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腹黑神医狂妃》 第一章 她来了 漆黑的丛林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慌张无措的往里面疾跑,一边跑一边害怕的回头。 看着身后几道紧追不舍的身影,穆清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对方抓住了。 丛林里树枝横生,枝杈扯裂了她的衣衫,手臂上,脸上尽是被树叉划得伤痕。而此时,她却丝毫不感觉到疼,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逃! 逃出伸手之人的魔爪,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了。 “信不信等老子抓住你,狠狠的折腾死你。”身后传来恶狠狠的声音,穆清歌吓得娇躯一颤,一时不察,被地上的一截树棍绊倒在地! “嘶——” 掌心被尖利的木刺划出了一道血痕,她不顾疼痛爬起来,刚迈出两步,却发现眼前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 穆清歌吓得脸色骤然惨白,双腿颤抖的不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臭娘们,逃啊,你再逃啊!”男子的戏谑和脚步声传来。 “落到我们几个弟兄手里,今晚让你好好尝受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黑暗中,三名阴笑着的中年男子露出身形来,满脸的坑坑洼洼,一口黄牙,黄绿豆的眼珠子,目光都望向那摊在悬崖上的女子身上。 就算是饱尝女子的芳香,此刻,眼中也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出来,直直的射向那满脸泪痕不断摇头的女子。 这是个人间绝色,面若芙蓉,肤若凝脂,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偏偏绽放着不屈服的光华,看得人欲罢不能。 几双臭手不由自主的向她伸来,撕扯着她的衣裳,露出被树枝划伤的手臂,鲜血纵横,触目惊心! 神情变得有些绝望。 往前是死路,往后,则是一条受尽侮辱的不归路。 她看了眼距离她不足一米的几个男子,小脸苍白无血,眸底渐渐萦绕着一股决然赴死的念头。 在那些人快要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撕破时,女子跌撞的爬起来,朝着断崖纵身一跃! “不要——” 随着一道厮声的呐喊,一抹娇小的身姿自水中而出。 湿漉的长发散在身后,精致的脸蛋苍白无血,秀眉紧蹙,水眸迷茫无措的望着前方。 这是哪里? 还有方才那一幕,是真实,还是梦? 穆清歌低头看了眼身上,衣衫被撕扯的零零散散,手臂上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低头间,湿漉的长发垂在胸前,惊得穆清歌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的又回想了下方才幻真幻假的梦境。 她本是一名军医,原本是要救治被炸伤的队友,却不想被猪队友踩中了炸弹,两人都死了。 她本是短发,而今却是长发。 她本应该是亡魂,现今却活得好好的。 穆清歌紧抿着唇畔,抬头看了眼高不见顶的悬崖,认清了一个事实。 她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原主跳崖寻死,竟阴差阳错的让她占了身子。 穆清歌微微闭眸,一股陌生的画面顿时袭入脑海,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再次睁眸,穆清歌眸底充满了冰冷的寒意。 呵呵,穆家人,真是一群豺狼虎豹,禽兽不如! 既然她占了原主的身子,那这些账,她会向穆家人一一讨回来! 悬崖下方是一处寒潭,只待这一会的功夫,穆清歌只觉得浑身冷到骨子里,身子打着哆嗦。 她游上岸,将衣裳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摸索着寻找上山的路口。 “她应该就在这附近,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无法给夫人交代。”远处传来脚底踩踏枯木的声音,随即还有几道跟着附和着急的声音。 穆清歌步子一顿,幽深的目光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连摔落下悬崖的女子都不放过,刘氏还真是想要她性命的很呢! 穆清歌目光冷冽的看着前方一人高的草丛,周身的气息仿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竟是方才想要欺辱原主的几个混账,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下悬崖来寻她。 原本她还担心这具身体柔弱不会是对手,只是在看清那三道缓缓走出来的身影,穆清歌勾起了嘲讽的笑容。 刘氏还真是恨她到极致,若是强壮的大汉,今日她也只能跑路,只是送来这样丑陋而瘦削的男子? “呵呵!” 既然送上门来,她就当占据这少女身体的第一个利息。 穆清歌走向一旁的高树下,折断了一截树棍,慵懒的靠在树干上,等着那几个人走来。 草丛拨动,三个身形瘦弱男子走了出来,再看到前方树下的一抹身影时,三人皆是一震。 那是……穆家大小姐? 她跳了悬崖,竟然还活着? “穆清歌,你是人是鬼?!” 为首的男子看着她,有些恐惧的喊了一声。 那么高的悬崖坠落下来,就是巨石也要粉身碎骨。 穆清歌手中挥动着树枝,唇角轻挑,笑眯眯扬眉,“本小姐大难不死,是不是很惊讶?” 原来是人! 随即脸上现出一抹被小丫头惊吓住的羞恼,为首之人怒指着她,“你这个臭娘们,害的我们找了你一个时辰,今晚你别想有好下场!” 三人大步冲了上来,眉眼深处盛着冷厉如斯的杀意和即将享受着美人温柔的快意,仿佛与穆清歌有着解不了的仇恨。 眸光一寒,穆清歌双足轻点着地面,纤细的身子矫健的从三人露出的缝隙穿了过去。 如同影子。 待三人走近了,她扬起手中的木棍,稳准狠的打在几人的身上。 每一下打的都是他们身上固定的位置,她知道自己体弱,想要快速解决一个人,死穴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只一瞬的功夫,三人便倒在地上,到临死都没有想明白,方才被他们追杀,原本柔若无骨的穆家嫡小姐竟在突然之间变的这般厉害。 穆清歌看着尸体冷冷一笑,她并不是第一次杀人,身为军人,虽然只是个军医,但在混乱的世界之中,她们第一要保证的就是性格的冷静。 更何况是见识过无数死人的人,更不会怕。 她扔掉树枝,看了眼荒无人烟的四周,凝眉朝着树木稀疏的方向而去。 穆清歌的速度并不快,只是这具身体实在有点柔弱,经常是走一段路都要休息一段,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很久,但四周太安静了,甚至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穆清歌的眼神警惕起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本浓郁的杂草渐渐稀疏,狭窄的路也宽敞了起来,像是经常有人打理。 这时穆清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踏出的步子小了很多,并且钻进旁边的草丛之中,借用草丛掩盖着身上的气味,过了一刻钟,穆清歌才放松警惕,自己差点忘了华夏的特训。 丛林中,若非是绝对的安全,或者生存在城市之中,严谨走正道,否则身上的气味会吸引大型的肉食动物过来捕猎,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兽物的口粮。 更何况是穆清歌这个十年不沾阳春的娇滴滴小姐,她身上的肉食更加美味。 “咕噜噜。” 一想到美味,肚子就不自觉的叫了起来,穆清歌摸了摸肚子,一个晚上的逃跑加上担惊受怕,此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她咬着牙齿,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宽敞的路要么是附近有大型犬类,要么是附近有人类。 以她的体力,再钻进丛林之中,只有找死的份。 再不逗留,大步踩在软坪上面,向那大道走去。 不知不觉走了半个时辰,人似乎走到了半山腰上,前方的路越来越宽敞了,依旧没有见到任何牲畜的踪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四周好似起了一层雾气,但在夜晚里并不突出,只是让穆清歌奇怪的是这雾气带着一股暖意,充斥在心头,那被寒水侵泡过的身躯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走的近了,雾气越来越多,盘根交错,洁白无瑕,前方是一条不算太宽的温泉,散发着一股热度,温泉清澈,水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圆润的石头还有冒着的水泡。 在前面的石头上托着干净的衣裳,看面料和样式像是男人的衣物。 穆清歌猫着腰走到温泉的后方,有些好奇的目光向前打量,这么晚了会是谁出来泡温泉享受。 只见宽敞的温泉里,迎面是一副美男图,若隐若现的白色肌肤在雾气中腾现,穆清歌眨了眨眼。 身材特别的好,淡淡的肌肉并不突出,一头乌黑的头发如同瀑布潺潺滑下,柔顺的叫她晃神,俊美如玉的容颜,白玉般的面孔,让天空上的月亮都黯然失色。 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向下移,因为是黑色的夜晚,而且是雾气缭绕,穆清歌并没有看见什么。 很遗憾! 穆清歌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又往下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白皙的脸颊越来越红,心神恍惚,因为这个男人除了有张完美无瑕的面孔外,还有他那种散发出来的气势,傲然凌厉,清冷,超然都足够吸引人。 穆清歌多看了一眼就别过了目光,这男子绝非等闲之辈,不是她能够轻易招惹之人。 “咳咳咳....”男子眉心紧蹙,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向下滴落,重重的咳嗽了起来,面色苍白的可怕。 不知是因为温泉太热还是太痛到忍受不住,修长的身姿微微薄颤,看着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穆清歌犹豫了一秒,身子就慢慢的靠近过去。 她褪去鞋子,脱下衣物,看了眼身上仅剩下的布兜,红了红脸,到底没有脱下去。 男子的身旁有一碗漂浮在温泉上面的玉碗,冒着热气,碗中是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极苦的味道。 走进温泉里,顿时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全身,将周身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许是发现她的闯入,男人俊眉愈发紧拢,黑眸却仍是紧闭,似是无法睁开。只是整个周身都紧致了起来,浑身上下带着浓浓的戒备和驱逐之意。 水里面的两只拳头也紧紧的握着,准备在外来者靠近给予其最沉重的一击。 穆清歌丝毫不怀疑,走的近了,男子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她击毙,就像是凶猛的狮子遇到外来者入侵一般。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对方有药,并不是病发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且男子的周身气息对她有着很深的敌意,她也不想用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对不起,打扰了。” 穆清歌转身就准备离开,毕竟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做不到一定性质的救死扶伤,尤其是在‘病人’不知好歹的时候。 可是刚走了两步,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因为如玉般的男子身躯在微微颤抖,胸膛出现了一团不正常的黑色,俊朗的面容痛到扭曲,闭上的双眼中闪烁着浓浓的痛苦,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第二章 温泉里的病美男 穆清歌见他如此,面色有些不虞,都痛的生不如死了,还不吭声,找人帮个忙总没有问题。 望着男子旁边的药,穆清歌走了过去,也不客气,直接端着那碗药,一股灼热的气息喷面而来,穆清歌五指伸开,那碗药顺着手而沿下,幸运的是并没有打翻,而是被一只如玉般的手掌接住了。 手腕一痛,另一直冰冷修长的大手猛地攥住她手腕。 那力道,恨不得碾碎她的手骨! 穆清歌错愕抬眸,陡然间对上一双沉了暗色的黑眸,那双眸底裹满了蚀骨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手腕上的疼痛不断传来,她被捏的生疼,用力挣扎着,可男人的手就像是长在她手腕上一样,无论怎么都挣扎不开。 “谁给你的胆子来本王这里!”冰冷的嗓音透着沙哑的暗沉。 穆清歌瞪着男子,五官精致而冷艳,睁开的双眼如同一团黑色,深邃而迷人,本来就觉得男子完美了,可是在睁眼的时候,更显无尽妖娆。 只捏她一瞬,他又咳嗽起来,俊容惨白,虚弱无比。 可攥着她的那只大手缺如铁钳般,无法挣脱。 穆清歌脸色微沉,若再让他捏下去,她这只手非废了不可!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松手。”穆清歌狠瞪着该男子,黑色的瞳孔里面是无尽怒火,虽然她不小心将他的药碗打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准备在药碗翻了之后给对方治疗。 可其蛮横不讲理的将她手腕攥住,又死死的不松手,恨不得将那手腕给扯断就有些太过了。 男子高贵好看,但他莫名其妙的扯着她,让她气坏了。 “不松。”好看男子神情冷漠,没有半个字废话,漆黑的夜晚,两人纠缠在一起,又赤裸着身体,远远相看像是一对情侣在泡鸳鸯浴。 “咳咳咳……”男子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趁你虚弱,要你松手。 穆清歌快伸手在他痛穴位上抵了下,男人眸色黑沉了一下,但手上动作果然松了许多。 穆清歌趁机挣脱,身子快速后退,转眼两人的距离已至三米。 “唔……”男子没有阻止,嘴里却是再也忍不住,痛得发出了声音。如同闹小孩脾气,死活都不喝那苦药。 “真是个倔强的男人。”穆清歌嘟囔一句,立刻转过身去,蛮狠的捏起男子的下颚。毫不留情地将黑色苦到极致的药汁狠狠灌入他口中。 她能杀人也能救人,这碗药她刚才险些打倒,是她耽搁了时间,必须让他喝下去,至于喝下去后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男人痛的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该死的女人施展暴行,将那碗苦到极致的药灌入他口中。 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好,很好!这个该死的女人。”黑眸锐利的盯着她,里面火花四溅。 片刻时间,药到底部,穆清歌松了口气,迅速抽回手腕以免被再次扯住,闪退几步,“本姑娘好心给你喂药,算是抵平了我闯入温泉的罪行,你若再追究,就是恩将仇报,不识好歹!”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随手拿走石头上叠放整齐的衣裳,迎视男人冷厉暗沉的眸,唇角轻挑,“这衣裳就当是你捏痛我手腕的道歉之礼,后会无期。” 言罢,她迅速离开了温泉边,稍许的功夫已然没了踪影。 温泉中的男子眼睁睁看着那可恶的女人离去,一时间无法动弹,黑黝黝的瞳孔中仿佛洞悉一切,月光洒在他消瘦挺拔的身上,显得更加清冷孤傲,风华卓越。 他站起身子,浊影和月华照在他身上,雾蒙蒙的雾气,模糊了他面容,令人看不真切。 白玉的木盘里只剩下那一袭白玉披风,披风上绣着八爪金龙,每一针一线都是用的华贵金丝勾勒,尊贵无比。 天圣朝二皇子,君渊离! 第三章 琉璃炉里放麝香 纤细的手指如玉,将那披风随手搭在肩上,君渊离将冷漠的目光放在穆清歌离去的方向,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被捏红了的下颚,“暗卫。” 嗓音冷漠而锐利,富有磁性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主人”立刻从远处飞来几道身影,瞬间来到男子身边,单膝下跪,语气恭敬。 “刚才那名女子去哪里了!”男子嘴角清扬,神色间带着让人看不透的冷漠,凌厉的眼瞳带着幽深的黑色。 今日是他渡每年一日的冰寒毒,很小的时候就被下的毒药,只有天山雪莲加上世上最苦的苦莲一起才能压制。 他每一次都是在无法压迫的时候才服用药物,而今日? 很好,莫名奇妙的出现一女子,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进入他的温泉,还强行灌药给他,好大的胆子。 暗卫指了指穆清歌离去的方向,“回主人,她去了京城的方向。” 方才女子出现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完了,可主子有令,除了他的召唤,任何人不得出现在他身边。 这下完了,肯定得死了。 心情难以抑制,面上却仍然一副冷漠模样。 男子望了望穆清歌消失的丛林中,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计较,嘴角随后勾了起来,几名暗卫只觉的被厉鬼盯上,“去给我好好调查,方才的女子是谁家的千金。” “是!”两名暗卫心里松了口气,主子这是要报复方才的女子,并没有怪罪于他们立刻领命,向那女子飞去的方向追去。 …… 夜晚已深,跑回悬崖上面,又沿着来的方向一路前行,这是京城有名的三座高山,属于京都范围之内,没有人看守。 穆清歌的身影就像是一条水蛇,按照记忆很快的来到穆侯府邸,翻过院墙,一道熟悉的屋门出现在面前。 黑色分明的大宅院,朱红柱,青石板,门前一口盛开着的桂花树,在初夏时节,风轻轻吹拂,带着一丝清香,还有些凉爽。 门口进入的房间,虽然有些陈旧,但与想象中的破败模样并不相同,看来刘湘虽然一心想要致她为死地,表面上的功夫却是做得足够,古典的大床,桌上的琉璃香炉散发着柔和的味道,闻着有股别样的清香,但是穆清歌走近了就毫不客气的将它打翻。 里面的清香淹没。 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刘氏真的是太歹毒了,将麝香明目张胆的放在她房间里,是觉得她这个嫡长女已经到了只是摆设的地步吗? 一想到前身所遭受的待遇,愤怒的心沉寂了下来。 “啧啧,本来是想看看穆侯府那位传说中的绝世大美人儿的,可惜美人儿没看见,到看见一小辣椒。” “谁?”穆清歌一惊,抬头望向声音的起源地,横梁上,一个长发披肩的美男子,正提着个酒葫芦淡淡的饮酒,嘴角轻勾着戏谑的笑,俊美到极致的容颜让人沉醉。 就像是一壶放久了酒,越闻越香! 穆清歌眼神暗了暗,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觉得她死的冤枉了,送来一朵朵桃花,刚调戏了一个温泉美男子,现在又来个梁上美男子,一个比一个耀眼,一个有一个的特点。 只是现在是古代,这里的人将贞洁看得尤其重要,刘氏前面设了计谋就是要毁掉穆清歌的贞洁,若是她扑了上去,等待她的真的只能是百口莫辩,若是现代,她才不会想这般多。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些文段她见得不少也听过不少,可守了一世的处子之身,到最后献给了两颗手榴弹。 她摇了摇头,二话不说的转身要推开房门离去。 嘭! 穆清歌踏脚的瞬间,一扇厚重的木块,横挂在门前,隔绝了她的视线,也隔绝了她走出去的机会。 第四章 梁上妖孽男 穆清歌咬牙,自己距离屋门只有短短不到两步的距离。 空荡荡的屋子里,瞬间起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气,那是挂在梁上男子的味道。 他半挂半斜的躺在上面,手中是喝了一半的酒壶,半眯着眼睛,悠哉悠哉的欣赏着穆清歌咬牙切齿的表情。 神情慵懒,对穆清歌眼睛的怒火视而不见。 “身为赵王世子,理应遵从天圣法律,可世子公然出现在女子闺阁内,与外面那些世俗匹夫又有什么不同?” 单纯的求人打动不了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古代皇权至上,天下莫非王土,穆清歌便剑走偏锋,拿天圣的规则来压这男人,让他有所忌惮,能够放她离去。 然而男子却是没有听见一般,也没有因此感到惊讶,只是玩味的打量着她,那目光中的赤裸,仿佛她是花阁里面的姑娘,任君采撷。 不过现在她的状态也差不多少,因为汗湿,那温泉美男子的衣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十五岁的身姿已算玲珑剔透。 眉光灼灼,容颜清丽脱俗,虽不算穆由丹那种妖艳到极致的美,一副傲然不屈的模样,让她看起来高贵雅致。 但偏偏她身姿瘦弱,手腕如雪,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温婉,一时间让他眯了眯眼,并没有因为穆清歌猜出他身份而暴怒要杀人,只翻了个身,淡淡笑道,“如果你让我亲一口,就让你离开。” 磁性,低沉的男声,充斥着暧昧。 男子十八岁年纪的模样,面容俊美,身姿俊逸。一身淡青色的锦缎长衫,腰竖玉带,一双眉目含情的丹凤眼,眉眼飞扬,声音轻缓。 然而偏偏露出胸口,半遮半掩,嘴角轻扬,说出的话却是与那妖孽的脸庞完全不同,让人涨红了一张脸。 穆清歌冷哼一声,真是不要脸到极致,偏偏还生长着这样一张脸,短短几句,就让人脸上红润,心跳加速。 如果自己再看下去,恐怕不用对方动手,自己就会霸王硬上弓,然而现在并不能。 房中的丫鬟都没在,应该被带走了,刘氏绝对在穆侯爷那里等着她。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没有把握住,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惜,更何况是刘湘那种斗败了穆侯府所有女子,从一个低贱的姨娘扶摇直上,做到穆侯夫人的位置,又常年受宠经久不衰,她的手段一定不弱。 只可惜这个男人在,她想要换身衣服出去都不行。 男人都是祸害,穆清歌嘴碎了一句,然而悬梁上的男人似乎没有听见,含笑着看向她,戏谑,当她是个好玩的玩具。 眉心紧蹙,晚了去,可能真的不好受。 可那厚重的木头牢牢的悬挂在门掩上,自己现在的这个身躯根本就抬不起来,只能用巧力,穆清歌芊芊手指紧紧的握起,已经耽搁了一刻钟时辰了,难道今日真的又要受罚。 急思间,穆清歌望到了一条绳子,还有不远处的石檀,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穆清歌迅速将绳索套在木头上,另一头锁上石檀,手中轻轻用力,本来厚重无比的木头,轻轻抬起。 “咚”,木头落在地上,木门被打开。 妖孽男子望着穆清歌,微醺的目光微眯,酒壶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呵呵,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呢? “你刚才用的什么法子?” 穆清歌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神情带着讽刺:“怎么,堂堂赵王世子还不知道这个?” 第五章 麻烦来了 “莫非我是世子就必须要知道吗?”妖孽男子有一瞬间惊讶。 出入女子闺阁,听得最多的是尖叫,然后就是胆小害怕,还从来没有人猜测他是谁,因何而来。 所以外界都在传赵王世子风流,却从来没有传过赵王世子偷入女子闺阁。 “看来传言有误?”穆清歌仰起手中的玉佩,“啧啧”笑了声,“传言赵王世子从小聪颖武功高超,怎么这玉佩落在我手上和那么简单的问题居然都不知道,看来外界传言有误,不过也是,像世子这般只会闯入女子闺阁的人,怕是早就不举了吧。” 妖孽男子挑了挑眉,并没有因穆清歌讽刺生气,而是笑了笑:“你要不要试试,放心,我会让你惬意的。” 一张脸再次通红,穆清歌愤怒的说:“不要脸!” “呵呵,脸是什么?快活才是人间幸事呢?不若你我今日就此圆了房,来个一夜春宵,日后我定不会将此事说与出去。”妖孽男子俊朗非凡,那露出的胸口能看见淡淡的红色,腰间挂着的布料垂挂,似乎轻轻一扯就能看见满屋春华。 穆清歌知他无耻,却不知这般无耻,想的倒是很美,一夜春宵,对你当然是舒服了,可对我却是全世界的指责。 嗤笑一声,穆清歌转身欲走,然而这妖孽男子并不打算放过她,飞身下来,那手臂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腰,柔软如水。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身子向后一转,穆清歌面色阴沉的脚落地上,恶狠狠地说:“赵王世子真的要这般逼迫良家妇女,那么我也只能为了我的贞洁而鱼死网破了。” “逼死良家妇女,啧啧...我可不想,我更愿意享受美女的温柔,你放心,等会儿我会点住你的定穴,让你不得动弹,虽说死鱼无趣,但看在美人的份上,我也乐意如此。”妖孽男子望着穆清歌,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眼睛中是强势的霸道,和势在必行。 穆清歌闭了闭眼睛,算了,既然打不过逃不脱还不如好好享受,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至少她不枉来过此地。 妖孽男子墨鱼般的眸底闪过一丝光芒,最开始或许只是想调戏调戏,可现在,他已经打算动真格的了。 白玉的手指摸着她的下颚,看着她那伸动的喉咙,他的嘴唇不自觉的覆盖上去。 然而下一秒却是愣住了,他明显感到腰间被一把金属物质抵住了。 “世子若是在进一步,可就得见红了,刀剑无眼,可不是我伤者殿下的。”穆清歌笑的很开心。 妖孽男子看了眼抵在腰间的钝物,动弹一下,必定是见血横流,他虽然不怕,可真那样就实在没有意义了,激情褪去,真是扫兴。 妖孽男子向后退了一步,飞身到了梁上。 穆清歌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忧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丢失贞洁的风险了。 妖孽男子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胸脯起伏的少女,明明颜色也不是顶尖,身材干巴巴的,又瘦,但是就像是有某种东西吸引着他,却又不知道是哪有。 “世子,你老是盯着本姑娘干什么?莫非真的对我仰慕,所以才打着看天圣第一美人的名誉来看本姑娘。” 穆清歌抬眸瞧着赵王世子打量的眼神,戏谑的道。 赵王世子被调戏的一顿,翻了个身,“就你这干巴巴的身材,谁喜欢的了。” 穆清歌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跟头,不知刚才是谁调戏来着,顿时就要反驳。 可就在这时,三道身影走进了她歌乐斋,是丫鬟进来禀报:“大小姐你在不在,穆侯爷传你去湘乡阁。” 赵王世子挤眉弄眼,撇了撇嘴,暗示麻烦来了。 第六章 掌掴丫鬟 穆清歌翻了个白眼说:“是吗?这么晚了还来传消息。” 穆清歌的突然回话明显吓住了三个丫鬟,他们已经是来传第三次了,前面两次穆清歌都没在,她们以为今晚穆清歌都没在,可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前面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面露出兴奋而诡异的笑容,其中一个年龄稍大许的,穿着墨绿色的长衫,身上干净的一丝不苟。最后面那个只是将头埋得很低,有些紧张的模样。 看见穆清歌出来,前面两个丫鬟只是将手放在腰间,连膝盖都没有弯下去半分,对着她的眼睛更是毫不掩饰的闪烁着不屑:“大小姐,侯爷和夫人都在湘乡阁里等着你呢,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我看你还是先过去吧。” 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颐指气使,和敷衍。 “等等,我房间里的丫鬟呢?”穆清歌抬眸,神情清澈,似乎并没有因为两个丫鬟眼中的不屑而生气。随后看向了两人身后的那个丫鬟,嘴角勾了勾。 “大小姐还说呢?你身边的丫鬟不就只有一个连翘吗?因为你的深夜外出,勾搭情郎,连翘已经被穆侯爷杖毙了,现在恐怕是拖去乱葬岗了,就是李嬷嬷拖去的地方。” 穆清歌没有愤怒的目光,让这个绿衣丫鬟更加得寸进尺,神色间的不屑几乎要溢出表面,毕竟今晚,这个大小姐恐怕是逃不出去了。 不死也要脱层皮,要么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要么是去庄子上过完这了了一生。 “是夫人让你们这样对我的?”穆清歌勾了勾嘴角,明媚的发笑。 看她如往日那般对她们发笑,丫鬟只觉得这个大小姐也只能这般了,另一个丫鬟神色顿时趾高气扬地道,“当然。”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空气瞬间安静。 两个清脆狠戾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两个丫鬟上,手段之重,顿时将两人打的头晕目眩,五个手掌印清晰的印在脸上。后面那个丫鬟被吓得娇躯一阵,头埋得更低了。 两个丫鬟清嫩的脸瞬间肿了起来,怒视着穆清歌,嘲笑的眼神中冒出阴冷的目光:“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打我们,我们可是受夫人的命令.....” 穆清歌冷哼一声,犹如未见到她们眼中的恨意,右手再次甩出,又是两道啪啪的声音,“还敢污蔑夫人!” 在现代,她从来不轻易出手,但只要一出手,就必然要让那些人知道教训,反正她是看明白了,这穆侯府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要想生存,就必须要够强势,够狠。 只不过是两个丫鬟、小虾米,看看她打了这两个女人,那两位是什么态度,反正都是龙潭虎穴,不若搅浑了。 至于身上的衣服,她看了看还挂在梁上喝酒的男子,勾了勾唇,这不是有现存的解脱办法吗? 想必那位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难受吧。 穆清歌再次甩手给了两个丫鬟巴掌,对着已经被打蒙的两人冷冷的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我去见夫人,难道真要我将你们打死才行。” 湘乡阁内。 “老爷,你也消消气,不要怪罪歌儿了,毕竟歌儿年纪轻,爱贪玩也是有的。”刘湘温柔的给穆青衫按摩肩膀,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眸子里的笑意越盛。 穆清歌霸占穆府嫡长女的位置这么久了,也该让位了。 穆青衫拿着一旁的茶杯吹了吹,又气愤的将其盖住,放在一旁,目含怒气:“女儿家家的,一天性子野性,要是传扬出去了还说我穆青衫没有教好,说我的女儿不守妇道。” “老爷…这是穆侯府,知道的只有穆家人,只要不传扬出去,没有人会知道的。老爷你就不要惩罚歌儿了。我们好好说,她会听的。”刘湘含着温柔缱绻的看着他,神色带着担忧之色。 第七章 好一对父母亲 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好母亲,在为自己顽皮的女儿开脱一样。 穆青衫沉下眼帘,拍了拍刘湘的手,“还是你懂事,也麻烦你管着穆府这一大家子人,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老爷你不嫌弃奴家出身不好就行,也只有歌儿母亲那般出生高贵,才能匹配侯爷。”刘湘柔情似水,伏在穆青衫的怀里,身子抖动。 只有那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冒过一丝精光。 “不要给我提她。”穆青衫脸黑了,带着咬牙切齿的道:“穆清歌呢?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也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拉低穆侯府的名声她才觉得满意。” 刘湘低着头笑了笑,抬头时含着担忧的目光,“这么晚了也不知歌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这丫头也是,要去掩埋奶娘和我说一声就好了,怎么还要偷偷摸摸的,现在世道不安全,若是遇到什么歹徒,以她的颜色……” “那我就将她沉塘,就当没这个祸害女儿!” “老爷~”刘湘惊呼出声。 “歌儿毕竟是穆侯府的嫡长女,而且和二皇子定了婚约的,若是她莫名其妙的没了,到时候和二皇子也不好交代。” 刘湘担忧的说,仿佛真的在为穆侯府担心。 “那不还有丹儿吗?” 一想到丹儿,穆青衫就觉得心中那口怒气消散了许多,满脸的骄傲,他的丹儿可是天圣朝的第一美人,求娶无数,又是嫡女,一旦及笄,求娶的人绝对挤破了门槛,就算嫁入皇室成为皇后也是绰绰有余,配给二皇子,也不算委屈了二皇子。 刘湘笑的更加温柔了,神情带着满意的笑容,刚要谦虚的说上两句,门口闹哄哄的声音传了过来。 穆青衫皱起眉头:“何人在外界喧哗。” “回侯爷,是大小姐。” 小丫鬟的声音刚落,穆清歌的身影就走入内室,身后是跟着的两个丫鬟。 其中两个丫鬟左脸都高高肿起,见到刘湘,仿佛遇到了主心骨,口中悲悯声起,眼泪涕流,偏偏忍着,没有哭出声音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刘湘不动声色的给她使了个眼色,看向穆青衫。 “这是怎么回事儿?穆清歌,你想造反了!你母亲好心留两个丫鬟在歌乐斋等你回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母亲好心的?你还是不是闺阁内的姑娘,深更半夜出去,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来人,将其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关进祠堂一个月,好好反省。”穆青衫甩袖、怒气冲冲。 “老爷~”刘湘看向穆清歌的眼神中得意一闪而过,转过去说,“老爷,歌儿毕竟年轻不懂事,对男女之情有好奇之心也不难怪,我们小惩大诫一番就行了,只是她那身衣服恐怕得先换下来。” 穆清歌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一番情浓,只眼中讽刺飘过,本就愤怒到极致的穆青衫见此更加愤怒。 “都愣着干什么,动手啊!”穆青衫对杵在外头,不时抬眼的一些嬷嬷和小厮命令着,“怎么,连本侯都叫不动你们了,看来侯府是时候要遣散一群不中用的奴才了!” 穆青衫气的狠了,神色凶戾的扫过那群颤颤巍巍的下人,小厮和粗使嬷嬷被他那狠戾的眼神望的后背发凉,急忙上前,就要将穆大小姐捉拿下去杖责。 穆清歌看着穆青衫气急败坏和刘湘得意的眼神,勾唇一笑,好一个父亲,好一个刘湘,她这幅孱弱的身子三十大板打下去,岂不即刻去了。 “谁敢!”穆清歌冷厉的对着身后要来捉拿她的嬷嬷呵斥,又转而看向刘湘道:“两个丫鬟说夫人今日要杖杀与我,将婚约送给妹妹,我本来还不信特意打了两人一掌,不曾想原来事实如此。” 第八章 岂能轻易放你走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对大小姐如此说....”话落,刘湘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瞳孔一缩,手中的茶杯也吓得从手间脱落。 哗啦! 茶杯打落在地的声音瞬间刺破穆清歌的耳膜,穆清歌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刘湘。 三十多岁的年龄保养的脸上没有一丝细纹,乌黑的头发和一拳可握的腰间风韵犹存,难怪被穆侯爷宠爱了十数年,斗败了曾经的穆夫人,从一群小妾中脱颖而出,成为二品侯夫人,穆清歌的继母,甚至生下了穆家唯一的嫡长子。 “英雄所见略同,夫人虽然是小妾抬上来的,却端庄贤淑,温柔善良,一点也看不出小妾的家子气,怎么会给丫鬟传达这样的讯息,随意的说要杖杀原配的嫡出小姐,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可见对侯府不利,所以为了堵住这两个丫鬟的嘴,我就赏了夫人丫鬟几个巴掌。” 突然,穆清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惴惴不安的看向穆侯爷:“爹,这两个丫鬟是夫人的人,我教训他们,是不是逾越了,所以爹才看到我一来就要杖责于我。” “当然不是...”刘湘立即出口,又想到说的不和权益,尴尬的笑了笑,冷厉的眸光看向那两个丫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轻易地让这死丫头钻了空子。 “是吗?”穆清歌一声嗤笑从双唇间溢出,眼底透出一丝好整以暇,“那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了,女儿就先回去了。” “等等。”刘湘立即开口,她今日设下如此大的死局,怎么可能轻易地放穆清歌离去,先是买通贼人,又上下打点都花了她不少的金钱,先是勾引穆侯爷,然后引起他的怒火,其已经有些不虞了,若是今日不能扳倒穆清歌,这些功夫和打点,岂不都是白费了,她又怎么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微微一笑,温和的目光望向清歌,“歌儿,今日叫你来不是因为丫鬟的事情责备你,是因为你这么晚才归府,还有你穿的这一身男子的......” 衣服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她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自然知道说出口的,和没有说出口的话大不一样,这样给穆青衫更多的遐想。 穆清歌沉下眼帘,果然,男子的怒斥声音响起,“说,你是不是在外和哪个野男人勾搭上了!所以才穿这样的衣服回来,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穆清歌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女儿今日得知奶娘被夫人拖去乱葬岗了,心伤难耐,不愿从小伺候我的奶娘死后都没有一席之地,又不愿母亲为难,所以前去给奶娘收尸,却没想到有三个歹徒冲了出来,不过歌儿运气好,幸得赵王世子所救,将那三个歹徒击毙,这身衣服也是赵王世子所赠。” “什么?赵王世子,可有问清那三个歹徒是哪里来的。”刘湘眼睛瞪了瞪,说的话很快,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常常的指甲紧闭,鲜嫩的肉一下子就红了。 穆清歌眯了眯眼,却是转而一笑,“没有,赵王世子出手很快,那三个歹徒一下子就被击毙了,但是临死前好像说了句是被人派来的。” “哦,你说是赵王世子救的你,衣服也是赵王世子所赠。可是没有说谎?”穆青衫一直没有开口,却听的关键一句话,立即就出口询问了。 第九章 赵王世子来了 赵王世子?刘湘方才只是注意歹徒去了,她别被牵连出来才好,却是没有想到这个贱丫头居然这么好命受到赵王世子所救,现在又穿着她的衣服,这怎么可以。 这句话,若是从刘湘嘴里说出来穆清歌不会说什么,可从穆青衫嘴里说出,穆清歌只觉得讽刺,心里还有种极度不舒服感。 哪有父亲不关心自己女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出事,关心的只是自己的颜面和赵王世子。 她的心里只觉得悲凉,为前身悲凉,或许前身的死和这个渣爹没有直接的关系,可背后却不一定没有。 “这侯府可真是热闹啊!这么晚都还不休息,侯爷明日的早朝可起得来。”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华贵的衣袍整理得到,七尺的男儿身,和那身通天的气质,走近湘乡阁没人阻拦。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华贵。 穆清歌一怔,这醉人怎么来到这里了,而且看面色好像酒醉已经醒了,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青竹味道。 刚才莫非是在装醉,故意调戏自己一番? “见过世子。”穆侯爷、刘湘和一众奴仆行礼。 赵王世子风流倜傥,心性散漫,最爱私闯府邸,礼仪对他来说如同虚设,但他地位摆在那里,没人敢轻易得罪。 “不必多礼。”赵王世子笑着说了一句,态度不冷不热,来了也不多说,直接坐在一旁,只是眼神看着穆清歌,含着笑意。 此举不言而喻,直接坐实了穆清歌所说。 穆清歌本想用赵王世子的随身玉佩来证明自己的言辞,却没想到这人直接来了现场。 “爹,我是你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出去勾搭野夫,做这样毁害家族名声的不忠不孝之人,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于我。” 既然这妖孽没有来揭穿自己,证明不是敌人,那么刘湘那派来的丫鬟就要为方才的言行付出代价。 穆清歌娇柔的说,目光落在了方才挨了巴掌的两个丫头身上。 两个丫鬟的神色顿时难看,张嘴就要为自己说话。 穆清歌却不给他们机会,先开了口:“方才这两个丫鬟一进入我房中,就趾高气昂,眼含不屑,甚至直言开口就说我勾搭情郎。 所以我才赏了她们两个巴掌,可她们说是夫人派来这么说的,我也就不好处置,但是这污蔑主子嘛....” 绿衣丫鬟听到这里大急,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大声狡辩道:“没有,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好心去请小姐过来,但是小姐却说我们打扰了她,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们几个巴掌。若是夫人不信,可以问问连月,她也在。” 绿衣丫鬟低垂着头,掩去眼中的狠毒与惊恐,她们是夫人的人,又都挨了打,三人的言语怎么也比得上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强。 “阿绿说的可属实。”穆青衫凌厉的目光扫向那躲在角落里的连月。 被穆侯爷提名,连月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她抬眸对上穆侯爷那凌厉的目光,立刻又低下了脑袋,这才从角落里出来,“属,属实。” “哦?”穆清歌挑了挑眉,看向了连月,“那你可说说,在我歌乐斋,我问我的丫鬟去了哪里时,她们二人说了什么?” 听到穆清歌紧接着的质问,连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与阿绿和另一个丫鬟不同,没那么大的心机和狠辣的手段,她本是与连翘一同进府的姐妹,一同服侍穆清歌。 只是她看穆清歌处处被大夫人苛待、刁难,有时连着她们这些丫鬟也跟着受欺负。 为了安稳,能过上不被人欺负的日子,连月这才投靠了大夫人。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连翘已经为了她的忠心付出了生命代价。 可穆清歌今晚明显与以往不同,竟敢对大夫人的丫鬟大打出手,还敢这般与穆侯爷、大夫人公堂对峙。想起她的背叛,连月面对穆清歌时总有那么一刻的慌乱。 第十章 第一美人 于是,被穆清歌这么一问,连月一紧张,话没过脑子就直接出了口,重复着阿绿说过的话,“因为小姐的深夜外出,勾搭情郎,连翘已经被穆侯爷杖毙了,现在恐怕是拖去乱葬岗了,就是李嬷嬷拖去的地方。” 听到这话,穆清歌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刘氏和阿绿却是变了脸色,刘氏上前几步,声音有些厉色,“你在说什么?” 连月一反应,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了下来,一个劲的求饶。 穆清歌转身面向穆侯爷,语气清淡,“丫鬟已亲口承认,这污蔑主子的罪名恐怕是得做实了。那些话传出去,不知会为女儿为穆府带来多大的麻烦。刚才不知为何,爹爹就要打我三十大板,现在这......还请爹爹为女儿、为穆府做一个交代。” 穆清歌垂着眸子,宠辱不惊、不卑不亢,坐在一旁的赵王世子用竹扇掩住了口鼻,扫了一眼穆清歌,发出了两声意味深长的低笑。 看到这一幕,穆青衫心里有了几分考量,且不说穆清歌说的话让他不得不惩戒三个丫鬟,就听赵王世子这两声看似平平无奇的低笑,此刻他也决不能姑息。 只见穆青衫陡然甩袖,愤怒出声,“大胆奴婢!污蔑主子、以下犯上,还谎话连篇!这穆府怕是容不下你们了!来人,给我一人三十大板!” 此话一出,三个丫鬟立刻慌了,三十大板?这是要要她们的命啊! 阿绿慌忙跪下,一个劲的磕头,眼神却是看向了刘氏,“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知错了......” “老爷......”阿绿是刘湘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从小就在自己身边服侍,看到这一幕,刘氏明显有些不忍。 只是她刚想为几个丫鬟说些什么话,目光就瞟到了赵王世子。 赵王世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一副散漫看好戏的姿态,目光不时地流连在穆清歌身上,刘氏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小贱人!这穆清歌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赵王世子的!要知道赵家的势力,在京城除了皇家以外,自称是二无人敢称一! 刘氏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看向穆清歌的眸子里像是淬了冰毒一般,只是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口,轻言细语、公正不阿,“老爷,这三个丫鬟大胆妄为,污蔑主子,应当严惩。” 听到这话,穆清歌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暗叹这赵王世子滔天权势的重要性。 听到刘氏的话,穆青衫定了心,一挥手,“来人,立刻严惩!” 阿绿和连月还有另一个丫鬟一下子怔住了,直到有人来拉扯才立刻又求饶了起来。 似是为了以示公正,又似是为了做给赵王世子看,穆青衫命人直接就在这湘乡阁里执行惩戒。 对此,穆清歌并没有异议,如此一来还能监督大夫人不会收买了人手,偏袒了两个丫鬟。 一时之间,丫鬟的哭闹声、壮汉的木板落下的声音交叉响应、热闹非凡。 一道身影,却是在众人低着头颅的时候走进了客厅,身姿窈窕婀娜,一袭粉红色的莲花裙,勾勒出她玲珑剔透的身形来,盈盈一笑有百媚丛生,倾国倾城。 穆清歌淡淡勾唇,天圣第一美人儿果然名不虚传,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沉醉的心,牵动着无数人的视线。 第十一章 她已残花败柳 穆清歌见到穆侯在其出现的时候眼光都软了软,刘湘更是满脸慈祥,赵王世子也是一脸沉醉,因为离得近,但穆清歌能见到其眼中的清澈,心中多了一分考量。 而穆清歌也明白了,为什么穆青衫对她这个亲生的女儿会有这般态度,的确也是在这样优秀出众的女儿作为表率,有她那样的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眼了。 “见过赵王世子!”穆由丹款步前来,声音如黄鹂,美妙动听,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半羞半涩的看望世子的脸,至于穆清歌这人被她自动忽视了。 “啊!----” 就在穆由丹向赵王世子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时候,还没听到赵王世子开口,只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打断了这美人出场、一见钟情的美好。 这一声,何其响亮,比之前的任何一声都要大,赵王世子换了个姿势,缓缓摇着手中的竹扇,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穆由丹顺着他的视线回眸,只见两个壮汉正在对两个小丫鬟行刑,两个丫鬟身上已经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其中一人,还是阿绿,母亲的贴身婢女...... 穆由丹挑了挑眉,眸底掠过了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随身转身看向刘氏,刘氏也是一副十分难看的脸色,明显是吃了鳖。 她是母亲的女儿,母亲的脸面就是她的脸面,现如今母亲的贴身婢女在外人面前被杖责,就等于她的脸也在被人用脚踩,更何况,这外人是赵王世子...... 穆由丹顿觉内心十分不爽,她眼神瞥向了一旁的穆清歌,眸底染上了一抹恶毒。 回想母亲平日里对穆清歌做的那些事,想来那些丫鬟也不会是因为冲撞了赵王世子被责罚,定是这个穆清歌! “母亲---”穆由丹用余光扫了一眼赵王世子,随后拿出手帕掩住了口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走向了刘氏,依偎在她的膝下。 这一声听的穆青衫心里也软成了一滩水,看向穆由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穆清歌注意到这一幕,只觉有些嘲讽。 “母亲,天色已晚,丹儿本想来给父亲母亲问安,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这让丹儿夜晚如何入眠......”如此说道,穆由丹又瞥了两眼那两个丫鬟,随后用手帕掩住了视线,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丹儿久仰赵王世子的威名,只是想与世子攀谈一二,没想到却被这般扰乱......丹儿,丹儿自知位卑人微......”穆由丹继续说道,声音里竟是染上了哭腔。 刘氏知道穆由丹说这话是想让自己为她做主,可她又何其不慌? 穆清歌本就与二皇子有婚约,这倒不要紧,若自己的丹儿坐上了嫡女的位置,这婚约自然就是丹儿的了。 可现在穆清歌竟又攀上了一个赵王世子,如若穆清歌真的得了势,凭她们之间的恩怨,那不得把她们母女扒掉一层皮? 如此想道,刘氏看向穆清歌的眼神里多了些许复杂和坚定。 只见她出声,轻声安抚着穆由丹,随后看向了不远处执刑的壮汉,语气如常淡定,“好了,你们的三十大板应该也打完了吧,立即退下,别让血冲撞了赵王世子。” “诺。”不远处的壮汉得令,立刻连同几个小厮一起将人抬了出去。 刘氏这一举动没有偏袒、知理大度,从容不迫,让穆青衫的眸子里多了些许赞许。在穆清歌看来,却是十分感叹于刘氏的心机和忍耐力。 果然,下一秒,刘氏就将矛头对向了穆清歌,她转身看向穆青衫温声细语,“老爷,这歌儿的衣服被男人撕破了,已是残花败柳,这若传到二皇子耳朵里,恐怕......” 第十二章 丹儿住口 刘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恐怕这婚事也只能做罢,不如我们为歌儿寻一个更合适的人家......你看那顾候怎么样?” 刘氏这些话,看似是在为穆清歌考虑,实则却是在向她身上泼脏水,穆由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穆青衫也是一怔,缓缓出声,略有顾虑,“这,这顾候已年逾半百......” 说到这里,穆青衫停了下来,有些许考量。 穆清歌已是残花败柳,就算是嫁给顾候做妾,也算是万幸。最起码,是嫁给了官家,对他的事业也有帮助。 想到这里,穆青衫抬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穆清歌的出口的话噎了个正着。 “大夫人怎么这般确定我的身子已是残花败柳?”穆清歌音色冷清,幽幽出口,没再看穆侯爷一眼。 从他刚才的神情来看,就已经放弃她这个女儿了,只能说,穆清歌替原主感到失望,更感到一种悲戚。 穆清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衣服烂了,赵王世子将衣服借于我,大夫人却咬定我已是残花败柳,这是对赵王世子的污蔑!你竟将世子想成那种人!” “这......”刘氏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顿觉十分心堵。赵王世子就在一旁,刚才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有冒犯到世子。 刘氏顿觉有些心慌,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圆了自己这个场,就听到穆由丹站起身对穆清歌说道,“也是哦,你这幅模样谁能看得上?也就赵王世子心怀天下、风流倜傥,你沾染上世子,不足为奇。” “丹儿!快住口!”此话一出,穆青衫即刻有些慌神,眼神瞟了眼赵王世子,随后看向穆清歌穆由丹等人,“天色不早了,都早些入睡才是。” 看到穆候这反应,穆清歌嘴角勾了勾,同时对穆由丹也有了个新的标签,虽然穆由丹身姿貌美,但是心机尚浅,没有她母亲那般道行的城府。 “世子,天色已晚,还请世子保重身体,早些入眠。”穆青衫面向赵王世子,弯腰作揖,态度十分恭敬,十分害怕他计较起刚才穆由丹说的话。 然而,赵王世子并没有回应。穆青衫的脸色有些难看,又诚惶诚恐地接连叫了几声。 只见赵王世子脸上的竹扇陡然落下,一张眯着眼睛张着嘴的憨态睡容暴露在人前。 穆青衫立即黑了脸,却又有些庆幸,幸好赵王世子没有听到穆由丹的话。 刘氏此刻的心情却是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早知赵王世子睡着了,刚才就,就狠狠地惩戒那个贱人了! 穆清歌却是微微一笑,只觉这赵王世子着实有趣,不知怎么的,她竟想起了那个温泉里冷若冰山的男子。 竹扇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赵王世子这才猛然惊醒,把刘氏等人都吓得微微一怔。 只见赵王世子捡起竹扇看了眼庭外,若有所思,随后转身看向众人,尤其是穆清歌,“天色这么晚了啊!本世子就不奉陪了,先行告退。” 语罢,还向穆清歌抛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笑容。 捕捉到这一幕的刘氏和穆由丹都紧紧抿住了嘴唇。 赵王世子已经离场,这戏自然是没了做头,穆青衫先行离开,随后是刘氏和穆由丹。 只见刘氏和穆由丹两人分别不约而一同地剜了她一眼,随后甩袖愤恨离去。 对于这个结局,穆青衫明显是在息事宁人,穆清歌倒也不想去计较,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自然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此时,湘乡阁院内。 刘氏背对着一个黑衣男子眸色深沉,呢喃出声,语气阴沉,“既不是,那就让你变成真正的残花败柳......” 话音刚落,一众小厮抬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黑衣人瞬即消失在了黑夜里。 刘氏看了眼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正是小绿,眸底的恶毒和阴狠愈发浓烈。 “夫人,那连月......” 第十三章 求小姐收留 “扔到乱葬岗,喂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诺。” 歌乐斋,热水的雾气氤氲了整个房间。 穆清歌泡在略显陈旧的浴桶里,放松下来后只觉一阵的虚幻。 刘氏蛇蝎心肠害死了原主,现在又对她百般刁难,杀人偿命,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原主的生母,也就是原来的穆夫人,虽出身高贵,但已身故,而且百般不受穆青衫的待见,原主在府里也是无权无势。 怕是听多了刘氏的耳旁风,穆青衫对她这个女儿更是十分不喜,从刚才湘乡阁的对峙过程中,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原主身子骨还这般虚弱。很显然,她现在还没能力让刘氏血债血偿。 就比如今晚洗澡用的热水,还是穆清歌趁着烧水的小厮打盹的功夫取来的,否则,凭着这群势利下人看主人眼色的特点,今晚怕是又得折腾一阵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势些,尽可能的保障自己应有的权益,慢慢养身体,慢慢同她们周旋,等到合适时机一举歼灭。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无意中瞥见了一旁挂在木桶上的玉佩,正是赵王世子身上那枚,只见他临走也没向自己讨要,怕是在世子眼里,只是个不值钱的物件罢了。 还有,与原主有婚约的那个二皇子,又会是怎样的人呢? 就在穆清歌想入非非,只觉脑袋乱成一团的时候,门外一阵虚弱的拍门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快速起身,披上了一件质地并不好的干净衣服,穆清歌打开门,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只见这人浑身是血,脸上血泪交错,沾满了泥渍,十分狼狈,穆清歌却认出了这是连月。 见穆清歌开了门,连月艰难地向前爬了几步,伸出沾满血的手去抓穆清歌的裤子,却又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缩了回去,艰难出声,“小姐,救我......求求你......” 穆清歌默然,“.......” 算起来,她跟连月之间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恩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连月背叛了原来懦弱善良、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穆清歌,只是为了求个安稳和不被欺负,这并没有错。 更何况她跟着刘氏之后,也并没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自己现在,也正好缺人手。 取了些干净的井水大致为连月清洗了身子,又换了衣服,穆清歌看着连月背上那些仍冒血的伤口陷入了沉思,一摸连月的额头,这还起了烧,而她房里明显没有消炎退烧、止血的药。 感受到穆清歌掌心的温度,连月皱眉轻吟出声,努力地想要翻身,最后却是一个不注意滚到了床下。 穆清歌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连月抱住了她的腿,眼泪纵横,低声抽泣,“小姐,对不起,小姐......” “连月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小姐还对连月这么好......自娘亲去世后,就再没人这样照顾连月了,连月也从没睡过主子的床......求小姐,求小姐收留连月吧。” 第十四章 大夫人的情郎 连月泣不成声,面色苍白,嘴唇有些裂开。穆清歌俯身,想要扶起连月,她可不想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再恶化,那样只会更麻烦。 然而穆清歌拉了几下也没能拉起来,最后面带无奈,目光柔和地看向她,“你没错,你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已,更何况,你也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的事情,不是吗?” “不过,你现在不是大夫人的丫鬟吗?怎么突然又来找我了?” 刚才穆清歌为连月清理伤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上的一些新的抓伤,还有那些泥土和臭味,都不对劲。 听到穆清歌发问,连月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涌了出来,“在我被杖刑之后,大夫人的人说要将我扔到乱葬岗喂狼,我身子虚弱,半分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抬着,只是刚出穆府没多远,他们起了歹念,竟想......最后撞见了大少爷,这才又把我抬了回来。” 穆清歌眸色复杂,听完连月这些话,幽幽出口,“那你凭什么以为,投靠我我就会留你呢?又凭什么觉得,我可以保护得了你呢?何不寻一个更为强大的靠山?比如,去正气凛然的大少爷身边?” 