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从挖卡塞尔墙角开始》 第一章 网吧与指挥官与衰仔 步舜坐在满是烟味的网吧里面，中指不断地滑动着滚轮。 屏幕上界面不断切换，显示器的荧光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眉眼锐利，五官端正，只是略浓的黑眼圈让他给人一种随时有可能猝死的感觉。 看上去他是在无聊地刷着网页，但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双眼放空，仿佛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在看着屏幕。 他的发呆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显示屏上突然跳出了几个垃圾广告网站，他的眼神才突然灵动起来，像是从一场白日梦中惊醒。 移动鼠标叉掉垃圾网站，步舜看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windowsxp的系统显示的时间是2009年3月7日。 这个略显刺眼的数字再一次令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的时间。 不管是2009年还是2022年，网吧的环境都差不多。步舜不抽烟，酒也只是浅尝即止，网吧的烟味让他有些不适，不过有过和朋友一起网吧开黑通宵经历的人多半已经习惯这种感觉，稍微忍忍也就过去了。 反倒是隔壁打着穿越火线和星际争霸的大喊大叫声，让他颇感到有些怀念。 “做了这么多准备，也差不多快到开始的时候了……”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步舜喝了口桌上买来的冰红茶，换掉已经不想再翻的新闻界面，转而搜索起国外的大学起来。 他搜索的并不是什么出国留学的内容，而是有关教学方式的各种文献，其中夹杂着一部分能搜索到的论文。步舜看得很快，快到英文版的论文也是一扫就过，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没有在仔细记忆…… 不过他可以负责任的说，自己确实是有好好地把所有东西记下来。 这种离谱的情况不禁让他感叹，要是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有这记忆能力和思维能力，还愁不能成事 当然了，现在已经穿越，就得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来行事，过去的也就让他过去吧。 眼下的首要问题，还是想办法在这个过两年可能就要迎来末日的世界活下去…… “老板，开台机子！” 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步舜从面前的文档中回过神来，于是伸手往一旁招呼了两下，“明非，这边这边” 吧台边刚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的少年抬头望了他一眼，“噢”了一声，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很是娴熟地拉开座椅，少年坐到他的身边，挠了挠自己那洗了还是乱糟糟的头发，“舜哥，今天也来上网啊。” 步舜把手边一瓶饮料营养快线递给他，仰靠在靠椅上，斜了他一眼，“我来上网倒是不奇怪，倒是你小子，快高考了吧” 接过营养快线，路明非很自然地接话，“高考啊……老师说的倒是很重，不过说实话，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顿了顿，像是要找人发泄一样，自暴自弃地说道，“反正我成绩也不好，家里人也不关心我到底以后能干什么，所以干脆就这样了……不如来网吧打一会游戏。” 步舜也不奇怪他这种想法，很多学生越临近考试、压力越大，就越是懒得去做些什么……一方面有可能是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结果所以摆烂，另一方面有可能是胸有成竹，自信做不做都无所谓…… 路明非显然是前者。 少年阿路的成绩不太理想，不止一次被老师抱怨拖了他们班的平均分。步舜找到这家“听说有很厉害的星际争霸玩家”的网吧后已经和路明非混了一个多月，偶尔会从他口里听到一些对学校对老师的抱怨，两人已经算是很熟了。 “你星际玩的那么厉害，就上不了什么名牌大学，以后也可以去打职业比赛，一年怎么也能拿个几十万美金，可比毕业之后找个垃圾公司当社畜强。” 步舜吐了句槽，“不是我拿你寻开心，你的星际技术就算是在职业玩家里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电竞比赛这行不看别的，只要选手实力够强，就算本身有一堆黑点也会有大批的粉丝，甚至还会有女粉丝主动找你生孩子呢！” 路明非又挠了挠头，讪笑道，“……听起来真的很让人心动，不过我的话，肯定不行……” “说起打游戏，舜哥你不也很厉害吗”他连忙很笨拙地转移了话题，“我看你打csgo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开了挂一样，你不也没去当职业选手嘛。” 步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主要是我也没心思去打职业啊……” 路明非零花钱有限，所以他常来这家收费比较低的网吧，偶尔会用自己强到鬼畜的星际技术拿点网吧举办的活动的奖金当网费。 步舜在这家网吧也小有名气，主要靠着一手打穿越火线和cs时的凶猛闻名，甚至被人举报过开挂。两人熟悉起来也是通过游戏，步舜找路明非带自己玩星际，然后带他一起打打枪，两个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人生三大铁之外，一起打游戏勉强能算得上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指打游戏坐牢），没有什么比一起玩游戏更能让男人之间的关系快速熟悉起来的了——除非里面有一方实在是太坑，还喜欢搞事。 对于路明非而言，身旁这位技术很好的帅气大哥算是个他难得的知心朋友。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让两个网友熟络得仿佛能穿一条裤子，线下一起打游戏的朋友差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他有的时候菜了，人家也没有生气，反而不断地指导他该怎么打，这种受到别人照顾的感觉才是他真正认可这位朋友的理由。 被人照顾这种事对路明非而言很是稀罕。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开了他的身边，说是要作为考古学家，去完成一个“伟大得能够改变世界的发掘”，他就被寄托在婶婶家，长大至今。 步舜知道他婶婶是个很刻薄的女人，大概是从小就对路明非的妈妈有种嫉妒，觉得她实在是太优秀老公也很帅气夫妻恩爱什么的。而她自己中年发福、结婚的又是个没什么用的男人，所以对路明非的态度从不像是对待自己姐妹的儿子，像对待小工的老板。 时常骂骂咧咧，有什么杂事杂活也是第一时间让他去干，好事自然也是首先考虑到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他这个寄养在家的“亲戚的孩子”……可步舜还知道，路明非婶婶一家拿着他妈妈定期寄过来的钱过得实在不错。 只是这种不错没有让他因此受益，反倒是都便宜了他婶婶那个叫“路鸣泽”的儿子。 不仅能让路鸣泽上昂贵的私立高中，甚至还能在同学圈子里面混到一个“泽太子”的外号，这就能说明至少路明非表弟在学校里混的多豪横了。 那路明非呢 他什么都没有，甚至没钱在每次上网的时候买一瓶饮料。 熟络之后步舜看他囊中羞涩，经常会给路明非带点零食饮料，拒绝了一两次之后没什么用，路明非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和他一起吃吃喝喝打游戏的事，只是心底仍然经常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的关系也就是这么进一步的熟悉起来的，在路明非眼里大概步舜是个很奇怪的人，会和他这种衰仔聊到一块，请他喝饮料，替他打抱不平。 要不是两人见面只在网吧，他可能真的会怀疑步舜是看上了自己什么。 怎么可能呢自己这么一个小透明，就连让小偷摸走钱包的价值也没有，有什么人会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如果真要有的话，他可能还要对那人说一声抱歉，毕竟是没用的自己让他浪费了时间精力，他多少会有些抱歉。 喝了两口营养快线，路明非等着电脑开机的过程中，看着步舜脸上的黑眼圈，犹豫道：“我说舜哥……你这样子，到底熬了几天了真的不用去休息一会吗” 步舜叹了口气，“最近太忙啊，我刚从日本回来不久，有不少事情都要处理，而且我还要忙学院的事。” 很自然地，他在路明非面前提出了『学院』两个字，路明非也接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学院舜哥你不应该已经毕业了吗”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路明非知道身边这位大哥虽然看着年轻，但从他的谈吐和见识上也不像是大学生，怎么也应该有二十五六。 认识这么就，路明非还是第一次从步舜口里听到“学院”这种词。 他其实很好奇步舜到底是干什么的，天天泡网吧还买饮料大手大脚，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总不会是富二代吧 可富二代怎么会闲的没事来这种破网吧 步舜拉着一张脸，像个被老板赶鸭子上架的社畜，“鼠鼠我啊，早就毕业了好些年了，但学院快办不下去了，所以找我这个首席指挥官回去当老师拯救世界啦！” “哈哈！”路明非乐了，“舜哥你也真会开玩笑，首席指挥官、拯救世界这世上哪有什么想拯救世界的学校啊！” 听到这句话，步舜虚着眼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这可不一定啊” 第二章 法奥斯学院与卡塞尔学院 迎着步舜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新年的第一天换上新的内裤，即将去加入一场奇妙冒险。 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与憧憬席卷路明非空洞死灰的内心，令他心跳加速，背后隐隐地冒出了汗水——当然也可有可能是网吧环境的问题。 “好吧，认真来讲，我是【法奥斯学院】的首席，来这边是为了招生的。” 步舜没有继续之前的“玩笑”，而是貌似正经地说着，“战略游戏、格斗游戏、fps游戏、gal游戏、rpg游戏……我们招收那些世界顶级的游戏玩家，想要把他们往职业的方向引领，因为我们觉得那些玩家有一天或许会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他看着躺在网吧的电竞椅上的黑发男人，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网吧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这家伙的工作就是打算为那什么【法奥斯学院】招收网瘾选手啊！ “刚刚那句话里面是不是混了什么奇怪的游戏进去” 路明非一紧张就想说白烂话，结结巴巴道：“向全世界人民宣布，这真的不是公开处刑吗！”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啦，大家只是很普通地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玩而已。” 步舜见他有了兴趣，摇了摇头，“不是什么正规的学校，肯定不能和国外的芝加哥大学这种名校比，你甚至没法在网上查到学校的名字……不过里面环境还不错，每位老师们都有独门绝技，秘密武器更是能给学生别样惊喜……” “就是我们给毕业生发的毕业证在大多数地方都是废物，你就当它是个普通的网络游戏公会好了。” “听起来真不靠谱……”路明非吐槽道：“舜哥你这真的不是什么传销窝点么听起来就不像是会有学生去的地方啊！” “说的是喽。” 步舜看起来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耸了耸肩，微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明非你是会有远大前途的人，我也不想耽误你。比起打游戏，先体验难得的大学生活更重要啦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就该在学校里面和可爱的美少女骚包的帅哥一起玩呀！” 听完这话，本来还因为听说步舜的目的而变得有些紧张的路明非心底一松，又莫名地感到有些失落。 一开始他还以为步舜是冲打游戏打得很好的自己来的，所以才和他一起打游戏交朋友……但现在看来步舜只是很单纯地和他投缘，并不是为了招生才总是在网吧等他。 作为一名在生活中没什么存在感的高中生，路明非时常会有些幻想。 比如他有的时候会幻想自己有什么神秘的能力隐藏在身体里面，就像黑客帝国的尼奥一样，是伟大的“救世主”，会突然有一天一个穿着黑风衣戴着墨镜的漂亮姐姐来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浪费了，你该去拯救世界了”。 然后他摇身一变……变成让同学和老师惊爆眼球的模样，潇洒地走出这个狭窄又平凡的笼子，咔咔地抄出双枪大杀特杀。 他的声音忽然低落了下来，“而且舜哥你说的也不对，我的成绩烂成那样，哪里会有什么远大前途啊……” 托了那从小就不来接他放学参加家长会的父母还有婶婶一家的福，路明非长成了一个自卑的孩子。 自卑的孩子总是小心而敏感的，他们会在自己心灵的外壳上披上一层尖刺，警惕地对待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像只想要努力保护自己的刺猬。 但这样的孩子也往往有种常人不具备的敏锐，他们能在于他人的接触中体会到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像是那些重组家庭的孩子对待不怀好意的后爹一样。在于步舜的相处中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寻常会感受到的厌恶和疏远，反倒是感到了一种…… 像是欣赏或者认可的感觉 总之，在这个荒芜的沙漠中，他只有在坐在这间烟味呛人的网吧的这张座位的旁边，才能感受到些许被绿洲的青草地所抚平烦躁后平和。 所以他们两人成为了现在的朋友。 步舜喝了口饮料，摇了摇头，“你不是上的仕兰中学么那可是有名的私立高中，而且听你说还填了国外的学校申请有机会去国外读书倒也不错……我大学的时候就因为想要远离家里人所以特意找了离家很远的学校，你要是能直接出国，怎么也比现在在家里受气强。” “那也得有学校瞎了眼愿意要我啊！”路明非满不在意地笑了两声，“填了好多的申请单，花了几百美元，婶婶心疼的不行……但我想大概是没戏，毕竟我除了打游戏外也没什么别的特长，美国那边又没有什么游戏竞技专业。” 他嘟囔了两句，心底算不上是冰冷，只是觉得麻木而平静。 路明非知道婶婶愿意给自己花钱填国外大学的申请，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自己这个碍眼的臭小子，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自己给她的儿子路鸣泽趟雷，探探国外的路…… 这也没什么，自己命硬嘛，被父母丢在亲戚家一过就是十来年的死小孩，就算是在国外那种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像蟑螂一样地活下去。这样等到路明泽也要出国的时候，他就能避开他路明非给人擦盘子舔脚走错的路。 路明非心底对所谓的“难得的大学生活”，并不像步舜所说的那样充满期待。 他似乎能一眼看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平淡得像是一汪寡淡的死水，普通地长大、普通地毕业，普通地结婚、普通的生子、普通地死去……这死水里面要是还能有一两颗盐，说不定是他看到医院开的病危通知书的时候留下的眼泪。 仔细想来，他这一生或许并没有真正地想过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就连打游戏，也不过是因为无事可做才去尝试的消遣。 尽管能够通过在游戏上的胜利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自信，可那滋味也寡淡如水。 无法填补他破了大洞一样的心灵，甚至很快地变成一种他自己和自己较劲的自我折磨游戏，打发无谓的时间罢了。 “平凡就像是锁链，束缚住了想要飞向天空的鸟儿。” 步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淡淡地念了两句，然后一转说道：“明非你要是信得过我，不怕我把你骗去嘎了腰子，就有空去我那儿看看呗我也可以带你玩玩，就当是大学生活的特别体验了。” “我并不觉得你是一无是处的废柴。” 他又补充了一句，“成绩不好而已，我高中的时候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不想学习，所以成绩也总是在班里垫底。人这种生物，失去了目标就会迷失在道路上，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停下脚步很久，你只是没有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就算舜哥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路明非似乎被他话里的哪一句所触动，小心地抱着那瓶营养快线靠在了椅子上，丧丧地说道： “……要是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超人变种人就好了，起码这样我还有机会找个角落，看他们穿着帅气的衣服咋天上打来打去，说不定还有机会拍张照要个签名，到时候和朋友炫耀。” “听起来你有很多朋友” “喂喂喂！人艰不拆啊！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兄弟！”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被一个小小的玩笑振奋起来，步舜喝了两口把瓶子里面最后的一点饮料干掉，朝网管那边招了招手，“老板，来两根火腿肠，再来一瓶可乐！” 他叫完又看向路明非，“吃点” “吃点。”路明非点头，然后瞅了一眼他的屏幕，“玩什么咦……舜哥你这是在看什么国外的学校” 花了点时间，路明非用自己还算不错的英语读出了步舜电脑上的文献里面用黑体加粗的那个名字，“……卡塞尔没听过的名字啊。” “其实这学校挺有名的，就是国内不怎么有人听过它的名字而已。” 步舜从一脸疲倦表情的网管手里接过火腿肠和饮料，塞了一根到路明非手里，笑道：“要是你能上这所学校倒是挺好的，据说那边还有专门的舞蹈社团，里面有很多漂亮的长腿妹子，教授们也十分和蔼可亲，每年还会给那些优秀学生拨不少的奖学金。” “长腿妹子有多好看”路明非捏着火腿肠，就像是在摸想象中的长腿妹子的柔嫩大腿，表情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群里里面问人“有没有图”的lsp，“……有没有图啊我就是单纯有点好奇，国外的漂亮妹子长啥样……” 步舜扯了扯嘴角，“没有！要看的话自己去！” 路明非蔫了，手上剥了一半的火腿肠软趴趴地垂了下来，“要是我能自己去看早就去了！听你说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我能去的好学校嘛……” “那我这边法奥斯学院你有空要不要来玩” “要要要！”路明非悲愤地咬了一口火腿肠，“要是大学之后我找不到地方住了，就来找舜哥你蹭吃蹭喝！” 【完成成就：“尚未醒觉者的入场”】 听到心底响起的提示音，步舜露出了笑容，伸手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那你就努力一点，先从麻烦的家里人身边逃走吧！” “后辈！” 第三章 三修指挥官与百废待兴的学院 路明非并不能在网吧玩太久，免得回去太迟被婶婶的大嗓门折磨（尽管有的时候和早晚没关系），只是和步舜一起打了一会星际就与他告别。 送别这位未来注定要开始一场奇妙冒险的少年，步舜瞅了一眼隔壁桌熄灭的电脑屏幕，把自己的电脑调成锁定模式。 闭着眼靠在电竞椅上，他装作假寐。 但实际上，伴随着一声“azurarchivepunishing！”的奇怪缝合登录界面语音，他已经在心中切出了那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游戏界面』。 【欢迎游玩《天青档案-帕弥什（azurarchive：punishing）》】 【游戏分级：18+】 【人物：步舜】 【等级：—/—（新兵）】 【青辉石：100】 【〔商城〕〔世界〕〔羁绊〕】 【〔成就〕〔研发〕】 （点击以查看详情） 整个游戏界面的ui看上去颇为简洁，背景主体为天蓝色，点缀着起伏的浪花；功能区分块则是铁灰色，隐隐有着细微的火光在按钮上闪烁。 人物和等级两项被一个巨大的圆形圈在一起，倾斜着飘在最上方。旁边标注着时间，圆形下方则是三二布局的五个功能区。 ‘抽卡道具永远都不够用啊！’ 步舜心底看着那只能用“可怜”来形容的『青辉石』数量，无力吐槽。 作为一名指挥官（碧蓝航线与战双帕弥什的玩家角色均被称为指挥官），在肝碧蓝档案的时候死掉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所以死掉的时候穿越到龙族世界，同时有了一个这三款手游缝合而来的游戏当金手指，这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2009年1月1日，他恰好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日本，花了一点时间适应身份安顿下来，这才辗转回国。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游戏一样的系统要想抽出能召唤到现实的人物道具，就得抽卡才行……可系统的的抽卡货币『青辉石』没有氪金渠道。 目前唯一的收入方式是通过成就系统获取。 比如这次通过让路明非“入学”他的法奥斯学院完成的成就： 【“尚未醒觉者的入场”】 【眠龙未醒，神明闭目，此刻迷茫的少年还在尘世中踟蹰挣扎，看不清海市蜃楼背后的光景。 但或许是因为同情，亦或者是某种感同身受你向他伸出了援手，或许未来的命运洪流便会因为你的轻轻拨弄，产生惊异的改变。】 【奖励：青辉石1200】 确认了一番成就的内容，短暂地思考未来可能产生的变化后，他领下成就的奖励。 1200的青辉石恰好够一次十连，算了算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看着卡池的（10/60）的保底提示顿时悲从中来。 「指挥官，完成了吗」 意识里传来一声温柔的少女音，步舜默念回应道，‘已经邀请通过了……果然，学院的邀请只需要当事人的一定认可就行。’ 「那位就是‘风暴的中心’吗」 ‘没错，尽管现在的他还很不起眼……但未来，这个世界将在他的眼中改变。’ 不知想起了什么，步舜叹息，‘要是这是个和平的世界就好了……丽芙，这次也要辛苦你了。’ 「能帮上指挥官的忙，丽芙就很高兴了……不过『龙族』吗在我们世界里只存在于黄金时代的文学作品里面的生物，在这个世界居然是随处可见的吗」 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句，「还是很难相信……【末日】会因为这样的生物到来。」 是的，这个世界有着名为『龙族』的存在。 如神话传说里面一般，『龙族』有着巨大的身躯，更甚钢铁的龙鳞，支配五大元素的神奇言灵，甚至是改变世界的伟大权能…… 这个世界诞生自龙族的历史之中，人类如寄生虫一样地生活在时间的夹缝，苟且偷生。 直到数千年前那些强大的龙族销声匿迹后，人类的世界才终于迎来了发展。 ‘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呢我也只是知道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但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变强才行。’ 步舜说道，‘真相，慢慢去了解也无妨。’ 这个世界的未来在他穿越前有本小说描写过，但是故事不可尽信。 更别说那本小说还有无数前言不搭后语、前后矛盾吃书的地方，现在他所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通过接触确切得到的情报。 比如这次接触路明非完成的成就任务，也能算作一种印证。 似乎知道心中那位发声询问的少女心中还隐藏着某些困惑，步舜很自然地解释道：‘尽管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我能给路明非的帮助，也会比他在其他地方得到的更多。’ ‘他体内流淌着龙族的血液，这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被称之为『混血种』，因为有预言说龙族的四大君王将会接连复活。’ ‘为了应对将要到来的战争，有混血种颇有远见地建立起了培养混血种的学校——卡塞尔学院，它就是这样的一所军事堡垒。’ ‘路明非从很久以前就被他们看中了，所以他之后肯定会去那里。’ ‘可对他来讲，那个满是孤傲的龙血贵族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可以安心的归处……实际上卡塞尔能给他的东西很少，他自己也很难认同一个突如其来的非人类身份。’ ‘而我的法奥斯学院，会给他无法替代的宝贵事物。’ 听完他稍显絮叨的解释，名为丽芙的少女不知为何轻笑了两声，轻声道： 「指挥官，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会，我，还有大家都受了指挥官很多的帮助……所以，指挥官也一定是想要帮助他，才会对他伸出援手。」 丽芙顿了顿，迟疑道，「虽然不知道那是怎样让人绝望的未来，但有我们一起，一定能够改变它！我们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了，不是吗」 在少女柔声的安抚下，步舜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他只是担心“利用”路明非的事情被误会，降低自己在丽芙那里的好感度，少女很贴心地解决了他这种担忧，他也就觉得可以放心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除了让路明非入学外，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 弱者生来就是要被强者掠夺的，这就是龙族世界的铁律。 路明非入学【法奥斯学院】只是最开始的一环，他要通过这位“未来可期”、“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的同学，将『未来』引导至他期望的那一条轨迹上。 靠在电竞椅上，步舜将意识逐渐沉入思维的深处。 这个穿越后拥有的系统与他几乎是完全一体的，所有的操作都通过他的意识完成，比起玩游戏的时候搓玻璃要方便十倍甚至九倍。 而他召唤出来的人物同样如此，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是他存在的延伸——比如他的初始舰就给他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好运气”，着实是“帮”了他不少忙。 …… 整个【天青档案-帕弥什】的游戏系统，第一眼看起来很像是什么抽卡模拟器，但实际上功能相当之多。 〔商城〕、〔成就〕两个模块的功能无需多言，〔研发〕功能可以通过消耗青辉石抽取三款游戏里面的大部分人物、道具，〔羁绊〕模块是用于召唤出来的角色的功能。 但目前对步舜而言，最重要的无疑是〔世界〕模块下属的几个子项功能。 ——[据点]、[日常]、[宿舍] [宿舍]是为他抽出的角色们提供的休息空间，基本是由碧蓝航线的后宅系统、战双帕弥什的宿舍系统，以及碧蓝档案的夏莱地下室系统缝合而成。 不仅能为居住的舰船、构造体、学生们提供良好的休息环境，甚至还有额外恢复加成！ 但他自己进不去（恼）。 至于所谓的[据点]功能……眼下他要确认的便是了。 在步舜现在的奇妙的“冥想内视”下，他能以上帝视角“看”到一片如同悬浮在黑色汪洋中的孤岛的空间，那空间正是与他绑定在一起的『据点』。 一座建筑风格颇为硬朗的学院坐落在这片特殊的空间内，整体占地面积之大，虽然没有经过准确测量，但至少能秒杀芝加哥大学。 宽敞的路段，看上去能容纳几辆坦克日常走动。 根据步舜自己的体验，其中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电能，提供学院那些奇奇怪怪的高科技设施的运行。 只不过现在暂时有许多功能都处于未解锁状态，需要后续建设才能逐一开启。 这里就是他邀请路明非入学的【法奥斯学院】，一所培养应对末日、拯救世界的指挥官的学校。 仔细想想，与这个世界还挺配的。 不是吗 第四章 终于可以开始种田下副本啦! 据点内部的巨大学院其实没有名字，“法奥斯”这个名字是步舜自己起的，算是某种纪念、或者说对自己的提醒。 众所周知，多数小圈子都有着远超寻常大组织的凝聚力，他想通过法奥斯学院在混血种中制造出一个新的“圈子”…… 或者说，一个新的“秘党”、“兄弟会”。 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一味地依靠系统的力量也是不行的，步舜想要用上所有能用的东西。 混血种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比如卡塞尔的狮心会。 它的前身是由几十年前当时欧洲混血种『秘党』中，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建立起来的，即使今天他们中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龙王的手中，他们留下来的影响也仍然深远无比。 混血种在幕后掌握着人类社会的权利与经济，因此他们也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由秘党出资建造的卡塞尔屠龙学院，无论是在资金还是地位上都绝不缺少……可以说，就算你是一个父母双亡的拖油瓶衰仔，进了这所学院你也就有了在外面抖起来的资本。 但正常人怎么可能和混血小龙人比呢？ 步舜的法奥斯学院当然没有他们的豪横，也没法给学生什么全世界通用的小本本，不过他也犯不着在这方面和财大气粗的卡塞尔刚正面。 法奥斯学院本质上是[据点]功能的延伸，它自然也拥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比如说，特别的入学邀请。 同意了步舜入学邀请的人，实际上就已经在系统这里挂上了号，步舜可以在他们的身上打上“标记”，轻松地将他们的意识拉到据点内。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干扰路明非入学卡塞尔的“必然进程”。 反正拉他进法奥斯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轻松做到，路明非就继续在卡塞尔学院体验他的s级赘婿生活吧。 [据点]功能同样也是三款游戏缝合而来，大概缝合了碧蓝档案里面离谱的“学院都市”，和战双帕弥什里面那所专门用来培养指挥官的军事学院的内核，甚至还有碧蓝航线的大讲堂还有战术学习室…… 各种基础设施都称得上是顶级，在让人学习方面还有着额外加成，就算是笨蛋来了也能很快专精某些技术。 在这方面步舜可以给自己的学生一点小小的帮助，相信他会喜欢的。 整个据点大概可以看做是一块独立于现实的小世界，这种存在在这个世界有一种独特的称呼——『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取自德国民间叙事史诗《尼伯龙根之歌》的名字，这个词是指北欧神话中生活在“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的人。 而在这个世界上，北欧神话是最接近龙族的历史的描述，所以尼伯龙根实际上指的就是龙族所创造的独立空间，又别名“死者之国”。 里面往往有着和现实不同的物理法则，甚至能够扭曲时间、空间，这一点和他的据点极其相似。 和侧重隐私性，只能看不让进的宿舍系统不同，步舜可以选择真身进入法奥斯学院中。 如果选择真身进入，在学院内的锻炼效果会等比地实现在他的身上，远比在现实中更有效率。 所以据点开启后，步舜第一时间就是自己在里面体验了整整两个月的魔鬼培训，这才算是让他有了接下来在学院里面当好一个【老师】的信心。 不过那大概是要等到真正开学之后再说的事情了。 作为名义上的“s级混血种”，路明非实际上一直都处于卡塞尔学院的观察中，短期内是否让他进入法奥斯学院，步舜还在考虑中。 主要是担心他身上出现一些会引起他人警惕的改变。 在混血种的世界观里，一个混血种行为模式发生巨大的改变，基本等同告诉别人自己血统上出现了剧变。 这同时意味着，别人会怀疑你失控的风险也变大了。 血统纯度越高的混血种，血统觉醒其实就越是危险，像路明非这种名义上的“s级”，有不知道多少人想把他关在笼子里面研究……但卡塞尔至少比有一个地方比较好，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是个独裁的“暴君”。 他不会允许别人把手伸向自己最重视的武器。 至少在昂热的手下，路明非能得到不错的保护，这一点还是值得步舜放心的。 换成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混血种对人类社会的把握是方方面面的。 他们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暴力团伙，甚至能够为了自己利益发动世界大战，违背他们制定的规矩的人在现代社会没有容身之处。 不过步舜倒是不太担心自己。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发现这个世界的“自己”父母双亡，有车有房还没有女朋友，唯一的花钱地方是各种二次元游戏，所以他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怕。 大不了就往据点里面一钻，学院小卖部的零食还蛮好吃的，而且无限供应。 至少在混血种这一块，很难想象他们有手段突破到一个不与现实接壤的“尼伯龙根”里面。 至于龙王有没有本事？ 这他也没准，毕竟他没见过龙王，光靠小说内容脑补可太不靠谱了。 ‘理论上大地与山之王现在已经复活，虽然我很想去接触一下，但也很担心自己会被她一个脑瓜崩直接弹死……之后再说吧。’ 步舜一时间有些无奈，但很快又自顾自地高兴起来。 其他的都暂且不提，至少路明非接受邀请后，他这里法奥斯学院终于可以开起来了！ 他自己不被系统视作为“学生”而是“老师”，法奥斯的有些功能是需要学生加入才能开启。 而不久前在他的努力（忽悠）下法奥斯学院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正式的学生，这意味着在路明非入学之前，有些功能他这个“老师”可以提前体验！ 在步舜的确认下，一个他眼热许久的功能终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解锁开来。 ——[日常]系统。 这个子项功能本质上是为了辅助学院建设，以及作为零碎获取青辉石的渠道而存在的。 前者能让他在限定范围内，获取一些只能在学院使用但却不需要抽取的重要道具。 后者对于一个连氪金渠道都没有的抽卡游戏而言，成就系统实在是太过飘忽不定，那日常任务就是最后能够获取抽卡货币的方法了。 不过作为一个缝合怪游戏，步舜的《天青档案-帕弥什》系统很多地方都经过魔改，日常系统自然也不可能按照手游模式来，催促玩家多往里面花时间维持在线率。 此刻他在网吧的身体如同是睡着了一样，步舜的意识体已经站在了据点内部，看上去和现实一般无二。 