仔仔细细的辨别每一种信息,发现没有一个妖提到过神佑城。 吃饱喝足正是办事的好时候。傅东招呼来小二,笑问:“跟你打听个地方。” 小二很热情,“您说,这十里八乡的小的都能说上一说。” “我想去神佑城,不知道该怎么走?” 小二皱着眉扳指头算来算去,好半天才困惑的回道:“客官,您说的这地方是木族的吗?小的自小在明城长大,木族的城镇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可是从没听过有这么个怪名儿的城镇啊……” 小二神秘的侧过身子,一手放在嘴边,小声道:“这名儿是要犯讳的,客官怕不是记错了吧?” 傅东心中一动,身子往前挪了挪,问道:“怎么个犯讳法儿?” 小二笑道:“您这是怎么了,妖界哪个城有这胆子把名字里安上尊神的字眼啊,这要上天知道了,可不……”小二警惕的左右看去,话未说完已经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口中喃喃道:“大神莫怪大神莫怪……” 这会儿傅东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妖界信神,出于尊敬之意才避开这个字。这就跟中国古代皇帝的名字平民要避讳是一样的道理。 想通了这个关节,傅东又是一阵汗颜,幸好这小二不多疑,这么普通的常识自己居然不知道,碰上个警醒了说不定要把自己当成非我族类了呢。 傅东也是多想,妖界的小妖们只知道世界分三族:妖族,兽族和人族。人族的信仰和妖族差不多,神的地位是不可侵犯的,兽族或许是信神的,但心智未开,信仰什么的自然还没有到达那种高度。所以傅东这样问话,小二倒不会以为她是人族,顶多心想这女子是不是刚修道有成的小兽罢了。 又小心翼翼的跟小二问了些问题,傅东确定这小妖不知道神佑城的事情。 这可为难了傅东。她亲眼见到的诡异空城在这些原居民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记忆,探不到消息便无法知道神佑城背后的秘密,更别提进去救妖了。傅东茫然的看着窗外,真是狗咬刺猬,不知从何处下手啊。 街上有两个顽童,你推我一下,道:“你的这个石头不好看。” 我推你一下,道:“你的那个才不好看!” 小孩子争抢斗气罢了,傅东撇过眼。 “瞎说,你看我这个,黑亮黑亮的,比你的好看多了……”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傅东眼角闪过,傅东又转过头去,一双眼在看到那小童手中的石头时愣了一下,心中升起直觉的熟悉感。 起身出了门,傅东走到两个顽童面前,蹲下身子笑得温柔,“小朋友,这个石头给姐姐看看好不好?” 那颗圆石通体黑色,亮闪处白得耀人,但傅东明显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的一股隐秘气流,漫天的黑水在傅东脑中沸腾,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联想。 小童紧张的攥紧石头放在身后,防备的看着她,以为傅东要抢她的心爱石头。他轻轻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身就跑,另一个小童也飞快逃走。 傅东错愕的看着那飞跑的小童,猛的回神追上去,“小朋友……”一双手紧接着就要抓住他的肩膀。 “姑娘欺负一个弱童不太好吧?”一双蓝色广袖轻轻拂开她的手臂,一阵风挤进来,让她倒退了两步。 傅东看过去,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清清瘦瘦的,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她,把那孩子护在怀里。 “菱哥哥!她要抢我的石头!”那小童扑在公子的怀中,转过眼瞅着傅东。 “我只是觉得那石头好看,想问问是从哪里来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菱哥哥明显不好说话的模样。 傅东笑道,“小女子是个做生意的,这么漂亮的石头在锦阳都没见到过,于是小女子想将这稀罕玩意儿运到锦阳贩卖。做生意的就是这个性子,并不是有意冒犯这位小弟弟,公子莫怪。” 菱哥哥大眼睛转了转,将傅东打量了个仔细,然后笑道:“这哪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后山多得是,从没有妖想过拿来卖,小孩子捡来玩玩而已,姑娘的眼光不怎么样嘛。” “哪个后山?公子可否给小女子指个明路?” “这我哪里清楚,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菱哥哥拉着小童就走。 “公子……”傅东往前走两步,岂料那蓝衣公子拉着小童走得飞快,一溜烟儿蹿得没了人影儿,傅东惊叹的看着这一幕,感觉怎么像是动画特效一样?(未完待续) 063 青铩盟【求推荐,求收藏~~】 傅东无奈的往回走,小二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口,看见她过来,小心的凑过来,“姑娘,别怪小的多嘴,刚才那位蓝衣小公子可不是好惹的,姑娘不是本地妖,这事也不用太在意,等出了明城也就两不相干了……” 傅东止住步子,“那蓝衣公子为何不能惹?” 小二小声说:“姑娘,这话可别当着这么多妖问呀,他们可都是青铩盟的妖啊,这青铩盟哪里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惹得起的?看到了都得绕道走啊……” 傅东在小二好心的絮絮叨叨中捕捉了重要词汇,青铩盟可是要好好探一探。她又想起之前蓝衣公子明显敷衍的话,直觉那石头和青铩盟有关系。 再说蓝衣公子拉着小童一路奔走,终于到了个僻静地方。蓝衣公子狠狠地敲了两下小童的脑袋,眉毛倒竖,“不是说了不准拿这些石头出来玩的吗?” 小童委屈的撇撇嘴道:“小三说他的石头比我的好看,我就想拿个比他那个更大更圆更亮的石头来……” 蓝衣公子又敲了敲他的脑袋,“不听话!你还小,拿着这些东西也不怕坏了修行!还有,这石头虽不算什么稀奇物,但也不能引别的妖注意啊,若不是我出现,那个女妖还不剥了你的皮啊!”他故意吓唬小童。 小童瑟缩的抖了抖身子,摸着脑袋挤眼泪儿,“菱哥哥,小羊儿知道错了嘛,小羊儿怎么知道有妖敢来跟我说话,这明城不是早就把我们当妖魔鬼怪了吗!” 蓝衣公子刚想发作,看小羊儿的模样,又忍住了,凶狠的神情里染上一抹黯然。他揉了揉小羊儿的头发,烦躁的说:“算了算了,回去小心点,以后不要顽皮了。” 小羊儿一溜烟儿跑了,蓝衣公子确定他是回家的方向才转身朝闹市走去。他就不信那女子是真的觉得石头好看才出口相问的。这些年他们这些妖遭尽白眼,好不容易有这宝贝了怎么能让别的妖抢去? 这么想着,蓝衣公子悄悄的隐蔽形迹,准备看看那女子到底想干什么。 青铩盟,本以为是个历史悠久的势力联盟,至少也有几千年的历史吧?却没想到,它的存在不到千年,真真是异军突起。 一千年,对于人类来说真的是太过漫长,但是在妖界看来却不过尔尔。 几百年前,青铩盟只有一个头领,先是各处招兵买马,条件却苛刻又怪异。后来也不知道那个头领怎么招到的妖,只是那么大一伙儿妖,突然就消失在妖界大陆。等到几百年后他们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无比强悍的姿态了。 他们没有固定的总部,总是带着盟里的妖四处迁徙,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住上几年的时间。这几年里本地的妖们从来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的妖力实在强悍,又古怪的对盟外的妖们极端排斥。 后来听说有妖亲自见到过青铩盟的一个妖杀了一个村的几十妖众,当时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顷刻间整个村庄血肉横飞。 傅东玩味的把玩手中的小茶杯,从中探到了古怪的隐情。在她的意识里,什么都讲究个前因后果,此因为彼果,此果为他因,什么事情都不是突如其来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突然一跃成为几个城镇不敢招惹的强大力量呢? 那颗圆溜溜的黑石头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谁!”傅东眼神一凛,顺手将杯子丢到窗边。 两扇窗子吱呀响了一声,杯子正好与窗棱相碰,然后地上传来沉闷的响声。 窗外冷风吹过,连个影子都没有。 傅东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想像江湖高人一样提起剑从窗口跃出去,但是没有武功的现实让她只能迅速去开门,咚咚跑下去冲出了客栈的大门。 幽暗的夜,街道上没有一个妖。客栈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打着瞌睡的掌柜受惊的跑过来,一边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傅东一拳打在门边的墙上,心里骂自己笨。想想也知道,窗户的位置和门的位置正好相反,她冲到前门再跑去后门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真是白白浪费时机。 “没事。”傅东勉强扯动嘴角,又上楼去。 仔细检查了窗子,刚才这扇窗子分明被强行推开到一定角度,正好与杯子相碰,趁这个当儿,对方隐匿了踪迹。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傅东脑子飞快的转动。 对方是谁?想做什么?如果是她,她一定不会弄出动静来,不会刻意的推开窗子阻挡茶杯,她会在屋里传来声音的瞬间飞快离去。 这样说来,对方是故意让她知道他的存在?还是……调虎离山? 傅东眼前一亮,唤出小望,让它驮着自己飞到窗外。 这家客栈只有两层,她的房间正是在二层。普普通通的石墙,屋顶是木头圆柱和一排一排的瓦片。傅东三指轻轻一拈,指尖出现莲花状的小型火焰。 说到这一手,其实是傅东闲暇无聊时实验出的成果。看起来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是经过了预热,催火,成形等等步骤,外人自然看不到中间的复杂手势。 要不怎么说有时候傅东的想法是有些古怪的,就一个小小火焰都要煞费苦心给弄成莲花状。这类似的印式她组合了不少,要是一一展示出来,可能连雪孜那样的仙妖都要被气得哭笑不得,毕竟人族远古的天赋神力本意不是要用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的。 雪孜曾说过,人族修行到一定阶段便可自在回想起许多印式,也可以经过练习自由组合,一旦熟练就是新的印式。但是这些也只是现有印式的简单组合,算不得什么。 随着修行日益精进,人族回忆起来的印式就会越来越多,而一旦想起所有的印式,便可随手创造自己的印式。这些是一个修行人族最独特的力量,一旦到了这个境界,便是近神了。可惜,至今似乎没有这样强的人族。 不谈这些,且说现在,傅东凑过火去仔细查看屋上的瓦片,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抹了两下,然后笑了。 看来对方打落茶杯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躲在了屋顶,他可能也是一时情急,怕自己突然冲出窗子追赶他,却没想到自己从正门出了去。这才让他有机会迅速逃离。 傅东一拍脑门,恨道:“笨死,白白让他逃了!” 再进房去,傅东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组合出可以瞬间浮空而起的印式,这样才能应付今后的各种突发现象。如果她能在刚才马上推开窗子冲出去浮在半空,趁这个空荡召唤出小望,追击对方就再简单不过了。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修行到可以御风飞行的地步。 “今晚你就在我旁边睡吧。”傅东摸了摸小望的脑袋,自己在床上盘腿打坐。有小望守着,她很放心进入修行状态。 而且,对方既然找来,肯定不止这一次,她要打好了精神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未完待续) 064 跟踪【求推荐,求收藏~~】 优哉游哉的喝茶,翘着二郎腿闲晃,哪怕心急如焚面上也不表现丝毫。傅东知道自己必须有这种素质。 又是一天过去了,白日她故意到街上闲逛,果然感觉到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虽然这种感觉太微弱,但是哪里逃得过全神贯注催动每一丝念力的傅东? 白日既然跟着她,晚上就不会不来探访一下。傅东轻轻喝了口茶,心想那妖还是太稚嫩,做得如此明显,摆明了那石头有问题的嘛。 不过,是不是他,这还需要证实一下。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异动。傅东藏在袖中的手指暗暗结成印式,出口的话却平缓而轻松,“更深露重,朋友何不进来一叙。” 陌生的气息悄然隐去。 傅东也不急,笑道:“朋友跟了小女子一日,此刻怎的害羞了?要说小女子家中有夫有郎,朋友若是有意也要让小女子看上一看不是?”故意这般说,那妖若是想隐瞒图谋,自然是要出现的。方法虽然拙劣,对付他这样不算聪明的妖却是足够了。 果然,窗子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样子的蓝衣少年立在了她的面前。 肤比雪,眉若黛,目似琉璃,菱唇微扬,倒是一副好皮相。 傅东起身,双手背在后面,一副万分惊讶的模样:“是你?” 蓝衣少年眼睛看向她手的方位,冷冷一笑,“不要耍花招,真要打你可打不过我!”他静静的看着傅东,身材纤细,发丝柔软,平平常常一张小脸透着干净爽利,此刻她负手而立,从容微笑,身上生出几分清隽来。 傅东笑道:“这话从何讲起,你既跟着我,难道不是对小女子有意思?”傅东心中呸了几下,没想到自己的做戏水平如此之高,换做之前这话别说讲出来,想都不敢想啊!果然是出来混的,什么都能放得开的。 蓝衣公子眉毛一挑,“你少胡言乱语!”心想,这女子怎的如此轻佻,想这些年来哪有妖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傅东疑惑的问。 “我……”蓝衣公子突然想到这话太不好回答,还不如顺着傅东的意思说了,一时间有些呆愣,样子倒也可爱。 傅东扑哧一笑,碰上个没心眼儿的。 “这样吧,我看你长得也挺好看,姑娘我收你做个郎好了,你说说你家在哪里,我跟你家家长商量商量?” 蓝衣公子气得瞪圆了眼儿,怒道:“让你胡说!”说着就出手,利风如刃,狠狠地刮过来。 傅东心下一凛,双袖翻动,面上却笑着,“哎呀呀,你脾气怎的这么不好,说不到两句就动手……” 风刃偏离的方向,打在窗棱下留下一道道沟壑。傅东一边接招一边错眼看了两下,也不免被吓了一跳。这蓝衣公子看起来明明没什么杀气,出手却如此狠辣,这要砸自己身上,还不直接被劈成几块啊! 这和上次在蛇郡教训那章协可不一样,那章协欺她无妖法,手上没防备,大意之下被她缚住才敢肆意妄为,可这蓝衣公子和章协显然不是一个段数,不说别的,光说这速度就高上不少。还好刚才她想的是对抗不是用封咒,不然这时间肯定不够用,得活活被他劈死。 蓝衣公子几次出手都没伤到傅东,心里也急了。看傅东左躲右闪,嘴里还胡言乱语的,眼睛一红,就想干脆杀了她灭口。 傅东立马感觉到气息的变化,心道不妙,也不纠缠,一个杀印扔过去,以攻为守,也不管打没打到他身上,猛的就往窗外跳,身子浮在半空的同时小望也出现了。傅东倒坐在它身上扬长而去。 “公子好凶,小女子惹不起了~~” 蓝衣公子刚挡回去杀印,眼见着傅东跑了,气得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桌上跐溜冒着黑烟,瞬间噼噼啪啪散成碎片,落了一地。 这女子明明没有妖力,怎的招数如此诡异?这年头能从他手下跑掉的妖可真不多见了啊! 蓝衣公子凝眉深想,不想门突然被打开,小二衣服都没穿整齐,慌慌张张大声问道:“姑娘出什么事儿了……” 话未说完,小二已经惊恐的睁大了眼,双腿直颤。 “公……公……公子……” 蓝衣公子从小二的恐惧中找回了点平衡,冷冷一笑,问道:“这屋里的女子从哪里来的,做什么营生?” 小二双手都开始发抖,“小……小的……不……不知……” 菱公子十指成爪,尖尖的指甲泛着浓郁的黑色,嘴唇开始发紫。他走上去两步,眼中利芒大盛,“真的……不知道?” 小二突地跪倒在地,话也说利索了,“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小店只管住宿,从没去打听过客官们的事啊~~~”涕泗横流,双手抱拳,“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菱公子看着眼前跪地求饶的小二,眯了眯眼,终于恢复了原状,从他身边走过去,在满客栈惊恐的眼神中出了门。 大街上冷冷清清,光线都黯淡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残月,心里一片荒凉。 梦想并不一定都是甜美的,可这苦涩又怎么能说得清楚。 轻叹一口气,菱公子朝青铩盟的地盘走去,丝毫没有发现身上有何怪异之处。 傅东远远地跟在半空,小声嘀咕着:“妖王果然不是凡品,也不知道原来干过什么勾当,这种追踪用的东西也往万宝囊里放。” 远在锦阳的妖王对着一面水镜挑了挑眉,一声冷笑。 穿越了大街小巷,然后是山路。木族的山林无一不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可是这片山林却是青中带黑,静得只剩下鞋子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跟着菱公子七拐八弯,傅东整个呼吸都屏住。走得深了,枝叶的颜色更深了,气氛也愈加死气沉沉。傅东心中紧张,仿佛看到了与神佑城相通的渠道。 菱公子心不在焉的走路,这条路他常常走,今日却走得心神不宁。他停下步子,突然转身,林子里淡淡的袅绕着乌黑的烟气,连一只野兽都没有。 多心了吧?青铩盟这么多年来迁徙各处,平常的妖只要看到这诡异的林子都会躲开,哪一处有过被闯入的事件发生?菱公子笑自己敏感,接着往前走。 傅东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这厮倒是谨慎。 再往里走,傅东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菱公子走进去的地方分明是一座古墓!山林中兀秃的出现一个半球状的东西,像是石头,但通体黑色,它被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大树之后,没有小妖看守。菱公子走近前去,身子一闪,就消失了踪影。 怎么办?暂时离开还是跟着进去?傅东的心怦怦直跳,小望都不安的扑腾着前掌,身子缓缓弓了起来。 ********************************************* 一觉醒来推荐收藏都涨了~~~心里好高兴啊~~~感谢大家的支持,一鞠躬~~为了报答大家的积极配合,晚上决定再传一章~~~票啊什么的都砸过来吧~~~谢谢谢谢~~(未完待续) 065 神秘古墓【求推荐求收藏~~】 菱公子顺着阶梯慢慢往下走,傅东一定想不到这半圆球的东西只是掩饰,在这门里面的地下空间几乎有半个林子那么大。 青铩盟每到一个地方必先寻找深山老林,开辟一个入口,然后建造地下空间。几百号妖就在里面修炼和生活,等这个地方再不能用了便换一个地方。 “菱哥哥,菱哥哥,那个大哥哥醒了!”小羊儿跑过来扯他的袖子。 菱公子摸了摸小羊儿的头,小羊儿还太小了,受不了这样沉闷的生活,所以经常跑出去玩。还好没闯什么祸事,他便也随着他了。说实话,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小羊儿生活在这死沉沉的地方。 “带我去看看。”菱公子牵着小羊儿的手,小羊儿拉着他一路奔走。 四面都是石墙,一面开了个门,里面简简单单的摆放着石床,桌子和椅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一个身形高大,面如刀刻的男子坐在床上,眼里满是迷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菱公子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这个男子怪异,但是怪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小羊儿摇了摇菱公子的胳膊,说:“菱哥哥,他醒了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问什么也没反应。”说完嘟嘟嘴,对他不理自己很是不满。 “小羊儿,你先回房去,我跟这个大哥哥谈谈。” 小羊儿不舍的看着那男子,可怜巴巴的问道:“菱哥哥,你不会再把他赶出去吧,他很可怜的,大哥哥是小羊儿第一个救的东西啊,我要他陪我玩!” 菱公子哭笑不得,也没时间跟他讲这个不能叫东西的,只把他推出去,一再保证不会赶他走。 床上的男子从头到尾没有看这边,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 “你叫什么?”菱公子倚在门边,轻轻的问。他感受不到男子身上的妖力,如果他是同类,收留他也未尝不可,但若他别有所图,那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男子不答话,他总觉得忘了什么,努力去想,脑子里却空白一片。他很苦恼。 菱公子皱了眉头,走过去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 菱公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男子勉力集中注意力看他,眼中却仍然一片茫然。 问了很多问题,男子都不能回答,菱公子最后确定他对外界的感知已经迟钝,说话可能都不会了。 叹了口气,菱公子走出房间,这样的妖只能是拖累,留下来又能有什么用? “小公子,盟主找您。” “什么时候的事?” “找了一日了,小的一直候着您回来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菱公子拐了个方向去了盟主的住处,恭恭敬敬的唤了声:“父亲。” 青铩盟的盟主是高大清瘦的中年人模样,神情中自有威仪。但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面色青白,指骨也十分突出,森白的指甲诡异的染了半截黑色,整个形象带着一种病态的强势。 “襄儿,今日做了什么,一整天都看不到你影子。” 菱襄答道:“去街上随便看了看。” 盟主点了点头,道:“明日父亲要出一趟远门,你二哥不是个有心眼儿的,盟里的事你多费点心。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也不要紧张。” “父亲,难道是……”听父亲这么说,菱襄眼中流露出担心。 盟主伸出右手示意菱襄不要往下说了,起身对着屋中的妖火沉默了半晌。青黑的妖火一簇一簇的上跳,从火焰的顶端飘出一丝丝的黑气,张牙舞爪的扑向房顶。 “襄儿,你比父亲幸运,希望你不要走父亲的老路。” “父亲,您这说的什么话,如果没有父亲,这整个妖界哪有容得下我们的地方……我们……”菱襄咬了咬嘴唇,在父亲面前,他永远都是个不想长大的孩子,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父亲,自己要如何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盟主当然知道菱襄想说什么,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情势已经刻不容缓,以后的许多事情都需要菱襄自己去处理。 “襄儿,青铩盟的未来就是你和你二哥的,怎么说如此没出息的话!今日晚了,你且回去吧。”盟主背过身身子,直挺挺的站着,留给菱襄削瘦的肩膀。 菱襄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走了。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傅东从容浅笑的模样。那女子虽然可恶,对他却没有丝毫惧怕或是排斥,甚至还任意调笑,似乎完全没有把他当做不一样的妖…… 眼眶开始湿润。菱襄一拳捶在墙上,墙面上出现一个冒着青烟的黑坑。 “该死!”他低低咒骂着。 傅东可怜兮兮的坐在一棵树上,双臂紧抱,神经紧张。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这古墓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哎!傅东叹一口气,觉得守株待兔真的需要勇气和毅力。 傅东又困又饿,却不敢有一瞬将眼神挪往别的地方。当天边染上第一道霞红的时候,古墓里终于出来两道身影。 一个是高高瘦瘦的男子,大概四十来岁的相貌;一个正是那蓝衣公子。 傅东精神一振,揉了揉酸涩的眼,使劲盯着前方的两妖。 不一会儿,两妖说话说完了,那高高瘦瘦的男子周身一阵黑风扫过,顿时没了身影。傅东本想跟过去,可惜脑子转动的速度跟不上那妖离开的脚步,硬生生的躲在树上没挪身子。 蓝衣公子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沮丧。他随意踢了踢地面,转身走向古墓。 这回傅东看清楚了,那蓝衣公子先是把手放在上面,然后手掌慢慢嵌了进去。不一会儿再把手拿开时,那里滑出一个入口,蓝衣公子正是走进那个入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一层一层的台阶。 有台阶,说明古墓并不是地面这般大小,很可能在地下有更加广阔的空间。傅东一边看着那入口被重重的石门挡住,一边猜测着,心想这下很难混进去了。一来不清楚里面的结构,二来那入口搞不好是掌印识别。出入门禁如此严密,怕是青铩盟外的妖都无法进去。 傅东是一筹莫展,觉得再这么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于是唤出小望一飞冲天。 从高空看地面,房舍树木都那么渺小,一个一个妖就像一只只蚂蚁一样,傅东一边回想蓝衣公子进古墓的全过程,一边寻找破解的办法,最后发现除非里面的妖带她进去,否则没有一点突破的办法。 她不禁想到妖王。妖王是多么强悍的存在啊,换做是他,恐怕二话不说,挥一挥手,那古墓就会成为一堆废墟。如果是妖王面对神佑城又该如何呢?傅东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的把妖王当做标榜一样的存在,她虽怨他,怕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强大。 这种思想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呢? 是在妖主们的宴会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惊艳和震撼? 还是在庆阳书院藏书阁被他戏耍的战栗和恐慌? 或者是那段知汝山修行过程中,他一派悠然的任她偷懒,却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给她最残酷打击时的无所不能? 还是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从噩梦中解救出来? 又或者是在寒潭之中,被他疯了般任意摆弄,那时的她如此羞怯和愤恨,却只能沉沦,只能卑微的求饶乞怜…… 以为都过去了,以为藏得够深,以为已经淡忘,却没想到,依然如此——刻,骨,铭,心! 太多太多的回忆一瞬间挤满了她的意识,傅东手上一紧,这种感觉太过复杂,忍不住逃避,忍不住关注,忍不住欣赏而畏惧,忍不住仰望而模仿,却又在意识到之后羞愤的想要就此死去。 傅东胸中各种情绪狂烈的冲击着,她想大喊,想大叫,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疯狂的对待自己。她抓着小望的双手开始收紧了颤抖。 小望受痛,忍不住叫了一声,飞行的高度骤降,吓得傅东立刻回了神。她怔了一会儿,歉疚的安抚着小望,才发现一头的冷汗,眼角已然湿润。 不能再想了,她该想的是怎样获悉青铩盟的秘密,该想的是怎样破解神佑城的诡异,该想的是怎样让雪孜玄冥和玄颂平安出现在她面前。 傅东咬牙切齿,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头。 再也不要仰望,再也不要让你操控我的情绪! 妖王斜靠在塌上,半撑着身子皱了眉头,骂了句:“蠢物!” *********************************************************** 古墓中某痴傻男子茫然抬头:“猜猜我是谁?多砸点票下来我就告诉你……”(未完待续) 066 小羊儿的玩伴【求推荐求收藏~~】 盟主走了,小羊儿是最高兴的。平日里他最喜欢的是菱哥哥,最怕的便是盟主。他是菱哥哥从墓地里捡回来的,理所应当的跟着菱哥哥入了青铩盟。可是说老实话,他很不喜欢这个沉闷的地方,尤其害怕那个阴森森黑沉沉一脸凶相的盟主。 菱哥哥捡回了他,他便也捡回个玩伴儿。菱哥哥说这个大哥哥不能叫做东西,于是他便叫他玩伴儿。城里的小妖们都有玩伴儿,可是他没有,所以他便捡回来一个。 城里的孩子都不跟他玩,只有小三肯跟他见面,他要把自己的玩伴儿带给小三看,让小三羡慕羡慕自己。谁叫菱哥哥不让他带着漂亮石头出门呢? 小羊儿被菱襄保护得太好,他一派天真,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很快就生拉硬拽着毫无反应的男子出了门。 此时,傅东正在客栈房间里啧啧可惜的看着伤痕累累的窗子和碎了一地的木屑,貌似之前它是个桌子。这菱公子实在野蛮,没抓到人也不必拿桌子出气啊!这下可好,毁坏财物的赔偿还不是自己出?他要再来这么两次,自己就得住到荒郊野外去。 想了想,傅东从万宝囊里掏出个小竹简,指尖凝出一层白灿灿的水珠,在小竹简上写写画画,一口气吹过去,上面刚刚写的字一个也看不见了。再拿出一块儿小黑布,把小竹简那么一包,放进了万宝囊里。 妖王的宝贝不少,这次也很大方,傅东满意的笑了笑,立马转过思绪想其他的。 下了楼,叫了两个饭菜,傅东有些食不知味。她发现自己的思路可能错了,不应该盯着古墓,应该跟着那个一团黑风卷走的妖。可是现在明显找不到那妖了,还是想办法接触那菱公子实在一些。 正想着,外面传来熟悉的童音。 “小三!看我这个!他可以陪我玩!”小羊儿扯着男子,得意洋洋的说着。 小三围着男子转了两圈,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不屑道:“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玩的?” 小三是个孤儿,平日里这里偷点东西吃,那里拣点衣服穿,对青铩盟的感官也不如平常老百姓那么畏惧,特别是无意中与小羊儿结识之后,就更觉得青铩盟的妖都和小羊儿一样,所以别的小孩都不敢和小羊儿玩,唯有他敢和小羊儿这样说话。 小羊儿听小三的口气,很是不满,狠狠的扯过来男子,道:“谁说不能玩!”说着踢那男子的后膝盖,大声说道:“你趴下!给我当马骑!” 男子对小羊儿的攻击恍若未闻,直直的站着,两眼迷茫的看着前方,只看到一片灰蒙蒙的,耳朵里嗡嗡的都是声音。 好烦! 傅东嘴边的菜已经落到了桌上,碗被打翻了,长椅也歪到一边,她直直的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这幅场景,眼中的错愕瞬间转成了愤怒。这些小泼皮怎么能这么对他! 小三嘲笑的说:“就是个傻子,你叫他做什么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玩的!” 小羊儿一听,认为这男子给自己丢了面子,踢打得更狠了。还好他才那么点儿小个子,男子如此高大,身体力量的悬殊造成他的攻势不可能对男子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小三却是个顽皮的。多年混迹市井的经历让他比小羊儿多了几分狠劲,看到小羊儿这样有兴致,他也凑过来对男子拳打脚踢,还起哄道:“这样没用的,你拿石头砸他的脸!” 傅东一听,心都快跳出来了,还没想到为什么他这样呆傻的模样,却不能让这些顽童这样欺辱他。 她飞快的往外走,正好看见小三真的拿着石头往男子脸上砸去。 “住手!”傅东迅速结印打掉那石头,不禁庆幸在知汝山修行时练就的精准眼光和敏捷身手。再晚一秒,那石头就要砸上男子的眼睛了。 “你们怎么欺负人!”傅东一急,气得也不管对方是两小孩子,一个推了一把,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小三一看,撒腿就跑了。可小羊儿却不能跑,他得带着他捡回来玩伴儿一起走才行。 小羊儿害怕的看了看一脸怒容挡在男子身前的傅东,认出来她就是跟他要石头的女子,顿时两眼睛四处乱瞄,恨不得菱哥哥立刻出现在面前。 “你……你……你管我!”小羊儿状着胆子凶巴巴的喊了句,气势却明显不足。 傅东冷笑,“我懒得管你。”说完也不理他,拉着男子的手就走。 “你……你把他还给我!”小羊儿不依了,跑过来扯着男子的袖子。 傅东转身挥开他的袖子道:“你是他的谁啊?” 小羊儿道:“我……我是他的小主!”应该是这样的吧?小羊儿有些不太确定,但盟里那些小妖都这么喊菱哥哥,而且都很听菱哥哥的话。他的玩伴儿也该这么对他才是。 傅东气得发抖,反而笑了,脸上表情极为滑稽,“你算什么东西,敢做他的小主!”说完又有些后悔,对方毕竟是个孩子,说这么重的话是不应当的。 但说也说出去了,要收回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由此可见这菱公子也真是不会教育孩子。 小羊儿从小很少接触外界,不知道傅东骂她,反而据理力争道:“我不是东西!菱哥哥说不能叫妖东西的!” 傅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回也不回话了,直接拉着男子又往前走。 “你不能带他走!”小羊儿这回改扯着傅东。 “你才不能带他走!”傅东甩开他的手,不理他。 “姑娘想带他走也要说个理由,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童。” “菱哥哥!”小羊儿惊喜的扑上去。 傅东脑中警铃大作,袖中的手暗暗收紧,此刻不宜动手,她一个人还好,搭上这男子,却不好施展了。 转头微微一笑,“菱公子,好巧!” 菱襄将小羊儿护在身前,长长的袖子遮住了他的脑袋。 勾唇一笑,“是很巧。” “啊对了,你把我房间的桌子呀窗子呀都打坏了,就该赔点商子我吧?你知道,做生意的最吃不得亏的,你不赔给我,我却要赔给店家,这没道理啊!”傅东开始瞎扯,将男子护在身后,一双眼状似不经意的左右乱瞄,想找到绝佳的突破口。 菱襄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妖敢找他要商子,新奇之下,倒不是那么想杀傅东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 傅东警戒的看着菱襄,道:“他是我弟弟,年前离开家中,不想在这里遇上了。” 菱襄古怪的看了看傅东,又看了看她身后高她不少的男子,冷笑道:“姑娘睁眼说瞎话吗?你自己看看你和他长得像吗?” 傅东面上一红,一个刚硬,一个柔和,自然是不同的,但此刻不同也得同了。“这说得哪里话,我弟弟随父亲的相貌,我随母亲的相貌,不同有什么稀罕的?” “那你说说,他叫什么?” “傅阳!”傅东斩钉截铁,一丝犹豫都没有。 菱襄想了想,这男子反正是个傻的,来历不明,行动不便,留在盟里也是碍事,这女子要带走就带走好了,虽然他觉得这男子定然不是她的弟弟。 小羊儿似乎感受到菱襄的心思,抱着他的腰摇摆着,“菱哥哥,不能给她,不能给她!” 菱襄扯着他道:“让你顽皮,非要带出来,现在他姐姐找来了,怎么能再让你胡闹。” 傅东听到这话,方才松了口气。 菱襄笑道:“他这些天吃我的,住我的,这可费了不少商子,不如我们来算算,看是你给我商子还是我给你商子?” 傅东心方放下,听得菱公子这么说,不免有些好笑,心道这菱公子不但粗鲁,而且计较,倒是个不愿意吃亏的。 正想着怎么省点商子,紧拉着“傅阳”的手却紧了一下。傅东下意识的往后看,“傅阳”正努力的看自己,无神的眼中似乎有了点焦距。 傅东心神一震,被这么一耽搁,突然想到这是个绝好的契机啊,要是成功的话,哪里用偷偷摸摸的进古墓去? 坦然一笑,傅东道:“好好,家弟花了你的,自然由我这个姐姐来偿还,咱俩好好算算,该你的一分也不会少,该我的你也别想赖。” 菱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听傅东这样回答,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少有的大胆。 “好,我们且来算算!”菱襄眉毛一挑,拉着小羊儿直直的朝客栈走去。(未完待续) 067 算账【求推荐求收藏~~】 一方小桌,两张长椅,傅东与菱襄对坐两方,一个旁边是满面呆傻的傅阳,一个旁边是心有不甘的小羊儿。强大的磁场从对视中蔓延开来,客栈一层除了掌柜和小二,再也没有第七个妖。 小二哆嗦着上了茶,手上没拿稳,眼见着茶杯就要翻倒在桌上。 伴着小二的抽气声和掌柜自遮双目的逃避状,傅东随手一翻,点在茶杯沿上,轻轻那么一转,两圈下来,滴水未出,茶杯稳稳当当的停在桌面上。顿时响起两声呼气声。 菱襄哼笑一声:“好功夫。”说不清是赞美还是讽刺。 傅东当然只当是赞美,灿烂一笑,道:“承让了。”以为她不知道吗?若不是他动的手脚,那做了半辈子的小二怎会手上不稳? 傅东一拍桌子,先发制人,“小二,你来算算,我那房里毁坏的窗子和桌子等等物品要赔多少个商子才够?你只管说,本姑娘为你做主!” 小二刚刚被吓得不轻,此刻哪里还敢算账,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又去看掌柜。掌柜狠狠瞪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 小二全身一颤,勉强笑道:“不……不用赔……”说着声音便低下去。 “那怎么行!你这样做生意是要不得的!若下回来个阿猫阿狗随便打烂了你的东西也不用赔吗?欺负妖不待这么欺负的!”说着一脸鄙夷的看向菱襄,明显意有所指。 菱襄哪里会不知道傅东的意思,本来他抬出青铩盟的名头,别说赔商子,那店家怕是要倒给他商子恳求他的原谅才对。可是傅东这样的妖他还真是没见过,胆子大得出奇,还嚣张得很。 难得有这一番经历,他也不想仗势欺人了,该怎么算怎么算,不算得她哭着脸告饶他就不是菱襄! “哼哼,”菱襄看着傅东冷笑,话却是对小二说的,“该怎么算怎么算,少算一分或多算一分都有你好看!” 小二被这么一吓,就差没跪地求饶了,又去看掌柜,掌柜也没了主意,干脆躲在柜台后面凑出半个脑袋静观事态发展。 “小二,算吧,多少菱公子都赔得起。” 傅东不说还好,她这一说,小二更是惊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菱襄的方向告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怎敢跟公子算这个啊,小店……” 菱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让你算你就算,不算清楚我现在就要你脑袋!” 小二这下也不敢求饶了,知道菱大爷是来真的,一骨碌爬起来开始算账。 妖界普普通通一顿饭是两商子,住宿一晚是十商子左右,平平常常的桌椅板凳什么的怎么也不会超过住宿一晚的价钱。傅东自然是清楚这要算起来自己赔的肯定比菱公子的多,但这也未尝不可。 “一张桌子两商子,两扇窗户三商子,一共五商子。”小二偷偷看菱公子。 “错了吧,还有那椅子啊,茶杯啊什么的怎么不算?”傅东笑道。 菱襄道:“按她说的算!” “小二咬了咬牙,道:“椅子算到桌子里,茶杯也……不值什么商子的。” “那就算一商子吧,总共六商子。”菱襄嘴角微扬,故作大方,心里好不快活。这才六商子,一会儿他跟她算她弟弟的花费可比这多多了。 “还有你深夜闯进我房里吓到了小女子,这损失就要算上一些吧?” 菱襄不敢相信她这般无赖,此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说该算多少?”很有你敢说我就敢给的味道。 傅东笑道:“不多不多,小女子是做生意的,这吓到了我不打紧,就怕吓出问题来了家里的生意无妖可托付,这事儿就大了去了!”傅东做起戏来是越来越娴熟,眼睛一眨一眨,好像这事儿真的挺大,唬得小羊儿都觉得事态严重。 菱襄冷笑道:“废话少说,你就算吧!” “看在你我有过几面之缘的份儿上,就算十商子吧!我可没多要,这一晚上被你撵出去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要一晚的住宿费作为赔偿不过分的吧?” “好!就十商子,一共十六商子,现在该我算了吧?” 小二没想到傅东不但敢与菱公子叫板,还如此不依不饶,吓得差点没晕过去,不料傅东还是不满意,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我还没算完呢!” 小二憋着一口气没敢吐出来,听闻此话,脑子一晕,直接倒躺了下去,人事不知了。 掌柜的颤颤惊惊的把小二给拖远了去,心道这小子平时挺机灵,此刻怎么尽添乱呢! “哼哼,那你接着算,看你还有什么可算?” 傅东伸出袖子,一脸正经道:“要算自然要算得仔细。我当日好言好语,你却出手伤我,害我心中受惊,衣服也多有破损,这精神损失费是要给的吧?还有衣服也是要配的吧?这可不能抵赖啊!” 菱襄从没听过还有精神损失费这回事,又听说妖赔衣服,简直想一掌把这无赖给拍死。气得狠了反而笑了,小羊儿害怕的看着对峙的两方,觉得菱哥哥这回是真动气了。 “好,好,好!”连三个好字,菱襄想仰天长笑,“你说,这两样又要多少商子?” 傅东眼睛一转,笑道:“我的衣服可都是好衣服,就算你两商子不贵吧?至于精神损失费我还要再想想,你先算算你的吧!” 菱襄道:“两商子便两商子,总共十八商子。”他本以为五六个商子就可以搞定的事情,偏被傅东这么折腾翻了两三倍,心中一面生气,一面又怪异的对她佩服起来。 “你弟弟是我们家小羊儿救回来的,住在我们家少说也有一个月了,那零头我不跟你计较,就按一个月算,如何?” “好!”傅东爽快得很。 菱襄笑道:“一月三十天,你弟弟一日三餐,早餐且不说,中餐晚餐可是两荤两素从未亏待他,即便是按客栈的饭钱算,一餐也要二商子,一日三餐算你五商子不多吧?” “不多。” “一日五商子,三十日就是一百五十商子……” 傅东暗自咂舌,这菱公子倒是术算的好手,若是做生意顶吃不了亏。 “……你弟弟这一个月来穿的衣服都是我们的,换洗三件,一件两商子,三件六商子,加上他生活不能自理,洗衣服做饭这些事可是我们出的力,这总要算的吧?不跟你要多,一日两商子,三十日六十商子,这总共加起来二百一十六商子……” 傅东面上微笑点头,心里却开始打鼓,这才是细枝末节的事情就算得这么仔细,再往下算自己差不多要倾家荡产了吧?这菱公子真是了得啊! 菱襄越算越顺,心里高兴,面露喜色,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再说你弟弟在我家住,住宿费也要算的吧?客栈住一晚十商子,我跟你少算点,八商子一天,三十天……” “等等!”傅东立马喊停,笑靥如花,“你这是诚心黑我呢吧?客栈住一晚十商子没错,可他们管吃管住,管端茶倒水,管洗浴送衣,还接受客官任意时候的求助,你家里可达不到这个水平吧?八商子太多,你先前已经除去了吃饭洗衣等等事项,这里顶多只能算五商子!” 菱襄正说到兴头上,被她打断,很是不满,本想反对,后来想想大头还在后面,此刻就随她好了,于是说:“好,就五商子,那一共一百五十商子,加起来三百六十六商子,没意见吧?” “没……” “那接着算,你弟弟被我们救下的时候昏迷不醒,这药啊大夫啊什么的都是我们给垫的商子,给你算少点二十商子,一共三百八十六商子……” 菱襄说得得意洋洋,傅东听得胆战心惊,一项一项算下来,最后竟达到四百多商子,他故作大方的把零头一划,取了个整四百商子,还叫着吃了大亏了。 就在傅东以为这就是全部的时候,菱襄却嫣然一笑,最后来了个重击:“这些零碎的就这样了,最重要的是,你弟弟这条命值多少商子?我们辛辛苦苦救他总不能白救吧?” 傅东至此呆愣原地,心里对菱襄的佩服更甚,这水平,比周扒皮还要厉害百倍啊,要是请这么个妖到云来商社坐镇,谁能在他手上讨一分一毫的便宜? 傅东干笑两声道:“我弟弟的性命自然是无价,这酬谢也是应当的,这样吧,你说个数,我绝不还价。”心中却是苦笑,就怕他狮子大开口,不知到云来商社赔进去够不够啊? 好在菱襄没见过多少世面,四百商子已经是很多,他心中一跳,桌子一拍,道:“一千商子买断!” 一千商子……傅东抬头看那一脚踏在长椅上,两手撑在桌面上豪气万分的菱公子,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面上不动声色,手心全是汗,这回玩大发了,神佑城若不在她手上毁灭,她都对不起今日的自掘坟墓! “行!但我手上没这么多。而且,我要检查一下我弟弟住的房间,问过照顾他的妖才能承认你说的这个价,不然你漫天要价我也不清不楚,岂不赔大了?”算来算去,这才是重头戏。 菱襄本意是吓住傅东,要傅东哭喊求饶,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下来,还带了这么个条件。刚才算账时的热情高涨猛的降温,防备的眼看向傅东的一派悠然。 她是想赖账?还是真的想进青铩盟查看?她有什么目的? 菱襄毕竟是青铩盟的三公子,他肩上背着几百条妖命,还有青铩盟几百年来誓死守护的神秘力量,如今盟主不在,他不得不通盘考虑,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 黑眸危险地眯起,杀机一闪而过。 “怎的?怕我赖账?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一手付商子一手交货的道理你总知道吧?不让我看货就想我交商子,这可没道理了!”傅东轻轻一笑,对菱襄的意动恍若未闻。 ****************************** 今天晚上网慢,爬了一个小时才爬上来,传晚了,各位亲亲对不住啊~~~顺便羞涩的求推荐~~~~票票疯狂的砸吧~~~~(未完待续) 068 微妙的预感【求推荐求收藏】 菱襄后来一句话也没说,拉着小羊儿离开了,临走前那一眼凛着深沉的警告和探究,傅东只是挑挑眉,抱拳告别。 傅东轻叹口气,此计显然不成,最好没有露了真意。拉着傅阳回房,傅东心里难以平静。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弯下腰,想蹲在他身前,不想衣服里的小竹简掉了出来,正好砸在他膝盖上。傅东愣了一下,面色微红,没有注意到他的眼在落到竹简上时闪过挣扎的清明,但瞬间又是迷惑的茫然。 傅东拿起小竹简,放在他手上,看了他许久,叹道:“那日锦阳街头,你把我自妖马蹄下救出,今日算是还你一救吧。” 说完,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手扶上门的时候,傅东微微偏过头,轻道:“不管你听不听得懂,那竹简……我不能收……谢谢。”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和他牵扯不清了,此刻她连个神佑城都无法攻破,带他在身边也是极不安全的,她要传信给朝夕,让他想办法把封阳送去锦阳封府才行。 封阳手中紧了一下,涣散的意识慢慢集中。但是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而且似乎每清醒一分就会有巨大的反冲力向他袭来,迫得他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意志颓然溃散。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事情,他觉得周围迷迷蒙蒙看不清楚,而且很嘈杂,很烦乱。只有那个女子在身边时他才能感觉到短暂的清明和宁静。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舒服了那么一些,怎么能让那女子任意离去。 就在傅东站在门外要关上房门的时候,封阳突然直直的走出来,准确而迅速的擒住她的手,死死的握住,似乎再也不要放开了一般。 “你……”傅东错愕的看过去,不知怎的,就是能从他毫无表情的俊颜中看出某种诡异的焦躁来。 耳边的声音都没有了,眼前也不再总是蒙着厚厚的黑雾,虽然他依然看不清眼前的女子长的什么模样,但他能确定是个熟悉的女子。握着竹简的手再度紧了一下,手上居然有了知觉。封阳心中一笑,对此很满意。 傅东轻轻挣扎了一下,立刻换来封阳绝对强悍的掌控,这个时候的他固执得出奇,就是不愿松开手去。 傅东不是个狠心的人,试了很多次都无法让封阳松手,且似乎每一次尝试都让他更加焦躁,于是不再强求,任他握着手腕下楼吃饭。 吃过饭,傅东总觉得这状况不行,于是找小二打听了医馆的方位,带着封阳去了。小二从没见过有妖敢和青铩盟的公子那么叫板讲价,现在就差没把傅东当祖宗供着,问什么答什么,恭敬得让傅东哭笑不得。 妖界的医馆药铺几乎清一色是木族的产业,因为只有木族的妖有绝对强悍的治愈妖力和绝对精准的配药能力,其他任何一族都望其项背。 明城是小城,店铺也都不如锦阳的大气宽阔,小小的医馆药香阵阵,让傅东觉得安心。 “似乎受过重伤,五感六识皆有损伤。”坐堂的木妖摇晃着脑袋,很有医者的风范。 “可能医治?”傅东问道。 木妖想了一会儿,道:“此伤可大可小,多接触熟悉的东西,多触动他的感知情绪,应该有帮助,这也要看他本身的意志。”木妖又看了一会儿封阳,犹犹豫豫又说了一句:“他的气息和脉象似乎与平常妖不同,也不知有过何种际遇。” 这话傅东是听不懂的,也不纠缠,多问了些治疗的细节,拿了药就离开了。 直到很久以后,傅东知道的多了,明白的深了,再想起明城医馆这个小小的插曲,才觉得这个木妖真是好眼力。 不说以后,且说现在,傅东带着封阳回去,心里面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玄冥渐渐消失的背影,玄颂不顾一切的闯入,雪孜苍白着脸伸出手去……种种场景在她脑中交织纠缠,最后化为铺天盖地的腥浓黑水,浇洒出三个黑的发紫的大字…… 神佑城! 傅东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如果这是暗示…… 手腕一紧,傅东下意识的转头,对上封阳的黑眸,幽幽复幽幽。 “你在房间等我,我去去就回。”傅东咬咬牙,要将手从封阳手中挣开,却不料封阳握得更紧,好像她的手其实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心头猛跳,眼睛也闪了几闪,傅东直觉现在必须去一趟神佑城。 再也没有时间纠缠,傅东唤出小望,拉着封阳坐上去,引来小望的抗拒。 “乖,时间紧急,委屈一下,我们去神佑城。”傅东安抚着小望,带封阳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挣不开封阳的手,连印式在他面前也无法施展,真是奇怪。 小望低鸣两声,还是上路了。 封阳坐在傅东身后,下意识的用双臂环住她的腰,丝丝柔发拂过他的脖颈,有点痒,有点滑。让他奇怪的是,他竟不排斥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他将下巴轻轻的放在女子的头顶,微凉的感觉让他从心底沁出一丝舒意。 傅东可没有心思想这些,她眼睛紧盯着下方,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在神佑城会有新的突破。 星夜兼程,再赶到神佑城的时候已经是日渐东上,霞光满天了。 傅东缓缓地走近空荡荡的神佑城,心中忐忑不安。 那是……?傅东眼睛一跳,难道这就是突破?她快步走上去,蹲在一具黑黢黢的身体旁,仔细辨认着。 缩成一团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妖轻轻的喘着气,青白的脸染上点点墨斑,身上散发着傅东熟悉的恶心气味,他的眉头痛苦的皱起,口中喃喃自语,听不分明。 是他!傅东神色微沉,心中有了计较。 从脖子上扯出万宝囊,傅东掂了掂,有些不舍。妖王给她准备了许多东西,包括装载孽火的幻雪冰砂,包括可以装得下几个湖泊的玉容瓶,包括跟踪用的隐香,传信息用的隐木,等等等等,当然不会少了丹药。 在众多丹药中,有一种药名为三启,功能甚为诡异,能让患病的妖在三日之内变得和正常的妖一样,而三日之后病情却会加剧。这里的病当然囊括了所有的类型。 当日她自宫中醒来,身边多了个荷包和她肖想了一晚的小酒瓶,她不识货,还想找妖王要幻雪冰砂,小妖却告诉她妖王已经给了她,让她回去。回去之后,她把这两样东西拿给雪孜看,雪孜用手仔细辨认,又伸进瘪瘪的万宝囊掏了掏,竟有许多稀奇宝贝一样一样被拿出来,看得她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雪孜详细的介绍,她丝毫想不到妖王有这般细腻的心思,这样仔细的为她打点。他似乎算到了所有的情况,让她在今后的日子里,时时用得到他给的东西。这种感觉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傅东将三启喂进他嘴里,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反应。 男子的眉头渐渐舒缓,口中猛的突出一滩黑血,在阳光下风干化去。 再过了一会儿,男子身体舒展开来,眼睛缓缓睁开,对上傅东关切的眼。 “你没事吧?”傅东蹲下身子。 “是你救了我?”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神色有些恍惚,他以为这次死定了,以为来不及和襄儿交代后事了,却没想到还能清醒过来。 傅东笑道:“我不是大夫,只是身边备了几颗良药,这药古怪,可保你三日内身体康健,但药效一过便会加倍痛苦,小女子无能,见大叔痛苦得撑不住了,才用了这药,还盼大叔尽早找个大夫看看,不要延误了病情。” 现在说清楚才能显示出诚意,若要等他自己发现,难免以为她是威胁他,这性质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男子第一次听说有这么神奇的药,对方坦诚相告,他又确实感觉身体与平常无异,怎会不信?他站起身,刚要道谢,才发现此地正是神佑城门外,不禁神色难看起来。 他转头看傅东,傅东一派悠然,指了指神佑城,状似无意道:“这城好奇怪,街上一个妖都没有,大叔晕在外头也没有守门的妖来查看,真是好险。” 男子眼中光芒一闪,道:“你能看到这里有个城?叫什么名字?”说着死死的盯着她的眼,一瞬也不离开。 “大叔问的好奇怪,这明明有个神佑城,虽然古怪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看到吧?” 男子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怪异来,便看向她身后的高大男子,“你也能看见吗?” 封阳不说话,其实他对外界的感知力很弱,他只对傅东微微有些感触,男子的问话他自然是听不分明更听不懂的。 傅东有些忧愁的回答:“这是我弟弟,前些日子从家中出走,这两天才寻回来,不想寻回来的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对外界没有反应,哎……” “大叔不进去吗?”傅东奇怪的问。 男子犀利的眼将傅东和封阳仔细看了个来回,脑中心思万转。 “姑娘对在下有恩,请问尊姓大名?” 傅东内心紧张,面上却一派谦恭,“小女子姓傅名云来,我弟弟傅阳,举手之劳,不敢言恩,大叔还是要趁早上医馆看看的。” 男子微微点头,“在下姓菱,名万里,姑娘若是无事,可否随在下到家中小叙,在下也好聊表心意。” 傅东强行按捺下心喜,道:“菱叔客气了,小辈云来为了生意游走四方,如今客居明城客栈,怕是……” 菱万里笑道:“如此正好,我也住明城。” ********************************************* 封阳满脸茫然,本来什么也看不清,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个东西闪闪发光。封公子惊喜非常,凑的近了,一把举起来对傅东傻笑道:“东东,看,票票~~~” 另谢谢各位支持~~~明天传两章~~:)(未完待续) 069 狡兔有三窟【求推荐求收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傅东似真似假的拒绝,菱万里似真似假的相邀。你试探我的意图,我试探你的心思,几番对话下来,傅东豪情一笑,菱万里戒备渐消。 后来的事就再顺理成章不过。 菱万里一卷黑风,眨眼间便身在明城城门不远。傅东笑言菱叔好功夫,菱万里答贤侄女好风度。 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只是说的自然,说的舒坦却是要本事。 傅东心中想着古墓,面上还要作秀,其实很累,但是当菱万里指着一处庄园说,“贤侄女,我家到了”的时候,傅东惊了。 还好当时菱万里没有看她,不然她肯定露馅儿。 话说狡兔三窟,这青铩盟的妖难道个个都有这本事? 微笑赞道:“好大的庄园。”领着封阳进了门。 小妖笑着迎面而来,里里外外的打点,那姿态和行事,绝对不是生手做得来的。 菱万里道:“我家三个儿子,大儿子自小离家,独留二儿子和三儿子在身边。庄园虽大,住的妖却很少,贤侄女既然要在明城留一段时日,也不必住客栈了,不如在菱叔这住下,你看如何?” 菱万里的面庞偏冷,即便是笑着说话,也透着股阴寒之气。傅东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如今多了个封阳,她自然要想得多些,想得周到些才行。 这边菱万里领着傅东傅阳逛着园子,一边细细观察这姐弟两的言行举止,那边小妖来报,说三公子已经在路上,就要回来了。 菱万里笑道:“贤侄女与我儿年龄相仿,又对我有大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热闹热闹。” 傅东自是不能拒绝,细细嘱咐菱万里注意身体,又聊了两句,便和封阳随小妖去了客居的房间。 手腕被捏了一天,自是酸麻疼痛。傅东无奈道:“我保证到哪里都带着你,你能不能先放开?难不成……出恭也要跟我一起?” 封阳似乎听得懂傅东的话,手稍微松了松,但没有完全放开。 傅东用另一只手握住封阳的手掌,反复劝说和保证,封阳才放开手,任傅东拉着他的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果然都红了。傅东无奈的甩着酸疼的手腕,面对这样的封阳,她总是不好恶言相向的。 那木妖说要多接触熟悉的东西,刺激他的感官,只要他对外界有感觉,慢慢就会好起来,可这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菱万里说话算数,在傅东还在客院休息的时候就派小妖去客栈拿了行李。小妖回来了才发现傅东根本没什么行李在客栈,于是转而为傅东结了帐,回来禀告菱万里。 菱万里正和小儿子在厅堂叙话,菱万里道:“一会儿给你引见个妖。” 菱襄正气愤的想昨晚上夜探客栈怎么没有发现傅东,半天没回过神来。菱万里唤了几声他才转头看向父亲,一脸茫然。 菱万里叹了口气,又道:“一会儿给你引见个妖,是她救了父亲的命。” 在青铩盟里,谁都知道菱三公子是个有头脑的,又是个讲义气的,他听了父亲的话,立刻恭敬道:“小儿一定好好谢她。” 转而想到这次已经威胁到父亲的性命了吗?于是又担心的问:“父亲,已经没有办法了吗?不然……不然我们不再依靠那东西……” 菱万里一脸严肃,“不继续用,之前的力量就会反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这次神佑城与之前似乎不同,父亲没能取得天珠……”里面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进入,这是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而当他强行闯入时,却被喷了一身黑水,给直直的弹了出来,引发体内力量不受控制,四处游走,这才险险丧命。 他一手敲击桌面,一面又回想起傅云来站在他身边的样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看个把妖还是能看得准的。此女眼神清明,面相和善,隐隐约约带着点修道的气息,却又不同于妖气。 她随手便能拿出他都不知道的神药,又看得到神佑城,这已经说明她不普通。 据他所知,神佑城并不是什么妖都能看见的,越是妖性纯粹就越是看不见神佑城。能看见,说明此女至少该是个半妖。是个半妖那就不该是敌方,若能拉拢她进青铩盟,说不定……菱万里又看了看菱襄,眼中忽起忧愁。 其实菱襄和傅东早已见过面的,梁子都结下了,却是互相不知道姓名。菱襄一直摸不清傅东的意图,而傅东又是有心救下菱万里,这顿晚饭吃的可想而知。 双方一见面,菱襄瞪大了眼,先是不敢置信,立刻就转为戒备警告。 傅东一脸碰上老熟人的喜悦道:“菱公子,原来是你。” 菱万里道:“你们……认识?” 菱襄正要说话,傅东已经有礼的回禀:“菱叔,我与菱公子有过几面之缘。” 菱襄心里哼了几声,这话却是没办法反对的,于是想着一会儿私底下告诉父亲,让他心里有个底。 傅东又道:“多谢菱公子救助家弟,这庄园很不错,若是家弟之前居住在此处,云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些商子云来还是要给你的。”故意当着菱万里的面说,菱万里果然好奇,菱襄心里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 一番解释下来,傅东是满面诚恳,菱襄是满腹气闷,但菱万里刚受过傅东救命之恩,岂能又要她的商子,自然是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一笔勾消了。 有了这事的铺垫,之前有些矛盾就很容易的摆在阳光下解释了。菱襄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傅东似是而非的解释有些古怪,但仔细想想,却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合逻辑的地方。菱襄想不明白,菱万里就更不会怀疑了。 要不怎么说第一印象极为重要,菱襄顶多觉得傅云来狡诈,几句话让父亲疑虑皆消,害他想私下提起的由头都没了,而菱万里却觉得这傅云来有情有义,是个正正经经清清白白做生意的。 认知的错位就是如此微妙,傅东胆子够大,多次挑衅青铩盟三公子菱襄,随口敢答应来菱万里的庄园,机变应对,丝毫没有露怯,自然容易给人好的印象。 酒正酣,宴正浓,傅东突然放下筷子,诚恳的说:“菱叔,有件事,云来不知该不该提。” “贤侄女请说。”菱万里放下酒杯,语气平和。 “不瞒菱叔,云来也是修道的,虽没有木妖精准的眼光,却能看出菱叔体内似乎有某种力量杂乱冲撞,不似普通妖族修道之力。若不好好疏导,恐怕……”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就像星座的预言,像卜卦的签语,端看你怎么想了。不过这状况下,菱万里怕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对吧。 傅东心尖子稍稍收紧,朝旁边一直静坐不语的封阳夹了点菜,等待后语。 救了菱万里回来,可不代表什么都没准备,任他法力再高强,也防不住人族的封印术。 这方菱万里和菱襄叙话,那方傅东其实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她只是赌一赌,但很显然赌赢了。又虽然只是影像,但傅东为了防止有今天,早就开始练习看唇语。谁都不会傻乎乎的把所有底牌都往出倒,傅东私下练习这个还真是谁也没告诉过。而由于修道使得她六识比常人更加敏锐,看懂唇语也不过是熟能生巧的把戏罢了。 对于傅东来说,是无意中探听到的普通信息,听在菱万里和菱襄耳里,却如同惊天霹雳。这事他们谁也没对外说过,青铩盟内都少有知道的,傅东又怎么可能知晓?而一无所知的傅东随意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该是什么概念? 一时间,厅堂内静默一片,谁也没蹦出一个字出来。 ********************************************* 兑现昨天的诺言,晚上还有一更,谨以此表达对广大读者支持的谢意,谢谢大家~谢谢宅宝~~票啊什么的疯狂的砸吧~~~(未完待续) 070 封阳的梦魇【求推荐求收藏~~】 那次的晚宴在平静的气氛下结束了。谁也没再提那方面的事情。 三启的药效是板上钉钉的,傅东不认为一般木妖能为菱万里排忧解难,所以自己也要留个后手才行。 此刻傅东盘腿坐在床上,凝神定气,想在庞大的印式中找到适合缓解菱万里痛苦的方法。而封阳就在一旁直直的看着她,他觉得只要这么一直看着,就能看清她的模样,听到她的话语,进而想起所有的事情来。 温暖的日光从半开的窗口倾泻而入,淡淡的洒在这个恬静淡雅的女子身上,让她整个人仿佛都闪着微光,酝酿出不同于妖的清格,又偏偏从骨子里透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韵味。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封阳脑子里开始凝聚画面,那些画面隐在朦朦胧胧的白雾之后,都是一个清瘦的女子。 她缓缓转过头,微微一笑,笑过之后又消失不见。他四处去找,找到一弯溪流,女子藕臂如玉,醉眼生情,颊如桃粉,她轻轻的喘息,微微的颤抖,眼里全是隐忍的yu望。她看过来了,红唇轻启,仿佛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封阳疑惑着,心中也有了yu望,他想靠近一些,想看清那个女子,想触摸她,想…… 漫天的瀑布哗啦啦浇洒而下,带走了那个女子,冲走了那弯溪流,然后是什么?女子手上拿着小玉瓶,眼中却是刺骨的绝望,“不是我……”她焦急的摇头,却被踢中向后倒去,大片大片的血花,妖冶,耀眼…… 耀眼的是漫天的烟花,清酒从嘴角悄然滑落,湿了前襟,女子迷离了眼,模糊了笑,轻轻的吻上来,柔软,滑腻,香醇四溢…… 不!不该是这样的……醉后的女子怎会是这样的沉默,她该是疯狂的,该是娇笑着,该是哭闹着,该唱着什么爱啊大米啊的奇怪歌曲,该笑意嫣然的拍手说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姐姐跟你过了! 笑变得忧伤,泪已然凝固,一个银发邪魅的男子闯了进来,以绝对强悍的姿态漫不经心的嘲弄笑着,封阳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妖太少太少了,他在那千分之一秒猜到了男子的身份,凌于万生之上…… 男子提着她的头发,冷如冰刀的眼却是看着自己,他说:“告诉他,我是谁?”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是谁? 画面已经紊乱,大片大片的空白迅速包围着这些四处乱窜的记忆片段,仿佛顷刻间就能把它们全部吞吃入腹。 不……谁也别想控制我!谁也别想! 迎面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丹凤眼,薄嘴唇,他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黑色的披风微微动了下摆,他的嘴角微扬,手中的法杖开始倾斜,倾斜到一定角度,巨大的光球向封阳袭来。黑衣男子笑了,“忘了吧,你的……我的……” 光球越来越近,黑衣男子的容貌像浸在水中慢慢消融,四周突起刺耳的怪叫,吵,乱,头痛欲裂。 不!不能忘!怎么能忘?我……我是……我是……身体里每一分骨血狂暴的骚动着,每一个意念从心中暴射而出,嘶吼着一个名字…… “封阳!”傅东狠狠地摇晃封阳的双肩,又惊又急,已经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 封阳…… 脑子一轰,封阳全身一晃,终于看到了面前的女子,小巧的脸,晶亮的眼,冷静,却忧虑。手指已经麻木,在他锐利的指甲之下是女子白皙的手腕上,鲜红的颜色从深刻嵌入的交合处爬染上来。 身上湿湿的一层全是冷汗。 “你……”傅东有一瞬觉得封阳的意识已经清明了,正要问,却发现那波澜不惊的眼底又缓缓爬上了迷茫,迷茫中有痛苦和挣扎。 一个曾经多么刚毅阳光的男子,此刻却格外的脆弱和胆怯。这种强烈的反差像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狠狠的撞上傅东的心,呼吸间牵扯出无法抑制的钝痛。 “你……做恶梦了?”傅东稳住心神,忍不住伸手拨开他额前微乱的发丝,手指上是凉凉的湿。 封阳一动不动,面上毫无表情,乖巧得像一个孩童。 “我去给你打点水洗脸。”傅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事重重的去打水,回来后又拿着毛巾浸湿了去擦他的脸,这些事这两天她经常做,因为封阳离不开她,又不肯让小妖碰他,所以只能她来做,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啊,三启的药效只能维持到今天了。 封阳出了一身汗,身上难受,忍不住动了动。傅东犹豫了一下,解开他的领口,用毛巾稍微给他擦了下,温柔的说:“你要是能自己洗澡多好,我总不能帮你洗澡的……” 封阳不说话,这些日子他连睡觉都是跟傅东一起,看她略有些苍白的脸,以及眼下青黑的印记就知道她照顾自己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但洗澡的事确实不是傅东能应付得来的,所以每次只是帮他擦擦脸擦擦手,绝对不会擦到脖子以下去。 封阳的手动了动,指甲间黏黏的感觉刺激了他,他垂着头,掩饰眼底的情绪,心里有些堵。 “昨晚你就没睡好,一会儿你再躺一下吧,我在旁边坐着不走开。”傅东拉起封阳的手仔细擦着,想起刚才自己修炼时突然被封阳抓住,强行被带出自在世界,激得她差点吐血,再看封阳却是一脸痛苦的表情,怕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种即将疯魔了的状态又骇得她不轻。 封阳现在无感无知,时而行为又像个孩子,她真怕自己应付不来。傅东叹了口气,为他除去外衣,将他拉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还细心的为他掖好被角,温柔的手拂过他额前的发,轻轻坐到了床边。 “睡吧,我守着。”她要重新调息一下。 封阳闭上眼,心里涌上复杂的情感。 有的时候人是奇怪的,千方百计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却发现所有的借口都不过是为了掩饰那一瞬情绪的波动。他与傅东的相识比傅东所认为的要早得多,多得多,他小心掩饰着不说,以为是深沉的筹码,却发现那也可能是隐秘的害怕,怕这样的真相不能被接受。 什么是情?封阳不懂情,他懂的是权谋,是利益,是掌控,是预防所有的意料之外,却忘了人的情绪是最意外的意外,忍无可忍,防无可防。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由自主的关注?因为她时不时说过的他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因为她身为人类却能控制妖兽?因为她初见时明明很弱,现在却拥有敏捷的身手和聪慧的头脑?因为她明明qing动却忍耐,明明心动却拒绝? 他总是习惯于寻找合适的理由,却发现在这件事上,每一个理由都那么飘渺和可笑。可笑的不是傅东,而是自己隐秘的心思,欲盖弥彰。 从来没有想过,刻意的接近会变成心甘情愿,探究的目的会变得不值一提。傅东不知道,他见过太多面的她,而男人的情绪变化总是那么微妙,微妙到自己也无从查觉。 可是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样呢?封阳知道,自己并没有随心所欲的权利,他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以至于哪怕是最细微的qing动也注定要压缩在暗无天日的小小角落。可以掌控的才是安全的,才是可以接受的,而现在的傅东,已经不具备了这种基本的条件。 脑子里乱糟糟的,被子很暖和,傅东的气息很安宁,封阳的心却如同堕入冰窟,冷,而焦灼。 隐忍而坚毅的,是伟大的灵魂。封阳如同站在高高的万山之巅,孤傲而冷酷的俯视众生,满目河山的壮丽,当然不是一个傅东可以代替。 痛,丝丝入骨,它的名字,或许叫——遗憾。 ************************************************** 妖王望着水镜,眼中幽怨顿生,“最近眼睛不好,都看不到东东的样子了。不过本王还认得票票,多攒些给东东存着……”(未完待续) 071 再救菱万里【求推荐求收藏~~】 傅东在做梦。梦里的白雾一层层的退散,之后是泛着七彩光芒的寒潭。 寒潭? 傅东走过去,惊讶的发现潭边有两个身影,一个是自己,一个竟是妖王? 傅东的脸霎时红了大半,正想转头走开,站在潭中的妖王却看过来,清冷的声音穿透了莫名的空间在她耳边响起,“好好看着。” 身子猛地被定住,傅东努力想动动手脚却不能做到。她感到羞愤,羞愤中,妖王已经把“傅东”的背部转过来对着她,他的手指在那脊背上游走,漫不经心。 傅东气得不行,感觉整个耳朵都在发热,正要抗议,妖王却直直的看着她,“当日你贪吃黎果,qing动不可抑制,本王……” 什么贪吃黎果!如果她知道那东西有那么诡异的作用,碰都不会碰好不好?傅东一听这话就有气,眼睛却不能不看着妖王随意拨弄的手指。 随意……?! 傅东忽然睁大眼,定下心神,排除杂念,开始认真的看妖王每一个动作。 妖王欣慰的笑了,他的手指看似任意游走,却是有章有法,像是——印式?这个认知惊动了傅东,她苦寻几日也未寻到过这样的印式,妖王身为妖怎么会知道人族天赋神力的印式? 不待她细想,妖王已经缓缓开口,大段大段的咒语如潮水般涌进傅东的大脑,傅东闭上眼,随着咒语漫想,瞬间豁然开朗。 是了!体内游走的力量有很多种,如果无法排解,那至少可以暂时封印,如同当时妖王对她所结的情印。 她惊喜的睁开眼,正要看得更仔细一些,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妖王吓了一跳。 傅东傻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他清冷的眼挑着高贵的弧线,眼中流光溢转,深邃而蛊惑。 妖王微微一笑,两根指头细细捏着傅东的下巴,就像在赏玩一件稀奇的玩物。 傅东如斯窘迫,心跳如雷,那触动复杂得难以言说。 “你做得很好。”妖王突然抽走傅东的发带,青丝脱离了束缚,瞬间流泻而下。 妖王伸手顺了顺她的柔发,广袖在傅东面上拂过。 再眨眼,梦却醒了,傅东痴痴的靠坐在床边,一头青丝覆于肩上,身边是睡得香甜的封阳。 傅东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这梦是否需要回味。 “啪嗒!”门板突然被推开,菱襄红着眼,一脸的急切和惶恐。 “什么事?”傅东看过去,手悄悄收紧。 菱襄稳住心神,缓了口气,尽量平静的说:“父亲……父亲病发了。” 封阳早在门被推开时就睁开了眼,实际上他一直也没睡着,之前和傅东一起的每个场景他都记得,自然知道菱万里为何病发。 傅东见封阳醒了,自然的取了外衣为他穿上,她知道封阳只要醒着就一定要跟着她。 “我早说过,三启的药效只有三日,菱叔应该找大夫看看的。” 菱襄咬了咬下唇,语气阴冷,“别给我装傻!你早知道这种病不可能有大夫治得了!今日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说完红着眼摆开架势,看似凶狠的动作之后却掩饰着巨大的绝望和伤痛。 傅东静静地看过去,这个少年是孝顺和善良的,看得出他已经受够了这种随时就会失去父亲的折磨。 “走吧。”傅东暗自叹了口气,拉着封阳往出走。 “这边!”菱襄惊喜的跳上去领路,只要傅云来答应,就一定有救! “先说好,我不会治病,以我的能力只能把那东西封印起来,但是……”傅东停下脚步。 “什么?”菱襄有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回头望她,愣愣的紧张起来。 “封印住的力量是不可能动用的,如果菱叔……” 菱襄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也会牵扯住巨大的疼痛。 “我要父亲活着。” 一路无话。 菱万里根本没想要活。多出三天的时间让他安排后事已经是奢求了,他安排好青铩盟的一切,又仔细对菱襄叮嘱,让他好好打理青铩盟,好好照顾二哥,还有一件事,便是与傅东有关。 活了大半辈子,菱万里看妖看事都有独到之处,眼见大限将至,却出现个令他感兴趣的傅云来,有些话就不得不对菱襄交代了。 三启果然好效果。看看日头也该到了三日前的时刻,他正坐着等死,突然就被体内暴涨的力量冲撞的口吐黑血,紧接着就蜷缩着抽搐起来。 菱襄这些日子也不好过,每每听父亲交代遗言的话语就恨不得自己代为受过,今日忐忑不安的去找父亲,推开门看见这光景,吓得三魂去了两魂,七魄没了六魄。 再想起之前父亲说傅云来不似妖族,似乎有些怪异的话,想到三启就是傅云来的药,一时间就像四处乱窜的江流忽然寻到了突破口,二话不说,拔腿就去找傅云来。 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如果没有傅云来的三启,父亲说不定早就不在了。菱襄心里知道青铩盟突然声名鹊起靠的不是正正当当的修炼,而是诡异的天珠。天珠的力量虽强大,却不是随意可以任用的,这代价…… 傅云来的意思他懂,不能治,能封,至少也是条活路啊。 急急忙忙进了父亲的房间,傅东一眼就看到气息微弱但仍在不住抽搐的菱万里。时间紧迫,刻不容缓,她松开拉着封阳的手,大步上前,吩咐菱襄从前面固定住菱万里呈盘坐式,迅速解开菱万里的上衣,自己也坐到了他的背后。 闭上眼,她细细回忆着妖王的每一个步骤。此次封印与结情印略有不同,但原理都是一样。再睁开眼,傅东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菱万里体内黑气的流窜走向。 两指并拢,催动咒语,傅东寻到黑气最浓郁处,顺着它游走的方向比划,沿途收集其他散溢的黑气,渐渐的指下的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傅东额上渗出汗来,收拢和压制黑气的过程并不顺利,一来因为她第一次结这种印,二来是因为此黑气太过霸道狡诈,竟似有了灵智一般。 来来回回几次,傅东层层加深对念力的控制,精神极度紧绷,手指几乎点进了那层皮肉里面。 封阳暗自观察着他们的动向,毫不怀疑此刻若是有任何事情打扰到傅东,不但前功尽弃,还很有可能危及她的生命。 认真的女人是美丽的,认真而努力的女人就更是光彩照人了。封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傅东,她身上渐渐有了一股摧毁不去的韧性,这种气质是一个人强大的基础。 封!傅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瞅准机会,一手聚集黑气,一手在背上画出印式,两手相合,在瞬间封印了那团黑气,只见那浓郁的黑色逐渐缩小,傅东仿佛听到了刺耳的嘶喊,一个激灵,那黑气已经缩小到拇指般大小,隐在右肩背上,慢慢归于沉寂。 静。 静得可怕。 傅东手脚发软,不自觉的往后仰去。 菱万里静坐不动,眉头已经舒展。 菱襄从父亲的肩上看到了傅东微微泛红的脸颊,满头的汗水,以及那如释重任的表情。 他心中激荡着各种情感,多年重压心头的大石突然落去,这种骤然撤去的重量让菱襄眼角湿润起来。他咬咬牙,猛的下床跪在地上,铮然道:“傅姑娘大恩,菱襄愿以一生相报!” 傅东刚刚心头松动,想到之前的一幕幕,真是后怕,心想哪怕是有一点差错自己这条命恐怕就得搭进去了。 她微颤颤的起身,拍拍菱襄的肩膀,一袖子抹过额头,声音有些发抖,“不用……”说完也不敢多留,拉着封阳就走。 结这个印实在太耗费精神力,她现在只想倒头大睡几天。(未完待续) 072 菱家父子的豪赌【求推荐求收藏~】 傅东一回来就躺床上了,她甚至顾不上封阳,只在沉沉睡去之前嘀咕了一句:“我不走……就睡一小会儿……” 封阳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柔情,他在傅东无意识的情况下为她解开外衫,盖上被子,拿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和脖子。 “你很好,很勇敢。”封阳轻轻的说,虽然他看到的惊险不及傅东经历的千分之一,但已经足够证明傅东的勇气和毅力,以及在危机之下对自身的控制力。 封阳为她轻轻掖好颈边的被子,一手伸进去握住傅东的手,一手轻轻放在身前,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傅东做得很好,无论是对菱襄父子,还是对他,所以这一次,换他来守着她。 已经没事了,你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封阳脑中出现很多画面,他开始舍不得,舍不得却一定要如此,熟悉的痛向他的心脏袭来。 菱万里醒了,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发愣的小儿子。 “襄儿,你怎么了?”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活着,更奇怪菱襄为什么跪着? “父……父亲……傅姑娘连天珠……天珠的力量都可以封印……她……她差点……差点……也会死的……”菱襄醒过神来,傅云来苍白坚持的脸,不断渗汗的额头,最后那一下松气往后倒去,所有的表情和动作,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了。 菱万里正待下床相扶,听得这话,心里一惊,调动内息,豁然发现那股强大霸气却无比邪恶的力量怎么也引发不出来了。他不禁一愣,又想到之前似乎备受煎熬之时背上传来一股暖意,不知怎的慢慢就不那么难受,想来竟是傅云来的功劳? 一喜之下又是一忧,菱万里拉起自己的儿子,心痛道:“襄儿,你这是何苦,即便这样,也不过是拖个二三十年,到时你也一样要面临父亲的离开,何苦欠下这样的情……” “父亲!”菱襄趴到父亲膝盖上,自从他成年以后,和父亲便再未如此亲密过,他时时在想,小时候与父亲逃逃躲躲的日子是不是比现在更快活。“能拖得一日,襄儿也要尽力,何况是几十年,襄儿……襄儿已许了一生报答傅姑娘的恩情。” “襄儿……”没了天珠力量的菱万里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脸上没有了阴冷的戾气,换上了作为父亲的柔情。 思来想去,瞬而菱万里神情坚定,握紧菱襄的手,“襄儿,傅姑娘于父亲有两次救命大恩,又能封住天珠之力,我们也就不要再对她隐瞒了,即便她另有所图,看其心性品格也不是邪恶之辈,襄儿可愿一赌?” 菱襄从父亲膝上仰起头,眼眶湿润,紧咬下唇,坚定的眼神定定的看向父亲,“襄儿愿赌!” 傅东睡了整整两日,封阳便守了整整两日。菱襄来探过几次,知傅东此次太过消耗精神,也就任其昏睡,只是每当他想到当日傅东以命相搏,全力相救,心里总是酸酸涩涩,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妖王轻摇手中的小酒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傅东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清清楚楚,傅东当时所历惊险和所持心态他甚至比傅东本人都更清楚。他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与云来商社有关的画面。 当时的傅东脱去了全部伪装,一眼看穿他压抑得深刻的焦躁,脆弱而嘲讽的挑衅他这个万妖之王,明明白白的向他表示对漫长生命的厌弃。 而他做了什么? 妖王眼底晦暗难测,他一步步的看,看那个异族人类是否值得他赔进自己的骄傲,投注毕生的心血。 傅东一跃而起,脑子有些晕,“我睡了多久?”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再看看旁边靠坐着闭目养神的封阳,这才完全清醒。 封阳的手还拉着傅东的,好像一直都没有放开过。傅东那么直直的看着,看着看着就觉得怅然,觉得酸涩,觉得心里某处肿胀得难受。 她仍然记得那个星火满天如烟花灿烂的时刻,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坦白自己的心意,想的是远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 她没忘记,他是人类。 人类呵!傅东的眼开始迷离。自到妖都锦阳,她见过的人类有三个,一个是蒙面人,一个是妖主宴上救下的人,一个则是他封阳。前两者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好,可是封阳…… 封阳知道傅东醒了,他不出声是因为他不想傅东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神智。时机还未成熟,他不想冒一丁点的危险。 睁开眼就看见傅东傻傻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似乎连呼吸都隐去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他心里一痛。 傅东看见封阳睁眼,怔了一下,随即转开脸,虽然知道他现在对外界没什么感知,但这样盯着人看确实不太好意思。 门外传来菱襄的声音正好给傅东解围,“傅姑娘,您醒了吗?” “等等!”傅东赶忙叫道。 菱襄松了口气,“不急,傅姑娘慢慢来。”说着一拍手,几个小妖叩门说要进来侍候。 傅东想了想,稍微整理了下,又帮封阳整理了下,便唤她们进来了。 出了门,菱襄就倚在墙边,垂着头,几缕发丝柔顺的散落耳畔,少了当时的凛冽之气,多了些少年的稚气。 “傅姑娘,父亲在前厅等您。” 傅东知道关于青铩盟,甚至关于神佑城的秘密此刻正在对自己舒展触角,以命相搏,要的不过是坦白而已。 很显然菱万里和菱襄领会了她的意思。 “傅姑娘。”菱襄拦住她。 “怎么了?”傅东不明白菱襄的举动。 “傅姑娘于菱家有恩,本是不该见外,只是事关重大……”说着,菱襄向她身后的封阳。 傅东一下子就明白了菱襄的意思,暗怪自己考虑不周,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别说封阳不是她亲弟弟,即便是,让他知道岂不给他带来危险? 她看了看菱襄,此妖不但精打细算,难得心思也缜密,又是个孝顺知道报恩的,若是让他去给朝夕搭把手,云来商社那边就更放心了。 不过他是青铩盟的三公子,那菱万里估计不会放手,此事还要再商量,现在头疼的是怎样让封阳乖乖待在房里不跟着她。 封阳哪里会听不明白?最近他想到那日就会觉得奇怪,他看来明明是空地,傅东和菱万里却在说着什么城,他不方便问,也想不通为什么,本想今日跟着去弄个明白,不过看情况有他在他们是不会说的了。 好在这事与他的事情并无关联,他也只是好奇,并非非知道不可。看着傅东拉他进屋柔声说了好半天的话,觉得做戏做的差不多了,这才松开手,乖乖躺着闭上眼睛。 傅东松了口气,这都哄了小半个时辰才哄得他睡下,比哄孩子都累。不过封阳似乎越来越听得懂自己说的什么了,她是不是可以期盼他恢复神智?想到这里,她有些害怕,如果他真的恢复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傅东下意识的排斥这种可能,摇了摇头走出了门。 前厅,菱万里正坐堂上,见傅东与菱襄同来,起身相迎。 “菱叔好些了吗?”傅东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多谢傅姑娘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 傅东道:“菱叔客气了,若是不嫌弃,直呼晚辈云来即可。” 菱万里道:“不敢,傅姑娘法力高深,菱某怎可冒犯?” 两人谦让许久,菱万里是真心不敢冒犯,傅东则是听着很不习惯,最终菱万里顺了傅东,不过也只是出于礼貌叫了一声云来,未敢再叫。 三方坐定,菱万里沉默片刻,才开口道:“菱某正是青铩盟盟主,青铩盟发迹不到千年,走的不是寻常修妖的道路,而是依赖天珠。”菱万里从怀中取出一个圆溜溜的黑石头放到傅东面前,陷入了回忆之中。 幽暗亮黑,诡谲难明,果然是那日傅东在小羊儿手上看到的石头。这感觉,也果然是那神佑城湮没天地的黑水。 心,开始收紧。 菱万里道:“并不是所有的妖都能得到天珠的力量。外界传闻青铩盟初期挑选门徒极为严格确实不假,因为青铩盟挑选的从来都不是纯种的妖。” 傅东的眼光从天珠上挪开,下意识的看菱万里,而菱万里就像突然间变得苍老,那种压抑的困顿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她面前。 菱襄撇开眼,暗暗咬紧下唇,流光岁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多年没有对别的妖坦白过他们的身份,就像是生生撕开剔骨之伤,痛得鲜血淋漓。 “他们,都是半妖。而我,是人族。”菱万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这就是青铩盟的底牌,他把一个盟的未来押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身上,这赌,确是豪赌。 **************************** 有没有猜到的?应该都猜到了吧?顺便羞涩的求票票求收藏~~~(未完待续) 073 青铩盟与神佑城【求推荐求收藏~】 半妖。傅东睁大眼,当日锦阳小巷子里老叫花子最后愤恨的低喊闯进了她的心里,各种滋味搅得她一时没了反应。 半妖。妖王轻轻抚上额角,嘴角微微弯起,清冷,嘲讽。几百号半妖。 厅堂一片寂静,傅东不说话,菱家父子也不说话。 “菱襄的母亲是妖族。”是肯定句,傅东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是。”菱万里低低的应了声。 “这和天珠,以及神佑城有什么关系?” 已是暮春时节,树叶抽长的嫩芽悄悄染上苍翠,菱襄从半开的窗户看过去,却觉得那些星星点点的墨绿已然近黑。 故事很长,却是意外的简单。傅东静静地听着,原来当日心中无端生出的悲凉如此恰当。 菱万里是修道人,他与人间所有的修道者一样想从妖界探到修炼力量的捷径。他偷偷来到妖界。一面隐瞒身份,一面寻找修道之术,其中的艰难一言难尽。但是菱万里是幸运的。幸运的是正当他身处险境之时得到一个女妖的救助。他们相处日久,情愫暗生,然后很自然的有了菱襄三兄弟。 日子本来也可以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然而上天却让菱万里发现了一座奇怪的空城——神佑城。菱万里好奇之下进城查探,见到许多饱含力量的黑色石头。他隐隐觉得诡异,便带回了家。这便是后来青铩盟奉为神物的天珠。 天珠之所以被奉为神物,是因为它能使菱万里这个人类拥有不亚于妖的力量,甚至更强。而它对于半妖同样有效。菱万里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当然是万分激动。这不仅仅是作为修道人的菱万里梦寐以求的,也是深爱妻子的菱万里朝思暮想的。 人妖毕竟殊途,对于妖族漫长的岁月来说,人的一生就像是昙花一现。本来,菱万里已经很满足能够与妖妻留下血脉,剩下的日子就是在等待衰老和死亡了。可现在突然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让他能够获得与妖族媲美的能力和寿命,这意义和诱惑让他——放不了手。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放不了手便是逐渐沉沦,获得了力量的菱万里开始建盟,开始广招门徒,开始聚集妖界的半妖们一齐享受这天珠的无上法力。 半妖们尝到了甜头,自然更加团结,也对天珠更加依赖。可菱万里开始发现不对。不对的来源是他体内激荡的力量已经隐隐有了脱控之势,他模模糊糊的明白了这股诡异的力量终会反噬,那一天,也将是他生命的尽头。 而当他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沧海桑田,几百年错眼而过。 他曾试过停用天珠,可是毫无用处。停用后的结果便是加速了反噬的速度和力量,生命消耗得更加迅猛。于是之后几百年便是他无尽的寻找解决之途的道路。一边寻找解决之道,一边还要在漫漫妖界中寻找神佑城。 不错,还要寻找神佑城。 傅东怎么也没想到,神佑城竟没有固定的位置,也不会长期存在,它总是突然出现在一个地方,静默的坐落在那里,不到十年的时间又会突然消隐,谁也不知道下次它会出现在哪里。 菱万里获得长久的寿命之后,最大一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寻找神佑城的方位上。每次找到,便是举盟迁徙,便于取用天珠。而由于天珠的力量诡异霸道,青铩盟只能开辟地下空间以供半妖们利用天珠修炼。之前的那个古墓显然是他们的修炼场所。 上次,菱万里正是打算去神佑城取最后一批天珠,然而意外却发生了。菱万里几乎是一进去就被一层厚厚的气罩给反弹出来。他不死心,动用天珠的力量对那层气罩攻击,却发现那些凌厉的攻击竟也被气罩反弹到自己身上。 菱万里受伤,再也压制不住天珠之力。当他倒在地上抽搐的时候,已经明白大限将至,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了。却不料傅东突然出现,正好救了菱万里的性命,让他有机会回来安排好青铩盟的一切,有机会对菱襄交代遗言。 这三天对他来说,是捡回来的,是无比奢侈的。以为这就是极致,然而傅东的表现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恩情已经大过了天,而傅东也以绝对强悍的力量取得了菱万里的敬佩和信任。他心中冉冉有了希望——傅东能救他菱万里,是不是也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救救他的儿子们,救救青铩盟那些可怜的半妖们? 故事说到这里,青铩盟与神佑城的瓜葛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菱万里无比感伤的看着菱襄,早年他们父子受妖欺凌的日子历历在目,而走到今天,他们已经是普通妖族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 只是,天珠的力量真的不能再用下去了。菱襄他们是半妖,还或可抵抗天珠的反噬,菱万里这个人类脆弱的躯体却早被天珠侵蚀得破败不堪。 不是今天,也是几十年后,菱万里知道自己的生命总会在自己儿子的面前终结。 “姑娘能封住菱某体内天珠的力量,定有过人之处。菱某没有别的要求,只盼姑娘日后也能救救青铩盟的盟众们。菱某知道这个要求或许有些过分,但这么多年来,姑娘是第一个可以封印天珠力量的妖,而您又能看得到神佑城,菱某想,姑娘绝非纯正的妖族!” 傅东心内苦笑,她确实不是妖,准确的说,她是人,一个非人间的人。 菱万里再也没说他的妻子和其他两个儿子,傅东也不问,她现在内心有个古怪的猜想,菱万里之所被弹出来,是不是雪孜他们的原因?如果是,那是不是证明他们并没有被黑水吞噬,他们在神佑城里活得好好的,正等着她去救他们出来! 这个想法就像抽芽的蔓藤在她脑中逐渐壮大,多日来的焦灼和担忧等来了这样一个充满希望的可能,这滋味让她感动得想哭。 “菱叔再也没见过能看到神佑城的妖?或者能进去而不受黑水吞噬的妖?” 菱万里有些茫然,“被黑水吞噬?菱某此生总共进过神佑城三次,不曾见过什么黑水,除了姑娘,菱某也从未见过第二个可以看到神佑城的,菱某……”菱万里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严肃的脸竟真切的激动起来。 “父亲!”菱襄站起来,有些受惊。 “菱叔?”傅东也站起来,难道说? 菱万里突然颓然的跌坐回去,手指都在发抖。 “父亲,你怎么了?”菱襄走过去,惴惴不安。 “不,有第二个……”菱万里摆摆手,“菱襄的母亲或许——也是能看见的……”菱万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可怕的可能,如果他想的是对的,那他和儿子这么几百年来苦苦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呢? 疲累在这一刻深深地操控了他的心,他失态得甚至顾不上跟傅东道别,就颤抖着起身,直直的朝门外走去。 “父亲……”菱万里挥开菱襄的手,他想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他要认真的回忆和妻子相识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厅堂里沉默了许久,菱襄送傅东回她的小院。 阳光在枝叶间闪着耀眼的光,菱襄抬手遮了一下,想到多年前的某日,母亲也是这样看着那点点的光,忧伤却又向往。 深沉的思念和怨恨控制了这个少年。菱襄笑得跟哭一样,“傅姑娘不想知道菱襄母亲的事吗?她抛弃了我们,她抛弃了父亲,二哥和我,独独带着大哥走了。” 傅东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这个俊俏的少年,曾经多么嚣张和明丽,此刻却倔强地仰着头,大大的眼睛里泛着微微的水光,在暖暖的阳光下有一种凄然的美。 ******************************* 说话算话,晚上还有一更,亲们票票啥的都扔过来吧~~~(未完待续) 074 独闯神佑城【求推荐求收藏~】 傅东没有回房。她现在是坐立不安,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疯狂的乱窜,她很想有个人能指点她,能告诉她该怎么做。 可是没有这个人。她身边是有个封阳,但是封阳如今行若痴儿,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话语权。如果是博学的雪孜,或者是狐主玥隐,豹主玄卿,更或者是无所不能的妖王,任何一个只要现在说句话,那对傅东的影响将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没有,不可能有。 傅东只身一人,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关系着雪孜他们的性命,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问题的关键是,她可不可能安全进入神佑城。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注的赌博。赌赢了,她,雪孜,玄冥,玄颂都将安全无恙;赌输了,他们几个将被时空遗忘。 如果能看见神佑城就能安全进出神佑城,傅东现在会毫不犹豫的闯去。可是这个论调在菱万里那里行得通,在她傅东眼里却是很不现实的。因为她亲眼看见玄冥进去了,却生生被黑水吞噬。玄颂和雪孜也进去了,却至今生死不知。 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 玄冥看得很对,他在玄颂眼里是粗枝大叶,头脑简单,但他有时候有一种近乎兽类的直觉,这种直觉恰恰发挥在了傅东的身上。 让日蛇郡分社,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清清浅浅的秀雅女子,一挥手将一整座楼摧毁殆尽,轻笑间将那身为蛇郡管事的章协深埋在飞屑残骸之中,让他多年的骄傲变成了彻骨的恐惧。这不顾一切的手法,让玄冥噤声不语。 玄冥曾经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彻彻底底的孤勇,它的来源便是傅东偶尔的冲动,冲动到可以舍弃性命。 此刻的傅东,也确实是这种状态。已经无法可想,大不了共同赴死! 攥紧了拳头,傅东轻手轻脚走到房间外面,手放在门边,却迟迟不敢打开。她静静地靠在墙边,看了看天,终于咬咬牙,唤出小望,一飞冲天。 封阳不明白傅东为什么不进来,等了半天,门外依然平静。 日渐西沉,菱襄推门进来,手中端着饭菜。 傅东呢?封阳心里有些惶惑,又有些恼怒,可是这些情绪一样也不能表现出来。 菱襄开始给封阳喂饭,一小口一小口,见封阳乖乖吃了,便觉得欣慰。 傅云来说要去神佑城。他受菱万里的影响,并不觉得危险,所以自然不能理解傅东的纠结,他只是受她托付来给封阳送饭。傅云来说,如果她弟弟不吃饭,便捆起来喂他吃,不过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而此刻,傅东正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匆忙赶往神佑城。 妖王低低的笑了,“冉翼,你——看到了吗?”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即使它无声无息,也诡邪得令人望而却步。傅东佩服菱万里的勇气。 深深地呼气,再缓缓的吐出,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小望,你在外面等着,若有任何异象,或过了三日我仍未出来,你便……去找狐主玥隐吧。”小望已经初步具备了灵智,它不安的围着傅东走着圈,大尾巴在傅东身上蹭来蹭去。 傅东拍拍它的脑袋,猛的结出印式,按在小望头上。 小望仰面倒去,发现自己像被什么缚住,挣扎不开。它急切的对着傅东鸣叫,眼中尽是哀求和担忧,看得傅东一阵心酸。 “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你别跟进来啊!你要也进来了,我若出事可就没人救我了。”傅东笑了笑,猛地转身,不愿再受小望的情绪影响。 神佑城。傅东抬头望了望那三个斑驳的大字,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紧张,恐惧,防备……各种情绪错综复杂,傅东警惕的看着四周,与在外面看到的不同,这里面根本没什么房屋街道,更没有炊烟阵阵。 这里是一团混沌,黑灰色的混沌空间。 傅东一进去,小望就挣开了缚印,它前爪焦躁的扒着地,来回走动,死死盯着傅东的背影。在它眼里,傅东正是停在大道中央,动也未动。 “傅东?”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天际漫漫而来。 雪孜?傅东急切的抬出左脚,顿时傻了眼。 熟悉的场景,许久未见的蒙面端着个白玉瓶,沉声道:“走吧,找个地方我送你回去。” “你……你在对我说话?”傅东迷惑的指着自己。 蒙面奇怪的看着她,“当然是你,你帮我拿到这个,我送你回去,这不是你提的要求吗?” “你……送我去哪里?”傅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但她特别想问这句话。 蒙面更奇怪了,“不是人间?” “人间……什么样子的?”傅东禁不住又问了一句,这些尘封许久的对话在她脑海中竟丝毫没有褪色。 蒙面似乎似笑非笑,“你觉得是什么样子的?” 傅东强自稳住心神,“你知道中国的主席是谁吗?” “姓胡,要我说名字吗?”蒙面答。 “那你知道联合国现在谁值班吗?” “联合国秘书长?好像叫……潘什么的。” “你知道什么是internet吗?”傅东心潮涌动,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蒙面不耐烦了。“你天天用,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吗?” 是啊,天天接触,她当然知道了。泪,疯狂如泉涌。 “你到底走不走?”蒙面双臂环胸,傲慢的说。 “走……当然走!”傅东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泪如飞花乱溅,笑得心揪疼得难受,都喘不过气来。 “你……”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答对了,我便随你走!”傅东抹了抹脸,负手而立,笑得灿烂。 “你说。” “你猜,我会不会怀上妖王的孩子?” 蒙面迷茫了,他看着傅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 “你去死!”就在蒙面开口的同时,傅东凶光乍现,跳开一步,双手结出印式,朝着前方狠狠地砸去。 蒙面发出凄厉的惨叫,在一瞬间化为了飞烟,场景一变,又是混沌一片。 傅东轻轻哼了口气,他不该,不该说的每一个答案都那么正确,甚至是精确,因为每一个字都是她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只是最后一个问题,她想来想去,总是不安,即便那个木妖说她没怀孕,可她身为修道人的敏感总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这样的感觉微弱到完全可以被忽视,但她从来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不安。 是的,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他都没有答案,那“蒙面”又怎么会有答案呢? 原来幻境便是这样的东西。 傅东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她怕再走一步,就会陷入下一次危机。她不禁想,当她在城外看着玄冥在里面一直走的时候,他已经经历了多少个幻境? “傅东。”雪孜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明显有些欣慰。 “雪孜。”傅东开口,刚才经历那样的幻想让她有些难受,可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她能冷静破除第一次危机并不代表可以轻视所有的危机。敌在暗,我在明,傅东觉得自己是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一步错便是粉身碎骨。 “你总算来了。”雪孜看到了希望。 “你们好吗?”雪孜的声音让她觉得温暖,觉得感动,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还好,你继续走,我也不知道你会遇上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关键是一个光球,找到它就有可能……”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傅东听不分明。 “雪孜?”周围一片寂静,傅东等了许久,再也没有听到雪孜的声音。 孤寂铺天盖地,任何的怯弱和退缩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傅东刚刚感受到的温暖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咬紧牙,心沉如铁。 任何险境,上天入地,只要你敢来,我便敢闯! ************************************************* 票票~~票票~~来吧来吧~~~~(未完待续) 封阳篇-从此人间无红幸 “皇上,该就寝了。”明晃晃的宫殿,恭敬的宫人,我的一生都与这些为伴。 可是,为什么,我偶尔会觉得神思恍惚,好像——忘了什么。 “皇上,可是要到月贵妃哪里?” 月贵妃?我想起来了,那个清清淡淡的女子,我很喜欢她,可是我总觉得,她的眉应该再飞扬一点,她的唇应该再柔软一点,她的眼神应该……应该怎么样呢?为什么我突然会忘了呢? 视线宫殿的一角,那里挂着的是皇后才能穿的礼服。那件衣服实在漂亮,可是,我却觉得,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穿得出它的韵味来。每每看到它,我就会挪不开视线,可是当我深深去想的时候,却是空茫一片。 并不是全然的空茫,偶尔,我会有几丝飘忽的感伤,或者几丝难掩的怨恨。 我最宠爱的月贵妃曾经暗示多次将那礼服赐给她,有时我也动了这般的心思,可是,始终没能心甘情愿的给出去。 是的,我的**中,有许多妃子,却没有一个能当我的皇后。 起身整了整衣袖,正是夜凉风轻,红幸树林中怕是美得惊人吧。有时候,身心实在疲累,我便会去那里坐一坐,或者喝两杯小酒,看那红银叶在月辉中熠熠发光。 真的很美,却美不到极致。 “皇上……”宫人匆匆跟在皇上后面,不明白今日的皇上为何如此反常。 春花秋月随风逝,冬雪不改年当时。 今年的冬,似乎格外的冷。 这青砖石路,为什么会越来越黯淡?这些我幼时最爱看的红幸花叶,为何竟生出了忧伤? 心,骤然揪痛。 “皇上,太后……”老宫人看清前面的人,忙说道。 我皱了皱眉,道:“你们先下去吧。” 宫人们都下去了,我慢慢地走过去,心里烦闷。 太后并没有客套多久就开始旧事重提:“皇上,骆家一门忠烈,骆大人为国捐躯,即便骆家不该受到皇恩,也不能被如此对待。这让天下人如何看皇家!” 我对这个生母似乎并没有多亲情,我对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小时候,父皇看向一个华美女子的背影时,一脸的忧伤和阴郁。那个女子是美的,美到父皇为她神魂颠倒,可我却知道,她的心是冷的。她从不曾对父皇笑过,自然也不会对我笑。 可是这些,都没关系了。当年如此高傲绝情的女人,如今**中权柄通天的太后,只能一日一日的来求我,求我放过骆家。 呵呵。我笑了。 骆家啊,让我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如此看不惯骆家,然后慢慢将他们赶出朝堂的呢?是因为骆贵妃摘了红幸叶饰于头上,刺了我的眼?还是她私自穿了那件衣服,破坏了我的想象?不管如何,自从骆一亭失踪之后,我对骆家,便没什么情分可言了。而且,骆家的势力如此之大,我如何能放过他们?所谓帝王心术,此消彼长,说起来,也挺没意思的。 可是,尽管没意思透了,我却要一日一日的坐在这空荡荡的宫殿里,耗费每一滴生命与他们周旋。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是金戈铁马,是挥斥方遒,是万里河山与君共,是千秋万岁威名扬!我的血液中天生流淌着征战的因子,我很早之前就想过自己的生命一定不能消耗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而是要挥洒在浴血搏杀的战场上! 对了,我总觉得,我在征战的时候,旁边应该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以很柔弱,也可以很坚定,可以与我笑谈江山,也可以为我更衣梳洗。 上次,在对战西方叛乱势力的时候,我曾闪了一下神。因为我似乎听到了女子的笑声,于是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下,旁边却是什么也没有。谁也不敢站在我的身边。不但不敢,也不能。 “皇上!”太后忍着气,但仍然提高了声音。 “母后。”我勾唇笑了。 “皇上,骆贵妃对皇上一片痴情,一心一意为着皇上,那冷宫……那冷宫……如何是她的去处!”太后苍老了,她的脸上藏不住怒气。她根本不懂得**之中的残酷斗争。因为,她的一生太顺利了。她有幸得到了大祭司的庇护,这才有怀龙胎的荣幸。可是,她不安分,她不该不爱父皇。她是个不合格的皇后。 “是吗。”我轻轻的说。 “皇上……” “骆贵妃恃宠而骄,私自毁了朕的红幸树,难道不该罚?” “这……她只是顽皮……” “顽皮?我朝历史上,也有个妃子因为顽皮,碰触了红幸树……让朕想想,她的下场……” 太后白了脸,她肯定知道那个妃子很快就被处死了,而且是用很残忍的手段处死的。下这道令的虽然是皇帝,可幕后的推手却是大祭司。如今,大祭司闭关多年,早就远离了朝堂,再不会回来了,而我也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权力,比之从前霸气狠绝了许多。 “皇上……” “母后,您老了。**还有月贵妃在。” 说到月贵妃,太后脸上似乎更加难看起来。她向来不喜月贵妃,每每看到都要刁难一番。我虽宠爱月贵妃,却似乎很欣赏她在母后那里受了气,便来向我哭诉的模样,让我有一种异样的快感。可是,这些话,我是不会告诉她的。我也从来不阻止母后的行为。只要月贵妃活着,受点苦头,也是好的吧。 “皇上!那狐媚子懂得什么!不过是个平民之家,如何能有此天大的恩泽!”太后不服气了。 “是吗。此事就这样吧,朕想静一静。”说得久了,我也意兴阑珊起来。 太后满脸不甘的走了,我也总算可以清静清静了。 站在一棵红幸树下,抬头往上看。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那主干上面连着枝叶的地方,是不是有两个缠扭在一起的树枝?”那是缠枝。缠枝一生缠在一起,彼不离此,此不离彼。 “我……我看到了……”这个声音,我听到过许多次,说起来,月贵妃有时候说话会与这个声音相似。每每我发现,便会忍不住拉了她入怀,想要逗她说更多的话。可是,当她刻意去说,我又发现不像了。于是我便沉了脸推开她,自己走了。 传说中,红幸树的缠枝是一男一女变成的。他们为了爱情,不惜变成树枝,只愿生生世世纠缠。 这个故事,原本我是很喜欢的。可是近来,我却越来越品出之中的忧伤来。那红银叶,不像是祝福,倒像是泪。 民间早已没有红幸树,因为我不允许。而皇宫之中也只有这里才有九十九颗红幸树,这已是绝品了。 看着那些小叶子,我有些发愣。 “去请月贵妃。”我淡淡的吩咐着。 月贵妃很快来了,她披着一件红裘,映得腮若桃粉,煞是明丽。 “皇上。”月贵妃盈盈一拜,而我最喜她此刻的乖顺。 我拉过月贵妃,托着她的腰送到红幸树前,柔声说:“好看吗?” “好看。”月贵妃身子动了动,我感觉得到她的紧张。 “喜欢吗?”我的唇凑近她的脖子,轻声问。 “喜欢。”月贵妃微有些情动。 我笑了。该是喜欢的。女子都喜欢的吧?那个女子……奇怪,为何我又想到那个不存在的人呢?是我入了疯魔吗? “喜欢,便摘下来把玩吧。”我有意要把她抱高了,可是她却拼命挣扎,忽然双膝跪地,脸色苍白如纸。 “皇上,臣妾不敢,若臣妾做错了什么,请皇上明示,臣妾再也不敢了,请……请皇上怜惜,莫要将臣妾送入冷宫!” 看她慌乱发抖的模样,我难得的好兴致都被破坏了。 是啊,骆贵妃在冷宫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她怎会不知?吓着她了呢! 我微弯下腰,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带泪的娇颜。 “只是摘一片叶子,不会有事的。”我柔声安慰她。 月贵妃依然在颤抖。但我的手却慢慢收紧,眼底掀起了不容拒绝的冷意。 月贵妃流着泪,终于站了起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她送到红幸树前,道:“你喜欢哪个,便摘哪个吧。” 月贵妃的身子不稳,手也在发抖,我不得不催她道:“快点。”真是毫无意境。 她颤了一下,热泪落到我的手上,湿湿的,凉凉的。 终于,她摘了一片红幸叶,想要下来,我却不放下她,让她转过身来。 她手上捧着红幸叶,那片小叶很快变成了银色,那颜色,果然像是泪呢。 “我要把最好的爱给最好的你。”我是说真的。 “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在骗我。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好痛……”月贵妃期期艾艾的低叫着,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捏得她腰上生疼。 我突然不喜她的眉眼起来。 我冷冷一笑:“谁让你摘下来的?” 月贵妃大惊,哭得更是凄楚,可是我却愈加讨厌她,她怎能如此哭泣,不该这样,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才对! 我突然放上,让月贵妃跌坐在地上。 凑近了去,“放心,朕不会将你扔到冷宫之中的。”舌头尝了尝她的泪,苦的呢! 苦吗?给你万世的尊荣,你也不愿在我身边吗?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用那样冷的眼看我!谁给你的力量,让你公然对抗我,忽视我!谁……! 挥退了左右,我毫不怜惜的扯开月贵妃的衣物,狠狠发泄着难以明喻的悲切和愤怒。如果不这样,我会恨得发狂吧!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 难以尽兴!根本难以尽兴!为什么如此渴望还不能满足!既然这样,要她何用! 月贵妃已经昏了过去。我眼中阴沉不定,我静静看着她,为她拭干眼角的泪,再帮她穿好了衣服,笑了。 没有价值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必要。特别是没有价值又扰人心智的东西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的宠妃,该换一换了。 “皇上……”有人轻声说了几句话。 “真的?” “孙太医如此说的。” 我看了看怀抱中的月贵妃,皱了眉。 “宣孙太医。” 孙太医很快来了。他颇有些忐忑不安,想了许久,才战战兢兢的说:“龙胎似乎不稳,不过还可调养,只是……只是……” “说。” “不……不宜房……事。”孙太医声音很小,但我听见了。难为他一向说直话,这次也一样。 “开方子吧。”我转身出了月贵妃的寝宫。 真是清冷。我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遥遥的望着红幸树林的方向,最后终于收回了目光,朝我的寝宫踱去。 许多事,其实早就注定。 次年,月贵妃产下龙凤胎,自己却因难产而死。我看着宫人给她穿衣描妆,心里空洞得可怕。 等宫人整理好了,我挥了挥手,坐到床边。 周围静默一片,我想起初见到月贵妃的时候,她那样冷冷清清的站在我面前,柔弱却倔强。但是进了宫以后,她就慢慢变了。 变了也好。都是该变的。我看着月贵妃妆容美丽的脸,轻声道:“这次,朕先放手。” 之后,月贵妃入葬,我下令一把火烧了红幸树林,为月贵妃陪葬。 再之后,便是永无止境的征战。我从不在意谁挑衅皇朝的威严,我甚至乐于他们这样的幼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停的流连各个战场。 我眼前猩红一片,血肉横飞,哀叫声,怒吼声,钝器刺入皮肤声。我享受这些声音,它们能让我遗忘。 是谁,在那暖日下羞涩的微低着头,道了句多谢? 是谁,在斑斓的烟花下流泪,送上了红唇? 是谁,牵着我的手说绝不走开? 是谁,允了我相伴,一世一生? 又是谁,在阵前搂着别的男子,眼似冰霜? 又是谁,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若寒星? 还是谁,最后的最后,没有只字片语,只是留下一个背影…… 原来,我忘了这么多。 谁的长矛刺入了朕的心脏?朕真的该走了。只是心脏的位置,那片小小的银叶,怕是……刺穿了吧? 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过,也算是生,死,与,共了。(未完待续) 吟渊篇-吟者在渊 我的母亲叫吟。 母亲生下我的时候,满天都是金红色的光芒,那光芒照亮整个天空,妖界族民顶礼膜拜。 可是,母亲并不快乐。 母亲常常静静的看着天,看着花,有时会化身凤融在半空中盘旋鸣叫,却不会太关注我。 等我懂事了,可以开口说话的时候,母亲道:“吟者在渊,你就叫吟渊吧。”于是,我有了名字。 我从未见过父亲,我似乎总在追着母亲的脚步,想让她注意到我,想让她抱抱我,像木娥的母亲抱着木娥。 可是,母亲更多的时间花仍然在发呆和遥望上,对我视如无物。 当我长成人间少年的模样,有一日母亲突然笑了。 母亲很少笑,即便是笑,也总是暗藏着忧伤,我似乎从未见过她这样开怀愉悦的笑。 母亲说:“渊儿,你可知凤融一族有一种古老的咒印叫做万寂同归?” 我自然摇头。 母亲又笑了。“爱不爱什么的,妖族怎么会懂?妖族懂的是霸占,是掠夺,是不留余地的纠缠呢。” 母亲笑得很好看,可是笑着笑着,却流出泪来。我知道,母亲心里很苦。 万寂同归印吗?我留了心。 母亲道:“以血为咒,将他的灵魂拴在你的灵魂里,同生同死,同欢同苦,即便不爱又能怎样,却是逃不过这宿命啊。”笑过之后,母亲轻轻的叹息。 后来,母亲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她没有机会了。 我生命中第一次见到那位,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他披着金晖而来,站在痴痴凝望的母亲面前,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母亲道:“你来了。”语音微微有点颤。 我皱了眉。 那位的目光越国母亲的肩头望向我,可是我不喜欢他的眼神。那眼神太淡,太轻,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眼中。 母亲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我惊得挑眉,于是知道了我的父亲是谁。 我实在不想说父亲这个词。因为那位脸色微微变化,吐出口的话却如斯冷漠。 “无耻。” 母亲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仍然不回头。 我站在母亲的背后,快步走上去要扶着母亲,母亲却一挥袖,将我扫到一边。我知道,她不想我靠近。 母亲笑了。我看不到她的笑容是怎样的,但我看得到那位的眼微眯着,更深沉了几分。 “无耻吗?我可以——更无耻。”说完竟是骤然出手,身子如闪电,如尖刀,朝着那位冲过去。 “不自量力。”那位身形未动,只是微微睁了眼,母亲便像被什么击中,摔了出去。 “母亲!”我跑过去。当时的我无法想象,身为凤融之首的母亲,多么强大的母亲,竟承不住那位一个眼神的攻击。 “我杀了你!”我不能容忍高贵美丽强大的母亲被人伤得这般狼狈,散乱着发,揉皱了衣,这样虚弱的躺在地上,却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当时的我,刚刚突破元劫,又如何是那位的对手?那位轻蔑的扯动嘴角,动也不动,我却很快摔在了母亲身边。 母亲慌乱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她抱着我,急急地叫了声:“渊儿!”我突然觉得这伤,值得。 母亲怒目对着那位,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也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血脉!” 那位伸手,母亲被狂风带到他面前,双膝跪着,仰着头,那位钳制着她的下巴,微弯下了腰。 我不能忍受他对母亲的侮辱,可是我刚要动,却发现全身僵硬,手脚都不听话了。 “我的血脉?”那位笑了,“你可知,这样的血脉,我要多少,便会有多少?”说着,空闲的一只手微微张开,一只小鸟欢叫着从他掌中飞出。接着,他又是随手一挥,一只黑豹飞奔而去。他的手不停的动作着,随着他的动作,便有许多的生物被造化出来。这种力量,让我惊讶的同时,也让我充满了挑战的兴奋。 母亲却是越来越绝望了。 “如此,你也可再造化出一只凤融,不是吟的凤融。”母亲似乎感觉不到下巴的疼痛,只望着那位。 那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高傲的直起身子,道:“怎么,不可以吗?” 母亲笑了,笑出了泪。 “那便如此吧。”说完,化作了凤融,自引了天火。 那位怔了一下,想要阻止母亲,可母亲那样决绝,竟是散尽了妖力只为**。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我想大声嘶叫却叫不出声来。我看着那位布下复杂的阵式,包围着母亲,然后那欲火的凤融便消失得一干净了。 那位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许多年后,参透神力的我终于发现,那位布下的阵式,分明是要母亲魂飞魄散。 之后,我为元帝,便疯狂修道,一心想要在这上面有所作为。我要向那位质问,何为公,何为仁,何为爱! 昭阳三千年,妖界迎来了天劫。我与冉翼大战,三族却乘机反叛,领头的正是木娥。当时的我,不懂得爱恨。若真有爱恨,那我的爱便是给了母亲,恨自是给了那位。可是,我不能原谅木娥的背叛。 后来我常常想,我与木娥的情谊难道比不过与那活不到百岁的人类?可是当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思考。 那一战太凶险,我与冉翼皆是重创。玄卿捉了木娥本意是要威胁冉翼,可木娥甚至不愿意看冉翼一眼。战到危急处,冉翼心神大乱,我亦难以持续。冉翼以为我尚有余力,强行散去魂体,消失前,看了眼木娥。 而我,受了太重的伤,身体撕扯着疼,似乎难以承受我的魂体。万般无奈,我也只有散去了大部分的魂魄,只留一息在体内维持。 木娥见冉翼已走,跪在我面前,抬头时泪流满面。 “王,你可知,什么是爱?” 我无法回答,也无法原谅。谁知木娥竟存了必死的心。 木娥的绝望和疯狂让我想起了母亲。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把木娥冰封在地宫之中。可是,木娥的一魂依然飘散,难以捉摸。 木娥有三个孩子,大儿子不知所踪,木兮和雪孜却是我看着长大的。半妖如果有某种契机,便可选择为人或者为妖。木兮选了为妖,雪孜的情况特殊一点,竟是触动了天识,修成了天眼者。 木兮对冉翼没有丝毫的感情,雪孜却总想看父亲一眼。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并不在意。我散去魂体之时便发现自己突破了天劫。如此一来便是突破了生死,可自由炼体,永生永世。说起来,这也得益于与冉翼的大战。只是那时得意的我,并没想到,这是那位的意思。 再次为王,用我自由炼出的身体挑战那个原本腐朽的身躯,顺便收回那一息灵魂真是再顺利不过。而我,越发想要让妖界再不经历天劫,越发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那位面前,质问他当年的事。 雪孜说未见之物或可一试,可是我两世为妖,又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呢?可是,傅东来到了我的妖界。 初见傅东,我便已知道她的不同。因为人族不会有她那样的眼神和表情。于是,冉翼的魂体便有了安置的地方。 我想让冉翼复活,却又不想他完全脱离我的掌控,我需要他引发天劫,让那位现世。当三界将要沦为地狱,那位便会出现了吧。那时的我只想到有可能与冉翼再战,却预料不到冉翼成魔,为了木娥摧毁天地。也万万想不到那位并非让母亲魂飞魄散,而恰恰是为了保存母亲将要焚尽的魂体。 往事如烟。 说起来,我在傅东身上花的心思实在不少。以至于在许久之后,我常常恍惚地觉得,是不是因为从未有过这般专注,才会真的生出情来。 什么是情?当时的我还不懂。但我越来越想要这个女人站在我的身边,作为一个伴侣,而不是别的什么。 可是,我是王。虽然我并不看重妖族的事务,但作为王的责任却不可抛弃。为王一日,我便要护这妖界一日,所谓纯粹的情爱都是不该存在的。 窗外的花枝开得正俏。我笑了笑,放下手边的报纸,往后靠在了皮椅上。 真是奇怪,我突然不想去回忆,不想去想傅东之于我的意义。朝夕相伴似乎比这些重要得多。是太熟悉了?还是太淡然了?我交叉着双手,微微勾着唇。 “渊,这是牛奶。对了,还有面包,上次你说这个味道好吃。”傅东两手满满的没有空闲,只能用脚轻轻踢开门,朝着我走过来。 等她放下早餐,我伸脚勾出她的脚踝,顺便伸臂将她揽过来,只有抱着她才会让我觉得安心,觉得生活其实不那么无趣。 看傅东惊呼着倒过来,我很自然的抱她坐在膝上,吻了吻她的唇,才问道:“怎么这么早过来?” 是的,这里是我的家。准确的说,是我和雪孜的家。没想到雪孜早就来到这里置办好一切,难道天眼者都是这样神奇的吗? 傅东的手抵在我的胸前,红了脸道:“今天星期天嘛,家里没什么事,我就过来看看。” 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一件事来,更是圈紧了她,咬上她的耳朵。“何时结婚?”这个世界成亲叫做结婚,一个男人只能跟一个女人结婚。我不懂的是,明明傅东无法拒绝我的亲近,看着我的眼中也闪烁着爱意,却为何从不提与我结婚的事。 “结……结婚……”傅东踢了鞋子,手脚都缩进我怀里。最近,她很喜欢这样,而我也很乐于成全她。可是,这般眷恋却为何不肯结婚? 傅东低着头,问道:“你真的不回去了?真的决定了吗?” 我挑了挑眉,有点诧异她的问题。这问题,我刚来时她没问过,怎么现在似乎更在意了起来? 我不说话,只用手轻轻揉着她的胳膊,某日她似乎说过胳膊酸疼,而我放弃了修为,也不可能用妖力为她治愈,只能先这样了。 傅东靠得我更紧了,见我没回答,竟也不知追问,浑身的气息飘忽,仿佛下一瞬就要离去。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等她开口是不可能的了。看来,有些事还是要强硬一点的好。 “我不回去了,带我去见你父母,明天就结婚。”我咬着她的耳朵,很不满她的表现。 傅东难抑的低低呻吟了一声,推着我,道:“别……别……你父母……” 我停下了动作,拉开了她,眼中暗含着怒涛。我相信她看得懂。 “他们找过你了?” 傅东喘息了会儿,道:“真要结婚,连永生的寿命都要放弃,我怕你后悔。” 我的手钻进她衣服里,抚着她的背,神色很认真。“这些,我早决定放弃。” “可是……”傅东直起身子,微有些不安。 我微微一笑,偏着头道:“你不答应,我自有办法让你答应。你只需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爱我吗?”我凑近了脸,毫不意外她脸上突起的嫣红,煞是迷人。 “爱吧。”傅东小声道。 我心中流过暖意,“你我同印相束,早已生死共命,这辈子,只有你,只有我,管他人作甚?” “他们是你父母。” “他们的帐,我自会去算。傅东……”我拉她起来,温柔地看着她,那样沉沉的看着,看得她红着脸发愣。 “什……什么?”傅东在我掌心的手动了动。 “嫁给我,好吗?”我将早准备好的戒指直接套在她手上,雪孜说这样一定有用。 傅东看了我半晌,问道:“你真的……唔……”后面的话我自不会让她说出来,那些太煞风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向她证明跟我结婚是多么正确多么幸福的事情,爱就要在一起,无论是哪种契约,我全部都要。 “早……早餐……”傅东仍然不专心。 “一会儿再吃。”我亲吻着她,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这感觉太温暖亲密,我甘愿沉迷。确切的说,不当王之后,我时常想象此刻的纯粹相依,两世为妖,或许是在等待此刻的救赎吗? 吟者在渊,吟渊。