连月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觉得穆清歌是在说自己背叛她的事情,连忙出口,“只要小姐留了我,我定会为小姐当牛做马,绝对不会再背叛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现在的穆清歌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个人,而这个穆清歌有足够的能力护自己一方周全。 更何况,小姐对自己那么悉心照顾......她突然有些理解连翘的那片衷心所为何了。 当然,她没提大少爷救下自己后,留给她那一抹不屑又厌恶的眼神。 “之前你背叛我,我既往不咎,若,以后你再背叛我......你可以试试结果......” 穆清歌趁连月一个不注意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将她抱到了床上。 穆清歌的语气清冷,目光平静,可连月就是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气势,在刚才那一刻,是威胁,还有一股杀意。 回过神来,连月连忙点头。 月黑风高,穆清歌快速疾走在这穆府,因为体制原因,她暂时还不能飞檐走壁。 她房间里并没有药,并不代表这偌大的穆府没有,尤其是刘氏那里。 连月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更是烧得厉害,若不及时救治,恐怕那条命也是保不住。 凭着原主稀疏的记忆,穆清歌来到了刘氏所在的貂丽阁。 只是刚一入院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压抑的男欢女爱的低吟声。 穆清歌一怔,突然觉得事情愈发的好玩了。 刚才她路过这穆府另一姨娘的居所时,分明看到了穆青衫在那里和女人花前月下,那么,刘氏这里是...... 嘴角勾了勾,穆清歌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进了屋子里,蹑手蹑脚的没发出一丝声音,像是黑夜里俯瞰自己王国的优雅的猫。 只听到伴随着男人低吟声说出的话,“湘儿,我现在夜夜噩梦,没有你的日子总难以入眠,总觉得李嬷嬷那个贱蹄子变成厉鬼来找我了......” “李嬷嬷?提她干什么?变成厉鬼来我照样见一个撕一个!穆清歌那个小贱人就应该陪她一起下黄泉去,现在她活着真是便宜她了!” 第十五章 黑衣人深夜造访 穆清歌怔了一下,心底莫名升起一阵怒意。 李嬷嬷是原主的奶妈,曾是最疼爱原主的人,比起她那所谓的亲生父亲,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任何善待原主的人都会引起她的好感,只是,李嬷嬷现在已经死了。 似乎这具身体还存在着原主的意念,穆清歌不受控制地只觉鼻头一酸,对刘氏的恨意更上了一层。 很快,穆清歌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越过了两人翻滚着的那张床,潜入了内室。 房间里只有些意外照进来的月光,光线有些弱,但并不影响穆清歌看东西。前世她在部队,早已练就了一双在夜晚也能看清事物的火眼金睛。 只见药物都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许是刚给小绿治疗过,最靠边的桌角还有几副包好的药, 来不及思索,穆清歌取走了一半放进了怀中的布袋里,顺便顺走了些盘子里的点心。 随后在经过两人床前的时候,穆清歌顿了一下,取走了一件掉在地上的女人的亵衣。全程只听见激烈的床动声,两人皆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月光如此皎洁,穆清歌坐在墙头上边赏着月,边吃着她顺出的酒水,还不忘往怀里揣了一点回去给连月。 想到了什么,穆清歌打开药包,翻着看了几下,确实是她想要的药,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男子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关门之前还不忘往刘氏额上落在一吻。 刘氏娇羞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袋什么东西递给了男人。 看着沉甸甸的,像是碎银,穆清歌不禁猜测到,同时也感叹刘氏的出手大方。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缺银子。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钱都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是在这陌生的古代,只有银子才能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迅速收起了包裹揣进怀里,跳下墙头跟了上去。 跟在男人身后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穆清歌用尽全身力气砍了他一记手刀,男人昏昏沉沉昏了过去,穆清歌这才看清,这男人原来就是穆府的林管家。 穆清歌一边甩手缓解着手上的疼痛,一边翻出了刘氏给男人的那袋银子。 她多想趁着这人熟睡,了结他的性命给李嬷嬷报仇,只是现在的她还经不起任何的折腾,承担不起任何后果,相反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穆清歌揣着怀里的东西,刚进到自己的歌乐斋大门口,只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子外的柱子旁,不停地朝里面探望着什么。 就在他刚准备踏脚走进去的时候,屋檐上突然落下了一个银钩,干脆利落、快速狠戾插进了黑衣男人的脖颈里。 黑衣人顿时没了生息,檐上男人像提弱鸡一般提走了黑衣男子的尸体,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对此,穆清歌只觉一阵震惊和艳羡,她上前几步,走到了房屋前,仰头望着,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银钩,一看就是上好的兵器,若自己能够得到一二傍身,那自然是妙极了。 黑衣人一袭黑衣,明显来者不善,十有八九就是刘氏派来的,只是不知道那屋檐上的男子是何人,为何要替自己杀掉这个黑衣人。 莫非,这黑衣人不是冲自己来的,两人只是江湖行走多年的冤家,一逃一追,一个想闯进屋里躲躲,一个见机击毙? 第十六章 给母亲请安 穆清歌一边走进屋子,一边恶趣味地想着。 穆府不远处,竹林。 温易一脸嫌弃地甩掉了勾子上的男尸,又将钩子往男人身上抹了抹,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玷污了般。 殿下只是让他们来追查该女子的身份,又没让他们在这里监督,更没让他自作主张替她杀了人。 只是他看这女子是在跟二皇子有婚约的穆家,她傍晚公堂对峙时的模样又着实有趣,一不小心就在这里多留了会。 这还......温易捏着鼻子十分厌恶地瞥了眼那黑衣男子,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二天,穆清歌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戳醒,睁开眸子只见连月白着一张脸端着一碗粥站在床前,“小姐,时辰不早了,喝碗粥吧。一会儿还得去给大夫人请安呢。” 连月昨晚被穆清歌按着涂了药膏,更是在大半夜被强行灌进了一碗苦若黄莲的中药。 今天早上起来,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需异常小心,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一大早就起来给穆清歌做了早餐,只是等到现在也没见小姐醒,连月心中涌过一阵暖意,却不得不叫醒了穆清歌。 “嗯?”穆清歌揉了揉眼睛,这才发觉天色已经不早。 前世的她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无论晚上睡多晚,第二天早上都能很早的起来。 现在竟一不小心睡过了,恐怕是原主的身体需要,毕竟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如此想到,穆清歌望了眼连月端着的饭碗,只见里面清澈见底,依稀可见碗底的几粒米。 穆清歌不禁抽了抽嘴角,“这是......粥?” 连月垂下了脑袋,语气里有些低落和不满,“小姐,府上苛扣歌乐斋的月俸不是一次两次了,粮食衣服什么的更是从来都没给够......” 穆清歌一怔,“大夫人管这些的?” “不是,小姐们各院的吃穿用度,都是林管家管的。” 穆清歌一怔,若有所思,“哦。” 穆清歌起身快速地洗漱完毕,抬头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随后丢给了连月一袋有些发干的点心,“昨晚喝药前忘记给你了。” 连月,“......” 将一切都打理好,穆清歌不急不慢地来到湘乡阁,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一阵热闹非凡的寒暄声,大多都是对刘氏的恭维。 远远的只见屋子里坐了一群姨娘、姐妹,凭着原主的记忆,穆清歌大致也都能猜到她们的身份。 刘湘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她丢了亵衣,今早盘问林管家,林管家说并未见到,这是其一。 其二,昨晚她派去毁掉穆清歌的黑衣人不知所踪,半点那小贱人与男人私会的消息也没传出来,要知道她打点这一切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刻,看到穆清歌在院内安然无恙地朝这边走来,她顿时火冒三丈。 待到穆清歌走进屋子里,刘氏就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我们的大小姐,何时这般不知规矩了?这都已经什么时辰了?” 穆清歌看到她这么一副模样,只觉有些好笑。丢了亵衣刘氏怕是只顾得上慌乱了,并未注意到还丢了药物。 而林管家丢了银子,由于这银子来路不正,他也不敢声张,更何况,昨晚她在案发现场留下了李嬷嬷的一个小物件,就凭这点,就能吓林管家好一阵了,所谓做贼心虚,就是如此。 穆清歌环视了一圈,只是淡淡笑道,“昨天遭奸人追杀,身子自然疲累了些,多睡了一会儿,母亲应该不会见怪的吧?” 第十七章 歌儿一事不解 穆清歌语气轻柔,话说的天衣无缝。刘氏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心情,“当然不会见怪,只是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母亲以为我会出什么事情?”穆清歌反问,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旁的一个粉衣女人察觉到刘氏的不悦,立马柔声接道,边说边瞥着刘氏的神情,“歌儿,大夫人是担心你,更是为了你考虑啊。若你以后嫁到了夫家,还睡到这般时辰,别人定要诟病我们穆家家规不严,作风不好。” 穆清歌转身看向这个声音极嗲的女人,只见女人一袭粉色衣裙,面容娇俏,头上带着两只素雅的步摇,有着几分风尘的味道,这是她的苏姨娘,就是她昨夜跟穆青衫一夜温情的。 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目光不敢与外人直视的女孩,正是她所出的女儿,穆青叶。 说起来,凭借原主的记忆,这母女两人的性子有些许相似。 苏姨娘因为没有诞下儿子,在腹地短了一口气,在宋姨娘和刘氏两边倒,谋取生存。而她的女儿也是十分的胆小懦弱,一心讨好着穆由丹和穆夫人。 “苏姨娘教训的是,给苏姨娘请安。”穆清歌朝着她扬起了一抹礼貌的弧度,这一笑却是将她看愣了。 昨晚的事情她也听说了,穆清歌一改往日怯懦的性格,与大夫人和穆老爷公堂对峙,不依不挠,背后还有赵王世子撑腰。 现如今一看,还真的有几分不同。苏姨娘目光一瞥,看到了穆清歌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怔了一两秒,随后敌意减了两分,垂下了眸子,嘴角微微勾了勾。 苏姨娘对面的那个面无表情,衣着颜色并不鲜丽的女人是成姨娘,在原主的记忆力,这个女人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是穆府的老人了。 “给成姨娘请安。”穆清歌礼貌出声。 只见这女人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如同木头人那般,没有什么别的回应,穆清歌顿觉十分有趣,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随后穆清歌环视一圈,似是故意给刘氏找不痛快,无辜出声,“宋姨娘呢?宋姨娘怎么还没来?歌儿每天也都想给宋姨娘请安呢,可每天都见不到......” 宋姨娘当然不会来,宋姨娘是个五品官的大臣家庶女,生了五小姐穆如雪,由于母族起势,所以有些傲气,一直以来也都与刘氏不对付。 两人时常是处在一种对着干的状态,而向苏姨娘那种墙头草的性子,也是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 果然,听到这话,刘氏有些明显的不悦,“你宋姨娘身子弱,一直都是如此。” 察觉到刘氏的情绪,一旁站着的女孩立马为她倒上了一杯新茶,语气恭敬柔和,“母亲喝茶。” 看到穆如心的讨好,刘氏的情绪这才好了些。 穆如心的境地与穆清歌差不多,只不过穆如心的生母是青楼花阁的妓女,在进入穆府生下穆如心不久后就患病死了,穆如心也就从小由刘氏抚养。 “哦哦,好吧。”穆清歌一副恍然大悟状,神情里竟是有些有些小失落,随后紧接着说道,“母亲,歌儿有一事不解。” 刘氏挑了挑眉,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出言讽刺一二,就远远地看到了穆青衫进了湘乡阁的院子。 “哦?歌儿有何不解?”刘氏立转一副耐性热心肠的模样,穆清歌不难猜此刻是谁来了。 第十八章 苛待二皇妃 “若府里下人不听母亲的命令,搬弄是非、暗度陈仓,挂羊头卖狗肉,丝毫不把母亲刚在眼里,这该如何?” “自然是按家规处置,打五十大板!还有没有王法了!” 只听见还没等刘氏出口,穆青衫如惊雷般的声音传进屋子里,穆清歌竟觉有片刻的耳鸣。 穆清歌歪着脑袋掏了掏耳朵,随着面向穆青衫嘴角含笑,目光随着他的位置移动,“爹爹说的是,歌儿现在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穆青衫走到刘氏旁边的位置坐下,扳着一张脸,丝毫没给穆清歌好脸色,“说,谁?” “林管家。”穆清歌淡定出声。 她看了眼刘氏的表情,接着说道,“穆府的所有事物都由母亲打理,而各个少爷小姐院子的俸银和吃穿用度,母亲交给了林管家。” “别的院子我不知道,但我歌乐斋已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吃的是用几粒米煮出的茶,穿得是我身上这般陈年旧时的粗布。一个下人,竟敢这么蔑视母亲定下的规矩,这般对待穆侯爷的儿女吗?” 穆青衫皱眉,脸色黑了黑,看向了穆清歌身上窄小破旧的衣物,连刘氏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比不上。 纵然再不喜欢穆清歌这个女儿,那也是他穆侯爷的种,岂能任由一个下人对之不敬,这不是在打他这个侯爷的脸吗? 穆清歌扫了眼穆青衫的神情,只觉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就在穆青衫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刘氏忙抢先问道,“歌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每月置办的物件都是足够的,怕你睡眠不好,我还在特意送了你块上好的香。歌儿住的屋子也是几个小姐当中最敞亮,位置最好的......” 刘氏一脸疑惑的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敢相信穆清歌的话,这话也引起了穆青衫的侧目。 “可是歌儿吃不饱、穿不暖啊。母亲可以派人去我院里看看,看歌儿是否有足够的余粮和衣物。歌儿正值青春年华,如何不爱颜色艳丽的衣服,又怎会穿这般破旧的衣服招摇过市呢?” “这要是传出去,尤其是二皇子耳朵里,还以为母亲苛待他未过门的王妃呢。” 穆清歌抬起眸子,无辜地看向看向刘氏,一脸的“我为你着想”的表情。 刘氏瞬间被气得脸色发青,她怎不知,这穆清歌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还敢搬出与二皇子的婚事来压她一头。不提还好,一提到这婚事她就来气。 “姐姐难道忘了吗?虽不知穆府里的下人对待姐姐如何。可母亲总是会隔三差五地给姐姐送去稀罕的珠宝,和异域风情的华丽服饰,我们姐妹们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刘氏一旁的穆如心如是说道。 小姑娘一张脸生的白净,一袭暗黄色的长裙。 许是生母容貌佳丽,穆如心的眉眼也得了三分的娇媚之色,只是言语间尽是小心翼翼与谨慎,像是一株夹缝生存的野草。 穆如心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周人的脸色,继续道,“之前姐姐宠爱我们这些姊妹,就把这些东西分给了大家,姐姐不会忘了吧?外人又怎会说母亲的不是?” 穆清歌一怔,这才想起来,说是送实则那些人就是在明抢。 尤其是穆由丹和穆如雪两个人,偏偏的原主性子软、好说话,刘氏之前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纵容的态度了。 她现在都怀疑,刘氏之前总送她稀罕物件,其一的用意是为了做足面子,其二就是为了拉起府中小姐对她的仇恨。 穆清歌一时之间竟无比佩服这刘氏,“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第十九章 蹬鼻子上脸 “不就是些衣物,你身为穆府的嫡小姐,这般斤斤计较,还有没有肚量?”穆青衫甩袖,言语间尽是对穆清歌的不耐烦。 穆清歌身子高挑却极其瘦弱,身上的衣服更是粗制滥造、破旧不堪,偏偏的腰间挂了一个精美绝伦,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 穆青衫又瞥了两眼那玉佩,只觉十分碍眼,又觉能配得上它的只有他的丹儿,如此想到,穆青衫干脆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不再去看穆清歌。 见穆青衫有些发怒,刘氏忙打圆场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又像是慈母在哄自己无理取闹的爱女,“好啦,歌儿若嫌歌乐斋的衣物物件少,我这就再叫林管家来,给你每月再多一些物事。” “谢过母亲。”穆清歌嘴角微扬,有模有样的俯身致谢,再抬头时继续说道,“对了,母亲,还请母亲再给歌儿几个丫鬟。” “有完没完?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刘氏还没来得及问,只听见穆青衫一声咆哮。 旁边的两个姨娘还有两个姐妹都被吓得微微一怔,尤其是穆青叶,被吓得差点哭出声。 这得是多不喜欢她这个女儿?穆清歌抿了抿唇,神色如常直视向穆青衫,“爹爹,我院里先是死了李嬷嬷,后是连翘,现在连个烧火的婆子都没有,这让歌儿......如何是好?” 穆清歌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目光里的厉色却是丝毫未减。 看到穆清歌这般眼神,穆青衫只觉自己出现了幻觉,竟有些许的不安,像是被人看透了那般,又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儿。 穆青衫怔了一下,那种怪异的感觉缓解了一二,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穆清歌的眼神,随后转头看向了刘氏,语气气势有些许减弱,“你说的不无道理,湘湘......” 刘氏颔首微微勾唇,随后叫来了婆子领来了一群丫鬟。 除了连月,穆清歌另挑了一个三等丫鬟,刘氏又送她一个二等丫鬟,且差人给她带来了些稀罕的贵物。 本以为穆清歌又会推辞半天,到最后让府里的姐妹平分,没想到她这次竟是毫不客气的悉数尽收。 刘氏只觉心在滴血还得笑脸相迎,穆青衫也因此越发厌恶这个女儿了,觉得她贪得无厌、小家子气。 穆桂山救下连月又给送回府里的事情,刘氏也听说了。所以在穆清歌点名要了连月时,她并没有多么惊讶。 丫鬟先行退下,去到歌乐斋里打点了。穆清歌揣着刘氏给她的首饰盒,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出了湘乡阁。 刚走到穆府的一处小湖旁,穆清歌却被穆由丹和另一个女子堵住了。 该女子一袭淡黄的绫罗长裙,站在穆由丹旁边,完全就是个陪衬,她的衣着头面显然没有穆由丹那般华丽,眉宇间却尽是骄纵之色。 穆由丹也因为她更有优越感,眉宇间含着牵动人心的笑意,却在看到穆清歌的那一刻冷了下来。 根据原主的记忆,那个女孩便是穆如雪。 穆如雪是宋姨娘的女儿,是个性子大大咧咧的女子,没有什么心机,经常被穆由丹当枪使,仗着自己母家气势,嚣张跋扈。 虽然穆如雪在穆府的境况比不上穆由丹,但却比穆清歌好上了许多,所以在看到穆清歌一个嫡女在吃穿用度等方面都败给自己,她心里总会有种优越感,时刻提醒自己是五品官的大臣家外孙女。 她上前几步,刚想对穆清歌那一身的乞丐装扮讥讽一二的时候,就看到了穆清歌怀中抱的箱子。 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穆如雪挑了挑眉,不由分说的就要去拿穆清歌怀里的宝贝,却没想到拿了个空,打了个趔趄。 第二十章 你是扫把星 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的穆由丹微微一怔,打量起了穆清歌,眸底闪过了一抹恨意。 联想起昨日的事情,穆由丹只觉这穆清歌有些邪门,性情大变,看来得找母亲一起想办法,请大师给她去去邪了。 出乎意外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穆如雪立刻变了脸色,怒视向穆清歌,“贱人,胆子变肥了!把东西给我!” 声音充满怒意却腔调惺忪,像是刚睡醒,穆清歌突然有些不理解,刘氏说的规矩的是什么了。 “哦?”穆清歌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声音里的气势却是一点都不弱,“为什么?这是母亲给我的。” 穆如雪一怔,觉得有些不对劲,要知道这穆清歌往日里不等她要,就会把这些东西主动送到自己面前的,现在竟敢这般与自己顶嘴。 穆如雪有些纳闷地回头看了眼穆由丹,再得到穆由丹的眼神肯定后,穆如雪又来了气势。 “什么你的,那本是母亲的东西!你看这些,你再看看自己!你配戴吗!那都是我和由丹姐姐的!”穆如雪双手往腰间一叉,上前了几步,贴紧了穆清歌。 小小年纪就这般泼妇模样,出口的言语也不加思索,大大咧咧的显然没什么心机,穆清歌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了她身后的穆由丹。 “既然母亲赠与我,那便是我的,母亲宠爱我这个嫡出大小姐,我也十分感激呢!如若妹妹十分喜欢的话,也可去向母亲讨要一二。” 穆清歌语气轻飘,像是在对一个纸片人讲话,没有付出丝毫的感情,却透着几分讥诮。 看到穆清歌这种漫不经心、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尤其是那嫡出大小姐的几个字,穆如雪越发的恼怒。 穆由丹心里也多了几分不痛快,穆清歌这话似是时刻都在提醒自己,她不是真正穆府大小姐的事实! “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有什么资格!”上前了几步,穆如雪一把打掉了穆清歌怀中抱着的盒子,刚想说些什么,无意中看到了穆清歌腰间挂着的玉佩。 与此同时,穆由丹也看到了这枚玉。 纵然她母亲掌管穆府大权,吃穿用度也从来不缺自己的,可她却从没见过这般漂亮的玉,目光不禁流连在了上面。 她是天圣朝的第一美女,自然有不少男人趋之若鹜,更有不少人想尽办法地逗她开心,想方设法的为她寻尽这天下宝物。 自从数年前就听说这世间有块独一无二的美玉,晶莹剔透、色泽水润,能配得上它的只有这有这世间第一美人,可是却无人寻到,没想到竟是在穆清歌这里。 她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难道母亲连这样的宝贝都送给穆清歌吗?穆由丹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穆如雪此刻和穆由丹同样的心情,却没有穆由丹那样的隐忍和掩饰。 看到那块玉,她眼睛里就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立刻扑了上去,“你这个害死这么多人的扫把星,你这玉也是偷来的吧,你给我!” 只是穆如雪还没挨到穆清歌,只觉小腿处不知受到了何物的重重一击,穆如雪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穆清歌面前,痛得呲牙咧嘴,大声叫了起来,十分狼狈。 穆由丹有片刻的慌神,忙上前去扶穆如雪。 穆清歌上前一步,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穆如雪,话却是在对穆由丹说的,嘴角还不合时宜地勾起了一抹诡异地弧度。 第二十一章 嫡小姐教你做人 “那些人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但听说若人死前极具怨念,就会变成厉鬼来报仇。还有句话说,母债子偿,啧啧,那些恶人夜晚得多害怕啊.....” 穆清歌语气清冷,目不转睛,与穆由丹双目之间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气氛极其诡异。 穆由丹的后背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冷汗,随后反应过来时,拳头紧握指甲掐进了肉里。 穆如雪显然没领会到着穆清歌话语里的意味,却也被穆清歌的那种气场包围。顿时之间竟忘记了疼痛,失了言语。 一时之间,穆由丹和穆如雪就这么跪在穆清歌面前,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这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眼中,却是十分不得了了。 一瞬,穆清歌还没来得及离开,穆由丹两人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立刻跑了过来。 像是即将没了娘般速度极快,小厮上前一把推开了穆清歌,随后满眼心疼的看向穆由丹,语气何其悲怆,“二小姐,二小姐,你快起来,你怎么了?地上凉,你别跪地上。” 看到有男人过来怜香惜玉,尽管是一个小厮,穆由丹怔了一下这才回过神,立刻变得委屈了起来。 “阿桑,快扶我起来,我腿痛。”穆由丹攀上了小厮的手臂,一脸的花容失色,好像刚才被石子击中的是她一样。 看到此幕,小厮一脸的心疼,立刻站起身看向穆清歌,一脸的恼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做了什么?” 穆如雪反应过来时也是十分的恼怒,刚想把这帐算到穆清歌头上,“啪”的一声清脆狠戾的耳光堵住了小厮的话,空气瞬间安静,穆如雪也忘记了举动。 小厮顿时目瞪口呆,脸上的红印子十分明显。 穆由丹和穆如雪此刻也都十分诧异,这好像是她们第一次见穆清歌打人!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随后又紧接着的一声,小厮的另一张脸受到了同样的待遇,最后整张脸都变得涨红了起来。 穆清歌上前一步,眸色冰冷,冷声道,“没想到原主还真是活得失败,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自己身上来,不如现在,我就教教你何为规矩。” 虽没听懂穆清歌前一句在说什么,众人都微微一怔。不知为何,他们此刻好像突然想起了,穆清歌才是真正的穆府嫡小姐的事情。 那种气质,竟有种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感觉。 见小厮还呆愣在那里,穆清歌抬脚踢向了小厮膝盖下的韧带,男子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那里,穆由丹微微一怔。 穆清歌双手环胸,目光随意游离,看着这湖边的景色,“刚才那两巴掌,打你不识礼数,目中无人。穆府嫡小姐岂是你这种下人动手动脚的?还敢加以质问?你这样的行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曾把穆府放在眼里?” 穆清歌语调不轻不重却极具危险感,听到最后一句时,小厮终于没憋住,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看向穆清歌,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小的没有,小的只是......” “阿桑!回去!”看到自己的小厮这般没骨气地跪在穆清歌面前,态度还颤颤畏畏的、十分恭敬。这让穆由丹感受到了极大的耻辱。 受到穆由丹的命令,小厮立刻夹着尾巴跑了。 穆由丹上前几步看着穆清歌,声音夹杂着怒意和嘲讽,“如雪妹妹不过是想要几件头面,母亲送了你那么多,不会连一两件都不舍得吧?只怪那我那里没有几件值钱东西,也没有如雪妹妹想要的。” 穆由丹边说,声音里边拢上了一层愧疚之意,话音刚落,就看到穆如雪立马站了起身,搀上了穆由丹的手臂,“二姐,你那里有我想要的,就是上次父亲带回来的那支血玉簪,我十分喜欢!” 第二十二章 美人落湖 穆由丹顿时变了脸色,那支血玉簪是她最喜欢的物品,也是十分贵重。她倒没想到,这穆如雪还真敢开口要,一个庶女...... 穆由丹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好直接拒接,边转身边道,“我们先去母亲那里吧,看看还有什么稀罕物,给如雪妹妹挑上两件。” “嗯嗯,二姐最好了!”穆如雪眉眼间一片欢快之色,随后眸底又掠过一抹阴狠。待到湘乡阁,给母亲告状,穆清歌就死定了! 在转身临走前,还不忘朝穆清歌做了一个鬼脸,“贱人!” 穆清歌勾了勾嘴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离去,随后又捡起了一粒石子把玩在手里。 不远处,只听到穆如雪的又一声洪亮的惨叫,随后倒向穆由丹,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湖里。 刘氏连同穆青衫、穆桂山刚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穆如雪十分粗鲁地扑向了他们的宝贝女儿,随后两人一同掉进湖里的场景,不远处的穆清歌却是蹲在那里捡着些首饰。 刘氏和穆青衫几乎同时叫了出声,“丹儿,丹儿,我的丹儿......快快救人!” 穆桂山跑得最快,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开始捞人,穆清歌的宝贝还没捡完,此刻一副十分无辜又愕然的神情看着面前这一幕。 穆青衫十分心疼地把穆由丹抱在怀里,那眼神穆清歌从未见过。 待尘埃落定,刘氏只觉自己恨得牙根痒痒,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主母的气度了,就连穆青衫也想上前,跟着刘氏一同来个双擂打。 只见刘氏猛地一个狠戾的巴掌打向了穆清歌,却被穆清歌十分轻盈地躲了过去。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穆清歌退后一步,也顾不得地上那些财宝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都是你,是你害得我家丹儿落水!”刘氏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一副快要晕厥的神情,穆青衫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同样眼睛瞪得像铜铃般看着穆清歌。 “由丹妹妹他们二人在那边,我在这边,如何能害由丹妹妹落水?”穆清歌一脸无辜,看了眼不远处浑身湿漉漉的两人,穆如雪还在张着嘴大哭。 随后继续说道,“我本抱着母亲送我的礼物欢喜的回院,可竟碰上了两位妹妹,如雪妹妹二话不说就要抢我的宝贝,最后还看上了赵王世子这块儿玉。” “这块玉可是世子暂时寄放在我这里的,怎能说给就给呢?我不给如雪妹妹便急,打翻了母亲送我的宝贝。至于她们两个怎么倒下的,我不知道啊,许是没站稳?” 穆清歌语气平淡,面色中带了一些委屈,还搬出了赵王世子说事。 刘氏知道那穆如雪的脾性,猜测穆清歌没有说谎,便一道恶毒的目光射向了被一同救上来的穆如雪。 看到刘氏这一束阴狠的眼神,穆如雪一怔,停止了哭叫,刚想跟刘氏告庄,就听到刘氏道,“根据家规处置,五小姐残害手足,念在程度较轻,罚去祠堂跪上七天七夜!” 穆如雪瞬间慌了,连忙求饶,“母亲饶命,母亲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母亲,是穆清歌,母亲......” 不听穆如雪解释,来了几个婆子便将拉拉扯扯地拖走了。 刘氏回头复杂地看了穆清歌一眼,眸子里闪烁着不明朗的意味,随后甩袖离去。 穆清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不急不慢的捡着那些的首饰,随后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手跟她一同捡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入目,是穆桂山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该少年一席青衣,头发高高挽起,插着一只白玉簪。 见穆清歌抬头,穆桂山朝她轻轻一笑,声音极其柔和,“我替如雪妹妹和由丹向你道歉,两个妹妹生性娇纵,都是被宠坏了的,回去我会好好说教她们的。” 穆清歌看着穆桂山,眸色晦暗不明,随后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是得好好教育了。” 穆桂山一怔,倒没想到穆清歌会这么说,却也只是低笑了一声。 将最后一件首饰放进盒中,穆清歌起身,看似无害地向穆桂山礼貌笑道,“谢谢,收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穆桂山,“嗯。” 穆清歌便转身离去,穆桂山嘴角的笑容却是渐渐消失不见,眸底多了一份复杂。 对于穆桂山的记忆,穆清歌在原主的脑海里并没有找到多少,只能说两人之前的交集并不多。 就算有,原主看到的也是一个跟她没有什么言语、十分冷漠的一个人。对于府中小姐对原主的欺负,穆桂山都不闻不问,保持着放纵的态度。 然而现在她看到的却是一个温润如玉,如阳光般柔和温暖的人。这分明是带着算计来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愈发确定刘氏那一房没一个好东西。 带着盒子里的宝贝回到歌乐斋,刚走到大门口,穆清歌就听到一阵如铜铃般,清越动听的女孩儿的笑声。 这笑声欢乐纯粹得像是没掺杂任何杂质,让穆清歌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没有勾心斗角和平欢乐的年代。 走到院子里,只见连月一瘸一拐地举着扫帚,追着那个自己挑选的三等丫鬟满屋子跑。 那丫头手脚灵活,身手敏捷,一身浅绿色的粗布长裙,虽打上了很多补丁,确实十分干净,头发分成两股,挽成了两朵发髻顶在脑袋上,有着几分莫名的喜感。 穆清歌抱着东西走进屋里,随意地将手中的盒子甩在了桌子上,丝毫没有刚才在外面那般的珍护和小心。 两个丫鬟见到穆清歌回来了,立刻停止了打闹,反差最大的是那个三等丫鬟,翻脸比翻书还快。 本来正在跑,见到穆清歌回来,却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见过大小姐。” 穆清歌怔了一下反应了几秒,随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反应却是将那丫头整蒙了。 见到这副情景,连月忙上前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低着头,语气慌乱。“大小姐,小的只错了,小的们不该在屋里嬉戏打闹,这是新来的丫鬟。” “然后呢?”穆清歌故作深沉地问道。 连月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微蹙着,头压的更低了,“小的,小的愿意领罚。” “不是,我是说,她叫什么名字?”看到连月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穆清歌有些不忍心了,直接又乐了出声。 “回小姐,小的是刚入府的,还没有名字。”跪在地上那丫头偷偷打量着穆清歌,很合适宜地插嘴道。 “没有名字?……那你以后叫清越吧!”穆清歌思考了几秒,就地取材地起了名。 清越,指那清越动听的笑声,和那纯粹无暇的灵魂。 穆清歌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地上那丫头一下子蹿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了穆清歌,完全没有一点古代人封建思想的主仆之分。 穆清歌顿时有些怀疑这丫头的来历,在这古代男尊女卑、主仆分明的社会,怎么会出现清越这样纯粹的女子。 第二十四章 满身是血 这丫头凑到穆清歌耳边十分欢喜道,“太好了,清越十分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小姐赐名!清越太开心了!” 边说清越还在穆清歌怀里乱动乱跳,穆清歌现在的小身板怎么能扛得住?只觉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 看到这一幕,连月像是看到了什么摧毁她三观的东西,震惊又慌乱,“清越,你快下来!不能那么对主子!” 就在三人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年长些的丫鬟端着食盘进了屋,低眉顺眼还算乖顺,这便是那刘氏送来的二等丫鬟柳絮。 当穆清歌看到了那盘中的食物时,表情微微一滞。 “林管家还没把我们歌乐斋的东西送过来吗?”穆清歌起身,接过那一盘青菜一盘清水的托盘,只觉有些牙疼。 柳絮垂眸,语气轻淡,“回小姐,还没有。” 柳絮一袭浅紫色长裙,十八九的模样,身材高挑,容貌不算出众却也清秀。 穆清歌思量了一二,转身看向两个丫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你们去林管家那里把我们歌乐斋的粮食、布匹等该拿的都拿回来,告诉他们那是大夫人亲自发的话,想必他们也听说了。” 穆清歌双手负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丫头,随后眼神瞟向了连月,“你身上有伤,小心点。” 连月连忙点头,满脸坚定,一副要干什么大事的表情。 穆清歌转身看向柳絮,“你也去。” 柳絮怔了一下,“嗯。” 待几个丫头走后,穆清歌走出屋子来到院中,环视了一下这歌乐斋,感觉整体还好,部分还需修葺。转了一圈,目测了各个屋子、院子的长宽,觉得还可以再加个园子种些花。 前世,虽然她是跟着部队东奔西跑的军医,却十分喜欢花花草草那些东西,她觉得那可以让人心情变好。 折腾了好一阵儿,穆清歌将院子东侧的杂物清了空,累得满头大汗,饥肠辘辘,吃了些粗茶淡饭,还没看到几人搬着东西回来。 就在她清洗一番,刚走到歌乐斋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三个丫鬟。 穆清歌眉头微挑,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连月白着唇,背后的血已经透过衣服渗到了前面。她费力地又拖了一把清越,因体力不支,没使上劲儿,两人都又摔到了地上,看得穆清歌都眉心微颤。 柳絮一副惊慌失措、魂不守舍的模样站在两人一旁,捂着自己胸口被撕扯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些泪痕。 穆清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几人面前,只见清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淌出了大片的血。 纵然如此,清越眯着眸子在看到穆清歌来的时候,还是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最后也没说出一句话,昏了过去。 穆清歌心头一紧,音线压低,带了些怒意和怜惜看向柳絮,“谁干的?” 柳絮在对上穆清歌的目光时神情复杂,似是在压抑隐忍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连月抢了话。 “是林管家那些人,我们去要东西他们不给。说我们小姐是个克死娘亲的晦气货!还说柳絮姐姐就跟花阁里那些姑娘一样,还动手调戏柳絮姐姐!衣服都被扯坏了!清越看不过,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结果......” 连月扬脸有气无力地看着穆清歌,虽然身上伤口被撕裂,但还是一副横眉竖眼,怒气冲冲的模样。随后低头看了眼昏过去的清越,眸子里充上了晶莹。 第二十五章 打赢老虎的女子 穆清歌眉头紧蹙目光下移,看向了她的手,又肿又涨还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人拧掉了一层皮,有个明显的大脚印子,“你的手怎么了?” 连月垂眸,好像这才知道痛一般,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神情有些委屈,却一言未发。 穆清歌神情有些凝重,看向几个丫头的眼神里却带了些柔和,“好了,我们先进屋去处理一下。” 几个丫鬟接连点头。 穆清歌倒没想到,林管家那些人竟敢这般正当光明地欺负自己的丫鬟,倒是自己考虑不周。 有句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现在她的丫鬟被这般欺负,显然那帮人得了大夫人的势,不曾把她这穆府大小姐放在眼里。 她前世是一名特工组织的军医,每天都过着擦枪走火的生活,虽然那是自己的选择,可终究是提心吊胆、不太平。 自她穿越而来,决定为原主报仇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在这个盛世重新活出自我的风采,好好享受生命的乐章!欺我者亡,虐我者死!辱我者,虽远必诛! 穆清歌将几个丫头带到了屋里,先将伤得较轻的连月和柳絮伤口处理了一下,随后将昏迷不醒的清越带到了里屋。 穆清歌取出了那晚连月用剩下的药膏,给清越清理起伤口,除了手上的伤之外,清越身上还有几处血痕,伤口都较为严重。 只是在穆清歌刚触碰到清越的肌肤、给她上药时,清越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穆清歌愣了几秒,啪嗒啪嗒地掉下了几颗泪珠子,“小姐......”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语气柔和,“不要多说话,趴下,我给你上药。” 清越,“嗯。” 穆清歌小心地给清越上药,中间没有听到她吱一声。 穆清歌只觉这个女孩毅力超人,轻叹了一口气,“清越,下次不能这样了,你一个女孩子,打不过那些人,容易受伤。” “不,他们欺负人,我就要咬他们!我力气超大的!以前跟山里的老虎打架我还老打赢呢!” 清越本来低垂着的脑袋突然又扬了起来,鼓着腮帮子,一副不服气的神情,眼睛瞪得溜圆。 穆清歌一怔,自动忽略了清越用的那个“咬”字,“老虎?你之前住在山里?” “是啊,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喝鹿奶存活下来的!”说到她的出处,清越似乎有些激动。 穆清歌有些狐疑,“那你怎么下山进到了穆府呢?” “阿黄哥哥带我来的!山里猎户的儿子!我跟他从小就在一起玩,他还总给我送吃的。但是他的家人好像都不太喜欢我,总向我扔石头,有次我还流了好多的血。” “阿黄哥哥带我下山,把我送进了穆府,让我听主人的话,他说他会来接我的,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离开!” 清越边说,眸子里边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弧度,好像身上血淋淋的伤口都不存在一样。 穆清歌听着竟有些出神,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将清越的伤口包扎好,交代她们吃了些东西,穆清歌起身离开了歌乐斋。 脑海中浮现清越血淋淋的身体和连月血肉模糊的手,穆清歌的步子愈来愈快,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来到了府里的库房。 入目,眼前的场景却是让她微微一怔。 只见三五个小厮聚在一起哀天叫地的,露出的胳膊上、腿上竟都是血淋淋的牙印,那块肉几乎都快被咬掉了。跟这些人的伤比起来,清越那都算轻得了。 第二十六章 畜生伤了人 穆清歌,“......”这些不会都是清越咬得吧?现在她跑还来得及吗? 穆清歌上前一步刚想问些什么,就看到不远处林管家领着穆青衫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说着什么,“大小姐嚣张跋扈,本想把东西给她们送去的,没想到她们倒是自己来抢了,还对我们大打出手,小的实在为难。” 走近看到穆清歌,林管家立刻闭住了嘴,做出一副颤颤巍巍不敢说话的模样,偷瞄着穆青衫。 穆清歌此刻已换下早上穿的那身粗制滥造的衣服,穿了身浅蓝色的绫罗长裙。只是袖口领口都有所磨损,一看就是陈年旧物,可穆清歌穿在身上却有种别样味道。 嘴角勾了勾,瞟了眼林管家受伤的那只手,鲜血淋漓,何其夸张。 “穆清歌,你干的好事!”穆青衫盯着穆清歌怒吼出声,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数十年未见的仇敌,丝毫不像是父亲该对女儿有的。 在他看来,现在的穆清歌一天到晚给他找麻烦,片刻都停不下来。虽是同样厌恶,可他也发现了她的性情大变,与以往截然不同。 “不知歌儿做了什么,引得父亲如此动怒?”穆清歌双手环抱,语气风轻云淡。讲真,她有些看腻了穆青衫面对她时这张一成不变的脸。 穆青衫,“把你那贱婢交出来!伤我这么多的家丁是想造反吗!还有没有把我穆侯爷放在眼里!” “老爷,都说狗仗人势,如果主子没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想必她也不敢......”林管家凑到穆青衫身边怯怯低语,却在对上穆清歌眼神的一刻惊颤了一下,垂下眸子。 穆清歌眯着眸子扫了一眼林管家,随后看似不经意地看了眼一旁聚成一堆小厮,向前走了几步,“贱婢?爹爹,女儿的歌乐斋可没有养狗,更何况,狗就是狗,什么时候也变成奴婢了?” “狗?你是说......”穆青衫推开林管家,有些气恼又觉有些好笑地看着穆清歌。 穆清歌只觉穆青衫的愚蠢无比,实在不适合为官,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被人当做了奠基石,小命丢在官场上。 “爹爹,你仔细这些伤口,哪能是人能咬出来的?女儿听闻林管家就养了一条狗。” “再者,女儿是跟成王有婚约的人,院中的丫头定时要好好教导一番的,从不敢主动惹事,我只是让她们来取走母亲赐我的东西,免得林管家再受劳累,不曾想竟起了误会。” 话说完,穆清歌上前几步,十分恭敬地给穆青衫行了个礼,这一礼让穆青衫顿觉十分欣慰。 先不说这个女儿如何,她跟二皇子的婚约是真,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卖二皇子一个面子。 再者,在下人和儿女之间,该怎么样取舍穆青衫心里也是清楚的,定是不能让下人欺负到自己的血脉头上。 想到这里,穆青衫向林管家投去了一道带着情绪的眼神,忽而甩袖,哼哼了两声,“你是说林管家贼喊捉贼?污蔑了你?” “老爷,老爷冤枉啊!这些伤口实属都是大小姐身边那新丫头所为,小的没有半句说谎,再者,小的没有养狗,何来畜生伤人一说?” 林管家惊慌失措,忙扑通一声跪在了穆青衫面前。 穆清歌环视四周,想找出那条记忆中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几夜未眠的狗,却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踪影,皱眉看向了林管家。 第二十七章 突然出现的神棍 林管家见机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抱住了穆青衫的腿,“老爷,小的不敢说谎。老爷不曾见过大小姐身边那丫头,着实凶猛,这么多人都是被那丫头咬的!不曾想大小姐为那丫头开脱,竟这般冤枉小的对老爷的真心,小的着实......” 林管家边说,语调里还染上了哭腔。穆清歌按了按太阳穴,只觉这一幕实在辣眼睛。 “爹爹,这伤口何其夸张,定是畜生所为......”穆清歌仍不死心,上前一步想要找出林管家的把柄。 “当然是畜生所为。”一声清悦的男声骤然响起,打断了穆清歌的话,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纵空而跃,落在了穆家的院子里。 男子长相清秀,一身白袍,头戴道观,手拿浮沉,背上还背了一把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脱尘仙气。 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齐尘的那一刻,表情都变得严肃恭敬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大罗神仙。只是在穆清歌看来,只想用神棍两个字概括。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便是当今国师的同门师弟,名声也极其响亮。 姓齐名尘,是刘湘凭着自己二品侯夫人的身份,从京城其他夫人那里结识的相师,曾来过穆府做法事。 只是现在,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清歌悄悄打量着这男子,却不想跟他四目相对。男子眼中划过一道讥诮与凌厉,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意味,让穆清歌微微一怔。 两人目光交汇也就在那电光石火间,待相师落地,穆青衫立刻迎了上去。 当今国师的师弟,攀上他或许就有更加亨通的官运,京城的官家谁不得抢着尊着,穆青衫满脸笑容,对刘湘的手段和能力是越来越肯定了。 “相师......” “这些人的伤口的确是畜生所为......” 穆青衫刚想开口,就被这位相师打断了,面色稍有不佳却也只敢恭维着,刚想迎合着让人把林管家拖下去施行家法,又听到相师开了口,“却不是阳间之物。” 齐尘话音刚落,眼神再次瞟向了穆清歌。 穆清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位相师话锋诡异,像是针对她有备而来。余光扫了眼一旁面色阴恶的林管家,穆清歌顿时有些明了。 “那依相师看,像是何物所为?”穆清歌音色清冷,语气里带着讥诮,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让齐尘又侧目多看了两眼。 “阴间的污秽之物。或许双方争执过程中却有打斗,但其造成的伤害远不及此。是有脏物在中间作了怪。” 齐尘挥手背过身,语气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也不靠谱,在场的人却视为圣令,“林管家,你之前可有养过什么畜生?已经故去的也算。” “回相师,小人曾养过一只巨型犬,可那犬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 林管家俯身态度十分恭敬,说着说着声音却小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一副受到惊吓惶恐不安的模样。 林管家扑通跪地,面向穆青衫大喊着,“老爷,小的两个月前喂养的那条畜生,早在街上被受惊的马儿横撞致死,不可能的啊。这......” 林管家话说了一半,带着惊恐的眼神瞟向了穆清歌,留给了穆青衫和众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果然,众人看向穆清歌的眼神都变了,纷纷退后了几步。 第二十八章 她身附邪祟 穆清歌挑眉看向齐尘,眸中寒光闪过。 一时之间气氛诡异,众人看向穆清歌的眼神也都充满惊悚。 “相师,相师大驾光临,我们穆府有失远迎啊。”一道熟悉又带了些恭维的声音响起,只见穆如心搀扶着刘氏款款而来。 刘氏头面精致,衣着干净素简又不失矜贵,显然是听说齐尘的到来特意打扮了一番,丝毫不见其宝贝女儿落湖时的怒意和狼狈。 齐尘转身看向刘氏,礼貌性地微微颔首,与对方的恭维形成了鲜明对比,尊卑之别显而易见。 穆清歌环视了一圈,观察了几人的神色。今天这出,怕不是刘氏设的局,齐尘的到来十分突然,大家都没有任何准备。 只是这齐尘,究竟是为何而来?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又为何同林管家针对自己? 穆清歌转身看向刘氏,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母亲。” 看到穆清歌,刘湘嘴角的笑容僵硬了起来,弧度慢慢收敛,眸底为不可查地掠过了一抹恶毒。 “夫人,这,大小姐好像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林管家跪在地上爬到了刘湘面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刘湘。 林管家边说,众小厮边十分配合地做出了一副惊恐状。穆清歌顿时有些咂舌,觉得这些人不去做群众演员都可惜了。 林管家在那边谈天论地说着,反观穆清歌神色却十分淡然,不见丝毫的窘迫。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似有若无打量着自己的齐尘,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尘漫不经心地又扫了眼穆清歌,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电光石火间,旁人并未捕捉到。 听完林管家说的话,刘湘瞬即一副吃惊模样,若有所思看向穆青衫。 “老爷,我前几日就看着歌儿精神有些错乱,性情大变不说,还总是胡言乱语,我以为是歌儿这几日心情不好,现在看来......” 刘湘拿起手帕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一副担忧的模样看向穆青衫,余光却是瞥向齐尘,话有所指。 见穆青衫眉头紧蹙,却并未发声,刘湘又紧接着道,“老爷,歌儿之前多么乖巧,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自从那晚歌儿回来,性情就大变,现在又胡言乱语,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脏物,怕是在乱葬岗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刘湘柔声细语,诚惶诚恐地说完了她的猜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穆青衫怀里抽泣着。话听到一半,穆青衫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从以前的胆小懦弱、提不上台面的草包,到现在嚣张跋扈,敢公堂与父母亲出言对峙、无下限索要财物的狂徒。穆清歌这不是中邪了是什么? 想到这里,穆青衫上前一步,一脸严肃又恭敬地看向齐尘,“相师,你看小女莫不是中了邪?” “自然......”齐尘挥了下手中的拂尘,转身面向穆清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到穆清歌提高了音调的清朗声音,“哎呀,相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穆清歌一手掩住口鼻,退后了两小步,一双水灵又不失厉色的大眼睛盯着齐尘。 齐尘一怔,也没反应过来这女子要说些什么,倒是旁人被穆清歌吓得微微一怔。 第二十九章 恶作剧 “相师通天地知阴阳,站在两界的交界线,岂不更容易沾染上污秽?”穆清歌放下了掩住口鼻的手,双手自然下垂向前走了几步,音调压低,清冷刻板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穆清歌这幅模样,倒真像被从阴曹地府爬出的女鬼附了身。 穆清歌上前一步,眼神空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盯着齐尘,幽幽出声,“相师,你可知你的背上正趴着一位红衣的花阁小姐?她黑发垂背,七窍流血,双手正紧紧地攀着你的脖子,不知这位小姐与相师有过什么纠葛?” 穆清歌音色冷清,说出的话又惊悚无比,众人只觉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只见穆如心双手抱头蹲下了身,身子颤抖着,被吓破了胆。 与此同时,包围在齐尘周身的人也都接连退后了几步,对齐尘避如蛇蝎,仿佛穆清歌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一时之间变革倒向,场面滑稽。 刘湘倒吸一口气,与穆青衫也退后了几步,目光复杂地看着齐尘。 齐尘挑了挑眉,神色倒十分淡定,可眸中的羞恼却丝毫不加掩饰。只见他盯着穆清歌横着眉,紧抿着唇,脸憋得通红,半天却只吐出了四个字,“一派胡言!” 语罢,齐尘扬脸甩袖离去,对穆清歌身附污秽的言论不再加以辩论,像是不屑与她交谈一般。 穆清歌一脸的无辜,“......”谁知道这位相师是来干嘛的? 就在众人一脸茫然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爽朗无比又带着讽刺的笑声,一男子从穆府的墙头上跌落了下去,“砰”地一声重物落地,随即就是一阵痛嚎。 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赵王世子?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想起了那个夜闯闺房的梁上妖孽男。说起来,自己还欠他一个人情,现在他找人来捉弄自己,可是抵消了? 抽了抽嘴角,穆清歌顿觉赵王府的伙食太好,惹得赵王世子一天到晚都消化不良,吃饱了撑的出来乱溜达! 穆清歌身有邪祟的言论不攻自破,对此不清不楚的结局,明眼人一眼都可看出事情原委,可还有心怀鬼胎的人会加以利用。 想到如此,穆清歌刚想为自己辩论几句,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阵十分凶猛的狗吠声。 迎面,只见一只巨大如熊的黑色巨型犬朝这边狂奔而来。 那狗毛色发亮,四肢粗壮,脑袋像铜盆那么大,体型抵得上两个成年人,牙齿锋利无比,挂着将落的三尺口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的尊宠。 看到这条狗,这边站的一群人,尤其是被这狗咬过的小厮,全都不顾形象地四处逃窜了起来。 穆青衫看到这狗也是颤了三颤,推开怀里的刘湘连忙跑了起来,不料脚下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看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穆清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狗像是识人般自动掠过了穆清歌,跑上前一把咬住了林管家的腰肢,在这院中跑上了三圈,引得一旁的人四处逃窜。 林管家被吓破了胆鬼哭狼嚎起来,生怕这狗一个不高兴把他咬成两截,场面不忍直视。 最后只听见在众人惊吓声中,格外响亮的刺啦一声,这狗将林管家甩了出去。 林管家飞出去了好远,撞在了院墙上,反应过来时,在场的丫鬟女眷都“呀”地一声,挡住了视线。 第三十章 本世子的狗 林管家下半身一丝不挂,衣料被撕得零碎不堪,被齿间划过的肌肤也都留下了一道道血印,淌出了鲜红的血。 林管家也注意到了此刻自己的窘态,失心疯般连滚带爬地逃了。 就在穆桂山带着一众小厮赶到,将狗包围起来,穆青衫和刘湘这才稍许平静下来,找到些侯爷和当家主母的一二架势。 穆清歌上前一步,一副心疼又委屈的模样看着那对夫妇,“爹爹母亲,可无碍?女儿没有说谎,女儿也不是身附邪祟之人,爹爹母亲现在可明白了女儿是无辜的?” “他人眼中女儿性情大变,许是女儿失去了奶娘,一时有些失态。亦或许女儿一直都是这般的性情,只是父母亲不曾注意罢了。女儿只是想让丫鬟来取走自己的物品,不料竟遭到这般污蔑......” “够了!桂山,稍后把歌乐斋的东西悉数送去!”穆青衫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穆清歌的话。 