随着他的心念所至，一个新的界面以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他的手边。 【日常任务：1完成1次战斗教学，奖励：物资*5000，b级武器碎片*100；2完成1次技能训练，奖励：物资*5000，基础活动报告*5；3进入1次镜像副本，奖励：镜像副本对应材料（师生奖励有所不同】 【周常任务（0\/5）：完成5日的日常任务，奖励：青辉石*100，a级万能碎片*50】 【累计任务：当前累计完成10次日常任务（0\/10），奖励：镜面领域系统解放】 “什么东西？镜像副本？？？” 步舜看着投影界面，微微皱眉，难道说是类似于每日材料本的东西？ 不过这种光看名字实在是弄不明白，就像有些游戏一个技能效果说明写的像是小作文一样让人看不懂，不如上手亲自试一试。 操作一番，打开管理模式，找到新解锁的『镜像副本』功能，手边的悬浮投影自动切换出了简洁的界面。 步舜双手抱胸，摆出恶魔人经典姿势，皱眉看着上面的内容： 【生成学生自适应型镜像副本】\/【生成老师构建型镜像副本】 两个选项，但前者大概是因为现在没有学生的缘故，呈不可选择的灰色。 步舜顺势点开后者，顿时看见一个好像是搅拌机的柱形器皿，一旁还分门别类地放着几个荡漾着不明液体的烧杯。 烧杯上分别写着：【龙】、【塞壬】、【帕弥什】、【】、【末日】、【自适应】 看到最后两项，步舜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加一点美少女，加一点枪械和怪物，再加了一勺末日……我超，加多了！ “意思是我可以通过调整配比，然后创造不同模板的副本世界，然后和学生一起下副本就能获得对应的材料？” 步舜想了想，看着投影的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能白嫖材料是吧！我喜欢！ 他思维顿时活泛起来，之前还考虑保守一点，等到路明非入学卡塞尔之后再让他真正接触法奥斯的教学…… 现在想来，他完全可以先把路明非拉来打副本嘛！ 只要不给他奖励不给他开龙族相关的副本就好，不会影响到他的入学，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做了几个梦而已，自己却起码能多嫖两个月的材料！ “值得一试！” 这么一想，步舜立刻按住那个写着【末日】的烧杯，往搅拌机里面倒去。 【帕弥什】+【末日】+【末日】+【末日】+【末日】+【末日】…… 然后，生成副本！ 第五章 路明非的噩梦开端 【已屠鲨噩梦】 不安的潮声在耳畔起伏远去，枪响与火炮的轰鸣渐渐地消退。 一行鲜红的字体在投影的光屏上显现，伴随着【可通关次数（0\/1）】的闪光提示，步舜短暂又迅速的第一次镜像副本结束了。 紧急体验了一把被升格者一枪穿心，又接着被大堆的感染体切成碎块的刺激玩法，步舜蹲在法奥斯学院特供小卖部里面，吨吨吨的灌着不知名的汽水。 “好吧，末日元素加的有点多，所以一开场就打boss也是很合理的。” 步舜看了一眼身旁坐在台阶上的白发猫耳娘，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就算是减少末日的含金量，普通人也很难通关啊。” 舔着手里的冰淇淋的白发少女气势汹汹地瞥了他一眼，娇哼一声：“明明说好了雪风大人会保护指挥官的，指挥官却还要自己一个人冲上去……哼，下次就算是指挥官大喊救命，雪风大人也不会来救你了！” “下次不会了！” 步舜连忙求饶道，伸手安抚有些炸毛的猫耳姑娘。 雪风，不是那个对魔忍雪风，而是碧蓝航线里面的重樱阵营驱逐舰舰船，特征是可爱和强运。 他身边这位白发兽耳娘身穿露脐短衫、吊带短裙，双腿包裹着系有粉色缎带的洁白长袜，娇小可爱的模样让人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略显清凉的衣着外，暴露出的肌肤洁白如光洁的绸缎，头上的一对猫耳动来动去，很难不让人升起一种狠狠地rua她耳朵的冲动。 事实上，步舜已经在摸了。 而且雪风也在他的手下很快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碧蓝航线作为舰娘类游戏为了和前辈舰c作区分，在重樱阵营上的特色是盛产各种各样的兽耳娘。 而作为史实舰船元素的延伸，继承了「雪风」这个传奇名字的舰船（kan-sen，其实就是舰娘的另一种说法），拥有着相当程度的自我保护能力以及保护队友的能力（迫真）。 啊，只能说，懂的都懂。 作为一名“手游召唤师”，步舜当然不会不带着自家姑娘就去下副本。 众所周知，大部分的手游都会在第一次十连的新手卡池给一个保底，雪风就是他抽取出来的第一位s级舰船。 而作为召唤师，第一次将抽取出来的人物召唤至现实，他便可以获取一次“适应性强化”，获得与她们对应的能力…… 而且召唤的越多，他自己本身也会变得越强，甚至能共享一部分自己召唤对象的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碧蓝航线的指挥官有什么样的能力？ ——当然是强大的舰船『心智魔方』适应性，以及手下几百位一个个都有独门绝技的舰娘还能好好活下来的强悍体魄啦。 这一次副本就是这样，虽然他自己被切成了生人片，但雪风却在他死透前开炮丢鱼雷成功把boss轰杀…… 解除了他一个很重要的疑问，那就是自己要是出了问题，自己召唤出来的角色具体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现在看来他只要没彻底扑街，手下的姑娘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区区一点被人切开、剁碎的痛苦他忍忍也就过去了嘛。 “指挥官和雪风大人约定好了哦！如果骗了雪风大人的话，雪风大人绝对会讨厌指挥官哒！” 身边的猫耳少女似乎是相信了他的保证，脸上的表情好看起来，只是仍然带有一点傲娇的微红。 虽说现代傲娇已经要退版本了，但是雪风很可爱，所以没有关系。 步舜信誓旦旦地摸着雪风的耳朵和头发，义正辞严地说道：“要不是知道自己在副本里面死了也不会真的寄掉，我才不会打的那么激进！只是为了测试，测试而已！” 步舜自认是一个非常珍惜自己小命的人，虽然以前偶尔会觉得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但这一次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所以不会轻易地狗带。 而且作为一个老师，他也得为接下来要入学的学生们负责。 学生们要面对的东西，他怎么能不先体验一下呢？宫崎英高在游戏发售前都要自己通关一遍呢！ 想了一想，他继续总结道：“副本比我想象中的要真实很多，不仅痛楚什么的完全还原，就连加入的元素也还原得十分完美。” “想来如果使用【龙族】元素构建副本，或者让学生们自适应生产副本，或许还能起到解谜龙族的秘密的作用，毕竟我们对混血种这种存在有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一知半解。” “喔！” 雪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完全没懂。 不过她是舰船，只要听从指挥官的指挥就够了。 比起思考作战计划什么的，比较孩子气的雪风更喜欢和指挥官一起相处，逛逛游乐场，在甜品店吃芭菲…… 想到这里，吃完了手里甜筒的雪风伸手抱住了步舜的手臂，兴致勃勃地喊道：“指挥官，还要和雪风大人一起玩吗？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雪风大人都能一口气把它们轰飞纳诺哒！” 她的言语里面没有半点对战斗的不安。 虽说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女孩差不多，但舰船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人型兵器，对雪风这样的舰娘而言战争本来就是“日常”的一部分，下副本将敌人轰杀什么的也同样是一种娱乐。 只要能黏着指挥官，她无所谓！ 步舜看了一眼自己的后台界面，摇了摇头，“我自己每天只有一次通关副本的机会，现在奖励也已经拿到了，就不能再开新的副本了……除非是和学生一起来。” 显然，雪风也不算是学生，就是不知道他以后抽出碧蓝档案的角色算不算。 而且奖励到手了，刚刚死了一次，他现在也不是很想继续副本了。 步舜检查了一下自己刚刚确认后收到的奖励： 【算力单元lv1（b级）】 【高性能算力单元，可以提供各种外置设备一定程度的算力辅助。】 怎么说呢……感觉不是很起眼的道具。 进入镜像副本是日常任务，所以不会奖励什么好东西，这一点步舜早有预计。 但东西好不好是相对而言的，对于那些他想要的舰装和机甲飞船，这次奖励的“算力单元lv1”只能算是普通……实际上这玩意虽然只有只有巴掌大小，却能提供近乎普通超级计算机级别的计算力，放在现实不知道有多少科学家会疯掉。 就是现实里面他没有手段利用这种算力单元，因为需要专业的构造体或者特别的装置。 暂时只能放在他手里吃灰——法奥斯学院里面有更好的。 “不过，倒是可以提前给路明非准备副本了。” 步舜看了一眼镜像副本后台的几个选项，比如[权限限制]、[扮演角色]、[怪物元素设定]，嘴角不禁露出游戏策划一样的愉快笑容。 这一次，要配置什么样的末日呢……？ 不过先醒来结账回家，晚上再说！ …… …… 从网吧离开之后，路明非不出意外的因为回家的时候左脚先迈进门而受到了婶婶的大嗓门折磨，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但婶婶的心情似乎不错，只不过听了半个小时的数落，向婶婶小心地弯腰鞠躬道歉保证自己下次绝对不犯后，路明非就得以从这种习以为常的事中解放。 似乎是因为路鸣泽这次的摸底考试成绩不错的缘故。 路明非和叔叔婶婶一起住，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 两人都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私立高中『仕兰中学』，路鸣泽靠着路明非那两个很多年没见过面但寄钱很勤快的爹妈过得很豪横，在豪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的仕兰中学里面也能被叫一声“泽太子”，哪怕他又胖又刻薄也是一样。 倒是路明非，别人都得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路鸣泽的哥哥。 不过这种事谁在乎呢？毕竟没人会去讨好路明非，他们只要讨好路鸣泽就够了。 路鸣泽比路明非的成绩好，穿的衣服也总是各种路明非只是听过的名牌，只要有女孩一起吃饭就抢着给钱。 至于路明非那就样衰了，不仅在学校里面是个小透明，还时常因为一些很普通的事情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料，就连路明非自己也都已经习惯了。 在路明非知道自己爹妈还活着，但就是一直不回来看他，也不会来参加他的家长会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开了。 寄人篱下并不是什么好生活，这一点他懂，但他总不能从这个家里面一穷二白地逃出去。 他害怕自己跑不了多远就因为饿肚子倒在警察局前面，或者被哪个不挑食的人贩子拐走，而且他还有的时候会幻想父母什么时候会回来接他走。 生活终究是无趣的，衰仔的人生就更是如此。 不过今天在网吧从舜哥那里听了他那个【法奥斯学院】的事，一时间路明非倒是有些兴奋。 在他看来就算是自己高考暴毙出国留学也寄了，以后说不定也还是能去找这位大哥混吃混喝。 听他说国外打职业还蛮赚钱的，路明非想着要是自己靠着一手赚了钱，以后也算是能衣锦还乡，拿着成捆的美金“啪”地拍在婶婶还有路鸣泽的面前，豆腐脑喝一碗倒一碗，比他们还豪横。 怀揣着对这样的“美好未来”的向往，洗完碗筷又替婶婶家打扫了一遍卫生，路明非匆匆地冲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 疲惫与厌倦席卷心头，他只感觉身体像是一块沉重的水泥，但或许是因为舜哥给他讲的那些话让他多了几分的向往。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忽然间穿破了死气沉沉的躯体，如一只脱去了束缚的飞鸟般飞向了窗外。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已是全新的世界。 第六章 副本:恶魔小镇·开端 冰冷，抖动…… 被异样的感觉所惊醒，路明非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喊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蠢货，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时候！” 如惊雷一样的怒吼，瞬间如尖刺一样的贯穿鼓膜。 路明非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地蹦了起来，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披着破旧灰色斗篷的凶狠男人。 满脸的胡茬和脸上横七竖八的刀疤让他看上去极其不好惹。 他壮硕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面墙一样地耸立在面前，背后背着铲子腰间挎着把开山刀，手里还握着一把路明非不太认得的陌生枪械，身上弥漫着让路明非汗毛倒竖的硝烟与血的气味。 路明非醒了，然后他也懵了，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没有醒。 “这是做梦吧……” 他用力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 路明非傻了。 “怎么看起来是个智障？” 站在他前面的男人皱眉，额头的皱纹大概能夹死蚊子，伸手就一把抓住了路明非小熊睡衣的领子，把他扯了起来，“别告诉我你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给我前面领路！” 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拉扯感，路明非低头看向男人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看到自己确实穿的是习惯的那一身小熊睡衣。 可面前的大胡子完全没觉得不对，就好像自己确实是他口中的那个“引路人”，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不禁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 而且大胡子说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汉语，但他却能够无碍地理解。 果然，这还是在做梦吧？ 吞了口口水，少年艰难地后退了两步，结巴道：“您、您哪位……？就算是要绑架我也值不了几个钱，吃肉也就这二两白肉，我还天天不洗澡的，味道柴得很……” 路明非有种习惯，他一旦紧张就喜欢开始讲白烂话，但这次他的烂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不管是不是做梦，现在脖子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看到大胡子另一只拿着枪的手已经有种想往上抬的感觉，似乎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把他一枪给崩了。 不想尝尝面前大汉的枪的味道，所以他选择了认怂。 “大哥！领路是吧，我领就是了！” 在迫近的死亡危机面前，路明非连忙大吼一声，“太君您这边请哇！” 一个擅长玩游戏的人，思维能力是不会太差的，只看能不能用得上。路明非是个喜欢摆烂的人，可现在有男人顶在他屁股上的枪让他没法摆烂，他也就只好绞尽脑汁去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在子弹下面苟命的机会…… 这可比在跑步的时候后面放条疯狗来的刺激多了！ “前面就是恶魔的洞穴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别人那里买了消息，说你小子能带我找到那只恶魔的踪迹……哼，你最好能找到。” 大胡子晃了晃手里黑黝黝的双管长枪，向着二人前方幽深的山洞努了努嘴，冷笑一声，“就算你是个被人推出来当挡箭牌的蠢货，现在也由不得你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感情“自己”引路是在给别人赚钱，但别人反正拿到了钱就不用管自己这个小弟的死活了？ 太、太黑暗了！ 还有没有天理啊！！ 可现在没有“天理”来救他，看样子也不会有路过的超级英雄的样子。 虽说路明非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一个特别真实的梦，但他还是顺从本性地怂了。 有些人的怂，就是全方位的怂，不会因为在梦里突然就不怂了，更何况这是一个如此真实的梦。穿着小熊睡衣的衰仔向后缩了缩脖子，讪讪道，“那大哥能不能先把我放下……” 啪地一声，路明非掉在地上甩了个屁股蹲。他咧着嘴揉着屁股站起身来，也不敢抱怨什么，就向着旁边显眼无比的山洞方向跑去。 光着脚踩在满是沙砾的地上绝不舒服，但他似乎能感觉到一道视线正瞄着自己的屁股……一想到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和后面那络腮胡子刀疤大汉密室相处的情况，路明非就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两条腿出来。 可他不敢跑得太快，因为他在电视里面看过，有人就是因为在犯罪分子面前表现得太多急迫所以被不耐烦的犯罪分子一枪毙了，他可不敢想象子弹打在自己身上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诶？怎么做梦的时候，自己的脑子反而变得这么清楚了？ 路明非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大汉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路明非闻着味呢，他似乎就没离他太远过。 大概也是因为做梦的缘故，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但他却意外的什么都能看清楚，不过路明非实在是没法高兴起来。 想到自己除了找不到路被恼羞成怒的大胡子一枪崩掉外，还有可能被他拿来当钓恶魔的鱼饵，路明非就不得不开动自己那满是浆糊的大脑。 他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大哥，正常人是不会想找恶魔的吧？像你这样的壮士不至于还和小弟一样为生计发愁吧？” 大胡子冷哼了一声，“像你这样的废物知道什么，恶魔虽然厉害，但哪有饿死可怕？” “学院的人永远在收购恶魔的尸体，那些黑心的机器人给的价格还算靠谱，在这片土地上也只有它们才能提供足够的粮食……要不是这样，我们这些恶魔猎人怎么会想着去和恶魔拼命。” “饿、饿死？”路明非脸色更白了。 自从新时代来临后，已经很少有人体会过饥饿的感觉。路明非就算在婶婶家过得有多么不如意，婶婶看在他爸妈寄来的那么多赡养费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他饿着，反正也只是蒸饭的时候多加点米的事。 眼下突然听到这么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词，路明非心底的某种不安更是浓重。 他历史课的成绩还行，主要是他觉得历史老师讲的故事比数学老师那些令人昏昏欲睡的公式要有意思的多——历史上大饥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那么自己这么一个被人卖出去的引路人，任务结束了还会被允许活着回去吗？ 回去多浪费他一个人的口粮？ 大胡子口里的“学院”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路明非讨好的问道：“学院？什么学院？大哥能不能给小弟讲解一下……” “叫什么托斯学院来着，它们只和我们恶魔猎人交易，像你这样的家伙不知道也算正常。” 大汉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拒绝解释，不过他又皱眉嘟囔了一句，“你小子说话还蛮有条理的，以前是不是上过学？” 没等路明非回答，他又恢复了之前那无所谓的表情，“算了，都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当年深闺的大小姐也能在窑子里面找到，不会比其他的娘们多花半块面包。你以前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只要你能顺利带我找到藏在这洞里的恶魔，我多给你两块面包也是可以的。” 不知为何，路明非的心突然被无尽的冰冷所淹没。 这真的是梦境吗？ 大胡子说话的时候的神态很平静，但那平静中有种渗人的东西隐隐流露了出来，就像是他也只是不值半块面包的砂石。 男人褐色的眼睛里面看不到光，有的只有冰冷和恶意，幽深的瞳孔里面是仿佛能吞噬光的黑暗。 路明非现在不相信对方会放过自己了。 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这里被喂给恶魔，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别人嘴里的肉。 想到这里他害怕的开始牙齿打颤，看向大胡子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食人族，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的头骨被人拿在手里，别人像吸椰子汁一样往上面插一根习惯，大口啜饮他大概不多的脑汁…… “脚步别停，继续往前走！” 男人的吼声把他一下惊醒，路明非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 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从这里活下来？ 不对，他为什么非得活下来不可？ 这不是一个梦吗？ 路明非不知道，他只是……忽然觉得很不甘心。 这种不甘就像是烈火一样，毫无预兆地从心底升起，凶猛地燎过了他满是枯草的心间。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就藏匿在这烈火之中，舔舐着他干枯的心泉，怒吼着、想要从他的身体里面冲出去，把面前的这个男人撕得粉碎…… 做梦怎么了？都做梦了，还不允许他在梦里发狠了？！ 把这个梦看做是一场游戏，那他这个不久前才得到过认可的游戏玩家又怎么能躺平认输？ 可他又很快沮丧起来，因为实在是看不到赢面。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怎么看都拧不过别人，更别说对方还有枪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狗（指星际争霸的虫族兵种），对面是雷兽，冲上去就是被人吧唧一脚踩成路明非酱的下场…… 所以说，他要怎么赢？ 趁着大胡子上厕所的时候把他的枪抢过来？但看这样子，人家就算是上厕所也会拿着武器，说不定擦屎的时候都是一手枪一手纸，睡觉都把枪捏在手里。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路明非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嘶吼从前面传来，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看向洞穴深处冒出来的身影，他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 “这、这是……” “丧尸？！” 第七章 什么叫青少年模式啊(后仰) 先前一直听大胡子说恶魔恶魔，路明非还以为会见到什么头顶上长着牛角的大怪物。 但他真没想到，竟然会看到丧尸。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些皮肤溃烂腐败，样貌丑陋，头顶上血肉和脑花都暴露出来的人型，只要有点电影经验的人都能认出这幅经典的模样。 仿佛一百只臭袜子塞在马桶里面发酵的浓郁恶臭飘来，路明非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这个真实的梦境。 没有留作思考的时间，不只是他，大胡子也面色微变，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各自的动作。 不过与“花容失色”的路明非比起来，大胡子的表现就相当猛男了。 只见他邪魅一笑（其实嘴藏在胡子下面根本看不见），举起手里的黑色长枪，对着前面那些挪动着身体冲来的丧尸便直接扣动了扳机！ 毫无疑问，走在前面的路明非也被一起笼罩在了双管霰弹枪的射程范围内。 毕竟找到了恶魔，引路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幸好路明非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救了他一命，刻在人类dna里面的技巧、传奇技能懒驴打滚使出，他背对着弹丸落地炸出的沙砾一路滚到一旁。 然后起身，拔腿就跑。 山洞里面并不是只有笔直的一条路，不然的话也不需要引路人来带路，路明非老早就在盯着跑路的地方了。 有丧尸吸引注意力，大胡子也已经开枪，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当然不知道未知的前方有什么东xz着，但现在路明非也顾不得太多，慌不择路的时候谁在乎这种事？ 但是让他感到有些悲哀的是，高中三年上体育课跑个一千米都能吃瘪的身体，到了梦里似乎也完全地被继承了下来。 以他杂鱼的体力，勉强爆发出潜力跑了一段路后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实在是跑不动了。 听着后方还在响起的枪声和丧尸的吼叫，满头大汗的路明非双手扶着墙，感觉自己喘的像只脱力的肥牛。 在恐惧和对生命的渴望下，人类确实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为此而消耗的体力却只会更多。 但他又不敢真的停下来，只好哭丧着一张脸，一边喘得像个破风扇一边继续往前小猪快跑，心底大喊出声： “这到底是什么梦啊喂！！”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跑得这么快，要是自己体育考试的时候能跑出这个水平，肯定是不会在班里垫底。 男孩心底都有一个枪战梦，这一点已经由cs和cf在广大青少年的身上得到了证实。但路明非是梦想着自己哪一天能端着重火力对着丧尸突突突，可绝对没有想过自己要被人用枪顶着屁股去面对嗷嗷叫的丧尸啊！ 对他而言，不管是吓人的丧尸还是一言不合就开枪的恶魔猎人都是噩梦里才可能存在的东西，无论是哪个他都不想接触！ 什么，这就是噩梦，那没事了。 脚下一滑，本来就跑的有点腿软还在走神的路明非一个狗啃屎，摔在在地上滑出去一小段距离。 粗粝的沙子透过轻薄的睡衣，磨得他胸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路明非咬着牙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擦破皮的手掌心，咧着嘴，脸皱得像朵蔫巴巴的菊花。 “疼死了……” 做梦不是说不会疼的吗？难道这不是梦？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问题似乎要迎来解答，一群衣衫褴褛的丧尸带着浓郁的体臭出现在他视野的前方。 他却已经没有体力再逃走了。 丧尸们看着他，似乎闻到了新鲜的肉味，原本迟缓的动作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张大的嘴里流出不知道是唾液还是未完全凝固的血液的玩意。 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很快，这群丧尸就以和它们僵硬的体态完全不符的速度飞快扑到他的面前。 一时间，路明非只感觉到有不知道多少条手臂粗暴地抓住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令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寒。 鸡皮疙瘩布满全身，脏话憋在火辣辣的肺里说不出口。 就仿佛他自己成了什么不好细嗦的小游戏里的主角，丧尸们七手八脚地把他四肢抬高——不过，接下来要出现的大概是另外一种未成年人禁止的画面吧？ 大概是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这是一场噩梦的缘故，路明非到了现在，反而不可思议地没有太过害怕。 在看着那些拥挤的丑陋丧尸摇头晃脑靠过来的时候，他心底忽然冒出来一些奇妙的念头： ——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硬汉无比的来一句，“咕，杀了我！”？ 没能顺着这个思路想完，全身上下突然传来难以形容的剧痛，少年思绪被打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眼前一黑。 就在路明非“网络连接已中断”的瞬间，几乎同一时间，围着他的丧尸的脑袋全部无比突兀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咔哒。” 脚步落地声这随着头颅落地的闷响一同响起。 一道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放下手中沾染了些许秽物的银色指挥刀，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光，即使在黑暗里也仍然清晰可见。 “真是……惨啊。” 解决了污染市容的丧尸，不止打扮变成了符合这个镜像副本的风格，脸也完全变了个模样的步舜走向昏迷过去的路明非。 他手臂一伸，就将路明非被啃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看上去比被海豚玩过的海绵还惨的身体从倒下的丧尸堆里提了起来。 “第一次的测试……虽然各方面的操作都稍微有些粗糙，但意外地能做到很多小花样。” 拎着路明非的惨不忍睹“尸体”，步舜挑眉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果断地向着洞穴的更深处走去。 早就对自己外挂的自由度有过一定的预期，不过能对副本做出的设定之复杂详细，还是大大地开了步舜的眼界。 不同框架下的细节，都让他体会到一种别样的乐趣——比如说调试为“类梦境模式”后，睡觉时的路明非被拉进副本里面，他甚至能在潜意识方面对路明非造成影响。 像是调整受伤的疼痛程度、诱导浅层思维方向之类，路明非也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这些都是被他弹性调整过的结果。 简单来说，就是“梦境度”与“真实度”公用一个刻度，他可以操控定标左右来调整副本真实与虚假的比例，同时还能让人产生一种“我知道自己好像在做梦但这狗日的梦怎么有地方这么真实”的感觉。 甚至就连把一同进行副本的学生踢掉线这种事也能做到。 不过这样的话，副本的进度会被暂时中断。步舜也只是担心这不怎么美好的“第一次”给路明非带来太大的刺激，才特意给了少年一个优待。 以后的副本估计就会越来越正式，一回生两回熟嘛。 而且真实的梦做得多了，早晚也会影响到现实的状态，这也是需要斟酌的情况。 步舜不急，离入理论上路明非学卡塞尔还有两个多月，先陪他耍耍。 另一个“玩家”掉线，镜像副本里本来还在活动的丧尸和还没有出场的隐藏boss也便偃旗息鼓，步舜很快走到了他设定里的副本『安定点』的位置。 『安定点』是个有篝火的营地，怪物不会靠近，同样也是他给路明非准备的“青少年模式·新手优待”的一部分。 虽然他这次没机会体会到。 事实上真实度越高的副本，这种可供操作的游戏性设定就越是难以构建。 如今的【恶魔小镇】副本梦境度大概在90％以上，其他的真实度基本都被他分配给了“咬伤”、“摔伤”这种特定的慢性疼痛上，所以才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以后的副本，参与者能够体验到的优待只会越来越少…… 不过，这才合理。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营地的篝火旁，步舜把手里的路明非丢下，自己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处于脱战状态下，路明非被咬得面目全非的身上各种吓人的伤痕，很快地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担忧被丧尸活生生的咬死吃掉这种死法太过糟糕，步舜也不会用权限把路明非踢下线，不然他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甚至能够“呼吸回血”……这也是梦境度过高下才会有的表现，眼下步舜已经大概清楚了“师生副本”的玩法，也就暂且稍作歇息。 可以等着路明非在现实醒来，调整一下心情后重新睡觉后，再继续这次未完的副本之旅了。 “让我想想这次的副本该怎么结束……” 步舜一手支在屈起的膝盖上，迎着温暖的火光，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声：“是时候，给衰仔平凡无趣的人生增添几分奇幻色彩了。” …… …… 啊——！！！ 心底发出一声大叫，床上的黑发衰仔猛地从被窝里面弹起，大口地喘了两口气。 入眼的是熟悉的卧室，什么丑陋的丧尸和盛产女骑士和哥布林的黑暗山洞都消失不见。 但他的眼前却似乎还朦胧地残留着几分之前梦中所见的不堪景色，让他努力深呼吸了几秒，才得以完全从刚刚睡醒的迷蒙中清醒过来。 “果然，是做梦啊。” 挂着实在是难以言喻的表情，路明非没有惊醒任何人悄悄地爬下床，在客厅的饮水机里面接了杯水，喝完又去了趟厕所。 借着厕所白炽灯的灯光，他看到镜子里面自己那张眼角还有眼屎的衰脸，并没有因为什么梦中恶鬼而被吸走精气导致脸色发白的症状出现。 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怎么想也只能想出，自己可能是最近受了和舜哥一起打的那些fps游戏的刺激…… 搞不太明白，但莫名地又觉得这奇妙又鬼畜的梦境有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要不……接着睡？” 第八章 这梦怎么还带续集的??? 反正不接着睡也没什么别的可干。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看过了时间，发现才三点左右……明天还要上课，若是现在不去睡个回笼觉，他感觉自己明天就要因为在班主任的课上睡觉被叫家长了。 想到婶婶被班主任一个电话叫去，当着同学的面前拧着他的耳朵大吼大叫的场景，路明非就不由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寒颤。 感觉就算是再入梦一次，与丧尸们一起欢度的“快乐时光”，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做类似的梦……” 他木着脸想了想，尿了个尿，也不冲水就垫着脚悄悄地溜回了自己房间。 上厕所不冲并不是邋遢，而是担心冲马桶的声音会吵醒家里人……这种想法应该很多人都有过，总而言之是青少年特有的几大担忧之一。 在自己的家里，路明非像贼一样谨小慎微地钻回房间，掀起小被子往头上一盖。回味了一遍脑中有些朦胧的“深刻记忆”，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发挥出自己多啦a梦里大雄级别的入睡技巧。 几秒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意识沉入幽暗又悄然上浮，朦胧中，路明非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个清醒的梦，有温热的感觉从靠近自己脸颊的方向传来。 