母亲,我慢慢能够理解了,当年你对那位施印的心情,以及那年引火**的决心。只是,这些心绪,我不想对眼前的人儿表明。 爱你,所以要在一起。(未完待续) 未来篇-我与父母 我的名字叫未来。 我的母亲叫傅东,我的父亲叫吟渊。 我很喜欢母亲,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跟在母亲身边,而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 恩,我很不习惯叫他们爷爷奶奶,不过母亲说这是人间的习俗。父亲也说,这样叫很好——虽然爷爷奶奶似乎不太喜欢我这样叫。 当然,这都是小事,我就不说了。 说说我的寻亲之旅吧! 某日,当我在云朵上醒来,一个美丽高贵的女人便惊喜的抱着我叫道:“醒了醒了,看来这样真的有用。” 我知道我魂体虚弱,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我当时笑了笑,很友好的笑。 后来,奶奶说,我当日笑着的时候真像我的父亲。 我缠了爷爷奶奶很久,表明想去看望父母的意愿。可是他们都不答应我。他们很有口才,一会儿说那里的世界混乱繁杂,一会儿说那里的人如狼似虎,一会儿说去了那里便要没了修为和寿命,说了很多很多,但我只想去看看我的父母,最重要的是看看我的母亲,让她抱抱我,然后告诉她我就是你儿子,我从小就想让你抱着,并不是有心伤害你。 我心中总是愧疚,我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会让那魔侵占了我的身体,造成了与母亲的隔阂,而那些本不该存在,我本就该接受母亲的爱与呵护! 我很坚持,并且多次逃跑,爷爷奶奶终于答应。 爷爷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有些沉,他总会说:“你教的好儿子,连傅东半个指头都赶不上。”我不明白他的话,可奶奶每次都针锋相对道:“没当过一天父亲的人少废话。”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见我的母亲! 又是某日,我准备好了一起,终于来到了父母生活的世界。 父亲放弃了修为和寿命并不代表我也放弃了修为和寿命,我身怀异能,找他们自然容易得很。 可是,当我见到父母时,却并没有迎来他们的强烈欢迎。这让我很是郁闷。 事情是这样的。 父亲抱着母亲给她喂饭。我从窗外偷偷看着,很不喜欢母亲对着父亲脸红的模样,那样会让我觉得被忽视。 于是我很快推开了窗子跳进去,道:“我是未来!” 父亲皱了眉,没有说话。 母亲慌得跳下来,不知所措。 “你……你是……”母亲似乎很迷惑,迷惑中又隐含着激动。 我跑过去抱着母亲,撒娇道:“娘!我是未来!未来!” 可是,我还没抱一会儿,母亲便被父亲抢了去,而且被他圈在怀里坐着,不让母亲靠近我。 “谁让你来的?”父亲很不友好。 我撅着嘴道:“我自己要来的。” 母亲仔仔细细的看我,似乎很想过来。我于是靠过去,乖巧的叫了声:“娘……” 父亲却抱着母亲飞快的离开餐桌,直接往楼上走。 “桌上收拾收拾,不准上来。”父亲命令道。 我委屈的眨着眼,似乎听到母亲的抗议。 父亲真霸道!我决定讨厌父亲。 让我收拾桌子?收拾桌子还不简单?我随便挥挥手,决定去偷听父母的谈话——毕竟,这可能决定我之后的命运啊! 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我听见父亲的声音:“东东,你在想什么?” “未来……未来来了啊……”母亲的声音有点恍惚,又有点激动。 我心里高兴,母亲还是在意我的吗。 不过马上,母亲就低呼起来,委屈的说:“你咬我做什么?” “想他做什么,你只想着我就好。”父亲的声音很温润,但我却觉得很邪恶很讨厌! 母亲气得笑了:“他是你儿子!” “儿子怎么了。” 母亲气道:“你也太霸道了,难怪不让我生小孩,你也不想想,以后我老了,想生都生不出来了!”母亲似乎很委屈。 半天没有声音,然后父亲道:“生气了?想生便生吧。只是,不许爱孩子比爱我多。”后面一句话模糊不清,我听着好像是这样,忍不住凑近了去。 却不料,父亲如此精明,猛地拉开门,让我扑倒在地上。 我迅速挤出泪花看着脸红红的母亲,委屈地叫了声:“娘,未来特意来看你的。” 母亲慌慌张张的抱着我,还狠狠瞪了父亲一眼道:“你做的好事,别吓着孩子!” 父亲眉毛挑了挑,虽然不悦,但终于没再说话。 我主观的认为,我赢了! 可是之后,我才知道父亲有多阴险狡诈! 那一天,我很快乐。因为母亲整日都陪在我身边,问我累不累,问我苦不苦,问我许多问题,我也很快乐的回答着,顺便偶尔拌拌可怜博取母亲同情。我已经打算好,先在这个世界住下。 我向母亲表达了我的意愿,母亲便看向父亲。 父亲笑得很和蔼:“那就住下吧。他这么的大,该让他去上学了。虽说不知道住多久,但教育总不能落下。” 母亲表示赞同。 上学这种事,来之前我就查好了,没什么事的。我见母亲兴高采烈的样子,欣然同意了。 我也想享受一下妈妈早上为我准备早餐,晚上等我吃饭的乐趣。 可是,我的算盘打错了。可恶的父亲,说是去联系学校,没想到给我联系的是全封闭式的学校! 欲哭无泪。 母亲依依不舍,父亲安慰她道:“周末还会回来的。我们这地方的教育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这个中学最严格了。你也不想害了孩子吧?” 母亲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虽然很不舍,但还是点头道:“也好,孩子不能学坏了。” 我晕呀!什么学坏啊?他们在想什么?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母亲,母亲这回却真的狠下心来。 当我拖着妈妈准备的小箱子走进那黑色的大铁门时,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父亲一眼,心想你不让我与母亲亲近,我偏不让你如意! 父亲对于我的挑衅只是讽刺的微笑着,不过这笑却没有被母亲看到。我内心哀嚎着:母亲啊,看人一定要看准啊!父亲虽说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但其实心是黑的啊黑的啊! 我与父亲的斗争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开始。父亲明明放弃了妖力和寿命,却为何每次都能发现我的动作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得的周末,我终于回到了家,母亲殷勤的为我准备食物,嘘寒问暖。父亲则一脸高深莫测的坐在一旁,虽说是在看报纸,可我就是知道,他在看我。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他的表里不一很是不屑。 “渊,来帮帮我。”母亲在厨房喊了声,父亲放下报纸,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不得不说,父亲的风姿相貌真是万里挑一,当然,比我是差了点…… “渊,你说未来喜不喜欢吃这个?他喜欢吃鱼吗?” “喜欢的。”父亲毫不负责任的答道。 “你说……” “你做什么他都喜欢的,小孩子不能惯,要是挑食就不好了。东东,别做了吧,瞧你累的……” 我怒!父亲为何总是剥夺我作为母亲的孩子的权利! 于是我经常给父亲找点麻烦,有时候还会故意把女同学带回家,让父亲应付同学花痴的种种行为。我有时候会很恶毒的想,父亲要是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独占母亲了!可是,父亲对别的女人看也不看,他把温情都给了母亲,霸道的要母亲眼里也只有他,连我都不能介入。 真亏母亲受得了。我哼了声。 终于读完了中学,母亲询问我是回妖界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父亲的眼睛亮亮的,我自然知道他想把我踢得远远的,可我偏不顺他意,我选择留下。 母亲说这样的话,就要高考,读大学。她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未来长大了呢。” 我扑上去,叫着娘,于是答应考那什么试。 大学的专业很多,我看看这个不喜欢,看看那个不满意,最后终于选定了考古学。 说到这个,有件事我就不得不说了。 不得不说的故事是这样的:由于我专业水平很高,所以导师很愿意带我去参加考古工作。有一次,导师听人说某个山村发现了大型古墓,疑似某个年代久远的王侯之冢,于是赶紧收拾了行礼,带着我出发了。 要我说,这些事儿也挺没意思的。人死了,埋土里,还要被人挖出来,供人观看,这真是……所以自从进了考古系,我时常想要不要把父母弄回妖界,这样,他们就不会经历这种事了吧? 那个古墓确实很大,而且很诡异。导师们研究了许久,认为古墓中有毒气和暗器,不能轻易下去。我当时却想,这地方对人类来说是很难进去,对我来说,确实轻而易举啊! 导师们研究未果,只能收拾了工具回去,准备研究出绝佳的方案再来探索。我却偷偷溜了回来,想要进去看看。 由于我的专业技术和异能相助,进去的时候很顺利。里面不像是陵墓,倒像是地宫。金碧辉煌的宫殿庄严而肃穆,比妖界的王宫都要精美。 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前方一方透明方棺中完好无缺,容貌如生的尸体,以及那方棺后面挂在墙上的长幅。 先不说那人的容貌,且说说这长幅吧。 长幅上画了许多画,各种场景,每个场景里都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起初,那个女人的容貌并不清晰,但我却觉得熟悉。那女子或嗔或笑,有时跳着舞,有时唱着歌,有时站在一棵很美丽的树下仰头凝望。 从长幅两边看向中间,女子的相貌越来越清楚起来。 那长幅左边的女子很温柔,右边的女子却很清冷,但她们都是一个人。有一个场景吸引了我,因为那里面有三个人,一个人银发飞扬,被女子拉着往后退。我虽看不清那银发人的容貌,但我想,我知道他是谁。 及至中间,女子的相貌完全清晰了。她穿着紫金色华贵的服装,与同样穿着正服的男子牵着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高贵地浅笑着。她,与我的母亲真像。 我看了看那长幅,又看了看方棺中的人,发现那方棺中的人手中有一缕银光闪烁。我凑近去看了看,是一片很小的树叶。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打开了那方棺,拿出了那片小叶,然后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人的尸体开始急剧风化,有粉末飘到长幅之上,最终消失不见。 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居然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让尸体消失了?! 想了半天,我干脆卸下长幅,包裹着那片小叶卷好了放在背包里,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宫。走出去的时候,我一挥手切断了所有与外界相连的路,用了点小法术,让这个地方再也不能被人侵入。 匆忙回到了家,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的头放在父亲膝上,半垂着眼,仿佛睡着了。 父亲皱了眉道:“怎么回来了?” 我不理他,只叫着:“娘!” 父亲要阻止已来不及,母亲微抬起头,睡眼惺忪。 我将背包放下来道:“我有东西给你看。”说完,拿出那画卷,放在长长的茶几上迅速展开。 许久之后,我无比后悔当时的心急。因为母亲尚未完全清醒,而父亲变了脸色,已经迅速卷起那画卷拿在手上。一片银叶飘到母亲手边。 母亲下意识的拿起那片小叶,迷迷糊糊的问:“看什么?”然后突然清醒般,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那手中的小叶子。 “娘,是画啦,里面的人好像你的!我今天……”我眼神可能有点诡异,所以引起了父亲的关注。 “未来,你身上什么味道,先去洗个澡,你母亲闻不了怪味儿。” 我一愣,想到现在确实不大适合与母亲亲近,于是急急的回房找衣服洗澡去了。 可是当我洗澡出来,画卷不见了,父母的神色也没有丝毫不对,我再提起却得到他们“你在说什么呀”这样的眼神。努力许久,我选择放弃。 之后,再也没有谁提起这件事。只是有一天,我听到母亲说:“也不知是谁欠了谁。” 我与父亲的斗争还在进行,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不是,准确的说,我越来越喜欢与母亲生活在一起。我们凤融一族都极度喜欢与母亲亲近,不过,我们凤融一族好像都不怎么待见父亲?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啦,我决定缠磨爷爷奶奶,让他们想办法叫父母与我永远在一起! ************************************************************ 至此,番外完。 写到结尾也就是181章的时候,俺心中还是有点忐忑的。说老实话,这故事一开始写的时候就没有想写多么浓烈的感情。也许是我爱情观的偏差,总觉得情深不寿,淡淡的才是长久的。不纯粹的才是能共存的。可能是受这个影响,鉴于对妖王这个角色真的是有偏爱的,所以处理感情方面反而更加畏手畏脚,不想他们爱得太深,不想他们爱得太直白,维持一生相伴便足以。 关于结尾,开始设定的是开放式结尾,最后写出来的也是这样。或许,故事进行到这里,还是可以往下写的,比如在人间的生活,比如再让他们爱到死去活来。但是原谅我,俺实在写不了激烈到你死我也不独活的感情。窃以为最美的爱就是在心动的一瞬和之后的甜蜜。日子久了,就该淡了……(表打我,捂脸) 恩,关于番外,基于这个理论,并没有过多写他们现在的生活,而是将以前没有再正文中说明的细节讲开了。当然,都是第一人称。 在这里,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朋友们,谢谢紫忘尘,谢谢吉祥天猪,谢谢子叶星空,谢谢欣欣向荣,谢谢小山南,谢谢纪丽,谢谢书友09040904050,谢谢.小青,谢谢等等等等等等等。正是由于你们的关心和支持,我才能一路走到今天,把我脑中的故事完整的写下来。谢谢你们! 好了,先说到这里,呼呼。这篇写的比较纠结,下一篇我要想好了再写,希望比这一篇更好…… 鞠躬,敬礼,顺便庆祝我的五个多月。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往事 勇敢地,再踏出一步,心里已经有了底。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雨,一个小女孩蹲在桥上,头发和衣服上已经覆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小水珠,让她看起来如梦似幻。 街那边就是小学,高高的桥穿越了街道,行色匆匆的人们丝毫没有一瞬将视线投向这个孤孤单单的小女孩。 为什么还不来接东东?小女孩撇撇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水光比蒙蒙的雨要亮得多,也热得多。 说话不算话!小女孩两手紧紧的攥着栏杆,狠狠的瞪着桥下的车水马龙。 忙!天天忙!如果你们这么忙,为什么还要生下东东?!为什么生下东东却不陪东东?为什么答应了东东要来学校接却迟迟没有看到影子?为什么…… “傅东!你不说你妈妈来接你吗?从没见你妈妈来过,你是没人要的笨小孩!” 那个时候不流行老天爱笨小孩。 小女孩在学校里成绩平平,性格平平,她总是倔强而沉默,不跟谁笑笑闹闹,不跟谁勾勾缠缠。她这样子最容易引起其他孩子的兴趣——欺负的兴趣。 “我才不是没人要的笨小孩!”小女孩小小的身子转过去,紧靠着栏杆的背部有些发抖。而她面前,是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嚣张而傲慢。 “你就是!你就是!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你是捡来的!” 小女孩气得全身发抖,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身前的男孩子,“你骗人!你才是捡来的!” 小孩子之间的纠纷再简单不过,一言不合就是动手动脚。男孩子被推得后退了两步,心里面恼怒得很,对着小女孩吼道:“你敢推我!你们!快给我打她!打这个没人要的小王八蛋!” 男孩子显然是他那帮孩子们里面的孩儿王,他发话,其他孩子便一窝蜂的上了。 小女孩开始害怕,怕了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这个来推两下,那个来拽两下,小女孩头发散了,衣服乱了,脚下一滑,狠狠的撞到铁栏杆上,脊背火烧般的疼痛。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这座桥年代已经久远,离她不远处的两根铁栏杆不知被谁拽开大大的口子,成年人当然不会害怕这个,可对于小女孩来说,那宽度正好够她小小的身子嵌进去,特别是在有外力的情况下。 小女孩害怕的朝旁边退,那些孩子们却越来越顺手,追着推她,拽她,欺负她。而此刻,危险已经很近。 男孩子站在外面吆喝着,可是他突然没有了声音,他从前面一团乱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两根变形的铁栏杆。 住手!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而这时候,小女孩的肩膀已经被推出了桥外。 柔软的发丝飞起来,小女孩惊恐的发现脚底踩不到地面,在她面前,高高的水泥横杆一点点下移,而灰蒙蒙的天马上就要爬满她的视线。雨丝打进她的眼里,她颓然的伸出手,忘了哭泣。 一干孩子全傻了。 突然间,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伸出来,在小女孩的腰冲出栏杆时拉住了她的一只腿,小女孩一个倒挂,背部狠狠地砸在桥面侧边水泥墙面上,小小的脑袋倒仰着,下面是车,到处都是车。 大手把小女孩提上来,从变了形的栏杆里又拉了回来,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家伙,不怕不怕,叔叔抱着你。” 男人觉得手上湿湿的,挪开来一看,全是粘糊糊的血红。 小女孩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 那时她才九岁。 九岁的小女孩,还不明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却深深地体验到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温暖。 男人将小女孩送到了医院,又辗转联系到小女孩的父母亲,然后在医院的走廊上痛斥作为父母亲的不负责任,丝毫不管面前小女孩的父母比他大了十几岁。 小女孩趴在病床上掉眼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傅东泪流满面。 每个人成年后的行为模式都能在他的童年找到最深刻的源头,傅东当然也是这样。 锦阳街头封阳大手一扬,将傅东从飞马蹄下救出,然后灿烂一笑,问道:“你没事吧?”爽朗而低沉,那相貌,那身形,那声音,哪一样不是与童年那个男子相似? 傅东止不住眼泪。少女时的傅东已经模模糊糊的明白了男女之间那么点暧昧的情愫,而她开始忍不住把看到的每个男孩,男人与心目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相比较,这是她今后判断好男人的基本标准。 所以寒潭的那一幕幕才会那么不能接受。因为少女时的傅东编制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她小心珍藏着所有最宝贵的东西,为的是有一天遇上好男人,真诚的告诉他,我很幸福。 而妖王不但摧毁了傅东本身的骄傲,还生生打碎了她藏的最深,最美好的梦。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岁的傅东,对着生日蜡烛许愿——如果我有了宝宝,我一定不会随意抛弃她,我会天天接她上下学。 十三岁的傅东,看着父母送给她的礼物许愿——我不会抛弃我的宝宝,更也不会抛弃我的父母,我会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的行为才是对的。 十六岁的傅东,没有吃生日蛋糕,也没有机会接受父母的礼物,她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庆生,几个花季少女说说笑笑,偷偷的喝了人生第一瓶啤酒。饭馆昏黄的小灯泡摇摇晃晃,傅东笑着唱歌,唱你会在哪里等我? …… 那么那么多的回忆,充斥了整个天地。傅东一一想下去,想到最后变成了恨。 她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这个幻想已经撕开她内心最深的记忆,那么眷念,那么珍视,所以才那么难堪,那么憎恨。 如果要她把犀利的刀刃对着心目中那个强大温暖的躯体,她宁愿自残。 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珍藏了那么多年的美好,傅东觉得这一关,太难过了。 继续想下去,继续回忆下去,傅东觉得她想错了。 心头警铃大作,两次的幻境怎么可能是同样的破除方法?神佑城难道就只会这一种把戏了吗? 傅东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每一点回忆的碎片。 为什么这些事情都是在来妖界之前的?为什么这些都是她藏的最深,从未对人言明过的? 幻境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的执念。如果傅东一味的追思过去,沉溺于愁绪,那她将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幻境。 还好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意识到了,却不代表能走出来。 傅东控制住自己的心,努力不去想,不去回忆,不去思考,也不去感应那些情绪,但是,除了无止尽地走下去,她找不到破除幻境的办法。 时间在这里不再匆匆。 *********************************************************** 羞涩的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76 孽火的线索 傅东束手无策。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空间的延伸,她发现即使自己已经明白这一关幻境的原理,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忆,却只是让这些画面停滞,却不会消失。关于光球,关于出路,一筹莫展。 而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走过了整整三个日夜。 神佑城里再没有傅东的影子。小望呜呜低鸣两声,在城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终于展开双翅,朝着锦阳的方向飞去。 妖王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水镜,里面什么也没有。傅东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他知道原因,却只能等待。 神佑城,多么熟悉的名字。妖王侧过身子躺在软榻上,一手支在颈边,眼中意味不明。 等待的不是只有妖王。 封阳觉得烦闷。傅东在的时候,他整日整日的枯坐都觉得很有意思,而现在,他只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而以他现在的状况,不能有情绪,不能说话,不能随意走动,这更是让他心里如同憋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皆是燥闷。 傅东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她想怎样?想把自己丢在这里吗?封阳觉得每一个想法都是对自身的折磨,这种折磨让他越来越焦灼。 菱家父子暗暗皱了眉头,商量了半日,终于决定,菱襄留下来照顾傅阳,菱万里去神佑城探个究竟。 菱万里再也不能操控天珠的力量,所以他只能按平常人的速度去,如果没有妖兽的帮助,等他到神佑城那就要几日的时间了。而且,现在的他是不敢随便进神佑城的。 雪孜静静地盘坐着,双目紧闭,天眼微开。他面前是呈昏睡状态的玄冥和玄颂。 神思有些恍惚,如今的境况只有开天眼之力才可勉力支撑,他不知道还要撑多久,但至少傅东进来了,那就有希望。 不得不说,世界不缺乏巧合。如果没有菱万里到神佑城取天珠,他根本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正是他发动了念咒,直接打到菱万里身上,再将其弹出,才有可能让傅东感应得到神佑城的异动。 剩下的,便是等待。 如果傅东够聪明,够勇敢,够不怕死,便会进来。只有她进来,他们才有出去的希望。更重要的是,只有她才能在这千年空寂的死城中找到孽火的线索。 面对她的将是最难以预料的考验,如果她能通过,自己就算耗尽天眼之力也值得,但若她解不开这局,那就莫怪他不得不启用最后的杀招!此招一出,满城尽毁,虽然他们会安全出去,但孽火的线索也将随着神佑城的强行毁灭消散于莽莽天际。 这种代价是巨大的,他经历过一次,所以不敢轻易尝试。相信吟渊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 傅东想到一个故事,一个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自相矛盾。 她不知道神佑城是谁搞出来的名堂,但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座城和孽火有着某种的联系。在逻辑找不到出路的时候,直觉便成了判断的帮手。 孽火是冉翼的魂体,收齐了孽火,冉翼的灵魂才会完整。 傅东露出诡异的笑容,有人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假使神佑城与冉翼直接相关,也就是说把神佑城看成冉翼,那么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 答案是:那个女子的背影。 她的脑中开始构造一幅幅画面,画面是那个轻灵明快的女子,一边笑着,却说着要离开。巨大的冰柱封印了她的容颜,她安详的睡去,再不愿理会尘世是是非非。 最深沉的痛不是恨,而是遗忘。傅东知道,冉翼越是爱她,便越是不能接受她转身的姿态。 傅东赌对了。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一股强大而悲伤的力量猛袭上心头,撞得她心脏骤然收紧,痛得厉害。那不是属于她的,她能做的只有努力稳住心神,一面稳住自己不被那股力量侵占意识,一面还要形同自杀般的疯狂想象那个女子的过往。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识在她灵魂深处嘶吼,厮杀,她无法再走路,只能盘坐原地,努力凝神定气。 当日偶入冰蓝地宫,她的身体就被未知力量操控。妖王出手让这股力量消沉了很久,但这并不代表他经得住傅东刻意的挑拨。傅东不是想死,但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破除幻境。 从现在的状况看来,此法是有效果的。而她也印证了心中的猜想——神佑城与冉翼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么做,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她的灵魂永远沉睡,要么就可能是走出幻境。 心中热血沸腾,层层上涌,傅东的喉咙侵上一股腥甜。冲突已经不可调和,傅东强自忍住,只想再坚持一小会儿,再坚持一小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冲撞的力量突然停止了。她全身发软,不敢相信他会就此罢休。缓缓地睁开眼,傅东长长地松了口气。 灰白色的馄饨空间此刻看起来如此可亲,傅东勉强扯出一弯笑,手往额上一抹,湿了一层。 为什么他突然放过了自己?傅东不明白,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她真怕撑不过去。 整理了一下情绪,傅东站起来,这样的考验真不知还有多少,但她不能有一丝的怀疑,她只能往前走。 再走,便走进了四季如春的知汝山。 傅东眨了眨眼,有些恍惚。刚经历过伤感和冲突,转而又是如此温暖明净,她的心悄悄地松动了。 熟悉的瀑布溪流,熟悉的绿树春山,傅东轻轻的走着,又停下,前方,是闲适倚着树干的妖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傅东,手中,霍然是一个巴掌大的光球。 定定的对视半晌,傅东笑了。 那光球就是雪孜说过的关键吧?这么明显的摆在她面前,是要她从妖王手上抢来吗? 傅东整了整衣服,这种经历,还真是太罕见了。 “你笑什么?”妖王声沉如水,惯有的嘲讽挂到了嘴边。 “笑你扮得很像,连表情都丝毫不差。”是她莽撞了,刚才该沉心静气找到出路,不该冒险惊动体内的灵魂,如今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要打架那是绝绝对对打不过的。 “过奖,不说十分像,七八分也该有的。”妖王居然笑得很灿烂。 “就是笑得夸张了点,妖王的笑可从不会这么得意。”傅东靠坐在往日修炼的大石头旁,暗自想怎样才能快点恢复。 妖王撇撇嘴,“你这人类倒是有趣,你也是来抢这东西的吗?”他手中光球一抛,又接住,那姿态,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玩着心爱的玩具。 “那是什么?”傅东问道。此刻激怒他是不智的,立刻挑起斗争更是无疑自寻死路。傅东觉得这幻境是一回比一回棘手,就像是专门针对她的心理和状态设计的,绝对打到她的弱点上,让她无法可想。 妖王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是来抢这个的?”说完想了一会儿,又道:“如果你不是来抢这个的,就留在这里吧。这东西,除了他,谁也不能给!” 傅东心头猛跳,这么说,那光球确实是孽火了?那个他就该是冉翼了? 她回忆着关于冉翼的每一个细节,以及雪孜交代的话,开始分析哄骗对方交出光球的可能。 “还是第一次有闯入者能到这一关,你若留下,我便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我们俩做个伴,如何?”妖王觉得这真是个好办法,他独自待在这里太久了,久到想找个伴。 傅东沉默半晌,终于道:“我是来找人的。我朋友误闯了这里,我来找他们。”她暗自调息,手放在身后,说得云淡风轻。 “你朋友?”妖王偏着脑袋想了想,“是三个吗?”他抛着光球玩。 “正是。” “那你不用找了,他们大概已经融成水了吧……”妖王低低笑着,心情很好,“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也让你变成黑水!” 傅东不动声色,“什么时候的事?” “你好烦,尽问人不愿回答的问题,你到底留不留下!”妖王挑着眉毛,一脸蛮横的问,全身气势突变。 不打是不行了,傅东叹一口气,“你把你手上的玩意儿给我玩玩,我就留下如何?” 妖王凤目一眯,猛的将光球朝天空抛去,那漾着白金色柔光的球体浮在了空中,星光四溢,华彩流转,美得动人心魄。 傅东在他动作的瞬间跳跃而上,一边还分神谨慎的看着他的表情。 就在她的手将要触到光球时,妖王哼笑一声,身如闪电,迅速欺身前来。傅东睁大了眼,意外地发现他的身形敏捷得诡异。 手指翻转,对着他的方向砸过去,“定!” “你找死!”妖王随意挥动袖摆,竟将傅东的印直直的挥开去,而此刻傅东的手已经抓到了光球。 “啊!”傅东一声惨叫松开手,全身劲一松,仰面栽倒,脊背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再看那手掌,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却有一股恐怖的灼热之气从每个毛细血孔蔓延开来,烧疼得难受。 妖王在空中转个身子,一手拿到光球,两脚平稳落地。 “哼哼!这个且是你想拿就拿得到的?”妖王的面孔开始变化,狭长的眼诡异地向鬓角飞去,本来银紫色的长发逐渐转变成黑色,在他脑后无风自动,向着上空飘扬。他整张脸变得灰白,冷酷而嗜血的狂热霸道的充满了整个空间,春色如锦的知汝山像是被困在火焰上方的黑烟之中,波荡间隐隐约约。 傅东一惊,急忙结无畏印,那厮却大笑道:“哈哈!找死!”跟着身子便冲了过来,在他身后是波涛起伏的黑水,巨大的浪花一层高过一层,随着他前进的脚步铺天盖地。 天哪!傅东无畏印还未结完,那汹涌的黑水已经冲杀而来,它们嘶吼着,沸腾着,誓要淹没世间所有。 雪孜天眼大开,几乎撑出血丝来。他咬了咬枯干的下唇,脸色苍白,指甲嵌进了肉里。 还是不行吗? ****************************************** 挠挠头,有没有票票?顺便丢几张来?(未完待续) 077 重逢 改一个错别字,不要重复定了…… ********************************* “胡闹!”妖王脸色微变,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傅东半低着头,一手向上托着个光球,轻轻地抛起,缓缓地接住,嘴角扯出玩味的笑,额前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微垂的眼眸。 “你……”雪孜怔怔地看着放在自己腕骨上的手,天眼猛的睁大,然后又平静下来,血丝从尖细的下角流出来,顺着挺直的鼻骨滑到两边。 傅东低低哼笑一声,说话不紧不慢,“天眼者。” 看见傅东突然站在面前,雪孜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变故,又被她按住手腕,心中一惊。现在听到这声音,反而冷静下来。 “怎么,想毁了我的城?”傅东眉梢微微上挑,手上轻轻松松的抛着光球,清秀的小脸此刻却透着刚硬与霸气,利落凛然。 雪孜看了傅东许久,微微垂首,端正的坐着,并不说话。 傅东走过去看了看旁边昏睡的玄冥玄颂,啧啧称奇道:“血统如此纯正,断不可能有活着的道理,没想到……” 雪孜淡淡的说:“百密一疏,自有天道伦常。” 傅东转身,仔仔细细打量雪孜,冷笑道:“如此,你这天眼者也来猜猜,我这宝贝里是什么?”她微微躬身,将光球托到雪孜面前,几乎触到了他的鼻尖。 雪孜转开眼,这光球看起来柔光漫漫,挨得近了却能感受到其灼热之气。 天眼者承上天之力,下传神谕,万事可知,而万事不可说。 “怎么?猜不到?”傅东一手抓住光球,讽然道:“妖奈我何?神奈我何!” 雪孜知道那东西和孽火有关,但这感觉又不是那么分明。天眼者是能通晓世间万物,但有一类,却是不肯能看得透的。他抿了抿唇,“你此刻出现,又是为何?” “若非我出来,那娃儿岂不要毁了我的身体?”傅东道,手上微微收紧。 “我以为,你正希望如此。” “本来是这样。”傅东笑着,猛的收手,只听见清脆的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几点流光碎片溅到雪孜身上,顿时在他的白衣上留下一个个黑色边缘的小孔。 傅东手上随意摩挲了两下,一张貌似兽皮的东西出现在掌中。 “你……”雪孜瞪大了眼,那光球中竟然不是孽火? 傅东低低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去,“这么明显一座城,用来守护我的魂体,你们是不是把我想得太简单了点?” 雪孜看了看膝上的兽皮,褐色,还带着柔软的灰白色短毛,平平常常,上面什么也没有。 巨大的失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这也只是一瞬,他无法完全剔除此物与孽火的相关性。 傅东嘴角微微勾起,“我创下四座城,如今却只剩三座,你们可曾想过,毁城的后果是——孽火自焚?”傅东肩膀耸动着,笑声慢慢放大,最后竟不可自抑地仰头大笑,如疯如魔。 雪孜皱眉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若不是我们费心寻找你的魂体,你这样子难道还能复活不成?” “为什么要复活?你们封印我的木娥,我为何要复活?!”傅东双眼发红,瞬而变得怨毒。 “你们屠戮我的子女,我为何要复活?!”傅东前脚踏出,全身掩不住怒气。 雪孜勉强站起身向后退,脸色苍白如纸,“不是你种下的因,何来此时的果!你泯灭人性,自堕成魔,又有谁逼迫于你?不是你野心勃勃,妄图染指三界平和,又怎会有此下场!” “放肆!”傅东伸手如电,掐住雪孜白皙纤长的脖子,嗜血的眼享受他的挣扎和痛苦,“回去告诉那老不死的,他最好祈祷不好找到本皇的魂体,否则……”傅东眯起眼,杀意四起,“……本皇定要血洗三界,天庭亦堕地狱!” “此话,对本王讲便好,何苦让他人传话。”吟渊要笑不笑,突然出现在雪孜身边,一身清霜不染尘埃。 傅东随意放开手,“来得倒快。” “彼此彼此。”吟渊扯了扯唇角,扶住雪孜,“你且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了。” 雪孜点头,闭上天眼,盘坐一旁,心头各种滋味搅作一团,又想哭,又想笑,又想嘶叫狂奔,但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悲伤。 “没想到上次没封住你,这次又能出来。”吟渊笑,冰冷刺骨。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解得开的。 傅东笑道:“本来确实封住了,可这娃儿自己犯傻要本皇出来。”眼角挑起的意味一看即明。 “这身子毁了岂不更好,你更可以逍遥九天,自由自在了。” 傅东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同样不掩饰自己的落寞,“你们藏着我的木娥……”我如何能走? 那一刻,灰白混沌中竟升起点点星子,闪着微弱的光亮,静谧如水。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吟渊猛地放肆大笑,一反平日的清淡慵懒。“木娥,木娥,如今你倒心心念念想着木娥,当时你都在想什么?!” 傅东脸色骤变,凛冽的眼狠狠地瞪着他,转而诡异一笑,竟闭上眼,声色不动。 吟渊狭长的凤目微微挑动,袖袍挥转间,那些静默的星光开始缓缓旋转,然后聚于一处,点点的光层次叠加,耀人眼目。 傅东的身子慢慢软下去,一只大手从身侧接住了她,她白净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青丝早已繁乱,在空中抛洒出卷曲的弧度,然后柔顺地覆在吟渊的臂膀之上。 吟渊将傅东轻轻放在雪孜身边,一声保重,双掌大开大合,那聚集的光亮抽动几下,突然膨胀,白光肆意蔓延,雪孜感觉到自然清新的风,携着阳光的味道。 玥隐怔怔地站在一片空地之上,不明白傅东他们怎会凭空出现,更不明白为何只有雪孜坐着,其他三个却昏睡着。 “狐主玥隐。”雪孜手上紧抓着兽皮,天眼睁开,朝着玥隐的方向看去。 “族下在。”玥隐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半膝着地,垂首敛眉,姿态恭敬。 小望呜呜叫两声,四肢伏在地上不能抬头。 天眼者是神的使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妖王还要尊贵,三界之内,无论人,妖,兽,都不能对天眼者有丝毫的亵渎之意,更不可能逼视。 雪孜微微点头,额间那菱长的缝隙慢慢闭合,最终消失不见,光滑如脂。只是鼻间还残留着猩红的血渍。 “此事,且瞒着。”雪孜淡淡开口,耳边听到玥隐低低的应允。(未完待续) 078 距离 傅东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对付不了的,便让能对付的人来处理。冉翼便是这个人。 至于这其间的风险,当时那么危机的情况下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好在如今的冉翼想法有了些微的改变,这是傅东的幸运。 身下的感觉很柔软,很温暖。傅东拉了拉被子,动了动嘴巴,梦中出现明城菱家的庄园。不知道封阳有没有乖乖吃饭…… 封阳?雪孜?玄冥玄颂?傅东骤然睁开眼,身子坐了起来。 “要起了吗?”床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傅东转过头,晃了神,“玥隐?” 玥隐笑了笑,“是我。” “几时来的?”傅东看着他,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没见面的样子。 “没多久。”玥隐笑了笑,看出傅东没什么睡意了,便从床边的椅子上起来,手轻轻一挥,那椅子自己回到了桌边,然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几个端着水盆毛巾的小妖走进来,叫了声小主,便开始动作。 等一切都打点仔细了,傅东幻出一方水镜,朝里面照了照,眉清目秀,乌丝如墨,不禁一怔,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的容貌与刚来时有所不同,但怎么个不同法,又说不清楚。 傅东面色一沉,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 取了发带将长发束于脑后,整了整衣领,青衣蹁跹,窄腰宽摆,勾唇一笑,不易察的清冷划过嘴角。 出了门,玥隐正站在一棵树下,他抬着头,似乎在看那枝头的小叶,微风拂起他的袖口,波澜间皆是柔美的曲线。 “玥隐。”傅东唤了一声。 玥隐回头,周身那种温和平静的气息丝毫没变,熟悉得让傅东酸了鼻子。 玥隐沉沉地看着傅东,忽而微笑,自在风流的妩媚在眼角漾开,在点点阳光下更加耀眼。傅东早不是自己从蛇主安杞那里抢来的人宠。他知道自己的本分,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走吧。”玥隐转身往前走,傅东抿了抿嘴,跟在后面。 无论妖王,雪孜,封阳等等,却只有一个玥隐,不曾逼她,不曾迫她,不曾对她有过任何目的。他似乎总是站在那里,保持恰当的距离,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她对他,总是多了那么些自然的亲近之意,无关男女之情。 走进厅堂,雪孜,玄冥,玄颂各自坐着。雪孜一如既往的沉静;玄冥斜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没怎么睡醒;玄颂微微笑了下,温雅如常。 打过招呼后,大家随意坐下,半天也没有谁说第一句话。 玄冥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终于忍不住道:“住了这么长时间,该干正经事儿了吧?天天睡,睡得我骨头都软了。” 傅东有些讶异,下意识的看向雪孜,雪孜面上没什么表情。 玄颂道:“是啊,早点办事也好安排,东家有什么事要我们办的?” 听到这里,玥隐心中了然,却并不发话。 “那就办正经事吧。木族领地我也不很熟悉,我们一起一个一个找总是费时间,不如我们定个方案,分开来找,隔一段时间聚一次,这样有效率得多,你们说呢?”傅东就事论事,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玄颂道:“这样好,只是……”他看向雪孜。 “雪孜就跟我一起吧,你与玄冥一起行动,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玄颂点头,玄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么累,但仍然强打起精神,道了声好。 接下来便是商量具体的步骤,以及确定中转站的标准。玥隐偶尔说上两句,主要是傅东,玄冥,玄颂在商量。雪孜一言不发,他的心思一直在那张兽皮上,怎么想也想不通。 过了大半日,所有细节终于敲定了。玄冥玄颂回房,玥隐也离开了。 傅东想了想,走到雪孜身边坐下,“他们失忆了?” “不是失忆,这些事情他们没必要记着。” 傅东了然的点头,刚才她也注意到玥隐细微的惊讶,这样看来,是雪孜的手段。 雪孜似乎有未知的力量,傅东想起木郡荒殿的事情,又想到他与妖王相识,再联系到后来雪孜对自己讲解的许多关于三界,关于修道的种种事情,心中认定他恐怕是不世的智者,身份地位也是不低的。不过她想不通,如果是这样,雪孜在羽郡怎会被那女妖欺凌? “你看看这个。”雪孜从袖中取出兽皮,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傅东拿过来左右查看,普普通通一块兽皮而已。 “让你夺光球,你却把冉翼唤出来,若非他有意放过你,你还能如此清醒?”雪孜也不回答,出口的话冷冷清清,明显不豫。 傅东有些脸红,也没细想自己怎么会清醒过来,而神佑城又怎么样了。修道这么久,以为是小有本事的,没想到还是过不了幻境,只有兵行险招。不过冉翼肯放过她倒是她没想到的,这个动机,很是诡异。 雪孜叹了口气,“也罢,你修道日短,虽是过了地劫,到底勉强了些,日后多用些心思在这上面,别竟捣鼓些没用的小把戏。” 雪孜若有所指,让傅东又尴尬了一把,没见过魔法的人类难免有些魔术情节,她私下里玩些小把戏,组合出稀奇古怪但并不实用的印式也是人之常情,没想到被雪孜知道。 还有什么是雪孜不能知道的?傅东心中敬畏之感节节高升,与妖王比起来,雪孜更像是一位严厉而渊博的老师,与他相处久了,得他助益良多,她心中基本已经把他神化,哪里敢有丝毫的冒犯和亵渎?虽然平时的雪孜看起来,什么妖力也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 “傅东惭愧,日后定用心钻研印术。”傅东老老实实认错,不能怪她姿态低,实在是雪孜太神了。 雪孜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黑黝黝的眼比平常多了些疲惫,少了些光华,“你手中的兽皮便是光球中的东西,此物一出,神佑城便消失了,我本以为是孽火,现在看来……” 傅东眉头一紧,听得此话,对兽皮的态度也认真起来。她仔细的查看每一个边边角角,又扒开毛皮看里面,看了半天,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这一块吗?有没有可能要完整的才能看出名堂。” 雪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更是烦恼,“我也想过如此,但……此物或许不可能完整了。” “此话怎讲?”傅东一惊。 “几千年前,吟渊与我也发现过一座神佑城,当时我们一同进去,却不想被隔开了。我出了城,吟渊却没有出来。过了半日,城突然崩陷,吟渊满身是血走出来,之后那些年再也没有遇到过第二座神佑城。” 傅东更是惊讶,妖王吟渊是多么强大的妖,这神佑城既能让他满身是血走出来,那该又是多么强悍,看来自己没能通过幻境也不丢脸。 雪孜似乎知道傅东想什么,轻道:“吟渊当时本就虚弱,勉强闯城,当然会受伤。”一句话打得傅东无力。 “城毁物毁,自然不会有什么光球,不会有这样的毛皮了。”雪孜叹气,当日莽撞,今后就艰难的多了。 “我在明城遇上青铩盟,那里面都是半妖,而盟主是个人类。他曾对我说,只有他才能安全进出神佑城,可他为什么没有遇上过幻境?妖王血统纯正,又怎能进得去?还有……”傅东看向雪孜,你又怎么能进去?玄冥玄颂又怎么能进去? 疑问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解释不了,自然希望雪孜来解释。 “你说人类?人类进了神佑城?”雪孜皱眉,自古神魔两立,天眼者作为神的使者,天上地下,鲜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然而关于冉翼,关于神佑城,他知道的总是不那么多,无非是因为冉翼近魔。 傅东看雪孜神色,知道此事重大,便一一道来,说到细节处,又提出疑问。不知不觉中,厅堂已是妖火摇曳,等他们终于谈完,才发现已经月在中天了。 “明日我随你去明城,神佑城还要继续找。”雪孜最后这样说,等于结束了交谈。 傅东点点头,告别了雪孜,心中感慨。为什么妖王能进?雪孜说因为妖王当时带着冉翼的魂体。为什么玄冥玄颂能进?雪孜说天意不可泄露。为什么他雪孜能进?雪孜说这事你以后会知道。 既然如此,那当日玄冥进去神佑城,你为何要让我们快走?傅东心中不解。雪孜苦笑,彼时,我哪里知道……言未尽而意无穷,只要雪孜不想说,傅东问上几天几夜也找不到答案。 那么现在来了一个问题,神佑城到底对什么样的族类开放? 雪孜说,冉翼创下神佑城,阻绝人族,阻绝妖族,只有本人前去才可能安全取得其中的秘密。至于秘密是什么?需要傅东自己探究。而青铩盟盟主为何能进,他需要去看看再说。 傅东觉得脑子里都是问号,叹了口气,冉翼啊冉翼,你为何要留下这样的烂摊子? 前方一身白衣沐浴在月光下,温润平和,傅东脚步一滞,走上前去。 “前些日子回锦阳,本想回府里住上两天,没想到事情一件接一件来,我……”傅东开口,有些愧疚。 玥隐伸手制止她说下去,尽管姿态收敛,但一对桃花眼依然自在荡漾着比白日更魅惑的妩媚风情。“无妨,那段日子我也忙,明日便要去狐族领地,曾倾说今年的水势怕是要比往年缓些,我这个族主总要去查探一番……” 玥隐双手背在后面,悠然漫步于月下青园,傅东玩着手指跟在他身边,听他说些狐族琐事,说朝夕朝音的近况,说云来商社又接了哪族的货物,说锦阳的商市,说…… 轻轻点头,偶尔微笑,或者停步,或者慢跑,这条路似乎很长,其实却很短。 走至傅东房门口,玥隐微笑,退后一步,“你休息吧,什么时候回锦阳到府里住几天,你那云来居是小了些,朝音回来总说委屈了你。” 傅东咬了咬下唇,轻轻说了声:“谢谢。” 玥隐摇摇头,转身离开,旋身处,袖摆划了个半圆,空留了一道闪逝的白光,与傅东隔了半臂的距离。 到玥隐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转角,傅东伸手捶了捶脖子,转身推门,手中化出火焰弹到桌上盏中,那焰心摇摆着蹿出一个星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斯孤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79 就不放手 明城,大大的凌家庄园安安静静的坐落在近郊之地,双开的大门紧闭,风过不留痕。 傅东与雪孜早早就赶了过来。她上前叩门,叩了小半刻才有小妖过来开门。 “姑娘?!”小妖探出一个脑袋,看到傅东,惊讶的低喊,连忙把门打开,“姑娘回来了!” 说着,小妖竟不招呼傅东,飞快的蹿进内院。 傅东站在门口愣了下,转头微笑道:“雪孜,就是这里,我带你进去吧。”雪孜虽然眼盲,平时走路却似乎都不会遇上障碍,这让傅东啧啧称奇。 熟悉的小道回廊,绿树红花,刚来时傅东还会觉得有那么些压抑,这次回来,却觉得轻松许多。 还未进后院,一个蓝色人影冲了过来,在她面前堪堪停住脚,大眼睛眨了眨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喜悦,把傅东前后左右查看了个遍才回到她身前,竟是板了脸道:“姑娘怎么回来这么晚!” 傅东本来还小感动一把,听菱襄在自己面前这般故作老成,那刚刚酝酿的感动被好笑冲散开去,“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姑娘有没有遇上家父?” “菱叔?他怎么了?”傅东有些意外。 “家父担心姑娘,已于三日前寻姑娘去了。” 傅东皱了皱眉,“没有遇到,三日已经很长了,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寻菱叔回来吧。” 菱襄摇头,“父亲如今身无法力,路上行走自然缓慢,估计过几日就能回来吧。” 傅东点点头,没想到菱万里会去寻她。 菱襄又道:“这位是?”他看了看傅东身后的雪孜,雪孜敛眉而立,身如冰雪出尘脱俗,态若神祗高远疏离,这是一种常态,一种普通的妖不可能有的姿态。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骚动的力量对他的排斥。 傅东叹了口气,菱襄喜的怒的都放在脸上,此刻明显的戒备让她有些微的尴尬。 “我朋友,我带他来……恩……一会儿与你细说。”傅东对他使了个眼色。 菱襄点头,“这边请。”他觉得傅东这个朋友眼睛虽然晶亮,却似乎没有焦距?可看他行走又无异常,真是奇怪。 “我弟弟怎么样了?”傅东边走边问。 雪孜心内茫然,她弟弟?她何时有了弟弟? “很好。”菱襄微点了点头,也不多语。 等安排好雪孜,傅东和菱襄打过招呼便直奔自己的房间。 封阳坐在桌边,双拳紧握,全身克制不住的肆意散发着怒气,隐在怒气之中的,却是不知名的担忧,焦灼是他的代言词,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问问那个女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刚想着,门外传来动静,封阳强自调整面部表情,心想还不到吃饭的时间,菱襄怎么这时候来? 轻轻推开门,傅东先看床上,没人? 视线向两边滑去,封阳靠坐在桌边,乌发沐浴在浅金色阳光之中,偶有几根坚硬而叛逆,面如刀刻,身如雕塑。 傅东内心狂跳,在看到封阳微抿的薄唇,似乎有了少许情绪波动的鹰目时,突然慌了手脚,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我……我回来了。”不自觉的有点心虚。 很好,还知道回来!封阳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很怪异,他已经被这个女人搞得失去了冷静,他不知道她脑子到底想的是什么,行事如此没有逻辑,让他每每刚觉得自己了解了,却又陡然发现原来的了解与真相还是相差甚远。 他有他的骄傲,有他的尊严,他现在气恼的认为,傅东是不是其实是在耍着他玩,她是不是躲在暗处观察自己的失态,偷笑着欣赏他为了她失去常态的焦躁。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而越想,又越是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或许可以称为——征服。 这样实实在在的想法确实比任何虚无飘渺的心动好接受得多。封阳僵硬的转过头去,黑眸里风云霎起,深沉诡谲。 傅东一头雾水,封阳怎么了? 惴惴不安的走过去,“你怎么了?”等了半天,没有回答。 突然想到封阳此刻是不会说话的,傅东有些黯然,自顾自说道:“我去办点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封阳心中冷笑,你走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些问题。 傅东意外于封阳没有像以前那样拉她的胳膊,虽然他依然无感无识,却似乎再也不需要她了。看来她不告而别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身边可以离开人了,她也应该尽快通知朝夕,让他安排封阳回锦阳的事情了。 傅东胡思乱想着,一面理智的构想所有的步骤,一面又微微有些失落,有些伤感,道别似乎就在眼前。 见傅东愣愣的站在面前又不说话了,封阳心里又是恼怒,那么多天不见人影,难道连话也不会说了吗?!真真是气煞个人!这时的他,哪里还会思考自己的态度影响了傅东的态度。 他还没有看透,对于这样的事,傅东丝毫没有主动性可言,她习惯的是退让,是等待,是慢慢掩埋,掩埋出一个平和友好的表象,只要你不谈情,我绝对不说爱。 等了半天,傅东失望了,封阳也失望了。 傅东慌慌张张从百宝囊里取出隐木,指尖迅速化出水珠,口中喃喃道:“我……我安排你去锦阳封府,你的家人应该……” 封阳一惊,本来还在气恼她不说话,没想到她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心中的怒火竟是藏也藏不住,出手如电,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脸上却声色未动。 被封阳这么横里来一下,傅东手中的隐木摔到了地上,发出啪的轻响,手腕上坚强的硬度和灼热的触感让她不禁浑身一颤,这才是属于男人的力量。 既然抓到了手,封阳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就是不放手! “云来。”门外传来雪孜清浅悠远的声音。 傅东一惊,清咳了一声,“我在。”弯腰去捡隐木,封阳却不放手,她根本够不着地上的隐木。 无奈之下,傅东结出印来,轻喊了声来,那隐木飞回她手中。说老实话,这种状况曾经让她无比兴奋,无比得意。以人类之躯有这样的修为,她其实很满足。可现实是这样的修为远远不足以对付今后强大的敌人,不足以克制体内的另一个灵魂,甚至不足以安全出入神佑城。 封阳在傅东看不到的角度眯了眼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傅东的底细,所以她此刻展现出来的法力让他有不小的惊愕。 傅东想去开门,奈何封阳坐在那里像一块浇铸成型的钢铁雕塑,硬是不动步子。她咬咬牙,镇定道:“进来吧。” 雪孜推门,立刻感觉到屋里不止有傅东的气息。 凝神细看,略略推算,雪孜心中讶异,这样的事情妖王竟然瞒着他。 “你弟弟?”雪孜微微笑着。 傅东红了脸,“恩……认的。”在雪孜面前撒谎是一件很无知,很愚蠢,很不自量力的行为,傅东转开脸,尴尬的干笑两声。 此刻的妖王,手中的酒杯已然破碎,清酒顺着修长的指滴落袖口,他冷哼一声,手指微动,整个水镜在一片波澜之后化为平静,里面再也没有出现一星半点的影象。 起身随意拢了拢衣服,又躺到床上去,浅淡的眼珠变幻了色彩,最终被挡在重重幕后。高贵而骄傲的妖王背对着水镜,似乎沉沉睡去。 ******************************************************** 俺知道要求粉红票比较难,推荐票票有米有~~~脸红ing……(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0 妖风 在菱家庄园等了好几日,菱万里一直也没有出现,菱襄日日到门口守望,却总是失望,连傅东都不安起来。 由于在关于神佑城的事情上,雪孜的预知和推算能力几乎为零,所以他也不好说菱万里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傅东内心越来越焦灼。 封阳这几天说什么也不离开傅东,不过好歹能一个人睡觉了,傅东也觉得尴尬少了许多。她心中隐隐觉得封阳似乎恢复了,但是等仔细去看,又觉得封阳的行为表情无一有异,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这样总不是办法,再加上那日雪孜一脸神秘的笑,更是让傅东每每想起就心如鼓敲。 菱襄又是一脸失望的进来,一边走一边转头跟一个小妖说话,傅东听得像是交代小妖好生招待庄园里的贵客,那口气怎么看怎么像要出远门。 “菱襄。”傅东走过去,友好的打招呼。 自从傅东救了菱万里,菱襄对她的态度就转变了许多,甚至可以称得上谦和有礼,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姑娘。”菱襄心中一跳,回过头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哪里还有明城街头的嚣张模样。 傅东偏过头,“要出门?” “菱襄担心父亲,想去寻他回来。”菱襄看了眼傅东身后傅阳,又低下了头。 “我去吧,那地方我比你熟一点,你帮我把雪孜照顾好了等我回来吧。”这话傅东早想说了,怎么说菱万里也是为了寻她去的,菱襄对神佑城丝毫没有接触,让他去是不妥的。 菱襄咬了咬下唇,“怎好让姑娘……” “好了,就这样吧。”傅东皱皱眉,终于没忍住,“你怎么变成这样,原来不是挺活泼的吗?” 菱襄微微一怔,“姑娘于菱家有大恩,菱襄怎好唐突……” 傅东也不多讲,交代了几样雪孜的事情,便急急往出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侧身道:“你可以叫我云来,这样我很不喜欢。”傅东硬生生的说了这些话,也不管菱襄能不能接受,便直直的走了。 菱襄回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朦朦胧胧的想起明城客栈他去寻她的那个夜,傅云来戏言要他做她家郎的俏模样,而自己是又羞又怒,话不投机自然下了杀招。没想到,最后却是她解了他的忧,去了他的愁,而他心甘情愿拿一生还这个情。 原来她也不全是哄人,也会这样生硬地说话的。直到看不到他们了,菱襄才转身往后院走去。 雪孜其实很艰难。本来开天眼之力就是极耗心神的,他为了保护玄冥玄颂,在神佑城苦撑多日,元神耗损得极为严重,所以这些天基本都不出屋,只一心调养。饶是这样,进度还是太慢了。他隐约间觉得和这个庄园有关,若是在雪山之巅,效果就会好得多。但是他担心傅东,所以也只能将就养着。 傅东前脚走,菱襄后脚就去找了雪孜。对傅东尊敬并不代表对雪孜就一定尊敬。菱襄直觉排斥雪孜,只是看在傅东面上不好表现出来,既然傅东托付,他自然要来打个招呼。此刻他正站在门外,却陡然觉得一股冰寒之气袭面而来,这股气息甚至直接与他体内的力量相冲突,菱襄忍不住一个踉跄,热血涌上心头。 所谓正邪不两立,冰火难相容。雪孜之力与天珠之力可谓正好相克,而雪孜所携的冰寒之气又正好与菱襄体内的火热之息想冲。菱襄虽然道行浅薄,但雪孜也是受伤之体,菱襄受得此创,一股怒气腾地上升,他上前拍开门板,只看到眼前茫茫然白花花的如雪片飞舞,霎时间朝他扑过来。 菱襄挥袖应对,退后几步,再看过去,雪孜一身白衣倚在床边,没有焦距的眼却是对着他的方向。 菱襄沉下脸,“傅姑娘的朋友,菱家自然欢迎,不过我们园子里是忌冷忌寒的。” 菱襄气,雪孜也是气,傅东知道自己的忌讳,绝不会在自己关在屋里时打扰自己,而菱襄一向没有来找过他。谁能料到他此刻突然出现,打断他的修养之道,险些铸下大错! 见雪孜脸色苍白,没有说话,菱襄怒火降了些,又道:“傅姑娘临走前托付我好生照顾你,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提……” 话未说完,雪孜已开口,“她去了哪里?” “去寻家父。” “和他弟弟一起?” “正是。” 雪孜暗怪傅东行事不与自己商量,岂料菱襄却像是看不懂眼色,又开口说了一堆菱家庄园不喜的事情。 知菱襄有意刁难,雪孜也不争辩,冷声道:“若她回来,告诉她我自会寻她。”说完竟走至门边,风雪化翼,瞬间幻灭了踪影。 一片雪花落在菱襄手背上,他手上一抖,睁大了眼看着天空,怔愣半晌,跳着脚气道:“该死!这可怎么交代!” 此时,傅东和封阳正坐在小望背上,朝着神佑城的方向飞去。 小望这些日子也不知经谁的调教,竟成长了不少,无论是速度还是内息都比原来要高明了许多,以至于这一路比往日也快了许多。 但古怪的是,傅东怎么走怎么觉得不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自己都会觉得不对,那菱万里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会不会其实根本没到神佑城,而是迷了路? 傅东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雪孜也说过神佑城已毁,这么诡异一座城就那么消失了,难道不会有什么影响吗?或者说,他们之前看到的神佑城其实根本就不在妖界,不在木族的领地上,而其实是在异次元空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菱万里的方位就真的不好确定了。 傅东眼看着前方绿油油的山连着山,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要降落,忽然妖风四起,从林中升起一股旋转的黑风,以恐怖的速度向天空席卷而来,连隔着百米远的傅东都觉得周围空气层层耸动,一股热浪扑面。 正呆呆的看着,那旋风却生生调转了方向,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冲来。 傅东感受到放在腰上的大手一紧,急忙抓紧了小望,此刻来不及回头,只有降落。 小望像收翅的鹰,一声鸣叫,猛地整个头朝下,尾巴朝上,朝地面俯冲,惊得封阳更是收紧了手。 风刀在耳,鬓发竖飞,傅东死死搂住小望的脖子,而身后的热浪越来越近了。 蜿蜒巍峨的山脉近在眼前,旋风扭紧了身子强追在后,眼见着就要吞噬了他们。封阳艰难的转头,眼中闪过沉思,再回头竟是拽开了傅东,抱在怀里向旁边坠去。 黑风狂叫着吞噬了小望最后的鸣叫,傅东眼前一片漆黑,呼吸都变得阻滞。 遥远的看去,那旋风如针如箭,凶狠的扎进山林之中,几根合抱古木被那风力摧残得脱离了土壤,掀到半空,又颓然掉落压倒了一片林木。残叶乱飞,枝骸四窜,整个山脉似乎都震了一震。 而与它相隔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近乎透明的金色光球,迅速消失在青墨色的山体之后。 良久,傅东从长草堆里爬出来,看了看不规则口字型的窄小天空,再看了看四周草木茂盛,流水缓瀑,大片大片五彩的花儿微微颤抖,惹人心怜。 远处是暗色凹凸不平的石壁,近处是散落四方的泥土树根,傅东断定,这是一片广袤的地下世界,而他们的坠落竟在这个美丽地方的上空直接砸开一个入口。 前方一双黑亮的眸子精光闪现,封阳站起身,整了整头发,拍了拍衣服,对傅东伸出手来。 “你早就醒了。”傅东在一阵慌乱之后回过神来,自下而上的看着封阳依然俊朗的面容,声音清冷,手指微颤。 封阳撇嘴笑了一下,“若我不醒,今日便是在劫难逃了。” **************************************************** 票票~~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1 神奇地谷 “不起来?”封阳依然微笑。 傅东捏紧了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小望!”她猛地站起来,脸上一白,焦急之态显而易见。 慌不择路的走了两步,四处是壁,哪里看得到出口,不禁有些颓然。 手不自觉的扶上臂膀,有些发怔。与妖兽结印,兽在印在,兽若消亡,印信也就没有了意义。傅东冷静下来走到溪水处,撩起衣袖,直到看到水中倒映的印纹还在方才松了口气。 至少小望还活着。 封阳收回手,没想到傅东忽视他忽视得如此厉害。 刚自失去小望的焦虑中走出来,傅东又想到了封阳。刚才那一幕她根本没来得及看仔细就被他搂在怀里,视线被遮住,只觉得人一直往下坠,越坠越快,然后像是碰上什么阻隔,缓缓减速,最后落到草丛之中。 那样恐怖的怪风,傅东见都没见过,她那些结印术也只是单独对敌起得了作用,碰上这种纯自然的力量,还真是有些束手束脚。不过她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何封阳却能带她脱困? 封阳没醒的时候,她还可以把他当成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般对待,如今他醒了,她却很觉得尴尬,而且封阳明明醒了却瞒着她,这感觉换了谁也不会觉得好受。 不知道怎么面对,也可能是不愿面对,傅东故意不看他,四处走动寻找有没有暗门。 方圆几百米,繁花绿草,青壁明溪,偶有几株干粗冠茂却并不很高的树扭着身子伫立其间,像是吸取了天地的精华,生机勃勃,灵气四溢。虽然是在地下,却丝毫没有地底的阴暗潮湿晦涩之感,真是奇景。 傅东结印浮至半空,放眼四顾,心道这要是有人住,摆上些石桌石椅,布置些秋千长架,该是多么美丽的仙境啊。 不是没想过从上空的出口飞出去,然而此处离地面太高太高,她的修为也只是过了地劫,浮于半空也只能是不到十米的高度,想要飞到几百米的高空御风而行对现阶段的她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用在这里同样合适,因为傅东就在恨自己为何修行如此缓慢。而实际上,由于她体内有着另一个无比强悍的灵魂,她的修行速度已经比常人快得很多,只不过现在她遇到的一些状况是雪孜和妖王都会觉得不那么简单的,所以衬托得她貌似无能罢了。 傅东那方自怨自艾,封阳这边却是心中惊羡,傅东身为人类却有这样的力量,说他不曾想要过那是假话。 傅东不说话,封阳便也不搭腔,他知道有的时候,傅东可以很倔。她定是恼他瞒她才这般举动,其实他可以骗一骗她,但他突然不愿意这样做了。 整个天地一片寂静,连水流都没有发出声音。傅东看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只有一处一处慢慢摸索了。 从半空下来,傅东赌气地走得很急。两脚转换的速度越来越迅速,越来越频繁,封阳也只能加快速度跟在后面。 “唉哟!”傅东低叫一声,脚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由得身子一歪,向侧边倒去。 封阳眼疾手快,大手一伸,傅东正好倒在他的臂弯处。 脚脖子上火辣辣的痛,脸上也是火烧般的热。 “走那么快做什么?脚扭到了吗?”封阳扶着傅东坐在地上,两手去掀她的裙子。 傅东忙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封阳动作停顿下来,放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傅东痛得不行,却又不肯当着他的面脱鞋褪袜,便说:“你转过去。” 封阳这回没有听她的话,“要么我来,要么我看着。”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神情。 傅东咬牙,也顾不上他了,只能小心的脱了鞋袜,将绸裤往上拉了一点,露出一小截洁白如脂的小腿,封阳神色一暗,喉咙动了一下。 果然肿了,傅东郁闷的想,越想越觉得委屈,眼中的忿忿之意也越来越浓厚。 封阳轻轻叹了口气,弯腰蹲下,一手托着她玉白的小巧的脚掌,一手捏住她的小腿,不自觉地拇指滑动了一下,柔腻的感觉勾得他心头一动。 傅东也觉得怪异,正想要收回脚,却突然啊的一声惨叫,眼泪珠子再也承不住重量掉下来。 而封阳已经把她的脚脖骨接回了原位。 手还放在她的小腿上,脸却偏过去看着她,黑黑的睫毛沾上泪珠,一小簇一小簇的聚成倒三角状,水洗了的眸子亮得耀眼,干干净净的小脸挂着两道湿痕,滑至嘴角润了红唇。 不知是谁说过,女子的泪最能打动男子的心。傅东这般模样猛地撞进封阳不设防的心脏,他眼中滑过危险而放肆的情意。 傅东坐在地上,两手撑在后面,敏感的往后挪动身子。 封阳捏着她小腿的手突然一拉,傅东惊呼一声被拉前去,再抬眼,炙热的唇已经落在她眼上,一只手牢牢的按着她的后脑,迫得她无法后退。 “你……”傅东惊慌的开口,那唇已经一一覆上脸上的湿痕,惹得她泪珠儿掉的更急,“放开……” 怎么可能放开?非但不放开,封阳的另一只手已经揽上她的腰肢,伸出舌头反复舔舐她的眼,最终堵在她的唇上。 封阳疯了般在她脸上放纵肆虐,那力度竟像是想生生啃噬了她一样。 傅东又羞又怒,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么激动,双手不停的在他胸前推拒,却被他制住双腕高举头顶,整个背部紧贴着地面,尖草扎得她痒痒的生疼。 “封……阳……放……”傅东刚一说话,又被堵住,腰上一轻,她心中一紧,脸偏向一旁,手脚死命挣扎起来。 修长的脖颈已经露出了整个曲线,优美的锁骨映入眼帘,白灿灿的滑腻腻的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封阳!”傅东得空一声厉喝,拒绝之意自每个细胞散发出来。 封阳怔了一下,猛地一拳头狠狠捶在地上,转过身去。 傅东咬着下唇,慌慌张张的忍着脚脖子上的隐痛起身整理衣服,一抬眼,便看到封阳暗沉莫测的锐利眼光。 心里又是紧张,忍不住抓紧了衣服,手有些颤抖,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刚才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我说真的,跟我回人间。”封阳拾起她的长靴和袜子提在手上,双手将她抱起来,搂得紧了,“等出去我们就回人间,我不想等了。” “你……”傅东半天没反应过来,呐呐的回了句:“我不能去。” 封阳双手收紧,利芒自眼中迸射而出,“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感觉。” 傅东红了脸,不再回答。等出去了他便知道她是不可能跟他回什么人间的,而且,她也没想过跟他确立什么关系。 许多事情,错过了便再不可能回头。封阳之于她,是缘也好,是劫也罢,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封阳吻了吻她额前的发际,灼热的男性气息扑进她的眼里,她忍住泪偏过头去。 “别哭了,再掉一滴泪我定不放过你!” 傅东忙伸手拿袖子擦眼睛,心想这才是封阳吧,以往那样的温雅谦和全是骗人的! 封阳嘴角浮起冷笑,再隐瞒形迹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有早回人间才能控制局面,他会让他知道,任何觊觎天赋之位的行为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转而温柔的看向擦眼睛的傅东,这个女子,怎的如此轻? ************************************************************** 票票有米?有的话给我吧~~~~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2 火璃族 妖王宫殿的后花园里有很多花,姹紫嫣红,争芳斗妍,只要他想,她们可以开得很妖娆,也可以开得很清幽。几千几万年的芳华,她们的使命就是供妖王玩赏,心甘情愿,欢欣雀跃。 女子,也如花。 妖王懒懒的坐起身来,淡淡的往旁边扫了扫,如同眼前这位,低眉顺目,不但长相出挑,修行、地位都是万万妖之上。他看得出她眼底极力压抑着情感,并且毫不怀疑,只要他有意,她便有情。 男女间的情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他不是不懂,只是觉得没必要理会。 漫漫生命长河中,任何激烈的情感都会逐渐黯淡,因为它们经不起时间的琢磨。 “尊主,这是人间传来的消息。” 妖王伸手,立刻有一方白巾呈了上来。妖王随手将白巾扔到一边,清冷而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孤高的狂傲,“抬起头来。” 下方的女子立刻抬起了头。 修长的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她错愕的睁大了眼,心怦怦跳动,害怕隐藏不住自己的热切的期盼和思念。 “你的眼睛,本王不喜欢。”妖王狭长的眼变窄了几分,流光滑过眼角。 巨大的失望和自责包围了这个女子,她竟伸出两指朝眼睛直直戳去。 妖王放开手,一股强大的力量挥开了她,她斜扑在地上,旁边是妖王精致的锦面布鞋,浅紫的幽光泛起,又渐渐归于平静,如他一般冷酷无情。 “不要做蠢事。”妖王冷哼一声,“下去吧。”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行过礼便走出去,多的一句话也没有。 妖王轻轻地仰面倒在床上,心想女子就该这般,不讨喜也没关系,但是要听话。 可是,偏有个人,非但不讨喜,也不听话……妖王冷笑一声,拾起一旁的白巾,施法让那上面显出文字来。 不一会儿,白巾化为点点白光,慢慢稀松,最后消失不见。妖王心中冷笑,终于是动手了。 傅东觉得意识很涣散,觉得身上很疼,但是很温暖。慢慢有光渗进眼睛里来,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脑子有些晕,傅东下意识的扫视四周,确定自己并未来过这个地方。 封阳呢?傅东皱眉回想,她记得他们本来在那个草地上好好的走路,走着走着封阳的脚步慢下来,自己也觉得很累,很疲倦,然后封阳突然双膝跪地,往前倒去,而她也滚了下来,脚上很疼,却抵不住睡意。 再醒来…… 那片草地有问题!傅东脸色变了变,封阳在哪里? “你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想起。 傅东一惊,床前却没有人。 “我在这里!”床沿上有一只小手敲打着,那手掌竟只有她的二分之一。 平视的眼光转而向下,一个小男孩站在面前,他柔软的发披到肩上,额上戴了两条扭编交叉的彩带,中间交错处穿上一个白色的珠子,形容十分可爱,不过他的个子实在是太小了,可能都不到她腰的高度。 傅东有许多话想问,比如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封阳在哪里等等,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小男孩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跟你一起的那个在旁边的屋子里睡着,我二弟看着他,好好的呢!我跟我二弟说,我要看女人,所以他把你让给了我。” 傅东看他一本正经小大人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你们破坏了我们的神殿了,怎么办?”小男孩很苦恼。 傅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看他皱着脸苦恼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么高的地方,她也无法可想,如果是妖王…… 打住,傅东吸一口气,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小男孩摇摇头,“太高了,没办法的……” 正说着,门推开,又进来一个男孩子,容貌与屋里的这个大致一样,只是额头上串着两颗珠子,傅东有些古怪的想,这个该不会是他二弟吧? 小男孩转身看过去,叫了声:“二弟,你又来偷看!” 门口的小男孩不屑的撇了撇嘴,“什么是偷看,我正大光明进来的好不好?” 傅东听得此言,越发觉得这两个小孩子好玩,于是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我叫火舞,二弟叫火歌。” 傅东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火歌道:“怪不得你要这个女人,那个男人可没这么好,一起来就冷着脸,横着眼,看着就不舒服!” 傅东一面笑他说话怎的这么老气横秋,一方面又想到封阳那张臭脸,觉得他的比喻倒是很妙。 “你们多大了?”傅东好奇的问。 火舞道:“我们兄弟俩已经一万多岁了!” 傅东听闻此言,眉毛挑了挑,惊了。 昭华元年至今也才三千年出头,即使上一代元帝在位也只有八千年,这两兄弟却活了一万多年了! 火歌仰着头道:“我们火璃族人大都活了千万年,这也值得一惊?” “火璃族?”傅东想了许久,也没有搜索到关于火璃族的信息,她确定在庆阳书院的藏书阁也没有见到过有关这个族群的信息。 火舞走过来扯傅东的被子,傅东注意到这床的长度正好够她平睡,换是封阳那样身材高大的人,一定是睡不舒服的。 意识到火舞要她下床,她掀开被子走下来,火舞又牵着她的衣服走出门,指了指外面,“我们火璃族住在这里一万多年了!” 傅东刚略略弯腰出门,顺着火舞的手看过去,前方是一个大大的盆地,房舍错落有致,良田四四方方,间有小道纵横,几个小人儿走来走去,偶尔引吭高歌,偶尔驻足交谈,一派安详和睦,傅东脑中出现四个大字——世外桃源。 风拂过她的鬓角,丝丝的发擦耳而过,火舞道:“看,这就是我们火璃族的子民!” 火歌慢慢的走至傅东的另外一边,默默地看着前方不说话。 偶有火璃族民抬头看过来,立刻双膝着地,双手举起,身体前趋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一个,无论他在干什么,也无论他在哪里,都朝着傅东他们的方向虔诚拜下,小小的身子像是缩作了一团。 火舞火歌上前一步,缓缓摊开双手平举至胸口的位置,空中传来似龙吟似凤鸣的尖细声音,火璃族民三拜为礼,才肯起身,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火舞火歌同时转头,一个笑着,一个没有表情。 “跟你一起的人醒了。” 傅东转头,矮小的房子边正立着封阳,他那样直直的站着,虽然是担忧的看着她,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仪。傅东有一种错觉,错觉里,接受朝拜的并不是身后的火舞火歌兄弟,而是这个耀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此时的封阳,只是皱着眉走过来,“好些了吗?” 狂霸与温柔,奇异的交织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傅东低下头,不敢逼视。 ************************************************* 感谢打赏,加更一章,谢谢支持~~~ 顺便问一下,有没有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3 新的发现 火舞憋了憋嘴:“二弟,他好高。” 火歌轻轻哼了一声:“长得高有什么用,看起来脑子不好使。” 封阳挑眼看过来,也哼了一声,心想这小人儿精怪得很,他和傅东那么大两人,他们也有办法给安置到床上,且那草地明显有问题,不然自己怎会无故觉得疲累,累得脚都站不直,只想睡觉? 火歌看到封阳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珠子一转,道:“你们无缘无故闯进火璃族来,毁坏了我们的神庙,该怎么赔?” “你说。”封阳满不在乎的整理袖口的褶皱,那姿态,仿佛只要火歌说得出,他就做得到。 火舞拉了拉火歌,道:“二弟,不等三弟回来再说吗?” 火歌眼角跳了跳,“你怎么什么都要问三弟,你是哥哥好不好?” “可是一向都是三弟拿主意的,三弟说的都对。” “你这个笨哥哥,被你气死了!”火歌瞪圆了眼,“那把他们先关起来!” “不好不好,那个女人就住我房里吧,我喜欢她呢……” 封阳黑了脸,“不说我们可走了。”说着拉过傅东转身就走。 两道白影诡异移动到他们身前,小小的臂膀张开,“你们不能走!” “我们要走,难道你们拦得住?”封阳明显看不起眼前的小个子,讽笑道。 “这小子真讨厌!”火歌愤然道,两腮鼓动了两下,猛地往前一站,哈一口气,嘴里竟吐出火来,艳红的火苗急蹿上封阳的衣服,封阳闪躲不及,外袍一大块被烧没了,露出金色的里裤来。 “你!”封阳又羞又怒,却因为忌惮他口能吐火,往后退了一步。 火歌大笑,跟上前去又吐出火来。 傅东一个旋身站到封阳身前,双手结印挥过去,手似瓢状,一大片水泼过去,正要洒在火歌脸上。 火舞愣了一下,火歌嘴中的火却没有灭,只是脸上湿透了,额发滴着水珠,甚为狼狈。 傅东见火没灭,也觉得不好,急往后退,硬是把封阳撞倒在地,自己一屁股坐到他腹上,于是又是尴尬,脸红了一片。 封阳本没想到傅东能控水,身体微倾正要叫好,岂料那火遇水越旺,傅东一退,他还没站稳,猝不及防,只有坐到地上,紧跟着傅东又坐了下来,小腹撞得生疼,他闷哼一声,双手扶上她的腰,感觉到她的僵硬,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圈紧了手在她耳垂边吹气。 “这可是你送过来的。”封阳还有心调笑,看到傅东脖子根都红了,轻笑着将傅东扶起来,自己也起来了。 火歌瞪着眼道:“反了反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要把你们关起来!” 火舞正要说话,只见火歌双臂轮转,一声大喝,封阳和傅东双脚落空,直直下坠,周围一片黑暗。 两人感觉到地面的坚硬,身上一疼,封阳立刻站起来,仰着头,怒目向着上边四方形的出口旁冷笑的火歌。 火舞凑过来,眉毛皱得跟小山一样,“二弟,你关那男人就行,为何连女人也一起关了啊?” 火歌气得一掌拍在他脑门上,“你是傻的吗?那女人不关起来,肯定会哭闹捣乱救那男人的!” 傅东本来还生气,听火歌对火舞解释得如此精妙,又忍不住笑了。 封阳厉眼扫过来,“你还笑?” 火歌也道:“你笑什么?” 傅东看那可爱的样子,也不恼,只说:“我朋友无意冒犯你们,你们不要生气,不过你那是什么火,为什么水都灭不了?” 火歌得意道:“我们火璃族玩了一辈子火了,这火已经不是天地间自生自长的生火,而是经过炼化的真火,普通水怎能灭得了真火?” 傅东点头,妖界众妖即便是修炼妖力的,控制的也都是自然之力,只要是自然生长的,就能按常理破解,没想到火璃族控火之术竟不拘于自然之火,水扑不灭也算正常。 “那你们神庙里的草地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傅东对于这个问题极为好奇。 封阳没想到这个时候傅东还净问些没用的东西,虽不解,却不打断,多知道点也有好处。 这回回答的是火舞。他笑道:“神庙的草地不特别,特别的是空气,神庙里的空气会一定程度上让人迷乱,越是激动和不停走动,便会觉得越累。” 傅东和封阳同时想起两人在草地上的那一幕,傅东心道倒霉,封阳却笑而不语。 火歌道:“你们把我们的神庙砸了那么大个洞,那些空气说不定就会跑出去,你们闯大祸了!”说完,也不让火舞说话,又是一阵双臂轮转,上空四四方方的亮处缓缓闭合,最后连一点缝隙都没留下。 傅东结出莲花火印,四处查看,封阳有趣的看着,“你是人类,怎会这样的妖法?” 傅东这里敲敲,那里看看,回答道:“偶得高人指点,修炼了些时日,会些小把戏而已。” 转过一面墙,傅东停下来,“倒是你,那日妖风紧追在后,你怎有本事脱身?” 封阳低笑道:“在妖界,哪怕是妖王也不能伤我,何况是一阵风。”言语中无限自信。 “你是人类,也没有法力傍身,为何他们伤不了你?”傅东回头,眼中熠熠发光。 封阳走过来,撩过她颈边的发,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未知的诱惑,“跟我回人间,我便告诉你……” 傅东挥开他的手,就要转身。 封阳揽过她的肩,双手定在她的腰背处,往前一带,傅东双手隔在他胸前,局促不安。 “喜欢我,为何还要躲我?在锦阳云来居,可是你主动吻我?” 傅东偏过头,“那日喝多了。” “你第一次喝多了,说要跟我过,第二次喝多了,便献上香吻,这难道不是喜欢我?为何不答应跟我回人间?”封阳咄咄逼人。 傅东嘴巴张了张,脑子里闪过很多话:我不配,晚了,我想一个人,一个人挺好,我不喜欢你…… 许多许多的理由,最后竟是不伦不类的一句:“我逗你呢。” 封阳脸色微沉,脸靠得更近,“你说谎。”唇印下去。 傅东手中的莲火扑腾两下,周围再次黑暗下来。 傅东知道自己的结印术在对付封阳这上面毫无作用,她不明白为什么,也不可能在这时候纠缠这个。眼见着他的鼻息都混进了自己的呼吸间,她急中生智,身子猛地往下一蹲,也不管什么形象了,直接往后退去,离了封阳两米远。 封阳错愕的睁大了眼,又好气又好笑,锐利的鹰目眯起来,“你躲我。” 傅东心慌意乱,连忙转身,手中抓住一根粗粗的冰冷的东西。 金属般的质感滑进她手里,蹿到心间,傅东灵光一闪,忙又调出火焰,也顾不上身后封阳的步步紧逼了。 瞳孔骤然放大,傅东反复抚摸眼前纵横交错的大约三个指头粗的金属栏杆,简直不敢置信。 封阳从背后将傅东圈进怀里,脸贴在她脖子边,“躲我我也要带你走,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更改!” 傅东眨了眨眼,“火璃族真是先进。” “你说什么?”封阳略抬起头,不满的挑了眉眼,这个女人怎的如此不解风情,这个时候却说什么火璃族的事情? **************************************** 持续求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4 伤妖斩魔力 “你有没有带武器?”傅东叹了口气,挣开他的手臂,脸色无比严肃。 封阳从拿出一把短剑,质地似玉,但没有玉的温润,倒是多了几分冷光利芒。 “坚硬吗?”傅东拿到手上反复查看,按她的经验,这个已经比妖界大部分武器都要坚硬了。 封阳道:“此物天下间只有这么一个,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它的坚硬锐利。” 傅东冷笑,突然出手,将那剑刃对着栏杆挥下去。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封阳面色变得僵硬。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断剑,端口并不齐整,刚才碰上栏杆的地方留下大大小小的碎片,一摸就全掉了。 “这……”他看向眼前黑褐色毫不起眼的栏杆,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果然。”傅东毫不意外的将手中的另一半剑身递过去,目光又停驻在那些栏杆上。 妖界多崇尚妖力,且由于他们身怀妖法,许多人类看起来很难的事情他们只是动动指头就能办到,根本不需要依靠工具,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修炼妖力比研究器物要实在得多,也重要得多。这就造成他们在生活中用的器具极为简陋,材质也多半是石头,木头,好一点的也只是用上各种漂亮的彩玉。 但这些多是自然之物,经过简单的打磨,即便再精致也局限于样式和花纹上,不会在材料上下功夫。她来妖界这么长时间,即便是在妖都锦阳,也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器具。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小火璃族竟然有这种东西。 “你——如何会知道?”封阳看着傅东的目标变得复杂,如果不是傅东刚才的举动,他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而看傅东的样子,她根本就是见过这些东西,或许还是极为熟悉的?慢慢的,他想起来傅东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傅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对于自己的来历,妖王他们都是知道的,她虽无意刻意隐瞒,但也不想轻易说出来,或许是整个妖界都没见过的东西,她说她知道,有人信吗?而这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如果做成武器,会比你的那个坚硬锐利百倍。”傅东想了想,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这样的技术。 “姑娘好眼力!”某个角落突然穿出来孩童的大笑声,顿时灯火通明,傅东遮了下眼,这才看清楚他们是在一方石屋之中,那栏杆是一个小小的拱门状,正好比她高一些,栏杆外,是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一个是火舞,一个是火歌,还有一个应该是他们的三弟。 他们身后是长长地隧道,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哪里,两壁之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烛台状的小塔,塔中艳红的火苗安静的坐着,那么点微弱的光,却照得眼前犹如白日。 傅东悠然的拍了拍手,只要不是面对封阳,只要不是面对妖王,她便可以是这种姿态,清雅,淡然,成竹在胸,举重若轻,而这种气质在她身上越来越显于形,刻于骨,此刻的她,是耀眼的。 先前笑的那个依然笑着,“我叫火灿,是他们的三弟。” 傅东点点头,“你好。” 火舞道:“三弟,怎么样?我说过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吧?火歌非要把她关起来。” 火灿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傅东摇摇头,“只是略知一二,说不清楚。” 火歌嘴角抽了抽,“妖界从不知我们火璃族的存在,这种东西除了火璃族,根本没有知道的,你又哪里来的略知一二?” 封阳也想知道这个问题,暂不说话。 傅东笑道:“我自是知道,又为何要仔细说来?” “你!”火歌一怒,转头对火灿道:“三弟!她用水泼我!” 傅东心想这小人儿也是个孩子气的,那水也没灭了他的火,就是湿了脸皮,难为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封阳心中一笑,有种报复的快感。 火灿一摆手,“不是你莽撞伤人,人怎会有那样的举动。”但也不多责怪火歌。 傅东听他们说话,看他们的神态,知道这三兄弟里真正掌舵的是那三弟火灿,而这火灿看似爽朗,搞不好却是个心机极深的。 “说起来,你这些个玩意儿也不稀奇,无非是一些特别的石头过了火的,只不过比普通器具坚硬罢了。”傅东貌似可惜道。 三兄弟却是眼睛一亮,火歌最先忍不住,哼笑道:“你懂什么!我们这个可有伤妖斩魔之力!” “三弟!”两个尖细的声音同时响起,火歌一愣,脸色大变,看着傅东的目光充满了警告。 傅东也被吓了一跳,伤妖斩魔,那该是多么强悍的力量啊,看来这东西和她想的还有些出入。 封阳却是心中一震,伤妖斩魔之力!这倒是出乎意料了。如果有可能……封阳心中细细想着每个细节,眼底浮上兴奋急切的神色来。 火歌火舞都在看着傅东,火灿却是看着封阳,封阳一闪而逝的情绪自然落在了他眼里,他面色一暗,道:“那个女人放出来,男人处死!” 火舞自然没有意见,走上去要开门拉傅东出来,火歌却叫道:“三弟!怎可以放了那女人!” 封阳阴沉的看着火灿,“你敢!” 傅东也回过身来,走到封阳前面,笑道:“都是误会,何必这么认真,我们也是无意中闯进来的……” 火灿冷笑道:“你男人心怀不轨,我们不能留他,但你心思纯良,若是肯留在族中生活,我们可以不计较前事。” 傅东现在也没心思纠正他的称谓,双手微张护着封阳道:“他怎会心怀不轨?若你们能指条明路,我们立刻就走。” 封阳对傅东的维护有些感触,但他是男人,不可能躲在女人身后,所以他站到傅东身前,冷笑道:“你们伤不了我。” 傅东怕封阳没有法力护体,在三兄弟面前吃亏,极力要出来,封阳却死死扣着她不让她出来。 傅东看不到封阳黝黑的眸子闪现金黄的光芒,也看不到三兄弟诧异甚至震惊的表情。 “难怪……”火灿恍然大悟。 “怎样?还不请我们出去?” 火灿笑着摇了摇头,“那又如何?火璃族与世隔绝千万年,不信神魔,不惧王族,你们……就在这里住一辈子吧!” 火舞也沉默,这一万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外面的世界虽然翻天覆地,但神造三界的老事他们都清楚,这之后的沧桑变化,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有些事真不能强求。 火歌不再嚷嚷着要把两人都杀了,他左看看火舞,右看看火灿,有人拿主意,他就不凑热闹了。 傅东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为何三兄弟突然改变态度,静谧的地下空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封阳也笑,“你们可以试试看。” 火灿大笑道:“这是妖界,不是人间!我们火璃三司从来没怕过谁!”说完率先转身,火舞火歌也跟着走了。 封阳眼色更加阴狠,杀意布满黑瞳。 *************************************************** 封阳一拳头捶在墙上:“该死!也不开门!” 傅东一笑:“我有办法。” 封阳喜道:“什么办法?” 傅东羞涩的半转脸庞,瞬而又望着上空:“有没有票票?多砸点下来,砸个洞我们飞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5 留下命来 傅东弯唇一笑,“有办法。” 封阳转头,“其实我希望你没办法。”似笑非笑的脸,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不过傅东也不愿追究其中的真意。 百密总有一疏,火璃族这牢门做得确实坚硬,很好很强大! 傅东古怪的笑了。 手握住那些个粗栏杆,摇了摇,不动如山,很有分量。 封阳走过来,捏住其中一个,使劲往旁边推,也是没有半点动摇,他都办不到的事情,傅东且能办到? 傅东沿着墙面四处查看,又看了看头顶和脚下,再次回到门边来。 “难不成你有法术能把这门破坏掉?” 傅东摇摇头,“火歌说此物可伤妖斩魔,那妖力对它们自是无效。我的术法虽不是妖力,但毕竟也都是借助自然之力,就像先前的水浇不灭他的火一般,我的术法对这东西也该是没有办法的。” 傅东的推断确实没错,整个妖界怕只有此处火璃族修得真火,生火好灭,真火难抗。 “那你有什么办法?”封阳双手环胸靠在门上,硬朗的俊脸微偏着,并没有多少担心或怀疑。 傅东看了他一眼,“破坏门我是没办法的,不过——破坏这个,却很有可能。”她脚尖点了点地,咧开嘴笑了,有些恶作剧的得意。 这时的牢房比现代的装置差得多了,没有钢筋混凝土,没有感应装置,甚至没有牢头巡逻。他们似乎知道自己和封阳是人类,他们如此肆无忌惮,连派个看守的人都不曾,是确定他们不可能破坏如此坚硬厚重的门。 可是,天知道她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门! 封阳眉梢上挑,什么意思? 傅东笑道:“挖地!”,脚在门口划下一个半圆。 错愕的目光投过来,看着傅东无比灿烂的笑颜,眸中飞闪过俏皮的光亮,封阳抚额低笑,转而大笑,无比愉悦。 此刻,火舞火歌火灿三兄弟正在神殿里坐着吃酒。 火舞瘪瘪嘴,明显不高兴,却不说话。 火灿瞄了他一眼,“一万多年了,有什么放不下的,一个女子而已,这么容易就神魂颠倒了?” 火歌喝一口酒,“真是误打误撞,咱们这地方从没进过外人。” 火舞道:“我说了,那女人能修成近神的,留下她有什么不好?” 火灿道:“那女子资质确实不错,不过与神的气息似乎不太一样。”他仔细想了想,“不好说。” “什么不一样,我看就是一样。我说他们怎么能破坏神殿,原来是有些来头的。妖界三千年一劫,难不成现在已是新帝三千年的时候了?” “当年元帝强悍如斯,如今千万年过去,不也是云烟?人类修炼近神确实少有,不过也不算顶稀罕,稀罕的是她能知道那东西,难不成我们的锻火术流了出去?” “怎么可能!族人从未出去过,外间想必也是没有这东西的。” 火灿走来走去,“为免后患,这两个人不能留!”眼中精光乍现。 火舞偏过头,不说话。 “什么时候动手?”火歌站起来,隐隐有吐火之势。 “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去。”火灿后悔得很,刚才就该动手,不该再回来一趟,他眼皮子一直跳一直跳,总觉得有事。那男人心怀鬼胎,若让他逃了出去,火璃族恐有灭族之灾! 三兄弟急匆匆地再次来到地牢,却傻了眼。 那道门完好无损,里面却没有那两个人。 火灿开门走进去,刚踏上左脚,便觉得脚下土地松软,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后退一步。 地上没有钻出什么东西来,他又上前查看,发现那土明显是被翻过的。 这么半日的功夫,那两个人竟有办法在门下挖了个凹槽,从槽里钻了出来! 火舞火歌皆是一惊,“三弟!” “追!”火灿身如雷动,率先顺着隧道追了出去。 傅东惊得出了一身的汗,看见他们走得远了,才施法让自己和封阳下来,袖子在额上抹了一把,“好险!” 原来,他们确实是在门下挖了凹槽,也确实走出去了,但刚要走,就听见隧道深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此隧道一条路到底,这样两方肯定碰面,听着脚步杀气腾腾,正面迎敌却是不利。傅东赶忙又拉着封阳钻回去,堪堪把凹槽填好,一时也没了主意。 封阳一把拉住傅东,指了指头顶,说道:“上去!”。 傅东那时还不知深意,但也是照做,施法让自己和封阳贴着上壁,不敢动弹。 火灿进来的时候,她紧张得不行,生怕他们往上看,这要是被发现那可就是眼前的靶子,好打得很啊! 没想到他们一开始就被那没填平整的凹槽吸引住,不到两句话的时间就急追而出,连门都忘了关。 欲盖弥彰!傅东眼前一亮,看向封阳,这时才想透封阳的思路。 封阳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吧。” 之后,便是顺着那三兄弟的脚步往前走。而由于那三兄弟走得太急,傅东二人很快就到了出口。 出口竟是神殿! 逃生的急切愿望被狠狠地打击了一下,傅东不自觉地看向封阳,此刻该怎么办? 封阳也是皱眉,神殿的诡异他们是领教过的,这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出口。看了看背后的石门,再看看眼前红红绿绿清幽雅逸的仙境,一时间真是无法可想。 傅东道:“之前被妖风追袭的时候,你怎么逃生的?” 封阳苦笑:“那个是本能,遇到生命危险时才可催动,且如今时日尚短,根本用不了第二次了。” 傅东有些失望,这神殿诡异,她也不敢再往前走,只四处打量,一边苦恼的想着出路,一边又要担心那三兄弟再回来。 正想着,旁边毫不起眼的石壁突然开了个口,厚厚的石头转门偏离了方向,火灿领头走了出来,一脸阴郁不解。 两方一个照面,俱是大惊,风云变色。 火灿狂笑:“哈哈!没想到你们竟自投罗网啦!”强烈的杀气从小小的身子里迸裂而出,凌厉非常。 傅东稳住阵脚,拉紧了封阳的手,冷声道:“你们何苦强逼至此!” 三兄弟以火灿为中心站成一排,火歌冷笑道:“怪只怪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封阳已是怒极,来妖界少说也有一年了,妖王也不敢打他的注意,这些什么火璃三司明明看穿了他的身份,却敢如此放肆,竟要赶尽杀绝,岂有不怒之理? 火灿又道:“留不下命也要封你们一辈子!人世变迁,谁在乎多了什么王,少了什么皇?!” 傅东听得前句已经握手成印,准备勉力一战,至于后句多半是没听懂的。而封阳听了后句脸色更加阴沉,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 就当傅东刚刚结出无畏印保护住封阳和自己的时候,火璃三司呈三角状,手动成网,迅如雷电,慢慢的以三人为界结出火网,艳红的光芒骤然迸发。 傅东脸色大变,一上场就动用真火,她受不受得住都是问题,更别提攻击了。 封阳眼中金光乍现,知道硬碰不利,生死之赌在此一举,连忙拉着傅东铁壁飞奔,身后是火灿邪恶暴怒的尖细声音:“哪里走!” 傅东慌忙挥手结印,在身后漫布下抵挡攻击的印壁,脚下跑得飞快。 炙热感扑身而来! ********************************************* 哎…… 还是例行说一句吧,有米有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6 锻火室 厚重的石门轰轰作响,艳红的火在越来越小的门缝里扑闪着最终消失不见。 石门之内一片寂静,远处透着红色的光亮,照到眼前光度正好,也不刺眼。 猛地松了口气,封阳额间的汗水滴落到傅东的手背上,烫得傅东手跟着颤了一下。 转过眼,傅东也是惊魂初定,扑扇着睫毛,形容有些狼狈。 封阳心潮涌动,一把抱住傅东,搂得死紧,胸膛起伏,呼吸粗重,想来刚才之惊险实在骇人。 傅东背后的发尾已经有些焦了,封阳从后面掬起一把乌丝,捋下去,发丝交错,并不柔顺。傅东嘶了一下,有点疼,但封阳坚硬的怀抱让惊魂方定的她觉得安心。 外面已经完全平静,石门之内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封阳眼中掀起惊涛骇浪,稍稍拉开傅东,托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傅东眼色一变,猛地推开封阳,身子往下一低,却发现腰间的手钳制着她,非但没有低下身子,反而被上提了一些,脚尖擦着地面滑过,心中又是一紧。 封阳眼中俱是惊怒,“这时候你还躲我!” 傅东偏头,眼眶微微湿润,却不回答。 “妖王对你做了什么!”封阳声冷如铁,他不是傻子,甚至是敏感得可怕。 傅东骇然转头,不敢直视封阳的咄咄之气,又飞快的转过头,强自镇定道:“这时候了不是该想想怎么逃出去吗?” 封阳咬牙切齿,嘲笑自己想在傅东这里找寻安慰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女人心比石头还硬!不,比那破门还硬!! 想想刚经历过生死之险,寻常女人早就吓得眼泪哗哗,巴不得跟自己多亲近亲近,这下倒是反过来,自己被吓得要死,她傅东不懂风情也就罢了,偏还拒绝了他! 忽地放下她,一手揽住腰,一手抓着她的头发抬起她的头,唇舌压了下去,肆意啃咬,心中恨道:我让你拒绝!你敢再挣扎试试! 傅东呜咽两声,嘴上疼得厉害,眼泪刷刷流了下来,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啊! 情急的傅东狠狠地踩上封阳的脚,却只换来更加疯狂的嗜吻,那不是吻,已经是咬了! 咸咸的泪混进唇舌间,有点苦,有点涩,有点腥。 封阳终于放开她,看到傅东红肿的唇,泪涟涟的眼,心里有些复杂。 危险的金芒自眼底浮现,封阳双手抹了把脸,拉着她往前走,“伤你的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傅东袖子胡乱抹着眼睛,手上挣扎着,“不要你管!” 封阳停步,想发火,想狂笑,想毁了这个破地方。可是他不能,冷静下来的他已经想到了傅东是多么别扭倔强的人,强来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听话,我们出去再说。”封阳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第一次在锦阳街头见到时的模样。 傅东咬唇转头,发现唇上一碰就痛,不禁又恨又委屈,忍不住狠狠甩手:“你们把我当什么!想怎样就怎样!我是人!不是你们的玩物!”新仇旧恨一起算,傅东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是谁,一脚踢到封阳小腿上,又踩下去,拳头狠狠地砸过去。 封阳闷哼一声,随着傅东发作,不过这帐自然要算到别的人头上。 门外火璃三司气愤的瞪着那石门,手握成拳。 火舞道:“锻火室正是接近九九大限之时,他们……” “该死,忘了关门!”火歌气道。 火灿冷笑:“自寻死路,正好免得我们动手。” 火舞始终郁郁,那锻火室是锻造器具的地方,从来九日一个小循环,九九一个大循环,室内温度由低到高,直到九九之日简直能直接把人化成水。人在此高温下消耗体能本来就大,有没有吃的喝的,想活着撑过去——难!他叹一口气,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火灿道:“我们把门封住,不出三日,他们连骨头都留不下!” 三人齐手,门很快被封住。火璃三司离开了神殿,火灿心中还在想怎么把天顶上的大洞给补上,对于封阳和傅东两人的下场,已然是万分确定的了。 傅东发疯发了好一阵子,直到手脚都累了,还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封阳。 封阳的头发和衣衫已经凌乱,黑色的鞋面上是灰色的鞋底印,一层一层,破了皮,脏兮兮的,更别提之前被火歌烧坏的下摆,露出金色的里裤,形容有些滑稽。 “怎么停了?”封阳本人丝毫没有受到糟糕形象的影响,甚至有那么点戏谑,双脚分立,双臂抱胸,动也不动。 话音刚落,傅东身子微颤了下,冷静下来,抬眼看到封阳懒懒的眼神,想起之前的作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吧。”封阳转头,“跟上。” 傅东用拳头捶了脑袋,暗骂自己,再不敢放肆。 偷偷往前看一眼,封阳正看着她笑,她又连忙低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越往前走,红光越盛,空气也越灼热,傅东走着走着就感觉身上沁着汗,这种干热的气息让她觉得皮肤要裂开一样烧疼。 修道过的傅东尚且如此,封阳就更是难受了。 两人心下骇然,这时还根本没看到任何实质的火苗,温度就已经如此恐怖,再往下走,该是怎样的火焰炼狱? 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深沉的凝重和忌惮。 真是刚脱虎口,又进狼窝,天公不作美啊! “再走一段看看吧。”傅东有些不确定,封阳想了想,点点头。 再走了几米,傅东闻到了焦味,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已经干得不行,封阳也是一样,这时候若随便有个小火苗,两人的头就能瞬间着火。 傅东咬牙,脑中回忆着浩如烟海的印式,终于组合出印来稍稍抵御炎热,不过此刻结印,煞费心神,又是顾到两个人,傅东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再走走?” 狠下心来再往前走,依然看不到火焰。 又干又热,到这地步,汗就不待流出就蒸发不见,封阳站定,觉得自己的体能似乎到了极限,眼中金芒忽隐忽现,但就是爆发不出上次妖风袭来时的力量。 封阳心中暗暗起誓,如果有朝一日重见天日,这些该死的火璃族民一个也别想好过! “回去吧。”封阳觉得叹一口气都累极。 这时候,修行过和没修行过的区别就明显体现出来了。傅东虽然也难受,全身又红又热,但毕竟还有心念相抗,也能行动。她看了看封阳,的确撑不住了,再让他走,恐怕连命都搭进去。 “你找个温度低一点的地方等着,我再往前看看。”傅东想了想,虽然不想让他落单,但他们已经到这里了,再回去,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到达这样的距离。即便他们回去,再从石门出去,那诡异的神殿依然不一定找得到出口,且火璃三司虎视眈眈,回去送命不如在此处寻找突破之法。 最重要的是,傅东修行过,知道修行的感觉,修行到她这份上的人,对于绝地中的生门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特别感应,如同上次神佑城黑水漫天盖地之时,她一下子就想到唤出冉翼一样,这一次,她感觉必须往前走。 封阳是承受不住了,但她自觉还可承受,所以,这探路的担子便落到了她的肩上。 封阳皱眉,直接拉住她要往回走,他不明白她这么坚持为的什么,这状况下,他不能允许她去送死,与其被火活活烤死,不如休整一下,回去与那三司勉力一战。只是战过之后是否有办法离开火璃族,又是一场艰巨的探索了。 有点茫然,有点悲壮,封阳感觉这次的妖界之行或许走到了死角。 傅东没等封阳的手碰上她,就赶紧又往前走了两步,热浪层层席卷,连印术造成的保护壁都稀薄了许多。 封阳愕然瞪眼,怒目而视,不敢往前,又不肯后退。 “相信我,等我。”傅东坚定地看着他,不等他说话就转过身去。 前方的路又是一个人走,这样的旅程并不陌生,她自己选择的,所以她自己来负责。 ******************************************* 票啊票~~~接着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7 真火之怖 有时候,真相仅仅只需多走那么几步。 傅东眨了眨干涩的眼,强行撑到极限,整个经脉都像被火淬过一遍,已经不能完全形容成灼热烧心,反而是诡异的冰火交融。 勉力压制体内几乎是乱撞的气息,看向前方,这该是怎样一个火之炼狱啊! 这是一个圆柱形的空间,中间是熊熊的艳红色真火,那团火几乎有三十来平米的房子那么大,火焰里面漂浮着或红或黑的东西,形状各异,大小不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恐怖的火球分出几个火道冲向周围墙壁,途中流窜着星苗儿,落到地上便是大大小小的坑。 傅东不知道这锻火室的名堂,从她的方位也看不到这火道有几条,但此刻已经隐隐有了危机,因为她觉得对着她这条道的火似乎比旁边的要浓郁许多。 其实这锻火室共有九条通道,每条通道尽头都有一道门,锻火室锻造器物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每到小九上限,中间的真火突破上一次的极限,进而炼化加温,这个过程中就难免会有火力迸发,冲进其中一条通道。 每小九一个轮回,到九九之日,九条通道都沦为火域,火气最旺,锻造之物受得住这火锻这力的,便成为火璃族的极品圣物,受不住的便会化为火水,被真火吸收。通过经年累月的锻造炼化,这锻火室的真火已经无比强悍,比那火歌口中吐出来的要恐怖许多。 所谓大磨难必有大突破,傅东在前进的过程中,每每到无可支撑之时便强自提高对心志和念力的控制,加上真火又不是凡火,而是天地间唯一金属性的火种,比普通妖火要纯粹霸道得多,这样一来二往,对傅东身体素质的强化和修炼效果的催化也是前所未有的。 傅东能撑到这锻火室中心地带,看到这样的奇景已经能够说明她的能力了。 傅东下意识的从脖子里摸出万宝囊,却惊异的发现万宝囊非但没有干热之状,反而像是火山中冰泉,温度如旧,花纹亮丽,根本就没有受真火的影响! 这真是怪事!傅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手感,难道说这万宝囊竟能克制真火不成?难道妖王也早知道她有今天? 傅东脸上阴晴不定,拿着万宝囊冥思苦想,不禁觉得自己能走到这里,可能跟这万宝囊的维护有很大关系。 那处浓郁的火已经开始不安地骚动,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不停的想要突破,一下比一下厚重,一下比一下尖锐,看得傅东的心跟着狂乱跳动。 转过眼再看看旁边那些火道,以及它们与中间火团相连的地方,傅东突然醒悟——自己所在的这条通道不久后也会被这真火掩埋! 傅东脸上烧疼得厉害,偏全身像灌了冰水一般,如果他们所在的这条通道让真火冲刷那么一次,不用说几天,就是一秒钟之内,他和封阳都会化得连水都不剩! 如魔鬼般诡邪可怖的火团印在她的双瞳之中,当真心跳如雷。 体内另一个灵魂也皱了眉头,这傅东真会惹事,此火连他鼎盛之时都不敢随意相抗,她倒是赶着凑进来,这下可好,她傅东若是葬身这火海,魂都没了,更别提自己的了。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说不茫然也是骗人的,傅东真想赶紧跑回去,告诉封阳这一切,她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听封阳的话出了石门与三司再战。可是她整个身子就像是雕塑一般,动也动不了了。 慌乱了好一阵子,万宝囊幽幽的凉意逐渐让她冷静下来。 等那火道凝成型冲过来,一切都完了,早点想到解决的办法才是正经。 手指动了动,凝神定气,反复思考,傅东豁然开朗。 她怎么没想到那个?生的希望让她喜形于色,非常时刻,她也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但总比看着等死要好,若她送了性命,那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现在暂且一用,解这燃眉之急。 小心的从万宝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通体雪白的圆球,从外面看圆球,那里面仿佛流转着莹莹白光,煞是好看,这才拿到手里一会儿的时间,便有丝丝凉意透进皮肤,正是当日傅东进宫找妖王要的幻雪冰砂! 幻雪冰砂的来头她不知道,但作用她是一清二楚。雪孜曾说过,孽火本身极为霸道,普通容器根本容不了它,这幻雪冰砂是天地间最冰寒之地的雪和最炎热之地的砂炼化而成,相攻相克,只有它才可容纳孽火,不被那狂霸的炙热烧得干干净净。 傅东想起神佑城之行她去夺那光球反被烫伤的经历,那尚且不是孽火就如此厉害,如果碰上真正的孽火,那还得了? 不知孽火和真火哪个更厉害些?傅东将万宝囊收好,回忆雪孜教授的法咒,想到这真火面积实在庞大,生死全在此一举,决绝之下,猛地将幻雪冰砂抛入火中,咒法喃喃道来,眼睛盯着里面一瞬都不曾眨一下。 封阳突然觉得周身的炙热逐渐消失了。他心下惊异,站起来就往里面走。眼中渐渐露出喜意来,难道说傅东真的有办法除去了室内的热气?难道说傅东以人类之躯,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找到了生路? 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等他终于看到圆柱空间中心的傅东,和其他八道黑乎乎的通道时,已经是惊喜得难以言说了! 怎么会?!! 傅东听到脚步声,缓缓转头,手中拿着幻雪冰砂,那里面已经隐隐有了红色,但温度依然宜人。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慢了一拍,茫然而不可置信。看到封阳扶着墙站在那里,只嗫嚅道:“封阳……”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就是傅东,这就是他看上的女子,小小的脸,清瘦的身子,这样侧身而立,坚韧,沉着,拥有不可估量的法力,却保持着如同孩子般的纯真,这样狼狈的眨着眼,傻傻的看着他。她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与他并肩前行,这个奇异的同时拥有着坚强与脆弱的女子,这个总是在绝地寻出生路的女子,叫他如何能放手! 封阳靠着墙面,仰着头,低低的笑着,然后又是叹气,又是抚额,强烈的情感冲击着他,他开始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会迷醉于这样的情意。面上越是喜悦,心中便越是坚定,他要傅东,要她的一切,要她跟他回人间。 如果她不愿意…… 没有什么不愿意! 他一定要带她走,再不让她离开自己! **************************************************** 恩,例行求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8 隔空取物 “我……”傅东转身,心中仍然激动。 “你手中是什么?”封阳走过来,英俊的脸笑意更甚。 “宝贝!我把真火装进去了。”傅东笑了,刚想要诉说整个过程,却发现幻雪冰砂的事情并不是可以对人说的。 傅东脸色一变,将幻雪冰砂收进万宝囊中,不是她不信任封阳,而是雪孜再三交代,这个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傅东有些心虚的转身看着地面,地面上散乱着许多器具,材质竟和那牢门相同,甚至更为精纯。 封阳目光一闪,知道傅东不想多说,便也不问,不过傅东当真有本事,连那么恐怖的真火都能收进去。 随即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他看着傅东蹲下身子一个个查看,自己也跟着蹲过去,捡起一个,一不小心被割伤了手指,嘶了一下,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流下来。 傅东一惊,忙拉过他的手,“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利着呢!”刚想帮他擦擦,又觉得两人的衣服都不干净,怕感染,所以半天没动。 傅东不动,封阳也不动,看着傅东有些惊慌的脸,很是享受。 想了想,傅东不好意思的放开他的手,脸红道:“你……你放嘴里舔舔就好了……”听说口水可以消毒。 封阳愕然,心道傅东的反应为何总是异于常人?看她脸红,又想逗她,居然痞痞的偏着头,笑道:“你帮我舔舔?我口干。” 傅东没想到封阳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脸上不禁更红,更烫了,慌忙向站起身,没想到脚下一软,反而跌坐下来,那一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慌慌张张又往后退了几步,惹得封阳哈哈大乐。 狼狈地起身,傅东心中恨恨道:再不理他! 不得不说,火璃族真是有些本事的,这些东西里有盆,有罐,有棍,有刀,有剑,还有些她都看不出形状来的古怪样子,有的薄如纸,有的厚如砖,有的通体黑沉,有的周身艳红,真是漂亮。 如果火璃族说的是真的,那这些东西随便哪个都是能伤妖斩魔的,这意义可就很不一般了。傅东看了眼封阳,心里有些沉重。 封阳刚丢弃一把小刀,正拿着另一把短剑极有兴趣的端详着,那把短剑不过两掌的长度,青黑色的表面泛着森然冷光,一看就是锐利非凡,比他之前那个要好得太多。 “这些,都是真火锻出来的?”封阳状似不经意的问。 傅东顿了一下,回道:“是,不过光有真火也没用,这些材料的产地怕是只有火璃族人才知道。”傅东小心的看着封阳,人妖之争自古有之,封阳一个人类在妖界逗留这么久,说没有企图她是不信的,若封阳动了心思,想要用这些在妖界掀起什么乱事来…… 傅东本意是怕封阳动什么心思,故意这么说让他放弃所想,这是因为此刻的她还当封阳是个普通的人类,以一人之力与一神秘族群相抗,这是不可想象的。 封阳轻喃道:“是吗?”也不多问,拿着那小短剑爱不释手。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傅东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眼里满是认真。 “什么事?”封阳也认真起来。 “这些,是火璃族的东西,外面从不曾有,我想,我们若能出去,这些都不要带走吧!”傅东看进封阳的眼里,话说完了也不曾转开视线。 封阳笑道:“就这样吧。”说着把手中的短剑一扔,其他东西也不再看。 傅东松了口气,起身来回走动,觉得这地面奇怪。奇怪是因为这里根本没什么容器,也没什么托台,真火怎么能就这么坐在中央,经年不灭? 伏耳倾听,里面似乎有持续的响动。 难道这地底下有名堂?傅东心中一喜。 地底下确实有名堂。没有真火的威胁,傅东的印术便能更好的施展出来,将地面砸个洞只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把戏。 没想到这地面并不深,才不到一米的厚度,此时被砸开了,里面的声音才清晰起来,凑过去一看,竟是河流。 傅东怎么也想不通,这火璃族已经是地下之城了吧,这存放真火的地方就更应该是地下之下了,地下之下的下面如何还能有河流?不过妖界许多事情本就不合理,她也不深究于此,只是想到既然有河流,是不是意味着有出口?! 两人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傅东道:“会不会游泳?” 封阳挑眉:“会。” “敢不敢进去?”傅东又问。 封阳笑道:“你都敢,我为何不敢?” 剩下的事情就很顺利了。 傅东把那些砸开的碎石都挥至洞口,对封阳道:“我们下去吧。” 封阳点头,率先跳下去,浮在水面上看着上方。 傅东双手结印,跳下去的同时卷起碎石,等她落到水中,那些碎石也跟着封住了洞口。 水面泛着幽暗的光,封阳瞳孔闪烁,道:“你这是做什么?” 傅东笑道:“让他们以为我们死了吧,火璃族千万年不曾接触外界,何苦给他们留一个入口打扰他们生活。” 封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两人往前游去。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每每封阳体力不支,傅东便支撑维护着他,让他可以游得更远一些。渐渐视线越来越宽阔,面前越来越亮堂,涛声震耳。 是海!傅东心喜,有海便有陆,有陆便能上岸,这么长时间的挣扎坚持,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幸运的是,这片海离陆地并不遥远。傅东和封阳浮出海面,一眼就看到几百米开外的海滩,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海面上,粼光泛泛,风清日朗。 两人俱是喜悦,上了岸,进了城,寻了客栈,这才算安定下来。 傅东美美的洗着澡,想起这几日的经历,比那神佑城都惊险,不免后怕之余,又有些得意,想想自己也能独立解决困境了,这种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及不上的。 妖王冷着脸,寒气甚重。傅东失踪差不多半个月有余了,水镜都不曾有过波动。他脚边伏着垂头丧气的小望,一会儿太太脑袋,一会儿挠挠地,大大的眼睛湿了一圈。 突然,水镜里突然有圈圈的水纹波动。妖王广袖挥去,瞬间已经立到水晶之前,里面正好出现傅东和封阳钻出水面,相视而笑的模样。 那一刻,妖王冰冷的脸开始变幻了色彩。他看着他们相互扶持着进程,找客栈,心里无不讽刺道还好,还知道要两间房。 这时等到傅东又要水洗澡,悠闲之态尽现,也隐隐有着得色,更是气恼,一时也不考虑后果用起了秘法,妖力聚于十指,直直探进水镜里去。 隔空取物! 傅东正洗得愉快,突然肩膀上多出一双手来,吓得不轻,刚要尖叫,那手掌竟捂住她的嘴,往后扯去。 浴桶表面扑腾几下,水花乱溅,最终恢复平静。那手将要消失,又往旁边一转,从衣服堆里翻出万宝囊,隐散了去。 房间里除了一堆乱糟糟的脏衣服,什么也没留下。 傅东惊愕的看着眼前邪魅笑着的妖王,心脏更是高高提起,落不下来了。 *********************************************************************** 今天什么都不说了,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89 又见妖王 小望呜的一声窜过来,妖王却大手一挥,将它扫得老远。 “开心吗?”妖王搂紧了傅东,也不管她身上都是水。 “我……我……放……”傅东又羞又惊,话都说不完整,还狠狠咬到了舌头,痛得眼角立刻凝聚了湿润。 妖王将万宝囊往床上一扔,随便招来被单把傅东层层裹住,挂在肩上就往出走。 “你……到哪去?”傅东想要下来,无奈手脚怎么动都离不开他的钳制。 妖王也不理她,她敢闹失踪,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见妖王扛着个女子走来,众小妖连忙行礼,忍不住偷偷看去,傅东自然瞧得见身后的一堆眼睛,忙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妖王哼了一声,反而抱得更紧了。 傅东无法,只觉得说再多话,做再多动作也都是自己丢脸,索性翻了个白眼,彻底放弃挣扎,就当自己是具死尸好了。 感觉到傅东赌气的动作,妖王微微一笑,手上轻了些,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转到了暖宫之内。 小妖们尊称一声尊王,妖王也不理睬,只说拿衣服来。 小妖们虽然好奇,却不敢多看,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就拿了两套过来,一套是妖王的,一套是傅东的。 妖王一怔,想明白小妖们想的什么,又忍不住笑,也不解释,挥退了小妖们。 整个暖宫就只剩下妖王和傅东。 傅东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你说说吧,打也打不过,说话也不听,妖王想干嘛哪里用得着经过她同意? 妖王举着傅东的腰,让她与自己平视,“你跟那男人一起都干什么了?” 傅东咬牙切齿道:“什么也没干!” 妖王凤目微挑,“半个多月你都在干些什么?” 傅东一惊,原来已经半个多月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对妖王说实话,只见妖王哼笑道:“本王要知道你干了什么容易得很,只是希望你自己说出来,你不会是想要本王出手吧?” 傅东脸色转白,想到对于无比强大的妖王来说,探取一个人的记忆简直是举手之劳,也不敢再隐瞒,只得把那妖风追赶,封阳相救,最后落入火璃族领地,以及真火之事都说了出来。但是对于封阳过激的举动,她直觉应该隐瞒。 为了不让妖王多此一举探查她的记忆,傅东甚至主动把两只小手搭到妖王肩膀上,讨好的笑道:“我都说了!一点都没隐瞒的!”样貌有些可爱。 妖王眼珠子一转,淡紫色光芒在眼中闪现:“哦?那封阳没有对你……” 傅东更惊,面上一红,嗫嚅道:“他……他说要带我……回人间……” 妖王面上一沉,高深莫测,冷笑一声,猛地把傅东往后扔去。 “啊!”傅东一声尖叫,手脚扑腾着,激起水花无数。暖暖的水包裹着她,竟是舒服到骨头里。 妖王也不回头,只淡淡的说:“你不是要洗澡吗?”说完抬脚就走,一刻也未停留。 傅东眨眨眼,心道妖王发神经了吧?不过他一离开,傅东压力小了很多,加上暖池的水确实舒服,不由得放下心来洗浴。 妖王对暖宫外的小妖交代了两句便回了自己的寝宫,小望呜呜迎过来,妖王竟觉得傅东刚才的模样与小望此刻的乖顺之态甚为相像。 摸了摸它的脑袋,眼光又投到床上的万宝囊处。 看来这个东西不能放在外面了。 封阳……妖王哼笑,与冉翼相比,封阳实在算不得什么。 妖王敢名目张胆的把傅东从千里之外抓到王宫里来,那就不用指望他再把自己送回去了。傅东靠在池边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样也好,免得还要想怎么面对封阳,不过她除了交房钱,似乎没给他留多余的商子…… 傅东也是想得开,只纠结了一会儿就不想了,心道封阳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不会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吧?她也不想想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明显的推托之嫌,反正这会儿也回不去了,想太多也没用。 等洗得差不多了,穿好衣服出了暖池,外面早有等待的小妖恭敬道:“姑娘这边请。” 小妖把傅东引到妖王的寝宫外,请傅东进去,自己便在宫门外守候。 傅东走着走着,觉得妖王的宫殿似乎并不讲究什么格局方正,森严戒备,相反很有些随心所欲的味道,再比对妖王,又觉得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带着妖王的风格,讲究的是舒心适意,极有品位。 妖王懒懒的斜靠在床上,银发半泻,凤目半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似睡未睡。看到傅东来了,妖王随意招了招手,也没有多的动作。 傅东请咳了一声,想着就此告辞好不好?却不料妖王已是等得不耐,翻手间,傅东已被卷到床榻之上,趴伏在妖王身边。 湿发在枕席之上留下一个个柔软的圆点,傅东不好意思往外挪了挪,却见妖王一手从她发端揉至发尾,顿时青丝如瀑,哪里还有半点湿意。 有法力就是好啊!傅东暗叹一声,心想妖王要洗澡洗头什么的是不是都不用毛巾的?会不会就那么一抖,水全蒸发了?想到妖王光着身子浑身一抖的模样,她禁不住笑出声来。想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没看妖王慌张过,更别说颤抖了,这个场景真不可想象。 妖王眉毛微扬道:“你笑什么?”声音低低的,缓缓的,不像是问句,倒像是梦中呢喃。 傅东摇头,假模假样道:“尊王好好休息,傅东告退。”说着就要下床。 