随后瞥见了人群中间的那条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事情的主人公本是穆清歌,不料现在的丑角竟成了自己,还被晚辈和下人目睹了刚才那狼狈一幕,穆青衫看着穆清歌越发的堵心,片刻都不想再见到她。 穆青衫甩袖,看向穆清歌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厌恶。 穆清歌对此只表无奈,总归来说无论是对是错,她这个女儿都是不讨喜的,“谢谢爹爹!” “诺。”穆桂山恭敬俯身行礼,穆青衫面色稍有缓和一二。 刘湘用手帕掩了掩苍白的面色,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的那条狗,生怕它再突然窜出来,“老爷,这狗......” “给我打五十......!”一提到狗,穆青衫情绪有些激动,显然十分恼怒。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款款而来的一道人影的话打断了。 “哎呦,我的小宝贝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找了你好久呢。” 不远处,一身霞红色锦缎长袍的赵王世子摇着他那柄青翠竹扇悠然走来,像是一副完整无暇的美人出场图。 人群中的狗十分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嚎叫,耷拉下了脑袋,仿佛刚才被噙着跑几圈的受害者是它一般。 穆清歌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赵王世子路过穆清歌,向她抛去了一个十分暧昧的眼神,如春风十里,桃花芳菲。穆清歌竟觉有一瞬间被电击的感觉,却终是被赵王世子身后袍上的灰尘逗乐了。 想来穆侯府的院墙也不低,从上面摔下去的酸痛定是需要缓上几日。 看到赵王世子,穆青衫和刘湘忙整理了下发髻服饰,行起了礼,态度十分恭敬又带了些惶恐。 赵王世子走到人群中间,俯下身抚起那条黑得发亮的巨犬,那狗变得十分温顺,低着头蹭了蹭男子。 一人一狗相依相偎,这一画面着实温馨美好,也给赵王世子添上了些雌雄难辨的美。 “世子,这狗,着实是个尤物啊,皮色如此鲜亮,又憨态可掬,实在惹人心生欢喜。”穆青衫俯下身子,嘴角扯着僵硬的笑容,一脸诚惶诚恐地说着违心的话。 穆清歌还没笑出声,赵王世子倒是先崩不住低笑了起来。 只见他拂袖掩了掩唇,站起来走到了穆清歌面前,那狗十分乖巧地跟在他后面,与刚才暴走恶作剧的那条狂犬判若两狗。 “那是自然。本世子出来遛狗,一个不留神这狗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是跑到了穆侯府。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第三十一章 先废其爪牙 赵王世子忽而转身看向穆青衫和刘湘,两人神情十分难堪,“当然,当然没有,世子这狗十分惹人怜爱。” 话音刚落,这狗像是恶作剧般又突然转身一跃而起,吓得刘湘和穆青衫都忍不住惊呼出了声,连退几步。 “皮草,你又调皮了。”赵王世子回眸扫了眼那条黑黝黝的大狗,语气轻淡,眸中的凌厉和告诫一闪而过。 捕捉到世子眼色的牲畜讨好般摇了摇尾巴,连忙跟了上去,乖顺起来。穆青衫和刘湘这才放松下来。 刘湘嘴角勾了勾,转身看向穆桂山,像是眼球抽筋了般,不停地在向他示意些什么。 穆桂山会意,面色有些为难,终是踏出了两步,嘴角勾笑伸出手,“世子......”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赵王世子仿佛完全没听到穆桂山的话。 似是着急去看什么好戏,也并未与穆清歌交谈一二,赵王世子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穆清歌,仿佛要把她的魂勾走,最后勾唇一笑,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穆府一直以来被人尊敬的嫡少爷此刻被人忽视得彻底,面色十分不佳。 刘湘连忙上前宽慰了一二,缓解了尴尬。 穆清歌倒没空再与他等周旋,十分乖巧地向穆桂山俯身作揖,微微一笑,“大少爷别忘了爹爹方才的话,辛苦将歌乐斋的东西送去哦。” 穆清歌语气轻柔,偏偏在这一刻却像是对穆桂山莫大的嘲讽。 穆桂山薄唇紧抿蓦然抬头,对上了穆清歌的视线,眼神里带了些阴森。 穆清歌颔首,嘴角勾笑,稍即转身走向了歌乐斋。 待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来到一拐角,穆清歌突然改变了方向。 循着地上的血迹以及下人们津津乐道八卦着的话题,穆清歌没在穆府找到林管家,倒是外面街市上一条狭长胡同内,看到了那浑身血淋淋的狼狈人儿。 林管家下半身一丝不挂,满是血淋淋的被兽物抓伤的痕迹。 出来时又受到了街上百姓的喊打,此刻他身上已挂满了菜叶和生鸡蛋,混着鲜红的血腥臭无比。 顷刻间,这条狭长的胡同像是变成了地狱连接人间的长桥,周围寂静的可怕,偶尔有冷风卷过地上的黄叶从穆清歌的脚边一飘而过。 穆清歌面色清冷地一步步走近了那人,宛如地狱爬出的阴魂。 林管家正蜷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他眼睛无神地四处乱转着,牙齿打着颤,显然,受的惊吓并不小。 无意抬头,林管家看到了面前的穆清歌,猛地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背靠着墙,已是绝路。 “你别过来,别过来。”林管家打着哆嗦求饶,仿佛穆清歌是可以随时索走他性命的死神。 实际上,穆清歌目前的身子仍然十分瘦弱。 看到林管家这幅模样,她嗤笑了一声,自嘲地瞥了眼自己的细胳膊弱腿,抬起头无辜地看向林管家,“管家,你别害怕,我没有力气,不会咬你的。” 穆清歌声音细弱,加上她那因营养不良变得蜡黄的脸,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攻击力。林管家看着她,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林管家,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李嬷嬷,还有连翘,还有好多的丫头婆子。她们说她们很想念林管家......” 穆清歌上前了几步,眸色一凛,手伸向了后背,准备去拿腰间的匕首。 李嬷嬷的死、连翘的死,以及原主的死,这一笔笔账,若说大夫人是幕后主手,林管家就是其必不可缺的爪牙。 她不介意一个个解决掉,她有的是精力慢慢陪他们玩。毕竟现在的她,没有上级的命令和任务。 她就是自己的上级,为原主复仇、斩妖除魔走上人生巅峰,就是她现在的任务。 林管家的心理防线在听到这话时彻底崩塌了,他双手捂着耳朵,一脸惊恐地看着穆清歌,张口就大叫了起来。 穆清歌看准时机,刚想一跃而起将那钝物插进他的喉咙。就在这时,胡同里又钻进了两道身影。 两名蒙面男子身着黑色短打,手持利器,那兵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有的。 第三十二章 又见别扭小相师 两人不停地朝外面看着什么,在无意发觉胡同里还有一人时,两人都怔住了,对视了一眼,眸中掠过了一抹危险,黑衣人阴狠地走向穆清歌,二话不说就要灭口。 穆清歌眼见情况不妙,低声咒骂了一句,两脚踩踏着墙壁一跃而起,挥袖向黑衣人撒去了一包白色粉末,趁两人低头躲避之时,脚蹬着墙壁借力逃了出去。 只是缺乏锻炼,肌肉不发达,穆清歌那一脚用尽了全部力气,落地时腿部一软,整个人载到地上,好巧不巧地绊住了一名白衣男子的脚。 穆清歌眸色一凛,借着这具身体的瘦弱腰肢,用尽全部力气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入目,是那张洁白无瑕的少年的脸,齐尘在看到穆清歌时眸中的羞恼一闪而过,摆出了一副谁欠他八百万似的脸,莫名傲娇。 赵王世子看到穆清歌时也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别扭的齐尘,强忍着笑,嘴角勾起了一抹暧昧。 用扬在半空的竹扇挑起了穆清歌的下巴,摄人魂魄却又丝毫不显轻浮,“怎么,片刻都不忍与本世子分开,追出来了?” 赵王世子眯着眸打量穆清歌的神色,缓缓摇起了竹扇,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这女人还是如之前那般,在听到这种话时没有半分羞恼,神色如常,却无趣而又特别。 穆清歌用余光扫了眼角落里黑衣人,很明显,在她们看到赵王世子和齐尘时明显躲避了一下,很有可能,这两个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这二人。 移开视线,穆清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这两人身上,她看了眼不愿再看她一眼的齐尘,只觉这男子好生奇怪,先去招惹的她,现在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本想调侃一二,问问这位清高的相师,是与赵王世子做了什么赌注才去戏弄的她。 可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在穆府的地位,着实不便在大街上与万人瞩目的二人攀谈,尤其是明天会爆出林管家暴毙的消息时。 她不认为两名黑衣人会让林管家活着走出胡同,更不想在这种时候与赵王世子交往甚密,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想到如此,穆清歌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中途穆清歌抬手,赵王世子只觉肩膀被什么东西砸的生疼。 那物事顺着自己的衣袍从上一路滑到了脚面上,随后微微的一声清响,只见那块落在穆清歌那里的玉佩完好无损地躺在了地上。 赵王世子挑眉,只觉一身牙疼。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女子,敢这般对待世人眼中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宝贝。 捡起玉再抬头,穆清歌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这......”赵王世子眼中染上了一抹阴郁,只觉胸口被堵得发闷,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旁边的齐尘,看到这一幕,像是解了气般,发出了如铜铃般清脆两声的低笑,惹得赵王世子向其投去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穆清歌只觉肌肉有些酸痛,回到歌乐斋时,库房的下人已经把柴米油盐都送来了,堆满了半个院子。 连月和清越她们一个个病号也都喜出望外,白着脸嘴角洋溢着笑容,做好了饭菜等穆清歌回来吃。 穆清歌简单吃了些,随后做起了手艺活。 稍后几天,连月她们都能看到,自家小姐身上绑着奇怪的东西,清晨傍晚毫不误点地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的,做些奇怪的姿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做好了简陋的绑腿沙袋,穆清歌戴上围着歌乐斋跑了三圈,正要进行第四圈时,柳絮低着头,两手紧抓着帕子,小碎步走得飞快,刚进大门就与穆清歌撞了个正着。 第三十三章 大早上迎战 柳絮惊呼一声,蓦然抬头,在看到穆清歌的那一刻打了个颤,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的模样,愈发心虚忙行了个大大的礼,“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柳絮不是故意的。” 看着柳絮紧张的神情和冒出汗珠的额头,穆清歌嘴角勾了勾,语气轻淡,“无事,用膳了吗?赶快去进些食。” “诺。”穆清歌没有责备她,倒让柳絮大大的送了一口气,连忙道谢,随后逃也似的消失在了穆清歌的视线里。 望着柳絮的背影,穆清歌眼底染上了一抹兴致。 有些人心狠手辣、隐藏极深又善于伪装,适合做卧底,而有些人智商不够,又不善此道,看起来就有些愚蠢了。 比如柳絮,她本就不适合做情报之类的工作,一眼就能让人发现端倪,但要怪也只能怪她的主子用人不善。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东西,跑完了最后一圈便回去洗漱了。 第二天,穆清歌起得很早,以至于连月起身做早膳时,就发现自家小姐不知在何时就倒吊在了院中的枣树上。 那模样着实吓人,连月惊呼一声连后退几步,随后在听到穆清歌爽朗的笑声时红了脸。 用过早膳,桌上的餐点还没来得及收拾,穆清歌正欲起身出去活动一二,消消食。 只见歌乐斋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了,声音何其响亮,像是有人带着千军万马来攻城一般。 院子里的连月被吓了一跳,有些气恼,生恐这声音饶了小姐的清静,忙放下怀里的木桶,跑上前刚欲发作一二,却在看到来人时心中咯噔一下,退后了几步。 屋子里的穆清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放下水杯走了出去。 只见刘湘、穆青衫领着身后的一众小厮浩浩荡荡地破门而来,穆由丹弯着身子红着眼眶,依靠在刘湘身旁,仿佛受到了什么委屈般。 刘湘和穆青衫都是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怒容,看向穆清歌的眼神好像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穆清歌此刻一身干净的淡黄色绫罗长裙,虽有些破旧却不似先前穿的那些寒酸,连月有了新布料,却一时半刻也做不出新衣物。 今一大早穆府上下就传出了林管家暴毙街市的消息,听说动手的人来历神秘、背景不凡。 或许是这个原因,亦或是昨日被赵王世子的狗吓破了胆,穆青衫声称身子不适,休了早朝的假,此刻又吃饱了撑的跑到她这歌乐斋找事。 穆清歌微眯着眸子,嘴角勾了勾。怕是昨日发放给歌乐斋那么多物事,两夫妇心里都不舒畅了。 不知是见多了刘湘狠辣的手段,或是因投靠穆清歌对大夫人产生的负罪感,连月在看到刘湘时总是格外的胆战心惊。 她弯着身子头埋得很低,行着礼半天也没敢动,后发现刘湘等人从她面前径直走过,没有半分与她纠缠的意思。 连月抬眸在得到了穆清歌的眼神示意后,忙进了屋子里,拉住了想出屋一探究竟的清越。 第三十四章 偷我丹儿血玉簪 穆清歌走出屋子,看着院中的几人嘴角勾了勾,自动忽略了众人脸上的怒气和不愉快,十分礼貌地向穆青衫和刘湘俯身行礼,“见过母亲、爹爹。现在时辰尚早,歌儿本想再过一会儿去给母亲请安呢,怎想你们倒先来了我这院子。” 穆清歌表情十分柔和,声音清悦,相较之下,穆青衫等人的戾气就比较重了,更有些小家子气,完全就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画面。 刘湘只觉穆清歌脸上的笑意莫名刺眼,却终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一脸委屈与不忍地看向了穆青衫。 穆青衫上前一步,甩袖怒吼出声,“穆清歌,你倒是愉悦!半分羞愧和悔过之意都没有吗?做了坏事还这般若无其事,可见你的心有多么恶毒!” “哦,爹爹何出此言?不知歌儿做错了何事?”穆清歌敛去了嘴角的笑意,转而一副十分感兴趣又无辜的模样。 穆青衫见状更怒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就跟那个贱妇一模一样!来人,给我打上三十大板!” 贱妇?穆清歌的眸底暗了暗,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老爷,且慢。”刘湘上前一把捉住了穆青衫的手,一副要为女儿袒护的模样。 虽眼底含泪嘴角勾冤,唯独说出的话十分善解人意,“老爷,这事还没查清楚,还是先问问吧,万一不是歌儿做的呢?” “你就知道袒护她!看看她都把我们丹儿欺负成什么样了!”穆青衫皱眉看向穆由丹,十分心疼。 穆由丹掩了掩口鼻,在刘湘的注视下,强忍着心中的怨恨没有发作,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长姐,你若喜欢我那什么宝贝,直接跟我说便是,我会给你的。” “唯独那支血玉簪不可以,那是爹爹送我的十四岁生辰礼物。” 穆由丹现在看见穆清歌就一肚子的气,昨日本想叫穆如雪为难她,谁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看到那贱人的笑话,反倒在她面前出了丑!还掉进了湖里! 就算什么证据也没找到,穆由丹心里却咬定了那件事跟穆清歌有关! 穆由丹握了握拳头,心里对穆清歌的恨意更上了一层,发誓一定要让她掉层皮!直接死了让出嫡女之位更好! 看到穆由丹那副难受的表情,穆清歌只觉着实好笑。 想来自己自从娘亲死后,便没有过一次生辰,穆青衫作为自己的亲爹也是不闻不问,反倒对一个姨娘扶正的小妾之女万般娇宠。 只有李嬷嬷偶尔会给自己备上些小物件,穆清歌嘴角勾了勾,看向了穆由丹的头顶,“哦,由丹妹妹此话当真?那你头上那对步摇可以割爱送我吗?” 穆由丹微愣,“......” “穆清歌,你放肆!”穆青衫彻底怒了。 “以前倒没看出你性子这般顽劣!现在想来是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博取你母亲和姐妹的同情!实在卑鄙至极!你偷走丹儿的血玉簪,赶紧交出来!” 卑鄙?虽然住着穆府最大的房子,可院子里连吃的粮食都不够,衣物都是其他姐妹穿剩下的。 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刘湘害死,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奶娘,衷心单纯的小丫头连翘,甚至原主自己,都惨死于刘湘之手!这样的她卑鄙吗? 穆清歌本想嗤笑一声,却终是强压下了心中的讥讽,怔了一下,双手紧握了起来,脸上一副欲盖弥彰、惊慌错乱的表情。 第三十五章 给我搜 “血玉簪,歌儿不曾见过什么血玉簪啊!”穆清歌边说边用余光不停地瞥这自己的屋子,小动作不断。 穆青衫将这一细节看在眼里,又凭借穆清歌近日那些索要财务的嚣张行径,愈发确定是她偷走了血玉簪。 穆由丹拭了拭脸上的泪,用衣袖掩住了口鼻,“姐姐,你记性可不能这么差。爹爹送我血玉簪的事情,虽说整个穆府都知道,可一直以来都没有丢失。” “如雪妹妹不过是昨日在湖旁当着你的面提起了那血玉簪,今日就丢了,你说这事是不是巧合?如雪妹妹不小心将我推进了湖里......” 说到这里,穆由丹又轻咳了两声,一副十分娇弱的模样,向穆青衫怀里靠了靠,“如雪妹妹不小心将我推进了湖里,已经被母亲发去跪了祠堂,想来也不会是她。再者,她惦记了那么久,若丢早就丢了。” 穆由丹的身子晃了晃,穆青衫和刘湘又赶紧上前扶住。提起昨日穆由丹落湖的事情,两人对她的敌意仿佛更大了。 穆由丹这一套套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穆清歌竟一时无言以对。 刘湘扫了她一眼,愈发有底气,想来穆清歌发现了那血玉簪没有声张,只想占有己有,“来人,给我搜!给我找出二小姐的血玉簪!找到后重重有赏!” 小厮听到这话后一个个都兴奋了,潮涌般的向穆清歌屋子里冲了进去。 平时大夫人对他们这些下人,可都是明面温和实则小气,一年半载也不见她赏赐一分一毫。大家都只是规规矩矩地拿着自己的那点月俸,现在谁不想挣点这额外的银子? “哎哎,母亲,母亲,等等!”穆清歌见状,一时有些惊慌,忙了出声。 刘湘讥笑了一声又忙敛住,瞟了眼穆青衫,“怎么?心虚了吗?现在你自己主动交出来,侯爷或许不会责罚你,我会为你求情的。” “她想得美!哼!”穆青衫瞪了眼穆清歌,不依不挠。 “母亲,如果在我屋子里搜出了由丹妹妹的血玉簪,我会受到什么责罚呢?”穆清歌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刘湘。 “五十大板!再发去祠堂跪上七天七夜!”穆青衫抢先道。 刘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没有反驳,反倒嘴角勾起了一抹为不可查的弧度。 穆清歌轻嘶了一声,心知穆青衫早已巴不得她去死了,随后慢吞吞地接着道,像是还存着半分的希望,“那,那要是没有搜到呢?” “呵。”刘湘差点笑出声,搜不到?搜不到就见鬼了!昨夜让柳絮亲自动的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柳絮有胆背叛她!就算把这歌乐斋给翻个底朝天!她也一定要找出来! “搜不到,搜不到歌儿可任意向母亲提一个要求,就算母亲给你赔礼道歉了。”刘湘敛住了情绪,十分大方道。 穆清歌还是犹犹豫豫的,有些为难,刘湘见状向身后人做了个手势,众小厮涌进了穆清歌的屋子里。 穆清歌作势阻拦一二,终是抵不住那些人贪财之心的热情。 刘湘挑眉看向穆由丹,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嘴角扯了扯。 第三十六章 他还活着 穆清歌扫了那母女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 一众小厮突然涌进了屋子里,十分粗鲁地翻箱倒柜,清越皱眉刚欲发作却被连月拉住了。 大小姐不是个能让人欺负到头上的主,就算吃了亏也定会讨回来,现在这样做肯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就像林管家,昨日刚十分嚣张地欺负了她们这几个丫头,今早就听说暴毙了市井。虽然阴差阳错的,听着不是大小姐做的,但连月觉得一定跟大小姐有关。 清越看了眼连月,终是忍住了,随后看了眼一旁紧张低着脑袋的柳絮,皱了皱眉。 “大夫人,大夫人......” 屋外,歌乐斋门口。 一阵不人不鬼的低沉声音缓缓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令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用了张野狗皮遮住了下半身,浑身污秽散发着恶臭气味的男人扶着门框,有气无力。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林管家。 大家面面相觑,都起了一身冷汗。 不是传言昨天夜里林管家已经被人杀死了吗?怎么现在还这般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男人头发凌乱,脸颊凹陷,眼睛无神,只是一夜之隔,就宛如经历了沧海桑田。 穆清歌眯着眸子,打量了两眼那人,只觉这事有些古怪。 “大夫人,老爷......”林管家向前跨了几步,院中的其他几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仿佛见到了什么瘟疫。 “林铜,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大夫人皱眉,用手帕掩住了口鼻,声音里带着刻薄,一脸嫌恶。 “夫人,有人要杀我!夫人!救我!”听到大夫人讲话,林管家忙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表情有些狰狞。 林管家浑身恶臭的,像是掉进了什么粪坑里,绝不仅仅在街市呆过,很可能是被人带到了什么远处。 只是那两个人穆清歌见过,动作利落,手法干练,况且跟赵王世子和当今国师师弟这样的权贵扯上关系的,他们的主子一定不是普通人。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思索一二。 刘湘扫了他一眼,随后走近了穆青衫身旁,往他那边靠了靠,心中有了些许思量。 有人要杀林铜,想来是林铜撞见了权贵不可告人的秘密,以他胆小如鼠的性子也必不会得罪什么人,也就在这穆府的方寸之地耍耍威风。 只是,听说要杀他的是很厉害的高手,八成都是皇宫里的人,他又怎会活着回来? 固然心有顾虑,想到林管家的尚且还有用处,以及和自己以前苟且的那些事,刘湘还是决定先把林铜留下来。 刘湘看向了林铜,嫌恶之色流露于表,可声音还是极其柔和,说话委婉,“嗯,既然回来了就好,你先去处理一下?只是我们这儿......” 刘湘转了下眼珠子,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穆清歌,林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刚才被枣树挡住的穆清歌。 林管家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连忙后腿了几步,因为腿上各处摔伤淤青的缘故,不是很利索地被自己绊倒了,跌在了地上。 林管家看着不远处人群中并不起眼的那道人影,眼神空洞无神,哆哆嗦嗦地边说边用手往后退着,“别杀我,别杀我.....” 院中的其他人看到林管家这幅模样,也都议论纷纷、面面相觑的,猜测着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管家去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心狠手辣,能活剥下一整条新的狗皮做成皮裙给林管家穿上?有什么目的呢? 刘湘看到他这幅模样一时有些急眼,又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她故意让林铜看到穆清歌,是想暗示他找个什么由头,再往她身上泼盆脏水,谁曾想他竟会被她吓成这幅模样? 不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吗?不就是个黄毛丫头?没用的东西! 刘湘眸色暗了暗,眸底掠过了一道厉色,藏在袖下的拳头紧握了起来。调整好情绪,刘湘阴阳怪气道,“林管家,看来是惊魂未定啊?早些回去歇息,我们这里还有事情要办。” “丹儿的宝贝丢了,我们正在找呢,事情还是早些结束的好,免得叨扰了歌儿的清静。”刘湘说着说着就将话题引到了穆清歌身上,转身笑眯眯地看向穆清歌。 看到刘湘这笑,穆清歌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一阵恶寒。想到一个谚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听到刘湘用着这种语气说出这番话,林管家怔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巴巴地看了看刘湘,又看了看一旁脸上泪痕明显的穆由丹,清醒了一瞬,最后用着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看向了穆清歌。 幻觉,一定是幻觉。昨晚的那个人一定不是穆清歌! 面前的嫡小姐软弱可欺,又手无缚鸡之力,身子瘦弱的仿佛能被风吹倒,脸上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有什么好怕的呢!而昨晚那个女子,分明可怖得像是地狱来的女修罗! 两者截然不同的气质,绝不可能是面前这个一直被大夫人打压的嫡小姐! 林管家看了看穆清歌,又看向了刘湘,最后在刘湘的眼神鼓励下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穆清歌面前。 穆清歌身边的人瞬间都退后了一步,将二人围成了一个圈。唏嘘地发出嫌弃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低笑。 一个浑身脏污不堪像是拾荒已久的野人,站在瘦弱的大小姐面前,这画面诡异却又有着几分的喜感。 一旁的穆由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笑了两声。穆府堂堂的嫡小姐,此刻跟狼狈的管家站在一起,还着实相配! 低笑也只是一阵,很快,穆由丹就又在刘湘眼神的注视下,抽泣了起来。 “是她!就是她!是她偷走了二小姐的宝贝!”林管家的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突然发声,口中发着恶臭。 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嘶吼,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退后了一步。 穆清歌同样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双手捂住了嘴巴,退后几步,声音带着颤抖,“林管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好好看看,你真的撞见是我偷的吗?” 穆清歌此刻身子发抖着,着实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孩,只是不知是真的委屈还是欲盖弥彰。 第三十七章 消失的血玉簪 穆青衫皱了皱眉,越看这穆清歌越是不顺眼。 “就是你!我今天凌晨回到穆府大门口!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二小姐的院子!身高体型,都与你吻合!不是你还能是谁!” 刘管家瞪着眼珠子,恶狗一般咬定了是穆清歌。 穆清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找不到了为自己辩解的理由,终是涨红了脸,低下了头。 刘湘嘴角勾了勾,像林管家使了个眼色。 林管家又上前一步,刚想再把昨日恶狗的事情颠倒一番黑白扯到穆清歌身上,只听见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小厮们兴奋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勾了去,只见那小厮视如珍宝般捧了个匣子,嘴角咧了起来,仿佛怀里抱的是他自己的全部家当。 其他小厮跟在他旁边,都被他推的很远,生怕被人抢了去。 柳絮也从屋里跟了出来,站在门口一手抓着门框,一手捏紧了自己的帕子,脸色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穆由丹眉头扬了扬,像穆清歌投去了一道挑衅的眼神。 刘湘也上前了一步,依偎在了穆青衫身旁,似是不可置信,十分为难地看了眼穆清歌,又看向穆青衫,语气里带着迟疑和为难,“老爷,这,这不可能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凭她那般的德行!能有什么误会!打开!”穆青衫狠狠瞪了一眼穆清歌,怒气腾腾地吩咐着小厮。 小厮像是等了许久般急不可耐地打开了盒子,两眼发光,伸手取出了那箱子里的宝贝,“老爷,夫人,您看,这全都是宝贝!” 似是因为太激动,小厮的动作有些粗莽,怀里的盒子一下子被打翻了,盒中的珠宝首饰全都掉在了地上,哗啦啦的一阵响。 其中有一块羊脂白玉质地的玉镯还被摔成了几截。 看到这一幕,穆清歌如同寻常人家的娇气女子那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上前抱住了那地上的匣子,“你们别动这些,这些是大夫人赏我的,还有我娘亲留下了的,没有由丹妹妹的血玉簪!” 穆清歌低头拿着把那些东西,想要一一收回盒子里。 刘湘给身边的阿绿使了个眼色,阿绿立马上前夺过了穆清歌怀里的盒子,还在地上扒拉了起来。 同样是被打得半死不活,连月的伤又因为昨日的事情被撕裂了,相较之下,阿绿的伤口就恢复的比较完全。 刘湘和穆由丹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了似的,一眨不眨地随着阿绿的动作紧盯着这些掉在地上的珠宝。 站在门口的柳絮也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心情有些澎湃,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大小姐对她很好,可是大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自己家里的情况大夫人也都一清二楚,为了活命,为了家人的安全,她也只能这样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混账!真是丢我穆候爷的脸!你看看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还是我穆府的嫡大小姐吗!你有这个资格吗!” 穆青衫情绪有些激动,走到了穆清歌面前,指着穆清歌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像是厌恶穆清歌这个女儿厌恶到了极致。 刘湘脸上本是一副得意的神情,嘴角勾着一道得逞的笑容。 只差一步,等穆青衫对穆清歌行了家法,她只要买通行刑的小厮,就可以让穆清歌顺理成章的死掉了!她的女儿就会是穆府唯一的嫡小姐!与当今二皇子的婚约也自然是丹儿的了! 刘湘边想,边向一旁蹲在枣树下尚未离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林管家投去了一道安慰的眼神。 林管家看到后似是备受感动,低着头傻乐了起来,当然,他错过了刘湘眸底划过的那抹厌恶。 大事即将办成,刘湘却是越看越不对劲,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阿绿在那箱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丹儿的血玉簪。 刘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想到了什么,向站在门口的柳絮投去了一道凌厉充满质问的眼神。 柳絮心中一惊,打了寒战,连忙摇头。 刘湘眯着眸子缓了一二,看向了穆由丹。 穆由丹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不愉快,污蔑穆清歌是小事。那血玉簪可是一等一的宝贝啊!当今皇上御赐的宝贝,就连后宫里的那些娘娘都没有! 穆由丹秀眉微皱,语气有些着急,蹲下来有些不顾形象地跟阿绿翻了起来,“你们在屋子里都找了吗?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吗?” “回二小姐,真的没有找到,我们都找了七八遍了,确实没有。”一旁的小厮们也都有些沮丧,颤颤巍巍地垂着了脑袋。 “再给我找!”穆青衫眉头皱了皱,继续发令。 刘湘却是冷静了下来,上前攀住了穆青衫的胳膊,和颜悦色内心却在滴血,“老爷,既然找不到就证明不是歌儿干的,也没有必要再找了。” 穆青衫看了眼刘湘,情绪有所缓和一二,又扫了眼穆清歌,冷哼了一声,撇过了脑袋,不再去看她。 穆清歌抹干了脸上的泪珠,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看向穆青衫,“爹爹,为什么爹爹咬定了一定是歌儿所为?歌儿在您心目中就那么不堪吗?” 穆青衫皱了皱眉,转过身不予理会,穆清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由丹是我的妹妹,姐妹之间自然是要相亲相爱的。我若想要什么东西,就像昨天那样直接向母亲讨要便好了,何必去惹得自己一身不是?” “由丹妹妹的东西丢了我也欢喜不起来,只是母亲爹爹大早上就来歌乐斋,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还说要将歌儿罚去跪祠堂......”穆清歌顿了一下,又掉下了两颗泪珠子,看向了刘湘。 刘湘纵然心中有气,可还是不能失了体面,她调整了下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僵硬的笑容,虚伪道,“歌儿,是母亲的不对,这事是丹儿心急了,母亲一时也失了分寸,母亲答应你的会做到的。你可以向母亲任意提一个要求,只要母亲能办到,就一定办到。” 刘湘望向穆清歌,目光十分恳切,似是真诚想要得到穆清歌原谅般,穆青衫看到这一幕,冷哼了一声,“道歉做什么!不用跟她道歉!你是一家主母,怎可向一个小辈道歉!” 第三十八章 去搜穆府全上下 刘湘勾了勾唇,手搭上了穆青衫的肩膀,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老爷,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伤了歌儿的心,这个谦改道的。” 穆青衫只是头别向了一旁,没再说一句话。 “母亲,母亲刚才说可以答应歌儿任意一个要求,这话还作数吗?”穆清歌抿了抿脸上的泪痕,眸子亮晶晶地看向了刘湘。 刘湘抽了抽嘴角,忍下了心中的厌恶,笑眯眯地看向了穆清歌,穆青衫就在这里,无论穆清歌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只会让穆青衫更加地厌恶她,“当然,母亲说到一定做到,无论歌儿提什么要求,母亲都会满足你的。” 穆清歌将怀里的盒子收好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不紧不慢道,“母亲,由丹妹妹的血玉簪丢了,不是一件小事,我的请求是请母亲好好地搜一下穆府上下的房间,一来可以缓解由丹妹妹心头之急,二来还歌儿一个清白。” 穆由丹的血玉簪没在自己的院子找到是小事,就怕又会被有心人利用,倒不如让刘氏好好地、公平一些去搜下全穆府。 刘湘望着穆清歌眸子暗了暗,不知这臭丫头卖的什么关子。 不过,现在找到血玉簪才是正经事,免得自己的歌儿再伤心难过。 想到如此,刘湘和颜悦色地看向穆青衫,“老爷,歌儿还真是懂事,说的话不无道理。我们要不先去湘乡阁等着,让下人们去搜一搜。” 穆青衫迟疑了一下,看向刘湘的眼神里稍有缓和,“就按你说的办。” 刘湘微微一笑,“是。” 穆由丹此刻有些心慌,本来只是想污蔑穆清歌,拿回簪子也是顺手的事,谁知这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血玉簪竟真的丢了! 穆由丹皱了皱眉,藏在袖下的拳头紧握了起来,可面上还是强装淡定。 她扫了一眼穆青衫,随后看向穆清歌,语气轻柔,“今天早上打扰姐姐了,那血玉簪可能在姐姐看来,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物件,可是对丹儿来说,却是意义非凡,那是爹爹费劲力气为我寻来的宝贝,是爹爹的一番心意,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穆由丹不愧是刘湘的女儿,虽然城府尚浅,这话说的却是很有水平,一方面反讽了穆清歌的眼界小,另一方面讲出了穆青衫对自己的娇宠,又体现出了自己的大度。 穆清歌勾了勾唇角,看向刘湘,“母亲,你再派些人去寻找由丹妹妹的血玉簪,库房的这些人,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帮歌儿整理东西吧。” 穆清歌边说,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屋子,堂屋的门敞开着,众人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的状貌,确实是一片狼藉。 “自己没张手吗?不会自己收拾,知道这边要找东西缺人手,还要这么多人?” 穆青衫听刘湘的话,转过身刚准备离开,听到了穆清歌这话又转了过来,语气里带着责备和厌恶。 “爹爹,我若是会收拾这些,还要下人做什么?”穆清歌看向穆青衫,眸色清冷了一二,语气不高不低十分平淡,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穆青衫怔了一下,沉下了眼帘,刘湘忙紧接着道,“老爷,本就是我们的不是,歌儿屋子也被下人们翻乱了,她身子瘦弱,不适合做这些。” 刘湘见穆青衫没有说话,自作主张地转身看向那群下人,拿出了当家主母的一二气势,“你们留在这里把大小姐的东西整理好,没整理好,不准离开这个院子。” “诺。” 待穆青衫等人走后,院子里就剩下了穆清歌和这一众小厮,穆清歌站在他们面前,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小厮们面面相觑,心有疑虑,可谁也没敢说话。 “去吧,先把我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恢复原样,原来摆放在哪里的东西,现在摆回去。如果有摔坏的,拿出来。” 穆清歌弹了弹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清淡,透着几分玩世不恭和讥诮,随后一个凌厉的眼神突然射向了那群小厮,对上穆清歌眼神的,都不由得从心里打了个寒战。 他们怎么感觉,面前的嫡小姐与方才判若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们没有时间思索,忙着急忙慌地跑进了屋子里手忙脚乱的整理了起来,本来想立个功发笔财,谁知银子没赚到反而得罪了嫡小姐。 若是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近几日,这位嫡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厮们跑进屋子里,清越和连月走了出来,喜溢言表,看向穆清歌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大小姐,你可真厉害,竟然这么轻松就将来势汹汹的大夫人给打发走了。” “若是你以前,定是要被......”连月想到了什么十分激动,可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只是偷偷地打量着穆清歌,却被穆清歌抬眸撞了个正着。 连月忙低下头,有些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刚才的大小姐,倒有几分从前大小姐遇事时的模样,可为什么她却有种,她是装出来的感觉呢? 看到连月这幅纠结的模样,穆清歌忍不住笑了,“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快进屋,被让人把东西顺走了。” 连月怔了一下,随后慌忙点头,跑进了屋子里。 “清越,这些库房的人,便是那日欺负你们的,一会儿就交给你了,给他们点眼色看看。” 望着连月进屋的背影,穆清歌眸底染上了一抹复杂,随后转身看向清越,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穆清歌觉得自己像是现代日漫里的变态,有着两副面孔,一副外在懦弱,一副内心险恶。 可处在这样一个世道,穆清歌作为魂穿过来的现代成功女性,也不得不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除非,她有了权势。 穆清歌坐在院子里,想要将方才被小厮们熙攘推倒的木栅栏重新整理好。 这是她昨日做的一个小花圃,待时节到了,她就向里面撒些花种,也像小女生那般赏赏花,体验一把前世不曾有过的人生。 将栅栏整理好,穆清歌也估算着时间到了,稍微整理一下,准备去湘乡阁。 半路上,穆清歌只觉身后有人在鬼祟地跟着自己。 第三十九章 红色肚兜 眯了眯眸子,穆清歌照常走着路没有避开,直到走到湖旁,身后那人突然发力冲了过来,猛地一下将穆清歌推进了湖里。 穆清歌“唔”地一下喝了一大口水,手脚不停地扑腾挣扎着,藏于水底的眸子却是异常清明,流露着几分危险。 岸上的林管家还是一副衣衫褴褛拾荒者的模样,显然是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换洗。 林管家在岸边徘徊了一阵,打量着水中挣扎着的女子,像是不放心般,费力的搬起了岸边的一块巨石,眼神闪过了一抹恶毒,朝着穆清歌挣扎的位置砸了下去。 巨石落水,迸溅出巨大的水花,水里那团人影瞬间没了生息。 林管家左看右看,就是没有鲜血溢出,心有疑惑,准备上前查看一二,谁知刚走到了水边,水面上哗啦一声,高高跃起了一道身影。 那女子如出水芙蓉,冰姿无媚态,傲骨不张扬,像一块美玉般美好,周身却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带着渗人的杀气。 就在失神的那一刻,林管家只觉大腿根处一痛,脚下打滑,随后被猛的一股巨力拽进了水里。 穆清歌落在岸上,打了个哆嗦,她侧目看了眼水里的林管家,嘴角勾起了一抹寒意。 外衣已经被她金蝉脱壳丢进了水里,那块巨石下压的正是,此刻穆清歌的身上只有一身深色的便衣。 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下人们应该也找到了那东西,穆清歌没再管水里如丧家犬般的男人,径直走向了湘乡阁。 湘乡阁里仍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穆青衫坐在首座上,被刘湘哄得合不拢嘴,相较之下,穆由丹就是真正的心急如焚了。 她坐在坐上如坐针毡,不停地朝门外看着什么。 在她看到穆清歌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恢复了片刻的淡定。 穆清歌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好在自己刚才在外面,已尽可能的甩干了身上的水渍,倒不会太过狼狈。 可这幅模样落在刘湘和穆青衫眼里,又成了可以诟病的话题。 “歌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穆清歌,刘湘就知道林管家又失手了,纵然心中有气,在看到穆清歌这幅尊容时,也是强忍着不适没有笑出声,语气十分担心。 穆青衫却是先怒了,眼珠子瞪着穆清歌,手被气得发抖,“你看看她!还有没有点礼数!来向爹娘请安就不知道整理好仪容吗?还有没有把穆府家训记在心里!” 穆清歌沉着眼帘,被水浸湿的头发垂在额前,拱手作揖道,“回爹爹,女儿在方才来的路上不下心掉进了湖里,像是被人拽下去的,可是待女儿爬上岸却是空无一人。” “噗。”穆由丹忍不住笑了出声,随后收敛了一下情绪,眸中流露出不屑,“难不成是鬼拉的你?” 穆清歌挑了下眉,随后十分认真的一番思索,歪着脑袋回道,“妹妹明察秋毫。” 穆青衫被气的不清,“胡闹!” 穆清歌疯癫就算了,决不能让他的宝贝女儿丹儿也被带坏,就在穆青衫站起身刚欲发作时,一众小厮熙攘着进了湘乡阁的院子。 “找到了吗?”看到小厮们进了屋,穆由丹的情绪有些激动,站起了身。 为首的那个小厮,嘴角有颗痣,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却又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带了几分喜感。看起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狗腿子。 穆清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声音极低,无人注意。 只见那小厮左顾右看了一下,表情夸张、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包袱。 随后别过脑袋十分嫌恶般,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里面的物件,举到了穆青衫和刘湘面前,声音有些尖细,“老爷,夫人,你们看!” 只见一个大红色的,用金丝边勾勒着的女子肚兜暴露在人前,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出现在这种私密的物品确实不合适。 在场的女眷都红着脸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男人们却是一个个眼睛发光,恨不得将那东西看出一个洞来。 看到这件肚兜时,刘湘唰的一下白了脸,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支撑般退后了两步,险些跌倒,随后大声责备了起来,“放肆!让你找二小姐的血玉簪!谁让你拿出那种脏污!是嫌命太长了吗!” 刘湘这一吼让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这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不太正常。 穆青衫瞪着眼珠子,看清了那红色物件是什么时,眸中染上了一抹复杂和质疑,随后看向了刘湘。 这件亵衣,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的礼物!边缘皆由金丝边线勾勒,是何等的珍贵!全穆府上下,也就只有刘湘一人拥有这样的亵衣! 注意到穆青衫的眼神,刘湘特别的惶恐,嘴唇忍不住打起了颤。 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她现在在穆府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在穆青衫面前卖乖才有的,一但失去穆青衫的信任和宠爱,她就会卑贱的连草都不如。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刘湘拳头紧了紧,看向了穆青衫,眸色中有几分迷茫,“老爷......” 穆青衫皱了皱眉头,思量了一二,无论怎么样,这件亵衣是在哪里找到的,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他穆侯爷的脸都不能丢!特别是在一群下人面前! 穆青衫眯了眯眸子,强压下心中那口气,看向那小厮刚想说些什么,。只听见穆清歌“呀”的一声,打断了他想讲的话。 “这是什么衣服呀?好生奇怪!啧啧,这是金子嘛!也太奢侈了吧!”穆清歌上前一把拽过了那件肚兜,像是丝毫不知羞耻般细细欣赏起来。 刘湘眸中掠过了一抹厉色,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穆清歌的又一声,“咦,这里还有字......” 听到这一声,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一个个伸着脑袋想要看清楚。在亵衣上绣字吗?还真是别出心裁!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 就在穆清歌低着脑袋,佯装看不清什么字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男人的疾跑声。 入目,只见林管家一副落汤鸡的模样站在院子里,浑身滴着水,十分狼狈。加上他原先身上就不干净,此刻更是有些令人作呕。 第四十章 杖毙林管家 看到院子里的林管家,找到肚兜的那位小厮突然有些急眼了,他忙看向穆青衫和刘湘,衣一副谄媚的姿态,又像是害怕林管家把穆清歌手里的东西抢走。 “老爷,夫人,这件物事一看就不是凡品,看这布料、这金丝线,这是小的从林管家房里搜出来的!”那小厮单手遮着嘴巴,声音压低了些,眼神猴精猴精地看着穆青衫和刘湘。 “林管家至今未娶,怎会有这种女人家的私房物事?还这般珍贵,定是来路不正,多半是他偷来的!”小厮眸子闪了闪,掠过了一抹不明朗的意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大胆!你一个小厮,敢这般议论我们穆府的管家!还有没有规矩!”刘湘一道凌厉的眼神投向了那小厮,语气也十分冷冽。 见状,那小厮心中一慌,忙跪了下来喘着粗气,等待刘湘的降罪,同时眼中也闪过了一抹不甘心。 林铜虽然胆子小、欺软怕硬,不敢在外惹出什么事端,却仗着他管家的身份在穆府作威作福,自己就被他欺负了个死去活来! 刚才他就仔仔细细地搜查了林管家的房间,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个他的把柄。 就在那小厮低下脑袋,正觉泄气的时候。 穆清歌细细缓缓地念出了那肚兜上的字,“林铜心仪湘儿”。 “哗。”地一声,穆清歌这句话如同深水炸弹般,在众人心里激起了一阵阵大大的水花。 跪在地上的王猴子也是眸子一亮,只觉惊喜般抬起脑袋,竖起了耳朵。 林铜,不就是林管家的名字嘛?至于湘儿......那可不是大夫人的名字? 在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的,小声议论了起来,看向刘湘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带着猜测、异样,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态度。 刘湘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退后几步,转头看向穆青衫,与他的目光交汇。 “呀,母亲,这湘儿,与爹爹叫你的名字一样的叫法呢。这林铜,不就是林管家的名字嘛!” 穆清歌明知顾问,像是故意的般,与众人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更是加深了穆青衫心里的猜测。 “老爷,老爷,夫人......”林管家不知所以,边唤着穆青衫和刘湘,边向这边跑来,同时目光凶恶地看着穆清歌。 刘湘看了眼穆青衫,忙先一步看向了林铜,像是欲盖弥彰般,语气充满厌恶,“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能容你这般衣衫不整的狼狈出现!浑身湿漉漉的成何体统!” 林管家一怔,有些不知所以地望向了刘湘,眸色里带着复杂。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以前他犯了什么错误,她都是会在穆青衫面前为自己求情的。 林管家边想,边向刘湘那边走了几步,刘湘附近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捏住了鼻子,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这一幕,穆青衫彻底的怒了,他瞪向林铜,怒然甩袖,“来人!林管家藐视穆府家规,目无王法!按照家规处置,杖责五十大板!” “老爷,臣妾好生冤枉。”穆青衫话音刚落,刘湘就像水蛇般缠上了穆青衫的胳膊,语气发嗲,这一刻,她也丝毫不顾及有下人在场会失了她的风度了。 穆由丹此刻也是头脑懵懵的,但收到刘湘的眼神指示,此刻早已退到了殿后,静静地观察这这里发生的一切。 “老爷,臣妾的这件亵衣前几天就丢了,臣妾还找了好久。”刘湘一边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一边观察着穆青衫的反应,向那边靠了靠。 “臣妾前段时间听说这种物事先用竹林清晨的露水浸湿,再用龙炎香熏烤,就会......”说到这里,刘湘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涨红了脸。 随后向穆青衫投去了一道意乱情迷的眼神,让穆青衫的心跳也慢了半拍,心中的气消了一大半。 穆青衫上前了几步,将刘湘搂在了怀里,刚准备安慰几句。 刘湘看到穆青衫的态度有所缓和,嘴角勾了勾,继续哭诉道,“老爷,臣妾本将那物事包好放在了竹林里的,没想到第二天臣妾派丫鬟去取,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没想到竟然是被林管家取走了,臣妾刚才本还想看看林管家的态度,免得他是被人诬陷的,谁知他竟......用那种无礼的眼神看臣妾,臣妾好害怕......” 刘湘边小声哭诉着,边在穆青衫怀里蹭了蹭,下人们一个个都低着头,装聋作哑,不敢去看二人。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盯上,但最开心的,也是如此。因为这样,男人的虚荣心就会莫名奇妙的膨胀。 若说刚开始,穆青衫看到那红肚兜时有所疑惑,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打消了对刘湘的怀疑,最起码,因为这美人的三滴珍珠泪。 想到如此,穆青衫看向那厅堂中的如丧家犬般的林管家,眼神里带了些不知名的意味,“林管家心怀不轨,思想龌龊,以上犯下,把他拉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穆清歌抬头看了眼穆青衫,挑了挑眉。 林管家也是大脑轰隆一声,许多事情和想法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刘湘丢的亵衣,自己那晚被人打晕,丢了银子......林管家身子摇晃了一二,随后看向了刘湘。 那女人此刻却是极力在穆青衫怀里卖着乖,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对穆青衫要杖毙他这条命令没有丝毫的异议。 自己难道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吗?她终是为了自保舍弃了自己吗? 林管家看向刘湘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落寞,终是被来人拉拉扯扯的给拽出去了,中途没有发出一声为自己喊屈叫冤,就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最后一刻,林管家的眼神无意看向了穆清歌,在看到她看那双清冷散发着寒意的眸子,还有嘴角勾起的那么诡异的笑容时,突然打了个机灵。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干的! “是你!是你!是你陷害我!”林管家突然挣扎了起来,如恶狗般扑向了穆清歌,却终是被下人控制住了。 穆清歌眨了眨眼睛,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躲到了穆青衫的身后,神情十分无辜。 “是你!是你!......”林管家大声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却不知究竟是因为发现了穆清歌的可怕绝望,还是被刘湘放弃而真正绝望。 林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被人拖到了大门口,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在最后一刻,刘湘终是看向看了一眼那绝望的人,面上笑容依旧,袖下的拳头却紧握了起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事已至此也只能牺牲他了。 但不管事情怎么样,都跟穆清歌拖不了干系!刘湘幽幽地看向了穆清歌,眼神里散发着嗜血的寒意。 林管家被拖走了,湘乡阁里却是寂静的一片,下人们低着头,偶尔有眼神交流却也一眼不敢发,气氛诡异。 这时刘湘最先开了口,只见她趴在穆青衫肩头上,又蹦出了几颗泪珠子,语气轻柔无力,让穆青衫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老爷,谢谢老爷为臣妾做主,只是现在臣妾被下人这般亵渎,臣妾......” “臣妾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呜呜......”刘湘说着就要作势往那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却被穆青衫抓住了,“湘湘。” 看到这一幕,穆清歌只觉心里一阵恶寒,不想再看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干脆出了声,打断了刘湘想要做的戏,“爹爹!爹爹威武!只是现在林管家被杖毙了,我们穆府就少了一位管家,着这穆府上下的事宜,单靠母亲一人定是打理不过来......” 被人打断,穆青衫有些恼怒,向穆清歌投去了一道充满厌恶的眼神,“怎么,你想帮你母亲分忧解难?”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礼貌道,“爹爹误会了,歌儿不过是想提醒爹爹重新提拔一位管家。林管家任职时总克扣歌乐斋的物事,歌儿只希望这位新官家不要再重蹈覆辙,这是歌儿关心的唯一一件事情。” 听到穆清歌这么说,穆青衫怔了一下,想到林管家有些来气,又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去歌乐斋翻箱倒柜的事情,穆青衫面对穆清歌又有些不自然。 他没直接理会穆清歌,而是面向了那个嘴角长了颗痣,极具喜感的小厮,拿出了侯爷的一二威风气势,“即日起,你就是穆府的新官家了!大小姐方才说的事情,听见了吗?” 那小厮怔了一下,呆头呆脑的有几分喜感,在反应过来穆青衫说的什么之后,嘴角咧起了一道大大的弧度,跪了下来连忙道谢,“谢老爷谢老爷!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谢爹爹。” “行了,下去吧!”穆青衫似是有些不耐烦,想要赶紧打发这群下人。他看了眼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刘湘,心又软了软。 看到这个结果,殿后的穆由丹只觉一阵心塞,她的血玉簪还是没有找到!反而差点把母亲赔进去!那支血玉簪究竟去了那里! 穆由丹拍了拍胸口,只觉有些呼吸困难。 出了湘乡阁,穆清歌只觉一阵心情大好。 对于这件事情,她并不觉得林管家无辜。不管什么原因他愚忠于刘湘,迷失本心,迷失人性,杀人不眨眼,丧尽天良,死有余辜。 一路上,穆清歌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丫鬟婆子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对着她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她的目光后,都低下了头。 这几天的一件件事情,想必府里的下人们也都看到了,想必自己之后会清静一段时间。