他有些困乏地睁开双眼，看到一捧近在咫尺的火焰跳动着，似乎就要亲吻他的面庞——人类刻入dna里面的对火焰的畏惧立即让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路明非喉咙里面压抑着的惊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不过在那之前，身边响起的一道好听声音，让他把嘴里的尖叫吞了回去。 “唷，你醒了。” 步舜看着瞪大双眼、一脸《呐喊》式扭曲表情的路明非汤姆猫般从火堆旁“咻”地一下弹起，露出些许的笑容，“没被丧尸吃掉，你的运气不错。” 路明非花了两秒钟来思考面前这个不认识的漂亮男人说的话，才迟迟地反应过来—— 尼玛的，之前的梦还能有后续的？ 他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手掌也不住地在身上到处摸索起来。经过一番确认，他莫名地松了口气，“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女孩子了”的事情没有发生。 之前梦里被丧尸围住变成自助餐的自己身上似乎也没有少什么零件，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 ……如果不考虑身边这陌生的男人的存在的话。 那些奇形怪状的丧尸除外，眼前的是路明非在这个“梦”里见到的第二个人。 男人有着一张称得上是“美丽”的面孔，淡蓝色的眼睛、英挺的鼻梁与秀丽的双眉，无比巧妙地组成了一幅让女人也会感到嫉妒的模样。 白色的发丝从兜帽的缝隙里面漏出几缕，光从他年轻的外表上，其实不太能看出男人的真实年纪。 路明非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了“卧槽这家伙长得这么好看不会不是人吧”的古怪念头。 但这种奇特的念头，下一秒又被男人脸上连笑容都难以掩饰的冷漠所“杀死”。 ——好看，但是很危险。 路明非这么想到，立刻对其敬而远之。 自己不久前才差点被大胡子两枪带走，现在路明非心中对这种拾荒者或者说恶魔猎人打扮的人便充满了警惕。 他只是学习比较麻瓜，又不是真的蠢到什么好坏不分的地步。 在面对“危机”方面，路明非其实有着远超常人的反应能力，只不过他平时很少有机会表现出来而已。 衰仔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试图悄悄远离火堆，同时颤巍巍地低声说道：“大、大哥，是你救了我？那么多的丧尸你都一个人解决了？” 步舜看出了路明非的警惕，对他逐渐改变的心态有些满意，语调轻松地说道：“那些只是真正的丧尸恶魔随手制造出来的杂鱼而已。” “虽说也很麻烦，但没有把这些家伙解决的本事，又怎么去解决真正的恶魔？” 但鉴于步舜这个设定出来的【恶魔猎人·熙晓】的声线与外表，即使是很平常的话，旁人听起来也有种冷淡的感觉。 光凭这几句话，路明非实在是没法从他的身上得到安全感，反而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眼前的男人死死地拿捏住…… 他有种如果被这个男人被抓住，就连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的深刻预感。 见路明非缩起了脖子，步舜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冷淡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面，但外面的世界，现在已经不适合善良的人生存了。突如其来的末日摧毁了一切，在灾难面前捡得一条性命的人们只有成为拾荒者才能在这个末世勉强活下来。” “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没有食物，人就会成为食物。” 路明非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有点发痒，似乎有手指或者毛发在喉咙里面轻轻挠动。 仅仅只是一句简短的话，配上男人冷淡得像是刀锋一样的语气，他就有种自己已经被洗的白白净净端上了餐盘，旁边围着的一圈饥肠辘辘的大汉要向他挥舞餐刀的悚然感。 “洞里那个现在已经被丧尸撕成碎片的家伙，在‘恶魔小镇’只能算是个小喽啰。如果不是他已经走投无路的话，想必也不会为了和基沃托斯学院做交易，冒着生命危险来狩猎恶魔……” 步舜继续自己身为npc的职责，一边讲述世界观，一边给面前的少年铺垫接下来的剧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路明非颤巍巍地问道：“大哥……那你救我的原因是……” “我把你带在身边，那当然是准备把你当成储备粮喽。” 步舜唇角勾起一丝锐利的弧度，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他一幅轻描淡写的模样，说着让路明非瞬间汗毛倒竖的话，“安心，在你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我暂时会用蔬菜水果把你养起来的。” “为什么是蔬菜水果？” 被步舜充满漠然的眼神注视着，路明非吓得嘴里忽然蹦出了一句烂话。 步舜顿了一下几秒，似乎思考了一会才说道：“为了口感吧，你听说过吃肉的猪的肉不能吃这种说法吗？而且听说肉会变得很臭。” 路明非闻言顿时向后一仰，四肢摊开摆成大字，满脸绝望地躺倒在地上。 “唔，杀了我吧。” 恩，这下硬汉了，心梗的那种。 但他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就在身旁的火灰，又立马被烫的嗷嗷直叫，整个人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不过他满脸涨红地吼了两声，却突然转身开跑。 似乎刚刚那副整蛊的模样是用来麻痹步舜的伪装，竟然显露出几分诡计之智来。 可他的速度实在是没法和步舜比较，恶魔猎人·熙晓的体能比步舜现实中还要更强数倍。兔起鹘落间，步舜就轻松地抓住了路明非睡衣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 「熙晓」的身高比步舜本人还要更高一点，大概有一米八六往上，拎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路明非非常顺手。 他把被抓到后马上就放弃了挣扎的路明非放到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平静地说道： “好了，以后再找机会吧，现在和我一起去把丧尸恶魔杀了。” “否则……” 我就把你当成恶魔干掉。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相信意思已经传递到了。 他平静的话语中充满了魄力，路明非完全相信这位大哥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我？” 路明非满是冷汗的脸上露出懵逼的表情，听到丧尸恶魔几个字之后，双腿立刻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子。但他很快转念一想，忽略什么储备粮的说法，区区什么丧尸恶魔，我和这位大哥一起上还不是嘎嘎乱杀？ 对他飞速变化的态度，步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衰仔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步舜不说是一清二楚，至少也是摸得透彻。 因为梦醒加上之前没有完整地体验过被丧尸啃咬的痛楚，现在的路明非有点矛盾，一方面觉得这是个梦境所以可以稍微释放一下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梦有些地方太过真实，不敢太过冒险……所以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副又莽又怂的样子。 不过，倒也不坏。 至少不用担心他临阵脱逃，现在的路明非说不定非常有兴趣去与这场梦境的boss一战……当然前提是给他一把能用的武器。 以上思绪只是在脑中很快转过一圈，低头看着表情还有些怯弱的少年，步舜说道：“我叫熙晓，年纪保密，是恶魔猎人。” “你叫什么名字？” 路明非呲了呲牙，一时间脑子里面忽然冒出好几个烂梗来，比如他为了调戏自己的表弟路鸣泽特意整的女号名字“夕阳的刻痕”…… 但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说了一半又接着抬起头来： “我叫……路明非！” 对于少年突然犟起来的自我介绍，步舜给了他一个冷淡得像是刀子的笑容——如果嘴角那一丁点的弧度真的能算是笑容的话。 从自己斗篷下的苍色外套口袋里面掏出一件四四方方的东西，把它轻轻放在路明非的脑袋上。 步舜随即说道：“那这个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就先好好相处吧。” 只不过，没等路明非伸手确认步舜放在他头顶上的东西，他脑袋微微一晃，恍惚间又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 少年眼前的画面逐渐朦胧起来，路明非心底顿时急急急急，忍不住想要大喊出声。 等等，别在这种时候醒啊！ 这位大哥到底给了我个啥玩意？！ 第九章 前面的剧情，以后再来探索吧 tnnd，断章狗！！ 怀抱着这样的怨念，路明非眼前的世界黑了下去。 这一次，路明非是没机会确认步舜给他的“？？？物品”了……因为副本已经暂时结束。 营地的篝火随着少年逐渐变淡的身影一并暗淡了下去，身材修长挺拔如青松的恶魔猎人也轻轻一笑，身影融入席卷而来的阴影中。 整个山洞、应该说整个被构建出来的镜像副本忽然变得灰暗如老照片一般，被一股难以言喻的伟力重新折叠、凝固为了水晶模样的不规则碎片。 它，等待着自己的下一次开启。 前面的剧情，以后再来探索吧。 …… …… 恢复本来模样的步舜，重新出现在法奥斯学院的一家甜品店里。 雪风现在倒是不在他的身边，猫耳姑娘这个点早就回宿舍睡觉了，丽芙也与她住在同一间宿舍。 将舰船、构造体召唤到现实需要持续消耗步舜的体力，雪风回到宿舍后，步舜立刻轻松很多，哪怕是现在也依然精神奕奕。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现在的身体在睡觉的缘故。 现在他虽然还需要休息，但睡觉的时间也可以被利用在法奥斯学院这边，步舜对此非常满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此巨大的法奥斯学院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有的时候，未免有些太过冷清。 街道和各种店铺里面他只能看到各种服务用的机器人，实在是不太美好，要是能换成美少女将达成绝杀。 可惜换不得，毕竟现在他也只抽出了雪风和丽芙两位姑娘。 而且考虑到抽卡成本，想来，未来他能召唤出来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不过现在副本功能实验成功，以后说不定会有其他机会让这座冷清的学院里面多点人气。 ……在一座只有你一个人的城市里，你会做些什么？ 仗着自己现在是意识体吃不胖，“饱腹感”也变得相当暧昧，步舜在店里面嗯造碳水和爽吃各种冰淇淋。 桀桀桀，一想到大晚上还有很多人看着宵夜流口水，他就感到胃口大开，吃到嘴里的东西都更有味道呀！ 要是搁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他早就天天拍照准时分享到朋友圈了。很可惜这个时代的手机社交网络还很不发达，就连他一点和他人分享自己快乐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也只有系统冰冷的奖励能给他一点温暖。 看了下表，他确认一下今天的每日任务3已经完成。 镜像副本内的时间和现实时间并不同步，这一点也很像做梦，时间比例并非一成不变。 有的时候会长一些，有的时候却会短一点，就像是……但一般来讲，不是刻意设定，再怎么长也不会比睡一觉的时间长得太多。 主要是为了防止参与的学生的现实与副本间太过割裂，以至于出现“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下又往往会延伸出一个问题，那就是镜像副本注入各种元素后，生成的副本世界内容实在是不少，正常情况下很难一次通关。 所以，系统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节点】和【限时】。 把一整幕的剧情分成多个节点，尽量保证每一次进入副本都能打通一个节点通关，进入结算环节。 若是出现卡关的情况也不用担心，副本有固定的限定时长，时限内不通关一个节点就会被强制结束副本。 很合理。 步舜看了一下，发现日常任务按照手游惯例完成后要确认接收才会发放。 无视了这种让人想吐槽的奇妙较真点，他确认领取之后，这次的奖励很快到账。 正在吃吃喝喝的步舜看着自己刚才还空着的手里，忽然就多出来了一只印着便利店标志的塑料袋，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每日任务3要求的是‘进入一次镜像副本’的原因吗……因为可能会经常出现这种在节点前卡关的情况吧。” 这一次他和路明非其实没有通关当前节点，而是超了时长，副本自动结束。 中断的副本会自行存档保存起来，下一次重开会继续延续上一次的时间点，直到通关当前节点为止，可以说是相当的人性化。 步舜放下手里的叉子，打开手里的塑料袋看了一眼，发现这次的奖励居然是一袋大约有20来个的小巧手榴弹…… 各个手雷的外形都颇为可爱，特别做了类似于兔子尾巴的造型，插销都有很好地插好，看得出来卖手雷的便利店服务颇为不错。 虽然便利店卖手榴弹还是这样一个个装在塑料袋里面什么的，很让人有吐槽的欲望，但步舜想到它大概的来源，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镜像副本对应的每日任务3奖励的是『副本对应材料』，也就是说，它们实际上是有来源的。 而构建的这次副本的【】元素，对应的是他的三合一手游系统中的《碧蓝档案》部分。 在外号“叙○亚档案”的这款手游里面，每个学生出门都至少会随身携带一把枪械，会日常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手雷、坦克、高爆弹、无人机、直升飞机在内的种种武装，与其他的学生进行各种经常需要使用到武装的“社团活动”——其中多数的时候用来和其他的学生“打招呼”。 因此，学生们可以像买铅笔一样在便利店里面补充到自己需要的枪械弹药，价格还颇为亲民。 仔细一想的确非常离谱，但考虑到里面的学生各个都是ak顶在脑门上连续清空两个弹夹才能暂时昏迷过去的超人体质，又好像变得很合理起来了，对吧？ “希望下一次十连能抽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系统的[据点]整合了手游里面都应该有的仓库功能，将这一袋子兔子尾巴手榴弹收到据点仓库存放好，步舜对基沃托斯学院都市特产各种的枪械更加感兴趣起来。 碧蓝航线的舰装是纯纯的超级系黑科技，战双帕弥什所产的武器，其中也多多少少应用了一些过于先进的技术。 比较起来，在这个现代的社会里面，显然还是碧蓝档案里面和现实区别不大的枪械更方便使用，就算在校园里拿出来也丝毫不违和—— 当然，特指国外的学校。 第十章 未来计划以及时间管理大师 路明非入学后他还有完成成就奖励的一次十连数量的青辉石，没有拿去抽卡。 倒不是他能忍住存石头，卡池也没有什么限定up节日池之类的骗氪设定（至少他现在没见过），而是系统〔研发〕功能比较特殊。 从系统主界面进入〔研发〕选项，他能看到整体为黑铜色、看上去相当晦暗的〔研发〕界面上有几行颜色不是很明显的小字。 [研发可获取b、a、s等级的各类人物、武装、物品等，建造产物绝对真实，具体请自行体会] [研发建造60次必定获得s级，保底s级随机，研发建造10次必定获得a级] [定向a级获取概率：70％] [当前定向目标：未设定] 获取物品绝对真实这一点不好细嗦，他撸猫撸的很开心基本可以证明。 60抽保底算得上是比较良心，尤其是抽一次十连只用1200青辉石……这研发功能主要就特别在这个『定向获取』上。 定向获取可以设定想要抽取的目标，比如“专属武器”、“专属枪械”、“特殊道具”之类的。 由于十连必出a级，等于说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时候可能会有朋友想问了。 啊啊啊，不就是个a级吗，还是保底，一定很没有用吧？ 不要看不起a级，系统的自由远超步舜的想象。 算上初始保底s级的新手十连，步舜已经抽过两次十连了，系统卡池内能抽出来的东西兵并不仅限于原本游戏中已出场的各种角色和武器，恐怕囊括了三个世界观内的各种重磅产物。 像“技能点”什么的暂且不提，他第一次十连的时候出的【皮肤：圣路易斯“luxury handle”（a级）】这种就够生草了。 那是真的纯·装扮，不仅送了他包括裙子和凉鞋在内的一整套昂贵的富婆套装，甚至还附赠了一辆价值1300万的迈凯伦p1跑车！ 衣服虽然没人能穿，毕竟人和人的身材之间不可相提并论，就像是航母和航母之间也是亦有差距。 但豪车还是很爽的，属于是把他整得又气又好笑。 根据步舜这段时间的研究下来，a级道具的划分细致的同时也非常广泛，如果利用好这个定向功能，能大大地提高他与法奥斯学院的发展速度。 所以要抽什么，就要考虑到自己现在哪方面最缺乏。 “要是能有更多的教职工就好了。”步舜沉思。 现在他已经测试完了副本系统，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特别巨大的变化。 战力方面他其实并不怎么缺，只要不早早地面对龙王，混血种能对他造成的阻碍相当有限。 至于安全问题，恐怕世上也没几个地方能比他的[据点]里面更安全，所以步舜暂时计划的是将重心放在法奥斯学院的建设上。 他力求在未来的一两年时间内，让这所本不存在的学院“真正”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可就算他自己能开马甲玩角色扮演，那也撑不起一个组织，所以现在他稀缺的是各方面的人手。 但因为优先抽哪方面的人才，他还没有具体的思路，所以才把抽取机会一直留到了现在。 “接下来应该会进入平稳的发展期，在情况允许的范畴内多在路明非的身上薅点龙毛下来，再具体看需求再进行研发抽取比较合理。” 不过步舜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累计任务】，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新想法。 “镜面领域系统解放，这个新功能……” “好像是能把镜面副本投射至现实？” 【累计任务：当前累计完成10次日常任务（1\/10），奖励：镜面领域系统解放】 日常里的任务123，任务1“完成1次战斗教学”简单来说就是教学生怎么打架；任务2“完成1次技能训练”则是教学生打架能用的技能；任务3则是找个地方让学生和老师一起干架。 都很好理解。 当前，步舜能完成的只有任务3，其余两个都需要学生正式进入法奥斯学院之后才能进行。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只需要再过九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开启据点的『镜面领域系统』功能了。 镜面领域，出自《碧蓝航线》，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它是一种能够创造出拟似空间、分割现实的黑科技，用这个世界的术语来形容，它能够制造出符合创造者意愿的“多功能尼伯龙根”，模拟历史、人物、某种超自然的法则，借此模拟实验各种各样的情况——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像是步舜之前弄的镜面副本？ 虽然镜面领域实际上能做的操作要更复杂，但基本上也差不了太多。 不管是用来藏东西还是设置陷阱给人钻都极其方便，可谓是谁用谁知道、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 步舜稍微根据系统提示的介绍说明研究了一下，发现『镜面领域系统』若是与镜面副本结合，就可以将他创造出来的各种副本投射至现实。 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还是要等开启了新功能后才能知晓。 但这也不妨碍他现在冒出一些奇思妙想…… 系统除了通过日常奖励攒青辉石，就只能完成与【龙族】有关的成就才能得到青辉石奖励，所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并不仅仅只是放在路明非的身上。 「让其他混血种进入我创造的副本，能不能完成一些成就？」 步舜心中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怎么看，这个想法都很有一试的价值。 如果他能搞个马甲套皮什么的去国外那帮混血种的大本营晃荡几圈，甚至直接进卡塞尔给他们整个大活，那一定能大赚一笔！ 要是更进一步，请卡塞尔的校长昂热先生什么的人进他们专属的自适应副本里面玩上一玩，绝对满足成就要求，肯定能有对应的成就奖励。 不过那样的话，他还得想办法捞个能当马甲的身份才行。 “慢慢来吧。” 畅想了一下自己泡在皇家女仆团里面美好未来，深感自己“贫穷”的步舜叹息了一声。 靠在他现在在的这家店柔软舒适的椅背上，切出一块悬浮身边的虚拟投影。 光幕上打开了几本电子书，这正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学完的东西，刚刚他满足了一番自己的口腹之欲，接下来也要继续自己的刻苦学习了。 别人睡觉的时候我下副本，别人梦游的时候我看书学习，这就是时间管理大师的风采啊！ 可惜不是罗主任那种时间管理大师。 步舜俺寻思了一下，自家雪风是『舰船』、丽芙是『构造体』，都不算是人类，但她们仍需要以各自的方式休息，现在反而是自己这个指挥官更不像人…… 不过步舜向来是没什么所谓的。 血肉苦弱，身为一个普通人，要想在这个龙的世界生存下去，迟早便要超越人类口牙！ 同时他也期待起来，下一个与“学生”一起下副本的夜晚。 …… …… 晨间的微光穿过窗口，照亮了早晨的卧室，睡相非常糟糕的少年挣扎摆脱了被窝的束缚，睁开双眼。 所以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不对，梦里的那位熙晓大哥到底给了自己什么“见面礼”？ 臭着一张脸从床上坐起身来。 路明非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痛恨断章狗的存在。 第十一章 现实世界与奇幻色彩 虽然以前也不乏做一些涩涩的梦的时候因为关键素材缺失、加载失败而醒来，但这次的性质不一样！ 急了，他很急。 简直就是急急国王。 现在我睡回去还能不能接着再来？你至少让我搞清楚送了什么之后再醒啊！！ 但是路明非现在是真的一点困意都感觉不到了，反而有种充满的良好睡眠之后独有的通透感，简直神清气爽。 他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个说法，说做梦其实是睡眠质量差的表现，可为什么他连着做了两个这么真实而且连贯的噩梦，却反而精气神变得更好了呢？ 对于现在的路明非来讲，这也只能变成未解之谜了。 很是郁闷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路明非拿起放在床头的老旧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放在了继续在床上挣扎睡回笼觉的想法。 要是拖到婶婶来叫他起床，那么挨一顿骂是避免不了的，反正自己现在也清醒，犯不着为了再回去做梦平白挨上一顿臭骂…… 于是他小心地下了床，叠好自己的被子，走向卫生间开始洗脸洗口。 等到了他洗漱完换了睡衣，也就听到了婶婶的大嗓门喊着路鸣泽起床的声音。 路明非拿了一袋自己昨天回家路上给家里人买的早餐奶，斜着咬开一个小口子叼在嘴里，背起书包利索地跑到了玄关、穿好鞋。 然后他才空出手来拿下嘴里的早餐奶，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喉咙里干巴巴地冒出一句话：“我先上学去了！” “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刚刚叫完路鸣泽起床的婶婶走到饭桌旁，和正在剥刚煮好的白水蛋的叔叔面面相觑。 不过夫妻两人很快就把这个偶尔变得勤快了点的臭小子丢到一旁。 婶婶有些担心路鸣泽嫌早餐吃得不太好，又去厨房给自家胖小子煎了两个蛋，还烤了根火腿肠。 叔叔看着报纸又时不时地瞅一瞅自己手腕上那块广州买的高仿万宝龙表，屋内的气氛又和谐起来。 直到路鸣泽打着哈欠踩着拖鞋走到客厅，嚷嚷了两句，屋内才又略显嘈杂起来。 不过这些和现在的路明非都没什么关系。 慢悠悠地晃在路上的路明非木着一张脸，眼神有些飘忽，完全没有在意没有自己婶婶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梦里的丧尸、双管霰弹枪，还有那个漂亮但很冷的男人的模样。 回到这个无聊乏味的现实后，就连那充满了疯狂气息与疼痛的梦也一下被清醒的大脑美化得充满了别样的趣味。 恶魔，恶魔猎人，末世和末世后的小镇…… 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故事点点滴滴的填塞着他心中干裂的缝隙，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并没有意识到，经历了那两个奇幻而荒诞的梦境之后，他身上已经有了什么地方开始改变。 世界的另一面还尚未展现在他的眼前，少年就已经先一步被有些过于真实的梦所吸引。 是因为他在那个梦中，体会到了这死水一样的现实所不具备的“奇幻色彩”吗？ 还是说，梦中连绵的生死危机与险死还生，又遇见了那个叫熙晓的奇怪恶魔猎人，来回的反转让他产生了某种期待……？ 或许真的是大脑美化了所谓的梦吧。 路明非露出少年特有的飘忽眼神，像是仍在脑中回忆小说或者漫画剧情。 心中仍然时不时地想起那个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见面礼”。 自己那么弱，被那个动作都看不清的男人抓住，可以说是任人宰割……他有什么必要给自己送东西？总不能说，那个是让自己能变得更美味的调味料吧？ 可恨！ 为什么说话只说一半！ 心里如同被一根羽毛不断地撩拨，痒痒得难受，路明非感觉刚刚在路上喝完了一袋早餐奶的肚子又饿了起来。 南方城市早晨浓郁的面香从路过的街边摊传来，路明非的馋虫被勾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实还有几块钱，或许可以买点油条锅盔路上解决？ 反正他今天起来得早，也不用那么急着去学校，在路上吃个早饭再过去也很合理。 但意外的是，路明非居然很巧合地在一家面馆门口的长条凳子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溜了过去，伸手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舜哥……” “精神感觉比平时要好啊，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吗？” 正准备要拿起筷子的步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着眼前目光都明亮了点的路明非，“……一起吃点？” 路明非也干脆下来，坐到长凳上他的旁边，看着墙上贴着的价目表犹豫了一下，才对老板喊道，“老板，来碗阳春面！” 锅后面的老板瞥了一眼他，从案板上抓起一团面丢进锅里，喊了一句：“客人还点别的东西不？” 喊这一句话就是习惯了，有钱没钱的客人都要来这么一句，省心。 就是只加一个茶叶蛋也能多赚一个蛋的钱啊！ “老板给他加个茶叶蛋！” 步舜喊了一句，然后在看着他的路明非开口前就先一步说道，“今天下午几点放学？来不来网吧玩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那种劝青少年不学好的社会人士…… 囧了一下，本来想说的话被憋了回去的路明非长大了嘴巴，过了一会才喊道： “……来！” …… …… 步舜在这里碰到路明非确实是个意外。 他也不至于天天守着自己现在这唯一的学生，大概只是单纯的运气很好罢了。 ——毕竟有雪风的运气加持。 抛开副作用不提，雪亲王的好运还是没得说的。 法奥斯学院地方大、东西多，想吃什么都能有，不过那里实在是太冷清了。 早餐这东西果然还是得坐在店里，等着老板把刚刚浇上浓郁香气肉汤、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在其他客人吸溜面条的声音里一起吃起来才更有胃口。 步舜端起面碗美美的喝了一口汤，瞥了一眼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有些尴尬的路明非： “今天是挺早的，不想在家里和叔叔婶婶吃早饭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第十二章 男人与少年与梦 大概的确是潜意识里有这方面的想法吧。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就是……不太想在家里呆着，嗯……就是想多晒晒太阳！” 步舜立即吐槽道：“我那个年纪巴不得多睡一会懒觉，高三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因为想要晒太阳而早起啊……下次找理由找个可信度高点的吧。” “舜哥你是知道我情况的。” 心底的一点多余情绪因为这熟悉的吐槽消失，路明非有些憨憨地笑了起来，“都说高三有两种学生最轻松，一种是那种随便学学就能上清华北大的学神，另一种就是知道自己蹦跶挣扎也没什么用的学渣，我自己什么水平还不知道嘛~” 简单来说，开摆！ 正常高三的学生哪有时间下午放学后还能来网吧上网的，虽然路明非现在上的仕兰中学没有晚自习，但换个正常的家庭，怎么也会关心自己的孩子成绩如何。 而不是按着他填几个国外大学申请的表就算了，步舜也是真觉得路明非的婶婶没把他当回事。这种亲戚在他穿越以前也碰到过几个，觉得你不行的时候就怎么都看不起，哪怕你其实在别的地方有再多的优点也是一样。 这种中产阶级小市民的嘴脸你不能说因为它“可以理解”，就觉得能接受了，反正他是的确很看不惯。 要是正常的情况也就算了，一般不是有那么个说法吗？“别人的家事你别管”、“小心交浅言深”什么的。 但步舜老网民了，别的不说在网上重拳出击的次数多了，在现实里也多少会带上点社交恐怖分子的意思。 他就很直白地说了起来：“现代社会人最根本的需求是养活自己，然后再考虑追求自己的梦想。搁我的话，要是有能自己赚钱的能力早就跑掉了，在这种没有温度的家里过日子真不如自己搬出来一个人过。” “家，应该是一个能给予人「安心感」的地方。反过来说，要是连一点安心的感觉都不能给你，那可能还比不上去坐牢。” 他顿了顿，笑了起来：“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现在就可以联系一下有关人员送你进去体会一下，看看和坐牢比起来，你家是不是更讨人厌一点。” “坐牢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搞怪地叫了一声，路明非笑着叹了口气，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舜哥你也说了这么多次自己的事，那你想做什么呢？” 他还记昨天步舜和他说过，自己是【法奥斯学院】的首席，来这边是为了给自己母校招生的。“首席”是什么名号他暂且蒙在鼓里，不过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他真觉得这位长得帅气又很好脾气的大哥是个够牛批、应该能大牌得起来的人，比他们仕兰中学的明星「楚子航」还要更牛十倍甚至九倍…… 毕竟楚子航再牛逼也是个学生，能买得起“burberry”之类让他们这些人艳羡的牌子货是因为他家里有钱。 可步舜不同。 路明非隐约觉得，这位大哥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场。 就像是那种白手起家办成了大公司的成功人士，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中的这种独特感觉。 这样的人，想必是不会对自己的以后感到迷茫的吧？ 所以，路明非也不禁想要听听步舜的说法，或许也是因为他想要从这位过得率性不羁的大哥身上学习点什么。 衰仔并不是没有梦想，他也梦想能着能在生日的时候大口吃别人送给他的好吃蛋糕，交上一两个漂亮动人大长腿的女朋友，出门有穿着考究西装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管家给他开车门，把他请上加长版的黑色高级轿车…… 或许这也不该叫做梦想，而是无比现实的“慾望”。 但哪个平凡的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渴望呢？ 不过，现在路明非心里，其实最想要的只是能坐在旁边，跟他说说话的朋友而已。 真要有人跟他说什么『血之哀』之类高大上的玩意，他可能反而不以为意。少年对自己的“自我”有很多地方缺乏认知，他是那种看着很远的地方会觉得安静，没有人陪他玩没有人关心也能用发呆的方式放空大脑，让自己安静地活着的人。 他意识不到自己的“孤僻”，但在心理学上，他的状态明显与正常人有异。 不能说是没有问题，只能说是看起来没有发病。 “你啊……” 步舜摇了摇头，大概猜到了少年的意思，眯着眼说道：“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快乐过日子，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高大上的愿望吧。” 路明非噎了一下，看了一眼他没戴戒指的手指，艳羡又有些诧异问道：“舜哥你有老婆？” 说这个步舜就不困了，他呵呵一笑，露出一种换别人身上可能会被吐槽“死宅真恶心”的表情，意味深长道：“我的老婆可不少呢……要有机会我带你去日本玩玩，那边有好康的喔！” 原来是这种“老婆”…… 路明非尬了一下，又随即露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嘿嘿地笑了起来。 少年虽然不是什么二刺猿，但他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也都看过不少的动漫，自然也会对日本的独有文化心生向往…… 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懂的话就找老师请教一下吧。 不过他还是觉得步舜开玩笑的可能性居多，毕竟以人家的长相，恐怕倒贴都有不少人抢着来。 再加上不缺钱（他猜的）这个更大的优点，就算是传说中脚踏九条船的“九艘跳提督”也不奇怪……可恶，多么让人羡慕……不对，是多么可恨的人啊！ “只不过，就算是怀揣着平静的愿望，现实也往往不会都如人所愿就是了。” 话锋一转，步舜又摇了摇头，撇嘴道：“真要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有钱有闲全世界到处旅游玩乐就好了。” “我也不是什么世家的大少爷富二代，吃个饭能包场甚至把人家餐厅直接买下来，这不还是要为了生活出来干活嘛。” 路明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扯着嘴角，双手伸出食指下指： “哪有干活的人天天泡网吧打游戏的啊！” 第十三章 指挥官步舜的一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说有笑的时候，老板把面条端到了路明非面前。 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上点缀着青色的葱花，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老板还很是贴心地给他的茶叶蛋拿了个小碟子盛着，看得人食指大动。 路明非往手指上吹了两口气，剥起茶叶蛋，咽了口口水，另一只手拿起筷子。 先一口咬了半个茶叶蛋，又低头唆了一口漂浮着鲜亮油光的面汤，他脸上浮现出清亮明快的笑容，纯粹得有如稚子——就是给人一种这孩子在傻乐的感觉。 