妖王手臂一伸,身子前倾,一个用力,却是把傅东压到了身下,四肢分别摆放傅东身侧,特有的气息一瞬间困住了傅东的感知空间。 妖王一笑:“就睡这里。” 傅东面对妖王,多半是不敢反抗的,一来反抗无用,二来她总感觉这纯属给妖王找乐子。她心里总有那么一道坎,觉得妖王是一座既高且壮的丰碑式建筑,她怎么努力修炼,都难以匹敌。 就这么睡肯定是睡不着的,傅东想了想,忍着尴尬道:“有件事,想麻烦尊王。” “你说。”妖王看着她,长指漫不经心的挑起她的发,攥一缕细细揉着,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傅东暗自松了口气,有话说就是好事。“我起来说吧,这样不太习惯……” “那就别说了。”妖王暗笑,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傅东窘然,脸偏向一边,只能开始说事儿。 说的正是青铩盟的事情。将前因后果一一交代一遍,再说些自己的看法,无非是希望妖王能有办法让他们像正常的妖那样生活,不必再依赖神佑城的什么鬼天珠。 听罢妖王似笑非笑道:“当日,你见人类受苦于是费心相救,这倒可以理解。今日,那些个半妖受苦,又与你何干?” 傅东觉得这时候跟他讲什么众生平等的大道理那纯属鬼扯,自己也没有那么高的情操,不过是碰上了,有了感触,想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但是如果实话跟他说吧,又不知道他不答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妖王轻笑一声,知道傅东不是个口舌伶俐的,也不逼她,只说知道了,又玩她的头发。 傅东一直紧绷的神经怕妖王有什么突然之举,谁知妖王甚有闲心,几乎将她的头发玩了个遍,也不放人,也不睡觉,等得傅东实在撑不住上下打架的眼皮子,最终放弃挣扎,闭眼睡去。 妖王好笑的微扬嘴唇,见她终于睡去,才坐起身,幽幽的看着她,手中亮光乍现。 火璃族竟然有伤妖斩魔的器具,这事实在是太重大了。 不是他不相信傅东的话,而是把整个妖界的安危押在对一个女人只字片语的信任之上,身为妖王的他还不敢如此轻狂。 一手轻轻抚上她光洁的额头,凝重之下是一个王者的责任。 从傅东的角度细细看过每一个细节,妖王痴坐在一边久久没有反应。 一直以来,傅东在他眼里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或许她是言行特别了一些,思想奇怪了一些,但这些都没有说服妖王从本质上把她当成游离于三界之外的人。妖王把她的奇特当成理所当然,因为必须这样,才可能安放冉翼的魂体。 可是看完傅东在火璃族的表现,结合傅东为那些半妖生活考虑的行为,妖王动摇了。 先说半妖。人间妖界纷争已久,半妖多为人和妖的后代,他们既没有修行妖力的绝佳体质,又没有适合他们修炼的妖法,所以在这个以妖力强者为尊的妖界,受排挤受欺压生活困顿也是自然。再加上贵族和他这个妖王对人类的态度,他们身为有一半人类血统的种族,就更是难以融入妖界了。 这局面已经形成,他也没想过改变,妖界向来如此,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就要甘心受苦。 再说火璃族。若那真火锻造出的东西真有斩妖除魔之力,傅东身为人类,不但不垂涎这样强大的力量,而且还费心与封阳商定不把这些流出去,更是谨慎的封了出口,有意维护火璃族的平静生活。这是妖王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意外太多,妖王头一次觉得这个人类不可理解。 想了许多,想了许久,妖王终于翻过傅东的身子,让她背部朝上趴在床上,眼中幽光闪烁,诡秘莫测。 妖王曾在傅东身上下过两个印,一个是情印,已经解除,而另一个…… ************************************** 有米有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0 法力无用 手指轻轻的划开傅东的衣服,沐浴后的清香萦绕鼻间。妖王摊开手掌,离傅东的背部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慢慢的,傅东背上现出紫红色的图腾,若有流水穿行而过,那红越来越深,那紫越来越淡,赫然是一只昂首展翅的凤融。 妖王一一抚过它的头颈,翅膀和尾翼,当初一念之怒,才会下这样似咒非咒的印,没想到错有错着,他竟真的开始在这上面动起心思来。 轻轻的启齿,重重的咬下,指尖鲜艳的红染了唇,邪气顿生,妖娆无双。 妖王偏着脑袋,若有所思,一滴灿红骤然坠落,打在那如脂白玉之上,震荡了两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凤融图腾蔓延开去,半刻之后,那背上的光芒竟耀眼得满室飘红。 傅东嘤咛一声,觉得背上又痒又痛,刚伸手到背上想抓一抓,却被人擒住手腕,动弹不得。受到惊吓的傅东睁眼看过去,正好看到妖王殷红妖艳的唇,秋波荡漾的眼,心里狠狠一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妖王一笑,眉眼间皆是风情:“你既与封阳有情,为何却躲他避他?” 傅东眼中暗光闪过,低下头没说话。 妖王道:“无妨,区区人类最长不过百岁枯荣,本王陪他玩玩。”嘴角挑着说不出的魅惑,可惜傅东没敢抬眼看。 背上烧得难受,傅东想抓抓,却转不开身子,腾不开手。 妖王按下傅东的肩膀,注视着那红红紫紫的颜色,愉快的笑了。 这是妖王头一次在心意不明的情况下做这等荒唐之事,他只是想,莽莽苍苍,妖界人间,若不是傅东,也不会是别的谁了。 待心愿了却,生命又何足惜。 傅东觉得妖王虽然笑着,却是难以言喻的伤怀。从未见过妖王露出这样的表情,愣愣的被妖王按趴下,就再没敢转头去看他。 “我背上有什么?”傅东突然问,不能忍受周围的寂静一片。 妖王也不答话,只等她整个背部再也显不出一丝红来才放开她,光着脚下床,走到一边坐下,手一伸,不知从哪里飞来个小白玉瓶,与傅东身上的玉容瓶相似,只是略大一些。 妖王仰头倒酒,清液从唇边滑下,湿了衣衫,他也不擦。又灌了几口,居然笑了,笑着笑着懒懒的站着,似乎直不起腰来,冲着傅东的方向举了下小瓶子,又悠悠转身绕过屏风,穿过回廊踏夜而去。 傅东一头雾水,等妖王去了很久才发现衣服不知怎的从背后被撕开了。回想起之前许多次妖王都是看她的背部,别跟她说什么背部曲线优美,这纯属鬼扯! 傅东细细想着,脸色逐渐转白。 她背上一定有东西!危机感顿生,傅东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看到床边不远处一人来高不知道材质的镜子,立刻凑过去,侧身往后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这厮!气煞人也!傅东狠狠踢了一下旁边的柱子,心道等我修成近仙,咱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傅东重新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黎明初现,晨曦方定,妖王披着一身清霜款款而来。 他长长地睫毛染着一层微薄的白气,唇也已经发白。 傅东裹着被子坐起来,酸涩的眼眨了眨。 妖王走过来,从床边翻出万宝囊,寒气从傅东脸边拂过,冷得她鼻子动了动,打了个喷嚏。 妖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傅东,手上凝了一层淡淡的柔光。“这个不能再放外面了。” 傅东愣了一下,是因为那装了真火的幻雪冰砂吗? 妖王似乎知道傅东想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开始教傅东怎么与万宝囊结印成契。 也是这个时候,傅东才明白举凡奇物比如万宝囊,比如玉容瓶,比如幻雪冰砂等等都是初步具备灵智的,修行者带在身上会促发它们的灵智生长,所以这些东西和小望那样的活物相同,也是可以结印成契的。 傅东古怪的想,像小望,像这万宝囊等等东西会不会在自己体内窝着?奈何妖王面色实在严肃,她也不敢问出口。 妖王仔细想过每一个细节,说了句雪孜在天山,短时间不会出现,又略略点拨了傅东的修行,唤出小望,一副倦极的模样。 傅东知道,这意思就是该告别了。 妖王随手一挥,一套轻纱罗裙落于傅东身边。 光着脚上了床,侧过身子,妖王淡淡的开口:“衣服穿好,别随便乱扔。” 傅东一直盯着妖王的脚看,本来心头还滑过一丝感伤,听妖王如此说,转而又怒目圆瞪,气得哼了一声,下床躲角落里穿了衣服就走。 妖王意味不明的撇了撇嘴,拉过之前傅东盖着的软被,沉沉睡去。 傅东坐在小望背上,越想越气,心道这死妖王,生的这么美,偏性子阴晴不定,怪不得宫里都没小妖敢接近他,一看就是不讨喜! 一直飞到狐狸府上,本想看看朝音,没想到玥隐也在。看到傅东,玥隐松了口气,拉过傅东将这一段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那日小望逃脱后直接去狐族领地找了玥隐,玥隐一心急拎着它去见了妖王。左右也帮不上忙,便去了明城菱家,菱万里刚刚回来,父子俩也在发愁。玥隐一眼就看出菱万里是人类,菱襄是半妖,只让他们安心等候,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一圈儿的人都有了下落,什么都不用操心,傅东与玥隐交谈了半日,期间与朝音又相处了一段时间,等出府来,直接就奔云来商社了。 胡来热情的迎上来,傅东微笑着问好。 直接上了楼找朝夕,朝夕桌前全是竹简,一团一团,只看得到他半个脑袋。 听到门响,朝夕抬头,看见门边站着傅东,惊愕的站起来,恭敬道:“小主。”便来倒水。 “我自己来吧,你忙。”朝夕眼下是明显的青黑色,傅东不禁想到对于妖界来说,朝夕这个年纪连少年都算不上的。最近她四处奔走,玄冥玄颂也被外派,玥隐玄卿是甩手掌柜,里里外外都是朝夕在打点,说不累不苦,那是扯得天大的谎。 朝夕想了想,也没多礼,实在是手头的事太多了。云来商社算是打出旗号来了,大多数贵族的货都承了下来,人手不够,他每每为调配这些资源头疼,暂时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他都考虑要不要少接一些活儿了。 傅东脑中闪现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道:“没有再招些小妖进来吗?” 朝夕手下飞快,一边回道:“是有想过,但看了几次总觉得不太好,有些身份的不愿意做这四处奔走的苦活儿,普通妖们足够生活也不会来我们这里。其他的即便是能来,却又不太合适。我看过几拨儿,没看到多少合眼的,现在时间不够,也就没想这事了。” 傅东明白朝夕的意思,不说锦阳,就是各族分社起先负责的大都是玥隐和玄卿托各妖主指派的,如同蛇郡的章协。本就没有太多心思在生意上,加上她一走,朝夕年纪又小,要压住场子还是有些艰难。 “我本来给你看了个好搭档,可是……恐怕他不肯来。”傅东皱眉。 “谁?”朝夕抬头,傅东看上的一定是合适的,现在是忙疯了,不来也要拉他来!朝夕这么想着,语气里竟有了那么点恶狠狠的意思。 傅东一笑,“木族领地明城有个菱家庄园,那家的少年菱襄是个伶俐精明的。过些日子带你去认识认识,说不定其他人手方面都解决了。” 这个敲定了,又说了些商社的事情,傅东决定回云来居好好休息休息。 傅东既然回来锦阳,朝音便又到了云来居跟前跟后侍候着,傅东一个人惯了,反不习惯朝音小心翼翼,干脆教她些事物,让她去帮朝夕。 玄冥玄颂独立性极强,传了几次消息后,傅东便由着他们自己做主了。 雪孜不在,寻找孽火之事妖王又没提起,傅东乐得轻松,整日不是在寒潭修炼,就是逛逛云来商社,间或与已经被族里事务烦到不行的明柳逛街聊天,这舒服日子过着过着,便又到了六月。 光阴如水,傅东修行日精,寻思着是不是该带着朝夕往木族明城走一趟,顺便寻找孽火了。 是夜,星子闪烁。屋里妖火明灭,傅东挑着那火苗子玩,玩着玩着就觉得困了。转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心想是休息够了,明日就找朝夕去。 这才转身,呵欠都没打完,傅东已是呆立原地,心中虚怯万分。 封阳似笑非笑道:“好本事,又见面了。” 傅东刚要说话,封阳走过来,指了指背后:“你看那边。” 傅东依言转身,却闻得异香满室,正自惊异,后颈一痛,顿时没了知觉。 封阳双手揽过她,轻轻笑道:“难为也是有法力的,竟挡不住……”说完抱着傅东飞身而去。 谁也没看到,屋顶一角银光流泻,紫衫轻扬。那人随意坐着,面色清冷,姿态慵懒,挑着眼,勾着唇,手中轻轻荡着一只白玉小瓶。 ************************************************* 感谢不知名的某某默默投给我粉红票,俺一登陆发现这好事,喜死了。谢谢大家捧场!恩,这个不强求,俺觉得推荐票可能简单点……谢谢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1 布网 噔,噔,噔…… 空旷奢华的宫殿幽静而神秘,高高的天顶上挂着一排排形状奇特的宫灯,里面是硕大的夜明珠,泛着淡黄色的冷光,照得下面的黑石地面更加光滑。一个身着金色华服的高大男子沉稳的迈着步子,夹道对称的雕花玉柱被一一抛在脑后。 “大祭司,别来无恙。”男子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大祭司清冷的笑道:“我皇洪福。” 男子双手随意摆弄着,状似漫不经心道:“大祭司神力无边,可是需知,皇权天定,不是随便哪个争就能争得到的。”话音刚落,眼中金芒毕现,全身爆发出不可侵犯的凛冽尊严。 大祭司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缓缓转身,黑色炮角划过一线波浪,“我皇身处险境,还费心与女子纠缠,原来是胸有成竹。” 男子扬眉轻笑:“你不必在孤面前打听她,大祭司身份特殊,还望谨守本分幽居神殿。不然,即便是千百年老祖宗的规矩,孤,也倾力废之!”说完,转身就走,脚步依然沉稳,甚至多了些凌厉的决心。 大祭司纵声大笑道:“我皇英明!我皇英明!” 宫殿终于恢复了平静,不知是谁讽然低语:“愚蠢。” 傅东跪坐在床上,傻了眼。 她木然的四下扫视,只觉得眼过之处皆是金灿灿的一片,即使是妖王的寝宫也不曾如此耀眼奢华。 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柔软的触感滑上心间,低头一看,这床大概可以横睡十来个人,床铺间举凡被子枕头等等无一不精细,穿插着金线银线,绣着华丽的各种图案,两边雕花床柱垂着丝丝流苏,上面估计是什么吉兽。 看了半天,连傅东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都禁不住脑子里闪过四个字——皇家御用。 转而又狐疑的再看看四周,心道不对啊,妖王虽然是万妖之首,尊贵非凡,可他的品味不会是这样的才对啊,正想到这里,猛地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封阳似笑非笑的表情,脑子一轰,心说不妙。 确实是不妙。封阳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身尊贵华丽的金色晃了傅东的眼。 狠狠地眨了眨眼,傅东猛然从床上跳下来,怒目而视。 封阳见傅东醒了,也不惊奇,只笑着加快步伐,欲扶傅东上床,“怎么光脚跳下来了。”温柔体贴之态,无可挑剔。 傅东退开一步,心想光脚才好,地上更凉点心里才冷静呢。 “这什么地方?”傅东收回目光。 封阳见傅东躲开,也不上前,反而退后一步,仪态优雅,谦和有礼。“你看看像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封阳的态度比较良好,所谓扬手不打笑面人,傅东脸色也有所缓和。“不管什么地方,我要回去了。”傅东抬脚从床下勾来两只鞋,坐在床边开始穿鞋。 封阳负手而立,笑道:“孤乃人间之皇。”话语间自信飞扬,傲气勃发。 傅东手上只停顿了几秒,淡然道:“需要我行礼吗?” 封阳没想到傅东这么回话,笑语不用,又上前来。 傅东刚穿好鞋,瞧见封阳走近,脚法一转,人已经离封阳几米远。 “你……”封阳这时候开始感觉到傅东拥有非人的能力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至少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什么力量的优势了。 淡淡的看了眼封阳,傅东转身就走。 “这是人间,你回不去了。”封阳靠在床柱上,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暗暗恼恨傅东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傅东本就觉得不好,如今听封阳轻口说出来,也知道自己心中最糟糕的猜想实现了。奈何她修行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一个印式是可以任意穿梭妖界人间的,这玩笑,开大发了! “哎!”傅东叹了口气,“你把我抓来做什么?” 封阳笑道:“是我不对,我也不想这么仓促,但是我身为人皇也不能长时间逗留妖界。反正也来了,不如先住一段时间,等我有空了便送你回去,如何?” 傅东瞪着眼,心想封阳真是狡猾,若他强硬相逼,自己怎么也要冲出去,没想到他避其锋芒,说这么句不软不硬的话,更可气的是她自己确实没办法回妖界去。 想了想,傅东道:“我住哪里?” 封阳摆摆手,“只要在宫里,什么地方随你挑,宫外就不行了。你知道的,我既然带你回来,就要保证你的安全。” 傅东刚想拒绝,脑中突然闪现雪孜曾说过的话,话说人间也有一方孽火,据有关情报与宫廷关系紧密。如果这个情报是可信的,那么住在宫里确实比住外面要方便得多。 傅东看了眼封阳,道:“这是你睡觉的地方?” 封阳古怪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好,我去看看什么地方比较合眼。”说着就往外走。 外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树茂花繁,摆设布局无一不华美大气,路上宫人恭敬地行礼,半屈着身子等他们走过去了还迟迟不肯起来,与妖王宫中的闲适慵懒大有不同。 傅东从没经过这种架势,每每看到一排排的人低下身子垂眉敛目,就有一种怪异的心虚和恐慌,转头偷偷看封阳,却是一派怡然,自在尊贵。想来,这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样子吧!傅东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茫然,情绪复杂难辨,最终在她脑里留下一个字——逃。 挑了个最远最冷清的小小院子,傅东挑眉道:“就这里吧。”比较偏僻,比较安静,又方便修炼又方便探路,最重要的是它离主宫殿很远。 封阳想笑却没笑出来,点头称赞道:“这里好,素雅静谧,容孤再休整休整,寻三四个奴才……” “不用不用,这样就好,宫人什么的也不用,我一个人自在。”傅东连忙摆手,这里虽然比之前那个清冷不少,但好歹也是宫中的,格调差不哪去。再说,找三四个宫人整天跟前跟后,不自在不说,她也放不开手脚做事啊。 封阳见傅东真心拒绝,便道:“那至少也要有个做事的奴才,宫里事繁礼多,总不能让你事事亲为。” 傅东又想拒绝。 “就让她在屋外侍候,绝不跟着你。这次不能再拒绝了。”封阳坚持。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住在规矩这么多的宫里,有些事确实不好自己来做,傅东也没再拒绝了。 封阳眉头舒展,笑道:“这住的地方也看好了,你也该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傅东本想让封阳自己去吃,她对住在皇宫这件事总觉得不太真实,做人还是低调点,别跟封阳太接近,惹怒了他后院那些妃啊嫔啊的,谁知封阳本就是个霸道的,拉了她就走,几次甩手都挣脱不去。 傅东也摸到规律了——只要不让封阳碰着自己,怎么躲都躲得开,只要让他抓着自己,那是怎么挣都挣不脱。 这个问题,希望通过修行能解决……傅东无语的想。 封阳大步流星,嘴角微微上翘,深沉的眼闪过热切和兴奋。 金钱,华服,美食,权利……世间女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所有,孤都能给你!即便这些你都不在乎,那么温柔和爱情也不能打动你吗? 这是一张大大的网,只要你有的渴望,孤就能放进网中,你想要便进来,心甘情愿。 ********************************************* 那个……恩……传晚了……大家五一快乐啊!呵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冉翼? 傅东觉得情况很诡异。 话说,略懂历史的都知道,当皇帝该是多累的活儿啊!举凡有那么点才干,有那么点野心的皇帝,那是整个身心都扑到江山上,有勤勤奋奋活活累死的,有兢兢业业生生苦死的,还有赔了感情赔了亲情的等等等等,这样的例子真是一抓一大把。 只有那些昏庸无能的皇帝才会一天到晚吃啊喝啊杀人啊玩女人啊什么的,他们的时间仿佛用不完,身体永远都强健,感情永远都激烈和丰沛。 可是貌似封阳的样子不算是个昏庸的吧?为什么他整天都像没事做似的跑来她这里,什么聊天啊,什么吃饭啊,什么逛花园啊,有闲心得很。 这个情况就十分的怪异啊! 坦白说吧,傅东是觉得有那么点女性虚荣小小膨胀,但是她还是有理智的,有思想的,信心膨胀之余还是小小挣扎了下理性分析现状。 想了想她更加不解,又不能说服自己封阳是别有用心。你说他一个人间之皇,地位多么崇高,财富多么庞大?反观自己,那是又没权,又没钱,能让人图什么呢?要说是貌,那就更扯了啊,她傅东这么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纠结了许久,傅东决定去园子里走走。 封阳的后花园与妖王的那个风格截然不同。妖王的花园就像是自然而然随意就长成那样的,而且白天和夜晚感觉不太一样,今日和明日感觉又有不同。可是封阳这后花园却是精雕细琢,一亭一台,一栏一园,一花一木,无一不透着刻意装饰的痕迹,华美有余,灵气不足。 傅东正乱七八糟的比较着,前方有个小宫女屈膝行礼道:“姑娘,皇上在勤谏殿。” 傅东胡乱点了点头,快走几步,心里又是一阵郁闷。 说起来,最近只要她走在外面碰上宫人,就会被告知封阳在某某处。开始她以为封阳找她,每次都去了,封阳自然是热情招待。但是后来她渐渐发现封阳根本就没事找她,也就去得少了。可是这些宫人依然很热心的提供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有几次她告诉她们自己不是找皇上,可是她们只是笑笑,规规矩矩的行礼退下了,搞得她一头雾水,尴尬不已。 不过这一次,傅东还真需要封阳的坐标。 找几个小宫女问了路,傅东直奔勤谏殿去了。 前几次去找封阳,封阳不是在书房就是在花园再不然就是寝宫等等,这勤谏殿还是头一次。走得近了,傅东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中音,仿佛不是封阳的声音。 她一脚已经伸了出去,一听到声音就缩了回来,正准备静静的后退离开,里面却传来封阳的声音:“进来吧。”而那男中音顿时消失了。 人都开口了,这时候走了恐怕不好,可是傅东也从没应付过这种场面,只有静静地走进去,想找个角落待着算了。想想看,自己对宫廷礼仪什么的知识还真挺缺乏的,这时候只有少说话说做事,少做少错不是? 可是傅东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高坐殿上的封阳亲切的招了招手,道:“东东,过来这里。” 傅东的脸一下子红了。 封阳与傅东私下相处都是称东东,可是当着有可能是个大臣的外人这么叫,傅东觉得有些羞赧。不过去吧,又怕在外人面前拨了封阳的面子,过去吧,她再不懂礼也知道自己既不是宫妃,也不是大臣,走到皇帝座位旁边那算什么事啊? 想不到拒绝的办法,封阳又一直微笑,傅东无法,只有慢慢挪着步子走前去,站到那大臣后面一步远就不走了。 封阳笑道:“这里来,这是孤的大祭司。” 傅东再往前走,一直走到封阳座位下,依言转身,眼睛刚扫上去,就愣了。 眨了眨眼,又看了个仔细,傅东心里的惊异更甚。 这个大祭司面貌冷峻,神态清冷,竟与冉翼十成十的相似。 大祭司面色不变,双肘平抬,双手相合,黑色的广袖摆动,只听他道:“皇上有事,我先告退了。” “等等!”傅东还想看得更仔细些,一听他说要走一时没顾忌场合,想开口就开口了。再等她前走一步,又突然想到上头还有个未发话的皇帝,顿时又是尴尬又是心虚,不自觉的转头去看封阳。 封阳笑了笑,道:“大祭司稍留片刻吧。” 大祭司平静的看向傅东,道:“姑娘有事?” 傅东心里狂叫冉翼冉翼,难道你的孽火已经摆脱了魂体化为实体了?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把这么大个人装进幻雪冰砂里去吧? 傅东愣在原地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等了许久,大祭司抬眼看封阳。 封阳道:“大祭司先退下吧。” 大祭司一转身,傅东又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仿佛只要他走一步,她便跟一步的模样。 封阳皱了眉头,手指握紧,仔仔细细回忆与傅东相识的过程,确定大祭司没有在傅东身边出现过。那么傅东这样的表现又是为了什么呢? 大祭司也皱了眉头,他不是不知道身后有个女人跟着他,这个女人似乎是封阳属意的女子,本来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来也只是略懂修行,行为呆笨,根本不足为惧。想来怕是封阳动了真情,才会带来皇宫吧。 这么想着,大祭司唇角扯出冷笑,心道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东东!”封阳不得不出声唤傅东,因为她已经要跟到门口了。 听到封阳略含警示的低沉声音,傅东心里一突,看看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做了不合情理的事情,干笑两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飞快地往回走。 她没有看到前方的大祭司突然转身,迷惑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又转过身去踏出了大门,消失在门口。 “你认识他?”封阳走下王座,与傅东对视。 “和一个朋友有点像……” “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这么神魂颠倒?”封阳开玩笑的说着,语气里却有一丝不悦。 傅东转开眼道:“恩……好久不见的……那个……今天吃什么?”这事解释不清楚,她也不想回应封阳的问题,干脆转移话题。 话说出口,傅东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脑子短路了。转移话题是正确的,可是难道你就不能说说有点累要回去休息什么的吗? 封阳静静地看了会儿傅东,笑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做。”心里却想不管你隐瞒了什么,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都讲给我听。 ……………………………………………………………………………… 求推荐票票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3 红幸树的祝福 五人来宽的青石砖路,嵌着各色的小卵石,组成整齐恢弘的纹路。路边隔十米栽着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树身上是一圈圈略白的纹路,三四米高,小圆叶,在阳光下尽情伸展着,地上光影斑驳。 傅东轻轻踏着石砖,反复思考几天前的事情。 其实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当日初见大祭司,是太意外他的容貌了,一时心急也没细想,所以才会觉得大祭司是孽火变的。 可是这种猜想显然缺乏理论依据。四方孽火虽然是冉翼的魂体,但魂体脱离本体直接变成实体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也不可能会有这样恰到好处的契机才对。 可是太像了,真的就是一模一样,气质都很相像。连克隆都达不到这程度啊!而且傅东每次深想都有一种诡异的直觉,直觉大祭司和孽火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她每次都想推翻这种猜想,但是逻辑思维的反复论证怎么都无法消除这种莫名的感觉。 “东东,在想什么?”磁性低沉的声音里满是纵容的温柔,这种效果傅东近来常常感受。 心漏了一拍,傅东半侧过脸专注的看着那树上一圈一圈的白线:“没……随便走走。” 封阳一手扶上树干,树干是灰白色,表面没有任何沟壑和干皮,空中中隐隐浮着叶香,干净,贵气。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封阳穿着墨青色的便服,宽袖侧开下摆,玉带束腰,笑眼看着傅东,多了几分潇洒俊逸。 “什么树?”这树是与其他的树不同,可是看封阳的样子,似乎有些来头,傅东也不免好奇起来。 “你看那上面。”封阳将傅东拉近一点,指了指上头,傅东抬头看去,却只看到枝繁叶茂,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啊?”傅东忍不住前趋了点。 “有的,你凑近点看。”封阳走到傅东后面,微弯着腰,鼻子里呼出的气正好落到傅东头心上,傅东头上一暖,心里颤了一下,觉得两人似乎太近了点。 刚想说不要看了,封阳却凑近去指着上面,语气很认真:“那主干上面连着枝叶的地方,是不是有两个缠扭在一起的树枝?”轻轻地呼吸,唇似乎挪到了傅东耳边。 傅东有点窘,心跳得飞快,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树干上。不过她看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封阳轻轻笑道:“我帮你。”说着,两手摆在傅东腰侧,一用力将傅东抱高。 傅东一声惊呼,觉得腰上一阵火烫,红着脸看上去,确实有两根交缠的树枝。 “我……我看到了,你……你……”可不可以放我下来? 封阳圈着傅东腰的手臂收紧,打断傅东的话道:“你看看那两根树枝顶端的树叶是什么颜色?” 傅东无法,只有再仔细看过去,感觉身子又被抬高了些。 这回她看清楚了,一边看一边觉得更加好奇了。 也不知道这树怎么长的,树心两根枝干明显是下粗上细,粗地方比旁边枝干粗了不少,细的地方比那最细的树枝都要细。它们扭缠在一起不过半臂的距离,枝干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小圆叶,呈淡红色,越往上面小圆叶越多,颜色也越深,到了顶端,那些小圆叶开得跟花似的,竟是妖娆的银红色,真是喜人。 傅东忍不住伸手想去碰触它们,可是手刚摸到那树枝,那些银红色的小圆叶竟片片落下,散在她的头发上,肩上,手上,惹得她愕然之后又是惊恐,正不知如何是好,封阳已经把她放下来面对着她。 “我……”傅东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封阳轻轻拈起傅东头上的一片小圆叶,摊在手上伸到傅东面前,那小圆叶上的红色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最后竟完全转变成银色。 傅东更慌了神,这种奇怪的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估计在皇宫也是极为昂贵的,她心中愧疚,神色不安。 封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傅东的头发,道:“这种树叫做红幸树。传说有一男一女深深相爱,感情很好。后来那男人去世了,可是他的游魂却不舍离去。女人似有所感,于是整天整夜的跪在神庙请求天神给他们一个永世相伴的机会。天神被她的诚恳打动了,就指了一棵树,说你们若愿意成为树枝,便可以永世纠缠。” 说到这里,封阳将傅东身上的小圆叶都捡到傅东手里,让她看着它们色彩的变化。 “所以,他们变成了缠枝。不多久,缠枝上就长了红色的小叶子,顶端的小叶更是开得像花一样。人们都说那红叶是这对恋人爱意的积累,谁碰了那缠枝,那些小红叶就会飘洒下来,红的颜色在手心消失,就代表得到了那对恋人的祝福。被红幸树祝福的两人……” 封阳笑而不语,傅东已经听出了神。 傅东抬头看那缠枝,心里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变成树枝也要缠在一起,难道有这么浓烈持久的爱恋,值得他们赔去了身体,赔去了生命,赔去了意识,只因为绝对不能分开吗? 封阳道:“民间的红幸树已经很少。皇宫之中也只有这里才有九十九颗红,这青石路便是专门为这些红幸树修建的,路的尽头有个六角亭,从那里看这一路的红幸,格外漂亮。” 知道了这树的珍贵,想来平常也是不让人碰的。傅东忐忑道:“对不起,那些叶子还能长出来吗?” 封阳笑着,没有告诉她从来没有人敢伸手去碰那些缠枝。皇宫秘史记载曾经有个宫妃因为实在喜欢,碰了一下那缠枝,马上就被处死了。而那缠枝上的银红叶再次生长至少需要两百年。他愿意给傅东这样的特权,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让她感受到她在自己心目中的特殊。 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一开始就讲明,等慢慢积累得多了,她自己明白了,才是修得正果。想想看,那该是多么多么多激荡的情意,该有多么多么多心动的感触。而这些情意,这些感触都将是他的。 “能长出来。别说对不起,我们接受了红幸树的祝福,不是吗?”封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傅东,率先向前走去,“我们到前面看看。” 傅东心里恍惚了一下,看到封阳漫不经心的走了大半路了,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一个个光点,透着暖意。 傅东小跑着跟上去,一步一步踏着他走过的痕迹,心里有一点点甜。 远在妖界的妖王只觉得内心气血冲撞了一阵子,强压不下,忍不住喉咙一紧,腥甜上舌,唇角有血丝涌了出来。 身上阵阵的痛,尤其是心口的位置,如针扎,如刀绞。索性他也不再压制,任自己跌坐在地上,身子开始颤抖。 突然间,笑了。 都是自作自受,原来爱而不得的疼痛是这样的。 低笑声从唇间溢出,每一声笑都牵得身上心里更痛,鲜红的血花开在淡紫的纱衣之上,印染开来,妖冶得惑人。 从他强行下印之时起,就知道这痛,或许——绵绵无期。 ***************************************************** 下推荐了……话说总算可以轻松点了,恢复一日一更,亲亲们给我点时间思考斟酌哈~!谢谢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4 竹阵 金秋九月,风爽天高,正是漫步游思的好时候,傅东却坐在房中生闷气。 大祭司真是个奇怪的人,这都几个月了,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第二次。而且据说他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神秘得很,尊贵得很。 这几个月来,傅东几乎将王宫翻了个遍,根本没有找到丝毫与孽火有关的事物,倒是将王宫构造和人员结构摸了个透。 想到这里,傅东嘴角泛起古怪的笑容,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妖王没有妃子可以理解,可是封阳怎么可能没有妃子呢? 偌大一个后宫,空空荡荡,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唯一正经侍候的主子就是久不闻世事的老太后。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怪异,可是封阳没主动提起,她也从来不问。 封阳给她安排得小丫头秋红是个十四五岁的乖巧姑娘,不多话,做事规规矩矩的,笑得怯怯生生的,十分可爱。此时她正托着个方方正正的盘子走过来,盘子里承着许多块布,花花绿绿,珠彩盈盈。 “这是什么?”傅东上前去,翻着一块块布料,手感不错。 “这是今次上贡来的缎子样品,皇上说让姑娘挑几样喜欢的。”秋红细声细气的说着,双手托着盘子靠近了些。 傅东放下手道:“上次不是拿来过一次吗?” 秋红道:“上次的是云州的缎子,这次是青州的。皇上说云州的缎子轻软,适合夏日穿,如今入秋转凉了,姑娘的衣服都要重新做,自然要用厚实一些的青州锻子。” 傅东心里丝丝的甜,心想封阳举凡送东西都有说道,而且每次的理由都很合理,没有花言巧语,没有刻意昭显,并且给了她充分的自由。接不接受是她的事,送不送却管不着了。拒绝了多次的傅东开始习惯了他的从不说明,却时不时给她送来关怀,在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里展现了关爱的真意。 傅东脸颊微红,抚摸青州缎的手摩挲了两下,这种温度和柔韧度真的很好。 当一个位高权重又温柔体贴的英俊男子对一个女人好时,这个女人多半是会有触动的。有那么点情思,有那么点暧昧,有那么点期待和思念。必须承认,封阳的做法让傅东很有安全感。 认认真真挑了几块缎子,秋红走了。 傅东转身伸了个懒腰,眼睛的余光注意到衣架上挂着的一套淡紫色纱裙,深思不由得空了一下,想到那个侧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喝着小酒的妖王。 他,在干什么呢? 一手摸到另一只臂上,自从来了人间,就再也唤不出小望,再也感应不到冉翼,但是印术却可以使用。这事,有些怪。 看着那纱裙发了会儿呆,傅东皱了眉,干脆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勤谏殿旁,以她的听力,已经可以听到里面有两个人的呼吸,一个是她熟悉无比的封阳,一个……听不出来。 正准备走,里面走出一个黑袍的清冷男子,傅东一惊,转而一喜,一念之间已经躲到了一旁,将大祭司的去路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机会那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傅东悄悄的跟上去,本以为他一定会出宫,却没料到他根本就没有出宫,而是在离封阳寝宫不远的一片小竹林前消失了踪影。 傅东愕然的眨了眨眼,等了许久,决定装作赏花观竹慢悠悠的走进去。 一步,两步,来来回回,左左右右,那片竹林都要走穿了,哪里有大祭司的半点影子。 傅东站在竹林之中,仔细感应了一下,附近确实没人,于是手型一转,对着天空微微一笑。刹那间,只见叶飞枝摇,傅东整个人已经跃至半空。 居高临下的看竹林,本想看看大祭司躲在哪里,却没想到这片竹林本身就有玄机。看得久了,傅东越发觉得那些竹子围成的形状十分眼熟,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 正苦思冥想,那竹林中心的图案慢慢变化,如同圆形的门像两边打开一般。竹子的排列似乎慢慢有了变化,如同一个法阵,变换着法门。 傅东凝神看去,认真记下每一处的变动,心想幸好自己腾跃到了半空,如果一直在林中走,怎么也看不到这种景象,更别想有什么突破了。 竹子位置的变换如同掀起了一场风暴,在那不断扩张的风暴漩涡中心,缓缓走出一个黑衣人——正是大祭司。 大祭司很快的出了林子,而傅东站在半空若有所思。 竹阵的每一步变化开始在她脑中清晰起来,一步又一步,一环扣一环,傅东很快就有了整体的思路。待再深想一遍,她眉头舒展,心下大安,已经找到了变幻出相同阵型的方法。 事不宜迟,傅东迅速结印,引导那些青竹离开原来的位置,虽然每每遭遇阻力,但是几个回合下来,那些阻力越来越弱,最终甘心放弃了阻拦,任傅东对竹林摆布。 傅东哼笑一声,心道天赋神力岂是一片小小的林子能挡得住的? 忙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让竹林中心出现了漩涡,傅东停在半空傻傻的看了半天。 大祭司的气息似乎慢慢在接近,傅东脸色一变,来不及思考,迅速跳入漩涡之中,至于之后的善后工作也是完全顾不上了。 幸运的是她刚跳进去,那竹林就恢复了原状。更幸运的时,大祭司虎着脸,攥紧了拳头,一身的怒气,根本没有细心注意竹林的丝毫异动。 大祭司狠狠地拍了一掌竹林,身形跟着移动。在竹林里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到他的步法,但在林外,却只能看到大祭司凭空消失了。 他一进了地宫就烦躁的扯开黑袍,随意丢在地上,大步流星走上去,坐到最高的位置上,手狠狠一挥,旁边的玉柱上顿时留下几道深深地痕迹。 大祭司刚出手眼中就是一亮,斜眼看了看那根玉柱,突然悠哉的往后靠去,手指骨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声冷眼厉道:“出来!” ************************************************ 回来晚了555(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5 让门夹了手 傅东心中忐忑,一手紧紧揪住衣襟,怕心脏失律的跳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空寂的宫殿中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不紧不慢,这时候的傅东迫切的希望能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突然走出来另一个人来。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傅东眼角瞥到一袭黑衣,大祭司皱眉道:“是你?” 傅东干笑道:“恩……大祭司……你好。” 大祭司剑眉飞扬,神色冰冷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傅东无辜的摆了个笑脸,“我马上走。” 大祭司缓缓伸臂,“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语调慢慢提高,煞气顿时充溢全身。 傅东心里一紧,身子急退,突然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想:这大祭司太可怕了。可那方向分明是往宫殿深处去的。 大祭司怔了一下,冷冷一笑,跟着就追了出去。 傅东不识地形,只觉得这宫殿出奇的大,到处都是雕刻精美的玉柱,这时也不辨什么方向了,四处乱蹿,一感觉到大祭司近了,就飞快急转,绕着柱子换个方向,眼睛四处乱看,总在大祭司要抓到她的时候又跑出好一两米远。 大祭司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追赶的脚步更急了:“傅东!还不停下!” 停下的是傻瓜!傅东心里暗笑,跑得更快。七转八弯也不知道怎么走的,竟走到一个光线昏暗的暗室之中。 傅东想到后有追兵,这里肯定躲不下去,正要出去,却发现暗室中央突然有什么一亮,一簇紫色的小火苗蹿了一下。 傅东眼角一闪,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然而手臂被人拉住,场景突变,周围敞敞亮亮,什么暗室,什么紫火都像是幻影一般。 大祭司脸上冷得恐怖,手上用力,傅东立刻感觉到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样的疼痛。 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捉大祭司的手,对方却将手往回一拉,反累得她身子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扑到大祭司身上,大祭司却侧身推手,傅东堪堪站稳,手上疼得厉害。 这一拉一推,傅东看出了名堂,猛地侧身,脑袋狠狠送前一顶,两手却开始交合。 大祭司刚好躲开傅东,心方放下,不料她突然撞过来,人又急退,哪里注意得到傅东手上的小动作,再准备把她推开时,却感到手上一紧,一股又涨又热的感觉从体内扩散开来。 大祭司脸色微变,已知道是傅东做的手脚。但此刻也只有迅速放开傅东,调整内息。与此同时,傅东往后跳开两步,气道:“不就是走错路了吗,用得着这样气势汹汹吗?” 大祭司深深呼吸了几个回合,冷笑道:“以为只是个会些妖法的人类罢了,看来怕不止如此了。” 傅东揉着手腕皱眉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现在就走。” “亏得你从妖界来,难道不知妖族在人间根本无法施展妖力?” 傅东一惊,目光落到大祭司脸上,确定他的神色间没有一丝的编造之意。 雪孜曾说过她的体质已经与人类不同了,但又不是妖。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可以顺利的施展印术? 大祭司眼神闪烁,冷冷的说:“怎么,皇上没有告诉你这些吗?听说傅姑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独居后宫,将来还有可能问鼎后座,果然是有些因由的。” 傅东道:“大祭司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大祭司冷笑两声,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傅东,似乎傅东是世间罕有的物件。 傅东正要发作,不料大祭司道:“你玩够没有?” 傅东不解的扬眉,大祭司道:“玩够了就跟我出去。” “够了。”傅东冷哼一声,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会不会比大祭司的更冷更酷。 大祭司站在傅东面前,示意她闭上眼睛,忽然脚下一震,傅东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提起来,再睁开眼,已经置身竹林之中,大祭司杳无踪迹。 傅东抬手看了看有红又痛的腕关节,鼻下一丝熟悉的香气若有似无。 慢慢往回走,刚才走过的每个地方,看到的每件事物,听到的每个信息都在她脑海里缓缓浮现,并似乎交织成一张大大的网,网里有她寻找已久的答案。 一脚踏进小院,秋红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见她进来,忙来行礼,轻声道:“皇上在里面。” 傅东点点头,跨进门槛,封阳正闲闲的侧卧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方白巾端详着,上面线头凌乱,布满一大片,看不出是什么花样。 傅东脸一红,这是她闲暇无事时跟秋红学刺绣的成果,奈何她手太笨,本想绣朵红玫瑰,如今却成了一团线球。 她快步走上去,出手如电去抢那方帕子,封阳却似早有察觉,拿着帕子的手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拉着傅东的手腕往回一带。 傅东一个没站稳,跌到他身上,手腕上传来痛楚,让她不自觉的嘶了声,不敢挣扎。 封阳刚要与傅东玩笑,此刻见傅东面色痛苦,已经察觉到异样,将将扶她坐正,便掀开她的袖子,眼睛扫过去,变了颜色。 “怎么弄的?”封阳眼睛里有一种不能逼视的狠戾。 傅东抬头,正准备说话,嘴巴却像被堵住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封阳,若有所思。 如果只看眼睛……傅东猛地站起来,记忆里某个人的眼睛与封阳的渐渐重合。 看到傅东探究的表情,封阳立刻转变了态度,柔声问:“你怎么了?” 傅东摇摇头,心说没道理啊,她和封阳认识的日子不算短了,如果他是蒙面人,没道理到现在才有感觉啊?这么想着,心宽下来。不过蒙面人拿走了那东西,妖王只是派妖搜寻了一阵子便再也没有过问了,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问题? “你手上怎么弄的?”封阳继续问,他不相信宫里面有人敢伤害她。 “恩……让门夹的。”傅东随便说了个答案,眼瞅着封阳的手,突然抓过那方白帕子,笑得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 封阳一怔,随即笑道:“还没忘这个。” 傅东把东西收好,脸色微红道:“你怎么随便拿人东西!” 封阳眉头一动,道:“你就放在这里,难道不是给人看的?” 傅东心说那是我放忘了,正要分辩,封阳道:“我猜猜,是花吧?” 傅东眨了眨眼,心想这都绣成一团线球了封阳还能看得出来是朵花,很有眼力啊!还是说其实自己绣得也不那么惨?忍不住低头仔仔细细看那花样。 封阳凑过来指指点点:“你看,这是花瓣吧?这是花蕊吧?这是……”靠得近了,低沉醇厚的声音魅惑了傅东的听觉。 傅东拿着帕子,封阳站在一旁笑言解说,傅东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花样上了,这场景,如诗如画。 到傅东脸色已经发烫,脖子上一片嫣红之时,封阳心里笑了两下,一本正经的挪开步子,觉得这几日来的劳累都烟消云散了。 临走的时候,封阳道:“过几日宫里有个宴,我想你也来。”傅东在模糊中点了个头,想到在她面前,封阳多半总是温润的,偶尔是霸道的,但不管怎样似乎都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傅东静静地走在封阳身后,走到院子里,不知哪里飘来的细长草叶落到了封阳的肩上。她目光柔和的看着那片长叶,忍不住抬手在他肩上拂了一下,长叶出现在摊开的手掌上。 封阳转头,英俊的脸动人心魄。 傅东嗫嚅道:“恩……叶子……”说着举起手,却发现手上早没了叶子,不知被吹到了哪里。 尴尬的笑了笑,傅东轻轻咬着下唇。 封阳突然伸出双臂将傅东圈在怀里,唇印上她的发,柔声道:“一会儿我让人送点药来,以后小心点。” 傅东紧张的不停点头,觉得脑袋上暖暖的。 走出了傅东的小院,封阳脸色阴沉,他会去查,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伤害傅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6 舞的秘密 几日过去了,傅东这才知道这宴并不是寻常什么宴,而是封阳的寿宴。简单地说,封阳过生日,请了一堆人,想她也去热闹热闹。 然而封阳毕竟是人皇,他过生日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 四四方方的殿堂,金色的王座高高在上,背后是金红交相镂刻的九龙飞天壁,两边是一一对称的雕栏玉栋,堂前玉阶润泽,顶方宫灯高悬。及膝的长桌分两列摆放,红木材质,造型古朴,后面统一色彩样式的软垫。 其中有两张长桌摆在王座前两米的两翼处,那处台阶呈扇面,比下面的地面高出两个手掌的长度。长桌的样式也略有不同。 人皇封阳走上王座,睥睨众生,意气风发。下面的大臣立刻山呼万岁,俯首叩头。 封阳笑了笑,让各自就座,君臣都坐定后,才有女眷鱼贯而入,规规矩矩的行礼过后,在各家大人身边坐下。 封阳看了眼旁边的宫人,那宫人凑近前来。 “为何没有傅姑娘的位置?” 宫人正要作答,外面喊道:“傅姑娘上殿!” 尖细的声音,一字一顿,傅东站在殿外一个哆嗦,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封阳皱眉看了看台下左翼一本正经的骆一亭,心想骆一亭办事从来稳妥,这次搞的什么鬼?但傅东已经进殿,当面斥责或是询问无疑都是扫了傅东的面子。他忍不住心中恼怒,刚敛下表情看向傅东,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变,愕然的看向骆一亭。 原来,傅东的穿着并不是他派人送去的那套紫金百羽朝凤裙,却是一件相对暴露的红色舞裙。 傅东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想不出来为什么封阳要送这么件奇怪的衣服给她,还嘱咐一定要穿上。难道说这是为他过生日特意安排的吗?现在看到堂上各种各样的奇怪眼神,她已经忍不住要直接退到殿外去了。 不知是谁轻喝了一句:“大胆舞娘!怎可从正殿进来?” 一语既出,傅东和封阳同时变了脸色。傅东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贴身抹胸,半袖红纱外裙,两条细带从肩上缠绕而下,系于腰间,可以想象舞娘随乐声而动时,细腰盈盈,衣衫半开的妖娆模样。确实是一件舞服没错。 傅东皱眉看向封阳,猜测他的意图。脚步已经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殿上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傅东。此刻的傅东带着几分仙人般的飘渺清正,却穿着云霞蔚然的半透明红色纱衣,衬出里面绸料的藕荷色贴身小衣如水般柔软。当真是纤腰不堪盈手握,皓腕如玉孕珠光。再看那身段,看那莲足缓退间压抑的仓皇,恰到好处的糅合了清艳和羞怯,难免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由于是家宴,气氛比较轻松,大臣们都带了家眷来,不好表现;但有几个独自前来的青年臣子神色却开始动容,似乎想要这个舞娘坐到自己身边来。 封阳心中焦急,面有薄怒,忍不住刚要起身,骆一亭起身道:“大胆!我皇在上,哪里容得你说话!” 他这么一说,封阳却坐住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骆一亭是在针对傅东。 傅东循声看过去,眼睛眨了眨,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 大祭司端正跪坐着,冷眼旁观,不发一词。 傅东稳住心神四下看去,堂上坐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多出的位置,封阳既然让她来,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再看向骆一亭毫不掩饰的敌意目光,眼前一亮,被她忘了很久的一些往事浮上心头。 想想之前送衣服的陌生宫人,再看看殿上的情况,傅东已经很确定今天的事是某人要给她难堪了。 原来有的人,心眼真的可以小到这种程度。傅东心下鄙夷,再看封阳,封阳只是投过来一个抱歉的眼神,却没有丝毫解围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傅东想直接走出去,可是两只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一般。 封阳克制住冲动,镇定而鼓励的看向傅东。 他对傅东的期待总是不一样的。私下里他可以只把自己当做一个男人那样对她,可是他首先还是人间之皇。他可以呵斥大臣,表明她是自己看中的人,甚至可以直接宣布她将在他身边的位置,可是让她因为依靠自己而得到表象的尊重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可以宠她,可以爱她,但人皇之妻并不是单纯的接受宠爱就可以了。他想看看,傅东将会如何表现,她是否具备人皇之妻的资质和风度,是否能与他携手并肩,傲视三界。 看得久了,傅东心里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她从没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到封阳是高高在上的人皇,他肩上背着荣誉和责任,背着整个皇室的尊严。这样的封阳是迷人的,但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欣赏这样的迷人针对着自己。 大祭司道:“既是舞娘,何不献舞。” 傅东觉得脑袋都大了。全中国十几亿人,也不是个个都会跳舞的吧?她也没学过舞蹈,连街舞交际舞都不会的,要她跳舞显然是太难了。而且,在这个地方,穿着暴露的舞衣跳舞供人取乐?对不起,她还没这个闲心。 可是现在怎么办?封阳至今也未开口。她一不会跳舞,二不会唱歌,站在这里让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也不是个事儿啊。 抬脚就走?脚步刚动,封阳的身子似乎前倾了一些,眼中闪过的不知是失望还是慌张。这一望里的意味让傅东不自觉的停住了步子。 她感觉封阳布了一张大网,网住她的情绪,网住她的脚步,网住了她的退路。 狠狠一咬牙,傅东开始旋转。 跳舞不会,转圈儿倒是有些研究。好在傅东深山修行过,身手敏捷远远高于常人,她其实是在旋转中掩饰双手的结印动作,但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她旋转着舞蹈一般。 两条细带随着旋转或松或紧,带动腰间的花结,裙摆如同水波荡漾,划出一道道亮丽的艳红,傅东微偏着脑袋勾唇一笑,目如秋波自生情,面如皎月化春芳。 众人正自欣赏,却见傅东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看不清面貌,看不清身段,整个人如同一团红艳艳的火,而这团火的颜色似乎越来越深,深得偏紫。 不多时,傅东旋转的速度缓下来,已经不是红色,而是紫红色。一圈,两圈……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大臣们惊奇的发现她身上换了一件衣服。一件紫红色对襟百花裙,端雅大方。 傅东行礼道:“为皇上祝寿。” 众人正在惊奇傅东服装的变化,却见她手一扬,大堂之上突生红色花瓣片片起舞,慢慢汇聚成两句吉语: 龙贵人间千秋贺,皇尊万岁寿无疆。 满座皆惊,再看向傅东的眼神不自觉的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探究。傅东表现的每一样连最优秀的戏法人也做不到啊! 傅东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在妖界的时候研究了一些稀奇古怪对敌毫无用处自娱却很是有效的组合印式,不然今天的场面说什么也应付不了。 却原来这些不过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障眼之法。衣服还是那个衣服,不过少了一点布料而已,而那布料正是空中飘浮的花瓣之来源。 骆一亭先是愕然,然后黑了大半的脸,看向对面,却发现从来没什么表情的大祭司古怪的笑了。 封阳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傅东这番作为虽有些古怪任性,但至少打开了僵局。他胸中涌动着笑意,温和的看着傅东,笑道:“平身。孤,很满意。” 傅东起身,手一收,片片花瓣满堂飞舞,飘落在桌上,阶上,淡淡留香,与美酒的醇香之气混合在一起,更是醉人。 *********************************************************** 求推荐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7 宴 花瓣慢慢的淡了,淡到极致便悄然隐去了踪迹。 傅东刚要告退,封阳却道:“到孤身边来。” 骆一亭眼角微挑,看向封阳,刚准备说话,封阳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了然与警告。骆一亭咬咬牙,头偏向了一方。 傅东走上台阶,端端正正的站在王座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左右看看,确实没有座位的,难道是让她一直站在这里?傅东有些疑惑,用眼的余光去看封阳,正好看见封阳对着她笑,不免有些窘,又赶紧转眼看前方,而前方的大多数眼神都投到了她的身上。 “来。”封阳笑道。 什么?傅东看过去,封阳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见傅东未动,封阳满不在乎的起身,走过去拉住傅东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你……”傅东挣扎着,这皇位是随便能坐的吗? 封阳的手覆在傅东的手上,紧紧的抓着她,长桌遮住了两人手上的较劲挣扎。他的眼轻轻扫过堂前,有台阶之下的大臣们,自然还有大祭司和骆一亭。特别是骆一亭。 封阳知道,他的作为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表态,虽然傅东在众臣眼中是一个既无权又无势,甚至相貌都不算多么突出的普通女子。而这样的女子是皇家不可能接受的。 可是封阳相信,只有傅东,才能站在与他同等的高度上,帮助他成就野心和梦想,而不是把青春和才华消耗在枯燥的深宫之中,与寻常女子一样将争宠和排除异己当成一生的事业。 也正是想要一个心意相通,又具备人皇之妻资质的女子,他才坚持这么多年,让偌大的后宫空空荡荡,哪怕是有过露水姻缘的女子,他也从未想过纳入后宫。因为在他心里,后宫只是一个人的,并不是一群女子的。 骆一亭这回是坐不住了。冷着脸口气很冲:“皇上,皇位之上怎可与这种女人共坐。”话说的模棱两可,大臣们都以为他的意思是舞娘不能做皇位之上,这个本就是这个理。除了封阳和傅东,谁也不知道骆一亭针对的不是傅东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 傅东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找茬找上门了。心想这人也真够讨厌的,她虽然不想坐这里,却也容不得他这样侮辱。况且身为皇上的封阳都没有说话,他凭什么说话啊。 “他叫什么?”傅东微侧过头小声问。 封阳见傅东被骆一亭吸引了注意,手上也不挣扎了,乐得在她手心挠了两下,在傅东眼急之前轻声道:“骆一亭。” 傅东点头,又问:“你不说话,我可不可以说话?” 封阳道:“可以。”实际上,他更期待傅东能说点什么。 骆一亭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心里更气,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带回来这个毫无人类节操,对妖类卑躬屈膝的女子回来,还眷顾有佳,这回更是直接拉到皇位上去坐了。真是岂有此理! “敢问骆大人,人间以谁为尊?”傅东冷眼看过去,说话不紧不慢,语调不高不低。 骆一亭对皇上行礼示意道:“当然是以皇上为尊,所以……” “既然是以皇上为尊,是否群臣百官都要遵从皇上的意思。” 骆一亭道:“是……”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对,连忙道:“不是……”这回就更不对了,不由得有些白了脸,立刻跪倒在阶上,口称:“吾皇赎罪,臣非有心冒犯,臣的意思是百官对皇上有劝谏之责……” “这么说百官有劝谏之责就不用遵从皇上的意思了吗?”傅东咄咄逼人,但面上仍然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厉色。 骆一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落给了人口实,刚要称罪,傅东又道:“天有常,地有法,万物皆有律则。皇上身负人间昌荣之责,言必行,行必果,这才能使君臣上下一心,政令通畅。所以皇威不可冒犯,皇意不可违背。劝谏虽是百官的职责,难道可以借劝谏之名侵犯皇家的威严,动摇皇上的意志吗?” 傅东承认自己居心不良,故意小事化大,借题发挥,硬把矛盾转到这么大的意识层面上,也把骆一亭吓得不行。但是骆一亭明显针对她,此人又是惯常小气固执睚眦必报的主儿,梁子老早就已经结下,没必要跟他客气了。 殿上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虽然隐约觉得不对,但是傅东的话却是无可反驳,相反还是值得称赞叫好的。 骆一亭仿佛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伏在地上恨恨的咒骂傅东,求饶都忘了求。 封阳心里笑了,没想到傅东不但身怀法术,胡搅蛮缠也是会的。 骆一亭好办不容易抓到重点,道:“我并非冒犯天威,只是傅姑娘坐在皇座之上确实不妥……” 傅东眉毛一挑,“哦?那你的意思是皇上的决策不妥咯?难道你有比皇上更高明的建议?” 骆一亭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伏地叩首,恭顺尊敬,但是心里已经把傅东恨死了。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良久,封阳笑道:“骆大人素来忠心耿耿,快起来坐下吧。” 骆一亭起身坐定,咬咬牙,想寻找下一次发难的机会。 开了宴,觥筹交错,酒香四溢,堂上有歌舞相佐,乐声喜庆。大臣们也放开了喝酒,相互交谈,女眷们也不忘互相聊些家常。 封阳的左手一直拉着傅东的手,不曾放开。 “怪我刚才没出声帮你?”封阳的声音很温柔,在傅东遭到众人否定和恶意刁难之后再听到这样的声音,只觉得眼眶有点湿润。 傅东道:“你是皇上,总有皇上的无奈。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封阳笑着应接大臣的敬酒。 “我有自保的能力,我还是住到宫外去吧。” 封阳轻抿了一口酒,手上收紧道:“不行。” “你……你不让我自己也能走!”傅东有些赌气的说。 封阳转过脸,“你走了,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傅东转头,不愿意直视封阳眼中深刻的意味。 “若你执意要走,我便宣布娶你做我的妃子。”封阳淡淡的说,一字一句都是坚决。 傅东脸一红,道:“谁要做你的妃子,反正我也是要回妖界的,我……” “东东。”封阳突然站起来,拉起傅东往他那边靠得近了,大堂上顿时一片寂静,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转过来,群臣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想要做什么。 “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的底线。”封阳小声道,似乎傅东再说一句让他不满的话,他就立马当众宣布自己的决心一般。 爱和婚姻是不一样的,特别是与皇帝的婚姻。傅东连爱他都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可能接受婚姻。封阳这样任性的举动让她的心,乱了。 “我……我说笑的。”傅东很没骨气的软下了语气。 封阳明显松了口气,轻笑道:“下次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傅东当真欲哭无泪,但也无法分辩,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又是苦恼。 封阳知道傅东说的并非不会发生,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和不太情愿的表情,他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有些事情也就在这一瞬决定了。 “孤与傅姑娘敬众卿一杯。”封阳将酒杯放到傅东的手里,然后高举酒杯,一仰而尽。 傅东见封阳已经快喝完要放杯子了,也跟着急急喝下去,心想自己还真是被动。 酒毕竟是酒,水喝急了还会呛到嗓子,何况是酒?傅东灌得太急,酒液从嘴角溢出,杯子刚放下,人已经开始咳嗽。 封阳示意众大臣随意吃喝,让傅东紧挨着自己坐下,一手拍在她脊背处,另一手拿过桌边备着的温水递过去,笑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傅东咳得脸通红,抢过来杯子就喝,这时候也不顾什么礼仪了。 骆一亭把酒杯重重一放,生气的看向堂下,脸黑了大半。 而大祭司举杯喝了口酒,若有所思。 到傅东终于缓和过来,封阳又道:“今日有你在我身边,我很高兴。” “那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 “那你不能故意离得我远远的。” 傅东点头,毕竟手比较重要。 封阳放开手,整了整袖口,道:“你知道后宫为什么没有宫妃吗?” 傅东道:“不知道。” 封阳道:“我的父皇一共有十二位妃子,可是到我的母妃生下我时,整个后宫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妃子了。” 傅东皱眉,这是为什么? 封阳的眼深沉得看不出情绪,有些事情是傅东必须要知道的,他虽然是皇上,在选妃方面却没有太多的自由。后宫选妃要过的第一道关就是…… 封阳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大祭司和骆一亭,两人的态度他大概可以知道了,可是这还不够。 “我希望你是我的妻,也是唯一的妻。我希望我们并肩共同创造帝国的辉煌。”封阳的目光深邃而苍远,他的眼中仿佛有万里河山,而他希望与这个女子共赏。 大祭司起身道:“陛下,臣有个提议。”看了看傅东,低下头诡异的笑了。 ****************************************************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晚上回来太晚,写着写着睡着了……55杯具,早上赶着发上来,恩……求推荐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8 此事再议 大祭司此言一出,满场都停下了动作。 在人间,大祭司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他从来不对朝政发表意见,但是对皇帝的想法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他被人们看作是上可通神,下辅皇权的角色,举凡庆典祭祀甚至的选妃和孕育皇子都需要大祭司的参与。倒是没听说过大祭司有什么高人一等的神力之类,但是有一点,整个人间再也没有人能超过大祭司。 那便是长寿!大祭司的长寿已经超出了人们想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长时间,但是他从在神武皇帝在位时就担任了大祭司的职位,算到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几千年对于妖族来说也不算短的了,何况是人族?久而久之,大祭司即便没有什么神力,单单看他活了这么久,且相貌从未有改变,人们对他的敬畏之心也是不能稍减半分的。 大祭司有提议,这个提议就一定是关乎皇家尊严或者血脉或者人间运命的事情。他在这时候提出来,谁也猜不到后面的话将是什么。 封阳微微点头道:“大祭司请讲。” 大祭司道:“神恩有昭,人间昌荣,陛下正是年青力壮,精血纯正,可考虑纳妃之事,以图皇室血脉延续。臣提议傅姑娘入龙行祭。”一字一顿,话音刚落,大堂上传来长短不一的抽气声,连封阳都暂时忘了反应。 骆一亭差点就要跳起来,脸拉得老长,面有怒色却不敢反驳大祭司的提议。 傅东知道龙行祭必不是一般的祭,否则他们反应不会这么大。再看封阳,面色古怪,亦喜亦忧,犹豫不决,更是知道这事怕是不简单。 谁酒杯里的酒水溢了满杯,沿着杯身爬上了桌,流到了地上,发出涓涓之声,有几个大臣与自家的妻子对望一眼,俱是变了脸色。 大家都看向封阳。 封阳轻咳了一下,道:“此事再议。”四个字说出来,堂上一大半的人都放下心来,包括傅东。也有人若有所思,大家都想不明白皇上的态度为何这样古怪。 原来,龙行祭是选妃的一种方式。但是经过这个祭选出来的宫妃与普通的选妃祭又有很大的不同。普通的选妃祭选出的宫妃地位相等,品级一样,而龙行祭选出的妃子不但是后宫之首,而且拥有最先孕育皇家血脉的权利。也就是说谁也不能比龙行祭选出的妃子先生出皇子。 而人间皇室的规矩是一旦皇子诞生,就是下一代的皇帝,为了不让其他宫妃或她们的孩子威胁到第一位皇子的地位,一般皇子一出生,那些宫妃就要送到遥远的冷宫孤独终老。 傅东来人间时日尚短,且不知这些事情,可是满朝文武哪个不清楚龙行祭的分量?这个祭在历史上也很少有举行的机会,继人皇封阳空开让傅东坐皇座之后,大祭司又表明态度变相承认傅东在后宫甚至人间的地位,大臣们想不注意傅东都难! 可是皇帝封阳明明对这位傅姑娘青睐有加,却回给大祭司一个:“此事再议。”这就实在是让人费解了。 封阳也不解释,大祭司已然坐下,依然是歌舞升平,依然是酒入高樽,依然是笑着,说着,互相敬着酒,喧哗的盛宴仿佛深深掩埋了刚才的寂静,就像一场梦,醒后了无痕迹。 大祭司在封阳看不到的角度以袖遮杯,对傅东敬了一下,独自喝了个干净。 离那日的宴会过去三天了。 秋夜凉如水。傅东拢紧了衣服,独自走在园中,静静的思索这几天来的事情。 要想知道龙行祭是什么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连秋红都为她可惜,觉得如果皇帝没有说那四个字,傅东就是后宫里地位永远无法动摇的妃子了。 没有宫妃的后宫,可坐在皇座之上的女子,还有大祭司亲自开口可入龙行祭。这三者之间融洽得诡异的组合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实实在在的得天独厚了。 而人皇封阳在这种得天独厚之下,却没有顺水推舟,而是搁置再议。 熟悉的青石砖路,隐藏在枝桠之间的银红小叶在外面小圆叶的缝隙中微微闪着银光,远远地看过去,并不十分分明,但别有一番意境。 傅东一步一顿,回忆那日的情景,不自觉的伸手探向腰间,摸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白丝巾,展开了,正是一片片银叶,在月下泛着清冷的微光。 看着看着,心脏某一处柔软了许多,忍不住收好了,嘴角扬起笑意。 傅东深深呼吸,红幸叶的淡淡香味沁入心田,她笑意渐隐,猛地又深深呼吸了几次,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再往前走,准备到亭子里去坐一坐。 可是此刻的小亭中,似乎坐着两个人。一个好像是封阳,另一个……傅东转身就走,衣摆在红幸树干上擦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什么人?”骆一亭突然起身,厉声问道。 傅东转身道:“是我。” 封阳看过来,道:“一亭,你先回去吧。” 骆一亭大声说:“皇上,这样奴颜婢膝的女子有什么好……” “一亭!”封阳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骆一亭咬咬牙,轻哼一声,甩袖而去。 走过傅东身边时,骆一亭讽刺道:“真是好手段,竟能让大祭司为你说话。” 傅东不甘示弱的反驳道:“某人非但小心眼,还恩将仇报,别忘了,即便我是奴才,那你也是奴才救回来的人,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光荣的。” “你!”骆一亭停下步子,一手呈拳状袭过来。 傅东背对着骆一亭,冷笑一声侧身一躲,接着伸出两指点在他的手腕处,顿时痛得骆一亭连忙收回手,眼中的不屑和愤怒转为了忌惮和惊惧。 “你……你……你学会了妖法!” 傅东微微转头,清秀的脸却幻化出狐狸的模样,笑得邪恶无辜:“怎么,在宴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骆一亭吓得后退两步,口中啊啊叫了两声,飞快的离开,头都不敢回。 傅东哈哈笑了,心想骆一亭胆子真是小,刚才自己使得不过是小小的幻术罢了。 封阳知道傅东必是做了什么手脚吓着了骆一亭,只是他看不出来罢了。 傅东的本事封阳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她在宫中住了这么长时间,法力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那这就绝不是她自己说的“小把戏而已”了。 封阳的手慢慢收紧,看着前方为扬着头看红幸叶笑得自然的女子,从来杀伐果断的他头一次在感情的领域苦恼了。 ************************************ 求推荐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099 金红雀的命运 “一亭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何曾受过谁的捉弄。”封阳笑道。 “我也不是故意与他为难,是他欺人太甚。我在妖界见过他,好歹也算救过他的命,我不图他报答我,但至少也不要故意找我茬儿吧?”傅东有点不好意思,但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封阳笑道:“睡不着,坐会儿。” 傅东想问他为什么没当场答应大祭司,又觉得不好意思问,玩弄着手指不敢看封阳。 “还记得在妖都山泉边的事情吗?”封阳靠在后面,神情悠远。 傅东低着头,没有说话。 “东东,你觉得在皇帝面前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傅东抬头,有些困惑,隐隐约约知道有些不同,但让她说又说不出来。而且,她似乎从没想过女人在封阳面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难道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太少的原因? 封阳笑道:“皇帝面前的女人高贵、典雅、大度、谦卑。她们不止是为皇帝而生的女人,而且是为皇室而生的女人。” 傅东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可是封阳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自己……她不免紧张起来,心尖上溢满了矛盾的期待。 封阳看着傅东,心里说:而且她们从来不会拒绝皇帝,即便不喜欢皇帝也会强颜欢笑,百般讨好。当然她们很少不喜欢皇帝的。 可是傅东是不一样的。她明明对他有感觉却总是去压抑,她看起来平平淡淡的,却似乎拥有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不仅让他羡慕,而且让他不由自主的微微忌惮。幸好她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如果她是,他对她的兴趣远不会到达如此程度。 她面临绝境却从不放弃,她越是遭受不公的刁难便越是镇静,她可以像不解世事的小女孩那样温柔恬淡的笑着,也可以像一个经历沧桑的老者那样沉稳却犀利的应对是非。她脑子里似乎有许多新奇的东西,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足以让人对她敬仰,可是她几乎从来不表现出这些,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着。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像傅东这样给他复杂的感情,让他时而惋惜时而狂热,他甚至觉得她是在浪费自己的才华,是在虚度光阴。这个女人既能成就他的野心又能给他感情的归宿,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每个帝王都能遇得上的。 “我想你一直这样活着,可是——我又不想你这样……”封阳眉头微蹙,似乎有些迷茫和苦恼。 “什么这样?”傅东小声问,晶亮的眸子对上封阳的,丝毫没有退缩。 封阳喉头一动,伸手抓住傅东的手,牵着她走下角亭。 月华如练,红幸叶微微颤动着,一点点银光闪烁着投向青石砖面,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封阳微侧过身,温柔的看着傅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傅东上身略微前倾。 封阳缓缓低下头,唇落在她耳畔:“我……”树叶沙沙作响,虽然是很小的声音,在傅东听来却如潮波翻转。脚步急退间,封阳却微微一拉,让她不得离开。 “我不是逼你,只是不想看你把这辈子都浪费在犹豫不决上。你知道我要的并不止是这样的程度……” 傅东着急的要抽回手,封阳却不放。 “东东,我没答应大祭司的提议是想给你时间考虑,你已经不拒绝我牵你的手,为何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说完,手一松,黑眸深处满是真诚和渴望。 傅东咬咬牙,转身就跑,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封阳靠在大树下,抬头看了看缠枝上的花叶,为何不能答应他?只要她答应,就能立刻拥有所有女人渴望的一切。到底是他做得不够还是太过纵容了她? 封阳是孤独的。他内心越是孤独,对感情的渴望便越是执着。他已经无法想象如果傅东离开他…… 天边开始发白。封阳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雾珠敲敲湿了眼圈。封阳站直了在身上拍了拍,振作起精神准备新一天的朝政。 大祭司一边走一边慢慢卸下黑袍,手一滑,黑浪在身边翻腾,最终归于平静。 “大人,您回来了。” “恩。”大祭司嘴边挂着不明显的笑,但跟着他多年的仆人自是看得出来的。 “大人,您为何对封阳皇子那样提议?”仆人看大祭司高兴,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跟在大祭司身边多年,他深知大祭司的脾性,对每一位皇帝的称呼都是幼时的皇子之称。 大祭司坐下来,结果仆人递来的茶水,道:“哪一代皇子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记不记得他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雀鸟。” 仆人随着大祭司的话往前回忆,笑道:“确实是有一只雀鸟,全身都是金红色的,音如天籁,十分金贵。小的还记得那鸟本是骆贵妃的,皇子喜欢,才硬要了来。” 大祭司点头:“你可记得他为何要了那雀鸟来?” “当年皇子说听见过那雀鸟说人话,一时稀罕,喜欢得不得了,便要了来。这事是奇怪,小的从未见过那鸟说人话。” 大祭司低低笑了两声,也不反驳。“骆贵妃有两只宠物,从小跟着,爱惜得很,一只是金红雀,一只是狮猫。你可记得那只狮猫最后如何了?” 仆人摇了摇头道:“皇子心狠,那狮猫与金红雀玩耍,金红雀掉下了一根羽毛,皇子便砍了它的四肢,拔了它的牙齿,丢下树下等死。等贵妃发现时已经晚了……” “爱到如此程度,无意伤它根羽毛就被活活折磨至此,可那金红雀最后又怎样了?”大祭司喝了口水,眼中幽光灼灼。 “皇子喜它说人话,可是用尽办法却无法让它再说第二句……”仆人回忆着,许多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当年的封阳,不到十岁。那金红雀与其说是要来的,不如说是抢来的。人间皇室从来一脉单传,封阳就是未来的皇帝,骆贵妃虽是他的生母,却不敢拂逆,只有让他带走了跟随多年的金红雀。可她不能理解封阳的理由,因为她从未听过金红雀说人话。 封阳的幼年是早早被规划好的,枯燥和孤独时时压抑着他,让他即便是高人一等,也并没有多少的快乐。所以会说话的金红雀给他带来的新奇、欣喜和安慰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比不上的。 可是这件事情并没有使他的童年变得多快乐。他给它最美味的食物,最华美的住所,几乎到了食共桌,寝同枕的地步。可是金红雀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人话,它像所有的鸟类一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没有耐心听封阳说完一句话就急急的飞向美食。 “那只雀鸟被弄哑了嗓子拔光了羽毛,送回给了贵妃。听说那雀鸟不吃不喝,才几天就没了。”仆人恭敬的回答道。 大祭司笑了,只有他知道,那挣扎的金红雀被封阳强行喂哑药时冷冷哼了一声,确实是人类的发音。年幼的封阳又惊又喜,可哑药已经生效,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金红雀开始不吃不喝,甚至不愿意看封阳,这才被怒极的封阳拔了羽毛送回去。 “我们的小皇子长大了,自然与小时候不同了……”大祭司手中聚集着黑气,缓缓爬上茶杯,将其包围得密不透风。不一会儿,他摊开手,手中却空无一物,连粉末都没留下。 “恭喜大人,神功得成!”仆人微笑行礼道。 大祭司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心情好得很。他头一次有如此力量充盈的感觉,“神水”果然是有效果的! “父皇,儿子等您太久了。”大祭司低喃着,起身走进后面的暗殿,多年孤独的岁月,已经空洞得只剩下回忆。大祭司想,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0 太后 当年的骆贵妃正是如今的太后。自从封阳皇子登上王位把持朝政,她就退居后宫一隅,再不过问皇子的事情。 今日天气正好,太后对镜梳妆,怔怔的挑起鬓角几根银丝,平静的脸上略有些动容。手不自觉的抚上脸颊,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多个春秋了。皮肤不再细嫩,眉眼不再飞扬,青丝不再乌亮,身材也不如十几二十岁时的纤细柔美。 起了身,舞袖低腰,旋身收肩,面目清冷,姿态优美,多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这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变得如此低调沉默。 掩不住的是岁月,再多的脂粉头饰和衣服都无济于事;挽不回的是真情,再多的金钱权利和威仪都空洞无力。 太后扶在桌边喘了口气,头发也不梳,随意批了件风衣走出门去。 “太后……”门外的小丫头惊讶的看着老太后,她素来知道老太后的习惯,不可能不整理仪容就出门。 门外不远处是一颗树,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树,后宫里任何一棵树都比它来得精巧优美。可是太后对这棵树情有独钟。 “下去吧。”太后挥挥手,小丫头规规矩矩的行礼退去,不再说什么。 二十多年都这样过去了,为何今日却生出这么多感叹来?太后低低笑了两声,双手贴在树干上,身子微微前倾,仿佛这样就能拥有什么似的。 “晚卿。” “谁?”太后一惊,转过身去,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眨了眨眼,苦笑一声,是听错了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出现幻觉。 再回头,太后愣住了。 他从来只穿黑衣,黑得没有一点杂色或者花纹,他笑得再温和,内心也是冷酷的,他是毒是瘾,碰不得也戒不掉。 太后退后几步,转身就走,眼见着就要行至门边,眼前黑风一闪,挡住了视线。 太后被骇得低喊一声,迅速转头不愿看他。 他还是当年的模样,而自己已经如斯苍老! 太后握紧了拳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大祭司,后院不是外臣可以来的地方。” 大祭司皱眉:“晚卿,二十多年了你还是不愿见我。” “再过二十年,四十年,到我死了都不会再见你。”太后一字一顿,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晚卿……” “骆晚卿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太后,大祭司自重。” “晚卿,你该知道我对你格外宽容。不然当年就不会是你诞下皇子了。” 太后浑身一颤,忽而怒道:“你走!走!”说完绕过他就要进屋。 大祭司抓住她的手腕避她面对自己,只看到那双曾经多么温柔灿烂的眸子此刻已是溢满了泪水,向来平板无波的脸上压抑着悲愤和悔恨。 “你老了。”大祭司突然说。 “不用你管!”太后使劲抽开手,“你要干什么!” “晚卿,你再闹什么别扭!”大祭司皱了眉头,不懂这个女人怎么会这样固执。 太后气红了眼,一把推开他,怒道:“是!我闹别扭!我已经闹了几十年的别扭!我还要一直闹到死!你再来我就死给你看!”冲进屋里紧紧关上门,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他永远不懂,不懂却来动摇她的心。除了远离,她还能做什么? 大祭司紧绷着脸,难得的好心情被毁得一干二净。静静地站在门口许久,大祭司转身离开,阴云密布心田。 “太后?太后!” 太后手一抖,梳子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身后的小丫头立刻跪下了身子,不安的低着头。 “什么事?”太后镇定的说。 “太后,您拿着梳子有半日了,早膳都凉了……” “那就撤吧。”太后觉得身子懒懒的,什么也吃不下。 “太后……还有一件事……” 太后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等她说下文。 小丫头飞快的看了眼太后,道:“皇上让一位傅姑娘住在宫里,大祭司提议傅姑娘入龙行祭,皇上拒绝了。” “什么!”太后突然站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日,这两日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两日!两日前为何不说?” “太后饶命!太后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一开始奴婢听的传闻各有不同,一时也没放在心上,这两日探听清楚了才敢来报……” “下去吧!”太后挥挥手,不愿再听。 大祭司刚才来是要说这件事吗? 太后觉得心烦意乱,久久无法平静。 每一代生育皇子的宫妃崛起的背后,都有大祭司的身影。遥记得自己当年入宫之时,宫中已有好几位妃子。来来去去那么多女子,最后却是她活了下来,生下了皇子,风光无限,荣宠不衰。这多少跟大祭司有关系。 可是,又有谁知道,自己多么不想大祭司一手安排自己的得宠和生子。 太后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慢慢冷静下来。封阳也好,大祭司也好,二十多年的平静生活不是也过来了吗?为何现在听到一点消息就乱了心神呢?当初不是已经想好了什么都不管了吗? 只是对封阳那孩子,确实是太凉薄了……太后有些伤感,但她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就绝对不更改,哪怕那件事很有可能错得离谱。 还是出去走走吧。太后想了想,唤了丫头进来梳头,面上再也没有一丝激动。 带着丫头绕过两处荷塘,走过蜿蜒曲折的水上长廊,穿过三两个百花争艳的园子,再沿着小道走上一段距离,便能看到那一株株的红幸树了。 太后想起自己年青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感人的传说,喜欢这样醉人的香气,喜欢看那熠熠发光的花叶,却从不敢去碰触一下。 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上天待她不薄,可是她一开始追求的却不是今日的一切。 后宫并不欣赏善良单纯的女孩,她也曾遭人排挤,被人陷害,可是那些人如今又在哪里呢? 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很快就看到独坐在前方角亭中的女子,着墨绿装,似在暝神沉思,骨架纤细,神情安详,自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灵气和不同于凡人的自在风度。 太后内心赞了声好,正想着这女子是哪个宫的宫女,可不可以要到身边来,只见那女子轻轻抬手,一只粉色的蝴蝶轻轻的停在她的指头上,一对花翅扑扇了两下,重叠到一起,不再动作。 女子睁眼微微一笑,手微微一动,那蝴蝶展翅而去,身子越来越透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阳光里,再也看不到它的踪影。 太后莞尔一笑,这女子看来喜蝶。刚想到这里,太后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她多年不曾管过后宫之事,但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再清楚不过,看着女子穿衣打扮,神态举止,没有一点宫女该有的卑谦守礼,略一思索,心里有了底。 招来身后的丫头嘱咐了两句,太后站在一棵红杏树下笑而不语。 丫头很快走上了角亭道:“傅姑娘,太后有请。” 傅东正玩得高兴,听到脚步声,连忙停止结印,心里暗恼反应越来越迟钝了,这么近的距离都听不到人声,难道修行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 “太后?”太后不该在后院待着吗,怎么会在这里?傅东看着丫头没有动作。 “傅姑娘请往那边看。”丫头侧过身子,傅东一眼就看到了树下浅笑的美妇人,这一看,却再次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是巧合,只能说,事情已经巧得超过了她的想象。 傅东点点头,跟着丫头走出了角亭,与太后面对面站着,毫不客气的将太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 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傅东的印象打了个小小的折扣。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别人见了她只有低头行礼的份,谁敢这么没规没距直勾勾的看她?这傅东在宫中也住得有段日子了吧?难道一点规矩都没学过吗? 打量完了,傅东真是感叹。妖界人间,有时候人的际遇和命运真的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她知道后宫有位太后,却从来不知道就,太后是这个样子的。从她脸上依稀可以看得到年青时的风采。封阳曾说过先皇共有十二位妃子,到太后生下皇子之时,其他的妃子已经不足为惧了。 如果说这里面也有大祭司的功劳,那就真的是不难理解了。 “你叫什么?”太后的声音清冷,略有些低沉,不怒而威。 “傅东。”傅东不由自主的回答,不知道太后找她什么事。 “本宫虽然多年不管后宫之事,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既有幸进宫,又有大祭司作保,就该知礼守礼,不要将外面的散漫风气带到这里来。” 傅东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想不到太后会说这样的话来,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顺耳。 正要说话,后面传来平静沉着的声音:“母后多心了,儿臣自有主张。” 太后一惊,面色忽青忽红,这才看到角亭那边由远及近的封阳。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没有看到过这个儿子,他已经不是小时候倔强又凶狠的模样,他这样高大,俊朗,会温和的说话,话语间却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就是坐在皇位上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太后突然转身,疾步而行,心想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封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怨恨,黑眸微眯,嘴角轻抿,低低的哼了一声。 ******************************************************** 最近有点忙,传晚了,那个……有没有推荐票票什么的丢点过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1 打架的后果 封阳的脸色很沉,但没有发怒的痕迹。傅东转眼看向旁边的树,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是一千一万个插不上嘴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傅东觉得压抑,觉得封阳无形中在施展着压力,在这种压力之下,她很可能变得不冷静,不淡定,不超然。 他仿佛在诉说一种快要到极致的忍耐,无论是对太后,还是对她。 心,慌了。 慌得狠了,脑子里反而一空,无所畏惧了。 “好巧。“傅东点头微笑,“看风景?”说着四处乱看,就是看不到封阳的脸上。 封阳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听说太后朝这边来了,我……”话刚起个头,却不容易往下说了。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就怎么能三言两语说得清楚?何况,说到底傅东也没有明确表示过做他的妻,这些事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 想说怕太后刁难她,所以来看看,可是太后不理世事已经很久,宫里无人不知,傅东又怎么会信? 最后,封阳什么也没说,只嘱咐傅东几句平常的事情,便匆匆离去。 傅东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两日封阳似乎特别的忙,而且看着她的眼神多有回避,虽不至于心虚,但至少不那么直勾勾的了。 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傅东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那片竹林。 如果说大祭司与冉翼有九成九的相似只是上天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的话,那他传说中几千年的寿命又该如何解释?如果这样的长寿都是巧合的话,太后与那人的形似又该是什么的力量? 傅东细细回想最近打听来的关于大祭司的每一个传言,隐隐约约觉得大祭司,太后都是难解的谜团。 漫无目的的乱走,前方小桥流水,假山怪树,布置得精巧新奇,虽然一石一木皆是人工雕饰,但怎么看都是自然的风采,让人心旷神怡。 傅东正要绕过假山,却听到两个宫女说话的声音。 心里一笑,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无非是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没什么好听的,于是抬脚就要继续走。然而脚刚抬起来,却又生生受了回去,耳边传来什么大祭司,什么太后的声音。 神色一凝,身子微微一偏,五感专注,一心听她们说话。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不那么灵敏了,修行也极为吃力,不但没有进步,反而是原有的实力都被慢慢封住了一般。她找不到原因,一想到大祭司曾说过妖族在人间无法使用妖力的事就微有些惶恐。她不是妖,怎么可能跟妖有一样的状况? “太后今日去了红幸树林,听说和傅姑娘碰上了呢……” “听说了吗?傅姑娘可是大祭司点名可以入龙行祭的呢!能得到大祭司的青睐,傅姑娘日后的成就恐怕比当年的太后都要高不少……” “是啊,听老人们说,当年的太后进宫晚,家里背景又不如其他妃子,开始被整得那叫一个凄惨,后来也不知怎的对了大祭司的眼缘,这才得以诞下皇子,成为后宫之首呢……” “你说,这事也是邪门儿,平常老百姓家生孩子那都是好几个的生,皇室尊贵,却一脉单传,就这么一个皇子……”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不过傅姑娘真是幸运,皇上无妃,傅姑娘要是入了龙行祭,生个皇子那还不是……” 傅东已经听不下去了。流言都非空穴来风,这些话从没人在傅东面前明目张胆的说过,如今猛然听到,那感触又多了几分。 她脑子里兜兜转转的是四张脸,一张是殿上的大祭司,一张是梦中的冉翼,一张是风韵犹存的太后,一张——是冰柱中的木娥。 天地有常,运命轮回,傅东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不由自主的又走向那片竹林。开启竹阵的方法她早已透析,要进那地宫是易如反掌,可是她也不知道进去做什么。 翠绿的竹枝似乎蒙上了一层细薄干燥的白皮,偶有竹叶打着旋儿一摇一摆坠下来,仿佛载满了时间的记忆,再也承载不下新的渴望。 傅东从枝桠片叶的缝隙中看了看高高的天空,那灰白的颜色残缺得忧伤。 冉翼,你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彷徨,彷徨中模糊了渴望和梦想?你最后的追求,到底是作为一个男人的野心,还是那个被冰封的木娥? 冉翼,告诉我孽火到底在哪里?我已经不想被束缚在你们的回忆和伤怀中,我不想承受这样的负担。 傅东脑中出现那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暗室,那簇一闪而逝的紫色火苗。 意兴阑珊的转身,一步一步,傅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用对一件事情的关注来冲淡对另一件事情的渴望。 黑风从傅东的背后袭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黑沉。傅东神色一变,侧身退后,大祭司正站在不远处勾着笑,笑得冷酷。 傅东皱眉,心想大祭司发的什么神经,又没惹他,他却突然出手对付自己。再想到之前在地宫里的遭遇和在宴上他出的馊主意,忍不着也冷笑一声,手上一动,对大祭司发出了攻击。 大祭司眼中一亮,迅速蹿入竹林,傅东紧随其后,循着竹间的缝隙寻找黑色的目标,一个出招,一个解招,两人不发一言,各凭本事,在竹林里展开了手脚。 傅东的结印术在人间都极为少见,大祭司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她的路数,只觉得这攻击飘渺诡异,可以有形,也可以无形,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于是集中了注意力,只要觉得周身有一点不对的气息就立刻转换方向。 与傅东的攻击方式不同,大祭司的招数无一不是狂霸迅猛的,傅东边追边躲,慢慢的心里更加确定起来。原来她从大祭司的一招一式中嗅到了与菱襄的攻击相同的气息,只不过比菱襄的更加霸道深沉。而菱襄的力量却是来自神佑城的“天珠”。 傅东哼笑一声,道:“冉翼和你是什么关系?” 大祭司正专注于傅东的动作,猛地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滞,一个回旋,站定在竹林间,傅东也跟着停下了追逐,与他相隔三米左右。 “木娥和你什么关系?”傅东脸不红气不喘,状似不经意的又问了一句。 听到第一句,大祭司已是震惊,再听这第二句,眼睛都瞪大了,全身爆发着肃杀之气,完全说不出话来。 傅东眉一挑,在妖界闯过神佑城,误入过火璃族,生死大劫都渡过,怎么会怕大祭司的威胁?她静静的站着,不开口,不移步,如朗朗明月,如徐徐清风,仿佛是一个人漫步竹林,偶尔停下看看风景,这气度,已不是常人能比。 “好,很好。我想,封阳都不会比你更清楚这些事情。”大祭司冷笑,“你到人间来为了什么?” “我也不是自愿要来的。”傅东面无表情。 “哈哈哈!”大祭司仰天大笑,“看来,你比封阳以为的还要不平凡。” “不敢。” “可是,我却不允许你的不平凡威胁到了我!”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后的披风无风自动,发丝飞扬,眼神凌厉,似乎有一股浓郁的黑气从体内散发出来。 傅东不敢轻敌,见大祭司如此,定是下了杀招,此刻逃走就是被动的承受攻击,不可能有好下场。于是本着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的思想,手势变换,狠下心来结了个杀印。 竹林一片寂静,连竹叶都没有摇动。 片刻的沉默之后,便是疯狂的爆发。大祭司一声怒吼冲过来,黑气漫天盖地。 傅东脸色一变,同时丢出去杀印,然而黑气已经弥漫到眼前。 正要躲开,谁知体内涌起一股热气,紧接着身子发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黑气已经沾上了皮肤。 傅东闭上眼,再要结印防御,却陡然发现印式失效了。 完了!傅东开始绝望,整个人晕了过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结印的同时,大祭司站在黑雾之中捂着胸口急退两步,强忍下气血翻滚的同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团黑气之中,淡淡的紫光突破迷糊,放射出柔和纯净的光芒,紧接着黑气慢慢缩小了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黑,像是被什么吸引住,挣脱不开。 大祭司得到这种力量不久,本身就不稳定,冒险下了杀招已是损害身体,傅东又同时结了杀印,两种力量相继冲击,大祭司也没比傅东好到哪里去。 可是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傅东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并且把那些黑气都吸收到了体内?再看那淡紫光芒,也是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于无形。 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问题,大祭司遗憾的看着傅东,终于撑着最后的力量进入地宫,竹林里只剩下静静躺着的傅东。 大祭司走后不久,傅东就睁开了双眼。 她站起来,心慌意乱。再凝神探查周身,脸色已经变了。结印成刀想砍断附近的竹子,那竹子却纹丝不动,连叶片都不曾掉落。 傅东四处张望,已经不见大祭司的身影。紧张的心略略放松,但放松过后却是深沉的失落。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就像一个短时间暴富的人,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财富,傅东在慌乱中抱紧了身子,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她从不知道,自己对于修行和结印术的依赖已经到达了不可或缺的地步。 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猛地推开门,秋红正趴在床边,半个身子都在床底下。 “你在做什么?”傅东扶着门,强自镇定不想让秋红看出异样,没有看到秋红放在床底下微微颤抖的手和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 求推荐票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2 废人 “姑娘回来了。”秋红站起身来,垂首低眉,镇定自若。 “你在干什么?”傅东踏着缓慢的步子移向床边,问出口的话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秋红看着傅东脚面的云纹从眼下经过,怪异的感觉到傅东的脚步似乎没有原来的轻快沉着,尽管她走得很慢,但这种缓慢中似乎夹杂着某种愁思和彷徨。她暗暗将猜疑压下,恭恭敬敬的说:“秋红正打扫床铺,怕床下有尘,扰了姑娘安寝。” 傅东也没有心情与秋红多说,甚至没有认真听秋红说话。她只是缓缓的脱下外衣和鞋子,轻声道:“今日累了,我想睡会儿,你不要叫我,我什么时候醒来自然会唤你。”说完掀了被子钻进去,面朝里,背朝外,静得听不到呼吸。 “是。”秋红放下纱帐,层层叠叠,放一层,便往外走几步,一直退到门口,将门轻轻关上。 木门吱呀一声滑上,传到傅东耳里,划过说不出的苍凉。 傅东睁着眼,身上一阵热一阵冷,茫然失措,惊惧彷徨。 即便她没有想过在修行上有大的作为,也不能接受,不能想象有一天自己会失去这些力量。 失去,意味着变成废人。废人,便是再不能唤出小望,再不能拿出万宝囊,再不能寻找孽火,甚至再不能回到妖界。 傅东陡然发现,尽管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潜意识里却把妖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封阳面前隐约的骄傲洒脱,在这个陌生宫廷中自然的镇定淡漠,在面对大祭司时的有恃无恐都是来自对修行的信任,对结印术的依赖,对这种力量的挥霍。 可是,她却在转瞬之间失去了这种力量。 多么多么大的失落,多么多么多的惊恐,让傅东如同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忍不住坐起了身,拼命的结印。可是任她脑中涌现浩如烟海的神奇印式,任她手指翻飞得再灵活巧妙,周围却激不起一毫尘埃。 傅东想狂叫,想哭喊,想找个温暖的肩膀疯狂的流泪。她更加羞怒的发现,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并不是近在眼前的封阳,而是远在天边的妖王。 她不理解自己这算是对力量的崇拜还是对强大的寄托,她猛地穿上鞋子冲出去,脸上泪痕斑驳,身上衣衫凌乱。她压抑着声音疯狂的扯那些美丽高贵的纱帘,纱帘坠落下来,将她裹在了里面。 傅东脚下被层层叠叠的纱帘绊到,向前扑去,关节磕地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嘤嘤哭泣。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回妖界,她不要待在这里! ********************************************** 远在妖界的妖王正坐在亭中懒懒的看着满园的花,手无意识的摆弄着,让那些娇艳的花儿一会儿开,一会儿谢,一会儿红得如火,一会儿白得似霜。 一卷风雪从天边旋身而来,一瞬间冰雪尽散,雪孜的脸比那万年雪山还要寒冷。 “伤好了?”妖王继续手上的动作,长长的睫毛勾画出惑人的侧影,语气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吟渊,没想到你任性至此!”雪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一挥,满园的花都被封在晶亮的冰中,或开或闭,姹紫嫣红,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妖王将双手枕在脑后,随意看了看天空:“你是指傅东去了人间还是指她身上的血印?” “你说呢?”雪孜挑眉扬唇,说不清是赞同还是讽刺。 “你也说过,天命不可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我们可以阻止得了。”妖王突然感觉到血液的骚动,皱了眉头,刚要感应,那丝突如其来的异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东有事?妖王第一个想到这个可能。 雪孜虽未开天眼,却对妖王的情绪了如指掌。“万寂同归印,好大的手笔。没想到伟大的妖王会与一个小小的人类结这样的血印。” 妖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能肯定傅东一定有事。“你既知道这个,也一定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了?” “我是知道,却不能告诉你。你若求冉翼重生,天劫得破,尚有五分可成,若求情……”雪孜没有说下去。 妖王低低的笑了:“谁告诉你我在求情?难道说,一定要有情才能下这种印吗?” “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尝试的。”雪孜闪亮的黑瞳深沉如斯,最怕的不是坦然的情感,而是隐约的期盼。因为有了心,便放不下。 如果这是场赌局,开局时就已输得一败涂地。 “她,好吗?”妖王淡淡的看向雪孜,伴着身体疼痛和气血翻滚的是妖力的流失。万寂同归印不愧是妖界最高级别的秘印,即便他强悍至此,日子久了也抵不过它不时加剧的反噬。他同意雪孜的话,自己确实是任性妄为了。 可是,这样的痛却如此真实,真实得超越了躯体的限制,直达心灵。他突然能够明白,不可一世野心勃勃甚至以入魔为代价来挑战三界的冉翼为何在最后的最后却散去魂体,千年沉睡。 “她活着。” 妖王笑了:“你说,她能寻到孽火吗?” 雪孜抬头,头顶一片空茫。“这些事情,你不是清楚吗?” 妖王起身,刚要说话,突然间血气上涌,奇异的悲伤攫住了他的心神,身子一震,靠上了冰冷的亭柱。 雪孜伸手抓住妖王的手,柔和的光晕覆了上去,他的声音冷漠而怜惜:“吟渊,两世为妖,你却仍然看不透吗?” 妖王反手推开雪孜,挺拔如松,略显苍白的脸淡漠却坚定:“我是王。” 那一刻,尊贵清华与生俱来,耀眼得不容人逼视。 ************************************** “姑娘脸色不好,已经睡下了。”秋红静静地站在院外,似乎从不曾走开过。 封阳点点头,刚才总觉得心神不宁,想来看看傅东。如今行到此处,却觉得更加不安了。 “还有……”秋红不太确定,也不敢说。 “什么?”封阳正要进去,听到秋红这么说,停下了步子。 “姑娘似乎……心情不好。”想了想,秋红决定不确定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封阳皱了皱眉,吩咐秋红好生侍候,抬脚进了院子。 到了门口,封阳正想安静的进去,看一眼就走,耳边却传来沉闷压抑的呜咽和嘶喊,顿时心中一惊,神色一慌,啪的一声双手拍开了门板。 傅东穿着单薄的里衣被困在凌乱的纱帐之中,满眼的泪花流到颊边纵横交错,她委屈而茫然的看着封阳,紧咬着下唇压抑住了哭声,看得封阳心里狠狠痛了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封阳黑着脸大步走上去,要扶傅东起来,傅东却丝毫没有反应。 “到底怎么了?”封阳心疼她的模样,硬抱了她到床上,想叫秋红进来侍候,又觉得不妥,于是去关上了门,仍旧坐回了床边,脱了鞋子上床,将傅东圈在怀里,用袖子去擦傅东的脸。 “东东,你哭什么?告诉我。”封阳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傅东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没有反应到自己被抱到了床上,被封阳抱在了怀里。 泪已止不住,封阳半边袖子全湿了,可她的眼眸就像一弯深潭,怎么擦都水涟涟的一片。封阳一个没忍住,唇便落了下来,细细的吻过眉眼:“受了什么委屈,我替你做主。” 傅东这回反应过来了,看封阳这样,惊惶的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搂住,挣脱不开。 “我……”想到自己已经变成了毫无抵抗力的凡人,傅东又是难过,才开了口就已哽咽,喉咙酸涩得厉害。 “别哭了,东东……再哭,我会想吃掉你……”封阳紧紧的抱着她,她瘦了。 “我……我变成废人了。”傅东双手捂着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封阳一怔,“你说什么?” “我变成废人了,我再也不会法术了……”第一句话开了口, 后面的话就再容易不过,傅东此刻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封阳特有的温柔和霸道让她忍不住倾诉,忍不住依靠。 封阳定定的看着傅东,眼中有异彩闪过。 “胡说,我也不会法术,难道我也是废人了?”封阳拿开傅东的手,很少看到她这样的脆弱,他终是不忍。 “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满朝文武都不会法术,难道他们也都是废人?” 傅东被封阳的话气到,伤感也少了一些,“你们本来就不会,可我本来是会的!”傅东觉得正因为曾经拥有才会深刻感受到是失去时的痛苦。 “东东,人类本来就是不会这些的,人间这么多人,不会这些不一样过得很好吗?” 傅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猛的推开封阳,又羞又怒道:“就是你!若不是你把我劫来,我怎么会……妖在人间会失去妖力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封阳的脸骤然色变,一把抓过傅东,剑眉飞扬,黑眸深沉:“东东,你不要忘了,你是人类。不管你在妖界待了多长时间,不管你在那里学到了什么法术,你都是个人!” 傅东浑身一震,封阳说得没错,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妖了呢? 封阳道:“东东你看清楚,人类只有生活在人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你不是废人,你就是我认定的唯一的妻。” 傅东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俊脸绽放出醉人的笑容,那样自信,那样坚定,那样不容拒绝。某种情绪暗暗滋生,麻痹了她的痛苦,让她暂时忘了那失落和迷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3 冷静 华丽的书房之中,封阳挺直着背坐在长桌之后,骆一亭微挑的眉立在窗边,眼中尽是隐晦的不甘。 “臣不明白,到底那个女子有什么好?她都肯对妖卑躬屈膝以求自保,哪里有半点人类的风骨?”骆一亭终于忍耐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他敢这样说话,多多少少是因为封阳的纵容。 骆一亭初见封阳,是在皇族围猎的时候。由于皇族一脉单传,皇室人丁微薄,历代皇族围猎都广召大臣们的子女参加,为的是在这些人中选取机智勇敢又忠心不二的人,以备后用。骆一亭作为骆贵妃胞弟的儿子,自然受到皇室的重视。 那时的封阳也才十岁,他没有一般孩童的顽皮,反而如成年人般面目冷峻,沉默寡言。骆一亭忍不住时时观察这个皇子,心里想着自己十岁的时候可还到处领着人玩泥巴呢! 封阳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微扬着头傲然扫视全场,然后提着重重的弓独自策马而去。 骆一亭的父亲赶紧拍了一下儿子,道:“快去保护皇子。” 话音刚落,骆一亭已经飞身上马跟了过去。 封阳年纪小,却不肯猎那些小型动物。小小一个人儿,下马立定,双箭齐发,射杀一只庞大的黑熊。骆一亭吓了一跳,也挑弓准备放箭,没想到封阳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夺走他的弓,不许他插手。 有一支箭射偏了,黑熊发狂了,就在封阳回头瞪他的时候疯扑了过来。骆一亭惊恐的看着那黑熊庞大的身体和尖锐的爪牙,知道此刻再发箭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一把推开封阳,自己握着那骨箭插进了黑熊的身体。 肩上火辣辣的疼痛。骆一亭嘶吼着将骨箭越插越深,心中涌起一股热血,只想着保护皇子,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 封阳愣了一下,跳开一段距离,拉弓射箭,双手机械的动作着,一连发了十来只箭,确定黑熊无法再动弹才收手。 然而骆一亭却为了牵制黑熊受了重伤。封阳从小没有玩伴,奴才们虽然也时时相伴,但他们只是出于对皇室的敬畏打点他的生活,既没有骆一亭的胆识,有没有他那样广博的学识,身份低微,态度卑怜,封阳怎会把他们当成知心的朋友? 血的维护带来了铁的情谊,自这以后,骆一亭便常伴封阳左右,一路风雨,忠心不改。登基后的封阳许了骆一亭风光的仕途和王者的信任,甚至可以称得上纵容。 “你何必事事处处针对一个女子?”封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骆一亭,如果说傅东与寻常人类不同,骆一亭更不相信了。 诚然,作为一个王者,他并不需要费心让骆一亭在这件事上心悦诚服,但是骆一亭在他心目中不光是个臣子,也是个朋友。虽然他有些时候行事偏激了些,但多年来尽心尽力,不曾有过丝毫背叛行径,他不愿让他心有怨气。 “臣……” “好了,这件事情不谈了,日后自然会知道她是个多么聪慧可爱的女子。上次那件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皇上若是担心,臣愿亲自前往。” 封阳沉思了一会儿:“大祭司野心勃勃,又有神力相助,正意气风发,怎么这两日却没有动静?” 骆一亭冷笑道:“皇宫之中,任何力量都起不了作用。大祭司心怀不轨,妄图将皇上困于妖界,从此掌控人间,真是痴心妄想!” 封阳摸了摸下巴,想到关于大祭司的许多传说,同时又想到了傅东。傅东泪眼迷蒙彷徨失措的模样猛地撞了进来,让他心神不宁。 “皇上!皇上!”骆一亭发现封阳心不在焉,唤了几声。 “什么?”封阳回神,轻咳了一下:“一亭,那边的事孤不放心,你亲自走一趟吧。” 骆一亭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封阳已经拿起手边的书册,明显不打算再谈下去。 只好退下,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要暂时离开人间,那女人却与皇帝在宫中朝夕与共,心中就无比烦闷。 骆一亭前脚刚走,封阳就放下手上的书册,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向后靠去。 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黑影蹿了出来。 “最近傅姑娘那里发生过什么事?” “日前傅姑娘与大祭司在竹林打斗,属下无能,看不分明。大祭司似乎受了伤,回到地宫至今未出。” “秋红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万无一失。” 封阳点了点头,轻轻挥手,黑影在瞬间消失了踪影。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草木尚有荣枯,何况是人生。修行也是这个道理。傅东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然而然的力量流失,想到与大祭司打斗之时那一瞬的内息凝滞。 有果必有因,世间万物的变化哪怕再突然,再不可思议也不是平白成就的。昨日骤然失去天赋神力,她是被吓傻了,脑中各种思绪纷乱复杂,以至于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这其中的缘由。 现在傅东醒过神来了,哪能不细细回想,寻找因由? 无论是妖是人,走修行这条路的大都是沉得下心,静得下气,坚韧执着又淡然无畏的。这是因为修行的过程艰难,修为难得,急躁和畏缩都是修行的大忌。 傅东知道由于冉翼的原因,自己修行的经历已经称得上万分幸运。算算自己到妖界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能破地劫,能获得远古人类神秘的天赋神力,换谁也会觉得顺利得不可思议。 雪孜曾说过修行之事缓不得,急不得,骤然而得便会骤然而失。所以要求傅东每日无论长短,都要有冥神修行的时间。仔细想想,刚到皇宫之时,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唤不出小望和拿不出万宝囊。而这两样,并非天赋神力,而是妖力。 傅东突然来到人间,没有人教导,没有人指点,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却找不到答案,直到大祭司说透了妖力在人间无效这个道理,她才稍有些安心。因为她明白,这样才能维持妖界和人间的平衡。如果妖在人间也可以施展妖力,那人类又怎会安居乐业? 可是近一个月来,她总觉得修行无力,越是凝神定气,天赋神力就越是受到限制,她当是修行的正常反应,没有注意,却不料与大祭司一番打斗下来,神力尽失。 这天赋神力,失去的未免太是时候! 傅东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如同在知汝山一样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尽管暂时失去了天赋神力,并不代表她可以荒废修行。在她找到真正的原因之前,也只有此事可做了。 急不得,乱不得,唯有冷静。 天地寂然不动,草木自在荣枯,傅东不知道自己在不断修行的过程中,学会的不只是天赋神力,还有一种生活的态度,一种自然的气度。纯善,宽容,节制,忍耐,清淡,执着……正是这样的傅东让封阳忍不住追逐,忍不住亲近,放也放不下心,狠也狠不下心。封阳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隐约的帝妃的气韵。 他始终相信,傅东是能够站在帝王身边的女人,不单单只因为她那些奇怪超前的思想和见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4 骆家父女 自从见了傅东,太后总觉得体内有一股闷气,这股气压得她寝食难安。封阳毕竟是太后的儿子,因为少有关爱被他怨恨,她尚可以接受,可是因为另一个女子被他厌恶,她不能接受。 太后将长长的指甲顶在梳妆台上,几乎要生生挫断了它。 太后心情不好,连带着旁边侍候的人也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太后会吃苦头。 “太后,骆大人带着小姐来了。” “哪个骆大人?”多年不见外客,太后有些恍惚,就不知这骆大人是本家的哪一位。 “是太后的弟弟骆大人。” 这么一说,太后明白过来。太后自幼疼爱弟弟,虽然一个在后宫,一个在朝堂,进宫之后却少有联络。到了封阳出生,太后深居简出,最后基本在宫里过起了隐居生活,就再不曾见过这个弟弟。他们来做什么? “请他们去偏殿等候,本宫稍后过去。”太后吩咐着,旁边立刻有机灵的小丫头来给太后梳妆。 身上是层层叠叠的华贵宫装,发间是花开蝶舞的精致头饰,太后抬头挺胸,缓缓而行,多年的皇室生活早已将这个曾经单纯热烈的女子变成了深沉冷漠的太后。 “臣参见太后。”骆大人俯首而拜,旁边一个明丽的女子也跟着拜下。 “起来吧,自家兄弟,不用客气。”说着坐到主位上,宫女们开始奉茶。 骆大人拉着女儿站到一边,并不说话。 太后先看了看骆大人,弟弟还是年青时的模样,只是两鬓苍白,神色稳敛,岁月在他脸上留下风霜,再无幼时的稚气。 再看看旁边的骆小姐,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细柳眉,弯月眼,红樱唇,衬着肤如雪,骨含情。难得这样美丽的少女,眉眼间没有一丝娇蛮,倒是跳脱着纯真俏皮,这性子,与太后年青时相像。 看得久了,太后不自觉的喜欢上了这个侄女儿,心想到底是骨血至亲,总比旁人多了些热乎劲儿。然而她却忘了,封阳才是她真真正正的骨血至亲,而她从来不愿亲近。 “我一个老婆子,久不闻世事,难得你们还能来看我。”太后微微一笑,自家人,也就不究那些礼节了。 骆大人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何况面前的不是外人,是自幼要好的姐姐,听她这么说,也笑道:“是做弟弟的不该,总怕扰了姐姐,不敢前来,如今儿女都大了,想着带他们过来见见您这个姑母,也好给您解解闷。” “哦?这就是侄女儿吧,怎么不见我那侄儿?”太后笑看着骆小姐,骆小姐乖巧一笑,甜甜叫了声姑母。 骆大人道:“这是女儿骆湘云,儿子骆一亭最近被外派办事,不在都城。” “来,过来让姑母好好瞧瞧。”太后点了点头,对骆湘云招手。 骆湘云看了眼父亲,立刻走上去,太后拉着她左看右看,面上甚是喜欢。 “侄女儿长得好,性子也乖顺,很好!第一次见面,姑母总要有表示才好。这只白玉镯子是先皇所赠,姑母赠于你,你可不要嫌弃。”说着取下镯子,亲自戴到骆湘云手腕上。 骆湘云自是千谢万谢,感念于太后形于色的喜爱,后悔没有早点来看姑母。 骆大人在这一来一回中看出了名堂,等太后细细问过骆湘云一些小问题后,说道:“姐姐,弟弟有话想单独与您谈谈。” 从十二位宫妃中脱颖而出,生下皇子,尊为太后,她哪里是个简单的人?听弟弟这么说,心里的猜测就证实了大半。 “湘云啊,前面花园里的花开得不错,你第一次来宫里,姑母让小翠儿带你去看看。”小翠儿从旁边走出来,恭恭敬敬拜过太后,接着对骆湘云行礼。 “谢谢姑母,湘云也喜欢花,正想着怎么跟姑母开口呢!”说着,嫣然一笑,跟着翠儿出了偏殿。 骆湘云一走,太后便撤去所有的宫女,喝了小口茶水,道:“弟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骆大人道:“姐姐多年幽居深宫,不与本家联系,本不该来扰姐姐清静。可是此事关系到骆家一族,弟弟有姐姐可与商量,姐姐勿怪。弟弟掌管骆家以来,战战兢兢,殚精竭虑,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儿子一亭也挣气,能力卓绝,忠心耿耿,为我皇效力。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弟弟想求为骆家求一个——荣宠不衰!”说完拜倒在地,不肯起来。 太后静静地听完弟弟的话,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湘云不错,可你也知道,姐姐多年来独居于此,与皇帝并无多少情分,这事不如求大祭司来得有效得多。” 骆大人道:“母子血脉相通,哪有长久的仇?皇帝也是想姐姐多亲近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太后问道。 骆大人咬了咬牙,一狠心,道:“能在大祭司面前说得上话的,除了姐姐,还能有谁?” “大胆!”太后拍案而起,一张脸通红。 后宫早有传闻大祭司对她特别偏爱,这才有了她的圣宠不竭,可是这些话,谁敢在太后面前说?太后久居深宫,哪里会不清楚奴才们传的什么话?她自己心里矛盾,不加理会,不代表可以接受有人当着她面提起这些事。 骆大人身子一颤,不再开口。 