想到如此,穆清歌嘴角勾了勾,只觉十分愉悦。 走到歌乐斋,只见库房的那群小厮排成排站在了院子里,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愤世嫉俗,头上却顶着碗,一动不敢动。 有的还举着自己打碎的东西扎着不太标准的马步。连月和清越站在一旁,一个个扬着脑袋嘟着唇双手叉腰,像是考场监考的考官,十分神气。 第四十一章 大小姐恕罪 看到穆清歌,清越和连月忙跑了过去,面色带着担忧,语气谨慎,“小姐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二小姐的血玉簪找到了吗?” 连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穆清歌,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眼神下瞟,看到了穆清歌微微发潮的衣服和头发,眉头拧了起来,却也不敢多加过问。 穆清歌勾了勾唇,语气轻淡,“我没事,还没找到。” “说来那些人还真生气奇怪,一大早就来我们歌乐斋!还那般不客气,仿佛就知道二小姐的东西一定在我们这里般,真是能气死人。” 清越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嘟起了腮帮子。 穆清歌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穆由丹现在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诬陷自己不成,还丢了一支价值连城的血玉簪。 敌人送上门的东西,她穆清歌没有不取的道理,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好意?穆清歌眸底闪过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嘴角微扬。 “大小姐,你的衣服是湿的,赶紧洗个热水澡,去换身衣服吧。” 终是没忍住,连月还是开了口,她拉着穆清歌就要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一会儿我去库房给小姐打热水,要是谁敢再阻拦欺负我们,我跟清越照样打回去!” “就是,看这些人,敢欺负我们大小姐就是这个下场!”清越哼哼了两声,上前走了两步,找到了那群小厮面前,目漏凶光。 “喂,大小姐!我们不就是弄乱了你的东西吗?我们那也是奉命行事,大夫人交代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现在只是奉命帮你整理好东西,你没有道理让你的丫鬟这般责罚我们。你就不怕大夫人知道吗?” 排成排的小厮中,有一个靠墙倒立着的男子最先忍不住了,他紫着眼眶,嘴角还有一些血迹,显然是刚才被人打过。 他慢慢将脚放了下来,结束了倒立的姿势,走到穆清歌面前,一副不服气的神情。 穆清歌身边那个叫清越的丫头性子野,仿佛不知轻重般,丝毫得罪不起。 一跟她争吵一二,她就摔碎一个价值不菲的瓶瓶罐罐,或者弄乱他们整理好的东西。还说这是他们弄坏的,要告诉老爷夫人,让他们赔。况且,大夫人还发了命令,说不整理好歌乐斋的东西,就不允许他们跨出这个院子。 加上昨日被赵王世子那狗咬得厉害,他们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般,根本打不过那两个臭丫头。而这位嫡小姐就不一样了,性子软,好拿捏,跟她对峙应许会有用。 穆清歌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挑了挑,脚尖突然发力,踹向了那男子膝盖下的韧带。 这个小厮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扑通”一声跪在了穆清歌面前。 穆清歌随后又猛地一脚,压上了小厮的肩膀,薄唇凑到了那小厮耳边,用着极其轻柔但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知道林管家去了哪里吗?” 穆清歌边问边看向了小厮,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厮的肩膀被穆清歌压得生疼,像是扛了块千斤巨石那般,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紧了牙关。 在队上穆清歌的这道眼神时,小厮突然打了个寒战,只觉浑身发毛,背后袭来了一阵凉意,鬼使神差地摇起了头,“不知道。” “他死了。”穆清歌抚了抚额,低笑了几声,笑声轻快又纯粹,仿佛就是一个单纯的妙龄少女,却又透着几分诡异。 穆清歌收回了压在小厮身上的脚,蓦然转身背了过去,用着极其漫不经心的语气,“你们弄乱了我的东西,所以大夫人发话让你们整理是一码事。你们弄坏了我的东西,得赔,这是另一码事。” “只不过,你们赔的起吗?”穆清歌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向了那群小厮,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方才跪在地上的小厮到现在还没有起身,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的状态缓过来。其他的小厮在听到穆清歌这话时,也是有几分慌神。 他们一个月的月俸就那么多,少得可怜,还得养家糊口,一个侯府的嫡小姐再不济,院子里的随便一个瓶子都能买了他们的命,如果这事传到侯爷耳朵里,恐怕更难办。 “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一个怀里捧着碎掉的瓷罐的小厮最先跪了下来,他满脸愁容,低着头,表情真挚。 随后,院子里的其他小厮也都纷纷,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请大小姐恕罪!” 这场面,何其壮观。 但穆清歌知道,此刻他们的臣服,只是因为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并不是真心实意的。 但他们作为库房的小厮,穆清歌也不需要他们彻底的心服口服,只要以后别再给自己找些麻烦就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还债了吗?” “这......”小厮们面面相觑,似是有难言之隐。 “行了,我知道你们还不起,这债就先欠着。只要我一天是穆府的嫡小姐,你们就得随叫随到,这样可抵消你们的债务,否则我就去告诉母亲,让母亲给我做主了。你们自己考虑。” 穆清歌边说边往屋里走去,语气漫不经心,也没再去看那些小厮一眼,似是丝毫不在意那些人的反应。 那些小厮在反应了一阵之后,意识到自己能走了,忙着急忙慌地离开了这个气压低沉,让他们喘不过来气的地方。 穆清歌进到屋子里,刚准备进屋换身衣服,就看到柳絮在自己的房间里鬼鬼祟祟的,脸上还一副愁容,一副心急如燎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穆清歌清冷出声,如鬼魅般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柳絮猛地打了个寒战,被吓得魂走了一半,口齿不清紧张道,“大,大小姐......” “我,我在这里找些布料,想给大小姐做双新鞋。”似是因为紧张,柳絮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头埋得很低,不敢直视穆清歌的眼睛。 穆清歌怔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去找连月要吧,在她那里,我忘了告诉你了。” “哦哦,知道了。”柳絮忙拱手作揖,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穆清歌的房间。 换好衣服,院子里一片喧闹,穆清歌出门,只见那新上位的王管家,脸上扯着三百六十度的笑容,极具喜感又很威风地指使着下人往自己院子里搬东西。 看到穆清歌出来,王猴子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穆清歌面前,一副讨好的模样,“大小姐,东西给你送过来了,王某以后做穆府的管家,一定公平公正。” 说完,王猴子又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穆清歌勾了勾唇,回其一个礼貌又不失档次的笑容,“王管家客气了,昨日下人们已经送来了歌乐斋这个月用的物事,已经足够了。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只是希望等到歌乐斋物事不足了,管家不要吝啬才是。” 王猴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客套的话,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穆清歌是拒绝了自己。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怔了一两秒,随后又乐呵呵道,边说边打量着穆清歌的神情,“那,那小的就先把东西拿回去了?” “嗯。”穆清歌点了点头。 王猴子又笑了两声,随后转过身,拿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势,收敛起了笑意,拿捏着腔调,“行了,大小姐的东西够了,都把东西搬回去吧。” 下人们一怔,又开始忙活起来。王猴子说完回头又向穆清歌笑了几下,随后随同下人们一起离开了歌乐斋。 有句话说,屠龙少年终成龙。王猴子不过是个下人,以后定还是会屈服于大夫人的淫威,只要大夫人不想放过自己,任何人都会变成伤害自己的武器。 而现在的安宁和胜利也只是片刻的,都说把猪养肥了再杀,或许在大夫人那里,她穆清歌就是圈里临死的牲畜,所以现在,她还是不能放下一丝的警惕。 她跟大夫人之间,必有个你死我活。 想到了什么,穆清歌瞬间抬起头,眸子里掠过了几分的冷意。根据下人们说的,穆清歌来到了林管家被杖毙后尸体放的地方,那里却是空无一物。 不知怎么的,穆清歌突然想起了那两个黑衣人。 如果昨天夜里,林管家真的是被他们带走的,他们又怎么会放他活着回来呢? 为什么不当场杀人灭口?又为什么会带他走?现在林管家死了,尸体是被谁带走的?黑衣人知道后会怎样呢? 穆清歌突然觉得有点脑壳疼,又觉得有张阴谋的大网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果然,无论在哪个世道,能让人心安的只有银子了。 拍了拍脑壳,穆清歌决定先放下这些。回到歌乐斋时,丫鬟们已经为她做好了饭菜,柳絮却不知所踪,想来那间谍的工作也是不好做的。 穆清歌简单吃了些饭菜,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踩着床边的梳妆台一跃而起,跳到了房梁上,在一面木柱上打开了一个机关暗格,取出了那支血玉簪,还有些碎银,装到了自己前些天做的荷包里,挂在了身上。 第四十二章 上元节脱胎换骨 将银子揣在身上,穆清歌这才睡了个无比心安的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隐隐散发着寒意。 刚绕着歌乐斋跑了几圈热热身,穆清歌大老远地就看到柳絮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时不时的还低头抽泣着擦擦眼泪。 对此她只想表示不予理会,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也没必要圣母到,去跪舔一个背后插自己一刀的人。 穆清歌甩了甩手,继续自己跑自己的,可跑完这一圈,来到歌乐斋的大门口,好巧不巧地就与柳絮碰了个正着。 穆清歌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轻喘着气,有些尴尬,她扫了眼柳絮,只见柳絮头发凌乱,嘴角乌青,有些许血迹。 双眼间有些黑眼圈,透漏着疲惫,眉心微蹙,不时的轻咳着,手腕上还有些许淤青和被绳子勒红的印记。显然柳絮昨夜遭受了什么酷刑,没有睡好。 看到穆清歌,柳絮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下,用手挡了挡有些变形的脸,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忙又转了过去,俯身行礼,只是把头压得很低,声音极低,“大小姐。” 穆清歌怔了一下,嘴角勾了勾,“嗯,起这么早啊,昨晚去哪了?” 她终是想再给她一个机会,在这样的世道,下人们都会因自己的出身低人一等,许多选择也不是自愿的。 她可以再给柳絮一个机会,做她的丫鬟就必须要全心全意地忠于她。 柳絮顿了一下,眼神开始飘散起来,支支吾吾的,“我......” 她左手攥右手,抓得手心出了汗,见穆清歌只是幽幽地盯着她,半天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柳絮更是有些紧张了,“没什么,昨天傍晚大夫人让我出去采购些东西,她以前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买的。没想到在半路上,遇见坏人了......” 穆清歌挑了挑眉,淡淡一句,“哦。” “那你快进屋休息吧,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 穆清歌将眼神移向了别处,语气不轻不淡。 柳絮忙俯身道谢,想到了什么,忙讲道,“对了,大小姐......大夫人说你这几天不用去给她请安了。” 穆清歌搓了搓手,眸底闪着几分戏谑,“为什么?不去给母亲请安多不好啊,不合规矩,落在外人眼里恐怕又要让人诟病了,侯爷知道吗?” “这,这也是老爷的意思......”柳絮又扫了眼穆清歌,声音压低了些,心中透着几分喘喘不安。 根据大小姐这几天的行径,柳絮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没有再听到想象中的质问,柳絮再抬头大小姐早已不见了踪影,向院中望去,只见大小姐已经走到了屋子门口的柱子旁。 想来这几天自己做出的事情,让刘氏心里堵得够呛,一刻都不想再看到自己。再者,和林管家之间的奸情败漏,也得让刘湘好好缓上一阵,想好怎样再去讨好穆青衫。 穆清歌将腿上的沙袋卸了下来,嘴角勾了勾,隐约感觉自己会平静一阵了,只是再与刘湘见面,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不用去见刘氏,穆清歌这几天的日子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敌方元气大伤,也没人来找她麻烦。 加上这些天连月做的伙食甚好,穆清歌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原本清瘦蜡黄的脸此刻也变得绯红圆润,白皙清嫩得像是块刚出水的羊脂白玉,光滑有弹性,吹弹可破。 穿上连月做好的颜色鲜丽,款式简单低调,却又不失矜贵的新衣服,穆清歌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找到些侯府嫡小姐的感觉。 穆由丹的美,有些艳俗和小家子气,能让男人只看一眼就沉醉其中,想要得到。 而此刻恢复了气色的穆清歌,一改之前温婉病美人的姿态,隐约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和霸气,有种让人望尘莫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寒意。 或许天圣朝第一美人的头衔,还有待考究。 加上穆清歌自己这些天在院中的系统性训练,她的敏捷度、力量也都大有提高。虽不及前世自己的那般身手,但也足以一人单挑三四个小厮了。 很明显的,这些天穆清歌的身高也有所增加,虽然只有十五岁,她已到了一米六八左右的高度。 在整个穆府,或是整个京城,她的身高都是无人能及的。 穆清歌走回房间在枕头下取出了一个布包,展开,只见几根亮闪闪的银针静静地躺在包里。 旁边还有一支尖端锋利无比的金步摇,仿佛只要轻轻一下,那支步摇就能轻而易举地刺破敌人的喉咙,一招毙命。 因害怕引人注意招人怀疑,这些东西都是穆清歌自己打磨而成的,也不敢问那新任的王管家炼金铺子在哪,只是让他帮忙找了些工具。 穆清歌看着手里的那些物件,眸底掠过了一丝冰冷的寒意。杀人偿命,或许她跟刘湘之间,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穆清歌那将布包袋装在在荷包里带在身上,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夜幕就要降临了。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取出了柜子里前些天让连月做的黑色短打,刚准备换上就听到门口一声尖酸刻薄的女声响起。 “叫你们好好收拾一番,别丢了我们穆府的脸!这次上元节京城贵妇的茶会,来的都不是普通人!” 穆清歌走出屋子,只见阿绿双手叉腰,一脸鄙夷地站在院子里,语气里满是不屑,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穆清歌打量了她一眼,一身绿色绫罗裙,袖口和领口均有花色点缀,头上星星点点的,虽不及府中小姐的打扮,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丫鬟能比得上。 相较之下,虽然连月和清越身上也都穿着新衣服,却寒酸了许多。 阿绿又瞪了一眼怒视着她的清越和连月,哼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去,就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穆清歌。 在那一刻,阿绿有片刻的失神和心惊,随后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 这,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小姐吗?这气质,这样貌,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就算是二小姐也没有这种让人心生惧意的感觉啊! 不知为何,若说刚才阿绿还有些不屑这歌乐斋,对穆清歌仍是满满的敌意。可现在,她心里却莫名升起了一丝敬畏和心颤,这是一种弱者对强者天生的一种畏惧。 “喂!看什么看!刚才眼珠子都飘到天上去了,怎么现在目不转睛的!”清越推了下阿绿,让她找回了神。 看到这丫头臣服于自家小姐的美貌,清越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可这个丫鬟却十分欠打,若不是小姐交代过,以后不能随便用武力,她刚才就一拳打上去了! 经过这些天小姐奇奇怪怪的训练,加上自己力气很大的天赋,清越觉得自己已经变成武林高手了! 看到这贱婢推自己,阿绿刚想脱口而出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可在瞥到穆清歌的那一瞬,又把这话生生咽了回去,反倒十分乖巧地向穆清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意,语气眼神与刚才想比都好上了许多。 说完没听见穆清歌回应,阿绿就这么低着头也不敢抬,有些心惊地咽了咽口水,只觉这件事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就算变好看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即将就要死的人?穆清歌死了,她的二小姐就是天圣朝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了! 想到这里,阿绿也不等穆清歌回复了,只是轻哼了一声便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去,待出了歌乐斋,这才心慌了起来,一路小跑回了湘乡阁。 “小姐!这也太无礼了!那丫鬟真是欠揍!”望着阿绿离去的背影,清越皱了皱眉,揽起了衣袖,一副被欺负了的神情望向了穆清歌。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一脸温和带着些无奈,“行了,帮我准备一下,现在就要出发,她现在才来告诉我,还真是片刻空闲没给我留。” 连月忙慌进屋,边走边道,语气里尽是不服气,“小姐,来穿这件衣服,我刚给你做出来,还说我们小姐会给她们丢人,还不知道是谁给谁丢人呢!” 穆清歌,“......” 马车停在穆府大门外,穆清歌整理好衣物边款款而来。这一行程,自然不会是赏灯喝茶那般简单,她当然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穆清歌!怎么现在才来!规矩都学到哪去了!让全穆府都等你一个人?” 穆清歌刚走到马车边,穆青衫就咆哮了起来,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看到穆清歌时整个人也都惊住了。 包括站在一旁的刘湘和穆由丹,也都十分出神,穆由丹的眸子里先是掠过了一抹惊讶和嫉妒,随后想到母亲的计划时,又有了些安慰,嘴角勾起了一抹恶毒和得逞的笑容。 刘湘望了望穆清歌,眼神里有些复杂。 穆清歌每日在歌乐斋里的奇怪举动,柳絮也有汇报给她,只是她并未在意,怀揣着几分讥讽只当是个傻子在乱蹦哒,却没想她的变化竟会这么大,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察觉到穆由丹的情绪,刘湘回过神,拍了拍穆由丹的手以表安慰,随后嘴角扯起了公式化的柔和笑容,面向穆青衫刚想说些什么以表自己的大度,却被穆清歌抢了话。 “爹爹请恕罪,是歌儿不是,一时忘了时辰,请爹爹原谅。” 穆清歌勾了勾嘴角,十分乖巧地俯身行礼。 这女子一身水蓝色绫罗长裙,领口和袖口都有十分罕见的流云图案点缀,身材高挑,身形正好,肌肤如白玉般水嫩光滑,水灵灵的。 第四十三章 笼中紫瞳少年 穆青衫看着穆清歌有片刻的晃神,此刻的她竟有当年那人的风采。风姿卓越、清秀可人,明明温婉如雪,却又不知从何处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刘湘看着穆青衫出神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不悦,手攀上了穆青衫的肩膀,声音轻柔妩媚得能滴出水来,“老爷......” “咳咳咳,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他寒假不是老约你去图书馆吗?还去你家帮你搬桌子什么的,还不是喜欢你?” “云溪,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看着宋竹靠近穆江停就不生气吗?她明明就是故意的,我们给她点颜色看看好不好?” 唐思枫挽住阮云溪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道。眉目里尽是焦急,眼角还挂着两滴眼泪,看起来就一个为好闺蜜打抱不平、操碎了心的人。 “思枫,是不是你想多了。宋竹跟穆江停不是发小吗?他们两个关系好些很正常啊!快上课了,我们快走吧。” 阮云溪收回望向穆江停的眼神,敛去了眸底闪过的一抹茫然。没再理会唐思枫,大步向教室走去。 “云溪,云溪!”见到阮云溪没有理会自己,唐思枫的面部表情开始狰狞了起来。指甲往肉里掐深了几分,语气里带了些狠厉:“宋竹,你等着!”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谢玦也没有来上课。 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躲债吗?还是在做些什么生意?想到了上次火锅店的事情,宋竹很想去八卦地去问一问到底是不是他报的警。 可是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越多被牵扯进的事情就越多。这一世,宋竹只想安身保命。 只是,谢玦的母亲...... 上次在医院她执意要给自己钱,最后宋竹也只收了医药费。保护照顾谢玦什么的,她还真的不敢跟女人承诺些什么。 今天下雨,课间操的半小时就成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拿起保温杯喝了几小口,宋竹望向窗外,微微出了神。 “宋竹,班主任找你。”班级门口有人叫,宋竹这才收回了思绪。 只是还没走出教室,班里的同学就已经窃窃私语了起来。 宋竹一向不关心这些,毕竟原主之前做的事情确实挺令人不齿的。 这帮小孩子传的事情,无非是又怎么勾引穆江停了,或者又做了些什么欺负同学的下作的事情。 只是今天这议论内容好像不太一样。 “班主任找她干嘛啊!该不会是知道她跟男人鬼混的事情了吗?” “什么男人?什么鬼混?” “你还不知道啊!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传疯了。听说宋竹跟男人去过春江花月楼,被校花和她朋友看到了。隔壁班的唐思枫同学好言相劝,还被那个男人打了。” “真的吗?真的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宋竹的成绩提高了,人品却更低劣了,还更不要脸了。” 刚走到门口的宋竹顿住了脚步,满脸黑线:“......”自己不就去送个外卖吗?至于传出这么爆款的狗血剧情吗? 面部的表情僵持在了脸上,宋竹回头看了眼这群小屁孩,完全没有想要去理会的兴趣。 众人在看到宋竹回头后,忙噤了声。还有几个自视清高,看不起宋竹的女孩子向宋竹投去了一抹厌恶的眼神。 自己这是被孤立了吗?唐思枫做的? 宋竹挑了挑眉,嘴角勾了一抹无可奈何的弧度。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宋竹同学,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啊!你的进步真的很大。怎么样,跟谢玦做同桌还习惯吗?” 办公室内,李明满面春风地望着宋竹,直感慨碰上了一个好苗子。 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身体微微发福,平头、带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跟他“别人家班主任”的标签也很搭。 “嗯,还习惯。”宋竹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富有青春活力。 谢玦不怎么来上课,就算来了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有个同桌跟没有似的,好不清闲自在。当然习惯了! “嗯嗯,你们要一起加油啊!谢玦跟你做了同桌,成绩好像还有所提升。看来宋同学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宋竹有些汗颜,皮笑肉不笑:“......哈哈,我也没做些什么。”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这进步是认真的吗? 李明满意地看了眼宋竹,从一旁抽出了几本厚厚的教辅,推到宋竹面前:“宋同学,麻烦你将这几本教辅带给谢玦。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要督促他勤加学习啊!辛苦啦!” “嗯嗯,宋老师,我会的。”宋竹接过资料,轻咳了两声。 又是谢玦,自己又要去见谢玦了吗? 拿着书回到教室,宋竹发现这帮未成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变了。 几个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偷偷地瞄着宋竹,不时地发出很小的笑声,神色里竟还有些小心翼翼。颇有一副在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额,宋竹回到座位上这才知道发生什么了。 自己的桌子被推倒,抽屉里的书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有的上面沾了水,甚至还被踩了几脚。 宋竹皱了皱眉头,竟然有些生气了。这帮孩子,校园欺凌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咳咳,想到了原书里的宋竹在学校对那些女同学做的事情,宋竹瞬间有些无话可说。 “谁干的?”按了按眉心,宋竹还是觉得有些烦躁。 她回头环视了一眼,只见周围的同学都低着头,默不吭声。 有偷着笑的,还有怕牵扯到自己一脸紧张的,还有一脸无所谓看戏的,更有一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而讨厌自己的。 宋竹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开始整理书,她悲催地发现,自己新买的教辅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了;还有,她的书包不见了。 书包里还放了些身份证钱包什么的证件,还有宋爸过年送她的一个新的保温杯。 宋竹有些焦急地起身,几乎是同一时间,穆江停从教室门口进来:“外面谁的书包被挂在树上了,好多人......” “额。”穆江停顿了顿,只觉教室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被挂在树上了?外面不是下雨了吗? “在哪里?”宋竹不自觉地调高了音量,语气里带了些躁意。 “就在外面,是你的吗?”穆江停怔了一下,无意看到了宋竹倒在地上的课桌,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宋竹焦急地跑了出去。 书包可以再买,可是里面还放了好多证件和银行卡啊!宋竹上辈子就有将重要证件装进书包里,随身随处携带的习惯。 这帮熊孩子,今天真的有气到她了。 出来的急,宋竹忘了带伞,额,伞好像也装进了书包里。 宋竹就那么淋着雨站在树下,看着那棵十几米高的树,竟然有一瞬间的绝望。 书包是从楼上扔下来的吗?然后不小心挂在了树上?所以才会挂那么高? 他们的教学楼是筒状楼,一片不大的园林被四面教学楼包围了起来。 此刻正是下课时间,四边都围满了看戏的人,还有打着伞直接站在树下的看戏的人。 “这是谁的书包啊?怎么被挂在这里了?” “嘘,别出声。宋竹你知道吧,她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竹?跟男人鬼混的那个?” “......” 宋竹抹了把脸,额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尼玛,这么高让她怎么拿啊。 绕着树走了一圈,宋竹也没看出来她有把书包取下来的希望。 “对了,去器材室借根长杆子!”宋竹拍了一下脑阔,刚准备拔腿就跑,就撞到了一堵人墙。 “欸嘿嘿,这不是高二七班的宋竹嘛!这是你的书包吗?好可怜啊哈哈。”一个平头的男生打着一把伞,一脸猥琐地站在宋竹面前,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一种喜剧演员的感觉。 男生有些微胖,脸上还有些青春痘和刚长出来的胡茬。两道鼻涕像是艺术品一般就那么挂在唇前,像是从哪部漫画里走出来的屌丝邋遢男。 雨小了不少,本来还是中雨,现在变成了毛毛雨。尽管全身已经淋湿了,宋竹却也没那么狼狈了。 “你谁啊?”宋竹双手举过头顶挡住眼前的雨,好让自己能看清楚些。 可是看到这个小胖子,宋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他是谁。也不记得原书里有这么一个人物啊!到底是哪个跑龙套的? “有事吗?没事帮我把书包取下来,没空的话别挡姐姐的路。”宋竹抚了把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有些焦急。 虽然下节是体育课,多半可能也改成自习课了,她还是不想错过上课时间。也不知道这位小胖同学还上不上课了。 “等等。”见宋竹就这么忽视了自己还想离开,小胖同学瞬间不乐意了,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分明是来找茬的,又不是来问路的。 “书包是我挂上去的,怎么可能再帮你取下来!”小胖同学抽了把鼻涕,一副很有成就感地看着宋竹。果然,看到宋竹脸色变了,他更是得意地抖起了腿。 看到这一幕,宋竹直接被气笑了,本来就不大的火气更是消了不少:“你挂我书包干什么?我们认识吗?” “谁不认识你?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本来没想动你的,可是你竟然欺负到我女神身上了,今天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小胖同学仰着头,做了一个十分神气的抹鼻动作,只可惜,蹭到了鼻涕。 宋竹侧了侧脸,只觉这一幕不忍直视:“你女神是谁?” 第四十四章 小相师是断袖 知道的,知道这里是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青楼呢。 莫沉烟站起身,从袖中甩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到手中,以旁人不可见的速度弹到了都御史夫人脖颈的衣物上。 女人半眯着眼睛,似是有些瘙痒,最终也是随意地挠了挠,随后消失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惊兰有些羞怯地看着面前这一幕,袖子遮住了半边脸,简直没眼看,莫沉烟倒是波澜不惊,只是旁人并看不到她的神色如常。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王爷会担心的。”惊兰扯了扯莫沉烟的袖子,眉目间有些担心。 “不急。” 莫家这么多店铺,一家一家盯着,定会浪费些时日。更何况......莫沉烟看了眼门外,柱子旁露出的半边衣角,嘴角勾了勾。 尽管她说过不让梁铭跟着,南宫御还是派他来了,这样也好,她的本意不过是不想让南宫御插手自己的事情,对自己有太多约束,现在这种状态,反而更好。 “来来来,把这店给我砸了!这都几号了,还不交租,需要爷提醒你们几回啊?” 屋子里正谈笑着,恢复了平静,突然闯进了几个壮汉,口吐芬芳,那模样甚是盛气凌人。 惊云见到面此幕,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看了眼那些人,下意识地往莫沉烟旁边躲了躲。 莫沉烟勾了勾嘴角,终于来了。 看到这些人,掌柜立马从里间走了出来,弓着身子,谦卑道,“几位大人,小店前几日刚交过租......” “你的意思是爷的脑子不好使?记不清楚了?你奶奶的!”听到这话,为首的壮汉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大,满脸胡茬,双手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里间走出了几个莫家的家仆,看起来像是会点身手的,只是看到这一幕也都不敢动手了。 壮汉环视了一圈这些家仆,满目不屑。 “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三皇子祁钰的人!三皇子是谁,相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当今圣上的宠儿!未来的太子爷!得罪了爷,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男人啐了一口,一脚踹倒了掌柜,臭鞋踩上了掌柜的脸拧了两脚,男人身后的几个人更是发出了一阵阵讥笑。 掌柜的脸被踩的生疼,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呻吟声。 几个黑衣人一同上前了几步,左右对看了一番,只是都没有动作。 壮汉踩了两下,收回了脚,开始打量起店内的人。 掌柜的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敢抬地慌忙道,“不敢,小的不敢,只是小人前几天真的刚交过租,而且这店,是莫家的铺子......” “呦,这么说来,你是不肯交这租了?莫家是谁?哪个腌臜里冒出来的!”似是有些不耐烦,壮汉提起了掌柜的衣领,一巴掌掴了过去,掌柜的鼻子瞬间流出了鼻血。 “小姐......”惊云紧紧扯着莫沉烟的衣袖。 莫沉烟淡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声音清悦带着讥诮,“这是谁家的狗跑出来咬人了?声音这般洪亮,想必啃了不少的骨头。” 第122章欺我莫家者,死 纵然莫家在朝廷没有什么建树,但药香满门,其大小姐更是药门门主的唯一亲传弟子,两个女儿更是先后嫁给了两位皇子,平常人也都是不敢前来得罪的。 敢在莫家的铺子里打着三皇子的口号这般欺人的,想必都是些没脑子、提不上台面的小厮,只是这作风,着实很有三皇子的样子。 听到这话,壮汉的脸色立马狰狞了起来,他刚想口吐芬芳,挥舞着手臂打过去,却在看到了莫沉烟那曼妙的身姿时停止了动作,淫笑了起来,“哪家的小姐,这般时辰还在外乱逛,就不怕......” 男人走到莫沉烟面前,手刚想抬起她的下巴,只是还没摸到,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男人犹如杀猪般嚎叫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入目,只见刚才气势凌凌的壮汉此刻跪在地上,用手捧着断掉下坠着的半截手臂,额头上出现了一层汗珠。 旁边是一脸冷漠的梁铭。 莫沉烟扫了眼梁铭,继续看向了壮汉,“记住了,这里是都御史夫人家的铺子,不是你这等人想惹就能来惹的!” 莫沉烟音色清冷,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听到这话,梁铭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眼莫沉烟,终是没说出什么。 “啊!我的胳膊!臭娘们!你给老子等着!明天爷就带人砸了你这铺子!啊啊啊!疼啊!”壮汉呲牙咧嘴,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像极了丢了骨头的丧家犬。 莫沉烟嘴角勾笑,“别呀,有什么话现在就说,不用等到明天,我们都御史夫人就在这儿呢!” 明天她还要跟莫如雪周旋,哪里还想顾及这等事,更何况...... 莫沉烟看了眼楼梯的位置,眸色晦暗不明。 “夫人!都御史夫人!老爷的人来砸铺子了!都御史夫人!老爷来了!”莫沉烟给惊云交代了几句,惊云便跑到了楼梯口,大声喊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只见都御史夫人衣衫不整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还有些不正常的绯红,不难想象她刚才做了什么。 只是这一急,都御史夫人脸上的面纱也忘了戴,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 之前见过她和都御史大人游街的人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纷纷恭敬道,“都御史夫人!” 此刻梁铭已经听从莫沉烟的吩咐下去了,莫沉烟也退到了一边。 都御史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不过看到只是一群下人模样的人,她确信这些人不是那老东西身边的人。 她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同时火气也上来了,又变成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妇人模样,只是刚受过惊吓,此刻也没了苦苦在贵妇面前经营的风度,“嚎什么!死娘了吗!” 女人一边叫骂着,一边一巴掌打上了壮汉的脸。 看着面前犹如荡妇一般的撒泼的女人,眼中掠过了一抹凶狠,随即托着手臂站了起来,一脚蹬倒了女人,“你就是都御史夫人?哪来的荡妇!千人骑万人草的东西!” “呸!”壮汉踹倒了女人,随后一口浓痰吐到了女人的身上。 “啊啊!你敢打老娘!怕不不想活了!”都御史夫人像是一下子被电击了般,毫无风度地嚎叫了起来,开始撕扯着壮汉的衣服,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女人的头发被壮汉一把把揪掉了不少,一瞬间鸡飞狗跳。 莫沉烟只是在一旁隔着幕篱冷眼看着这一切,毫无波澜,角落里的梁铭安静地打量着她,眸子里是不知名的情绪。 听到下面的动静,楼上都御史夫人的情人也整理好了衣服走了下来,只看到都御史夫人毫不顾及形象地跟一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安儿,去找老爷!去找都御史!让他带人过来!给我打死这群狗东西!”都御史夫人一边撕扯着,一边瞄见了下来的男人,大声地叫喊着。 男人有些怯怯地缩了缩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地跑了出去。 莫沉烟将掌柜的等人叫到了里间,取下了头上的幕篱,掌柜的瞬间垂下了眸子,一副惶然又恭敬的模样,“大小姐。” 身后的一群黑衣家仆同样恭敬地低下了头,“大小姐。” 莫沉烟面无表情地看着掌柜,随后又扫了一眼身后站得整齐的一排黑衣人,“记住了,你们是莫家的人,这里是莫家的地盘,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放肆!” “纵然他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的人,只要在咱们这里不讲礼数,就把他扔出去!我们莫家光明磊落,还不需要怕一些犄角里钻出来的小人!” 莫沉烟字字清晰,声音铿锵有力。掌柜的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不得不说,莫沉烟这话说到了他心窝里。 这些天受这些人的窝囊气着实不爽,只是他们一介草民,不清楚朝堂的情况,听到自称是二皇子、三皇子身边的人,就下意识地供着,生怕给莫家招惹了什么麻烦。 只不过,现在有了莫沉烟这句话,他们也能更坚定了。 “知道了,大小姐!”掌柜抿了抿嘴角,声音里带着不知什么的情绪。 “嗯。”莫沉烟轻轻应着,一边戴上了幕篱,就在这时,外面传出了些声音。 莫沉烟走出,只见一对身着都御史府服的一群家仆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都御史夫人见状,立马一副受害人模样哭哭啼啼了起来,凑到了为首那人面前。她跟壮汉撕扯了太久,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官妇的模样。 “拿下!”为首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都御史夫人的小动作,声音洪亮地命令道。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老子可是祁钰的人!你不能抓老子!”壮汉歇斯底里着,只是挣扎了几声,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东西带了出去。 见众人都出去了,都御史夫人忙跟了出去。 室内的众人犹如看了一场大戏,呆愣了半晌,然后继续吃了起来,只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做了谈资。 莫沉烟从后面走出,看着一众人离去的背影,眸色复杂,正当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夫人,天色不早了,随夫君回府吧。” 第四十五章 阴阳怪气苏公公 “啊,苏公公,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再怎么迫切的事也不能打扰人的良宵啊,莫非公公也想一起试试?” 赵王世子嘴角扯了扯,声音慵懒,漫不经心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目光随意地游离着,邪肆、妖魅,此刻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王。 赵王世子伸出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抚过衣架,衣物被猛地凌空一甩就穿到了身上。 是如此的......纨绔,无礼。 然而,细节骗不了的。就算世人眼中赵王世子的风流成性、目无伦常,而他做什么事又有收有放,开玩笑都恰到好处。 穆清歌觉得,世人眼中的赵王世子,不过是一个空壳皮囊,都只是他的伪装,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刚才阴狠得令人心悸、直接割掉人一只耳朵的苏公公,在此刻面对赵王世子时气场也减掉了一半。 苏公公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只是垂着眸子,脸上仍旧充满了礼貌的笑意,“是奴家不是,只是世子确实需要尽快到场了。” “害,知道了知道了,看来是你家王爷思吾心甚,本世子也就遂了他愿。”赵王世子向苏公公投去了一抹充满暧昧的眼神,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那种。只是苏公公还神色如常,一看就是道行很深,“行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诺”苏公公俯身,态度十分恭敬,转身刚准备离开,听到了被窝里发出了一阵女子十分压抑的尖叫声,空气瞬间安静。 苏公公一怔,觉得事情有些扑朔迷离,他收到的消息不是说是赵王世子和小相师...... 他眯了眯眸子,扫了眼赵王世子,眼色变得复杂了起来,“这是......” “有刺客,抓刺客!”在赵王世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公公突然对门外的侍卫来了这么一句。 一瞬间,“唰唰”地进来了五六个侍卫,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长剑,场面一度尴尬,显然是有备而来,像是为了抓奸或者抓些其他什么东西而准备好的一样。 “小世子,看来这里混进了不干净的人,为了世子的安全着想,奴家得罪了。”苏公公的嗓音尖细悠长,说着十分谦卑的话,面上却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得还十分渗人。 赵王世子,“......” 穆清歌现在十分想骂娘!凭借她一个特工的基本素养,无论发生了什么,这种场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暴露的。 她不就不小心碰到了齐尘的脚爪子吗?他至于用尽全身力气要把自己的手腕捏断吗?这么狠的心,这么傲娇的人,败给赵王世子还真是生无可恋! 这一声本是出自本能,可她突然意识到外面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太监,“......” 赵王世子也有几分慌神,他有些不自在地眼神游离了一番,随后对上了苏公公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干咳了几声。 赵王世子刚准备解释些什么,就听到了被窝里的穆清歌用着极低极细,但偏偏整个屋子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恨不得让人找个地方钻进去,“讨厌啦,相师大人,外面还有官家呢,不要急嘛,世子还没来,我们先等等。万一得罪了官家,我们不是都得死......” 说完,穆清歌一把拧上了小相师的胸口,齐尘痛得钻心又在极力压制,可还是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听到齐尘相师这一声音的人,都瞬间石化,只觉风中凌乱。 “咳咳咳.......”赵王世子只觉自己喉口一股腥甜,被雷得想要吐血。 苏公公在听到这声音时,也无法保持淡定了,这赵王小世子现在已经胡闹到这种地步了吗? 男人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复杂地望了眼赵王世子,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随后俯身离去,没再说一句话。 一小队侍卫纷纷收队,离开时还礼貌地关了门,帮忙清理了门口听墙角的人。 听见动静,穆清歌从床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小相师,阻止了他想要袭向自己的一脚。 穆清歌一只腿压在相师的小腿上,狠狠地将他禁锢在了床上,一只手将齐尘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按在了他头顶,另一只手捏着那支尖端锋利吓人的发簪,与小相师的喉咙只有一纸之隔。 这个姿势极其暧昧,可穆清歌的眼里只有戾气和怒火,倒也不会让人心猿意马了。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在格斗面前更不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她与敌人定是要有个胜负之分。 看到这一幕,赵王世子只觉有些辣眼睛,自己求了齐尘多么久,他才卖了一分色相帮自己这个忙,现在竟明目张胆地被人压在身下!还是个女子! 意识到了什么,赵王世子突觉有些不妥,立刻上前,围着床转了几圈,就是不敢动手去拉架,“这这,穆清歌,你在要嫁人吗?你就不能矜持点吗、这是在干什么啊!” 赵王世子边看边无奈道,还有一些被惊艳到。 齐尘皱了皱眉,嘴唇紧紧地抿着,喉结不自知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只有一砖之隔的穆清歌,眸子里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 这是第一次,他被人羞辱到这般地步。 奇怪的是,他没在这女子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内力,可为何她的身手如此敏捷?力量如此之大?爆发力这么强?还能看破自己想要用的招式,每一动作都极其狠戾,丝毫不像女孩子家的花拳绣腿。 使他这样被压制着,丝毫动弹不得。 穆清歌扫了两眼这小相师脸上精彩的表情,只觉心情大好。 虽然只是特工组织的军医,穆清歌前世练过泰拳,并且是组织里的翘楚,这一世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后来医疗部缺人,能者多劳,她便调到了医疗部, “道歉。”穆清歌看着齐尘,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齐尘一怔,又觉十分气恼,干脆别过了脑袋。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擒着齐尘的手用了点力,齐尘眉心一促,牙齿开始打起了战,额头上渐渐出了细密的汗珠。 齐尘坚决不道歉,穆清歌又不依不挠,赵王世子在一旁看好戏看得酒喝掉了一大壶,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齐尘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了句,“对不起。” 穆清歌嘴角扯了扯,猛地一下站起了身,跳下了床,边走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脖子等。骨骼被转的咯吱咯吱响。 小相师被松开了,只觉一股恼怒,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随后抽出长剑一个迅即地转身指向了穆清歌,被气得呼呼大喘,一副被人轻薄了的模样。 穆清歌转过身,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笑意,“怎么,赵王世子可以,我就不可以了?听闻齐尘小相师一向洁身自好,不料今日再次竟被撞见这般行径,你猜明日里京城会爆出什么大新闻?哦,不,今晚就已经会风靡全城了。 不得不说穆清歌气人的本事是真的强,齐尘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虽说今晚和赵王世子的戏确实会散播些什么谣言,可听世子分析,又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只是他就是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这般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齐尘眸色一凛,手握长剑直冲穆清歌而去,穆清歌双耳微动,一个回旋踢将齐尘的剑踢飞了出去,直插在了房梁上。 齐尘恶狠狠地瞪着穆清歌,半天没有说出话。最后只是被气得转过了身,面向了窗子,不愿再与穆清歌有一丝的交集。 穆清歌挑了挑眉,也不愿在此作太久的停留,今晚还要了结了刘湘的命。 穆清歌刚准备离开,赵王世子就凑了上来,嘴角勾着摄人心魄的笑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香,还有一股其他不知名的香味,“这就准备走了?” “嗯,我还有事。”穆清歌扫了他一眼,又余光看了眼齐尘,故意打趣,“我再不走,恐怕小相师得把我活剥了一层皮,我就不打扰佳人良宵了。” 穆清歌边说,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方才在被窝里被弄得已有些凌乱。 赵王世子静静地看着她这番漫不经心的无心之举,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般的...... 还没等穆清歌反应过来,赵王世子瞬即地抽过衣架上的又一件男装,三两下地搭在了穆清歌的身上。 穆清歌扬在半空中抚头发的手突然僵持了下来,她幽幽地看向赵王世子,眼神里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色彩。 “喂,那是我的衣服!”齐尘看到这一幕,一下有一些火大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两人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赵王世子,又十分厌恶地看了眼穆清歌。 他的东西从来都不允许别人碰,可以说是赵王世子一唯一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自己底线的人。 偏偏的那衣服已经穿到了穆清歌身上,他又不是赵王世子,做不出那种从女孩子身上抢衣服的事情。 只能在一旁干巴巴的瞪着眼,奶凶奶凶的,最后实在被气得不行,面向赵王世子,咬牙切齿道,“这是第二件事情了,是你欠我的。” 第四十六章 伪妇们的茶会 皮肤白皙的少年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怒意,亮晶晶的眸子圆溜溜的瞪着,薄唇紧抿着,腮帮子在无意中一股一股的,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来他在恨得咬牙。 赵王世子扯着脸皮嘻嘻笑了几下,不停地用眼神讨好着齐尘,齐尘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最后别过了脸。 赵王世子将视线移到了穆清歌身上,只见自己做出这番举动之后,穆清歌还是一番不咸不淡的模样,仿佛一直在等自己一个解释,又仿佛早已习惯了男人这样的举动。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第二个可能,赵王世子竟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堵塞。 想到刚才自己拉穆清歌捂进了被窝里,她一点都不生气吗?一点都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又哭又闹让他对自己负责吗? 还是她真的不在乎?心里只有那个跟自己有婚约的二皇子? 赵王世子想起眼前这位穆府嫡小姐与二皇子的婚约,眼神也渐变得复杂了起来,嘴唇不自知地也紧抿着。 看到这一幕,穆清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目光下移,有些不耐烦地扫了眼赵王世子一直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嘴角抽了抽。 按道理来说,受害者应该是她这个弱女子,怎么这两个大男人都是这么一副表情? 穆清歌打掉了赵王世子的手,不想在多做片刻停留,扯过赵王世子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要转身离去。 赵王世子忙眼疾手快得接住了齐尘那一尘不染的衣物,又给穆清歌披了上去,“穿上吧,外边什么地方,你就敢这般直白的出去?” 穆清歌扭头诡异地看了眼赵王世子,“多谢。” 想了想,穆清歌确实需要佯装一下,正好今日齐尘穿的衣物是墨绿色的,行动起来更为方便。 这房间门口定还还有八卦看戏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穆清歌思量了一二,从窗户跳了出去。 跳到胡同里,那几个壮汉早已不知去了何处,穆清歌简单地重新盘了下头发,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黑色面纱。 算着时间,刘湘她们也快到妙玉华酒楼了,而城东庙距离妙玉华酒楼之间,还有一段较为偏僻的路程,只要自己将她劫杀在那里即可。 穆清歌边想边辨别了下方向,一跃而起,脚尖点着墙头快步走了出去。 绕到了青楼花阁的大门口,只见刚才进过房间的那个苏公公此刻正赔着一张脸,毕恭毕敬地站了一个皇子旁。 那男子一身白色锦缎长袍,光滑如玉,金丝边线刺绣勾边,炮子上的八爪金龙若隐若现,无不显示着他身份的尊贵无比。 浓眉大眼,长眸鹰鼻,和温泉里的那位病美男有几分相似,可又少了些气质,多了些戾气和俗气。 深邃的眸子里极尽危险和算计,看一下就能让人胆战心惊,偏偏的嘴角挂着放肆的笑容,怀里搂着当今花阁最红的艺妓花魁。 这里的皇子,都这般给皇室掉价的吗?穆清歌抽了抽嘴角,没搞懂这里的皇子都什么属性的。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街上不远处的几个壮汉,还在那里搜搜寻寻地找些什么。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环视了一圈这这大好夜色,长街十里,锦绣繁灯,宛如天上的星河,只不过,可能要多点血色来点缀了。 将几个黑衣人引进胡同里,毫不费力地要了他们的命,穆清歌急于赶路,走到妙玉华酒楼大门口,这才发现穆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摘掉面纱尾随在一家大户人家的子弟身后,穆清歌走进了妙玉华,根据丫头小厮们的讨论声,穆清歌找到了刘湘等人所在的雅间。 那女人一身繁华,面带柔和的坐在人群中间,脸上挂着大方的笑容,跟那些官妇有说有笑的,接着就是众夫人接连夸赞穆由丹的话,刘湘那二品候夫人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得来的。 一想起她的那些行径,穆清歌就觉得莫名嘲讽,金壁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大概就是刘湘这种虚伪的人了。 穆由丹安静地坐在一旁,嘴角挂着摄人心魄的笑容,礼貌着注视着众人,仿佛此刻就是她的主场,在场的其他官家小姐都是陪衬。不经意地说上几句,妇人们都被逗乐了起来。 大家其乐融融的,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穆清歌的马车被劫了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穆清歌的存在一般。 穆府的其他小姐都没来,想必是马车翻了耽误了行程,又没安排及时,想必刘湘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她们几个来到这种场合。 “哎,听说前段时间由丹的血玉簪丢了是吗?”一个贵妇冷不丁地问了出口,眼神里散发着灼热的光,丝毫不顾及是否戳到了别人痛处。 “是啊,我也听说了!那血玉簪是何等的宝贝?是皇上御赐的吧,好像还是吴朝进贡来的,世间仅此一枚啊!怎么就丢了?有头绪吗?”另一人随即附和道。 穆由丹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嘴角扯了扯,笑容有些僵硬。 血玉簪丢了,她何其不感到心塞?偏偏的,这还是自己送出去的,本想诬陷穆清歌,却没想竟真的丢了。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说了,歌儿喜欢,就随她了。”穆由丹还没想好说什么,刘湘缓缓开了口。 