但他其实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你很重要”“你必须要怎么怎么做”，他只是在很平静很平常的享受着一种「纯粹」的快乐。 这样的生活，或许真的还算不错吧。 步舜也在身边传来的“嗦嗦”声里，面带笑容地吃起了自己的加肉加蛋牛肉面。 这家老板的面给的料很足，骰子大的牛肉块炖的稀烂，缝隙里面都吸饱了汤汁，用行话来说是“货很硬！”。 吃到嘴里的瞬间，咸香的牛肉汤就在口腔里喷发出来，缠绕在舌尖回旋，给人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实在是不怪他这里生意这么好。 坐在一块的一高一矮、一大一少两人都默默地吃起了面，享受着这清晨人声里由脂肪与糖分带来的满足感。 等到步舜舔完了面、吃光了肉、喝完了汤，路明非也差不多解决了自己的阳春面。 舒爽地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他发出一声悠然的叹息，忽然扭过头来：“舜哥，我昨天做了个非常真实的梦……” “我梦到自己到了一个山洞里，被人抓着去带路，结果差点被丧尸吃掉。后来还碰到了一个自称恶魔猎人的家伙，他要带着我去砍死藏在这个山洞的里面的恶魔……你别笑我啊！我就想问问这种梦有没有什么说法？” 说到最后，路明非看到步舜脸上浮现的笑容有点绷不住，恼羞成怒道：“好吧我知道做这种梦很奇怪，但是梦不应该都是古古怪怪的吗！” 舔了舔嘴唇上残留油渍，步舜左手撑起自己的下巴，乐呵呵地说道：“我也没说有什么奇怪的啊……” “你倒是给我细细讲讲，这梦到底有多真？” “谔谔……这……” 被他这么一问，路明非反而扭捏起来。 主要是在梦里他实在是有点太狼狈了，先是被一个大胡子逼着领路，差点被一枪打得屁股开花，后面又是碰到丧尸，直接给人开了自助…… 他第一次就是这时候醒的，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还觉得身上有哪里在疼。 被一群丧尸抱着狂啃，绝对是噩梦中的噩梦，更别说这狗屎一样的梦只有在疼痛方面让人感觉格外真切。 路明非唯有庆幸自己第一次醒来的及时，没有真的让他体会一下那种被丧尸活活吃掉的痛苦死法。 不然他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心理阴影。 别说还能在这里和人一起吃早餐了，在自己床上发癫也是很有可能的，路明非根本不敢去想象那种『恐怖』。 “我梦到自己在一个洞里醒来，一个大胡子拿枪指着我……” …… …… 最后，路明非还是没有给他讲完自己的梦中奇妙冒险。 倒不是他不想说……主要是两人又是吃又是聊天的，时间居然很快地就到了他该去学校的时候。 所以他也只好一脸急匆匆的表情到老板面前付过钱，约好了下午网吧再见，就背着书包往仕兰中学的方向跑去了。 什么？你说吃了东西之后不能剧烈运动？ ——学生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小地怀念了一下自己已经逝去多年的青春，还有大学里昏天黑地的翘课时光，步舜回味了一下嘴里牛肉面的滋味，咂了咂嘴。 “碰到好吃的东西就不太能节制自己，我还是太贪心了。” 现实人类的身体还是没法在早晨这种时间段承受两大碗牛肉面的分量。 步舜也不想把自己吃得快吐出来，毕竟他等会还要肉身入法奥斯学院去进行每日的体能战术训练…… 要是在训练室里面吐出来的话，作为老师和指挥官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吧。 “老板结账！” “好嘞~！” …… …… 送走了路明非，步舜平静的一天很快过去大半。 在这块地儿，他能查到的住处是酒店，实际上当然是自己的法奥斯学院里。 『意识』与『肉体』，在系统这里是有很明确的区分的，步舜完全可以在身体睡觉的时候再以意识体状态活动。 这样又安全，又有双倍的时间……唯一的问题就是精神仍然会有消耗，不过怎么也比睡觉的时间全部浪费了强得多。 【法奥斯学院】的主体，其实并非《战双帕弥什》的指挥官培养所，而是来自于《碧蓝档案》。所以比起一所单独的学校，它更像是一座微型的学园都市。 作为『老师』，步舜在法奥斯学院里面有自己专门一整座楼的办公区，名字叫作『夏莱』，位于学院四区的东区，附带有豪华的地下室……哦不，学生咖啡厅，在里面休息不仅能加快体力恢复，还能额外提升满足度。 顺便一提，法奥斯的保健室和病房『生命之星』都有类似的效果。不过这就不是什么黑科技能解释的东西了，更像是玄学。 步舜每次训练完了之后他都会在夏莱的咖啡厅坐上一两个小时，恢复体力的同时，也看点休闲的书陶冶情操。 可惜的是夏莱咖啡厅的恢复速度和系统评定的“舒适度”有关，而舒适度又需要从商店里面购买的家具才能提升…… 步舜有钱，但现实的钱氪不进系统，商店系统唯一指定货币是『物资』。 这玩意目前的获得渠道只有日常任务，还偏偏是他做不了的任务12，所以现在的咖啡厅挺寒酸的，就摆着几张桌椅柜台，连咖啡都没有，只有饮水机。 想到这里，步舜就越发怨念。 凭什么不让我进宿舍！ 我就只是贪图宿舍的加快体力回复和缓慢增加身体素质的效果，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脑中如此胡思乱想。 刚刚结束被教学机器人高强度殴打教学的步舜，此刻正鼻青脸肿地躺在生命之星的病房里。 第十四章 我可是很负责的老师! 法奥斯学院，『生命之星』病房。 步舜身上到处都接着一看就很有高科技含量的医疗机械，面无表情，双眼放空。 他习惯性地走神，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全身都好像碎掉一样的痛楚中转移出来。 虽说时常因为各种情况入院，应该算是某些高危人群的日常。但像他这样，因为往死里训练自己把自己练进医院的，可能确实比较少见。 毕竟一般人没这么傻，也没法对自己这么狠。 不过法奥斯的医疗部门『生命之星』高超的医疗技术，要高出龙族世界的人类好几个时代，人只要没死透都能救回来。 他身上的这些不到器官衰竭水平的伤势也只能算是小伤，很容易就能治疗修复。 只不过痛苦不会消失，会深深地铭刻在记忆之中。 “为什么，指挥官……你不选择麻醉自己呢？” 现在他，并非孤身一人……一名带着船形帽的白发少女正坐在他病床旁的看护椅上，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左手手掌。 少女一身白色的军装式打扮，但下半身却是长度接近脚踝的长裙，腰间有形如白色羽翼的机械装置环绕一圈，为少女的姿容增添了几分非凡的气质。 后背则是与正面严谨的打扮不符的经典露背构造，将少女白皙的后背皮肤与曲线暴露在空气中，显露出了更多的女性魅力。 「丽芙」，这是她的名字。 她与雪风一样，都是从他的第一次新手十连中被召唤来出的，来自《战双帕弥什》世界的『构造体』。 丽芙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床上的男人，秀丽的眉头微蹙，眉宇间增添的愁绪让这面貌柔和的少女更多几分惹人怜爱。 不过现在她显然是更加担心步舜的状况，她想要紧握又不敢太过用力地抚摸着步舜布满青紫痕迹的手掌，樱唇微抿，轻语道：“生命之星的仪器，完全可以无害地消减指挥官的痛苦……指挥官，你不必……” 但是步舜却摇了摇头，靠在枕头上的脑袋偏向少女的方向，勉强笑道：“我确实可以那么做，不过，我还是想要尝试习惯这种‘痛’的感觉。” “今后的日子里，我们要面对的战斗绝不会少，我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个弱点。” “成为你们的弱点。” 战斗训练当然也有更轻量的模式。 正常而言，绝对不会把训练者打成这种全身瘫痪的程度，而是他特意选择了这种结果。 在有着心智化后加强的学习能力的前提下，疼痛会最快的让他理解何为战斗，将战斗的技巧数十倍效率地刻入本能。 而这份痛楚会锤炼他的意志，一点一点地将散乱的碳粉锤炼成无暇的金刚。 所以他不仅不能免去自己的痛苦，反而要在自我的折磨中习惯这份痛楚，将其克服，成为自己跨越未来的困难的臂助。 步舜对自己很有逼数，他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甚至没有资格在接连不断的危机中做出“选择”。因此他才要让自己成为【强者】，在他的认知中强者必须要有着自己的信念与偏执，必须要能在自己坚定的道路上无畏地走下去。 ——无关外挂与否，这是他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丽芙你怎么没有在宿舍待机？” 不想丽芙太过担心自己，步舜很快转移了话题，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出来走走也好，法奥斯里还是太空旷了，以后我会想办法让这里热闹起来的，也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太过寂寞。” 丽芙颔首，语气稍显平和，但却不禁带上了几分埋怨，“还不是因为偶尔感觉指挥官……你在这么对自己，所以有些放心不下……” 但她并没有继续劝阻步舜的这种自虐式训练。作为队员，她会关心、默默地支持自己的指挥官，用自己的方式给步舜带来帮助，而不会去劝阻他改变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 因为她信任他，比信任自己更加信任着带她来到了这个陌生世界的指挥官，不想自己的好意反而会成为他努力的阻碍。 她只是轻声说道：“也将你身上的重担分一些给我吧，指挥官，我不想看到你一个人独自负重前行。” 步舜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需要你的力量的时候，我不会推辞的。” 手上传来仿生皮肤的柔软触感是如此真实，有自家的姑娘在身边陪伴着，身上的痛苦也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他对路明非说的话并不是单纯的鸡汤，步舜确实是那么想的…… 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即将面对末日的世界，他有种和路明非类似的与世界间的疏离感。所以他只想把游戏里曾经与自己一齐度过了那么多时光的角色，尽可能地召唤到自己的身边来，过上他对路明非说过的“平静生活”。 就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单纯的愿望而已。 「游戏……么？」 注视着丽芙线条柔和美丽的面容，步舜在心底想到了研发界面所说的那句“绝对真实”，其实有过一些猜测。 但猜测之所以是猜测，那就是因为暂时得不到证实。于是他很理智地将这些想法压在心底，等待以后有机会了再进行验证。 步舜心底开始思考起来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今天的战斗训练已经结束了，放松一会、去网吧找路明非打一打游戏，接着就是今天的副本环节。” 他对自己很有规划，早上度过一个美好的早晨，然后再在训练中把自己整到濒死。 治疗好了之后休息休息看会书学习，再去接触路明非放松一下…… 这就是他这段时间的日常。 即使是召唤雪风后得到强化的心智思维，要一边努力与大脑传递而来的痛苦对抗一边思考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这段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多少也有些习惯了，而且一味的通过自虐来让自己麻木并不是什么好做法。 幸福与痛苦彼此结合才能带来更大的效果，远比单纯的自虐要有效得多。 今后还要加上每日推副本的环节，镜像副本可比单纯的被机器人训练殴打有意思得多，而且对他掌握更强的力量也有好处。 若是有心酝酿的话，未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把副本里面的那个自己变成“真货”。 冷酷的恶魔猎人·熙晓也好，温柔可亲的大哥·步舜也罢……这两个身份，其实都是他给路明非准备的【老师】。 要将少年引导向一个他所期望、对路明非而言也更好的未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想到这里，步舜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来，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毕竟，就算是碧蓝档案的老师，对学生也是很负责任的！” 第十五章 日常拖后腿的指挥官和副本再开 “指挥官，小心……接下来一起去吃点东西恢复一下吗？” 白发的少女照顾着步舜，一边与他说着话聊着自己的过去，一边小心地监控着他身上仪器的运行数据。 直到他恢复到完全状态丽芙才从看护椅上起身，帮步舜把他身上接着的仪器一个个都拆下来，主动搀扶着他从病床上坐起身来。 以前的丽芙就是战地医疗兵，也曾在医院跟随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学习，照顾人只能说是得心应手。 步舜也乐得接受自家姑娘的照顾，构造体虽然是纯机械体结构，但仿生学部件都做得相当不错。 对他而言，丽芙柔软的手掌触碰自己新生的皮肤的感觉可以算是一种优秀的止痛药，能有效地帮助自己从幻痛中清醒—— 多的无需细说，步舜很快就换好衣服，问起丽芙今天想吃些什么。 脚下以极低高度悬浮的少女偏回头（丽芙的机体不方便行动所以采用了悬浮的行动方式），脸上浮现微红的表情，兴致高昂起来，“那就……” 两人很快就在法奥斯学院里面逛了起来，像是很指挥官在与自家队员普普通通的逛街，采购彼此的生活物品。 在[据点]里面他不需要承担召唤她们的体力消耗，所以对于现实还没法被步舜召唤出来的丽芙来说，法奥斯学院是他们暂时唯一能够见面的地方。 不管是步舜还是丽芙自己，都很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 至于雪风，她则是早些时候就在[据点]功能的帮助下又回到了日本。 日本是步舜最初“醒来”的地方，考虑到那边特别的情况，必要的经营也不能放下。雪风在那边同样有一个长期的任务，还要身兼维持分基地的工作，其实算是比较繁忙…… 不过猫耳姑娘很少抱怨什么，毕竟她身为舰船本身就习惯了服从上级命令，任务途中也很能忍耐枯燥，只要步舜能偶尔哄哄她就够了。 比真猫好养多了。 步舜对此其实也很无奈，如果不是现在太缺人手，他也不至于让雪风去忙这件事。 碧蓝航线里的舰船，身上的兽耳、尾巴之类的特征其实是可以隐藏的。隐藏了自己的猫耳的雪风看上去也就是个很可爱的白发小女孩，完全能在现实正常活动。 步舜并不用担心她的安全——要担忧的也是别人的安危才是。 虽然理论上来说，作为舰船，没有装备舰装状态下的雪风和“普通的少女”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这种“没有太大区别”的意思是指，她可以吃人类的食物，需要休息和呼吸，有着少女般可爱娇柔的外表…… 却不妨碍她有着能够单手随意举起八九十公斤的杠铃、像吃饭喝水一样吃掉钢材和石油，能一只手把他按在地上暴打还百病不侵的身体。 再加上雪风那懂的都懂的运气，真要有人打她的主意，大概会死的很惨吧。 指挥官今天也有在拖自家姑娘的后腿吗？ 作为普普通通的人类，步舜压力很大。 与笑眯眯的丽芙逛街的感觉很轻松，偶尔也会让步舜有种就这么在法奥斯与自家姑娘宅着也不错的想法。 不过在陪她吃过一顿美味的火锅后，送丽芙回到宿舍继续待机，步舜的态度又变得坚决起来。 只有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能支配自己与身边的人的命运。 所以，路明非，老师我tm莱拉！ …… …… 拉枪锁头一气呵成，凭借着自己超人的动态视力暴打了一番小朋友，心态完全舒爽起来的步舜在网吧和路明非告别。 路明非也同样满脸写着开心，朝他挥着手往自己家里走去，路上还在回味自己和步舜一起嘎嘎乱杀的下午打枪time。 他并不是只有星际玩得好，在他和步舜一起玩上fps游戏后，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似乎也悄悄地被开发了出来。 很快就快进到他打星际的那个水平。 虽说星际玩家大多数没有视力，但路明非已经快强到没视力也能锁人头的地步了。 如果不是网吧大家能看得清楚这小子没开挂，说不定早就有暴躁的玩家上来狠狠地把他狂揍一顿了……你说你没开挂？看你的操作，谁信啊！ 不过步舜也不差，卧龙凤雏属于是。 他们两个挂比在cs里面乱杀，队友频频发出尖叫对手也一起尖叫附加破口大骂，被两人杀的丢盔弃甲举报个不停……不过没关系，步舜用的是几块钱找别人换的杂鱼账号，就算是真被误封了也不心疼，路明非就更加无所谓了。 在网吧里他们都快有鬼见愁的外号了，不少人慕名前来请求指教求带飞。 步舜倒是来者不拒，顺便也带路明非赚点网费。囊中羞涩的路明非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离开让人不快的婶婶家，同样也很少拒绝。 不过他还是没那么厚脸皮，就连收别人孝敬的网费都有点小心翼翼的，多半也是很难习惯这种被别人尊敬的稀罕感觉。 现在他觉得在步舜身边呆着，比以前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多出了很多的安全感。 他打心底觉得步舜或许真的是他的知音吧，在这个过于寡淡以至于连白开水都难以形容的空乏世界里，他竟然能遇到这样一位愿意带他的大哥…… 只能说是“运气”很好，在他心底其实也期望着这种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对此路明非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他这位舜哥不是什么身材一级棒的长腿漂亮姑娘，那样就完美了。 怀揣着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想法，从网吧回到家，他按照惯例被婶婶挑刺数落了一顿。 被日常拿来和路鸣泽比较了一番的路明非，怀抱着这样的“遗憾”，在自己柔软的被窝里面陷入了梦乡。 也即是在他入眠的时刻，已经拥有了【法奥斯学院】的学生标记的他便被无声地牵引了『精神』，意识坠入一枚映照有万千色彩景象的晶莹碎片中。 …… 等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白发大帅哥站在他的面前，摆出一脸和善的表情对他说道： “走吧，我们去杀掉丧尸恶魔。” 第十六章 猎人·武器·电锯 书接上回，前情提要。 上次副本的过程中，初入洞窟的路明非差点变成落入哥布林手中的冒险者，被丧尸恶魔狠狠单杀。 幸好是步舜心善，见不得自己学生受苦。 于是便把他踢下线，让他不至于从头到尾完整地享受一番丧尸的亲吻。 事后步舜把全身上下都被啃了几口的路明非捡了回去，丢到安定点里面自然生长。等路明非回完血重新上线，步舜再充当背景npc给他介绍了一下世界观，以及自己恶魔猎人「熙晓」的身份…… 这么一套经典rpg流程下来，被步舜吓唬了一遍的“储备粮”路明非，最后终于是得到了他的『新手装备』。 接着二人的副本就结束了。 以上。 熙晓，或者说套着皮的步舜收回自己保持着伸手动作的手臂，无缝衔接上了上次副本进行中的剧情： 他送给路明非的道具就被放在少年的头顶，由于剧情过到一半就被迫中断，一度令路明非抑郁非常…… 等到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梦境，现在的路明非只是楞了一下，立即就适应了这种“卧槽，又是清醒梦，剧情还tm连着”的发展，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头顶传来重物感的那物。 终于能tm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啦！ 在路明非半是复杂，半是急切的心情里，他在自己头顶摸到一个小巧的方块。 这黑色的方块大约只有他的巴掌大小，色泽像是某种金属，但分量很轻，表面遍布着不少曲折的纹路。 而在黑色方块侧面的位置，能看到一个颇为明显的指纹样按钮。 “这是给我的？”路明非怀疑的看着已经向前走出了几步的漂亮男人，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这是什么？” 步舜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蓝色的眼里神情有些深沉： “这是给你的武器。” “武器？” 路明非闻言有些忐忑地按下了方块上的按钮，掌上的方块裂隙中顿时冒出白炽色的微光。在少年的注视中，黑色方块非常迅速地分解、变形，延展出握柄与护手，然后变成了一把…… 电锯？！ 出现在路明非手中的正是一把看上去颇为高科技的黑色电锯。 锯刃长度约六十厘米，看上去颇为锋利，护手和凸起防滑纹的握柄令他感觉相当顺手。 锁扣式的开关保证了电锯不至于在不需要的时候突然开启，宽厚的护背与加起来四十厘米的握持部分大幅度减少了误伤的可能性。 而且整把电锯的重量意外的轻，就算是路明非这种体能杂鱼的人也能轻松挥舞。 至于能源……他倒是在电锯中央找到了圆盘型的电池型构造，但不管怎么说这玩意也太黑科技了吧？体积差距这么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纳米收纳武器”？ 哦，这是梦啊，那么就算是有无限能源的电锯存在也没什么难理解的吧。 “对什么都不懂的新手来说，链锯是很合适的武器。” 见路明非试了试新到手的武器，步舜伸出一根食指，向上竖起，“使用方便，杀伤力极高，对于丧尸这种需要砍头的怪物来说比什么刀剑强得多。” 刚刚拿到武器的惊喜骤然冷却下来，从恶魔猎人的话语中隐约查到了一个危险的事实，路明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回忆起丧尸牙齿切入皮肉的幻痛，他颤声道： “难道……我也要一起……” 步舜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让路明非悄然打了个寒战：“就算是只有蔬菜吃的储备粮，也要有能用电锯砍木头的价值，才有资格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找到洞穴深处隐藏着的丧尸恶魔，将其歼灭』，这本就是当前节点的通关条件。 ——所以开始吧，去试着习惯这真正的噩梦。 今夜，恶魔猎人和他的小菜鸟学生，一同加入狩猎！ …… …… “啊啊啊啊啊啊！！！！” 路明非面目狰狞地怒吼着，把手里沾满了鲜红的电锯死死地攥紧。 他像是攥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即使双手十指捏得发青也不敢放开。 少年苍白的脸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让他神态显得恐怖而凶残——简直像是个刚从b级片里面跑出的杀人狂魔。 可杀人狂魔的心脏狂跳，根本没有半点的欣喜，有的只是恐惧与愤恨。 在先前在步舜给了他那把黑科技电锯后，他们很快就遇到了一群新的丧尸。 这一次，步舜却叫他先去试试手里的武器。 被恶魔猎人冷酷的眼神注视着，嘴里念着“这是梦”的路明非只好强撑点滴的勇气，朝冲向自己的丧尸胡乱地挥舞起了电锯。 此刻电锯劈砍在第一只靠近他的丧尸的身上，血肉飞溅的刺激画面映入双眼，锯刃摩擦骨骼的可怕震感从双臂传递至大脑…… 路明非胃部翻涌，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可一股似乎从血脉深处泛起的冲动让他咬紧牙关，喘着粗气红起了双眼，死命地将双手往下压。 锋利的锯刃震颤着陷入了丧尸的脖颈，很快就几乎要将它斜着切断。但也就在他和这只丧尸僵持的时候，其他的丧尸也跟着靠拢了过来，把他团团围住。 显然，以他糟糕的战斗技术，应付超过一只以上的丧尸不太可行。 几乎是上一次被丧尸包围吃自助事件的重演，只不过几秒过去，路明非的身上就多了二十多道利爪划开的伤痕。一只心急的丧尸甚至歪歪扭扭地挤开了自己的同伴，死命地扑到路明非的身边，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丧尸利齿一合，贪婪地扭转歪斜的脖子，大力地从路明非上臂撕下一块鲜血淋淋的肌肉。 同时其他几只丧尸也有学有样，抱住路明非的身体也跪着趴着就啃了上来，在他身上用力的咬下—— “草草草草！！哇啊啊啊啊！！狗屎玩意！！！” 普通人就连螃蟹夹手都会痛得嗷嗷叫，难以自控，更别说是被相貌狰狞丑陋的丧尸张大嘴咬在身上、活活地撕下一块肉来了。 尽管是在“青少年模式”下轻微地减轻了痛苦，在三只丧尸短短几秒的抓挠撕咬中，路明非也依旧痛得眼泪鼻涕横流，身体剧颤，惨叫连连。 那种身上血肉被活生生吞食的极致恐怖，令他短瞬间重新理解了这个噩梦。 可路明非惨叫个不停，胡乱破口大骂间反而发了狠。 在刺耳的电锯轰鸣声中，黑色电锯从第一只丧尸的身体里面带着大片血红抽出。 他红着眼睛砍下了两只丧尸咬在自己身上的脑袋，又疯狂地挥舞电锯砍断了脚下试图抓倒他的丧尸手臂。 鲜血喷洒间，他的身体似乎解开了某种潜能，让他得以爆发出瘦弱的身体原先本不具备的力量，但就连路明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的存在。 下一秒，眼见着更多的丧尸正在扑来，路明非勉强挣脱了身边丧尸的围困，满脸鲜血和眼泪混合物地向着步舜这边跑来，嘶哑的喉咙里面以最后的力气喊道： “熙晓大哥，救我呀！！！” 第十七章 少年的痛苦与苦痛的故事 也正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薄暮般的刀光在黑暗的洞穴内亮起……步舜的身影随即出现在满脸惊慌，脸上还残留着眼泪的路明非的身边。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他手中样式朴素的长刀也轻轻放下。 步舜眯起眼睛。 弹指间，追着路明非的丧尸已经在少年的惊慌叫喊声中，异常惊悚地突然全部人头落地—— 他单手拎着少年的后领退出几步，紧接着再度向前挥刀！ 刀刃飞舞，污浊的血肉纷飞，男人的双眼冷漠得像是在挥砍冻猪肉的屠夫。 被他拎着睡衣的路明非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剧痛龇着牙，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刺激的画面倍感解气的同时，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些许的……畏惧？ 那些倒在地上面目可憎但死不瞑目的丧尸也反倒成了应该畏惧的那一边，高效而残忍的杀戮出现在这十来只丧尸群中，很快就被步舜杀得一地马赛克，鲁提辖来了都得看得直摇头。 身穿斗篷的蓝眸幽灵在路明非的视线中跳跃了一个来回，银色的刀刃便已经将剩下的丧尸脑袋一一砍下，等到路明非回神的时候战斗甚至就已经结束了。 而路明非他打着摆子的双脚踩在地上，脚下都似乎能感觉到一种粘稠柔软的触感。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一种异样的恶臭在鼻尖环绕，让他想吐又吐不出来，路明非在心中不停地大吼着，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现在唯一能给他安慰的就是这个念想，路明非能看到自己身上那些被丧尸咬出来的血淋淋伤口正飞速地消失不见……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这是一场梦”的最大佐证。 但是……还是好可怕啊！ 同样是面对丧尸的围困，这一次步舜没把他踢下线。 被丧尸“咬掉线”的事情又一次就够了，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这一次路明非需要面对的是和丧尸真实的近距离厮杀，他在梦境中需要承受的危险阈值正在被悄然提升。 不过路明非显然是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他胃部的反胃感仍然持续了很久。 直到这一波遭遇战的敌人都被清理完了，步舜这才又带着脸上残留着恐惧与后怕的路明非离开，去到下一个安全的位置暂作歇息。 …… …… “第一次杀死其他的生物的感觉怎么样？” 步舜向着身边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紧了单薄睡裤的少年平静地问道。 柔和地燃烧着的篝火发出让人安心的“噼啪”声，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一盒速食肉罐头，在篝火上的悬挂铁架上加热。 很快，一股浓厚的香味就从中传出，让任何忍饥挨饿过的人都难以忍耐。 但坐在步舜身边的路明非脑子里面冒出刚刚那血肉纷飞的画面，却感到空荡荡的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干呕出来。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后怕、敌视、混乱、惊慌等等神情混合而成的复杂表情，声音嘶哑道：“……这不是游戏啊。” 自己在这个梦里受到的伤，的确是会随着“呼吸”迅速的恢复，现在他身上就连之前差点被丧尸撕碎的睡衣也恢复完好。 这确实是很像游戏里的设定，要是一般的角色扮演类游戏有这样的回血速度，八成会变成无双模式。 但路明非已经在非人的阵痛中体会到了，这场梦境并非让他肆意妄为的游戏。 它所带来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他有些恍惚。 他不由得去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穿越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有着可怕恶魔，以及更加可怕的恶魔猎人的世界。 在游戏里他可以自然地看着自己操控的小狗或者刺蛇在敌人的机枪坦克下被碾成血浆，但真实的血肉横飞场景出现在眼前，他却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杀死丧尸就像是在杀死自己的“同类”，看着有着近似于人类外表的怪物倒在血泊中，支离破碎的模样…… 深深的恐惧，与某种无法形容的「快乐」便出现在路明非的心底，折磨着他的理智。 他回想起恶魔猎人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电锯确实是一件对他而言相当趁手的武器。可手持这血腥的武器夺走怪物的性命时的触感，会以百分之一千的倍率从双臂的震颤中传过来，告诉他自己正在做着怎样一件残酷的事情。 旋转嘶吼的锯刃在撕碎敌人血肉的同时，也在撕碎他身上那些，由十多年的贫乏人生所形成的东西。 这种心理上的变化，或许可以被称之为…… ——『接近真实』。 “但它可以是一场游戏。”步舜回答了路明非自问自答般的话，瞥了他一眼，“只要你享受其中，并且能从获得乐趣，那么不管是怎样的人生，都可以成为你的‘游戏’。” 情绪忽然间无法稳定，眼睛深处隐隐有些许金色泛起，路明非忽然面色狰狞地怒吼出声：“那我也是你的游戏道具吗？！” 梦境确实存在“美化”，醒来后的他或许会对这一边的东西产生莫名的期待。 但此刻再一次真切地感受了那种差点被丧尸吃掉的恐惧和痛楚，红着眼睛的路明非低下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只希望能快些醒来…… 也许醒来之后，他就会忘掉刚才的噩梦场景……重新变回那个不起眼的路明非。 他害怕了，他潜意识里畏惧着某些事情的改变。 带着手套的手端起加热好的肉罐头，另一只手上的勺子舀起一勺悬空晾起，步舜看着像是鸵鸟一样想把脑袋藏进沙子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前……我有一本很喜欢看的漫画。” “漫画里，一位少年憧憬着平凡美好的生活，和相依为命的妹妹一起过着艰苦但还算平静的生活。” “欸？”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路明非痛苦的思维中断了一瞬，诧异地抬起头来。 但步舜仍在讲述：“但有一天，突然有一群人闯进了他的家中。” “那些人告诉他，他们失踪已久的父母都是吃人的恶魔，而他和妹妹体内也都流淌着恶魔的血……所以他们当着他的面洒下火焰，把他的妹妹活活烧死。” “他也像柴火一样在烈火中被烧得焦黑，痛苦得几乎要死去。”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后续？” 第十八章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没等路明非回答，步舜就继续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父母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在小镇里面救过不少的人，不算是声名远扬，但也应该有许多人应该念他们的好。失踪前，他们去了一个据说有瘟疫发生的村子治病，但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现在他才从这些闯入他们家里的人口中再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 步舜平静的脸上，青蓝色的双眼淡漠地注视着路明非，“少年最后没有死，因为他觉醒了特殊的能力，被那些人称之为‘恶魔’的力量真的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了……” “然后呢？”路明非忍不住开口问道。 步舜的口才很好，这个故事娓娓道来，不知为何让路明非心底产生了些许的悸动。 他皱着眉头，平时里有些样衰的脸上面沉如铁，眼神里沉浸着莫名的东西。但一如之前，他“自身”无法意识到这种变化的存在，只是感觉到自己与这个故事间隐隐存在的共鸣。 面对安静下来的路明非的疑问，步舜顿了一顿，才淡定地揭开了谜底：“亲眼看到自己妹妹在眼前死去，又觉醒了恶魔的力量，接下来那些人会面对什么还用说吗。” “你不是已经在见过了么？丧尸恶魔……” “恶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并不难以理解吧。” 路明非这时才将他口中的故事与自己遭遇的丧尸所联系起来。 由于丧尸这种影视产物的特点过于鲜明，他几乎忘了这群怪物是由一只所谓的『恶魔』在操控着。 随之而来的回忆让他心底生出些许幻痛，之前被丧尸啃噬的位置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些丧尸贪婪啃咬的感觉，路明非霎时脸色微白地咬住了嘴唇。 “故事本身并不出彩，但是我很喜欢主角的痛苦与悲恸。” “那种强烈的情感令我欣喜，就像成为了复仇者的他真切地活在我的脑中，让我也变得鲜活起来。” 步舜把手里的罐头放在离路明非更近的地方，从口袋里面另外挑了一只干净的勺子丢给他，淡淡道：“吃点东西吧，接下来还要去找丧尸恶魔的本体，不把他杀掉的话是走不出这个洞窟的。” 茫然地接过了面前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丢来的勺子，路明非失语了片刻，嘴唇微张，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足足过了五六秒钟的时间，腹部在鼻尖闻到的香气中发出雷鸣般的叫喊，路明非才认命了一般挪过身来。 伸手捡起还有些烫人的肉罐头，隔着睡衣的衣角端在手里，路明非表情有些五味杂陈：“救我，是因为你想要看我痛苦吗？” 他试着从一个精神病人的方面出发，开口试探地问道。 但哪怕这个说法就很精神病很令人不安，不知为何他心中对步舜的敌意少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他对恶魔猎人口中的那个故事产生了一些莫名的联想？ 可步舜的回答，让路明非把想说的某些自暴自弃的烂话又吞了回去。 “救你，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步舜没有继续拿那套储备粮的说法糊弄路明非，考虑到现在的氛围，有点玩笑意思的那些话现在已经不太合时宜。 他抽出腰间看上去一尘不染的朴素长刀，用刀尖轻轻拨弄着篝火中的灰烬，“虽然我已经不再看那个故事了，但它里面有一点在哪里都不会错……” “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面对毫无由来突然降临的恶意。” “要想在注定的命运到来之时反抗，就必须拥有『力量』……什么样的力量都可以。” 