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冷静的坐下来,讽然道:“若不是大祭司提议傅姑娘入龙行祭,你这个弟弟岂能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弟弟不敢。”骆大人低低说了一句,突然抬头,脸上似有孺慕之色,看得太后发怔。 “姐姐自幼疼爱弟弟,弟弟感恩,这么多年从未迫过姐姐为本家做什么,可是骆家不能在弟弟手上衰败下去啊!” 太后一震,瞪着骆大人说不出话来。 再说骆湘云。骆湘云也不是没进过宫,封阳还是皇子的时候,骆一亭就随侍在侧,哪能没有机会带骆湘云进宫?骆湘云不但进过宫,也看过封阳,并且早早将一颗芳心献上,一心想着当封阳的妃子,为他整冠穿衣,为他养儿育女。 少女的爱恋总是美得如梦似幻。封阳身份高贵,相貌堂堂,手握人间权柄,目含勃勃野心,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又有哪个女子抵挡得住他的魅力? 骆湘云红了脸,客客气气的让小翠在一旁稍等片刻,自己钻进了花丛。 其实骆湘云并不熟悉宫中地形,只是不想让小翠跟着。这时七拐八弯,越走越远,不自觉的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骆湘云心想,走得太远也不好,如果小翠没有等到她,回去与太后说了,姑母对她的印象一定就会改变了,所以就想回去。就在她转身之际,眼角觑到一道白影,似乎藏在草木之间,隐隐约约。 骆湘云心中一紧,好奇心顿起,也不管是否危险,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草一动,傅东就知道有人来了,她虽然没了天赋神力,感觉也迟钝了,但骆湘云这样完全没有功夫底子的人想要瞒过她的知觉还是不大可能的。 这边骆湘云猛地拔开长草,那边傅东已经心中警惕,右手成刀,挥了过去。 “你……”骆湘云诧异的睁大了眼,颈间一痛,瞬而晕了过去。 傅东忙上前扶住她,眨着眼愕然而视。她听到有人轻手轻脚的接近,以为是大祭司的人来试探她,谁知道却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这下可得罪人了!傅东心里叫苦。 ************************************** 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5 不解释的效果 “傅姑娘在做什么?”封阳双手交缠托于颌下,想象傅东闭目静坐,青丝微扬的模样。傅东真是执着,即使失去了法力,却没有放弃修行。这就是他看上的女子。 封阳无声的笑了。 黑衣人垂着头:“属下正为傅姑娘而来。” “说。”封阳感兴趣的抬眼看去。 黑衣人道:“傅姑娘将骆湘云小姐打晕了。” “什么?”封阳英眉一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骆湘云小姐无意行至后园,发现长草之中有人,于是缓缓靠近。傅姑娘恐怕以为危险将近,还没照面就将骆湘云小姐打晕。” 封阳听后,面色古怪,想了又想,忍不住笑道:“去看看。” 黑影迅速消失了踪影。封阳整了整衣服,漫步而去。 傅东愣愣的看着倒在怀里的娇美女子。修行以来,她倒是学了不少防身的法子,一个手刀将人打晕那是小事,可是说到将打晕的人弄醒过来,她还真没研究过。 没办法,只有一个一个试,可怜这么个美女就要受点罪了。傅东小小歉疚了一下,开始拍拍她的脸,按按她的人中,一边唤着:“醒醒,醒醒……”。 骆湘云感觉到脸上痛了几下,紧接着鼻子和嘴巴之间的位置更痛了。痛得很了,自然就醒了。 睁眼一看,正是将自己打晕的女人,顿时怒从心起,双手一推。傅东猝不及防,坐倒在地。 骆湘云起身发难道:“你好大的胆子!”说着开始整理发髻和衣衫,整理完了狠狠的瞪了傅东一眼。 傅东站起身,仔细打量骆湘云。宫里的小宫女肯定不会穿这么华贵复杂的衣服,宫里的小宫女肯定不可能来打扰自己清修,宫里的小宫女肯定不会说话说得这样气焰嚣张。 得出结论:此女不是宫女。 封阳独子一个,上无兄姐,下无弟妹。得出结论:此女不是公主。 剩下的,就只有大臣的女儿了。看她衣着打扮,神态举止,估计这大臣官职不会小了。 挑了挑眉,傅东道:“你鬼鬼祟祟靠过来做什么?”说实话,不管她什么身份傅东都不会怕的。傅东身后可有封阳撑腰呢,不管她承不承认,实际上还是受到了封阳的庇护。得到一个帝王的庇护,难道有比这底气更足的状况吗? 骆湘云脸一红,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偷偷靠过来,可是正常的人哪会躲在一堆长草之中,一看就不做好事的样子!虽然她清淡雅逸,一点也不像坏人。 坏人也不会写在脸上!骆湘云调整好心态,又瞪了过去,就怕气势上比不过人家。“你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皇宫之中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傅东无语,这话要解释能解释一堆理由出来,可惜她没这个闲情逸致,也没必要对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行径。 不解释,那就回避吧。傅东也不理骆湘云,眼睛看向一边,抬脚就走。 “喂!你走什么!你再敢走一步我便让人来抓你了!” 傅东停下步子,还要让人抓她?这待遇在天赋神力没失去之前还真没享受过!傅东淡淡的看向骆湘云,心想一看就是个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于是逗道:“那好,我站这里,你让人来抓吧。” 傅东也是无聊透了,没接触过多少人,反正此刻无事,陪她玩玩也无妨。 骆湘云一愣,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居然摆明了就等着她叫人抓。 恨恨的咬牙跺脚,骆湘云道:“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正要离开,弯弯的大眼睛一亮,快步朝傅东身后走去,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喜悦。 傅东顺着她的目光转身一看,正好听到骆湘云叫道:“皇上哥哥!”再看封阳,对她淡淡点了个头算是招呼,然后就看向自己。 有情况!傅东敏感的意识到此女对封阳的异样情愫,就不知封阳是如何想的?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紧张。 封阳大步流星,无视骆湘云彩蝶一样飞来的倩影,温柔的笑将傅东的心层层裹住。 “你怎么来了?”傅东满不自在,低声问。 骆湘云愣愣的看着封阳越过自己,行到那个奇怪女子身边,那神情,那举止,仿佛要把天下都送给她的珍视模样,让她的心开始了绵长的抽痛,脸上也黯淡了光泽。 “你也不好好待在屋里,到处乱跑,你可知我有几天没见到你了?”封阳笑道,越是不见便越是想念,他已经分不清这些话的真假,理不清情感和理智的消长。 傅东心里有小小的喜悦,刚要说话,骆湘云走过来,勉强扬起笑脸道:“皇上哥哥,她是谁啊?” 对了,还有这么号人物。傅东看了眼封阳,再看向骆湘云,想听听封阳怎么说。 由于骆一亭的关系,封阳与骆湘云已经接触过多次,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单纯热情,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却从没有热烈的响应过。不过他曾想过,如果没有傅东,这个女子便会是他内定的妃了。 封阳想了想,答道:“傅东。” 这话简单得没有一点内涵。傅东忍不住又瞟了他一眼,心想难道不会多说几句的吗?但是这种念头刚刚闪过,她又有些惊羞,不禁低下了头。 傅东,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代表了很多的含义。骆湘云脸色一沉,这就是皇上哥哥亲自带进宫的女子;这就是君臣宴上与皇帝同坐的女子;这就是大祭司一言支持入龙行祭的女子!这,就是她骆湘云的敌人! 漫天云卷云舒,满园花开花落,三人鼎立一方,暗流涌动。后来许许多多的立场和选择,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细节的延续罢了。 骆湘云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说:你好,我是骆湘云?说: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赶快离开皇上哥哥身边?说:皇上哥哥,我有什么不好,她又有什么好? …… 许多话,都不是能够说得出口的,骆湘云头一次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她是谁?”傅东问道。 骆湘云浑身一震,醒过神来。看到封阳开口,她突然感觉到恐惧,感觉到空洞,感觉到慌乱。 “皇上哥哥,您说等湘云长大了便娶我,可还作数?”心跳如雷。 封阳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傅东,刚要解释,却看到她闪亮的眸中似有讶异,似有不满,似有……心里稍微动了一下。 深深的看着傅东,似笑而非笑,没有再说一句话。 封阳的不言不语,看在骆湘云眼里化为了安心和期待,看在傅东眼里却变成了冰冷的剑,邪恶的毒。 终于忍受不了沉默。傅东咬了咬下唇,低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一个旋身,飞快的离去。 封阳看着傅东渐渐消失的仓皇背影,真真切切的笑了。 “皇上哥哥……” 封阳转头,“湘云,你知道我不喜欢怎样的女子。”说完,勾唇一笑,淡淡的却很灿烂。 骆湘云怔怔的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俊颜,心不自觉的沉沦。是的,她知道,所以她一直努力不做他讨厌的女子。她不娇蛮,不深沉,不野心勃勃,可是为什么他却带回另外一名女子,为什么把温柔给了别人,把宠爱给了别人,只留给她淡淡的笑容和深深的警告。 这,不公平!(未完待续) 106 对手的意义 一个人吃饭,再好吃的饭也会觉得平平常常,两个人抢饭,再难吃的饭也会变成山珍海味。傅东是狼狈的逃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战而败了。 封阳不言不语,甚至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亲密,就已经让傅东心神不宁,左思右想,这效果,比按部就班的温柔以待好上太多。 比相貌,几个傅东都比不过一个骆湘云;可比气度,几个骆湘云都比不过一个傅东。可惜的是,骆湘云不这么想,傅东也不这么想。 感情的妙处就在于思想不能同步。 傅东觉得骆湘云高贵纯善,与封阳站一起真是金童玉女,再加上两人早有瓜葛,说不定就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于是越想越觉得酸涩,越想越觉得气闷,一会儿恨不得找上封阳问个明明白白,问他为什么与别人订了亲还要招惹她?一会儿又恨不得立刻就翻个筋斗云,离天十万八千里,逃得远远的不再看他一眼。 真真恨人! 骆湘云觉得傅东长得普普通通,性子怪异难驯,虽然看起来有那么点气质吧,可比起自己来那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怎么可以得到皇上哥哥的关爱?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妖精,迷了皇上哥哥的心,惑了大祭司的眼,真真是走了狗屎运!于是越想越愤怒,越想越轻蔑,恨不能立刻将她从皇上哥哥身边赶走,让她再不能作怪。 封阳的想法再简单不过。我明明白白对你讲,你总是逃避,我温情脉脉关心你,你总没有反应,我再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恐怕走到头发也白了,牙齿也掉了你还是一如既往,把我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把不表明立场当成救命良药。如今我也刺激刺激你,你若急了恼了,便是对我有意,有意就要表示,不要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想到傅东临走前的表情,封阳的心情大好。有竞争才有动力,骆湘云的出现实在是巧的不能再巧,妙的不能再妙了! “姑娘?姑娘!”秋红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十分不解为什么傅东虎着脸拿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就是不吃。 傅东被秋红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一晃,筷子掉到地上,这才看见狼籍一片的桌面。碗边一小堆一小堆都是饭粒和菜渣子,碗里更是惨不忍睹,原本制作精巧的菜样早已看不出原型,一眼看过去顿时没了食欲。 愣了一会儿,傅东眼角觑到秋红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不禁赧然,轻咳了一下,道:“撤了吧,我吃饱了。” “姑娘,您还没开始吃呢。”秋红飞快的看了眼傅东。 傅东脸上一热,好像是还没开始吃。可是刚刚才在那什么湘云面前受到刺激,本就觉得没有人家气派,此刻让秋红看了笑话,更不想收回前话了,于是假装淡然道:“不吃了。”跟着就起身从秋红面前走过。 秋红诧异的看着傅东的背影,觉得此事极有上报的价值。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想,想过来想过去,也想不出哪一餐饭傅东没有吃饱的,更想不出哪一次傅东在吃饭上闹情绪的。 傅东心中沮丧,走着走着就想去看红幸树。 人说职场失意,情场得意,两头总能顾上一头。她倒好,没了天赋神力就够郁闷了,还来了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对封阳虎视眈眈,这感觉,绝对不好受。 傅东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画面,画面里的封阳在偷笑,一边笑一边还说:“你以为孤是卖不出去的赔钱货吗?后宫无妃不代表没有女子仰慕孤,孤的魅力远扬千山万水,区区一个湘云只是前奏罢了。”每想到这里傅东体内就升起一股火,烧得心燥。 他到底什么意思!恼羞成怒的傅东狠狠地捶向旁边的红幸树,像是那颗红幸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傅东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给封阳传了消息。封阳很乐了一会儿,决定趁火打劫。 要知道傅东的行踪再简单不过。原先傅东身怀法力,他不敢让人跟着她,如今傅东什么力量都没有了,盯梢的人自然多了起来。 这方傅东拿树出气,那边封阳自然看得是清清楚楚。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为傅东是个淡漠的性子,却不料也会有如此激烈的举动。他可不可以想象这些行为是因他而起呢?封阳慢慢握紧了拳头,以压制太过激动的心情,他从来不知道,能获得爱的人显而易见的在乎会是如此喜悦和感动。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是人皇,忘了最初的目的,忘了理智的挣扎,只想顺从情感的诱惑。 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是在乎他的吧?是爱他的吧?不然为什么她匆匆而逃,为什么食不下咽,为什么拿一棵树出气却不敢当面问他? 封阳迈开了步子,嘴角越扬越高,眼眸越来越亮。 “封……”傅东感觉到肩膀被人强势的转过去,看到是封阳,刚开口说话,对方已托着她的双颊,头低了下来。 “唔……”猝不及防的情动永远比精心策划的欲望更来得震动人心,傅东受惊的睁大了眼,在封阳漆黑如深潭的眸中看到了两个自己。 封阳紧紧的揽着她的腰,微微推高,他只想告诉她:“你爱我的,对吗?” 心动只在一瞬,那一刻的傅东已然无法承受剧烈的情感波动,她在封阳的近乎偏激的狂热中忘了反抗,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与妖王的纠葛,忘了之前的湘云,忘了他是人皇。她开始觉得,爱情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梦想是能够实现的,人生苦短,难道一定要生生错过去印证心中的恐惧,难道一定要绝情绝爱去为一场错误陪葬? 手缓缓攀上封阳宽厚的背部,闭上了眼。 “吟渊!”雪孜惊恐的大喊,骤然开了天眼。额间传来丝丝的疼痛,但是再痛也痛不过看到妖王的脆弱。 银发已然凌乱,鲜红的血液肆无忌惮的飞溅。 妖王的脸苍白如纸,双手死死攥着心口,四肢都失去了力气。他想对雪孜笑一下,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撞到了什么,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傅东,你真敢! ****************************************** 一如既往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7 底限 她的脸真小。封阳心中涌起柔情,双手扶在傅东耳畔,为她理顺一缕乱了的青丝,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她眼里尽是激情未散的风情,再没有往日的逃避和顾虑。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再明确不过。他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有预料到自己面对这个结果时的情动。 爱情,真的不可以算计。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却抵不过一个偶然出现的骆湘云有用,抵不过一个自然而然的吻有用,抵不过他忘了所有只想深深吻她的心情。 “东东,你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我要把人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你。”忍不住扬唇一笑,触上她的眉眼,她的眉眼实在亮得让人欢喜。 傅东抿嘴一笑,躲闪着低下了头。 “什么我都能给你!”封阳搂紧了她,圈在怀里,隔着锦衣感受她的温度,感受她心跳的起伏,暖暖入心。 “说什么,我……我要回去了。“傅东让封阳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不习惯他这样的 “走什么?”封阳迅速将傅东的双手背到后面,一手控住她手腕的交叉处,微一使力,迫得傅东只能紧贴着她收腰抬胸,姿势之尴尬自不用多提。 傅东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封阳却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邪笑道:“刚才不走,现在走什么?你说,你喜不喜欢我?”说着,俊脸微微靠前,与傅东的鼻尖只有一指之隔。 “你干什么……问……问这个做什么……”傅东左右躲闪,没想到封阳竟这么无赖。 “说,不说我就吻你,直到你说真话。说了我就放过你。”封阳低低一笑,心情很好。 傅东吓了一跳,手臂用力,就想逃跑。 可是人皇本就是特殊的存在,他有着神赋予的许多特权,比如行走妖界却不会被看穿是人类,不会受到伤害,比如对人类的统治,比如在危难之时有一线神力可脱险。即便她有天赋神力的时候,封阳真心要制她,她也是挣不脱的,何况现在没了天赋神力。 她挣扎得越厉害,封阳笑得越开心,笑着笑着就不笑了,眼中满是不愿压抑的情欲,看得傅东心里一跳,也不敢动了。 傅东的肌肤开始发烫,红晕已经飞到了耳后,封阳微微眯了眼,一手摩挲她的耳垂,唇落在傅东的唇边,轻轻的吐气,那声音低沉魅惑得让傅东全身发软。 “说。” 傅东感觉到从身体到心灵的一种怪异的战栗,他的气息如此之近,近到一呼一吸都如此清晰,热热的带着纯男性的刚阳,带着王者的霸气。 忍不住,颤抖了。“喜……不喜欢!”傅东慌了神,猛的往后一仰头,然后狠狠往前一撞,惊呼声如期而至。 傅东一喜,脚下飞踢,封阳拉住她的手腕旋身一放,傅东背对着他转了一百八十度,手腕却依然没能脱离对方的控制。 封阳无声一笑,再往回一拉,傅东的背部贴上了封阳的胸膛,一只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肢。 “你!你欺负人!”傅东急了,哪有人这么霸道,就不能慢慢来的吗?这算什么?可是,为什么这样的霸道却该死的醉人?! “我只是问你一句话,怎么就欺负你了?” “你……我还没问你那什么湘云是怎么回事呢!你倒好意思了!”傅东气道,挣也挣不开,逃也逃不脱,以后还不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封阳愕然,转而哈哈一笑,也不愿傅东真恼了,于是放了手,为她活络手腕道:“我当是什么事,湘云是骆一亭的妹妹,小时候一起长大。” “那她说什么娶她?我看她长的那么美,性子也纯真,你娶她也不亏。”傅东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自己活动着手腕,嗔怒中自有一种寻常没有的诱人风韵。 “说什么呢!谁也比不过我的东东,我要我的东东独掌后宫大权,要你受万民敬仰,要你站在我的身边,与我共享这万里河山!”封阳笑看着傅东,融合了一个男人的爱和一个王者的情。 傅东脸色一沉,这才想起来封阳除了是个男人,还是人皇。 “我不要做你的妃子,我只要自由自在。如果有一天,我要走,你不能拦我。”傅东抬眼看着封阳,只有这个问题,她必须坚持。因为她无法想象自己被困在高高的宫墙之内,与一堆女人争夺封阳的宠爱。 她是喜欢他,是想与他有一段爱恋,是想与他在一起生活,可是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向一个王者讨要专一的爱情是很荒谬的事情。经历与妖王的错误,她曾下过决心孤独一生,然而封阳实在让人不能拒绝。拒绝不了就接受,日后哪怕天各一方,她也能无怨无悔的告诉自己,至少我尝试过了,我真正的爱过了。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她献上真诚的感情,却不能献出一生的自由。 这,就是底限! 封阳沉默了,他不是看不懂傅东的认真,不是看不懂傅东的坚持,他是人皇,有高人一等的身份,自然也有高人一等的自尊。对于傅东的想法,他很不悦,很不满,很不能接受,但是他知道,此刻,什么也不能说。 拳头渐渐握紧,封阳告诉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 “如果……”傅东垂头,声音低低的,“如果你不答应,那不如我们不要开始的好。” 封阳虎躯一震,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全身急蹿的怒火让他藏在衣袖里的手臂有些发抖。利芒闪过,牙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好!很好!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当他满以为心意相通的时候,她却已经理智的跳出来,给他指了一条“退路”。 封阳被气笑了。“傅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是犟得让人生气!”手指一下下戳在傅东额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傅东想了想,疼得厉害了,忍不住怯怯的笑了笑,主动拉住他的手,道:“你……你别生气,我……” “我怎能不生气?你倒是想得远,这还没和我一起,就已经想到了分开,你到底懂不懂情,到底懂不懂?!”一字一句,沉痛得让傅东畏怯。 “那……那我们……”还是不要谈了吧?傅东有些害怕。 话未说完,封阳已经飞快的扯过她的手,狠狠的瞪着她,“傅东!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说完眼圈竟红了,眸底似有润泽突生。 傅东再不识时务也知道不能惹怒他了,咬了咬牙,飞快的抱住他,“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没人替!”说着还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生怕他一气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封阳一愣,哭笑不得,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就走。 “到哪里去?” “吃饭!”封阳也没好气,转而又邪恶的看着她:“直接去我床上也可以!” 傅东吓得再不敢开口。 封阳哼了一声,虽然说的时候是随口吓她,但说完了却是灵光一现,心道这办法说不定管用,听说女人只要和男人上了床,就会百依百顺了,傅东也会这样吗? 忍不住深深地看着傅东,怀里的女子正乱转着眼珠子,就是转不到他的方向。 ********************************************* 谢谢默颜,谢谢moonlh~~~ 继续求票票…… 啊,还有一件事,不好意思今天事情有点多,晚上就写了这一章……哭(未完待续) 108 进书房也是特权 时光如水,似乎转眼间就从年头又走到了年尾。 傅东头一次享受到:生活也可以这样简单和惬意。 坦白说,封阳一直做得很好。这种好由一个基本不可能做到的帝王做出来,总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动人之处。 掌管着天下的财富和权利,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放大情爱的浪漫绚丽之处? 封阳没有说谎,他确实给了她最好的,但她总觉得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就像你买东西,本来一分钱一分货,可是你却很不可思议的用很少很少的钱买到了很贵重很贵重的东西,你会怎么想?而且说真的,她并非因为看中封阳的物质给予才对他有好感的。 天赋神力至今也未有丝毫恢复的迹象,导致寻找孽火的事也耽搁了下来。 本想认认真真谈个恋爱,不给人生留下遗憾。可是前脚受了刺激排除一切顾虑默许了封阳,后脚却发现封阳其实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闲,那么无聊。 秋红也曾告诉过她,皇上之前为了和姑娘多一点相处时间,处理国事都放在了晚上,睡眠的时间明显减少了,导致精神也不太佳。 说实话,傅东左看过来,右看过去,从来不觉得封阳有丝毫疲惫之态,更别说精神萎顿之色。但秋红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她又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所以这话的可信度实在很高。 再加上年尾事情本来就多,可做事的人却少了,封阳承担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多了。 说到做事的人变少了,傅东倒是知道一点。其中之一便是大祭司突然决定闭关,派一个小徒接管相关职权,不到必要场合绝不出现。这事实在少有,但封阳却默许了。听说朝野议论纷纷,至于说的什么傅东就不得而知了。 这其二便是骆一亭不在朝中。关于这件事,傅东就不清楚了。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即使傅东对朝政一无所知,对朝廷势力分布毫不关心,也该知道大祭司和骆一亭的地位和势力了。 傅东想起上次修行回来途中听到的宫人闲话,话题的主角正是大祭司和骆一亭,顺带还有那位见过一面的骆湘云。 骆一亭不在朝中,话题少了点。大祭司还在闭关,本身又尊贵神秘,不便说太多。只剩一个骆湘云,很荣幸的成为主角中的主角,难为他们将骆小姐的行踪行事探查得如此清楚。 听了一会儿,傅东忍不住一声感叹。 骆小姐真不是个笨人,自从与傅东正面交锋,有意旧事重提暗示内有隐情之后,进宫的频率就高了许多。人骆湘云不像她一人人自在惯了——不懂得什么宫廷规矩也不觉得有遵守的必要,每每赶了个大早先去太后跟前侍候,然后想与皇上来个偶然相遇,“旧情复燃”。 可惜鉴于封阳实在很忙,现在下朝的时间基本被书房和她占据,骆小姐苦等不到机会,只好把偶遇桥段改为了柔情攻势,听说是爱意绵绵,诚心可嘉,一瞅到机会就展示出绝对的彪悍英勇与御厨抢活儿,满头的汗水化成了“补汤代表我的心”,直接送去了御书房。 骆湘云显然对这些事轻车熟路,可是这件原来做来很顺利的事,此刻却遭遇了瓶颈。因为守门的人拦下了她,一本正经道:“皇上有令,此时不能进去。” 而此刻,傅东正慢悠悠地走过来,看到骆湘云,淡淡一笑,对方却高傲的看向一边。 骆湘云一向信奉对敌人冷酷到底的教条。 拿着长枪的士兵立定站好,毫无条件的放行。 骆湘云跟着也要进,岂料那两把长枪又交叉挡在了面前,害得她差点被汤汁溅到衣服。 “你们干什么!”骆湘云脸一凝,怒气冲冲。 “皇上有令,此时不能进去。” “那她为什么能进去?” 士兵眼睛偏都不偏一下,一板一眼道:“皇上有令,傅姑娘随时可以进去。” 傅东慢慢走着,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罪恶的优越感,果然是有对比才有快乐啊,自己已经堕落到这种低级趣味的程度了吗? 骆湘云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大声吵闹,恨恨的瞪着傅东的背影,一跺脚,转身就走,碗也端不平了。 还就不信了!难道姑母就能一直这样无动于衷吗?! 说老实话,虽然封阳曾说过傅东可以自由出入书房,但自从傅东与封阳确立了关系,就不大愿意到书房这样的地方来了。倒不是她多心,而是她觉得应该给彼此留点空间,而由于封阳特殊的职业,空间自然该比平常人更大一些了。书房是多么严肃的地方,里面该有多少至高无上的机密?她只是想和封阳美美爱一场,并不想掺进他的“家务事”里。 可是这连着几天封阳都是来去匆匆,她也不忍封阳两处奔波,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所以只要自己来了。恋爱中的人总是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腻在情人身边,任凭傅东再淡泊,再理智也抵不过一个情动产生的化学反应,所以想他,想见他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虽然书房的门敞开着,屋子里却很暖。封阳蹙着眉头,专注的看着眼下的竹简,右手飞快地动作,每一个勾转的弧度都显得优雅沉稳,让人感觉到一种似乎毫不张扬的锐气隐而待发。 看一眼,心就柔软了。每多看一眼,就有想偷笑狂笑的冲动,只觉得之前那么多年的等待和追寻,就是为了这一刻,正好遇上幻想中的那个人,如此契合,如此美妙,如此不能拒绝。 如果没有妖王,就更完美了。 还是忍不住想到这件事。傅东沉了脸,发现没想到这个,心里的不安更甚,连带着身体也不舒服起来。 封阳的眉头已经快皱得像小山了。 傅东心里叹一口气,轻手轻脚从旁边绕到他的身后,猛地伸手蒙住他的眼,无声的笑了。 封阳正是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哪里经得起吓,轻轻吸了口气,笔下一滞,刚写好的字被不规则的墨迹毁了大半。 看到自己闯了祸,傅东也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猜猜我是谁,就已经放开手,咬着下唇一脸局促,一叠声的对不起脱口而出。 封阳垂眸略略沉默,就在傅东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轻叹一声,将傅东拉到身前,道:“没事的。你不是不愿意来书房吗?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我来看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她最怕封阳沉默,封阳一沉默她就觉得压抑,觉得有距离。不过确实是自己轻狂了,封阳在她面前再怎么平易近人也是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打扰他的正常工作绝对不是件聪明的事情。看来要与封阳恋爱,许多平凡简单的快乐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东东,别紧张,没事的。那卷文书也不重要。”封阳感觉到傅东的紧张,又是不忍,拉傅东坐在身上,尽管笑得温柔,眼中的疲惫却显而易见。 傅东想挣扎,想逃离这样近的距离,封阳却不肯放手,而且似乎将她拉得更近了。 “我……我不打扰你,我先回去了。”傅东觉得有点沮丧,怎么自己像个废人,除了吃喝睡,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既然来了,就陪我一会儿吧,今日看了一天的文书,也累了。年末事多,许多事情又不想依照原来的惯例做,所以才忙成这样。明年就会好一些了。”封阳抱着傅东,静静地靠在她的肩窝处,声音越来越低。 不知道多久没睡了。傅东心中一抽,楼上他的脖子,“骆一亭怎么还不回来,他的事就没有别人可做了吗?”忍不住小声抱怨。 封阳轻声道:“他的事倒还好,只是大祭司那边的事太过繁杂,一般人接手不了。不过如今太平年,有些先祖定下的规矩已经没有必要了。我看大祭司……”封阳轻轻地呼吸,最后说了什么傅东一个字都没听见,倒是心跳声大了许多。 侧目看过去,桌上一堆一堆的竹卷子,心里不免一动。 ************************************************************* 累死了,晚上才回来,紧赶慢赶,生怕过了十二点。那个,顺便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09 影响一个时代 看到竹简上一个个的方块字,傅东心里陡生亲近感。狐狸教她说妖语,教她写妖文,可那都不是她熟悉的语言和文字。 有时候不愿意仔细去想,怕越想越思念,越想越伤感。可是如今,这一个个字,她不需要学什么就能看得懂,能读得出。这虽然是最最简单的事情,最最平常的细节,却让傅东生出最最重要的一种心情,一种感觉——叫做归属感。 妖界的种种明明就好像在昨天,却突然变得遥远,变得荒诞,变得不可想象。 无论是温柔的玥隐,阴险的安杞,烈火般的炎阎,看不透的玄卿,爽朗的明柳,神秘的雪孜,狂妄的妖王,还有朝夕朝音,玄冥玄颂,菱襄父子等等等等。猛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已经经历这么多事,认识了这么多妖或者人。 而这许多妖,许多人,许多事,即便当时的印象再深刻,在此刻爱情的甜蜜之下,都变得苍白无力。 爱到底是什么?就是想那么一个人,想亲近,想在一起,想到忘乎所有。它可以如此浓烈和深沉,让你的心满满的都是这种刻骨的想念,再也装不下其他。而她,正在经历这种极端。 双手攀上封阳的肩膀,眼眶微有些湿润。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什么孽火,什么妖界人间,什么神惩天劫……只要他,只要他的爱,只要爱着他,哪怕——一无所有。 腰上一暖,封阳已经醒来。 “怎么哭了?”指腹轻轻擦过,眼中的温柔疼惜能溺死人。 本不想哭,谁知情绪受不得撩拨,在爱情的世界里如此脆弱。她已经一无所有,如果没有了封阳,那该会如何? “东东,哭什么?不哭,我对你不好了?惹得你在我怀中都哭成这样。”封阳抱紧了傅东,情绪复杂的难以言说。他见过这个女子有多坚强,见过这个女子有多执着,可此时,她却莫名的哭泣,每一滴泪似乎都包含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仿佛她放弃了所有…… 不忍,真的不忍。人心都是肉长的,生了情又怎能冷酷到底?封阳心中一叹,算来算去却没有算上自己。 “谁说我哭了!”傅东狠狠地吸了下鼻子,一张脸在封阳怀里蹭了蹭,抬头看见封阳皱着眉,扑哧一下就笑了。 封阳无奈了,却并不责备她,“我知道最近冷落了你,可是事情多,我也没办法。不如以后你到书房来,随便看点书什么,累了就在那边小榻上睡会儿,怎样?” 傅东咬了咬唇,如果从静谧和无人打扰的角度来说,其实封阳的书房很适合修行,但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种正式的宫殿里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压制着她自身的天赋神力,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是因为跑这些地方跑多了才会突然神力失效? 不过不来的话,见封阳的机会就少了许多。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决定修行完了再来。 封阳高兴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好了,我要继续批这些文书了。你……”灵光一现,笑道:“东东,你看我这么累,这么可怜,帮帮我好不好?” “什么?”傅东愣了一下。 封阳笑得更开心了,指了指桌边那一堆竹简卷子,道:“帮我看点?” 傅东跳下来,飞快的说:“不要!我不会!” “不需要你会。你也知道,一亭和大祭司都不在朝,许多事情都要我亲自处理。由于这些文书极其重要,我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查阅分类的。这样好了,你帮我分个类,很简单的。只要是与大祭司有关的放这边,其他的放那边。怎样?” 傅东眨了眨眼,有些心动。这确实很简单啊,就是分个类,而且就两类,反正她也没事做,帮封阳减轻点负担不是大好事吗?这样封阳多出的时间就可以与她花前月下……呸呸呸,想什么呢!傅东整理好表情,慎重的问:“我什么也不是,做这事不合适吧?” “谁说你什么也不是,谁敢说话?明天就举行封妃大典,我们……” “行行行,我帮你,不过我做错了你可不要怪我。” 封阳一笑:“怎么会,我爱你还来不及呢!”一句话说得傅东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傅东头一次接触这样的工作,自然新鲜,干劲十足。封阳偷偷一笑,很喜欢看她左跑右窜偶尔摇头晃脑的可爱模样。 分到一半,傅东就耷拉着脸,觉着没意思了。尽管都是方块字,字与字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傅东做事认真,通篇看下去,内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光念叨大祭司了。这一路念叨下来,未免枯燥,头晕脑胀。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分门别类不仅是个智力活儿,还是个体力活儿!不是吹牛,换做以前,这么一堆竹简她一个手指头就可以顶上去。可是现在,搬过来搬过去,回数多了,居然有些手酸?!傅东无比沮丧加愤怒,神力没了难道体力也没了?搞什么名堂? 忍无可忍,傅东小声抱怨了一句:“什么年代了,还用些破竹简子,就不能用纸写了?!”天可怜见,这纯粹是随口抱怨,很普通的一种自然反应,这话放在她原来的世界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是这是不知名时空的人间,这时的人间根本没有叫纸的东西。 声音虽小,可书房空旷寂静,封阳又是自幼习武,这下子一字不落,听了个仔仔细细。 眼中错愕一闪,精光顿现。“东东,你说什么?”俊颜带笑,绝对迷人。 傅东正是专注之时,没想到封阳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再抬眼,被突然靠近的俊脸勾得魂都要飞了。 心里一叹,难怪有人会以貌取人。这是多么直接多么强悍的智慧。 “我说什么了?”刚才有说话吗? 封阳轻轻拉过傅东,坐在一边,“你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些破竹简子……”脸上毫不掩饰兴趣。 傅东恍然大悟,以为是心里说的,没想到给说出口了。 “恩,是一种材料,可以用来写字,我……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什么样子的,比竹简好吗?”封阳淡淡的问。 傅东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封阳有办法制造出纸,那工作量会不会减轻很多?可是转念一想,古人从造纸到普及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封阳即便立刻造出了纸,恐怕也不会推广得很顺利。而且,她对造纸术的了解实在是太浅显,即便她告诉封阳,封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造出纸来。 不过,话还是要说的。“比竹简轻,比竹简方便,就像布一样,但比布薄,白色的。” 封阳看着她,浅浅的笑:“可是人间似乎没有这样的东西。” 傅东笑了。“人间现在没有,但不表示以后不会有。历史的进程往往会超乎一个时代人们的想象。”说这话的时候,傅东的目光深邃而睿智,因为她看到的经历过的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能接触到的。她有这样的信心和自豪,敢说这样的话。 古时候做风筝以希冀飞天梦想的人们,可曾想过有一天,人真的飞上了天空,不是站在风筝上,而是坐在飞机里?甚至,有人飞出了地球,去了古时人们想都没想过的外太空? 时间会把经年累月的梦想变成一个简单的日常游戏。这就是它的魅力。 封阳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这就是傅东,哪怕前一秒她平凡得像个孩子,下一刻却高深得似乎拥有了超越时空的智慧。 “我知道的不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或许有一天,人间真会有了纸……”傅东知道,若封阳真的能研究出造纸术,自己就是间接推进了人间文明的进步。 那一刻,一种身处高位,掌控了关键影响力的快感和豪情伴着忐忑油然而生。于是傅东知道,人都是有野心的,无论是对财富或者是对权力,又或是对情爱。只要有适合的土壤,它就会生根,就会发芽。而封阳正在纵容她的野心。 可是,她的野心是什么呢? 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得傅东无法透析。 **************************************************** 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0 要远行 “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雪孜一脸冰霜,觉得这么多年在雪峰绝地的冷静修为在对上妖王时根本起不了作用。 “紧张什么?”妖王泡在寒潭之中,懒懒的抬眼,淡淡的开口,虽然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却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风华。 “我不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你马上把傅东叫回来,这印必须想办法解开。”雪孜未开天眼,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妖王的内息变化,这便是天眼者的能力。 “她去找孽火,叫她回来作什么?”妖王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淡泊,平和的语调天生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高贵。 “孽火以后还可以找,重要的是你的身体。”雪孜忍住气,尽量说得温和。 “哦?”妖王淡淡一笑,“难道你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凤目微眯,长长的睫毛扫下来,掩饰一抹陌生的伤怀。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赶紧想办法把傅东找回来。她在皇宫,好找得很,妖界在人间活动也有不少年头了,羽族不是一向愿意做这样的事吗?让羽主安排。” “琼珠不在妖界。” “琼珠不在,难道羽族一个都不在吗?” “羽族自有羽族的事情。” 雪孜忽的站起身来,“那好,反正那些贵主们一个个已经闲得没事做了,羽族不行,狐族总行吧?狐主与傅东相识已久,让他去。” 妖王眉一挑,“为何一定要去?”轻轻的,仿佛自言自语。刚说完,内心又是一股翻腾,忍不住扶上岸沿,心想这万寂同归印果然厉害,不管你爱或不爱,谁下的印谁受苦,再这样下去,气血亏虚是一定的,再强悍的妖力也破解不了这种绵长的折磨。 他只是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以为傅东与他有了那样的纠葛,她便再不会对旁的人动心,即便动心,也不会面对这种感情。 可是,事实告诉他,傅东已经抛却了过往,已经决定与那个人类在一起。 拳头捏得死紧,各种强烈而陌生的情绪向他袭来,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自己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渴望,还是因为这恐怖神秘的血印给了他这样的暗示。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难以接受。 雪孜想怒吼,可是面对妖王倔强的脆弱,却不忍了。“吟渊,过去的事,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做傻事?几千年都等过来了,为什么这么几年却等不了了?到时候天高海阔,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把自己搭进去?为什么你突然对人类的情感起了兴趣?不要跟我说你爱傅东,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妖王沉默。 “是啊,几千年都等过来了,我却犯糊涂了。我吟渊也有一天,会为血印所困,受一个人类牵制……”妖王低低的笑了,笑得双肩颤动,笑得意味不明,“真是太可笑了……三界之中,居然有困得住我吟渊的事物……” “吟渊,你不要笑了,把傅东找回来,解开血印。你现在做的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 妖王神秘的笑了,“好,我让玥隐去一趟。”良久,妖王起身,第一次穿上了白衣。“雪孜,你信不信,天眼者也不是事事都能看破未来。” 说完,悠悠然走了出去,半浮在瀑布前,淡淡的扫了眼一旁的巨石,心抽痛了一下。 傅东,有些事情不是忘了就不存在了。让我看看,你爱那个人类有多深?深得过岁月的雕琢吗?给你一个伤害妖王的机会,让我看看,人类的爱情到底是什么。让我看看,当一个人掌握了天下权柄,爱情,又会在什么位置? 傅东,我用这一世,来赌——你和他…… 妖王没有回宫,而是去了狐主的住处。 玥隐坐在书房里,手中摩挲着几片竹简,他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偶尔摇摇头,仿佛回忆起某个温馨的场面。 “傅东写的?”妖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随手从桌上拿了一片,淡然出声。 “尊王。”玥隐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都怪自己太专注,妖王来了都没发现。 实际上,以妖王的妖力,要想不被发现的潜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 “傅东初来妖界的时候,是你教她写字说话。”妖王又拿起几片,每片上的字都很模糊,仿佛被写过很多次。 不禁微蹙起眉。 “是。她很认真,也很胆小,似乎觉得拿竹简练字很浪费,所以每次写完就洗掉,然后再写。若不是族下发现,一再叮咛她不用节省,她恐怕会一直这样。”看出妖王的疑惑,玥隐解释道。 妖王点了点头,“这么说,这些都是她早期写的了?” “正是。”玥隐垂眸掩饰那一闪而过的怀念。 妖王攥了一个竹简在手中,笑看玥隐:“有件事,要你去办。” “尊王请吩咐。” “本王想让你去傅东身边。” 玥隐眼前一亮,随即又很纳闷,傅东不是在妖王身边修炼吗?他去做什么? 妖王淡淡的看着他,“傅东在人间皇宫。此行险恶,你与炎阎同去,内外相应,以备不测。” 玥隐愣愣的看着妖王,还没来得及消化傅东在人间皇宫的消息,又听妖王说什么不测,心头便自然而然的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妖王攥着竹简的手一紧,熟悉疼痛传遍四肢骨血,也知道此处不能久留,于是道:“你且准备着,明日和炎阎同来宫中。” 玥隐眼前一闪,妖王已没了足迹。 他去了一趟狼主府,又对月独坐了一夜,唤来朝夕安排了一番,大清早就上了妖王宫。 炎阎看到他,一挑眉,问道:“真去人间?” “先去见尊王吧。”玥隐淡淡的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去就去,反正妖界也没什么事,闷都闷死了。” 炎阎语气轻松,却解不了玥隐心中的轻愁,他很想知道,傅东去人间做什么?她又遇上了什么困难?如果当真有什么危险,他一个妖在人间除了会在本体和人行之间转换外,什么力量也没有,又该如何帮她呢? 进了宫,妖王并没有在正殿见他们。他在重重的幔帐之后,以清冷的语调交代完各种注意事项,末了,说道:“只要让她知道你们的存在即可,什么事也不要做。” 炎阎和玥隐恭敬地应下,退出了殿堂。 雪孜从旁边转出来,余怒未消。“你想做什么?” 妖王侧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淡淡的说:“想提醒她,不要太健忘。” “我是说把她带回来!” 妖王低笑一声:“雪孜,我是谁,整个妖界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能下这种印。它,解不了。” 雪孜面色铁青,双唇微动,最终拂袖而去。 轻轻的风缓缓地吹,白发如丝,眸深思水。玥隐抬头望向天边,正是旭日东升,云霞冉冉。 炎阎忍不住雀跃大笑一声道:“人间皇宫,还真没去过!” ***************************************************** 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1 梦里梦外 “骆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封阳放下笔,双手成拳,用大拇指指的关节揉了揉眼睛窝,接着又抵着太阳穴,用食指在眼睛上下刮过,唇角扬起淡淡的笑。 这些动作,当然是傅东教给他的。傅东看他总是眨眼睛,一副酸涩的模样,就亲自走过去给他来了几样简单的按摩。封阳仍然记得当时傅东絮絮叨叨要他平日多注意保护眼睛的可爱模样,肌肤相亲的温度让他感觉到暖。这感觉,即便是在亲生母亲那里也没有感受过。 想到太后,封阳神色一冷,刚放下手,眼睛的余光就看到骆一亭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免礼。”封阳使了个眼色,骆一亭关上门,走了过来。 封阳走到两面书架的缝隙前,也不知在哪里轻轻摸了一下,缝隙慢慢变大,扩张到可容一人通过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封阳走在前面,骆一亭跟在后面,等两人都进去了,那缝隙便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怎么样?” “按照皇上的吩咐,捉到三个人,但是一个死了,一个跑了……”骆一亭脸上隐有怒气,说这话的时候,单膝着地,“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活着,臣将他带回来了。” 封阳点了点头,皱眉道:“其他的人呢?可有发现我说的那些东西?”声沉如铁,冰冷刺骨。 骆一亭比了个手势,又道:“臣搜遍了每个角落,不曾发现皇上形容的东西。” 封阳手握成拳,手指不断的移动,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说。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 “说。” “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什么一定要费这么大力气……” 封阳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一亭,他们的用处很大,很大。”声音越来越沉,蓦地封阳站起身来,吩咐道:“跑的那个一定要找到。捉到的那个关到那间封闭的囚室里去,送去食物和水,好好待他。” “是。”骆一亭起身。 “等等。” “皇上?” “不要惊动了傅姑娘的那处小院。” 骆一亭心里骤然升起一股火,但又不敢反对,僵硬的应了声是,就往外走。 “你妹妹最近与太后走得太近了点。”封阳坐在原处,头也不抬,淡淡一句话成功的让骆一亭停住了脚步。 “皇上恕罪,湘云年幼不懂事,她……她只是……”实在编不了什么理由,忍不住直直看着封阳,皇上难道不明白妹妹对他的心意吗? 封阳看过去,虽然是笑着,却无端让人觉得冰冷。“一亭,骆家的荣华是因你而来,不是骆晚卿,也不会是骆湘云。” 骆一亭瞪大了眼,自幼时相识以来,这是封阳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的直接对太后不敬,而他,什么也不敢说。 “好了,去吧。你知道,你不只是孤的臣子。” 骆一亭惶恐叩谢,倒退着步子走出了密室。 密室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封阳怔怔的坐在那里,脸上明灭未定。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封阳动了动手指,觉得有些僵硬。 原本预想的轨道都成了空白的记忆。封阳苦笑一声,说服自己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出了密室,书房里光线黯淡了不少。日头偏西,马上就要黑天了。 封阳叹了口气,在书房批阅了一会儿文书,独自吃了晚饭,却不想回寝宫。 那个地方,冷清得可怕。 兜兜转转,最后驻足在傅东的小院门口。 秋红正关好门,轻手轻脚的走来,看到是封阳,急忙行礼,轻道:“皇上。” “傅姑娘睡下了?”封阳示意她起来。 “是的。今日傅姑娘觉得身子疲乏,所以睡得早。” 封阳点点头,“晚上吃的什么?” “吃了几个素菜,傅姑娘说不喜荤腥。” “姑娘的饮食你看好了,也不能光吃素,你明日去御膳房张罗一下,让他们不要做出荤腥的味道来。” “是。”秋红沉默了一会儿,“皇上,可要叫醒姑娘?”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秋红很快回到自己的小屋,直到从这时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出去。 轻轻的推开门,月华如练,给床前的地面镀上一层银辉。 傅东静静地躺在床上,安详,平静。 关上门,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床沿坐下,眼里的挣扎清晰可见。 手背慢慢的伸过去,不自觉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理顺她耳边的青丝。淡淡的呼吸暖暖的扑到手上,一阵温,一阵凉。 牵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不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永远不会觉得安心。 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在爬,傅东不满的撅了撅嘴,伸出手挥了过去。 总算没有了。傅东迷迷糊糊的笑了一下。 可是不到一会儿,拿东西又爬了上来,这回不止在脸上爬,都爬到眼睛嘴巴上去了?!什么虫子这么可恶?傅东困得不行,却依然准确的伸出手去,眼睛同时眯开一条缝。 手被抓住了。 “封阳?”瞌睡跑了大半。 “东东。”封阳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明明是笑着,却像是哭。 眨了眨眼,吓醒了。“你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傅东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心里微有些不安。 你爱我吗?爱到可以给我所有吗?爱到抛弃你的思想,抛弃你的信念,只为了我而活?封阳有许多话想问,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声音开始沙哑:“过来。” 傅东想了想,裹着被子往前挪了一点点。封阳眉毛动了动,一把拉过傅东,只有抱在怀里才觉得安全。 “怎么了?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傅东起先还不太习惯,奈何封阳的手太有力,只好定下心来,靠在他坚强的臂膀之中。 黑夜天生有一种让人安宁的力量。 封阳的声音低沉而遥远。“东东,我越来越害怕。” “怕什么?”皇帝也会害怕吗? 怕事情不可收拾,怕你不愿意在这孤冷的宫中,怕你厌恶我,怕你反抗,怕你远离。 紧紧的搂着傅东,“东东,你会离开我吗?” 傅东一愣,笑道:“你要是有其他女人了,我就远走高飞!” 臂膀收紧,封阳的唇贴着她的脖子,“如果我没有其他女人,你就不会走了吗?” “那要看你对我好不好啦,你要是天天打我骂我,我还不走?我又不傻。”其实她想说家庭暴力,电视上不都这样演吗?但是这词封阳肯定听不懂。 傅东说得玩笑,封阳却听得认真,生气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打你骂你?” 傅东一笑:“那你担心什么?你对我好,又没有其他女人,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封阳沉默了片刻,道:“你记住了,这是你说的,你若违背了今天说的话,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再也走不出去。” 傅东眉毛一挑,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傅东本来很困,被封阳这么一搅和,也睡不着了,想到一天没看到他,忍不住思念,玩心一起,笑道:“现在还睡得着不?” 封阳摇头笑道:“你要做什么?” “那我们聊天吧!就聊小时候的事。”说完自己想着咯咯笑了,眉眼飞扬,光华如玉,看得封阳心中一动。 “小时候?”封阳好看的眼睛里先是迷茫,耳边逐渐变为深沉和失落。“我小时候每天要学很多东西。” “学什么?” “很多啊,国论,武术,权谋……”那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侍候的宫人也经常更换。他最常见的不是父皇,不是母妃,而是大祭司。 封阳把玩着傅东的手,时不时说一两句话,虽然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但听起来并不有趣,相反极其枯燥。 傅东坐累了,改为卧在他膝上,而封阳也不知何时脱了鞋,坐在床上,觉得这个夜如此温暖。 “后来有一次打猎,骆一亭救了我,之后骆一亭经常进宫来陪伴我……” 原来有这一段事。傅东听着听着不自觉的掀起被子一角,小心的盖在封阳身上 静静的夜,静静的月光,封阳说着说着,突然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说要聊天的人,却先睡着了,封阳哑然失笑。 傅东正在朦朦胧胧之间,听到这么一句,半天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做梦。砸吧砸吧嘴,随即就说起了梦话:“小时候……谢谢你……我……以为再找不到了……” 声音越来越低,封阳疑惑的看着她的侧脸,想问,却终没有说话。 那一夜的烟花太美丽。 当九岁的鼻涕鬼长到如花般娇艳的十六岁,当年那双温暖大手的主人已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幸福男人。 酒再烈也解不了少女的轻愁。喝到半醉未醉,一通电话打出去,几人到了江堤放了漫天的烟花。男人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爽朗的笑道:“东东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傅东嘿嘿傻笑,笑过之后,看着烟花落下两行清泪。闭上眼,心里说:谢谢你。 这话,却从没当面说过。 “烟花……好看……什么时候,再放几个吧……”淡淡的笑了。 “烟花是什么?” 等了半天,却没有回应。她梦见了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么开心的笑着,眼角却滑下晶莹的泪? 拈在手里,湿湿的,热热的。 算了,明天再问吧。封阳将被角掖好,不忍起身,于是就着靠坐的姿势,闭上了眼。 ********************************************************** 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2 父子不同心 每日的早朝无非都是那点事情,听听汇报,发表发表意见,再大的事商量商量也能拟出个方案来,本不该有什么意外。 然而今日的早朝,却颇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骆将军,你说什么?”封阳眯了眼,神冷声也冷,偏发作不得。 他口中的骆将军,正是骆一亭的父亲,太后的亲弟弟。 “臣恳请皇上充实后宫。” 封阳眉一挑,看向骆一亭,骆一亭垂首而立,隐约可以看见他皱了眉头。 真是愚蠢,是先朝受的荣宠太多了吗?封阳心中冷冷一笑。 “后宫之事,岂可奏于朝堂之上?”一个臣子走出来,公然责问道。 封阳面上不动声色,但眸底明显闪过一丝满意。 “此言差矣。后宫之事,关系到国运兴衰,关系到皇室血脉,关系到……”骆父显然早有准备,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些重礼守法之人纷纷点头,表示附议。 听了半天,封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放眼看过去,心里有了计较。 话说大臣们,少有不拉帮结派的。封阳看得仔细,这一帮是骆家的,一帮是大祭司的。大祭司虽然不过问朝政,但他直接掌控后宫嫔妃兴衰,掌控皇家血脉延续。这已经是人间的惯例。他潜在的影响力比骆家要大得多。 而骆家作为朝廷新贵,两代圣宠不衰,自然是想要光耀门楣,独门立户的。 如今的重点,是拔除大祭司的势力,骆家,还有大用。 封阳知道这事的难度,毕竟大祭司根基深厚,法力无边,非寻常手段可应对。但是将一个王朝的兴衰赋予这样一个野心勃勃,诡异难测的人,这不是他能忍受的。 说难,其实也容易。擒贼要擒王。他或许马上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那,以众卿的意思,该如何?” “臣以为……” 骆父一脸得意,刚起个头,之前一语未发的骆一亭却走出来,响亮的声音传遍殿堂:“臣以为,该从民间广选嫔妃。” 骆父怔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不帮着自己,反而出来捣乱?从民间光选嫔妃?亏他说得出来!按他的意思,直接从他骆家选就得了! 骆父毕竟不清楚封阳的性格,两代圣宠已经让他昏了脑袋,他只看到皇上对骆家刻意的纵容,却看不到儿子眼中偶尔闪过的忧虑。 封阳淡淡的看了眼骆一亭,道:“此事,就交给骆卿办吧。” 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全场,大祭司一党是否太沉寂了些? 自家儿子截了话,骆父再不好说什么。些许看热闹的人偷偷一笑,心道骆家父子不和,这倒是个好事。 从朝堂到后宫,有时候其实只是一句话的距离。 秋红怯怯的看了眼傅东,小声道:“他们一向胡说的。” 傅东心里苦涩,面上也没什么精神。最近也不知为什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早上起来还在为昨晚的事甜甜蜜蜜,这才出去一趟回来,就不是个滋味儿起来。 其实是多么普普通通一件事,哪个做皇帝的不会选妃?但是这事,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怎么想怎么觉得烦闷。 才刚下定决心要与封阳坚守爱情,可下一刻就产生了动摇。是她太奢求了吗? “姑娘,何不问问皇上呢?” 傅东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决定去修行。“他是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问?”说完,心里有点酸,有的苦。 “不回来吃饭了。”傅东轻轻丢下一句。 秋红稍稍放下心,不回来吃饭,那便是去皇上那里了。这样一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窗前的阳光不知不觉的变幻了位置。秋红在小院门口遥遥望去,还是没有姑娘的身影。 中饭没回来吃,晚饭回来吃吗?秋红拿不准主意了。 “秋红,你在这里做什么?”封阳皱了眉头,忙了一日,总算有时间来看看心爱的人儿,准备共度晚餐,可是秋红这是在干什么? “皇上?!”秋红急急的行礼,下意识的偷偷看了看他后面,怎么没有人? “你看什么?”封阳挑了挑眉。 “皇上,姑娘……”想到姑娘很可能并没有去皇上处,想到她很可能中饭未吃,想到到现在姑娘还不知所踪,秋红不禁变了脸色,话再说不下去。 “姑娘怎么了?”封阳察觉都秋红神情不对。 “姑娘……姑娘一日未归。”秋红咬了咬牙,头磕在了地上。 封阳一惊,只觉得神思一晃,心里一阵慌乱。“什么时候的事?发生了什么事?”封阳厉声喝道,这一刻,才发现,他是如此恐惧于傅东的消失。 秋红被吓得泣不成声,一一交代了早上的事情,包括傅东听到那些闲言闲语后的反应,不敢有丝毫隐瞒。 “还不快去找!”封阳怒目倒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秋红跌跌撞撞起来,低着身子跑了出去。 周围一片空旷。 封阳低声道:“让冥盯紧点,以后一个时辰报一次。” 树叶在光影间轻轻闪动,封阳看向院里,久久不能平静。 并不是不能知道傅东的行踪,其实若有任何异常,冥是肯定来报的。问题是,傅东的行为多少表明她存了离开的心思。这是不能忍受的。 傅东觉得很失败。坐了一日,怎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一会儿想到那什么骆湘云,一会儿想到那太后,一会儿想到大祭司,一会儿想到封阳与一群女子站在一起…… 不胜烦闷!傅东狠狠的踢了踢地面,看到日渐西沉下的青树,看到遥远的大红色宫墙,失了神。 若能天高海阔任翱翔,何须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想想自己纵身一跳,步行如飞,那高高的云,暖暖的风,哪里会没有她傅东去的地方?爱一个人,就是爱到放弃所有,卑微的仰人鼻息吗? “姑娘!姑娘!”秋红远远地看到傅东在发呆,喜得喊出声来。 傅东回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跑过来? “姑娘,可找到您了。皇上来看您,正发怒……”众人规规矩矩的行礼,秋红喘着气交代了前因后果。可是傅东只是茫然的站在原地,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姑娘?”秋红觉得忐忑。 “回去吧。”傅东淡淡点头,最后看了眼宫墙的方向。 突然兴起一个荒谬的念头:王位和她,哪个更重要?封阳可肯放弃王位,与她天涯海角? 走到小院,封阳急切的迎上来,去拉傅东的手。“东东,你到哪里去了,听说你中饭……” 话未竟,脸却僵住。 傅东轻轻的躲开他的手,淡淡的说:“让皇上费心了。” 一兜冷水灌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飘飘然进了小院。 一干宫奴垂头颤抖着,不敢看皇帝震惊铁青的脸。 这样突如其来,无法理解。 封阳拂袖而去。 ******************************************************* 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3 长痛不如短痛 之后,便是冷战。你也不来,我也不往。 听说,皇上雷霆大怒,严整后宫,宫人们走路也轻了,交谈声也小了,特别在经过小院的时候,那是连话也不敢说了。 听说,傅姑娘日日窝在小院,也不出来走动了。 听说,在右相骆一亭大人的布置下,选妃事宜已是如火如荼了。 听说…… “傅姑娘在做什么?”封阳板着脸,安静的坐在空无一人的书房之中。 “在用膳。” 吃饭!很好。 一个宫人怯懦的踩着小小的步子,移到门口,不敢再进来。“皇上,午膳……” “不吃了!” “皇上,不用膳身子会受不了的,您日理万机……” “孤说不吃了!滚!”一字一顿,冷沉得吓人。 宫人吓得匍匐在地,连连告罪,脚都不待站稳,就慌忙往后退去。 过了半日。 “傅姑娘在做什么?”掌中握着笔,似乎很想把它给握断了。 “在……坐着。”暗卫隐在暗处,神色有些古怪。这位傅姑娘实在奇怪,既不会吟诗作对,也不会吹拉弹唱,更不会舞剑骑射。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什么爱好的话,那就是坐了。 傅姑娘不愧是坐中之豪杰,无论在哪里,她都坐得下去,且往往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以上,有时两三个时辰,身子动也不动,眼睛睁也不睁,就那么枯坐着,也不知为的什么? 暗卫心中一叹,帝王与常人果然不同,眼光确实独到,实乃我辈之不能及。 “坐在哪里?” 暗卫回神,“在床上。” 封阳闭上眼,沉沉的呼吸,再睁开,脸上更是吓人。 日落时分。 “傅姑娘在做什么?” “在睡觉。”暗卫觉得很累,近来暗卫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他不明白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来看着,还要轮流回报。 但是这是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反抗。 “皇上……”宫人不得不再次提醒皇帝吃饭了。 “不吃!不吃!没听到吗?”封阳猛地站起来,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傅姑娘在做什么?傅姑娘在做什么?傅姑娘在做什么…… 一连几日过去了,封阳越来越焦灼,而傅东似乎越来越淡定了。 已是入冬的天气,只是还没有雪。 封阳裹着大裘独坐在红幸树下的亭中,小桌上温着酒,香气飘逸得老远。 宫人早被打发走了,封阳特别想醉一场。 凭什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冷淡?难道就不能听他解释吗?还是她觉得他封阳就是可有可无消遣无聊的存在? 她怎么能这样?一杯酒下去,嘴里有些苦。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跟着了。” “皇上……” “下去。” “是。” 暗卫们交换个眼神,退出红幸树林外,那样的距离,只要封阳高声喊叫,他们就能听得到。 傅东,傅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能在我认真的时候这样折磨我?你难道不知道,为了考虑你的感受,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吗? 再一杯酒下去,心里很凉。 傅东觉得今晚有事。 披着大衣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板,天上的月孤冷清高。 揽紧了衣服,她突然觉得特别想看看夜色中银红交错的那些光亮。 “姑娘,怎么出来了。”秋红听到动静,睡眼迷蒙的走出来。 “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姑娘,您要到哪里去?我跟着姑娘吧,夜深了……” “不用,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姑娘,如果皇上怪罪下来……”秋红有点急,上次的事情记忆犹新。 傅东淡淡的看着秋红,红唇微抿,神色冷清。 秋红心里突了一下,又道:“外面冷,秋红为姑娘换身衣服吧。” 傅东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转身进屋。 穿好了衣服,秋红又拿起了梳子。 “不用了。”傅东起身,拿起挂在床边的红色狐皮大裘,披在身上,缓缓系好了带子,用心扑捉脑中曾经无比熟悉的某种异样灵感。 秋红跟在后面走到小院门口,不敢再跟。直到傅东的身影消失了,秋红才吁了口气,心想姑娘冷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人。 青石路,银火树,月华如练,清辉点点。 傅东一身红衣清艳,乌丝如墨,缓缓而行慢慢看,整个画面美得如梦似幻。 酒香遥遥而来,走得近了,前方赫然是一个人。那人微仰着头,靠坐亭上,一手提着酒坛,一手随意放在扶上上,月光洒在他刀铸般的侧脸上,眸深似海,鼻挺如山。 傅东心里荡起微波,手捂上了心口。 前,还是后? 酒杯已经翻倒在地。封阳提着酒坛,一口酒灌下去,一阵热,一阵凉。 男人和酒,有时候只是一种心情的交集。 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封阳微微转过视线,握着酒坛的手僵住了。 白皙的脸漾着玉质的柔光,眼眸似星,红唇若樱。她淡然的站在那里,墨发轻垂,神清意远。 不知从何时开始,夜色中的傅东,如此迷人。 不忍再看,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将她狠狠搂入怀中;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质问她多日来的冷漠;怕多看一眼,心,就要彻底沦落。 再灌一口酒,酒才是忠实的。 傅东凝眉微蹙,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来了为何又走?”封阳慌了神,大手探过去,上身前倾,脚底踩到酒杯的声音发出撕裂般的声响,划开了静夜。 傅东手臂一颤,被抓住的地方很暖。她不敢回头,怕回了头,就再没有了自由,没有了原则,只能成为一只笼中翠鸟,一个梁上小丑。 原来,即便爱着,也不够。至少,不够卧榻之侧,爱人身上有他人的香,哪怕他是帝王。 封阳手一扯,傅东防备不及,脚步一个急转,趴到他的身上。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手指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看到她眼底的隐痛,又不忍的略松了手。“在妖界也是这样,反反复复,我得真心是你的游戏吗?你要践踏我的心到什么程度!”又气又恨,酒气冲上来,煞红了眼。 这时傅东身边的暗卫早被另一班暗卫拦了下来。他们都知道皇帝的脾气,他不想受到打扰的时候,谁也不可以去打扰他。 傅东咬着下唇,尽量冷静的说:“你没错,是我错了。我想离开宫中。” 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当爱情的逃兵。怪她不够坚定,但长痛不如短痛,帝王的爱,或许,她要不起。 封阳眼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死死的盯着她,狠狠的抓着她,如鹰如豹,全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怒气,怒气里似乎染上了绝望。 *********************************************************************** 求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4 血染的真情 你要离开我……你也要离开我!你们一个个……”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脑中忽然出现一只金红色的小鸟,高贵,美丽,不容亵渎。 “不说话?不说话就毒哑你!” 毒哑它,却听到属于人类的声音,它拼命的挣扎,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傅东……东东,你是骗我的……”鹰目眯起,傅东从他刚硬的声音里奇异的听出了一丝哀求。 狠了狠心,“我是说真的。” 一瞬间,天旋地转。 傅东的背部被狠狠硌了一下,烧一样疼痛。封阳眸冷似铁,抓着她脖子的手却热烫似火。 “你……” “傅东,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来问我?你是怪我选妃?可是我怎会选别的女子做妃?” 傅东眉眼动了动,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她拒绝的态度伤了他的心,他也遂了她的心思两不相见。那又为什么,寒冬独醉,不问问她的想法? 封阳说这话的时候,傅东已经选择了相信,可是他的眼神太过凌厉,她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孤受够了,孤很累了。孤想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爱你,你却任意践踏孤的真心。孤是人间之皇,孤受够了你的反复无常!这世上,没有孤得不到的女人!”封阳的声音很冷,但手掌却很热。他的身子慢慢伏下去,酒气混着欲望缠绕上傅东的脸。 “封……封阳!”傅东这时才反映过来。不是没有挣扎,可是她的双手被牢牢反绞在背后,双腿被狠狠压住,上身被迫抬起。两人紧贴着身子,封阳的唇热烈而激狂。 这眉,这眼,这唇,都该是他的!狠狠地咬上耳下的肌肤,感觉到她的颤抖,又忍不住放轻了动作,细细的吮吸,低低的呢喃,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感觉如此美好,他已不想忍耐。眸中发出狼一样的野性光芒,手探向了傅东的衣领。 “封……停……”手被死死地制住,动弹不得。陌生的战栗向傅东袭来,全身激蹿的情潮让她全身有些发软。说不清那一刻想了什么,她脑子里很杂,很乱,体内很热,无法控制。 红色的大裘颓然滑落,衣角在清冷的夜里漾出魅人的弧度,似有猎猎风声滑耳而过。 锁骨上传来滑滑的酥麻感,裸露在外的双肩不堪寒冷,微有些颤抖。傅东猛地睁大了眼,眼中印着封阳的狂乱激动和自己的惊羞恐惧,她从各种矛盾复杂的情感中彻底清醒过来。 “封阳!后面!”傅东疯狂的挣扎,却发现自己只能在小范围内踢着脚尖。 酒香似乎在瞬间飘散,杀气勃勃而来。封阳眼中一凛,酒醒了大半,手脚自然放开了对傅东的钳制。 “狗贼!纳命来!”寒光闪烁,在月辉之下更加耀眼。 封阳一眨眼,再想出手反击已经来不及。背后就是亭柱间的靠坐,退无可退,连跳上去的空间都有限得很。 傅东正靠坐在长椅之上,要起来就必须借助某个支撑物。她苍白着脸看那寒光欺近,想到自己神力全失,抗无可抗,一个心急,拉着封阳的手臂扑过去,想把他护在身下。 封阳惊愕的看向傅东,在姿势转换的瞬间看到了蒙面人的眸子,冰寒,愤怒,而他手中的寒光短刃竟像是无端长了几分! 他想用那东西穿透傅东刺过来!封阳心中一震,脊背发凉。眸中金光闪烁,却无计可施。他咬了咬牙,凶狠的盯着蒙面,一脚踢出,只赢得一半的机会握着傅东的双臂侧过身子。 空气中响起钝器插进皮肉的声音,封阳一声闷哼,腰身微微颤抖。 “封……来人!快来人!”傅东不敢置信,想去对付蒙面,却又怕自己一动,封阳的伤处会受到牵制,一时除了大叫竟没了主意。 蒙面人将手中的东西狠狠往里一送,猛地抽开,刚想再补一刀,然而脚步声由远及近,追兵已到! 再下手已经来不及了。蒙面人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傅东傻了。“封……封阳……”手上粘糊糊的一片,可她不敢放开手。 封阳冷静的看着她,伸手整理好她的衣服,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轻轻的说了声:“我不会道歉。” “皇上!”暗卫早追了过去,宫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到封阳腰侧的手上满是鲜血,惊得双膝跪地,不住告罪,想上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人间的皇宫已经平静了太久,这种事情,似乎历朝历代都没有发生过。 封阳想起身,傅东却紧紧按住他的伤口,迷蒙了眼摇头。 封阳反手按在傅东的手背上,镇定的面对一干宫奴,威严的声音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虚弱:“宣御医。”刚说完,就觉得气血有些不畅起来。 “封……”傅东恨死自己,为什么就突然没了天赋神力?如果是以前,怎么会让封阳受伤? 封阳深深地看了眼傅东,终于撇开视线,另一只手抽开了傅东的手。 “你……”傅东慌了,她想扶着封阳,封阳却强自往前走了一步,站定后淡淡的说:“送傅姑娘回去。” 两个宫人还算镇定,走到傅东身边道:“傅姑娘,这边请。” “我……”不回去,我……傅东对上封阳的眼,封阳却倔强而冷淡的看着她,眼里深得看不到底。 心,慌了。 封阳脸色一沉,轻道:“过来。” 傅东不自觉的走过去,想扶着封阳的臂膀。 封阳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微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来找我。”手一推,傅东已在一步开外。 他就那样沉默的站着,冷静的推开了她,不再靠近。傅东收起慌乱的心神,快步离去。 封阳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宫人七手八脚迎过来,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慌什么!扶孤回寝宫。”封阳额间沁出冷汗,眼中却有寒光隐现。 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两处宫灯摇曳,两个未眠人。傅东将手藏在袖中进了房,痴痴地看了一夜。 第二日,秋红敲门,门里却没有回应。本以为姑娘是除去了,可是等了半日,姑娘也未回来。秋红慌了神,正要去找,姑娘的房中却传来声音:“秋红,我要洗浴。” 秋红一怔,觉得姑娘的声音比往日清冷得多,也疲惫得多。 宫中早就封锁了消息,只说皇上身体不适,这几日不上早朝,其他的,一个字也打听不出来。 傅东的精神更加不好起来。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做梦,早上醒来枕边尽是湿痕。傅东自认为承受不起——一个帝王,以生命相护的情意。 想好了去找他,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好,想不好却想见他,想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想知道那蒙面刺客抓到了没有,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他推开了她。 傅东终于忍不住,去了封阳的寝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5 真的答应了? 呼,呼。一个身材劲瘦的黑衣人靠坐在一片废墟之中,轻轻的喘息,神色间满是痛楚。 想追他?哼!道行还差了点!黑衣人抹下脸上的黑巾,仔细擦拭着那柄寒光短刃,擦拭完了,猛地转动手腕,那不到两掌距离的短刃竟蹭地跳出一臂之长。黑衣人幽幽的看着那点点寒光,忧伤和焦虑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黑巾飘落一旁,上面深深浅浅斑驳难辨。更深处是暗暗的猩红,红得太过深沉。 “谁!”黑衣人眼中散发出凌厉寒光,手腕一动,将那寒光剑挡在了身前。 “是我。”一个妖娆的女人轻轻的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实在漂亮,红得似火,像是凝着血泪一般。 “你来做什么?” “我想你需要——这个。”女人一手负在后面,一手拿着个红色小瓶子,弯下腰,将小瓶子放到他的脚边,然后起身,后退两步,表情始终淡漠。 “行了,你走吧!” 女人面色未动,却说:“你这样莽撞,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用你管!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他们两个我都要杀!都要杀!” 女人半垂下眼眸,冷声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赶紧走!” 女人深深地看了眼眼前焦躁激动的男人,不疾不徐的转身离去。 黑衣人拿过地上的小瓶子收进衣服里,又将寒光剑缩成短刃抱在怀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低喃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竟像痴了一般。 傅东从没想到,自己会在封阳的寝宫外被拦了下来。 “我要进去。”傅东脸上微有些紧绷的说。 “姑娘,皇上说您要想好了才能进去。”一个年岁较长的宫人略带点讨好表情。 “我想好了。”傅东无语,这话她说过很多遍了,但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该想什么。不过现在能进去才是重点。 “皇上说……” “我们这样对话根本没有意义,你让我进去行不行?”傅东在宫里住了这么久,由于封阳的纵容,她早已忘了要遵守什么宫廷礼仪。修行的人多半洒脱无畏,傅东自由的性子越来越明显,一不耐烦了就丝毫不知收敛了。 “皇上说……” “皇上有没有说到底怎样才能证明我想好了?”傅东终于抓到了重点。 “有。”宫人怯懦的看了眼傅东,心想姑娘平时不言不语的,从不发什么脾气,没想到脸板起来倒是威势十足。 “说!”有为什么不早说出来,耗了那么半天,有意思吗? 宫人一拍手,立刻有个年纪小的宫人端出一个大大的方形托盘来,托盘上覆了一层红色的布。 傅东看了半天,也没猜出来里面是什么。 年长的宫人端过托盘,送到傅东面前,笑道:“皇上说,您若肯穿上这身衣服进去,自然就是想好了。” 原来是衣服。傅东松了口气,但转而更加迷惑,换身衣服就算想好了?这是什么逻辑? “那就换吧。”傅东也是心急,觉得换不换衣服不是重点,重点是能进去。 宫人一喜,本想解释,但话走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姑娘,别怪老奴多嘴。前几天,皇上整日整日的坐在书房,有时候一日都不用膳,睡得也少,却总问我们这些奴才姑娘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皇上对姑娘的心思,宫里哪个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宫人一边领路,一边偷看傅东的神色,果然见她脸上有些动容。 “皇上这几日虽说是静养,但心情总是低沉,时不时的往外面看,奴才们也都看在眼里。太后早不管后宫之事,但朝廷的人哪个没跟皇上提过纳妃的事?皇上从小孤身一人,哪里会不想有个知心贴心的人陪他?姑娘,奴才们都知道,皇上选妃不是选的别人,那是选的您啊!”宫人的声音里微有些感伤。 许多话,做奴才的是不能说的,但给傅姑娘敲敲边鼓还是可以的。这傅姑娘虽没什么家世背景,但秉性纯良,又是大祭司亲口提过可入龙行祭的,这分量,举国上下也只她一人。他们这些人整日在皇帝身边侍候,皇帝或高兴或失落他们自然比旁人更清楚一二分。如今皇帝看上了傅姑娘,傅姑娘却不珍惜这个机会,他怎么能不推波助澜一下呢? 傅东想起那夜封阳讲起自己的童年,那里面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只有漫无止境的孤独,僵硬得没有一点乐趣。“好了,说这些做什么,换衣服吧。” 领到偏殿,两个宫女迎上前来。老宫人吩咐了一番,退出了殿外。 刚才衣服用红布遮着,她没看仔细,这回要换了,她才看得格外分明。 这是一件制式规整的紫金色长裙。领口好像是荷叶状,但两肩处略朝上翻,宽袖窄腰,裙摆不算大,边沿一律用金线勾勒出羽状,衣服正中用金红交错的细线绣着一只火鸟,与妖界的凤融相似,但少了凤融的磅礴气势,多了几分柔情雅致,不过那傲然之态清晰可见。 真是漂亮。傅东一声赞叹,忍不住轻轻笑了。 这封阳也不知想的什么,都受伤躺在床上了,却要她换上正装才肯见面。 宫女为傅东换好衣服,看到托盘里还有头饰,又帮傅东梳好头发,将那些精致的发簪等物一一别在傅东头上。 一个宫女笑道:“姑娘穿这个真好看。” 另一个也随声附和。 傅东微笑着道谢,心中急切,自己走了出去。 老宫人见傅东出来,自然笑脸相迎,眼睛刚转过去,就挪不开视线了。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傅东略挑眉道。 “可以可以,姑娘这边请!”老宫人殷勤的半弯着腰比了个方向,脸上笑得跟花儿似的,已经想到他们伟大的皇帝该如何满意的表情了。 此时,封阳正趴在床上生闷气。 这都多少天了,怎么就还没想好?想个问题难道就这么难吗?到底能不能想好了! 一边生傅东的气,一边又生自己的气来。 怎么就这么嘴硬!当初就让傅东跟过来就好了!傅东心肠软,看他受伤一定放心不下,他大不了放下面子哀求几句,难道傅东还能弃了他去?选妃的事也不是不能解释,怎么就偏要冷着脸赶人走呢?傅东又不是寻常女儿家的性子,搞不好她真就走了呢? 想到这里,封阳心里一阵紧张,脸上更不好看了。 “来人!来人!”算了算了,把人气跑了就得不偿失了,还是让人请她来吧。封阳后悔不已。 叫了半天,却没有人回应。 封阳本就心烦意乱,听不到人进来回话,更是怒从心起,生气的转头,准备狠狠训斥门口的人时,表情却僵住了。 “要什么人来?”傅东已经看了半天,思念与担忧冲击得她半天无法说话。这时封阳看过来,她就手足无措起来,眼睛两边看,看完了又转头看后面,考虑要不要把刚走的那些宫人叫回来。 早该知道,这件紫金百羽朝凤裙就该是她穿的呵!封阳心里情潮激荡,柔柔的目光看着傅东,不忍出声打断自己的心绪。 穿这件衣服来,她是想好了吗? “我……我叫人来……”傅东心慌,恨不得立刻出去,心想这衣服不好看?穿反了? “别……”封阳见傅东要走,也顾不上伤了,撑着床就要起来,牵动伤口的疼痛,面色沉了下来。 “你别起来。”傅东见他难受,立刻走上去扶他,却被他紧紧拉住手,不松开了。 她答应了,她答应做他的妃了!封阳喜悦得想跳起来大叫一番,自从成年以后,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有如此强烈的喜悦感了。 “恩,他们让我换这个衣服的,不好看的话我……” “好看,这衣服就是送给你的,当时我让你参加宫宴时就给你送去了这件衣服,后来出了点意外,现在穿上也好,以后也只有你能穿。”封阳觉得无比满足。 傅东想起那时的情形,似懂非懂。 “你真的答应了?”封阳握着她的手,趴在她腿上,声音轻柔得似乎闻得出幸福的味道。 “什么?”傅东的心慢慢平静,看到他很好,她就觉得放心了;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她就安心了。 “做我的妃,唯一的妃。整个后宫就只有我们两个。”然后你为我生下继承人,我们像平常人那样幸福的生活着。 江山,感情,我独与你共!封阳热切的看着傅东,胸中热血沸腾。爱情来的时候总是激烈得无以招架,他脑中依然构思出完美的生活画卷,只有傅东能与他共同谱写完成。 “我……”傅东没想好,她真的没想好,可是看到封阳的眼静,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心中小小的雀跃瞬间压制了彷徨,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她们都比不上你,我只要你。”封阳的唇角越扬越高,眼里满是笑意,“你终于答应了。” 傅东也笑着,朦胧中似乎看到了风华绝代的妖王,他也笑着,笑开了一朵妖艳的血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6 冬狩 爱情顺利了,心情自然顺意了。有傅东的陪伴,封阳的伤也慢慢转好了。只是每当傅东提起那个蒙面刺客的时候,封阳总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封阳受伤,傅东也清闲不下来了。封阳美其名曰要安心养伤,毫不避讳的让傅东帮忙处理政务,傅东考虑到封阳的现状,只好帮忙,但只限于念给封阳听,他说怎么回话她便怎么回话。时间长了,竟把封阳的笔迹学了个九成像。 十二月,人间迎来了第一场雪。 傅东解下大裘抖了抖,托在手臂上进了门。血花飘飞到发丝上,落在脖子里,稍有些暖意便化为冰沁的凉。 封阳身子已经大好,看傅东进来,挑眉一笑,手边摊着才批完的竹卷。“有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傅东自然地走过去,凑过去一看,脸上也有了惊喜之色。 “成功了?!”傅东笑道。 封阳一把抱起傅东转了个圈,惹得傅东娇笑。 “这是你的功劳。”封阳的额头抵着傅东的额头,温柔缱绻,暖意满室。 “我也只是说说,并不准确,若不是他们反复尝试,怎么能真的做出纸来。应该是他们的功劳。”傅东心里满是柔情,手摸上封阳的腰侧。 手慢慢移动,眼里滑过忧愁。“还疼吗?” “不疼了。”封阳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碰触伤处,似乎怎么看她都看不厌。 “我都好了,等这场雪停了,我带你去狩猎!” “你这人!刚好一点就不消停了。” “天天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还有,年祭过后便安排龙行祭,我已经等不及要娶你做皇后了。”深眸若海,似有星光闪烁。 傅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避重就轻的说:“你不是还有去早朝吗,怎么天天躺在床上了。” 封阳一笑,从背后拥着傅东,双手握紧她的小手:“东东,你也知道上朝多么无聊了,还不如与你策马红尘,笑谈人间。”封阳眼里满是柔柔的宠溺,仿佛那景象已在眼前。 傅东心中一动,唇角一扬,放松心情向后靠去。 雪后初晴,封阳果然带了傅东去狩猎。 皇家的猎场一向猎物丰富,而冬天狩猎自然有许多其他季节没有的乐趣。 整个天地都裹在白茫茫的冰雪之中,远处是青山绿树,近处是挂着白雪的枝桠针叶,林子里静静的,地面上的白光反射到树上,好看得紧。 封阳右手拿弓,左手牵着傅东,一步一个脚印,后面远远的跟着卫兵和宫人。傅东忍不住兴奋,偷偷看了眼身后大大小小的脚印,像是依偎在一起的恋人,不由得笑开了花。 “冬天会有动物出来吗?”傅东好奇地问,话说出口,眼前便是团团白气。 “会有的。”封阳的手紧紧牵着傅东的手,怕她跌倒,又揽过她的肩膀。往年狩猎都是骆一亭相陪,骆一亭往往会带上骆湘云。两个男人在前面打猎,骆湘云便在宫人们的服侍下跟在后面看热闹。这都是默许了的事情。 可是今年,封阳特别想与傅东独自享受打猎的乐趣,再加上骆一亭最近忙于选妃的事,顺手接管了某些大祭司的权职,而大祭司又迟迟不出现,所以他几乎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这山里有一种狐狸叫火狐,皮毛火红滑亮,只有冬天第一场雪后才会出来。你身上这件大裘便是火狐的皮毛所制。” 傅东有一瞬的失神,原来刻意不去想,如今封阳说起火狐,她便想到那个惯着白衣,温柔浅笑的狐狸男。原来,这些,并没有从记忆里消失,只是深深地掩藏了。 “怎么了?”封阳不知道为什么傅东突然有些伤感。 傅东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扫到前方一颗树下白影一闪,似和雪地融为一体,忍不住侧头去寻。 封阳也发现了,笑道:“一只普通的白狐罢了。”说着拉弓上箭,对准那白狐。 傅东却是一怔,转而一惊,一只手飞快的按住了封阳的箭。 “东东?”封阳诧异的看着傅东,傅东却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的看向前面。 那白狐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警惕的看了眼封阳,却似乎并不忌惮。他似乎在评估敌人的实力,评估完了便看向傅东,一瞬不瞬,黑亮的眼珠子美丽而高贵,那样远远地凝视着傅东,像是在诉说什么。 傅东压下心中的异动,忍不住走前两步,封阳却在瞬间拉弓放箭,骨箭在银妆素裹的世界里泛着清冷的白光,倏地飞向那只白狐。 “不能伤害他!”傅东吓了一跳,急得大叫了一声,那白狐似乎笑了一下,竟偏离了骨箭飞来的方向,跑得老远。 傅东松了口气,转而挑眉看着封阳,受到惊吓的心隐有怒气:“你干吗放箭?” 封阳似笑非笑:“东东,我们是来狩猎,不放箭怎么狩猎?” 傅东无言以对,便耍无赖道:“白狐不行,其他的都行!”那白狐,给她一种温暖的熟悉感。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这样亲切的感觉让她不忍它受到伤害。 封阳爽快的答道:“好,不猎白狐便是。其实我本来是想猎火狐的。” 之后两人又往林子深处走。自从刚才惊鸿一瞥,傅东就觉得心神不宁,这一路行来左顾右盼,却再没看过白狐。 而此时,林子深处一只白狐和一只红狼正在小声交谈。 “看到了?”红狼来回走动。 “看到了。”白狐淡然立定。 “那你是不是该走了?” “你能应付得了吗?” “不就是皇宫吗?琼珠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不要轻举妄动,只要找机会把消息传给我就成。妖王的意思是我们都不能暴露身份,你在宫中少惹祸。” “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么担心,自己怎么不去?傅东与你不是更熟一些?” 白狐神色间似有黯然,“就是这样才不能留下。”离得太近,反而受拘束,不如站在局外,保持清醒的头脑。冲锋陷阵的事这只狼常做,但真要说筹谋策划,还是他比较合适。 “有人来了。”白狐眼神一沉,与红狼一个对视,那红狼抖抖身子,竟慢慢变小,最后竟缩成小狼崽的大小,蜷着身子靠在树下。 “这样行吗?”红狼表示怀疑。实在是这样太没有战斗力,随便一个人掐住他的脖子都是致命的伤害,这多少让他不安。 白狐道:“行,若是成狼,反而危险,不说傅东救不救你,单人皇就不会不射杀你。”这几日,白狐和红狼已经清楚了傅东在宫中的动态,不然也不会赶这个巧到皇家猎场设局。 “可是……”红狼还想说什么,可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走了,你保重。”白狐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傅东指着前方叫道:“那有一团红色的东西。不过好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7 受伤的狼 封阳看出傅东的喜爱和好奇,举起的弓又放了下来。 那团火红的小崽子把脑袋窝进身子里,全身红得没有一点杂色。 “不是火狐的幼崽。”封阳看了会儿,笑道。 “不是红色的吗?”此时也看不清它的形状,但这山里难道还有第二种动物通体火红? 封阳道:“火狐体型较小,幼崽没有这么大才对,且火狐的幼崽绝不会在这时候出来。” 红狼听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到底过不过来? “去看看吧。”傅东见那小东西一动不动,忍不住往前走去。宫里确实闷坏了傅东,她似乎天生就该生活在广袤的天地,养在精致的华屋里反而会让她失去光彩。封阳温热的大手轻抚过她的眉眼,不忍扫她的兴,提着弓跟在旁边,寻思着这小家伙要是敢伤害傅东,就一箭射杀了它。 就在傅东距红狼一步之遥的时候,红狼突然扬起小脑袋,警惕的看着傅东和封阳,后背微弓,龇着牙却又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傅东这才发现,它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极有威胁感。 封阳皱眉,这是一只狼崽。不过通体红色的狼崽还真是太少见了。 “封阳,先把弓放下吧。”傅东突然说,眼睛却没有离开红狼的眼。 封阳想了想,这么点小东西,即便没有弓,一脚也能踹死它,于是弯腰把弓轻轻放在一旁。 “这是小狼崽。”封阳提醒傅东。 红狼眼中警惕稍退,它倔强的站在那里,刚刚退开一小步的雪地里明显留下了点点红渍。傅东知道,它的腿受伤了。 “它受伤了。”傅东慢慢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眼神温柔一些,想了想,伸出右手,摊开平放,打心眼里没觉得这只小狼有什么威胁,或者这个动作会不会遭到它的攻击。 封阳四处看了看,一只受伤的狼崽,旁边却没有母狼出没,这只能说明母狼已经不在了。只要不引来成狼就好,封阳如是想。 小狼与傅东对视了很久,竟拖着后脚慢慢蹭过来,小小的脑袋贴着傅东的手,眼睛半眯了起来。 傅东一笑,这哪里像狼,倒是像狗。 封阳站在一边看着这个笑容清雅的女子,她火红的大裘披散在雪地之上,双手慢慢托起小小的狼崽抱在怀里,充满了母性的慈祥。那一刻,他心里又酸又甜,竟说不出话来。 “养它,好不好?”傅东兴起,转身看着封阳,封阳眼里只有她。 “好。”封阳为她整理了下大裘,突然觉得不怎么想打猎了。 “走吧,我们回去,先给这小东西治治伤。”封阳揽着傅东的腰,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好。 回程的路上,宫人们都很奇怪为什么皇上一只猎物都没打,却满脸的笑意,再看看傅姑娘,会心一笑,许多事尽在不言中了。 从猎场回来,封阳本要去傅东的小院,奈何宫人却来报说骆大人进宫了。傅东虽不喜骆一亭,但知道他进宫一定是有要事,自然是催促封阳走,封阳安排好御医等事务便匆匆而去。 封阳刚走,小狼崽就伸出小脑袋半眯着眼四处查看,傅东偶然往下看,竟觉得那神色中多了几分人类的情绪。 这只小狼崽正是炎阎。炎阎正觉得变成这么点小东西很失威风,又被个人类女人抱在怀里,像是宠物一样,更是不自在。方才人皇在场,它不好反应,此刻人皇走了,他就不安分起来。 因为想要看看人间的皇宫与妖界有何不同,于是四下张望,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就用小爪子拼命挠着傅东的手臂,示意要走近一点。 开始傅东不解其意,依然走自己的路,谁知这小家伙根本不老实,脑袋也开始往手臂里拱,张嘴就咬,虽然不痛,但不满之情一清二楚。 傅东觉得有趣,托着它的前臂与眼平齐,想从它漂亮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却不料小狼崽闪躲着要缩起腿,挣扎着呜呜两声,目露凶光。 炎阎觉得很尴尬,虽说本体是狼,可多年为妖,又是位高权重,哪里被人这么赤裸裸的举起来看过,又羞又恼之下,不得不狠狠瞪着她,偏玥隐再三交代不能开口说话,他又不能解释,郁闷之意可想而知。 傅东虽然失去了天赋神力,但毕竟有修行的基础,对动物情绪的感应比常人要敏感的多。此刻看小狼手忙脚乱,眼神乱瞟,继而瞪着她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词——害羞。再加上小狼崽与小狗似的,活泼可爱,更是喜欢上了几分。 “先给你治伤,然后带你到处逛逛,好吗?”傅东笑道,又把它抱回了怀里。 炎阎松了口气,怕傅东故技重施,只好安分的躺在她手臂上,轻轻呼着气。 一路走一路看,总算来到了傅东的小院。一进门,炎阎就觉得不自在起来,不安的动了动,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有情况!炎阎眯着眼,鼻子动了动,这种味道——似乎天生能克制妖力。 “怎么了?”傅东察出小狼的异常,正要把它托起来,小狼却猛地扑向一边,跑到院外藏在门边,矫健之态,丝毫不像是受过伤的。 傅东愕然,正要过去,秋红从里面走出来,恭顺的说:“姑娘,您回来了。” 炎阎身子一颤,这个女人有问题! 傅东点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那画面停留得太短暂,都等不及她深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想寻,竟是空荡荡的茫然。 “你去多找点食物来,就米汤吧,恩……加点肉末。”这样应该可以吧?傅东看了眼门边探出半个脑袋的小狼。 秋红应了声就往出走,走至门口看到一个小狼崽,吓得尖叫一声,小狼从她脚边急蹿而过,飞快的扑到了傅东的脚边。地上一路的红线。 傅东眨了眨眼,就想去安慰秋红,可小狼崽死死咬住她的裙子就不让她走。 秋红惊恐的看着小狼崽,慌慌张张飞奔而去,看都没看傅东一眼。 傅东气呼呼的抱起小狼,道:“你怎么能这么吓唬人!当心一会儿不给你食物吃!”说着又检查它的后脚,确实有伤。于是又道:“受伤了也不安分,跑得那么快,难道这院子里有猛兽不成?”说着抱它进屋。 炎阎仔细辨别院中的气味,可是嗅了半天,丝毫没有发现哪个地方气味更浓郁一些,除了刚才跑走的那个女人。 算起来傅东的道行远比不上炎阎。虽说傅东也过了地劫,炎阎也未突破天劫,但人和妖毕竟有别,人性温,妖性烈,修行的方向就不一样。再说炎阎成妖日久,几千年的修为即便未突破天劫,也比因为冉翼魂体的关系短时间突破地劫的傅东要强横得多。 妖在人间固然无法施展妖力,但那说的是普通的妖。对于炎阎这样道行高深的族主级妖来说,只是会受到很大限制,并不至于一点妖力也使不上来,至少还会变换本体,会开口说话。 皇宫作为人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对妖力的限制比民间更为明显。炎阎进宫前就做好了准备,但傅东的小院对妖力禁制的程度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不符合逻辑。再没脑子的人也想得到这是人为,炎阎不笨,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秋红身上。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傅东做这些事呢?妖界的暗探为什么没有探出这件事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8 三个女人的戏 自这场算不上冬狩的冬狩回来,封阳又开始忙起来。骆一亭频繁的进宫,每次来了就与皇上议事到傍晚才走。封阳每晚都会来看傅东,但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眼底掩不住疲惫,就像好长时间没有睡过觉一样。 封阳的疲惫可以解释为政事繁忙,可是傅东的疲惫就很没有道理了。秋红很明显的感觉到傅东的精神远不如刚进宫的时候了。可是傅东自己只是觉得想多睡会儿,并没有其他的异状,所以只当是神力消失,精神力供应不足,自然不以为意。 傅东上床的时间越来越早,封阳来小院的时间却越来越晚。他会贴着她的脸轻轻叫一声东东,会抚摸她的头发在耳边留下轻吻,但也只是停留一会儿便走。 年祭将近,整个宫里都忙碌起来。小院里却是静寂如初。 小狼正趴在桌子上,两爪抱着一碗粥,慢慢的倾斜,嘴巴凑过去喝,喝完之后,竟扯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擦嘴巴,心满意足的翘着尾巴窝到了床上。看得傅东叹为观止。 一只狼不吃生肉,一只狼爱喝白粥,一只狼吃完要擦嘴,一只狼每天要洗浴,一只狼睡觉要窝床上。傅东怀疑这只狼是不是狼族的王子,从小接受的是贵族教育。 忍不住偏着脑袋笑了笑,跑到床边去戳它的脑袋。 小狼伸出爪子不客气的挠了下傅东的手,转个身子又接着睡。 炎阎长叹了口气,瞪着眼将被子翻得松松软软的盖身上,无比怀念在妖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话说,当他以人形生活的时候,总觉得人类事特多,这也不满那也不满。但此刻他被迫以兽形生活,才知道之前的日子是多么的舒爽。 而且这个女人一天到晚都对它表示高度的好奇,极富研究精神,再这样下去,他干脆告诉她自己是狼主好了,省得她那奇奇怪怪的眼神四处乱瞟。 其实他也是夸张,因为傅东每日例行修行之后才会对它感兴趣,傅东对修行的执着远远超过对他的好奇,他也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才会觉得烦。 “小狼,你叫什么名字?”傅东突发奇想。 炎阎转过脸,看了眼傅东,又换个方向,尾巴对着她。 正要再问,小院外传来清脆的女声:“傅姑娘在吗?” 秋红走出小院,行了礼,乖巧的说:“傅姑娘在的。” 那个女子又道:“傅姑娘安好,太后请傅姑娘一聚。” 秋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后与自家姑娘从来没有来往,且久不闻后宫之事,怎么会突然请姑娘一聚?这种情况原来从没遇上过,以至于秋红想得出神,一时竟没有回话。 傅东听得仔细,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出了门。 “太后可有什么事吗?”傅东问道。 那女子笑语盈盈:“太后说今年年节定比往年热闹,也想沾沾喜气。素闻姑娘通情达理,气度非凡,太后是想与姑娘亲近亲近呢!” 傅东想到之前在宫中听到的关于太后和大祭司的流言,又想到那日在红幸树林看到太后的容貌,本不想去的心瞬间改变了注意。“太后客气了,该是晚辈自觉去给太后请安才对。” 秋红眨了眨眼,偷偷看了两眼傅东,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倒不是这话有多不敬或是失礼,相反这话是该这么说。但从来不屑宫廷规矩的傅姑娘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事实让她很是惊讶。 傅东转头看了眼秋红,道:“秋红,准备准备,第一次给太后请安,也不能没了规矩。” 那女人似乎也有两分讶异,心道这傅姑娘传说中不该是这样的人啊?想到太后平日里的那些个形容词,忍不住多看了傅东几眼。 傅东淡淡道了句稍等,便领着秋红进了门。 会会也好,毕竟是封阳的生母,亲生的母子难道还有一辈子的仇?想到封阳的童年,傅东有些心疼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一小片刻两人便出了门。炎阎本想小憩,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却竖着耳朵听了仔细。这会儿见傅东要去会那什么太后,终于忍不住跳下床,咬着她的裙子不放。 傅东无奈,想让秋红留下来照顾小狼,可小狼却对着秋红龇牙咧嘴,吓得她急退两步,再不敢靠近。 傅东暗自翻了个白眼,只好抱着小狼除了院门,神态自若道:“带个小家伙应该可以吧?” 秋红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心想这才是姑娘会说的话,别说带只小狼崽,就算带只成狼恐怕她也会是这么清清淡淡的说话。 此刻小狼已经收敛了凶状,湿漉漉的红眼睛眨啊眨啊像是对着人笑。那女子一看,以为是个稍大点的狗罢了,哪里想得到是狼,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秋红正要跟出去,傅东却淡淡看了她一眼,制止了她。待傅东走后,秋红想到那个眼神,会心的点点头,心道傅姑娘也不傻,那太后要是实在不好对付,还是要搬救兵的啊! 太后毕竟是太后,即便是深入简出也是太后的规制。只是今日的小聚,却并不是只有太后和傅东。 骆湘云顺眉低眼的道了声傅姑娘,丝毫不见当初的嚣张娇气。 原来如此!傅东回了声骆小姐,两人对视一笑。只不过,骆湘云笑得娇柔妩媚,傅东笑得云淡风轻。 太后坐在首位将这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笑道:“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傅东不喜宫中规矩,不善与宫中人交际,并不代表她就很笨,看不出眉眼高低。都是一家人这话有很多种解释。说得表面一点,骆湘云是太后的侄女儿,太后是傅东内定的婆婆,这远远近近姑且也能算是一家人。 可怕就怕太后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而据傅东观察,太后确实有那么点小心思。 骆湘云撒娇的叫了声姑母,双颊嫣红,娇羞可人,傅东却在想:这个年代有没有近亲不能结婚的说法? 看到傅东不动声色,太后心下一沉。她知道封阳的性子,要想绕开傅东直接为湘云挣个名分,实在是太难太难。傅东不顺着她的话走,她就不好提这个由头。她不由得暗自着恼,心道这个傅东不但不懂规矩,还不通情理,可气得很! 这时骆湘云将注意力转移到她怀中的小狼身上。 “傅姑娘果然深得圣宠,这宫里头可很久没有人养这样可人的宠物呢!”本来是想恭维傅东,可话刚说完,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太后。 后宫很久没养宠物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封阳的厌恶。自从太后的两只爱宠相继去世之后,封阳就极为讨厌后宫有动物的存在。封阳是储君,是皇室唯一的皇子,他说话的分量自然比太后要足。他说后宫不准养动物,连太后都失了再寻宠物的心情。 这话说出来虽不错,但在太后听来难免有些不郁。 好在骆湘云是自家的侄女儿,太后也不会太计较,面上一笑,也道:“傅姑娘确实让人羡慕,就连本宫当年圣宠最盛时,也不及傅姑娘的一半呢。想当初那些宫妃哪个不是费尽了心思讨先皇喜欢?那一个个模样也俊俏,才情也出众,可坏就坏在善妒心小,不能容人啊,不然,先皇怎会独宠本宫?”说完,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傅东和骆湘云,笑容不减。 这话说得就再明白不过了。傅东心中一涩,脸上却淡淡的笑了:“太后好福气,寻常女子哪能比得上太后的胸襟和际遇。” 太后至此知道拐弯抹角对傅东是完全没用了。 炎阎伸出脑袋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鼻子里哼了一下,心想人类就是这么虚伪狡诈,虽然他不一定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但对方内息的好歹他还是分得出来的。这么一对比,他就觉得傅东确实是人间的异类了。 骆湘云看了眼太后,道:“傅姑娘,前些日子是湘云眼拙,没能认出你,傅姑娘不会怪湘云吧?” 傅东道:“骆小姐样貌娇美,天真纯朴,怎么会有人舍得怪罪骆小姐。” 太后招手让骆湘云过去,眼睛却看着傅东:“傅姑娘,这后宫的事本宫虽然很少管,但选妃的事本宫却不能不过问。这是皇室的大事,马虎不得。既然皇上已经下了选妃令,这后宫恐怕就越来越热闹了,湘云自小与皇上一起长大,这情谊啊自然比旁的女人深刻得多。傅姑娘有幸得皇上宠爱,应该明白侍奉皇上的道理,不必本宫提点了吧?” 傅东心里冷冷一笑,只道是太后这话都说得太过含蓄,“太后的意思是想让骆小姐入宫为妃吧?”我不习惯你那弯弯肠子,咱们直来直去! 太后笑道:“傅姑娘聪慧,你们二人相互扶持,定能永保皇恩不衰。” 傅东站起身来:“恕傅东无礼。我从没想过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是皇帝。太后找错人了。”说完转身就走,走至门口,又侧脸道:“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事情,何不直接与皇上说?” 不像,一点也不像,即便是相貌如此相像,但这气质,这神态,与她想象中的木娥差得太远了。 “傅姑娘!”骆湘云一急,也站了起来。 “湘云。”太后唤住她,面上不动分毫。 人已走远,骆湘云气得脸都红了:“姑母,这傅东当真不知好歹!” 太后道:“是不懂规矩了点,但为人还算坦荡。我早说过,不要在这些方面想歪心思,你有这时间,不如与皇帝多亲近亲近。” “姑母~” “好了,本宫累了。本宫也说一句,只要你能让皇帝点头入了后宫,就算姑母舍了这老面子也不会叫她一人独宠!后宫的事,也不是只有皇帝说的才算。不过,你也争争气,进不了后宫,说什么都是枉然。”太后叹一口气,扶着宫女进了里屋,外面繁华都似一场旧梦。 听说,大祭司闭关了,手上的事都交代给了别人办,这是为什么?太后轻抚上额头,眼中滑过忧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19 傅东晕倒了 日子平平静静的过去,太后再也没派人来找过傅东,骆湘云也不曾来找她。封阳听说了当日的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傅东更加关爱。奈何年祭将近,事务繁多,封阳恨不得将这些繁杂之事全都交给旁人,可是他毕竟是个皇帝,是个有责任心的皇帝。 封阳时时想象当时傅东说那些话的表情,偶尔也会要傅东当他的面说出来,可傅东总是躲开,不肯再说。封阳轻轻一笑,垂眼看向手边,是骆一亭的手迹——侯女十二人,请选妃祭。后面是长长地名单以及各人品性。封阳收敛了笑容一一看下去,很好,倒是有几个民间女子,但大部分却是大臣们的女儿,其中就有骆湘云。 大祭司迟迟不出,连临近年祭这样的场合都毫无动静,这选妃祭不过形同虚设罢了。骆一亭倒是当件事在做,可惜,就是不怎么合心意。 后宫无主,大祭司主选妃祭,若后宫有主,便是后宫之主来选这个妃了——特别是大祭司不在场的情况下。 看来,龙行祭必须尽快准备了。 朝臣也不好都得罪了,但心之所系唯有傅东,怎容得下其他女子?大笔一挥——再议,便不再看它。 又下了几场雪,一转眼,就到了人间最热闹的年节了。封阳的忙碌总算能告一段落,也稍稍能享受节日的清闲了。 可是,话虽这么说,作为人间象征的封阳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比如参加年祭,比如君臣同宴等等等等。 封阳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接受众臣的祝福,威严的笑着俯视自己的子民,意气风发处,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傅东。 傅东,这个唯一让他的心变得柔软的女子,她在干什么呢? 女人的爱,就像是化不去的温柔,窝进了心脏里,就暖得再也散不开去。封阳在这一刻,多想傅东能坐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接受臣民的朝拜,与他一起看这大好河山。 忍不住心动,悄悄使了个眼色。 宫人走近前来,轻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看看傅姑娘在做什么,若没睡下,便请她来这里,嘱咐姑娘穿上正服。”虽然有些早,但他是皇上,是人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他想提前预告一下应该不是问题吧。 宫人恭恭敬敬的退下了,但两刻钟之后,他匆匆走近来,神色间竟看得出些微的慌张。 封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上,傅姑娘晕倒了。” 什么?封阳一下子站起身来,满室的喧哗顿成空幻。 大殿之上静寂一片,大臣们将将举杯要饮,又或者谈笑盎然,但此刻,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皇上,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惶。 封阳稳住心神,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众卿今晚尽情欢饮……”封阳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不疾不徐的退席而去。 大臣么面面相觑,但也看不出封阳有什么异常,一时冷清了许多。好在有些人很快活络了场面,大家又有说有笑,喝酒赏舞,表面一片和乐。 封阳走出大殿,脚步便快了许多。一边走一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宫人紧赶慢赶也赶不上,离皇上半步的距离边喘气边说:“老奴刚去的时候姑娘还好好的,可站起来走了两步就晕了过去。” “可传了御医?” “传了……” “行了,你去让那些御医候在孤寝宫的偏殿里。” “是。”宫人调转方向去了宫门,封阳大步流星急急赶往小院。 小狼趴在傅东身边,急得不行。要说这小院虽有些怪味道,但也不会让人虚弱至此啊!难道是因为他是妖,而她是人? 秋红不住的叫着:“姑娘!姑娘!”可床上的傅东就是醒不了。 “姑娘!你醒醒啊!”秋红急得快哭出来,这可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正要再探前去,封阳已经进了屋,一把推开她,几乎要扑到傅东身上去。 “东东?东东!”封阳心里一阵痛,看也不看秋红和小狼,拿起一旁的大裘将傅东细细裹好了抱在怀里,眼眶似有濡湿。 二话不说,抱着傅东就走,临走前狠狠瞪了眼秋红。 秋红吓得肝胆俱裂,伏在地上再不敢抬头。 炎阎撒开了四腿跟在后面,可跟到封阳的寝宫外就无法再进去了。前面有一种妖类极度排斥和畏惧的气息,他若强闯,一定会暴露妖的身份。可是傅东昏迷不醒,玥隐还在外面等消息,他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离开?炎阎一狠心,只能趴在不远处,怎么也不肯回小院。 封阳也没空管它,一早抱着傅东进了寝宫。 刚将傅东放到床上,傅东却缓缓睁开了眼。 封阳一喜,握着傅东的手放在脸上,反复摩挲,眼里都是心疼:“你醒了,都怪我,都怪我……” 傅东刚才突然觉得力气被抽干,这才昏了过去,可是在漫无意识之中却慢慢感觉到清明之气,这才缓缓转醒。醒来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封阳这副样子,知道他从宴上急赶了来,心下感动,忍不住起身偎进了他怀里。 “东东?”封阳揽着她,身体与她紧紧相贴,恨不得把她揉进身子里,那样深沉,那样强烈,让他的心隐隐发痛。 “东东……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不能离开我。”唇覆上她的耳垂,温柔缱绻,缓缓前移,手揽得更紧,眼眶已然湿润。 傅东僵了一下,慢慢放松自己,转过身子跪在他腿上,忍不住吻上他的眼:“不离开,我只是有点累,没事的,这不是醒了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听傅东这么说,封阳心里更不是滋味,将她抱在怀里,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为什么这么艰难?为什么就不能下定决心?为什么傅东不换个性子?为什么要让他看到一种完美却害怕得到的只能是残缺?越爱越怕,越爱越痛,东东呵东东,你可能理解我作为人皇的野心?可能赞同我为万世辉煌所做的一切?可能坚定的站在我身边,赐予我爱情和征战的力量? 是太过珍惜,所以寸步难行了吗? 我是爱了,真的爱了,可是爱就是要放弃所有吗?可是爱就是要抛弃梦想吗?可是爱就是要连皇室的荣耀都不顾了吗? 为什么我这么迷茫?为什么我这么彷徨?为什么我不能有一颗刚硬的心,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有多了解傅东,就有多害怕那个将来,爱不是毫无原则的迁就,可是若不迁就就会失去,又该怎么办? 人生不过几十年,而黄金鼎盛之期连一半都不到,怎么能让他看到了希望却不能伸手去触摸? 东东,你懂不懂?到底懂不懂? 封阳将脸紧紧贴着傅东的颈项,他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没有一句话能说得出口。 傅东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因为她感觉到了封阳的矛盾和忧伤——那是温热的泪,慢慢转凉。 双手揽上封阳的腰,柔软的心再经受不了强烈的触动。“别怕,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0 最好的爱给最好的你 “我……”封阳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皇上,御医到了。”宫人候在外面,急切的说。 封阳一怔,整理了下心情,将傅东放在床上,盖上锦被,黑沉的眸深不见底。“你躺好,我去看看。”封阳在傅东额上印下一吻。 傅东扯着封阳的衣领,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下,迅速转身蒙上了被子。 封阳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沉闷的心情稍稍缓解。至少,她也是爱的吧。封阳深深的呼吸。 三个御医战战兢兢的站在偏殿,一看就知道是从刚才的酒宴上来,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 封阳皱了皱眉,不知道傅东闻不闻得了这味。 宫人以为皇上是嫌三位御医来得太慢,忙道:“三位御医回去拿了药箱,所以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三位御医连忙告罪,心想皇帝刚才离席,难道是身体不适? 封阳想了半天,只留了一名御医,并且挥退了宫人和另外两位御医。 那位御医心中不安,也不敢说话,看见皇帝招手,忙走上去,腰弯得老低。 封阳道:“进去给傅姑娘看看身子,傅姑娘若问起,便说只是心神疲累,真话给我烂到肚子里去!”说完鹰目直视御医,其中凌厉的杀气漫天盖地。 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只有连连称是的份。 “去吧。”封阳疲惫的挥挥手,待御医走了,喉咙涌上了苦涩的味道。 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厉害,傅东好好一个人,曾经那么健康,又身怀巨大的力量,如今却懒懒度日,现在更是昏倒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将来哪有半点可以阻止她的办法?封阳烦躁的拍了拍脑门,为什么这么不安? 御医很快就出来了。 封阳道:“怎么样?” 御医飞快的看了眼封阳,颤抖道:“并不大碍,傅姑娘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这……这……” “好了,没事就好。”封阳打断他的吞吞吐吐,起身就走。 “皇……皇上!需不需要微臣开些……补气安神的药?” “开吧。”封阳淡淡的回道,已经踏出了殿门。 御医抹了一头的汗,却长长松了口气,肯让他开药,这命是保住了。 傅东见封阳进来,坐起了身道:“真是的,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吗,请什么御医。” 封阳直接脱了鞋上床,坐到她身边揽着她道:“你要吓死我了。” 傅东一笑,道:“什么事情能吓到我们伟大的人间之皇?小女子诚惶诚恐。”真就一副惶恐之态。 封阳被她的表情逗笑,点着她的鼻子道:“你呀你!吓坏了人还不安分,做这怪模样惹人发笑。” 傅东倚在他臂膀之中轻轻一笑,软软地说:“做这怪模样就是要逗你笑啊,你老苦着脸我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呢!” 封阳脸色一震,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脑勺,轻斥道:“胡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傅东被吓了一跳,但心中丝丝透着甜,忍不住抱着他的腰,清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封阳:“我说着玩嘛,你就当真。如果我真命不久了,你要怎样?” 封阳气得脸都要变了,一把将傅东按在腿上,急道:“你还说!你还说!你再说这些混账话我……我……”说半天却说不下去了。能怎样?难道要像那只金红雀般,让她再不能开口说话?让她再不能说这些伤他心的话? 封阳毕竟是长大了,他从经历的每一件事里吸取教训,学习道理,他勇于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而且绝对不会在同一个石头上摔倒第二次。 傅东是个例外。例外就例外在她三番两次拒绝了骄傲的人皇,可人皇心中也有期盼,也向往温暖,也会忍不下心,忘不了情,也会放下身段想拥有一个永生的伴侣。 爱她,所以要放在身边,不急,不躁,慢慢得到她的爱,不要轻易伤害她。她是人,是个有思想有理智有原则的人,毕竟不是金红雀。 “让你胡说!”封阳气得一掌拍下去,就要让她痛,她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痛。 傅东唉哟叫了一声,又羞又气,封阳怎么能像打小孩一样打她!