其他夫人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向刘湘的表情有些复杂,还有些莫名的怒意,仿佛丢东西的是她们一样,“你是说,是你们穆府那个没了娘的大小姐偷走的?” 穆由丹沉下了眼帘,十分上道,顺着刘湘的话特别乖巧善解人意“姐姐不是故意的。事情本就不公平,为何这血玉簪只有一枚?偏偏父亲送给了我。” “之前我跟姐姐说过,若是她喜欢便送给她,当时姐姐说不喜欢,没想到姐姐现在又喜欢了,以这样的方式拿回也没错,只是我刚开始不清楚,白白难过了那么久。” 穆由丹边说,边捏着手帕遮了遮口鼻,眼神十分柔和地看着众人。 “太过分了,那是她想要就能要的吗?她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她配吗?还真是不谦虚。” “没有教养,她生母死的早,又不服湘湘管教,变成这样也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看看她娘就是个狐狸精!” “我听说她前几天还把由丹推下河了是吗?还不顾侯府的开支负担,管湘湘要了好多东西。听说她身子还不干净了!” 众妇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似是知道听到自己讽刺穆清歌,刘湘就会开心一般,一个个说的比谁都起劲。 刘湘坐在人群中间,嘴角勾笑地听着众人的议论,偶尔虚伪地附和上几句,却也没加否认,反而变相地添油加醋,一时之间穆清歌臭名昭著。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都恨不得将她撕开来煮了吃,穆清歌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多人。 由此也说明了一件事情,今天晚上来的夫人,未必就是这京城真正的权贵。真正的身居高位的妇人都自命清高,绝不会拉下身价去同刘湘一起讨论这些东西。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今晚这群恐怕都是和刘湘差不多的绿茶心机婊。 穆清歌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听到有动静,穆清歌眸色一凛,躲进了一个隔间里,往外看去,原来是来送饮品的丫头。 丫头端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摆着一只琉璃酒壶,和几只精致小巧的琉璃杯,一看就价值不菲。液体呈透明的褐红色,一看就很稀有。 “仙露琼浆来了,这茶可是妙玉华酒楼的招牌呢,这可不是一般的茶,夫人们喝了可以美容养颜。”刘湘坐在人群中间,自以为很大方体面地说着圆滑的话。 众妇一听,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烁着灼热的光芒,紧盯着那酒壶。 轮到丫鬟给刘湘斟酒,在刘湘还没来得及拿起酒杯的那一刻,穆清歌取出了一根细长的竹筒,在末端塞进了一颗米粒大小般的白色药丸,轻轻一吹,那药便飞到了刘湘面前的琉璃中。 同一时间茶水落下,药丸被淹没,瞬间溶解。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眼底掠过了一抹寒意。 这药丸是她这几日寻遍京城,找来的各种毒物研磨烧制而成。 凭借她前世在组织当军医的经验,服下此药不出一个时辰,人便可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连翘、李嬷嬷,还有原主自己,说不准原主的亲娘也是死在了刘湘手上,这一条条人命债,今日就是算账偿还的日子! 刘湘举起酒杯环视四圈,向那些贵妇纷纷做礼,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穆清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湘,空气瞬间安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刘湘又向一个妇人举杯示意同饮后,将酒杯送到了唇前,却在瞥见方才送茶水进来的丫鬟后,停止了动作。 刘湘嘴角的笑容僵持了下来,垂下眼帘思量了一会儿,像是意会了丫鬟传递的什么暗号,一副怀有心事的模样,又有些心虚的感觉。 她抬眸扫了一圈周边的人,终是放下酒杯,嘴角扯了扯,站起了身,“湘湘要失陪了,方才肚子就有些不适,怕是要如厕了,各位要玩的开心,就先不奉陪了。” 第四十七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妇人们先是一怔,随后纷纷表示没关系,乐乐呵呵地说了些场面话。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之极出了意外,穆清歌眸子沉了沉,只觉有些意外,她不认为刘湘是发现了茶水有问题,恐怕是又要做什么亏心事。 刘湘走出隔间,双手叠加放在胸前,扭头四处环视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小碎步快走离开了妙玉华酒楼。 穆清歌一路尾随刘湘,来到了距离街市不远处的一片竹林,竹林尽头有个木屋,结构严谨,面积挺大,材料也都十分昂贵。只是有些积灰,院中有些杂草,还有一棵大槐树。 可以看出来这院子的主人非富即贵,只是不经常住。 刘湘进屋,有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就扑了上来,“湘湘。” “表哥。”刘湘娇嗔了一句,任由男人抱着,想到了什么,嘴角勾笑着推开了那男人,草草地把门关了起来。 穆清歌勾了勾唇,轻轻一跃,跳到了那棵大槐树上,从窗子望去,屋子里的光景一览无余。 待看清了那男人的嘴脸,穆清歌才认出他是谁,直叹刘湘的手段。刚死了一个林管家,又来了一个表哥,下一个汉子又会是谁?藏在什么地方呢? 吴顺,刘湘的娘家表哥,前些年来穷困潦倒,来穆府求穆侯爷给他一官半职,少不了刘湘吹耳旁风,穆青衫在皇帝面前多次谗言,这才做了个小小的官。 只是上位后不务正业,反而巴结讨好权贵,就是个完全的狗腿子,利益捞了不少,秘密也知道得比常人多,脑袋都是提溜在裤腰带上的。 妙玉华酒楼的仙露琼浆,就是吴顺引来的路子。 后来事业正红火的时候娶了几房妻子,一个个都在新婚之夜接连惨死,最长的没超过三天。 听逃出来的一个妾室说,吴顺在房事上就是个完全的变态!落在他手里的女子,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有上面的权贵罩着,纵然吴顺玩死这么多女人,还是能安然无恙。 只是不知道刘湘用的什么法子,这么长时间了都能在他手里安然无恙。 趁两人一阵翻云覆雨的时间,穆清歌在树上微眯了一会,打了个小盹儿,待到两人开口说话,穆清歌又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湘湘,你这侯府大夫人的位子做得怎么样?温黛那娘们死了,你终于翻身了,开心吗?”吴顺嘴角勾着微缩的笑,扫了眼刘湘。 刘湘此刻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脸色有些惨白,头发凌乱,嘴角有些淤血,好在保住了一条命。 听到男人又提这件事情,刘湘的脸色有些不悦,但还努力扯着妩媚的笑容,语气柔和,“那还不是因为表哥嘛?多亏有表哥帮忙,温黛才能死得其所。” “是啊,现在想起来那女人的滋味好像还不错?又香又软......”吴顺边说便陷入了回忆,脸上一副沉醉的表清,令人作呕。 “只不过最后被那十几个男人强的下面都烂了,啧啧,太脏了,扔到了荒郊野外,都没人来给她收尸!哈哈哈!你找的那几个男人还真是强悍!我都自愧不如!” 吴顺大笑了几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水。 刘湘迎合着干笑了几下,随后想到了什么,挤出了几分笑容,“表哥,我又给你找了个女子,模样十分清秀可人,还是个雏,你看......” 刘湘边说边观察着吴顺的表情。 每次吴顺找她都没什么好事,大多都是来要女人的,还要模样清秀,身材窈窕的。偏偏的交给他的女子又都会惨死,自己只好每次都寻尽千里,给他找命不值钱的佳人。 只是,现在已经有了现成的了,自从上次吴顺给她传书说上元节见面,她就做好了准备。 果真,听到这话,吴顺瞬间眉开眼笑,哈喇子都快流三尺了,“带上来我瞧瞧!这一次我要放狼,让狼的尖牙一根根刺进美人的身体!我要喝她的血!” 刘湘打了个颤,却又松了口气,嘴角扬了起来,好好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刘湘走出了竹林,不一会儿,带着几个小厮回来了,小厮们还抬着一个麻袋,看样子里面装的是个人。 小厮们将那麻袋抬到了屋子里,便在刘湘的眼神示意下离开了。 刘湘挽了挽袖角,别过了脑袋,一手捏着鼻子满脸的嫌弃,另一手去解开了麻袋。 吴顺的眸子里散发着贪婪的光芒,像是恨不得将人剥吃了。 他上前将人拽着头发拖了出来,又踹了几脚,地上的少女痛苦地嘤咛了几声,吴顺哈哈大笑了起来,“活的,是个活的,我就喜欢看她浑身是血、半死不活又痛苦的模样!哈哈!” 吴顺弓着身子,转身直溜溜地盯着刘湘,一边指着地上的少女,一边张着嘴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幅场景甚是诡异,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油然心生起一股惧意。 吴顺绕着那少女转了几圈,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令人十分不悦,他又戏谑般的踹了一脚那少女。 少女翻过了身,待看清她的模样,穆清歌只觉大脑轰隆一声,意识瞬间空白。 清越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身上血肉模糊,脸色惨白,了无生机。这么一个活泼开朗如花一般的少女,是经历了何种的酷刑,才会如此狼狈? 穆清歌眼神直射向了刘湘,眸底是止不住的恨意,拳头紧握了起来。 看到吴顺满意,刘湘在放心的同时,还升起了一种其他的快感,嘴角微扬了起来,“表哥满意就好。” “这个贱婢是穆清歌的丫头,穆清歌如今命归黄泉,所有愚忠她的人都得去死!温黛那一房的人,都不得好活!”刘湘盯着地上一副惨状的清越,眼底涌上了一抹恶毒,语气越发刻薄,幽幽出声。 吴顺的注意力全都在清越身上,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那样一丝不苟,丝毫听不进刘湘说了什么。 穆清歌此刻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她想现在就冲上去,送那毒妇和畜生再入轮回!只是不知道这院子里有没有埋伏打手。 刘湘还在屋子里,穆清歌暂时不担心吴顺会就地解决,根据他的怪癖,怕是要先将清越娶回府,在新婚之夜极尽兽性。 穆清歌轻手轻脚地跳下树,在四周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了几个打盹睡觉的小厮。许是自己方才是跟着刘湘进来的,放松了他们的警惕,所以才能她安然无恙。 穆清歌干脆利落、了无生息地解决掉了几人,再次来到院中,此时已经人去屋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穆清歌皱了皱眉,算着时间,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顺着院中马车轮子留下的轨迹,穆清歌追了上去,终于在不远处,快到街市的地方发现了独独的一辆马车。 穆清歌边追边取出了身上藏的尖刀,对准马儿的要害部位就是一下。 马儿长鸣一声,受伤部位的鲜血喷涌而出,前蹄抬起,整个马嘶吼着翻了过去,整个马车也侧翻了,隐约可以听到里面男人的哀叫。 吴顺哀叫着,随着马车的倒翻,扑通一下从里面飞了出来摔到了地上。 一手捂着脑袋,一扶着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哀哀大叫,此刻看起来竟又几分喜感,这样反差甚大的一个人,还真是令人细思极恐。 吴顺咒骂着起身,待他从地上爬起来环视四方,赶马车的小厮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周边朦朦胧胧地起了一层白雾。 这雾来的突然,吴顺怔了一下,心底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边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在周边游走着,边骂骂咧咧,“谁?谁在搞鬼!给我出来!别以为老子怕你!老子可认识宫里的人!” 吴顺知道自己仇家多,恨不得将自己五马分尸的都有,可自己有人撑腰,敢来寻他报仇的也没几个,不排除那种想跟他同归于尽的。 一直在暗处保护自己的小厮此刻也不知所踪,真是倒霉透了。 吴顺边骂着,边擦着额头上不自觉出现的汗珠,腿还哆哆嗦嗦的,裆下不断地滴答着水珠。 待他寻找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胆子渐渐变大了起来,双手叉腰扬起脑袋刚想再对着空气骂些什么,下一秒就晕倒了。 穆清歌皱了皱眉,按了按太阳穴,随手砍掉一旁的一棵树苗,挪了下位置,穆清歌踩着树干来到了马车边,抱出了伤痕累累的清越,快步消失在这里。 刘湘并不在马车里。从竹林木屋到妙玉华酒楼还要较长时间,现在多半还在路上,这笔帐需要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至于吴顺,那白色药物足够让他睡到天亮。 穆清歌将清越扛在肩上,带到了一条小溪旁,点住清越身上的几个止血穴位,在竹林附近搜寻了一圈。 果真发现了一个人扛着一箱金条,走走歇歇,喘着大气的刘湘,边喘还边傻笑几声,时不时地拿起那金条啃几下,或是再骂咧几句,吴顺不知道给他配个下人送回去的话。 穆清歌双手伸到脑门后,重新系了一下脸上的面纱,取出了装在袍子暗袋里的木刺。 她悄然无声地绕到刘湘身后,突然出手,将一根刺儿插进刘湘的后背! 第四十八章 小脚鬼和黑衣人 刘湘惨叫一声,回头去寻人,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她吓坏了,撒腿就跑。 穆清歌从树后出现,将第二根刺儿插入她的小腿。刘湘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抬头寻人,却什么都看不见。 刘湘一边求饶一边努力站起身,拖着受伤的小腿,继续向前跑。穆清歌再次出现在刘湘的身边,点了一下她的左肩膀,却将刺儿插进她的右肩膀,而后快速闪身到树后。 她逗弄着刘湘,就像猫戏耍命不久矣的老鼠,颇为得趣儿。 若不是一下带不了太多的木刺,她直接带来一百根,今晚才算玩得尽兴。 刘湘的惨叫声越发凄惨,求饶的声音也越发可怜。鲜血涌出她的身体,湿透了衣裤。浓烈的血腥味在夜色中蔓延开来,令嗅觉敏感的动物们躁动起来。 穆清歌掂量着第六根刺儿,从一旁走出,十分淡然从容地来到刘湘的面前,准备了结了这个祸害。 就在这时,她听见异响,感觉有人正向着这里奔跑而来。她略一思忖,重新闪躲到树后。刘湘只来得及看见一双小脚,再去细瞧,哪里还有人? 两名蒙面黑衣人由远及近,眨眼间出现在刘湘的面前。右边的黑衣人拔出长剑,指着刘湘的鼻子,喝问道,“鬼喊什么?” 刘湘那饱受摧残的神经在看见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后,瞬间崩断,她尖声喊道,“鬼啊!”两眼一翻,吓得昏死过去。 右边的黑衣人看向左边的黑衣人,问,“要不要杀了?” 左边的黑衣人没答话,而是蹲下,检查了一下刘湘的伤口,道,“这附近有人以木刺伤人。” 右边的黑衣人立刻警觉起来,攥紧手中的长剑,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既跟我们无关,就赶紧将那女人处理掉。” 左边的黑衣人,“理应如此。”说着话,突然亮出长剑,刺向穆清歌所在的树后。 树后没有人,长剑落空。 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这才一同离去。走到不远处将一停靠在树边的尸体扔进了沟壑里。 穆清歌坐在树杈上,垂眸看着二人离去。两人的衣着、装束都与自己那天看到的黑衣人极为相似,可以确实是来自同一波人,只是奉命不同的组织。 待两人走远,这才跳了下来,走近女尸,正是自己在妙玉华大门口遇见的那位,陪着大皇子的青楼花魁! 大皇子为什么要杀一个区区的艺妓?还是说他跟吴顺一样,是个变态? 这两个黑衣人和那天的两个有什么关系?跟死去的林管家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是在找东西吗?赵王世子和小相师在隐瞒什么? 穆清歌只觉有些脑袋发热,她走近刘湘,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当然,如此当口,她还是暂时低调吧。若刘湘突然死了,定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对她不利。 穆清歌脚尖一转,转身离开。 刘湘悠悠转醒,忍着满身针扎般的痛,凭借一口气爬回到家。 穆府的王管家听到拍门声,狗腿地推开小厮自己去开门,看见满身是血的刘湘,吓得失声尖叫,接连退后几步。 一时之间,穆府热闹非凡,下人们都手忙脚乱的,穆青衫看着刘湘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让下人去请了大夫。 穆清歌背着清越,来到了京城的一家药铺,将那已经关门背着药箱走了好远的大夫又给叫了回来。 大夫给清越包扎了伤口,穆清歌将清越送到客栈的时候,清越已经悠悠转醒,看到穆清歌竟红了眼眶。 “小姐。”清越脸色苍白,有些清瘦,轻喃出声,两串晶莹从眼角流下,从前那个活泼的少女现在也这般虚弱无力,穆清歌的神色有些复杂。 “嗯,没事了,你先在这里住上七日,七日后我来接你,穆府还有些事还要处理,不便你养伤。”穆清歌起身给清越掖了掖被角,嘴角勾着柔和的笑容。 “小姐,你能不能别回穆府了,大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清越眉心微蹙,捏着穆清歌的手紧了紧,神色有些紧张。 “今天傍晚,三小姐和四小姐被小厮们送了回府,说出了意外大小姐死了,我当时不信。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大夫人身边那丫头,阿绿就来歌乐斋,说要我给大小姐陪葬......” 清越边说,神色渐紧张了起来,仿佛回忆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穆清歌垂眸,看了眼她被木夹夹红了的手,肿的已经不像样了,全身上下更是没一块好肉,不想而知大夫人对清越做了什么。 想到吴顺那个变态的各种行径,以及清越差点毁在他手里,穆清歌只觉一阵的恶寒。 拍了拍清越的手,又说了些安慰的话,穆清歌拿着从吴顺身上搜出的银子结清了七天的房费,老板是对极为朴素的农家夫妇。 两人热情醇厚,十分老实,穆清歌多给了那女人一些银子,让她好生照顾卧床的清越,女人忙点头哈腰的答应了。 穆清歌又出去办了些事情,回到歌乐斋时已经深夜,探上墙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歌乐斋。 听到有动静,一眼未合、静若寒蝉的连月心下一紧,忙拿了根木棍躲在门后,身子还颤颤巍巍的,十分紧张。柳絮也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清歌推门而入,在连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连月手里的木棒,接住了因为惯性即将倒地的连月。 连月看到穆清歌十分震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身上也青青紫紫的,眼睛红肿,嘴角乌青。柳絮也有些吃惊,但震惊之余还有些窃喜和庆幸。 穆清歌给她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噤声,连月忙点头应下,随后在沉静中给穆清歌做了夜宵。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穆府都听到了大夫人的哀叫。 在外跑步的穆清歌听到这声嘴角也勾了勾,自己昨夜回来的晚,还不知道刘氏昨夜何时入的眠。 “丹儿,我的丹儿呢!我的丹儿怎么还没回来!滚出去!我要我的丹儿!诶呦喂,你轻点!我的脖子呦!” 湘乡阁里屋,刘湘半躺在床榻上,身上缠满了白色的棉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胳膊也被缠得僵硬,像树枝那般翘的老高。 身边围满了丫鬟,站着的,蹲着的,跪着的,脸上都是一副困倦的表情。想来昨夜在这守了一夜,都没有睡好。 看到穆清歌,一旁正拧着湿手帕的阿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随即就是一阵怒意。 本来大夫人是要杀掉穆清歌的,反而现在穆清歌人没死,大夫人还遇害了!还口口声声说见了鬼了,二小姐昨夜也一夜未归,不知身在何处。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阿绿下意识对穆清歌就充满了敌意,此刻也不管穆清歌是不是穆府的嫡小姐了,端起木盆里的水就往穆清歌身上泼了去,“你来这里干嘛!大夫人不想见到你!” 被阿绿泼了个透心凉,穆清歌此刻浑身湿漉漉的,衣袖都滴答着水,看起有十分狼狈。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到歌乐斋的穆青衫和穆桂山看到,穆青衫上前一个耳光抽倒了阿绿,语气狠戾,“放肆!侯府的嫡小姐也是你动手动脚的?” 不管自己喜不喜欢穆清歌,她都是自己的种,岂有人不把他穆侯爷放在眼里? 阿绿痛嚎了一声,跌倒在地,随后忙跪着来到穆青衫面前,“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的错了!” “老爷......”里屋传来刘湘有气无力的声音,穆青衫眉头皱了皱,踹了一脚阿绿让她连滚带爬地走了。 “见过爹爹。”穆清歌拧了拧衣袖上的水,礼貌地给穆青衫行了礼。 这女子越发亭亭玉立,穆桂山见到后也有几分失神,穆青衫却对穆清歌越发的厌恶,在他心里只有丹儿一个女儿! 可穆由丹从昨夜就不知所踪,到现在还没有一丝音讯,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湘湘,我来了。”越发心如火燎,穆青衫忙进了里屋。 “老爷,找到了吗?我们的丹儿去了哪里?” 看到穆青衫和穆桂山进来,刘湘的情绪有些激动,偏偏的全身被大夫绑成了个木乃伊的模样,僵硬无比,没有太大的动作起伏,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下人们忙识趣地纷纷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人。 “我和桂山派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一点的音讯,不过马上就会找到的,湘湘不要担心。” 穆青衫坐到床边,拍了拍刘湘的手。 刘湘的眼眶里流下了感人的泪水,一旁的丫鬟连忙凑上前擦了去。 刘湘抬眸,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穆清歌,她一脸的安闲模样,眸色似是因为脸上的水珠变得更加的阴冷了起来。 她是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丹儿呢?丹儿呢? 刘湘瞬间有些心神不宁,嗓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你,你,你......” 从昨夜到现在,穆府都被穆由丹的失踪闹得心神不宁,反而忽视了半路上被人劫杀走的大小姐。 直到现在看到穆清歌出现在侯府,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第四十九章 药理阁老顽童 穆桂山看到母亲这幅反应,下意识地看向了穆清歌,“母亲,昨夜到底是谁害的你?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听到这个问题,刘湘一下子的情绪就奔溃了,大声嚎叫了起来,“是鬼!是鬼啊!鬼要杀我!”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我在呢。”穆青衫忙皱了皱眉,安慰道。 刘湘身上的几个血窟窿,昨天大夫看病的时候他也看见了,简直就是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那么长那么锋利的木刺直直刺穿了刘湘的身体,一看就定是人为,下手之人还心狠手辣!究竟是谁呢?他穆侯爷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去妙玉华酒楼茶会的,还有宋姨娘、苏姨娘和成姨娘,据说是因为刘湘提前离了场...... 一想到这个问题,穆青衫只觉一阵的脑阔疼,干脆看向了穆清歌,准备将一肚子的怒火撒到穆清歌身上,“说说!昨天马车被劫四分五裂的,你三妹和四妹都看着你被人劫走了!你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穆青衫看着穆清歌,眸子里满是怒意,穆清歌突然觉得有些嘲讽,不加控制地讥笑出了声,“爹爹,是女儿错了,错在不该从奸人手里死里逃生?女儿就该被那坏人剥掉一层皮,然后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吗?” “放肆!”穆青衫猛地给了穆清歌一个狠戾的耳光,极其响亮。这是第一次,他的想法这般被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有些片刻的心慌意乱。 穆青衫这一巴掌力度有些大,穆清歌的半边脸有些火辣辣的疼,但没有丝毫的哭闹,眼睛里干净地连层雾气都没有。 穆青衫这一巴掌力度何其之大,足够扇倒任何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反观穆清歌却十分的淡定,仿佛脚下生了根,雷打不动。 她眼神直直地看着穆青衫,面无表情的,眸子里是一片的空洞,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 穆青衫被这眼神看得发毛,反应过来时也发现了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干咳了几声,“还不是怕你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掳走,毁了你的清誉就不好了。” “是的啊,由丹妹妹一晚上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穆清歌漫不经心地接了这么一句,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对劲了。 本来还想拿这件事情拿捏穆清歌的穆青衫,此刻心里也是乱成一团。丹儿彻夜未归,这件事情传出去必定会影响到她的声誉。 “不可以,不可以,别乱说话!丹儿没有失踪!她只是去了什么地方没有告诉我们罢了。”穆青衫的眼神有些恍惚,随后回过了神,怒气冲冲地看着穆清歌。 这就是两个女儿在他心里的差距,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仿佛穆清歌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过错。 穆清歌不想再看到穆青衫这幅丑恶的嘴角,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个礼便离开了。 从一开始她过来,不过是想看看刘湘活得怎么样,六根木刺在身上扎出血窟窿的滋味,定不好受吧! 穆清歌最后又瞥了一眼刘湘,在她惊恐的眼神注视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全程穆桂山一直都没说话,只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看向穆清歌的眼神有些奇怪。 众人退出湘乡阁,服侍刘湘的丫头们又纷纷围了上来,一时之间女人的哀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穆候府,刘湘穆府嫡母的优雅气度一时之间荡然无存。 歌乐斋,穆清歌用自制的简陋木铲,从里屋的药臼里挖出了一团团的白色粉末,放在了药叶上,团成了一颗颗小药球。 最后用从植物根茎里提取出的粗纤维制成的细绳捆绑了起来,装进了荷包里,随后带着东西快步翻出了歌乐斋的围墙。 她只穿了一身十分常见又朴素的浅灰色麻衣,头戴了一顶白色幕篱,遮住了自己的容颜。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那般,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穆清歌觉得古代的官家小姐若想偷偷溜出府,大可不必女扮男装,那样刻意地去行为做事,反而会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别扭,然后心生疑虑。 像这般褪掉自己身上的华丽衣物,扮作寻常人家的平民女子就十分方便。 “小二,还是上次的药!”穆清歌踏进一家药铺,嗓音略带粗犷。 药铺坐落在京城一处极不起眼的角落,牌匾用的上好的梧桐木,上面用朱墨隽逸地刻了几个繁体字,“药理阁”。 这药铺虽然看着极为普通,骗得了平民,却骗不了穆清歌。 房梁、柜台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一些药理需要用的工具也是低调轻奢,一看就知道它的老板定不是个缺钱的主。 正在柜台边拨弄着药秤的小二看到穆清歌,眼神里瞬间射出了光芒,赶紧兴奋地去叫了里间的大夫,“师父,师父,楚姑娘又来了!” “是吗?这可太好了......”伴随着老人家极尽沧桑又带了些激动颤抖的嗓音,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顶一尊破旧方帽,手里还攥了几根草药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发髻斑白,方脸绿豆眼,看起来十分有喜感。 眼睛眯了又眯,走近几步,待看清了穆清歌放在柜台上绿油油的药丸后,这才喜笑颜开抬头打量了眼穆清歌,十分满意。 “姑娘开个价吧!这种奇怪的药丸疗效甚好,比过我这老头弄的什么草药可强多了。”老头摇头晃脑的,赞不绝口,目光一直流连在那药上,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还没待穆清歌开口,这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穆清歌,语气有些谨慎,充满希冀,“不知家父究竟是何方人也?竟能研究出如此绝妙的药物。” “不过是江湖药门的一代隐士,既然家父执意归隐,过着清贫普通的日子,就不希望有人再打扰他。这药是我看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才偷偷拿出来卖的,若被家父发现了,我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穆清歌一口略带粗犷的声音,说一句喘几下,听起来憨态可掬,一看就像是胆小的老实人。 那老头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明了,便不再过多过问,只是转过身,挥了挥衣袖,十分爽朗道,“这样吧,这药物实在是世间难得的神物,我先给你九千九百两,以后你每月能不能都给我偷出来点?按照每颗两百两计算?” 老头捋了捋下巴处白花花的胡子,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穆清歌,眸底是掩饰不住的精明和睿智,像是早已把穆清歌看穿了般。 这样的天价?有几个人能拒绝的?平常人家每月能有二十两都算是村里的富户了,反观那女子听到这个价格却十分淡定,毫无波澜。 透过掀起的一角面纱,隐约露出一副认真思索这笔交易是否划算的模样。 老头看到这里,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意,看起来完全就是个老顽童。 至于那药门的隐士?他就是这天圣朝第一药门的归隐大长老,还有哪家的高手能在他眼皮底下藏着掖着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药出自这个女子之手,而这番行径打扮,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老头这话说的有些滑稽,穆清歌着重听到了那句,“每月给我偷出来点。”眉心跳了跳。 思量了一二,穆清歌终于开口,一出声还是那憨憨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精明,“九千九百两我就不要了,这药还是按每颗两百两,以后这药理阁每月所得,无论多少,能否能我分十之八九?” 老头怔了一下,抬眼看向穆清歌,心道这女子出手实在心狠手辣,她知道他这药理阁每个月能有多少的俸银吗?竟敢这般狮子大张口? 老头皱了皱眉,瞥了瞥嘴,眼神又流连了几眼那桌子上的药物,一副纠结又难受的模样,最种却还是爽朗出声,“行!但是有个条件!以后你若再有什么新配方的药,必须第一时间转交到这里,不许再寻第二家!价格我们可以再订,像这次一样,先试药,后定价。” “师父!二......二公子还不知道呢。”听到这个决定,一旁的小二忙出声提醒。 只见那老头眉眼一横,撅起了嘴,语气有些不满却又极尽顽童之相,“这药理阁谁说了算?那小兔崽子每次都让我追着他喂药!上次那事还没跟他算账呢!” “是,是。”小二忙低下了头,又偷瞄了几眼那老头,不敢再作声。 老头瞪着小二,待他安静下来,立刻扯起了笑脸看向穆清歌,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狼外婆,“姑娘,你看这个条件可以接受吗?” “可以。”穆清歌勾了勾唇,不假思索出声,又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包荷叶装着的绿色药丸,将桌子上五十颗整理了一下,尽数交给了老头。 老头立刻双眼发光,捧起那荷叶嘟嘟囔囔地进了里屋,仿佛忘记了这是自己出了天价买回来的。 一百颗,一颗两百两,穆清歌小心地将这一沓面额两千两的银票塞进了荷包里,只揣了些管那老头要来的碎银,打算去看看清越。 第五十章 擂台打擂 这些药是在前段时间的安生日子里她研制出来的,用的都是草药,因为有几味药寻遍这京城也没能找到,穆清歌便寻了替代品。 因不知这药疗效如何,便只做了几颗,送到了这药理阁,没想到结果果真如她所料。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上次在林管家身上搜的那些银子,早已在买那些药材的时候花了个精光。 清越的医药费还是自己从吴顺身上顺来的,穆府每个月分给各位小姐的月俸也是少得可怜,她堂堂一个特工组织快混到高层的军医,怎可一直靠这种手段谋生? 出了药理阁,穆清歌摇了摇头,直叹还是有钱好。 街市上依旧人来人往,滔滔不绝,像是早已安排好的群众演员,各司其职。 穆清歌看到了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贩,又走了一段,隐约听到了男人们兴奋激烈的叫喊声。 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让穆清歌想起了那天见到的那个紫瞳少年。 一个由木头搭建起来的简易擂台,被人一潮层层的包裹着。 那个紫瞳短发的少年被关在一个铁笼里,放在高台中间,身上如故一片狼藉,脸上是一道道血痕,处于昏迷状态。 杂耍艺人就站在他旁边,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大声呼喊着,不停地挑逗着擂台上的人斗个你死我活。 擂台两边各有一个壮汉,左边的壮汉右腿被刀剑刺穿,流出了汩汩的鲜血半跪在台上,他双眸紧盯着右边壮汉,眸底掠过了一抹杀意。 右边的男子转了转自己脱了臼的胳膊,嘎嘣一声接了回去,同样诡异地盯着左边的男子,阴狠、邪恶,像是一条盘坐着的毒蛇,准备捕杀自己的猎物。 台下的男人们热烈地高呼着,狂叫着。 让穆清歌有一瞬以为自己来到了地下黑拳角斗场。 这样血腥暴力的擂台,竟能在京城街市当口这般安然无恙,看这杂耍艺人的行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故意为之。 仿佛他要的就是在这闹市做出这样一番行径,引人注意,丝毫不顾忌是否会有衙门的人找上门来。 “兄弟们!成王败寇!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带走我们的小狗!” 杂耍艺人刺激着台上的两人,边用公狗称呼着笼中的少年,边用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将那少年的脸扯得老高,被迫扬了起来。 脸上尽是脏污,仿佛让人隔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再次看到这个少年,穆清歌有一瞬的出神。 上次只顾得自己被他漂亮的眸子吸引,现在看来他脸庞的轮廓也异常俊美,棱角分明。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闪着幽幽的紫光,扑朔迷离,似醉似醒,冷漠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喧闹的人群。 世界仿佛隔绝开来,就剩下了穆清歌和那边的少年。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绝望和寒意,还有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哀鸣。 杂耍艺人抓着他的头发狰狞地笑着,猛地向他脸上啐了一口痰,一脚将那笼子踹出去了好远。 台下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瞬间惊呼了起来,兴奋异常。 台上的两个壮汉对视一眼,嘴角扯起了诡异的弧度,怒气冲冲地就扑向了一起,开始厮打了起来。 穆清歌从袖中取出了几根银针,趁着众人沉迷于这场打斗的时候,以常人不可见的速度,将银针直直向那杂耍艺人射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正与台下众人呼叫狂欢着的男人,反应十分敏捷,神色一凛接住了飞过来的银针,直直看向了穆清歌。 穆清歌一怔,显然没想到杂耍艺人的身手这么好,却仍旧保持淡定,心中未失分寸。 杂耍艺人冷笑一声,拿起一旁的布锤敲响了大鼓,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还有小声的议论声,怎么还没分出胜负就已经出结果了吗? 杂耍艺人盯着穆清歌,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被人发现,穆清歌干脆一把夺过了身边壮汉手里拿的长鞭,腾空一跃,踩着一个男人的肩膀就飞上了擂台,鞭子直直抽向杂耍艺人。 鞭子被男人紧紧捏住,穆清歌勾唇一笑,直接将握把端也给甩了过去,趁着男人分神片刻,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下去,杂耍艺人的脸色直接变了,他用手捂住了重要部位,却没有因此倒下,反而抡起了一拳极尽怒意地砸向穆清歌。 穆清歌横扫一腿挡掉了男人袭来的一拳,杂耍艺人的脸色又有些异样。 来者出手招招狠戾,干脆利落,奇怪的是并未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内力。不知师承何方何派? 趁你分心要你命!穆清歌从袖中甩出了一把白色粉末,同一时间另一只手又攥了几根银针射了出去。 杂耍艺人挥袖挡过了那一片烟雾,反应过来时银针已经扎进了体内,刺痛异常。 杂耍艺人边吼叫着,边低头去寻那银针,穆清歌看准时机,猛地抬起一脚砸向了男人的脑袋。 杂耍艺人脑子瞬间空白,摇摇晃晃的,打了个趔趄倒在地上,被穆清歌踩住了脸,“他,我要了!你,不配!” 全程台下的男人们都是兴奋着雀跃着,欢呼着,在穆清歌说出这话时,尖叫声更高了。 本来只有他们当中的胜利者,才能与杂耍艺人进行终极一战,没想到这人直接打败了老板,还是个女子! 这让这群男人无比兴奋,又跃跃欲试的,感觉受到了挑衅。 对面茶楼里,一位身着一袭青衣,身上一尘不染的男子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他的皮肤白皙透亮,似吹弹可破,胜过许多女子,只是眉眼间的几分傲气,还有全身散发出的矜贵气场让人只敢远而敬之。 “温易,下去会会她。”男子嗓音低沉磁哑,一开口仿佛就像乐器在演奏。 一旁一袭墨蓝色长袍的温易脸色为难,“......王,王爷,这女子,好像是穆家的嫡小姐啊。” 这可是成王府未过门的王妃啊!之前怎没听过那穆大小姐如此强悍呢? 上次大小姐抢走自家王爷衣服的事情还没算清呢! 当街如此就不说了,二皇子边喝茶边看了这么久,一言未发,现在竟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若自己真跟未来的成王妃打了起来,这以后的日子就...... 第五十一章 地牢新娘 温易低着头,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加减乘除全都写在了脸上。 不经意地抬头,看见自家王爷正用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看自己。 温易瞬间就犯了怵,头皮发麻忙点头道,“是是,我现在就去!” 看到温易出现在下面的人群中,君渊离这才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嘴角扯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低沉带了些兴致,“女人,你还会些什么呢?” 身边男人高呼声不断,也有几个不服气要上来比试的。 穆清歌不想在这做过多停留,毕竟太扎眼。 她一脚将杂耍艺人踹到台下,拿出匕首砍掉了关住少年的铁笼上的锁。 少年半睡半醒的模样,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 只隐约感到有人打开了自己的笼子,像黑暗里的光,像绝望至极时的救赎。 像是个少女,身上还有种独特的药香味,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穆清歌拉住少年的两只胳膊,想把他拖出来。 只是少年的一只脚被拴在了铁笼上。 穆清歌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作为。 反应到了什么,神色一凛,猛地一个回旋踢踹倒了身后想要偷袭她的人。 台下又一阵兴奋的高呼声,与此同时又跳上来几个七尺壮汉将穆清歌围堵了起来。 因为穆清歌装束普通,打法又极为彪悍,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会是个细皮嫩肉的官家小姐。 “小姑娘,模样长得不错嘛!怎么这么凶?哪个男人看得上你?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站在前面的一个壮汉边说边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盯着穆清歌。 台下瞬间哄笑一片。 穆清歌并未脸红或感到羞怯,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只觉他们像是群苍蝇,嗡嗡地令人心烦。 “我无意与你们争个高低,我只是想带这个男子走。” 穆清歌面色平淡,清冷出声,声音好听得不像话。 台上的男子讥笑一声,“怎么,你跟这个废物什么关系?难不成他是你夫君?哈哈哈。” “不巧,你想要,我们也都想要呢!这只狗虽然是个废物!但模样俊美,堪比那穆府自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穆由丹呢!带回家欺凌不好吗?” “就是,有了他能打能骂,还不哭不闹,还要老婆干什么!连去青楼的钱都省了!哈哈哈!” 穆清歌清冷地看着眼前这群人,眸底起了一层寒意。 龌龊、肮脏,这些人很好地诠释了人性的邪恶。 这个少年,究竟还遭受了多少这样的罪与罚? 穆清歌握了握拳头,腾空跃起,一脚砸向了笑得最为猖狂的那个壮汉的脑袋。 那壮汉愣了几下,终是稳了下来,怒视冲冲地看向穆清歌。 同时男人身后的几人也都纷纷上前了一步,将穆清歌围了起来。 穆清歌垂着眸子,面无表情,整个人沉静地不像话,仿佛完全无视了面前这群人。 台下的所有人都在兴奋地尖叫着,台上的人怒吼着扑了上去。 还没看到穆清歌动手,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像饿狼般扑向女孩的众人,全都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狗啃泥。 现场一片混乱,嘎嘣嘎嘣的骨头断裂声层出不穷。 温易歪着脑袋低笑了两声,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养眼。 尤其此刻站到这里,更像是插在一堆牛粪上的一朵鲜花。 温易扬了扬脸,满脸的傲娇地睥睨着众人,“就你们!还想赢?先来跟本公子切磋切磋!” “哪里来的小白脸!找死!” 一个壮汉满脸羞怒,直奔而来。 温易立刻毫不怯意地赢了上去。 穆清歌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嘴角勾了勾,决定先离开这里。 只是等她向旁边望去,笼子里的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倒在一旁的杂耍艺人更是没了踪影。 穆清歌皱了皱眉,凌空飞起,离开人群。 在一条小胡同口看见了杂耍艺人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 吴府,大红色帷幔扯满了整个府邸,张灯结彩,一片红色的海洋,大喜的气氛淋漓尽致。 院子里站满了宾客,有平民、有商人,还有想要巴结上吴顺谋仕途的小官客。 大家似是都来贺喜的,可每个人脸上都见不到喜色。 反而有几分愁容、几分同情和悲哀,活生生将婚礼过成了葬礼。 吴大人办婚事已是家常便饭,差不多一个月就会有十几次,而每一次都会有一个妙龄少女就此殒命。 吴顺身上穿着婚服,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来,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看到吴顺,大家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议论声、祝福声一瞬间滔滔不断。 场面着实诡异,像是一群被群演事业耽误的影帝影后,又像是一群傀儡。 偏偏的,场面极其热闹生动,与方才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顺乐呵呵地接受着人们的祝福,拨开了人群,来到了正堂的一间里屋。 打开地上的一块木地板,吴顺嘴角扯起了诡异变态的笑容,走了进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啊!” 地下室,一间牢房。 里面的少女瘫坐在地上,仿佛忘记了如何行走,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不停地往后退着。 直到碰到了墙壁,满脸绝望和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几头狼。 她身穿喜服,头上的喜冠摇摇欲坠,精心打扮的发髻此刻有些凌乱,脸上的妆容被泪痕破坏的毫无美感。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穆由丹撕心裂肺地叫着,可惜偌大的牢房只有两眼冒着绿光,口水流了三尺的饿狼! 地面上依稀传来人们的说笑声,喜气洋洋的,仿佛一面之隔,就是天堂与地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恐怕也是很多人都不曾见过的一次! “美人,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黑暗里传来了男人诡异圆滑的低笑声,令人直出冷汗。 穆由丹心里咯噔了一下,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的这片黑暗。 她不是没想过自曝自己的身份来保命。 可惜自从马车被击翻后她就没机会说一句话。 自己醒来后就到了这个破地方,还成了别人的新娘! 这种事情传出去,就算她今天没死,也没有脸面再活了! 穆由丹咬了咬牙关,眼底充满了晶莹,又默默地将泪水吞了下去。 听到女孩没了声响,吴顺又咯咯笑了两声,“放心,这些狼,没我的发号施令是不会伤害你的!这样精彩的场景,我怎么会错过呢?” 第五十二章 消失的穆由丹 莫沉烟抬头看了眼南宫御,欲言又止,只是垂眸淡淡说了句,“无事,不过是些小人做丑罢了。” “真的?”南宫御的语气有些怀疑,他看了眼莫沉烟有些阴郁的脸,终是没说出什么,既然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勉强她。 “嗯,用过晚膳,我出去一会儿,你不必担心。”莫沉烟紧接着说道。 “让梁铭陪你一起,天黑,不安全。”南宫御双手负后,走到莫沉烟身边,声音淡若游丝。 “你要监视我?”莫沉烟抬眸看向南宫御。 因为身高原因,只看到了他带些茸毛的下巴,灯光略过他的鼻尖照射而下,给男人的整张俊美的脸裹上了一层冷冽。 “你想多了。”南宫御扯了扯嘴角,走了几步,离开莫沉烟站到了窗前。 莫沉烟,“那便让梁铭不必跟着。” 南宫御,“......好。” 不管自己做什么,他似乎都会同意并支持,不加过问,莫沉烟挺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或许是他们只是契约成亲的缘故。 莫沉烟勾了勾嘴角,脸上的阴郁之色稍褪去了些。 用过晚膳,莫沉烟和惊云来到了街市上,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热闹非凡。 莫沉烟头戴白色的幕篱,让人隐隐约约看不清她的容貌。 父亲因为莫家的几间店铺气到卧床不起,可想而知,此事并不简单,既然重活一世,她便不会再让父母受一丁点的委屈。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惊云没有带幕篱,只是换了身更为低调的丫鬟衣服,她看了眼眼前莫家酒楼的牌匾,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莫沉烟。 “玩。”莫沉烟淡淡得吐出了这么一句。 惊兰,“......” 莫沉烟带着惊兰坐到了一楼,店铺的掌柜和小二都是新面孔,因为也没有认出惊云是他们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 二人坐在那里过了少许时间,饮了几杯茶水,都没有什么发现,莫沉烟看了眼门外不早的天色,刚准备离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隔着幕篱,莫沉烟看到了白天刚见过的都御史夫人,她脸上带着半张面纱,眉眼含笑,一脸娇羞地跟旁边的男人眉目传情。 莫沉烟挑了挑眉,她倒没想到,自己这番出行还会有意外收获。 都御史夫人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还有眉角那颗黑色的大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认错的,而她旁边那男人,分明不是都御史大人,更像是谁家的小厮。 想到了白天她往李知语脸上泼热水的事情,莫沉烟的眸色沉了沉,眸底染上了一抹阴鸷,嘴角勾起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死鬼,讨厌了,一会儿人家要好好地惩罚你。”都御史夫人头微微倚靠在男人的胳膊上,语气娇媚,完全不顾及旁人的感受,跟白天那个衣冠端正、尖酸刻薄的神气都御史夫人截然不同。 男人跟女人有说有笑的,同时微微抬眸打量着四周的人,有些羞怯的不自然。 两人推推搡搡着走上了楼梯,店内其他男人看到此幕,纷纷唏嘘了起来,发出了暧昧的哄笑声。 知道的,知道这里是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青楼呢。 莫沉烟站起身,从袖中甩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到手中,以旁人不可见的速度弹到了都御史夫人脖颈的衣物上。 女人半眯着眼睛,似是有些瘙痒,最终也是随意地挠了挠,随后消失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惊兰有些羞怯地看着面前这一幕,袖子遮住了半边脸,简直没眼看,莫沉烟倒是波澜不惊,只是旁人并看不到她的神色如常。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王爷会担心的。”惊兰扯了扯莫沉烟的袖子,眉目间有些担心。 “不急。” 莫家这么多店铺,一家一家盯着,定会浪费些时日。更何况......莫沉烟看了眼门外,柱子旁露出的半边衣角,嘴角勾了勾。 尽管她说过不让梁铭跟着,南宫御还是派他来了,这样也好,她的本意不过是不想让南宫御插手自己的事情,对自己有太多约束,现在这种状态,反而更好。 “来来来,把这店给我砸了!这都几号了,还不交租,需要爷提醒你们几回啊?” 屋子里正谈笑着,恢复了平静,突然闯进了几个壮汉,口吐芬芳,那模样甚是盛气凌人。 惊云见到面此幕,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看了眼那些人,下意识地往莫沉烟旁边躲了躲。 莫沉烟勾了勾嘴角,终于来了。 看到这些人,掌柜立马从里间走了出来,弓着身子,谦卑道,“几位大人,小店前几日刚交过租......” “你的意思是爷的脑子不好使?记不清楚了?你奶奶的!”听到这话,为首的壮汉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大,满脸胡茬,双手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里间走出了几个莫家的家仆,看起来像是会点身手的,只是看到这一幕也都不敢动手了。 壮汉环视了一圈这些家仆,满目不屑。 “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三皇子祁钰的人!三皇子是谁,相信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当今圣上的宠儿!未来的太子爷!得罪了爷,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男人啐了一口,一脚踹倒了掌柜,臭鞋踩上了掌柜的脸拧了两脚,男人身后的几个人更是发出了一阵阵讥笑。 掌柜的脸被踩的生疼,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呻吟声。 几个黑衣人一同上前了几步,左右对看了一番,只是都没有动作。 壮汉踩了两下,收回了脚,开始打量起店内的人。 掌柜的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敢抬地慌忙道,“不敢,小的不敢,只是小人前几天真的刚交过租,而且这店,是莫家的铺子......” “呦,这么说来,你是不肯交这租了?莫家是谁?哪个腌臜里冒出来的!”似是有些不耐烦,壮汉提起了掌柜的衣领,一巴掌掴了过去,掌柜的鼻子瞬间流出了鼻血。 “小姐......”惊云紧紧扯着莫沉烟的衣袖。 莫沉烟淡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声音清悦带着讥诮,“这是谁家的狗跑出来咬人了?声音这般洪亮,想必啃了不少的骨头。” 纵然莫家在朝廷没有什么建树,但药香满门,其大小姐更是药门门主的唯一亲传弟子,两个女儿更是先后嫁给了两位皇子,平常人也都是不敢前来得罪的。 敢在莫家的铺子里打着三皇子的口号这般欺人的,想必都是些没脑子 第五十三章 姨娘大战 莫沉烟听了,只觉得十分的可笑,看来莫如雪为了今天,没少下功夫啊。“许夫人,听闻你现在膝下无一儿半女,好像是说没有生育能力?” 她这话一出,顿时戳到了许夫人的痛楚,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脾气日渐暴躁。 “你……你个小贱人,竟敢提起这件事情!” 莫如雪连忙拉住她,在她耳畔低声说道,“许夫人,此时不可继续惹事,这莫沉烟更是不能现在就招惹的人,还是忍一忍吧。” 莫沉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但是莫如雪说过以后,许夫人明显冷静了下来。 “长姐,此时明日尽量给出一个答复,还请长姐莫要生气,相信许夫人也不是有意伤人的。” 在这时,莫如雪显得识大体多了,也会讲话,更是深得人心,莫沉烟懒得和她多说,这个账,她迟早会找许夫人算清楚,不过她必须要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过离开了片刻罢了。 “我先走了。”她说罢,转身便离开了,许夫人见了更是来气。“莫沉烟!” 莫沉烟从院子里出来后,惊兰便立马跟了过去,她跟在莫沉烟的身边,明显感觉她情绪不对,“小姐,可是茶会上发生什么事了?” “嗯。”虽然此事没有发生在莫沉烟的身上,可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李知语和她交好,更别说今天的事情是因为她而起,她心里更加的不好受。 “小姐,回府吗?” “不了,先去一趟回春堂。”李知语应当被送去了回春堂,她必须要更加清楚的了解一下这个事情,她要知道莫如雪的目的是什么。 惊兰见她自出来后便一直眉头紧蹙,估计真是出了什么大事,后来去回春堂的路上愣是一句话也没说了。 到了回春堂,莫沉烟一下马车,陈掌柜便带着她直接去了内房。 “小姐放心,李小姐并无大碍,已经上过药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在房里的只有李知语和她的侍女,其他人应该送她过来以后就走了。 她走上前,见李知语双眸紧闭,本以为她正睡着,没想到当她坐在软塌旁时,她眼睛突然睁开了。 “烟儿,我会毁容吗?” 莫沉烟摇了摇头,“绝不会,我会让你比以前还要美丽。” 李知语突然笑了,“烟儿,我也不知道今日我为什么会站出来为你说话。” “就觉得气不过,好像一直以来忍着的脾气那一刻终于爆发了。” 莫沉烟见她如此模样,心里着实难受,她以前和李知语走的不是很近,不仅因为她的家室影响,还因为她自己活得不自由,甘愿被束缚,这让她无法理解。 “你……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知语点点头,一点点的把来龙去脉都说给她听了,莫沉烟越听脸色越不好。 她听完后,大概知晓莫如雪的目的了,“莫如雪这次还真是走了一招险棋啊,知语,此事你会善罢甘休吗?” 李知语一脸无措的摇了摇头,双眸无神,“我不知道,我爹应当会选择息事宁人吧……” 莫沉烟也大概猜到了她的回答,看来若想给李知语讨回一个公道,不能鲁莽行事,不然将会牵扯到他们一大家子,就连她和御王府,也会受牵连。 “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去给你开些药,七日内你的脸就会好。” “烟儿,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那样的情况下,你愿意为我挺身而出,我已经很感动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李知语点了点头,她心里早已经不知道公道为何物,只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必须忍耐做人,她其实挺羡慕莫沉烟的。 莫沉烟离开内房,找陈掌柜写了两贴药方,“待会儿按照这个药方给李小姐抓药,不用收银两。” “是。” 莫沉烟吩咐好了以后,简单询问了一下回春堂近日的状况,便走了。 回到御王府,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进了药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阿云看见她们回来,本来高高兴兴的,可是见她如此模样,很是担心,“惊兰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茶会上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嘛?” “我不知道,茶会不准我们侍女进去,所以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去了一趟回春堂,小姐也没让我跟进去……” “难道这次遇到了让小姐都觉得棘手的事情吗?唉,这可怎么办啊……” “阿云,王爷呢?” “王爷还未回来。” 惊兰闻言,不自觉的叹了口长气,她已经许久未见到这个样子的莫沉烟了。 “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惊兰和阿云在莫沉烟把自己锁在药房后,便一直在府门口守着,就等着南宫御回来了。 