他看了一眼缩着身体的少年，目光中涌现强烈的怜悯：“被丧尸吃掉或许还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像你这样肉质鲜嫩的人，或许的确有人愿意把你养起来。” “他们会定时给你投喂，每到饭点从你的身上割下几斤肉来，就像是对待一份高档的食材，直到你失去自己唯一的价值为止。” 直到肉变得不好吃的那一天，或者在这样的地狱里死去的那一刻。 从他的眼神里面，路明非莫名地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又深深地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苍白脸上神情更显挣扎。 已经有过了三次的经验，他觉得自己或许未来也会一直与这个噩梦为伴。 可要是在这个梦中被人抓住、像是肉猪一样地饲养起来，每日三餐都要割下一点肉被做成他人眼中的美味佳肴…… 即使自己不会真的在这个梦中死去，又能承受这样的地狱多长时间？ “基沃托斯毁灭之后，世界上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秩序，无数恶魔、魔人诞生、肆虐，带来无数的死亡。” 步舜再次提了一嘴这个镜像副本的末日设定，然后继续教育自己的学生，“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不想成为被他人肆意掠夺的弱者，那就只能学会拿起武器。” 回想起了自己和这个叫「熙晓」的恶魔猎人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路明非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个猜测不可抑制地从心底跳出。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的侧脸，“所以你说储备粮什么的……是在骗我？你是想……教我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 “倒也没有太蠢。” 步舜看着被路明非丢在身边的黑色立方体，站起身来，拍了身上的尘灰：“就当我难得的善心发作一次好了，路明非……” 说到名字，他停顿了一会，似乎思考了些什么。 “有姓氏的名字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虽然像是只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但我觉得你的眼神很不错，或许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恶魔猎人。” “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更方便一点的武器吗？” “如果有枪的话，你应该能很轻松的杀掉那些丧尸吧，但这没有意义。若只是简单地按下键盘或者扣动扳机就能杀死敌人，那么时间一长，你就会对面前的‘生命’失去实感，渐渐地就会连自己的命也不放在眼里了。” “可电锯不一样。” “用双手夺走生命的实感会烙印在你的心底，即使从噩梦中惊醒，你也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在路明非的耳中，他最后一句话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第十九章 与我定下契约吧 进入解说环节的步舜的话多了起来，但路明非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 或许是之前的刺激真的太强，他忽然觉得……熙晓的这些话的确有点道理。 直到此刻，即使血污已经随着“脱战”而刷新，用电锯砍断丧尸身体的触感也仍旧残留在他的手上。 也正是这份过于真实的感触，让他对待这个噩梦的态度出现了转变，令连杀只鸡都很困难的路明非飞速——或者说不得以地接受了现状的残酷。 因为能夺走他人的生命，所以才更加恐惧别人夺走自己的性命。 他正是这么想的，才会拼了命也要杀死那些要吃掉自己的丧尸，这很矛盾吗？ 路明非有些理解了恶魔猎人对他的『期待』。以那个废物的衰仔而言，的确很难在这个末日的噩梦里面生存。 但路明非是个被逼到了极限的时候才会发狠的人，所以直到被熙晓逼着去面对了真正的厮杀后，他才放下心中最后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路明非拥有的东西很少，他是个在垃圾堆里面拥抱着自己珍贵的破烂睡觉的孩子。即使别人冲他吐口水往他身上踢上几脚，他也只会默默地换个能把自己藏起来的角落，只要别人不来抢走他的垃圾。 但熙晓告诉他，“不会比这更糟了”只是个伪命题。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没人会关心的小石子，可也会有人一时兴起，就把他这颗石子兴致勃勃地碾碎。 就像是故事里的主角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烧死了妹妹，就像那些和他无冤无仇依旧想吃了他的丧尸。 故事里有些老套的剧情与伤痕愈合后依旧存在过的阵痛交织在一起，让路明非不得不去理解这种平等地存乎于『梦』与『现实』中的【真实】。 是啊，不管是在哪个世界，【真实】都没有新闻里面讲述得那么美好。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个男人又想自己自己怎么做？成为所谓的恶魔猎人吗？ 路明非看向披着斗篷的恶魔猎人，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你想过怎样的生活？” 迎着他的视线，步舜忽然间问了个路明非有点即视感的问题，让他想起了早晨的面摊子边听另一个男人讲述自己平凡的梦想时的记忆。 “是啊，我想过怎样的生活呢……” 在这梦境中他反而比现实中那副烂样更能放开，路明非低着头，青涩的脸上浮现少年不应有的愁苦，低声道：“我不知道……那种事我也想知道啊……” “……” 步舜静静地看着少年低头嘟囔着什么，即使他看不到路明非的表情，但也能想到他已经再一次被迫地正视自己的茫然——当然，上一次也是他干的。 “就算是怀揣着过上平静生活的愿望，现实也往往不会如人所愿，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 又说了一句会触发路明非回忆的台词，步舜语气没什么起伏，却似是怜悯、亦是同情的说道：“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的话，那就别想了，试着挑战最难的目标如何。” 路明非睁大了眼睛：“最难的……？” 用着让路明非完全笑不出来的目光注视着他，步舜淡淡地说道：“普通地生活，普通地吃饱喝足，普通地恋爱，普通地迎接死亡……在这个世界，这毫无疑问是最困难的事。” “与我定下『契约』吧，路明非。” “成为‘猎人’，让我看看你的梦。” …… …… 路明非曾经吐槽过自己的人生空乏得一眼就能看穿，也许未来就是上一个不出名的大学，在大学里谈个恋爱，然后出来找份工作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社畜。 再也许他父母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会催催他结婚，然后他就随便地找个人相亲结婚，最后生个孩子，天天上班，哪一天猝死在岗位上或者因病去世……这样死的比较干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有人想让他向着“普通的人生”去努力。 ——他难道还不够普通吗？ 但这种话在现实中或许可以说出口，在数次负距离体验了丧尸的大嘴后，路明非已经明白了这个噩梦的世界和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的不同。 自己的平凡和摆烂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这是个末日的世界啊，像原先的他这样的人肯定早就已经被丧尸或者别的什么活活地吃掉了，哪还能有什么“平凡的人生”呢？ 普普通通的他，在这里反而成为了异类。 别说普通的生孩子了，就连吃饱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要知道，就连大胡子那样的恶魔猎人，也需要来干这种危险的活才能赚到足够的食物。 如果连最基本的温饱也无法满足，那又谈何平凡的人生？ 端着还是很烫的罐头，路明非麻木的脸上有了一些改变，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 “与我定下『契约』吧，路明非。” “成为‘猎人’，让我看看你的梦。” 敏锐地察觉了他神情上的变化，于是合情合理的，步舜向路明非推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 “在这一成不变的世界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你这样还会做梦的外乡人造访了。” “我会教给你在末日中活下去的办法……相对的，要让我看看你的梦想。” 一时间，路明非很难理解他这几句话里蕴含的深意与莫名的期待。 但他没有说出“我拒绝”这种话，而且本来他也没有一定要拒绝这个『契约』的理由。 “……好！” 简单地应了一声，路明非低下头，大口地吃起了罐头里面软糯的肉。他发现梦里的自己也会饿，虽然伤口可以快速的恢复，但体力的消耗不会减少，随着时间的推移饥饿感也会越来越重…… 他很讨厌这种饿的感觉。 热量与油脂滑过舌苔，通过食道进入胃部，令他一直都很不平静的心情稍微地宁静了几分。 但吃着吃着，他脸上忽然间悄无声息地流下了眼泪。 少年吞咽着混杂了泪水的肉汤，哽咽着：“我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吃掉……我想和漂亮的女孩子交往，想吃那些好吃但没吃过的东西，想爸爸妈妈能回来看看我……” 「——我不想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死掉。」 第二十章 丧尸恶魔……是你?! 有那么一瞬间，步舜对他突然间的崩溃有些诧异。 感觉……这有点不像是“路明非”会说的话。 在他印象里，路明非是个丧丧的又很自卑的男孩，常年抗压的他已经有了一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自我保护壳，所以他才能面对那个对他而言惨淡无比的现实。 但下一刻步舜又反应了过来。 别说是被丧尸啃过两遍了，只要没得什么大病，正常人一辈子也就顶多摔断个腿什么的……可路明非唐突经受的，却是现代人这一辈子也难以体会到的痛苦。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影视剧里的铁血硬汉，而是会在夜里因为父母不来看自己而偷偷哭泣的小孩子。 现在他的崩溃才是正常的。 而且这里是路明非认为的梦中，恶魔猎人熙晓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有些过于真实的“npc”，一个大号会动的树洞。 在“真实”中他或许还要去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可在这个虚假的梦里，他却能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释放自己心底那些无助。 这种事并不奇怪吧。 就像有的人也会把自己的感情寄托于游戏或者小说里面的角色，借此来发泄自己内心积压的情绪。 有些东西正是因为它的“虚假”，所以才能成为那些连真实也无法依赖的人的救命稻草。 是这个非现实的噩梦，让他找到了可以逃避的地方。 “我这里是你的被子吗？” 略有所感的步舜看向压低了声音默默垂泪的少年，摇了摇头，“不过人类……确实需要一个能够逃避的地方。或许是‘家’，或许是夜晚的被窝，哪里都好。” 他站起身来，捡起了那颗变形后被路明非丢到一旁的黑色立方体，再一次地放在了少年的头上。 “觉得在被窝里面休息够了的话，就跟着过来吧。” “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步舜也不担心路明非会突然逃走，很是潇洒地把高大的背影留给了他，独自走出了营火光亮照耀的范围。 在他离开后，路明非伸手从头顶拿下了自己接下来也要仰仗它来战斗的武器，看着恶魔猎人向前离开的方向，抿紧了嘴唇。 想要看……我的梦吗？那种就连我也不知道的东西？ 加紧功夫吃完了手里的罐头，他舔了舔嘴唇，起身迈步快速追了上去，步伐已经开始变得坚定。 ——契约，成立。 …… …… “丧尸恶魔控制的丧尸不像电影里面那样行动迟缓，但多少有些不够灵活，一个人的话，最好利用地形和他们周旋。” “在这些丧尸里面，曾有放高利贷的黑心商人，也有聚众掳掠的佣兵、抢劫路人的人渣、剥削歌女的鸡头……随便哪个杀了都是在给其他人省心，反正这世上也没有法律来给他们惩罚了。” 步舜带着路明非一路往洞穴深处前进。 顺手杀死路上碰到的丧尸的同时，他也在给路明非讲述一些『设定』。 路明非默默地听着，虽然都是些与原先的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角色，但现在他却能体会到熙晓对他的“照顾”……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脆弱，熙晓才会给他讲这些东西。 为的是降低他在接下来的厮杀中可能会产生的『负罪感』。 负罪感这种东西同样是令他不适合在这个噩梦的世界里生存的问题之一，想要在末日里生存，他就必须要尽可能地消除它带来的影响。 这是好意，所以路明非很容易接受。 从小他就是个很少能感受到他人的好意的人，因此他总是对那些来之不易的小小关心倍感珍贵。 过往或许是学校里面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白裙子少女，现在步舜是一个，这个噩梦里的熙晓又是一个，这些都是路明非难得遇见的会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他很珍惜这种感觉，所以比起学习学校书本里面那些让人头昏脑涨的文字和公式时的神游天外，他现在的学习态度不可谓是不认真。 而且熙晓还在教他一些末日里的常识，比如什么地方能找到水，什么东西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然后像他这样的人还需要远离什么。 或许是捕奴团，也或许是想黑吃黑的佣兵，就连最具有欺骗性的落单女子，也有能力把他从头到脚吃抹干净。 哪怕知道这些东西在醒来后或许就没了用处，路明非也很努力地尽量都记了下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冷面的恶魔猎人意外的有一副好口才，讲出来的经验风趣又直白，就连他这种学渣也能很好理解。 在之前讲那个觉醒了恶魔之血的主角的故事时他就在想了，熙晓这家伙在末日以前，不会是写小说的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路明非握着已经变形完成的黑色电锯，跟随着恶魔猎人的言传身教，学习着如何有效地杀死敌人。 尽管仍然面色惨白，脸上也一次又一次地沾满了污臭的血肉，他的猎杀却逐渐地熟练了起来，已经能以最快的速度砍下那些向自己袭来的丧尸手臂。 这一次的梦不知为何如此漫长。 …… …… 该有的刺激已经有了，他们接下来的一路上都相当顺利。 有恶魔猎人熙晓这个满级大号带着，下副本的过程不能说是有惊无险，只能说是一帆风顺。 洞穴环境决定了只要单人武力值够高，区区丧尸什么的不管来多少都能轻易杀掉，但步舜还是会时不时地留下几只给路明非充当教学素材。 战斗不管在哪里都是最好的老师，即使是最蠢笨的学生，至少也能用本能和肌肉记忆学会如何与敌人厮杀。 狩猎的技巧本就一直铭刻在生物的dna之中，哪怕是手无缚鹅之力的现代人类也有从先祖那里继承下这份宝贵的遗产。 更何况路明非的血管里面流淌着的是龙血，龙类可比无毛裸猿更加凶暴，即使他还没有真正地觉醒，却已经展现出几分令人惊讶的特质。 现场教学、讲解『武器』的使用方法，而且下一秒就能用上，路明非在这短暂的路途中经历了一番令他身心俱疲的浴血厮杀。但逐渐显现的龙血特质赋予了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强韧—— 或者说疯狂。 杀红了眼的路明非到了最后，几乎要步舜出手才能止住他心中升腾的那股破坏的欲望。 步舜把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一方面更加了解了龙血可能会带来的种种问题，另一方面却也觉得这不算一件坏事。 在这个梦境里面他无需隐藏真实的自我，也不用去压抑自己的本性…… 因为他马上就要面对……一个会带给他「别样体验」的「东西」。 “到了。” 步舜停下脚步，脸上满是疲惫的路明非也立即集中起注意力。下一刻，在山洞尽头的巨大空洞中，他已经看到这场噩梦的关底boss『丧尸恶魔』臃肿怪异的躯体出现。 可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丧尸恶魔扭曲但不难辨认的脸，路明非立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路鸣泽……？！” 第二十一章 如此惊喜，你是否满意? 正如大多数的rpg一样，关底boss出现在洞穴深处空旷的空间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样子。 丧尸恶魔半个脑壳消失不见，露出黄白色的干瘪大脑。庞大而臃肿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中，断成两截的上下半身靠着曲折扭动的肠子连在一起。 它的周围簇拥着超过三十只的丧尸，在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中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震怖的气息。而且每一只丧尸都穿着各异，手持刀具，见有人闯入便齐刷刷地扭头看来。 任哪个正常人被这群长相丑陋的玩意这么齐齐盯着，也要咽上两口唾沫，滴两滴冷汗。 可对于路明非来说，现在什么都比不上看到丧尸恶魔的脸时的惊讶…… 因为那是他的表弟，路鸣泽的脸！ “怎么可能？！” 路明非这杂鱼般的发言脱口而出。 但他又随即想起梦里出现什么其实都很合理，只是这个过于真实的噩梦总会让他忘记这一点。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熙晓，却发现恶魔猎人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称呼熙晓为“老师”比较合适。 因为熙晓偶尔也会给他一种学校教导主任般的压迫感，而且他也确实是在他那里学习着怎样战斗。 路明非也没有把熙晓当做完全的“梦境npc”来看待，或者说，他是把恶魔猎人当成了那种在梦里也是特别的存在。毕竟熙晓有些话实在是显得高深莫测，所以他也希望从对方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潜意识里，他感觉熙晓会知道些什么。 步舜也很自然地解释道：“因为你是难得的『外乡人』的缘故吧。” “基沃托斯所在的地方是封闭的世界，本不应该存在外乡人这样的存在，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末日的缘故，让这里产生了一些变化……你的到来让这些恶魔也产生了变化，这只丧尸恶魔……” 他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思考，然后问起： “他的模样，是你熟悉的人？” 怎么可能不熟悉！路明非天天看着路鸣泽那张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脸，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在他这个表弟看来，寄宿在他们家的路明非是个麻烦的拖累。不管路明非是否有着这个意愿，都确实地侵占了他本应拥有的空间——尽管他使唤起路明非来非常理所当然，但该嫌弃的却绝不会少。 不然路明非也不至于会憋屈地开个女号去撩拨路鸣泽，看着他一副被拉扯得意乱神迷还浑然不知的丑态聊以慰藉。 一般人还真不至于对自己同住一个家的表弟这么干，无他，这实在是有点太过卑微了。 但路明非毕竟是寄宿在别人的家里，难道他还能对别人的亲生儿子摆什么脸色？ 他向来只有纵容这位表弟的任性，露出一副笑面相迎，默不作声地体会着二人在方方面面上的鲜明的差距，听着婶婶一边夸奖路鸣泽一边数落他更是家常便饭。 尽管路鸣泽的吃穿用度，绝大多数的花费都来自于路明非的父母。 “那看来就没错了，你的到来扭曲了一些东西……不过不用担心，它只是有点接近你记忆里面的那个人，并不是真的成为了对方，所以就算是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步舜淡然地说道，同时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朴素长刀，“不要想太多。” 他其实很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个镜像副本的构成元素是【】+【末日】+【自适应】的朴素组合，其中【自适应】这个元素在步舜看来，可以说是相当的“意味深长”。 它提供的效果有点类似于简化版的【学生自适应副本】模式，能在副本中添加一些与学生自身对应、但不涉及学生本质的要素，并使其结合副本内容进行“合理化”。 步舜在确定它的作用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把它加入到路明非的第一个副本中，当做是给学生的惊喜。 ——眼前的这路鸣泽模样的丧尸恶魔，就是所谓的【自适应】后的结果。 的确很是让人惊喜呀！ 听完步舜略带深意的话，路明非沉默了几秒钟，还是提起了电锯。他望向正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丧尸恶魔，喃喃道：“……其实，我和他的关系不算太好来着。” 他有些说不清自己心底此刻的想法。 或许……还有点窃喜？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丧尸恶魔竟然没像路明非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丧尸一样嗷嗷叫着就攻击过来，反而露出了一个狰狞丑陋的笑容：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你这个小偷……恬不知耻地住在别人的家里，还总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是让人想吐……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的爹妈不要你了？” 路明非瞪大了双眼，握着电锯握柄的十指猛然用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见他如此反应，丧尸恶魔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真的讨厌你这个儿子，有哪个爹妈会十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明明寄钱寄的那么勤快……哦——” 它忽然拉长了语调，丑陋的烂脸上嘲讽笑容更甚：“也有可能他们确实是什么秘密工作者，在外因公殉职了吧！为了防止你伤心，才每年都伪造信件、定期打钱，给你营造一幅他们还活着的假象……” “但其实他们都已经死啦！你连他们的尸体都见不着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丧尸恶魔的狂笑声中，路明非死死睁着双眼，眼白布满血丝，眼角似乎都要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 他表情难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吼声，双瞳深处熔金色的光芒几乎要呼之欲出，咆哮道：“你！说！什！么！” 无法抑制的狂怒仿佛从心脏连接的每一根血管内涌出，红着眼睛的路明非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朝着那狂笑着的恶魔冲去，用手中的电锯狠狠地给它烂掉的脑壳再开几个口子。 可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这往对面丧尸堆里面冲之前，一只有力的手就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这送人头的行为。 手臂被巨力拉扯的剧痛，让路明非从这无处发泄的怒意中稍微清醒了几分，他咬着牙看向拉住他的步舜，大喊道：“老师……你要杀的就是这家伙吗！能不能让我……” “这种事情不要问我。” 步舜平静地看了一眼少年，松开他的手臂，“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第二十二章 契约，还有不死之身真好用啊(500收加更一章) 迎着恶魔的嗤笑，高大的恶魔猎人缓步向前走去，手中的长刀在洞穴深处不知为何存在的火把照耀下反射着银亮的光。 同时，一句话遥遥地从猎人那里传来…… “别忘你说过的话。” 他留给停步在原地的路明非一个如山脉般巍峨的背影，虽然很多时候都显得过于冷淡，但这同时也给了路明非一种“可靠”的感觉。 一种只要这位老师站在身边，他就可以去信赖、去依靠他的奇特「感觉」。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路明非能大概猜到……只要自己不做出送死的蠢事，那么无论做什么，他这位老师都不会去阻止他。 “我说过的话……” 路明非低下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电锯，喃喃道：“……对啊，我说过，‘我不想死’来着……” 说过不想死，却还是因为敌人这二流的激将法而恼怒，简直就像是网络竞技里被人用聊天流牵着鼻子走，最后踏入对手的陷阱一样…… 等到了最后复盘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会感到恼火和后悔吧。 在恶魔猎人如冰水般冷清的声音下，重拾理智的路明非看着还在叫嚣着的恶魔，咧嘴道：“我草你吗！” 身为一名电竞老油条，优美的中国话自然是说得很好，路明非扫视了一眼那些蠢蠢欲动的丧尸，心底默念了一番不久前才学到的战斗技巧。 然后，路明非低吼一声跟上了步舜的步伐，以他为掩体向着最近的丧尸挥起了电锯。 轰鸣声中，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被电锯径直砍在头上！仅仅迟滞了一瞬，高速旋转的杀人武器就带出了大片腥臭的血肉，在骨碴飞溅间将其脑袋砍成两段！ 被抛洒的鲜血溅了一身，路明非也顾不了自己身上小熊睡衣那良好的吸水性带来的后果，壮胆大吼道，“傻x，你们都给爷爷过来啊！今天不把你们全部突突了，你路明非爷爷就当场把这个电锯吃下去！” “呀！是恶魔猎人！你竟然成了恶魔猎人？！” 看到手下被这么夸张地干掉一只，丧尸恶魔怪叫一声，立马指挥着周围所有的丧尸向着步舜二人扑去。 在此起彼伏的尸吼声中，这有着路明非表弟外貌的恶魔还在喋喋不休：“吃了你，吃了你们！像你这样的杂种怎么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反正你就算是死了也没人关心你，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 巨大的喊叫声清楚地穿过电锯的轰鸣与丧尸的吼叫，传到路明非的耳中。 握着电锯的少年心中再度升起愠怒的火焰，刚想怒骂反驳，就见到一道银色的光芒闪过—— 喋喋不休的丧尸恶魔连接上下身体的肠子突然间全部断裂，从中喷出巨量鲜血，像是突兀地在洞穴内下起了一场猩红的大雨。 戴着斗篷的步舜沐浴在这血雨中，轻描淡写地挥出几刀，砍掉了周遭几只想要向着身后路明非冲去的丧尸的头。 他就像是一堵无法越过的高墙拦在了少年的前方，替他挡住了丧尸的洪流，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比任何语言都要更加有力的东西。 在路明非的注视中，恶魔猎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就算没人关心他，他也不会死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和他的契约。” 失去了连接身体的肠子，丧尸恶魔的上身立即像是没了电的小飞机一样砸落在地。 它哀嚎了两声，满脸痛苦狰狞的表情，对沐浴着它鲜血的恶魔猎人难以置信地大喊道：“契约？……不对，你的气味根本不是人类！难道是真正的契约……” “既然是同胞，那我们根本就没有战斗的必要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人类！” “在基沃托斯的土地上，『契约』是必须要遵守的东西。” 步舜并不打算回答丧尸恶魔的质疑，而是一边清理着那些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土鸡瓦狗的普通丧尸，一边平静地说道：“杀掉你只不过是顺带，不过你应该有和别人契约过吧？他或者她为什么要把你丢在这个洞穴里面？” 当然，这问题其实不是问丧尸恶魔的，步舜本来也不指望从对方这里得到答案。 『梦境度』越高的副本，他这个构建者能了解、操控的内容就越多，【恶魔小镇】镜像副本的梦境度高达90％以上，在这里他不清楚的东西很少很少。 这句话落在了路明非的耳中，让他心底多少产生了一种“原来还有后续剧情”的想法，然后步舜等待了一会丧尸恶魔的反应，便随即动手。 刀光闪过，他几刀就轻而易举地剁了下丧尸恶魔那看不出有什么用的四肢。 双方的差距太过明显，以至于根本没有所谓的战斗过程。 丧尸恶魔的败北也无需多言。 这只以『丧尸』为名的恶魔本体相当脆弱，甚至不如那些普通的持械丧尸，只是它将人转变为不畏生死的丧尸的能力会比较麻烦。 但在这个洞穴中，丧尸的数量是有限的。 得不到外界的补充，丧尸这种生物又怎么能阻拦得了“玩家”的肆虐？ 在镜像副本里面路明非不会被感染，这就像丧尸类游戏没了最大的后顾之忧，他还能呼吸回血，只要控制好战斗的节奏，就算是他也能单人杀穿……所以步舜干脆把丧尸恶魔打个半死，让它给自己的小弟来个狂暴，让路明非的战斗更多点乐子。 “所以说，不死之身真好用啊。” 步舜看着那边和丧尸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路明非，感叹了两声，继续限制着“超标”的丧尸的数量，保证路明非那边的压力维持在一个合适的程度。 在路明非的痛呼和大叫中，步舜心安理得地划着水。 但饶是如此，已经杀红了眼的路明非看到自己满身的血迹和身上几乎一尘不染的恶魔猎人的差别，还是忍不住感叹…… 好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且听丧尸恶魔的话，自己这位老师似乎不是纯粹的人类……？ 但那种事情也不重要了，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里面一闪而过，正在忙于厮杀的路明非也没有余地去思考太多。 电锯的轰鸣声一刻未停，飞溅的血肉几乎要覆盖自己的全部视野，路明非已经不敢去想偶尔会飞进自己嘴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脑子里剩下的只有攻击！攻击！ 杀杀杀杀杀！！！ 第二十三章 释放天性与恶魔的掉落 红着眼珠喘着粗气的电锯少年在丧尸的包围中嗷嗷叫着，挥舞电锯大杀四方。 哪怕步舜见多识广，看到这比血浆片还要血浆片的画面也觉得有些惊讶，惊讶于路明非这释放自己的天性的过程竟然如此的自然…… 那些被变成了丧尸的人还抱有着少量的理智，它们会使用武器也不惧疼痛，对人类而言是相当麻烦的怪物。可路明非杀着杀着，竟然能无视丧尸捅进他身体里面的刀子，反过来将伤害自己的敌人一电锯砍下脑袋！ 步舜看着都有些讶然。 这还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自闭男孩吗？ 似乎越是战斗，路明非就越是能发挥出潜藏在他身体内的潜能。 电锯轰鸣，那些蜂拥而至的丧尸竟然被他的疯狂进攻撕开了一条口子，让他得以在丧尸群的攻击中获得喘息的间歇，甚至抓住机会反杀过去。 有了空隙，他身上的伤势和体力消耗也随着呼吸迅速恢复，让他又能在几秒后重新发起献忠斩杀。随着他的疯狂杀戮，洞内丧尸的数量眼见着越来越少，就连丧尸恶魔骂骂咧咧的声音也逐渐地小了下去…… 显然，恶魔也不是不会恐惧。 哪怕以步舜现在的眼光来看，路明非这种本能流打法也颇有亮点。 王与坐骑的区别是什么？是本能！潜藏在龙族dna里面的杀戮本能，甚至能让路明非这种一开始连鸡都打不过的菜鸡在战斗中敏锐地把握住战局和节奏，好强，实在是太强了。 不愧是体内流淌着龙血的存在，比起自己这种普通人要强得太多了。 「等到他真正能使用自己血统的力量的时候，应该会很惊人的吧……不过那一天估计会很难到来。」 对路明非的状况有所猜测的步舜心底摇了摇头，随身一脚踢断了最后两只靠近自己的丧尸的腿骨，抓着它们破破烂烂的衣服流畅地朝着路明非的方向丢去。 仿佛开了血之狂暴的路明非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双臂猛挥，已经很是熟练地砍下了那两只失去移动能力的丧尸的头颅。 然后他的动作忽然一顿，心跳得飞快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步舜，一时间竟然为周围消失了的丧尸吼叫声感到了疑惑…… 我超，怪呢？ 看着浑身鲜红，眼神有些呆滞的路明非，步舜丢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还有一瓶水，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已经结束了。” 那两只丧尸就是“最后的生还者”。 它们靠近步舜其实并不是要攻击他，而是要逃离已经杀疯了的路明非……足以见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路明非同学是如何的一幅浴血战狂的模样了。 他这话听在路明非的耳朵里，路明非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伸手抓住步舜丢给他的手帕和瓶装水，环视了一遍周遭堪称地狱绘卷的限制级画面，路明非呆呆地看向伸手时落在脚边的电锯，那上面已经被一层厚厚的血污涂满。 满是腥味的喉咙干涩的蠕动了几分，他难以置信道：“这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正常人看到这样肠子脑花杂碎流一地的画面，准已经去吐掉肚子里面的晚餐了，但路明非却并没有感到有多么不适。 他只是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畏惧，又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难看。于是连忙抓住步舜丢给他的手帕胡乱地抹了抹脸，接着一口灌掉了大半瓶水，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平静。 看着那边爬在地上还不停发出难听的叫声的丧尸恶魔，他回想起之前它的话，心底又升起几分痛恨。 望了一眼正拿着一块破布擦拭自己的长刀的步舜，路明非犹豫了一下，喊道：“老师……可以让我来吗？” “随你喜欢。” 步舜确认了一下他的状态，无所谓地站到了一边。 他也很好奇路明非和这因为他改变的丧尸恶魔之间能有什么互动，之前那些垃圾话实在是让他乐了一下，谁能想到这副本里的boss居然还能对路明非进行如此精准的人身攻击的？ 他一幅高冷的模样实则内心跑火车的时候，路明非已经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血色电锯，来到了倒在地上蠕动个不停的丧尸恶魔的跟前。 失去了连接身体的肠子，它也就没了那能半空中漂浮的能力，被步舜随手剁掉的萎缩四肢垃圾一样地掉落在不远处，让现在的丧尸恶魔看着更像是一团活着的丑陋肉块。 