忍不住挣扎着要起来,可封阳的大手按着她,居然打上了瘾。 “让你胡说!让你瞎说!知不知道错了!” 其实本来不那么痛,可是傅东哪里受到过这种对待,到底还是伤面子,忍不住眼角挂着泪珠,一倔起来光顾着挣扎了,竟然就是不认错! 封阳只打了几下就打不下手了,他知道傅东倔性犯了,更要命的是傅东的挣扎引起了他的反应。 陷入爱里的人一旦情动,多半不可抑制,何况封阳不是没有过女人,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也太清楚对傅东的渴望,眼见着傅东还是挣扎不休,终于两手抱起傅东,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将她按倒在床上,翻身压了上去。 傅东还在可怜巴巴的掉着眼泪,咬着下唇就是不认错,哪成想封阳突然发难,火热的掌贴在她腰上,眸子里盛满了野性的欲望,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红着眼挂着泪珠的傅东自由平日看不到的柔弱,再配上那略有些惊惶的眼神,更是动人心魄。封阳脑子里已经开始疯狂的幻想,想像她不能抑制的迎合他的节奏,娇怯的呻吟,不能承受的低泣,想到无法控制,黑瞳幽深,危险的眯起,大手缓缓上移。 不知道为什么,傅东不想说话,可是她又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凝视着封阳充满侵略性的眼瞳,心跳得厉害。 此刻,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她轻颤。她紧张的发现,自己的腰带被轻轻解开了。大手贴着一层薄薄的内衣熨烫着她腰侧的肌肤,而那层内衣也渐渐被拉高了。 “不……”傅东突然觉得害怕,她伸手想制止封阳,可是很快,双手都被封阳握住,高至头顶,不能动弹。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因为封阳的吻已经落了下来,那样轻,那样柔,似有诉不尽的温情。傅东想不出这一切怎么发生的,她迷醉了眼,舌尖有点麻。 吻变得激狂,狂热得像是要生生啃噬掉她的唇。封阳的大手四处游移,眼见着薄薄的衣裳就要被全部掀开了。 “不……封……唔……阳……唔嗯……”不能这样,这样不对的,她还没有说清楚,她还没有对他坦白,她还没有…… “封阳!”傅东狠狠地咬了下去。 封阳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静静地伏在傅东身上,他的唇贴着傅东的唇,淡淡的血腥印染开来。 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甜。 封阳叹了口气,将那丝丝的血送进傅东嘴里,手撤了出来,然后翻身躺在一边,双手捂上了脸。 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很难受。 “封……封阳……”激情未退,傅东想喘气却硬是屏住了呼吸。 “我……”该怎么说,我不如你想象中的纯洁。 “我……”该怎么说,那只是一场错。 “我……”该怎么说,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虽然谁也不用为无法控制的错委屈自己,可是难道就能保证对方一定能接受吗? 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傅东苦涩的发现,原来逃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了。 飞快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她想回小院,立刻!马上! “你去哪儿?”封阳在她脚着地的瞬间拉住她,沙哑的声音透着难以纡解的欲望。 “我……我回去。”真的是慌了,说不出口只能逃走。 “胡闹,今天就睡在我这里。”封阳一把扯过她,一摸她的脚板,已有凉意,又是心疼,忙握在手里塞进了被子。 傅东想哭。“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怕你跑掉。”封阳叹息。 “那你不会追吗?”更想哭了,等知道了那件事,他自己就会跑掉吧? “自然要追,就怕追到了人,心却不在了。”封阳的声音低低的,揉着她的小脚笑道:“让人间之皇给你窝脚,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你了。” 傅东听得辛酸,猛地抽回了脚道:“谁让你窝脚了。” “我自愿,行了吧?只盼你日后生气时,伤心时,能想到我万分之一的好也就够了。”心里有事,说话也不痛快,封阳双手放在脑袋后面躺了下去,很快闭上了眼。 “睡吧,不到你戴上皇后之冠的那一天,我是不会碰你了。” 傅东复杂的看着封阳英俊刚硬的脸庞,小心的躺在一边,轻轻问了句:“为什么?”不知到时再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封阳喉咙动了动,沉默半晌,低低的说:“我要把最好的爱给最好的你。” 傅东捂着嘴巴翻过身去,再不敢说话。 爱你,让你知道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对你好。把最好的都给你,只换你此生的陪伴,但我要的却不只是你的爱而已。就因为这是唯一不能妥协的,才在其他方面事事处处迁就你。我想等到那一日,你能明白,我虽一开始动机不纯,但真的在爱了,盼你心软一点,心好一点,能顺我意,不要伤我心。 爱,天生就会让人变得软弱吗? 封阳转身将傅东搂得近了些,心想,先这样吧,早晚也是他的人,他有的是耐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1 两只妖的郁闷 炎阎很郁闷,不但郁闷,还很上火。 这个女人搞什么名堂?怎么进去了一晚上还没出来?到底是要怎样?昏了一晚上?挺不住死了?还是怎样啊? 炎阎走过来走过去,终于在清晨的阳光洒满树枝的时候,忍不住跑到寂静的角落,用特殊的渠道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在宫外同样焦灼的玥隐。 玥隐皱了眉头。 他也开始拿不稳了。 什么叫“傅东昏迷,入人皇宫,一夜未出?” 为什么会昏迷?昏迷到什么程度?可有大夫来看过?人皇又在做什么?玥隐反反复复思前想后,坐也坐不住,神思一动,便想向炎阎打听情况。 正忧心忡忡,炎阎又传给了他新的消息。 这回变成了:傅东与人皇同出,心情很好。 玥隐傻了眼。这回就更不明白了! 本来担心的要死,生怕傅东有什么事,可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却一晚上没出来?!一晚上都在人皇的寝宫没出来……玥隐瞪大了眼,心情还很好?眨了眨眼,身子点颤。 人皇看傅东的眼神,是个男人都懂(虽然他是妖,也是雄性的)。想起那日雪茫茫的山林之后,傅东与人皇相依而立的模样,玥隐心里又烧又涩,要说人皇对傅东没有企图,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傅东在人皇宫里一夜未出,这就像是把一只肥美的小羊送给了饿极的大灰狼,这危险度,实在是太高太高! 玥隐愣愣的坐着,心里一阵恍惚。他早把傅东看成是妖王专属的女人,此刻却得到这样的消息,难免就生出了别样的想法来。 想了半天,玥隐还是觉得再问清楚点比较好,在一个屋子里待了一晚不代表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人皇房子大,睡在哪里不是睡? 玥隐稍稍安慰自己,颤抖着手,回过去一个意念:走路姿势如何? 炎阎看到傅东活着走出来,飞奔过去,刚放下心来,却不料玥隐传给他这么个消息,脚下一滞,心里暗自笑话玥隐问了个不着边际的怪问题。 但是问题虽然奇怪了点,炎阎还是很敬业的认真观察起来。 傅东也看到了小狼,面上一笑,伸手弯腰就要抱它起来。 然而本来傅东这些天精神就不好,昨晚又睡得晚,本想多睡会儿,可封阳非要她跟在身边,早早就叫她起来,导致她脚步多少有些虚浮。这弯腰弯得急了,身子难免就软了一下。幸好封阳就在旁边,一看这架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傅东,揽着她的腰道:“慢点,我知道你昨晚没睡好,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会儿找到机会再让你躺会儿。” 傅东红着脸点了点头,扶着腰道:“都怪你!”说的自然是他不该这么早叫她起来。 “是,都怪我……”假装正经清咳了声,宫人尽数退去。 封阳笑道:“扭到腰了?我给你揉揉?” 傅东推了一把封阳道:“谁要你揉,那么大力气……” …… 炎阎听得仔细,立刻回消息道:走路不稳,腰痛。然后将两人的对话都传了过去。 玥隐听了炎阎的消息,大惊失色,踉跄了两步,脑子里空茫茫一片,说不出话来。 傅东成为妖王的女人,他能忍受。傅东成为妖王的女人之后又变成了人皇的女人,他不能忍受!他恨不得立刻冲到宫里去,把傅东劫出来,直接带回妖界交给妖王,可是又怕妖王一怒之下伤害傅东。 心情之矛盾,思绪之杂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左右都得不到救赎。 怎么办?该怎么办?这要怎么办才好?玥隐走过来走过去,想不出一个两全其没得办法来。 炎阎扑到傅东的腿上,企图重新引起她的注意,但封阳正忙着给傅东按摩,不想要炎阎打扰,于是在傅东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瞪着炎阎,一脚伸了过去。 炎阎忙闪开,这男人可是人皇,身上是有皇气的!虽然他并没有妖族那样强大的力量,但他天生是得到上神庇佑的!除了妖王,谁敢与他正面交锋?更别说他这个妖主“沦落”到这个地方,已经只剩下自保的妖力了。炎阎狼狈的就地一滚,趴在一边呜呜叫了两声,后背拱起,两爪刨地,红红的眼睛眨呀眨呀看着傅东。他心里想不让我靠近难道我就不能发出声音吗? 封阳双眉一蹙,还要发难,傅东已经注意到了小狼,赶紧抱进怀里,笑道:“小家伙,你怎么找来了?”亲昵之意,傻子都听得出来。 有的女人对动物天生有一种喜爱和亲近之感,傅东本来就觉得小狼有趣,怎会不喜欢它?可是某人却看红了眼,渐渐生出不满来。 封阳无法,却已经后悔将这个小东西带回来。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脸越臭,心里狠狠骂这个白眼儿狼,给他好吃好喝,却跑来跟他抢女人! 我可是等了一夜!炎阎也很不满,却不能承受封阳太过锐利的双眼,呜咽一声钻进傅东怀里,又蹭了几下,惹得傅东开心的笑了。 封阳脸都黑了,飞快的提起小狼的后颈扔在地上,吓得傅东一声抽气,责备的看着封阳。 封阳一向是有理由的:“御医说你身体不好,不能碰这些兽类。”他一本正经,气得炎阎牙痒痒。 傅东先是愕然,仔细想也想不出御医有说过这类似的话,正要问封阳,却看到他狠狠地瞪小狼,想了想,会心的笑了。 “御医是不是这么说:傅姑娘身体不好,除了皇上,谁也不能碰!哪怕是一只蚂蚁也不行!”一边还学着御医的样子,说着说着就笑弯了眼,明明白白的取笑他。 封阳脸微有些红,转而挑了眉毛,似笑非笑道:“看来我的东东是开了窍了,我们要不要……”眼睛慢慢眯起,蕴含着绝对迷人和危险的光芒,手从腰线往脊背上慢慢移动。 “不要了不要了!”傅东吓得心肝乱颤,慌忙走开两步,不敢再笑话他。 封阳拉过傅东搂在怀里,朗声大笑,笑得胸膛起起伏伏,那样子,在冬日的清晨格外的惹人心醉。 可怜的炎阎,在冰冷的雪地上焦急等待了一夜,本就精神不佳,刚才与玥隐传递消息又耗费了不少所剩不多的妖力,本想在傅东怀里躺着偷个懒,却每每遭到人皇的阻挠,那郁闷,简直没法说。 可他不知道,在外头纠结万分的玥隐比他更郁闷,虽然两只妖郁闷的事情有所不同,但烧心烧火的感觉却是一样一样的。 玥隐踌躇了半日,终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再看看情况。妖王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暴露身份,不能带傅东出来,那他们就一定要遵守。这就是规矩! 好郁闷的规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2 故人 “皇上,都已经准备好了。”骆一亭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然而冰冷的眼却时不时扫过傅东。 白眼狼。傅东回他一个冷眼,淡漠的面对他的挑衅。 封阳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傅东本想一日都能与封阳相伴,不过看看这架势,却是不行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毕竟是新年,毕竟是举国同庆的节日,可是她这样小小的愿望放在封阳身上却似乎有些过分了。 封阳拉着傅东的手收紧,“别多想,是皇族每年的祈福仪式……”本想与傅东一起用了早膳再去,可骆一亭动作也太快了。傅东若是他的皇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她去了,封阳不禁想象那一天是多么美好。 “你去吧,我正好要回小院。”傅东回他一个笑,温暖轻松。 不等封阳说话,傅东跑开两步,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阳念念不舍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直到骆一亭再次提醒他才离开。 小狼眼见着人皇走远,连忙跑上来,不一会儿就缠着傅东抱起了他。小狼懒懒的调整着位置,不由得想起成妖之前的茫茫岁月,那时,他也有作为兽的快乐。 红色的眼出神的望着远方,望着望着,小狼变得激动起来。它用爪子抓傅东的手臂,并不重,倒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了?”傅东看向小狼。 小狼伸出一只前掌,指着某个方向,让傅东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它不是普通的小兽,他听得懂她说话,并熟知人类的表达方式? 未待她细想,小狼已经不耐烦的又挠了她几下。 傅东顺着它前掌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匆匆行走的人不是秋红吗? 小狼不安分的扯着她的衣服,眼睛盯着前面,锐利而凶狠。 “你让我跟上去?”傅东问。 小狼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嘛! 傅东只诧异了片刻便走向了秋红的方向。 秋红走得很急,而且走的路并不是平日常走的那几处。 有时候兽的直觉比人类要灵的多,小狼来了之后对秋红的排斥和敌意引起了傅东的注意。 走得久了,傅东也疑惑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宫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啊? 秋红在一处山石旁闪身而过,傅东在不远处等了一会儿才跟上去,可是当她转过山石,已经看不到秋红的影子了。 这怎么可能?傅东四处看去,周围空荡荡的,什么建筑物也没有。小狼跳下地来,四处嗅着,在山石的某处停了下来。 这个有问题?傅东走过去仔细查看,依然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炎阎也不知道秋红为什么会不见了,但他能肯定跟这奇形怪状的山石有关系,她的气味正好就是在这里断掉的。可是他不能说话,而这山石上又确实没有异常,他狠狠挠了两下,心想要是他有足够的妖力,就一把火烧了这山石。 几番探查无果,傅东怕节外生枝,就要抱小狼离开。 小狼正自苦恼,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注意力,心下一凛,只眨眼的功夫就感应出来有人在监视他们。 这个笨女人!小狼闻到这股时隐时现的气息比原来浓郁得多时,立刻反应过来傅东一直在被跟踪着。再这样下去,什么事也做不了!小狼心头火气。此刻傅东的手正好伸过来,小狼蹭地躲开她的手,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小东西,你跑什么啊?”傅东追了一段,但这小狼跑得太快,追着追着就追不上了。傅东脑子一阵眩晕,不得不停下步子大口喘气,想到如今的虚弱是因为神力的神秘丢失,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算了,追不上就不追了,这小狼是个一时半刻也饿不得的性子,到了吃饭的时候它自己就会回来了。傅东这样想着。 举目四顾,这地方倒是与小院离得不远。前方不远是个废弃的偏殿,傅东从这里走过许多次,却从未见里面住过人。 看了一会儿,正要离开,那废殿中忽的闪过黑影。傅东驻足凝望,心中突了一下。 确实是个人吧?傅东蹙眉沉思,今日怎么什么事都透着怪异呢?想了想,她朝着废殿走去。 门是开着的,门楣上有一层浅浅的浮尘。傅东小心的弯着腰走进去,全身戒备,就怕出现什么状况自己应付不及。 废殿里很空旷,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陈设,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常打扫的。傅东转着身子看了一圈,仔细辨别哪里是可以藏人的。 曾经华美的宫柱已经变得黯淡,轻纱侧坠,看装饰应该是某个宫妃曾经的住所。 傅东随意走着,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起来。这种感觉……她又倒退了几步,再往前走,反复几次之后,脸色愈沉。 这地板下面是空的。旁人辨不出来也罢,可是傅东毕竟得妖王亲自指点修行,某些方面的敏锐非常人所能及。这种感觉虽然微弱,但是反复走动的话,还是能分辨得出。 假想一下,如果地下是空的,那便一定有入口,这个废殿看起来平平常常,若有入口,便一定有机关控制。那么,机关在哪里呢? 傅东不确定该不该找这个机关。如果地下的事是她无法应付的,找到了机关不是自引祸事吗?没有计划的事情总是有极大风险的。可是,若不找下去,下回还能不能遇到这样的机会呢? 傅东并没有考虑多久就开始寻找机关。里殿找完了找外殿,每个角落都被她看了个仔仔细细,一切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忙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 负责监视傅东的暗卫奇怪的看着傅东,他们的责任只是看着她,并在必要之时汇报行踪,其余的事情是一概不能干涉的。就比如他们看到傅东跟踪秋红却不能有行动,他们看到秋红消失却不能擅自离开。他们不知道傅东在这个破烂的废殿里找什么,但不管找什么他们都不能阻止她。 傅东失望了。她连地板都查探过了,确实没有裂缝,没有隐藏的机关。 算了,还是回去吧,下回再来找。想到这里,傅东慢慢踱出了废殿。就在她将要出门的时候,脚突然崴了一下,她身子一侧,扶上了门框。 怎么突然会崴到脚?傅东没好气的瞪了地面一眼,手自然滑下。 这一滑,就滑出名堂来。掌下微微能感觉到凹凸,侧眼看过去,这个位置大约与腰平齐,伴随着凹凸感的是细微的缝隙。 傅东又惊又喜,难道这里就是机关所在?傅东用指甲轻轻抠着,抠半天那缝隙却没有丝毫变大的迹象。 傅东站远了一步,沉思片刻,突然伸出脚不要命似的狠狠踩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细响,再用手轻轻一掰,那地方的门框竟被下了下来。 大凡机关用的都是巧劲,这个却是要蛮力以对,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实在别具一格。傅东感叹自己的幸运。 那一小截门框被下下来后,里面露出一个摇杆来。 傅东心里一紧,手伸进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废殿里头,猜测哪里会出现入口。 过了一会儿,大殿中央的地板开始下沉,沉到一定深度又向两边滑去,傅东隐隐约约看得到那里面的阶梯。 入口找到了!摇杆被撑到极致便开始慢慢回位,傅东知道当摇杆回到起点时那入口就要被封上了。 事不宜迟,傅东鼓足勇气将那门框又按回去,然后飞快的进了入口。 暗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这荒殿竟然隐藏着这样的机关。这事,报还是不报? 当然要报,一个暗卫飞身而去,其他的暗卫留在殿外守候。 顺着台阶往下走,昏暗的光线和阴湿的气息让傅东有些难受。一条路通到底,除了往前走,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头顶上的入口慢慢封闭,傅东忐忑的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个丁字路口。刚往右拐弯,傅东愣住了。 两壁的火炬并不那么明亮,除了火炬,还有各种各样的刑囚工具,它们比黑色的壁更暗,且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前方巨大的牢笼泛着冷沉的色泽,这种东西,她只在火璃族见过。 里面背对着她坐着个小小的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恐惧和不安翻江倒海而来,某种类似于预言,又仿佛类似于宿命的感觉冲击着傅东,她发现这一刻,自己的嗓子眼似乎被人狠狠掐住了一样。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心!” 这声音,她不可能忘记。 疾走了两步,手扶上了金属栏杆,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里面的人疑惑的缓缓转头,脸上斑驳交错,有几道疤竟像是火烙的铁按上去的印记。 傅东瞪大了眼睛,腿一软,漫无意识的坐了下去。 ************************************** 那个……六一节快乐!然后,谢谢大家一直在给我投票票,鞠躬。再然后,有读者想见妖王了,恩,他就快出来了。恩,那个,别急哈……抱头蹿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3 火灿的选择 “是你。”里面的人转过身子,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你……”傅东身上忽冷忽热,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却问不出口。 “我是火灿。”火灿静静的看着她:“是不是你拿走了真火!”目眦尽裂。 傅东吓得往后一退,眼睛瞪得大大的脑子里繁杂纷乱。 她从未经历过被这样强烈的恨着,火灿明显是受过酷刑的,他这样狠狠的盯着她,仿佛在说:就是你拿走了真火,还害得我落到如此田地。 “我……”该怎么说,难道要说那时候她若不收服真火,他们就要没命了吗?这话虽然没错,可是站在火璃族的立场上,却不是这么简单。 火灿突然惨然而笑:“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整张脸扭曲起来。 “火……火灿,”傅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火舞和火歌呢?” “火舞……火舞……”火灿低低呢喃着,时哭时笑,傅东听得更是心惊。 “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贪婪无耻的人类!我诅咒你们!我要诅咒你们!”火灿疯狂起来。 傅东心凉了大半,强自稳住心神道:“我要怎么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哈哈哈,你们这些卑鄙残忍的家伙捉了我来,又要放我出去?难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告诉你们锻火术的秘密吗?不可能!不可能!”火灿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神色间俱是疯狂。 傅东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她无法解释,但不能让火灿在这里受苦,其他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她的手握住金属栏杆,想象有没有可以把这牢笼打开的办法。 正是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火灿却突然抓住了傅东的手腕,一用力,傅东哀叫一声跌坐在地上,那入骨的痛让她知道手骨折了。 火灿错愕了一会儿,“你的力量呢?为什么不用出来?” 傅东疼得额头直沁冷汗:“不是我不用,是我用不出来!什么力量都没有了!”傅东也想找个宣泄情绪的出口,可是她一直忍着,火灿突然的动作就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火灿静静的看了她半天,忽而狂笑道:“哈哈哈,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傅东一惊:“你说什么!” “不明白吗?要说妖族到这皇宫里头失去了妖力倒还正常,毕竟人族皇宫得上神庇佑,妖族魔族都不能放肆。可你是人类,不是妖族。妖族修的是妖力,人类修的是天赋神力。天赋神力是神赐予的力量,你修得这个,即便是在皇宫受束缚,也不可能虚弱至此!”火灿冷嘲一声,笑傅东无知。 “手拿来。”火灿道。 傅东伸过手,火灿手一转,将傅东的手扳正,接着一探,放开手去。“没用的东西!竟弱成这般!” “你怎知我修的是天赋神力?” 火灿看着她:“火璃族生命久远,知道这些算得了什么?你的神力怕是被封住了,并非完全失去,日后或有机缘能恢复。” “先不管这些,这牢笼怎么打得开?” “打开?”火灿哼了一声:“打不开,打开了我也不会出去。” “火灿?” “火璃族一族尽灭,茫茫天地,我又该到哪里去?!”火灿在这段时间的酷刑中一直都很冷静,但此刻脸上却是血泪斑斑,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照得他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鬼般恐怖。 傅东惊得一颤,脑中回忆起那个安详静谧的世外桃源,对比着此刻火灿的悲痛愤懑,眸中涌上热流。 “对不起……”傅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对不起,可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却是更加难过了。 火灿颤抖着手抓住牢笼,看清了傅东颊边的泪,他慢慢冷静下来。 “火灿一生以族民为重,火璃族遭此大劫,火灿难辞其咎。族民已亡,火璃族的秘技却不能因此失传……”火灿坐在笼边,话语里满是无奈和伤痛。 “但是,锻火术不能落到那个卑鄙无耻的人类手里!”火灿狠狠捶了几下膝盖,容颜仿佛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孩子,你过来。”火灿低低的说。 “火灿……” “你过来,如今除了相信你,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修道的人多是本性纯善,到了你这个地步,再破天劫更是少有人能阻,你若有半点不轨之心,不但修行受阻,还会遭到神力的反噬。我火灿看人少有不准的时候,你赶紧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傅东走过去坐下,冰凉的地面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收服的真火,你既能收服它,便一定能炼化它。用真火修炼,事半功倍……”火灿并不急于将锻火术的事情,而是教傅东如何炼化真火为己所用。 真火一开始也只是小小的火苗而已,经过火璃族的不断炼化和培植,最后竟成了熊熊烈火,不得不储于密室之中。而到了这步田地,真火已经霸道得让火璃三司都感到棘手。可是傅东却能收服它而不伤了自己的性命。这让火灿看到了希望。 火灿细细的讲着关于真火的各种事情,讲得多了竟有些气喘。 地道中幽火摇曳,一人讲,一人听,都是聚精会神,仿佛都知道彼此的时间实在太少。 火灿停顿了一下,又道:“锻火术一靠材,二靠火,三靠术。那个卑鄙小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杀到族里来,想要抢那些火锻之器,哼哼!火璃族民岂能将这些神器给了他们!他想要,我偏要毁,上神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人类!他们早已忘了神惩的意义了啊!”火灿声音越来越低,颤抖的手伸过去,手中抓着什么按在了傅东的手背上。 “火灿……” “别动,火璃族的锻火术不能对外人讲,传给你也不可滥用。我将我的意识输进你的脑中,若你有幸恢复天赋神力,便能知道锻火术的秘密。若不能……”火灿慢慢的闭上了眼,若不能,便是火璃族万年浩劫难过,神器终不可现世。所谓天命,虽然遗憾,却无可奈何。 “火灿……火灿?” 火灿的手慢慢冰凉,“火歌……照顾他……” “火歌怎么了?火歌在哪里?”脑中突然出现那夜的刺客,可是那刺客明明与她差不多高,怎么可能是火歌? 火灿全身的力气迅速流失,一生的光辉与梦想在他脑中如走马灯般旋转,最后化成三张笑脸,其中一个暖暖的笑着,额间的彩带串着一颗光华流转的白色珠子。 “三弟,这地方真好,我们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火歌从梦中惊醒,手一摸一头的冷汗。“大哥?”他不确定的低喊了声,眼睛不自觉的分泌出液体来。 “火灿!”火灿的手移开,露出两个额带,一个串着一个珠子,一个串着三个珠子,没有一丝血渍,没有一点脏污。四颗珠子泛着柔和的光,柔得太轻,轻得傅东想喊却只能嘶哑了声低鸣,视线已经模糊。 封阳从转角走出来,脸上一片平静。 “东东。” 傅东茫然的转头,朦胧的眼瞬而散发出深沉的控诉。她缓缓的站起来,她想对他怒吼,想问他为什么,想让他给她一个交代,但所有的所有都来不及实现。她的双腿承受身体的重量,疲惫席卷了她的神智。 封阳慌慌张张的奔过去,接住了傅东,看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忍不住抱得紧了,紧到全身颤抖。 骆一亭从不远处看过来,冷冷一笑,转身去开机关。骆家的荣耀当然是越盛越好,逼走一个女人,有什么人做这种事比她爱的人做来更有效呢?而且,仅仅只是逼走就够了吗? 妖王睫毛微动,忽然起身穿衣。 “这才刚睡下,你到哪里去?”雪孜走过来拦住他。 “去人间。”妖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吟渊!” “你留下。”妖王交待着,踩上鞋子慢慢走远。 雪孜咬了咬牙,从怀中拿出个小东西扔了过去,“不要做多余的事!” 妖王接过东西,勾唇一笑,却没有回答。 爱得越深,便恨得越深,爱是毒,恨却能解这毒。只是,他却希望,这两者都不会在她的心里驻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4 乱 傅东觉得身如孤舟,飘荡在茫茫海浪之中,或沉或浮,混混沌沌。 飘得久了,耳边传来封阳的怒吼:“怎么还没醒?为什么还没有醒?!” 傅东心中一痛,本能的捂上耳朵。 她不想醒,不想面对他。爱而不得不是最痛苦的事,痛苦的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痛苦的是以为是爱着的,却很可能只是做戏。 若是做戏,他此刻的焦急愤怒又是做给谁看的? 傅东茫然了。 “皇……皇上……傅姑娘……气血亏虚,又骤然受惊,才……才会昏厥……”一个御医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之前为傅东看过病的那位御医走上前一步,强忍着恐惧道:“皇上,臣有话要讲。”声音越来越小。 封阳皱了皱眉,给宫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屋里只剩下躺着的傅东,焦虑的封阳和那个心境胆颤的御医了。 “皇上,傅姑娘身怀有孕,本就受不得刺激,好在此胎生命强韧,胎象平稳,皇上鸿福……” 封阳头一次觉得意识有些错乱,后面御医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身怀有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御医趴跪在地,“是微臣的不是,微臣一早开了安胎的药送来,微臣……”御医觉得很难做,皇上之前说诊断出什么要烂到肚子里去的,所以他一个子也不敢提。可这毕竟是皇室血脉,皇室从来一脉单传,这个皇子的意义从本身来讲比这位傅姑娘都要大得多。皇上如此疼爱傅姑娘,又是知道这事的,可为什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这次没事,下次难道也没事吗?御医觉得有些话必须交代清楚了。 封阳看着御医嘴巴一张一合,漫无意识的跌坐在床沿,身子一沉,碰触到傅东的手,凉得他身子发颤。 “下去。” “皇上?” “孤叫你下去!下去!” 御医爬滚起来,惊惶的往外走。 “你要敢说出去,孤就杀了你!”封阳凶狠的瞪过去,吓得御医连连称是。 多么荒谬的事情,他要娶为正宫的女子,却怀着别人的孩子。 这一刻,封阳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情。 傅东还在沉睡。 封阳默默的注视着她,眼中有惊怒,有失望,有许许多多难以分辨的情感,而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剩下欺骗和背叛。 御医们很快被软禁在了偏殿里。封阳镇静的走出寝宫,去尽一个帝王应有的责任。 心思总也无法集中,封阳脑中一会儿出现傅东,一会儿出现妖王,曾经被他忽略过的细节和人物一一涌上他的脑海。晚上,浑浑噩噩的人皇冷着脸走进了寝宫。 宫人急急的迎上来,小心的说:“傅姑娘醒了。” 封阳点点头,却没有去看傅东,而是去了偏殿。 不一会儿,一个御医慌慌张张的跟着两个宫人走了,封阳这才走向自己的寝宫。 傅东正靠坐在床上,一脸漠然,仿佛一点都不想理他,而他也无法保证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干脆两方对坐,沉默无言。直到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皇上,御医来了。” 封阳低低的应了一声,一个浑身微有些颤抖的御医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 “喝了吧。”封阳心里抽了一下。 傅东冷冷一笑:“我失去神力就是这个的功劳吧。”可是转念一想,之前封阳从没给她喝过这种东西,于是又沉默下来。 封阳淡淡的扫了眼御医,御医急急的退到了外面,门被缓缓关上。 “不管你信不信,你失去神力不是我做的。” 这个御医,是不能留了。 傅东漠然的看着他,即便失去神力不是他做的,灭了火璃族总是他做的吧?之前在火璃族她怎么做的,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怎能…… 封阳端着汤药居高临下道:“喝吧,喝了就好了。” 傅东偏过头,不想看他。 “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封阳的声音有些压抑。 傅东听出他语气里的怪异,心头一颤,问道:“这是什么药?” 封阳起身,将药汤放到一边,眉间隐有怒色:“傅东,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怎么能……”封阳深吸了口气,背过了身子。 “我装什么了?我还没问你火灿的事,你倒兴师问罪起来!火璃族怎么得罪你了?你就一定要屠戮他们的族民,一定要折磨火灿?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是!我是灭了火璃族,火璃族难道不该灭吗?我们在那里吃的苦头你都忘了吗?他们该杀!” “封阳!你不要虚伪了好不好?你到底是因为在那里吃过苦头还是因为他们的秘技锻火术?你不要把人都当傻子!” “我想要锻火术又有什么错?好,这个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封阳捶了捶额头,“你先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傅东本来就情绪激动,正要下床,听到封阳这么说,全身都僵住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封阳冷冷的笑了:“不知道吗?你怀的谁的孩子都不知道吗?你想瞒到什么时候?瞒到做成皇后,再告诉孤,这个是孤的血脉吗?!”封阳嘲讽的语调变得狠厉,震得傅东体内冷热交替,面色惨白。 “我没有!” “可笑,太可笑了!我……我……”封阳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向着傅东扑面而来。 “好,我也不想知道是谁的孩子了,我也不哄骗你喝下这药。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乖乖喝了把胎打掉,你还是我的妃……”封阳端起药碗,语气生硬,一张脸板得如同雕塑。 看着那浓郁的黑色液体慢慢靠近,傅东的恐惧愈盛,她开始分不清楚,恐惧的是自己怀孕的事实还是那碗打胎的汤药。 忍不住一把推开封阳,赤着脚就往门口跑去。 封阳冷笑着,仿佛很欣赏傅东的慌张。总算到了门口,门却怎么也开不了,傅东感觉到封阳的逼近。 鹰目半眯,封阳鼻子里呼着气。“怎么,舍不得了?看来你是要我亲自喂你了?”他将药汤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身手矫健的截住了傅东的去路,一出手就将她困在了怀里。 傅东这时才发现男女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力量差异,没有了神力的她在他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地。这么简单,这么轻松,就能被他制服。 封阳虽然霸道,却从未这样对过她,她真的是怕了。眼眶开始蓄积泪水,可她不想求饶。无力的被封阳抱着腰往床边拖行,她不甘心的捶打他的身体,突然在他腰间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封阳咬牙切齿:“你逼我的。”话音刚落,虎躯一滞,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傅东。 “手放开。”傅东屏住了呼吸。 封阳缓缓放开手,眼神嘲弄而伤感,他知道她手里的是一把火红的短剑。“你把剑对着我?你一直在骗我?” 不得不承认,即使到这步田地,封阳说得每句话还是能牵动她的心神。是不是期望太大,所以失望也被放大?这两日来连连遭遇意外,她已经不知道到底该解释什么,质问什么,从来没想过,所有最深沉的秘密,最尴尬的记忆,在来不及防备的时候,被生生掀了出来。 就在傅东眼神开始迷离的时候,封阳突然侧身向后急退。傅东一惊,再追上去也是枉然,说不定还要受牵制,念头刚过,封阳又欺近来,勃发的怒意毫不掩饰。 傅东退两步,飞快的将短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封阳迅速收住步子,面色铁青,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有一丝慌乱。“你干什么!” “我伤不了你总还可以伤害自己!”她手指紧紧的握着短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去, 封阳冷笑:“你以为我会在乎?” 傅东自嘲的摇了摇头:“我也不会傻得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不过,火灿已经不在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锻火术的秘密。” 封阳指骨捏得咯咯作响。只要他往前一步,傅东手中的短剑就陷入一分,他不知道傅东感没感觉到疼痛,可是他感觉得到。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封阳冷声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不瞒你,锻火术不止你知道,火歌也知道。” 傅东心一慌,厉声问:“你把火歌怎么样了!” 封阳高深莫测的勾着唇角,没有说话。 傅东微眯眼,狠下心道:“好,既然这样,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说着就一脸狠绝的动着手腕。 封阳大惊失色,喊道:“傅东!你敢!”她的脸如此决绝而冰冷,他猛地转身打开门,再不去看她。 寒冷的空气迎面灌过来,通过呼吸侵入了心脉,牵扯出疼痛。他直直的往前走,隐藏在袖子里的双臂僵硬着震颤。 昨日还是浓情蜜意山盟海誓,不想一转眼便是乌云密布风驰电掣,傅东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心乱作一团。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太过奢侈。可笑自己白活了这么大,怎么还会如此天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5 逃 有了孩子是什么感觉?为一个连恋人都够不上,连人类都不是的妖孕育着血脉,又该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太复杂,太隐晦,傅东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却听不到自己的心声。 要?还是不要?傅东承认自己没有准备好,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为那样尴尬的意外准备着面对这样的结果。 可是现实总是让人无法抗拒。没有了天赋神力,经受了火璃族灭族的刺激,又目睹了爱情在霸业和意外之后幻灭,傅东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或许,拥有这个孩子?可她却只能呆滞的坐在床上,手中攥紧了坚硬的兵器。 短剑红得似火,火啊……傅东眉眼一动,从这样激烈的色彩中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火灿!傅东脸色一变,转身就要掀开床铺。下一秒,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枕边串着珠子的扭绳。 傅东放松了肩膀舒了口气,狂乱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封阳并没有拿走这两样东西。他一定想不到,锻火术的秘密正与火璃三司额上的扭绳串珠有关。 想到封阳冰冷的眼,残忍的控诉,傅东觉得痛。痛在不能接受,痛在无法解释,痛在未来已经显出灰败的绝望。 她开始觉得,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其实只是一个用欺骗和虚伪编织的巨大牢笼。它冷酷,无情。它只适合一个不凡的帝王,却不适合她这样平凡的女子。 这一刻,傅东想到了逃。 锻火术的秘密断不能告诉封阳,而怀孕的事实让她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理清思路,她向往高高的天,不想再经历感情的纠葛。 爱的时候总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爱人身边,而当爱情遭遇挫折和背叛,想要远离的愿望就变得太太激烈和迫切。 可恨,为什么就失去了神力呢?这将原本还算简单的事情变得困难起来。 看着外面站得笔挺的宫人,傅东青白了脸。 而此时,封阳和骆一亭正在暗室当中。 “皇上,傅姑娘可曾说出锻火术的秘密?”骆一亭这段日子一直在刑讯火灿,可是终究一无所获。既然火灿死之前与傅东接触了那么久,傅东一定是知道锻火术的。就不知道,皇帝舍不舍得从她口里掏出真话来。 封阳反常的似笑非笑,“骆卿家以为呢?” 骆一亭心里一惊,收敛了表情。君臣终究有别,君纵容不代表臣可放肆,他之前对傅东明显的敌意已经是逾越了本分了。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任何的乱子。 “皇上恕罪,臣还有一事奏。” “说。” “前日吉官送来喜日,下月初八是举行龙行祭的好日子,皇上……” 封阳脸上阴晴不定,斜斜的看着他,觉得骆一亭近来说什么话都这么不中听。“不用了。” “皇上?那……” “骆卿家,孤还要向你解释吗?” “臣知罪。”骆一亭往地上一跪,心里奇怪。且不说那些御医无缘无故被关了起来,这龙行祭一直都是皇帝极为期盼的事情,怎么突然就不用了呢? “孤让你捉拿刺客,你办得怎么样了?” 骆一亭一骇,道:“皇上,请容臣些时日,刺客最近一直也未露面,臣……毫无头绪。” 封阳冷冷一笑:“毫无头绪?孤的安危毫无头绪吗?还是说,你的时间都让选妃的事占满了?” 骆一亭伏在地上连连称罪,他心惊于皇帝的斥责——应该说,这么多年,皇上是第一次这样斥责他,他一直以为自己与皇上,除了君臣,还该是朋友。 “你去吧,再找不出刺客……”话音一转,骆一亭自然知道它的分量。 骆一亭很快的走了。封阳静静的坐着,脑中全是傅东的身影。她连解释都不解释,难道解释一下就这么难吗?可是,又能让她解释什么呢?难道再让她欺骗自己? 拳头紧了又握,握了又紧,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在脑海中想了多少遍,可每次都没有答案。从来不知道,曾经那样甜蜜的梦幻,竟变成了深沉的伤,无法完美。 难道,这是上天要他拔除情思,不择手段的逼迫她成就自己的霸业吗?妖都锦阳初遇傅东的种种像是渗透了血液。他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已经不少了,可是为什么,即便再亲近,都像是隔着一道墙呢?那个温暖浅笑的女子,曾经多么快乐的迎向过他,曾经多么羞涩的躲闪过他,而这所有的所有,都被利器割裂,割裂成一个个他看不透的女子。 缓缓走出密室,走出书房,再冷的夜也冷不过他的心。轻叹了一口气,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辗转反侧终于到了清晨。封阳很快就睁开了眼。宫人如往常一样为封阳打理着,待到封阳衣着齐整,正要梳发之时,外头却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一个宫人疾步走进来,脸色惨白。 “皇……皇上……傅……” “怎么了?”封阳脑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傅……傅姑娘不见了!” “什么!”封阳起身,脚步有点乱。“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让你们看好了吗?” “奴才也不知道……”宫人急得直掉眼泪,“奴才昨晚守了一夜都没有动静,早上奴才们进去侍候,可找遍了也没见人,床上……床上……冰凉。” “废物!”封阳怒的一脚踢过去,挥开旁边准备给他梳头的宫人,朝着寝宫走去。 怎么可能?她难道有通天的本事,连暗卫都看不住?怎么会在这时候不见了?又怎么会不见了?封阳眼睛直跳,脑子一片混乱。 来到寝宫,外面各处都守着人,里面的人绝对出不来。封阳心里稍稍安慰,还好,这些宫人没有乱了阵脚。若是傅东躲了起来,就等着他们乱了再往出逃,岂不麻烦? 封阳加快了步子走进去,往床上一看,丝毫不像有人睡了一夜的样子。手一摸,没有人的体温。这么说,如果傅东藏起来了,定是藏了大半夜了。 这么大个人,能藏到哪里呢? 封阳回头四顾,手捏得死紧,眉头皱得像小山。 “傅东,再不出来,休怪孤无情!”最后两个字震得宫殿里急急回荡,封阳鹰一样的眼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等了许久,一点动静也没有。 “傅东,你还不出来?”出来出来…… 仍然没有回应。 周围很静,静得就像是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封阳。 封阳的心凉了。 “宣骆大人进宫,调禁军遍搜后宫。”封阳的声音很冷,很坚硬。 不知哪面的半扇窗轻轻摇摆,发出咯吱的响声。封阳立在中央,任几丝乱发拂过双眼,窄眼微眯,金芒闪烁。 ************************************************************************** 不好意思,今天传晚了。最近有点忙,又没有存稿,以后都要晚上更了……555(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6 大祭司的真颜 真是无巧不成书,傅东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时候,空荡荡的宫殿里突然响起了细微的声音。 咝咝,咝咝,就像是某种利器在切割石块,她形容不准确,但这种声音摆在人皇的寝宫显然太不合适。响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消失了。 傅东抓紧了短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刚转身,傅东就看见一个从头到脚蒙在黑布之中的人。他的眼神疯狂而极端,看着傅东就像是饿狼看着羔羊一样。 那人蒙着黑手套的五指扭曲成恐怖的形状,迅速向傅东袭来,傅东骇得扶着床柱向后一仰,手上的短剑下意识的挥了过去。 来人躲开短剑要掐傅东的脖子,傅东敏捷的利用床柱稳住身子,寻着空隙钻到了那人身后,短剑随即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你是什么人?” 来人在短剑的威胁下微扬了下脖子,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沧桑的冷哼。 这声音……难道是大祭司?傅东惊讶了。 “大祭司?”大祭司怎么能进人皇的寝宫?刚才那个声音又是什么?面对大祭司明显的敌意,傅东丝毫不敢松懈。 “哼,傅东,你真是好本事。封阳恐怕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傅东眼里一沉,道:“你怎么来的,说!” “你失去了力量,还敢如此威胁我?”说着全身散发出凛人的气势。 傅东一惊,手上握得更紧。细想从看到大祭司的那一刻到现在,她心里隐约有一种感觉,觉得大祭司是在虚张声势。虽然感觉并不能直接等同于事实,但是对于傅东来说,不会再有更坏的情况了。 于是冷笑一声道:“大祭司可别五十步笑百步,当日竹林一战,失去力量的恐怕不止是我吧?” 背对着傅东的大祭司肌肉开始紧张,他蒙在黑布下的面孔变得狰狞,拳头已经握得发白,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滔滔不绝的恨和痛席卷了他的意识,他脑中有许多许多的猜想,有许多许多的记忆,但这些猜想都已经模糊,而那些记忆也终究破碎,他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样近,那样近,近得他想将天地毁灭,近得他疯癫发狂。 手臂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傅东暗暗松了口气,道:“快说!出口在哪里?”大祭司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那肯定有特别的出口可以离开这里,这对于正在苦想离开的傅东来说无疑是送上门的好处。 大祭司保持沉默。 “不说?不说就杀了你!”傅东狠心将短剑贴上了他的脖子,黑布已经被划开了口子。 “何必这么麻烦,你直接让封阳来抓我啊!”大祭司眼中闪过阴毒的光芒。傅东的来历肯定不简单,原来他没在意不代表到这时还想不明白。自己在傅东身上吃的亏怎么也要讨回来!封阳的性格他很了解,到时候见到封阳,就不知是谁说不清了! “少废话!快说!”大祭司从傅东的急切中听出不对劲来,再看了看床铺和紧关的大门,外面隐隐约约看得见黑色的人头,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看来,你想知道出口不是想邀功,而是想逃?” 傅东脸色微变道:“大祭司,如果你配合一点,我也不会太狠心,毕竟……冉翼……木娥……”傅东一句话说得语焉不详,但她不怀疑这两个名字对他的影响力。 大祭司心中怒意更甚,可形势比人强,他又有些账要与傅东算,想了想,手指了一个方向,在傅东的挟持下开始带路。 如果不是大祭司这一晚,傅东永远也不会知道从大祭司的地宫到人皇的宫殿有这么一条密道。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绝对威胁到皇帝安全的隐患,大祭司若是别有用心,那封阳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走过了长长的暗道,傅东又来到了大祭司的地宫之中。 出人意料的是,此时的地宫出奇的乱。到处是各种器具和布料的残骸,一看就是有人在极度气愤的情况下疯狂破坏的结果。大祭司在人间的地位已经不低了,谁敢在大祭司的宫殿里大发雷霆?看着动作沉闷的大祭司,傅东皱了眉。 “你拿了神水?”大祭司停下脚步,极力压抑着情绪。 “什么?”神水是什么?大祭司怎么问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神水!神水!你不知道吗?你把神水放哪儿了!”大祭司突然爆发,情绪不稳起来。他强行扭转脖子,根本不管那短剑已经刺入了皮肤,倒是吓得傅东急忙收手后退了两步。 “傅东!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妖王的人?你竟然陷害我!我要你死!”大祭司冲过来,原本黑沉的眼瞳生生染上了恐怖的血红色。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把神水给的封阳,你给的是什么?你把神水放哪儿了!” 在大祭司步步逼近的过程中,傅东脑子里出现了许多断断续续的影像。 庆阳书院,藏书阁,蒙面,神水,妖王…… 蒙面!许多事情慢慢串联在了一起,让她的思路清晰起来。“你说我把神水给了封阳?谁说的?”傅东步步后退。 “谁说的!谁说的!封阳说的!那个孽种!不是我告诉他,他怎么能知道那么久远的旧事?人间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年神威皇帝的辉煌?不是我告诉他,他怎么能知道有神水!可是,你却给了他假的神水!你怎么知道神威皇帝的名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人?还是妖?不……难道……你是半妖?半妖!你……”大祭司基本已经陷入了疯狂,他一会儿问个问题,一会儿又自己去解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愣愣的看着傅东,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傅东退到了墙边,墙壁的冰冷透过她的肌肤,她瑟缩了一下。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一定有什么事刺激到了大祭司,不然他怎会这样? 想到初见大祭司时他并未蒙面,难道他的脸出了什么问题? 趁着大祭司自言自语发愣的时候,傅东突然飞快的扬手掀起他罩在头上的黑布。空气中传来清晰的猎猎风声,傅东无法控制的抽气声和大祭司骤然拔高的尖叫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神水!我的神水!”大祭司疯了般扑过来,傅东不敢挡其锋芒,惊吓之余,只能躲闪。 从来没有预料到,大祭司藏在黑暗中的脸会变得如此苍老。生命已经在这个在人间拥有神圣长寿之名的人类身上显示出固有的特征了吗?那是不是表明,他将走到一个终结,这一世的终结? 闪避中,傅东想到了妖王曾经说过的话。原来,妖王要对付的是这个人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7 没搜过的地方 “皇上,后宫所有的地方都搜遍了,没有看到傅姑娘。” “皇上,没有发现傅姑娘……” “皇上……” 封阳负手看着窗外,没听到一次回报,心里就更沉重了一些。傅东难道会凭空消失了? “皇上,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过。”骆一亭凑了上来。 “什么地方?”封阳的语气淡淡的。 “大祭司的地宫。” “地宫?”封阳摇了摇头,“不可能。”傅东要去大祭司的地宫必须出了寝宫去竹林,竹林有阵,除了大祭司和历代帝王,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开启。傅东怎么可能在大祭司的地宫?而且,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大祭司的地宫? 骆一亭道:“傅姑娘可不可能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理由搜查地宫……”骆一亭深知封阳与大祭司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手许多大祭司的职权。 封阳眼中精光一闪,转身看着骆一亭。 骆一亭单膝跪地,坚挺着脊背却低着头,语气坚决:“皇上,大局为重!” “傅东可是目前知道锻火术的唯一一人,她就不该找吗?” “皇上,臣以为,傅姑娘该找,但皇上想找傅姑娘却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封阳轻轻转着手腕,“骆一亭,你胆子很大。” “臣一心一意为了皇上,为了帝国,臣——无愧于心!”骆一亭知道封阳这么说,就是认可了自己的话。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下次再想搜查大祭司的地宫可就没这么好的理由了。 封阳瞥了眼骆一亭,走出了寝宫。 “一队驻留在此,一队继续搜查。”封阳安排完之后,便带着骆一亭和部分禁军去了竹林。 地宫里一片混乱。大祭司已经癫狂:“傅东!你把神水交出来!快交出来!你这个卑鄙小人……”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没拿神水。”再这样下去别说逃出皇宫,连地宫都出不去。傅东有些急了。 狗急了还跳墙,傅东一急,脑子灵光一现道:“我知道神水在哪里,你带我出去,我带你去找知道神水的人,怎样?” 失去力量的大祭司就像是一头蛮横的熊,他凶狠的冲着傅东发出攻击,却每次都让傅东躲开。傅东的敏捷和他的笨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喘着粗气眼睛烧得怒红。 “我如何能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便要永远这个样子,你自己想吧。” “你保证我能恢复?”稍稍清醒了的大祭司面上显出扭曲的喜色来。 “我不能保证,但是你相信我至少还有恢复的希望,你要不相信我,那就一分一毫的希望都没有了。”妖王为什么要针对他?如果妖王本意就是如此,又怎会让他恢复?傅东清楚这一点,但她更清楚,如果不能获得大祭司的帮助,自己无论如何也出不了皇宫。 因为,即便是已经苍老的大祭司,只要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他就依然是之前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大祭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只要人们对他的崇拜不变,他的地位就不会改变。而这个人绝对是唯一能与封阳抗衡的人。 傅东心中一痛,是什么,让她和封阳竟走到了对立面? 大祭司还在思考,却听见头顶传来阵法开启的声音。他的脸色一边,急急忙忙去找盖头,“他来了!他来了!”大祭司念念有词。 傅东见大祭司如此慌张,心里一紧,已明白是谁来了。可是,他怎么会来?难道说,他发现了密道?正这么想,大祭司凶狠的盯着她道:“是你!你用什么办法泄露了密道?” “我没有!”傅东立刻反驳,现在讨论这个是不是太没有意义了?不是该先找个地方让她躲一躲吗? “是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一定是你用什么办法……” “大祭司!你有点脑袋好不好?我是在逃命!我告诉他密道有什么好处?”已经来不及再找地方了,傅东皱了皱眉,直接蹿到大祭司宽宽的高座之后,嘱咐了一句:“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然后便屏住了呼吸。 傅东很快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听脚步,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一个让她痛心的声音:“大祭司,别来无恙。” “皇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大祭司还算清醒,站在杂乱的大殿中央,没有像之前一样情绪激动。 “孤的爱妃失踪了,有人说在你这里看到过,孤来看看。”封阳随意看看了满殿的狼籍,说得漫不经心,但眼神却犀利的投向大祭司,似乎想穿透那厚重的黑幕看清他隐在之后的秘密。 大祭司捏紧了拳头,猜测封阳这话的真实性。“皇上,地宫从来只有历代圣上和本祭祀知道,皇上突然带这么多人来,不怕坏了祖制?” 封阳轻轻一笑:“大祭司多虑了。孤只是想确定一下大祭司的忠心。大祭司不介意孤找一找爱妃吧?”说完,使了个眼色,骆一亭带着禁军就要往里闯。 大祭司死死的盯着封阳,见封阳一脸笃定的表情,心里又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傅东并不是要逃跑,而是想引自己入局,要为封阳制造机会来搜他的地宫?他隐在黑布之后的苍老容颜愈加阴沉起来。 而躲在后面的傅东已经紧张得咬紧了牙齿。封阳是来找她的?他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呢?难道是哪里留下了破绽让他追了过来? 各有各的心思,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无穷的张力。 就在骆一亭带着禁卫军就要往内殿去的时候,大祭司突然开口:“不用找了,她在那里。”手一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报复。“她是妖王的密探!我们都被她骗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傅东在大祭司开口的刹那被绝望的浪潮淹没。 封阳震惊的看着慢慢走出来的傅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封阳脸上阴云密布。 两人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凝神对望,傅东在封阳眼里看到了惊怒,封阳却看不懂傅东眼里的情绪。 傅东缓缓往前走,在经过大祭司身边的时候轻轻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走到封阳面前不远处,傅东拿着那把火红的短剑对着自己,“这样,我还能威胁到你吗?” 封阳心中剧颤,面上却更加冰寒。“你认为呢?”说完,冷冷的看着骆一亭,丢出两个字:“带走。”说完,迅速转身。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扫到那把短剑被迅速抬起又迅速落下,心中一慌,急切的回身,一只手伸过去,竟生生握住了刀刃。 鲜血顺着刀柄流到了傅东的手里,傅东不知所措的看着封阳,茫然的眼里有伤,有痛,有困惑,有慌乱…… 封阳怒而扬手,只听见啪的一声,傅东捂着脸狠狠退了两步。 “你……”眼里开始蓄积泪花,同时,刚才一瞬间的极端被那一巴掌打得消散干净。 “我认识的傅东,不是这样的。”封阳深深的看着她,然后闭上眼,背过了身子。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封阳觉得身为一个帝王,遇上了傅东是一件很失败的事情。是什么,将一个原本可以和他比肩的女子变成这样? “关进地牢。”封阳的声音很冷,冷得连骆一亭都觉得出乎意料。 骆一亭一挥手,两个兵卫立刻过去架住了傅东。 傅东知道,此刻挣扎只能是更尴尬。经过封阳身边的时候,她无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他的脸,他的脸依旧英俊刚硬,再没有半点缱绻的柔情。甚至,他都没有睁眼看她。 大祭司忽而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得整个地宫都在动摇一般。 “皇上?”骆一亭犹豫的走了过来。 “一亭,不要动她。”一只手握得死紧,一只手还在滴血,封阳却感觉不到那里的疼痛。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大祭司,深沉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冰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8 阶下囚 从华丽舒适的宫殿到这四面是壁的阴暗囚牢,原来是这么简单。 傅东走了一圈,自嘲地想,至少他们没有用铁链拴住她。不过,他们知道什么是铁链吗? 都说冲动是魔鬼,傅东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如果说所有的事情都一定有个起点的话,那她如今被困囹圄的起点又在哪里呢? 手扶上腹部。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可是,当她知道了这孩子的存在,就无法狠下心来将这个已经成型的生命轻易的扼杀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性? 生命的轨迹让傅东感觉到阴错阳差的荒谬,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会变得这样一塌糊涂? 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想到了封阳徒手握着刀刃时的表情。 心,狠狠的收紧,牵动全身每一个疼痛的细胞,原来,不是有爱就足够了。或者,她以为的爱情其实只是爱上了爱而已? 牢房外传来幽怨而沉重的脚步声。傅东静静地靠墙站着,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门被缓缓打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封阳。 “傅东。”骆一亭嘴角上扬,表现出明显的好心情。 傅东淡淡的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接着看脚面的锦纹,漫不经心之状,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茶室。 “你也有今天。”骆一亭动了动手腕。他想起了在妖界屈辱的种种,想起在那场罪恶的妖宴上,这个该死的人类女人却对着妖献媚。他跪着,她却坐着,他一身狼狈被低贱的妖耍玩欺辱,她却温驯的侍候着妖。那一幕,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让他恨得心发狂。 “什么事。”傅东的语气很淡。 “说起来,我们也算有些交情。奈何你人不好好做,却要与妖为伍。今日你落下这般田地,也是应该。“骆一亭看了看四周,啧啧的皱着眉,说道:“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干你何事。”傅东冷冷的看着他,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对这个人示弱。 骆一亭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你身为人族,却对那些妖卑躬屈膝,谄媚讨好,你真是丢尽了人族的脸!” 傅东失笑。如果骆一亭是因为这个对她一直记恨在心,那他心眼会不会太小了点? “你笑什么?”骆一亭挑了挑眉。 “我自笑我的,与你何干?有话就快说,没话就别来烦我。”爱情失意了总不能生命都失去,虽然她偶尔会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但这牢,是要逃的。 骆一亭高深莫测的看着傅东,道:“你知道锻火术的秘密?” 原来他也是为了锻火术。傅东心里暗自冷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的话,你最好乖乖说出来,不然,我怕你受不住……” 傅东抬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还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傅姑娘吗?不是了。”骆一亭可惜的摇了摇头,嘴角挂着笑,“你是囚犯,你是囚犯啊!你嘴太硬,皇上已经等不了了。为了帝国的荣誉,为了人间的繁荣,就算你的嘴比那黑沉沉的牢笼还坚硬,我也要把它——撬开。”骆一亭恶意的笑了笑,最后两个字,低沉如呢喃,却冷硬似坚冰。 傅东的眼神略有了变化。她进牢房已经几天了,从没有人来审问她,她以为最多也就是这样了,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人的欲望有多大?而当他可以实现这个欲望的时候,欲望本身又将膨胀到何种境地? 终于,等不及了吗? “你敢伤害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她不敢想,如果骆一亭说的话是封阳的意思,自己会不会撑得住。 这真的是封阳说的吗?不待她想明白这个问题,骆一亭却哼笑一声,喊道:“来人啊。” “大人,有何吩咐?”牢头乖乖的走进来,不敢看向傅东。 “本官要提审傅东。” “是。” 傅东皱了眉,侧身道:“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审?” 骆一亭不怀好意的笑着:“怪只怪你……”最后几个字消失在骆一亭的轻语中,他心中狂跳,却忍不住为了自己和骆家赌上一赌。 看着眼前慢慢靠近的狱卒,傅东的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炎阎已经急得不行。这人皇有毛病不是?硬把他栓在旁边随身带着,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气息对妖类有多大的杀伤力吗?害他全身无力,妖力流散,想和玥隐交换消息都做不到。 他此刻恨不得自己瞬间突破天劫,因为只有突破了天劫,才能不受这种气息的影响。可是这是不现实的,整个妖界也找不出几个破了天劫的,他们几个妖主里面妖力最高的豹主玄卿都还差火候,他凭什么能破天劫?炎阎泄了气。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无聊的眨了眨眼,转念一想,难道这人皇看出来自己是妖,故意这样防着他?他一惊,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封阳将小狼抱到膝上,两只手提起他的前爪,眼中幽深难测。 炎阎心虚的左右看去,不敢对上他的眼。 “怎么了,她不在,你也没精神了吗?”封阳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孤该怎么做?” 炎阎捕捉到关键词汇,傅东不在!就是嘛,这好几天都没看到傅东了,那日去找那什么秋红,找半天也没找到,才一踏进小院就被人皇给捉住,确实没看到傅东出现。 “那孩子是不是妖王的?”封阳的声音更低了,“你说,这孩子能留下吗?”封阳微垂下眼,思考留下孩子的可能性。如果留下,也不能放在傅东身边。每件事情,每个人都有它的利用价值,如果这孩子生得下来,会不会出现另一条更便捷的路…… 幸好封阳的目光不在小狼的身上,不然他会发现小狼的表情已经完全可以用困惑和震惊来形容了。 妖王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妖王的孩儿,那就是妖界的王裔啊!妖界历时不过三代王,如果妖王有了王裔,那就是下一代妖王的第一选择啊!这该是多大的事啊!人皇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开始剧烈的挣扎,他想远离人皇,迅速把这个消息告诉玥隐,可是他一动,封阳就回过神来。 “你是说,不能留?”封阳压住小狼的身子,不解它突然剧烈的挣扎。“留下,孤会很难过,孤会恨,会忍不住毁灭……为什么,不能有孤完完全全拥有的……”封阳突然扔下小狼,起身离去。 喂!这什么绳子解开行不行?炎阎气得想大叫。 而这时,妖王刚到人间。 玥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尊王。” “有消息吗?”妖王脸色有点白,但还不至于没有精神。他懒懒的坐着,心里滑过不安。 “没有,狼主已经几天没有与族下联络了。”玥隐也着急,几次想冲进宫去,但妖王当初一再强调让他们一个宫内,一个宫外,他不能违抗妖王的命令。 妖王神情漠然,凤目淡淡的扫过玥隐,“你先下去吧。” 玥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妖王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陷入了神思。为什么他如此不安,为什么血液开始骚动?作为无所不能的万妖之王,修行已经高深得无妖可及,怎么可能出现这些状况?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的身体和情绪受到了万寂同归印的影响。也就是说,傅东出状况了。 如果傅东真的出了状况,即便以他破了天劫的状态,妖力在皇宫也是受到限制的,真要有大动作——不可能。他的脑中闪过几张脸,沉思片刻,妖王缓缓的起身,说不得,要借助那个人的力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29 冰封的心 黑,除了黑还是黑。 身体仿佛被束缚住,不断的下坠,坠到了极致,突然又被抛了上去。天地是旋转的,自己仿佛是一粒微尘,随着风霜沉浮,无所定处。 傅东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有许许多多张脸。 骆一亭冷笑道:“不知羞耻,居然为妖怀子!” 真是笑话,这关他骆一亭什么事?可是为什么自己无法开口反驳? “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你真以为皇上是真的喜欢你吗?你让至高无上的人皇蒙羞……” 好痛。可使怎么痛她却说不出来。她被压缩到一个小小的角落,任何微小的触动都能让她经历巨大的痛楚。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在恍惚中记起自己被带进一个奇怪的房子里,房子很空,什么都没有。可是立刻她就感觉到整个神魂被缚住的禁制,身体开始不由自主。 后来怎么了?浮动只是感觉得到痛,酷刑一般的痛,但对痛的过程却没有丝毫的记忆。 她只能不停的走,企图摆脱这种折磨。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挪,突然看到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勉强走得近了,前方那人身着金灿灿的庄严正服,乌发高束,形容严酷,一双鹰目远远地看着她,面若寒霜。 “封阳?”傅东面上一喜,迎了上去。走到一半,却又被吓得停住了步子,惶然后退了两步。 从封阳身后走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笑着脆生生的叫了声:“娘!”那眉目,竟与妖王相似。 封阳忽然挥剑斜扫过去,嘴角溢出冷笑。那孩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身躯在瞬间消散,空气中飘散着破碎的童音,傅东听清楚那是那孩子在唤她。 “不!”傅东急着上前要抢那孩子,可封阳抓住她的手腕往过一拉,利芒闪烁:“你羞辱了孤!你这样不贞不洁的女子,孤瞎了眼才会想让你与孤比肩!” “不是的,我……”傅东想说话,却发现整个喉咙都被掐住一样,发不了声。 “告诉孤,煅火术的秘密是什么?真火在哪里?”封阳将傅东拉得近了,低醇的声音里毫不掩饰滔天的野心。傅东心里一震,挣开了他开始后退。 不是早该知道的吗?却妄想这些与爱情无关。 “你就是为了这些才接近我的吧?”傅东深吸一口气,每个字吐出来都觉得疼痛。 封阳挑眉紧逼:“你说呢?” 傅东摇着头不停后退,直到背部撞上一个坚硬但温热的物体。傅东受到惊吓,刚要转身,腰却被揽住。 封阳冷笑:“你是谁?” 傅东听到一个魅惑但凉薄的嗓音:“东东,告诉他我是谁……”傅东身体微颤,是他!就是他!是他破坏了自己的幸福…… “我们的孩儿还好吗?”妖王的手悄悄的收紧,傅东却惊惶的看着封阳。 封阳纵声大笑:“原来是你!那孽种已丧身孤的剑下!傅东!你竟敢!你竟隐瞒了孤这么久!” 妖王一笑,指着一个方向:“你看那是什么?” 封阳回头:“大祭司?不!你不是,你是谁?”说着提着剑走了过去。 傅东被人转过身子。 妖王修长的指轻轻覆在她的额间,动作轻缓,神色柔和。 傅东冷冷的看着眼前依然风华绝代的姿容,心里升起怪异而复杂的感觉。 妖王轻轻开口:“你,寻到孽火了吗?”说着,他抚摸着傅东的长发,低语如情人间的呢喃,傅东却只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你……也是有目的的吗?”傅东推开了他。 妖王笑得更加柔和:“你这是怎么了?本王没告诉过你本王要什么的吗?” 傅东咬着牙往后退,不想说话。 妖王伸手:“你躲什么?你可知,你我今生的命已经连在了一起?” “你胡说!”傅东如一头被伤害的刺猬。 “胡说?那你可知你背后是什么?”妖王凤目带笑,流转着诱人的神秘光彩。 “有什么?”傅东得手不自觉的摸上脊背,可是手伸到后面,却抓住了一截衣袖。 回头一看,竟是玥隐。 “玥隐?你快帮我看看,我背上有什么?” 玥隐笑着缓缓后退,“你该知道,我效忠的永远是尊王……” 妖王笑了,行走间广袖轻摆,“来……到本王这里来……” “不……妖王……”、 傅东喃喃自语,身上忽冷忽热,蜷缩着身子窝在牢房一角,额上渗出汗来。 牢头面上略有焦急,通过小窗往里看了看,搓着手走来走去。 罗大人提审副姑娘是拿着皇令的,去的时候好好地,回来的时候也未见任何伤痕,怎么此刻却这般模样? 正纠结处,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转身一看,牢头咚的一下跪了下去。“皇上。” 封阳点头,挥了挥手,牢头犹豫了片刻,终于退了下去。 封阳心潮起伏。之前他总觉得不安,现在来了,这感觉却没有消失。他想,只看一眼,只要她恳求,就带她回去。孩子的事还好没有公开,只要她爱他,会听他的话得,告诉她自己对帝国未来的畅想,告诉她将要与自己共享的荣光,给她至高无上的尊贵与权力,她也会认同他的。 封阳的手悄悄收紧。这是一个帝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妥协,只有这一次,也只给她这一次机会,毕竟,她是唯一的,他认同过的女子,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价值。 想清楚这些,封阳拉开了门。 多日未见,封阳觉得这一刻所有的思念都涌了上来。看到墙角缩成一团的傅东,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东东?”封阳走过去,想把她抱在怀里。 他听到了傅东低低的呢喃,那声音太小,太破碎,他听不分明。 他凑近前去,听了不到一会儿,脸色顿变,倏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封阳脑中闪现当年父皇忧伤阴郁的脸。 “我儿,上天赐予孤无上皇权,却不能同时赐予孤完美的感情。为何孤勉强至此,却仍不能如愿……” 封阳的双眼怒红,手臂轻轻颤抖。 原来,所有的美好想象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象罢了。 封阳走得很快,他的心开始冰冷,他再也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他疯狂想象着伤害,想把自己所有的痛和失望都倾倒给傅东,他想十倍百倍的伤害她,想让她知道,愚弄一个帝王,是绝绝对对不能允许的! 世间的事往往阴错阳差,讲究的是时机。就在封阳转身离去的同时,妖王出现在了大祭司的地宫之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0 交换 冬日的茶,似乎总比别的季节多几分馨香醇意,妖王手中轻轻转着杯子,想起这种不知名的茶只在云来商社尝过。妖王对它的名字不感兴趣,他想到的是傅东到人间后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一个时代?妖王随意拿起桌边琼珠送来的一种叫“纸”的东西,左右看了看,略一挥手,那纸化为片片蝶翼飞散而去。 说他保守也好,说他散漫也罢,妖族几千年来上承神恩,得修妖道,本已是得天独厚,历史的进程不是某个人某个妖可以强求的,任何超越一个时代极限的事物若没有合适的土壤,都将被历史淹没。 妖道之本在于自然,妖道的高深与否与掌控自然之力的纯粹与否是直接相关的,过分雕琢只会限制灵气。因此,妖界之物多简单自在,随心随性,但每一件事物之中都蕴含这自然之气,这些对妖族的修行是必不可少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妖族与人族的对立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有一样,却是妖族求而不得的,那便是情。少有妖懂情,妖的情事血亲之情,是欲望之情,却很少有生命以付的所谓“爱情”。兽族修妖道,早舍弃了天地时空,舍弃了亲族血脉,他们都是孤独而高傲的个体,无情无欲无牵无挂才可窥破天道,得修妖身。上神成全兽族修道之诚,同时也收回了兽族强悍的繁殖能力,所以妖族无一不看重子嗣,实在是因为太难了。 昭阳年间,人族与妖族往来甚密,人族钦羡妖族身怀法力,妖族同时也发现与人族交合更易孕育子孙。本该是双方获利的事情,却终究越来越隔阂。人族不可能修妖术,而人与妖交合的子孙又少有资质上乘可继承妖族法力的,于是两族渐行渐远,到最后势不两立,受苦的自然是那些半妖。 妖王凤眸微眯,作为一个妖和作为一个妖王到底是不同的。三界各有其法,千万年来,早已有了自己的行为模式和平衡之道,上神之惩也渐渐被三界淡忘。混混沌沌一生一世,谁还去管那么久远的事情? 可是,上神,到底是什么?上神就一定是公正的吗? 妖王眉角轻扬,神魔自古不两立,魔成神现,千万年的等待,不过想要一个答案。 妖王心脉突然一动,丝丝痛楚蔓延开来,手边精致的茶杯自然脱落,砰地坠下,碎了一地。 “尊王?”琼珠着急的从暗处走出来,面上是明显的担忧和一丝惶惑。在她眼里,妖王是绝对强大不可侵犯的存在,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人族的东西就是如此脆弱。”妖王冷哼一声,收敛了表情:“琼珠,在人间待的日子久了,都忘了妖界的规矩了吗?”声音越来越冷,傲然尊贵之气顿现。 “族下知罪。”琼珠单膝跪地,心中一惊。妖王素不喜身边有妖,不经传唤出现在他面前是大忌。琼珠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幽光。 妖王微蹙了眉,很不喜欢琼珠的眼神。果然是在人间日久,失了妖性了吗? 冷心冷情的妖王嘴角微勾起几分邪气,漫不经心的从琼珠身边走过,轻轻丢下一句:“看好火歌,妖族的秘药难成,羽主未免太大方了点。” 琼珠一颤,咬牙伏在地面上,高傲而精致的容颜在妖王面前就像是骤然枯萎的花朵。 妖王凝神片刻,飘飘然而去。 冬日的竹林自然萧条,妖王微微收紧了手,感应到若有似无的气息,便微微一笑,几个步法之后,竹阵自动挪转,不一会儿就显出了地宫的入口。 大祭司的大本营,就是这里了。 “谁!”大祭司感应到竹阵开启,以为是封阳,刚隐忍下不耐喝狂暴,状似恭敬的迎过去,却发现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陌生人,心中警惕起来。 妖王一笑:“神水难得,神力不继,滋味——如何?” 大祭司藏在黑布之后的脸狰狞得可怕:“你是谁?” 妖王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跟你做个交换。” “哼!本祭祀从不与来历不明的人交换条件!” 妖王一笑:“人心贪婪,你该知若不是你不安分,妄想染指人间皇室,所谓神力又怎会反噬?我既知其缘由,自然也有破解之法。你,真的不换?” 大祭司像是突然被戳到了痛处,竟癫狂起来:“什么是染指?!人皇之位本该是我的!人间皇室血统早已不纯,我才是真真正正的皇室血脉唯一传人!我是神威皇帝的子孙,我是……”漫长的枯等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为什么父皇可以,他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等这么久?所有的荣耀与权力,不都该是他的吗?可是这样的躯体,这样逐渐衰老的躯体让他觉得恐怖,它如何能承载那么那么多的野心和梦想? “血脉?”妖王嗤笑一声,人皇之位感应上神的福祉,血脉什么的其实都比不过一个简单的仪式。“照你这么说,冉皇不是更有资格?” “哈哈哈!可惜父皇他不在了!他再也醒不了了!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聚齐孽火……” 妖王冷笑道:“我对人间的事不感兴趣,我要见傅东,作为交换,这个——可以给你!”他的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瓶子,那瓶身晶莹剔透,甚至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自在游动的水流。 “这是什么?”大祭司瞳孔收紧,放射出犹疑而贪婪的光芒。 “这个,可以让你的身体……”妖王低低的笑了。话音未落,身边一阵风扫过,大祭司已然将东西抢了过去。 “我如何能信你?” 妖王轻轻拍了拍衣袖道:“信与不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大祭司皱了眉头,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很被动,已经没有更坏的情况了,不试又能怎样?而且,此人对他有求,谅也不敢拿假东西蒙骗他。 此刻的他,根本想不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妖界之王,他太自信人皇之宫对妖的禁制,所以他自动排除了妖族出现在他地宫之中的可能。而骤然得到的力量又骤然失去,本来长寿的身躯变得衰老退化的事实已经让他失去了平常心,他迫切的需要一个解脱,他无法再忍受下去。 大祭司背过去掀开了半截黑布,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顿觉全身气变换,好像突然有了力量,好像突然有了精神,他甚至可以听到皮肤开始紧致的声音,那样美妙,他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狂喜在眼中闪现。 他急切的将整个瓶口对准了自己的嘴,没想到倾倒之下,却只有几滴而已。 “怎么只有这么点!”大祭司愤怒的转身,开口质问。 妖王漫不经心走向上座:“这些,够你维持七天了。” “你耍我?”大祭司眼中急速积聚了风暴。 “我只是让你看看我的筹码和条件。你都喝了,已经能证明我的诚意了吧?”妖王自在的坐下,觉得这个位置真的没有妖界的好坐。 大祭司忍下气,冷道:“傅东被关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想见她哪有那么容易?”这人与傅东什么关系?又有多大能耐?大祭司谨慎的打量着他,故意与他为难。 谁料妖王却不上套,淡淡一笑道:“这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而且是——马上。” “你!”大祭司怒道:“你强人所难!” “你知道的,我耐心有限,我不是非你不可,你要的东西却只有我有……” 大祭司额上青筋直跳,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妖王举目四顾,孽火就是在这里吧?他可真是放心,就这么走了。是不是说他真的就放弃等待了?还是他觉得孽火是任何人都拿不走的? 妖王托着腮,淡淡笑着,如今的他即便发现孽火也拿不走,这倒是事实罢了。 转念想到傅东,妖王心潮微微起伏。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到他觉得不悦。 妖王定心收神,思想随意游走,脑中闪过玥隐的模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1 带你走 妖王从不知道心里会衍生出这样的感觉。所有的想象和猜测都不如真正见到傅东的这一刻来得真实。 傅东委屈的缩在一角,额前濡湿的发散乱着,眼角不停的溢出泪水,痛苦之色显而易见,连身体都微微颤抖。 妖王眼中缓缓浮现紫色柔光,他看见的再不是傅东这个人,而是她隐在皮肤之下的血液和气息。 看了片刻,妖王脸色凝重起来。 傅东体内气息紊乱,魂体被紧紧束缚住,半点修为都显露不出来,而且似乎在急剧的流失。 人族失去天赋神力这千万年来,束魂的禁术早已失传,可是,为什么傅东身上会有这种禁术的气息? 妖王意识到进了事态的严重。束魂术是通过特殊的手法将人的魂魄束缚起来,让意识和躯体脱离。此术厉害之处在于被施术人会陷入混乱和癫狂,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狂性大发。如果施术人精通此术,甚至可以控制被施术人的思想言行。 不过,还好傅东体内有他的血液,否则情况绝不止如此而已。妖王铁青着脸,指甲轻轻划破手机,将殷红的血送进傅东唇齿处。 妖在人间妖力是受到限制的,妖王虽说突破了天劫,限制比一般妖要少许多,但毕竟是妖,要通过结印术解禁术必将消耗大量精神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这样做的,所以妖王只能用自身血液的抗术性来暂时抵制束魂术的效果。 血液的骚动让妖王清楚的感觉到傅东情绪的变化,妖王一手轻柔的理顺她额前的发,陌生的情绪让他变得格外耐心。 一别半年,再见傅东,她却是在受苦,妖王冷冷的笑了。 “傅东?”妖王轻轻唤着。 傅东正在混沌之中,她听到很多人在说话,看到很多人从她身边走过,可是谁也没有看到她。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控制了,眼前一片片的血花,那花瓣诡异地舒展,布满她的视线。她踉跄两下,跌进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那人的面貌若隐若现。 “跟我来。”轻柔的声音像是春天的枝悄然发了芽,让傅东的心瞬间平静了许多。 那人牵着傅东的手缓缓往前走,前方的路忽明忽暗,她几度挣扎着想要回去,可拿手紧紧抓着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她忽的精神一振,看清了那人的脸。 不是人,是妖,是妖王。 傅东恍惚着,身子提不起劲来。可是她突然一把抓住妖王的手,脸上似哭似笑,似恐惧似依赖,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脑中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失落而脆弱的泪痛苦的溢出,傅东想不明白,明明说爱她的人,为什么竟可以如此残忍的看着骆一亭用那些恐怖的手段折磨自己?他所说的所做的其实真的只是为了得到锻火术,为了得到真火吧?他其实并不是爱她,而是爱她所拥有的东西,因为那些能让他实现自己的野心。 她茫然的低头,看到全身的血污,每一处伤口都痛得厉害,真正是体无完肤。她的眼睁得很大,指甲几乎嵌进了妖王的皮肤里。 “血……好多血……痛……”傅东想抱住身子,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手也放不开。 妖王皱眉,傅东的身上很干净,别说是血,连半点伤口都没有。精神的痛苦往往比肉体更难消除,现在解释什么她都不会听的进去。 “别怕,不痛的,血都擦干净了……”妖王将傅东的手包进掌心,抱在怀里僵硬的安慰着,必须说,这种事情对于妖王来说是很陌生的。 “痛……痛……”傅东止不住眼泪,她根本不听妖王的话,她甚至都没有把妖王这个概念和眼前的妖王联系在一起,其实她什么也想不到,只剩下感知痛苦的力量了。 妖王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快点,人要醒了。” 妖王双手抚上傅东的双颊,一字一顿:“我带你走,好吗?” 傅东无意识的点点头,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再也不要经受那样恐怖的酷刑,再不想看到封阳冰冷残忍的眼,她想回家,想回到自己的家,她在想是不是其实自己是在做噩梦,梦还未醒而已。 妖王趁傅东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拔了一根她的发丝,缠在傅东指上悄然滑过,那丝黑发竟诡异的现出乌红色来。妖王将傅东的脸窝进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动作。 手一放,发丝滑落,慢慢幻化出了傅东的模样。妖王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并不妨碍他傲然的眼神和唇边溢出的冷笑。 那个“傅东”微喘着气,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在妖王紫光闪动的眼下变得伤痕累累,明显是受过酷刑的。 大祭司冷冷的站在一边,看到他抱着傅东出来,下意识的往里看去,顿时明白了情况。他低低哼了一声,就知道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不过他能做出这种事情,多少也说明他的力量。这个人,最好是助力,不要是敌人。 大祭司淡淡回头,眼角的余光瞥到傅东袖中的一闪银光,手突然就伸了过去。 “做什么?”妖王抱着傅东侧转身子,冷眼看去。 大祭司摊开手,掌心出现一片银色的小叶。 妖王看了看,了然的舒展了眉,讽刺的笑了。 大祭司手指轻弹,那片银光直直射入房里,安安稳稳的坠落在“傅东”手边。 所谓情啊爱啊不过是虚幻的想象罢了,不然当然父皇和母亲为何会天各一方?什么代表爱情的红幸叶,其实不是更像是伤的泪吗? 小孩子的把戏罢了。大祭司抬脚就走。人间皇室沧桑千年,有些神话也不过是哄人的把戏,为了掩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妖王隐匿了身影,走在大祭司身边。 “谁做的?” 大祭司眼睛微眯,不怀好意的笑了声:“骆一亭。这个人,去过妖界。” 骆一亭。妖王的眼淡淡的从哪些神智呆滞的看守人眼中扫过,没有人是做了事不用负责任的,没有人是伤了人不用受惩罚的。就从骆一亭开始吧。 大祭司走着走着,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连呼吸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离开了吗?大祭司望了望天空,这个人已经是近神的修为了吗?人间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又为什么要带走傅东? 无解,不过,还会再见面的。大祭司皱了眉头。 哎呀,好像忘了告诉他傅东失去法力的原因了……不过他也没问,自己也犯不上那么主动。皇室宗祠的香火是那么好解的吗?他等着,等这个神秘的人来求他。大祭司开心的笑了。 没精打采的小狼突然竖起了短毛站得挺直。 片刻之后,小狼开始咬脖子上的绳子,两只爪子狠狠的撕着,尖利的牙闪烁着森然冷光,火红的眼兴奋不已。 “怎么了?”正在沉思的封阳被小狼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他冷硬的脸庞如同刀铸,手边拿着一个小小的方牌,已经拿了许久。 小狼疯了般叫唤起来。封阳皱眉拍了拍手,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黑影。 封阳将小方牌扔出去,疲累但坚定的说:“给骆大人,提审傅东。” 小狼突然咬断了绳子冲了出去。 封阳失神了片刻,道:“宫中若再发现红色的狼,就地斩杀。”手一挥,封阳的后背颓然后靠,双手覆在了脸上。 要么得到,要么毁灭。得到答案的办法有很多种,原来他不愿意用,是因为想要一个两全其美。 黑色的天飘着白色的雪,一片一片,一层一层,总有些东西是要掩埋的,总有些东西,是要放弃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2 异状 妖王将傅东轻轻放在床上,傅东无意识的看着他,眼珠子随着妖王的身影而动,像是没有了自己的灵魂。 “尊王……这是?”玥隐眼中浮上忧色,他从未见过傅东这种模样。 妖王淡淡一笑,手指轻轻拨过傅东额边的发,道:“没什么,受了点委屈。” 玥隐皱眉,随着妖王出了屋。 “琼珠。”妖王口里轻轻吐出两个字,琼珠立刻出现在妖王面前。 “去查,人间何人懂得束魂之术。”睫毛微垂,掩饰了一闪而过的精光。 琼珠低头,低声道:“是。”行过礼后,规规矩矩的走了。 玥隐茫然的看着琼珠离开,什么是束魂之术?他心头升起不祥的感觉。 正待细问,炎阎从门外进来,单膝跪地,声音里略有激动:“族下见过尊王!” “起吧。”妖王懒懒的坐着,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指。 单单只是束魂之术,还不打紧,可是傅东自身的修为为何在流失?再这样下去…… “尊王,族下有一事……”炎阎从宫中蹿出来之后,一直也想不明白人皇之前说的话,还未与玥隐说过,就想直接问妖王。毕竟这样的事情是整个妖界的大事,不提早做准备是不行的。 “说。”妖王换了个姿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尊王,族下亲口听见人皇说要伤害王裔,恕族下无能,尚探不出王裔何在……”说着,偷偷看了两眼尊王,发现他们伟大的妖王眉毛都没动一下,高深莫测,看不分明。 倒是玥隐,怔了一下,略一思索,眼前一亮,半喜半忧。 妖王正在思考傅东的身体状况,听炎阎这么说,内心着实动了一下,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升腾上来。 王裔?妖王心里清楚,跟自己交合的女人只有傅东一个。妖族生子艰难,若真有王裔的存在,那必定是自己与傅东的。 有了王裔是什么感觉?妖王古怪的看了眼炎阎,起身进了屋。 “尊王……”炎阎不解的看着妖王。 玥隐拍了拍炎阎的肩膀,“尊王心里有数的。” 炎阎一头雾水,古怪的看着玥隐,心想自己话还没说完呢!还有那个傅东,傅东在皇宫的种种还没有汇报呢? 冉翼在做什么?妖王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说傅东真的怀了王裔,这和她法力流失又有什么关系?妖王觉得应该立刻带傅东回妖界,因为只有在妖界,自己的妖力才能最大程度发挥,他现在无法预测傅东身上还有什么状况发生。 傅东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手刚要去触摸傅东额间的印,妖王突然感觉到异样。他眯着眼自己看着傅东,心中一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傅东体内的气息正呈漩涡式急剧流向一处,连带着,她的魂体也似乎将要脱离躯体。 离魂!妖王眼色一变。 一般的束魂术并不会到离魂的程度。妖界在人间探查消息多年,虽不至于太详尽,但对于特别的人和事多少是知道些的。至今为止,妖王还未听说人间有束魂术修到让受术者离魂的地步。傅东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幽深的眼乍现紫光,桩桩件件,都是棘手的事。 怎么办?妖王从怀里拿出雪孜之前交给他的东西,嘴唇一抿,下定了决心。 傅东已经出现了离魂状态,若等魂体完全脱离躯体,那傅东自身的人格就会随之消失,妖王神色一凛,知道此刻是分秒必争。 “玥隐,炎阎。”妖王低沉的音带着无比的穿透力,两人迅速走了进来。 “尊王?” “看守住四方八位,任何东西都不能靠近!” 玥隐眼光一闪,妖王说的每句话都是有他的道理的。吩咐他们看守四方八位,那就代表妖王很可能要施展妖力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妖王动用妖力才能解决?玥隐心中警惕,与炎阎一对眼,问道:“尊王,发生了什么事?族下……”如果是可以代劳的,自然就不用妖王以身犯险了。因为妖在人间施展大量的妖力毕竟是天所不容的事情,即便妖王妖力高深,可以做到,但仍然是一件危险的事,失去的妖力在短时间是不肯恢复的。 妖王也不多言,直接一挥袖,炎阎和玥隐不自觉的退到了门外,紧接着两块门板紧紧的合上了。 此刻要将傅东带回妖界已是艰难,怕是到了妖界,想救都救不回来。可是,妖王毕竟是妖,要在人间发挥在妖界的妖力水平,简直是太难。要救傅东必然自伤其身,伤多少却不可预料。时间紧迫,妖王心想雪孜难道早就算出有这一天,所以给他这种暂时提升妖力的东西?若这样,关于傅东的状况雪孜是否能有答案? 一切准备就绪,妖王开始催动妖力,为了增强效果,他干脆以血结印,紫眸紧紧的注视着傅东内息的变化,脑中亮光一现,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是仔细去辨认,又什么都没有。 “冉翼?”妖王尝试着与冉翼沟通,可是很明显冉翼毫无反应,甚至连存在的痕迹都不可探知。 傅东的身体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冉翼却毫无动静? 妖王将傅东翻过去,解开她的衣物,露出背上完整的凤融图腾,手指结着复杂的印式在那复杂纹路上一一描过,手到之处无不荡漾着火般的红,红得深了,竟透出紫色,或浓或淡,沿着神秘的轨迹缓缓流动。 不一会儿,妖王就感到了异常的状况。他之前强行提升的妖力随着印式自然而然地流向了傅东的体内,而她的体内似乎有什么在源源不断地接收这些妖力。这绝对不是解束魂术该发生的状况,妖王的脸色微有些难看。 举凡印式都该是完整连续的,一点点小小的迟滞都可能造成妖力的反噬。妖王感觉到妖力的急剧流失,却不能收手停止。 是冉翼在捣鬼?妖王眼中凝聚了一线杀意。 该死!如果在妖界,如果在寒潭,情况就不会这样不受控制了。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怎么不对法妖王却想不明白。 别的办法一点都没有了,妖王只能稳住心神,意动以控制印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傅东背后的图腾,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3 痛也无可挽回 人间冬夜,飞雪连连。 玥隐和炎阎警惕地守在房子外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心里都有一种无言的忐忑。 天地静得只剩下飘雪之声,白茫茫的大地,照得天都亮了几分。 远在妖界的雪孜双目紧闭,天眼乍开,看向无垠苍天,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劫,总循着它固有的轨道,你不知道它何时来,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然而,一旦你察觉,它就已经无法避免了。是谁在安排三界之律,又为何要如此安排?雪孜透过莽莽苍苍的天地看到了未来,看到了过去,彼时,他们都不是现在的模样。 雪下了半夜,当东方的天空舒展着第一道晨光,银装素裹的世界正闪闪发亮。玥隐眨了眨眼,睫毛上的白雾悄悄化去,在眼角留下掩不住的温情。 静到极致,空气里传来轻而又轻的开门声。 咿呀——震得玥隐和炎阎神色一动,急转身去。 妖王懒懒的靠在门边,用手关上了门。 动作很简单,玥隐却皱了眉。 妖界从来是散漫惯了的,自人妖两界对立,才有了王。初时的妖王只凭绝对超强的妖力高高在上,为的是将妖的力量积聚在一起以保证妖族的存在和繁衍。妖界历短,到这一届妖王也不过第三代。妖界各族关系错综复杂,但对妖王的统治权是没有一点疑虑的。 玥隐恭恭敬敬道了声尊王,只要妖王在,妖界就不会乱。这个道理,他本来是不以为然的。因为妖天性是不受管束的,要他们放弃自由和尊严去服从别的妖,实在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可是,玄卿曾这样告诉过他,而玄卿的话多半都是正确的。 妖王点点头道:“明日回妖界。”说着又对炎阎和玥隐吩咐了几句,转身进了屋。 封阳在寝宫辗转反侧,直到天发白时还未合上眼。他干脆坐起来,手触到枕边火璃族的短剑,抓在手里无意识的看了看,又放下了。 刚要唤宫人前来侍候,忽听得外面急切的脚步声,似有人低语。 “何人喧哗?”封阳披上外衣,穿鞋下床。 外面静了一会儿,一个宫人急急的进来,扑倒在地,虽然极力平静,但人不住抖着身子,语音破碎:“傅……傅姑娘……没了。”一句话说完,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封阳脑子里白了一下,尚未想此话的意思,已如寒水兜头,身子一震,心如针刺,脚退了两步。再回味过来宫人的话,喉咙竟像是被堵住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说什么?”封阳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理解能力。 “傅……”宫人战战兢兢,这事是一早骆大人派人来报的,他怎么这么倒霉被推出来回给皇上?举凡在这宫里侍候的,谁不知道傅姑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傅姑娘就被关到牢里,但谁也没成想突然间傅姑娘就没了啊。 “不用说了!”封阳一声暴喝,吓得宫人抖着身子紧紧贴地,哪里还敢说话。 封阳一边走一边草草穿好衣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到傅东身边去。 骆一亭与大祭司冷然对视,谁也没有动一下,谁也不肯挪开视线。 骆一亭眼角的余光看到里面浑身是血的尸体,心里咯噔一下。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傅东会变成这个样子。皇上虽然允许他提审了,但是人被审成这样绝对不是皇上乐见的,而且他根本还没从傅东口里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更诡异的是,大祭司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巧到他刚好感觉惊讶,巧到他来不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更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了。 蹬,蹬,蹬。急切的脚步声一声大过一声,打在骆一亭心上就像是锤子一下重过一下。他刚刚伏下身子,还未开口,就见眼下衣角掠过,仿佛瞬间撕破了空气。 封阳刚进牢房,眼前就闪了一下,那一刹那只看到了漫天漫地的鲜红,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再走过去两步,颤抖的手触上傅东没有温度的皮肤,探不到任何细微的鼻息。封阳屏住了呼吸,又仔细检查了几遍,觉得魂不附体。 僵硬,冰冷,没有生气。这不是傅东,这怎么可能是傅东? 封阳觉得身上猛地一热,接着一寒,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都愣着干什么,御医呢?!”封阳慌了神。 牢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骆一亭额头磕在地上,道:“皇上,傅姑娘已经去了。” 封阳瞪大了眼,狠狠的瞪着他,得无法接受。 不过一晚,不是吗?他才下定决心,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想到某日傅东曾说过的如果她要走别拦她的话,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他,在他还来不及将所有的失望和愤怒倾泻到她身上时,以这样决然的姿态离开,拦不住,追不回,这个寂寞的天地,再也不会有一个名叫傅东的人存在了。 爱与梦想统统毁灭,连换回的可能都没有了。封阳极力忍住酸涩,他想喊出声来,但所有的声音都压迫到了喉部,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是谁!”封阳眼圈发红,两个字喊出来却被自己吓到了。 此刻的封阳是不冷静的,即便他是一个伟大的帝王,是一个冷情的谋略家,但是他也是一个在认真爱着傅东的男人。虽然这种情感并不纯粹,但再不纯粹也是一种感情,徐徐图之,却骤然失去,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这个事实打击得他几乎丧失了王者在人前的高贵。他的眼如鹰隼般紧紧盯着骆一亭和大祭司,又看了看一旁跪倒在地的满牢守卫,深深呼吸,满是杀意的眼窄了几分。 一个毫不起眼的守卫忽然蹿起,大喊道:“是骆大人!是骆大人!骆大人对傅姑娘用刑!”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骆一亭,骆一亭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再看封阳的眼神,僵硬着身体,一时竟忘了反驳。 封阳被这道声音惊回了几分神智,仔细一想,骆一亭没道理把事情做成这样,可看到傅东毫无生气伤痕累累的模样,那一刻到底还是对骆一亭有了别的心思。他转过身道:“把牢里的兵卫们都关起来,孤亲自审!”说完,屏着呼吸弯下腰去,毫不避讳的轻轻抱起了傅东。 眼角银光一闪,封阳看到了地上的红幸叶。他眼前有一瞬的黑暗,然后捡起了那片小叶,紧紧攥在了手里。 “皇上!”骆一亭拦了过来。 封阳黑上冷酷得可怕,骆一亭怔了怔,咬牙道:“皇上,这样于礼不合。”他看了眼傅东,低下了头。 以人皇之尊,抱着个已死的囚犯走出去,这在人间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可是骆一亭忘了,这个人在封阳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封阳看着他,眸底含着隐怒,冷峻的脸刻画出不容拒绝的坚持。 大祭司道:“骆大人说得有理。臣立刻准备傅姑娘的后事。” 骆一亭斜眼瞪过去,皇上对大祭司早有微词,这段时间的动作明显看得出是在拔除他的势力。然而大祭司历朝已久,根深蒂固,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大祭司不可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搞不清大祭司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封阳身子细微的震了一下,刚才忽略了大祭司,现在听到大祭司这样淡然凉薄的话,心里更是翻腾得难受。大祭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脑中闪过一个人——秋红。 封阳一语不发的越过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封阳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过,他不该在把傅东关起来之后撤走了暗卫,不该将傅东暴露在虎视眈眈的骆家人眼前,他甚至不该,纵容了大祭司压制傅东的法力。如果没有这一切的一切,他的东东,是不是至少还是鲜活的,会哭,会笑,会生气,会高兴…… 爱的痛在于不能得到,不能得到的极致在于现在和未来都不再有一丝的可能。天人永隔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这道鸿沟让人间之皇逐渐走上了冷酷铁血的道路。他所有的温情都埋葬在这一刻的泪水中,不能让人看到,不能让人理解。而失去傅东的意义,不仅仅是失去了爱和温暖而已。 他那么小心翼翼的紧紧抱着傅东,踏着白雪,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这个冬,寒冷得可怕。(未完待续) 134 走之前 傅东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泪湿了枕巾,颊边难受得紧。她茫然的看着上方,微微起身,心如死水。 转过眼,桌边坐着妖王,依然是银光流泻的长发,凤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眉间掩不住疲态,但那风情和姿容,却是无人能及。 傅东迟钝的脑子开始稍稍运转,记忆已经发生了混乱,意外的是她竟感觉到了体内隐约的天赋神力正在悄然觉醒。虽然这种感觉太微弱,但能恢复毕竟是好事。她看了看妖王,这个和他有关系吗? 又想到了封阳,想到他绝情的脸,冷笑的眼,想得太痛,她忍不住捂上心口,微张着嘴,控制不了眼泪。 妖王骤然睁眼,神色一紧,利芒锁定了傅东。 “你在想谁?”妖王心中充溢这怒火。那个人类有什么好的?到这地步还有什么好想的? 傅东愣愣的看过去,无措的眼里满是泪水。 背后……她背后有什么?为什么这么烫?傅东脸上难看起来,可是她咬着牙就是不肯出声。 妖王看出傅东的异样,闭眼凝神,勉强压抑住怒火,轻轻走了过去,微弯下腰道:“好些了吗?” 傅东下意识的后退,不习惯妖王靠得太近。 妖王紫眸幽深,一只手抓住傅东的手腕,一只手落在了傅东的腹上。 傅东开始挣扎,却发现全身乏力得紧,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你肚子里可是怀着未来的妖王,高兴吗?”妖王一笑,极度魅惑。 傅东瞪大了眼,忍不住又想后退。 “你想要什么?那个人类给了你什么?皇后?本王也能给你。只要你说,本王就能给,如何?”妖王逼近一步,窄眼微眯,眸底闪过耐人寻味的光芒。 “不要。”傅东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挣扎不了便偏过头去,背上的灼烫感时隐时现。 妖王皱眉,看不惯傅东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干脆放了手,回身坐到桌边,一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手自然放在两边,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孽火,可有线索?”妖王抬眼,不想看傅东沉默迷茫的样子,这个样子惹得他心里也出现了怪异的情绪。 傅东缓慢的理解了妖王的提问,脑子有些混乱,一方摇曳着紫火的暗室一闪而过。 孽火!傅东在遥远的记忆里找到了雪孜和妖王曾经说过的话。只要找齐了孽火,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所有的伤和痛,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她还是那个傅东,还是规规矩矩上着班,踏踏实实的生活,什么妖界,什么人间,什么人皇,什么妖王,什么火璃族等等都不过是荒诞不经的梦。 连同那些情感,也不过是入梦太深而已。 一个人在极度失落绝望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找一个寄托,傅东本能的刻意逃避,在逃避中找到了寄托。 妖王看着傅东脸上突生的的向往和飘忽,脑中飘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说不明白,但绝对算不上愉悦。 忍不住走过去,将傅东裹在被子里抱到手上,手轻轻一挥,双门大开,冷空气扑面而来。 傅东被这股突然的冷拽出了沉思,再发现自己在妖王臂弯里,就想下来。可是她整个被裹在被子里,脚上也没有鞋,想要站在冰冷的地上是肯定不可能的。 傅东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在一处幽静的山中。天将暗未暗,青松上覆着白雪,时不时发出沙沙的落雪声,空气里是自然的静谧,自然让人心神宁静。 不知何方传来开门声,然后傅东听到了两个声音,“尊王。” 傅东瑟缩了一下,这两个声音,实在不难辨认。 “我想下来。”傅东的声音有点哑。 妖王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脚步飞快,傅东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风轻轻吹起了耳边的发丝。 这个速度,比起人类是快了,可是傅东却感觉到了不寻常的迟滞,忍不住抬头看妖王,妖王面无表情,既没有吃力之色,也没有轻松之态。 她恍惚的想,妖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想做什么,要什么,向来自在随性,从来没有谁可以干涉半分。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拥有高强的妖力?是因为他拥有独尊的地位?还是因为,万事万物,在他眼中就像烟云般易逝? 那么,她又算什么?她怀的孩子又算什么? 当她收回目光的时候,已经身处高崖之上。眼前是雪后朦胧的远山,苍苍茫茫,青的,灰的,白的,天地亘古不变,静若群山。 久久的立在高崖之上,极目远眺,傅东的心慢慢空灵。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这样广阔的天地却让傅东暂时忘了自己的存在。 天地有多大,人类就有多渺小,那些情丝纠葛又该是什么呢?这一瞬,傅东被眼前广阔的天地吸引,她甚至或许忘了那些痛苦和逃避。 妖王迎风而立,修行的人不需要多么聪慧,但是要耐得住寂寞,悟得透本真。伤痛和激情都是平凡人的情感,太过便入魔。 傅东不是个聪明的人,让她恨,不如让她忘。他要让她知道,任何肉体的痛其实都太肤浅,心灵的痛也并非永恒。永恒的是天,是地,是神。 “不过是爱了,不过是痛了,若你愿意,本王可以让你不再有这段记忆。”爱是什么?痛又是什么?妖王将这两个概念直接等同于万寂同归印的作用,却不知道,人类的感情并不是如此简单就可以模仿。 傅东摇了摇头,她不要忘,记得才不会再次犯同样的错。 妖王道:“天赋神力虽然失去了,却并非不可再修得。破了天劫,上天入海哪里去不得?明日我们回妖界,等你生下王裔,便跟着本王修行。孽火的事,再寻不迟。”妖王想不明白傅东的天赋神力为什么会有那么诡异的状况,不过这也并不是不能解决。傅东与他同印相系,又身怀王裔,体制已经改变,修道之于她,该比之前顺利得多。 傅东静静的看着远山青树,白雪晴天,没有说话。 情是劫,却不是生命的全部。或许他们有缘相遇相爱,却无份以继续。 腰间的手收紧,傅东回神,偏头看向妖王的眼,眼中是淡淡的幽紫星光,浩瀚深邃,仿佛世上最美丽的风景都及不上他眼中的风情。是他,引她走上了修道之路;是他,把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是他,给了她难以名状的痛和畏,却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带她远离。 傅东心中生出了荒谬和仓皇的怪异感。 妖王道:“喜欢这里吗?”将自己看成一片云,一点雪,于是眼前再无情爱,再无喜忧,千山万壑,高天阔海,孤独但自由。 千万年的光阴,太过强烈的情绪纠缠都会被消磨得只剩下空洞的碎片,妖王向来知道,被动地迎合他人远不如将对方安置到自己的轨道。既然纠葛已经无法避免,傅东还是放在身边吧,教她一切,给她所有,这,就是人类的爱情了吧? ********************************************** 恩,十分抱歉的对各位亲说一声对不住了,5号一更,初步预备从6月6号起到7月1号停更,亲们表打我,555实在是最近要准备的工作太多了,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5 走 炎阎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表情很严肃。 “你走过来走过去做什么?”玥隐丢过去一个奇怪的眼神,不明白他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还不停下来。 炎阎看着玥隐,好几次欲言又止,接着又开始来回的走。 “有什么事就说,明天就回妖界了,你这就坐不住了?” “你说,尊王忙了一晚上是不是跟傅东有关?” 玥隐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半天就想这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想的。 “不是,尊王跟傅东在做什么?”炎阎的表情没有一丝玩笑,困惑重重。 玥隐皱了眉,傅东回来时状况就不对,妖王做事从来随性冷情,若不是傅东的状况恶化,他肯定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施展妖力。这个是可以猜到的,但是妖王毕竟是妖,他在人间施展妖力的极限在哪里呢? 炎阎突然问道:“你说,王裔会不会是傅东的?” 玥隐听到炎阎小心翼翼的问题,愣了一下。妖王态度不明,既没掩藏也没公开,这种状况下他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炎阎向来是粗神经的,怎么这次这么敏感竟注意到了妖王和傅东间的小细节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玥隐眯着眼。 炎阎扬眉道:“最好不是!” “这话怎么说?” “妖界历经三代王,前两代王正是因为无后才被允许用挑战的方式夺去王位。尊王若有后裔,那就是妖界第一位拥有下代继承者的王。这是多么大的事情啊!可王裔的母亲怎么能是个人类!” 是人类,那王裔就成了半妖。半妖修炼不易,当年那么多半妖,大部分都是资质平平,无法修习妖力。可妖界未来的王怎么可能不修习妖力?不但要修,且还要修得比平常的妖更厉害才对。这是王者的资本和责任。 玥隐看着炎阎,这话说得是没错的。所以当时他怀疑傅东怀有王裔时,直接进宫去找了妖王,即便是半妖,傅东也是有资格为妃的。可是,妖王没表态,傅东甚至排斥。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傅东真的怀有王裔了,妖王的子嗣怎么可能流落在外,傅东的身份是板上钉钉了的。而且,他从这次的事情里,隐隐约约察觉到傅东对于妖王来说或许是有些特别的。 “再说,傅东和人皇……”炎阎皱着眉,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 “怎么了?”玥隐回神。 “很古怪。”炎阎下结论。 妖少有懂情的,炎阎就不懂。可是玥隐听了这话,却微微觉得苦涩。 “跟你有何干系?”玥隐转过头。 炎阎瞪着玥隐:“跟我有何干系?傅东本就是人类,还和人皇有交情,人皇这些年对妖界的动作还少吗?谁知道傅东会做什么事?你不记得上次我捉到个人类,那人我在人皇宫中看到过,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王裔怎么能是傅东的?就算是傅东的,谁知道是不是她与人皇合谋,故意纠缠妖王……” “你休要胡说!傅东不是这样的人!”玥隐制止他的话,眉头已经皱得跟小山似的。虽然妖王没有刻意隐瞒,七族中却少有知内情的。他不能忍受炎阎这样的猜测。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妖王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对一个人类女子……” 炎阎想到之前妖王抱着傅东离开的那一幕,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却没想到,妖王和傅东已经进了小院。 妖王皱着眉,正要发作,傅东却突然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出声。 傅东放低呼吸,认真的听,听着听着,脸色白了几分。 炎阎道:“她在人皇宫中吃得好穿得好,人皇把她当宝贝一样,也不知为什么就把她关起来……” 里面时不时传来声音,有时候是炎阎在说话,有时候是玥隐在说话,傅东终于听不下去,轻轻哼了一声,许多事情在她脑中明朗起来。 妖王抱着傅东转身进屋,细微的开门关门声让屋里说话的两妖心神一颤。话音嘎然而止。玥隐面上显出急色来,似乎想出去却又挪不开步子,瞪着炎阎不说话。 炎阎挑眉道:“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气得玥隐干脆不理他。 是夜,傅东睁开眼偏过脑袋,妖王懒懒的坐在桌边,闭着眼,静谧安详。 傅东起身,轻轻的穿着衣服。即便怀着妖王的孩子,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妖王实在谈不上爱情,至少没有到达为了孩子与他共同生活的地步。她在玥隐和炎阎的对话中尝到了无奈的恐惧,一种人生的轨道从此被固定的恐惧。而这,绝不是她想要的方式。 穿好了衣服,傅东最后看了眼妖王,看了眼这个在她心目中拥有着特别位置的妖王,决然的转身,轻轻拉开了门。 天赋神力是可以恢复的,并且,绝对比妖王想象的要快,她有这样的资本。地上的枯叶被风吹走了一段距离,傅东微微笑了下,又看向玥隐的屋子和炎阎的屋子,最后走出了小院。 手按在印上,傅东轻轻吐出两个字:“出来。”说完,脸色苍白如纸。 小望伸展着四肢出现在傅东身前,大大的绿眼睛闪着亲切的光,立在那里的姿态优雅而高傲。 傅东激动得捂住了脸。虽然没想到真的能唤出小望,但这至少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天赋神力是可以恢复的。 “小家伙,我们走。”傅东坐到小望身上,攀着它的脖子感受它的温暖,比起人来,小望可靠许多。傅东心中怅然。 小望低低鸣一声,展翅冲天,风兜起傅东的长发,她俯视着夜幕中的群山,那处小院已经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她在久违的飞天中感觉到了自由的味道,这恰恰是爱情不能给她的。 妖王睁开了眼,走到床前躺下,双手枕在了脑后。 傅东真的不是个聪明的人,她一次又一次放弃为她铺好的最简单的路,偏要自己去寻求最艰难的那个。不过,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忍不住动了别样的心思吧。 妖王的唇角勾勒出了完美的弧度。 玥隐站在窗边诧异的注视着越飞越高的黑影,怅然若失。他永远都知道自己该有的分寸,不管这个分寸其实多么让他无奈。转过身,静静坐着,缓缓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是该回妖界的时候了。 炎阎左右看去,问了句:“傅东呢?” 妖王淡淡的看着他,道:“你就留下来找她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玥隐方要举步,炎阎拉住他:“尊王什么意思?” 玥隐挥开他的手,勉强笑道:“人不见了,你去找。”说完跟上了妖王的脚步。 炎阎错愕的站在原地,还想说话,妖王和玥隐已经失去了踪影。 玥隐终于忍不住问道:“尊王,为何让她走?” 妖王举止悠然,笑而不语。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尊严,妖也好,人也罢,再不懂情也懂得自我。傅东现在并不需要束缚,人皇能给她的他能给,人皇不能给她的他也能给。日后,傅东会察觉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人皇也终将明白,傅东与他的距离从一开始就遥远得难以跨越。 **************************************************** 第三篇人间篇到此结束,下一篇章是天魔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6 年华匆匆 妖界历昭华三千零五年,已是三个寒暑过去。 高高的山笼罩在云雾中看不分明。苍松翠木间皆是灵气,一人,一豹,飞掠来去,时不时传来轻笑声,漾开了,遥远地如同天边而来。 春去秋来,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女子步法轻灵,几个起跃,面前出现清澈的山泉,古木的小屋,门口站着一个绿衣女子,木然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绿衣?你怎么来了?”傅东加快步伐,温暖的笑着,黑豹紧跟着刹住脚步,蹭在傅东脚边,优雅,安静。 对绿衣,傅东是无比感激的。之所以感激,是因为当年她莽撞出走的历程中若没有遇上绿衣,别说生下孩子,连生活恐怕都成问题。其中艰难,实在一语难尽。 