南宫御见她们两举措如此奇怪,有些惊讶,“怎么了?” “王爷,您快去药房看看小姐吧,她从茶会回来以后,便把自己锁在了药房,都到晚膳的时辰了,还不见出来。” 南宫御闻言,面色逐渐变的严肃,“茶会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从皇宫里出来,一逃离皇上的魔爪,便赶紧回来了,也无心注意今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小姐不肯说,王爷您赶快去看看吧!” 南宫御点点头,快步来到药房门口,本想直接推开门,却没想到被锁上了。 “莫沉烟,你把自己锁里面做什么?” 良久,里面没人回应,他柳眉微挑,“没想到啊,你莫沉烟竟然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算计,怎么,自尊心受挫了?” “没想到你如此的不堪一击啊。” 南宫御故意刺激她,过了片刻,门还真打开了,莫沉烟摆着一张臭脸,闷闷不乐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多话?” 南宫御见状,趁机钻空子跑进了药房里,他看了眼四周,她并没有在制药,看来真的只是单纯的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你这嘴巴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今日在茶会吃亏了?”南宫御见她一副颓然的样子,着实新鲜不已。 第五十四章 请君入瓮 宋姨娘骂骂咧咧地满口芬芳,极尽泼妇之态。 刘湘气得手发抖,可面上的神情仍旧凌厉吓人。 薄唇紧抿着,脸色煞白,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会昏厥过去。 这时,伴随着宋姨娘痛苦的一声哀嚎,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撞了出去。 噼里哗啦一阵响,宋姨娘撞倒了一个桌子,茶具滚碎了一地。 哀哀直叫了起来。 入目,是刚进门的穆青衫。 他怒目圆睁,甩袖大骂,“你这贱妇!口出狂言,毫无妇德。我敬宋老爷朝廷命官、一世英才,才忍你让你许久,不料你竟还这般狂妄!” “老爷!” 听到这些话,宋姨娘心下一慌,也顾不得有小辈和下人在场。 连滚带爬地爬到了穆青衫身边,抱住了他的腿,“老爷,是妾的错,妾也是一时糊涂。妾不是有意这么对大姐的,妾是糊涂啊。” 宋姨娘连哭带叫的,生怕穆青衫再提起一句休妻的话。 宋姨娘本就在这穆家不受宠。 她拿捏着刘湘在穆青衫面前的白莲花之态,心知她不会将些事说与穆老爷听。 刘湘又会看在自己家背景的份上,不会轻易来动自己。 可自己终究只是个宋家的庶女,若穆青衫真的厌恶了自己,那她就在这个家没有立足之地了。 宋姨娘哭丧着脸,抱着穆青衫的腿痛哭流涕的。 可宋姨娘越是这样,穆青衫眸子里的厌恶之色就越是浓重。 刘湘忙屈了屈膝,走上前馋起宋姨娘,“妹妹,是姐姐的错,姐姐只是气急了,不该打你。你知道这府里小姐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啊,丹儿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你说丹儿被贼人要了身子,这种话传出去可让丹儿如何自处啊。” 刘湘皱着眉,语重心长的,一副诚要道歉悔过的意思。 宋姨娘此刻却不领这情,打都打了,这仇肯定是要记下了。 只是府里谁都知道,穆由丹可是穆青衫的心头肉。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的,宋姨娘有些慌心地看向了穆青衫。 果然,穆青衫在听到这话后,整个人暴跳如雷。 看向一旁拿着手绢委屈抽泣着的穆由丹,穆青衫的怒意更是浓重,一脚将宋姨娘踹了出去。 宋姨娘腹部挨了一脚,又飞出去了好远,整个人疼地蜷缩了起来。 刘湘忙一副慌神的模样,摇摇晃晃走上了前,“哎呀,这,这该怎么办,妹妹说错话,妾已经教训过她了,老爷又何必动怒,伤了夫妻和气。” “哼!祸从口出!丹儿失踪的事情,以后穆府上下都仔细些!” 穆青衫白了宋姨娘一眼。 怒哼了一声,甩袖走到正堂主位上坐了下来。 穆青衫这一发话,给穆府上下所有人都敲了一个警钟。 穆二小姐在山里迷路了吗? 不,穆二小姐从未失踪过。 站在一旁颤颤巍巍的丫鬟,见穆青衫不再泄怒于宋姨娘。 连忙上前将宋姨娘扶起,做到了次座上。 宋姨娘白着脸,捂着肚子,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眼神却是瞥着刘湘,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恨意。 “湘湘,近些日子身子怎么样了?你跟由丹都受苦了,这些天一定要好生休养啊。”穆青衫转而一副关心之色看向刘湘。 继而将眼神转向了穆由丹,满是热切与娇宠。 因为穆由丹眼角的泪花,穆青衫的心又一下子揪了起来。 “老爷,妾身的伤虽然伤势严重,但都非要害之处。虽疼痛难忍,不良于行,但打点这穆府的一家子还是可以的。” 刘湘抿唇微笑,自以为落落大方,倾国倾城。 殊不知脸部本就僵硬,还有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刻意做出这一动作,脸部表情瞬间扭曲了不少。 穆青衫在刘湘脸上稍作停留,便移开了眼神。 “只是,老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刘湘顿了一下,略显犹豫一二,有些歪斜的嘴唇也没有合严实。 穆青衫一怔,语气里仍是一番宠溺,“湘湘有何事,但说无妨。” “妾身此次遭病,伺候妾身的下人纵然再尽心尽力,也没有女儿伏于膝下暖于心间。只是丹儿遭此劫,也心力交瘁,妾身想让歌儿搬于湘乡阁,陪妾身说个话也是极好的。妾身也许久不曾和歌儿一起夜话谈心。” 刘湘说到这里,看向了穆清歌。 眼神里尽是慈母般亲切柔和的暖意,仿佛一个无比渴望与女儿交心的母亲。 若不是穆清歌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估计就被她骗了。 穆清歌眉头微挑,不知道刘湘卖的什么关子。 只是这种情景下,若她拒绝,倒会成为让人诟病的话题。 穆清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穆青衫带了些嫌弃的声音,一脸鄙夷地看向穆清歌,“她?她能跟你促膝长谈?不害怕做噩梦吗?” 刘湘无奈地低笑了一声,一脸柔和看向穆青衫,“老爷,歌儿又非顽劣之人,再者,歌儿前些日子也受到了惊吓。歌儿不愿多提及那日情形,妾身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多关心一二,唯恐歌儿心盘阴影。” 刘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听得穆青衫心肝乱颤。 有这样端庄贤淑、蕙质兰心的妻子,此生何求! 穆青衫有些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刘湘的手,拍了拍,继而看向穆清歌,又板起了脸。 “听见没!日后你搬去湘乡阁,照料你母亲,若有差池,家规处置!” 穆清歌忙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俯身做礼,“是。” 既然请君入瓮,她又何惧。 反正进退不得,倒不如和刘湘好好玩玩。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她穆清歌还没有怕过谁。 听到穆清歌这么爽快地应下了,刘湘明显有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阴谋就要得逞的喜悦。 穆由丹望了望穆清歌,指甲也掐紧了肉里。 湘乡阁,太阳正毒辣。 穆清歌被阿绿带到了刘湘给她分了间次卧,布置丝毫不显寒酸。 看得出来,刘湘总能将明面工作做得很好。 阿绿上次被穆青衫收拾过,纵然心里再不待见穆清歌这个嫡小姐。 表面上也不敢表现出一二,言语举止倒还客气。 连月将东西送了过来,穆清歌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连月回去了。 刘湘这一出明显就是鸿门宴,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呢。 她一个人还好,若是再牵扯上连月,事情就会难办很多。 将屋内东西简单收拾一二,穆清歌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院中一阵女孩子的嬉闹声。 第五十五章 狗咬狗 透过窗前的栀子花,穆清歌看到了院中的穆由丹和穆如雪。 在穆如雪面前,穆由丹仍是一副高傲冷艳的公主模样。 穆如雪永远都是那么一个跳梁小丑的形象,叽叽喳喳地围在穆由丹身旁,像是只想要讨好主人的狗。 穆由丹则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然而,当两人都无意扫到窗前的穆清歌时,都变了脸色。 穆由丹是恨,她恨穆清歌霸占着穆府嫡小姐的位置,使自己不能成为京城真正的穆府侯小姐。 她恨前些时间两人同时遇险,可穆清歌却能化险为夷,而自己却被变态囚于地牢。 更恨她穆清歌在短短时间内样貌越发出落,吸引了那些人原本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穆如雪原本就有些欺软怕硬,看不上穆清歌这个嫡小姐。因为穆由丹的缘故,也经常跟穆清歌反着干。 又因前些日子自己坠湖被罚跪的事情,穆如雪看见穆清歌就更来气了。 穆如雪打头阵,穆由丹跟在后面,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两人“噌噌”地就要往屋里窜。 害怕她们在房间里闹个鸡飞蛋打,穆清歌抽了抽嘴角,索性走了出去。 从两人身边经过的时候,目不斜视的,仿佛完全无视了两人。 穆如雪看到这一幕被气得青筋暴起。 她本怒气汹汹来寻仇的,不料穆清歌竟这般风轻云淡。还无视自己,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羞恼之气又噌噌地往上涨。 穆如雪紧跟在穆清歌后面,穆由丹则是站定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这边发生的一切,想要借刀杀人。 “穆清歌!你给我站住!“穆如雪怒吼出声,声音粗犷无礼。 感受到身后人越跟越近,穆清歌嘴角勾了勾。 在身后人就要气急败坏扑上来的那一刻,穆清歌身子虚晃一下,让穆如雪没有收住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头撞到了树上。 穆如雪顿时头晕眼花,只感觉鼻子处一股热流涌出。 伸手一摸,竟是出了鼻血。 穆如雪顿时恼羞成怒,尖叫着上前一把就要扑到穆清歌身上。 却不想自己脑袋上顶着几个星星转呀转的,眼前人影重现。 穆如雪恶气腾腾地,一爪子就抓到了穆由丹身上。 而穆清歌站在穆由丹身后,嘴角含着似有若无、幸灾乐祸的笑意。 见自己白皙光滑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爪印,穆由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好半天才找回意识,缓缓抬头,眼神聚焦在了穆如雪身上,眸子里是止不住的不可思议和恨意,咬牙切齿道,“穆,如,雪!” 穆如雪此刻也傻愣掉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然后望向了穆由丹欲发作的神情,心下一慌,忙道,“二姐,二姐,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啾!” 在穆由丹刚欲发作的时候,穆如雪又一个喷嚏打到了穆由丹身上。 一瞬间,无数鼻血都落在了穆由丹的脸上、头上,衣服上。 穆由丹顿时有些歇斯底里,此刻也顾不得她的大家闺秀礼仪了,嫌恶地甩了自己的袖子一下,随后大叫着发疯般跑开了。 穆如雪则是一脸狗腿地慌忙跟了上去,生怕自己得罪了穆由丹,再没有好看的头面和衣服。 穆清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 回到歌乐斋又整理了一些东西,穆清歌再回到湘乡阁时,看到的就是穆由丹和穆如雪围着刘湘叽叽喳喳、呜呜嘤嘤的场面。 被两人包围着的刘湘在看到穆清歌时也是眉心一跳。 “母亲,女儿这伤口若是留了疤该怎么办啊,女儿还怎么嫁人啊。” 穆由丹单手双手搀扶着刘湘,一脸梨花带雨、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此刻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不知道泡在浴桶里疯狂洗了多少次,这才赶走一二的厌恶之感。 “母亲,穆清歌只是搬来了这湘乡阁这片刻,就已经不得安宁了,由丹姐姐的脖子,还有我一头栽到树上,我的鼻子,都是她害的!” 穆如雪搀在刘湘另一边,怒视冲冲地望着穆清歌。 想要将祸端引到穆清歌身上。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上前几步,语气风轻云淡,“如雪妹妹说话可要仔细,由丹妹妹的脖子不是你抓伤的吗?还有撞树,没人推你啊,你若好好走路,又怎会撞到树上。” “我来歌乐斋是为了照料母亲,又怎会惹出诸多事端呢。” 穆清歌抬眸看向刘湘,眸子里是说不明的意味,话听了十分想让人挠死她。 注意到穆清歌这个眼神,刘湘唇角抽了抽。 这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穆清歌竟能全身而退。 想起穆清歌很有可能就是策划丹儿被抓走的幕后黑手,刘湘突然觉得她斗掉两个小丫头也不足为奇了。 可,若丹儿的事情真的是穆清歌做的,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和吴顺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湘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块巨石给重重地压住了。 再看向穆清歌的眼神里就多了些不加掩饰的恶毒。 然而,想到穆清歌死期将近,刘湘的心里这才缓和了几分。 嘴角扯上了一抹僵硬的笑容,“这件事应该只是个误会,姐妹之间应该相亲相爱。丹儿,雪儿,不要闹了,母亲替歌儿给你们赔个不是还不成吗?” 刘湘一个主母话说到这个份上,穆由丹和穆如雪两人当然再不能闹。 尤其是想到母亲的计划,穆由丹的眸子闪起了一丝亮光。 穆如雪也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穆清歌,随后看向刘湘,百般讨好。 穆清歌勾了勾嘴角,微微屈膝做礼,“多谢母亲明察秋毫。” 刘湘挑眉,语气波澜不惊,嘴角勾笑,“歌儿,母亲有个瓷枕,放在了丹儿院子里,你且去帮母亲取来,母亲给丹儿和雪儿说几句话。” 穆清歌歪着脑袋,有些遗憾,“怎不叫下人做这种事?歌儿刚温习了一套按摩之法,刚想为母亲献丑一二呢。” “母亲让你去你便去!是你来照料母亲,还是母亲照料你?那瓷枕昂贵无比,若让下人笨手笨脚地打坏了怎么办?” 还没等刘湘和穆由丹开口,穆如雪就甚得二人心地抢先了一步。 第五十六章 不能摘的花 穆清歌勾了勾唇,扫了眼穆由丹和刘湘,“想来这湘乡阁也是没有手脚灵便的人儿了,歌儿一去也罢。” 刘湘死死地盯着穆清歌,手止不住地打着颤。 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算计。 失小得大,若失去一个青花瓷枕,得到穆清歌的一条命,倒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穆清歌踏进穆由丹的丹香居,闻到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入目,只见一棵硕大的落叶乔木厚朴正值院落中心。 叶大荫浓,花大美丽,白色芳香,气势磅礴,非常壮观。 看到厚朴,穆清歌在惊艳之余还有些窃喜。 厚朴种子可榨油,可制香皂。树皮、树根、花、种子和芽皆可入药,以树皮为主,主治食积气滞,腹胀,便秘,湿阻中焦等。 穆清歌倒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般珍贵的药材。 一般的厚朴花期在五六月,而现在才刚一二月,这棵厚朴就开出了硕大的花朵。 当真难得。 穆清歌走到厚朴树下,仰头看了看,嗅着厚朴花散发的诱人香味,脸上也随之露出微笑。 她原地拔高,轻轻向上一跃,一伸手,直接扯下一娇艳纯白的花儿,送到鼻前,享受着这份纯自然的中药香味。 感觉味道不错,穆清歌干脆多摘了几朵,捧在怀里,掏出了一块的丝帕包裹了起来,打算回去晒干入药。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这几朵花收入囊中,就听见一道尖锐刻薄的婆子的声音。 “哎呦喂,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怎么了,大胆的贼人,竟敢摘二小姐的花!” 入目,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灰褐色麻衣的婆子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跑来。 那婆子小脚一扭一扭地,速度又快,穆清歌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栽到了地上。 “你是哪个浪蹄子!小命不想要了吗!二小姐最是宝贵这些花骨朵,你怎一下摘下这么多!不记得上次那个因摘了一朵花被废了一双手的丫鬟吗!” 婆子一边说一边扬起手里的棒子就要朝穆清歌打去。 穆清歌认出眼前这位是穆由丹的奶娘,将包裹甩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这个婆子平时一直待在丹香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竟连自己这个穆府嫡小姐都认不出来。 或许在她眼里,任何姿色都抵不过她的丹儿。 这样的愚忠,未免太过刻板。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身子灵活地躲了过去,倒是让那婆子闪了个老腰。 疼得嗷嗷直叫了起来。 “嬷嬷,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树上的花不就是让人观赏让人折来看的吗?” 穆清歌扫了眼扶着腰咧着嘴的婆子,语气轻淡。 “你这贱蹄子!折了二小姐的花竟还这般理直气壮!这些花是二小姐的,只有二小姐才能折,其他人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婆子扶着老腰,骂骂咧咧着,有些为老不尊的意味。 在这丹香居,除了穆由丹,就是她最大。 穆清歌挑了挑眉,心叹有什么样的婆子就有什么的小姐。 “嬷嬷,我再不济也是侯爷的女儿,你一个婆子说穆府的嫡小姐贱蹄子,胆子可不小啊。” 穆清歌敛了敛语气,面无表情的,眸子里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那婆子一听这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向前走了几步,恨不得趴到穆清歌脸上去看,“你是穆府的嫡小姐?就算是嫡嫡小姐,见了我们二小姐也得弯腰!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婆子怒哼了一声,瞥了眼穆清歌,见她倒还有几分姿色,哼了哼声。 伸手就要去搜穆清歌的身,她刚才分明看到这丫头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袖子里。 穆清歌倒也没反抗,一甩袖就将那包裹丢到了婆子怀里,又一转身,纵身一跃。 摘下了两朵盛开的鲜花,一枝插在了婆子的发髻里,一支别在了她的手心里。 与此同时惊呼了一声,“呀!嬷嬷,你怎的摘由丹妹妹的花。” 婆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门口的穆由丹和穆青衫。 刚想迎上去亲切地呼声“小姐、老爷”,可在看到穆由丹那铁青的脸色时,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花,婆子这才反应过来。 睚眦欲裂地看向穆清歌,“这,这花明明是你折的,怎么跑到了我的手里?诡计多端!” 穆清歌勾唇一笑,“嬷嬷,丹香居的花不能摘,这规矩你也是懂的,怎就明知故犯呢?” “再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摘了花?大家都看到是你手里拿了花,头上的那朵与你还着实相配。” 穆清歌低头哂笑一声,小碎步来到了穆由丹面前,“妹妹,你看这花好看吗?” 穆由丹此刻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紧咬着牙关,牙齿打着颤。 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穆由丹爱花,更是爱她院子里的这棵厚朴花。 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一分一毫。 原主记忆里,就有一个丫鬟因为摘了花,惹得幼年穆由丹嚎啕大哭,穆青衫从而命人砍掉了那丫鬟的一双手。 后来那丫鬟因为伤口发炎,起了高烧,被穆府的家丁扔了出去。 “小姐,小姐,你听我解释啊!不是老奴摘的花,是她,是她这个贱蹄子摘的!” 婆子一把扔掉怀里的花,语气恳切,向穆由丹直奔而来,只是还没挨到穆由丹,整个人就被穆青衫一脚踹了出去。 “来人!这疯婆子犯了禁忌,看在是二小姐奶娘的份上,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穆青衫黑着脸,沉着眼帘,怒发冲冠。 婆子眼一瞪,脚一伸,眼看就要晕过去。 周边的下人们也是左顾右盼、面面相觑的,不敢上前作为。 平时除了二小姐,就是这个婆子身份最大,总在丹香居里仗着自己奶娘的身份作威作福。 穆青衫看到这一幕,刚欲发作,只听见又一声尖叫声,穆由丹的贴身丫鬟小菊手捧着几只瓷器碎片,满脸惊慌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直跑到穆由丹和穆青衫面前,跪了下来。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大夫人的青花瓷枕被大小姐打碎了!” 第五十七章 碎掉的赝品 小菊满脸的惊慌,看得穆由丹一脸的尴尬。 穆由丹抬袖,有些不自然地扫了两眼穆青衫,拿起帕子轻轻遮了遮口鼻,回避了一下。 这本是母亲设计的一出好戏,打碎价值不菲的青花瓷枕嫁祸到穆清歌身上。 提前串通好了自己的丫鬟,自己这番带穆青衫来也是为了当场抓赃的。 只是现在情况明显不对劲啊,小菊这个死丫头都没长脑子吗? 没看到穆清歌就站在院子里? 穆清歌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挑了挑,只觉一阵讥诮。 穆青衫震惊得后退了一步,只觉一口老血涌上了喉口,“你说什么被打碎了?” “回老爷,是夫人最爱的青花瓷枕,老爷送给夫人的那个。” 小菊跪着低着头,贴紧了地面,声音颤抖着,不知究竟是因何紧张。 听清小菊的花,穆青衫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就晕过去。 那,那青花瓷枕可是件稀罕的宝贝啊。 那是他当侯爷这么多年来,最宝贝、最能体现自己身价的物件。 想来穆府的宝贝东西一个一个丢的丢,碎的碎,穆青衫顿时觉得心痛难耐。 继而一股怒火伴随着压抑的声音爆发而来,“说,谁打碎的!” “回老爷,是大小姐,大小姐说她是奉大夫人的命,来取青花瓷枕,可奴见时,大小姐却在将瓷枕往麻袋里装。奴见情况不对劲,一声冷和,竟吓得大小姐手一松将瓷枕摔到了地上。” 听着小菊一字一字说出原先设计好的台词,穆由丹只觉一阵牙疼。 她不停地想要给小菊使眼色,让其变个说辞,奈何小菊一直低着头,不曾抬头。 “又是你!”听完小菊的花,穆青衫来不及思索,已被怒火冲昏了脑袋。 猛地上前一个巴掌就要呼到穆清歌脸上,出乎意外,众人并没有听到预想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只见穆清歌单手钳住了穆青衫扬起在半空的胳膊。 一个女子白皙细瘦的胳膊,和一个男人黑黝粗壮的胳膊,两者并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穆青衫紧抿着唇,眯着眸子目不斜视的看着穆清歌。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穆青衫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 眉头紧皱着,脸上的肌肤逐渐拧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条条磕磕巴巴的皱纹。 嘴巴慢慢长大,呲着牙咧着嘴,终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一把甩掉了穆清歌的胳膊,蹦得老高,疼得大叫了起来。 让院子里的众人全都看呆了。 反应过来时,穆青衫满脸的羞恼,颤抖着手指着穆清歌,“你你你,不孝女!竟敢弑父!” “噗。”穆清歌低笑出声,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 “父亲,这院子里的人可都看得清楚,父亲要打歌儿,歌儿觉得害怕便下意识挡了一下,谁料父亲竟痛得暴跳如雷,还说歌儿要弑父。父亲,你这身子......”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穆青衫,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 话只说了一半,留给人无限遐想。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瞥向了穆青衫,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意识到这一点,穆青衫瞬间泄气了,只觉有些心慌。 他看着穆清歌,指着她的鼻子道,“逆女!为父不过是因你企图偷走你母亲的瓷枕而生气!带不走便打碎它,好算计啊!” 穆青衫转移了话题,企图吸引人的注意力。 此刻的他倒也没时间去思索,为什么穆清歌会有这么大手劲。 穆清歌哂笑一声,转而看向地上那前胸贴到地面的丫鬟,伸脚挑起了她的脸蛋,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我问你,你撞见我企图打碎瓷枕是何时?” 穆清歌这一举动带着几分轻佻和玩味,那种慵懒的高贵气质一触即发。 院子里的小厮纷纷吞咽了一口口水,却在看到穆清歌那双凌厉散发着寒气的眼神时,纷纷惊颤了一下,如同大梦初醒,连忙低下了脑袋。 看到这一幕的穆由丹指甲掐进了肉里,斜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小厮,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直恨穆清歌抢走了自己的风头,还这般对待自己的贴身丫鬟。 奈何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她穆由丹也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 那丫头看到自己被这般调戏对待,还是个女孩子。 小菊忍不住身子一颤,结结巴巴地出了声,“方才,是方才老爷和二小姐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大小姐打碎了瓷枕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穆清歌勾了勾嘴角,“可是我方才明显在院子里与张嬷嬷争执,你何时看到我进了屋子?你那一声尖叫,来的太迟太过刻意。” 趴到一旁看好戏看得正香的婆子听到这话,脑子一转,立刻指着穆清歌道,“是你,就是你!我亲眼看见你从屋子跑了出来。” 穆清歌,“那张嬷嬷有何时撞见,我闲情雅致摘了二小姐的花呢?” 张嬷嬷顿时哑口无言。 随后被反应过来的下人们撕扯着拉了下去。 “没想到丹香居的下人都这般不长脑子,自相矛盾,看来母亲说你们手脚不灵便都是轻的了。父亲,看来得重新找波婆子下人照顾由丹妹妹了。” 穆清歌瞥了眼地上趴着的小菊,边说便绕到了穆青衫面前。 嘴角勾了勾,眸子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眼神扫了眼地上那所谓的碎掉的瓷枕。 不过是个赝品罢了。 可见众人这反应,又不像作假。 恐怕是刘湘动了手脚,以假换真,真正的瓷枕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穆青衫被气得手直抖,偏偏的半句数落穆清歌的话也想不出来。 穆清歌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瓷枕碎了,看来此番我要空手而归了,爹爹、由丹妹妹,歌儿就先不奉陪了。” “穆清歌你站住!”穆由丹咬了咬,终是忍不住了。 她转身看向穆清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着眼。 她倒是很想问问,清越那个丫头去了何处。为什么自家丫鬟丢失,穆清歌一点也不伤心的样子。 可偏偏的,这件事情是自己母亲挖的坑,自己又遭遇了那等事情,又不能明面上直接就问。 想到这里,穆由丹咬了咬牙,将眸子里的怒火又给强压了回去。 若是让她查清自己被绑的事情与穆清歌有关,她定不会轻饶了她! 第五十八章 刘湘中毒 “由丹妹妹还有事?”穆清歌歪着脑袋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气得穆由丹眉毛跟着抖了三抖,终于在牙缝里蹦出了句,“无事。” 穆清歌微微颔首,瞬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无比尴尬的几人面面相觑,穆青衫火冒三丈。 走出丹香居,穆清歌并没有直接去湘乡阁,而是回了趟歌乐斋。 走进歌乐斋的大门,穆清歌大袖一挥,从左袖里甩出了真正的厚朴花包裹。 凑到鼻前闻了闻,穆清歌顿觉心旷神怡,心情也跟着好上了几分。 看到穆清歌,连月忙迎了上去,面上悲喜交加的,表情甚是纠结。 穆清歌看到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这是怎么了?” 连月抬眸看了眼穆清歌,随后脸颊稍稍泛红,又低下了头,小声嘟囔道,“小姐,那日阿绿说小姐遇害,将清越施刑带走。现在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可清越还不见人影,也没听小姐提过半句。” 连月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摸了摸连月的脑袋,“清越没事,过几日,我便带她回来了。” 连月猛地抬头,看向穆清歌的眸子里带了些震惊,还有些窃喜。 “真的吗?” 穆清歌点了点头,“嗯。” 连月高兴地一下跳得老高,上前一把抱住了穆清歌。 不远处屋子里的柳絮,看到这一幕,只觉心情有些堵塞。 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将屋子里的东西打点好,穆清歌便回了湘乡阁。 当天晚上倒也睡得安稳,刘湘母女两人并没有找她麻烦。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丫鬟的一阵吆喝。 穆清歌从梦中被惊醒。 “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中毒了!快去叫老爷!快去请大夫!” 阿绿慌里慌张地从跑出,一瞬间,湘乡阁的下人们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穆清歌闻言,心中一惊,隐隐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跑到刘湘所在的屋子,只看见她口吐白沫、翻着白眼,不断地抽搐着。 像是中毒了。 然而穆清歌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被屋子里抽泣的穆由丹给赶了出来。 “你出去!你出去!你这个白眼狼!黑心肝!” “我母亲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竟这般狠心要将我母亲置于死地!” 穆清歌一怔,心知这又是刘湘的伎俩,却没想刘湘为了让自己死,竟付出这般代价。 然,想起刘湘曾做的那些事情,只觉她死不足惜。 穆清歌,“我没有,母亲只是中了毒,需要立刻服下解药,不能耽搁。” “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看到穆清歌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穆由丹只觉有些刺眼。 一晃身,看到穆青衫、穆桂山带着大夫走近了湘乡阁的院子。 穆由丹立刻哭丧着脸迎了上去,美人落泪,“爹爹,大夫,你快看看我母亲,我母亲像是中毒了!” 穆由丹哭得梨花带雨的,惹得穆青衫心肝乱颤。 大夫被催促得连忙手忙脚乱地背着药箱往屋子里走去。 待大夫给刘湘施了几针催吐针,吐出了一股子中药,稳定住了病情,人们的情绪这才稳定住。 刘湘也悠悠转醒。 穆由丹上前一步,红了眼眶,“大夫,我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大夫叹了口气,随机抬眸看向穆由丹,“中了毒,穆夫人可有吃错过什么东西?” 穆由丹一怔,一旁的阿绿走上前一步,“回大夫,夫人只是像往常那般,喝了一碗粥,然后就喝了治伤的药,随机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可那粥,阿绿怕烫伤夫人,也是亲口试过的啊,怎料夫人喝了竟会如此。” 阿绿低着头,一副心慌意乱的神情。 大夫捻了捻胡须,“那药渣可还在?” 阿绿随机抬眸,眸子亮了几分,“在的。” 阿绿前往膳房将煎药的物件拿来,大夫将里面的药渣悉数倒出,一一排查。 最后发现了一味不该出现的草药。 大夫举着那渣子,下意识地看了眼穆青衫,又看了看床上刘湘,叹了口气,“这药......这乌莲本无毒,可是却与这药中葵头相冲啊!两者反应定会产生剧毒。若老夫今日晚来一步,穆夫人性命堪忧啊!” 众人听此话,均是一愣。 穆桂山最先反应过来,“可是这药母亲已经喝了好几顿,为何唯独这顿中了毒?莫非,莫非这毒物是人后期放进去的?” 穆由丹拍了下脑门,随后看向穆清歌,眸子里淬了些毒意,“穆清歌,是你对不对?我昨晚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进出膳房,当时没多想,没想到你竟下了这般毒手。” 兄妹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 穆清歌沉下眼帘,语气波澜不惊,“污蔑人也是要有依据的,进出膳房的人那么多,你怎就见我鬼鬼祟祟的?” “你!”穆由丹顿时哑口无言。 旁边的穆桂山看向穆清歌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来人!给我搜!穆清歌的房间,包括她的歌乐斋,搜出乌莲,重重有赏!” 穆青衫此刻异常的冷清,他直直地盯着穆清歌,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刘湘被害,他第一个就怀疑到穆清歌身上。 穆清歌挑了挑眉,只觉有些讥讽。 下人们也都纷纷围了上来,可谁也不敢去动穆清歌。 小厮们先是搜了穆清歌在湘乡阁的住处,并无收获。 稍后,只见一众小厮捧着一个包袱进了湘乡阁。 “老爷,这是在大小姐的歌乐斋发现的乌莲!” 下人们举上来一个包裹,并未封口,隐约可见里面的乌莲。 “确定这是在歌乐斋搜到的?”穆青衫眉眼斜了斜,扫了眼穆清歌,眸子微眯。 小厮忙捧着那包裹跪了下来,恭敬道,“回老爷,不敢说谎,确实是在大小姐房间发现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草药,和药理有关的器具。”小厮低着头又加了句。 随后又断续地上来了几个人,端着木盆、药酒,有的拿着麻袋,里面装的全都是些草药。 站在角落的大夫看到这幕连忙睁大了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地手颤抖了起来。 这里有好几味草药都是很稀有的,他也不曾见过的。 第五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穆清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狼子野心!心如蛇蝎!你母亲尽心尽力照顾你那么多年,最后你竟想要毒死她!” “你一个闺阁小姐,又不曾学习研制药理,收集这么多草药做什么?莫不是都是为了今日!你为了毒死你母亲还是颇费心机啊!你这逆女!逆女!” 穆青衫瞪大了眼睛,指着穆清歌怒骂道,口水四溅。 随后又一副气急了快要昏厥的表情,两眼一翻,捂着胸口连连后退了一步,被穆由丹及时扶住了,“爹爹。” 看到这一幕,穆清歌眸子微沉。 那种感觉像是自己很私人的物品被挖了出来,展示给一群极其厌恶的人。 有种自己的心爱之物被玷污了的恶寒感。 穆清歌心有不悦,可面上还是一副淡若清风的模样,仿佛完全置身事外。 穆青衫见状更是来气,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几个姨娘和小姐就叽叽喳喳地纷纷进了湘乡阁。 后面还跟了一个一身橘红色长袍,留了两撇富贵胡须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富贵气态尽显,他的胳膊肘间还夹了本账簿模样的小册子。 看到这个男人,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身体僵硬的刘湘立刻瞪大了眼睛,眸底略过了一丝的慌乱。 连忙看向了穆桂山,穆桂山也有一丝的讶异,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刘湘的手,让她放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几个姨娘吸引了去,唯独穆清歌注意到了这一幕,眸色沉了沉。 “哎呦,姐姐,这又是怎么了啊,怎么就中了毒。”队伍最前面的宋姨娘最先出声,她捏着手帕捂着鼻子,哭得呜呜嘤嘤,眉眼拧在一眼,多了几分恶鬼索性的既视感。 “这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又出了事?”一旁一袭粉色长裙的苏姨娘也皱着眉,一脸的关切。 成姨娘永远跟在人群后面,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像是个安了发条的木头人。 或许她是有什么秘密,或是有什么心结尚未被打开,但穆清歌觉得,总有一天,成姨娘的秘密会大白于天下的。 穆青衫瞥了眼苏姨娘的娇艳姿色,肚子里的怒气这才消了半分,指向穆清歌,“还不是因为这个畜生!竟然下毒想要毒死湘儿!” 苏姨娘忙做出一副吃惊收到惊吓的模样,“怎么会?歌儿那么乖巧......” 宋姨娘却是眼珠子转了转,阴阳怪气道,“歌儿做的?我看未必吧。歌儿刚住进湘乡阁第一天,怎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刻意,明显是有人陷害啊!” 穆清歌和刘湘不对付,宋姨娘也能瞧出些苗头。 之前穆清歌性子软弱,单方面被刘湘欺压,可不知道何时,穆清歌也有了能和刘湘叫板的勇气。 毕竟是大户人家养出的小姐,宋氏纵然外表看起来再跋扈无理,肚子里总有些弯弯肠子。 宋氏跟刘湘不对付,但目前来讲,她跟穆清歌并没什么恩怨。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或许以后还能利用穆清歌除掉刘湘这个祸害,毕竟是个嫡出的小姐,以后对她姨娘扶正也是也是有用处的。 “可谁又会害我母亲?昨天姐姐打碎了母亲的青花瓷枕,母亲不过是教导了几句,没想到姐姐竟这般记恨,除此以外,丹儿也想不出会害母亲的人了。” 穆由丹趴在刘湘的窗前,哭得梨花带雨。 刘湘也迷离地睁开了眼,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母女两人双手紧握,看起来甚是感人。 穆青衫看到这一幕实属揪心,可他又知道,若就这么将穆清歌盖棺定论,定会惹人非议,不能服众。 再者,穆清歌犯此错,惹得刘湘不开心,这死法定是要湘儿来决定的。 不如再找些证据,直接一板子除掉这个祸害! 想到这里,穆青衫的眸色沉了沉,眼底划过了一抹恶毒。 一甩袖,“来人!将大小姐押去柴房!先关上七天七夜,不给茶水吃食!直到她承认自己的罪行!” 穆清歌面沉如水,眸子下沉。 “呀,老爷!”宋姨娘出声。 穆青衫拔腿就要往外走,“此事不必再议!” “老爷,是这儿来了富水钱庄的人,说咱们穆府欠了一笔银子。” 宋姨娘忙出声,阻止了穆青衫的动作。 穆青衫定了定神,这才将眼神又落到了人群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见到方才那一幕,方老板也是努力地往人群里缩,生怕落得个不喜。 听到这话,方老板才识趣地笑呵呵地走了出来,笑的时候肩膀都跟着抖了三抖。 十分具有喜感。 看到穆青衫那铁青的脸色,方老板这才停止了笑意,一本正经起来,“穆侯爷,小人今天来是要算笔账的。” 穆青衫的脸色缓和了一二,扯上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寄出了黝黑的几条皱纹,“什么账,方老板但说无妨。” 纵然穆府里闹得再鸡飞狗跳,他这个穆侯爷在外还是要脸的。 “好的,小人这就给侯爷查一下。” 方老板忙低着头,弯着腰,取出了夹在胳膊肘间的账簿,涂上了两口唾沫,搓了两下,翻了起来。 “回侯爷,穆府现在已经欠我们钱庄一万七百两的银子了,若不是小人钱庄最近有个营生要做,资金实在周转不开,小人也不会登门讨债。” 方老板呵呵笑了两声,抬眸观察了眼穆侯爷的脸色。 听到这个信息,穆青衫宛若被雷劈中了一般,随后眼角眯起,语气发冷,带着威胁和质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老板脸上笑容僵了僵,再次拱手作揖,“回侯爷,穆府在小人的富水钱庄已经欠下了一万七百两......” “大胆!” 方老板的花还没说完,穆青衫就一阵急喝,怒目圆睁。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穆府来发这笔横财?我穆侯爷何时亏欠过钱庄的钱?” 方老板一怔,敛起了嘴角的笑意,眼角微眯,侧身看了眼后方,干咳了几声。 院子里顿时飞落了几个黑衣精壮的打手,纷纷向屋子里走来。 往屋子里一站,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令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第六十章 断绝关系 屋子里的姨娘小姐、和下人们都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穆青衫的脸色也变了几分。 方老板再次扯上了他那虚伪的笑容,笑得人畜无害,“穆侯爷,我富水钱庄再怎么说也是老字号。在过去几年,为我天圣朝捐赠过多少银两救济灾民、捐公施工,做的贡献那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还有当今圣上亲自提的牌匾,就算是几位皇子也要礼让三分,所有在富水钱庄欠过银子的人,无不及时还上的,不料怎到了侯爷这里就拒不认账了呢?如此当下,小人也只能拿到皇上那里,恳请陛下为小人做主了。” 方老板边说,边挑起眼角,又瞥了眼穆青衫。 穆青衫缓过神来,心知自己所做不妥,连忙上前,“咳咳,方老板,是穆某一时心急,失了态,只是我穆府何时欠过这么多的银子?可有账簿,让穆某过过眼?” 穆青衫弯着腰拱着手,笑呵呵的,一副哈巴狗讨好主人的模样,与刚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让在场的各位开了眼。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穆府会有这么的亏空。 自己的月俸,每月一百两整,已经是寻常人家的五倍了,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 再者,穆府在外还有几间商铺,自己交给了刘湘去打理,听说盈利也颇为不错的,何时亏欠过钱庄这么多钱? 见穆青衫服了软,方老板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又乐呵呵的,翻出账簿给穆青衫看。 看到账簿上的一条条,一项项,穆青衫逐渐变了脸色。 直到最后,看向穆清歌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直接抡起了旁边的一张木椅摔了过去。 穆清歌神色一凛,刚想一跃而起避开这突然的袭击,奈何她还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只是下意识地一躲,终是速度有些慢,腿部被椅子擦过,不破层皮,也要淤青了。 穆清歌皱了皱眉,眸底充上了一抹晶莹,抬眸看向穆青衫,“不知爹爹为何突然发难歌儿?” 看到她这幅无辜的模样,穆青衫突然被气得想吐血。 “你!造孽啊!我愧对列祖列宗啊!”穆青衫气急,哭丧着声音,表情狰狞地狂拍了自己的一阵大腿。 “一万七百两,竟都是你这个逆女欠下的!家门不幸啊!” “我宣布,即日起!你不再是我穆青衫的女儿!将这笔钱财还上,收拾下东西!滚出穆府!” 穆青衫指着穆清歌,手指不停地打着颤。 听到这话,穆由丹和床上的刘湘均是心颤了一下。 穆清歌挑眉,迅速抽出穆青衫手里的账本,扫了眼那方老板。 那人眼神举止均磊落真实,丝毫不像是说了谎、造了假,可看这账本分明就是新的,伪造的。 “这上面的记账从去年就开始了,累年一个月,为何这账簿还是一副如新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污迹?再者,一万七百两?敢问这穆府里的人,上个月之前,你们何时见过我像是拿了巨款?院子里粮食和布匹都缺斤少两的,还是上个月歌儿管母亲要了些,这才不至于太过寒酸。” 穆清歌语气清冷,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慌乱,倒是冷静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方才还被指认下毒谋杀穆夫人。 下人们纷纷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 “这......”方老板低下头沉思了一两秒,一副为难的模样。 “可是这账款确实落在了姑娘的头上啊!”方老板抬眸,一副诚恳的模样。 “你可有见过我?或者说,这富水钱庄,之前是你掌柜的?”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并且一针见血地问到了正题上。 富水钱庄?原主之前还真的还没打过交道,所以还不清楚里面情况。 听到这话,方老板下意识地抬眸打量了眼面前这个女子,随后以极快不可察觉的速度扫了眼穆桂山,“正是。” 穆清歌挑了挑眉,看向穆青衫,“爹爹,我怀疑此事有假,不知你可认识这位方老板?......” 穆清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青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了。 穆青衫只觉自己丢人丢大发了,此刻也不想再多计较,只想找回些侯爷的威严。 奈何穆清歌轻身一躲,穆青衫扑了个空,倒是自己打了个趔趄,顿时越发的恼羞成怒,“混账!别再狡辩!先是毒杀你母亲!后是赌博,欠下钱庄巨额!我宣布,即日起,你不再是我穆青衫的女儿!钱庄的债,你自己看着还!还不上,就任由钱庄的人处置!” “我宣布,即日起!丹儿才是这穆府唯一的嫡小姐!” 穆青衫怒气冲冲的,落在穆清歌眼里却是一副极其丑恶的嘴脸。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第一反应就算不是要帮忙还债,就是要调查清楚。 没见过穆青衫直接来这一出,断绝关系?还间接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本来是想让自己死,给刘湘赔命。 现在知道自己欠下了巨额欠款后,倒也不提杖责赔命的事情,反倒生怕自己死了,这债务落到他们头上,又着急撇清关系,生怕再损失一毫。 呵呵,这个爹当的还真是成功。 穆青衫先前的每一巴掌她都记在心里,不是躲不过,而是就没躲,她就是想再看看这个渣爹究竟还可以多渣。 今日这一出,算是彻底断了他们父女的情分。 穆清歌勾了勾唇,看了眼床上的刘湘和坐在床边的穆桂山。 思量了一二。 刘湘的巨额青花瓷枕究竟去了何处? 刘湘虽然出身卑微,但自命清高,拼命想跻身京城贵妇圈,想让女儿成为太子妃,又怎会为了一箱黄金跟吴顺做那等黑暗的买卖? 方才穆桂山和刘湘那互动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她都会查清的。 穆清歌看着两人,讥笑了一声,瞬即转身离去。 一瞬间,穆清歌嗜好不良赌博成瘾,思想龌龊心思歹毒,下毒弑母被穆侯爷逐出家门,二小姐穆由丹心思玲珑,人美心善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在周边传了开来。 第六十一章 不好惹的尔煌公子 回到歌乐斋将自己放在房梁暗格里的药罐拿出,取出里面的成品药。 又给连月交代了几件事情,留给她一些药物防身。 穆清歌在众人的指点下,头也不回地潇洒出了穆侯府。 随后在一个小胡同里一晃身,大变样。 没了穆清歌,走出了个楚姑娘。 穆清歌这次做好了万足的准备,就算自己当街被人扒掉幕篱,也没人能认出她来。 用向连月借来的烧火棍将两条眉毛染得粗黑,又往脸上点了些麻子,几块烂麻布将两肩垫得稍高,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粗壮,倒有几分农家闺女的那种浑厚感。 不急不慢地走进药理阁,穆清歌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出口就是稍待雄浑的粗嗓门,“小二,送药来了。” 穆清歌这一声极其洪亮,带着农家人天生的嗓门优势般。基本上在药理阁的人都能听到,可是却无人回应。 寂静得像是掉根针都能听到。 坐在前堂的几个候诊病人也都纷纷看了眼穆清歌,低下头,不敢与之谈笑,像是在避讳什么。 穆清歌挑了挑眉,只觉有些怪异,于是又扯开喉咙吼了一嗓子,“小二!” 这一嗓子,吼得前堂里坐的所有人都颤颤巍巍地捂住了耳朵。 没过一会儿,小二从里屋走出,低着头,手抓着衣襟,小碎步走得飞快。 边走边瞄着穆清歌,向她低声说着些什么,可惜声音太小,小二的头还一抬一低的,穆清歌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不过看那模样,就像是这里有浑水猛兽一般。 “楚姑娘,我师父现在不在,姑娘可以在这堂屋坐一会儿,只不过注意,不要大声喧哗。” 小二压低了声音,嘴角勾着笑看着穆清歌,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惹得穆清歌生疑。 “这里发生什么了?”穆清歌毫无顾忌地出声,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她目光扫了一圈,挑了挑眉。 若是在这里遇到山贼抢劫店铺的行径,自己倒还能帮上些忙,毕竟这身功夫可不是白学的。 小二挤眉弄眼、手忙脚乱的,忙想阻止穆清歌的大声喧哗,“楚姑娘,我们二皇......尔煌公子在这里呢,尔煌公子喜静,不喜喧闹。” 小二一脸为难恭敬的模样,似是这个尔煌公子十分不好得罪。 “他是谁?这么大的做派,难不成是哪位宫里得罪不起的官人?”穆清歌勾了勾嘴角,眸底略过了一抹戏谑。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穆清歌向来不喜那些仗势欺人的天潢贵胄。 偏偏的,处于这样一个时代,最有话语权的又是那些天潢贵胄。 听到穆清歌这么说,小二忙一副受到惊讶的模样,左顾右盼回头看了看,像是被暴露了什么秘密,又在欲盖弥彰,“楚小姐,尔煌公子是这家店铺的主子。” “哦。那上次那个老先生呢?他是谁?”穆清歌若有所思,掂了掂荷包里的东西,决定先观察一阵。 那个自称是这药理阁的老顽童不知所踪,自己想拿到银钱必将再费些力。 “他呀,他是我师父,也是尔煌公子的师父,这家店是尔煌公子送给谢老先生的。所以既算尔煌公子的,也算那位谢老先生的。” 小二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眉宇间洋溢着喜色。 若不是因为二皇子的身份不能暴露,他恨不得将自家师父和二皇子当年做出的成就,悉数拿出炫耀一番。 “哦。” 穆清歌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却是被翻起了一层浪花。 这家店一看就价值不菲,主人的身价也定不低。 那位尔煌公子终究是做什么的?出手竟这般大方。 穆清歌揣摩了一二,越发觉得讨好这位尔煌公子十分有必要。 根据小二的示意,穆清歌很好说话地乖乖坐到了一旁,整理了番垂下的幕篱,完全遮住了自己的容颜,阻挡了旁边那些人投来的好奇视线。 只是穆清歌坐下还没一会儿,一个白衣男子走到了她跟前。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她面前踱步,时不时地看她两眼。 穆清歌扫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张面孔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没有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还是先保持低调的好。 万一不小心得罪的就是金主,那可就没好果子吃。 穆清歌按了按眉心,虽一身的不适烦躁,却任由这个男人盯着。 直到里屋响起了一阵低沉暗哑、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呼声,眼前男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 上前一步,刚想对穆清歌说些什么,却又一副单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姑娘,敢问姑娘就是上次与谢老先生做店铺分红交易的女子吗?” 穆清歌一怔,清了清嗓子,“正是。” “哦。”温易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敲了敲额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底染上了一抹复杂,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直好奇,能得到谢老先生那般评价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连他们的堂堂二皇子都被比了下去。 可今天一见,外形不过如同那乡野丫头一般,十分朴素又普通,又一直带着幕篱,隐隐约约地又看不清她的样貌。 这就是研制出旷世神丸的那个人吗? 温易看着穆清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眸子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些药,是你做出来的吗?” “不是,小女子不过是个送药的。这药是家父研制出来的,只不过家父一直归隐心切,他的身份恕不能奉告。” 穆清歌憨憨地说出了句这,温易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想起来了谢老头说的,只觉有些狐疑。 “温易。”里屋再次传来一声带了些愠怒好听的声音。 温易干咳了两声,连忙上前,“姑娘,我们公子有请,听说你跟这药理阁签了契约,麻烦姑娘走一趟。” 穆清歌起身,“哦。” 穆清歌跟着温易走过一扇门,穿过一方浓郁碧绿的灌木状景观,来到了后院,院中的布置倒也十分清新雅观,低调却不失矜贵。 看得出来,这个尔煌公子的身份十分不凡。 穆清歌随同温易进到屋子里,只见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把红木椅上,那椅子做工精良、质地不凡。 与此同时,迎面飞来一把冷剑。 穆清歌眸色一凛,完全可以躲得过,却并没有作为。 第六十二章 泼妇遇上二皇子 冷剑一闪而过,迅速冷冽,擦掉了穆清歌的幕篱,“噌”地一下直接插到了对面的木门上,如同他的主人那般冷得不像话。 穆清歌的眸子沉了沉,只听到那男子旁边的手下道,“见我们公子,竟还掩头遮面,这是大不敬!” 穆清歌一怔,忙一副慌乱的模样,俯身作揖,憨道,“小女子,小女子自乡下来,不懂这些规矩,唐突了。” 穆清歌十分顺从的模样,心里却对这人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温易看了两眼穆清歌,微微一怔,只觉心中美妙的幻想全都被打碎了。 大饼脸、壮汉眉、麻子脸、肉肠嘴,这不是普通的不好看,而是十分雷人的造型啊! 温易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两步,干咳了一阵,只觉心痛难耐。 由此也总结出了一个结论,人不可貌相啊! 没想到那些神药,竟都是出自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子手里。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转过了椅子。 穆清歌这才发现这个椅子原来是有机关的,直叹匠人的蕙质兰心。 然而,等她目光上移,看到那张脸,穆清歌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或是因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就看到了这张脸,或是因自己拿了他的衣袍,或是他整个人的气质本就不怒自威。 男子身着一身素白的袍子,此次没有八爪金龙点缀勾勒,十分简洁。可面料却看起来十分昂贵,光滑如斯,皎洁如玉。如同他的肌肤,白玉般美丽得不可方物。 再次见到温泉里的那个病美男,穆清歌的心脏突然狂跳了起来,一瞬间紧张不已。 直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会不会被这人旧账翻出来一起算算。 穆清歌吞咽了下口水,大脑迅速运转着,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找着,京城非富即贵的名单里有没有个叫尔煌的。 看到面前的丑女人像其他人一样,见到自己发起了愣,还脸颊发红、呼吸不顺。 君渊离眸底快速略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厌恶。 语气轻淡波澜不惊,声音里带着冷漠疏离与尊贵,“你就是楚姑娘?向谢门主提供药丸的那位?” 听到君渊离问话,温易忙很识趣地叫上一旁的侍卫离开,只留下几个暗处里的暗卫。 穆清歌环视了一圈,只觉气氛有些莫名诡异,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人,“正是小女子,不过那是家父......” “你是天圣朝的人?” 君渊离打断了穆清歌的话,眯着一双好看的凤眸步步紧逼。 显然是谎言已经被识破,不肯再听她讲废话。 在他看来,天圣朝突然横空出世一个药理天才,还是闻所未闻,以至于让谢安那样的药门第一门主都不认识,此事必有妖。 自从上次谢师父跟他讲过这件事情,他就派人去调查过,根本就没那个子虚乌有的归隐药理高手。 甚至那个村名,这个女孩告诉的她爹爹的人名都是假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药出自这个女孩之手,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从别处运来的? 他倒听说南疆之人善于用药,更是有很多不可胜数的宝贝药材。 再者,该女子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的,像是怕被人发现。 若不是南疆派来的细作,就定是吴朝派来的。 今天下三分,因为一战,使得邻边国吴朝和南疆都臣服于天圣朝,每年都向本朝进贡。 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安的什么花花肠子。 君渊离白皙修长的双手叠加在一起,右手搭在左手上,缓慢地转动着玉扳指,目光徐徐地盯着穆清歌,带了几分探究。 穆清歌垂下眸子,心里多了几分思量,“回公子,小女子乃天圣朝土生土长的人。” 穆清歌紧接着吞咽了一下口水,一副想到了什么,就要发大财的模样,忙从包里取出了上次跟那老头签订的一份有关店铺分红的契约书,凑到君渊离面前。 “尔煌公子,你看小女子今日,就是为了这事而来。” 按照小二讲的,这间药理阁的虽是尔煌公子出资,法人却是谢安。 所以拿着这份契约能拿到钱也是事实。 凑近了男人,穆清歌看着君渊离嘿嘿笑了两下,一副憨态,“公子的容貌可是顶顶好看的!只是我看村西头屠户家的儿子与你有几分相似,你们都是顶好看的人。” 