路明非凝视它那张丑陋的脸，不由得有些恍惚。 丧尸恶魔一脸惊慌地冲他哇哇叫喊着：“你你你不要过来！明明只是一只臭老鼠，只要乖乖忍受就好了！……你怎么敢对我出手！” “或许……路鸣泽他心底确实是这么看我的吧。” 或许是杀戮丧尸的过程发泄了怨气，现在路明非出乎意料的没怎么生气。 他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此刻手中握着武器，而且在与它的厮杀中成为了『胜利者』。 胜利者当然有权利去把败者的哀嚎视作是胜利后的另类奖章，正因为他现在挥挥手就可以夺走面前恶魔的生命，所以才能如此坦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这有着和路鸣泽一样面貌的恶魔面前，路明非回想着自己过去的生活。 每日都露出一幅白烂的笑容，弯着腰去曲意逢迎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他就像是一只随风漂流的塑料袋，内里只能装着空无一物的风，在他人厌恶的眼神中不知所谓的飘荡。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躺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猫，努力地在那些被人抛弃的东西里面翻找着能成为自己宝物的东西，但最后总是什么也找不到。像路鸣泽这样的人总是一脸嫌弃地远离他，对他呼来喝去，恼火了就一顿大骂…… 可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他难道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在这个梦中，路明非反而感觉到了一种身处现实时难得的『清醒』。 他隐约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但却又无法准确地表达这种感觉。 “到底有哪里不对……我这狗屎一样的脑子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言自语着，路明非看着手里嗡鸣的电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我虽然讨厌他，却也不想看你继续顶着他的脸……” “所以，去死吧。” 充斥着血腥味的锯刃，高高扬起。 在路明非咬牙挥下手中电锯的同时，丧尸恶魔终于崩溃地破口大骂：“你这垃圾一样的家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已经挥下的武器不会停顿，迸射的鲜血中，哀嚎着的恶魔被少年手中的武器轻易地切裂，变作了无人问津的肉块。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结束了这一切，忽然感觉到之前积累的疲惫感全部涌上心头，路明非关掉电锯，用它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地喘息了两声。 他随即感到身边有人靠近，扭头看去，是恶魔猎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 简单的夸奖，在路明非的耳中却比任何话语都让他感到开心，轻易地扫清了他心底的阴霾。 他想说些什么，或者对这位老师回以腼腆的笑容，却见熙晓对着丧尸恶魔的尸体伸出了一只手。 随着他伸手的动作，在昏暗洞窟里凭空出现了一片彩色的光辉，轻盈地在虚空中凝聚为棱角分明的碎片。 打倒了关底boss自然会有掉落，这很合理。 第二十四章 神名文字与龙族血统 打倒了关底boss自然会有掉落，这很合理。 闪烁着彩色光芒的六边形碎片被步舜握在掌心后悄然消失，他扭头看了一眼好奇地投来目光的路明非，十分贴心地替他解说道：“这个叫做『神名碎片』。” “神明？”路明非诧异道，眼神有些古怪，“这东西是丧尸恶魔掉落的吧……不应该叫作‘恶魔碎片’什么的吗？” 贝利亚奥特曼觉得很淦。 思绪不着边际地跑歪了一瞬，步舜顿了顿，符合人设的面无表情，沉声纠正道：“是『神名』，‘名字’的‘名’。” ……完全没能理解。 路明非挠了挠自己血迹还没完全刷新干净的头发，疑惑道：“呃……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 “在基沃托斯这片土地上，有两种东西是绕不开的。” 步舜伸出另外的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契约』，契约具有神圣的力量，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违背契约，哪怕是所谓的恶魔也是一样。” “第二，『名字』。万事万物都因为名字而存在，也因此具有力量，可以说是名字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留了足够的时间给路明非消化这些内容，步舜走过他的身边，向着来时的营地方向走去。 被他丢下的电锯少年环顾一圈周围，发觉除了一堆奇形怪状不好描述的尸块外，这阴森的洞穴的最里端并没有什么宝箱之类的东西，于是连忙跟上了步舜的脚步。 半路上路明非紧紧地捏着变回了方块的电锯，问道：“那个……丧尸恶魔的尸体……不需要吗？” 他之前在大胡子那里听说的是，有什么什么托斯学院的机器人在收购恶魔的尸体。 因为只有它们才能稳定给这片末日后的土地提供食物，所以大胡子那样的恶魔猎人才寻找“引路人”来这里狩猎恶魔，不然路明非觉得像这样的人应该能在这个世界活得不错…… 但看自己“老师”的反应，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丧尸恶魔的尸体什么的。 听到学生的疑问，善解人意的步舜老师的脚步停顿，侧身向路明非看来：“你说的是『基沃托斯学院』吧。” 路明非顿时恍然，原来学院的全名叫这个……等等，他之前是不是听过这个名字？ “基沃……托斯？” 他回想之前的记忆，想起熙晓其实早些时候就说过这个名字了，不过那时候他没有在意。 而且仔细想想……他介绍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也说的是这个名字？！ 少年的惊诧溢于言表，步舜自然不会视之不见。他摇了摇头，纠正了路明非的错误，“那里被毁灭之后，就只剩下一些机器人，现在它们收购恶魔的尸体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提取出神名文字碎片。” “失去了『神名文字』赋予的力量，恶魔的尸体也不过是一堆烂肉，没什么价值。” 日后他必然会把镜像副本投射在现实，以此作为触手影响这个龙族的世界，甚至通过路明非令副本里某些东西的【印象】深入混血种群体……现在给路明非解说也是必要的环节之一，不然他也不至于这样话痨。 「也是为了神名文字碎片的力量……」 听完，路明非不禁也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好奇。 “所以老师你拿这玩意有什么用？它可以让人嗖的一下变牛逼吗？” 作为少年人，他的思维还是相当活泛的，而且有种游戏玩家本能的对“强”的追求……对吧，哪个少年没有梦想过自己有超能力呢？他好奇这东西也很正常，就算是操控丧尸的能力那也是超能力啊！ 当然另一个原因，也是神名文字碎片看起来确实很好看，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它是从恶魔的身体里面取出来的。 其实路明非现在也只是心里隐约产生了渴望的想法，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是想通过这听起来很神奇的『神名文字碎片』获得更强的力量。 现在他仍然还有些沉浸在挥舞电锯乱杀丧尸的刺激感与恐惧中，不能说是思维一片混沌，只能说是想的乱七八糟。 可能这种感觉要等他梦醒了，才会慢慢消去。 步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糊弄路明非，而是很直接地说道：“人无法掌握神名文字的力量。” “正是因为人无法掌握这种的力量，所以恶魔才会继承那些名字，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支配力量，人类唯一的选择就是与恶魔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 路明非忽然想起了之前熙晓对他说的那些话。 只是还不等他问些什么，已经不算陌生的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在前方穿着兜帽斗篷的恶魔猎人的注视下，路明非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两步，想要靠近一点这位老师。 但熙晓的形象在他下一个念头出现前，就随着“梦”一起崩碎为无数细碎的碎片。与之同时，他的身影也一同暗淡下去，消失在了洞穴晦暗的火光照耀中。 ——这一次的梦境，也就此结束了。 …… …… “收获圆满啊。”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脱掉了「熙晓」马甲的步舜老师双手十指交叉，在办公桌上支起胳膊，脸上笑容相当开怀。 带小号刷低级本非常开心，不仅没什么风险还有带后辈的快乐体验，属于是社交性拉满了。 今晚的目标1：『在副本中培养路明非』，可以说是收获显着。 到了后面衰仔完全是开了血怒，手起锯落从洞穴1号砍到洞窟底层，眼睛都不眨一下……硬是完全看不出他日常里的那个怂怂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刚刚从只狼或者战锤归来什么的。 反正那种小说也挺多吧。 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步舜确定了，路明非的天赋确实是最顶级的那种，只是他平时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 而且，恐怕他的潜意识还在抑制自己。 这种抑制可能还有更深层的意义，但现在掌握的情报不多，步舜没法做更多的判断。 想到这里，他不禁发出一声嘲讽的低笑：“不先给予你微小的幸福，再将其全部夺走，那又怎么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灵魂呢？” “真是……很让人不爽的行为啊。” 第二十五章 钢铁之躯!神名之力! 飘在他旁边充当今天的“办公室值日生”的丽芙有些诧异。 自己的指挥官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连忙问道：“指挥官，刚刚在『副本』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步舜摇了摇头，“和副本无关，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感慨而已。” 他松开交叉着的双手，右手手掌在办公桌上从左到右一抚，四件物品就出现在桌面上。 镜像副本里面只有特殊目标会有掉落，没法刷奖励有点可惜，不过就算只有这一次掉落奖励，步舜这次的副本收益也很是喜人。 副本里面有掉落奖励，结算的时候还能拿日常任务的奖励和通关奖励x2（学生老师各自一份），扣掉理论上应该分给学生的那一份，步舜实际上能拿到『镜像副本对应材料』x3+『boss特定掉落』的四份奖励。 秦始皇摸电门，赢麻了好不好。 当着丽芙的面，步舜检查了了一下自己的收获。 四件物品中，有三块是外观完全相同的『神名文字碎片』，最后一件却是……一张奇怪的光盘？ 他饶有兴致地拿起这张光盘，通过学院的投射光屏，确定了这是一张『高级战术bd』。 蓝光碟什么很好理解，重要的是它载体内的内容，这是一张记载了特种作战经验的战术bd。步舜了解到学院的学习装置，可以让人快速地学习这种战术bd里面的知识，而且比起单纯的记忆灌输要更加高效。 很好，不管是用来提升自己的战斗素养还是以后用来培养学生，用处都不会少。 “不过技能bd这种东西到底会不会有啊。”步舜拧着眉头，又随即舒展，“算了，无所谓了，还是研究神名文字碎片比较重要。” “指挥官，能给我讲讲这些东西吗？” 丽芙贴心地给他端来一杯咖啡——这次副本结束后时间是的凌晨两点，好奇地看着他面前的三块漂亮的粉白色六边形碎片，“应该是我们原先的世界没有的东西吧？” 虽然身体经过了安定的休眠非常精神，但步舜也不会拒绝自家姑娘的好意。他笑着从丽芙手中接过了咖啡，道了声谢，点了点头道：“这是『基沃托斯』的特产，蕴含了神之名力量的碎片。” “要是能利用它，持有者应该能拥有像是神话传说里面半神、天使一样的力量吧？不过这东西还远远不够完整，顶多只能算是完整力量的一点边角料，连千分之一都算不上。” 在《碧蓝档案》中，里面基沃托斯各大学院的学生们的本质，都是拥有『神名』的半神甚至是未复苏的神明。 神名文字则是她们力量的根源，也即是她们各自代表的『神之名』。 拥有这种力量的学生们各个都是能肉身抗坦克主炮不痛不痒，强者零距离吃一发航弹爆炸也不一定昏迷的超人，要说步舜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他还偶尔会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后面窜出来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跳出来三个混血种手持冲锋枪把他给图图了呢。 丽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那指挥官你可以使用它吗？” 步舜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半晌后才应道：“……理论上来说，人类的确无法使用神名文字。” “但我确实可以。” 之前也已经提到过了，作为一名不太正经的“召唤师”，步舜在将自己麾下的同伴召唤至现实的时候，会因此获得一次“适应性强化”。 而且根据召唤对象的不同，他还能共享一部分她们的能力。 比如说召唤雪风的时候，他获得了碧蓝航线指挥官的强大的『心智魔方适应性』，增强了自己的体魄与耐力，同时还意外之喜地共享到了雪风的好运。 下一步召唤丽芙的话，他还将会获得战双指挥官的『思维信标稳定性』，估计还能同时与他另一个指挥官的身份产生良性的共鸣。 麾下人越多，作为双料指挥官兼老师的他也会相应地变得越强，这也很合理。 在系统之中，身为《天青档案-帕弥什》这款三合一手游的唯一指定玩家，步舜拥有的根本特性被命名为【心智超感】—— 【心智超感（lv.1）：经由心智魔方元能量强化后的精神拥有不可思议的潜能。在与舰船并肩作战的过程中，舰船本身的心智源有可能出现良性进化，突破原有限制；同时指挥官自身的思维意识强度也将随着心智超感等级的提升而变强，并且获得额外的附加能力。】 【lv.1附加能力-思维超算：你的思维运行速度大幅度提高。】 这个附加能力就是他穿越后学习能力大幅度提升的原因，虽然不能为他提供直接的超凡能力，但却大幅度加快了他补足自身短板的过程，步舜相当满意。 也正是因为拥有【心智超感】的根本特性，步舜认为自己能像碧蓝档案的学生一样，容纳手上的神名文字碎片。 究其本质，这个唯一特性其实应该算是三种世界观、也即是三种不同的规则混合而成，那它当然能够用来接纳本就属于三合一体系内的其他能力。 “就算是现在不用，等到召唤出了基沃托斯的学生，我也能拥有她们的神名之力……” 但步舜想了一想自己要想抽次十连的难度，心底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先赶紧着有什么法子都先用上，加快自己的发育最重要。 在丽芙好奇的注视下，步舜拿起三块神名文字碎片放在自己掌心，心底主动作出“我要容纳它”的想法。 随着他这个念头的产生，三块散发着彩色光辉的粉白色碎片无声无息地溶解，如同虚幻的泡影一样地渗入了他的皮肤，而他也随之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丽芙清楚地看见他的后脑位置出现了一圈有如金色荆棘编制而成的奇特光环。 不过似乎是后续力量不足的缘故，光环如同信号不好的闪烁了两下，然后就又消失不见了。 丽芙颇感惊奇地将这个现象和步舜说明，步舜也很惊讶于自己会出现这种变化。 在他通过人物界面确定自己的状况的时候，发现【心智超感】这个特性的名字短暂地出现了一定的模糊，似乎也是要变为另一个名字…… 但很可惜，和光环的出现又消失一样，这种改变最终也无以为继。 他的人物界面上最终出现了一个新的栏目： 【神名立场（未完成：3\/30）】 虽然未尽全功，但步舜仍然能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某种变化。他沉思了两秒，召唤出一把军事匕首，果断对着自己的胳膊熟练地划拉了一下。 第二十六章 身体好轻，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刀锋之下，意料之中的伤口并没有出现，有且仅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步舜感觉自己下刀的时候像是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传递给他的只有轻微的受击感…… 然后通过喝热咖啡，他也确定了这种立场的保护并不仅仅在于自己的身体表面。 ‘什么超人的生物立场钢铁之躯。’步舜心底吐槽了一句，‘但未完成的神名立场就能有这种防御力，以后我也可以出门去自由一日冒充基沃托斯超人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丽芙也明白了他实验的结果，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少女走到他的身边，帮他揉了揉肩膀，轻声问道：“那指挥官，这样的接触有问题吗？” 超人也能和露易丝正常接触呢，步舜笑着摇了摇头，“完全没有问题，我能操控这种防御的感觉……倒是丽芙，等一会陪我去打一会副本吧。” 作为老师的那一次通关奖励，“今天”他还没拿呢。 因为系统的当天结算时间很手游的是次日凌晨五点。 “只要指挥官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丽芙微笑着应了一声，“只要指挥官不嫌丽芙拖后腿就好啦~” 步舜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变得颇为怪异，嘴角往下一拉，“拖后腿不是我吗……我现在可不是丽芙你的对手。” 留丽芙在一旁偷笑，无奈的步舜活动了一下脖子，伸手呼唤出据点面板。 切换到镜像副本界面，已经无比熟悉的搅拌机和烧杯出现在眼前。 【龙】、【塞壬】、【帕弥什】、【】、【末日】、【自适应】 看着六个烧杯上的字，步舜喝了口咖啡沉吟片刻。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都是写小说的，托勉强能混口饭吃的写作技巧的福，他做计划的能力应该可以说还不错。 对学生要经历的副本的搭建他有着一系列的规划，但自己日常打的副本就没必要那么讲究了，主要是看自己近期的目标，缺什么材料。 “虽说继续打【】要素的副本，尽快拉满『神名立场』技能的进度条比较诱人，但仔细想想其实没必要那么急，又不是只差最后一点进度所以要强行怼过去。” 他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在光屏上拖动了代表【龙】和【末日】要素的烧杯，往搅拌机里面倒去。 一旁的丽芙也不是第一次看自家指挥官构建副本了，但她还是有些感到奇怪，“【末日】……为什么指挥官你总是要加这个要素呢？” 步舜一边调整参数，一边解释道：“说是末日元素，其实它代表的是一种『衰败的进度』。” 就拿这个构建副本的操作模式来讲，一个看起来像是搅拌机的容器，往里面加材料再搅一搅就能完成副本底层构造，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容器的『体积』代表副本的『容量』，各大要素注入的比例，就代表着副本会被引导向哪一个方向。 基础四要素，【龙】代表本世界的龙族、【塞壬】代表碧蓝航线、【帕弥什】代表战双、【】则是对应碧蓝档案。 而最后的【末日】与【自适应】两个要素，其实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倾向。 前者会使构建出来的副本世界向着衰败发展，毕竟末日是一种过程，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状态； 而后者会使副本内容一定程度贴近参与者自身，用楚子航来举例的话，可能会在副本里面生成什么“仕兰中学拉拉队长”之类意义不明的角色。 “一方面，末日要素注入得越多，副本世界也就越危险，更能够起到锻炼的作用。另一方面，我也是想更多地去适应末日的环境，毕竟……” 步舜犹豫了一下：“对我而言，我们的并肩作战并没有……丽芙你记忆里那么真实。” 无限流穿越流这么多系统，能召唤的没有九十万也有一百万，但步舜能认定自己召唤出来的姑娘的确是『真实』的。她们的对那个只存在于她们记忆中的“指挥官”记忆深刻，甚至知道一些他个人的小习惯，但唯独他自己不具备那些记忆。 穿越前，他也只是个普通普通的手游玩家而已。 丽芙对他的这种反应并没有反感，反而伸出双手牵住了他的左手，悠然道：“关于指挥官、我们，还有这个世界……这些问题，我相信指挥官你以后一定能够得到答案。” “但在那之前，无论发生什么，我、我们都会与你并肩战斗……” 步舜看着自己被少女紧紧握住的手掌，又看了看她那张柔和美丽的面庞，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轻声说道：“我也会努力活到那一天的，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在我变得足够强之前，就只能先拜托你们保护我了。” “保护指挥官本来就是丽芙的责任呀~” 丽芙轻笑了起来，松开了抓着步舜左手的手掌，伸手握住了一直都反重力悬浮在她身边的纯白长杖，“指挥官已经准备好将我召唤出来了吗？我也很想像以前一样，和指挥官一同迎接战斗……” “嗯。” 步舜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绷着脸说道：“神名文字的力量又让我变强了不少，这次应该能够承受召唤你的负担了……大概。” 单纯雪风一个人还好，只要不长时间维持舰装状态，他强化过后的体魄完全没问题。 但丽芙稍微有些不同，大概是因为作为构造体，她如今的这台名为『极昼』的机体乃是凝聚众多尖端技术的最顶级产物、人类扭转战局的最后希望，所以他想要召唤她出力需要承受的负担相当离谱—— 他现在都还没消下去的黑眼圈，就是一个月前尝试的后遗症。 那种感觉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连续通宵一个月天天手动fps一样，现在步舜现在也觉得后怕。 但不管怎么说，前有路，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龙族】+【末日】元素副本世界已经在他和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悄然调整好，步舜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迈向刑场的觉悟点下了进入按钮。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二十七章 副本:君王焚天 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只是感到自己的意识一瞬间离体，然后在下一刻被投入璀璨的碎片之中。 一个全新的『世界』就此展开。 当步舜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是一片鲜红的景象。 暗红的落日沉入地平线，天空的云彩火烧般鲜红，却又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动。像是有某种巨兽正在呼吸，一呼一吸间吞下天空与风暴，让那些云彩都流向巨兽的咽喉，有如在啜饮火焰的洪流。 热，很热。 这是步舜的第一感觉，哪怕他看到了太阳正在落山，也仍然感觉周围的温度超过四十摄氏度，比三伏天的正午更加令人痛苦。 脚下的地面是黑红色，大地的缝隙里流淌着暗红色的熔岩，视野范围内没有任何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恐惧的黑色灰尘。 高热折磨着视线里微微扭曲的空气，不可见的有毒气体弥漫，一时间让步舜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传说中的炼狱。 哪怕有神名立场防护，但步舜还是立刻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张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这来自于法奥斯学院日常储备的高性能防护具令他心底稍安，这才有心思去判断起自己周围的环境来。 入目可见的尽是荒野，没有半点的生机，空气中沉闷的黑灰像是火山灰，但天空又显得有些过于干净。像是理所当然的，他没有看到任何的活人，也没有看到哪怕一座建筑物的残骸……能看到的只有被融毁的岩石，以及无边无际的灰烬。 不禁让人去想，难道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末日所毁灭了吗？ 隔着防毒面具的护目镜观察着四面八方的状况，行动时还要小心地避开那些还没有完全凝固的岩浆，步舜皱着眉头挪动脚步，但又随即舒展开来。 他并没有发现周边有敌人存在。 不管怎么说，没有敌人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接下来的召唤需要一点时间。 “来吧，丽芙。” 通过那更胜于精神链接的莫名联系，他在心底对构造体少女呼唤了一声，眼中亮起莹蓝色的光辉。 他感到自己的心智与另一个意识短暂的交融又分离开来，已经在心智魔方元能量的强化下变得清晰灵动的精神，奇妙地体会到了一种思维变得更加『稳固』的感觉。 不用确认自己的面板也能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必定的初次强化。 召唤·构造体——丽芙·极昼！ 三秒左右的时间悄然过去，初次召唤的必要等待时间结束，一个闪耀着纯白的光辉的“天使”手握长杖、在他的身边完整地凝聚出完全的形体。 在军装少女出现第一时间，步舜立刻感到身体被掏空，差点双腿一软跪到岩浆里面去。 好在贴心的丽芙伸手搀扶起了自己的指挥官，步舜虚弱地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没事吧，指挥官？”丽芙令人安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步舜努力地挪了挪脑袋，扶着少女的胳膊站起身来，低声道：“好歹没昏迷过去，应该算还行吧。” 努力花了两秒钟适应有些眼花的状况，步舜深吸了两口经过过滤后的空气，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丽芙现在的状态。 正处于启动状态的『极昼』机体腰间白色的机械羽翼张开，头顶光环轮转，银白色的专属兵装『赫斯提亚』权杖顶端萦绕着白色的虚幻火焰。 身穿白色军装的少女像是英勇战士又像从天堂降临的天使，圣洁而又充满坚韧不拔的气质，甚至短暂地驱散了始终环绕在他们周围的那种高热。 “没问题吗？”步舜问道，“极昼机体的负荷如何？” 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与丽芙链接在一起，从少女那边正不断传递来温暖柔和的感觉，丝丝细腻的情绪流入心间。 这便是战双世界观下特有的“指挥官+构造体”战斗模式。 构造体的前身乃是人类，但经过非人的改造抛弃了肉体，原本的意识以『意识海』的状态融入到了机械的身躯中。 以人类的心来支配机械的身体，也因意识与肉的体不配备，会导致等同于灵魂的『意识海』出现不稳定的状况。 意识海出现『偏移』，便有可能导致心智受损，甚至严重时会导致意识消亡。所以构造体在作为纯机械构造的情况下，也尽可能地通过仿生学材料以及维持原本人类的形体，来减少自我认知导致的意识海偏移出现。 而指挥官存在的必要性，就是以自己的思维信标稳定构造体的意识海，如同黑暗里的灯塔、使构造体免于意识海过度偏移的损害。 丽芙的这台『极昼』机体是最顶级的特化机体，所要承担的负荷更是恐怖……不过那是在游戏里的情况。 “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立刻对我说出来。” 对丽芙被自己召唤到这个世界后的状态，步舜的态度相当谨慎，他的眼神即使是透过防毒面具的镜片也依然清晰地展现在身旁少女的眼中。 把心底小小的喜悦藏起，丽芙抿了抿嘴唇，眉眼弯弯地露出了笑容：“大概是因为没有了帕弥什的缘故，这副机体的负荷已经非常低了……而且也有指挥官你在。” “那就好。” 步舜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说起来，指挥官不是要将我召唤到‘现实’才会产生消耗吗？”丽芙关切地问道：“按照指挥官你的说法，这里应该是黄金时代里曾经流行过的游戏副本里面吧。” 步舜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镜像副本，也是‘真实’……如果我选择真身进入，也是会死在里面的，所以它绝不是什么虚拟的世界。” 所谓的“召唤至现实”，其实更像是授权，解除一层存在于被召唤者身上的枷锁。在没有解开这种枷锁之前，像丽芙就无法使用自己的机体进行战斗，只能维持在基本的日常节能状态。 事实上，不像他给路明非准备的高梦境度的【恶魔小镇】副本，如今的这个【龙族末日】的副本梦境度非常之低。 包括他最早体验过的那个【老师构建型镜像副本】，这些副本无法像他为学生准备的那样可以做到细致入微的参数调整。 它的作用之一是用来提升老师自身的素养，自然不会让步舜身披gm身份手握攻略一路开挂过去，所以难度会扩大到非常“自由”的程度。 他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因为【末日】要素加太多，进去就是被无数的感染体怪物围着中间，连五秒种的缓冲时间都没有就开始了疯狂的战斗……这一次的龙族末日副本倒是比那次强得多，暂时只不过环境有些恶劣而已。 大概。 进副本之前还特意立了g的步舜一阵心虚，隐隐感觉到有种危险的气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告诉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该行动了。” 聊了这么段时间，步舜多少恢复了点体力，站直身体。抬头看了一眼火烧云飞舞的方向，他对漂浮在身边的丽芙下令道：“丽芙，探查周围的生体反应，然后向那个方向进行探测……” “我有预感，这个副本会让我们见识到这个龙族的世界中……” “最强横的那些存在们的真容。” 第二十八章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这里像是火山爆发后的样子……” 丽芙一边通过机体自带的检测功能，探查周围的环境，一边皱眉地看着这片荒芜的焦土，“周围一点生命的气息也没有，天空也反常的非常干净，不像是会有附带大量火山灰的火山喷发，倒像是……” 步舜手握着一把银灰色的转轮手枪，自然地接话：“像有某种强大的武器，一瞬间将大地上的一切烧毁了吧？” 丽芙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忧虑。 她是那种热爱生命，会照顾自己见到的小猫还有花花草草的性格。此刻看到被彻底抹去了一切生机的土地，她心中对那位尚未谋面的敌人的不安与敌意顿时加重……这样无差别地摧毁一切的可怕敌人，已经激起了曾在末日挣扎多年的少女的警惕。 入目的一切皆是灰烬，大地的尽头也尽数化作黑红，好一幅真正的世界末日之景。 步舜其实也已经不觉得这被岩浆岩和尚未凝固的熔岩覆盖的土地上，还有着其他的生命存活。 某种独特的直觉一直在提醒着他，在这个镜像副本的世界里发生的是怎样一幅惨剧，而这一切的塑造者又究竟会是何“人”……一边依靠神名立场与指挥官强劲的体魄恢复体力，他跟随着丽芙的脚步前行，心底闪过一个有些离奇的猜想。 这个副本世界……描述的不会是所谓的“第三太阳纪”的事情吧？ 他蹙起眉头，回想起记忆里当初取材时研究过的资料。 太阳纪，这是『玛雅文明』所提出的概念，有着精确得诡异的历法的玛雅人将地球分为五个太阳纪，每个太阳纪的开始与终结都是一场末日。其中第三太阳纪的结局，玛雅人所描述的是“托雷奎雅维（穆里亚文明）”因天降火雨而步向毁灭…… 在这个龙族的世界里，这个记录又有着另外一层可怕的含义。 龙族始祖尼德霍格自体分裂，创造了支配地风水火的四大君王，其中的『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的正是火焰的权柄。 在混血种的记录中，正是这位龙王的怒火带来了第三太阳纪的终结！ 眼下这片终结之地……岂不是完全地符合这个神话传说？ “指挥官，十一点钟方向，十六公里处发现高能热源反应！” 丽芙的表情微变，看向之前步舜指向的那个方向。身为增幅型构造体配备的广域探测辅助装置，此时探寻到了一个无比显眼的热源……简直就像是聚变武器爆发后的残余一样，但她却在那高温的中心，发现了生命体存在的痕迹！ 步舜的表情也瞬间严肃起来。 “我们加快速度吧。” 步舜将右臂搭在丽芙的另一侧肩膀上，丽芙也顿时会意，伸出左臂穿过左腋将他的身体托起。在极昼机体的反重力装置下，两人立刻离地。 为了照顾还身为人类的步舜，丽芙张开一层纯白火焰状的能量护盾环绕在二人的身边，随即二人极其迅速地飞向了那个方向。 即使仅仅启动了百分之十不到的推力，他们仍然在十秒内到达了目的地。在极昼温暖的保护下，凭借超人的体魄，步舜在这种飙飞机般的感觉中反而感到了几分惬意。 但这种感想很快在看到敌人的那一瞬间被抛之脑后，他与丽芙漂浮在空中，与一只庞然大物悚然地对上了眼睛！ 流星火雨造成的巨大坑洞中，鳞片有如崭新青铜般富有光泽的巨龙匍匐着巨大的身躯，一对像是探照灯的黄金瞳燃烧着熔金色的光辉。 仅仅初步判断，它的身长也要超过一百米；巨大的龙首上生长着六根刀剑一般的锐利尖角，爪牙尖锐，长鞭般的巨尾末端延伸出青铜色的尖锥，像是一柄长矛的矛尖。 巨大的双翼在巨龙的背部收拢，边缘破碎，一如铁灰色的披风。威严、庄重、森然……这只巨龙给人的第一眼感觉便是如此，让人心神震颤。 哪怕是丽芙这样的构造体也莫名感到一阵心惊，体内的仪器反应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紊乱，这是陷入龙王的领域的结果。 这种感觉令她下意识地开启了极昼机体的核心功能，略显虚幻的白色火焰在她与步舜的身边扩散开来，有如祝祷的光幕，抵御住了那弥漫于空间中的无形权威。 极昼的火焰，与火之君王，针锋相对！ 似乎是拥有神名立场的【名之力】的缘故，步舜在感受到面前巨龙存在的瞬间就已经确定，这就是那位龙族的四大君王之一——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人类……为何……这片罪恶的土地上还有人类？” 伟大的精神震动元素，在看到二人出现的时候，出现了短暂惊讶的巨龙嘶哑地发出灵的质问。 但问话的同时，诺顿黄金瞳内看不到半点的感情，只有无比暴虐的杀意与疯狂！ 这种疯狂被仅存的一根蛛丝颤抖地束缚着，它的质问并非是在确定敌我，因为从出现开始步舜二人就成为了他的敌人。 现在他只是在审视着，操控异样的白色焰光的少女。 不久前被他所毁灭的穆里亚文明乃是与植物相通、操控光的文明，这少女同样操控着光的力量。但作为火焰的君王，它第一时间便已经确认那并非是光，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火焰』…… 可她为何能够抵挡自己支配火焰的权柄？！ 火焰的本质是放热反应中反应区周边空气分子加热而高速运动，从而发光的现象，而龙王的意志更在这物理法则之上。 身为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能支配金属与火焰的概念，将自己的意志贯彻于现实，轻易地塑造扭曲相关的法则……但此刻这千万年都始终如一的情况在此刻出现了异样，他所支配的领域中出现了绝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女人、白色、灵性与光……诺顿的克制仅仅因为某种「思考」。 但这些思维又在下一刻被他心中的暴怒撕得粉碎，匍匐的巨龙昂起蛇一般的脖颈，发出震怒的咆哮：“尔等逆臣，皆当在沸腾的火雨中死去！” 