绿衣是大夫,且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傅东见过她采药制药,治病医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技艺,人间难寻。之后这些年,傅东与绿衣的友谊便延续了下来。绿衣好静,很少主动出现在傅东的小木屋前,但只要她来,一定是有重要事情的。 绿衣缓缓开口:“上次你说的东西,有眉目了。” 傅东一喜,道:“真的?在哪里?” “至寒之地,才得至寒之物。此物人间几千年也未现世,想是仍在那寒雪峰中。” 傅东有一瞬的沉默。 当年远离皇宫之后,她的天赋神力便慢慢恢复,虽然速度很慢,且时有流失,但比在宫中受压制的情况要好得太多。至生下孩子,她的整个身体经脉似乎都重新组合了一遍,天赋神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正是在这种状况下,她再次修炼却比之前要快上许多。加上火璃族真火的帮助,天赋神力竟是比之前更加精纯,底蕴也更加深厚了。可是,想要想突破天劫,以现在对真火的利用还是远远不够的。 真火果然不同凡火,霸道狂劲之处以人之躯体确实难以承受。火灿曾言,需得至寒之物,与真火相抗,才有可能真正完全利用掌控真火,然而,这也只是传说。真正意义上讲,火璃族控火术最高明的火璃三司也没有做到完全掌控真火,所以才会把真火封在密室之中,锻炼器物。傅东毕竟道行浅,要做到这种程度,她是没有把握的。 不过,有希望总是好的。自那年逃离妖王,她对修炼的执着从未放松过。至于原因,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变得黯淡和无关紧要。 傅东还想再问,门里走出一个黑衣的小人儿。 她怔了一下,笑道:“在家?” 小小的人儿冷酷地撇了撇嘴,看了眼绿衣,沉默的从两人身边走过,直直的往前走,面上毫无表情,眼中似乎也没有焦距,这摸样,哪里有半点孩童的天真? 绿衣道:“我要远行,这些药你留着,若你要去,说不定能用得上。”说完,缓缓朝山下走去。 傅东拿着个小瓶子,看着绿衣远走的背影,已经习惯绿衣每年一次的消失。只不过,今年似乎来得早了些。 收回目光,傅东追上另一条道的小人儿,半弯着腰道:“哪里去?我陪你?”小望一个跳跃,紧跟其后。 小小的人儿脚下未停,只道:“你要去哪里?”想起这么几年来,傅东似乎从未离开山中。 傅东知道身旁这个小人儿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却不能把他当做一般的孩童对待。这种感觉太复杂,复杂到傅东不知道该如何描叙。 感觉到傅东脚步的停顿,小人儿转身,抱胸扬唇:“想什么?” 傅东看着他:“想你出生的时候。” 小人儿微仰着头,嘴角勾着古怪的冷笑,有些漠然,有些讽刺,又有些说不清楚的复杂。 那日,是绿衣在傅东身边。十月怀胎,彻骨之痛,生命的起源和延续在那一刻化为现实,傅东头一次觉得自己能承受如此重大的责任,不仅仅是责任…… 然而,孩子生出来了,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至今她仍记得那时的婴孩,睁着大大的黑眼睛,沉得看不见底,仿佛经历了所有世事沧桑。 “我是冉翼。”话音刚落,傅东惊得几乎晕厥。绿衣诧异的睁大了眼,看了眼外面骤然黑沉的天,风云变幻间,低头沉默无语。 从那一天起,傅东对于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这个孩子充满了矛盾的情绪。 为什么她和妖王的孩子变成了冉翼?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傅东可以想见的事情。猜不透的轮回,她想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冉翼开始飞快的成长。他常常静静的睁着眼,身量却比普通的孩子长得快,与身量一同生长的,还有他那莫名的法力,一种与神力完全不同的法力。 失神间,冉翼道:“什么时候把魂体还给我。”他眼中射出精亮的光芒,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沸腾中仿佛有某种不甘的灵魂在怒吼。冉翼眼色愈沉,未来,仿佛就在手中。 这问题,冉翼已经问过许多次。 傅东道:“等我找到了所有的孽火再说吧。”冉翼想要孽火,可是自己却拿不到,因为幻雪冰砂的开启只有妖王和她才能做到。 妖王……吟渊。傅东恍惚了一下,抬眼望向苍茫的天际,不知为什么,虽然多年独居,她却总能感觉到妖王若有似无的气息,不远,不近。 冉翼转身往前走,不再说话。 “冉翼,过些时候,我要出一趟远门,你跟我一起去吧。” “知道了。”现在的他,是离不开傅东的,这其中的原因很多,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她的。这个世界上,值得他付出真的感情的,只有他的木娥,别的人,别的事,似乎都已变得不重要。哪怕是当时,他多么多么渴望的千秋霸业。 想到这里,他就想到了今日的封阳。他的灵魂虽在傅东体内封印着,对于外间的事物却并非毫无感知。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他知道许多傅东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将那年人间皇宫中所有的细微末节都告诉傅东。 封阳,与当年的他实在是太像,不在于相貌,而在于心性。看着封阳的所作所为,他似乎实在重新感受那许久之前内心的伤,情感的遗憾,忘不了,丢不去,化作骨血深深地刻印在他身体和思想里。 忍不住挑了眉,道:“人间皇宫有两处存放着我的魂体,不过以你现在的本事是拿不到的。若你能破天劫,我便带你去。” 突如其来的话让傅东意外。心中微微的抽了一下,并不答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傅东觉得这进程是不是太快了点,快得有点哭笑不得。 冉翼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如此讽刺的是,自己的魂体自己却无法拿到,而他,不想再等。他攥紧了拳头,隐隐发力,神魔不两立,他冉翼不是可以让任何人或妖随意玩弄的,哪怕那位是——神! 远在妖界的妖王缓缓睁眼,随意披上外衣,双手置后轻轻揽起长发,若有所思。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三年,对于人间来说,不算短,对于妖界来说,却真的不长。妖王眼中掠过傅东抱着孩子立在山泉边轻笑的模样。人类的感情,难道都是这样毫无道理和不可理解的吗?冉翼确实好本事,妖王冷哼一声。 妖界的情,从来都淡薄如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7 下山 傅东看了看生活了几年的小木屋,简单收拾了些东西,环顾中,生出莫名的彷徨。山中岁月毕竟与山外不同。这些年都是绿衣两处奔走,她从未过出山。一来,是为了修行,二来,多少有些厌世之感。 天劫是要破的。傅东知道,自己于修行中的机缘已是万万人中难寻的,若不好好把握,实在是有些浪费了。而且,生命和未来掌于他人之手确实是很不安全的事情。破天劫,两界游走,天不能拘,地不能束,这才是大自由。 冉翼抬头:“不走?” 傅东低头看着冉翼,冉翼如今的相貌与妖王相似,这么小的人儿,少了天真,少了随性,却多了几分阴沉和偏执。傅东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她甚至找不到与冉翼友好沟通的方法。因为所有对待孩童的方式都注定无效,冉翼也并不是能主动亲近她的人。想到这里,傅东有些茫然,忍不住又问出了多年来一直在问的问题:“你真是我与妖王的孩子?” 冉翼哼笑一声:“我早说过,你与妖王的孩子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过,我俩同生同息,想要把我从这里赶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到。若你想要他出来,便趁早把魂体给我。”这话,他说过很多次,可是说得这么明白,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血液中熟悉的骚动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人间妖界,恐有大劫。 冉翼看着傅东,想到几年前与妖王相见的那个夜晚。命运的周转偶尔也会偏离既定的轨道,让人措手不及。 妖王眼中的惊诧取悦了他,而他也毫不避讳的告诉了妖王所有的真相。谁也别想控制他,他要的是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而他清楚的知道,妖王需要的是他的记忆。 姑且把这当做是个交易吧,尽管这个交易荒谬得可笑。 “走吧。”傅东关上门,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一挥手,小望出现在身旁。 现在,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一放,破天劫,拿孽火才是最最重要的。这么多年的潜心修行,为的只是这个目的罢了。冉翼拿回自己的魂体,她真正的孩儿就会出现了吗?傅东向前走着,不愿意深想。 小望呜呜两声,跳到傅东身前,傅东拉着冉翼坐到小望身上,拍了拍它的脑袋,瞬间小望腾空飞向远方。 小望的灵识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傅东觉得小望再这样修行下去,说不定哪天也能开口说人话了。想到这里,傅东微微笑了笑,将冉翼护好了,任清风乱了耳畔的长发。 飞了大半日,傅东拍了拍小望的脑袋,小望自觉地俯冲而下,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稳了身子。傅东将小望收回印内,远处依稀看得见村庄城镇,人世变得如此之近。 要去雪峰山,即便是以小望的脚程,也要几日,路上难免走走停停,傅东的准备很充分。 一袭轻纱遮住了傅东的容颜。傅东看了看天,今日必须进城,不然,就要餐风露宿了。 冉翼很安静。千年人间,已经与过去大有不同。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陌生起来。或者说,这个没有木娥记忆的地方,已经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进城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傅东将山间一些野物换做钱币,转身去了客栈。冉翼虽说灵魂是个成年男子,但毕竟身形还是个孩童。傅东知他肯定不会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性行为,所以自作主张只要了一间房。只住一晚,傅东不想让旁人看出冉翼的特别。 客栈一层便是吃饭的地方。久未接触人群,傅东带着冉翼坐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浑然不觉自己一身白衣,轻纱低垂的模样有多么引人注目。 冉翼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小小的人静静的吃菜,间或看着窗外,两人之间连交谈都很少。 有人道:“我皇近两年年年招兵,也不知是那个边远的部落要遭殃了。” 傅东正看着窗外的街道,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来了又去,突然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敛下了心神。 “这两年我皇年年征战,那些小部落哪里用得上我皇亲自出马……” 傅东皱了眉,人间与妖界不同。失去了天赋神力的人族不可能有如妖族一样的精力和能力在广袤的天地里自由行走,王者对远方的控制力也就自然弱了些。人间毕竟是太大太大的地方,如果没有信仰和服从,傅东不知道人间是否还会有统一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祭司的作用甚至比皇帝更加重要。 仔细听着那些人的对话,从中捕捉人皇最近的消息,傅东发现,自己似乎离开人世太久,久到几乎不能适应这种喧嚣。 冉翼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声,淡淡看了眼形容平静的傅东,想的却是那大祭司。拳头悄悄地握紧了,冉翼想起那久远的时空与木娥的种种纠葛。 专注的两人没有发现客栈的一角,那极力隐藏却忍不住微微颤抖的瘦小身影。那人一身黑衣,低着头,握着杯子的手已经很久没有松动。他不敢抬头,怕抬了头就会泄露眼中的情绪,他也不敢起身离开,怕起了身就会忍不住冲过去。看着干瘦的手指,凸起的骨节,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衰老,可是,衰老和死亡也不能消减他心中的仇恨。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遇上这样的事情。别人或许认不出来,可他,对这种气息太熟悉,绝对不可能忘记。他怒红了眼,有些酸涩,心中不断升腾着火焰却偏偏要压抑。因为他知道,修道之人对于情绪和气氛的感应是多么敏锐。 傅东往桌上丢了两个钱币,轻道:“走吧。”说着便往楼上走去。冉翼跟在后面,抿着嘴,目光平平的看着前面,似乎对那些声音并不在意。 行至楼梯口,傅东的神智有一瞬的凝滞,脚步微微停留,侧脸看过去,那方阴影之中,直直的坐着一个人,一个安静得似乎能闻到死亡之息的人。心里不自觉咯噔了一下,正要再看仔细点,冉翼从她身后走前去,抬脚上了阶梯。 傅东收回眼光,心想算了吧,这些事又与她何干。可是那隐隐的不安又从何而来? 而此时,妖王正好在傅东的小木屋中。 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桌面,妖王轻轻笑了。 傅东还是下山了。 妖王半倚在窗边,看窗外苍翠的群山,凝神间,一个火红的身影屈膝在他身前,正是炎阎。 “琼珠怕是力不从心了。人间的事,你接了吧。”淡淡的一句话,没有半分温度。 “是。”妖王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不过,他不觉得在情报获取方面,狼族会比羽族更有优势。妖王的心思他们做族臣的从来都猜不透,他也不想去猜测了。 “尊王,人皇野心勃勃,近几年来年年征兵,且征兵条件严苛,似乎……”这话,他开了头,却说不下去。他怎能说,人皇的野心似乎并不在人间?这事不但没有根据,而且没有可能。可是身为妖族的直觉又排解不去,不说不快。 妖王的眼中只有远山,仿佛远山之中有着极具吸引力的焦点。看得久了,妖王往外走去,只扔下一句:“继续探。” 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消失在小木屋前。 人族要破天劫,是要契机的。傅东虽然比普通的人族拥有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可她怎么能幻想单凭自己就能突破修行的大劫?妖王一笑,那个女人依然傻得天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8 该来的都来吧 下了山之后,傅东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人间的信息。走走停停,寒雪峰已是不远。 寒雪峰位于人间北部,山高且陡,终年冰雪覆盖,人迹罕至。傅东带着冉翼住在离寒雪峰不远的城镇之中,几日来都愁眉不展。 本来是想带着冉翼上寒雪峰。可是不知为什么,冉翼一靠近寒雪峰就面色难看起来,再离得近了,竟然走路都成问题。于是只好作罢,又折了回来。可是不管冉翼内在多么成熟强悍,终究是个孩子的躯体,把他一个人扔在客栈是一件很不妥的事情。 冉翼捏紧了拳头。寒雪峰是上古时期离天最近的峰。据说神造世人便是从此峰起。漫漫岁月掩盖了它曾经璀璨的历史,此峰早已不是普通人力可以攀登的。而他,自从决意步入魔道,早与神性相斥,即便用妖王与傅东孩儿的躯体也不能消除这种本质的抗性。这种抗性在平日与傅东接触时并不会显现出来,然而面对这样的上古奇峰,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反应。 真是该死!看来他的修炼进程只能再快,不能拖延了。 正想着,屋外传来低低的笑声,熟悉的音调让傅东浑身一震,随即站了起来。“谁?” 门轻轻的开了。来人一身白色披风,大大的帽子遮住了眉眼,在他后面是一个同样把自己裹在披风中,看不清模样的人。 手抬起,露出一截淡紫色浅纹袖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掀起了风帽,顺便微挽起长发,银光流泻,风度怡然,不是妖王又是谁? “木兮,这个孩子你且带在身边吧。” 傅东听得一声低低的允诺,微偏过眼看向他身后,木兮正好露出脸庞,看向冉翼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冉翼也正看着木兮。木兮,妖界以木做名的只有木族而已,这个木兮,他隐约记得似乎是见过的。细细一想,那日站在木娥前的正是这个木兮。 冉翼也不看妖王,清冷的声音不似孩童的柔腻:“你和木娥什么关系?” 木兮诧异的睁大了眼,又看向妖王,没想到这样一个孩子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妖王一声冷笑,转眼看向傅东。 冉翼与木娥的事,傅东大抵是知道的。冉翼最终离开了木娥,木娥却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在冉翼的记忆里,除了最大的那个孩子与他共同生活过以外,小的两个一面也未见。木娥甘心冰封自己,却不愿告诉冉翼三个孩子最终去了哪里。冉翼的遗憾和伤痛并不仅仅是木娥,也包括他寻不着看不见的那三个孩子吧。 这些事,傅东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只是离开皇宫之后,冷静的仔细想想过往种种,整理出冉翼的记忆,才发现,那大祭司恐怕并非冉翼的魂体,而是当年被冉翼带走的大儿子。至于这之后种种际遇又是如何,她就不知道了。因为之后的事,在冉翼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木娥是上一代的木主,木兮是这一代的木主,会不会木兮就是木娥和冉翼的孩子呢?可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家母正是木娥。”木兮淡淡的开口,没有忽略那孩子眼中忽然升起的光芒。 “你的父亲是谁?”这话已经很无礼,可冉翼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咄咄逼人。 木兮微微皱眉,看向妖王。若她没有猜错,这孩子便是妖王与傅东的血脉,看那样子分明有妖王的影子,可是自进门来他睬也不睬妖王,却连连问他这样的问题,难道他有什么古怪?回忆起之前妖王的吩咐,又想到刚进门时在这孩子身上感应到的怪异,木兮微眯着眼看过去,抿着双唇不说话。 “你先下去吧。”妖王随意坐在一边,轻轻开口,木兮躬身应允,退了出去。 冉翼方才起身要追,妖王却道:“冉翼,你以为木娥会把你的血脉放在身边,甚至继承木族吗?”妖王说得不紧不慢,冉翼却只觉得猛然一头冷水灌下来,心下凉了大半截。 木娥恨他,有多爱便有多恨。他放不下天下霸业,木娥放不下他。注定了背叛自己的族民,却仍然无法阻止他毁灭的步伐,到底有多恨,恨到连亲生骨肉也要抛弃? 冉翼跌坐在椅上,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开始笑,一种苍凉的笑。 傅东皱了眉,略带责备的看了眼妖王,不喜他如此刺激冉翼。 妖王何等灵透,似笑非笑的看着傅东:“怎么,你莫不是真把冉翼当作了自己的儿子?”话虽未错,却把傅东气到。 这妖王的血是冷的吧?傅东心头的尴尬退去,怒火涌了上来。 她走过去拉冉翼的手道:“我们去吃饭。”冉翼却躲开她的碰触,自己走了出去。 傅东怔立当场,蹙眉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傻。 这么多年来,她只抱过冉翼一次,那次冉翼也不知什么原因身子虚弱,整日半睡半醒,她就像每一个寻常的母亲一样抱着他看群山翠树,细细的抱紧了安慰他。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一个母亲了,而怀抱中的小人儿就是她最心爱的孩子。 可是,那仅仅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恢复精神的冉翼一如既往的拒绝她的靠近,仿佛傅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傅东不是没苦恼过,却无计可施。当母亲当到这份儿上,她觉得无比失败。 妖王不喜欢傅东此刻的表情,他伸手揽过傅东,傅东脚下不稳,眼前一晃,已然坐在妖王的膝上。 “放开……”傅东感觉到一靠近妖王,背后便隐隐烧疼,虽不是太强烈,但总能让她的身心有奇怪的反应。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妖王却拉下她的手,脸慢慢靠近。 “想要,本王允你再生一个。”妖王不像是在说玩笑话,傅东愣了一下,偏过脸去。再生一个,亏他说出来。若不是意外,她这一个都不会生。可是生下的孩子却变成冉翼,傅东觉得冥冥中造化弄人。 “你放我下来。”多年不接触人,此刻突然坐在人身上让她感觉怪异,何况,这位不是人,是妖王。恍惚中有什么牵动了她的心神,她理不清,并本能的拒绝去思考。 妖王挑眉道:“若本王不放呢?” 傅东瞪着他,从没想过清冷如妖王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每次我的行踪你都知道?” 妖王暗暗笑了。万寂同归印有很多坏处,但同时,也有很多好处。比如,只要傅东对他有情绪反应——无论是爱还是恨,无论是强还是弱,他便能或多或少感应到她的位置。不过这些,他不觉得有必要告诉傅东。 “若本王不来,你以为你能突破天劫吗?” 傅东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止,睁大了眼看过去,妖王的眼中光华流转,仿佛装得下整个天地。 为什么,他从不曾来过,却什么都知道? 此时的傅东和妖王,都不知道,暗处有一双仇恨的眼,燃烧着地狱的火焰,心中翻腾着的是毁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39 寒雪峰 傅东看了眼对面端正坐着的木兮和他身边的冉翼。别人或许感觉不出,但与冉翼生活三年的傅东却知道,此刻的冉翼少了平日的低沉和焦躁,多了几许安宁。她不仅多看了几眼木兮,心下黯然。血缘有什么用,抵不过一个木娥。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冉翼对她有同样的亲近呢?冉翼只是占据了这个躯体的灵魂,她得不到他的回应也是理所当然。 理智上这样想,情感上却常常不能接受。傅东低下头,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抬眼看去,是妖王。 妖王从来不会表现过多的关心和情绪。他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似乎从来不会有什么困扰。傅东拿开自己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妖王道:“走吧。”说完起身,掩下风帽,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也遮住了无双风华。 傅东看了眼冉翼,对木兮道:“拜托了。”说完戴上面纱,跟着走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妖王的缘故,傅东对于上寒雪峰的事陡然增加了许多信心。 一路走得很顺利。傅东甚至觉得这次上山连周围的温度都平和了许多。虽说修道人自身会有调节身体温度感受的能力,但是寒雪峰毕竟是上古神山,所以傅东前几次带冉翼上山时对于寒冷还是有感知的。不过幸好绿衣给傅东准备了御寒等药品,她也不是太担心。可是这次,走到比上次更高的高度,却没有感受到与上次相同的寒冷,她不由自主的看着前方一直走的妖王,看两眼,又撇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雪峰终年冰雪覆盖,再上去,就是雪花飞扬的天地了。妖王转身,突然出手挑开傅东的面纱,正好对上傅东偷看他又来不及掩饰的目光。 “你干什么?”傅东跳开一步,去抢面纱,面纱却被妖王收了起来。 这妖王脾气真是古怪,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这才走了半道,又故意刁难,抢她面纱,到底是想做什么? 妖王惯有的嘲讽在唇边隐现:“遮什么,本王没有看过吗?”越往上走,空气越是稀薄,戴着面纱也不嫌费事吗?妖王转身,不想多说。 “我愿意!”不知为什么,再见妖王,傅东就忍不住心头的火,多年修行也压不下情绪的波动。 “几年不见,脾气倒大了。”妖王心中难免有些不太好想。他是妖界之王,谁见了他不是俯首称臣。他想要的,谁不是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如今他专程来助她破天劫,她却丝毫没有好脸色。她甚至为了冉翼责难他。女人都这么是非不分的吗? 傅东往前跑两步,冲到妖王前面,不想看着他的背走路。可是山路陡峭,傅东情绪又不稳,一个不察,脚下崴了一下,身子就不自觉的往旁边歪去。 妖王上脚步微移,扶住她的同时一手探向她的脚,傅东感觉到他掌下有温暖的气流贴着肌肤缓缓上升,惹得大脑一阵战栗,脚就要往回收。 “别动。”妖王握住她的脚腕,妖娆凤目从她面上扫过,确定她的脚没事了,便干脆的抱起她往前走。 “我自己会走,你放我下来。”傅东不想与妖王这么近距离接触,她没有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把这几年与冉翼相处的不如意或多或少的怪在了妖王的身上。她在恍惚中想到了封阳。伤得太深,她一度认为自己的记忆是否依然混乱。 “在想谁?”傅东臂上一痛,抬头迎上了妖王淡而又淡的眼。 傅东偏过眼,不自觉咬了下唇。 妖王很强,如果她不够强,根本不可能在妖王面前有话语权。不是早就清楚了吗,自己的命运终要握在自己手上才好。找到孽火,回那个世界,这里的一切就忘了吧。她脑中闪过那个小人儿,心头微微疼痛。可是这痛,至少在现在抵不过她想远离的渴望。外表的伤,不过几日就可痊愈,心里的伤,有时却一辈子都维持着鲜血淋漓。 妖王抱着傅东让她的脸与自己平齐,微眯着眼,薄唇轻启:“傅东,如果要爱,爱上我不好吗?”身为妖王的自尊,是要让傅东主动付出感情,可是他怀疑,傅东有这样的智商明白他的等待。 其实感情的最初并不是非卿不可。妖王偏偏要用这么个诡异的印术将自己的情感锁定在如此小的范围之中。到如今,到底是因为非卿不可所以非爱不可,还是因为真的有爱情的萌动才会非卿不可已经模糊得看不分明了。不过妖王从来不会让自己在这样似是而非的论证中迷失,对于他来说,结果显然重要得多。 好吧,既然你傅东是我唯一动过念头的人类,这情,你不给也是不可能的。妖王这样想着,至于她心中的人皇,妖王并不放在眼里。他相信,有一天,傅东自己会明白,所谓与封阳的天长地久,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傅东迷茫了双眼,难得反驳道:“凭什么?” 凭什么?妖王微偏着头,笑得风华绝代。道理很简单,不过他不想告诉她,等她爱了,便知道了。 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下是如水的温柔,这种温柔在妖王眼中出现并不多见。“我不好吗?” “妖王自没有什么不好,也许是太好了……”傅东眼中闪过嘲弄。 “唤我吟渊。”妖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经意的诱惑,他相信少有人能抵挡得住他这样的对待,如同那年,那日,那时。 吟渊。这个名字太过遥远。傅东不想说,因为这个名字总会提醒她那场荒谬的疯狂。脸,微微红了。 “傅东怎敢直呼妖王名讳,妖王不也一直自称‘本王’吗?”挑衅总不需要经过太多的思考。傅东不知道为何一向清冷的自己会变得这般——沉不住气。 妖王怔了一下,竟笑了。是了,他很有身为妖王的自觉,因为这世上,唯他傲视天下,谁也不可能达到与他比肩的高度,无论是法术还是心智。原来,傅东并非愚钝,相反,她有这常人没有的怪异敏锐。 只是,高处不胜寒,多年的孤傲让他觉得寂寞。而傅东的出现,却让他对寂寞的感触越来越深了。情感是相互的,任何外在的强求都终将失去作用,只有真心的情感才是牢不可破的。 爱是多么复杂的情感,妖王觉得,他似乎是懂了一点。 风雪迎面而来,扬起妖王的长发。两人静静的对视着,对视中,傅东的精神力进一步沉淀。傅东从来都知道,无关情爱,平等才是对话的基础,仰望的高度对于她来说,太累了。执着的理由已经不需要记忆,她开始懂得结果的重要。 “好,很好。”妖王的血液开始疯狂的游走,连带着引起傅东背部的灼烧感。 傅东暗暗咬牙道了声该死,心想破了天劫后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背后的秘密,妖王肯定在她身上做了手脚,她不能带着这些回到那个世界去。偏过眼,傅东拒绝再想其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0 半途杀出来的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神秘的冰山之上,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傅东觉得或许很长,又觉得或许很短,但不管是长还是短,她和妖王都没有饥饿的感觉。 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这句话傅东这两年来已经越来越确信了。抬头看看前方望不到边际的冰雪群山,再转身看看后面同样望不到边际的白色世界,傅东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再往上走,便是冰原雪峰。傅东感觉到静谧悠然的神圣气息,超越了天,超越了地,超越了种族和情感,高贵而孤独,禁忌而神秘。 前方那座最高的山峰便是上古神造世人的寒雪峰主峰了吧。 妖王轻轻揽了傅东在身前,下巴抵在傅东的脑袋上,“冷吗?”淡淡的温暖以不可察觉的速度渗入傅东的皮肤之下,几达心脉。至少,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地方,她觉得有个人在身边真的很好。 傅东摇了摇头,绿衣的药还没用上,因为还没有冷到不能坚持的地步。 妖王的手一向冰冷,但在这雪山之中,那温度却显得温暖许多。修长优美的指触上傅东的脸颊,低低的笑从他嘴边溢出。“不冷吗?”分明脸上都冷成这般,却还要倔强吗? 傅东犹豫了一下,拿出幻雪冰砂。转身道:“我用真火修炼,比原来快上许多。火灿说若得至寒之物,利用真火便可能突破天劫。可是,火璃三司都没有做到……”傅东是忐忑的,她突然想听听妖王的看法。 妖王笑了笑:“若我说不能,你会随我下山吗?” 傅东诧异的看着他:“不……怎么能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要试试的。 “既然已经决定,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犹豫?”妖王行事随性,但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的每个决定。身为王者,他只要决断的事情就不会再想其他。他可以安慰傅东有他在什么也不用怕,可以帮她分析突破天劫的成功率,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只是告诉傅东一种态度。他有许多时间,可以教她许多事情。不得不说,有时候时间本身就是一种优势。 傅东点头,知道自己是因为太在乎太慎重才会忍不住动摇。她不禁想到,如果是封阳,定不会这么回答她。 “走吧。”傅东转身,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一个白影,在她面前一闪,紧接着手上一松,脑子里叫了一声遭糕,心骤然提起。 妖王在那刹那间出手,擒住一个瘦小的人,另一手拿着消失在傅东手中的幻雪冰砂。 转身一看,傅东惊叫出声:“火歌!” 妖王冷笑:“能跟到这里,也算你本事。本王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手了呢。” 火歌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还我!真火是我们火璃族的!” 傅东这才听明白,妖王早知身后有人跟着,而火歌正是听到真火才出现的。可是火歌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并跟到了这里。 此刻的火歌似乎比在地谷中高了些,但是瘦的可怕,两边脸颊都凹了进去。若不是他额前那串着两颗珠子的额带,她还真不可能这么快认出他来。火灿临终的话历历在目,傅东看着火歌的眼显出悲悯的神色来。 “火歌,你……” “火璃族的?是你们火璃族的你们却无法守护好,现在倒要来抢了吗?” “还给我,还给我!”火歌跳起来,怒气勃发,凶狠阴沉的表情让人觉得可怕。 “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便来拿。”妖王狂妄的冷笑着,一松手,火歌跳得老远。 火歌警惕的看着妖王和傅东,粗喘着气,面目焦躁,“你们休想得手!我要杀了你们,为火璃族报仇!” 妖王满不在意,还要说话,傅东拉住他的衣袖,又看向火歌道:“火歌,火灿临终前曾……” “不要说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没想到你竟没有死!没想到束魂之术都不能让你死!你没死,你情人也没死,你们等着!等着!老天会报复你们的!你们……”话未说完,火歌一声惊叫,人飞开几米,跌坐在地,唇边溢出鲜血。傅东愣在当场。 原来是他。妖王垂眸,琼珠查了这么几年都未查出因果来,他便知她敷衍。若是火璃族人是这幕后推手……妖王脑中闪过一个个画面,许多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当年你是施术人?”妖王冷冷开口,傅东却听得云里雾里。 火歌大笑,笑得胸口疼痛,咳出血来,一双充满煞气的眼死盯着傅东,话却是回答妖王的。“怎样?就是我!那骆家女娃娃不经挑拨,才让我有这个机会。不过可惜啊可惜……”他稍一停顿,声线提高,诡异道:“就算你能解又如何?束魂之术哪那么容易完全拔除!我既然肯自损修为施术,就要让你世世代代受术所惑!哈哈哈哈!” 火歌心中沉痛而愤怒,为什么他们火璃族一族尽灭,仇人却逍遥自在?不过不要紧,以他自损真火所施的术怎么可能轻易被人解了?死了倒还干净,要是没死,这东西便会一代一代传下去,稍有契机便会魂魄离体,或精神错乱或痴傻弱智,比死了还难受! 此刻的火歌心中只有仇恨,却不知他的三弟火灿早已把火璃族的秘密托付给了傅东。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停止复仇的步伐。 傅东下意识的看向妖王,妖王却是动也未动,悠闲得如同在赏雪景。 什么束魂之术?跟骆家又有什么关系?傅东想到封闭的密室,想到恐怖的刑囚,想到隐在后面残酷冷笑的封阳,每想一次,就如同狠狠撕裂心中的伤口,痛得无法抑制。同时她又想起火歌说世世代代手术所惑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傅东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仔细去想去发现空茫一片。 妖王扶住傅东,揽进怀里,眼中愈见深沉。火歌说得没错,傅东从那次之后是留下了后遗症,原先他不以为然的放纵,是因为傅东对人皇的感触与他无关,但若此术危及傅东自身,又若是真的世代继承,那就麻烦了。 厉眼扫过火歌,手未动,火歌却突然好像被掐住了喉咙往上提,痛苦的脸扭曲着,双脚缓缓离开了地面。 傅东回神,拉着妖王的手:“不要!火灿托付过我照顾他……”紧紧的拉着他的手,眼中闪烁着真切的恳求。 妖王偏头:“你可知,当年你受的苦都是此人所为?” 傅东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他不知道火灿临终的托付。” “知道又如何?”妖王冷然看向火歌:“说出解术之法,本王便放过你。” 火歌怨毒的目光看得傅东一阵冷过一阵,不自觉的后退,退无可退,背部紧紧贴上了妖王的胸膛。她觉得火歌的眼就像是某种神秘的暗示或者禁咒,让她能想起许多血腥残酷的片段。 妖王也发现了火歌对傅东的影响力,突然撤掉了对火歌的束缚,冷声道:“滚!” 火歌咬牙起身,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用,于是仇恨的剜了他们一眼,跌跌撞撞朝山下跑去。 经火歌这么一闹,傅东心情有些沉重。到底是她做的孽,她和封阳打破了这个古老族群的平静。她虽不得已,却终究是拿走了他们的至宝真火,加上封阳背信弃义,野心勃勃,灭族之仇,怎可三言两语就可化解? 火歌与火舞火灿都不同,他激烈,他狂热,他好斗,而且不理智。火灿啊火灿,你让我找过火歌,你可知,火歌已经让仇恨吞噬?你交给这么艰难沉重的负担,可是要让我一生愧疚难安? “拿好了。看来这天劫,是必破不可了。”幻雪冰砂被塞到傅东手里。 术的道理都一样,施术人与被施术人是相对的,施术人法力相对越高强,那么术的约束力就强,反之则越弱。火璃族算是万年古族,又有真火相护,虽说火歌把真火给用糟蹋了,但到底不同凡火。本质上讲,只有傅东自身的天赋神力更加高深精纯,才有可能突破束魂术的约束,这是妖王无法直接出手解除的最后一丝残余。 傅东偏过头,狠狠眨了眨眼,抬脚就走。 漫天的雪像是忧伤的泪,不知是不是火灿的愁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1 奇怪的至寒宝 一路无话。妖王也不禁奇怪傅东的态度,他以为她至少会问问当年的真相,没想到她竟逃避至此,提也不提。 只要往最寒冷的地方走就可以了吗?傅东驱除所有的思绪,脑子里只留下这样一个念头。 妖王慢悠悠的绕到傅东前面,仿佛脚下不是那冰山雪仞,迎面不是那刺骨寒风,而只是在自家后花园那么一走,偶尔旋身,发丝飞舞间,自有一股绝尘的韵致。 “至寒之物不是这么找的。”傅东的走法是哪里冷就往哪里走。至寒之物是天地至宝,固然很可能在最险恶的地方,但是,凡事没有绝对。天下至宝多半都是狡猾的。 “那该怎么找?”傅东虚心接受妖王的意见。 妖王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若你不是那么想找它的话,说不定它会自动撞到你面前来。”这事原来不是没有过的。幻雪冰砂算得上是天地至宝了,不然也不会用来装孽火,甚至连那么嚣张的真火也装了进去。妖王忆起当时与幻雪冰砂偶遇的经验,自然有些感触。 若说其他事,傅东想要跟顶嘴也不是不行,但这件事,傅东相信妖王的权威。有句话讲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是宝贝,又是有灵性的宝贝,多半是有些怪癖的,你找它它就躲得开心,你不找它它倒还要找你的。 想通了这个,傅东便让自己心情自然放松。因为她知道太过强烈的意志说不定只会让那宝贝离得更远了。 又不知找了几日,傅东面对一成不变的风景或许有了几分绝望了。这就是上古神山,它不言不语,不动不摇,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如同看着迷途的孩子,却不会指点一条坦途大道。 越来越冷,而傅东真的在感受一种不自觉的敬畏,这种敬畏似乎有化为偏执的倾向。 妖王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也不会过多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只是在傅东偶尔沮丧的时候静静的揽着她,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中,不会太亲密,也不会太疏远。而傅东,觉得这样的距离恰到好处。 路是自己选的,再艰难也要走下去。傅东偶尔会在妖王面前脆弱,却从不会说放弃。她接受妖王的温暖,正是这温暖多少让她有支撑的勇气。而后,坚强的看着前方,继续走。傅东不知道,在这一次次的拥抱之后,妖王也在试探和分析一种陌生的情绪。 在他们背后,是紧追不舍伺机靠近的火歌。但是火歌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抵挡得住上古神山神圣威严的气场。他能跟上来,全凭一股戾气在撑着,可是他忘了,神山从来容不得这种东西的存在。越是接近主峰,便越是如此。 再也撑不住,一个倒栽,火歌失去了意识。 妖王淡淡开口:“他晕倒了。” 傅东好歹也是有修为的,上次经妖王提醒,便对周围的动静关注起来。她知道火歌跟着,却不闻不问。听得此语,傅东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空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妖王牵着傅东的手,随便走了几步,傅东只觉得身边的风都缓缓听了,脚底慢慢离开地面,视野开阔得许多。白色的天地有某处古怪的凸起,半张惨白的脸露出来,确实是火歌无疑。 傅东沉凝了片刻,站稳了身子之后便朝火歌走去。毕竟是火灿临终的托付,她再不喜火歌,也不能任他晕倒在这里等死。 唤出了小望,将火歌移到小望背上,小望挣扎了几下,明显对主人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这并未改变傅东的想法。末了,傅东又不放心小望和火歌是否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支撑下去,于是拿出之前绿衣交给给她的御寒之药,一粒塞到小望嘴里,一粒塞到火歌嘴里。绿衣给的药总共也才三粒,这样一来,就只有一粒了。 一粒。傅东看向妖王,妖王无谓的笑了笑,只是看着。傅东有种感觉,只要有妖王在,这最后一粒也是用不上的。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自信,坚定,执着,深入骨髓。 刚起身,傅东眼前晃了一下,白茫茫的天地里好似凭空冒出一簇冰蓝色火焰状的物体。她揉了揉眼,再看,确实不是幻觉。 忍不住心中激动,傅东一把拉住妖王的袖子道:“快看,那里有火!” 在傅东揉眼睛的时候,妖王已经看到了那簇不远不近的火焰。看来,至宝的怪脾气还是一如既往,那不是火,说不准就是傅东要找的至寒之物。 傅东飞快走近两步,那火焰也退后两步,她走得快,那火焰也退得快,她不走了,那火焰便也停住。但她若后退,那火焰决计不会主动凑近前来。傅东诧异的瞪着眼,心想头一次遇见这种怪东西。 妖王被傅东的表情逗笑了。各种至宝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像这种的也不奇怪。不过他观察了半天,自然也看出点门路来。 “我们追着它走。”妖王拉过傅东,脚下运力,走得飞快,傅东只得紧跟着他的步伐,后面飞奔的是驮着火歌的小望。 那冰蓝色火焰果然步步后退,但退得很有方向感,跟得久了,傅东开始觉得它不是在退,而是在带路。 没错,它确实是在带路。至寒之宝千万年未在人世显露过,从某一方面来说,它所具备的灵识甚至比小望还要强的。它不会说人类或妖族的语言,但仍然会有情绪的波动,会有自己的心思。寒雪峰上从来人迹罕至,能威胁到它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但是这些日子,它几乎将自己的老巢都丢了。无奈之下,它便到外面游荡,游荡久了,居然让它发现力量如此强悍的存在,于是,它便动了心思。 妖王和傅东自然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但追着走总是没错的。这样追了许久,傅东惊讶的发现眼前不远处有一个冰洞。 走到这里,妖王心下有几分了然,但面上不动分毫。 只见冰蓝色火焰在那洞口忽明忽暗,傅东奇怪的感觉到那小东西如同一个被欺负了的孩童般,似乎还挺委屈。正待仔细分辨,那火焰一闪,消失了踪影。 “这……”傅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妖王道:“进去看看。”说完,一手抓着傅东的手,神色渐渐凝重。 在那一刻,傅东心中升腾起了一种实质的情感——安全感。 小望龇牙咧嘴,仍不安分的动了动,似乎想把背上的人甩出去,但又不敢有大动作,最终放轻了手脚,跟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2 炼宝 虽然寒雪峰真的很冷,大雪纷飞,但这冰洞之中反而没有那么寒冷。冰洞很长,看着那粗糙的冰墙表面,似乎是刚刚开凿而出。冰蓝色火焰不见踪影,别说火焰,连个火苗苗也没有过。 不由自主的偏头看妖王,妖王走得很自在,但她就是能从那自在中分辨出几丝警惕和排斥来。警惕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面对不可预知的彼方。可是,为什么会排斥?排斥什么? 傅东忍不住想抽回手,但刚刚起意,妖王已经看过来,微挑了眉道:“做什么?” “我自己会走。”傅东小声道。 妖王深深凝视着傅东,从她的眼中看到不安和排斥,微微惊讶。再一想,明白了是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傅东的心绪。不过,他惯于隐藏,情绪表达从来不会太强烈,傅东既然能察觉出来,这说明什么问题? 见妖王定定的看着自己,傅东有些紧张起来,急急上前两步道:“走吧,这路挺长的。” 妖王笑了笑,略略放松,也不多言。 又走了一段,终于不再是一路坦荡,而是分岔口。 早知道不会这么顺利,要是一路通过去,她还会觉得有鬼呢。傅东心里嘀咕着。不过这样一来,麻烦也来了。前方五个洞口,一模一样,该怎么走? 妖王站在岔道口处深深沉思,突然出手,几道流光从手中蹿出来直冲那几道入口,但是很怪异的是那些光在洞口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消散在空中。 “果然。”妖王微笑。 “怎么回事?”傅东即便是修行之人,对这个世界许多东西也是不甚了解了。她大概可以明白妖王的用意是试探,却不明白那声果然是何意? 妖王拉着傅东直接往中间那条道走,傅东一顿,颇为茫然和不解。 “其实是一条路,障眼之法而已。”妖王看向傅东:“不信我?” 傅东摇了摇头,跟着往前走。妖王袖袍轻轻翻飞,那洞口似乎有什么化开了一般,进去得很顺利。 “这些都只是小把戏了。最危险的是控制至寒之物。”妖王轻轻的说,脚下不停。那东西肯定躲在某个地方,找到它才能获得它的认同,但是想要控制它只能靠法力了。 虽然找到了入口,但冰洞开始变得曲折起来。洞中或明或暗,忽冷忽热,妖王却道:这说明至寒之物就在此处。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冷热交替,傅东渐渐看清了前方冰蓝色跳动的火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仿佛是顽皮的孩子独自玩耍。 “活捉。”妖王一双眼随着冰蓝火焰移动,话音刚落,那火焰大炙,傅东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骤冷,且越来越冷。 它感觉到威胁了吗?傅东忍不住想结印护身。 “把真火慢慢放进来。”妖王身上妖气大盛,眼眸缓缓变成深紫,无端添了妖艳的魅惑,看得傅东略有失神。 “快点。”至寒宝已经开始攻击,只有真火那般霸道的火焰才能引起它的兴趣,两相抗争。此刻是争分夺秒,一刻也耽误不得。 小望在力量的冲击中感到不适,本能的后退,弓着腰眯着眼,鼻子里呼着粗气,却不靠前。 傅东拿出幻雪冰砂,有点为难。她是收了真火,可那么大的东西要放出来,她还不会。 冰室内越来越冷,傅东觉得身体都要僵住。妖王一把拿过幻雪冰砂,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幻雪冰砂颤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有火线溢出,左右摇摆了片刻,直冲着至寒宝杀了过去。至寒宝也发现了它的挑战,竟真的勾起了兴趣和斗志,迎着火线兴奋的上蹿下跳。 火线越来越粗壮,至寒宝也越来越庞大,傅东在两相对峙中看向妖王。世间再难有这般风华和气度,完美得让人膜拜。他似乎永远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最好。她尚在犹豫,他已出手,她尚在彷徨,他已前行。傅东开始认识到,如果不是妖王来了,她或许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在光与火的交接处,有华彩顿生,气流周转,慢慢增大,形同结界。 “进去。”妖王不动声色,但只有他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来控制它们的交合。见傅东呆呆的看着她不动,他厉眼扫过去:“快!” 傅东回神,一咬牙,走了进去。热浪与冰寒同时袭来,筋骨咯咯作响。天赋神力似毫无作用般悄然瓦解。有过失去所有力量经验的傅东略有些慌乱,她明白此刻失去力量的意义。 妖王的眼沉着而镇定。他保持着一种姿势很久不动,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是轻松还是凝重。但有一点,傅东看着他有安心的感觉。 大不了就是一死,前尘尽忘。傅东定下心,放任自己在冰与火中徘徊,坦然无畏。 妖王心中欣慰了几分,专心控火。但凡要得到天下至宝的修道之人,首先是要受得住它的力量。他相信,傅东既能收服真火,一定也能经得住这种煎熬。他看上的人,总不至于太软弱无用,但若她真撑不过去,万寂同归印自然随之而解,只能说明,天下之大,真无人可与他比肩。 气浪越来越强烈,痛觉几乎要盖过理智。傅东沉心定气,忍住所有的痛苦,脑中只有一句话:再坚持一点点。 有的时候,成功真的只需要再坚持一点点。 时间在这冰室之中仿若虚无。妖王步步诱逼至寒宝,自己手中幻雪冰砂中的真火也渐渐要完全脱离开去。 徐徐图之。 妖王向来知道炼化的本质,傅东撑不撑得住就看她的造化了。 如果雪孜事先知道妖王和傅东做了这么冒险的事情,一定气得脸色都要变了。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不能停止,不能中断,谁也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长,谁也拿不准这个结果会是怎样?但是有妖王在,总多了几分保障。 妖王可以想见傅东当初收服真火时,那火多么炙热嚣张。此刻,真火已尽数出去,与那至寒宝缠斗在一起,此消彼长,苦的是在那中心地带的傅东。 妖王额头渗出汗来,但不一会儿又消失无踪。他觉得有些疲惫,可是他眼一眨不眨的看向傅东,不愿意丝毫分神。 这个女子,如若修成,便是人间第一人——破天劫,近神明。 正想得出神,突然背后袭来杀气,消耗了巨大妖力的妖王心里一紧,刚要动手,人已经飞出去,撞到冰墙之上,喉中气血翻滚。 火歌! 小望嘶叫一声,冲了过来,却不料被火歌一掌拍向一边,抽搐两下,只有睁眼看着的力气。 王者的尊严被狠狠践踏。 “好本事。”妖王淡淡一笑,掩饰心中的惊怒。 傅东在同时睁眼,眼中冰火交融,复杂得看不分明。 火歌的目标不是妖王,而是傅东。他自然分辨得出在傅东周身游走的是火璃族守候万年的真火。火璃族三司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傅东一个小小人类却做到了。而她,是全火璃族的仇人。 火歌身上的狂怒毫不掩饰的散发着,傅东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气血翻腾,她知道,此刻任何一点强烈的情绪都有可能导致自身被真火焚尽或被冰寒冷冻。 生死一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3 突变 火歌冷笑:“我等的就是现在。”杀了她太简单,根本不够抵消他心中的仇恨和沉痛。他想要的是折磨她,只有她的痛苦和哀嚎才能他的心稍稍得到安慰。 他缓缓伸手,想要亲近真火,却不料那真火不分敌我,扑的灼烧他的手指,逼得他退后。 火歌的心沉了下来。真火是火璃族之物,为何会攻击火璃族人?即便这么多年,火璃三司并未完全收服掌控真火,但他体内是真真正正存在真火的。真火的本体不可能感觉不出来,那有为何对他的亲近产生排斥呢? 傅东知道急不得。可是小望重伤,妖王又虚弱如斯,傅东怎么可能情绪完全不受干扰。然而,她一急,真火愈加不受控制,至寒宝也愈见疯狂,这样下去,就不是她能不能炼化真火的问题,而是她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了。见火灿无法靠近,她稍稍安心,看向妖王,妖王却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 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见傅东的心性灵根。妖王抬眼静静的看着,默默运力调息。 “你对真火做了什么?”火歌又惊又怒,脸上阴云密布。 傅东并不是不能说话,但是说话毕竟牵动内息,内息一动,痛觉也就更加明显。但是此刻,显然由不得她选择沉默。 傅东突然想到火灿临终前交给她的两条额带,那里面藏着火璃族锻火术的秘密。这种东西,若不是放心之人,是宁肯毁去也不会交出来的。 然而,此刻受着两股力量冲击,对于从结印中拿出那东西她确实力不从心。如果她说,火灿死去前把额带交给了她,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误打误撞抢了去的? “你以为,我奈何你不得了吗?”见傅东不说话,火歌一声冷笑,作势就要发力。 “锻火之术,一靠材,二靠火,三靠术。”傅东一字一顿,胸腔很闷,很烧,她却必须说什么来稳住火歌,只因为她也不知道这炼化的过程该有多长时间。 火歌怔了怔,“你怎会知道?!三弟是不是你逼死的!我找不到他的尸首,你说,你们把三弟怎么样了?!”如果可以,傅东宁愿一辈子看不到火歌此刻疯狂的眼。火灿早就死了,恐怕封阳只会把那尸首随意扔掉吧。当时的她经历一连串打击,直至关于地牢受刑,早已没有机会知道火灿的消息了。想到这里,傅东眼中染上悲痛。 “真火的事,火灿已知,是他教我如何控火。”傅东只能捡重点的说了,刚说完,全身像蜕皮一样疼痛,烧一阵,冻一阵,难为傅东能忍住。 火歌看着傅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火歌再鲁莽不理智,却不是个没脑子的。火璃三司相处多年,火灿怎么行事火歌一清二楚。火灿真的会把锻火术的秘密传给这个人?这个火璃全族的仇人?可是,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知道锻火之术? “我如何信你?”火歌拳头捏得紧紧的,额带上的珠子熠熠发光,他看向妖王,话却是对傅东问的。 傅东道:“我身上有火舞和火灿的额带,现在不好拿。而且,若你想泄露火璃族的秘密,我也不介意多说一些。”看他看向妖王,她就知他想什么。不过他终究相岔了。若说此刻是封阳,是必定想知道的,妖王对这些似乎从来不感兴趣。 同样都是王,为何会这么不同? 火歌狂怒的心慢慢冷静。他逼迫自己冷静。大哥和三弟不在的日子里,他常常被愤怒和仇恨烧得看不见本心。但是此刻,他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固然火璃族全族尽灭。自从感应到火灿的死亡,他几乎失去了将火璃族之秘传承下去的心思,更何况火璃族灭族之前,就失去了真火。这个女子有真火,且看起来能控制真火,而如果她说的话不假,火灿定是选了她作为火璃族之秘的继承人。 可是,真的这样就算了吗?难道所有的仇恨就这样一笔勾消了吗?难道他们全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要换来这样一个隐忍的结局吗?难道火璃族之秘的传承就比他们全族幸福安乐的生活更重要吗?当所有美好的记忆慢慢被血腥和杀戮蚕食,再抬头的火歌眼中毫不掩饰杀意。 三弟,不是我不相信,也不是我要违抗你的心意,只是,终究——意难平。 罢了,火璃族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什么真火,什么锻火术,什么神兵利器,与我又有何干?我只是被你们抛弃的兄弟,独自承受这样的苦,却无以宣泄。人皇我是没办法除掉他,因为他毕竟有上神庇佑。锻火术既然被他觊觎,那就不该再存在于世。就来个同归于尽吧! 火歌手中火光大炙,小小的身躯骤然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入魔一般恐怖。 傅东了然的闭上眼,让自己平静再平静。完了! 妖王在火歌出手的一瞬骤然跳起,两手挥舞着缔结复杂的印记。他唇边犹挂着冷笑,深紫的眼看不出深浅。长发飞舞间,烟花缭乱。 “散!” 火歌的惨叫仿佛被某个利器划断,骤然失声。傅东在慌乱在睁眼,刚来得及说:“不要伤他性命!”只见火歌冲出去几十米,妖王正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仿若不受控制般同样迅疾的退向她。 妖王受伤了!这个事实比火歌要杀她更让她慌乱。一慌之下,内息燥乱,冰与火的平衡在一瞬被打破。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扶撞上来的妖王,而那真火和至寒宝不受控制,激烈对抗后,竟然化作飞流从高空向她们冲来。 炼化失败了?!傅东面如死灰。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真火直接冲入傅东体内,惹得她一口热血吐了出去。而那至寒宝却恰恰撞进了妖王身体里。 以人族之躯勉力接受真火是极为吃力的,好在傅东之前一直在火与冰中炼化,马上冷静下来回忆修行的要诀,火灿的记忆尽数涌了上来,她不停的试探,不停的试图掌控,她知道只有掌控住真火才有办法活命。 而妖王本就虚弱,带伤之体强行催动印术自是伤上加伤。此刻接纳至寒宝也是仓促,根本没有足够的妖力与体内的至灵之物缠斗甚至将它驯服。不过好歹他曾有过经验,只能勉力撑住,心里却想:此刻要是再来一点意外,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小望在力量的波及中灵识愈盛,拖着身子将那火歌叼到一边,趴在他身上,摆好架势张开利牙扣在他脖子上,一动不动。 妖王赞许的看了眼小望,闭上了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4 冰洞的两边 火灿的办法果然有效,傅东行了几个周天之后,发现全身的气流慢慢能够控制,与此同时,体内仿佛有什么将要爆发而出,怎么压也压不住。傅东渐渐明白,这是突破天劫的先兆! 狂喜之后是更加的慎重。这时候一点也马虎不得。真火对修为的提升果然是大有用处!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傅东只觉得那一刻全身的负累飘然远去,形体不过是容器,神魂才是永恒。头脑更加清明,身手更加敏捷,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想,便是万丈红尘,任卿来去! 喜不自胜的傅东在内息稳定后的第一秒睁开了眼去寻妖王。这一看,却险些吓白了脸。 妖王的状况并不好。可以说,是很不好。 傅东新突破天劫,哪里比得上妖王这早已突破天劫的妖厉害。可傅东现在没事了,妖王却长眉紧锁,凤眸紧闭,一张脸煞白里带着冰霜,连发丝都凝固住了一般。 难道说妖王接纳不了至寒宝,却让它控制了身体?妖王会不会被那东西冰封冻住?这么一想,傅东慌了神。 从未想过,关于妖王这样无所不能的信仰,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这一刻来得太快,太仓促,太不能接受。 傅东不知道该去叫醒他还是怎样?基本上,她分不清他是在运功还是根本已经冻住了。 该怎么办?傅东首先让自己凝神冷静,靠天赋神力探查妖王的意识。只要能沟通,就有办法。但是良久未果,傅东感应到的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排斥,妖王并没有太过积极的意识。傅东回到上神山以来,妖王偶尔显露出的负面情绪,她开始想,这会不会不是偶然。 分辨出妖王非但没有积极的炼化至寒宝,反而很努力的想要把它赶出体内,傅东知道,不得不外力介入,至少要保护妖王的躯体不被冻坏。 她尝试着化出真火,想要为妖王取暖,不料真火一靠近,妖王被冰冻僵住的衣服就有一小块化为了灰烬。傅东诧异的移开了手,再小心的控制真火的大小,转而接近妖王的脸颊,还好他的皮肤并不会因为真火的靠近而烧伤。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妖王的衣服对他来说一种阻碍。甚至,它们很可能加速妖王的冻化。 这个事实让傅东很迷惑,同时也很囧。别人不知道,傅东是知道的——妖界但凡有些法力的妖,他们的衣服都是有来源的。比如蛇主安杞,他大部分衣服其实就是蛇皮的加工物。妖界谁也不知道妖王的本体是什么,所以他的衣服是什么材料也无从得知。 傅东不禁想,妖王要是醒着多好,这样就可以指示一下她该怎么做了。本质上来讲,傅东到底不是个善于或者说勇于拿主意的人,特别是在妖王面前。或许她也未发现,对于妖王,她总是信任多过排斥,矛盾多过怨恨。 小望的低鸣声吸引了她。她随心所欲,一手画印,暖暖的气流包着小望和火歌,他们被隐在结界之中。傅东感知到火歌并未死的事实。 “吟渊,我该怎么办?”傅东的手微微发颤着轻抚过他的眉,冰霜在指尖化去。 妖王毫无回应。 突然间,傅东感觉到妖王的身体开始急速僵硬冰冷,那张绝世容颜仿佛要化作鬼斧神工的雕塑,傅东知道自己再没有犹豫的时间。 深吸一口气,傅东闭上了眼。手指伸向妖王的衣领。大不了一会儿把他扔到结界里不看就是了。傅东如是想。 妖王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不好。他不需要接纳什么天地至宝。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得来的,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赠与。以前是,以后也是,生生世世都是!可是他也知道,现如今他妖力大损,不经过休养就想把这至寒之物赶出体内也是极为吃力的。 他感觉到了经脉的僵化,感觉到了血液的冰冷。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放弃这个躯体,再来一个轮回。若不是为了傅东炼化真火,他断不会耗费如此多的妖力。但他不想说,也不想去想,他在想,傅东是否成功突破了天劫?或者,她已被烈火焚烧?若是这样,他再来一个轮回也遇不到她的魂魄了。 多少,有些陌生的惆怅。 就在他有些灰心的时候,他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在唤:吟渊。 吟渊,吟者在渊。多少年也没有女子这样喊他,他从来都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修道者半洒脱无畏,吟渊苦笑,其实他是个不合格的修道者。 那声音还在耳边,一声一声,紧接着,他感觉到身上暖和了些。他忍不住靠近,却发现无论如何靠近,始终隔着什么。为什么要阻挡他?他不耐烦的挥手,要除去那些阻隔,纠缠了一会儿,妖王发现那暖物靠得更近了。 心,慢慢平静了。他开始调动内息继续驱赶至寒宝。他紧紧的将暖物控制住,因为他知道,一旦离开这样的保障,自己必然要舍弃这躯体。然而他现在不想舍弃这躯体,他想看看这样唤着他的人是谁。 傅东错愕而尴尬,身为人类,她知道最好的取暖办法是什么,然而,妖王与她都是修道者,没道理用这样原始的办法不是?可是事实是,妖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本能毁了她的衣服!看着紧紧搂着她默然无语的妖王,虽然羞赧错愕,但至少他的体温已经不那么低了。 傅东在千分之一秒的走神中庆幸刚才把小望和火歌隐藏在结界中看不见外物。 但是这样的事情仍然让她不好想。刚动了动身子,妖王就紧贴了过来,她抬头望着天,满面通红,不敢往下看。 阴错阳差,为何与她最亲密的竟不是封阳? 正想着,傅东灵敏的听觉感应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傅东想要结印,奈何妖王死死将她控制着,屡屡打断她的凝神。傅东一面担心妖王,一面又气他坏事,一时竟无法可想。 而此时,脚步停了,傅东知道,他们与他们,只是——一墙之隔。 而最令傅东惊诧慌乱的不仅仅是这脚步声。 “确定在这里?”一个冷漠低沉的声音在墙那边响起。 傅东的心防在这一刹那间被摧毁。这个声音,她曾经多么喜爱和熟悉。心一乱,控火自然受到影响,妖王将她搂紧了,不满的动了动。这一动,又让傅东惊吓了一番,对于眼前的状况简直失去了应变的能力。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这里。只是数量庞大,恐怕无法安全运出。” “至少要运到能够承住火力的地方。” “是。” “先运一部分试试,这地方一般人也来不了。” “是……” 墙那边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傅东知道他们在察看什么。她害怕那边的人会打破这冰墙,如果这样……傅东努力控制身体里的真火,务必保证能影响妖王的体温,可是那或许会被发现的恐惧让她有些分神。 墙面传来叩击声。她颤了一下,精神紧绷,双拳捏紧,随时准备发难。 “就放这里吧,找人看守着,一刻也不能离开。” …… 随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傅东身子一软,感觉到额头上的湿意。时间在她脑海里完全没有了概念。 不经意的转眼,妖王睁开了眼,紧接着一股冰蓝火焰从妖王掌中飞出,委屈地在地上摇曳着,似有低鸣。 “是你唤我?”妖王毫不介意两人尴尬的状况,他只对这个问题执着。银丝流泄在傅东身上,妖王半眯着眼,知道她已破天劫。 傅东别过脸,身上发烫。那红云如霞般美丽。 为什么,状况总是来得这么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5 不能相见 傅东推开妖王,想要跳得远一些,却发现这个动作只会让自己更尴尬。于是手一扬,只见一旁妖王的衣物迅速飞到傅东身上,她纵声一跳,背对着妖王。 妖王眉一挑,看着不远处裹着宽大衣服的傅东,眼弯弯着微微荡漾着暖意。是她一直在为他取暖?是她一直在叫他吧? 妖王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感觉叫做——在一起,而他觉得感觉不错。 “你拿了我的衣服,我要如何?” 傅东脸一红,淡淡清香刺激她敏感的嗅觉。“你毁我衣服,赔我一件又怎样?”气不打一处来。 妖王低低笑了两声,知道自己还是虚弱。“那你变一件衣服给我。” “你自己不会变?” 妖王低声道:“你看我这样子,还有妖力可用吗?”眼下掩不住疲惫,许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说话了。 一个一直很强悍的人突然示弱,这个效果显然比寻常要强烈得多。傅东心一慌,怕妖王的伤耽搁了不好医治,不知觉的就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对上妖王慵懒的眼神,又是一颤,转了过去。 对啊,亏得她破了天劫,竟不知还可幻化出衣服的事情,真是脑子一晕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可是正当她寻找载体的时候,那冰蓝火焰很热情的跳到她的眼前,让她很是困惑。 妖王一点也不在意身无寸缕的事实,就那么懒懒的半倚在冰上,淡然道:“不用理它。”话音刚落,那冰蓝火焰就像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似乎有些怯懦的朝妖王看了看,又看向傅东。 傅东破了天劫,多少还是能与这种有灵识的自然之物交流。忍不住问道:“它主动要跟着你,你干吗费尽把它赶出来?”这东西多好啊,连真火都跟它打个平手,难道妖王就这么强悍,这种至灵之物也不稀罕? 妖王冷哼一声,只看着傅东的背,不肯回答。 “你过来。”妖王轻轻道。 傅东还在想要不要直接幻化出衣服来,但总觉得这样的衣服有穿跟没穿没啥区别,于是很负责任的继续找载体。听妖王这么说,于是回道:“叫谁?” “你啊。”妖王的头发更长了,散乱在身上,说不出的诱人魅惑,可惜傅东一直背对着他不敢看。 傅东想了想,倒退到他身边,目不斜视,绝对君子。“做什么?” 妖王嗤笑一声:“修行之人,怎的如此放不开。”双手缠上她的脖子,勾下来,下巴正好放在她的颈窝,淡淡的冰雪之气擦过她的耳畔。 傅东一惊,就要起身,妖王却疲惫地说:“我冷。”说完,搂得更紧了。 “我……我给你做衣服!”傅东这时也不管什么载体不载体的了,伸手结印,就要化出一件虚空之衣,谁知道手刚动,就被一双白皙优美的手抓住,放在胸前,脖子上痒痒的尽是妖王的气息。 妖王淡淡一笑:“为了你破天劫,我的妖力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只要你让我抱着休息下就好了。”如此娇小的女子,穿着他的衣服,竟说不出的诱惑。有一种感觉,叫温暖。 那也得穿衣服啊!傅东觉得脸上的灼烧感从来就没褪去,分神低头一看,妖王的手臂上竟有了衣服。 翻了个白眼,傅东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即便她和妖王曾有过瓜葛,但这样的亲近是从来没有的,这种感觉太陌生,不但陌生,而且恐怖,傅东第一个想法不是回应,而是回避。 耳边传来平稳得几不可察的呼吸声,妖王道:“让我睡会儿,一会儿我们去墙那边看看。”原来那些话,他也听到了,只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傅东眸光一闪,身子有些僵。 妖王真的睡了,睡得很沉。他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沉睡还是因为搂着的是傅东所以才睡得沉。但是,只有沉睡才能让他消耗的妖力渐渐恢复。妖王从来知道,有一个可以信任不会背叛的人在身边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以前,他从未相信过。 傅东在漫长的等待中枯坐着,妖王已然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一头枕在她的膝上,双手不离开她,身子几乎是蜷缩在她身旁。从来没想过,妖王会有这样的睡姿。 头发长了,脸色更白了。傅东撩开他颊边的发,又觉得这个动作会不会太过亲密。就这么看着,怔怔的看着,直到他醒来。 “走吧。”依然是那个妖王,却有什么开始不同了。 傅东打起精神,好歹本姑娘也是破了天劫的人了,天上人间,哪里去不得? 临走前,傅东想起隐藏在结界之中的小望和火歌,一甩袖,一人一豹出现在面前。 妖王皱眉:“你,想起什么了吗?” “什么?”傅东不解其意。 “火歌对你用了束魂之术。此术怪异,对你的记忆有影响。所以那段时间的某些事,你记得越清楚,反而有可能是虚假的。” 傅东低下头,有些沉默。 妖王的手抚上她的发:“记不起来也无所谓了,你与他再不会有可能。不过,受术所惑总归不好。想来你破了天劫,这些对你也没有什么大伤害了吧。待我们回妖界,问过雪孜便好。此人,就让我带回妖界吧。”一挥手,小望回到了傅东体内,火歌不知踪影。 说完这些话,妖王抬起她的脸,忍不住心中一动,轻轻的吻印上她的额头。“别怕,一切有我。” 傅东突然觉得酸涩。 其实要到墙那边,最简单的办法直接毁墙,可是傅东和妖王都不想这么做。冰蓝火焰似乎知道他们的意图,乐得飞到前面,一步三回头,示意他们跟上。 莫非它知道路?傅东眼前一亮,拉着妖王跟上去。 冰蓝火焰带着他们七拐八弯,到了一个冰洞口就不肯再走,反而躲到傅东身后。傅东与它交流之后,竟发现这地方本来是它的老巢,因为被占去了才不得不独辟蹊径,然后又因为新巢住不惯所以才出外游荡,这一游荡,就发现了他们的形迹,看他们是有些法力的,于是故意引来…… 知道这个过程,傅东真觉得啼笑皆非,但此刻的重点是搞明白它的老巢里到底藏了什么。 侍卫很好解决。他们很快就知道了里面藏着什么。 傅东不是读理科的,但她至少有常识。眼前一堆一堆坚硬的有着青黑色光芒的东西,分明应该是某种矿藏。她走来走去,伸手去摸,用鼻子闻,这些绝对不是天生在这里的,而是被搬进来的。那么,它们的发源地在哪里?封阳要这些有什么作用呢? 想到火灿临终前的嘱咐,脑中闪过火灿的记忆,傅东眯起眼,有些愤怒,又有些悲哀。 妖王拉回傅东:“这些,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看见了,为什么不管?封阳的野心从来没有掩饰过,他要这些难道是要做武器?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锻火之术的秘密,又如何能锻造武器?她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得耳边传来惊怒的声音:“你们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喂!喂!”然后是脚步声,傅东心中一慌,越来越近的还有那个人的气息。 妖王眸深似海,人皇毕竟是得到上神庇佑的,想要在他面前隐藏踪迹基本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只有毁墙了。 心方动,傅东已然领会,只听一声巨响,妖王拉着傅东就走,冰蓝火焰紧紧跟随。 一个高大伟岸裹在黑幕之中的男人将将赶到,只来得及看到巨大的冰洞中骤然消失的衣角。空气中有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心,狠狠颤了一下。 “追!”什么人,竟能出现在神山之中,还在他面前逃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6 各自的路 追自然是追不到的。堂堂妖王和近神之人若能被几个士兵追到,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傅东第一次感觉到凭空行走的乐趣,一惊一喜之间,眉眼荡漾着笑意,这欢乐,冲淡了记忆的惆怅。妖王看着她,清冷的面貌也染上了几分人类的情绪。 没想到,这个女子真能撑过天劫。 看得久了,傅东不自在起来。 “跟我回妖界?”回妖界,给她应得的。 傅东收敛了笑,摇了摇头:“我要找孽火。” 妖王看着她,静静的没有说话。 “冉翼说若我破了天劫,就带我去找。找到了我就回妖界。”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把妖界当做自己本来该在的地方。 妖王点头,收回牵着她的手,傅东觉得有些凉。 “万事小心。”退开两步,笑着,依然是那么从容。 傅东点头,有些失落,又有些轻松,分不清到底是哪样更多一些。 冰蓝火焰有些萎靡,在妖王消失的瞬间冲了过去,竟是穷追不舍。 傅东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离别的愁被哭笑不得所替代。 再回到客栈,木兮也早已消失了踪影。冉翼看了又看,道:“可以了。”而此时,距离傅东上山那日已过了一个多月。 为了避免山上的士兵搜到山下来,傅东决定即可启程,冉翼也没反对。不过这也是傅东想太多,因为从山上到山下,绝不是一日之内可以做到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突破天劫原来是这种感觉。从未经历过这种状态的傅东难免觉得新奇。想到妖王曾经在万里之隔的妖都锦阳就那么一伸手把她抓进宫的事,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倒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所以说,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依附他人永远得不到自由。 “人皇不在宫中,我们尽快去吧。”傅东道。早点解决了这件事也好,冉翼毕竟不是她的孩子,说到底,她的孩子是个什么性子她一无所知。不过对这具躯体,她是完全不可能产生恶感的,哪怕占据他的是冉翼。 冉翼也是个可怜的人。 冉翼点点头,他也想早点拿回魂体,只有拿回魂体才有完整的魔性,才会有自己的身体,他想见木娥。当光辉与梦想随着野心的摧毁烟消云散,他时常想起的不是仇恨和遗憾,却是那个柔柔一笑的女子。谁能想到不懂情的妖为情所伤,懂情的人类却放弃了情。 去皇宫之前,傅东和冉翼回了一趟山中。 屋里静悄悄的,绿衣果然没有回来。 傅东准备了几日,带着冉翼出发了。 人间皇宫毕竟不同于山中。突破天劫的傅东也算是近神之人,远古人族的记忆以各种形式在她脑中涌现,让她无形中知道了许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人皇的地位崇高无比,不是突破天劫,要在皇宫中带走孽火还真是一件难事。 冉翼似乎更高了些,脸上也愈加莫测起来。傅东知道他的力量在这一个多月里同样增强了许多。 “地宫的那处你清楚。先把那个拿到吧。”冉翼在皇宫外的某处树枝上坐着,微昂着头漠然道。 “你不去?” “我去了也无用。”自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冉翼只想静静的回忆,再说傅东已经有能力独自拿到孽火,他何苦露了自己的实力。“不要伤人,只拿东西。” 傅东点点头,本来想一次把两处孽火都拿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冉翼摆明了不肯多讲。 再入宫,自然是轻车熟路。傅东按着来之前策划好的绝佳路线,很快就进了皇宫。不能怪皇宫守卫们太弱,他们若是有傅东这样的身手和修为,自然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可是现实是他们以凡人之躯拦截近神之人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傅东如同在徐风中漫步一般,回忆如潮,可是沧海桑田,心境变迁,早不是那旧模样。如今人皇在千里之外,挑这个时候进宫,傅东觉得很好。 还是那片竹林,竹叶悠扬,静谧神秘。傅东知道,大祭司就在他的地宫中。 开启竹阵对现在的傅东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进了地宫,傅东有些愕然起来。遥记得几年前,即便是大祭司面容尽毁的时候,地宫也没有如此——荒芜。 是了,就是荒芜。 傅东的手指在宫柱上轻轻拂过,指尖立刻染上灰败的颜色。待回头看去,地面上若隐若现着几个脚印。再看宫中雕栏玉柱,竟是黯淡了不少。 这里,很久没有住人了。傅东得出这个结论。 心中一紧,没料想三年之后,地宫竟是如此光景。那大祭司去了哪里?还有那神秘的小黑屋,跳动的紫火…… 傅东加快了脚步。 一一查看过每个角落,饶是清心冷静的傅东也不免黑了脸。 大祭司不知所踪,几年前偶见的小黑屋也仿若不存在一般,更别说什么紫火了。傅东心中忐忑。 大祭司去了哪里?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为何人间从未传出过关于大祭司的什么传闻?如果他没出事情,难道说他早已预料自己要来取孽火,所以转移了住处?傅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探查未果,只得离开。脚刚动,忽的想起地宫与那人寝宫的密道。傅东心中一动,微微挪动脚面,思索着转而朝记忆中的出口走去。 不一会儿,傅东发现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掩盖出口的石砖上是一层薄薄的尘灰,她回头一看,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显示了她行走的路径。 即便这里再也没住人了,她也不该如此轻率莽撞的留下踪迹,只怕她一走,这些踏过的地方总会比其他地方浅的。 石砖明显没有被移动过。傅东不认为现在贸然打开它是合适的。 一挥手,大风扬,让飞尘均匀的飞舞着坠落,她的人已经离开了地宫。 看来,这几年来,皇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地宫的孽火还要从长计议了。 轻叹了口气,傅东想起进宫前独坐枝头的冉翼,大祭司的事情时必然要与他说的,他会怎么做? 正在傅东闪过宫人的视线往宫外而去时,耳边突然传来几个声音。 “真是他?” “真是。除了三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我也是凑巧……” “也不知皇上什么心思,这么个人……” “这话可不能说,这要说就说得远了。那年傅姑娘……” 傅东心中一惊,隐匿了行踪,还待仔细听,远处传来宫人的呵斥声:“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当心太后恼了扒了你们的皮!”说话的两个宫人连连称是,飞快的跟了上去。 傅东失望的看着一队宫人远去,心脏的跳动略略平复,一个旋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了天赋神力的倚仗,傅东觉得比之前得心应手得多了。 ******************************* 在此感谢默默为我投票票的亲们,可惜英雄未留名,俺想送点分都难啊…… 好吧,不说废话了,各位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无论是票票还是评论,哪怕是点击,俺虽不说,但都心怀感动。特别是有的评写得很好,好到俺总要思量再思量不敢轻易回,就怕回的不好……亲们勿怪(未完待续) 147 探深宫 “没有?”冉翼平板无波的脸上也显出诧异来。“你是说,没有人再住过?” “看样子是的。大祭司不在地宫,孽火也不在。” 冉翼从树上跳下来,皱着眉不发一语。他和木兮在那小镇住了一个多月,从未听过大祭司有什么不寻常的传闻。这几年来,大祭司依然承担着各种祭典活动,虽说渐渐出面的时候少了,但并不是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地宫,冉翼比傅东清楚得多。大祭司断不会不住地宫而去别的什么地方。而他的魂体也不是随便谁就可以移走的。那么,是大祭司带走了他的魂体?怎么带走的?为什么带走?带去了哪里?冉翼觉得头疼。 “既然这样,就先去拿另外一处的吧。”想了许久,冉翼看向傅东:“这一处的很诡异,若你没破天劫,我是绝对不敢让你去取的。因为,若处理不好,很可能你自身受到伤害,而孽火也会消散。妖王愚蠢,已经毁了我一方孽火线索,这一次,决不能再出意外了!”冉翼心中对妖王早已不满,不是他莽撞,自己也不会这么费劲还要感应失踪的孽火。但愿傅东能聪明些。 傅东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地方绝对不好进了,但现在她也不怎么怕就是了,于是道:“你说在哪里,我小心就是。” 冉翼抬眼,眼中闪着幽暗复杂的光芒:“在皇家宗祠。” 傅东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孽火这种近魔的东西怎么会在那么神圣的地方。现在她可是明白了,皇宫中皇气最重的不是人皇的起居室,而是皇家宗祠。皇气重则表明得到上神的庇佑更多,妖魔鬼怪是绝对不能靠近的。当时她修为不够,只是整日与封阳在一起就渐渐失去了天赋神力,要是进皇家宗祠,那……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想抓却没有抓住。 “孽火怎么可能在皇家宗祠存活下来?” 冉翼面上颇有些得意之色:“没想到吧?哼哼,这地方,妖王也没想到过。不过,越是你们想不到的地方,才越是能藏得久。当年我乃人间冉皇,孽火在哪里,相信你会找到的。我回山中等你。另外,大祭司和地宫孽火的事,你还要多探听,找到了再回来找我。”说完,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傅东愕然:“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在哪里,何必让我找?” 冉翼偏过半个脑袋:“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那近神的修为还有何用?” 傅东气道:“你不想早点拿到魂体吗?这么折腾有什么好处?” 冉翼面有怒色,冷哼一声,竟再不理她,就那么走了。 傅东脑中闪过一个遥远的画面:杀亲夺位,遂堕成魔。 她甩了甩脑袋,狠狠一咬牙,转身就走。 现在一时半会儿是肯定离不开皇宫的。傅东干脆潜伏进后宫,随便找个荒殿歇脚,反正她也不是没餐风露宿过,有了近神的修为,要睡得好点吃得好点都不是难,不用担心生活琐事的傅东将心思都花在了孽火和大祭司身上。 皇家宗祠的孽火是不好拿的。傅东开始不敢莽撞,于是以探路为目的,在一个月黑风高容易隐蔽的夜晚踏上了皇家宗祠的屋顶。 由于人间皇室源远流长,皇家宗祠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改扩建,始终保持着庄严肃穆的形象。这里面供奉着历代君王的牌位,香火不断,昼夜长明。 说难,其实也不难。只要能找到孽火,装进幻雪冰砂中,剩下的就是离开了。 不过,探访皇家宗祠并没有傅东想象中那么顺利。就如她所知道的,每次靠近宗祠,自身的修为还是会受到影响。有时候是压抑感,有时候是混乱感,天赋神力的许多印术在这里是无效的。她不禁庆幸自己不久前突破了天劫,不然这影响肯定比现在强烈得多。而由于她是人类,修的是天赋神力,这种影响已经比妖族承受的要少许多,程度也轻许多。 一连好几天,傅东都去皇家宗祠走动,顺便听听宫中的闲语,寻找失踪的大祭司,日子过得飞快。 去得久了,傅东渐渐摸出门道来。 这皇家宗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绝对不会有半分半秒离开人看门。她从高高的瓦片屋顶上透着缝隙往下看,自然是一排排的牌位,香雾缭绕。这些天想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皇家宗祠也没有人来拜祭。日常打扫整理的宫人每次进来前都一脸肃穆,轻手轻脚,恭敬内敛。 傅东进去过几次,为了不亵渎皇室列祖列宗,不惊动神灵,每次进去都要先拜上一拜,然后开始寻找孽火。几日下来,她除了摆放牌位的地方没有搜查过,其他地方几乎是搜了个遍,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孽火的气息。 开始她很迷惑,没道理与皇家宗祠气息相斥的东西会藏得这么好,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啊!后来想想,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孽火气息太弱,被皇家之气压了下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傅东一时陷入僵局,束手无策。 那就先去打听打听关于大祭司的事情吧。打定主意,傅东也不愿意再在这地方待下去,寻个机会就蹿上屋顶,如羽化飞仙,翩然远去。 在宫里当差是一件很无聊很担风险的事情。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而傅东现在需要流言。她需要从一件件琐碎的细微末节中分辨出有用的信息——大祭司怎么样了? 傅东一日日隐在宫中各处,探听宫人的耳语,对于如今皇宫的现状颇有些意外。 据说,骆家的权势是越来越大了。朝堂之上有骆家父子把持,大祭司逐渐退出政治舞台,一心修炼和主持祭祀,而后宫之中太后又重新掌权。太后这两年极为关注子嗣的传承,每每要求皇帝储秀纳妃,而皇帝却置之不理。如今宫中掌有实权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骆家太后,一个是太后的侄女骆湘云小姐。 消息已经验证过确实是真的。可是傅东心中总有古怪的感觉。傅东与人皇相处的时日不算短,从妖界到人间,封阳虽对她隐瞒了许多,但性格脾性又怎么是可以隐藏的?在傅东看来,封阳控制欲极强,他怎么会容许骆家权倾朝野到这种地步?想到寒雪峰冰洞之中他与陌生人的对话,傅东的怀疑就更浓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傅东关心的问题。她对骆家一向没有好感,兴也好衰也罢,如今也轮不到她这样修为的人去计较。不过,曾经在骆家吃了苦头,这帐也不能不算。 某夜,傅东腹中饥饿,于是往御膳房走了一趟。正准备施点小法术拿走那精美的菜样,只听得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这么晚还有人!傅东收回手,躲了起来。 “王公公,今儿个怎么来的这么晚?” “没法子,那小贱人又发疯。也不知向谁借的胆儿,皇上心善,还留她性命。要是……” “王公公,话是这样,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您敢说,咱们可不敢这么说啊。奴才看,这后宫以后就是骆家小姐的天下了……” “你懂什么,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猜得到的……恨……傅姑娘……” 人渐渐远去,傅东眼一眯,跟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8 疯了的人 傅东躲开巡逻的卫兵,悄悄的尾随着王公公,跟着他七转八弯,到了一处荒凉的废殿。一看之下,才发现此处与当初她住的小院相隔并不远。 那小院,自她这次进来就再也没去过。说她有意识的回避也好,反正她就是不想去,这下可好,一路跟过来,竟还是这里。 晃神间,王公公已经进了门。 傅东蹿上屋顶往下看,这一看,惊得眼睛也瞪大了,立刻坐直了身子,眨着眼,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缓和一下情绪。 宫中从来不缺少阴谋和秘密。傅东跳动的心提醒她一个很久远的记忆。她看得很清楚,那屋里披头散发喃喃自语的人——是秋红。 秋红,曾经那么乖巧寡言,从不会主动跟着她,从不会打扰她的修行,她只是默默的为她送来饭食,为她铺床叠被打扫房间。那日,她与炎阎跟踪秋红,秋红消失在一块大石之后,接着,她无意中发现废殿中的地牢,再之后的事一连串的发生,已经是她不可能控制。一别三年,秋红怎么会变成这样? 再往下看的时候,傅东已经平静了许多。每一个因都有一个果,每一个果都有它的因,出逃三年的傅东颇有些开解前尘的意味。 “给我吃!你这奴才不安分,这都几年了,还敢绝食?!苦头没吃够吗?”王公公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半点好脾气也没有。 秋红偶尔抬头茫然四顾,听到声音便缩着身子垂着头,畏畏缩缩的靠在角落,不言不语。 “好你个秋红,当初看你机灵,给你个好差,你却不安好心,哼哼,不是公公我心善,哪会与你磨这嘴皮子!爱吃不吃!”说完一脚踹过去,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了一阵子,转身走了。 看样子秋红是被人皇关起来的。为什么?因为她与自己共同生活过?想从她口里套取什么信息?傅东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当初她不愿身边有人跟前跟后,封阳是知道的,这才派了秋红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来,她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又怎么会知道什么信息? 看来,只有当面问了。傅东左右张望,调动六识,确定旁边没有人了,才迅速的闪身进去,站定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红。 秋红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缩得更深,却听得一声:“秋红。”那声音,骇得她睁大了眼抬起头,脸上的恐惧一览无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大祭司……你……你别找我!姑娘!姑娘您别折磨秋红了,秋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秋红……秋红不知道那东西会害了姑娘性命,下辈子……下辈子秋红做牛做马一定侍候姑娘,姑娘你别找我了……” 傅东刚要说话,看秋红一脸癫狂悲切,听她口中疯言疯语,一时也怔住了,立刻反应过来施印让秋红的声音只在一个范围内出现。 她说的什么?什么大祭司?什么害了性命?秋红到底是什么人?脸一沉,傅东问道:“大祭司让你做了什么?” “大祭司……大祭司……大祭司只吩咐秋红取些香灰放在屋里,秋红……秋红开始并不知道那香灰对姑娘有害啊!等秋红发现时,大祭司说姑娘是妖,才会这样。可是……人间怎么会有妖?姑娘若是妖,又怎么会死呢?秋红……秋红不明白,秋红不知道……不知道……”秋红开始语无伦次,似乎记忆已经混乱,但傅东却大概能听得懂。 “什么香灰?哪里的香灰?”傅东追问。 “皇家宗祠……秋红本来在皇家宗祠当差,大祭司……大祭司说让秋红侍候姑娘……”秋红似乎痴傻了一样,问什么说什么,说完了总要讨饶,说让傅东不要再找她,不要折磨她,听得傅东心惊不已。 傅东后退两步,宗祠香火!原来秋红是大祭司的人,大祭司早就对她有所防备,准备了宗祠香火来对付她!这就是为什么当初自己失去妖力的原因吗?所以当她离开皇宫,她对于妖力的掌控又慢慢回来了?那么天赋神力又是如何失去的呢?难道说宗祠香火对天赋神力也有同样的制约力? 如果秋红是大祭司叫到她身边的人,那么封阳知不知道?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并且默许了他们的作为? 封阳,你温柔的笑容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虚假? “大祭司在哪里?”傅东蹲下身子。 “大祭司,大祭司在他的宫中,大祭司怎么不来救秋红?皇上都知道,皇上一开始就知道……秋红好害怕……不要打我……秋红……”秋红突然抓住傅东的袖子,抓紧了之后又害怕的放开,四肢并用退开老远。 “你最后什么时候见到大祭司?” “不知道……不知道……” “皇上知不知道你……”傅东话未说完,那秋红听到皇上二字,立刻磕头求饶,一个劲儿的认错,头上磕出血来却不肯停下来。 傅东拉起秋红,连接又问了几个问题,秋红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被关起来的,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大祭司的近况。 封阳向来是有手段的。 傅东眯着眼,幽暗的光在眼底渐渐沉淀。她知道今晚很难再问出别的什么了。 手放在秋红的脑袋上。说到底,秋红只是被丢出来的卒子,真要论对错是非,她也算不得什么,不如就让她恢复神智吧?刚欲施印,傅东又犹豫了。秋红也不知疯了多久,若是她不疯了也不傻了,是不是会承受更大的苦难……想起那个人狠绝阴冷的表情,傅东收回了手。 秋红被囚禁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取什么信息。也许,痴傻疯癫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吧。 “吃吧,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别担心。”傅东让她镇定下来,拿过一旁的饭菜,喂她吃了几口,对上她胆怯犹疑的表情,于是温柔的笑了笑,终于放下碗筷,转身离开。 凉风吹过,比不上寒雪峰的冰冷旷达,却是萧瑟了不少。许多事,不是她不懂,而是她不愿去懂。日子久了,她也以为爱情其实可以很简单,却没想过,人的欲望不止是爱情而已。不管当初的封阳出于什么目的要控制她,也不管他控制的心有几分是真的感情,毕竟,都是些旧事了。 轻叹一口气,傅东也没了夜游的心情。好吧,如今她傅东修为也到了,儿子也有了,其他的事,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找孽火才是正经的。傅东心中这样默念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49 封阳回宫 以为关着的是大祭司,没想到却是秋红。这条线一断,大祭司的行踪就要重新寻找了。一边是藏在皇家宗祠的孽火,一边是不知藏在何处的大祭司,左右都无头绪,傅东觉得相较之下,还是找那宗祠的孽火简单点。 有的时候,找东西真的需要灵感。 就在傅东放松了心情日探宗祠寻找孽火的某日,宫里一片整齐的脚步声,匆忙却不慌乱。有人道:“皇上回宫了,快去禀告太后!” 回来得真快。傅东抬头望天,天高云淡,是个好天气。 对了,这些日子,她唯一没有仔细探查过的就是太后老人家的寝宫了。 太后依然雍容华贵,秀美的峨眉比之三年前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之气。看来,掌权和不掌权还是不一样的。她身后左侧站着个端庄美丽的女人,穿着贵气的宫衣,很有唯我独尊的风范,但面对太后,这些都深深的掩藏在乖顺温柔之后了。这就是骆湘云。 “湘云,皇上刚回宫,你去吧。” “姑母,湘云还是陪陪您吧。”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你这样躲着皇上怎么成?” 骆湘云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耐不住太后一径催促,只见她福了福身子,带了几个宫女离去。 太后叹了口气。 “皇上这些年对骆小姐恩宠有加,太后为何叹气?” “湘云还是太小了。许多事都看不明白。” “太后,这后宫之中还不是太后说的算,只要怀上龙胎,骆小姐天真烂漫也是无妨的。”皇室一脉单传,只要怀上龙胎,骆湘云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话这么说也没错。 “是啊,想当初本宫也是诞下皇子才有今日的安稳太平。可是大祭司近几年对皇室子嗣之事毫不关心,也不知在想什么。”太后有些失神,不止是不关心,而是极度漠然。太后请了大祭司几次都未请到。除了大的祭典祈福场所,太后根本无法找到与大祭司独处的机会,更别说提出什么要求了。 “这两年皇上南北征战,我那侄儿跟前跟后也不知提醒两句。哎。”太后又是一叹,“今日就不逛了,回吧。” 好吧,估计太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傅东转脚要走。刚一动,身边气息变换,她本能的转身伸手去拦,看清了来人之后,忍不住笑了。“是你。”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以为是谁?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炎阎撇撇嘴:“法力长进了不少。” “你不在妖界待着怎么在这里?”傅东一笑,收回手。 炎阎一听这话就有气,若不是傅东当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走,妖王怎么会把气撒到他头上让他这么多年滞留人间?这皇宫他都跑腻味了,好在是有正事做,不然他肯定甩手不干了。 如今傅东孩子也生了,虽然那孩子有些怪,好歹是妖王的模样,他也不能说什么了。不过妖王迟迟也未给傅东个名分,他也不必以君臣之礼待她。 “自然是有事要办。你呢?” “找人。” “谁?”炎阎竖起耳朵,不是找那人皇吧? “大祭司。” 炎阎眼中精光乍现,“你找大祭司?” 傅东一听,有门,忙问道:“你知道大祭司在哪里?” 炎阎红眉一扬,抱胸而立:“知道是知道,不过,想见他也没那么容易。”妖王曾交代,如果在宫中遇到傅东,就要有求必应,所以他也不隐瞒。 “炎阎,打个商量,告诉我吧!”傅东喜上眉梢。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傅东的印象里,妖王并未把孽火之事公布于众,所以妖王手中的力量她是不能随意动用的。这样一来,炎阎并没有一定告诉她消息的义务,只能打情感牌,商量着让他帮她了。 炎阎看着傅东,慢慢皱眉,似乎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就在傅东觉得他不会再说话时,炎阎缓缓开口:“据消息在人皇寝宫中,但是在哪里我们不知道。” 晕,又是只知道大概范围,不知道具体方位。这大祭司和孽火一样烦人!傅东心中翻了个白眼。 “好吧,知道这个也够了。谢了啊!”傅东点点头,剩下的就自己找吧。 “你去哪里?”炎阎拉住她。 “去找人啊。” 炎阎皱眉道:“傅东,你好歹也为尊王生下王裔,这个……就不要与人皇再纠缠了吧。” 傅东脸一黑:“你说什么鬼话。”气得也不想解释,直接就走。 此刻的傅东想走,炎阎决计拦不住。于是他虚空的捏紧手又张开,什么也没抓住,傅东已经跑得影子都没见了。 炎阎半是担心半是敬佩,忍不住肃然起来:“这小丫头莫不是破了天劫吧!”他开始不确定起来。 算了,羽族的事就够他忙的了,傅东他是管不了了,要管也不该他管,尊王自然知道怎么办。这么想着,炎阎释怀,闪身离去。 傅东当然没去找人。在人皇刚回来这当口去他寝宫找人,她又不是疯了。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凡事都要讲个契机的。 骆湘云急着迎君,一看到人皇一身铠甲神情冷峻的走过来,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这就是她从小盼望着要嫁的人,他是这世上最伟大最完美的人,如果他娶她,爱她,便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皇上,您回来了。”骆湘云以完美的宫廷礼仪掩饰心中的激动。这些年,她越来越不能掩饰心中眼中的爱慕了。 “恩。”封阳面无表情的淡淡应声,并没有因为骆湘云而停留。 骆湘云轻咬下唇,跟了上去。 进了寝宫,封阳开始解身上的铠甲。 “皇上,让湘云来吧。”骆湘云走上前,柔美的手指有些颤抖的触上厚重铠甲的排扣。 这些年,封阳寝宫中少有宫人侍候,屋内摆设等等一律不准人改动。日子久了,许多事他都自己来,有时候骆湘云会来,但她能做的事其实很有限。 骆湘云的目光落到床边的衣架上。那里有两架衣架,一架是空的,用来摆放皇上的铠甲,一架摆着一件紫金百羽朝凤裙。 按照惯例,骆湘云将脱下的铠甲放到那架空架子上,错过了封阳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好了,你先下去吧,晚上的晚宴准备一下。” 骆湘云行礼后走了出去,一面是欢喜,一面却是压抑。 封阳站在原地,注视着着衣架的方向,一动不动。 看了许久,封阳整个人倒在床上,闭上眼,手扬起,遮住双眼,整个世界暗了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0 皇家宗祠的孽火 傅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了看窗外。天很黑,该办事了。 总体思路是没错的,先找皇家宗祠的孽火吧。 来来回回探了几次,傅东对皇家宗祠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宗祠。 拜了两拜,傅东对着一排排的牌位看过来又看过去。 通常来说,帝王是人间神性最强的人,帝王的牌位自然也不是凡物。那么多的牌位集中在一个地方,常年香火鼎盛,这之中该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而冉翼的孽火却与神性毫不相干,甚至还是针锋相对。傅东从上往下数,第二排,左右往左数:一,二,三…… 冉皇自然是有牌位的。他的牌位与其他帝王的牌位并无不同。孽火的秘密会藏在这黑漆漆的牌位里吗? 傅东念念有词:皇室列祖列宗在上,我只是找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不是心存不敬,故意要打扰你们,找到了我一定好好拜谢你们。 高大的梁柱威严肃立,历史的传承从来都有着让人心沉淀的魔力。拜完之后,傅东走到离冉皇牌位最近的地方,看准了,手伸了过去。 傅东心里是忐忑的,她怕一接触上那牌位,就会有什么诡异的状况出现。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是很可能发生的。可是当她握住那牌位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既没有排斥感,也没有不适感,平平常常,普普通通。 孽火藏在这里?傅东拿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没有发现任何封印的印记。正要放回去,外面传来脚步声。 该死,怎么一关系到正事就不顺?在皇家宗祠里,法术基本是失灵的,六识也不如在外面敏捷。傅东现在唯一可倚仗的是敏捷,而不是天赋神力。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傅东一急,干脆掀开桌案下的帘子,钻了进去。 黑咕隆咚一片,傅东这才反应过来冉皇的牌位还在自己手中。 晕!傅东简直想撞墙,可是那人已经进来,她想再出去放好是绝对不可能的。 来人的步伐很沉稳,似乎有些沉重。呼吸均匀,如果是人类就应该是练过武的。步子越来越近,傅东的心也越提越高,她仔细分析着,脑子飞快的转动,寻找恰当的机会。 脚步一顿,来人似乎跪了下来。 傅东沉默了,能在皇室宗祠列祖列宗面前下跪的人并不多,特别这个人行走间这样稳而重。 哎。傅东小心的靠坐着,真的是无法可想了。 “孩儿不孝,愧对列祖列宗。” 傅东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以为他还会说什么,可是除了这句话,傅东迟迟没有听到别的什么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傅东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绷得太久,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让她震动。 “父皇,孩儿是人间之皇,孩儿应该绝情绝爱,以江山大业为重。”听到这样平板无波的话,傅东的心抽了一下,手忍不住按在了心口上。 她垂下眼,正要调整心情,忽然看到手中的牌位竟发出幽幽的冷光,呈现出紫黑的毛边。 这!傅东皱着脸,但立刻又舒展开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她在外面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钻到桌案底下却看出名堂来。难道这桌案底下有什么蹊跷?难道说这个东西只有在绝对黑暗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看来,这牌位她势必要带走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傅东衷心希望他不要再说什么话了。 一人坐在桌案之下,一人跪在桌案之前,隔着一层厚重的布帘,却像是隔了一生一世。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东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皇上,该上早朝了。” 傅东抱紧了牌位。 “父皇,待孩儿一统人间妖界。”几个字掷地有声,紧接着,是膝盖离开地面的声音。这声音滑过傅东的心,傅东知道,他就要远去。 傅东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牌位太多,他都没有发现冉皇的牌位不见了。 脚步渐渐远去,傅东听了半天,确定没人了才从桌案下爬出来,道了声:“得罪了,在下借去用用,用完即刻奉还。” 行了礼,傅东将牌位放袖子里就要走。 “谁!”耳边突然传来大喝声。 傅东一惊,千钧一发!她抬手用半边袖子遮住脸,旋身侧过来人,顺便出手一扫,挥乱所有的牌位,然后一跃几米之外,此时也顾不得避人了,寻个方向急窜而去。留下身后一片混乱。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之间,封阳站在乱七八糟的牌位之前面色铁青。 “调集禁军,搜索皇宫,孤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闯皇家宗祠!”封阳冷冷的下令,“今日看守宗祠的人都拖下去砍了!” 封阳转身,脑中不断回放着之前的一幕幕,那人半遮着脸,侧身……难道这个人他见过?封阳心头都萦绕着某种熟悉的怪异,谜团越来越大了。 宫中乱成一片,人人自危,不过这些傅东都顾不上了,她直接带着牌位出了宫。 从皇宫到山中,对于傅东来说,已经不远了。当然以往的她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在云上行走的。 到了山中,冉翼却不在房中。 “冉翼?”傅东出屋,喊了几声,毫无回应。冉翼去了哪里?傅东有些担心,转身就往深山中去了。 夜晚的山林冷而诡异。傅东去了冉翼常去的修行之地,果然看到他盘坐在地,闭目凝神。 即便是要修炼也不用到这种地步吧?傅东心中不忍。抬脚刚往前走了两步,冉翼睁开了眼。 “你怎么回来了?” 傅东有些尴尬道:“被人发现了。”说着从袖中拿出牌位,“不过我把这个带回来了。”她手中出现一个黑黑的东西,上面几个烫漆大字:神威皇帝冉翼之位。 冉翼眯着眼,似笑非笑:“你带这个回来做什么?” “冉翼,不要再试探我,我只想早点找到孽火,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个牌位我看了几天,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我有感觉,孽火一定在这里面。如果置身在全黑的环境下……”傅东一扬手,瞬间结成结界,周围果然漆黑一片,那牌位开始熠熠发光。 冉翼笑了,虽然笑得很轻,很冷。他出手如电,不知做了什么手脚,那牌位光芒大盛,有什么跃跃欲出。 “快点!”冉翼的声音沉了几分。 傅东连忙拿出幻雪冰砂,同时念动术语,只见那光芒挣扎了几下终于脱离了牌位,飞快的飞进了幻雪冰砂中。 牌位无力的落在地上,傅东同时撤消了结界,看到冉翼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由得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放回去吧。”冉翼闭上眼。 “谢谢。”傅东轻轻吐出两个字,拿了牌位就走。 冉翼睁开眼,看着傅东一跃飞天,然后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摆好姿势定神敛气。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冉翼知道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最大的力量。不过,能到这个程度已经超过他的想象了。这也要感谢傅东,若不是身为母体的傅东本身就有妖力和天赋神力的支撑,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力量可以吸收?但是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傅东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1 探大祭司 “神威皇帝的牌位不见了?你没看错吧?” “大人,我怎么会看错,都找遍了,确实没有!这事属下怎么敢开玩笑?皇上要是问起来,这可怎么办?” “这事还有谁知道?” “许多人都看见了,属下有罪!”说完,双膝跪地,惶恐不安。 “来不及了。还不快去找!还有闯皇家宗祠的人到底有线索没有?你们这些饭桶!” 跪着的人连连称是,爬起来就跑,可是他想不明白,那人要牌位做什么?那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拿了还犯忌讳,那人不是吃饱了撑着耍他们禁军玩吧!一想到这里,他就一头的火。 而此时,封阳也听到了消息。 “骆大人怎么说?”封阳的语气淡淡的,手上飞快的写着什么。 “骆大人正带着禁军四处寻找,暂时没有头绪。” 封阳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如果是那人,他要牌位做什么?” “皇上,宫中传闻这事情邪门,是不是请大祭司……” “大祭司自有大祭司的事情,此等小事何必劳烦他。你们再找找,找不到的话……”封阳看了他一眼,“就自己去骆大人那里请罪吧。” “是!”跪在地上的人心中一凛,恭敬的退了出去,但略显凌乱的步法显示了他心中的慌乱。 封阳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自从那年有了纸,那些竹片子便用得越来越少了。奏折的样式还是那人无意中说出来的,只是,她看不到了。 傅东,那个世界冷不冷?你怪不怪孤没有让你入土为安?不过,谁让你背叛孤呢?这情,早牵扯不清。孤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等孤成就大业,等孤百年之后,或者你便与孤同穴而去吧。 封阳脑中闪过那遮面而去的女子。他努力把这种影像从脑中抛除,不再想那些往事。 “禁军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皇家宗祠都看守不住。”封阳低语,唇边勾起森然冷笑。 而此时,傅东从屋顶上将牌位扔了下去,看着它安静地横躺在角落里,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至少,找到了一方孽火。那么剩下的,就是大祭司和他保管的孽火下落了。 傅东想起冉翼,冉翼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她在宫中的日子他必定是日夜不停的在修炼。天,要变了吗? 炎阎曾说过,大祭司在人皇寝宫中。也就是说,人皇寝宫是个逃避不了的存在。如果大祭司是在人皇宫中,那人皇会有什么举动?傅东知道,要找到大祭司和地宫的孽火,说不得要观察人皇的一举一动才行。 远在妖界的妖王淡淡而笑,开始思考给傅东的自由会不会太多了点。 雪孜的脸上永远罩着冰雪。“这东西要跟你跟多久?”他看向妖王身后不远处的冰蓝色小火焰。 “我怎么知道,只要它不妨碍我就行。”妖王侧卧着,觉得满园的花儿都看得腻了。 “傅东快回来了吧。”妖王喃喃自语。 “还有一方孽火未到手,她怎肯回。”雪孜悠闲笑道。 “是啊,傅东是个死心眼儿的。不过,人皇也不是好糊弄的。” 雪孜轻轻看过去:“束魂之术对傅东没有影响了不代表对王裔和冉翼没有影响。不过,离魂若是用得恰当……”雪孜但笑不语。 妖王也笑道:“看他能翻起什么浪来。” “对于火歌你有什么打算?” 妖王的眼冷了几分:“让他睡着吧。”这个人,交给傅东处理好了。 “吟渊,傅东要拿孽火必然要与人皇接近,你不担心他们……”雪孜更担心的是万寂同归印对妖王的影响,既然那印不可消除,那傅东与妖王还是相爱得好。虽然这种想法目的性太强,但对于雪孜来说,最重要的显然是妖王。 妖王笑了,他看着庭前花开花落,低沉的语音如最香醇的美酒。“傅东这个人,有一个秉性。”妖王稍稍停顿,“不过若真是这样,也是天命难违,可我与她的联系就怎能说断就断。”摆明了不想再说的模样。 雪孜皱了眉道:“你既坚持,我也无法。不过,应对天劫才是主要的。” “天劫,就快了。” 吃饱了喝足了也该干正事了。傅东换了一身黑衣,将头发轻轻束起扎了个马尾,所有头饰都扔到了一边。幻化出水镜看了看,傅东满意的笑了。说实话,她还是喜欢这种风格的装束打扮,看起来清爽得多,也利落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了天劫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与之前越来越不同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很快潜入夜色之中。 由于皇家宗祠的事,这几日宫中戒备森严了不少,而人皇夜夜宴请宾客,大半夜才回寝宫,睡不了一会儿又要去上早朝,然后一整天基本都泡在御书房里。 摸清了人皇的作息,傅东选了个他不在寝宫的时段偷偷摸了进去。 人皇寝宫的宫人似乎少了许多,也不见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摆设一应如旧,傅东并不多看。这里自然比皇家宗祠少了几分压抑,所以傅东身手也轻灵了许多。 通往大祭司地宫的密道似乎还没有被人皇发现。傅东循着记忆打开了密道的入口,仔细听了听,空无一物,于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一条路走到头,傅东已经可以前方连着地宫的出口,可是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 说明大祭司不在里面。傅东失望之余更加迷惑了。 走出密道,估摸着时间人皇也快要回来了吧,傅东决定先撤。刚要走,宫里传来重物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一角墙面开启,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走了出来。 两人一对眼,都愣了。 傅东当机立断,飞身上前制住他的脖子,却发现这个过程异常容易。 “姑……姑娘饶命!”那黑衣人畏缩着,双腿打颤。 傅东一听,更加疑惑,轻道:“大祭司?” “是是是,姑娘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我……我就是大祭司。”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傅东手上更紧。傅东反扭着他,低喝道:“说!大祭司在哪里?!”此人虽与大祭司长得一模一样,可这般说话神态怎么会是大祭司?而且大祭司身怀武艺,此人却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打死她她也不信这是大祭司。 傅东手上微一使力,那人几乎立刻哀嚎出声,傅东连忙捂住他的嘴,威胁道:“不想死就合作一点。说,大祭司在哪里?” 那人从未见过这种仗势,害怕小命不保,不等傅东催促一股脑都说了。他说得很快,傅东也听得很快,听完了,傅东从衣服里随意拿出个小瓶子,倒一粒药丸飞快的塞进他嘴里,冷笑道:“姑娘我且去看看,若你有半句虚言,我就让这玩意儿要了你的命!”说完手掌在他身前一收,那人立刻感觉到钻心的疼痛,颓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傅东板着脸,四下张望,等那人再抬头,傅东已经没了踪影。 那人欲哭无泪,赶紧往墙角跑,一边跑还一边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又不是我自愿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傅东没有再回那个废殿,而是直接出了宫。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这皇宫也没什么好探的了。左右没有头绪,不如先回妖界去。 上了山,进了小院,傅东敏锐的感觉到绵长的呼吸。看来冉翼没有去修炼,而是在睡觉。 傅东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注视着他皱眉闭目的模样,知道他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躯体的缘故,冉翼的沉默落寞在她看来总有几分小孩子才有的倔强。一个人的童年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他的一生,冉翼的童年实在谈不上快乐。 手刚伸过去,要把那薄被再往上拉一点,冉翼却腾地坐起来,睁大了眼,惶然却狠戾,看得傅东一怔。 “是你。”冉翼似乎放下心来,也不再睡了,干脆靠坐在床上长长的呼吸了几个来回,道:“怎么回来了?” 傅东已经收回了手,看冉翼神色平静,于是把这几日宫中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大祭司早在三年前就不见了踪影。人皇也不知怎么找到一个与大祭司相貌一致的人,一直关在寝宫的密室中,直到重要的祭祀节庆才让他出来,往往一露面就又关了回去。这几年来,大祭司手中的权利基本被人皇架空了,所以骆家的姿态也就不那么谦卑低调了。朝野上下,再也没有骆家的对手。 冉翼听完,冷冷的笑了。“你有什么打算?”大祭司不在宫中,这个他是相信的。傅东说的话估计多半都是真的,看来,孽火的事也不能求一时解决了。 “不如我们先回妖界,记得当年神佑城里也有孽火的线索,大祭司的行踪还要再找,可就凭我们两个找就太费力了。” 冉翼点头,只要不是人间皇宫,以他现在力量恢复的程度来看,大部分地方是去得的,自己失落的魂体也会自觉不自觉地寻来。时间紧迫,既然皇宫没了线索,去妖界也是可以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准备一下,现在就走吧。”冉翼看着傅东,示意她出去。 傅东点点头:“那我也去准备一下。”说完出了冉翼的房间,关上门,侧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终于要回妖界了,傅东真心的笑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2 归来 远古的人类,身怀天赋神力,上可达天,下通三界,无数的荣耀和辉煌让人族以为只有他们才是整个天地的主宰。 傅东无法想象那个时代人族社会到底鼎盛到何种程度,但她似乎可以从那漫漫天地汹涌而来的庞大的天赋神力中感应一二。 从未想过,从人间到妖界,可以这样简单。 妖都锦阳还是那旧模样。冉翼戴着斗笠走在她身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傅东内心有些激动,又有些胆怯,她站在街头,眼前是长长的街道,耳畔是妖族特有的叫卖交谈声,竟不能走出一步。 “怎么了?”冉翼见傅东停留了许久,于是低声问道。 傅东也没料想真的踏上这片土地,自己的情绪会如此变化,此刻突然听到冉翼出声,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握了握拳,道:“去我家。” 当年傅东把云来商社丢给朝夕他们,自己一去不还,这时真回来了却有些不敢靠近了,想了想,到底寻了个小路到了云来居。 在宫中休憩的妖王缓缓睁眼,有些不能适应心中突然生出的些微激动。那样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又想逃离的激动,这感觉实在太陌生。 “你怎么了?”雪孜感觉到妖王气息不对,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去寒雪峰受了伤?” 妖王看过来,半晌不动:“傅东回来了。” 雪孜愕然,愕然之余又是怪异。按妖王的性子,傅东回来了他不该早跑得没影了吗?怎么此刻却愣在那里发呆? 就在妖王和雪孜默然相对的时候,傅东正站在云来居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朱红的大门不见丝毫褪色,两旁的青树树冠都大了一倍不止。傅东在想是谁在打理着这个庭院? 进了门,规规整整几间房,院里所有摆设布置似乎都没变过。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一桌一椅,一台一格,纤尘不染,摆放如旧。不是有心的人,怎能保持到这种程度。傅东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滑过,只有这种触感才让她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回来了。 云来居是她一手打造的,在外面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只有这里才是原点,是最接近家的地方。 傅东温暖的笑了。 门外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那东西转了几圈,摇晃了几下,渐渐停在原地,声音渐渐消散。沉浸在回忆中的傅东漫不经心地侧过脸,微垂着眸清雅淡远,一身白衣衬得她形若神明。 “小……小主。”朝音的心跳得飞快,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的眨了又眨,竟是飞快的跑了出去。 “朝音?”傅东回过神,对目前的状况有些茫然。 冉翼扯了扯嘴角,靠在院里某个角落,将身子藏在巨大的阴影之中。 傅东还在想是不是吓着朝音那孩子了,谁知不一会儿,门口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转瞬间几个人影冲了进来。 看着面前表情各不相同的几人,傅东很愣了一会儿。目光从他们面前一一扫过:朝夕,朝音,玄冥,玄颂,胡来,居然还有菱襄! 菱襄头一个忍不住:“傅云来!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你自己的商社自己不管,都扔给我们算什么事!”说着说着,似乎越来越恼怒,杏眼睁得大大的凶光暴现。 傅东被吓了一跳,又很想笑。菱襄从来都是这个脾气,憋是憋不住的。难道说云来商社的工作已经繁忙到让菱襄不满成这样? 玄冥哼笑一声,双臂环胸:“我们累死累活,她倒好,不知跑哪里去逍遥,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傅东看过去,没想到玄冥和玄颂还在云来商社。她总觉得玄冥玄颂不是普通的豹妖,这份自信自然来源于对玄卿浅薄但还算正确的认识。 “小主……小主有正事的!”朝音红着眼,不忍心他们说这般刻薄的话,一溜烟跑到傅东身边,挡在她面前叉着腰,摆明了不让他们再说。 朝音呵,傅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过孩子,见朝音这样更疼惜了几分。这孩子这几年也不知过得怎么样,看这样子估计没把朝夕的本事都学来。 胡来喃喃道:“回来了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了!” 玄颂一笑:“行了,这不回来了吗,你火爆脾气也该收收了。”说着看向傅东道:“东家,这些年云来商社壮大了不少,你……”他看了看旁边有些呆滞的朝夕,推了推他轻笑道:“二当家的?” “啊?哦!”朝夕忽然有些手忙脚乱,“小主,你刚回来,先休息休息吧,云来商社这些年的账册等物待我整理好了送过来,朝音,你快去回报尊主……” 这才一会儿,傅东还没反应过来,朝夕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 玄冥道:“我去找明柳!”说完就走,玄颂看了眼傅东,跟着一起走了。 “玄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哦,你说傅东她是不是长变了?是长变了吧?可是为什么我又觉得她没变?” “自然是与之前不同了。”玄颂笑了笑,至少修为就很不同了。“我去回报尊主。” 玄冥哼笑一声,“要去你去。” 傅东还来不及说什么,玄冥玄颂走了,朝音慌慌张张的跑了,朝夕带着胡来走了,本来还想把菱襄拉走,菱襄却留下了,左右打量着傅东。 傅东深深呼吸,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了?” 菱襄慢悠悠的玩着袖子:“青铩盟的人都安置好了。” “那很好啊。”傅东笑着,这小子留下来就为了说这个? 菱襄偷偷往傅东身后看了看,又道;“好歹你也是云来商社的东家,没见过你这么漫不经心的。再不走了吧?” “谁知道呢。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菱襄耸肩道:“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总好过四处奔波。”说着偷看傅东一眼,“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上次你走之后,与你一道的那位公子也走了,说日后会去找你。恩,菱襄可能怠慢了客人。”菱襄有些忐忑。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心上,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把事办好,怠慢了傅东的朋友,所以难免愧疚紧张。 傅东笑道:“没事的,别多想了。”菱襄的性子她多少了解,怠慢怕是谈不上,雪孜也不是个没注意的。 菱襄见她一派悠然,清俊雅逸,突然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野哪儿去了,变漂亮了……” 傅东破了天劫,六识极其敏感,突然听菱襄这么说,几乎是竖起了耳朵,脸上漾出笑意来。 菱襄意识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顿时脸一红,撒腿就跑:“你歇着,我去帮朝夕!”风风火火的,拦也拦不住。 傅东扑哧一笑,即便早就习惯了山中的清净,也不免被这些可爱的妖们感动了。 所谓生活,其实就该是这样温暖与轻松才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3 再聚首 朝音慌慌张张的回到狐主府里,一进门就大叫道:“尊主!尊主!”一路冲向书房。她脸上俱是喜悦,惊得府里的小妖纷纷躲避。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玥隐抬头看过来。 “尊主!小主……小主回来了!”朝音喘了一下,总算把话说完。 “小主……回来了?”玥隐不自觉的起身,“在哪里?” “在……在云来居。” 玥隐抬脚欲走,刚伸出脚,又收了回来。