君渊离一怔,倒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这么一来倒也没什么。 只是她竟会将自己与杀猪的相比较,真是......荒唐。 君渊离嘴角抽了抽,“这份契约无效。” 穆清歌一怔,“无效?当时那老伯可是说了,他是这家店的主人,所以在衙役那边是有话语权的。” 君渊离瞥了她一眼,脚蹬了下地面,身下的椅子瞬间退出了好远,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说这些药是你家父所制,那么你就不具有处置这些药的权利。” “然而这契约落款,却是填的你的名字,歌?再者,这些药的价值,是否值得这个价,还有待考究。” 君渊离垂眸又看了眼手中的契约,目光落在最后一行,但是一个“歌”字引起了他的无限遐想。 “歪,你说了不算,我要见谢老先生。谢老先生!”穆清歌一副着急的模样,像是害怕银鱼鱼跑了,东张西望、大声吆喝着。 暗地里的暗卫直为这个女子捏了一把冷汗。 担心二皇子会不会下一秒就发一个爆头的命令,让自己直接削了她的脑袋。 在二皇子面前,这样画风清奇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果真,君渊离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手拍起木椅上的一个按钮,木把手里顿时飞出了几根木刺,直直向穆清歌射去。 穆清歌一副没能反应得过来的模样,被这木刺连连逼退,最后整个人在门上被用木刺勾画出了一个完美的轮廓。 叽叽喳喳地张嘴就要哭,却在对上君渊离冷若寒风般的眸子时没了声音,抿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村姑势利眼。 君渊离实在想不通,怎会是这样一个人收获了谢老头的芳心。 “别在我这里撒泼,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第六十三章 修长的大白腿 “有什么后果?”穆清歌声音发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君渊离。 君渊离垂眸,“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无全尸。” 穆清歌心惊胆战,眼看就要哭出来,却又连忙上前求饶。 只是脚下被一根斜插进地里的木刺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君渊离倒去,瞪大了眼睛和鼻孔,边叫边倒着,宛如恶鬼索命。 君渊离皱眉,忙迅速起身,却没能躲过。 穆清歌打翻了桌子上的墨汁,扬空一撒,溅到了君渊离的脖颈处,随后在倒地的一瞬,穆清歌本能反应地扯住了君渊离的袍子。 像是有预谋般,那白玉袍子“唰”的一下,被扯出了一道弧度,露出了君渊离的两条修长雪白的腿。 空气瞬间安静。 暗卫,“......” 本想大喝一声“保护主人”,随后飞下,可是这般情景似乎不能插手。 君渊离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本想试探一下这个女子的身手,却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眸色一凛,眸中略过了一丝不悦。 扬手“刺啦”一声,扯掉了一旁的白色锦缎帷幔,以旁人不可见的速度处理好了自己的衣袍,语气冷冽,“你真是胆大至极!” 穆清歌看到君渊离脖颈处的墨汁,忍住了笑意,却又觉这墨汁似是染指了君渊离玉般的纯白与美好。 当下十分无辜,连忙上前,“尔煌公子,小女子不是故意的,我替你擦擦。” 君渊离皱眉,不知这女人又在刷什么花招,却是提起了长剑对向穆清歌,没有开剑鞘,却气势迫人。 不料穆清歌朝这边奔来时,又以极快的速度跌了个跟头,以至于让暗卫还没能反应得过来。 在最后一刻,君渊离终于忍不住出手,将这女子摔了狗啃泥,却不知怎么的,摔到了自己身上。 君渊离一瞬间成了个肉垫,跌坐在木椅上连连退后数步。 反应过来这女子倒在了自己何处,君渊离一阵脸红、羞恼异常,刚想作为却还没来得及。 屋子的门被人“唰”地一下打开了。 一个一身灰蓝色破旧袍子,敞着肚皮的老顽童,满脸笑纹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谢老头看到屋子里的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怔在了那里。 两人面面相视,空气静止。 君渊离有些尴尬,想要一脚踹开穆清歌,却不想这女人的衣服钩挂住了自己椅子,哎哎直叫着却无法离身。 谢老头反应过来,用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盯着君渊离,嘴角勾着笑意,乐呵呵的,“好徒儿,好徒儿,你终于开窍了,为师这就出去,就不打扰你了,哈哈哈。” “师父,事情不是你的那样......”君渊离皱眉,心知老头误会,脸红的一批,恼怒非常,想要站起身却不能。 穆清歌在听到什么之后,连忙起身转过身,整了整衣襟,“谢老先生,是我。” 谢安一怔,被这女子的样貌着实惊到,却又很快稳下了心神,试探着问道,“楚姑娘?” “正是。”穆清歌微微一笑。 穆清歌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就算之前没见过,也能凭借声音认出。 得到穆清歌的回应,谢安的脸色黑了黑,一脸复杂的模样。 他望向君渊离,眼神里带了些嫌弃与幽怨,“你怎能对楚姑娘如此轻浮?” 君渊离,“......” 谢安收回眼神,变脸似的,一脸讨好和担忧地看向穆清歌,“楚姑娘,你没事吧?京城的翩翩公子多着呢,你可以再多看看。像楚姑娘这般优秀的,外面人都争抢着呢。” 君渊离,“......” 穆清歌扯起了嘴角,举起方才从君渊离手里抢回来的契约,“谢老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这个。” 谢安一怔,嘴角满是笑意,“嗯嗯,本想将银子姑娘给送去的,可姑娘的住处一直没找到,我这就去取。实不相瞒,那药真是神药。” “生命垂危的病人只要吃了一颗那药,就能立刻恢复生机!” 谢安精神焕发,兴高采烈地谈论着。 穆清歌勾了勾唇,“不过是对症下药罢了,没有那么神奇。” 谢安,“哈哈哈,你就是谦虚啊。” 谢安和穆清歌谈笑风生的,将君渊离完全晾在了另一边。 君渊离,“......?”这还是他的亲师父、亲舅舅吗? 为何对待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仿佛这个女的才是他的亲徒弟。 而这个女人,为何见到他师父就变了一副样貌? 君渊离莫名觉得一股子气堵在了心口。 “对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谢安敛住了笑意,看向君渊离。 眸底染上了一抹忧色,“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君渊离,“白日无事,没到下午申时左右,身子就会发热,浑身瘙痒难耐。” 谢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绿豆小眼挤到了一起,“也不知究竟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毒!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还总被奸人算计。” “这毒无色无味,品性令人捉摸不透,就连老夫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掌控,像是异域的毒。” 谢安琢磨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穆清歌,眸子亮了亮,身子摇摇晃晃着,“但老夫相信,楚姑娘一定能解出这毒!楚姑娘聪颖过人,精通药理,一定可以治好公子。这段时间就麻烦姑娘了!我们家公子中毒这事不能外传,如果姑娘愿意,可以就住在这药理阁,好吃好喝的都招待上,诊金定不会少!” 穆清歌,“......” 这老头什么时候看出来自己医术高超的?难不成自己已经暴露了? “师父,我没事。”君渊离冷着一张脸,似是一眼都不愿再看穆清歌。 方才自己与女人说的话,现在都被通通打脸。 更何况,自己一向洁身自好,若不是有谢安在场,他可能早已离场。 谢安沉了沉脸,“胡闹!楚姑娘医术过人,定能解好你的毒。” 瞥了眼君渊离,看到他此刻吃瘪的表情,穆清歌突然觉得十分好心情。 “我可以试试,只不过这诊金该怎么算?” 穆清歌恢复了清冷孤傲的嗓音,好听的不像话,让谢安和君渊离都微微一怔。 第六十四章 为君渊离解毒 楚玥璃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再也不是一片灰色的雾霭,看不透、抓不到、说不出、道不明……是啊,身为特工,若将梦话说得清清楚楚,那坟头野草估计已经有一人来高了。而今,来到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竟让她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直到,一声咒骂将她吵醒。 癞子娘站在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吼道:“杀千刀的懒婆娘,还不起来做饭!等老娘饿死呢?!” 然,此时,菜花早已蹲在灶坑前开始烧柴火了。癞子娘不是看不见炊烟,而是骂习惯了,一日不骂上几句,喉咙就不舒服咧。在癞子娘心里,菜花就是欠骂、欠打! 王癞子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起,盖在了头顶。没过三个数,被子下的身子抖动了一下,而后慢慢伸出手,探向那话儿。 还在! 真的还在! 王癞子一把掀开被子,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一种类似于想要报复般的咬牙切齿,使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扭曲别扭,却又凶神恶煞。他一个驴打滚跳下炕,随手抓起门闩,用力挥了两下,口中恶狠狠地骂道:“贱种……让你吓老子!老子今天让你连鬼都做不成!老子……” 菜花听见动静,就知道王癞子要对傻丫动手,忙扔下烧火棍子,一掀帘子就往屋子钻,张开双手就要去抱王癞子。 睡在里间的多财和花妮儿听见动静,也都纷纷爬起来,从帘子旁探头看向大屋,想要看场解恨的热闹。 然,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王癞子正挥舞着门闩逞威风,却在看见楚玥璃投来的目光后,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发抖,手中攥着的门闩也掉在了地上,十分精准地砸到了脚趾头,痛得他发出尖声惨叫:“啊!” 院子里,癞子娘正准备看出癞子揍人的热闹,却不想,竟听见自家儿子的惨叫声,忙一溜烟地冲进屋内,搀扶着王癞子,一叠声地问:“咋地了?咋地了?这脚是咋地了?”抬头看向菜花,一个大嘴巴掴过去,口中骂道,“你个没脸的丑婆娘,敢打你男人了?!我让你打!让你打!”说着话,继续往上扑打菜花。 菜花不敢打癞子娘,拼命闪躲,口中还解释道:“不是我。是他自己没拿稳门闩。” 癞子娘骂道:“你男人没拿稳,你不会帮他拿稳!你个杀千刀,就是个扫把星!祸害!” 王癞子也不劝,只是盯着楚玥璃继续抖呀抖的。花妮儿早就习惯了菜花被揍,这会儿也不敢为她出头。倒是多财,皱了皱眉,喊道:“奶,我饿了。” 癞子娘这才停下手,虎着脸对菜花道:“赶快做饭去。要是把我孙子饿坏了,仔细我让我儿打死你!我的孙子可是要当大官的!” 菜花捂着红肿的脸,看了楚玥璃一眼,眼神中颇为担心。 癞子娘也看向楚玥璃,这才看见她满身的伤,当即咋呼道:“这傻货怎弄得满身伤?可不是偷人东西被打了吧?我早就说过,这傻东西不能养,瞧瞧,这就惹事了。啧……咋还弄了一身血?仔细脏了被褥!快快,找稻草铺垫一下。她的血,可不干净。” 楚玥璃挑了挑眉,笑了。她的血不干净?哦,那她倒要看看,那泼妇的血干净到哪儿去。 王癞子见楚玥璃一笑,竟骇得向后退了一步。 菜花继续求癞子娘,道:“娘,你就让傻丫躺着别动了,那一身的伤,动一下要疼死的。傻丫虽傻,从不招惹别人,一定是别人看她傻,欺负她……” 癞子娘立刻拍上了大腿,嚎道:“哎呦,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养了个傻姑娘,还让人糟蹋了!哪个王八羔子干的阴损事儿呦,生儿子没**个狗东西!眼瞧着傻丫头十五了,许个人家也能给上两担粮。这回好,成了破烂货了……” 菜花忙安抚道:“娘、娘,别嚷嚷,我给傻丫换衣裤的时候,那儿没见到血,应该没事儿。”讨好地一笑,“娘给几个铜板,得给傻丫抓些药用用,好的快。” 癞子娘瞬间停止哀嚎,呸了一口,道:“我可没铜板!”一转身,快速退场。 楚玥璃虽征用了傻丫九月的身体,可心里,一时间还没找好位置,而今看着这一家子,总有几分旁观者的游离感。是的,她就像看了一场异常有料的小剧场。每位出场的小人物,个性绝对鲜明。在别人卖力的唱念做打之下,她也不好不配合,那就……逗一下王癞子吧。 楚玥璃盯着王癞子,伸出不太干净的食指,在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处慢慢划过。 王癞子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地上去。他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楚玥璃。他真真切切的记得,自己把傻丫活活儿抽死了,又将她吊在了歪脖树上。她脖子上的勒痕还在,可……人却活着回来了!从未听过,吊死之人还能活的!太他娘的瘆人了! 王癞子的冷汗流下,感觉背脊发凉啊。 他怀疑,傻丫是鬼,专门来报复他的! 对,是鬼! 王癞子就像疯了般,趿拉着鞋子,撒腿就往外跑。抬腿迈门槛时,鞋子掉落,他都不敢弯腰去捡。他一口气追上癞子娘,撕扯了一会儿,从癞子娘的怀里掏出五枚铜板,这才小心翼翼地返回到自家门口,一把抓走鞋子,套在脚上,跑出院子。 癞子娘痛心疾首地骂道:“赌!赌!赌!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王癞子本想去寻“草婆子”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傻丫跟他回来了?可一听癞子娘喊出那个赌字,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双腿,直接奔赌坊而去。至于傻丫到底是人是鬼,他也不在家,关他毛事儿?!他若赌赢了,再娶个美娇娘,这个破家,他还不稀罕回来了呢! 菜花从来不敢问王癞子去哪儿,这会儿也一样。她见王癞子跑了,心中起了疑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看了看楚玥璃的脸。 楚玥璃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尽量表现得有些痴傻、呆滞。 菜花抚摸着楚玥璃的脸,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一切都会好的,傻丫,一切都会好的……”微微皱眉,惊道,“好烫。”转而却又一笑,仿佛看见了希望。 楚玥璃将菜花的表情看在眼中,深深怀疑九月这疯傻是遗传呀。这又愁又喜的闹哪样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呵…… 第六十五章 臭名昭著 秦苒沉默了几秒,换了个姿势坐着,“不可能。” 顾西迟背好医药箱,咬着烟,似乎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温润的好听,“你还挺自信的。” 卫生间门轻响了一声,有人进来。 秦苒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顾西迟也不会骗她。 “就有你的名单,他们在查你,”顾西迟朝递给他一颗糖的小男孩笑了笑,然后眯着眼睛,朝另一个方向走,“是不是你帮我查资料的时候,不够干净,泄漏自己资料了。” “这更不可能,不会又人查到。”秦苒站起来,眉眼微微挑着,她漫不经心地理了下划到额前到头发,“没其他的事儿我挂了。” 外面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秦苒拉开隔间的门出去。 那几个女生也不是来上厕所的,就是站在洗手池旁边,秦苒一眼就看到了被捧在中间的秦语。 秦语嘴唇抿着,像是不认识秦苒一样,连头都没抬,站在那群女生中间。 因为隔间突然有人出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消失。 整个楼间突然挺安静的。 秦苒将手机塞回兜里,往前走了两步,脑侧的头发下滑,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挺有礼貌的开口:“我洗手,谢谢。” 一群女生往旁边退了退。 目光忍不住看她。 等秦苒洗了手离开,这群女生才反应过来。 秦语抿了抿唇。 几个女生相互对视了一眼,秦苒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了,一个娃娃脸的女生认出来了,“她就是秦苒?长得……” 另一个女生瞅着秦语的表情,立马戳戳娃娃脸的腰。 娃娃脸咬着舌头,立马改口,“长得也就那样,那群男生一个个活像没见过女生一样。秦语,你别在意论坛上那些话,又打架又逃课,还跟职高的那群人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正经。” ** 下午第一节是高洋的数学课。 上课前,乔声拿出自己手机找到了那条帖子,他踢了踢前面的凳子,把手机递给徐摇光,“徐少,咱们校花换了,秦语的姐姐,你看看?” 徐摇光正在做数学题,目光没斜视,“要上课了。” “艹!”乔声收回手机,自顾的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 坐在他身边的少年趴在桌子上笑,“徐少心里只有秦语,乔声你算了吧。” 乔声一手拿着笔,一手划着手机,他看着一中校园论坛,半晌后,愕然,“她还真跟职高那群人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身边的几个男生对秦语的事情十分关注,立马凑过头来。 乔声指着上面的一条帖子,拧眉,“她惹到巍子杭那群人了,放学巍子杭那行人要堵她。” 提到巍子杭,后排的那行人一个个都噤声。 看了一眼徐摇光,不敢言语。 要在一中找一个能跟巍子杭杠上的人,以前是林锦轩,只是他毕业两年了。 现在是徐摇光。 不过高冷学霸校草徐少平日里也就对秦语话多一点,看起来对新校花印象不好,不会帮忙,这新晋校花以后日子不好过。 秦苒撑着下巴侧靠着墙坐在位子上,杏眼微眯,半低着头,额发尾尾垂着,划过眉骨,左手的笔懒洋洋的转着。 下午课上完,林思雨把做好笔记的递给秦苒,小声开口,“你要看吗?” 秦苒撑着桌子起来,她慢悠悠地接过,曲着一根手指点了点嘴唇。 她将卷子收起来,侧眸瞅了眼同桌,轻笑,“谢谢,知道哪里能买书吗。” “不用谢,”林思雨脸红了红,果然,新同桌看起来凶凶的,但其实很好接触,“我带你去。” 秦苒要买的是课外书,林思雨带她去校外。 顺道给她科普了一中。 “学校里有一个人你绝对不能惹,”林思雨是初中部直升的,对一中知根知底,“就是一班的秦语,在你之前,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秦苒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着手机,闻言只是懒散一笑。 “秦语是林家人,她很厉害,校前五名,长得好看,还会拉小提琴,每天中午训练的时候,好多人去看她。最重要的是,徐少罩着她,”林思雨压低了声音,“之前有几个女生看不惯秦语的,都被徐少收拾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校外走去。 高三放学晚,走读的人多,都是匆匆忙忙回家吃饭的,这条路很清净。 不远处。 “秦语,听说你哥回来了。”乔声捏着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笑。 他以前大多都是叫秦校花的,秦语脸上不动声色,“嗯。” 徐摇光站在她侧边,虽依旧不冷不热的,但态度却温和了许多。 乔声笑笑,“我要有你哥一半,也不用被我爸扣零花钱。” 他抽了口烟,目光还没抬,就听到耳边机车的轰鸣声。 很大的声音,乔声揉了揉耳朵,往旁边退了一步,“操”了一声。 机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下,能看清有两个身影被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辆火红色的机车。 被机车堵住的,其中那清瘦看起来挺傲的背影十分眼熟。 秦语往后退了一步,她低着眉眼,“巍子杭在前面,我们换条路走吧?” 徐摇光皱了下眉,前面有两个女生,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只是其中那削瘦的背影看起来挺傲的。 他没说话,乔声就开口了,“秦语,你先回去,待会儿这边要是打起来,殃及到你就不好了。” 乔声特地绕路往这边走的。 秦语看了眼徐摇光,对方没看前方的混乱,眉目间依旧敛着冷淡,她略略放心,“我家司机在那边,我先回去了,”顿了顿,“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秦语上了车,司机没有立马开,只是迟疑的开口,“小姐,前面的,那是……” “没事,我饿了,早点回去吧。”秦语歪着脑袋笑。 司机立马打着方向盘,驶离了一中。 这一边,看着围过来的机车,林思然脸色苍白,她抓着秦苒的手。 “是……”她看着跨坐在红色机车上的眯着眼睛跟当红小鲜肉有得一拼的少年,声音发紧,手心都是冷汗,“是职高的校霸。” 林思然正紧张着,身后忽然一声低哑的轻笑。 第六十六章 富水山庄诡事 街上小贩表面上谈笑风生,暗地里却是争抢着将自己的货卖得最好。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街上多了颇多的流言蜚语,大多都是她穆清歌的什么斑驳恶迹。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听这些事情,穆清歌倒也觉得颇为好玩。 挑了挑眉,穆清歌双手背后,心情十分愉快不受影响地从街市的一头穿到了另一头。 走到一角时,看到旁边商铺的名字,穆清歌心下一怔。 “富水钱庄”。 联想到方老板的事情,穆清歌驻留了一会儿。 这家商铺并没有像其他铺子一样,在门顶上挂上一个招牌,而是在门口的一侧立了个大理石石碑,上面隽逸地刻着富水商铺四个大字。 穆清歌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些字体槽里,是用当下很珍贵的红矿石研磨成粉铺就而成。 穆清歌心下直感叹钱庄不愧是钱庄,这么大手笔是京城许多富贵人家都远不能及。 想到方老板说的皇帝御赐的事情,穆清歌对这个富水钱庄愈发好奇了。 到底是怎样的真相,能让这样一家商铺心甘情愿地愿意与穆桂山和刘湘那样提不上台面的小人狼狈为奸。 穆清歌整了整衣冠,上下拉了一番衣领,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商铺里,迎面走来一个一身深褐色长袍,头顶价值不菲的方帽的中年男人。 然而却不是方老板。 “客观,存银子还是取银子?” 男人乐呵呵地,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礼貌笑容。 穆清歌并没有理解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来回踱步,左转右转了一番,用余光打量着这家店铺,露出了一副村姑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满脸的艳羡和惊叹。 讲真,这里的装潢虽也豪奢,却没有药理阁那般的矜贵和大气,更多的是一种繁冗和土气,像是卖钢材暴富的土豪家里的那样的装修。 看到这幕,老板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鄙夷和嫌恶。 眉眼一斜,男人向一旁的下人使眼色,要把穆清歌丢出去。 穆清歌却是毫不在意,俨然还是一副沉醉在金银繁华里的表情。 待下人过来拉拉扯扯,穆清歌忙挣扎着,“不要,不要,我要看银子,这里有好多银子。” 穆清歌四处随意地环视着,在看到一尊小银人时,脑子轰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然而旁人并未发现这其中的异样。 穆清歌一边被下人拽着,一边抱着旁边的一尊银质饰品,脚乱踢腾了起开。 脚尖触碰到一面墙壁,并没有意想中的坚硬和脚尖发痛,而是虚虚一晃,墙面动了一下。 看得出来,那是一面暗门。 终于,穆清歌还是手攥着那尊小人被拎到了这老板面前。 奇葩并非没有遇见过,像穆清歌这样的蠢货进来后自我陶醉的,老板也见了不少,显然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看着穆清歌,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伸手去拿穆清歌手里的银质小人,“姑娘,这尊小银人是需要银子的,想要的话让你爹爹和娘亲过来买。” 老板一边笑着,一边使劲去抠穆清歌的手,穆清歌本就没想攥多大的劲,却没想那老板竟用了九分的力气。 手指被扣得生疼,穆清歌的目光又流连了一阵那尊小银人,终是放开了手。 抬起头傻乎乎地,“你这就一个老板吗?没有其他老板了吗?” 老板一怔,眸底略过了一抹狐疑和危险,抬头快速打量了一番穆清歌,垂下眸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穆清歌继续说道,“我怎么看到了看到了好多个老板,这一个,这一个,这一个......” 穆清歌伸出手乱指了起来,一脸新奇的表情。 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 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沉着眼帘,像旁边人使了个手势。 穆清歌立刻又被下人拖了出去。 最后一刻,从那面假墙里,传来了一声极低极细的女子的压抑的叫声,像是被人捂住了嘴角。 然而这惊叫也只是一瞬,像是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再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老板神色一凛,下意识地看向暗门,再扫向穆清歌时已经动了杀意。 穆清歌仍大声卖着傻,呼呼喊喊着,仿佛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老板看到她这幅状态,皱着眉头,倒也不想计较了,像是害怕杀了她就会脏了自己的刀一般。 被人彻底丢了出来,穆清歌走到了这家商铺附近的一处狭细胡同里。 整理了一番情绪,穆清歌眉头微蹙,仔细消化着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一幕。 那尊小银人,分明穿的是现代的西装! 这证明什么?这个世界还存在有其他的穿越者! 这富水钱庄的老板究竟是谁?是方老板,还是方才那位? 若是方才那位,方老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会是穿越者吗? 那尊小银人从何而来? 里面的女子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穆清歌一瞬间竟产生了些许不安的情绪。 稳了稳心神,穆清歌抬眸环视了一圈,在意识到面前这堵墙连的就是富水钱庄后面的大院子时,穆清歌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地面,三两下蹬着地面爬上了墙头。 院中一位一袭黄色长袍的男子侧立着,头戴尊贵无比的白玉束冠,那袍子的布料似是十分特别,大老远的就看到那衣袍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俊秀异常,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冽阴鹜的气息,让人心生冷汗不敢靠近。 离男人不远处,两个下人正抬着一盆鲜红的液体离开,似是大老远穆清歌就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另一边则是两个下人架着一位女子快速离开。 那女子垂着头耷拉着胳膊,胳膊细瘦干枯,爬满了皱皮,像是被吸干了血,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穆清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感受到一股恶寒的同时,遗憾自己错过了一出好戏。 那人看起来尊贵不凡,气势凌人,会是一位穿越者吗? 穆清歌眯了眯眸子,想起了那日在青楼花阁楼下遇到的那位大皇子,以及树林里杀掉一名艺伎的黑衣人,这般看来,这些人的衣服倒是有几分雷同。 只是这男人一直侧着脸,并不能让人看清他的容貌。 第六十七章 装瞎躲祸 穆清歌探了探头,让胳膊活动了一会儿。 她现在单靠两根胳膊扒拉在墙头上,整个人坠在那里。 院子里身着黄色长袍披肩的男人双手背后,活动了下脑袋,在他就要转头的那一刻,穆清歌双目圆瞪,秉着呼吸,大气不敢出,仿佛下一秒,就要揭开这个男子的神秘面纱。 然而,刚走到院子里的一个下人,眸色一凛,十分机警的一个眼神投射了过来。 那人狭长细眼,直勾勾的鹰鼻,一张薄唇极尽凉薄,整个人的面色散发着一种阴白,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与自己那日树林里见到的有几分相似。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穆清歌被那人吓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三步并作两步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穆清歌的面前。 眸色一凛,一把长剑挑起穆清歌衣领,就将穆清歌整个人挑了起来。 穆清歌无暇惊叹这男人的手劲之大,此情此景撞见别人杀人,一条小命危在旦夕。 院中男人看起来的实力和背景都极其不凡,想必自己的这条小命丢了也是丢了,根本无人察觉。 唯一的自保方式,就是,装成眼盲之人。 “哎呦喂。”伴随着穆清歌被甩到地上的一声哀嚎。 穆清歌眼神变得迷离,伸出手胡乱摸了起来。 顺着那下人的脚摸到了他的双腿,穆清歌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道,“小英,你怎么跑着来了?你也从墙上掉下来了吗?” “你摘到葡萄了吗?那葡萄长哪不好,偏要长在墙头上,痛死我了,哎哟,等会回去娘亲又该骂我们了。” 穆清歌边说边顺着那下人的腿站了起来,在看到那人一副忍无可忍想要嗜血般的惊悚表情时,穆清歌吞咽了下口水,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说着胡话。 下人的拳头捏了捏,青筋暴起,却终是十分粗鲁地拎着穆清歌的衣领,将她提到了院中男人的面前。 穆清歌趔趔趄趄地落地,仍是一副无神地四处乱转了起来,边走边嘟嘟囔囔着,“小英,你跑去哪里了?你的腿没有那么粗啊,刚才是谁啊。小英你在哪里。” 待用余光看清院中这男人的容貌。 穆清歌心下一惊,这不正是太子君耀然?青楼花阁门前见的那面,男人身上的阴冷气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来自己的感觉从不会出错。 这男人的容貌,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药理阁的尔煌公子,两人极其神似。 难道尔煌公子是当今皇上在民间遗落的私生子? 还是他一直都在伪装自己的身份? 太子人面兽心,做出的这般行径,恐怖如斯,不知道药理阁的那位是否也同样如此了。 君耀然冷漠地睨了她一眼,电光石火间,眸子里闪过的尽是杀意和阴冷。 男人薄唇轻启,“怎么回事?” 下人俯身恭敬作揖,“回公子,这个人方才在墙头上......” 下人的话没有说完,君耀然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哦。” 眸色一沉,君耀然目光移到穆清歌身上,打量了一二。 此刻的穆清歌一身麻布色衣物,脸上已经被乱涂乱画地不成了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女,因为臭美又家境贫穷,将自己弄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让人丝毫产生不出任何的戒备。 听到这里,穆清歌稍提高了些声音,嘟囔着,“哎,说的是我吗?拜托这位大兄弟,你不要开玩笑好吗?我本要摘葡萄,你把我从墙头上挑下来就不说了,摔痛我了,现在又调侃一个瞎子看得见,你在侮辱我吗?” 穆清歌边说,边伸出双手试探着来到了那下人的身旁,伸出手指着空白的地方,“你人呢!出来啊,看到我们小英了吗?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也是被你挑下来了吗?” 穆清歌一错位,脚尖直接踩上了下人的脚尖。 那小厮皱了皱眉,紧抿着唇,像是忍无可忍,却还是顾忌太子在场,一切要等他发号施令才可动手。 君耀然又撇了眼穆清歌,收回目光,看向下人,“放她走。” 下人一怔,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太子,却不敢质疑,沉了沉眼帘,下人拎着穆清歌的衣领就要往外走。 然而没走几步,鹰钩鼻小厮又看到太子的眼神示意,将穆清歌放了下来。 君耀然抽出一旁下人手里的长剑,一步步来到了穆清歌的身后。 穆清歌虽感应到身后有人,可这种情况也不能回头。 君耀然眯着眼睛看了眼穆清歌。 举起长剑在穆清歌后背靠近肩膀处狠狠地划下了一刀。 冰冷的剑刃刺破了穆清歌的粗布衣料,在她的肩膀上也划下了深深的一道,鲜血瞬间沿着刀痕溢出。 穆清歌皱着眉头,心里油然而升起一股杀意,却忙装作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跑到一边,边跑边惊呼着,“痛,痛,痛!” 君耀然鄙夷了瞥了眼穆清歌,将剑尖举到鼻前,抿了一把剑上的鲜血,放在鼻前嗅了嗅,像是在识别什么东西。 用手抹了两下那血,君耀然的眸底略过一抹失望。 眼帘一沉,一旁的小厮会意,提起剑就来到了穆清歌的身后。 就在他举起剑即将落下一瞬,赵王世子突然出现在院落门口。 男子一袭青色长袍,衣领如故保持着一副敞开的弧度,只是较平常而言收敛了几分。 在这里看到赵王世子,穆清歌有一瞬的惊讶,想起那晚在花阁,君耀然确实有派人找过他,倒也不足为奇。 小厮忙放下剑,看了眼君耀然。 看到院子里的这幕,赵王世子一怔,随后表现出一幅完全没看到的模样。 嘴角一扯,甩起了衣袖来到君耀然面前。 路过穆清歌的时候,赵王世子扫了眼她肩膀处的伤口,眸底略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晦暗。 自己脸上画的五花八门,想来赵王世子也认不出自己吧?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 赵王世子来找太子,下人很识眼色,上前推了把穆清歌,“都说你找错地方了,还不走!” 穆清歌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女子,脚下无力,打了个趔趄。 随后又嘟嘟囔囔地,向前走去。 因为装作眼盲之人,不能直接走正门,穆清歌就晕晕乎乎地又来到了墙边。 下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本就好奇这瞎子是怎么爬上来的,这回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穆清歌。 第六十八章 寻你而来 穆清歌伸出双手摸索着墙壁,扒住了墙头。 双手用力,双脚离地,整个人踢腾着。 宛如上钩的鱼儿在垂死挣扎,惹得院子里的下人都低笑了起来。 君耀然有些嫌恶地扫了她一眼,谁知下一秒,她不知怎么地就爬上了去。 院子里的下人都瞪大了眼睛。 穆清歌傻里傻气地爬上墙头,乐呵了两声,一个“不留神”,又“咚”的一声从高墙上摔了下去,惨叫起来。 院子里的人笑得更乐了。 实际上,穆清歌是双脚落地,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地面上,眸底是掩饰不住的寒意和锐利。 瞥了眼后肩膀的伤,穆清歌皱了皱眉。 剑上有毒,根据肩膀处的刀痕伤势来看,是哪种毒还不清楚,得先回药理阁研究,没准还得找那老头帮忙。 正欲离开,穆清歌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赵王世子声音,语气千娇百媚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了,耀然小宝贝,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穆清歌,“.......” 赵王世子这个妖孽! 本还怀疑赵王世子来这里的目的,现在倒好,联想一下赵王世子的秉性,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 只是,这富水钱庄的幕后老板会是太子吗? 想起太子做的那些事情,穆清歌心里一阵恶寒。 察觉到附近有动静,此地不宜久留。 穆清歌神色一凛,快步离开,穿过了两条街,走到了一处狭小的胡同内。 穆清歌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两人。 根据步子的轻重节奏可以判断,都是受过极高训练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太子君耀然的手下。 这人,还真是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穆清歌加快了步子,一闪身,消失在一拐角处。 两个黑衣人一晃眼,立马跟上前,却是不见踪影。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快速上前几步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正要咒骂着折返。 脑袋突然被什么击中,一颗梨子沿着身子滚落在地。 两人抬眸,发现方才的瞎子少女此刻正坐在一处高墙上。 手扯着一旁的梨树枝,正毫不惬意地一边摘着果子吃,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女子果然有问题! 两个黑衣人眸底染上了一抹杀意,举起长剑就要往穆清歌刺去。 好在这回黑衣人并未蒙面,穆清歌认得出来,其中一人,正是方才划破自己肩膀的那个鹰钩鼻小厮。 唇线一勾,穆清歌扔掉果子,脚尖轻点墙头,纵身一跃。 在两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是一脚袭上了那位鹰钩鼻的后背,“唰”的一下,鹰钩鼻身子猛地前倾,挥舞着手中的剑,一下戳到了另一人的胸口。 吐出一口淤血,临死前,那人睁大了双眼。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是死在自己人之手。 看到自己亲手杀掉了同伴,鹰钩鼻微微一怔,提高了些警惕,看向穆清歌,转动了一圈脖子,眸底染上了恶意。 穆清歌抚额,纵身一跃,两脚踩上了那人的肩膀。 双脚用力夹住了他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给他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嘎吱嘎吱尽是骨骼的响声,还有男人的戛然而止的叫声。 穆清歌最后一脚踹上了那人的胸口,鹰钩鼻就那么耷拉着脑袋,面目狰狞地双目圆瞪,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穆清歌四处观察了一周,确定没人,这才离开。 走到一处残破无人的草房里,将自己身上的一层外衣褪去,扔进一旁炼金铺子的火炉里,穆清歌又偷打了些水,将自己脸上的污秽全都洗了个干净,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面目。 这才一阵坦然地走出房子。 只是刚走出房门,好巧不巧地就撞上了一袭青衣的赵王世子。 看到他,穆清歌的太阳穴一阵突突地跳,自己后背上的伤还在,因为只是退掉了一层麻布外衣,这层中衣上也留有刀痕。 “疼吗?”赵王世子眉心微蹙,上前几步,眸子里带了些不明朗的意味看向了穆清歌。 穆清歌一怔,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向赵王世子,眉头微挑,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非这人方才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这间草房这般不起眼,莫非他是刻意来寻自己的? 看到穆清歌一副怔然的模样,赵王世子嘴角勾了勾,挑了把自己额前垂下的两根刘海,身子向前移了移,“看到本世子就失神了吗?” 男子逆着光,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一袭青衣上的莫名体香更沁入心脾,穆清歌有片刻的失神。 这种香味令人沉醉,清淡高贵,并非市面上廉价的胭脂俗粉,嗅一口便让人觉得干呕。 穆清歌回神,推开赵王世子,语气里带着调侃,“不跟你的情人温存,来寻我作甚?” “没想到赵王世子刚推开小相师,就又进了权贵的怀抱,你的口味还真是多变。” 方才的动作有些突兀,穆清歌的肩膀处伤口被猛地撕扯了一下,有些疼痛,有些不自然地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赵王世子唇线勾了勾,“穆大小姐这是吃醋了?” 穆清歌眼皮一翻,“呵......” 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被猛地一阵拉扯,穆清歌卷进了赵王世子的怀抱里。 穆清歌蹙眉,不顾肩膀上的伤,脚尖猛地踩上了赵王世子的脚尖,随后在他痛嚎之际,一把推开了他。 赵王世子猛地被推开,打了个趔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穆清歌,“你你,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对本世子投怀送抱吗!”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傲慢,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啊! 赵王世子一阵泄气,斜了眼穆清歌,表情十分不虞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小药瓶,“太子的兵器上一般都有毒,这是万灵膏,可解百毒,你拿去。” 赵王世子头别向了一边,举着药瓶,那模样十分别扭。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接过药瓶,“谢谢。” 看到穆清歌接了药,赵王世子轻哼了一声,想到了什么,道,“我跟太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六十九章 一场大火清越失踪 “齐尘是为了帮我,现在流言四起,他已经很久没理我了,我跟太子也没有关系。” 似乎是知道不该对一个女子说太多,赵王世子模棱两可地解释着。 穆清歌却是猜测出了些许。 几位皇子日渐成熟,想必都在扩大自己的势力,为日后的立储做准备。 太子心机深沉,地位不是很稳固。 而赵王,作为天圣朝唯一的异姓王,战功显赫,辅佐皇帝,少有敌人,是天圣朝很多权贵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可以说京城除了皇室,就赵家一家独大。 太子拉拢赵王不成,将算盘打到了赵王世子身上。 而齐尘,作为当今国师的师弟,本身自有一番势力,与赵王世子走的太近,两人强强联手,搞出个谋反的动静也不足为奇。 想必如此,赵王世子才与齐尘以断袖之名打消了那些人的顾虑。 就不知,赵王世子究竟会不会与太子为伍。 穆清歌眸色沉了沉,看向赵王世子,“你经常来富水钱庄?” 赵王世子一怔,随即嘴角一扯,脸上浮现莫名傲娇,“当然,本世子家缠万贯,光顾一个小小的钱庄算的了什么?” “那你认识富水钱庄的老板吗?”穆清歌紧接着道。 赵王世子,“不是方老板吗?” 穆清歌,“......” 一个偌大的富水钱庄,曾得皇上亲笔题名的老板,金钱和权势都不缺,究竟是为何才会因一万多两银子与穆桂山为伍? 难道是双方做了什么交易,在权谋? 穆清歌瞥了眼赵王世子,眸色有些复杂,提步离开,“谢谢你的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赵王世子一怔,望着穆清歌的背影,“穆大小姐真无情,这就要走啊......” 穆清歌没理会赵王世子,自顾自地离开。 待穆清歌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赵王世子表情渐严肃了起来,若有所思,低语喃喃,“富水钱庄的老板......” 离开赵王世子,穆清歌将瓶中的药粉随意涂洒在伤口处。 在一处农家晾衣绳上扯下了一件外衣,留下了几两的银子,收整好,穆清歌这才来到了清越所在的客栈。 只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吃了一惊。 耳边,是救火的嘈杂声;眼前,是一片火红;面前,热浪扑来,令人窒息。客栈走水,冒出滚滚浓烟。 幸而,火势被发现得及时,且邻家铺子常年以浆洗衣物为生,家里又有几口大缸,都蓄满了水。这会儿大家轮番浇水,倒也将火势扑灭了,并没有祸及他人。 火虽灭了,但是一时半刻也不能进去救人。不,或许应该说,是进去挖尸体。这样的温度下,只要被困在屋里,没有人能幸免于难。 穆清歌走到客栈门口,便再也无法靠近一步。火虽被浇灭,但是呛人的烟灰和无数的粉尘,犹如末世里的一场灰雨,生生将活人和死人分出一条界限。 这时,有人喊道:“衙门来人了!” 寻常百姓最怕见官,听到这声喊,都如同老鼠般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就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他们害怕被审问,不死也要脱层皮。 穆清歌后退几步,躲在暗处,等衙役清理现场。 待温度冷却,衙役们从废墟里扒拉出几具尸体。 幸而这家铺子最近生意不景气,伤亡较小。 穆清歌上前,走到那排尸体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答应清越要七日之后来接她,还给她留了很多的银子,虽然目前穆府回不去,但两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她不过是晚来了几日,就要与她阴阳相隔了吗? 穆清歌突然心头一紧,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火势严重,众伤者也都面目全非。 但经过穆清歌一遍遍的确认,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清越! 清越去哪里了?根据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离开了,被什么人带走了? 想起方才接连杀掉几位少女的太子,以及变态少女杀手吴顺,穆清歌突然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甚至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方才在富水钱庄院中见到的那个女子是不是清越。 清越究竟去了何处? 穆府,湘乡阁内。 刘湘尚未恢复的脸僵硬着,嘴角歪着,双手激动地握着穆桂山的手,含糊不清道,“桂山,这下问题全都解决了,你不用再烦心了啊。” 穆桂山蹙眉,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形象,眸底略过了一抹狠戾和阴鹜,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现在外面都没人找到穆清歌。那些债主还整天来寻我,早知就直接让人将穆清歌抓走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公之于众,否则让那些京城的同龄公子怎么看我?” 穆桂山甩手,站起了身,向前走了几步。 刘湘后仰了一下,有些怔然,随即恢复了笑容,“没事的,没人知道是你做的,我们马上找到穆清歌,让那个贱人还,不还,就把她卖到青楼花阁里,以身抵债!让她跟她娘一个下场!” “对了,那件青花瓷枕,你卖到哪里去了?” 刘湘一顿,眸光闪烁着,眼神里带了些期冀。 没了青花瓷枕,她日夜难安,辗转反侧的事情并没有说出口。 穆桂山头也没回,不耐烦地暴戾回了句,“不知道。” 刘湘,“......哦。” 伴随着少女的一阵欢声笑语,门被推开。 穆由丹一袭粉色锦缎裙逆光而来。 头上戴着水灵发着光的头面,衣裙上难得有宝石点缀,穆由丹满脸笑容,仿佛将春天带进了室内。 白皙皮肤,粉嫩樱唇,水灵大眼,精致小巧的鼻子,很完美的勾勒出了一张美人画像,只是跟穆清歌相比,总是差了些什么。 没了穆清歌,穆由丹这些天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再也不用受京城里其他人家小姐的风言风语,反倒是各种赞美迎面而来。 穆由丹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穆桂山,眸子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哥。” 穆桂山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微微颔首。 穆由丹唇角一勾,随即扑到了刘湘怀里,“娘~姨娘和妹妹们来请早安了。” 看到穆由丹,刘湘总能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摸了摸穆由丹的脑袋,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第七十章 二皇子来下聘 “穆清歌不在,府里果然安宁了许多,我就知道,二姐才配得上穆府嫡小姐的名号!穆清歌那样,一看就像个丫鬟。” 穆如雪跟在宋姨娘身后,跟一旁的穆如心眉飞色舞着,仿佛当上嫡女的是她自己,丝毫没注意到,走到前面的宋姨娘脸色变得铁青。 “二姐可是要做太子妃、做皇后的人,哪能跟穆清歌相比,二姐当上了嫡女,恐怕跟二皇子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穆如心压低了声音,边说边抬眸环视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像是不想让人听到。 “害,二皇子也不错,总归是皇室的人,真羡慕。”穆如雪美滋滋道。 穆如心的眸色却是暗了暗,没再说什么。 不仅穆由丹、穆清歌,就连他们这几个庶女的婚嫁大事也都掌握在刘湘手里。 不求皇室权贵,自己多年来的讨好,只求不要嫁给年过半百的糟老头。 穆如心捏着手帕的手指紧了紧,指尖微微发白。 一众人吵吵闹闹地来到了湘乡阁。 路上的丫鬟们也都议论纷纷,说着穆清歌下毒害人,偷人钱财以还赌债的事情。 整个穆府一边吹捧着穆由丹,一边拉踩着穆清歌,将她的名声踩进了泥里。 走进湘乡阁的大堂,几位姨娘落座,穆由丹扶着刘湘也缓缓从里屋走出。 有了穆由丹这个让人骄傲的女儿,现在又被名正言顺的扶正了。 刘湘终于有了趾高气昂、扬眉吐气的机会。 纵然此刻她的嘴角歪斜着,在坐的各位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轻视。 苏姨娘最先开口,语气里尽是谄媚,偏偏的,刘湘母女两人最是受用这些,“哎呀,丹儿仿佛每一天都在变美呢,一天不见怎么又水嫩了许多。” “那当然,二姐本就是天圣朝第一美人。”穆如雪很不懂礼貌地接了句。 苏姨娘低头用手帕拭了拭鼻尖,有些尴尬地嘴角勾了勾。 穆由丹上位,一直跟在她身边像忠犬一般服侍的穆如雪,好处自然也捞到不少,此刻更是耀武扬威。 一想到那日因为穆清歌摔的两跤,穆如雪的脸色又变得铁青,“早就看那穆清歌心术不正,没想到她竟可以这么恶毒,竟想下毒杀害母亲,还在外赌博,借了那么多钱,连母亲最爱的青花瓷枕都被偷走了,难怪爹爹这么生气。” “是啊,真没想到。原来,人真的不可貌相。”苏姨娘很合适宜地接了句。 穆由丹盈盈一笑,倾国倾城,眸底染上了一抹忧色,这几日湘乡阁的每天清晨的话题,似乎都离不开穆清歌和自己,“幸好爹爹公正,为母亲做了主,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没了母亲,丹儿会变成什么样子,整个穆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穆由丹说着说着,泪珠子便啪嗒啪嗒地从眼角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垂眸,跟刘湘母女两人神情对视了一眼,又忽的扑到了刘湘的腿上,两人依偎着。 旁人能演戏的都纷纷落泪,不能演戏的宋姨娘嫌恶地将脸别向了另一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穆青衫激动的声音,只见他一步三回头,恭恭敬敬地朝身后人点头哈腰的,面部像是装了马达不停地笑着。 “这边请,这边请,呵呵呵。”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张望着,一看这架势就像是来了贵人。 近十个小厮抬着大红色的聘礼进了湘乡阁,一波又一波,层出不穷。 穆由丹最先反应过来,其他人也都随后纷纷跑进了院子里。 “爹爹。”穆由丹嘴角勾笑,来到了穆青衫身边,娇羞地垂下了眸子。 穆青衫笑得合不拢嘴,“好女儿,好女儿。二皇子的人来了,带来了聘礼!” “这......”穆由丹一怔,也是喜上眉梢,却还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虽然不知未来的储君会是太子,还是其他皇子,被皇室这么追捧着,穆由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虚荣优越感。如果有可能,她不介意看到几位皇子争一位美人的画面。 谁能坐上储君之位,她就嫁给谁。现在的聘礼,她也不必拒绝,毕竟是一种象征和认可。 证明自己的嫡女身份得到了皇室的认可。 想到这里,穆由丹看向了刘湘,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待院子里的聘礼堆积如山,湘乡阁已经没有了落脚之地。 穆青衫带着众人来到了穆府的正堂大院,这才发现穆府的大门口还有一车车的十里聘礼。 穆侯府的大门口更是围满了很多的人,议论纷纷。 一个个惊叹二皇子的大手笔,更是艳羡穆府二小姐的好福气。 穆府的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 穆由丹却是立刻回过神来,她十分享受这般万人追捧的感觉,同时也觉得自己受得起这样厚礼,毕竟是未来的皇后。 温易拨开人群,走进穆府的大门,穆青衫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笑意。 “大人这边请,我穆府有上好的香茗,快来品一品。” 温易瞥了他一眼,随后扫了一圈那群穆府的小姐。 果真没看到穆清歌的身影。 挽了挽衣袖,从随身挂着的荷包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檀香小木盒,温易抬眼看向穆青衫,“大小姐呢?二皇子这里有个礼物,想要小人亲自送给穆府的嫡小姐。” 穆青衫一怔,笑意正浓了,连忙将一旁的穆由丹拉了过来,“这里,在这里。” 穆清歌在的时候,也不见二皇子的人过来下聘礼,反倒是丹儿上位后聘礼才过来。 这说明了二皇子从一开始看中的就是丹儿啊! 男方一下聘礼,就证明这婚事就要敲定了。 穆青衫突然觉得自己从此就要一步登天、凤凰腾达了。 刘湘也连忙上前,也要在温易面前露个脸,只是歪着嘴,话都说不清,“这是我们穆府的嫡小姐,大人有什么东西可以交给她。” 穆由丹站在一旁,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喜色,受着旁边姐妹们的追捧。 温易很礼貌地注视着刘湘表情僵硬地将话说完,随后嘴角扬起,“这位不是二小姐吗?” 第七十一章 欺君之罪 带着疑问,她躺在地上,在黑暗中开始打量起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部位。虽然林子里很黑,但是她的眼睛适应的很快,再加从前的特训,让她跟在白天视物没什么区别。 “这……怎么回事……”她艰难的开口。 这下,连声音都让她愣了下来。 这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声音。 她想要集中注意力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可她一集中注意力脑子就一阵剧痛。 这该死的脑震荡。 她干脆就躺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脑子里忽然疯狂的涌进了什么东西。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似的搅在了一起。 本来脑子现在就不太好使,这一下倒直接给弄当机了——她晕过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双清亮的瞳孔才再次睁开。 而脑子里刚刚涌进去的记忆也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和她自己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 原来,她的确是死了。 但是,她又重生了。 她的身体死了,可她的意识和脑电波却活在了另外一个时空,一个叫叶安的十六岁的少女身上。 叶安,今年十六岁。星洛帝国军门世家叶家长女,母亲早亡,有一个同母的亲弟弟。后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七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叶宁。 叶安其实还有个大名,叫叶卫国。这是她爷爷给她取的。爷爷叶建国,是个老将军。在叶安的印象中,爷爷是很喜欢她的。所以她一出生,就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取名叶卫国就是希望她能够像他一样保家卫国,成为一名铮铮铁骨的军人。 但叶安的母亲温黛觉得这名字太过男性化了,所以给叶安另外又取了一个名字,周围所有的人也都习惯叫叶安。倒是叶宁会经常刻意在公众场合叫她叶卫国,而每次都会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叶安的爷爷在一年前突然疾病进了重症监护室,老将军一生枪林弹雨,到老旧伤新病一起发作,自然免不了好一阵折腾。 而在半年前,爷爷就立下了遗嘱,一旦他去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有孙长女继承,连叶安的父亲都直接跳过了。 但这一纸遗嘱,不但让叶安的父亲对她不满,更是让叶家人都对她不满。尤其是叶宁,更是恨她到了骨子里。 找人想毁了叶安,杀人抛尸,一应俱全。 而这叶安,倒真的是从楼上摔下来给摔死的,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她忽然有些期待,叶宁看见自己出现在她眼前的表情了。 叶安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既然重新活了一次,自然要好好保住这条命。她受的伤可不轻,要是再耽搁下去,不死也成残废。 林子里的风吹的有些冷意,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冷?她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温度了。在末世,全球变暖持续了不下几百年,别说春夏秋冬,就连什么叫寒冷,已经都忘记了。 太平盛世,美好的环境……真好啊!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立刻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她集中注意力盯着不远处的两根树枝,想试试自己的异能还在不在。但那两根树枝动都没动一下,不禁心中有些失望。 异能,是末世许多人都有的异能。因为环境的变化,都会开发人体内潜在的能力,进而进化出异能来。 就像动物随着环境的变迁,会进化出适应环境生存的能力来一样。 末世的人类,所进化出来的能力,就是异能。 但是异能的强弱却跟本人的潜能相关。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单异能。 可她却是双异能,操控系和具象化系。