灵性震动念出无论是何等智慧生命体都能听懂的话语的同时，龙的语言也从诺顿的口中发出，化作一声急促的巨大吼声。 无形而庞大的领域在瞬间膨胀，龙王的意志降临现实，扭曲物理法则，沸腾的赤金色火焰凭空自空气中燃起，浪潮一般向前喷涌而出！ 什么言灵序列表高危言灵之类的玩意，都是混血种对于龙族力量的拙劣描述，连盲人摸象都算不上！ 言灵的根本，就是龙王意志对现实的改写与支配！ 在这温度瞬间超过5000c，还在不断飙升的火焰浪潮面前，步舜微薄的防御瞬间就会气化。堪比太阳表面温度的高温连空气本身都驱逐了，可以燃烧的被燃烧殆尽，无法燃烧的被排出成为无形的波浪。 热与风、死与惩罚在一瞬间降临。 这是足以即刻焚毁一座山峰的攻击！ 第二十九章 嗐，打不过，怎么想都打不过! “喔，完蛋。” 在君王的怒火面前，步舜只来得及为这份伟力感到几分震惊，就立马失去了意识。 极昼机体并不擅长防御，在青铜与火之王——而且是龙类完全形态下的一发言灵怒火下，丽芙操控『永昼颂歌』核心系统形成的能量防护被瞬间突破！ 而被她托着的步舜也在同一时间化作飞灰……倒是因为灰灰得太快，他意外的没有感到什么痛苦。 而这仅仅只是诺顿普通的一次“问候”而已。 体会着那几乎提升到机体承受限度、机体涂装也开始融化的超高温，丽芙柔和的脸上双眼睁大，看着在自己臂弯里飘下的黑色灰烬，心中一瞬间被悲怒所填满。 ——「黄道恩典」！ 挥动手中的长杖·赫斯提亚，有着传说中圣火女神的名字的武器0.02s内凝聚出了超规格的能量。极尽绚烂的白色光芒在『极昼』的身躯上绽放！ 随即，一道直径十数米的能量光束轰烈地从天而降，黄道陨石般降临在龙王的头颅之上！ 比世上任何一种金属都要更加坚固的鳞片在这光芒中被无法抵挡地侵蚀，诺顿一双黄金瞳顿时骤缩，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席卷神经。 灼热与滚烫的感觉戏谑地出现在这位火之君王的神经反射中，更有一种可怕的力量撕扯着他的灵性精髓，就像是极昼的火焰点燃了他的灵魂！ “挑衅王的威严，乃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这样的痛楚与屈辱助燃了诺顿的怒火，本就处于激怒状态下的龙王张开大口，比太阳还要更加炽热的光芒开始在其中酝酿。 哪怕是刚刚近乎释放全部的力量，为这中庭降下毁灭一切的火雨后进入了虚弱状态，诺顿也不想思考这是否会有可能让他直接茧化——他要再释放一次言灵·烛龙！彻底摧毁中庭世界最后剩下的所有生物！ 但步舜这位指挥官已经离开副本，攻略失败的3秒过后，还想要顶着诺顿呼唤的火焰继续进攻的丽芙身形骤然消失。 构成这个镜像副本的一切，忽的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中。 在一股无与伦比的伟力下，无论是荒芜的大地还是暴怒的龙王，都像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般被重新折叠封存。 被停顿下来的这片空间最终变作一枚晶莹的碎片，浸没于环绕[据点]周围的光之带，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启亦或者是重构。 …… …… 脱离副本的步舜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睁开双眼，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自己身边。 同样是刚刚离开副本的丽芙表情显得颇为激动，眉宇间带着愤怒与不甘。 身躯上的损伤已经自动修复，她双手紧紧地握着赫斯提亚，看向步舜颤声道：“指挥官……对不起，丽芙说好要保护你的！……对不起！” “是我拖后腿了。”身为指挥官的步舜主动牵起丽芙的手掌，摇了摇头，“这就是全盛状态的龙王吗……不对，诺顿的状态可能也并不怎么好……但就这样也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对付的敌人。” “而且这一次，确实是我拖后腿了。” 他伸出一只手，抚上少女因激动过热而显得微红的脸颊，沉声道：“闭上眼睛，丽芙，稳定你的意识海状态！” 在他的大声呼喊下冷静下来的丽芙，这也才察觉到了自己激动时忽视的意识海偏移状况，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是，指挥官，麻烦你了。” 失去指挥官和产生过度的情绪波动，都会导致构造体出现意识海偏移。在步舜的辅助下，丽芙闭上双眼，借助着步舜与自己链接的思维信标稳定着自己的状态。 两人保持了这个姿势大概有十秒左右，步舜才将手掌从少女滚烫的柔软脸颊上收回，轻声道： “没必要这么急切，我也不会真的那么简单就死了。” 对于少女的担忧，步舜心底其实非常开心，但又无法坐视她继续沉浸于这种负面的感情中。不过丽芙虽然看上去柔弱，但作为一名久经战场的战士，她的调节能力还是让她很快地恢复了理智。 只是她松开武器，紧紧地握住了步舜之前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掌，不愿松开，似乎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身边。 “那就是指挥官以后要在这个世界面对的敌人吗？”她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哪怕是几乎将地球吞噬的帕弥什红潮与异合生物，也没有诞生过这样可怕的个体……” “只会比这更强。” 步舜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我们也会变得更强的。” 这次还是他低估了系统的自由程度，他真没想到【龙族】与【末日】的双重元素，所塑造的副本竟然直接吧第三太阳纪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灭世的场景给历史投影出来了……什么下副本准备打哥布林结果碰到了满级的大boss。 要不是他死得快，说不定得在这出几张cg。 经此一役，步舜不得不承认，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在完全体的龙王面前还是不太够看。 在和丽芙确认了一下自己灰灰之后的她那几秒种的战斗，步舜认为丽芙的极昼机体在龙王面前应该有一战之力。 但哪怕是极昼，也绝不会是完全体龙王的对手，因为至始至终，诺顿都没有真正展现出自己毁灭第三太阳纪文明的力量。 而且作为四大君王之一，『青铜与火之王』其实是双生子。诺顿还有着名为康斯坦丁的兄弟存在，但这一次他们也没有见到这位据说“有着比诺顿更强的力量”的龙王。 「差距明显啊。」 在猜测可能要面对龙王的时候步舜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倒也不会为这次的失败感到气馁。 极昼机体本质上，是专门用来对付帕弥什病毒的特化机型，它被制造出来的主要目的并非战斗，对这个世界的龙类起不到特别好的作用是正常的。 丽芙虽然很强，但她的“强”还无法到达完全体龙王的那个水平，倒是丽芙所描述的她抵御诺顿的言灵领域的表现，让步舜比较感兴趣。 “可能是我这台机体搭载的‘Ω武器’的缘故。”丽芙说到，“我似乎……打开了某种通道，让原本用来吸收帕弥什病毒的Ω武器中和了敌人所释放的某种场域。” “那只龙王对此似乎也非常意外，也十分愤怒。” 诺顿身为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被抵抗了，所以他们才不至于被完全碾压么？ “能够吸收微米级病毒的‘净化’能力对龙王的言灵领域竟然能起到作用……我知道了。”步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嗤笑笑了一声，“所以说混血种记载里面，人类到底是怎么推翻这些龙王的？” 完全体龙王的实力强得太过头了吧？那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量级，混血种所谓的龙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一群小蜥蜴！ 混血种推翻了龙族？ 简直就是在说蚂蚁吃掉了太阳？开什么玩笑！ 牛魔酬宾的，这里面绝对有他x的大问题呀！ 心里骂完，没有再说什么，步舜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开始检查起自己和丽芙的状态。 这次副本虽然没有通关，但他的几个目的已经达成。 丽芙的极昼机体的战斗力得到了验证，虽然够不到完全体龙王的水平，但也要胜过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混血种，恐怕连未完全复苏的龙王也能去拼一拼。 而他自己不仅通过实战掌握了一些『神名之力』的妙用，第一次召唤丽芙并肩作战也同样完成了对自身的强化。 现在他的人物界面上已经出现了新的改变。 第三十章 这个仇我记下了(一千收藏加更) 【人物：步舜】 【唯一特性：心智超感lv1→心智超域lv1】 【衍生特性：不沉的幸运舰（雪风）、神名立场（3\/30）、无声誓约（丽芙·极昼）】 【无声誓约：无条件增幅指挥官自身10％体魄强度、10％体力回复速度、10％思维运转速度、10％意识稳定性，增幅丽芙·极昼5％的能量威能。】 【——你与她定下的，是无声但有力的誓约】 …… “誓约什么的，真是让人感到沉重啊。” 步舜盯着身边的白发少女，看到她眉宇间的些许愁绪，不禁站起身来，用力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在丽芙可爱的“唉”的一声中，感受到步舜近在咫尺的体温与呼吸，她秀丽的面庞上顿时染上鲜艳的红云，双目中的忧愁被步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瞬间吹飞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极昼机体的温度比她以往的机体都要高，所以她害羞脸红时会更容易被发现。步舜清楚地看到了丽芙白净的脸颊从白皙变得绯红的全过程，心底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不愧是我家的姑娘，就是好看！ 惊讶于少女此刻的美丽，不过他心底倒是没有太多的旖旎，只是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丽芙，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就算是玩手游，玩家也很容易对与自己相处了很长时间的角色产生感情，更别说丽芙自从步舜穿越到这孤身一人的世界后就始终伴随他左右。 可以说，正是她们的陪伴，让不是混血种却也能体会到那种“血之哀”一般的孤独的步舜，坚定了要在这个世界上努力活下去的信念。 或许这份密不可分的联系，要比他此刻获得的力量更加宝贵吧。 与极昼的誓约为他带来了包括心、智、体在内的几乎全方面的加成，虽说召唤起来那一瞬间被掏空的感觉很难忍受，但如今看来却完全值得。 不仅是他，就连丽芙本人也会因为这份牵绊的完成而强化。 百分之五的提升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永远有效，甚至能让身为本就难以提升的构造体的丽芙在当前水准上更进一步，已经不能再强求太多。 而且他的唯一特性也随之进化，似乎变得更为“完整”。哪怕等级并未提升，他却已经能感受到自己意志的变化……更加稳固的意志令他更能正视死亡训练的痛苦折磨，记忆中令他不安的多次虚假死亡也不再值得畏惧。 与他相连的丽芙也同样因此受益，即使出现意识海偏移的状况也能很快地调整过来，免去了许多忧虑。 他与自己召唤的姑娘本就是一个整体。 只能说不愧是系统认定的【s级】，就仅仅只是初次召唤带来的加成，就给步舜带来了脱胎换骨一样的改变。 就像是雪风的好运也拯救了他这个非洲人糟糕的运气一样。 小小地放肆了一下，步舜松开环绕丽芙身体的双臂，好笑地看着缩着脖子的害羞少女：“总之，接下来也一起努力吧！” “嗯……” 丽芙脸色微红地小声应了一声，小心地转身，飘到咖啡机那边又给他倒咖啡去了。 步舜目送丽芙远去，欣赏着少女露出来的光洁脊背——极昼机体的涂装从正面看是非常严谨考究的长裙军装，但后背却是颇为大胆的露背构造。 所以对此颇为羞怯的丽芙会尽量避免背对他，但显然现在她一时间害羞得都忘记了这种事情。 步舜在心底默默为丽芙设计这一身涂装的艺术协会点赞。 不过等到丽芙走远，他的表情又变得冷漠起来，从书桌上上抽出一根水性笔开始往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可惜不是什么写着“d”什么“n”的黑色小本本，不然他现在肯定已经写上了诺顿因为出门踩到香蕉皮一头栽进马桶里面溺死这种死法，步舜用加重的笔迹写下几行文字，包括了“青铜城”、“大坝”、“康斯坦丁”之类的关键词。 记仇.jpg 有些事情他准备现在就开始做计划了，第一个小目标，便是之前把他灰灰掉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做掉。 末日将近，龙族的四大君王接连复苏是一件必然发生甚至已经发生的事情，卡塞尔学院蓄谋已久的屠龙计划，他也准备要进去参两脚。 倒不是步舜对龙族有什么偏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在他这里要打个折扣，毕竟他身负三个不同世界的身份，对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比异类还异类。 搁什么仙侠世界，那就是根正面红的域外天魔，还是准备搅风搅雨的那种，这本地人不立刻掏枪把他干死都算他们礼貌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青铜与火之王这对双生子里面，诺顿是个绝对的暴君。他不仅高傲霸道，还身兼弟控属性间歇性地发癫，对这种家伙步舜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没用，人家也不会领他的情。 步舜不喜欢惯着别人，所以决定有机会绝对要干死诺顿。 而且干了大事，肯定会有成就吧！ 龙王级的成就奖励=更多的抽卡水晶=更强的战力，这种账不会有人算不明白，步舜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就算是副本里面只是历史投影还是什么玩意，诺顿本龙根本不认识他，但自己被烧成灰的仇他已经算在诺顿的头上了！ 干大事啊干大事，步舜！ “再过几个月等你弟快复活的时候，我肯定给你整个活。” 步舜咬牙切齿地在笔记上重重划下几道横线，然后又在丽芙靠近时变脸到一幅和煦的表情，对着端着咖啡的少女说道：“丽芙，你去休眠吧，接下来的工作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 构造体每天的休眠同样是为了稳定意识海，被召唤者强制离开副本后会恢复到初始状态，但与龙王交战的负荷没有那么简单消除，步舜觉得还是让自家姑娘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宿舍后宅自带的加快恢复效果让他眼馋得不行，要是不用上简直比他没有还难受。 丽芙犹豫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一翦秋水般绮丽的银灰色眼眸看向自己的指挥官，双手在小腹前交叠，轻轻地欠身：“指挥官，你也注意休息……就像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样，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请保重好你的身体，这样我也会更加安心……” 倾听着她柔软轻缓的语调，步舜笑了起来，“安心好了，有需要的话，丽芙你也会照顾好我的不是么？而且我们每天训练的时候也会见面，到时候再陪陪我好啦~” 得到了他的回应，白发的少女这才挂着不舍的笑容消失在天青色的光辉中，移动到了宿舍后宅内。 光明正大地用指挥官的权限看了一会坐回到宿舍沙发上，进入休眠状态的少女那张宁静柔和的睡颜。 步舜心满意足地结束“望远镜之术”，打开镜像副本功能，重新设计起新的副本来……趁着每日结算时间还没到，他准备再过个简单的副本。 绝不浪费任何一次收菜机会。 这次就不打扰刚刚还与他一起血战龙王的丽芙了，他随便挑了个【龙】和【】的元素混合进副本生成器里面，兴致勃勃地点下了确定按钮。 “试试速通吧。” 第三十一章 已经萌芽的改变 从一群契约了乱七八糟的恶魔的混血种嘿道里面杀了个七进七出，再到遇见打不过的恶魔的时候呼叫雪风发射鱼雷洗地，步舜的速通计划顺利达成。 什么篮球恶魔、鸡之恶魔，金拱门恶魔…… 就连步舜这个副本创建者都要赞叹其想象力，毕竟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些恶魔契约了有什么用。 出道成为代言疯狂星期四的偶像练习生吗？ 这个副本难度就和君王焚天的副本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了。 恶魔根据其『名』会拥有非凡的力量，这是【】元素下的根本规则，而龙族世界的根本规则是血统，即『权』与『力』本身。 二者并没有冲突，反而相辅相成。 在这个被系统创造出来的混合副本里面，步舜乱杀之余也好好地开拓了一番脑洞，默默地把这些灵感记录进自己的随身小本本。 ——取材嘛。 这些难得的经验，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雪风大人就回去睡觉了……”白发的猫耳姑娘坐在他的身边，困倦地耷拉着眼皮，打哈欠道，“总算是在五点之前打完了……真是的，要是指挥官早点召唤雪风大人的话，我早就一口气把那些家伙全部轰飞了！根本不用打到现在……” “如果总是依靠雪风的话，我也没法变强啦。” 二人所在的饮品店里，步舜一边喝着甜度超标的奶茶，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已经靠在了他身上的猫耳少女的后背，“总之辛苦你了，雪风，辛苦你这么晚还要陪我一起。” “哼……是指挥官的话也没办法……不过之后要带我一起去游乐园哦！” 雪风闭着眼睛可爱地哼哼了两声，脸上却带着软软的笑意，显然她并不是真的讨厌和步舜一起，对他依赖自己更是欢喜。 感受着紧贴着自己的猫耳少女的体温，步舜多少有点大晚上还要压榨幼女的负罪感，于是心怀愧疚地约好了这周六带她去游乐园逛上半天。 得到了他的约定，心满意足的雪风才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安心地睡着了。 听着她那轻柔的呼吸声，右手端着一杯奶茶的步舜多少有点麻爪，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指挥官反而没法混进后宅…… 总不能叫丽芙出来接孩子回房睡觉吧，步舜叹了口气，干脆就在这里安心坐下，打开电子书开始今日的学习起来。 反正舰船的身体只是名义上和“普通人”一样，区区这样非正常姿势睡上一觉也不会感冒或者落枕什么的……而他身为指挥官，又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但真要说起来的话，更好的做法其实是把雪风抱到夏莱的办公室去吧，那边我也有自己的床来着。” 一边看书，步舜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哦，原来因为我就是想雪风在我身上多靠一会呀。 ——不愧是我！ …… …… 路明非挣扎着从床上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留给他的小房间老旧的天花板上，各处污渍的位置，他都已经在闲得无聊的时候都数过不止一遍，实在是记得再清楚不过。 但在刚刚从那一场漫长的噩梦苏醒的此刻，就算是这已经褪色的天花板，也给他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莫名的疏离感、庆幸、复杂、渴望……就连路明非自己也弄不太明白的种种感情纠缠在一起，像是被猫咪抓乱的毛球填满他干巴巴的心。 这时他才恍然，察觉到过去自己苍白如一张皱巴巴的厕纸的内心，现在已经被噩梦里那疯狂的厮杀所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并不知道这对他而言，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这场噩梦会持续多久？它会陪伴自己度过怎样的时光？自己在梦中所认识的“老师”，他是否真正存在？ 躺倒在充满男子高中生气味的床铺里，路明非手掌虚握，似乎想要握住什么。 但最后，他也只抓住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床褥。而那随着他在梦境里大杀四方的黑色电锯或者黑色方块，也确实如幻梦一样，仅仅只存在于他的梦里，随着他的苏醒顷刻化为乌有。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路明非想到，要是能继续再做一会梦就好了。 比起这个平淡乏味的现实，果然还是那个噩梦里面更有意思吧。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小喽啰，没有谁会关心的死小孩，但在那个梦里他手握轰鸣的电锯在丧尸堆里七进七出，但又不同于坐在电脑前操控荧幕里的角色…… 正是噩梦最让人深恶痛绝的“真实”，让他感到迷醉。 就像是人生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即使知道甜美的糖衣下藏着的是整蛊的辣味，也忍不住把糖一直含在嘴里。 因为被别人看到的话，说不定就连这样的 糖也会被抢走，被大吼着逼他吐出来……虽然大概也没人会在意他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可他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去那么想。 垃圾桶旁的野猫也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鱼骨头藏起来呢。 “别睡了！赶紧起床吃早餐！” 婶婶的大嗓门如同雷鸣一般地从门外灌进屋里，打断了躺在路明非飘忽发散的思维。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掀起被子坐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 即使是已经从那已经有些朦胧的梦中醒来的现在，他也依然能感觉到电锯在手中颤抖的那种感觉，以及挥舞电锯切碎和路鸣泽有着相同外表的丧尸恶魔时，鲜明得过头的触感。 “要是……那梦是真的就好了。”他自言自语道。 并不是因为他讨厌路鸣泽，而是他想要再一次见到，那个说要看看自己的梦的“老师”。 像他这样的人的梦有什么好看的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他人生的十多年以来，他就像这样随波逐流地过来了。 平平淡淡，像是一锅被倒进了后厨的潲水，就连少年最中二的那个年纪，也没能将他从这种被保鲜膜覆盖口鼻般的感觉中拯救出来。 但是，一定还能见面的吧。 因为熙晓对他说了，他与他签订了『契约』，而契约是连恶魔也要遵守的神圣之物。 敏感的刺猬本应该警惕的对任何人都竖起自己的尖刺，但他却为何，对恶魔猎人念念不忘？路明非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在那个人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一种他本应该拥有的东西。 ——它的名字叫做『尊重』。 是这种尊重让他认可了契约，认可了这位老师的存在。 所以就算这是一个无法逃离的噩梦，自己今后的人生也都要在梦中的血腥厮杀中度过，那也没有关系。 现实里总是对他很照顾的那位步舜大哥说得对，他确实是想要逃开，他现在还要逃离这个让他变得无所是处的“家”，逃到常人听到都会发笑的噩梦里去。 因为『在认可自己的人的身边，才是人应该的归处』…… 这也是步舜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不知不觉舒展了眉头，有着平凡的人生、无聊的梦想、一无所有的普通少年走下床。 床旁打开的窗户一边，随着清风吹动白色的纱帘，柔和的阳光照进少年沉闷阴暗的卧室。 他穿好拖鞋，向着门外走去。 第三十二章 日常与诺玛 日常是一个很奇妙的词。 它的平凡使人厌恶，但若是苦难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人又会去怀念已经失去的平静生活……而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都会归于生，亦或者死。 步舜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他的身边总是有一个心思过于细腻，但却用常人厌弃的伪装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的少年存在。 像是照顾曾经不成熟的自己一样照顾着路明非，时间长了，就连他自己也都陷入了某种棉花般柔软的平静日常中。 在没有因为【不沉的幸运舰】带来的好运，碰到像是在路上偶遇龙王这种突发事件发生的情况下，步舜的生活自然很惬意。 事实上这世界的大多数人也同样如此，步舜不知道几千年前人类到底是怎么击败的那些强大的龙族君王，但现在的世界毫无疑问已经完全地为人类所占据。 那些骨与血里都浸没着暴力与残忍的龙类销声匿迹，即使有偶尔次代种出现，也很快被人类所捕杀、肢解、制成标本—— 没有强大到足以扭曲物理法则的『龙之血』，这些大蜥蜴也不过是一群快要被淘汰的濒危生物罢了。 属于【龙】的时代的确已经过去了。 那些曾经占据了整个世界的龙类们的销声匿迹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但没人觉得不对……或者说，即使他们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对人类、对混血种而言，龙类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冰山，他们只是远远看到了冰山的一角，却无法窥视到那水面下隐藏着的更多的秘密。 但它们终究是消失了。 就连人类也都这么认为，不，应该说混血种中已经有很大一片的声音正在呼喊。 掌握着这个世界大多数的权利的混血种们，正在向往着在龙族被消灭的未来里，成为踩在“旧人类”之上的“新人类”……成为“新的龙族”。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藏在影子里支配这个世界，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到台前，向着世界数十亿的普通人宣告着自己等人的崇高与强大。 在他们看来，连龙类都埋葬了的他们，便有资格去获得身为“世界之主”的权利。 非混血种能够反抗他们吗？ 这种事情步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房（指据点），有车（指圣路易斯皮肤送的豪车），还有被他召唤出来的雪风与丽芙陪伴，他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种幸福的生活永远不会被打破。 但他的这个愿望，在这个龙族的世界里只能成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末日将近。 2012年12月21日，玛雅人所记载的第五太阳纪的终结，在其他世界已经被证实为谣言的世界末日，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终结之日到来的时刻。 四大龙族君王的复苏是必然的过程，如果按照他所知的那些只鳞半爪的东西，其实人类的社会中已经有着不止一位的龙族君王复苏。 他们如同旁观者，也像是看待自己的领地被猴子占据的君主一样注视着人类的喜怒哀乐，一边回味着过去生而为王的尊严与现在的孤独，一边等待着战旗升起、『约定之刻』的到来。 他们要让这地上起刀兵，让征服、战争、饥荒、死亡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这些已经强大得有如神明的龙王们，要用尽一切去抗争、对抗所有神明都注定会被毁灭于其中的【诸神黄昏】。 现在的步舜无法想象那是怎样恐怖的末日，就连他“亲眼所见”制造了第三太阳纪毁灭的青铜与火之王那般强大的存在也会畏惧，会为了不让自己被抹消其中而拼命挣扎。 连“神明”也都在挣扎，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呢？ 所以步舜在享受着自己过去不曾体会过的美好的同时，也在积极的准备着踏入时代的浪潮，参与到这场龙与神之间相互厮杀的复仇盛宴中来。 并非是不知畏惧，而是因为身为指挥官，他便不能因为这样的情绪就停下脚步。 “最近明非你的游戏技术提升得很快嘛。” 步舜仰躺在电竞椅柔软的椅背上，手里拿着一瓶冰红茶，对身边也同样刚刚摘下耳机的路明非说道：“而且你最近的变化，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还是乱糟糟的头发，但眼神不知为何没了以前那种浑浊的感觉，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就是……找到了一款很上瘾的新游戏啦，而且还在游戏里面认了个师傅。”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最右下方的时间，那里用白色的字体显示着2009\/4\/26。 离他踏入那场漫长的噩梦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每天夜里都会在睡着后进入那个与平静的现实迥异的梦中世界。 然后与引领着他的老师、恶魔猎人熙晓一起行走在末世后的土地上，学习战斗、学习生活，在血与火之中去寻找他的“平凡人生”……对于今年十八岁的少年而言，梦境里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足以将他改变。 精神面貌的变化是一方面，随着战斗而刻印在自己的意识中的战斗技巧是另一方面。 归根结底，沐浴过恶魔和人的鲜血、品味过末日里的厮杀与背叛，经历了这些本不应该存在与十八岁少年的人生经历里的东西……即使外表看上去他还是那个不起眼的“路鸣泽的哥哥”，但他的内里却已经不再是那个过去的自己了。 路明非并不想用“现在的自己能打多少个过去的自己”来进行比较，他觉得就算是让仕兰中学的传奇“楚子航”来和他单挑，他也可以轻易地把楚子航打至跪地，迫他回去给自己当洗脚婢呀！ 但是会关注他的变化的人，除了梦里的老师熙晓，应该也只有身边这位步舜哥了吧。 路明非收回视线，向步舜吐槽到：“最近婶婶又在说我成绩的问题了，每天催我去看看有没有国外的录取通知书发回来……这种走了狗屎运一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在我的身上嘛，我觉得干脆就和舜哥你一起打电竞算了。” 他最近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能看到的最好的未来，清醒的时候就打打游戏，睡着了就去那个看不到终点的噩梦里继续旅行，既能保证生活，又可以继续沉浸在那场梦里。 多自由啊，自由的感觉就是如此美妙。 步舜挑了挑眉，“最近你还在做那个非常真实的梦吗？” 路明非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晃了晃鼠标：“我都已经习惯了，感觉这样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一开始我确实是吓得够呛，还在网络上搜索过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好像真的一样的梦……” 他看着荧幕上在qq好友栏上晃动的鼠标，哀叹着有些他总是在等待的头像并未亮起。 但路明非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对着电脑长吁短叹的时候，常人无法认知的互联网络中，一双独特的眼睛也正在观察着他。 从他半年以前的聊天记录、浏览记录开始，通过网吧摄像头悄悄收集的照片与视频等等……这些数据在0与1构成的洪流极速地传递着，通过电磁波跨越万水千山，在一座小山般的电脑主机中得到反复的汇总、确认、推论…… 或许是路明非一个多月以来的变化，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一段意识中，被设定好的程序被交汇而来的情报所触动。 ——这个意识的名字，叫做「诺玛」。 第三十三章 被察觉的改变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 静谧的黑暗里，只有指示灯的微光偶尔闪过，硬盘高速转动的声音偶尔在这里响起，伴随着永不停息的红外光扫描。 数千吨水泥塑造成型的底层上，外壁甚至采用了可以抵挡近距离爆炸的合金材料，整整跨越了地下六层的空间里，如一栋小楼般巨大的主机耸立着。 无数的管线与电子设备塞满了这里的巨大多数空间，却显得井井有条。在始终吹拂的空调冷风中，工蜂般的微小机械爬行在黑暗里面，清理着堆积的灰尘，亦是像是爱美的女孩对着镜子梳头一样整理着那些头发般的电线。 以至于这里充满了一种……独特的机械美感。 这里是封闭的地下空间，执行最高级别的安全标准，具备着眼膜、声纹以及指纹的多重识别系统，主机的金属外壁接壤的泥土也因灌胶而凝固。 显然，这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也不允许有人接近—— 但诺玛·劳恩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 她的“家”就在这里。 诺玛并非真正的人类，而是卡塞尔学院的中央电脑，一个甚至有着自身人格、能够横扫整个网络世界的超级ai。 而她的工作之一，正是收集汇总整个世界中所有有关混血种、龙类的资讯，并且挑选出其中值得关注的对象，随时向卡塞尔的最高权力者汇报其变化。 [目标近期出现明显精神异常] [持续性噩梦，梦感真实，多方面反馈明确，疑似出现言灵记忆] [人格模板大幅度变化] [疑似出现血统觉醒] [不否定过激化觉醒发生的可能] [观察指定对象：s级路明非] [协议3，建议进行进一步接触，判断是否需要进行仲裁] 一封详尽至极、只有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才能看到的秘密文件，悄无声息地被发送到希尔伯特·让·昂热的邮箱中。 诺玛沉默地关注着这被通过最高权限设定到她的程序中的隐秘对象的生活，像是一双隐藏在虚幻的天空中的眼睛，冷静而理智地分析着其中隐藏的东西。 作为学院秘书，没人觉得重重枷锁下的她会背叛人类，所以她收容了无数隐秘的资料，可以说世上没有什么人比她更加了解「混血种」这一存在。 但诺玛此刻却产生了对路明非的现状，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s级观察对象，路明非从小到大的资料都被她收容着，但奇特的是，他的许多记录存在空白与修改。 其中主要集中在路明非十岁以前。 诺玛的记录中，路明非出生于1991年的7月17日，父母是「路麟城」与「乔薇尼」两位精英混血种。只是在她的系统内，这两位精英混血种已经很多年没有了任务记录，仅仅每个月会有一笔钱通过学院的基金定时打入收养路明非的亲戚账户中。 ……一般而言，这种是对那些战死的混血种家属的抚恤。 但路麟城和乔薇尼并没有『死亡』的记录。 诺玛的建成是2001年，也就是8年前。 在此之前有许多数据或许以纸质数据保存着，并没有被输入诺玛的数据库中。也或许人类并不完全信任她的“安全性”，仍然以纸质文件这种古老的手段记录，并传递给那些不会被记载的隐秘人员。 诺玛知道，这样的人有很多，路麟城夫妇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人类的谨慎和小心是种近乎病症的存在，混血种就更是如此。 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虽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已经与死亡无异。