“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朝音愣了,当时她只顾着看小主了,谁会注意有没有小孩子?反正小主身边没有小孩子就是了。“朝音……朝音不知道……”朝音愧疚的低下了头。 难道没有小孩子?那几年前妖界天生异象是为什么?不是因为妖王有后?玥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朝音,傅东回来的事都谁知道?” “朝音先发现的,然后去叫了朝夕,玄冥玄颂还有菱襄和胡来都去了。” 没道理啊,傅东回来,不该是妖王第一个知道吗? “朝音,你去问问小主有没有什么安排,若没有,一会儿请小主过来府上,商社的和小主的朋友一并请过来吧。若小主不在或者她有安排了,那就不必请了。”玥隐想了想,打发了找音,然后快步走出书房,吩咐厨房早做准备,心下不免有些激动。 朝音跑得飞快,生怕跑慢了傅东又不见了,她暗下决心,反正现在她也有本事了,以后小主到哪儿她也到哪儿,再也不要被小主扔下! 朝夕在云来商社二楼清理着账册等物,他一会儿拿过这边的账册,一会儿又去拿另一边的地图,丝毫没有平时干练精明的模样,倒是颇有些心神不明,手忙脚乱。 “行了行了,这些东西也不急于一时给云来看,她刚回来,哪有这心思。我们准备着聚一聚,喝点小酒才是正经。”菱襄一进来看到朝夕这模样,忙拦住他,心道这哪是在整理,简直是在搞破坏。 “对,对。”朝夕慢慢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道:“菱襄,你知不知道小主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尊主说是可能独自修行去了,可我们商社这些年几乎垄断了整个妖界陆路水路和空路,为何就是找不到小主?” 菱襄一愣,又道:“管她呢,回来了不就成了。你这到底是高兴还是怎么的?” 朝夕哈了一声,坐回椅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当时谁也没把云来商社当回事,谁也不认为身为人类的傅东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亲眼见证了云来商社的成功,亲眼见证了凶恶的澜水河慢慢变得温顺,亲眼见证了狐族逐渐走上强盛,他很清楚自己对傅东的感官经过了怎样的变化。 她走的时候连招呼也没打过,她从来也没有刻意的主动去做什么,但她说的话,做的事,无一不在之后他经营云来商社的岁月中带给他启示,所以他总会回想与她一起的日子,会不自觉的思考她在面临每一个状况时会如何思考。渐渐地,他便越来越希望她能回来。 “你怎么了?”菱襄推了推朝夕。 “没事。”朝夕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尊主那里应该早就安排下来了。” “那我们?” “我们去找小主。” “那干嘛还要回来这一趟?” 朝夕拍了拍脑袋,他本来也没想回来整理什么,像菱襄说的话,这事本也不急,只是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小主回来了而已。 人走空了,傅东这才想起来冉翼一直都没出来。抬眼一看,他果然孤单单的站在远处,似乎再热闹欢快的场景都感染不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傅东走过去。 冉翼讽刺的轻哼了声:“我这样子,能给他们看吗?” 傅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那你怎么打算?” “修行。” “现在?” 冉翼纵身一跳,跳到墙头,低低的说:“我自有去处。” “晚上回不回来?”傅东走近两步,怕他一去不返。 冉翼看了看傅东,终于点了点头,一道黑影化作流光飞去。 朝音跑到云来居的时候,傅东正站在墙角下发呆。朝音扯了扯傅东的袖子道:“小主,尊主说若小主没有安排,就回府里,尊主都安排好了。” 傅东点了点头,掩下那一抹不协调的低落,牵着朝音的手道:“好,我们这就去。” 朝音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松了口气。 到了狐主府上,认识傅东的都会主动来打招呼,傅东知道玥隐的习惯,现在一定是在书房,于是一路走去,也不让小妖们去通报。 傅东敛住气息,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玥隐果然在飞快的写写画画,想来是在处理族中事物。傅东一笑,玥隐向来是个勤勉的族主,这么多年也从未改变过。 玥隐本来就有点心神不宁,忽的感到身后有阴影压来,脸一沉,瞬间出手,借力转身往后退,足尖将将点在书桌上,一看后面笑着眨眼睛的人,一颗心顿时七零八落。 “你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玥隐没好气的从桌上跳下来,心道还好没伤着她,他却不知现在要伤傅东已是很难。 “看你忙着,没好意思打扰你。” “你一个人回来?” “恩……算是吧。” 玥隐笑道:“我吩咐厨房准备着了,一会儿他们来了我们好好聚聚。” 傅东刚要问还有谁来,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哪里?是不是在这里?傅东!傅东!” 傅东面上一喜,这不是明柳吗?转身就往外跑,还没站定,明柳已经跑过来抱住她道:“好哇你,你回来不先上我那儿,却先到狐狸这来了!难不成你与他比与我亲厚?” 傅东哭笑不得,玥隐正好走出来道:“你这头熊,来我府上也要胡闹!” 玄冥道:“她这是德性!” 明柳也不计较,拉着傅东扯东扯西,不一会儿朝夕朝音菱襄玄颂胡来都到了,连玄卿也跑了过来。 玥隐眉梢愉悦的扬起,前前后后招呼着,不一会儿好酒好菜上了桌,大家都坐到了一起。 玥隐一如既往地温柔以待,却又巧妙地保持着距离;玄卿依然高深莫测,但眉间明显多了几分舒畅。明柳是个大嗓门的,就愿意与玄冥拌嘴互不相让,菱襄在一旁掺和着,玄颂微微一笑给玄冥出坏点子,朝夕虽有些拘谨,但面上也满是喜悦,朝音最藏不住表情,看着傅东傻傻的笑。 酒正酣,人已醉。傅东今日格外高兴,手中的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玥隐轻轻按住傅东的手,“别喝了,这酒易醉。” 傅东笑意嫣然,推开了杯子,明柳便又一臂揽过她的脖子,几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玄卿手中玩着杯子,忽然道:“你的死对头最近可烦够了。”真是风水轮流转,狐族慢慢强大了,蛇族却遭了大劫。 玥隐道:“当日那死蛇见死不救,如今该他们遭报应了。不过,也不知是谁干的,居然有这么大的妖力毁了一座城。” 玄卿垂眸:“是啊,毁城屠城,放在哪个族也是灾难……” 傅东诧异的转过头,“屠城?”酒醒了一半。 玥隐一愣,道:“没事,日后与你细说,今日你就放开了玩吧。” 玄卿笑了笑,微举着杯:“喝酒。”说完一仰而尽。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持续多久,明柳似乎醉得差不多了,起身走两步也是摇摇晃晃,却不甘心的拉着傅东玄冥玄颂等非要喝个痛快。 胡来早就败下阵来,朝夕已经趴倒在桌上了,朝音也是晕晕乎乎,玄颂一个劲的摆手不愿意凑合,喂玄冥和菱襄好样的,后来干脆举着酒坛子与明柳比划,明柳支撑不住,硬拉着傅东一起喝,玥隐和玄卿自然来劝,到最后也都醉了个痛快。 明柳哈哈大笑,刚举着杯子,猛地一头栽下去,嘴里咕哝了句痛快,双眼一闭,轻轻打起了鼾。 傅东在恍惚中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将酒精逼出体内,维持着三分清醒,然后随意画了几个印,人已经飞到了半空。 玥隐迷糊着笑看着,道:“东东会飞了!”摆明了一幅犹在梦中的模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4 醉夜朦胧 醉犹未醉,自是胆气最足之时。傅东在晚风中扯着笑,眨眼的功夫已经蹿入王宫之中。 宫中的小妖永远知道怎么躲能让你找不着。傅东一路行来一路看,不知不觉就到了妖王的后花园。 满园的花姹紫嫣红,熠熠发光。 傅东一挥手,在那繁花上空晕出柔光,照得她们更加惹人怜爱。 傅东傻里傻气的笑道:“花啊花,你为什么这么美?”抬头一看,妖王一身淡紫纱衣,广袖宽摆,银发如瀑,他那样遥遥的看着她,本是清冷无双的姿容,在月色下却显得柔和;本是傲然高挑的凤眸,在繁花中光华流溢。 对看了许久,傅东猛地飞至半空,妖王也跟着离开了地面。 半空中一道白光和一道紫光忽近忽远,你进我退,你守我攻。 “你偷偷跑来我宫中,还敢放肆动手?”妖王将将化解傅东的攻势,瞬间移动到傅东身后,不料傅东早有察觉,一转身,又扔出个印式。 喝了酒的傅东也是嚣张,笑道:“我愿意!且看如今打不打得赢你!”手脚自然也没闲着。 “打赢我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气总要发泄发泄才好。” 妖王笑了,干脆也不出手,只是躲避,心道傅东也是孩子气,不过她的天赋神力倒是进步了不少。 妖王不出手,傅东打得自然没意思,几次相逼,最后也急了。“打呀!”出手一狠起来,削下了妖王耳边几缕银丝。 妖王一怔,道:“长本事了。”瞬间被激起斗志,又与傅东缠斗起来。 傅东开始还颇有几分忐忑,见妖王也出手了,便把心中小小的愧疚放下,存心打个畅快。 许多年后宫中的小妖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晚王宫上空清冷淡远的流光,时而散发出绚丽的华彩,比王宫后花园的花儿更夺目。 正是打得火热之时,妖王突然弃战而走,直接飞至地面。 傅东穷追不舍,冷不防背后被推了一下,心中一惊,已经被妖王压在身下。 “你……” “难不成你要与我打上一夜?” “打上一夜又何妨?”傅东胸膛起伏着,觉得尴尬,尴尬之余,又觉得妖王的眼神无端让人平静,平静之后却又无比惑人。 妖王不动,傅东也不敢动;妖王不说话,傅东也不说话。 妖王静静的看着傅东,仿佛要从她的眼看进她的心里。傅东想躲,却是躲无可躲。 “几年前我问过你,今日我再问你一次。” 傅东眨了眨眼,有点紧张。等了半天,妖王却没说话。 傅东正想着怎么摆脱如此尴尬的境地,妖王却开口了:“做我的王后,可好?” 整个天地,只剩下一个妖王。 傅东吞了吞口水,却发现喉头干涩。“不好。”她终于偏过了头。 妖王半眯了眼,脸慢慢靠近,近得可以感应彼此的呼吸。 “你……”傅东更加不安了,她发觉自己的修为在此刻却一点也没作用。 妖王的唇轻轻碰了碰傅东的唇,慢慢的接近,浅浅的尝试,这样的亲昵让傅东觉得无法承受。 眼眶有些湿润,醉意似乎更浓,傅东躲不开,最终也不想躲了。 “吟……吟渊。”傅东轻轻开口。 “恩?”妖王的声音低得近乎呢喃。 夜风徐徐而过,扬起淡淡的酒香,醉了云月,羞涩的半掩了面。 傅东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忽道:“我,我喜欢妖界。” 妖王喉咙里溢出笑来,“你还喜欢什么?”手慢慢收紧,抱着她,抱在自己怀里,妖王缓缓穿过花园。他发现,自己情动了。 傅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飘忽在身体之外,她忐忑着矛盾着,却贪恋妖王的温柔。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应该施展天赋神力一去千里,应该在这样朦胧难测的夜色中竖起高高的心防,可是事实是她静静的躺在妖王的怀里,懒懒的轻轻的呼吸着,似乎妖王要带她去那里都无所谓。 她迷惑了。为什么?爱是什么?情是什么?如果她的一生能时刻感受此刻的安心和温暖,是不是其他的任何激烈的情感都不再重要?又或者,做人其实不必那么累,不必那么规规矩矩,偶尔的眷恋和温柔也可以只是曾经拥有?还是说,她从所谓爱的梦中醒来后,已经可以不在乎真的持久的感情,而可以屈从于一瞬的触动? 傅东觉得自己是醉得狠了,醉得无法思考,醉得失去了理智。 爱了,就想亲近。妖王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爱了,但他知道自己想亲近。他在想,傅东的不挣扎是不是就是一种默许? 是不是,太过寂寞了,所以不肯再放弃一丝一毫的感动和喜悦?妖王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从后花园到暖池,妖王轻轻除去彼此的衣服,手指在傅东身上游走,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似乎在帮傅东清洗身体,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妖王眸中的淡紫愈深,也愈亮。妖王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眼睛,一直往下,像是在无声的撩拨,又像是根本没有任何意味。 傅东心跳得厉害,她只觉得手脚发软,眼眸湿润,脑子里空白一片。她抓着妖王的手臂,却不知道该推远一点或者拉近一些。她感觉到身体被人抱起来,一转眼,身下变成了柔软的大床,她心里居然还能很冷静的告诉自己:这是妖王的寝宫。 妖王伏下身子,长发散在她的颈边,痒痒的从那一处的肌肤牵动她全身的触感。她发现自己并不想抗拒这种靠近,或者,那抗拒实在太微弱。 “可以吗?” “什……什么?”傅东很晕,不止是晕。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拒绝,便是自愿了。”妖王笑得很美,傅东不是第一次知道妖王的容姿举世无双,但这样近距离,这样暧昧的气氛里,那姿容更添了魅惑妖娆。 听妖王说话,傅东心中顿觉压迫,可是尽管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尽管心中是压迫力十足,空白一片的脑子却发不出任何行动的指令。 于是脑子晕得不行的傅东想到了许多。她想到了恍若前世的高楼大厦;想到了妖主宴上与妖王惊艳的初见;想到知汝山中妖王残酷的看着学艺不精的她被伤害,最终冷冷轻哼一声问她是否觉得委屈;想到寒潭;想到他月下独酌;想到他到人间皇宫将她救走;想到寒雪峰上他为助她破天劫倾力相护…… 许多凌乱的片段在傅东脑中忽隐忽现,原来从开始到现在,即便是她真心想要与封阳在一起的时候,也始终没有摆脱过妖王对她的影响,而她一直在不知不觉的为摆脱这种影响而努力。于是许多她从来不去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似乎渐渐清晰了,于是她傻傻的问:“我赢了吗?” 妖王没想到傅东问了个这么奇怪的问题,轻轻一笑,贴着她的唇道:“你赢了。”那三个字如水般滑过傅东的心尖,她突然受到了触动,而因为这触动,她放弃了抵抗和逃离的可能。 如果是寂寞,那便是再也无法忍受;如果是堕落,那就成全这放纵。傅东闭上眼,心想其实她已经错过许多回,至少她此刻愿意放纵,至少她对此刻的放纵负责,至少成就她放纵的是妖王。 妖王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事实上,他也不认为傅东现在的状态能思考出什么结果来。既然傅东默认了,这之后的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而这顺理成章的之后,傅东与他之间便…… “东东。” 眼角滑过流光,傅东抗拒不了由情而生的原始欲望,也不想去抗拒。她一遍一遍的喃喃着吟渊两个字,在疯狂中再忆不起其他。 朦胧的夜,情意缱绻。妖王真心感受到愉悦,一种不同于寻常为繁衍后代伴生的愉悦。在他放纵自己沉沦在这种原始而又精妙的愉悦中时,万寂同归印悄悄发生了变化。 情为因果,相系一生。这夜,火热的不止是身体而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5 妖王的原则 一觉醒来,傅东往暖处窝了窝,欣慰一笑。 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傅东猛的坐起身子,往旁边一看,妖王仍在沉睡。 疯了!傅东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是这种感觉。 开始慢慢倒带:她喝多了,她来找妖王打架,打架打没打赢暂且不知道,结果是打到床上来了。 傅东不是没经过人事,自然知道某些事情有没有发生。她复杂而慌乱的看着身旁睡着的妖王,妖王正伸出臂膀,要楼她入怀。 傅东全身一震,立刻躲开妖王的手,迅速翻身下床,又飞快地穿好衣服,弹指间不见踪影。 妖王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的睁眼,塌边铺未冷,人已去。手摩挲了几下,妖王清醒了许多,嘴边勾起玩味的笑。 妖王轻叹了口气,起身要穿衣服,心里却想这小东西,一不留神就会跑掉。不一会儿,妖王不止是微笑,甚至开始笑出声来。 寝宫里狼籍一片,唯独没有妖王的衣服。 傅东心神不宁,跑得飞快,本想直接回云来居,后来一想,大家昨夜一同喝酒,也不知怎么样了,怕他们问起自己的行踪,于是打定了主意去了玥隐府上。 玥隐府里酒香四溢,傅东怀疑昨夜他们是不是把府里的酒都喝了个精光。 明柳正醒,想着昨日醉得酣畅,扭头就去找傅东,没想到看了一圈也没见着傅东,于是把众妖们一个个推醒,问道:“傅东哪去了?” 菱襄迷糊着眼道:“云来?云来不见了?” 明柳将他一把推开,接着又问下一个。 玥隐往门口一指:“不是在那么?”指完之后,猛的睁大了眼,明柳玄卿也都看过来,愣了神。 “你们醒了?”傅东被他们看得不自在,一时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出来。 玄冥看了一眼,道:“怎么穿这么大的衣服?”刚说完,鼻翼一动,也是愣在当场。 傅东低头一看,顿时脖子根都红了,飞快转身就跑,懊恼地想:就该直接回云来居的! 玄冥高深莫测的看向玥隐,起身告辞。 玥隐点了点头,连明柳都半晌没话说。明柳在想,她感觉没错吧?那确实是尊王的气息吧?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去看玄卿,玄卿只留给众妖一个背影。 如果傅东察觉到自己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一定不会为了掩饰昨夜的行踪而再回玥隐府里;如果傅东知道与妖王欢爱之后身上便会有妖王的气息,也一定不会这么莽撞的又跑回来——这几乎等同于向众妖宣告她与妖王一夜缠绵。 可是,有道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回到云来居,傅东连忙换下衣服,换好了衣服,再看那妖王的衣服,脸一红,仍旧折好了放在一边,不敢去看。 发生了的事情,再去计较对与错不是傅东干得来的,她扑倒在床上,又羞又惊,各种滋味憋在心头,排解不开。 她想放声大叫,又怕吵到别人,她想抹去那记忆,却发现越是抵抗,那画面便越是清楚。醉酒绝对是个很烂很烂很不成理由的理由。傅东觉得更加沮丧了。 偏偏就在她无法理清头绪的时候,耳边传来低低的愉悦的笑声。这种特有的声线让傅东恨不得直接找个洞钻进去得了。 “东东,你在干什么?”看着躲到被子里裹做一团的傅东,妖王声音又柔了几分。 傅东不想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只知道自己宁愿在被子里憋死也不愿出去羞死。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记忆,傅东对于无法掌控的现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恐慌。 妖王走过去,脱了鞋和外衣上床,将傅东从被子里扯出来困在怀里,难得带着些无赖的意味道:“大清早的你跑什么,再睡会儿。”说完也不管傅东愿不愿意,将她好不容易换好的衣服又扔了出去,一张被子盖过来,抱着傅东闭上了眼。 “你睡你的,扯我做什么,我还有正事!”傅东义正言辞,本能的挣扎。 “别动,这些天我没睡好。”妖王的声音很轻,他确实没睡好,之前是与那至寒宝斗法,昨夜又与傅东缠绵,尽管他对睡眠并没有多高的要求,但体验过欢爱后抱着傅东安稳入睡的美妙后,自然就对睡眠有了别样的定义。 “你……”傅东憎恨自己的软弱和放纵,特别是憎恨自己对妖王软弱和放纵。更特别是她在理不清对妖王感觉时还对他软弱并且放纵的与他发生了关系!“你没睡好干我什么事?”傅东承认自己有着故意对着干的嫌疑,但她认为这不怪她,毕竟这过程似乎快得超过了她的想象。 即便她确实在妖王这里寻求了安慰,也不代表她可以坦然面对这种心态以及隐藏在这种心态背后更深层次的情绪。要不怎么说,傅东其实是个胆子很小很小的人。 妖王被傅东的挣扎弄得不胜其烦,干脆双手包着她的双手揽在身前,双腿制住她的双腿,沉声威胁道:“要么让我好好睡,要么我们做点别的再睡。” 傅东彻底无语了。 妖王轻轻吻着傅东的耳垂:“发生的事情怎么能当没发生过,你要习惯这样。”一锤子定音,傅东再不敢挣扎。 事实证明,妖王在情感方面天生是个高手。若他对傅东的离开不闻不问,若他没有这样示弱要傅东习惯自己的靠近,若他不是给傅东制造这样安稳的环境,傅东只会把昨夜当成一个大胆的梦,梦醒了就该现实了。 可现在,傅东沉浸在妖王特有的气息中,在他的臂弯中缓缓放松了心情。 久久未能入眠。在这难以入眠的时间里,傅东想了很多。 傅东自认为早已过了幻想和浪漫的花季,是一个身心成熟的现代女性了。她回想只身一人莫名其妙来到妖界的种种,心思恍惚了。 在傅东看来,她与妖王,从感情上说从未开始过,但从关系上来说却是摆脱不了的事实,即便那只是一个错误。孩子都有了,妖王也曾允她相伴,可她逃了。逃了却又回来了,回来了居然延续了那个错误。这事,真要怪起来怪谁也不合适。 思及遥远的前世,思及孽火,思及人间皇宫,思及这些年来的孤独和伤害,傅东突然生出了倦意。揽在她腰上的手动了动,背后贴上略有些凉但绝对坚实的胸膛,心湖悄悄起了涟漪。 “胡想些什么?”妖王低哑轻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傅东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缓缓闭上眼,轻声道:“昨夜我喝醉了,难不成你也醉了?”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 傅东心想算了吧,你情我愿的怨不得谁,已经这样了又何必想太多。未来,实在变数太大了。 半睡半醒间,傅东慢慢调整者睡姿,迷迷糊糊听到妖王一声低笑道:“我自然没醉,可我看你也未必醉了。” 傅东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情感不是绚烂的夏花,只繁华了一季便悄然消逝。它是潺潺秋水,走过了秋冬,迎来了春夏,不知不觉中四季长流。 妖王的原则是要么不出手,既然出手了那就跑都没得跑。某个笨家伙自己撞上来,他怎肯放弃到嘴的肉?悄悄的悄悄的画一个圈,圈里有我,圈里有你,你在哪,圈便在哪,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等你回身一望,也只能望见彼此,于是一眼中便是永恒。 于情,是放纵。可谁的一生没有放纵过几次?妖王不后悔将冉翼的魂体封印在傅东体内,不后悔曾经在傅东身上结下情印,不后悔与傅东在寒潭中春风一度,更不后悔与傅东同结万寂同归印,哪怕是天地的寂灭也不能抹杀彼此的联系。 若她爱他,便是滚滚红尘,永不寂寞。若她不爱,便是身堕地狱,心为形役。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再无法忍受傅东不爱从而催动万寂同归引发的痛苦,那便是生生世世,形神俱毁。 能有什么爱会是天长地久?妖王知道他下的赌注已经太大太大,大到他无法掌控。雪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有他知道,万寂同归印的霸道诡异,不仅仅只是现在的程度。不过,妖王向来随性,生命神魂亦可为情做赌,输赢自是天运有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6 蛇族之祭 自那以后,傅东与妖王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妖王似乎很清楚傅东的行踪,而傅东也很怪异的感觉到自己能感应到妖王的大致所在。 冉翼日日修行,对妖王视而不见,妖王对冉翼也是淡漠得很。他们之间唯一可以谈的话题似乎只有孽火和木娥,而傅东好几次看到妖王冷笑着戒备的看着冉翼。 可是傅东不知道的是:她与妖王的事即便她再隐瞒低调,又怎么能瞒得过在锦阳的那些妖主们?而冉翼这个外表与妖王相似的孩童也很快被族主们知晓,只是他们大都只觉得这孩子奇怪,并不知道这孩童身体里的魂体是冉翼——除了木兮。 而大家都不说破的情况下,基本已经默许了傅东对于妖王的意义。 朝夕很是积极,没几天就整理好了云来商社的所有事物,硬把傅东拉到商社给讲了几天,傅东惊喜的发现云来商社在朝夕的打理下,几乎垄断了妖界所有的民间运输,而且,这两年在妖界挑选建立的中转站很有几处地处要害,控一处便可控制几路货源,不由得心头大喜,很把朝夕夸奖了一番。 听朝夕说的许多关于云来商社营运和发展的事宜,傅东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年来狐族会逐渐壮大了。傅东手中拿着几份妖界的地图,这东西她走之前有叫朝夕准备着,没想到朝夕还真是认真准备了,这些地图绘制得很细致,有妖界全图,有各族领地山河图等等,傅东认为,至少比妖界市面上流通的图要精确细致得多。 傅东一一看过去,简直笑眯了眼,心想让朝夕当家果然是对的,朝夕就是个人才啊!笑过之后,傅东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这些图你这里有几份?” 朝夕道:“这一套是给小主留着的,我这里还有两套,另外尊主和豹主各有一套。” 傅东眼珠子一转,道:“再给我准备一套,这一套我先拿走了。”说完,卷起图就走,走之前回身一笑道:“朝夕,谢谢你。” 朝夕愣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直直的看着傅东消失在眼前。 傅东拿了图直接奔王宫去了。妖王依然是不务正业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傅东跑过去,一脸兴奋:“给你看好东西!” “什么东西?”妖王见傅东跑得急,伸手扶住傅东的腰。 “这个!”傅东将几幅图往妖王面前一摊,开始指指点点。“这个,是妖界全图,你看,这是山,这是水……这个,是羽族领地全图……” 妖王见傅东比划得认真,轻轻笑着,趁她不注意之际将傅东揽在身前,不时的应两声表明态度,唇印在傅东发间,手慢慢收紧。 傅东正滔滔不绝的仔细讲解,讲到一半,发现妖王手不老实,脸一红,拍了过去,气道:“你有没有在听啊?没见过你这么当王的,什么事也不关心!我这图外面可没有的,我几年前画了个大概,让朝夕准备着,没想到朝夕真是能干,居然画的这么仔细了。” 妖王轻轻一笑,抱傅东坐在膝上道:“特意拿来我看的?” 傅东道:“你看过吗?” 妖王道:“没看过。” 傅东一惊,她从来知道各族各自为政,可这种图有什么意义各族族主应该比她更清楚,按朝夕的说法玥隐和玄卿各有一套,妖王的意思是他们谁也没把这图呈给妖王看过? 妖王笑道:“你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妖界每一寸河山皆在我眼中,何须这些什么图。”说完,指尖点在眼尾,然后手掌在眼前轻轻拂过。“你看。” 傅东面前展现了一副壮丽的画面,那是缩小的妖界,山河密布,城镇点缀其间,盈盈间仿若自有生命。这是活的图!傅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仍不住要凑近去看,却被妖王拉了回来。 “你还要看什么?这可是最新的。” 傅东随意说了几族,妖王立刻换出那几族的领地图,要看什么一清二楚,傅东对照着眼前的画卷和手中的图,发现妖王展现的这些图绝对比自己手中的更清楚精确。 真是班门弄大斧!傅东有些羞赧,撒气道:“不看了不看了!”也没注意自己是坐在妖王身上的。 妖王一笑,收了那画卷,心中还是为傅东巴巴的跑来给他看图的事高兴。 “你回来有一阵子了,还没见过雪孜吧。我带你去?” 傅东怏怏的收了图,微点了点头。 妖王从不知女子耍小性子是这般的,不由得好奇,一把将傅东面向自己,点着她的额头道:“怎么了?不高兴?” 傅东摇头,心想估计是自己太闲了。 妖王道:“妖力毕竟有限,妖界也不是所有妖都有妖力。我能幻化出这些山河图不代表所有妖都能幻化出。你这些图还是很有用的,不介意给我吧?”妖王垂眸,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愁绪,傅东看不分明。 “你不是哄我吧?”妖王自己的图精确得多,要她这图何用? “自然不是。”妖王从傅东手中抽走了图,转眼不知放到了哪里,然后两手固定住傅东的脑袋,吻了上去。 “吟,吟渊……” “恩?” “雪孜……” 妖王放开傅东,心想对了,还要去看雪孜。再看傅东嫣红的脸颊,不自觉的喜欢了几分。“喜欢吗?”妖王忍不住问。 傅东一把推开妖王,跳得老远,不肯回应。 妖王也不纠缠,只道:“跟我来。” 再见雪孜,雪孜仍是那冰雪之姿。 “云来。”雪孜淡淡的笑着,“恭喜你破了天劫。” 傅东在雪孜面前,总忍不住把雪孜看成是自己的老师,态度也规矩了许多,那是丝毫不敢冒犯的,于是有礼的道了声谢,问起雪孜近况。 雪孜与傅东聊了几句,看向妖王的方向道:“蛇族的事,你怎么看?” 这是傅东回来之后第二次听到蛇族,她想起那夜醉酒时玥隐与玄卿的对话,看向妖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羽族还没有回报,暂时也不好下定论。” 雪孜默然无语。这时候的雪孜真正表现出天眼者该有的超然世外,他或许知道许多,却不能将这许多都说出来。雪孜在混沌之中看到了妖界不安的骚动,而身为妖界之王的吟渊不可能全无感应。 “走吧。”妖王拉过傅东,“你好好静养。” 雪孜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妖王和傅东的气息远去,他轻轻叹了口气。 “去哪里?” “知汝山。” “去知汝山做什么?” 妖王默然片刻,道:“蛇族领地有一个叫月城的地方所有的居民都被屠杀了,城毁妖亡。蛇主在知汝山祭台为族民举行祭事。” 傅东从妖王的声音中听出了沉重的意味,也不再多问。 到了知汝山,蛇主安杞率族民对妖王跪拜行礼,傅东要回避,妖王却拉着她不放她走。然后,妖王又带着傅东走到祭台中央,对蛇族死去的族民祈福。 白胡子花花的庆先生念着长长的祭词,蛇主安杞脸色阴沉,目光略显呆滞,一副受到了沉重打击的模样。蛇族领地各城派来的蛇妖们也是愤怒而悲伤。 傅东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但她至少知道自己该有的心态和表现。妖王把她拉了进来,她就更要谨慎言行,这是基本的礼貌。 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妖王对蛇主安杞点点头,带着傅东离去。 “月城一夜被毁,所有尸体都被焚烧殆尽,看不出是被什么所伤。”隆重的阴影罩在妖王和傅东心上,傅东心念一动,握紧了妖王的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7 孽火回归 再回云来居,冉翼正在等着傅东。 “怎么了?”这些天妖王日日来找傅东,傅东本来就态度不明,妖王又向来不管冉翼,傅东与冉翼接触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我感应到了魂体。” 傅东一怔,道:“在哪里?” 冉翼道:“不知道,说不定走到哪里它就自己出现了。”这话不假。冉翼自身的力量渐渐提高,他对孽火的感应度和孽火对他的感应度都跟着提高,孽火天生亲近冉翼,冉翼相信只要在妖界走上一圈,孽火或许就会自动撞上来。 找孽火终究是大事。傅东点头道:“我与你同去。”复又想是不是该与妖王说一声。 冉翼道:“你去哪里妖王都知道,何必多此一举。” 傅东尴尬的笑了笑,遂与冉翼出发。 离开了锦阳,傅东随着冉翼四处走,看似毫无目的,但傅东明显感觉到某种力量隐隐靠近。 走了几日,傅东与冉翼在一片荒郊遭遇了傅东之前经历过的那座恐怖神佑城。 傅东神色一凛,她随时天外来客,但继承的终究是天赋神力,对神佑城天生排斥不喜,但她的排斥相对在可控范围内,不至于造成与在皇家宗祠中相似的情况。 此刻再见神佑城,傅东看向冉翼,心想不是又要艰难闯城吧? 冉翼道:“直接毁城。” 傅东惊讶了。“直接毁城?那不是拿不到孽火的线索了?” 冉翼讽笑一声:“妖王愚蠢,早毁了我一座城,线索本来就收集不齐了,还要它何用。不如干脆让这方孽火散逸,它自会寻我而来。” 傅东表示赞同,心想之前在神佑城中辛苦拿到的毛皮算是彻底没用了。转而又道:“我毁还是你毁?” 冉翼瞪她一眼道:“自然是你!若我出手,力量消退,那孽火岂能寻我而来?” 傅东再次赞同,心想毁就毁吧,毁城毕竟比进城容易得多。于是也不废话,杀招一出,神佑城尽毁于前。 冉翼看也不看,抬脚就走,傅东调整好内息,紧跟在旁。 有冉翼在,那神佑城果然会自动亲近过来。傅东从未找孽火找得这么轻松过,除了出点力毁城,似乎再无其他事好做。 连毁两座神佑城,冉翼道:“你从神佑城拿的东西毁了吧。” 傅东不奇怪冉翼知道这些,傅东知道冉翼的魂体在自己体内时,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过现在计较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于是从万宝囊中拿出那张毛皮,付之一炬。 真火在手的感觉十分美妙,傅东在炼化了真火之后,就不自觉的更愿意用火附在印上,无形中使印术的威力更大了许多。 冉翼望了望天空,清明高远的天空在他眼中隐隐积聚着乌云。 “走吧。”冉翼皱眉,他的魂体终会寻来的。 在妖界某处隐蔽的山中,一个佝偻的老人坐在屋里,眼中骤然散发出精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喃喃自语,双手都已经颤抖。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神情冷漠的女子端着碗走进来道:“舅舅,该吃药了。” 老人烦躁的打翻那碗药,药汁四溅,女子巧妙的后退,躲开了水星点点。 “不吃!吃药有何用!”老人紧紧盯着面前颜色似乎浅淡了的火光,说不清是更激动还是更憎恨。 女子退到门边道:“舅舅,若不吃药,你会受不住的。母亲既然遣我来照顾您,我怎能让舅舅再忍受这种痛苦。” 老人颤抖着站起来,怒喝道:“滚!滚!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给我滚!滚!” 女子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既然舅舅不肯喝药,那只能想办法把药制成类似香薰的东西放在房中了。女子细细思考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和每个步骤,不再去打扰老人。 傅东有心往蛇族的领地去看看,于是与冉翼一同去了蛇族。 月城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在蛇族的领地,这样的小城比比皆是。傅东可以想见这座小城曾经多么安详宁静,这里的蛇妖们快快乐乐的生活着,然而此刻,在她面前的只是烧得焦黑的一堆灰土。 杀戮后的土地天然有种沉痛的肃穆,傅东仿佛能够感受到蛇主在知道自己的族民被屠戮,城镇被焚尽时的震惊和悲痛,仿佛可以看到妖王在平静之下隐藏的愤怒和无奈。妖界几千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猝不及防的血腥的屠杀。 看了许久,傅东终于承认无法在这废墟中找到丝毫凶手的线索。 “走吧。”傅东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能走。”冉翼这样回答着。 “为什么?”不是要去找孽火吗? “魔性主杀戮,这地方,能引来我的魂体。”更重要的是,这地方有利于他的修行。 傅东皱了眉,虽然可以理解,但不代表她赞同。虽然不赞同,但为了早日收服孽火,也只能随了冉翼。 冉翼修行的时候,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他干脆盘地而坐,闭目养神。尽管不管傅东这里是一秒也待不下去,只得在冉翼周围下印,让不在冉翼身边的傅东能尽快感知到这里的一切。 布置完了之后,傅东向最近的城镇走去。 蛇族附近的城镇死一般寂静。蛇族性阴冷,蛇族领地本来就缺乏生机,如今蛇族遭此横祸,蛇妖们也都心中忿忿和沉痛。傅东原本就与蛇族没多少交情,更没有心思亲近,如今冉翼修炼等待孽火,她只好憋着气住在城中,心里渴盼着那孽火早日寻来,不然住个一年半载她肯定受不了。 住了几日,无事可做的傅东开始想锦阳,想到锦阳就想到妖王,想到妖王,不知不觉又想到人皇。人皇封阳……傅东突然发现自己自从回来妖界之后,几乎没有想到过封阳。 为什么想不起来呢?为什么他的面目依然清晰,自己却几乎没想到过他呢?当年她对封阳的感情,至少比对妖王强烈得多,为何现在她能接受妖王的亲近,当时与封阳却迟迟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呢?是不够爱,还是阴错阳差?而现如今她对妖王亲近的默许甚至是些微的欢喜又算是什么呢? 许多事情,不想的话,也就糊里糊涂的过去了,但如今傅东有时间去想了,却发现脑中一团乱麻。 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傅东在最后的最后选择了继续糊里糊涂和顺其自然。至少,她在妖王身边寻到了安宁和慰藉,寻到了那么些家的感觉。即便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强烈到你生我生,生死与共,但至少,不排斥就是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钻牛角尖。 正想得出神,傅东神思一动,步法微动,朝着冉翼的方向而去。 月城的空气都死气沉沉,傅东在那朦胧黑沉的空气中看到了长发飞扬,嘴角邪恶的翘起的冉翼。他身后,自然是孽火。 什么话也不用说,傅东拿出幻雪冰砂催动咒术,很快就将孽火收了进去。一系列动作之后,她再看向冉翼,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不忍——与妖王相貌相似的孩子,脸上有这种嗜血邪恶的表情。 “走吧。”傅东捏紧了拳头,尽量让语气平静下来。 冉翼从半空中跳跃过来,歪着脑袋道:“怎么,不喜欢看我这模样?”说着凑到傅东面前,清楚的看清了傅东皱着眉,眼中似怒似厌。 冉翼跳开一步,哈哈大笑,竟道:“这世上,唯一不会厌弃我的只有我的木娥,可惜,我却背弃了木娥,木娥啊木娥……” 傅东偏过头,天空中乌云密布,朝着锦阳的方向聚集,天地将要黑暗,衬得冉翼的笑越发诡异难测。 “不要笑了!”傅东大叫。 冉翼抬头看了看天,道:“三千年一劫,果然是天劫有兆。”说完身形一动,消失了踪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8 天劫之兆 傅东只觉得心中突了一下,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妖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傅东此刻也管不了瞬间形移对天赋神力的巨大耗损,赶紧催动印术,朝着锦阳而去。确切的说,是朝着王宫而去。 刚到王宫,就见宫中小妖尽是惶惶之色,再往前走,妖王对着满园枯萎的花愣神。 傅东不关心花,她走到妖王身边,轻道:“吟渊?” 妖王道:“我的母亲爱花。” 傅东愣了,妖王从未提到过他的母亲,更未提到过他母亲的喜好。 妖王将傅东拉到身前,微低下身子轻轻靠着傅东,似乎很疲惫。而傅东看清了眼前曾经多么美丽夺目的花儿们,如今只剩下枯枝败叶。 “这些花最具灵性,受不得半点黑暗的玷污。”妖王又道,冰冷的双臂揽着傅东,似乎这样才能略微感受一些温暖。 傅东不自觉的抱住他的手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乌云滚滚而来,刹那间遮蔽了天日,在那瞬间的黑暗中,白光自天顶闪现,一条银色长龙从那白光中张牙舞爪着俯冲而下,轰隆隆一声巨雷震得天崩地裂,而黑云在这巨响后迅速退散。 傅东正转身看着妖王,妖王的脸在这刹那一半是光,一半是影,光的一面如神祗般高贵,影的一方如恶魔般诡邪。 傅东一惊,感觉妖王的手臂紧了紧。 “吟渊……” 乌云在顺苏聚集后又飞快地退去,雪孜站在不远处,道:“天劫开始了。” 妖王放开傅东,随手一挥,枯枝败叶化作飞灰散去,妖王的后花园再不会有这样绚烂美丽的花儿了。 妖王抬头看了看天,聚集的乌云正在退去。他低头转而一笑:“少了个喝酒的好去处。” 傅东鼻子一酸,咬紧了下唇,眼睁睁的看着妖王远去。 雪孜走在妖王身后,回头对傅东说:“你且回去吧。” 傅东看着远去的背影,心头萦绕着说不出的忧伤。 昭华三千零五年的八月对于妖界来说,是灾难的年月。 整个妖界的妖民们目睹了天相的异常,又想起不久前蛇族满城被屠的惨事,每个妖心中都惴惴不安,惶恐若失。 而就在各族族民在紧张地等待天劫中煎熬时,狐族传来与蛇族相同的惨事。 玥隐惊得拍案而起,睁大了眼。 “你说什么?”玥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岩城被不明力量屠戮焚尽,无妖生还。”来报的小妖耷拉着脑袋,语气沉重,表情悲痛,尽管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但都暗哑哽咽。 “谁干的?是谁干的?!”玥隐惊怒,“愣着干什么!快不快去查!” 妖王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站在知汝山高高的祭台之上,默然无语。 傅东站在妖王身边,不敢打扰他的冥想。 第一个是蛇族,第二个狐族,会不会有第三个?会是哪族呢? 风吹起妖王的长发,吹着他的睫毛柔顺的低垂着。他看着远方,久久不动。 傅东走到他身后,迟疑的伸手抱住他的腰,抱住了反而有些忐忑,怕他推开她。 妖王仍然没有动。 妖王不动,傅东也不动。她不敢做多余的动作,也不忍让妖王长久的陷入负面情绪中。 “为什么会有天劫?”为什么天劫需要这么多的生命来承担? 傅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觉得回答这个问题会给妖王带来多少慰藉。在名为天劫的神惩之下,傅东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得可怜。 妖王牵过傅东的手,目光在傅东脸上游移:“担心我?” 傅东点头。 “陪我住在宫中吧?” 傅东差一点点头,但最终还是摇头。摇完头又加一句:“我可以天天来找你。” 妖王笑了笑,没强求。 傅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继蛇族之后,狐族沉浸在悲伤之中。傅东去过玥隐府上,又让朝夕暂时放下商社的事去帮玥隐,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锦阳的天空愁云密布。冉翼早出晚归,魔性愈加明显。 傅东一大清早起来,刚想着去看看妖王,心念一动,突然奇怪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找到妖王。正要细想,妖王披着清霜而来,拉着傅东的手往外走。 傅东一时没回过神来,问道:“哪里去?” 妖王挥手结印,隐匿了自己和傅东的行踪。只道:“只看,什么也别说。” 傅东一听,就知道,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添了几分重量。 等走到的时候,傅东才看清是蛇主安杞的府邸。前方黑压压的妖群,她瞥见那妖群中一抹白影,正是玥隐。而他的对面,嘲讽地冷笑着的是安杞。 “死蛇!是不是你干的!”玥隐怒得青筋直跳。 “我为什么要同你说?”安杞脸色也不好看。 “你不敢说吧!你嫉妒我们狐族这几年比蛇族繁盛了,便下这种黑手!你杀我族民,你趁火打劫!”玥隐刚说完,他身后的妖们纷纷支援,皆是愤怒难耐。 傅东第一次听到玥隐厉声说话,话里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玥隐让她觉得陌生。她手上一紧,抓紧了妖王的手。 “你少胡说!蛇族再不济也不会做这种事!你什么意思!”安杞立刻反驳,同样的他身后的妖们也面色不善的怒吼着。 “若不是你,昨日你为何说狐族活该!” “哼哼,我蛇族遭难之时,你不也冷笑了几声吗?” “你蛇族冷清冷血,当年我们狐族遭水患之时,我亲自向你求救,你非但不帮,反而落井下石,我冷笑了又怎样?” “哼,你除了会翻旧账还会什么?我就说你们活该了又怎样!” “死蛇!” “死狐狸!” …… 傅东与妖王在结界中听着两方不休的谩骂,最后演变成逞凶斗狠,玥隐与安杞也早打作一团。傅东忍不住要往前走,心中涌上类似悲哀的愁绪。 妖王拉过傅东,转身就走。 “不阻止他们吗?”傅东拉回妖王,如今天劫已经开始了,妖族不是更改齐心协力吗?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互相伤害? 妖王看了看远方,那里玄卿正在赶来。 “狐族与蛇族不和已久,我出面只会让他们这一次强行压制矛盾,只怕以后……”话没说完,傅东已经明白。可是,这样不管好吗? 妖王道:“走吧,玄卿会处理的。” 傅东点头,跟着妖王离开。 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傅东发现即便她勘破天劫,即便她已可以三界自由行走,即便是她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天赋神力,却依然看不透命运,依然只能看着天劫沿着既定的轨道带来痛苦和毁灭,却无法改变这现状。 个人的强大并不代表整体的强大,个别妖再强悍,也不代表整个妖族就拥有同样的力量。是不是妖王也同样有这样的感受? 妖王道:“还没完。敌暗我明,破坏的力量找不出来,只会延长天劫之痛。” 三千年一劫,上神其实并不仁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59 不安 往日生机盎然的锦阳街道在傅东眼里无端添了几分灰败之色,傅东抬头看了看天,依然是清朗悠远,仿佛那日的乌云罩顶只是错觉。可这若是错觉,为何锦阳的妖们面上都少了笑容? 云来商社的生意渐渐少了,朝夕和朝音将精力逐渐转移到狐族里。玄冥玄颂虽然也经常到商社来,但明显手头的事也慢慢放了下来。唯有菱襄独挑大梁,忙里忙外,于是想到把父亲接过来。 傅东也会每日到商社看看,但基本运营事务都不怎么管,只是在个别事情上稍微提醒两句,更多的时间用来看地图。 月城,岩城,会有下一个吗?傅东在图上画了几个圈,将图上的影响牢牢刻在脑子里。近来她颇有些心神不宁,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现下连谁下的手都查不出来,根本无计可施,傅东收好了图,决定去妖王处看看。 妖王不在后花园,而是在正殿之上。 殿下跪着一个女子,女子低垂着头,即便是跪着,姿态也十分优雅。 “本王知道了,按规矩办吧。”妖王面无表情,正正经经的坐着,正是因为他太正经了,才更让人觉得怪异。 “是。”女子起身,状似不经意的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等女子走远了,妖王道:“出来吧。” 傅东于是走进正殿,道:“那是羽主琼珠吧?” 妖王点头:“蛇族,狐族,羽族。” 傅东听后,立刻就知道了羽主琼珠所为何来。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继蛇族和狐族之后,第三个遭遇灾难的竟是羽族!傅东觉得整个妖族是不是都在坐以待毙。 “还没找到是谁干的?”傅东见妖王伸手,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 “没有。”妖王顿了顿,“本来是有头绪了,可是……”妖王皱着眉,不再说话。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傅东走到妖王身边,看进他的双眼。 “说吧。” “听说妖界不止有族臣,还有朝臣,动用朝臣也查不出来吗?” 妖王微微笑了。“朝臣……”妖王拉过傅东,“关于朝臣的事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傅东愣了一下,又道:“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不过问问。” 妖王道:“东东,你没有发现吗,你对妖界的感情远比对人间深厚。我不迫你,但若你自己有心,有些事便是绕不过的了。” 傅东偏过头,避重就轻道:“是啊,或许是因为我来这个世界时第一个接触的是妖族的缘故吧。” 妖王不置可否,这个话题也就不再提起。 傅东道:“你觉得可不可能是人族?”这话由傅东说来万分艰辛,“那日在寒雪峰……” 妖王摇了摇头:“不可能,人族不可能有这种力量毁城杀妖,即便是有,人族和妖族的结界怎么可能没有感应?寒雪峰的事狼主还在查,至少现在没有消息。” 傅东仍觉得不放心,但是妖王说的也有道理,仔细想了想,确实无法反驳,只能暂时把这想法放下。 妖王突然道:“孽火的事,谢谢你。” 傅东脸一红:“怎么突然说这个。这也没什么,我本来也有意找它。” 妖王凤眸窄了几分,想到雪孜曾说过的关于傅东积极寻找孽火的动机,揽着傅东的手紧了紧,说道:“走吧,随我去看雪孜。” 傅东点头。不知是什么缘故,最近雪孜经常闭关不出,偶尔出来脸色也不好看。 妖王刚起身,突然又停下脚步道:“炎阎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火红的影子出现在殿下。 傅东想要回避,妖王却拉着她,毫不避讳。 炎阎道:“尊王。” “起吧。你怎么回来了。” 炎阎咬咬牙,道:“人间……已不适合妖族前往。” 妖王声色未动,只问:“怎么说。” 炎阎道:“这几年族下长期行走在人间,虽然妖力受制,但也不至于无法自保。这半年以来,族下感觉人间的气息越来越难以忍受了,至几日前在人间皇宫更是寸步难行。族下曾去过神山,神山上什么也没有,连一个人族也没找到,族下怕再在人间,恐怕连回妖界的力量都没有,于是……” 炎阎觉得惭愧,但他更觉得人间古怪。说到探听消息,狼族毕竟比不上羽族,炎阎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关于这点他真的无法辩解。 傅东想到了皇家宗祠的香火,想到那日喝了酒的封阳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的誓言,傅东隐隐觉得怪异。 感觉到傅东的不安,妖王心神也不宁起来,他又问了炎阎一些事情,便道:“你先回去吧。” 炎阎告退,紧锁的眉头一直也没舒展开来。他似乎有很多的疑问,却一个也没问出来。 傅东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妖王道:“你认为,人族会不会对妖界发动战争?” 要一统人间妖界,不只要魄力,还要能力。除了战争,傅东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法子。人族早已忘却天赋神力,单打独斗肯定比不过妖族,可是,若是战争,那就另当别论了。傅东无法忘记封阳在皇家宗祠说过的话,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战争?”妖王沉默了。他不能轻易的否决傅东,但他同样不可能轻易的表示赞同。妖王的记忆中,没有人族和妖族的战争发生过,即便是,也不过是妖王与人皇的对决,最终以力量的强弱决定战争的结果。 妖族和人族之间之所有有结界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上古之战。可是,失去天赋神力的人族怎么会有能力挑战拥有妖力的妖族呢?妖王眼中射出厉光,杀气腾腾。任何破坏妖界安宁的行为都不可饶恕,任何破坏妖界安宁的力量都必须铲除! 傅东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个小妖的声音:“尊王,天眼者有请。” 傅东看向妖王,妖王回神,道:“走吧,先去雪孜那里。” 雪孜即是天眼者,是上神在世间的代表,是可以知前推后的存在。傅东点了点头,强自压下了不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0 妖族有难 刚到雪孜的住处,雪孜正站在屋中,脸色苍白,额上一只眼大张着,几欲渗出血来。 傅东第一次看到雪孜这等模样,半晌没有说话。 妖王走过去,“你怎么了?不是让你好好休养,你又在干什么!” 雪孜看了看妖王,又看了看傅东,道:“孽火我们已经有三方了,还有一方要快点找到才行。” 傅东不自觉的点头,觉得雪孜此刻神圣而冷酷,与平时的清和截然不同。傅东心想:他的身份绝对不那么简单! 妖王见雪孜没有意思收起天眼,便道:“现在还不到动用天眼之力的时候,你这样能有什么作用。” 雪孜双手交缠,比划着奇怪的印式在额前拂过,那姿势,傅东虽然仔仔细细看着,竟不能从浩如烟海的上古印术中找到任何相同或者相似的。 “人族和妖族的结界已经被强行打开了,你们看吧。” 雪孜面前的空气若被水浸过一样晶莹,那里面顷刻衍生出会动的画面。 但傅东惊讶的并不是它能生出画面,而是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场景。 看了一会儿,妖王面色颓变,握紧了拳转身就走,丢下一句:“你也过来。” 傅东愣愣的看向雪孜,雪孜道:“去吧。”傅东这才知道是说的自己,于是浑浑噩噩的跟出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雪孜倒退两步坐在椅上,强忍着痛苦关闭天眼,眼角溢出血泪。所谓天眼者,只能看而不能说,说出来只能是发生了的。这此天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重,他甚至不能预见妖族的未来。 傅东被吓住了。真的是被吓住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傅东清楚地看到两族之间的结界被悄无声息地破坏,随着结界的被撕裂乃至最终黯淡消散,汹涌而来的是大片大片的人族,准确的说是人族军队!他们穿着黑甲,骑着高大的战马,头带着金属色泽的头盔,手拿着寒光闪烁的长枪,那样肆无忌惮的冲了进来,那场面,惊心动魄! 妖界几千年来,从未有过战争,更从未有过人族主动挑起的战争!疯狂涌入的人族军队在傅东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出现,这分明是蓄意的大面积战争的序幕!不怪妖王变了脸色。 继三族领地的城镇被不明力量屠杀之后,战争居然来得如此之快,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劫?天劫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将原本平静安详的土地变为人间地狱吗? 傅东跟着妖王到了知汝山高高的祭台之上。 妖王腾空而起,银发飞扬,他微昂着头,双臂展开,衣袂飘飘。傅东听到类似凤鸣的吟唱,妖王的身体在半空中舞动,缓慢但轻灵,坚定而强悍。他一边吟唱着,一边引动妖力,巨大的祭台上凤融图腾熠熠发光。 此刻的妖王如此耀眼,他是真的王者,他拥有的不止是身为王者必须有的强悍妖力。傅东仰望着,而她发现,她之前对妖王所有的情绪——不管是畏惧矛盾景仰或许还有丝丝的爱慕,都不足以达到如今这种仰望的高度。 七族之主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手边的事,脸色一凝,飞快的朝着朝着祭台而来。 凤融之唤——这是妖族最高级别的集结号令,只有妖王才能够拥有这样的呼唤之力。 妖族有难! 妖王仍然在吟唱,他的吟唱更像是对遥远空间进行控制和操纵。傅东突然想到,妖王是否在寻找那被破坏的结界,是否在阻止人族的军队? 七族之主皆尽赶来。他们跪拜在地,一动不动。 唯有傅东,站在一旁看着半空中依然在舞动的妖王,失了神。 雪孜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站在傅东身边道:“一己之力怎能抗天,妖族的时代就要远去了。” 傅东一惊,“什么意思?” 雪孜的声音很冷,也很虚弱:“必须让他停下来,结界早已破坏,根本不可能阻止人族之军入侵,他这是白白耗费妖力,于事无补!” “我该怎么做?”傅东心中狂跳。 雪孜道:“现如今也只有你能这么做了,即便是玄卿也未破天劫,他们谁来做这事都危险得多。你记着吟渊的姿势,一并做下来,我会告诉你怎么阻止他。” 傅东点头,看了一会儿,飞身上前,慢慢接近妖王。 妖王舞得很专注,吟唱也不曾停止,但靠近的傅东分明感觉到他妖力的急速流失。 或许,在几千年前,妖王以一己之力阻挡过人族之军的侵入,但如今,怕是不行了。傅东知道时间的紧迫,一定要想法子让妖王停下来。 雪孜的声音远远而来,他很清楚妖王下一个动作会是什么,也很清楚妖王在吟唱着什么。甚至,他更清楚如何让妖王自然而然的停止这样的尝试。 傅东随着雪孜的声音而动,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如此强大,至少整个妖界,除了她似乎再没有谁能阻止妖王。 这不止是一种高度,更是一种状态。 不知不觉中,妖王的动作慢下来,他额头渗出汗珠,但眼眸逐渐清明,他看到傅东拉着他的手,柔和的看着她,轻唤:“吟渊,停下来。” 恢复神智的妖王自然知道之前都是徒劳,这一次的天劫比他想象的棘手得多,它甚至不能按照几千年前的惯例来处理。妖王透过漫长的时间长河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妖界之天劫并不是冉翼的复活,而是人族的入侵? 吟渊渐渐随着傅东的动作停下了吟唱和舞动,身为王者的尊严和骄傲让他的目光深邃而遥远,姿态高贵而疏离。 “尊王。”七主齐声道。 庆先生也出现在了祭台之上,他的身躯如同千百年的寒松,岿然不动。 雪孜放下心,转身离开。 妖王念动咒法,挥手间,众妖置身于一间殿堂之中。这个殿堂四壁绘着古老的图腾,似乎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殿堂中央是大大的长桌,妖王带着傅东坐下之后,各族族主和庆先生也纷纷坐下,气氛有些凝重。 妖王的手在桌面上空拂过,他的手下出现一点亮光,那亮光慢慢晕开,笼罩住整个桌面。然后,那桌面上出现了之前雪孜展现的画面,而这画面,与之前看到的又有所不同。 傅东知道这种远目的术法极为损伤妖力,妖王方才已经乱了内息,如今再这般会不会……她偷偷看向妖王,妖王的神色依然平静,仿若这些都只是弹指一灰的小事。 画面在清晰了一瞬之后黯淡下去,傅东看着几个族主变得难看甚至震惊的脸,看着妖王靠坐在椅中沉默的姿态,心头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1 七族誓约 妖王的目光在众妖面前一一扫过。一遍又一遍,没有说话。 明柳惊讶道:“这……这是哪里?这是人族的军队吗?” 玄卿沉着脸,一语不发。在七族之中,玄卿资格最老,见得最多,但此刻他沉默了。 炎阎头一个坐不住了。“人族这些年一直古里古怪的,原来打这算盘!他们人族身无法力,怎么可能打得过妖族!尊王,只要您吩咐,我第一个去挑了他们!” 木兮脸色有些白了,恍惚了一下,神情冷漠。 玥隐觉得炎阎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他看看其他各族族主,再没谁说话,于是他也安静的坐着,等妖王下令。 安杞阴着脸道:“人族也敢入侵妖界!” 可是他们都忘了之前在祭台上妖王长时间的吟唱。 妖王冷声道:“人间和妖界之间的结界已经破坏了,本王……无法修补。”事实上,他甚至感应不出来是哪处的结界出了问题。 一支庞大的军队悄然降临到妖界的土地,他却找不到他们在哪里降临。妖王的心沉了又沉。 众妖除了玄卿之外本来还很轻蔑和愤怒,此刻听到妖王这么说,俱是一惊。 换做以前,若是人间和妖界之间的结界被破坏,谁也不会认为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妖王强悍的妖力自然承担了维护两界结界的责任。结界是可以修补的,这是他们自然而然的想法。而现在,妖王说无法修补。简简单单四个字,他们知道这分量有多重。 “这……”炎阎联想起之前在人间的奇怪经历,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妖界人间之间的战争,已是万年不遇,而且,这一次是以往不同。妖界有王以来,本就是为了应对妖族和人族的矛盾。人族失去天赋神力,妖族也就一直安安稳稳到今天。如今,人族不知为何竟能破坏结界,大军入侵!”妖王说得不紧不慢,但每一个字都很沉重。 “本王继位以来,妖族从未有过全族对战的经历。如今妖族有难,本王自当倾力维护妖族安全,而你们……”妖王看向七主,淡淡的,但极具压迫感。 “族下自当为维护妖族而战!”玄卿单膝跪地,宣誓忠诚。其他众妖也几乎是在同时效仿。 妖王点头,手轻轻一抬道:“起来吧。”于是众妖纷纷就坐,凝重而又似乎为即将而来的挑战而激动。 妖王道:“妖族安逸多年,修道之途多有迟滞,你们身负妖族安危的重任,此刻分毫也放松不得。事不宜迟,你们尽快回到各自领地安排对战事宜,若发现人族之军,尽快传形于本王,切忌轻率出击。庆先生,锦阳的安全多要倚仗您了。” 白胡子花花的庆先生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一旁。 妖王又看向七主:“这次人族之军诡异难测,且这是天罚以来,第一次人族大规模向妖族出兵,对战情况尚不分明,你们与本王以及你们之间定要保持联系,不可莽撞,不可轻敌,最重要的是保证族民的生命。” “是!”七族之主神色坚定。 “好了,你们去吧,本王会随时与你们通递消息。” 七族族主行礼之后,鱼贯而出,步伐稳健有力,这多少让妖王安慰了些。 庆先生道:“臣下先去安排锦阳防务。” 妖王点了点头。 傅东听了个全程,这些事情她是插不上嘴的,也不可能出什么点子,她觉得自己除了坐着,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妖王起身,脚步微乱,傅东连忙扶住他。 妖王拍了拍傅东的手,道:“去寒潭。” 感觉到手中的重量,傅东点头,走到妖王身前抱住他的腰,心念一动,自然而然的结印而行,除了殿堂,很快就到了寒潭。傅东知道,刚才妖王耗费了太多的妖力,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静养,是恢复,而在寒潭中做这些事显然比在其他地方有效得多。 妖王片刻也不耽搁,下了寒潭,又道:“你也来吧。” 傅东到底脸皮薄,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外面守着。” 妖王一拉,只听得傅东一声惊呼,已经置身寒潭之中。 妖王笑道:“我可不想损了一员大将。”傅东修炼不易,他怎会不知刚才傅东为了阻止他付出了多少的天赋神力。 傅东慌慌张张的保存好衣服,气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好,感情是在利用我为你卖命!” 妖王一愣,放开傅东,自己靠着边沿,闭目养神。 刚说完,傅东就知道说错话了,此刻见妖王这样,更加忐忑,想再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良久,妖王淡然道:“你是这么想的?这么说,这段时间你陪在本王身边是甘心被本王利用?”他的唇讽刺的扬起轻微的弧度,眉若远山,声若云雾。 傅东心里像突然长出了一根刺,刺得她疼痛。她不喜妖王此刻的态度,但偏偏又不肯示弱。 “尊王的心思,我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会懂。”话说出口,更是如骨鲠在喉。傅东不自觉的后退,退到与妖王最远的距离,咬紧了牙。 妖王似笑非笑:“你莫不是以为本王离了你就护不住妖界了不成?” 傅东道:“我没这么说。妖王法力高强,有什么事做不到?”说完偏过头。 妖王眯起了眼,瞬间来到傅东面前,将傅东困于身前,一手撑地,一手把住傅东的下巴,轻声道:“你在本王身边时,到底是在看着本王,还是在看那人皇……”低首呢喃,仿若无声。 傅东睁大了眼,不解妖王为何说出这种话来。下巴被捏得疼痛,傅东倔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挥印而去,生生逼退了妖王,引起寒潭水花四溅。 妖王靠坐在另一侧,发丝凌乱,面无表情,水滴从额间流下,尽管很美,但同时也很狼狈。 傅东胸膛起伏着,挥手间穿好衣服立于寒潭之外,倔强的看着妖王,不肯说话。 妖王低低的笑了。一边笑一边整理着长发,但傅东却听得皱眉,听得心中抽痛,听得忍不住想走近妖王。 “你初来妖界,便能为狐主解澜水河之难;之后为开商社在狐主府中大放厥词,称妖界是一盘散沙;商社联通了妖界水陆两路;再之后为人皇献策造纸。是啊,你的本事,他们比我清楚得多。你莫不是以为谁都与人皇一般想法?”妖王顿了顿。 “如今,你也算是近神的修为,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他停止了笑,缓缓走向寒潭中央,坐了下来。 “既如此,你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吧。”妖王狭长的凤眸渐渐闭合,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力气,再也无法支撑睁眼的重量。 傅东眼圈一红,心下终究是不舍,连着倒退了两步。深深呼吸了几口,傅东道:“我不过开个玩笑,就算是说错话,你何必这般计较。” 是啊,何必这般计较?妖王心中默想着:可是傅东,我可以不计较付出,不计较过往,但不能不计较我在认真的时候你却怀疑我的真心。既然不能信任,既然是勉强,再多的爱和喜悦也不足够维系一生一世的相伴。一旦不爱了,万寂同归的反噬会让我们都魂飞魄散。 既然这样,不如不要开始,不如不要继续,不如将这苦让我独自承担。因为,你承担不起。 要,就要绝对;不要,也绝对不要。错,就让犯错的我承受这结果。彻彻底底,也是心甘情愿。 疼痛,自血液中流遍四肢骨骸,仿佛是在割舍着什么。太痛,妖王却不愿表露出分毫。他甚至开始盼着傅东早点离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2 再见绿衣 傅东愣愣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妖王,她有一种感觉,一旦她转身,一旦她离去,与妖王之间就再无可能。她得过且过惯了,对于对妖王的情感也从不愿去深想,可是此刻,她不得不想,不得不去权衡,走开或者留下哪个更让她无法放弃。 傅东觉得自己脚下像灌了铅,她无法说服自己走出寒潭。 傅东的背上传来丝丝隐痛,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切割灵魂,绵长难耐。同时,一股悲伤的情绪缓缓浮上来,悲伤中带着疏离的抗拒。 终于,傅东坐在寒潭边,揽起下摆将双足放入寒潭中,轻道:“要走也不是现在。天劫过了再走不迟。”她假装冷漠,眼睛却偷偷看着妖王。 妖王睁眼,突然把傅东拖入寒潭中,身子压了上去,困得她背部靠着潭边无法动弹。 “我不是让你走吗?” “我背后疼。”傅东答非所问。 妖王冷道:“你杀了我,便不疼了。”妖王状似玩笑。 破罐子破摔的傅东干脆伸着脖子,理直气壮道:“我偏不!你要怎样!” 妖王一愣,还以为傅东要说什么道理,没想到她干脆耍起赖来,被她这么一搅和,那伤感和决绝也变得七零八落。 妖王看着傅东僵硬的表情,心想罢了罢了,也是自己不理智,只要他的生命和神魂不散,他与傅东的时间自然还长着,感情的事本来也不是一时可成,是这段时间烦心事太多,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了吧。 想到这里,妖王沉默了。作为修行万年两世孤寂的灵魂,他不认为自己拥有激烈或者彷徨的情绪。可事实是,他因为傅东的态度乱了内息。妖王靠坐在潭中将傅东揽在怀里,让她的头埋在他的肩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东心上缓缓涌出了什么,她在妖王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 妖王一痛,手轻轻抚摸着傅东的头发,没有阻止他。 从寒潭出来,傅东一路回了云来居。 冉翼站在门口,见傅东回来,撇了撇嘴道:“绿衣来了。” 傅东惊喜道:“绿衣来了?绿衣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虽然是问,却没指望冉翼能回答出来,只是自己加快了脚步,厅堂中坐着的果然是绿衣。 傅东笑道:“绿衣,你怎么找来的?”同时,她又一惊,心想难道是因为人间和妖界的结界破坏后,人族就可以随便进入妖界了吗? 绿衣看了看门外的冉翼,转而收回目光道:“我来妖界不久,那日在街上偶然看见他,便知你也在此,今日来看看你。”绿衣说的他自然是指冉翼。傅东也不问绿衣在哪里看到的冉翼,冉翼能去的地方太多了,她也不愿追究。 “既然来了,就在我这多住几天吧。”傅东拉着绿衣的手,高兴的扬着眉。不过她转念一想,如今妖界不太平,又有些愁绪。 绿衣拍了拍傅东的手手道:“别担心,天劫虽然是必然的,但妖族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傅东看向绿衣,绿衣仅是微微一笑,似乎什么都知道。 冉翼突然皱了皱眉,闪身而过,傅东看过去,刚要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傅东道:“我去看看。”绿衣点头,坐着慢慢喝着茶。 门一打开,菱襄探出脑袋,笑道:“云来,原来你在家!” 傅东笑道:“你怎么来了?若我不在家你敲什么门?” 菱襄道:“我是来碰碰运气,你在家自然是好,你若不在,我还要来的。” 傅东道:“找我有事?” 菱襄笑得开心,站出来道:“你猜我带谁来了?” 傅东还未猜,菱万里从门边从出来,拱手道:“傅姑娘,别来无恙。” 傅东心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有朋自远方来,巧得很啊!于是笑着回礼道:“菱叔客气了,唤我云来即可。多时未见,菱叔可好?” 菱万里还要说话,菱襄扯着傅东进门道:“云来,哪有你这样堵在门口说话的?” 傅东面上一赧,连称失礼,将菱万里请到堂中。 刚要如厅堂,傅东想起绿衣似乎喜静,脚下略有停顿,那菱襄却是个跳脱的性子,将云来居当成自己家一般,径自就进了厅堂。 绿衣见人进来,手上一顿,到嘴边的茶也忘了喝。 傅东见菱襄已经进去了,只好再把菱万里请进来,心想这院子是小了点。 菱襄没想到傅东家中有人,收敛了性子规规矩矩打了招呼道:“这位是云来的朋友吧?好是面生。” 绿衣看了看菱襄,又看了看菱万里,再看向傅东,不明白云来是谁。 傅东刚要解释,菱襄道:“瞧我,叫习惯了,云来就是她,又叫傅东,她是云来商社的东家,所以我们平时唤她云来。” 绿衣这回明白过来,垂眸低首不言不语。 傅东道:“哪有你这样盯着人看问东问西的,也不害臊。这是绿衣,我朋友,你自然没见过。” 菱万里也道:“襄儿,你怎么这般没有礼貌。” 菱襄撇了撇嘴,拉着父亲坐下,不再多问,但那双眼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瞟向绿衣。 绿衣似乎很不能适应菱襄的注视,清咳了一声道:“你既然有客,我就先走了吧。” 傅东正要问她欲去哪里,没想到菱襄又跳了出来,笑道:“绿衣姐姐可是嫌弃我们父子在这里,所以急着要走?所谓先来后到,这点规矩菱襄还是懂得,不如绿衣姐姐安坐,我与父亲改日再来吧。” 傅东奇怪的看着菱襄,菱襄性子虽然活泼,但也从未这般冲动过,他莫不是对绿衣有点意思?人就怕多想,傅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两面打量着眼神也越发诡异起来。 菱襄一靠过来,绿衣更加局促,急急后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菱万里皱眉道:“襄儿,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今天来看望傅姑娘,你这般失礼是为什么?” 菱襄有一瞬的愣神,听到父亲这样说,又笑道:“绿衣姐姐莫怕,菱襄没有恶意,只是无端觉得姐姐亲切,忍不住想多与姐姐亲近亲近,姐姐莫怪,菱襄这边坐好,只是姐姐也莫说什么要走的话了吧。反正我们也坐不了一会儿的。” 傅东这段日子过得沉闷,听菱襄这么坦率直白的话,再加上之前早有揣测在心,忍不住也想小小八卦一下,于是对菱襄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菱襄也是一笑,道:“早知道你在家,我便把小羊儿也带来,不过,他现在照顾着我那痴傻的二哥,我二哥可是一会儿也离不了他。” 傅东一惊,从未听菱襄提起过他二哥,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菱万里脸色微变道:“襄儿!” 绿衣端着茶碗转了转,片刻后道:“绿衣不才恰好有些医术,不知菱公子的二哥是何症状,或许绿衣你能帮上一二。” 菱万里道:“不劳姑娘费心,我那儿子患的是顽疾,有段时日了,不过平日行动无碍,只要照看着,并无不便。” 菱襄又道:“是呀,好多年了,自从我大哥离开之后,二哥就成这样了。” 菱万里怒而起身,又不好发作,对傅东道:“傅姑娘,襄儿菱某初来锦阳,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此告辞,改日傅姑娘空闲之时一定登门拜访。”说完对菱襄使了个眼色。 菱襄看着绿衣,却不肯走。 “襄儿!”菱万里又叫了菱襄一声。 菱襄起身道:“云来,下回我再来。你走的地方多,见得也多,若你见到我大哥,就给菱襄捎个信儿吧。” 菱万里皱眉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傅东将父子俩送至门口,看着他们远去,再转身,绿衣正站在厅堂门边,看着大门的方向。 傅东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绿衣转身坐回厅堂,那茶碗早已碎了一地。 傅东又是一叹:“若你无处可去,就在我这里住下吧,你不说我也不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3 战前 封阳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静静的眺望远方。他身前是整齐前进的骑兵,身后是步兵,每一个士兵都像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一般充满了煞气和力量。 “报!前方出现妖族巡视的军队。” 封阳冷笑一声,若他没有做过充分的准备,怎么敢破坏两族结界,举军入侵? 上古时期人族与妖族大战,那顶多是两方出动修道高深者对峙,你呼风唤雨,我雷鸣电闪,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顶多只能算个别人和妖的斗法罢了。 身为人皇的封阳从皇家机密的典籍中看到了许多关于那个辉煌时代的描述,那时的人几乎拥有永恒的生命,而且拥有强大的力量,是上神的宠儿,是人间的主宰。封阳觉得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血液里天生拥有征战的疯狂因子,只有不断地征战和辉煌才能让他的心火热起来。 如今的人族已没有了上古的神秘力量,可妖族却无法简简单单的侵入人间。妖族不可以,人族却可以!只要,他拥有这支军队,拥有这些武器。封阳看了看跟随自己而来的兵将,心中无比的自豪。人族的生命短暂,他愿用这短暂的时光来争取人族的永恒。 骆一亭跟随封阳亲征,此刻见封阳没有说话,轻唤道:“皇上?” 封阳回神道:“绕过他们,直取最近的城镇。”他的声音很冷,好像罩了一层冰霜。妖界生育能力不强,所以繁衍一向不旺。妖王啊妖王,难道你以为个别力量强大的妖就代表整个妖界了吗?封阳冷笑着,目如冰刀。 “是!” 大军行进,兵贵神速。封阳不意外人族一破坏结界,妖族就察觉了,也不意外妖族会感应到他们的行踪。不过,他不想与妖族正面相抗,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也仔细分析过妖族的优势和劣势,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炎阎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现的人族之气息瞬间又消散了。说他轻敌也罢,说他莽撞也好,这是妖界不是人间,妖族在这里根本不会有力量被压制的情况,既然人族敢来,他自然要会上一会。想到之前在人间憋的气,炎阎恨不得下一秒就遇上人族之军,杀他个痛快。 战争在炎阎看来不过是杀戮的游戏,不需要太多帮手,他相信单凭他,放一把火,那些人族就无法招架。所以从本心上说,他其实并不认为情况像妖王预想的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炎阎带着一干族兵继续寻找着人族之军。 封阳他们很快到了一个小城。城里的妖们还在悠闲的生活着,此刻突然看到城被陌生的人族围了起来,目光瞬间呆滞。 封阳高傲的环顾城下,道:“杀。” 人族之军举着大刀长枪冲了进去,稍有妖力的妖们试图反抗,却陡然发现妖力根本施展不出来。有的妖直接变成了狼状奔逃着,但下一秒他们的身躯就被长枪刺穿,被大刀砍断,被人族的骏马和军士们践踏…… 鲜血扬了满天,哀嚎四起。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击,来不及逃跑,来不及向外通报信息。他们惊恐地睁大了眼,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个女妖恐惧的缩在一旁,泪流满面。 封阳看过去,阴沉而冷酷:“尤其是女妖,一个也不能放过。”要做,就做得绝对,他向来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不一会儿,血洗后的小城死一般寂静。 封阳下马,从地上捡起一片商子,扔给后面的人道:“留一百人清城,这样的东西统统毁掉。”说完,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大部队跟着封阳走向下一个城镇,他们的眼泛着血红的光,恐怖又狂热。他们天生是为杀戮而存在的。 当炎阎得到消息的时候,人族的军队已经毁了好几座城,杀了许多的妖民。面对一座座死城,炎阎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冰得发抖,怒得双眼通红。一声狼嚎冲破喉咙,将那人族之军恨到了底。 妖王和傅东正在与庆先生商讨锦阳的防务,同在一起的还有玄冥玄颂。也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傅东才知道玄冥玄颂一直在妖王身边做事。 妖王突然感应到炎阎的呼唤,于是施展妖术展开了水镜。在水镜中,出现一座被屠戮的死城。 妖王的脸色颓变。炎阎艰难的描述了之前的布置和遭遇,言语中尽是迷茫和悔恨。 “愚蠢!”妖王怒喝一声,“召集所有族民聚于一地,宁愿不要疆土,也不能让族民被屠戮!” 傅东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妖王吩咐炎阎了一系列事情然后挥去了水镜,看着妖王脸色阴沉的靠坐着,杀气四溢。 庆先生也沉下了脸。 妖王手中幻化出光晕,光晕在眼前拂过,妖王眼中紫光闪烁,闭目后再睁开,神色沉静。 傅东与妖王心意相通,此刻见妖王凝神,自然而然的看向妖王,从妖王的眼中看到了他看到的情景。 看过之后,傅东脑中出现了某个疯狂的念头。 妖王道:“人皇亲征。”说完这话,妖王的眼中凶光乍现。可恨人皇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结界破坏的时候他居然没感应到人皇的存在。不过,现在想来,正因为毫无感应,所以才更应该注意才对。小小人族难道真有什么秘法不成? 傅东脑中回忆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她看到那些哀叫的妖们倒在血泊之中,看到那一座座死城,她觉得封阳的意图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屠杀而已。 妖王道:“人皇亲征,本王也该去会会。” 傅东问:“妖界有战斗力的妖有多少?” 玄冥看向妖王,妖王道:“妖族繁衍不易,七族之中,每族持续修道之妖恐怕只有几百众,不过他们也都是可以一挡百的精锐之兵。普通的妖众除了生命持久,可以自保,几乎没有战斗能力。” 几百众。一族几百,七族也才不到一万众,傅东不知道这个世界里仗是怎么打的,但她至少知道兵力的重要性。封阳带兵直接屠城,那至少说明他带的军队对普通的妖众极具杀伤力。妖界众妖实在是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恐怕根本无法想象到人族竟可以斩妖吧! 斩妖!傅东心中一冷,突然问道:“火歌在哪里?” 妖王目光一闪,道:“你怀疑……” 傅东苦笑:“不是我怀疑,妖族几千年,即便没有日日修行,也大多是有修为的,人族敢侵入妖界,屠城又如此迅速,妖族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除了掌握了可以斩妖的武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若真如此,真火也早被炼化,人族如何能锻造出斩妖的武器。”妖王面上甚为平静。 “我也想不通,火歌或许知道什么。” 妖王点头,他静静的看着傅东:“此次妖族经历天劫,天数未定,你本不是妖族,这段日子就在知汝山潜心修行吧。” 傅东怔了一下,按身份来说,她是人,与妖王也没有合法的关系,妖王是在提醒她不要卷入进来吗?只是现在说会不会晚了点? 玄冥看了看妖王,再看了看傅东,回想起之前的许多事情,有点忍不住了。“尊王,傅东虽不是妖族,但与妖族有莫大的联系,如今尊王与傅东名分已定……” 妖王似笑非笑:“名分已定?” 傅东脸一红,玄冥愣了神。傅东与妖王的关系现在七族族主无妖不知,妖王何出此言?他不明白的是关系定了不代表名分也定了。傅东与妖王有关系也不代表傅东就一定要站在妖族这边。 庆先生矍铄的双眼扫过傅东道:“既未定,便早日定下吧。” 傅东心里一沉,虽然她想帮妖族,却不想被束缚。她认为他与妖王的事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但若说到定名分,那边是她与妖族一族的事。这种事,她早有自知之明,绝对不想掺和半分的。 傅东看向妖王,妖王也在静静的看着她。 “你们先下去吧。”妖王开口,庆先生和玄冥玄颂行礼后便消失了。 妖王道:“过来。” 傅东撇了撇嘴,走过去。 妖王拉她坐在身上,道:“恼了?我不是逼你,只是凡事都有度。天劫是妖族必须承担的灾难,我身为妖王也必须参与这个过程,可是你不用。但若你参与太多,天劫恐怕也不能说与你无关了。” 傅东心里好过了一点,动了动身子,两手放在他肩上,无意识的玩着他的长发,不满道:“既如此,你天天带着我做什么?” 妖王一笑,大掌在傅东脊背上轻轻抚着,傅东舒服的眯了眼,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时时看着你我自然放心些。不过,也是我多虑了,我们东东已经是近神了,寻常事物怎会伤害到东东?” 傅东道:“原来没觉得你这么会说话,跟谁学的?” 妖王笑道:“胡说什么。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火歌那边我去问,你就乖乖留在锦阳吧。” “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王见王。”妖王轻声道,话语中满是冷冽之气。 傅东眼底一闪,要收回手,妖王却不允,看向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却也是深沉如斯。 终于,傅东在这种注视下败下阵来,垂眸轻轻靠过去,下巴放在他肩上,理不清思绪。 “万事小心。”傅东轻轻的说。 妖王的唇擦过傅东的长发,道:“冉翼的事,你且看着,若寻到最后一方孽火,便告诉我。你知道怎么找我。” 傅东点了点头,贪着妖王身上的味道眯了眼。 ********* 啊啊啊啊啊~战争场面无能啊~~悲催的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4 背叛 狼族领地旁边便是熊族。明柳是熊族族主,此刻正在她的领地巡逻。炎阎在与妖王通信的时候,其他各族族主也都看得仔细。 明柳道:“这狼连人都找不到就被灭了几城,未免太不中用。” 明柳身后一妖瞥了明柳一眼道:“尊主莫要大意,狼主岂是好惹的,如今狼主吃了这亏,说不得那人族军队真是有蹊跷的。” 明柳一笑道:“你可不知那只狼的脾性,熊、狼两族同为控火之族,他的行事我最了解。”说完又是一笑,眼中尽是兴奋之色:“人族还有这本事?我还真想会上一会!看看他们生了什么邪法,竟敢打妖界的注意!也不怕我一把火烧了他们……” 那妖又道:“尊主,尊王的意思是保护好族民。有狼主的前车之鉴,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明柳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不过人族之军行踪不明,总不能不注意。这样吧,你是我的夫郎,你说话族民们也都听的。你带两队族兵速速回去安排,我再巡视几回。” 那妖点头应下,当下带了族兵往回赶,临走扔下句:“尊主莫要贪功,尽快回来。” 明柳不在意的撇撇嘴,连连应下,心中却对他保守的想法很不以为然。 而正是这不以为然,给明柳和熊族带来了致命的灾难。 熊族领地的左边是狼族,右边是羽族。明柳虽不知道人族之军在哪里,但根据狼主的消息来看,一定是在狼族经过,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到熊族或者在狼族之南的豹族。到锦阳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因为她很怀疑人族之军有这样的力量。 仔细分析之后,明柳带着族兵在狼族与熊族交界的地方仔细巡查,一面是面临挑战的兴奋,一面也确实比之前的炎阎谨慎得多。 行至与狼族交界之处,明柳坐在飞骑之上遥望远方良久,正想着若没有什么动静就到别的地方看看,却见从地平线上涌起阵阵烟尘,地面轰隆隆作响,大片大片的黑色由远及近。 是人族之军!明柳眼中冒着火,拳头捏得死紧,嘴角扬起冷笑,心道找的就是你们,你们倒撞了上来。 明柳一声大喝道:“前方就是人族之军!区区人族竟敢进犯妖族,我们让他们尝尝火焰的滋味!”明柳方说完话,她身后的族兵们也个个都是兴奋之色。 封阳带着大队人马四处杀掠,只以杀妖为目的,不占领城池,不接受俘虏,流动作战,杀完一城迅速转移阵地,此刻听闻前方是熊族之兵,居然也不躲,直直冲了过来。 熊族擅于控火,再加上他们天生大力无穷,所控之火也是金刚雄烈。只见明柳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大张,收集着天地间的火焰,那火焰越来越多,从一个小小的火星子长到庞然大物,她身后的族兵们大多也是这种做法,但他们的火自然比不上明柳的庞大雄壮。 明柳哈哈大笑道:“人族!你们去死吧!” 话音刚落,只见大片大片的火光从天而降,直冲人族之军而去,几乎烧了半边的天空。 封阳冷笑道:“用盾。” 一声令下,人族之军高举着盾牌,在他们的头顶铺开大大的屏障。 明柳看得仔细,大笑道:“愚蠢的人族,这火其实能挡住的?”话未说完,明柳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双手僵硬。 原来那火在盾牌举上去的瞬间似乎失去了力量的支撑,不但下降的速度锐减,且体积也慢慢缩小,最后落到盾牌上已经变成了无害而温柔的火星子,哪里还有焚烧一切的霸气? “这……”明柳正惊讶着,忽然听到后方传来惨叫声。 她猛地回头,天边大片大片飞来的正是羽族之兵。 明柳一喜,招手道:“可是羽主琼珠?你们来得正好,借我一程风送力,待我……”刚说一半,只见那羽族之兵扬风而起,风刀阵阵,不是冲着人族之军,却是冲着她熊族之兵而来! 看清楚之后,明柳大惊失色。怒喝道:“琼珠!你做什么!可看清了?”说话间,扬火而上,一跺脚,那地紧随着震了三震。 虽然明柳施法化解风刀,可还是有熊族之兵未能躲避开来,一时间血肉横飞,气得明柳黑了脸。 羽主琼珠飞身而下,兀自与那明柳缠斗,而她带来的羽族之兵在天空形成围猎之势,誓要毁灭熊族之兵。 羽族兵众,羽主琼珠与明柳妖力又是不相上下,这一打起来,明柳根本顾不上自家族兵,反而是处处受制,急得不行。 封阳冷然道:“杀。” 骆一亭敛下眉,看着庞大的人族之军冲杀过去,道了句:“皇上英明。” 封阳看了眼骆一亭道:“一亭,当日孤说过要将你受的苦十倍百倍还回去。孤未失言。” 骆一亭道:“皇恩浩荡,臣铭记腑内。” 封阳道:“湘云也不小了,后宫总要有主人。” 骆一亭心中一喜,道:“臣谢皇上隆恩!” 封阳偏过头,掩饰眼底的讥诮,讥诮之后,似有深沉隐忍的悲伤。 “琼珠!你敢背叛妖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明柳措手不及。 而在人族之军冲杀过来时,明柳发现她自身的妖力诡异的受到了牵制。方一分神,也被琼珠迫的露了败象,制于脚下,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琼珠高傲的扬着脖子,脸上冷酷得没有多余的表情。“你可以现在告诉妖王。”她眼中滑过一道激狂,瞬而消隐不见。 琼珠提着明柳扔到封阳骑下道:“如此,可以表明我的诚心了吗?” 封阳勾唇一笑:“月前羽主找来,孤以为是说笑,没想到羽主真有投诚之心。”人却未动,只看着地上愤然的明柳,似有暗示。 明柳不可思议的看着琼珠,她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琼珠眼下一黯,手聚风刀,对着明柳道:“你可还有话说?” 明柳当然有话要说,她想把这一切告诉妖王,可是在人皇架前,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发挥不出妖力,而她实在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认清了形势,明柳转而面向人皇咬牙切齿道:“你是谁!本主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人皇只淡淡看着她,也不答话。 琼珠冷笑道:“凭你也配!” 明柳一咬牙,又道:“琼珠,你为何叛投人族?” 琼珠不理,只道:“若你无话可说,本主早日送你魂归!”手上风刀直直而下,又快又狠。 可是,人皇比她更快,不知扔了什么东西过去,那琼珠畏惧的退开,明柳的命暂时保住了。 封阳道:“一个死了的族主怎会比活着更有用?”然后一扬手,几个人族士兵驾着动弹不了的明柳退后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明柳自是惊叫怒喝,琼珠手指微动,那明柳便如同被掐住了嗓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有什么条件?”封阳问琼珠。 琼珠扬着头,唇边幻化出极美极柔却极为冷酷的笑容。“我要妖王跪在我的面前,要他身边的女子魂飞魄散!” 封阳有趣的眯了眼道:“你自己做不到吗?” 琼珠转身,“羽族就是妖界的暗部,有了我,你会省很多力气,只希望你信守诺言,否则……”说完飞身而去,在半空中滑过亮丽的长虹。 封阳低低嗤笑一声,传令道:“继续前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5 玄冥的心思 妖族信奉自然之力,地界广袤,封阳专走偏僻之地,但行军很急。 过了几日,封阳正行军中,有一羽族在前方不远处盘旋不去。封阳独身策马而去,那羽族降落下来呈上竹简。封阳拿过一看,冷酷的哼笑了一声。 “留三千人与孤同行,骆将军带一路,王将军带一路。埋伏左右,听孤号令。”封阳有条不紊的传令下去。 “是!”众位兵将眼中闪烁着血腥的光芒。 “将熊族族主带上来。我们的客人就要到了。” 遥远的天边托着冉冉的晚霞,霞似火,火得如血。 妖王静静的看着琼珠:“在熊族?那熊主明柳何在?” 琼珠单膝跪地,冷静的说:“熊主明柳已被人族所获。” 炎阎站在琼珠不远处紧皱着眉头,心里七上八下。想到他在狼族领地遍寻不着,原来是流窜到熊族去了。 “那熊族族民何在?”炎阎忍不住问道。 琼珠低头看着地面,她只回答妖王的问题,不代表她接受炎阎的质问。 “恩?”妖王淡淡的出声。 琼珠道:“族下来的时候,人族军代尚未开始动作。” 妖王道:“带路。” 炎阎忙道:“尊王,族下愿一同前往!” 琼珠道:“人族之军诡异莫测,似乎拥有奇怪的力量,让妖法的施展受制。” 妖王道:“你看到的人族之军首将是谁?”他灼灼的目光淡淡扫过琼珠,虽然并不久留,却也备含压迫。 琼珠道:“似是人皇。” “那就对了。人皇之气其是一般小妖能抗。本王必要去会一会的。炎阎你也跟来吧。” 琼珠头垂得更低,道:“那族下如何行事?” 妖王道:“带本王去人族之军所在处,你便回去守住羽族吧。” “是。” 妖王正去寻人皇之时,傅东正于知汝山寒潭修炼。 她缓缓地睁眼,手指无意识的在寒潭水面划过,溅起一点一点水花,起伏明灭,围着她散发出莹莹的光。 耍了一会儿,傅东趴在潭边,又想到了人皇。 傅东眯着眼,光芒黯淡下去。其实破了天劫之后,她对被囚禁后的记忆慢慢就改变了。三年来,她艰难生下孩子,孩子却成了冉翼,她痛苦的怨恨着封阳,到头来却发现她所恨的记忆其实本没有多少真相。傅东更多感觉到的是遗憾和荒谬。 到底有多爱?爱的又是谁?真的就爱着吗?傅东抬起手臂交叠在潭边,歪着脖子枕上去,迷茫了眼。她知道自己想起封阳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讽刺的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已经接受了妖王的怀抱。难道说,感情其实是可以转移和替代的? 封阳向来霸气,有着征服天下的野心。但他并不是鲁莽没有头脑的人。若他无一点胜算,怎会打破两界结界向妖族宣战?若真是宣战,为何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开战的消息传来?各族的族兵为何紧守各方,连聚集的意思也没有? 若说是因为寻不到人族之军,那又为什么寻不到?那么庞大的军队,怎么可能藏得住?傅东想来想去,心中愈加不安。 心一乱,傅东也待不住了。她起身穿衣,走出寒潭,又将小望唤出来,一指点在它脑袋上,结印为信道:“小望,你代我守着冉翼,若有事便唤我,我听得到的。” 小望蹭在傅东身上,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傅东一笑,又道:“寒雪峰上你也有了历练,想来勤加修炼怕是很快就能通妖语,外化灵识了。我把你留下也是考虑到这个。我等着小望开口叫我呢!”说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小望大喜,几乎要跳起来。傅东摸了摸它脑袋前那处毛发,道:“去吧。”小望嗖一下展翅飞去。 而傅东,去找了玄冥。 “你怎么来了?”玄冥正在带着兵卫巡街,皱着眉一脸疲惫。 “你很累?” 玄冥转身看着身后道:“你们继续巡街,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是!”妖兵们继续走,玄冥退到一边。 “走吧,上去坐坐。”玄冥转身,傅东一看,居然正在云来商社门前。 玥隐去了狐族领地,但朝夕朝音留了下来,菱襄正陪着父亲置办家产,想来是要在锦阳定居了。 上了楼,玄冥率先走进自己专用的房间,一进去就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傅东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不解其意。 “明柳被人族捉了。”玄冥低哑的嗓音响起。 “什么!”傅东几乎要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样了?” 玄冥道:“今日传来的消息,来自羽族,自然是可信的。羽族还发现了人族之军的所在,尊王应该已经去了吧。” 傅东皱了眉:“还有谁一同?” “据说还有狼主炎阎。傅东,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很强烈。可是尊王嘱咐我坚守锦阳……”他皱着眉,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向来有奇怪的直觉。 玄冥这么说,倒与傅东的感觉差不多。傅东道:“我去找妖王。”说着就要走。 “等等。”玄冥叫住傅东,深深的看着她。 “怎么了?” “你是人族。”玄冥的声音很平静。 “我是,怎么了?” “尊王信任你,我玄冥也信任你。只是……” 傅东沉默了。 “听说你曾说过妖族是一盘散沙,妖力高强不一定能治理一个国家的话。” 傅东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这件事,只说:“我说过。” “如今你与尊王……我也不隐瞒你。我与玄颂便是朝臣之一。而本来,我应该是豹族下一任的族主。” 傅东沉眸,她早猜到玄冥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告诉她。 玄冥苦笑了一下:“我与父亲的理念不同。可以说,我与妖界贵族的理念都不同。我是自己找上尊王,要求做朝臣的。你觉得,妖族的朝臣有多少?” 傅东道:“我不需要知道这些。”说着就要走。因为她忆起当时妖王曾说过的话。这些妖王也能告诉她,但妖王却让她先想清楚。为什么?无非是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担起某种责任,所以也就不该知道太多。而她深以为然。 玄冥突然移动身子,一手拍上傅东打开的门,傅东转身,玄冥正在身前,两手按在门上,垂眸复杂的看着她。 “做什么?”傅东语气开始发冷。 “你为尊王生下王裔,这些难道是可以逃避的吗?”玄冥干巴巴地说,脸上棱角分明,线条冷酷。 傅东心念一动,坐到沙发上,平静的说:“这是我与妖王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 玄冥背靠着门转身低笑一声。“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是豹族下一代继承者?”玄冥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我有天识。” 傅东看着他,不解其意。 “你知道什么是天识吗?你以为只要妖力强大就可以做妖王吗?不是,还要有天识才行。先做族主,然后挑战妖王,这是族里给我早就定好的事。”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趁机推翻妖王?傅东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 玄冥一笑:“你误会我了。”听意思竟是看透了傅东的想法。 “我若想走这条路,也不会带着玄颂要求做朝臣。”玄冥看向傅东,“我与尊王不同,尊王满足于现有的七族联盟,而我想要的统一的土地,政权,军权和财权。我要的不是盟约,是国家。恩……就像人族那样。” “这跟我有何关系?” “跟你是没多大关系,不过本来……”玄冥顿住,又道:“妖界三千年一劫,劫后重生便是大变革。当年的三族叛乱,朝臣初设便是应了这个。我的理想无论是在尊王或者在我手上实现,前提都必须是妖族历劫后仍能生存。” 傅东想起当初神佑城事件时,玄颂对玄冥的维护,这样说,他一直陪着玄冥,便是最知道他心思的了。 “准确的说,朝臣只有三个,庆先生,我,还有玄颂。”玄冥笑了。“妖族子息艰难,稍有出挑者,各族自己培养都不够,又怎会任他们流于族外,形成与各族对立的力量?” 傅东一惊,她在妖界行走时听过不少朝臣的传奇,这在古来阁也是有记载的,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所以,朝臣什么的最开始其实是尊王行事的幌子。”玄冥看着傅东,“羽族擅长训练妖兽,且掌管着妖族和人族许多情报,而豹族擅长制作商子,用以维持普通妖众的妖力。所以,七族之中,豹族、羽族为大族。只要这两族不乱,妖界便不乱。” 傅东心中警惕,明明不想听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能说服自己一走了之。 “这些,妖王若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你未免说得太多。” 玄冥摇头笑道:“傅东,你不知道,当我发现有人与我理念相同时的那种感觉……”玄冥看着傅东的眼睛,神色很认真,“这个时候,尊王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同时,我也希望……你也保重。这些年来,你不在妖界,但我相信,你所知道的远不止云来商社而已,等你回来,我有许多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傅东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 “玄冥,你想错了。当时的我太幼稚,以为我说的是对的,是好的,是先进的。可是我忘了每个社会都有它自身的规律和运行的轨道。或许妖界有一天会成为统一的国家,但是,这又与我何干?我不管你听到过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妖王或许保守,但他至少知道天运有常。有时候,守成比开疆更难。我不会再做与这个世界不符的事情。” 傅东手放在门把上,一用力,玄冥被一道红光弹开,让了道。 傅东笑道:“有天识不代表生命就不会受到伤害。我没有伟大的情操或者抱负,妖界的事我不管,我只管——我的男人。”傅东淡淡一笑,心头豁然开朗,脚下迈开开门离去。 笑容渐渐隐去,傅东又是长叹,其实,话不假,不过也是有期限的。 玄冥怔在原地,突然大声笑了,笑得不可抑制,仿佛很愉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6 王见王 出了门,傅东遥遥的看见街那头一身白衣的雪孜。 雪孜怎会出宫?傅东走了过去。 雪孜似是知道傅东的靠近,道:“我要回雪山,吟渊交给你了。” 傅东听得古怪,正要再问,雪孜又道:“从你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已经避无可避。选择妖族或者人族,是你终要面对的事。而且,你与妖王血脉相通,已是共命,如何逃得过。至于之后……” 傅东听得糊涂,问道:“什么是共命?” 雪孜沉默了片刻,却不回答,只道:“此事吟渊自会告诉你。最后一方孽火就要出现了,此次天劫不同以往,你们保重。” 雪孜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仿佛化作冰雪,渐渐隐去。 傅东还有话要问,此刻见雪孜虽走得慢,却又像一瞬离了千里般,竟只来得及唤了一声:“雪孜!”雪孜转身一笑,终至消失不见。 傅东皱了皱眉,转身回云来居。一进门,傅东就看到坐着发呆的绿衣,唤了几声仍没得到回应。 “你怎么了?”傅东忍不住凑近去,吓得绿衣吓的一声,身子往后仰。 绿衣连忙拿起旁边的茶碗喝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傅东在她旁边坐下,道:“绿衣,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你要走?” 傅东也不瞒她,“妖族和人族开战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去看看。” 绿衣微微蹙起眉毛,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傅东耸了耸肩道:“不知道。还有,我知道你不喜交际,菱襄那孩子最近经常来,扰了你清净,可他本身是个善良实诚的人,本来我是想他对你既然有意思……” 话未说完,绿衣一口茶噗了出来,傅东连忙跳开,一脸惊愕。 绿衣也是慌张,连忙擦擦嘴道:“对……对不起……” 傅东古怪的看着她,终于无语一滞道:“或许我想多了……” 于是此话题就此搁置。 安排好了种种事宜,傅东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于是凝神感应着妖王的所在,循着足迹追了过去。 仇人相见,自然分为眼红。想起族名这些人族军队手下化为孤魂,几千年的修炼付之一炬,炎阎心中烧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冲杀过去烧了他们,撕咬他们,要他们在他的爪牙和烈火下化作碎尸孤烟! 妖王伸手拦住炎阎,心中稍微有了忌惮。人皇就凭这几千人灭了狼族几个城镇,还活捉了明柳? 人皇在马上高傲的笑着:“久仰。”他忆起当日在云来商社妖王与傅东之间暧昧莫测的一幕,心头突然烧起炙火,目光愈见深沉。无论从江山大业上还是从个人情感上,他都必须要让妖王死! 妖王缓缓踏来,如闲庭漫步,足尖点地,立在半空比人皇略高,声音懒懒的没有什么起伏。“许久未见,人皇似乎长了本事。”他默默提高妖力,却并未出现羽主所说过的妖力受制之感。他悄悄看了看炎阎,炎阎显然也没有此种感觉。 一时间,妖王想不分明了。 妖王道:“妖族和人族和平共处多年,人皇此举,不怕触怒上神?” 人皇笑道:“非也。人族伐妖,正是上神所愿。” 妖王危险的眯起眼,炎阎却按捺不住,喝道:“卑鄙人族,少胡扯!” 人皇又道:“自上古人族就是上神在下界的代表,后妖族心术不正,挑起战争,上神怒,遂让妖族经历三千年一劫。如今妖界天劫之兆已现,难道不是上神在提醒人族让妖族应劫吗?”人皇说完,他身后的将士哈哈大笑,如痴似魔,根本没有对妖族的畏惧感。 妖王皱眉,上古之事人间已少有人知,皇室能知道不是稀奇事,但人皇未免知道得太多,而且,也与当时之事也不尽相符。不过人族既然来犯,必然会找个理由,所谓真相,他们肯定也不会听的了。 炎阎怒道:“胡言乱语!看我……” “炎阎。”妖王轻轻出声,炎阎怔了一下,冷静下来。 人皇哼一声:“早听闻妖界七族显赫,连王权也可挑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一句话说完,炎阎黑了脸。 “妖族之事,与人皇无干。人族蓄意挑起战争,杀害妖族族民,本王要让你们血债血偿!”说完,全身无声的漾起荧荧紫光,紫光越来越盛,杀气四溢,而力量的充斥感也越来越明显。 人皇之后的军队一脸严肃,手中握紧了长矛。 人皇冷笑道:“妖王,在此之前,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场。” 妖王扬眉,心想之前人族就是行踪诡异,杀妖屠城迅猛残忍,必定是有些古怪的。不如自己近身查探一番?略略思考了下,妖王气息缓缓收敛,嘴角微扬着睥睨视下:“凭你?” 人皇道:“与你一战,早在定论。”说完,翻身下马,提刀而立,身如劲松岿然不动。 “皇上!”有人跪了下来。 “退下!”人皇冷声道,“所有人,后退五十步。” 一声令下,那些军士立刻整齐后退,那脚步声,竟震得地动山摇。 妖王眼底有些微的诧异,又听人皇道:“希望妖族守信,你我在战之际,不要行偷袭之事。” 妖王凤目微窄,站在人皇十步以外的距离,下令道:“后退五十步。” 炎阎不敢放肆,带着族兵后退站定,同样齐整划一。炎阎微微一笑,挑衅的看向人皇。 妖王道:“如何战?” 人皇道:“只要不伤到孤身后这些将士,战出输赢即可。” “皇上!”那些将士齐身行屈膝礼,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妖王紫眸微黯,心道人皇好手段。 “开始吧!”人皇提着大刀在身前一划,而妖王微微抬眼,慵懒中蕴含着瞬间爆发的张力。只见白光一闪,两方已经缠斗上去。 人皇的动作绝对气魄,相比起来,妖王就要飘渺优雅得多。妖王心中一声冷笑,观自己周身气息毫无阻滞之感,不免心想本王不用妖力尚且能赢你,但又转念一想,人皇并非鲁莽之人,这样要求一战有何深意? 由于是近战,妖王存了戏耍人皇的心,便微微一笑,身形移动,只守不攻。人皇也不急,左挥右砍,兀自冷笑道:“傅东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妖王没料到人皇问这问题,冷魅一笑道:“你说呢?” 人皇手腕翻转,一刀划过,又欺身上前,咬牙道:“可惜,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妖王自是知道个中缘由的,想这人皇也是小心眼,是为了这事要与他单独打斗的吗?袖袍飞旋间,又道:“是吗。” 人皇冷笑,极恨妖王这种淡然无谓的态度。既然他无所谓,为何要破坏自己的幸福和梦想?为何要让他想象的完美出现残缺?更甚者,这残缺也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他眼中的凶光和杀气毫不掩饰的面对着妖王,却发现他任何的激动和愤怒都无法让妖王的脸色有丝毫的改变。 男人的好胜心和自尊心总是在偶然间颠覆一个人的理智。封阳承认自己恨得发狂,这与他征战四野的野心几乎同等程度的激烈。 只见封阳忽的弃刀逼近妖王,速度之快,超过了妖王的想象。妖王诧异间正要转移步法避开他袖中的火红的寒光,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躯在瞬间僵硬下来,神思一晃。 “你……”妖王此时已觉不妙,只能堪堪护住要害,利器刺入皮肤的痛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封阳冷笑着逼得妖王跌坐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说着手中短剑再往里一送,就要抽出。 “你去死吧!”封阳的眼中含着深沉的怒涛和类似解脱的快感,整张脸扭曲成魔鬼般邪恶冷厉,他脑中匆匆闪过的有傅东,有妖王,还有那万里河山唯我独尊的梦想。 “尊王!”炎阎顿感不妙,大叫出声,正要施展法术前来拦住人皇,却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飞身上前,空手握住将要抽出的刀身,微微抬头,面无表情。 那一刻,封阳身体僵硬,心中狂跳,脑中除了女子的脸,几乎已经空白一片了。 白衣女子握住刀身的手流出鲜红的血,她却毫不在乎,手上一用力,真火从血液中爆发出来,生生断了火红短剑,然后一掌拍向封阳的肩膀,另一手抱着妖王的腰跃起急速后退,瞬间来到了炎阎面前。 炎阎傻了眼,傻眼之余忙扶着妖王道:“尊王。”他太震惊了,他实在不能接受伟大的强悍的妖王被一个毫无力量的人族刺伤的事实。 “皇上!”几个卫兵见封阳倒地,连忙跑过去。 “不要过来!”人皇起身,心中既疑惑又激动,心尖儿都在发颤,好不容易慢条斯理整理好了衣服,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弯,然而不管他怎么苦思,也始终得不到一个合理的结论来。而他在最终的最终只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傅东。 苍天在上,两方对望,一个直接,一个闪躲,所谓浪漫的久别重逢,所谓激烈的为情所困在这个场合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傅东只觉得紧张,无比的紧张,她手下按住的地方不断的渗出血液来,那大片大片的艳红染红了他的衣,她的手,在她脑中勾勒出恐怖的图案。 妖王往傅东身上靠了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皇,嘴角似乎微微有了弧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7 两方 尽管封阳的眼神很灼热复杂,且不友好,但傅东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个了。她也来不及理清再见封阳的情绪,因为她更关心的是妖王的伤和现下的形势。 她偷偷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边看一边回忆着熊族的地形山川河流等。此处多山,却并不陡峭,人族和妖族所在地方还算开阔,但是仔细看就能分辨出不同来。妖族这边的退路几乎是一条坦荡荡的直路,障碍很少,一道通天,而人族背后不仅屏障多得多,而且从道路的走向隐约可以看出几条出路来。 兵不厌诈的道理,妖王不一定懂,但傅东懂。她不知道封阳是不是也懂,但是作为在人间,特别是人间皇宫生活过的傅东,她很清楚人族比妖族更懂得如何战争。她脑中出现了清晰的熊族山川河流图,连附近有什么村庄城镇都记得清清楚楚。傅东看了又看,回忆两方军队背后的完整走向,立刻神情警惕,脸色微变。 妖王已经受伤,人皇有本事伤了妖王,人族军队说不定也有本事伤得了妖兵才对,与妖力无关。不然他们怎会在此处相会?傅东仔细观察人族之军的神情,状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傅东心想:此时,绝对不能再冒险了。 “撤!”傅东按在妖王伤口处的手有些发抖。 “什么?”炎阎不能接受,他恨不得冲过去杀了那些人族之军。 “我说撤!听不懂吗?”傅东声音愈厉,凭添了不少威严。 妖王额头渗出汗来,轻道:“撤。”短剑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过来,此刻再战,绝对不利。 炎阎咬牙,立即下令,狼族族兵飞驰而去。 傅东道:“带妖兽来了吗?” 妖王微微笑了笑,一手按在右臂上。 傅东会意,另一手覆上去,瞬间一只漂亮的火凤鸣叫着飞至身前。 傅东扬手,手上的伤口幻出熊熊真火,一咬牙扬手扑向封阳的前方,形成一道高高的火墙。 火凤在同时飞天而去。 “傅东……傅东!傅东!!”封阳在看到傅东四顾后脸色的变化就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再看着面前的火,才回过神来。他连喊几声,想追过去,却抵不过眼前真火的炙热。他不惧妖族的进宫,可是这真火,只要本意不是伤害他人族,倒一时也无法。重要的是,他从未想过傅东活着,而且能操控真火。 他对着天空中消失的影子大喊道,那声音中的意味让人心惊胆颤。 傅东手上颤了一下,终究没有回头。她坐在妖王身后,抱着他的腰,心跳得厉害,不知是为封阳的呼唤,还是为了手中濡湿的血腥。 妖王放松自己感受着背后的温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是我大意了。”妖王道,转而他又想到刚才傅东叫撤兵的样子,又道:“东东也有如此魄力,甚好。” “少废话!亏你还破了天劫,连个人类都打不过,打不过也算了,还被人伤成这样!你可知这短剑是火璃族用真火锻造的?!打仗就打仗,打个什么架!你会不会打仗!”妖王不说话还好,妖王一说话,傅东更是来气,惊魂未定的傅东双手紧了紧,靠在妖王肩上,身子微微发抖。 妖王微微扯动了唇,不再说话,不过眼中的紫光已经浓郁得近黑了。 终于回到了狼族领地,傅东一声不响的帮着妖王处理伤口,却是一看到那皮肉被生生戳个窟窿就忍不住鼻子发酸。 忙活了半天终于扶着妖王坐靠在床上,傅东便赌气的不愿理他,做了个老远只管玩那把断剑。 妖王凤目微掀,柔和的看着傅东,心下有微微的欢喜,又有莫名的淡淡忧伤。 炎阎走来走去,“为什么要撤?撤了,下回怎么找到人族!这是多好的机会,人皇也在。你……你难道舍不得人皇!”炎阎对傅东不满,很自然的想到了人皇宫中的种种。 妖王道:“放肆。”炎阎于是被迫沉默。 傅东淡淡瞟了炎阎一眼:“你想送死,我没意见。不过妖族兵力珍贵,狼主可别拖累了他们。” 炎阎又被气到,“你……你……你凭什么命令本主!” 傅东正是憋着气,被炎阎如此挑衅,就算是泥做的也有几分脾气,于是腾地站起来,当着炎阎的面右手结印,很痛快地玩起了控火术。 只见一道火焰从傅东指尖弹出,飞快的袭向炎阎,炎阎也是本能的的出火相抗,却没想到傅东的火狂霸至极,竟在一瞬间将炎阎的火包裹在其中,烧得干干净净。而傅东又是一个回手收了那火,倨傲地微抬着下巴道:“哼,你们妖族不是崇尚妖力吗?就凭这个!” 傅东心情不好,说话也冲,不过她认为炎阎这种没脑子就该以暴制暴,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炎阎挑着怒眉瞪大了眼,除了这个字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炎阎,你先去安排防务,务必尽快联系到熊族。”妖王虽看得有趣,却不能真让炎阎恼了,于是吩咐道。 炎阎憋住气,终是应了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过来。”妖王看着傅东。 傅东心情复杂,只瞪着他,满不情愿,但见妖王一径看着她笑,笑容苍白虚弱,终是不忍心的走了过去。 “伤处疼吗?”傅东问。 妖王想了想,道:“还好,只是似乎是在消耗妖力。” 傅东听闻,又是生气,心想原本以为妖王厉害得无人能及,没想到他这么大意,去那种危险地方不说,还跟人打了起来!真是越活越转去了! “你怎么来了?”妖王拉傅东上床坐在身边。 “哼,我不来你还能回来?” 妖王心中好笑,他好歹是妖王,即便受了伤,也不会到回不来的地步。但这话他也不想说,只道:“你可是想好了?” 傅东偏着脑袋沉默了片刻,将雪孜回雪山的事告诉他,又拿起那断剑左右查看。 “怎么了?” 傅东想了半天,“你怎么找到人族之军的。”不是说一直都找不到吗?其实按她的想法,找人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任他人族再厉害,也不会飞天遁地,只要多点妖兵重点把手可疑地点,围剿这种事比追击总要是容易的吧?可是妖王之前已经下令各族族主回自己族里组织防卫,这兵力本就不多的妖族更是无法集中力量了。 想是这么想,傅东也不敢贸然说出来,要说的话这话早也该说了,妖王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妖,又不是个没脑子的,他做事也一定是有考虑的,所以自认为水平也不高的傅东也不敢瞎掺和。 妖王道:“之前我让各族在自己的领地里盘查确定人族的行踪,先是狼族遇袭,而后熊主被俘,与熊族毗邻的是羽族,羽主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她也算有点头脑,直接来回了本王,没擅自进攻。”不亏是搞情报工作的,不会像狼主熊主那么莽撞。 “明柳怎么样了?”傅东与明柳有交情,此刻听妖王亲自说出来,心中更是担心。 “据羽族的消息,只是行动受限制,并没有致命的伤害。” 傅东稍稍放心,想着之前那个地形,想着那些人族之军蓄力待发的模样,想到封阳一贯的为人,再看看身边这只,觉得这场名为天劫的战争,打得真是憋屈极了。 傅东一行走后,封阳只维持了短暂的失魂落魄,便隐忍着带兵疾行,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吩咐安营扎寨,然后森冷的命令道:“把那妖押上来!” 不一会儿,明柳便被捆着押了上来。 “卑鄙人族!你还不快放了我!”明柳担心熊族生死,又急又怒。 封阳冷笑道:“自然会放了你。你好好回答孤几个问题。” 明柳冷哼,刚要回嘴,封阳道:“傅东在妖王身边多久了?” 傅东?明柳搞不清状况,半天没回神。他怎么会知道傅东? “快说!”封阳怒而拍案,心中俱是压抑。 明柳冷哼道:“傅东是我们妖界之后,岂容你问!”说完这话,明柳是一点也不愧疚,虽然她是夸大了点,但傅东与妖王的事整个锦阳都默然了,虽然不至于为后的程度,但她直觉这样说肯定让这人族不好过。谁让她不好过,她便让谁也不好过,哼! 封阳脸色一白,心中又是疑惑又是痛恨。明柳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过来傅东确实没死,可如果傅东没死,他宫中的尸体又是谁?如果傅东没死,她怎能……怎能放弃皇后之位,反成妖后!他心里痛得厉害。 明柳一看,也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发达敏感了起来,更是火上浇油道:“我们尊王尊后恩爱非常,王子也是活波可爱,你们人族想要战胜妖族那是痴心妄想!”明柳也不管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联系,反正她对于说这话后封阳的表情很是满意。 “押下去!”封阳不想再听下去,大手一挥,背过身子,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营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整齐稳健的脚步声——那是巡逻的士兵。 良久,帐内响起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人皇。” 封阳眼中更冷:“羽主似乎瞒了孤不少消息。” 琼珠倚在一边,道:“这些事情没必要扰了人皇心情。事到如今,人皇还是信守承诺的好。” 封阳冷哼一声:“自然。” 琼珠点头,又道:“傅东已破天劫,人皇的那些东西对妖族有用,却不一定对傅东也有用,人皇切莫大意。” “不劳羽主费心。”封阳拒绝再听她说话。 琼珠看了眼封阳挺直的背,在清风微起间瞬而消失。 “来人,传骆将军和王将军。”封阳双手捏得死紧,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怎么会出这样的变故! “皇上。” 封阳稳定心神,“你们过来。” 桌上是一张大大的地图。封阳一边指着各种标记一边道:“即刻行军,分五路,孤带一路,你们手下各分出一路,这里……这里……这些地方不必久战,以屠城为主;这些要害派人驻守。明日十时在此处汇集,经羽族直取木族。可听清楚了?”封阳鹰目炯炯有神,其间深沉的意味难以言说。 “听清楚了!” “若遇抵抗顽强,以保存实力为主。我要一夜之间,熊族灭族!” “是!” 封阳眼中闪现嗜血的金芒,天地都是他的,所以什么都该是他的!任何欺骗隐瞒背叛都是绝对不可原谅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68 神力非战 傅东觉得有必要给妖王讲讲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可是这个念头刚起来,却又觉得脑中零零散散的东西要系统的讲出来,那真是毫无头绪。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讲清楚的,特别当这个老师还是个很不专业的门外汉的时候。 叹了口气,门外汉放弃了。 不过,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你觉得人族只有这么些人吗?”傅东趴在妖王腿上,抬头看着他。 “什么意思?”那人皇身后不过千众,要说也是不少的,但傅东这么问,意思是不止这些吗? “听闻人族之军先前所为,快,狠,准,狼族数城不能抵御分毫。而如今看来,人族不过千众,若他们没点准备,怎敢与妖兵直接对阵?再说,那处地形本就诡异,山体之中最易隐藏,若你未受伤,若炎阎不是带这么点族兵,若你们准备充分了,打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今日这种状况,要打多半是要吃亏的。我不懂打仗,但这时候我也不敢冒险,所以才让撤。你不会怪我吧?”傅东说出心中的感觉,她直觉他们似乎就是等在那里一样。不过她不懂军事,也不敢确定。 妖王摇了摇头,道:“不怪。其实要打多半也是打不起来的。说实话,这仗怎么打,还未可知。上古之战早已过了万年,现在的状况与当时很不同,然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因为神力非战的属性存在,妖力在战争中其实也不能发挥出本来的强悍效果。事实上,要想用妖力大面积摧残人族之军,恐怕……”妖王摇了摇头,这便是上神的禁制,为了不让妖族侵犯人族的禁制,可是上神似乎忽略了——人族即便失去了天赋神力,也没有忘记征战和侵略的野心。 “妖族崇尚妖力的习俗古已有之,妖力强盛者可为王,但王的作用也不过是守护妖界的平安罢了。自七贵族设立以来,族族独大,一族的利益甚至高于妖界的整体利益。妖主们承认妖王的存在是因为这样才能保持各族的相对平衡,保持妖界的稳定,但他们却不一定是非要听从妖王命令的,除非你用力量征服他们。可是,这样强迫的命令又怎能得到真心的臣服?”妖王不是不知道妖界的种种弊端,相反,因为他身处的位置,因为他的经历际遇,他比任何一个族主都要明白妖界的现状和未来。只是,他虽明白,却不会刻意去改变。 傅东于是知道了妖王的思想并非顽固保守,他看得很广,很远,他只是选择了一种做法而已,而这种做法是对是错,是好是坏,都是不重要的。 “奈何我妖族族民稀少,这几千年来又生活安逸,怎经得起这般……”妖王心中一叹,有时候不是他要逞能,妖族的现状如此,若以他一妖可换全族之平安,作为妖王的身份来说,这是很合适的。 傅东皱了皱眉,大概能明白妖王的意思,又问:“火歌在哪里?上次我说的事你有没有问过他?” “火歌什么也不说。他是束魂术的直接施术人,我怕你看到他会受影响。”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傅东有些微的落寞。 妖王自然清楚傅东言下之意,但他并不打算问。有些事,放在心上久了,总会放不开,他要的当然不是这种结果。 “你说,咱俩……这算什么?”傅东丢开了问题,扑过去玩着妖王的手,一根根指头握进去,又掰开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她说的什么。 “你说呢?”伤口还在痛,没想到火璃族的武器真能伤妖,那是不是说人族之军手中的武器也是如此,可火璃族已灭,真火又在傅东身上,他们怎么可能有这种武器? “火歌在哪儿?我去把他带来。你这伤有古怪,还是他来看看比较好。” “你如何能说动他?” “不来也得来,反正他打不过我了。”傅东挑眉。 妖王一笑:“他在庆先生处。他的固执你是知道的,若不是心甘情愿……”妖王缓缓闭上眼,声音越来越低,他觉得有些累,该死的人皇,居然能让他吃这个亏。 傅东扶着妖王睡下,结印护住他周身,然后理顺他额边的长发,忍不住垂下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妖王似乎笑了一下,闭着眼伸手拉住了傅东。 “做什么?”傅东面上一红。 “速去速回。”妖王的手指在傅东手心摩挲了两下,随即放开。 傅东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匆匆回了锦阳,傅东直接就去了知汝山。庆先生似乎知道她要来,傅东刚进庆阳书院就看到了这位极具童画中魔法宗师气质的先生朝她微笑。 要找到火歌并不难,傅东拿着断剑见到火歌之时,他正僵硬的坐在床上,面色阴沉。 庆先生告诉她妖王吩咐过只让他能说话,却不能动。 庆先生走后,傅东将两条额带戴到他的额前,一颗,两颗,三颗,一共六颗额珠,代表的是火璃三司的力量和亲情。 火歌诧异的瞪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火璃族锻火术的秘密火灿已经告诉我了。”傅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火灿临终给我的记忆里不止是锻火术,还有你们一起生活的片段。” 火歌仍然瞪着眼不言不语。 傅东也不在意,“我是拿了真火,可你们火璃族没本事炼化它我却能够,火灿选择把这两条额带给我,并传我火璃族之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傅东手中幻化出真火,当着火歌的面施出各种印,看得火歌咬牙切齿。 傅东隔空将那火红的断剑送到他面前,翻手间让火歌前后左右仔细的看了个遍。 “相信人族入侵妖界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们有很多这样的武器,可以杀妖。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火歌终于哼了一声,再没言语。 傅东看着他:“这些武器,除了真火,还有什么可以锻造出来?” 傅东逼近一步:“你若好好回答了我几个问题,妖界天劫一过,我便助你炼化真火,我把真火还给你,如何?火舞和火灿的额带我已经给你了,你还不能相信吗?” 火歌眼睛亮了一下,问道:“还给我?哼!你早就贪图真火,怎会那么容易还给我!火璃族已灭,你还给我难道就能救回死去的火璃族民吗?你能把大哥和三弟还给我吗?”火歌仇恨怨毒的看着傅东。 “是不能,可是火灿希望你活着,希望火璃族的秘术得以传承,在火灿心中,一族的延续比个人的仇恨更重要!你,不配为火灿的兄弟。”傅东后退,语气淡而又淡。 “你放屁!你懂什么!你怎么能知道我的痛苦!你给我火璃族引来灭族之灾,还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恨不得杀了你!”火歌激动起来。 “你这样能杀了我吗?我已破天劫,你连毫无力量的人皇都杀不了,如何能杀我?”傅东嗤笑一声,不屑的看着他。 “你……你……哼哼!你想让我帮你?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什么妖族,什么人族,所有的都去死吧!妖族快完了!哈哈哈!连敌人都找不到,妖族就快完蛋了!对,还有人族……人族也快完了……快完了!你们会触怒上神!哈哈哈!”火歌放声大笑。 傅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实,我不想这么对你,我想你至少知道火灿的苦心。可是事态紧急,我也只有用非常手段了。” 傅东走过去,双手放在火歌头顶,手下晕出层层光点。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傅东深吸一口气,现在她要做的事是头一次做,绝对冒险,但是,再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或许,大家都能解脱…… “什么时候,你想要真火了,便来找我。”话音刚落,傅东手中光芒大盛,火歌惊骇的瞪大了眼,无法言语。 点点的光球缓缓从火歌脑中渗出来,慢慢的上升,如星光闪烁。它们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集聚,最终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柔白色的光球。 “被真火锻造的器具所伤,要怎样复原?”傅东低低的问。 “以真火灼烧伤口……” 火歌暴戾的脸渐渐变得安详。他眼中的惊惧和仇恨也都渐渐退去。 “人族如何会有火璃之器?” “不会的,火璃之器早就毁了……” 当那些小小的光点不再渗出的时候,傅东放开双手,顺便解开了火歌的禁制。双目紧闭的火歌向后倒去。 傅东伸手托住光球,小心翼翼的结印封住,放在了随身携带的万宝囊里。 轻轻一叹,傅东走出了门。 庆先生站在门口,眼中精烁的光芒隐在混沌之后。