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末世中时时刻刻立于不败之地,甚至成为全球东部唯一的将军,统率千万士兵。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动手吧,艰难的伸出手把树枝捡了过来。 她本来就是军人出身,处理伤口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捡了两根树枝把骨折的小腿固定住,其他的伤口经过一阵风吹也都结痂了,只有把身上的衣服撕烂简单的包扎一下,失血有点多,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就在她处理伤口的功夫,林子外的水泥车道上,偶尔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呼啸而过。一阵阵的疾驰的马达声打破了这片的寂静。 山腰处。 漆黑的夜色下灯光通明,到处都是红色和蓝色的旗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昂贵的名车。两边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搂着妞儿的公子哥儿,看上去都二十出头。 一看就知道,是一群纨绔子弟在这里飙车。 但是这里的车,要么是国a开头,要么是以军a开头,这可就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了。 这时,一辆名贵的豪车缓缓的行驶进了车道。这,是唯一一辆没有以国a和军a开头的一辆车,可却让每一个人都不敢小觑。 “是傅少的车。”有女人认了出来。 “叫什么傅少,叫傅总。”身边的年轻男人教训。 那辆车一停下,立刻有人上前去恭敬的打开车门。 “傅总。” 车门打开,只见一条大长腿从车门内迈了出来。 男人身材修长,上身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扣子拧开了两颗,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随意中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轻浮。 见到他出来,原本靠在爱车上的两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云深,你今天怎么来了?”走过来的年轻男人朗眉星目,身材高挑健硕,脚下步伐稳重有力,而他脚上穿着的,是军靴。 他,是个军人。 “过来看看。”傅云深随口回答,靠在自己的车身上,点了根烟,吐出了一圈烟雾。他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心情突然有些莫名烦闷,想起今晚他们在这边飙车,就过来看看。 “既然来了,不然来一两把?”另外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人也走了过来,他的年纪看上去比傅云深小点,长得很是英俊漂亮,笑着说道:“傅少难得过来一次,总不至于不玩两把就走吧?” 这话里,带着一点挑衅的味道。 第七十二章 身份暴露 穆清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既如此,也该留下可疑的案底啊。” 君渊离目光移到穆清歌脸上,企图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正好有几桩少女艺伎失踪案。” 穆清歌,“......” 这种事,怎么不去问问吴顺那个杀人犯,还有城府极深的当朝太子?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竟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穆清歌挑了挑眉,双手环胸侧立,暗自打量着君渊离,“话说,你的责任感这么爆棚,难不成是哪位皇子?还是刚上任的县主?” “今日小女子回家探亲之际,倒是见了位与尔煌公子有几分神似的男子。” 穆清歌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君渊离,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君渊离一怔,没有说话,就在穆清歌重新提起药盒想要离开之际,君渊离却是缓缓开了口,“别让我发现你做有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穆清歌回头,扫了眼君渊离,嘴角勾了勾,眸光中大有你来啊的挑衅之意。 君渊离眸色沉了沉,想到了什么,在穆清歌重新转过身时,弹出了手中的一颗钢珠。 那钢珠极具力度,直直射向穆清歌的左腿。 穆清歌瞬间叫出了声,连忙转身想要看发生了什么,谁知手忙脚乱,脚下被扳。 穆清歌挥舞着手臂就要倒地,而她的正前方,正是温易放在地上的流星锤。 锤子上有几根长刺,如果穆清歌倒上,必将血洒当场。 君渊离见状,精致的眉心微蹙,关键时刻伸出脚尖,轻轻一勾,穆清歌整个人便转换了方向。 眼看穆清歌又要倒向自己,君渊离眉心微蹙,直接又蹬出一脚,谁知这一脚方向不对,扑了空,收脚时又勾住了那人,直接将穆清歌勾了过来。 穆清歌倒向君渊离,狭小的竹椅承担不住两人的重量,在穆清歌砸上去的那一刻,君渊离错了错身子,两人直接相拥着滚到了地上。 身子被摔得生疼,君渊离微微皱眉,眸子里有些怒气,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压在自己身上这女人又直接一巴掌甩了过来。 怔了几秒,君渊离有些错愕地看向了穆清歌,“.......” 穆清歌挤出了几滴眼泪,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眼角,嘟嘟囔囔道,“没想到尔煌公子竟是这种人,小女子清白何在?” 说完,穆清歌便捂着脸,决然起身,一副被轻薄了的模样,奔出君渊离的房间。 此刻的君渊离还没缓过神来。 方才那位女子用衣袖试泪,脸上黑乌乌的一片掺着泪水被抹成了一团。 像是小猫不小心弄花了脸,隐隐约约露出了她的真颜。 她分明同那日温泉里拿走自己衣服,擂台上一挑众人的穆清歌! 君渊离怔愣了半晌,反应过来时,嘴角竟不自知地勾了勾。 温易推门而入,就看到自家公子十分邋遢地躺在地上,嘴角咧着傻乎乎的笑容,仿佛变了一个人。 温易忽然悲上眉梢,哭丧着脸捂着嘴,缓缓走向君渊离,“公子,你怎么了?看到楚姑娘那副模样,小的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现在看来,原来出事的是公子啊,楚姑娘对公子做了什么?” 听到温易的声音,君渊离的嘴角的弧度立刻垮掉,恢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那抹笑意不曾存在过。 温易,“......” 自己有这么不受待见吗? 收整好物品,穆清歌离开了药理阁,谢安那个老头不在,她只和小二打了招呼。 待到角落里,穆清歌擦干净了脸,去包袱中取出了一沓寻人启事。 以真容示世,就算自己看不到清越,若清越在暗处看到自己,也能增大成功的可能性。 清越究竟去了哪里?被何人带走了?是否会有危险?这些她都不知道。 在京城里转悠了大半天,寻人告示几乎也贴遍了大街小巷。 走到一处人烟较少的住房区。 穆清歌将包袱挂在肩上,坐在一棵大树下,取出先前自己准备的米酒,稍作休息。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挂着的鼓囊囊的荷包,这才想起来这还卷有几千两的银票。 本想也找个钱庄存进去,但唯一声名显赫的富水钱庄明显有鬼,自己又怎敢将这热乎乎的银票存在那里? 这世道,明显不是只有钱就能高枕无忧的社会,还得有权有势。 在自己的力量未壮大之前,彰显自己的财富,那些权贵随便给安个罪名,自己就能死无葬身之地,白花花的银子也将付之东流。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穆清歌将酒壶装好,正要起身。 迎面走来了几个下人打扮的人,那几个人三五成群的,边打量着穆清歌,边低着头商议着什么。 最后好像确定了什么,领头的那个小厮迎面跑来,语气里带着试探,“大小姐?” 穆清歌抬眸,她认了出来。 这人正是穆府的小厮,是之前那位被自己打过两巴掌的阿桑。 这人不是很心悦穆由丹吗?又怎会出来寻自己? 就算寻,应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怎会这么积极? 穆清歌嘴角勾了勾,眸底略过了一抹嘲讽,扫了眼阿桑和他身后的那群丫鬟,“何事?” 听到穆清歌回话,阿桑一怔,身后的几个下人也都一惊,暗自打量着穆清歌从头到脚的一身乞丐装扮。 缓了片刻,阿桑立刻走上前,语气里带着激动和恭敬,“大小姐,你快回府吧,老爷在等着你呢。” 穆清歌挑眉,“等我?等我作甚?穆青衫不是将我赶出穆府了吗?” 听到穆清歌直呼侯爷的名讳,阿桑一颤,“老爷,老爷意识到事有蹊跷,可能是冤枉到了小姐。再者......” 阿桑顿了一下,垂着眸子继续说道,“二皇子的人过来了,说大小姐是他们的准成王妃,让好生照料。” “哦。”穆清歌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心道二皇子那边效率还挺高的。 若不是自己撒了些银子,让小乞丐整日去成王府门外唱叫此事,恐怕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第七十三章 让他亲自来 同样的方法用在来寻清越这件事上,未免会打草惊蛇。 二皇子登门下聘的事,她早已在流言中听了个透彻。 直遗憾自己没能亲眼见到那般舒心的场景。 穆清歌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微微一笑,随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你们竟如此大胆。” 跟着穆清歌同样傻乐的阿桑,笑容僵持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大,大小姐......” 穆清歌环视一圈,扫了眼周围渐聚拢过来的人,提高了音量,“将我赶出穆府的是穆青衫,朱唇白牙我亲眼所见。现在你们这群小厮说让我回去,让我如何相信呢?” 穆清歌顿了一下,看了眼阿桑有些发白的脸,“回去告诉你们的穆侯爷,若是改变了主意,就亲自来寻我,好让小女子确信无疑,免得受了委屈不说,还要被你们戏弄。” 此话一出,众人惊。 谁人不知穆侯爷最爱面子?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更何况,现在需要低三下四的请自己亲自赶走的人回来。 这以后得让穆青衫的颜面往哪里搁? 阿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群小厮和丫鬟。双手交叠,有些犯了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去做。 万一穆侯爷一个发难,那封赏五十两的白银全都打了水漂。 可现在,箭在弦上。若被其他人捡了便宜,才是真正的损失。 语罢,穆清歌转身就要离开,却是被反应过来的阿桑拉住了,“等等,大小姐,我们该到何处寻你啊!” 穆清歌略作思量一二,耸了耸肩,扬起了手里的一沓黄纸,“我还有事,要贴告示,所以我会在哪,我也不清楚。” 阿桑一怔,心道这还了得。若是大小姐满城乱跑,岂不是让穆侯爷也跟着折腾? 阿桑心下犯了难,忙灵机一动,“大,大小姐,我们可以帮你一起发吗?这多告示,该贴到何时啊。” 穆清歌唇角一勾,“好啊。” 阿桑,“......” 穆府,小厮闯进庭院,欣喜若狂地大声呼叫着,“寻到了,寻到了!” 这一声,如平静水面掉下的一颗惊雷。 穆府上下全都炸开了锅,丫鬟小厮婆子们一个个都十分激动,猜测着谁是第一个找到穆清歌,拿到封赏的。 穆青衫听到这声,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从午睡中醒了过来。 着急忙慌地披上外衣,穿上鞋子,穆青衫一路小跑进院子。 神情激动得宛如找到了朝思夜想、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哪里?在哪里?” 紧跟其后头发凌乱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刘湘,看到穆青衫这幅失神的模样,被气得一时呼吸急促,又不得不赶紧调整过来,害怕被发现异样。 望着穆青衫期盼又有些失态的模样,院中的小厮一阵尴尬,伏了伏身,恭敬道,“老爷,我们在街上找到了大小姐。只是......” “大小姐不相信我们的话,说得听到老爷亲自说,她才肯相信。” 小厮头埋得很低,大气不敢喘。 穆青衫一怔,眉心直跳,环视了一圈,压抑着情绪,皮笑肉不笑,“她现在人呢?” 小厮,“回老爷,大小姐还在街上,说要找她的丫鬟清越。” 刘湘一怔。 穆青衫,“所以,现在是要让我去街上寻她?” 小厮,“是,是这样的......” 穆青衫一怔,双眼微合,手僵持在半空中,身子往后斜倾,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刘湘忙上前扶住了,“老爷......” 刘湘还想趁机添油加醋说些什么,下一秒,穆青衫却是摆了摆手,稳下心神,脸色铁青地看向小厮,“好,我去。” 为了自己的仕途不受影响,为了以后还有荣华富贵可享,为了不得罪二皇子,现在这种区区的折辱算得了什么? 穆青衫眯了眯眸子,眸中一阵发狠。 心道穆清歌竟能将事情做到这般地步。 暂且将二皇子那边的眼线糊弄过去,自己落得一个能屈能伸、清廉明理的好名声,穆清歌的账,自己日后再和她慢慢算。 若是让二皇子自发地厌恶穆清歌,想必到时也要抗旨不管什么婚约了。 穆青衫眸色一沉,甩袖,“备马车。” 刘湘眸中的毒意也愈发浓烈,“......” 街头,穆清歌这边。 走掉一个人回去报信,其他人都跟着穆清歌满京城大街小巷地贴起了告示。 本来大家都在认真地张贴,可一转眼,穆清歌就没了踪影,心中又惊又慌,跑出十里开外,终于见到了她的背影。 就这样往往复复,一下午,大家都被穆清歌折腾的气喘吁吁,浑身瘫软。 沿途留下的记号也莫名其妙的消失、错乱。 穆青衫坐着小厮们抬着的轿子,在这京城里寻找了一下午,腹里被颠簸得翻江倒海。 心中又涌起一阵异样,穆青衫忙叫停了轿子,连忙拨开窗口的黑色帷幔,趴在窗前,又一阵呕吐。 下人们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前后伺候。 穆青衫苦皱着眉头,低声呻吟了起来,暗骂日后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回来! 缓了一会儿,无意中抬起眸子,看到了不远处的穆清歌。 穆青衫一怔,揉了揉眼睛又定睛一看,那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心下一慌,不顾从胃里吐出的脏水还挂在嘴边,穆青衫连忙下了轿子摇摇晃晃着跑了过去。 转了一圈,穆青衫也没发现穆清歌的身影。 往前再跑十米左右,拐角处的集市上,穆青衫看到穆清歌正坐在一处茶摊处喝茶。 那茶摊好巧不巧地就摆在妙玉华酒楼门侧。 出入这里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啊! 穆清歌这是摆明了要自己出丑! 穆青衫深吸一口气,一想到二皇子那边的事情,权衡了利弊,最终还是跑了过去。 待走到近处,穆青衫又整了整衣冠,拿出了那副穆侯爷的气势,干咳了两声,走到穆清歌面前,立转一副心急如焚的严父模样,“歌儿,爹终于找到你了!那日的事,是爹爹一时气急攻心,未及时察觉端倪,误会了歌儿,是爹爹不对。” 顿了一下,穆青衫继续道,一副惋惜怜悯的姿态,“几日不见,你怎瘦得这般模样,歌儿受苦了!” 第七十四章 穆青衫当街出丑 穆清歌正坐在妙玉华楼下一旁的街边小摊休息,听到穆青衫的这些话,她抬眸,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 楚曼儿吐了吐舌头,缩回头,脚尖一转,看向穆清歌,道:“三姐,你这脸可真是够吓人的。怎么就能肿成这个样子?那些蚊子好讨厌哦。”探头问,“痒不痒?” 穆清歌的脸真的是很痒,但是她忍住了没有挠,看似随口回道:“不痒,就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楚曼儿哦了一声,和她并肩而行,突然在他耳边低声道:“三姐,我觉得……那名贵公子……” 穆清歌看向楚曼儿。 楚曼儿嘿嘿一笑,不太好意思地继续道:“还是挺好看的。” 穆清歌回了两个字:“是吗?” 楚曼儿问:“三姐姐不觉得那名贵公子好看?” 穆清歌努力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向楚曼儿,道:“我现在看谁都有些模糊,哪还分得清好不好看。” 楚曼儿伸出手,在穆清歌的眼前晃了晃,道:“还真是肿成了一条缝啊。” 楚怜影和钱碧水都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却是脚步不停,慢慢向前而去。 楚曼儿很活泼,几步蹿到最前面,楚书延忙快走两步,走到楚曼儿的前面,率先踩上跳板,护她安全,为她开路,然后轻轻一跃跳下长约五米的跳板,站在一侧扶稳楚曼儿。 楚曼儿对楚书延低声询问道:“二哥,你听没听见咔嚓一声?” 楚书延的耳朵并没有楚曼儿灵敏,于是问道:“什么咔嚓一声?” 楚曼儿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疑惑。 船上,楚墨醒慢走几步,频频回头,却望不到心上人,于是对钱碧水等人道:“妹妹们先过,我最后走。” 钱碧水对楚怜影道:“二姐先走吧。” 楚怜影点了点头,踏上了跳板。 正常而言,穆清歌应该让一让钱碧水,但是她并没有,而是紧随其后登上了跳板,钱碧水见此,也没说什么,抬腿登上了踏板。被她叫来的阿牧,默默候在船边,要等楚墨醒走过去后,再下船。 楚墨醒等不到佳人,终是轻叹一声,踏上了跳板。 四个人同踩跳板,令那看起来十分厚重的跳板发出了一声吱嘎声。 楚怜影站定,紧张地问道:“什么声音?” 穆清歌也听见了吱嘎声,却没有紧张,而是做好了准备,知道等会儿可能会掉进湖水里去。嗯,她水性不错,掉进去也没事,关键却是,头上的七彩东珠别弄丢了。当然,还有一件事需要提上日程,那就是……她落水跑不了,别人也别想逃得开。 钱碧水十分机敏,当即道:“快走!可能跳板要断!” 楚墨醒一听这话,立刻向前跑去。 楚怜影撒腿就要跑,却被穆清歌一把拉住了手腕,听她颤声喊道:“我我……我害怕……二姐,拉住我……” 楚怜影僵着身子,道:“我……我也不会……你松开我……啊……” 话音未落,跳板从中间断开,楚怜影等人尖叫着坠入湖水之中。穆清歌却是深吸一口气,才入的水。 一入水,楚怜影就疯狂挣扎,试图抱住穆清歌。她不知道穆清歌会不会游水,但是抱住她,就是本能。奈何,穆清歌如同一条鱼儿,直接从她身边划过,让她连个衣角都抓不到。楚怜影彻底慌了。 钱碧水落水后,也挣扎了两下,看样子是准备往上蹿,却见楚墨醒扑腾着向下沉去,便一咬牙,向他游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等到反应过来时,但见阿牧已经一跃入水,游去“救人”了。 顾博夕等人正在二层处看着楚怜影等人上岸,却见她们突然落水,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顾喜哥“呀”了一声,瞪大眼睛,指着在水中扑腾的人,喊道:“......快!快救人!” 顾博夕不言语,直接向一层飞奔而去。 此时,水中,阿牧已经寻到了穆清歌,直奔她而去。 穆清歌装出挣扎的样子,就像不懂水那般,在水里瞎扑腾着。 阿牧来到穆清歌的身前,一把扯住她的脚,将其往下拉,直接将人扯到了深处。这个时候,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注意到穆清歌如何。至于岸上的人,也都当阿牧是去救人的,哪里想到他是在害人。 船上,顾博夕飞快地脱掉外衣,竟一跃入水,直奔已经不再挣扎向下沉去的楚怜影。 护卫们傻眼了,也纷纷跳入水中,将自家侯爷和楚怜影一同打捞出来。顺带着,把钱碧水和楚墨醒也弄上了船。 顾九霄听到消息,知道楚博夕为了楚怜影竟跳水救人,当即就摔了碗筷,向一层冲去。 一层,顾博夕抱着楚怜影,不停拍打她的脸,喊道:“楚姑娘,醒醒……醒醒……” 楚怜影哇地张开嘴,吐出一口水,幽幽醒来,看向顾博夕,未语泪先流,虚弱地道:“还能再见你一面,死也值了。” 顾博夕被这种深情厚爱打动了,竟不管不顾地抱紧了楚怜影,承诺道:“不但能见这一面,我让你日后都能见到我。” 楚怜影羞涩地闭上眼睛,仿佛无力拒绝,却又恰到好处地道:“还请公子放开怜影,免得落人口舌,怜影真要以死证清白了。” 顾九霄听到这话,用女子声音尖酸地道:“若旁人说上两句你就寻死觅活,那就死一个给我看看。” 楚怜影身子一抖,好像有些害怕顾九霄。 顾博夕对顾九霄道:“别说混话,快取干净的衣裙过来。” 顾九霄翻个白眼,道:“我出门游玩,带换洗的衣裙做什么?” 顾博夕立刻对护卫吩咐道:“去买两套合适的衣裙。” 护卫应下,快速离开。 顾九霄来到楚墨醒的身边,垂眸看着他,莞尔一笑。 楚墨醒刚刚清醒,就看见这艳若桃李的一笑,当即就迷了魂,竟伸手去拉顾九霄的裙摆。 顾九霄眉毛一皱,一脚踩在了楚墨醒的手上。 楚墨醒痛得一僵,却又开心非常,禁不住暗道:贵女这脚劲儿大了些,脚也……大了些,但是却是顶顶好看的。 顾九霄丢下楚墨醒,扬声道:“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不语悄然离开。 楚墨醒突然惊醒,坐起身,吼道:“哎呀,还有三妹呢!” 顾九霄冷笑一声,道:“那个丑八怪?”微微一怔,立刻指着湖面吼道,“给我救人!哦,不!给我捞东珠!” 第七十五章 打道回府 二人在下人们的偷窥和窃窃私语中前行,终是来到了逐日居。 穆清歌尚未跨进院子,有关她的种种传说和部分真相,就已经传遍了逐日居,乃至于其它各个院落。 徐姨娘对守门的婆子道:“这是三小姐,夫人让住在这个院子,你快去告之二小姐和四小姐一声,看看安排进哪个屋好。” 守门婆子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婆子,平时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她用眼睛打量了穆清歌一眼,见她穿戴虽新,但料子和做工都一般。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一样金贵的首饰。单是那双鞋子,四周磨起边不说,还明显不合脚,一看就是谁不要的,被她拣来穿。 就算单独拎出来一个楚家的下人,都比这三小姐有体面! 刘婆子立刻判断出,这个三小姐是不讨夫人喜欢的。她最是势力,见不能从穆清歌的身上捞到好处,便没给她好脸,而是直接对徐姨娘笑吟吟地道:“这会儿啊,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在休息,婆子可不敢去打扰。不如姨娘稍等一会儿,或者先回自己院子坐一会儿?等小姐们醒了,婆子去寻你。” 徐姨娘从袖兜里摸出一个银豆豆,递给了刘婆子,道:“夫人交代的差事,我也不好耽搁,还请行个方便。” 刘婆子瞬间眉开眼笑,道:“得,就冲着姨娘这份客气,婆子也豁出去了。”一扭身,进了院子,自始至终都没给穆清歌问安。 徐姨娘看向穆清歌,悄然打量着她的反应。 穆清歌局促地问:“姨娘,你给她的是啥?” 徐姨娘回道:“银豆豆。” 穆清歌张大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磕磕巴巴地道:“给……给银豆豆?”转而垂下头,小心地问,“是住这里,是要给银豆豆的吗?要是这样,我就回村里去了。我……我可没银豆豆……” 徐姨娘柔和地道:“三小姐且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打理的,妾定当竭尽全力相帮。” 穆清歌抬头,望着徐姨娘的眼睛,问:“为啥帮我?我没银豆豆给你。” 徐姨娘轻轻一叹,道:“在这楚家后院,若不能相互扶持,日子……没那么好过。” 穆清歌明白,徐姨娘这是要拉拢自己与她统一战线。想来自己的表现和目前的身份,都不值得徐姨娘如此费心拉拢,能让徐姨娘主动示好的一个最大原因,应该就是“三小姐”的婚事。看来,这件婚事并非人尽皆知,而是小部分人知晓。徐姨娘就是一个知情人。 穆清歌的眸子颤了颤,道:“姨娘真好。” 徐姨娘微微一笑,道:“你是个实诚的孩子,姨娘喜欢你。” 穆清歌觉得,徐姨娘能说出这话,真是……违心呐。就自己这表现,哪里有一点儿招人喜欢的样子?不过,多个暂时的盟友,还是有些好处的。穆清歌绽放出一记璀璨的笑颜,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也喜欢姨娘!” 徐姨娘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向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心里有就好,不要说出来。” 穆清歌眯着眼,笑而不语。 徐姨娘道:“等晚上见过老爷,姨娘给你送份礼物,给你接风。” 穆清歌瞪大眼睛,一脸垂涎地问:“是银豆豆吗?!” 徐姨娘笑道:“晚上你便晓得了。”言罢,不再多言。 这时,屋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好像瓷器落地的声音,哗啦一声,碎一地。 紧接着,四小姐楚香临的声音传出,怒声道:“她也配!一个乡下来的脏东西,保不准一身的牛粪味儿!若是脏了我的院子,打死她都不为过!说是身子弱,打小就养在庄子里,谁知道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病?!一想就恶心得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我的院子!” 李婆子道:“夫人让徐姨娘将人送过来,这人都在外面了。” 楚香临道:“我这就去寻母亲!”微微一顿,“算了,这会儿母亲应在休息,不好打扰。”打个哈欠,“我也困乏了。你出去吧。有什么事儿,等我睡醒了再说。” 李婆子应道:“诺。” 徐姨娘不好意思地道:“要不,我们去六小姐那坐会儿?六小姐性子好,定与三小姐相处愉快。” 穆清歌打个哈欠,含糊地道:“我也困了,就不折腾了。”言罢,抬腿就往院里走去。 徐姨娘喊道:“三小姐……” 穆清歌回头看向徐姨娘。 徐姨娘道:“要不,妾陪你说说话,再等等?” 穆清歌露出不解的目光,问:“夫人不让我住这儿了?” 徐姨娘回道:“怎会不让?” 穆清歌道:“那你进来,给我指指,我住哪儿?”又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 徐姨娘显得有些犹豫,就像不敢轻易进两位小姐的院子似的,始终没有往里迈一步。 穆清歌一扭身,就往守门婆子进的那间门口走。她是个憨傻呆愣的,脑子又刚清醒过来,何必在意那些细节?抬脚踹门固然有些不雅,却是她当下最想做的。别人让她不痛快,她若让别人好过,才真真儿是对不起再世为人。 刘婆子听见了穆清歌的声音,知道她要进门,在四小姐楚香临的示意下,匆匆向门口走去,打算将其挡在门外。 不想,穆清歌已经来到门口,一脚踹开门! 刘婆子被门撞扁了鼻子、拍花了脸,用上两只手也没捂住川流不息的鼻血。 穆清歌吓得尖叫一声:“血!”抱头就往屋里蹿。 刘婆子仗着四小姐楚香临的势,怒由胆边生,撒腿就去追。 四小姐楚香临并没有小憩,而是对镜梳妆,听到动静后,脸上立刻染了怒色,将珠花往桌子上一扔,噌地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丫头翠柳紧随其后,生怕慢了一步。 穆清歌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人过来,便刻意虚晃一招,让刘婆子收势不住,直接一爪子抓在了楚香临的脖子上! 楚香临的身体一僵,眸光渐渐凝聚在了刘婆子的身上。 刘婆子见自己抓错了人,吓得脸都白了。她的脑中一片混乱,举着的手无处安放,整个人抖若筛糠。当楚香临那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漫漫渗出四条血痕时,刘婆子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她在惊恐中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老奴,是……阿嚏!”鼻子发痒,一个喷嚏打出,鼻子里的鲜血如同血红的雨点子,直接砸向楚香临,喷了她一个狗血淋头! “啊!!!”楚香临突然爆发出一长串儿的尖叫声! 真真儿刺耳啊。 穆清歌觉得,自己提前捂住耳朵,真是明智。 刘婆子吓得狠了,竟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第七十六章 以其人之道反击 穆清歌回到歌乐斋,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连月在那絮叨道:“曲妈妈是府中老人。听说家里有个亲戚在宫里做事,还是个能和娘娘们说上话的管事嬷嬷,所以曲妈妈在府中的地位也是十分不同的。她原本负责教导小姐们礼仪,现在小姐们长大了,她也老了,就在府中养着,主不主,仆不仆的。哎……小姐,你不晓得,她整治人的手段可多了。你今天害她丢了两个月的月俸,她等会儿过来再教小姐,定要起歪心思的。小姐是从庄子来的,若不学个礼仪,将来……将来可怎么办?四小姐都订了门好亲事,三小姐这……这可还没着落呢!” 穆清歌将碗递出,道:“添粥。” 连月顺手接过空饭碗,却是微微一顿,道:“小姐,这是第三碗了。” 穆清歌露齿一笑,道:“我数着呢。” 连月扫了眼穆清歌的小身板,果断添粥。 穆清歌搅拌着白粥道:“昨个儿父亲说,让给我每日都炖些补品,这粥可挺寡淡无味的。” 连月略一思忖,略显犹豫地道:“这补品进了厨房,可能就与小姐无缘了。” 穆清歌挑眉看向连月。 连月怕穆清歌又盯着她的胸看,立刻含肩,问:“小姐不信?” 穆清歌收回目光,道:“我没吃到,就证明你说得对。” 连月松开肩膀,却不再挺胸。 穆清歌静静吃粥。 连月试探着问:“小姐打算怎么办?” 穆清歌放下空碗,看向连月。 连月再次含胸。 穆清歌在心里莞尔一笑,道:“自然是讨要回来。府里的人还是不了解我。待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连月忍不住问:“熟悉了,怎就好了?” 穆清歌勾了勾唇角,道:“熟悉了,就知道我的东西,不可动。” 连月突然开始有些期待,想看看穆清歌如何能要回那些补品,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去要,那厨房的李管事定会耍赖的。” 穆清歌道:“我喜欢会耍赖的人,因为她们被耍起来,格外带劲儿。”站起身,向外走去。 连月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穆清歌停下脚步,看向连月。 连月立刻含胸,垂头。 穆清歌道:“连月……” 连月抬头,看向穆清歌,不解地问:“小姐?” 穆清歌道:“我没有看你的胸。” 连月脸一红,慢慢放开肩膀,道:“奴……奴知道。”就是……下意识的想要隐藏起胸。 穆清歌继续道:“不过,你的胸真好看。” 连月刚要挺起的胸,又缩了回去,就差用双手捂上了。 穆清歌朗声一笑,向外走去,口中道:“来,跟着你家小姐,挺胸抬头,拿出气势来!” 挺胸抬头,拿出气势?这府里的奴才,就算仗着主子宠爱,也只会狗仗人势,哪里敢真拿出气势来?然,三小姐口中的气势,却让她激动、向往。 连月在微微一愣之后,那颗心竟砰砰乱跳起来,好像……好像十分期待以后跟着三小姐的生活。她咬了咬下唇,甩开步伐,跟了上去。 院子里,多宝正无聊地抓蝴蝶。她看见穆清歌出来,立刻跑过去,问:“小姐小姐,你吃完啦?” 穆清歌这才想起来问:“你吃了没?” 多宝回道:“奴刚去厨房取奴和连月姐姐的饭,等连月姐姐吃完,奴就能吃了。” 穆清歌问:“你们吃什么?拿来我看看。” 多宝麻溜地拎过来食盒,打开,一边指给穆清歌看,一边回道:“这粥啊,一人一碗,连月姐姐的是参了粗粮的米粥,奴的是粗粮粥。还有馒头,一人一个。连月姐姐的馒头是白面儿的,奴的也是粗粮的。连月姐姐有一碟小菜,奴没有。等奴当了二等丫头,奴就有小菜了,也能吃白面馒头。” 穆清歌问:“一等丫鬟早晨吃什么?” 多宝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道:“奴不知啊。” 连月眼中冒光地回道:“一等丫鬟早晨有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子,一碗不参粗粮的大米粥和两个小菜。” 所谓两个小菜,也就两个小盘子,在盘子心放的一点儿咸菜。 至于小姐吃的早膳,则要丰富一点儿,也不过是精米粥加四个小菜,再加一屉较为精致的面食罢了。 穆清歌十分爽快,直接道:“行,那你就是一等丫鬟了。” 连月愣了,半晌激动地问:“真……真的?” 穆清歌没搭理连月,对多宝道:“你是二等丫鬟。” 多宝一声欢呼,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奴终于可以吃白面馒头和一碟小菜喽!小姐太好了!小姐太好了!奴要去告诉娘!”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连月回过神,给穆清歌施礼,道:“谢小姐。奴……奴定会好好儿当差,好好儿服侍。”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穆清歌,提醒道,“此事,要夫人点头才行。” 穆清歌笑而不语。 连月觉得穆清歌好像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这颗心就稍微安稳了一些。她望着穆清歌似乎欲言又止,却始终没再说什么。她想当三小姐的人,奈何卖身契在楚夫人手中,拿捏她死死的。 穆清歌从连月的眼中看出犹豫,却没有逼迫她做决定。逼出来的衷心,都是迫不得已。她要的,就是死心塌地。虽然死心塌地也不保准不会背叛。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可攻克。她只希望,自己人足够幸运,不会遇见攻克高手,不会笨得任人摆弄,最终成为弃子,再次轮回。 多宝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红着小圆脸道:“小姐,是奴太高兴了,忘记要问小姐,同不同意奴去找娘。” 穆清歌让多宝把食盒给连月,而后对连月耳语两句,这才对多宝道:“走,我们现在去厨房,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多宝激动道:“小姐也陪着奴去?好好好……娘会高兴坏的!” 连月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提着食盒出来了。 就在三个人准备去厨房时,小厮荣辉快步过来,对穆清歌道:“三小姐,老爷回来了,叫您去赵姨娘的院子。” 穆清歌点了点头,抬腿就走。 荣辉忍不住问:“小姐不问发生何事?” 穆清歌用闲闲的口吻回道:“都去赵姨娘的院子里,还能为啥咧?” 荣辉点头,好心提醒道:“老爷很生气的样子。” 穆清歌扫了荣辉一眼,笑了。 荣辉看向多宝,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多宝气红了脸,大声道:“我是二等丫鬟了!你以后……以后不能总笑话我!哼!” 荣辉慢放脚步,对多宝道:“呀!二等了?好厉害啊。”微微一顿,“我可是一等小厮呢。” 多宝一哽,转开头,嘀咕道:“我早晚也是一等!” 连月追上穆清歌,问:“小姐,这食盒还带着不?” 穆清歌略一思忖,回道:“带着。”补充道,“正好带着。” 连月虽然不理解,却信穆清歌的决定。 第七十七章 气死人不偿命 穆清歌回到紫藤阁,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连月在那絮叨道:“曲妈妈是府中老人。听说家里有个亲戚在宫里做事,还是个能和娘娘们说上话的管事嬷嬷,所以曲妈妈在府中的地位也是十分不同的。 她原本负责教导小姐们礼仪,现在小姐们长大了,她也老了,就在府中养着,主不主,仆不仆的。哎……小姐,你不晓得,她整治人的手段可多了。你今天害她丢了两个月的月俸,她等会儿过来再教小姐,定要起歪心思的。小姐是从庄子来的,若不学个礼仪,将来……将来可怎么办?四小姐都订了门好亲事,三小姐这……这可还没着落呢!” 穆清歌将碗递出,道:“添粥。” 连月顺手接过空饭碗,却是微微一顿,道:“小姐,这是第三碗了。” 穆清歌露齿一笑,道:“我数着呢。” 连月扫了眼穆清歌的小身板,果断添粥。 穆清歌搅拌着白粥道:“昨个儿父亲说,让给我每日都炖些补品,这粥可挺寡淡无味的。” 连月略一思忖,略显犹豫地道:“这补品进了厨房,可能就与小姐无缘了。” 穆清歌挑眉看向连月。 连月怕穆清歌又盯着她的胸看,立刻含肩,问:“小姐不信?” 穆清歌收回目光,道:“我没吃到,就证明你说得对。” 连月松开肩膀,却不再挺胸。 穆清歌静静吃粥。 连月试探着问:“小姐打算怎么办?” 穆清歌放下空碗,看向连月。 连月再次含胸。 穆清歌在心里莞尔一笑,道:“自然是讨要回来。府里的人还是不了解我。待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连月忍不住问:“熟悉了,怎就好了?” 穆清歌勾了勾唇角,道:“熟悉了,就知道我的东西,不可动。” 连月突然开始有些期待,想看看穆清歌如何能要回那些补品,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去要,那厨房的李管事定会耍赖的。” 穆清歌道:“我喜欢会耍赖的人,因为她们被耍起来,格外带劲儿。”站起身,向外走去。 连月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穆清歌停下脚步,看向连月。 连月立刻含胸,垂头。 穆清歌道:“连月……” 连月抬头,看向穆清歌,不解地问:“小姐?” 穆清歌道:“我没有看你的胸。” 连月脸一红,慢慢放开肩膀,道:“奴……奴知道。”就是……下意识的想要隐藏起胸。 穆清歌继续道:“不过,你的胸真好看。” 连月刚要挺起的胸,又缩了回去,就差用双手捂上了。 穆清歌朗声一笑,向外走去,口中道:“来,跟着你家小姐,挺胸抬头,拿出气势来!” 挺胸抬头,拿出气势?这府里的奴才,就算仗着主子宠爱,也只会狗仗人势,哪里敢真拿出气势来?然,三小姐口中的气势,却让她激动、向往。 连月在微微一愣之后,那颗心竟砰砰乱跳起来,好像……好像十分期待以后跟着三小姐的生活。她咬了咬下唇,甩开步伐,跟了上去。 院子里,多宝正无聊地抓蝴蝶。她看见穆清歌出来,立刻跑过去,问:“小姐小姐,你吃完啦?” 穆清歌这才想起来问:“你吃了没?” 多宝回道:“奴刚去厨房取奴和连月姐姐的饭,等连月姐姐吃完,奴就能吃了。” 穆清歌问:“你们吃什么?拿来我看看。” 多宝麻溜地拎过来食盒,打开,一边指给穆清歌看,一边回道:“这粥啊,一人一碗,连月姐姐的是参了粗粮的米粥,奴的是粗粮粥。还有馒头,一人一个。连月姐姐的馒头是白面儿的,奴的也是粗粮的。连月姐姐有一碟小菜,奴没有。等奴当了二等丫头,奴就有小菜了,也能吃白面馒头。” 穆清歌问:“一等丫鬟早晨吃什么?” 多宝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道:“奴不知啊。” 连月眼中冒光地回道:“一等丫鬟早晨有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子,一碗不参粗粮的大米粥和两个小菜。” 所谓两个小菜,也就两个小盘子,在盘子心放的一点儿咸菜。 至于小姐吃的早膳,则要丰富一点儿,也不过是精米粥加四个小菜,再加一屉较为精致的面食罢了。 穆清歌十分爽快,直接道:“行,那你就是一等丫鬟了。” 连月愣了,半晌激动地问:“真……真的?” 穆清歌没搭理连月,对多宝道:“你是二等丫鬟。” 多宝一声欢呼,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小姐太好了!小姐太好了!奴要去告诉娘!”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连月回过神,给穆清歌施礼,道:“谢小姐。奴……奴定会好好儿当差,好好儿服侍。”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穆清歌,提醒道,“此事,要夫人点头才行。” 穆清歌笑而不语。 连月觉得穆清歌好像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这颗心就稍微安稳了一些。她望着穆清歌似乎欲言又止,却始终没再说什么。她想当三小姐的人,奈何卖身契在楚夫人手中,拿捏她死死的。 穆清歌从连月的眼中看出犹豫,却没有逼迫她做决定。逼出来的衷心,都是迫不得已。她要的,就是死心塌地。虽然死心塌地也不保准不会背叛。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可攻克。她只希望,自己人足够幸运,不会遇见攻克高手,不会笨得任人摆弄,最终成为弃子,再次轮回。 多宝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红着小圆脸道:“小姐,是奴太高兴了,忘记要问小姐,同不同意奴去找娘。” 穆清歌让多宝把食盒给连月,而后对连月耳语两句,这才对多宝道:“走,我们现在去厨房,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多宝激动道:“小姐也陪着奴去?好好好……娘会高兴坏的!” 连月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提着食盒出来了。 就在三个人准备去厨房时,小厮荣辉快步过来,对穆清歌道:“三小姐,老爷回来了,叫您去赵姨娘的院子。” 穆清歌点了点头,抬腿就走。 荣辉忍不住问:“小姐不问发生何事?” 穆清歌用闲闲的口吻回道:“都去赵姨娘的院子里,还能为啥咧?” 荣辉点头,好心提醒道:“老爷很生气的样子。” 穆清歌扫了荣辉一眼,笑了。 荣辉看向多宝,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多宝气红了脸,大声道:“我是二等丫鬟了!你以后……以后不能总笑话我!哼!” 荣辉慢放脚步,对多宝道:“呀!二等了?好厉害啊。”微微一顿,“我可是一等小厮呢。” 多宝一哽,转开头,嘀咕道:“我早晚也是一等!” 连月追上穆清歌,问:“小姐,这食盒还带着不?” 穆清歌略一思忖,回道:“带着。”补充道,“正好带着。” 连月虽然不理解,却信穆清歌的决定。 第七十八章 教礼仪的曲妈妈 穆清歌回到紫藤阁,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连月在那絮叨道:“曲妈妈是府中老人。听说家里有个亲戚在宫里做事,还是个能和娘娘们说上话的管事嬷嬷,所以曲妈妈在府中的地位也是十分不同的。她原本负责教导小姐们礼仪,现在小姐们长大了,她也老了,就在府中养着,主不主,仆不仆的。哎……小姐,你不晓得,她整治人的手段可多了。你今天害她丢了两个月的月俸,她等会儿过来再教小姐,定要起歪心思的。小姐是从庄子来的,若不学个礼仪,将来……将来可怎么办?四小姐都订了门好亲事,三小姐这……这可还没着落呢!” 穆清歌将碗递出,道:“添粥。” 连月顺手接过空饭碗,却是微微一顿,道:“小姐,这是第三碗了。” 穆清歌露齿一笑,道:“我数着呢。” 连月扫了眼穆清歌的小身板,果断添粥。 穆清歌搅拌着白粥道:“昨个儿父亲说,让给我每日都炖些补品,这粥可挺寡淡无味的。” 连月略一思忖,略显犹豫地道:“这补品进了厨房,可能就与小姐无缘了。” 穆清歌挑眉看向连月。 连月怕穆清歌又盯着她的胸看,立刻含肩,问:“小姐不信?” 穆清歌收回目光,道:“我没吃到,就证明你说得对。” 连月松开肩膀,却不再挺胸。 穆清歌静静吃粥。 连月试探着问:“小姐打算怎么办?” 穆清歌放下空碗,看向连月。 连月再次含胸。 穆清歌在心里莞尔一笑,道:“自然是讨要回来。府里的人还是不了解我。待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连月忍不住问:“熟悉了,怎就好了?” 穆清歌勾了勾唇角,道:“熟悉了,就知道我的东西,不可动。” 连月突然开始有些期待,想看看穆清歌如何能要回那些补品,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去要,那厨房的李管事定会耍赖的。” 穆清歌道:“我喜欢会耍赖的人,因为她们被耍起来,格外带劲儿。”站起身,向外走去。 连月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穆清歌停下脚步,看向连月。 连月立刻含胸,垂头。 穆清歌道:“连月……” 连月抬头,看向穆清歌,不解地问:“小姐?” 穆清歌道:“我没有看你的胸。” 连月脸一红,慢慢放开肩膀,道:“奴……奴知道。”就是……下意识的想要隐藏起胸。 穆清歌继续道:“不过,你的胸真好看。” 连月刚要挺起的胸,又缩了回去,就差用双手捂上了。 穆清歌朗声一笑,向外走去,口中道:“来,跟着你家小姐,挺胸抬头,拿出气势来!” 挺胸抬头,拿出气势?这府里的奴才,就算仗着主子宠爱,也只会狗仗人势,哪里敢真拿出气势来?然,三小姐口中的气势,却让她激动、向往。 连月在微微一愣之后,那颗心竟砰砰乱跳起来,好像……好像十分期待以后跟着三小姐的生活。她咬了咬下唇,甩开步伐,跟了上去。 院子里,多宝正无聊地抓蝴蝶。她看见穆清歌出来,立刻跑过去,问:“小姐小姐,你吃完啦?” 穆清歌这才想起来问:“你吃了没?” 多宝回道:“奴刚去厨房取奴和连月姐姐的饭,等连月姐姐吃完,奴就能吃了。” 穆清歌问:“你们吃什么?拿来我看看。” 多宝麻溜地拎过来食盒,打开,一边指给穆清歌看,一边回道:“这粥啊,一人一碗,连月姐姐的是参了粗粮的米粥,奴的是粗粮粥。还有馒头,一人一个。连月姐姐的馒头是白面儿的,奴的也是粗粮的。连月姐姐有一碟小菜,奴没有。等奴当了二等丫头,奴就有小菜了,也能吃白面馒头。” 穆清歌问:“一等丫鬟早晨吃什么?” 多宝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道:“奴不知啊。” 连月眼中冒光地回道:“一等丫鬟早晨有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子,一碗不参粗粮的大米粥和两个小菜。” 所谓两个小菜,也就两个小盘子,在盘子心放的一点儿咸菜。 至于小姐吃的早膳,则要丰富一点儿,也不过是精米粥加四个小菜,再加一屉较为精致的面食罢了。 穆清歌十分爽快,直接道:“行,那你就是一等丫鬟了。” 连月愣了,半晌激动地问:“真……真的?” 穆清歌没搭理连月,对多宝道:“你是二等丫鬟。” 多宝一声欢呼,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小姐太好了!小姐太好了!奴要去告诉娘!”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连月回过神,给穆清歌施礼,道:“谢小姐。奴……奴定会好好儿当差,好好儿服侍。”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穆清歌,提醒道,“此事,要夫人点头才行。” 穆清歌笑而不语。 连月觉得穆清歌好像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这颗心就稍微安稳了一些。她望着穆清歌似乎欲言又止,却始终没再说什么。她想当三小姐的人,奈何卖身契在楚夫人手中,拿捏她死死的。 穆清歌从连月的眼中看出犹豫,却没有逼迫她做决定。逼出来的衷心,都是迫不得已。她要的,就是死心塌地。虽然死心塌地也不保准不会背叛。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可攻克。她只希望,自己人足够幸运,不会遇见攻克高手,不会笨得任人摆弄,最终成为弃子,再次轮回。 多宝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红着小圆脸道:“小姐,是奴太高兴了,忘记要问小姐,同不同意奴去找娘。” 穆清歌让多宝把食盒给连月,而后对连月耳语两句,这才对多宝道:“走,我们现在去厨房,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多宝激动道:“小姐也陪着奴去?好好好……娘会高兴坏的!” 连月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提着食盒出来了。 就在三个人准备去厨房时,小厮荣辉快步过来,对穆清歌道:“三小姐,老爷回来了,叫您去赵姨娘的院子。” 穆清歌点了点头,抬腿就走。 荣辉忍不住问:“小姐不问发生何事?” 穆清歌用闲闲的口吻回道:“都去赵姨娘的院子里,还能为啥咧?” 荣辉点头,好心提醒道:“老爷很生气的样子。” 穆清歌扫了荣辉一眼,笑了。 荣辉看向多宝,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多宝气红了脸,大声道:“我是二等丫鬟了!你以后……以后不能总笑话我!哼!” 荣辉慢放脚步,对多宝道:“呀!二等了?好厉害啊。”微微一顿,“我可是一等小厮呢。” 多宝一哽,转开头,嘀咕道:“我早晚也是一等!” 连月追上穆清歌,问:“小姐,这食盒还带着不?” 穆清歌略一思忖,回道:“带着。”补充道,“正好带着。” 连月虽然不理解,却信穆清歌的决定。 第七十九章 你吓到了姨娘 多宝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道:“奴不知啊。” 连月眼中冒光地回道:“一等丫鬟早晨有一个馒头一个肉包子,一碗不参粗粮的大米粥和两个小菜。” 所谓两个小菜,也就两个小盘子,在盘子心放的一点儿咸菜。 至于小姐吃的早膳,则要丰富一点儿,也不过是精米粥加四个小菜,再加一屉较为精致的面食罢了。 穆清歌十分爽快,直接道:“行,那你就是一等丫鬟了。” 连月愣了,半晌激动地问:“真……真的?” 穆清歌没搭理连月,对多宝道:“你是二等丫鬟。” 多宝一声欢呼,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小姐太好了!小姐太好了!奴要去告诉娘!”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连月回过神,给穆清歌施礼,道:“谢小姐。奴……奴定会好好儿当差,好好儿服侍。”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穆清歌,提醒道,“此事,要夫人点头才行。” 穆清歌笑而不语。 连月觉得穆清歌好像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这颗心就稍微安稳了一些。她望着穆清歌似乎欲言又止,却始终没再说什么。她想当三小姐的人,奈何卖身契在楚夫人手中,拿捏她死死的。 穆清歌从连月的眼中看出犹豫,却没有逼迫她做决定。逼出来的衷心,都是迫不得已。她要的,就是死心塌地。虽然死心塌地也不保准不会背叛。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可攻克。她只希望,自己人足够幸运,不会遇见攻克高手,不会笨得任人摆弄,最终成为弃子,再次轮回。 多宝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红着小圆脸道:“小姐,是奴太高兴了,忘记要问小姐,同不同意奴去找娘。” 穆清歌让多宝把食盒给连月,而后对连月耳语两句,这才对多宝道:“走,我们现在去厨房,一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多宝激动道:“小姐也陪着奴去?好好好……娘会高兴坏的!” 连月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提着食盒出来了。 就在三个人准备去厨房时,小厮荣辉快步过来,对穆清歌道:“三小姐,老爷回来了,叫您去赵姨娘的院子。” 穆清歌点了点头,抬腿就走。 荣辉忍不住问:“小姐不问发生何事?” 穆清歌用闲闲的口吻回道:“都去赵姨娘的院子里,还能为啥咧?” 荣辉点头,好心提醒道:“老爷很生气的样子。” 穆清歌扫了荣辉一眼,笑了。 荣辉看向多宝,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多宝气红了脸,大声道:“我是二等丫鬟了!你以后……以后不能总笑话我!哼!” 荣辉慢放脚步,对多宝道:“呀!二等了?好厉害啊。”微微一顿,“我可是一等小厮呢。” 多宝一哽,转开头,嘀咕道:“我早晚也是一等!” 连月追上穆清歌,问:“小姐,这食盒还带着不?” 穆清歌略一思忖,回道:“带着。”补充道,“正好带着。” 连月虽然不理解,却信穆清歌的决定。 一行人,走着来到红袖居的院门口,一见这红袖居的布局和名字,穆清歌就忍不住想笑。 穆府真的既没钱还没地儿,两位小姐共住一处不说,两位姨娘也是如此。赵姨娘和徐姨娘都住在红袖居。与逐日居不同的是,红袖居被一分为二,院子中间隔着栅栏,左边住着徐姨娘,右边住着赵姨娘。明明不大的院子,显得越发狭小。 若穆青衫往这边走,打算睡在哪位妾侍的屋里。两位姨娘得到消息,还不得倚在门口摇着手帕喊着:爷儿,来这儿啊~ 若穆青衫兴致浓厚,和某位姨娘折腾得起劲儿,另外那位定会听得真真切切,好似亲临现场。 多宝见穆清歌笑了,便问:“小姐,你笑啥?” 穆清歌没有回答这个在她心里荡漾开花的答案,而是道:“你在门口守着,连月随我进去。” 连月和多宝异口同声地应道:“诺。” 穆清歌在荣辉的引领下,直接走进屋里,连月紧随其后。 赵姨娘的屋里布置得特别鲜亮,看起来花团锦簇,实则也没什么值钱摆设,但与其他妾室的房间相比,就明显贵气得多。 赵姨娘半躺在靠枕上,正用帕子擦拭眼泪。 四小姐穆香临站在床边,柔声宽慰着,道:“姨娘莫要哭坏了眼睛。” 穆青衫坐在椅子上,手中抓着一盏茶,眉头紧蹙。楚夫人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发出轻轻的叹息。 众人见穆清歌走进屋里,纷纷望去。 穆青衫一个茶盏摔在穆清歌的脚前,四分五裂!吓得众人噤若寒蝉!连月更是吓得不轻,差点儿直接跪地上去。 穆清歌有些意外。毕竟,她现在是代嫁新娘,穆青衫得富养她才行。如此大动干戈,难道是因为赵姨娘流产了?她打眼一看,见穆香临和赵姨娘都露出几分解恨几分得意的表情,便知道四姨娘并没有流产,却是要借着此事打压她一翻。至于她那便宜爹,应该也是正有此意,想要在她面前立威,方便日后拿捏。这应该就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套路。 呵……甜枣?她的口味可是挺大的。 再者,这无能的从四品,应该是在朝廷里受气了,才会拿她这个乡下傻妞撒气。 穆清歌想了许多,却也只是弹指之间。她立刻装出害怕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惊呼。 穆青衫怒声道:“将你从庄子里接回来,不是让你在家里兴风作浪的!若今天赵姨娘有个闪失,你万死难辞其咎!” 穆清歌紧张地望着穆青衫,好像被吓傻了。 一屋子里的人都静悄悄的,没人说话,都在观看这场热闹。 穆青衫仿佛很累,一摆手,仿佛是想让穆清歌离开。 穆清歌开口道:“父亲,万死难辞其咎是啥意思咧?” 穆青衫摆出去的手僵在当场,而后拍在了把手上,好像很痛苦地道:“无知妇孺啊!” 穆清歌露出一记讨好地笑,道:“父亲别生气……”微微一顿,嘀咕道,“都不知道你为啥生气。” 穆青衫坐直身子,拍着把手沉声呵斥道:“不知道为何?!你吓到了赵姨娘,害得她险些小产!” 穆清歌用懵懂的眼神扫了赵姨娘一眼,又看回穆青衫,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是因为我长成这样,吓到她了吗?” 第八十章 这是补品 穆青衫一哽:“……” 穆如雪接话道:“若不是你咋咋唬唬的,姨娘能摔倒吗?” 穆清歌觉得好笑,这人得是多不要脸啊,当即回道:“姨娘难道不是你绊倒的吗?” 穆如雪想来已经做好了功课,当即否定道:“姨娘是我生母,我怎么可能去害她?!你不要含血喷人!” 穆清歌反问:“那我为什么要害她?” 穆如雪微微一怔,回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坏心思!总而言之,若不是你一会儿喊一会儿跳的,姨娘也不会分神,摔得这么惨,差点儿保不住腹中的哥儿。” 穆清歌知道,看见穆如雪绊倒赵姨娘的一定还有人在,但是,自己刚回来,没有根基,不会有人替她出头,得罪怀有身孕的姨娘。这个亏,她得吃。不过,她这个人有个特点,自己想吃亏,怎么吃都舒坦;别人让她吃亏,她千倍奉还,让她吃到吐! 穆清歌低下头,扯着衣襟道:“哦,那是我错了。” 穆如雪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认错,一时间接不上话了。至于穆青衫,他倒是认为,一个没有见识的村姑,早就应该被这阵仗吓到了。认错,迟早的事儿。 刘湘刚要站出来和稀泥,就听穆清歌继续嘀咕些什么,声音却十分小,让人听不清。 穆青衫问:“说什么呢?!大点儿声!” 穆清歌立刻做出嘘的手势,紧张地道:“父亲,你的声音太大了!你这又是摔杯子,又是大声说话的,容易吓到姨娘!万一等会儿姨娘又出去溜达,又摔倒了,父亲可千万别再怪我了!我……我可从来没那么大声过。” 穆青衫微微一怔,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忙垂泪道:“本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心里寻思着三小姐的话,就分了神。” 穆青衫好想再摔个杯子!他刚刚坐在这里时,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一切都是因为穆清歌上蹿下跳,吓得她脚下一滑! 穆清歌立刻落井下石,捂住嘴,小声道:“姨娘再出去溜达,可别寻思父亲说的话啊。一定要认真走路,看清楚脚下有没有四妹妹的脚。”说到这儿,她发现穆如雪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脚,于是灵机一动,直接道,“你瞧,你把四妹妹的脚都踩脏了。”说着话,就弯腰去提穆如雪的裙子。 穆如雪向后退去,口中喝道:“你干什么?!干什么!躲开!快躲开!” 穆清歌站直身子,用委屈的调调儿道:“我就是想给你拍拍鞋子。你鞋面被姨娘踩脏了。” 因事发突然,穆如雪倒是没注意到自己的鞋子会怎样,如今被穆清歌言之凿凿地一说,她就怕了。她慌乱地道:“鞋子……鞋子脏了,那是因为扶着姨娘时,被她踩了一脚,才不是我绊她时留下的。” 穆清歌觉得她这话没毛病,却还是用了意味深长的“哦”字,表达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穆如雪看向穆青衫,急着解释道:“父亲,真不是我,不信你问姨娘!” 赵姨娘生怕让穆如雪受责罚,立刻解释道:“老爷,真不是四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穆清歌适当地问道:“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那为啥都说是我吓的呢?我声音不大,又不会蹦蹦跳跳,长得也不吓人呐。” 一屋子的人,突然都安静了。 连月悄然松了一口气,看向穆清歌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崇拜之色。她以为,今天三小姐一定会被罚的,却没想到,三小姐看似天一句地一句的瞎扯,竟引着赵姨娘和四小姐自乱阵脚,承认是自己摔倒的。真是……太厉害了! 穆青衫觉得有些头痛,很想一甩袖子离开,奈何他自诩温润如玉,不好再做出不雅之事,尤其是还要安抚赵姨娘的情绪,不能让她小产。唯有……和稀泥。 穆青衫缓了缓情绪,对穆清歌道:“算了,都是自家人,理应唇齿相依,却难免有个舌碰牙的。” 穆清歌捂着胸口,一副虚弱的模样,道:“父亲说得对。”用手拍了拍胸口,“我就是这里有些痛。可能是病了。” 穆青衫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他在赵姨娘的误导下,叫来穆清歌就砸了茶杯,实在太过苛责。他不会道歉,但还是需要弥补一下父女关系的。穆青衫略一思忖,开口道:“那个……你哪里还缺什么否?” 穆清歌摇了摇头,送上璀璨笑脸,道:“父亲对我极好,什么都不缺。” 穆青衫一听这话,得意之情油然而生啊。连带着看穆清歌,也顺眼几分。 穆清歌继续道:“昨晚父亲说,要给我每日炖补品,养身子,我实在太高兴了。今个儿赵姨娘摔倒,我就十分担心,生怕出了乱子。这不,我让连月把父亲给我的补品,拿来送给赵姨娘喝。” 穆青衫摸了摸胡子,感觉飘飘然了。他的女儿,虽然生在乡下,但骨子里,却是他的血脉,果然懂得礼义,重情谊。 穆清歌看向连月,道:“把补品拿出来给赵姨娘喝。” 连月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却很快稳下来,取出食盒里的粥和馒头,送到赵姨娘面前。 赵姨娘很想掀翻那碗粥,奈何穆青衫在这儿,她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是伸出手,接过粥,口中却道:“怎能让三小姐如此……”目光落在粥上,就是一愣,转而瞬间变脸,看向穆青衫,楚楚可怜地道,“老爷,妾虽是个贱妾,但好歹怀着老爷的骨肉。您看……这粥,让妾腹中胎儿如何下咽?” 穆青衫站起身,走到床边一看,发现那粥竟然只是普通的大米粥,也就是给二等丫头用的东西。他的脸瞬间沉下,看向穆清歌,问:“这就是你口中的补品?!” 穆清歌一副就是补品的表情,道:“父亲不认识吗?这不就是父亲让厨房给女儿准备的补品吗?”咧嘴一笑,憨憨地道,“可好喝了。” 穆青衫瞬间大怒!这一次,却不是冲着穆清歌。他朝守在门外的荣辉喊道:“荣辉!你!你去把你爹叫来!老爷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那些补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