“傅姑娘是有大智的人,若为妖后,则是妖族之福。” 傅东对庆先生恭敬一鞠,淡淡道:“先生谬赞,傅东一无大智,二则心不在此。火歌身怀火璃族之秘,还望先生多多照顾火歌。” 庆先生还礼:“定不负姑娘所托。” 傅东略有惆怅。是不是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可以不择手段了?封印火歌的记忆,让他在无知中生活是不是就真的比清醒更好?对于火璃族灭族之灾,她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这样做就真的是对火灿遗言的践行,是对良心愧疚的弥补吗?或者,其实她只是个披着所谓“为他好”的外衣的强盗吧。 做过的事,再后悔也没用,错过的事,再改正也无补,傅东向来知道,在某些地方,自己或许是极端的。 庆先生注视着这个女子悠然远去的背影,凝神神思。 “庆先生。”玄冥从暗处走出来,“如何?” “此女若有心,修为不在尊王之下。”庆先生收回目光,抬脚进屋。 玄冥喃喃道:“是啊,若有心……”(未完待续) 169 意外之获 傅东心里挂记着妖王的伤,所以也不耽搁,一路朝着狼族领地而去。可是就在她正要进入狼郡的时候,忽见天空中一羽族妖朝着熊族的地方飞去。 羽族是妖七族中唯一自身可幻化出翅膀的妖族,当然这是因为他们的本体就是各种会飞的禽类。傅东一度因为这个羡慕他们,但是此刻,她没有心思欣赏那妖展翅飞翔的英姿,而是略觉得古怪起来。傅东不止一次有过这种古怪的感觉,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种感觉常常帮助她在关键的时候寻到突破点。 她想起妖王的话来。是羽族在熊族发现了人族之军,然后来回报了妖王。玄冥也曾说过,羽族掌管了妖界的情报系统,他们总能最先发现异状,总能最先找到情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首先一点,便是他们要保证自己的族民在各族分布。 头顶上这只,就是羽族在狼族的探子吧。 虽然这没什么不对,但傅东的灵识总会对这个羽族妖生出那么些违和感来。她脑中灵光一现,想也不想的就悄悄跟了过去。而等她发现自己这种近乎本能的行为时,已经差不多要进入熊族了。她估摸着妖王那里应该也无大事,而这羽族妖行踪甚是诡异,便全力跟踪起来。 然而,傅东很无奈的发现,自己最终还是跟丢了。四处看了看,也不知他躲到哪儿去了,难道是发现了自己?这么想着,傅东更是找得仔细起来。 羽族没找到,傅东却是找到了一个老熟人。 骆一亭阴沉的看着马下跪着的人。“没有?一个也没有?” “报告将军,确实没有。” “连找了几座城都没有妖,难不成他们会飞天遁地?再这样下去,天明之前如何能灭熊族!” 傅东一听,心中难免惊跳。难怪人皇之后只有那么千来人,难道他早就兵分两路,一路让这骆一亭带着屠城来了?可这骆一亭的兵似乎也就千来人,轻车简从,这架势像是急行军。 傅东对人皇没有什么深重的仇恨,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最近常想自己与人皇就算真的走到一起,生活也不可能和乐。可是骆一亭恩将仇报,小人行径,傅东对他抱有本能的非好感。如今看他带兵屠城,当真咬牙切齿,也就不再客气,只想着擒贼先擒王,反正人族擒了明柳,她擒骆一亭那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傅东开始想办法。 按道理说,人族之军既能隐匿行踪,又能杀得妖族毫无抵抗之力,是一定有什么防身的。也不知道是此时没有使出来还是怎的,傅东完全感应不到神力受制。 不过这样更好。能用神力解决的问题何必要绕弯子? 骆一亭道:“再探!”那马下的人道了声是,大军继续前进。 傅东思索着自己直接出手逃脱的可能性,算来算去,还是觉得保险点好。她看到不远处的空城,施印让那城中炊烟四起,制造有人居住的假象。 果然,有几个眼尖的人指着身后的城道:“将军!快看!” 骆一亭回转马头,看那城里竟处处升起炊烟,心中觉得古怪,但又不可不查,于是道:“先去查探查探。”自己却是停在原地没有上前。 傅东心中冷哼一声,在大部队进城的瞬间飞身之下,以俯鹰之势,擒了那骆一亭的双肩,顺手一提,掠地而过。 电闪石火之间,这一惊变让众人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有人捉了骆将军!”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傅东一手敲晕了骆一亭提在手中,站在半空扬手结印,心想且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失了主将,人族之军一片乱象。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尤其如此。面对着这么多的人,傅东知道自己该痛下杀手,可是她本身的经历让她实在狠不下心做这屠杀之人。 正义也是杀,邪恶也是杀,这些人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人皇伐妖,他们又怎么会踏上这片土地,双手染满鲜血,游走在地狱的边缘? 傅东咬咬牙,狠心再狠心,终究无法逼自己接受手染千人之血的后果,即便她很可能是正义的。可是,这正义又显得不伦不类起来。下不了杀招,傅东很颓然,但是她也不想放过这些人族。 古老的印式催动了风云的变化。狂风起,飞叶扬。傅东如走太极,声沉如水:“静。” 刹那间,风停云驻,空中若有寺钟的回音,久久不散。 人族之军在声波中呆立原地,如同雕塑。 这么容易?傅东有些不敢置信。 再一扬手,施印取物,“来。” 只见那些人族之军的长矛脱离了他们的手掌,朝着傅东的方向缓缓飞来。 傅东感应着体内天赋神力的多少,只取了一杆长矛,然后火墙扑过去,将那些飞来的武器包裹在其中,顿时熊熊烈火照亮了半个天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傅东眸底幽光深沉,她真想狠狠心把火烧到人族身上算了,免得他们再作乱。可是这心思刚起来,体中却是气息一滞,无形中有什么在制止她,神力甚至被强制自动回流。不过片刻,傅东只觉得气息大乱,有些喘起来。 此时再不走,只怕命也要搭上了。傅东咬牙,心道其实没有武器的人族之军,或许任何一个小妖都能杀了他们。傅东终是做不到最后一步,心里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忐忑。 暗骂了自己一句自欺欺人,傅东赶紧拼着最后的力气拎了骆一亭往狼郡飞去。她心里没有半点欢喜,反而更加不安和疑惑。据之前的消息来看,人族之军何等猖狂?不但足迹难以寻找,连妖王都吃了亏——虽然这只是他个人问题,谁让他要与人皇打斗呢?可是,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人族之军难以对付。 如果这个命题是成立的,那她之前做的这些事又算什么呢?怎么会这么容易呢?傅东想不明白,她觉得妖王或许能知道。 炎阎诧异的看着傅东抓这个人往里走,拦住就问:“这个人……” “捉来的。” 炎阎大惊:“哪里捉来的?如何捉来的?”他遍寻不着人族之军,这傅东怎么一出手就捉来个人? 傅东心情沉重,也没功夫多说,只道:“我先去看看妖王的伤。” 炎阎不便再拦,正要让开,忽然又挡在前面,眼光灼灼。 “干什么?” “人族来了消息,说……” “什么?”傅东听半天他没说话,忍不住问。 “人族要用明柳换你。” 傅东愣了半天,一言不发的绕过炎阎就往里走。 炎阎也不说话,最终一叹,矛盾不已。 “回来了?”妖王笑道,眼睛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用我换明柳,很划算啊。”傅东把骆一亭扔在了门外,一进门就忍不住道。 “我没力气,你过来。”妖王道。 傅东走过去坐下,心想这伤也能好,不过今天是没办法了。刚才连连施法,不是一路支撑,早想睡了。 妖王拉傅东躺在身侧,自己侧着身子托着耳畔,一手理顺她略有些乱的发。“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累。”说着有用手背摩挲着她的脸,慢慢移到颈部。 傅东以前从不知道男人温柔起来可以这么醉人。她与妖王之间早已不明不白,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她不排斥他,而他待她似乎也总如此,从没变过。这样的温柔,与封阳不同,却是尝过了,就不想放开了。 傅东不知道自己在妖王面前已经越来越自然,会耍小性子,会想故意气他,会拿话噎他。她只是顺心而为,只是隐隐觉得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只会笑着随她,不会限制她。 “你先说,你是不是要拿我换明柳?”傅东要坐起身子,妖王却不许。 “明柳是要救的。”妖王一说完这话,傅东就忍不住了。她也担心明柳,也想救明柳,她也在想办法,但是用她换明柳……傅东心里转了无数个弯,最终挫败道:“要换就换吧,好歹我比明柳修为高,想人皇也不会怎么伤害我,换了也划算。”说完转过身子闭上眼,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味。 背后一片沉默。傅东更加不是滋味,心里憋着股气,眼睛就涌上热气。 妖王轻轻一叹道:“傻瓜。”一手拉过傅东,温润的唇吻上傅东的眼睛。“我怎么舍得拿你去换。我只是在想,怎么救明柳。” 傅东睁开眼,刚要说话,妖王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手在她腰间轻轻一勾,那腰带顿时解了开去。 傅东醒过神来,忙抓住妖王的手,脸红了大半。“你不是受伤了吗?” 妖王偏头一笑:“是啊,我也没做什么啊。”眼神暧昧的胶着在傅东衣领上,让傅东更难自持。 “别闹了,哪有你这样的妖王,打仗的事不管,专知道欺负我。我去找了火歌,知道怎么给你治伤了,不过过程可能很痛苦。而且,今日不行,我今天累死了,给你捉了个人来换明柳,……”傅东扬手拿过从人族抢来的长矛,一边细细查看着,一边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娓娓道来。讲得累了,傅东便自然而然的推妖王躺下,避开他的伤口趴在他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说到遭遇人族之军,傅东确定旁边再没有第二支军队埋伏,不管是凑巧还是什么,能找到自然就是好的。 妖王一手揽着傅东,一手玩着傅东的头发,静静的听着,也不插嘴,直听到傅东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身上也越来越重,方知傅东是累得睡着了。 从不知,所谓情是这般诱人又磨人,千万年的修为也抵不过心灵的触动。妖王于是慢慢可以理解了——人类的爱恨嗔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0 哭尽前尘 “被一个人类女子掳走了?还销毁了兵器?可看清长相?” “那女子武艺高强,能飞天疾行,却似乎不忍伤人性命。我们措手不及,这才……” “孤问你长相!” “属下有罪,属下尚看不分明,那女子已掠了骆将军远去。但那女子看起来身形清逸,似非凡人。” 是她!一定是她!封阳心中激荡。 “皇上,那骆将军……” “蒙将军,骆一亭行军不利,又被敌所掳,恐有不测,你暂且接管这两路兵马,速速行事,不可有误!” “是!” 封阳握紧了拳,脸上阴晴不定。 而在狼族,妖王正在沉思。 纱帐轻轻滑下,将里面遮了个彻底。妖王容色一整,以意念呼唤炎阎。 炎阎推门进了来。“尊王。” “门外的人看好了。另外,迅速包围熊族咸城,若遇上毫无抵抗之力的人族之军,杀!” 炎阎退了出去。 傅东下不了杀招,其实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妖王有一下每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天赋神力天生没有杀戮的力量。傅东修的是这个,一般情况下杀不了与她没有血怨之人。何况,那是军队。战争,从来不是天赋神力崇尚的东西。 所以,有些事,她能做,妖族却不能做;有些事,妖族能做,她却做不了。这场战争,一开始就不公平,怎么打都难说。 妖王轻轻吻在她的耳畔,心道:东东,其实我不想你做这么多。 所谓兵贵神速,妖族与人族打仗,在速度上是占优势的。但是这也是相对,若妖族寻不到人族之军的所在,这优势也就无所谓有了。妖王不是没想过大面积搜索,但是由于之前连大致位置都探不出来,七族长久以来又是只管自己族的事务,分散搜索比集中来得合理得多。可是现在,人族已在熊族出现,且实力不容小觑,纠兵对阵就显得必要了。 各族要派多少兵?从哪里行进,哪里堵截,如何对阵?妖王脑中出现妖界万里河山,他细细思索着,心想人族此行可谓大胆之至。 狼族,熊族,羽族。冉翼,上神。 一桩一件交织在他的脑中,交错密布。 “吟渊?”傅东将醒,迷糊了几分钟,回过神来。 “恩?”妖王似乎总是在思考,思考什么,傅东却是看不出来的。 “你说,我怎么那么容易就得手了呢?是不是有圈套?”傅东做梦都在想这事,一醒来就忍不住问。 “别担心,我已经派炎阎去看了。”妖王发觉有傅东在身边,他心里安定许多。 傅东愣了一下,有些微的不自在。 “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来杀妖族的族民。而且,他们早已杀孽深重。”妖王怎会不知道傅东想什么,但是他是王,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妖族的兴亡,傅东有理由心软和彷徨,他却没有。 傅东笑了笑,道:“我可不是可怜他们,有侵略就有死亡,这是自然的。只不过我生活的世界本来没有这种……也不是,外国还是有的,怎么说呢,是因为离生活太远了,没有亲身接触过的原因吧。”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血的代价,大面积的杀伤,这些东西对于生活还算幸福的傅东来说,是遥远的。应该说,正是因为她之前的生活还算顺逸,才形成她这样的性子。这时候她再回头看在那个世界受到的种种挫折,只觉得再大也不过尔尔罢了。或许是因为环境变了,或许是因为她走上了修道之路,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她从未深想过来这个世界的意义,但她至少更加理智和坚强。 傅东坐起来凝神回了一个周天,发现体内气流舒畅,盈盈充沛,心道是该给妖王疗伤了。 疗伤之前,傅东拿出火歌的记忆封印,略沉默了片刻道:“这是火歌的记忆,应该是从灭族开始的。”说完双手握住光球,微微旋转,注力进去,然后松手,布下结界,顿时结界内又是另一片天地。 眼前的景象很清晰,但是略有些时序错乱之感,想来是因为火歌本身记忆就被各种负面情绪冲击得失衡了。 傅东和妖王静静的看着,通过火歌的眼看那段腥风血雨的岁月。 “三弟,人族怎么会进来?我去杀了他们!” “来不及了,真火已失,人族狡诈,又做了手脚,火璃族民无以屏障,如何能战?就是我们三兄弟……快,快!把那些武器都烧掉。天劫!天劫啊!这些东西万不能落到人族之手!” 火璃三司合力布火,熊熊烈火平地而起,火舌扑向天地。 火焰印出三司扭曲的脸,火舞道:“二弟,三弟,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你们走,我断后!”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大片大片的血飞溅满空,除了杀还是杀,火舞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大哥!” 火舞拼着最后一分力气扯下额带放到了火歌手中。“不要战了,走……” “大哥!” “走!”火灿一把拉过火歌,边站边退,脚边皆是火璃族民的尸体,他心中痛得厉害,眼睛几乎模糊了视线。 …… 画面一转,一个红衣女子将一个小瓶子递给火歌,“吃了这个,你便可在一定时间内身量与常人无异,你要杀人皇可以,但傅东你不能动。”竟是琼珠。 夜,死一样沉寂。火灿终于剑指人皇,旁边,还有一个傅东…… 画面一时错乱,然后是一个娇美高傲的女子面对着火歌道:“我如何能信你?” “信与不信试过便知道。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发现,除了我也没有人可以做到。我说过,我与傅东有仇,并不是刻意帮你。不过,没有了傅东,你与人皇不是可以在一起了吗?” 女子踌躇,来回走动,又道:“傅东先关在地牢,没有人能提审她。” “哼,骆家显赫一世,难道这点事也做不到?等那傅东痴傻疯癫了,人皇还会在乎她?到时候,你……”火歌怨毒的心里满是仇恨,因为太恨,便要让傅东的爱变成最深刻的恨与痛。 “好,等我消息。”女子急忙走了,脸上略有忐忑,但更多的是欢喜。 于是有了那个恐怖的小屋子,傅东看到自己恐惧的睁大了眼,手脚抽搐,而一旁,骆一亭和骆湘云相视而笑。 傅东抓紧了妖王,开始颤抖。她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经历了什么。 那时的她,感受着难以忍受的酷刑,刀刮,火烙,剔骨……而执行这些残忍酷刑的人除了骆一亭,还有封阳。 封阳啊!那时的他,温柔的对她说要把最好的爱给最好的她;那时的她,也已经有了许封阳一世的念头,如何能忍受他这样冷酷残忍的对待?而封阳只是看着,居然还笑了。 人一生对情的痴傻,一次足矣。傻到受伤害,傻到美梦破碎,天崩地陷也不足以形容傅东当时的感受。 没有了神力形同废人,又忍受着身体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加上情感的背叛,信仰的崩溃,傅东除了扯着嗓子惨叫,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她痛极,恨极,她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念,可她竟然还活着。 傅东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画面一闪,什么也看不见了。 心思恍惚的傅东慌乱的看向妖王,妖王的脸铁青着,搂着她道:“不看了。” 傅东抓着妖王的衣服,看着他眼里幽幽流溢的紫光出了神。没过半分钟,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多少夜,在噩梦中度过;多少次,真的想死了算了。已经经历了三年的煎熬,她是破了天劫却不代表她就能忘了伤痛——即便,它们本来是虚构的。难道,情感受到伤害的过程就能用虚假两个字轻易抹去了吗?即便是冷静下来可以分辨当时种种的对与错,可以理智的判断好与坏,终究,心情变了,再也回不去从前。 正是太苦,太痛,太无法忍受却又偏偏要忍受,她对封阳,再没有别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苦痛已经打到了精神紧绷的极限,她才会逃避的接受了妖王,而她发现,只有妖王能给她要的安心,能慢慢抚平她的伤痛。 傅东头一次哭得这么凄惨,哭得身子颤抖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眼泪鼻涕也全抹到妖王身上,仿佛要哭尽一世的委屈。 妖王心里跟着痛,话也不会说,手脚也不会动了,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厉害,除了傅东的哭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哭吧哭吧,让前尘往事都随着泪水去吧,心里装了太多,就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哭尽了委屈和伤痛,你便敞开了心给我吧。妖王心里这么想着,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傅东的背,搂了在怀里,再顾不得那伤处。 傅东哭着哭着,听到耳边轻轻的吟唱。 朝花带着露,迎来了金晖; 碧叶携着风,送去了晚霞; 一世草木,荣了又枯,枯了又荣。 三千年等待,换不得一个回眸。 愿君笑春融,忧随长风去; 愿君莫回首,情也比泪浓。 …… 傅东埋在妖王胸前,狠狠的糟蹋他的衣服,终于觉得,某些东西真的随着泪逝去了。不管今后如何,妖王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不可抹杀了。 而妖王,第一次对着某个女子低低吟唱着幼年母亲教的唯一一首歌谣,渐渐痴了。 真的,再不会有谁,让他想这般对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1 冉翼之后 哭也哭完了,傅东无意间低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又是愧疚——妖王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傅东恨道:“压着伤口了你怎么不说?”倒是全忘了之前哭得凄惨和之后的羞怯了。 妖王不在意的笑了笑,心想那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伤口。 不得不说火璃族的武器实在诡异,被这个伤了,还要用真火灼烧伤口才能渐好。别人不知道,妖王和傅东都知道这火有多霸道,温度有多高,妖王硬是忍住了,倒把傅东急得不行。 天明时刻,炎阎就黑着脸回来了,说未看到人族之军。 妖王略略沉思,道:“你与羽族同时围住熊族,一寸一寸搜索。人族之军再会隐藏,也不可能日行万里,逃不过就在熊族。” 炎阎出去了。傅东看着妖王,精神一振道:“你想好怎么打了?”想到那一刻,她明明拥有强大的天赋神力,却偏偏怎么也使不出来的感觉,就觉得古怪至极。 “就目前来看,人族之军应该在熊族或羽族。人皇雷霆手段,只杀妖,不占城,说明他带的人并不多,至少不够多到可以占领疆土。” 妖王犹在思考,炎阎却慌慌张张地传来了一个让妖王和傅东无比震惊的的消息——人族占领了羽族和熊族领地,熊族妖民民四散逃逸,伤亡惨重。 熊族,羽族落于人族之手。这是个什么概念?几乎三分之一的妖界领土被人族占领了,而他们甚至不能知道人族之军确切的数量。 饶是妖王,也失去了平静,猛地站起身来,气息一滞。 不可能!绝无这种可能!任他人族之军再彪悍,怎么可能一晚吞上掉两个族群? 傅东心中惊跳,看向妖王,妖王眼中聚集着风暴,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也未说话。 方才他们才猜测人族之军数量不多,至少不能占领妖界疆土,可是下一刻,炎阎的消息便打破了这个假定。人族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 “速让其他四族族主纠兵对阵,包围熊,羽族领地,各族主前来议事。” 羽族被困,几乎是让妖族之兵失去了一半的助力,任妖王再漠然冷静,也觉得压力了。 正在这时,屋里气息忽的一变,妖王和傅东双双看向门口。 门口突然出现的,却是冉翼。 “你怎么来了?”傅东松了口气,正要迎上去,冉翼却走近妖王:“你骗我!” 妖王冷笑道:“我何时骗你?” “木兮是我和木娥的孩子,是也不是?!”冉翼全身张扬着怒气,阴郁得可怕。 傅东也是一怔,木兮是冉翼和木娥的孩子? “哼哼,你不承认?”冉翼一扬手,凭空出现一个结界,只听得几声惊呼,几个人影蹿出来摔到了地上。 傅东顿时傻了眼。 绿衣?菱襄?菱万里? “你说!”冉翼看着绿衣。 绿衣愁苦,还不说话。菱襄已经跳出来:“他明明是我大哥!他明明就是我大哥!” 菱万里爬起来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绿衣没说话。 这……这是怎么发生的? 屋里气氛极其诡异,妖王却一点讶异的情绪也没有,倒像是在看好戏。 绿衣缓了一会儿,终于神色平静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确实,我是你的大哥,你的母亲就是木族族主。” 菱万里看着绿衣,突然道:“不要说了!”菱万里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高大的身躯略有些佝偻,目光沉沉的看着绿衣,仿佛一瞬间想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冉翼瞥了一眼菱万里,道:“你不想听?我来说。”冉翼看着妖王,道:“神佑城是谁都能进的吗?你当年闯我神佑城,难道不是因为带着我的魂体?若他们……”冉翼指着菱万里和菱襄。 “若他们身上没有我的血脉,如何能进得了神佑城!上次你说木兮不是我与木娥之子,可笑!真是可笑!若他不是,这些人,如何能进得去!” 妖王冷笑两声道:“绿衣,你们先下去。” 此话一说,连傅东也愣住。难道妖王一直知道绿衣的存在?那自己这几年在山中独居时时感受到的妖王气息难道…… 绿衣拉着菱万里和菱襄出了门,并把门关上。 妖王拉了傅东到身边,随意坐着,讥诮的看着冉翼道:“你若有本事闹,就把木娥闹醒了。我有说过木兮不是你与木娥的后代吗?从头到尾都是你的猜测罢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你那三个孩子我都知道,如今看来你怕已经知道了两个吧。” 冉翼怒极,怒极反笑道:“好,好,那我也告诉你,你以为你妖族和人族之战能讨到什么便宜吗?神力非战。上神一向厚爱人族,即便人族失去了天赋神力,真打起来,你妖族也不过与凡人一般,你以为妖力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妖王眯了眼,“那又如何?” 冉翼扬声大笑:“什么人族,妖族,我早已不在乎。你知道我为何入魔?就因为我弑亲,杀人,以亲族之血,万人之血为代价自炼成魔。神力主平和,魔力却主杀戮。人族之军走的就是这个路子!”而后,冉翼又是冷笑道:“这仗根本打不起来,你妖族,灭定了!” 妖王一惊,站起身来:“你说人族入魔!”如果是入魔,那性质就变了。 傅东也是睁大了眼,冉翼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冉翼哈哈大笑,又道:“怎么?现在知道了?快了,就快了!到那时,人间妖界皆沦为地狱,上神也会看不过去了!” 傅东第一次看见妖王如此可怕的脸色,他的眼似乎是汹涌的怒涛,磅礴难测。 冉翼哼了一声,道:“打仗是这么打的吗?即便你妖界几千年未经历战争了,难道基本的杀人都不会了吗?哈哈,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的魔力长进了许多……”冉翼猛的出手,桌上出现一块粗糙的焦黑。 冉翼看了看傅东,冷然道:“这身子我用腻了,绿衣知道最后一方孽火在哪里,你随她去取。”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去有一段距离了,冉翼忽然捂住心口靠在树边脸色苍白,他狠狠的摇头,身子一颤,视线模糊着,眼前仿佛有几个重影。 “该死!到底是什么原因!”冉翼狠狠咒骂着,强撑着继续走。 他不知道,这正是因为那束魂术从母体延续到了子体,产生了某种离魂的效果。这本来不该是他承受的,可是既然他占据了这身子,魂离体这样的事自然也就由他来受了。 冉翼走后不久,绿衣就进来了。 绿衣道:“尊王,有一事,适才得家母消息,来禀告尊王。” “说。” “之前母亲让我照顾舅舅,如今舅舅恐怕时日无多,还有那最后一方孽火正是在舅舅手中”绿衣顿了一下,又道:“期盼尊王不要责怪家母,家母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话到此处,绿衣却不知道如何往下说了,心中暗暗一叹,喉头一紧。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冉翼的到来让妖王陷入了沉思,应该说,冉翼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另外一种思路。天劫到底是什么?破天劫的关键又在哪里?妖族真的会在这次天劫中灭亡吗?妖王觉得隐隐约约好像抓住了命运的绳索。 绿衣退了出去。傅东从冉翼的话里反应出味儿来,拿眼瞅着妖王不说话。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认识绿衣?” 妖王道:“绿衣是木兮带在身边的孩子,之前一直在人间,她的事我是知道的。” “那……我那几年住在山中……” 妖王走过来,抱着傅东坐在身上,道:“你当时怀着孕,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四处漂泊。绿衣会医,又是木兮之女,我自然信得过她。” “那这么说,那些年你确实来看过我?” 妖王目光柔和,轻抚着傅东的手道:“看过。”很多次。 “那你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来?” 妖王又笑道:“你是怨我没有正大光明的看你吗?倘若真这样,你不会吓得再跑吗?” 傅东有点窘,但想想确实如此。 想了想,傅东道:“我跟绿衣去拿孽火吧。我不喜欢……”她的脸色沉了几分,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妖王拍了拍她的背:“冉翼的事总归要解决的,我有预感,这次妖族天劫绝不仅仅是人族进犯而已,似乎……算了,暂且不说这些,你一切小心。” 傅东将头埋在他怀里,道:“放心吧,孽火的事比人族的事简单得多。我尽快回来。” 妖王笑看着她,“妖族胜败难定,若是过不了天劫,你还回来是与我共同赴死吗?” 傅东捶了他一下,“你瞎说什么!”搂着他的脖子,看了半天,闭着眼慢慢凑过去,心脏跳得厉害,唇间微有些颤抖。 妖王摆在傅东腰间的手略有收紧,屋里除了有些乱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其他。 傅东心想:好吧,这回就算是她主动了,心甘情愿,哪怕前路未定。 只在当下,也要抓住这温暖。别的,都不管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2 兵临城下 辞别了妖王,傅东与绿衣、冉翼一同去取孽火。 绿衣说起这些日子照顾大祭司的状况,傅东这才知道当年的事过去不久,大祭司便离开了皇宫,绿衣说看到大祭司的时候是浑身受着伤,问他什么也不说,容颜也日渐苍老,只每日看着那火痴痴傻傻。 冉翼显然有些激动,在他三个孩子里面,唯有大儿子是跟在他身边生活过的,这大儿子正是大祭司。他在傅东体内沉睡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大祭司的身份,只是,总想着等他完全恢复千年前的模样才与他们相聚,没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若不是菱襄时时来找绿衣,若不是他们的对话被他听到,他还要多久才能见到这个大儿子,才能找到这孽火?只是,他现在这摸样,确实不合适。 大祭司被绿衣安排在木族的某个深山之中。这次冉翼来了,小望自然跟来了。照顾到绿衣他们的速度以及保存实力以备不测的想法,傅东便由小望驮着她走了。不过,她很欣慰的是,小望居然真的能开口说话了。 傅东花了点时间教他叫自己阿东,小望一学会了就叫个不停,还会直起身子趴在她身前撒娇,似乎对于傅东之前丢下他的行为非常之不满。不过傅东倒是觉得这样的小望可爱极了。 从狼族到木族,最短的距离自然是经过锦阳,因为锦阳在各族中心地带,再说,熊族和羽族已被人族占领,这至少说明人族之军的数量和实力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为了安全也该走锦阳。 而由于这些天来人族的频频动作,锦阳的安防压力更大了,而各族族主再各只顾着自己也不会不管妖族的存亡,于是安排好了族里事务,纷纷率着精锐部队赶往狼族领地。 终于到了地方,绿衣松了口气。 “舅舅,我回来了。”绿衣走在前面去推门,傅东、冉翼紧随其后。 “舅舅?”绿衣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立刻感到不妙,转身又跑到屋外去找。 而傅东首先注意的是桌上的一个大黑盒子以及旁边的一个信封。 大黑盒子静静的放在那里,散发着诡异难测的气息, 冉翼不知道是更紧张了还是松了口气,随着僵硬着身躯动也未动。 傅东抽出信封,看了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父皇亲启”,于是直接给了冉翼。 冉翼半天没打开,等打开了,看了几眼,竟是手一揉,那信连着信封化作白灰飞尘,缓缓下落,淡淡飘散,在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中忽扬忽坠,空洞而飘渺。 “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冉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对傅东说:“开始吧。” 傅东暗自叹了口气,在生下冉翼之前,这么容易能拿到孽火是想到不敢想的,只觉得前头千山万水,困难重重。可是自从生下冉翼,特别是自己也破了天劫之后,许多事情就开始脱离了控制,比如冉翼,比如孽火,比如天劫,比如与妖王…… 黑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幽然跳动的正是孽火。也不知这黑盒子是什么材料,竟能承得住孽火。不过,这种事情傅东也不会像太久,她的任务就是将孽火收进幻雪冰砂中。 完事之后,傅东狠狠松了口气。至此,四方孽火齐聚,她看向冉翼,觉得手上沉沉的,仿佛在一瞬间推动了某个命运的齿轮,随着那沉滞的响动,之后的事,又是茫然。 冉翼看了眼门边的绿衣,转回来时嗜血的眼半垂着,只道:“走吧。” “到哪去?”傅东有些反应不及。 冉翼道:“找妖王。你不会以为只要聚齐了魂体,我就能复活了吧?妖王奸诈,哼哼。” 绿衣有些忐忑的走到冉翼面前道:“恩,我想去母亲身边。” 冉翼头也不回道:“你想去哪不必告诉我,不过你可以告诉你母亲,她不想认我,我也不会逼她。”冉翼冷笑一下,普天之下,也只有木娥是他在乎的,心怀愧疚的,也只有木娥能完完全全接受他,也只有木娥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对待。木娥,就快了…… 回去的时候,经过锦阳,冉翼突然要留下,让傅东一个人走。 傅东不解的问原因,冉翼却笑得古怪,说什么时候妖王想清楚了自然会知道怎么办,说完竟直接走了。 傅东走过锦阳的街道,前方不远便是云来居。最近的事实在是太多,太杂,让人措手不及。她无意识的往前走着,脑子里还在想着冉翼是什么意思,突然有妖喊道:“人族来了!人族来了!” 陷入沉思的傅东被惊得一震,脑子里过滤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四面一看,妖们纷纷收拾着东西回家,街道上一片慌乱。 什么时候,人族之军的威势,竟能让锦阳的妖民如此惊惧? 傅东站在大道中间,心思恍惚了一下,忽而向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玄冥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坚毅而沉着,他身边是玄颂,凝重而谨慎。傅东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前方正是羽族的方向,大片大片黑甲军汹涌而来,这已是不是人族惯有的偷袭,而是明目张胆的挑战!挑战的是妖界的心脏,是一个国家一个族群的象征! 妖界何曾让人欺至如此?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气和杀气,傅东突然想起之前冉翼所说的人族入魔的话,觉得这一切,真是快得妖族难以反应。 傅东心中猛地狂跳一阵,想到了伤尚未全好的妖王,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玄冥回过头,冷静的说:“羽族叛变了。” 七族之中,拥有最广阔领土的是羽族,拥有最庞大情报系统的是羽族,拥有第二大财富实力的是羽族。羽族的荣耀已经千万年不改。而如今,它成为了人族之军的助力! “妖王在哪里?”傅东觉得自己嗓子里干干的。 玄冥道:“尊王和几位族主得到了消息,正放弃狼族领地,赶回锦阳。锦阳决不能失守!” “我去……”傅东转身就想走,她要去找妖王,她要去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冥拉住她的胳膊,又放开,道:“尊王马上就会回来,尊王吩咐过你若回锦阳,就在此等候。” 傅东心中稍稍安定。 玄冥指了指城下:“那个人,你不陌生吧?” 傅东从城墙上往下看,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一个人神情冷峻,高傲的抬着头,射向她的目光深沉难测。 那是人皇。他的后面有一辆囚车,如果她没猜错,囚车中的正是明柳。 傅东突然平静了。 大繁则大简。如果同一时间,要面临许许多多不可能简单处理的事情,那么最好的的办法就是冷静下来,一件一件解决。有些事,逃是逃不过的。她意识到自己早就参与了这个过程,不管是为妖王,或者是为妖族,结果都是一样的。于是,生死休戚。即便是面临绝对的困境,也没有在一开始就认输的道理。 就在傅东冷静甚至有些漠然的看着百米外的人皇及他的军队之时,只见身后气息微动,背后一暖,傅东身子一僵,又不自觉的放松了自己靠后去。 妖王道:“怎么跑到城墙上来了。”看他一路风尘仆仆,却是依旧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姿态,仿佛怎样都不能把他逼到绝境。 人皇眼中掀起骇然怒涛,他甚至还没有从傅东死去的伤痛的恢复过来,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另一个男子拥在怀里,而她,甚至是心甘情愿! 烧心的疼痛攫住了他的神魂,他叫来小兵,吩咐了几句,那小兵立即带着几人飞马上前几步道:“妖族之民听着!我皇此来妖界,是为寻回走失的后妃傅东!现已找到,限妖族三日之内立即送还。如若送还,我皇愿放了熊族族主,并停止进攻锦阳,否则,必血洗锦阳,踏平妖界!” 傅东皱了眉,眼中毫不掩饰恼怒和震惊而,人皇正冷笑着看她,那眼如毒蛇一般。 妖王脸色也微微沉下,搂着傅东的臂膀圈进了,以安抚傅东乱了的心。 而下面的人族之兵已经开始喊第二遍。 妖王不待出手,玄冥已经手中暗聚风箭,嗖的一下直射那小兵而去。 只见那小兵面色微变,立刻拿出盾牌抵挡来箭,只见那风箭砸到了盾牌之上,那盾牌也只是颤抖了几下,连带着那小兵受不住力仰身倒下马去,硬又往后滞了几步,而那风箭却缓缓消融,穿不透那盾。 玄冥面色铁青,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 玄冥这么一下子让傅东冷静下来。她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封阳与她到底是有过一段交往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这等于把他征战的理由加在她的身上,难道他以为这般便能掩饰他真实的野心,难道这般便可以为他的疯狂杀戮的血腥劣迹安上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妖族该如何看她?她又该如何自处? 妖王冷冷的看着城下,在傅东耳边轻声说:“你希望我如何做?” 傅东没想过人皇这样说,本身也没有当着两军这么多人和妖的面掐架的经历,只是冷笑连连,却不知如何回答。 妖族和人族血仇已结,妖王仔细分辨着人族之军逐渐浓郁的杀戮之气,果然像冉翼所说,他们已经走进了入魔的道路。 突然间,明柳的响亮而暴怒的声音在城下响起:“放屁!你们人族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杀妖放火,侵占妖族,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染指我们妖后!你们再敢胡说,我……唔……唔……”明柳的嘴显然被堵住了,但她极力的看向城墙之上,看向傅东,眼角略有湿意。 傅东觉得伤感。明柳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玄冥身子往前倾了倾,似乎想去救明柳,明柳却忽的看向他,眼中的拒绝如此明显。 傅东道:“神力非战,是不是只要不是直接杀人,做其他的事都可以?” 妖王道:“理该如此。” 傅东冷笑:“如此,他们也没好日子过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3 打的不是仗 从城墙上下来,玄冥道:“尊王,之后战事该如何安排?” 妖王道:“人族虽有秘器,但也不会这么快进攻。各族族主已到锦阳,你与玄颂,庆先生即刻前来商议此事。” 玄冥自然应下,便去联络各方。 傅东道:“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带骆一亭去换明柳,羽族趁空偷袭了狼族,妖力对人族军队无用,明柳还在人皇手中,不过骆一亭也在我们手中。”妖王走得很快,但一直没放开傅东的手。 “各族族主不是带着族兵去了狼族,难道也打不过?”至于骆一亭,怕是用处不大了,傅东心里叹了口气。 妖王脚下停了一下,道:“两军对阵,妖族丝毫没有优势,不说他们的武器确可伤妖,他们身上似乎带了抑制妖族能力的东西,普通妖兵一靠近就犯晕,根本无法打仗。而且,由于羽族的关系,有几位族主根本没来得及到狼族,到了的也不过带百来族兵,大部分留在族郡守卫族民了。” 傅东惊了一下,又忍不住道:“都这个时候了,唇亡齿寒,他们怎么这么大意。” 妖王转身,顺了顺傅东耳畔的头发道:“妖界多少年也不曾有战争,妖民散漫,几乎没有遇到过关乎整体利益的事。这也有我的责任……”妖王修长的指碰了碰傅东的耳垂,难得声音里竟有几分落寞和沉痛:“我不是个称职的王。” 傅东心下微酸,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头埋到他怀里道:“妖界以妖力强弱选王,其他不论。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比你更有资格当妖王的了。若不是人族得了抑制妖力的法器,按几千年前的打法,他们早就被赶出去了,哪还会作乱至此。各族各自为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要他们突然齐心起来哪那么容易,你别想太多。相信这会吃了大亏,他们该是知道厉害了。” 妖王搂着傅东,鼻息间皆是傅东的气息,心下微微安定。“你不知,原先,我以为以我自己的力量便可庇佑整个妖界,于是少有心思在政事上,各族的矛盾我虽知,但妖族修道这千万年,又怎会有这般争斗的心思,于是未曾理会。人族应天劫攻来,这般棘手,恰恰羽族又背叛了妖界,也算是给我的教训了。” 傅东嘴巴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把妖王抱紧了,期盼这样能让妖王心里好过点。其实她也知道,论力量,妖王当然是妖界第一,论政治军事,他却不一定行的。妖王向来眼高于顶,又是我行我素惯了。作为有道之妖,这样当然没什么不好,但作为一界之王,在个体力量不足以与一族抗争时,这就有些问题了。 不过,谁的一生也不是一点差错都不出的,只不过,有的错太沉重。 “走吧。”妖王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的手转过身去。傅东跟在他身边,低低说了句:“我陪你。” 随着妖王进宫,傅东略扫了一眼,除了明柳和琼珠,其他的都在了。 各就各位后,玄冥玄颂庆先生也都来了,于是开始讨论对策。然而,焦躁和怀疑压在了妖主们的心上,讨论对策没什么结果,倒是演变成了发泄和争吵。 “如果不是羽族背叛,狼族和熊族怎会被人族攻破!”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真恨不得杀了他们!”炎阎气得红发倒竖,凶狠的模样,已经可以看见他那长长的白色獠牙。 “不过几日,已经两族沦陷,一族叛变,人族真有这么厉害?莫不是你们狼族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运气好,人族还没来得及找上你们,若是你们在北边,指不定现在什么样子……” “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人族就在锦阳外,我们……” “他说的那是什么话!他凭什么追究我的过错?” “人族有何可惧,即便不用妖力也不是就拿他们没办法,我们就冲出去两军对阵,又有何难?” “对阵?你倒说得轻松,他们那盾牌一挡,什么妖力都没效果不说,也不知身上带了什么厉害东西,一靠近就晕得慌,就算你不怕我不怕,难道那些族兵们都能有你我的修为?” “那该怎么办?” 炎阎气得急了,忽然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把这个女人交出去,人族不就退兵了吗?”说着一指指向傅东,惊得傅东眼睛一跳,而几乎在场所有的妖都看向了傅东。 “你们够了吗?”妖王忽的睁眼,紫芒在眸中闪现,出口的话冰冷淡漠。“本王让你们来,不是听你们争吵的。” 屋里静了下来。 傅东从万宝囊中拿出地图,放到桌上,“我有个办法,但是不能保证妖界不受损害。” “你说。”玄冥来了精神。 傅东看了眼妖王,转过眼,手指着地图中的几个圈圈,道:“妖族地势北高南低,原先是我们找人族,找不到就毫无办法,现在却是人族追着我们,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就可以确定他们的方位。这几个地方,水量大,水流急,幸而有山相阻,改道而流,才没有引起水患。如今,若是炸山开道……”傅东的手指在那一处指出一条河道,抬眼看向玄冥玄颂。 玄冥玄颂看着这图觉得无比熟悉,再看傅东指的几个地方,正是之前他们寻找的所谓险要之处,细细一想,都明白了。 傅东坐回去,看向妖王。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法子也不是太好。 果然,等各族主们都想明白过来,却是蛇主安杞先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水道的流向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就会通过木族,直接冲到蛇族领地,而他们蛇族正在下游,中间哪个环节控制不好就容易出问题。 玥隐反驳道:“此法最受影响的该是木族,他都没说话,你跳起来说什么?”差点又吵起来。 玄卿皱了眉,但看表情也是不赞同的。玄冥玄颂于是沉默。 等大家都说够了,傅东道:“既然此法不行,还有其他的法子。不过,按你们这种状态,把各族的利益凌驾于妖界之上,只会一步步被敌人瓦解,导致妖族分崩离析,更别提什么抵抗侵略了。不如早早备好投降书,称人皇为王的好。这样,你们的族群还可像原来一样生存,比如——羽族。”傅东讥笑着,毫不掩饰的话让各族主红了脸。 玄冥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很喜欢傅东说这话的模样。 傅东又道:“人族虽卑鄙,野心勃勃侵入妖族,但他们至少能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胆量,人皇说向前,谁也不敢后退。换做你们,给你们胆子和实力,让你们去侵略人族,哼,想想是什么光景吧!”傅东继续挑衅着,炎阎怒红了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各位族主心中清楚,若是换做他们,只会以各族利益为考量,或进或退都不是绝对的。 “人皇心狠手辣,此次来,就存了灭族之心,那羽族一时聪明,却也是糊涂,即便人族得势,又岂有他们的好处。你们有心要战,我便再说几个法子。不然的话,各自回去等死好了。” 妖王拉住傅东的手,凉凉的却又好像很暖。 各族主沉默了片刻,从面上的表情看,开始接受了傅东的提议。 正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疑似在睡觉的庆先生突然道:“谨遵尊后所言。”说完自顾自的行礼,倒把傅东吓了一跳。 这老头,怎么老这种时候出状况?!傅东哑然,瞪着庆先生不知道说什么。 各族主也都瞪大了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倒是这沉闷的讨论会上最最能缓解气氛的趣事了。不过他们也不傻,庆先生一行礼,他们也都跟着行了礼,更是吓得傅身子往后靠了靠,一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救助的看向妖王,就要起身。 妖王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一手按下傅东轻声道:“你该先让他们起来。” 傅东瞪了他一眼,让他们起来,不就坐实了这名头吗?!可是转念一想,这时候了,矫情什么的都太晚了,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现在就先办正事吧。于是清咳了一声道:“先谈正事好吧?人族都打上来了你们也不急?” 谁知满屋子竟没一个妖动! 傅东无语,嘴角抽了抽道:“各位请起!”颇有些咬牙切齿。 妖王一笑:“尊后让你们起来。”这才算解了围。 傅东暗骂了一句,心道谁要这表面的虚东西,都是乌龟打架各顾各。 “我只说大概的,成不成还要你们自己讨论。”傅东坐正了身子,“人族能迅速占领两族,兵逼锦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于羽族,这个你们自己也知道。我提议,包围人族之军,断水断粮,困而不攻,首先剪除羽族势力。妖和妖打,没障碍了吧?”至于人族,断了他的后援,没吃的没喝的,能撑多久呢? 看了看在座各妖的脸色,这怎么打她就不瞎出注意了。 “至于你们之间怎么配合,怎么安排,这我就出不上主意了。”傅东扫了一眼在座的妖,听他们讨论,偶尔说一两句。 妖王很快就安排好了之后的事,主要力量放在消灭羽族力量,斩断人族后援上。说到如何困住人族,傅东就想到了当时捉骆一亭的事情,于是说先从骆一亭口中套套人族之军的信息,只要没有外力干涉,她和妖王合力,困住人族之军应该还是可以的。 妖王想了想,说不如引人族之军入城。锦阳城本身就有很多禁制,在锦阳城中做手脚比天大地大的容易得多。庆先生开始并不同意,但这状况下,各族族主都同意,玄冥玄颂也也附议,于是他也只好同意了。剩下的就是怎么安排的事了。 傅东心道是个好办法,以人族的理念,让出都城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事,不可想象才更好设局。 只是,此刻的妖王和傅东并不知道,现在这样费尽心思的安排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茫,命运有时候荒谬可笑得厉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4 离魂 一切都商量妥了,傅东突然觉得很不安。这种不安来自心灵深处,似乎在遥遥感应着什么。她凝神静思,脑中出现的人竟是冉翼。 冉翼怎么了?傅东仔细分辨,发现那些感应也不能完全说是冉翼引起的,如果确切的说,该是她和妖王的孩子传来的。 傅东神魂一震,这是第一次感应到那孩子的呼唤,危机感铺天盖地,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了?”妖王看着她,皱了眉。而同时,他心里也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有危险!那孩子有危险!快……我们去找冉翼!”傅东起身,拉了妖王就走,一种本能控制了她的脚步,她很清楚自己要找的目标在哪里。 冉翼在云来居。 傅东和妖王赶到的时候,冉翼正抓着头在地上打滚,有时候甚至拿脑袋去撞地面,用长长的指甲撕扯自己的身体,而且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兽的低吼。他的眼猩红诡邪,牙齿似乎也更尖了些。他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只能用不断地伤害自己来缓解。 傅东吓坏了,她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要把冉翼抱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了?”她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是她的儿子,是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而他正在忍受非人的痛苦。 妖王知道,这是离魂发作了。 其实,不完全是离魂。冉翼为了抵制离魂,已经在疯狂吸收这身子本体的能量,他在进行危险的透支,而一旦这个过程完成,冉翼会不会因此好过一些,或者完全摆脱离魂状态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这个身子的本体之魂将在这种消耗中散灭得干干净净。 傅东正是感应到这种危险,才会这样急急的赶来。 冉翼时而清醒,时而疯狂,他恶狠狠的喘息着说:“恢复我的本体!不然,我就杀了他!”这话没头没脑,傅东却听懂了。傅东阻止不了冉翼的自残,她恨不得立刻就把冉翼解放出来。 妖王化印让冉翼稍稍冷静,看了看天,已是日薄西山。 他拉过傅东道:“来不及了,今晚就必须恢复冉翼的本体。你跟我来。” 说完看了眼冉翼,道:“今晚,知汝山。你知道那个地方。”说完便丢下仍在抱头如困兽的冉翼,拉了傅东就走。 妖王带着傅东来到寒潭,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转眼间那寒潭的水竟开始急速下退,不一会儿那寒潭就空空如也,一滴水也看不见了。 “这是?”傅东讶异。 “来。”妖王牵着傅东的手往潭下走,傅东这才发现那潭底看着浅,走进去却是极深。一直走,竟像走在隧道之中,道中忽暗忽明,最后竟站在了之前见过的那座冰蓝宫殿门口。 妖王伸开五指,慢慢运力,一声“开”,那厚重的大门便轰隆隆向两边滑开去。 傅东这时想起那日无意中闯进来的事,也不只是必然还是偶然。 “当日你来妖界不久,盗走的那神水是假的,而那神水其实也不是神水,而是冉翼的一滴血。用此物与孽火便可重造冉翼的躯体。这个不是在庆阳书院,而是在木娥身上。冉翼复活,木娥的重生也就不远了。” “那我盗走的那瓶又是什么?” 妖王道:“那不过是施了法的寒潭之水,人族躯体脆弱,受不住寒潭水的力量。大祭司若非心存歹念,一心入魔,也不会让寒潭水的力量反噬到容颜尽老。我本以为那是人皇要的,却原来是大祭司的意思。他们父子倒是像得很。” 傅东点头,想起大祭司留下的信,想起冉翼看完后的表情,便有了几分怅然。不过大祭司的行踪她是不关心的,也就不再多想。 木娥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木妖本就可以自有幻化为男或女,木娥偏爱女性模样,自爱上冉翼后更是将身躯神魂全都锁定为女子之态,此刻她被厚厚的冰封在其中,远离了痛苦和背叛,安详恬静,柔美纯真。 “我与木娥从小就认识,虽未生情,但比别的妖总要亲厚些。”妖王回忆着,“可是,她却为了一个相识不足百年的人类,埋没了与我的情分,甚至策动叛乱,与整个妖族对抗。”妖王很少提过往,现在他提起这些,话语间仍有怒气。只是傅东不知道的是,之前的妖王,除了有怒气,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屑和不解。 不屑的是木娥竟会生出人类的脆弱爱情;不解的是木娥竟会为了那个人类做下如此多的蠢事。而现在,他已从傅东身上初识情和欲,于是这不屑和不解便渐渐淡了去,只剩下被背叛的怒气和怨气了。 “木娥是个好女子,可惜爱错了人。妖族本就寡情,然一旦情动,却是执着一世,难以自抑。”妖王偏过脸看这傅东,惯常淡漠的眼中泛着柔光点点。 傅东不敢看妖王的眼,有些惴惴道:“你看我做什么?” 妖王道:“你可知,什么是爱。”虽是问句,让妖王说出来,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傅东一下子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妖王继续问:“你可爱那封阳?” 傅东下意识的排斥,却动也不动的没有说话。 “你可爱——我?”妖王逼近一步,嘴唇贴在她的耳畔,话语间的温柔让人想哭。 傅东终于想到反击,急忙退后一步,强自镇定道:“那你呢?” 妖王笑道:“你问的是妖王还是吟渊?” 傅东有些不明白起来,妖王不就是吟渊,吟渊不就是妖王吗? 妖王又问:“你寻孽火,本是为了离开这里的一线希望吧。” 傅东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抬头看妖王,只觉得妖王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无法对视之下,傅东转开了脸。 妖王两手扶上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又道:“既如此,为何又与我行至此步?” 傅东脸色更加难看,双手想要拿开妖王的手,然那双手却如金石般难以撼动。 “你……”傅东急了。 “或者说,其实你只是在利用我的温情和安慰,直到你离开的那一天?” “你胡说!”傅东本能的反驳,却发现除了这三个单薄的字眼,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妖王偏头一笑道:“恼了吗?我只是说说而已。”说完放开了手,面向木娥。 傅东心跳如雷,不自觉的退开两步,望向妖王的目光复杂而失措。 妖王张开十指,双手放在冰柱之上,轻轻的说:“你若要走,我自不会拦你,怕什么。”语气轻柔,没有一丝勉强,听在傅东耳里却百般不是滋味起来。 妖王念动咒语,指缝间有紫光流泻,一时大盛,那冰柱也出现了裂缝。紫气忽的钻进裂缝之中,寸寸前移,不多时,那整个冰柱轰然破开,妖王张开双臂,将木娥抱在了手上。 傅东突然觉得心里很酸。眼前的妖王轻柔的抱着木娥,神情间虽没有爱恋的激情,那小心翼翼的温柔却是如此醉人。木娥的长发坠到地上,妖王便伸手揽了她的发放在胸前,抱着她一直往前走,而她,傻傻的站在一边,似乎被妖王遗忘了。 说不出当时心中交错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等傅东发觉时,她已出声喊道:“吟渊。” 妖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傅东,道:“还不跟上来。” 傅东连忙跑上来,犹豫了片刻,伸手抓住了妖王的衣袖。 妖王继续往前走,走得很慢,很稳。 “傅东,你信不信,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无论你在这个过程中,如何选择。” 妖王的心,从来都隐藏在深深的心底,谁也不能完全看清。但是,只要是他想通的事情,是他决定的事情,便鲜少能够更改。 所谓万寂同归印,即便那个开始只是无心的尝试,可谁也不能保证那无心就一直不会改变。无论是因为什么改变,毕竟是变了。妖王从来都知道,当心境变了,做事的方式也就变了。 这一刻,战争已经远去,死亡已经远去,压抑和困惑已经远去。这一刻,只有两个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心的跳动。 不过,稀里糊涂的傅东已经几乎不知道怎么面对妖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5 成魔 冉翼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向漫天的繁星,躁动的血液慢慢平静。 他喜欢黑暗,喜欢静,喜欢木娥。 初遇木娥,那是个明丽的女子。让不懂情爱的妖识得爱情,实在是太过艰难。他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投入,所以不但木娥懂了情,他也懂了。不同的是,木娥接受了他的利用而且随了他的意,却不再接受与他一起;而他却为了那一世的辉煌最终放弃了木娥。 放弃了,却不是自愿的。自从魂体回归,他心中越来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恍惚中,有着被操控的痕迹。 如果,那一世的所作所为都不是他自愿的,所谓天下霸业又有什么意思?如今他,只想要木娥。有了木娥,其他的想不想要都可争取,没有了木娥,其他的便什么也不在乎。他与木娥生了三个孩子,一个避走不见,一个不肯相认,还有一个不知所踪。原本他是在乎的,可是在乎是因为他们是木娥所生。若没有了木娥,这也都没有意义,毕竟,木娥不止抛弃了他,也抛弃了那三个孩子。 冉翼想的太出神,连妖王和傅东的靠近都没察觉出来。 妖王道:“开始吧。” 冉翼回神,左右看去,“木娥呢?” 妖王笑道:“木娥自会还你,但不是现在。” 冉翼黑了脸道:“看一眼也不成?” 妖王挑眉:“不成。”说完就走,冉翼无法,只有相随,心里却已恨得牙痒痒。 四方孽火和冉翼之血,这便是冉翼复活的必要物件。 妖王想到远在雪山的雪孜,心里沉了一下。 知汝山后山有个极阴之地,终年没有阳光,也没有生长出一点花草,更没有鸟兽肯到这里来。要恢复冉翼的身躯这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傅东由于不久前被妖王的几句话扰得有点心神不宁,一路也不说话,倒是冉翼看出了古怪,哼笑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到了地方,妖王却迟迟不肯动作。 “还不开始?”冉翼心急道。 妖王看了看天,不答话。 又过了两刻,妖王道:“你来了。” 傅东与冉翼看过去,却是一身雪衣的雪孜。 雪孜开了天眼,周身的气息比之以前更飘忽难测,清冽高妙,傅东神思一动,知他修为又有造化。 雪孜走到妖王身边,道:“雪山回不去了。” 妖王静默片刻,道:“东东,把四方孽火放出来吧。” 傅东拿出幻雪冰砂,催动四方孽火出来,只见那四簇紫火幽幽扑腾着,自动寻着冉翼,围在他周围静默不动。 “你与雪孜退开。”妖王足尖点地,跃于半空,手中拿着小瓶,那里装的正是冉翼的一滴血。 傅东跟着雪孜退开了去,雪孜一扬手,两人裹在结界之中,静静观看。 妖王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打开瓶盖将那血从高空倒下去。那滴血似有灵性,半点没有遗漏的直坠而下,而那四方孽火瞬间冲着那滴血飞上去,冉翼同时直冲而上。 妖王控制了风和火,将那方空间搅成混沌,风吹起了他的银发,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景象,手中不断动作,嘴唇微动,从不曾听过。 雪孜走前去半步,握紧了手。 熊熊烈火竟像水一般,循着黑气从混沌之中流溢出来,缓缓将那混沌包裹其中。等那混沌已经黑如子夜之时,妖王收手离开天空,降落在傅东身边。 傅东看过去,妖王之前用了不少妖力取冉翼的血液,如今又操控如此大的气场以恢复冉翼的躯体,现下嘴唇都白了。 傅东伸手拉住妖王的手,输送自身的神力给妖王,妖王反手扣住她的,轻轻摇头,示意不用。 繁星渐渐隐没,黑云密布了天空。傅东是不是听到空气摩擦的声音,黑亮的闪电包裹着混沌,如同遍布的荆棘纹路。 到整个天地都黑下来的时候,那混沌中破开一条裂缝,裂缝越来越大,傅东只听得一声怒吼直冲云霄,一个黑色闪电如迅雷般跳出来,那人身着广袖宽肩的黑袍,袍上绣着金纹,微有些凌乱的乌发如墨般漆黑,几乎坠到了脚跟处。傅东看向他的脸,那张脸充满了阳刚之气,轮廓如同刀削般,飞眉入鬓,直鼻薄唇,嘴边挂着邪魅的冷笑,无与伦比的黑暗气息充溢着天地,压得人透不过起来。 雪孜握拳的手颤抖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冉翼,咬紧了牙。 冉翼缓缓走过来,一手破坏了结界,逼近妖王道:“木娥呢?” 傅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硬是拉妖王到身后,张开了双臂,手中开始聚气。 冉翼挑了眉,抱胸笑道:“哦?妖王竟要个女人来保护了吗?” 傅东脸一沉,就要回嘴,冉翼却是一手挥在傅东肩上,将她挥得老远。 这怎么可能?傅东跌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冉翼低低笑着:“我忘说了,我——成魔了!” 雪孜脸色大变,成魔便是与神的修为相当,傅东不过破了天劫,也才近神,自然抵挡不住。傅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却是担忧的看向妖王,起身就要跑过去。 冉翼又道:“傅东,你不看看你儿如何了?” 傅东下意识的偏过头看去,地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这才是她与吟渊的孩子,这才是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傅东说不清当时都想了些什么,她抱起那孩子,觉得手臂上的重量似乎很轻,轻得像一片雪花,捉摸不住;又觉得似乎很重,重得如同山岳,承受不了。 那孩子闭着眼,安详的睡着,连生命的气息都没有。 “你把他怎么了!”傅东怒吼道。 冉翼笑道:“我可没动手脚。念在你照顾我几年,没有动歪心思的份儿上,我且饶了他的性命,虽然,我很讨厌你——吟渊!” 妖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木娥本王自会让你看到,不过本王辛辛苦苦帮你恢复本体,你也该有些付出才对,人族之军既然走的是入魔的路子,与你倒是相似,你若能击退人族之军,我便将木娥还给你。若你杀了本王,你就一辈子都见不到木娥了,我会让木娥随着本王的魂消失……” 冉翼面色铁青,双掌溢出黑气,却最终克制住。他冷冷的看了眼妖王道:“不要耍手段。现在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更简单。不过,你太弱小了,我真不屑动手。” 妖王哼笑一声,“既然你如此看重木娥,千年前又为何负她?她为了你与我对抗,可最后不也是自封冰尘,不肯活于世间吗?” 冉翼冷笑:“我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当年的事,你就没怀疑过吗?若不是上神的意思,有些事怎会如此凑巧!”冉翼越说越怒,说完扭身就走。 “这是什么意思?” 冉翼笑了一下,并未转身。“怎么,你不知道吗?我以为,这件事最该清楚的不就是你吗?三千年一劫,为何单单你历两劫?上一劫你破了天劫,这一劫,又该如何呢?吟渊,其实你也是傻子,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通过呢。” 妖王的脸更白了几分,眼睁睁的看着冉翼走远,却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雪孜眼中涌上热泪,心头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平静。他早该知道,冉翼只会在乎木娥,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曾经还想取自己的性命。雪孜仰头望天,逼回那些酸涩,终于面无表情。他所求的也只是看一眼,这一眼之后虽是如他所想,却并非合他心意。也罢也罢,早知如此,何必强求。他的生命早因逆天而注定了陨落。 傅东偏过头,轻轻叹了口,有些事,她知道得清楚,可是却不愿意说。人生,说到底,就是一条路而已,怎么选的便怎么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6 杀,不分何界 气氛古怪得可怕,妖王走向傅东,看她不知所措的抱着孩子,于是接过来,道:“走吧。” 地宫之中,有妖王,有雪孜,有傅东,还有静静躺着的木娥和傅东那尚未取名字的孩子。 妖王坐在床边,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问道:“可看清了?”话却是问向雪孜。 雪孜点点头,倚在床边不语。 傅东听不懂他们打的哑谜,她更担心那个孩子为什么还不醒来。 “雪山既然回不去了,便不要回去了吧。只不过妖界前途未卜,这里也不一定安全。” “无妨。”雪孜轻轻的说,“我去看看……木娥。”看过,便抛弃过往。 妖王抬眼看了看雪孜,知他心中已有了注意,便不再多说,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雪孜全身掩不住冰雪之气,行动间发丝丝毫未动,似乎冻住了一样。 “他怎么了?”傅东眼中含着担忧。 “神魂太弱,控制不了躯体罢了。”冉翼似乎将他与俱来的妖力都拿走了,这么弱……弱得……一点都不像他。半妖少有资质好的,这孩子也是这般吗?妖王心里想着。 傅东看不懂妖王的眼神,但她至少知道,那里面没有身为父亲单纯的慈爱。“你在想什么?” “想怎能让他变强。” 傅东稍稍好受一点。 “冉翼真的成魔了吗?” “自然是成魔了。”妖王低喃,“他的修为本就不低,如今成魔,除了神,谁也对付不了他吧。” “那他会守信吗?” “那只有相信了。”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紧张?若冉翼背信,妖族不会腹背受敌吗?” “紧张?”妖王笑了笑,“不至于。这三界此消彼长,却不会有永远的毁灭。冉翼再强,也不过是天地之物,即便强得过神,也强不过天地。何况,他心中有执念,只要有木娥,他就有牵挂,就会守信。” “木娥会醒吗?”傅东又问。 妖王却是沉默。 傅东皱了眉,“若木娥一直不醒,他会怎么做?” 妖王拉过傅东,“木娥不会醒了。” “什么?”傅东直起身子看着妖王。 “木娥少了一魂,我寻了几千年也寻不到。可能……已经消散了。”妖王的声音很低,最后那几个轻得几乎听不见了。 木娥少了一魂,连妖王都找寻不到。即便只是个可能,可是这个可能从妖王口中说出来,却几乎可以确定了。 傅东首先想到的是冉翼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冉翼对木娥的看重谁都知道,如今他复活也是为了木娥,可木娥却要永远睡着,他怎么办?他会怎么做? 妖王按下她的手,“在找到克制冉翼的办法之前,这个不能让他知道。” “你这是冒险。不如不要让他复活,哪怕是不得已之法都比这个要好!”妖王到底怎么想的! 妖王沉默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傅东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雪孜凄厉的惨叫,妖王与傅东对看一眼,俱是一惊,起身就走。傅东多了个心眼,将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保护在结界之中,与妖王一道往放置木娥的地方赶了去。 冉翼脸上沾着血,长长的黑色指甲嵌进了雪孜的肩背,他凶狠而冷酷的盯着雪孜,手上还在用劲。而雪孜痛得无法承受,脸色惨白。 妖王神色一变,喝道:“你做什么?你可知他是谁?” 冉翼冷冷一笑:“他是谁?他不是神的奴仆,所谓的天眼者吗?不管是谁,都不能碰我的木娥!” 傅东想从冉翼手下将雪孜抢过来,可冉翼却瞪着傅东,让她不敢轻易靠近。 冉翼手下更是用力,雪孜仰着头,咬破了下唇,却终是没有溢出一丝声音来。 “冉翼,他是你和木娥的孩子。”傅东终于忍不住了。她早看出雪孜的不对,她知道冉翼和木娥的许多事情,这种事情只要稍稍推断就可知道。就算她推错了,能阻止冉翼也是好的。 雪孜痛得说不出话来,白衣染着鲜血,虚弱却强忍着,刺激着傅东的感官。冉翼怎么下得去手? “你伤了他,木娥也不会原谅你的!” 冉翼眯了眼,手下一滞,猛地将雪孜摔向妖王的方向,直挺着身子看过来,却是怒气勃发。“你们还想骗我!木娥根本就不会醒了!”随着这句话蹦出来,冉翼周身的黑气更重,魔力的充斥感越强起来。 傅东一惊,妖王却笑道:“木娥自然会醒,只是不是现在而已。你既已看过了,便走吧。” 冉翼怒红了眼,“还想骗我!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说着五指成爪空抓一把,傅东觉得肩上一痛,偏头看过去,竟有一股黑气从体内飘出来,一直飘到冉翼的手中,冉翼也不知做了什么法术,空气中传来之前妖王和傅东的对话。 傅东这才反应过来,冉翼在之前一掌挥开她时就做了手脚,竟然将她与妖王的话都听了去。 妖王面无表情,手掌暗暗蓄力。 冉翼抱起木娥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让木娥的脸靠着他的颈窝。搂得实在是紧了,却依然温暖不了那躯体。冉翼只觉得眼底涌上热浪,情绪难以控制。 冉翼轻轻吻着木娥,温柔的低语:“没有你的世界,我不愿醒。”语音刚落,冉翼跃至空中,一声怒吼如同龙吟在瞬间扩散开来,空气随着声波扭曲,冉翼已然发狂,他无意识的释放着魔力,要将原本美丽的冰蓝宫殿破坏得粉碎。 狂风怒起,在宫殿中横冲直撞,妖王出手,企图将那些四溢的魔力控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 雪孜托着脚步走来,地上留下一道道血渍,“我帮你。” 傅东也要运力,妖王却道:“去把孩子抱出来,这地宫要塌了。 傅东慌忙走开,紧张地聚精会神,躲避四蹿的砖石,这一刻,那孩子的安全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就在傅东刚抱着孩子准备出来的时候,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几道影子窜出了宫殿,傅东也跟着赶紧离开了地宫。 冉翼尤不满意。他觉得很痛,痛得太厉害,还很冷,冷得难以忍受。为何他的木娥不能醒来? 封阳正在帐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想到傅东,他握紧了拳头,指甲穿进了肉里却不自知。傅东永远想不到他如何会有火璃族的武器,他虽没有真火,没有所谓的材,所谓的术,但他懂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些武器必是要用很坚硬的材料用火来锻造。于是,他花了三年南北征战,其实是遍寻这种可用的材料。有了材料,他便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实验,他甚至燃起火璃族民的尸骨来锻造这批武器。而他成功了。 想到这里,封阳克制不住激动。而就在江山霸业在对他招手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了活着的傅东!他从未想过傅东会是活着,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为傅东报仇,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或妖都在他脑海中清清楚楚,他如何能接受她还活着,而且是活在别人的怀里,为别人展颜,为别人忧心,她的眼中再看不见他!封阳一臂挥开了桌上的所有,恨到极致,已入魔障。 “皇上!皇上!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封阳不悦。 “皇上,您……您看外面!” 封阳走出营账,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提了上来。 本该是暖日初上的清晨,却有大片大片的乌云聚集到锦阳上空。那黑压压的天空中有几道裂缝,裂缝中有金色闪电若隐若现。一个长发飞舞的人立在当空,他双手抱着的似乎是一个女人。 龙吟之声直达天听,封阳沉了脸,吩咐道:“备战!”难道是妖界有了破解他人族之军的方法?这不可能啊,准备了三年,日日夜夜在皇家宗祠中点香存灰,这些秘密本只有他和大祭司知道,妖族根本不敢近身才对,搬来谁也不好使。 可是现在的状况似乎有些失控了。 张狂的魔力从冉翼身上散发出来,聚集了乌云,遮蔽了天地。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发泄他此刻的情绪。他怒吼着,他掀起房屋,拔起树木,他让狂风呼啸,席卷了下方的土地。 有人被卷到了天空,有妖凄惨的哀嚎,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人或妖或物扬到了高空,血肉横飞。可是,这些跟他都没关系,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他今日所求唯有木娥而已。 木娥,木娥,他早就说过,若没有了木娥,他定要血洗三界,让天庭亦沦为地狱。天下,他已不要,为何不能给他他的木娥? 一滴泪顺着冉翼的脸颊流下来,滴到木娥的脸上,热得发烫。 少了一魂的木娥从冰柱破开之后就慢慢能感应到外物了,可是她不能说,不能动,也不能醒。 冉翼。木娥叹了一声,对于失控的状况无计可施。 妖界三千年一劫,人族忘却天赋神力,可人族没了天赋神力,却能成魔。冉翼多年前就已堕入魔道,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本来是人族和妖族之战,然而,冉翼复活,又已成魔,如今失了木娥也更是不管不顾起来。他乐于破坏,并享受毁灭,没有木娥的世界,他宁愿毁了去。若木娥不忍,定会醒来阻止他,若她不醒,那这一生一世,便与她生死与共,与天地同寿。 封阳发起战争的时候也绝想不到会有这种后果,然而,这场子却是无论妖族还是人族都收拾不了了。 明柳诧异的看着天空中的景象,看着身边卑鄙讨厌的人族连盾牌都来不及拿出来,就被卷到空中,变成一片片破布一般。 明柳很快也被狂风卷走,可是这正好是她想要的。远离了人族,她的妖力才会慢慢恢复。人族实在脆弱,在这种绝对力量的面前,所有花哨的武装都是徒劳,只有本身的力量才是避祸的根本。 明柳烧红了眼,在空中挣开牢笼,她狂笑着,笑出了血泪。“哈哈哈!你们这些卑鄙的人族!你们的报应就要到了!” 此刻的人族显然不堪一击。明柳想趁乱烧起熊熊烈火,可是远处却传来玄冥的声音。 “明柳!快回来!”明柳回头看去,遭殃的不止是她憎恨的人族,还有美丽的锦阳,还有妖族的子民啊! 被灭族的明柳觉得心痛得厉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只顾发泄仇恨,而是保护妖民。 昏天黑地中,杀气四起。冉翼存了心要毁灭一切。 两族之战算什么?在魔性遮天蔽日,三界面临绝灭的事实面前,之前的所有都像是小儿科的打闹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7 神临 妖王单手支撑在地上,苦笑了一句自作孽。傅东仓皇的跑过来,一连声的叫着吟渊,双手颤抖着往他身上按着,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受伤了。 是了,对上如今的冉翼,他如何能不受伤。他四处张望着去找雪孜,雪孜也是脸色难看,显然受了重创。 锦阳充斥着惊惶逃窜的妖们,可是他们越是逃,便越是躲不开灾难。各族主们,庆先生,玄冥玄颂等虽然妖力高强,还可支撑,此刻看着天空中恐怖的变幻,也是心惊胆颤。 明柳已经回到妖王身边,此时心急如焚,道:“尊王,现在怎么办?” 木兮显然看清了天空中的是谁,一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妖王拉了傅东的手道:“冷静点,把孩子给雪孜。木兮保护好雪孜和王儿,庆先生,玄冥跟我来,其他人守卫锦阳。”安排好了,妖王看着傅东,目光灼灼,似有犹豫。 “怎么做,你说吧。” 傅东冷静下来,这场面说是人间地狱都不过分,显然这时候最可怕是存了心要毁灭一切的冉翼,谁还顾得上人族。 “若是在这里魂飞魄散,你——可愿意?” 傅东惊了一下,看进妖王的眼里,他眼里俱是认真之色,丝毫没有玩笑或试探的意味。 “果真如此,那就是命。”大难当前,傅东心中慢慢涌起一种类似于生命终转的感觉,操纵这种感觉的再不是她本人,或者是天,或者是神,或者是其他什么能够安排宿命的东西。 妖王笑了笑,“放心,若真如此,我便陪你去。” 狂风大作,乱了妖王的银发,尖叫声,怒吼声,坍塌声,周围一片混乱。妖王倾身,在傅东耳边印下淡淡的吻,道:“你我同命。”这话,让傅东难以承担。而正是这一刻,傅东突然生出想与他一生相伴的激情。她抓着妖王的手,“只要你我活着,我便……” 妖王的手指轻轻放在傅东唇上,道:“什么也别说,做给我看。”他的眼仿佛浩瀚的宇宙,他从不问傅东要什么承诺,也似乎从未给傅东任何承诺,他不说,也不让傅东说,他要的是行动。 傅东的心无法平静。她不怕死。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她似乎就没怕过死。她的想法里,若是不能回去,便与死无异,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是与这个让她产生许多矛盾而陌生情绪的妖王死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东,南,西,北四方,玄冥守北方,庆先生守南方,傅东守东方,本王守西方。结成能量壁,控制他四散的魔力,尽量减少对地面的毁害。”妖王简单的交代了几个法印和法门,强力提升妖力,一冲上天。 玄冥看着妖王,跟了上去,心里却想,即使是这种强力提升能量的时刻,妖王也没有显出本体,那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庆先生却是沉了脸色,因为东方主神,以傅东近神的修为守东方自然没错,可是西方主魔,妖王本已受伤,而西方更能受到魔力的影响,可以说四方之中,唯有西方是最最难守的。但是此刻事态紧急,除了听命,别无他法。 人族走的到底不是修道之途,即便有强大的武器,有可以克制妖力的秘宝,但此刻暴露在冉翼强大的魔力之下,根本无法招架。人们与建筑物一起被席卷到半空又狠狠摔下来,血肉横飞,支离破碎。人们尖叫着,惊喊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如此占优势的局面会变成现今的地狱之状。他们甚至还在幻想站在妖都锦阳高高的城墙之上,插上人族大军的旗帜,可是这下一秒,就失去了生命,连呐喊都来不及。 这就是力量!这就是天地间如此强悍的魔力!人皇强撑着,注视着上空的风云变色,看眼前一幕幕惨剧,他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些,都是他人族的子民啊!此刻,别说统一妖界人间,要活命都不是易事。 妖族的情况自然比人族好些,但是脆弱的妖民同样逃不过这中力量的攻击。时间拖得越久,只会给这人间妖界带来更大的伤害。傅东看了眼地上,忽然明白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天劫? 冉翼向天怒吼,他的额间滴出血来。那血顺着鼻梁,染红了他的唇,然后流到木娥身上,有几点在中途散逸,被风吹散,在天空中开出一朵朵的血花。 冉翼沉怒而虔诚地说:“我,冉翼!以我之血发誓!与魔王签订契约!献出此身,变三界为地狱,以求木娥苏醒!”一字一顿,整个天地都听得到他的誓言。 那些血花顺着奇怪的路径旋转着,飞舞着,纠集着,最后在空中划出一个浅淡而庞大的印纹,那印纹开始淡淡的红色,后来那红色越来越盛,越来越浓。 妖王等对看一眼,知道那印纹越清晰浓郁,冉翼与魔王签订的契约就越快要成功了。冉翼将自己的身体出卖给魔王,不在乎天地沦陷,只要一个清醒的木娥,这种事情,再不阻止就晚了。 四方之印很快结好了。在四方守印的妖王,傅东,庆先生和玄卿分明感觉到那实实在在的毁灭气息,那样强悍,那样不留余地。 冉翼见有人阻止,越发狂笑不止。他搂紧了木娥,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天地,偏偏吻着木娥,如情人般低喃道:“木娥,醒来吧。你若不醒,我便做那魔王,生生世世与你纠缠。那年你园子里的红幸该开了花吧,那花几百年不败,如今,又是第几个轮回呢?” 吻了又吻,泪印染到唇间,丝丝的咸,丝丝的苦。“醒来,快醒来。你若醒来,我便不再做这些你不喜的坏事,我什么都不要,我们找个美丽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可好?”冉翼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却是越来越绝望。魔力的勃发更加旺盛,而那血印也更加清晰。 傅东只感觉气血翻腾得厉害,心里抽搐着疼,看向其他三个,也都是强忍着的模样。这样,难道真的有用吗?如此被动,如此无力,傅东咬咬牙,调动更多的真火行走周身,而她明白,过多使用力量的结果只能是空虚的身体。 妖王闷哼了一声,终于撑不住,身子晃了一下,直直从天空中坠落下去。 四方少一方,再也守不住了,玄卿和庆先生也再难支撑,跟着栽向地面。 “吟渊!”傅东心神俱失,强撑着冲向妖王。与此同时,小望从无形到有形,俯冲而下,直朝着妖王坠落的地方而去。 看着妖王脆弱的身体被狂风抛起又狠狠的摔下来,傅东心中的恐惧升到了最高,她甚至无法猜测妖王是不是活着的。 多少年后,这场浩劫里存活下来,并且还存着这记忆的妖们都忍不住唏嘘。承担着整个妖界重量的妖王从天空中跌落下来,他是否再也无法承受?是否要为这个天地陪葬?妖民们在混乱中绝望,在绝望中失去了信仰。 这就是妖族的三千年一劫,这样绝对毁灭的浩劫,可能解? 雪孜白了脸,破口大骂道:“无德上神!”公然辱骂上神,惊得周围的妖看着他不敢说话。 傅东终于接到了妖王的身体,而她的天赋神力也即将散尽。她搂紧昏迷的妖王缓缓降落,眼睛却看向那昏天暗地,看向冉翼,看向那血印,看向地面的生灵涂炭,巨大的无力感侵袭了她的神智。天劫,难道就真的难以抗拒? 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程度? 封阳看着上方的动态,阴沉的脸看不出想些什么。这才是魔,这才是真正的魔!这就是当年的神威皇帝吗? 就在所有的妖和人都绝望的等待着毁灭来临的时候,天空浓密的乌云中忽的射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像一把极锋利的小刀,迅速切割着乌云,一块一块,一片一片,终于有半边天亮了起来。 冉翼看着那半边天的动静,冷笑一声道:“你终于肯现身了吗?” 从那金光闪闪的地方,走出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谁也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只是觉得他就是天地间的主宰,是天地间最优秀的存在,他是不能亵渎的,是难以比肩的,是不可超越的。他就是神! “无知小儿,魔道逆天,岂容儿戏!” 雪孜终于松了口气,又哭又笑,天眼中渗出鲜红的血。 冉翼哈哈一笑道:“逆天?天若还我木娥,我何曾想逆天?” 上神道:“你心生魔障,弑亲夺位,野心勃勃,妄图染指三界,已是逆天,休要本末倒置。” 冉翼又笑道:“此话我不爱听。你来与不来都一样,只要木娥不醒,我誓要毁灭天地,你能奈我何?”再看那血印,虽凝滞在目前的程度不再变化,但他相信若自己动作,一定是会突破禁制的。 傅东出了一身的冷汗,拍了拍妖王的脸,道:“你怎么样了?醒醒啊,上神来了!” 可是此时的妖王,像是沉睡在遥远的绝地,什么也听不见了。 上神的袖子动了动,似乎松了口气,但面上不显分毫。 “木娥也不是不能醒。即便你与魔王定契,让三界生灵堕入地狱,也不可能拿到她丢失的一魂,徒劳而已,又有何用?” 冉翼面色一动,道:“莫非,你知道那一魂在何处?” 整个天地静了下来,傅东抱紧了妖王,不相信自己活着,他却醒不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8 神诺 妖王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混沌中漂流。混沌中走出一个高贵美丽的女子,笑着瞅着他,脸上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妖王往前走了几步,惊喜道:“母亲!” “吟渊……渊儿……你看看你,好好的妖王不做,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你可知,母亲会心疼?” 吟渊不敢相信自己遇见了母亲,母亲还肯与他讲话,忍不住道:“我没有。妖族三千年一劫,不是他定的规矩吗?”说完,一脸忿忿之状。 “还要狡辩!虽说妖族三千年一劫,可从未到这般毁天灭地的程度!若不是你逆天而行,如何能生出这之后的许多事端!” “我没有!”吟渊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而且,他凭什么定这样的规矩!什么妖族三千年一劫,妖族为何要受这样的苦!哼!” 女子叹了口气,道:“渊儿,你我母子连心,我怎能不知你的想法。你可知,这次的天劫原本并非如此。若你没有强行将冉翼的魂放到异世女子的体内,冉翼如何会过早的恢复魔性?若你没有对那女子动了心思,冉翼怎会接着那女子体内的珠胎复活?若你不是执意要让那女子修道,进而寻找孽火,之后火璃族的事,人间的事,无论哪个都没可能有发生的契机! 没有那异世女子,妖族此次三千年一劫也不过是冉翼复体。你怎如此倔强,既然去了那寒雪峰,又如何不肯接受冰魄?上次妖劫,你与冉翼相斗,结果是你过了天劫,突破生死之劫,才能自由炼体而生,再世为王,而冉翼魂体四散。你可知,这次只要你有了冰魄修炼,再照着几千年前的路子与冉翼相斗,便能突破目前的修为,修成上神!你却……你却……”女子叹息。桩桩件件,都变得脱离了控制。 吟渊惊道:“难道那年的事您都知情?” 女子道:“不止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上次正好遇上妖劫,也算顺势而为。冉翼执念已深,上神便提早成全了他。这次又是妖劫,可你……罢了,也算殊途同归。” 吟渊道:“命运既然不可改变,过程变了,结果也该不变!即便我什么也不做,今日的事难道可以避免吗?” 女子笑了。“你知道运命难改,那可知运命可破?再者,你如何就知道此刻便是结果呢?若真要追个结果,所有生灵的结果也逃不过生死二字。” 吟渊失神的想了半天,“母亲,是我错了吗?是我太强求了吗?我想让复活的冉翼能召唤出天神,我只想知道天神为何要招惹了母亲,却又要您魂飞魄散。何为仁爱,何为公平?他自身不正,又如何能掌管三界!可是……可是妖族之难却因此而起的吗?这么说,难道是整个妖族代我受过?我……”吟渊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突然没有了信仰,突然觉得错得离谱。 女子叹道:“有因便有果。今日之事,也不全与你有关。妖族几千年来,妄自尊大,不思尊神清修,反而是内斗不断,族难当前却犯下通敌大错。我儿,妖族要变了。绝对的权利比妖力更加重要。” 吟渊恍惚着,突然道:“母亲,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女子嗤笑一声,“凤融一族岂是如此好欺负的,他既敢造我出来,就休要怪我纠缠!” 吟渊沉了脸,突然跪地道:“母亲,你若没有魂飞魄散,便来渊儿身边吧。他对母亲不好,自渊儿出生后,也从未来看过我们母子。他是高贵无比不错,可我们也不是非要仰仗他活不可。母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他不接受那冰魄,正是因为那冰魄明显并非凡物,只有那位才可操控。他不知道那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早已决定不接受他的任何安排。每每想到他因为所谓上神的荣誉将母亲锁了魂,散了魄,还企图让他这个所谓的“孽种”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他就恨得牙痒痒。这恨太深沉,深沉到他几乎想掀了这天地,打破他一手制造的平衡。 他要妖族再不会经受三千年一劫,他要亲口质问他何为仁,何为爱,为何要杀他母亲,毁他家园。可是现在,不但母亲还活着,可以与他交谈,甚至那话里没有丝毫对那位的怨怼,这让他无法接受。 女子叹息道:“渊儿,修道之法,在于执着,也在于放下执念。如今引来了魔王,天地将要沦为炼狱,难道你就忍心看到这样?” 见母亲拒绝,吟渊咬了咬牙,道:“母亲,孩儿有错,孩儿有负妖王之位,愿以一身之命,换万众之安平。不过有一事,望母亲成全。” “何事?” “傅东是无辜之人,她对我的所想所做毫不知情。望母亲保她平安,送她回家了吧。”吟渊说的很平静,说完之后,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女子微偏着脑袋看吟渊道:“渊儿,你……可是爱上了那异世女子?” 吟渊抬头,微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温柔。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不想她再受到伤害,不想她再经历波折,想成全她,想完成她所有的愿望。 “你私自在她身上下万寂同归印,之后与她水乳交融,可有想过今日的局面?” 吟渊想起之前抵挡不住冉翼的力量,那一刻神魂抽空的感觉,知道自己的生命怕是难保,于是敛眉道:“如此,也无大碍。是我下的印,将我一半的寿命分与她,若我死了,她便不再受这束缚。不如送她回去前,让她忘了这一切吧。” 女子气道:“痴儿,那万寂同归印本来是用作束缚不相爱的两人,若一方死去便自动解印。此印古怪,有生有死。你以血封印,兼又生情,早触了那印的生门,你若死去,她也活不长!我怎么生得你这样的痴儿,想这糊涂念头!” 吟渊又是一惊,道:“母亲,此印本就一厢情愿,即便我有情,她……”吟渊脸色大变,又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傅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她本人都清楚,以她那样糊涂的性子,钻了牛角尖,那便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可是,真相又岂是可以歪曲的? 女子道:“罢了罢了,你且回去吧。此处阴寒,不可久留。”说完长袖一扬,转身就走。 吟渊还要叫母亲,眼前却一片模糊,逐渐看清了面前一张紧张茫然倔强失魂落魄的脸——是傅东。 女子拍了拍脑门道:“让那小子气糊涂了,都忘了说我孙子的事了!”说完又是摇头,渐渐远走。 傅东愣了半天,等终于回过神来,口里竟只会不停的叫着吟渊,什么都不会问了。刚才妖王昏迷的时候,她硬忍着没哭,这时妖王醒了,她反倒流出泪来。心绪大起大落,她甚至在想,只要他活着,自己便再也不逃,不避,无论他说什么,自己也就应什么。 回家什么的……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妖王动了动手指,发现妖力正在渐渐恢复,似乎不止是在恢复,好像有什么新的力量融入其中,博大深远,缓缓充盈在他体内。这种感觉……妖王眼中一亮,又顿时黯了一下。 再看上空,半边黑暗,半边光明,一边是抱着木娥的冉翼,一边正是上神。 他仔细搜索上神周围,并未看到任何女子相伴,于是心中更加低落,难道刚才那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不成? 高高在上的天神道:“神造三界,万物皆知,何况是那一缕小小的魂。不过,你作孽深重,那魂只会离你越来越远,又怎能让你轻易寻得。”上神一叹,冉翼也是痴人。 冉翼听得此语,知道上神肯定有法子,想了想道:“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放弃。你若有法子,便说来。你若骗我……”冉翼看了看下面,在上神的控制下,天地暂且宁静下来,更显得那毁坏后的妖都灰败颓废。“我便仍毁你三界,哼,不信你就试试看!” 上神对他的挑衅不予理会,只道:“此魂脱离游荡多年,你即使寻得她,她也不认识你,这样你也要坚持寻她吗?” 冉翼一笑道:“纵然见面不相识,只要是她我便认得,只要我认的,便要生生世世纠缠,定要让她想起我来。” 有个女子轻轻的叹息,传到了上神的耳中。 上神道:“既如此,你便去找吧。”说完手一扬,凭空出现一团混沌,混沌中是扭曲的空气,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什么?”冉翼皱了眉。 “木娥之魂便在那个世界,你若有心寻,无论几生几世,总会寻到。只是人生短暂,若那一生她不识得你,你便只有等下一世。爱恨嗔痴种种功德难以圆满,其间艰难心酸也只有你知。若你执意要寻,便去吧。” 冉翼看了看那混沌,道:“我如何知你不是骗我。” 上神笑道:“如你所说,若你发现我骗你,便仍来毁我三界好了。不过,你若果真寻到了她,即便她不认你,你也不能说我骗你。” 冉翼道:“我要如何寻她?” 上神道:“情之一字,用心唯深。情到深处,便能见着她。只是,情字伤人,太深便是负累,修道之人自是去情戒欲才好。” 冉翼嗤笑道:“你冷心冷肺,莫要以为别人都与你一般。”说完,竟轻轻松松撤了血印,抱紧了木娥,向那混沌走去。 上神与冉翼的对话整个天地都听得清清楚楚,傅东愣愣的看着冉翼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等,你做下这等孽事,难道就想这么走算了吗?”上神站于混沌之前,神力爆发,强大的气场让冉翼皱了眉。 冉翼也不多说,只道:“那要如何?”说着看了眼妖王,又转过眼来。 上神道:“如今正是那缕魂投胎之际。你若战得过我,我便放你过去,你自能寻迹找到她。若斗不过,只能让你错过这世了。” 冉翼看向混沌中突然清晰起来的影响,沉了脸。他最大的执念便是木娥,等了这么久,无非是想早点见到清醒的木娥,上神也阻挠与他。与上神斗法,自然是要费些力气。若是放在平日,他冉翼是不怕的。可是上神狡诈,居然挑这么个时机,要让他错过一世,下一世也不知从何寻起,他岂能不气? “除了这个,有其他可代替的条件你且开出来吧!”冉翼不信他只是单纯的要与自己斗法。 “自散一半的魔力,另一半让我封印起来,我便放你过去。”岂能让他再害人。 冉翼精光一闪,道:“你倒打得好算盘!我便不去赶这一世,等下世又何妨?”这么说着,手收紧了。 上神道:“未尝不可。只是,我要打赢你自需费些力气,要困住你却不难。你若想打,便准备着这一世都看着她在眼前却不得其门吧。” 冉翼道了句卑鄙,想了想,竟真的自散了一般魔力,于是上神满意的封了他的另一半魔力,看他走入了混沌之中。 傅东没想到冉翼能做到如此地步,傻傻看着冉翼,竟有几分佩服。妖王却是看着上神,似乎很不喜他的做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79 选择 上神果然是上神,作为天地的主宰,掌管世间三界,他的手笔一向是大的。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被破坏后残留的废墟,看着七零八散的人族之尸,看着妖族被破坏的家园,以及那些失去生命的灵魂,一处一处看过去,慈悲的面孔依然很有距离感。 上古之时,人间妖界混战,神惩有谕:人族忘却天赋神力,经历世间轮回;妖族三千年一劫,一旦踏入人间领土,便为凡人。神力非战,妖族不可能对人族进行侵略,而人族失去了天赋神力,自然也不会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侵略妖族。 可是,发展到如今的状况,真是……上神看了眼冷然挑眉的妖王,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上神口中念着上古古老的咒语,从天边引来光照亮大地,引来风吹散无边乌云,神力的强大在恢复战后颓废的家园上一览无遗。但这只仅仅限于让场面稍微好看些,可是失去的生命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风拂过人皇乱了的发,他失神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甚至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计划好的事情会突然间遭到如此变故,为什么他所有的光辉和梦想会在一瞬间倾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上神道:“异世女子何在?” 傅东抓着妖王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看着妖王没有说话。 妖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着她。 傅东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难以理解的事情。那是神,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在点她的名!她站出来,仰头看着上神,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情绪的波动,但终是徒劳。 人皇也看着她,茫然中有着隐痛。 上神道:“异世之人,在此修道,已经打破了世间的平衡。如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此处,但要自散天赋神力变为普通人族,归还上元真火;二是离开此处,忘却前尘。若你选择第二条,那便是回到你来此处之前的空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天赋神力了。”说白了,无论傅东选择什么,这修为总是要失去了。 傅东愣愣的,觉得无比被动。妖王怒目相向,狭长的凤眸半眯着,充满了威胁之感。 上神又看了看妖王,清冷的声音道:“妖王吟渊,你之修为经此一劫,可上位为神。” 上神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时空传来,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 地面上一片低低的抽气声,傅东回头看妖王,妖王已是面无表情。 面对上神给出的选择,傅东感觉到了陌生的空洞。就好像你一直追求着远方那朵最美丽的花,可是沿路看了许多花后,等她真的走近那朵最美的花了,却不是那么期望了。 荒谬之感油然而来。什么是天劫?人族妖族的战争又是什么?或者说,难道冉翼成魔才是所有的关键?上神为何出现?为什么所有的事看起来都那么毫无意义,也包括她的存在。她突然想,在之前的两族之战中死去的那么多的妖民是不是本身就是她的幻觉。他们努力的寻找破解天劫的方法,努力想要打败人族之军,保卫妖界是不是本身就没有这个必要? 她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最后看向妖王,她在想妖王会不会给她一个选择。隐隐之中,她几乎将自己命运的选择交到了妖王的手中。 上神觉得手臂上一痛,眉角微微挑了一下,身子却没动。 “异世之人,你可想好?”上神催促道。 妖王迟迟没有表示。他只是倚着一棵老树,一如当年在知汝山上,教傅东修行的模样。 所有曾经的温暖变得冰冷,未说出口的承诺变成了笑话,傅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于是失望了。失望什么呢?她拒绝去思考。 她被上神的催促惊醒,她看了看在雪孜身边昏睡不醒的孩子,心中升起柔情,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他可能醒来?” 上神随意看了眼那孩子,道:“或者可以,或者不可以。” “什么意思?” “此子魂体虚弱,只有天界灵气可助其修炼精魂,继而苏醒。” 妖王低低讽笑一声,“拐弯抹角。” 方才傅东盼着他能说话,哪怕一个字也好,如今他真说了,却是与她毫不相干的,真不如没说的好。 上神的袖子里又有了动静,不过他表面正经八百的,谁也不知道其实他手臂上痛得厉害。 “如此,上神是要带他走吗?” “如果你想他醒来得话。” “若他醒了,还能认得我吗?”说完之后,傅东又是失落,说什么认不认得,便是见面都不可能了吧。上神这么做是想把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完完全全的斩断吗? “缘分已尽,何必强求。”上神微皱了眉。 傅东心中苦涩,不喜欢上神说话的方式。可是在这时候,她几乎没有话语权。 她想起自己执着地寻找孽火的初衷,只是在那最初的最初,她未曾预见到今日那模糊的不愿。她开始明白,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尝试的,因为你的思想往往会比情感要滞后。之前还在想,要么与妖王一同消散在这天地,要么便允彼此一世。虽然他不曾说过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此刻,妖王对她面临的选择毫不关心,甚至是漠然以对。巨大的落差让她觉得自己的情感波动就像是一个笑话。 就在傅东强自冷静的与上神对话时,妖王也在静静的观察着她。傅东那点小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只是,他也想知道,傅东到底会选择什么。留下,或者离开? 上神见傅东犹豫不决,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道:“你且看这里。” 傅东抬眼看去,却是大惊。 空中出现一面大大的镜子,镜子里是她出生的世界。在那里有高楼大厦,有车水马龙,有泥泞的路,有斑驳的桥,那桥上站着一位杵拐杖的老人,老人的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的背弓着,衣服是半旧的。他站在桥上看着底下奔流的车辆行人,久久不动。 傅东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很想看看那个老人的脸,可是不管她如何想望,那个老人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 傅东急得不行。而这时,桥上走过来一个颤悠悠的老奶奶。那老奶奶拍了拍老人的臂膀道:“几十年了,还看什么。我们东东再也不会回来了。” 傅东瞪大了眼,心中狂跳,她心中有泪,她忍不住想要走上去,她终于知道了那两个人是谁! 老人倔强地一语不发,转头默默的走着,拐杖一下一下敲击在桥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不知道哪里跑来一群冒失的孩子,孩子吵闹着飞奔着,丝毫没有看到面前有两个行走不便的老人。 “不!”傅东惊恐地看着那些孩子撞倒了她年迈的父亲,父亲痛苦地扶着腰,而她的母亲甚至连弯腰去扶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着,路上的行人却没有理他们。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两个老人在这老桥之上颤抖着,比秋天的落叶更加凄楚。 “不!”当混乱中的傅东发现自己的动作时,她已经一跃而起,几乎要冲进那镜子中。 傅东是家里的独女,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肩上背负的爱与责任。这个画面比任何说教都要刺激她的心灵。心中的泪化作了血,溢出眼角,她无法想象,父母在没有她照顾的晚年,会是怎样的清苦。 上神轻轻的挥手,那镜子化作风散去,傅东终于发现自己穿过了风,徒留失落,恐惧,悔恨和忧心。 “这是怎么回事!”傅东冷声道,她几乎可以预见之后的事情。 “你若不回去,你的父母便会是那般处境。”上神依然面无表情。“机会只有一次,如今是你回去的唯一时机。” 妖王冷冽的目光射向上神,上神却对他恍若未闻。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便变幻出影像来骗我?”傅东犹自挣扎。她承认自己慌了。 上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本神从不妄语。”掌管三界的上神骗人,这事情,他即便能做也不会做。 傅东下意识地看妖王,妖王却是抿着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看向天神。 什么是爱?傅东想到了妖王的问题。妖王从未说过爱,他总是冷静地看着她,包容她,温暖她,却从未说过爱她。是不是所有的妖都不懂爱? 爱到多深才算爱得完整?多少的爱才能让一个人放弃所有,只为了卑微的相伴?冉翼放弃了世界,去追寻一个完整的木娥,而她是否也该放弃那个世界,放弃现今的修为,放弃所有,只为成全心中已生根的情思? 是怎么爱上的?傅东已经说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越来越舍不得他,离不开他。可是这个时候,上神让她选择。选择分离或者一生愧疚。如果之前有人傻不愣登的问她,如果爱人和父亲同时掉河里了,你会救谁之类的问题,她只会觉得无聊。可是此刻,这种不伦不类的比喻与她现在进退维艰的处境如此相像。 莫怪人说:人生如戏。 吟渊会挽留她吗?他是如何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呢?可是吟渊为何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给他一个选择?原来,真正要选择的竟是自己吗?那她是不是可以庆幸,至少她没有做出任何承诺?所以,她如何做都不算是辜负? 想到吟渊之前说过的若她要走,绝不拦她的话,只觉得他的每句话都像是预言,如此精准。而她,是不是该放心,因为妖王此刻没有为难她,所以她的选择便真的可以不受影响了? 心里一阵抽痛,每一个呼吸都像是给骨血中埋入了一根根的刺。 傅东不知道等了多久,但她知道,再不可能等到妖王一句话。是啊,他都可以成神了,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凡间的琐事。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久,到头来,依然要回到原点。 封阳突然大喊一声:“傅东!”他的眼沉沉的看着傅东,不再说第二句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叫住她。 傅东怔了怔,觉得喉咙涩涩的,说不清什么滋味。感情的事情总是这样难以预料,你以为在乎的,其实已经远去;你以为无所谓的,其实已经深藏;你以为确定的,其实它很渺茫;你以为无望的,其实它就在你手心里。 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分辨出那许多感情里哪个才是爱情。傅东觉得,她来这世界走一趟,其实糊涂得紧,糊涂的人便注定要失去吧。 傅东面对上神:“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为何来?” 上神笑了。“若事事都要追根究底,这个问题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不过,你来过比你来的理由显然重要得多。” “这么说,你是不肯告诉我?”傅东淡淡的看着他,忽然有种大无畏的情怀。 “非我不肯告诉你,天意如此,何必强求。现在你只需选择——留,或走。” 得不到答案的傅东显然不准备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当一切回到原点,这些便如同天地间的一粒尘埃,随风逐流,却再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我的儿子,还没有取名字。”傅东喃喃道。“就叫未来吧。”就当她未曾来过吧。 “他,拜托您了。”傅东没有再回头。 所以她看不见妖王握紧了双拳,那一瞬眼中难以压抑的情感。所以她看不见封阳后退了一步,不再看向天空。所以她看不见,她一手创建的云来居化作的废墟之中,几个高高矮矮的人形看着她的背影,变了脸色。所以她看不见小望正要一跃而起冲过来,却被妖王束缚住不停地挣扎。 要放就放得彻底,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乱很荒唐的梦。这个梦在她以为还能继续做下去的时候嘎然而止了。 是天亮了吗?所以再也来不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80 妖王之心 看着天空中消失的人影,妖王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玥隐终于忍不住道:“尊王……” “不必说了。”妖王拒绝听任何话。 上神静静的看着妖王,而妖王也在看着上神。在静默的天地中,谁也不知道,上神和妖王已经处在另一个空间对话。 “你可愿成神?”上神问道。 吟渊冷冷一笑,挑衅地看着上神道:“不愿意。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可记得一个叫吟的女子。” 上神轻轻的叹息,“执念是伤。” 妖王冷笑:“所以你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 上神笑了笑,“如果你不愿意成神,为何不留下那异世女子?” 妖王道:“她想做什么自有道理,我为何拦她。” “那是你不够爱。” 妖王居然笑了。“身为妖王,不够爱才是应该的。比不上你身为上神,给了虚伪的爱却要真实地毁灭。” 上神沉默地看着妖王,终于道:“当年的事,你不懂,不过,本神从未做过违背天地的事情。” 妖王哼笑道:“为何执意要让傅东走?” “你也没阻拦不是吗?再者,若她不走,你可愿成神?” “你以为,我会稀罕成为与你一样的存在?”妖王的声音很冷,“我的母亲呢?” 上神一笑:“你不是见过吗?” “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上神正色道:“没有谁在做错事后不用付出代价。你母亲自有你母亲的缘法,何必多问。”刚说完,上神眼神微微一跳,心道这狠心的家伙,下手真重。 “我只要知道,她好,或不好。”其实他早有答案,可是还是想听他说出来。 “好。你儿子的事也是她的意思。你莫怪本神拆散你们,实在是你儿子太虚弱,唯有此法可保住精魂。要说,这也怪你,那魔可是你能操控的?”上神讥笑道。 “妖界遭劫,总是我的错。身为妖王,我自要弥补这错。”妖王心里空荡荡的。 上神定定地看着妖王,终于道:“世间万物,皆有交换。” 妖王默然无语。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各自的元神又归回体内,上神仍然高高在上,妖王领万民伏地叩拜。 上神道:“人皇,你虽是应了妖族天劫,但你不思人间昌荣,一味野心征战,破坏两界平衡,杀戮深重,你可认错?” 封阳叩拜上神,却冷静地说:“我不觉得有错。”开疆扩土,何错之有?有战争就有死亡,何错之有?若他真有错,便只错在没能速战速决,妄想换了傅东再行动。可是傅东不属于他,也不会属于妖王了。这,算不算完满?他看向不远处的妖王,他尤其憎恨他眼中的淡定,连傅东的离开都不能打击到他吗? “人心驱利,从此人间世代分分合合,战乱天灾应时而生……”上神慈悲而冷漠地看着芸芸众生,他说得不快,每一个字都可以传得很远。 封阳睁大了眼,怒道:“我不服!” 可是上神并没有停止下来。直到他说完一大段晦涩难懂的话后,又看向妖王道:“妖王吟渊,你可愿放弃俗世,修成上神?” 妖王道:“愿放弃上神之修为,换妖界永宁,不必再受劫难。” 上神道:“世间浩劫,多应运而生,有因必有果,本无所谓几千年。太过拘泥,便是小劫也成大劫,不若放下执念,便是大劫也可作小劫。生灵万物,本就是在应劫。妖族不思修道,内斗不断,该有此劫。” 妖王想了想,又道:“愿以一身修为,换妖界人间永世相隔,人间不知有妖,妖界不知有人。” 上神微微点了点头,道:“若你执意如此,两界从此分离,便是人族之眼难辨妖类,妖族之身,难入人间。” “如此并不彻底。” “水满则溢,彻底二字,本身就不是完满。本神可以保证,再不会有两界之战。两界之隔打开的契机几乎没有。” 巨大的光亮照耀整个天地,上神道:“允妖界人间永世分离……”然后是一大串上古之语。 封阳诧异的看向妖王,妖王也正看着他。他的表情里带着三分冷意,三分嘲意,还有三分说不清的意味。 封阳知道自己正在远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他所处的场景正在变化,他似乎听到妖王讽笑道:“你与她,永远都不可能。” 清清淡淡的一句,然后是昏天黑地罩面而来。再之后,他已经身处在皇宫之中,他身后是两排宫人,前方是他的寝宫。他觉得空虚,好像弄丢了什么一样。 一个宫人道:“皇上,该歇了。” 封阳点头,径直走进寝宫。当他的第一只脚踏进去的时候,床边衣架上的紫金百羽朝凤裙吸引了他的视线。 封阳略带疑惑地问:“这件衣服怎么会在这里?”说着走了过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从衣领处掉下两片银色的小叶来。 封阳变了脸色,“谁去了红幸树林!” 宫人们哆哆嗦嗦地跪下,也是一片茫然。一个宫人道:“骆家小姐曾去过。” “骆一亭的妹妹?宣骆一亭进宫。” 宫人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封阳,忙又低下头去,道:“骆大人年前出征,至今不知去向……” 封阳恍惚了一下,良久道:“下去吧。” 清清冷冷的宫中只有一个封阳,站在那件象征着皇后的华衣之前,不知道为何,觉得莫名地忧伤。 上神操控着庞大的空间,甚至消除了两界对于某些事的记忆——当然,这种事情对普通民众的效力比对道法高深的妖们要高得多。 等两界终于得到相对完全的分离,上神拿古语训诫了几句,也离开了,走的时候当然带走了小未来。 妖王下令道:“缴杀羽族,从此羽族在妖界七族中除名。” 各族主,朝臣等应诺。 妖界历昭华三千零五年,羽族叛乱,灭熊族,伤狼族,罪大恶极。妖王领六族灭之,羽族遂不在贵七族之列。 昭华三千零六年,昭帝以妖力尽散为由,退位让贤,玄冥继位,开年号景天。后有妖界历上说,妖界自景帝始有国,对景帝一生的功勋记载甚详,这都是后话了。 某日,风和日丽。吟渊去了知汝山拜访庆先生。 庆先生身边有个小人儿,长得清秀,神态安详,他的额间有三条细带,上面分别串着一颗,两颗和三颗珠子。 庆先生道:“火歌,你先去修炼把。” 火歌有礼的拜道:“是,先生。” 吟渊看得有趣,扔给庆先生一个发亮的小东西,道:“若有必要,便给了他。” 庆先生收了东西,却道:“他现在这样很好。” 吟渊不置可否,又道:“哪日他若问起真火,便实话告诉他吧。真火毕竟不是凡物,回归天庭也是正理。” 应先生应下。 吟渊道:“那个人,如何了?” 庆先生道:“昭帝要看看吗?” 吟渊摇头笑道:“延长他的寿命,让他一生受束魂之苦,这都算是便宜了他。他这般模样,又有什么好看的。” 庆先生答是。 坐了一会儿,吟渊与庆先生聊了聊古事,聊了聊将来,然后起身离开。 站在知汝山原来傅东修炼的大石旁,吟渊看向遥远的天空。 雪孜去了哪里呢?失去妖力的吟渊笑了笑,这种事,现在再也感应不到了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 吟渊没有回头。他在想很久很久以前,傅东曾在这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真的是很久很久了吧。 “尊王。”身后传来声音。 吟渊道:“如今你为王,怎么还如此称呼。” 玄冥略红了脸道:“习惯了。” 吟渊沉默的看着那溪流,又道:“当年豹主送你去云来居,跟在傅东身边,你可学到些什么?” 玄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道:“似有若无。” 吟渊笑了笑,道:“该是如此。若学了太多,反而是束缚。这是你的国家,自然要按你的想法来,旁人的思想,当听则听,当远则远。” “是。” 吟渊准备离开。 “尊王!”玄冥忍不住出声。 “何事?” 玄冥显得窘迫,“尊王失却妖力,日后如何打算?” 吟渊挑眉道:“自是不再为王,只为吟渊。” “可是没有了妖力,您如何去找她?” 吟渊回头,笑问:“你如何知我会去找她?” 玄冥别开眼道:“你不拦她,自是要去找的……吧?” 吟渊回身,慢慢走远。 玄冥不解的看着他远走的背影,良久,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找她,不需要妖力,只需要本能而已。” 万寂同归印的强大,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181 给你一个完整 依然是那桥,依然是雨,沉闷的天空仿佛在诉说难言的伤怀。傅东伸手摸了摸眼角,空洞的脑子里滑过隐约的惆怅。 怎么哭了?傅东不能理解自己的失态。她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何心里沉沉的,稍微挪动步子,便会忍不住荡漾出更多的泪来。 一个小孩子跑过去,又回头看了看,再往前跑,拉着一个女人的手道:“妈妈,妈妈,阿姨哭了。” 那年青的母亲将孩子揽到身前,轻声说:“宝贝,你看错了,那是雨。我们要赶紧回家,不然宝贝身上也要下雨了。” 于是傅东知道,是雨下大了。 昏昏沉沉的傅东接着往上班的地方走去。她不知道撞了多少个人,她的步子很急,也很乱,她只知道这雨下得人很不舒服。完全不在状态的傅东终于撑到了下班,又淋着微雨回到了家。 父亲在看报纸,母亲在看电视。傅东恍惚了一下,脑中闪现两个佝偻的老人。 “东东回来了?看你身上都湿了,先去洗个澡吧,洗完了吃饭。”母亲丢下电视去了厨房。 父亲放下报纸,看了眼傅东道:“怎么也不带伞?” 傅东从父母身边冲进自己房中,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又冲进浴室,同时听到身后母亲说:“这孩子,刚参加工作就这么拼命……” “开始都这样,年青人就是要有干劲,熬两年就好了。” “我是心疼她……” 大大的浴室有一面墙几乎都被镜子占满了。傅东哆嗦了一下,脱了湿衣,转身去扭开水开关,任那暖暖的水此头顶冲下来,却暖不了她的心。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那面镜子,却在那一刹那震惊得全身僵硬。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后有这么美丽的凤凰?为何这凤凰红得似火,却像是在悲鸣? 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怎么擦都擦不完。她蹲下身子,压抑着喉间欲冲出的呜咽,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如此深沉而熟悉的情感涌上心头,而她却丝毫回忆不出细节?傅东怔怔的看着那占据整个背部的火凤,仿佛听到某个遥远的呼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东听到敲门的声音,可是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第二日早上,傅东仍然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母亲忧愁的脸藏在阴影之后,在傅东关门的时候转身对老伴说:“这孩子怎么了,像丢了魂儿似的。” 父亲皱了眉头,道:“可能工作中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吧。晚上她回来我们好好问问。” 傅东觉得自己似乎遗失了某些重要的东西,但她又说不清楚。 这样恍惚了几日,傅东昏昏沉沉的脑子实在无法应付工作,便干脆请了一天病假,本想在家睡觉,可是不知怎的就来到了桥上,静静的看着桥下,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在绝对的安静中,傅东听到有个人在喊她。她心中一颤,没有回头。 “怎么,不敢回头吗?”那声音说。 傅东苦笑,她不是不敢回头,而是不知为什么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想动动都难。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于是傅东看到身前出现一个衣着古怪样貌……难以形容的长发男。原谅她贫乏的语言能力吧,实在是他想象不出该如何形容眼前的男人。但有一点,她的感官明显熟悉这个男人,因为她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修长的手指在傅东眼底轻轻滑过。“怎么,哭什么?” 傅东于是知道,自己——又哭了。是水喝多了吗? 不仅是泪止不住,傅东觉得背后烧一样疼,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傻傻的任眼前的男人楼了她的腰,略有些凉的唇贴上了她的耳朵。傅东觉得心里有什么在抽芽,疯狂的抽芽,然后庞大到占据了整个心灵。 男人在傅东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傅东骤然睁大了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男人笑了笑:“我对你下了万寂同归印,你我早已共命,我既留不住你,便只有追来了。”说完,轻轻的楼了傅东在怀里,笑道:“可高兴?” 傅东无法说她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男人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吻了一下,道:“你身上有我血绘的印,下辈子——我都能找到你。” 傅东在经历了一系列大起大落的情绪之后,忽然推开男人,恶狠狠的说:“我要上班去了!”说完跑得飞快,泪珠儿飞到了男人的掌中。可是她明明是请了假的,还上什么班? 男人抬眼看了看天,叹了口气。 不知从哪里飘出一声低低的嗤笑道:“自讨苦吃。” 男人转身,扬眉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好歹穿得还算大众化,简简单单的T恤衫,搭一条牛仔裤,愣是让他穿出冰雪的气质来。不过至少他看起来还像是个普通人,不会像之前的男人一样惹得人频频回头,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就差没围观了。 “这个地方叫中国,你知道怎么赚钱养家吗?”雪孜不屑的扯了嘴角。 男人笑了,“你可知这里是有轮回的?” 雪孜将背后背着的包包提到手里,无所谓的说:“反正我无牵无挂,哪里都去得。这里还算有趣,我用天眼去换也算值得。”说完嫌弃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说:“你这身是不是要换换?难怪傅云来不肯理你,一见面就跑。” 男人笑了,毫不在意的向前走着。“她若真不理我,便不会跑这么快。”说完,忽而一笑,刹那间像是春华布满天地,惹了旁人驻足看过来。“你来了也好,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欠的总是要还的。” 雪孜嘴角扯动了两下,掂了掂手中的包包,道:“这是他给的。说是有这个,一辈子也不愁吃穿了。” 男人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就在吟渊和雪孜正慢悠悠的下桥时,背后突然跑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傅东诧异的看着雪孜,转而恢复平静。她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断断续续的说:“你们……你们先跟我……回家!” 吟渊拉了她的手,笑道:“也不知道跑慢点。” 傅东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温暖。思念和回忆如潮般汹涌,她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男子,弃了尊贵的地位和举世的修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未想过他能做到如此地步。以为是平平淡淡的情,可是做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雪孜远远的走在前面,让他们可以自由私语。 “你……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傅东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就像是有了家一般,外间的风雨再狂,也不会让她慌张。 吟渊揽过傅东,轻声道:“我给你慢慢讲……” 蓝色的天空中飘着白色的云。上神在云端叹道:“痴儿。” 一个女子狠狠掐了他的手臂道:“口是心非!” 上神吃疼,气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爹娘都不顾了!连个异世女子半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女子气哼哼地瞪着他道:“没当过一天爹的人少说风凉话!” 上神甩袖道:“我怎么会……怎么会……你这种女子……”说完转身就走。 女子撅了嘴道:“稀罕。”也是转头。 忽而风卷云起,女子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做什么?”女子心里甜蜜,眼里却有怒色。 “吟,你既缠着本神,便是生生世世,岂能私自离开!”上神搂着女子行走如风,虽然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女子分明感觉到他手中的暖意。 女子转头看了看下界,轻声道:“我儿,你们要幸福。” 吟渊在心中默默的说:“知道了,母亲。”揽着傅东的手紧了几分。 “怎么了?”傅东问道。 “没事,我回不去了。” 傅东咬了咬牙,抓了他的手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吟渊笑了笑,道:“你一直都不承认,如今我也回不去了……告诉我,你可喜欢我?” 傅东将脑袋贴在他的肩窝处,不肯说话。 喜欢还是不喜欢?爱或者不爱?傅东觉得,爱不是激情灿烂的烟花,而是那相互依偎的温暖,只要这温暖足够维持一辈子的依靠,谁说不是爱呢? 喜欢吧。是喜欢的。 “什么?我没听清。” “你喜欢我吗?” “你说呢?” “你都不跟我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傅东很有理。心到欢喜处,只想一辈子就靠在这怀里好了。 雪孜嘴角微微扬起,再看向天空,觉得天气很好。 后面他们再说了什么,只有天知地知彼此知道了。傅东忍住了泪,抓着吟渊的大掌不肯放开。 吟渊任凭那暖暖的感觉在心里蔓延,觉得千万年的孤寂,是不是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瞬间。 ——— 番外我慢慢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