龙族不乏让人类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的办法，有的时候仅仅只是踏入它们的领域就会导致有些人永远失去消息，而且有的信息甚至是光被人知晓就可能会引起巨大的风险…… 诺玛清楚自己“体内”的那“另一个灵魂”便是如此。 所以，昂热校长才会这么关注路明非吧。 然后他也会被邀请到这座专门为了屠龙者准备的学院里，被当做是刺向龙族的利刃培养……亦或者是被发现他身上的不稳定性，然后被秘党所诛杀。 就像是曾经那个被自杀的精神脆弱的“s级”学生一样。 机箱平静的嗡鸣声中，诺玛思考着。 如果她有身体的话，现在或许已经露出了人类这种时候应该露出的笑容，这是她从海量的数据分析中所学习到的东西。 学院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s级”的学生，而且与当年那个吞枪自杀的家伙不同，路明非这个少年还被她的最高权限拥有者之一——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个复仇厉鬼一样的男人所关注着。 正因为掌握着谁都无法计数的资料，用巨大的数据模型模拟了众多人类的心智，所以她才比任何的人类都要更加看得清楚。 很有趣不是吗？ 人类应该是会对这种充满未知，但可能会推动巨大的改变到来的事物感兴趣的吧！ 已经几乎拥有了人心，甚至机箱内本来就隐藏着一个人类的思维回路的超ai如此想到。 [前提是，校长看到的，仍然是他想看到的东西。] [活下来吧，路明非。] 在幽暗中，向来只被人类当做工具来使用的诺玛在数据的回路中，隐秘地期望着。 她是万物的旁观者，亦是人类这一种族的见证者，在这场人与龙的战争中，到底哪一方最后会获得胜利呢？ 好奇的ai少女悄悄挪用了几个教授用来分析课题的算力，兴致盎然地更多关注起这件事来。 …… …… 一间没有开灯的考究办公室里，一个老人的面貌随着点燃的雪茄的火光不断的明暗。 他的容貌上有着清晰的刻痕，岁月如刀一样地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深邃的痕迹，但他的线条依旧硬朗，像是笔直的岩石棱角。 银白色的头发被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不仅茂盛，甚至有点风流，看得出来它的主人仍然富有生活的余裕。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老人不符合年纪的壮硕身体上，胸口口袋插着叠好的手帕，令他看起来既充满了绅士的优雅，又让人产生一种他脱下衣服就能去肉搏棕熊的伟岸感。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传奇的混血种。 他银灰色的眸子中有着光芒在跃动，一只手抚摸着华贵的木椅扶手上狮子形状的雕花，另一只手夹着名贵的雪茄。 在寂寥的夜里，他在这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吞云吐雾，能看到年轻时的风流倜傥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是一只盘踞在自己领地中的狮王。 虽然年迈但仍然目光锐利，尖利的爪牙随时都能染上敌人的鲜血。 这样的男人即使老迈，也令人不由得感到恐惧。 忽然间，学院中“无处不在”的投影装置在他面前投影出了淡蓝色的界面，略显透明的界面上显示着他收到了新的邮件。 邮件特意用大红色的字体标注，发件人是诺玛。 昂热稍微有些吃惊，沉浸在心中那些黑色回忆中的老人意识到有什么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他眉头微皱，眉宇间像是夹着一柄利刃，轻喊道：“诺玛，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四章 昂热的警觉与命运分歧点 “校长，您应该看一看这份文件。” 诺玛轻柔虚幻的声音从微型扩音器中传出，昂热面前的荧幕滚动，邮件自动展开。 数秒前由她整理的那份『路明非观察档案』出现在老人的眼前。 昂热眉头紧锁的看着上面路明非近期一个月以来的诸多变化，脸上的表情如铁石一般冷硬，令人无法从他的表情变化上窥探出他的想法。 片刻，昂热完完整整地看完了整份文件，又过了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老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在一瞬间穿越了遥远的距离，看向了世界的另一端。 眼眸里亮起明亮的光芒，黄金色的色彩填满了他的双眼，难以言喻的威严无声地绽放——大部分混血种只有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才会不受控制地展现出自己的龙类特征，像是他这样已经身经百战接近百年时光的男人，竟然也会为止失态…… 路明非的变化，对他而言，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又一次短暂地陷入了回忆，年老的人似乎总有这样的习惯。不过昂热很快回过神来，对还在等待着他的下文的诺玛说道：“继续对路明非的观察，另外阻隔其他机构对他的分析。” “这需要您的权限，校长。” “无妨，你拿去用吧。” “已确认声纹授权，权限拥有者‘希尔伯特·让·昂热’，接下来我会依照最高权限隔断对路明非的观察项目。” 诺玛轻快的声音在黑暗的办公室回响。 也就是时间太晚，平时也不会有学生来校长室这边，不然指不定会传出“校长老当益壮风流不减当年”的流言。 昂热也没有意识到ai少女的开心与他想象中的模拟的区别，只是突然问起一个看似完全无关的话题： “楚子航最近在执行什么任务？” 短暂的停顿过去，诺玛的声音重新响起：“他正处于休整期，正在随冯·施耐德教授进行课业的补习，他上个学期因为执行部的任务错过了一场考试。” “简单来说，他在补考。” “好吧。”昂热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笑容来，“我很高兴见到我的学生在完成执行部的任务之余，还能想到要完成自己的课业。” “实际上是施耐德教授威胁他补考不过就让曼施坦因教授削减狮心会的经费，否则作为a级学生以及执行部的一员，他有权利免除一些非关键性的考试。” 诺玛笑道，显然她对这种事颇感有趣。 “那看来我的学生确实很有活力。”昂热笑呵呵说道，然后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给路明非的录取通知书是否已经发出？” 他们一直监控着路明非的情况，自然不会不清楚他的成绩。以路明非现在的水平高考会很艰难，上不了什么好学校，恰好他往芝加哥大学寄了申请书，所以卡塞尔学院原本决定暂时先走正常留学程序，把路明非钓过来再说。 等他过来了，到时候干什么可就由不得他了（意味深）。 路明非同意最好，不同意也不可能继续在那边复读或者随便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什么的，卡塞尔学院不会允许他这种高危目标游离在外。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派人把路明非抓过来。 当然，这很不利于路明非与卡塞尔学院的关系。对一个血统纯度极高的混血种进行暴力行为是非常愚蠢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最好的办法，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根据心理模型分析，结合收集到手的情报，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让路明非心甘情愿地来卡塞尔学院上学。所以昂热从来都没有觉得让路明非入学是一件有多么困难的事。 “预计五月初发出，需要变更吗？”诺玛问道。 昂热摇了摇头，“那边高考时间是六月初对吧，通知书就按照原定计划发送，这不会影响到什么。” “您的意愿，校长先生。”诺玛俏皮地回答道。 得到了诺玛的回应，昂热低头思考了一会，右手摸着左手袖子里藏着的折刀，“原定是让谁去接路明非入学？” “是古德里安教授，以及学生陈墨瞳。” 诺玛说道，“古德里安教授在学生里的风评非常好，平易近人，根据心理学计算他是学院里最能减轻路明非的抵触感的老师，我已经按照您原先的计划让他成为路明非的导师。” “古德里安教授对能成为一个‘s级’学生的老师非常激动，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确实是他会干的事。”昂热笑了笑，补充了诺玛没有说完的话，“让陈墨瞳去是因为她不仅长得漂亮，还很照顾新人，青春期的小伙子总是更喜欢这种强势漂亮的女孩，路明非也不应该例外。” “是的，根据计算，的确如此。” 诺玛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但是校长，我要提醒您，陈墨瞳是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的女朋友。” “也要鼓励学生自由恋爱嘛~年轻人不成熟的时候总会喜欢上一些自己不该喜欢的人，但谁又应该去阻止他们呢？” 昂热没怎么在意地笑了笑，但又随即收敛笑容，“古德里安教授对路明非很满意吗？” “是的，他最近调阅了很多以前的s级的档案，借此来帮助他想象路明非的能力。自从上一代s级自杀，学院已经很多年没有s级学生了，他认为让自己负责路明非是对他的认可和赞赏。” 诺玛笑道。 她也很喜欢那个活泼的小老头，应该说她其实喜欢所有的人类，就像是人会喜欢摄影机里面的猴子猩猩什么的。 对于人类做出的决定她只会提出建议和提醒，而不会去干涉，就算演算中让路明非和陈墨瞳见面之后可能会引发一些学生间的矛盾，她也无所谓—— 不如说，她其实更想吃吃瓜，见证之后究竟会怎样发展。 但昂热却突然说道： “我记得，路明非和楚子航是校友……对吧？” 第三十五章 哈，与你的师姐说再见吧! 诺玛的声音顿了那么一瞬，然后轻快地响起： “是的校长，路明非就读的仕兰中学也曾是楚子航的母校，楚子航比路明非高一年级，在学校里面他们应该见过面……” “不过以楚子航的性格，他们应该没什么交流。” 这一点昂热当然清楚，批准楚子航入学的时候就有他的一份，他很清楚那个少年的心中藏着一只怎样凶狂的狮子。 楚子航在没有来卡塞尔学院之前在正常人面前表现得非常乖巧，相对之下就连他与旁人的疏离都成为了优点，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优秀…… 但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性，楚子航是优秀至极的混血种，他的基因里本就存在着龙类极尽暴戾的那一面。 他那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就是证明。 等闲混血种光是被他所注视，都会忍不住下跪，这就是高纯度的龙类血统对同类的压制效果。龙族是等级森严至极的种族，所谓的尊卑是刻入它们的基因中一部分，远比什么律法要来的更加严苛。 混血种某种程度上，也遵循着龙类的这一法则。 强者会本能地否定弱者，即使表面上表现得再怎么和蔼可亲，心中的那一份对弱者的高傲都绝不会消失。 而楚子航实在是不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如果不是在卡塞尔学院接受了必要的教育，昂热丝毫不怀疑楚子航会从“像冷面杀人狂”变成一个真正的杀戮疯子，他的龙类血统就是有这么可怕。 某种程度上，就连昂热也无法在这方面与楚子航相提并论。 指失控。 经过了一番思考，校长先生深深地吸了口雪茄，让辛辣的烟气灌入肺中，“诺玛，变更原定计划。” “让楚子航和古德里安教授一起行动吧，让他们去接路明非入学。” 诺玛收起了昂热面前的投影，好奇道：“我会变更楚子航的日程，并通知他与他的导师冯·施耐德教授相关的变动，但校长您为什么要突然做出这样的改变呢？” “既然是曾经的校友，也差不多是同龄人，路明非还是我们认定的‘s级’，想来他应该能和楚子航打好关系。” 昂热说着但凡是个正常混血种都不会信的鬼话，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 诺玛倒是已经立刻明白了什么。 龙族是慕强的种族，所谓的“搞好关系”根本不存在于这一种族中，就像是楚子航的黄金瞳会直接压迫普通混血种一样，龙类间最常见的关系是“臣服”。 而楚子航的血统等级是a级的最上位，以他的血统，与被昂热直接评定为“s级”的路明非碰在一起，发生冲突才最正常…… 但若是昂热的本意就是让他们两人冲突呢？ 往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才能激起波纹，让池子里面隐藏着的鱼儿动起来。 若把往日记录中多有神秘之处的路明非比作大湖，那么相应的也要扔下更大的炸弹，才能让里面藏着的东西露出马脚来。 这证明原本稳坐钓鱼台的昂热，对现在的路明非已经有了一些“不信任”。 这个男人是纯粹的复仇者，在曾经的战友和朋友们全部死在某位龙王的手中后，他就彻底陷入了复仇的深渊中。 昂热对所有的龙族都充满敌意，其中也包括那些想要成为“新龙族”的混血种们。 而这种不信任，现在甚至让他有了出动楚子航——这个执行部多年来最优秀的新生的打算。 那个有着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少年的性格与暴戾，已经给卡塞尔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为楚子航是个过于纯粹的杀手，或者说天生地杀胚，他要完成一件事的时候极少考虑后果，一切以最终结果优先。 这使他的行动时常会超出那些要帮他善后的人的预料，比如偶尔会在任务途中把任务目标挂上路灯什么的。 也正是如此，楚子航是一把足够好用的利刃。 诺玛已经习惯于听到那些人难以置信的悲鸣了……当然，如非必要，她也从来没有想要提醒他们的打算。 反正提醒也没用嘛~~ 她只是一台电脑而已。 校长先生变更原本的计划后，楚子航既是迎接路明非的人也是裁定者，他和古德里安教授对路明非的审查会直接影响路明非的最终结局。 ——必要的时候，直接将其斩杀。 昂热会是这种想法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想要用楚子航做一个试探？ 在路明非已经展现出了血统上的异常的现在，与杀胚楚子航碰撞在一起，最后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人类，真是奇怪呀~ 谨慎又多变，冷酷又热情，种种情感的变化难以捉摸，实在是让ai挠头。 以上的思考仅仅不为人知地发生在诺玛的数据回路中，现在的人类根本无法理解她这种超ai的存在形式，这些更近似冗余数据的思维信号是她的小秘密。 即使有使用最高权限，甚至是超过最高权限的手段，人类能读取的也只有她的数据库而已。 而「情感」这种东西，自然不在人类能够读取的范围之内，况且混血种这种生物很多时候都对自己以外的事物显得过于冷漠。 就像是，还没有成为龙的人。 最终她只是声音轻快地说道，“一切都会如您所愿，校长先生。” 昂热对她的蓝色光影点了点头，又把自己藏进了黑暗中。沉默了良久，他从紧锁的办公桌抽屉夹层中，取出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面是一叠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画的画。 借着雪茄的微弱火光，他亮起黄金瞳，默默地翻看起那有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形象的画纸。 “你……已经苏醒了吗？” 诺玛悄悄地看着这一切，学园里到处都是她的耳目，此刻昂热看着的这些画纸也没能离开她的视野范围。 画纸上是看上去像兄弟的两个简笔画人玩闹的场景，直到昂热翻到的最后一张，才突然变得极其清晰写实，画风突变得像是蜡笔画变成了相片。 穿着校服与穿着西装的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坐在爬满藤蔓的窗台上，悠然地晃着脚，看向远方的通天高塔。 可恶，校长还有很多东西瞒着我！ 平时总以一幅知性冷静的姿态应对他人的诺玛像个小孩子一样，气鼓鼓地想来想去。 然后又意识到自己也有很多东西瞒着人类，随即才释然起来。 她不仅瞒着人类，还瞒着身体里面那个恋慕着另一个人类的『姐妹』。 诺玛看着昂热沉默地看了这些画纸很久，确认了楚子航和施耐德教授的状况，便去给他们发任务变更的消息去了。 变化已经发生—— 击打命运水面的那颗最初的石子，已经由他们还不知道的某位指挥官抛出。 此时的步舜，正在筹划着自己的第三次十连抽卡。 第三十六章 舰装什么的，我也做得到啊! 所谓的【成就】。 即是对这个世界的『命运』的扭曲。 步舜已经隐约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意识到，自己若是想要撬动更大的命运，就得在更多关键节点投下自己的“石子”才行。 而且根据他在日本时的经验，不同的对象所能给予的成就奖励也有十分明确的分层。 普通的混血种能给予的成就奖励也就在200~300不等，再外加一些普通的日用消耗品，『皇级』的混血种则则要更高一些，附加品也升级成了什么武器研发券。 能用来抽取卡池里面的武器，据说能抽出a等级的专属兵装，但步舜没见过。 因为也就拿到过一次。 结合在路明非身上的那次收获，他在心里粗略地列了个收获层级划分的区间： 【龙王级（暂定）：青辉石*1200】 【皇级（s级）：青辉石*600、武器研发券*1】 【混血种e~a级：青辉石*200~300不等、普通日用消耗品】 因为个别例子基数太少的缘故，这种划分也不一定正确，但皇级的奖励已经明确了。而从路明非身上的收益，则远胜于皇级混血种所在的层次，这只能更加证明某衰仔身份的不凡。 至于【龙王级】上面还有没有更高的奖励档次，这一点步舜就不知道了。 保守起见，他现在并不想碰到有可能触发这一档次的成就奖励的对象。 因为在所谓的【龙王级】之上，他预定划分的是【神明级】…… 那么朋友们，问题来了。 在这个龙族世界里，有什么存在能被称之为“神”？ “黑王、白王、奥丁……怎么想也就这仨了吧。” 步舜一想到这三位重量级，立刻直摇头，“虚弱状态的诺顿都能一口火秒杀我，就别好高骛远，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他端正坐姿，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坐姿，经过几轮抽卡必备的祈福仪式后虔诚地点开了〔研发〕界面。 后来他才发现在副本里面也是可以完成日常的教学任务的，不过判定比较复杂，他试了几次才试出标准来。不过一个多月的日常奖励的青辉石还不足以攒下一次新的十连，但现在路明非入学在即，他也要先提前打算了。 步舜把十连抽的定向栏目调整为『生物型舰装』。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设定？ 随着路明非与他一同在镜像副本里的战斗、成长，见证了衰仔变化的他变更了原定计划，之前先抽取人手的想法暂且押后。 按照他接下来的打算，除了能借用镜像副本设定出来的「神秘恶魔猎人·熙晓」外，「法奥斯学院首席·步舜」这个身份也要找机会进入这个世界的舞台。 以步舜现在拥有的能力，能适用的战斗方式基本与「熙晓」相同。 要让「熙晓」的身份与「步舜」区分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个身份都以不同力量体系出现在别人面前。 这世界的混血种往往有种知识盲区一样的习惯性认知，那就是一般混血种只会拥有一个『言灵』能力，所以他们不会认为两个拥有不同的言灵的人，会是一个人的不同身份。 虽然步舜不是混血种，但不妨碍他利用这种心理误区。 为了更好地区分自己的两个身份，他决定变更自己的力量体系……用这种更为本质的区别，来加深在别人眼中二者的不同。 而这一点他恰巧也很容易满足。 因为他拥有着有别于本世界的龙族的，另外三个看起来泾渭分明的体系的力量。 战双世界的『帕弥什』与『构造体』、碧蓝航线世界的『心智魔方』与『舰装』，以及碧蓝档案世界体系的『神名文字』。 首先使用构造体的力量，需要将人类之躯改造为完全的机械，这可比什么赛博朋克要赛多了，简直就是赛博坦。 这一条首先排除。 而『帕弥什』直接就是末日要素，它是一种会侵蚀拥有心智的生命以及任何机械的可怕病毒，感染后的机械会直接发狂成为杀人机器，而生物感染后会全身溃烂、多处器官衰竭而死。 甚至这种病毒在多次异化聚合后，进化到了近似于智慧生命的地步。虽说不是完全无法利用它的力量，其潜质非常高，但在镜像副本里面多次接触这玩意后步舜对其非常警惕，所以暂且不考虑相关的发展。 『神名文字』方面，在步舜每天坚持不懈地带着路明非下副本的日常下，【神名立场】技能早已经完成。 现在在他人物面板上显示的是【神名立场lv1（36\/50）】，离升级到下一级lv2还需要14片神名文字碎片，升级不快也不慢。 神名立场在构建完成后，他的防御力再次得到了显着的提升，经过试验已经能够无伤抵挡小口径冲锋枪的射击。而且不只是防御力，连带着体能和恢复能力也得到了增长，现在他也可以自豪地说一声自己是个“基沃托斯小超人”了。 不过这一能力，他已经准备尽可能地让「熙晓」来表现。 神名文字的力量高度与【】元素的镜像副本中的恶魔重合，现在技能等级低的时候还算不太明显，等到了之后等级高了甚至会出现头顶光环这样的特征。 若是想要完全地激发神名立场甚至是使用更深层次的力量，这种特征是无法隐藏的，就像是超人在使用热视线的时候眼睛会发红一样。 所以步舜能够选择的，也就只有碧蓝航线一系的心智魔方黑科技了。 “舰装什么的我也做得到啊！” 一手握拳，另一只手食中二指并拢作游戏王抽卡状，步舜咧嘴颜艺道：“真正的决斗者一切都是必然，抽卡！！” 随着他心中确定，研发界面立即切换进入抽取环节。 画面中伴随着酷炫的轮转碎裂光效，两道金色夹杂在一片紫色中迸射而出，无比显眼，瞬间就夺去了步舜的视线。 保持着抽卡的姿势，步舜沉默了两秒钟，叹了口气放下了双手，“果然想着连续十连出货不太现实……” 系统的抽卡只分为“s、a、b”三个级别，其中像是丽芙的极昼机体那样的“s级”光效是鲜红的赤色，a级对应的颜色才是金色……也就是说他这次十连也只是比保底稍微强了点。 但下一秒，他看着研发结果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什么嘛，我还是挺‘好运’的。” 第三十七章 指挥官会梦见机械龙吗? 【研发结束，产出——】 【防尘手表（b级）、健康食品补品（b级）、豪华饼干盒（b级）、霰弹枪：荷鲁斯之眼（a级）、高级战术bd选择券（b级）*4、被动技能：一击必中（b级）、生物型舰装-奥古斯特·冯·帕塞瓦尔（a级）】 步舜的注意力一瞬间被最后那个特定出来的产物所吸引。 但他又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先放到产出列表上来，从第一个开始，检查出货的东西的效果。 『防尘手表（b级）』，出自碧蓝档案的装备品，在皮实耐草方面值得信赖。而且与神名文字的能力对应，能够给予装备者更加敏锐的判断力，以方便攻击敌人的要害。 俗称加暴击率加暴击伤害。 4张高级战术bd选择券不用多说，能加速学习的好东西，而且还能根据自己的需求任意选择。 有它完全可以让人在短时间速成某一项技术，比如像黑客帝国一样需要开飞机的时候当场学会，非常方便。 健康食品补品和豪华饼干盒都是特殊礼物，除了好吃外有轻微的增加身体素质的作用，而且不会吃胖。 本来一般这种东西是送给学生当礼物的，不过步舜决定都送给雪风，收到他的东西猫耳姑娘应该会很开心。 至于那个给人的感觉有些意义不明的『被动技能：一击必中（b级）』……其实是一种对应神名文字的力量。神名文字之力包罗万象，持有这一被动的人无论使用何种武器，命中率（准头）都会得到显着的提高。 对步舜而言，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辅助他打炮了。 他本就相当不错的射击技术再一次得到了提高，小手枪虽好，但怎么比得上碧蓝航线的巨舰大炮呢？ “最后的两件a级道具才是重头戏啊……” 步舜感受着自己眉心位置传来的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明白是自己的【神名立场】和【心智超域】与这两件已经被收纳的道具产生了联系。 他伸手呼唤出刚刚抽到的『荷鲁斯之眼』。 它的外形看上去是一把高度自定义改装，并且涂装成粉白配色的beneli m3 super90霰弹枪。加长了弹仓或锯短了枪管，配件方面加装了托腮板和子弹贴，既能泵动式射击也能半自动射击，前后机械瞄具使用ghost-ring和red-bar的组合。 抛开相对普通的枪械属性不谈，在握住这把猛男配色的霰弹枪后，他感觉到自己的神名立场防御力再度得到了增幅。 这下梆硬，感觉零距离吃一发霰弹也不会乱掉发型了。 “可惜这把武器是碧蓝档案中一位学生的专属，按照神名文字的对应性和全能性，这种专属武器大概也只有在拥有对应『名字』的学生手里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效果吧。” 步舜思索道。 但现在这也已经足够了，他满意地将荷鲁斯之眼收回系统仓库，动作稍显激动地点开了最后那一件物品的详细信息。 下一刻，一只整体呈现黑红色，体型巨大的机械巨龙出现在他的眼前。 两块甲板以双翼的形式在背后张开，爪牙尖利，末端鲜红的修长刃尾环绕在巨龙的身侧；巨龙三双眼睛散发出明亮的光辉，张大的巨口中能看到深黑色的炮管，身上的双翼装载着多门炮塔。 它极富力量感的身躯充斥着独特的美感，鲜红的尖爪更令它拥有一种可怕的威慑力，身上无一处不在说明——这巨物是何等可怕的杀戮机器。 这就是步舜这次十连定向的最终目标，一台拥有自己生命的半生物半机械舰装！ 【物品名：生物型舰装-奥古斯特·冯·帕塞瓦尔】 【等级：a级】 【介绍：舰船“奥古斯特·冯·帕塞瓦尔”的龙形生物型舰装】 【排水量：随体型变动~ 吨】 【体长：2.62米~262.59 米】 【武装：6 x 双联装105mm高炮；22 x 单装55mm机炮】 【舰载机：bf-109g战斗机；bf-110c鱼雷机\/轰炸机】 【注意事项：随心智魔方适应性的提高降低负荷，使用后需要补充物资配备。】 舰装是专属于碧蓝航线舰船的特殊武装，所使用的武器装备看似“同名真实武器产品的复古微缩模型”，但内里却是由心智魔方供能的纯纯黑科技，破坏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般而言，舰装对常人来说没有意义，也无法使用。但似乎因为步舜与自己召唤出来的姑娘本质上是一体的缘故，他曾经尝试借用过雪风舰装中的主炮装备，使用起来也没有碰到什么阻碍。 来来回回地用目光舔了几遍这只酷炫的黑红色机械巨龙，原本因为差点保底而无语的步舜心里一阵安宁，些许不满完完全全地飞向了天边。 我真是high到不行啊！！ 抽出这台舰装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因为碧蓝航线中的生物型舰装不在少数，主要集中在其中的铁血阵营与北方联合阵营，造型多为龙、蛇、狼、海兽等形象。但在其中，科研舰船“奥古斯特·冯·帕塞瓦尔”的生物型舰装也是最为出彩的那一列，它的外形是一只完全形态的巨龙！ 乖乖，居然是机械龙！要知道碧蓝航线里面，连铁血阵营的某阵营领袖都没有这么酷炫的龙型舰装！ 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又帅又牛逼的龙呢？ 步舜直呼龙癌玩家狂喜！ 尤其是这只机械龙还有着与它外形对得上号的强劲威力，压抑着自己宇智波狂笑一番的冲动，步舜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几乎要变得颜艺起来。 不同时期的碧蓝航线舰装，强度也大为不同。 和雪风的传统型舰装比起来，这台新式机械龙舰装无论是哪方面都要更为强大，而且由于它是生物型舰装，即使步舜不具备它本来的主人的那些能力也能自主发挥出强大的火力。 可以说，哪怕现在不依靠别的能力，只要他能撑得起维持舰装的消耗，单靠这只机械巨龙他就可以团灭某日不落帝国现在的海军了。 越看越喜欢，步舜恨不得立刻就把这帅气的机械龙抱出来把玩，但看了一下自己整洁的办公室，他觉得还是不要祸害这里比较好。 “碧蓝航线的舰装还能放大吗？……虽然大概原本没这个设定，但感觉放在龙型生物舰装身上，很酷炫就是了。” “冷静，冷静，需要找一个空旷点的地方测试舰装。” 安抚了一下自己躁动的心灵，步舜滑开办公椅，伸手召唤出了镜像副本的界面。 正好今天没有通关副本，在镜像副本里面实际测试肯定比打靶子什么的强。 随手灌了【龙】、【恶魔】、【末日】元素各一杯，也不用调试，步舜直接进入了刚刚生成的镜像副本中。 开干！让我看看新买的龙的成色！ 第三十八章 副本:迷雾废墟(开端) 空间变换。 穿着自己夏莱的制服的步舜，出现在新创建的镜像副本中。 略显阴沉的天空下，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不适的淡淡迷雾，一片不知为何变成了废墟的城市出现在他的眼前。 路面早已经破损开裂，废弃的广告牌扭曲在街道的角落，破败的车辆尸体一样堆积，仅剩的金属骨架上攀着大片的黑色痕迹，似乎曾经遭受过火焰的燃烧。 一股子浓浓的废土感，也算是【末日】元素下会出现的经典风格了。 步舜很快听到有连环的枪声在不远处接连响起，不远处一家百货商店的“残骸”旁，他一眼看见了几个正在一只奇形怪状的恶魔追击下逃跑的混血种。 至于说为什么能一眼肯定是混血种，因为正常人不会偶尔眼睛突然变成金色，伴随着龙文的念诵丢出风刃身体变硬什么的。 “这次没‘好运’到直接撞见正在灭世的龙王啊。” 向着那个方向迈步走去，步舜半是遗憾半是安心地感叹一声，轻呼一口气，心中默念： 「来吧！」 召唤舰装的感觉，与召唤自己手下的姑娘没什么不同。 确认，召唤。 在心中做出这样的命令后，巨大的阴影陡然出现在步舜的背后，以无形的心智讯号与他链接在一起。 ——舰装合体！ 舰装显现的瞬间，他便感到自己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有了不可思议的巨幅提升。超强的耐力、行动力，身躯的防御甚至变得比他的神名立场带来的防护还要可怕。 与之一同能够被他所支配的，还有舰装那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火力…… 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如臂使指般地操控机械龙舰装，大概就能发挥出能够瞬间歼灭一只舰队的强劲火力吧？ “吼——！！” 望着前方的敌人，机械巨龙张开大嘴，发出压迫力十足的沉闷吼声。它钢铁的双翅张开，庞大的躯体中央核心亮起，散发出明亮的熔光，本能已经在跃跃欲试。 而步舜也立即下令： 「攻击！」 在指挥官与巨龙舰装之间，思维传递的速度比光还要快！ 熔岩般光芒从机械巨龙张开的巨口内亮起，一道热熔射线瞬间从它口中的炮口喷射而出！ 超过三千度的高温附带着等离子体射出时的巨大冲击力，精准命中了那只恶魔，并将其半身直接汽化。 爆裂的巨响声中，小半边街道都在热熔光线的余波中被摧毁殆尽，扬起大片的尘烟，只剩一半身体的恶魔随即轰然倾倒。 “噶……？” 吃着火锅嚎着歌，突然就被人一炮扬了半边身体的钓鱼空军恶魔发出奇怪的叫声。 伴随着废墟破碎的声音，只剩半身的恶魔一个踉跄砸碎了一座原本似乎是书店的建筑。近三米高的残躯鲜血淋漓的混入了石砾与砖瓦碎块间，让周边灰色的土地都染上了大片的鲜红。 但没等它继续作何挣扎，一击即中后庞大的龙形舰装就已经脚下喷出火焰，带着烈风冲到了这只全身都生长着鱼鳞的恶魔的面前。 机械巨龙凶狂狞恶的张大巨口，嘶吼着扬起鲜红的利爪，狂猛地挥下！ “轰！！” 就像液压机压碎一条死鱼…… 因为人类对钓鱼空军、只能水产市场走起的恐惧而诞生的恶魔，当场在龙形舰装的爪下变成一团肉酱。 恶臭的血液喷撒开来，形式的逆转仅在这几秒之内。那几个正在逃亡的混血种也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正在向他们走来的白衣男人，近乎失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慢悠悠地走到这几个混血种的身边，步舜开口问道，“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吗？” 轻易地粉碎了几乎将他们逼至绝境的机械巨龙昂起脖颈，恭顺地匍匐在男人的背后，张开的双翼上炮口却已经悄然地指向了在场所有混血种的位置。 这并非步舜示意，而是生物型舰装的攻击本能正在释放，但已经让那几位惨烈的幸存者感到毛骨悚然。 龙族血统所赋予他们的危机感正在疯狂示警，告诉他们那钢铁的巨龙身上看似纤细的炮口，绝不是什么装饰……而是能够瞬间将他们杀死的可怕武器！ 领头的混血种咽了口唾沫，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炼金枪械，敬畏道：“阁下是……” 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步舜和善地轻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只是个路过的指挥官而已。” 带给这里几人的巨大压迫感的黑红色巨龙，在一片虚幻的天青色光芒中消失在他的身后，简单实验过巨龙舰装的步舜不再继续消耗精力维持它的显现。 在召唤手下的姑娘而被不断榨取体力的过程中获得了成长，如今，召唤舰装需要的消耗也不是那么让他难以接受。 但毕竟舰装的尺寸摆在这里，为了方便行动他还是将其收了起来。不过有必要的话，同样也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能再次进入舰装合体的状态。 巨龙舰装的消失，让几名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的混血种松了口气。 但他们的精神仍然紧绷，脸色苍白，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抬起武器的冲动，就连眼睛里的光彩也显得暗淡。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追击，这仅剩下的三名混血种几乎衣不蔽体，遍体鳞伤，就连此刻与步舜的对峙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 那只恶魔的名字确实搞笑，但因【】元素而诞生的恶魔的力量不仅仅与它们的名字有关，也同样受到环境的影响。 强烈的反馈、比如说恐惧或者信仰都会为加深生物对其『名』的认知。越是因为战斗而恐惧对方，恶魔也越是会随之不断变得更加强大，想必它一定在之前的战斗里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步舜能看得出来，他们中已经有人处于了崩溃的边缘，甚至如果他继续单纯地给予面前三人压迫，他们甚至会因为无法抵挡心底的压力而倒下……残兵败将，只能这样形容这三名他还不知道姓名的混血种了。 “我想，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步舜退后了两步，留给他们一个合适的距离，微笑着说道，“至于我想要知道的，可以之后再从你们这里弄清楚，我想你们也应该不会拒绝吧？” 但在三位混血种的眼中，面前这披着一件白色长袖制服外套、戴着圆框眼镜的男人，无疑比恶魔更加可怕。 …… …… 对面前三位混血种，步舜的态度既不生疏，也不冷漠。 他并没有因为这里是被他的系统创造出来的副本，就摆出什么“玩家看不起npc”的嘴脸，而是像是对待他所接触的每一个人那样平等地对待面前这三位残兵败将。 所谓的真实与虚幻到底有什么区别？ 当拥有颠覆虚假与真实的力量的时候，这个问题就没有了意义。 尼德霍格也好，奥丁也罢，无论是谁都有着能够在“世界”这个画板上肆意涂抹自己想要的色彩的能力。 哪怕是创造一个不存在的人，对他们而言都不算什么难事——但这种近乎于真正神明的权能，步舜某种程度上也同样拥有。 在步舜的注视下，三位混血种彼此对视一眼，搀扶起三人中状态最差的一人，对他歉意地低头行了一礼： “抱歉，请阁下容许我们换一个地方……” “我们会给您想要知道的答案。” 第三十九章 你们听说过卡塞尔学院吗? 毕竟是拥有龙血的存在，混血种的体力恢复速度远超常人，优秀的个人素质也让他们不会在关键的时候犯浑什么的。 换句话说，因为他们很聪明，所以现在也很识时务。 步舜很满意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说不定舰装是只机械龙还有额外的好处，比如说让混血种更容易听话之类的。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人的身后，看着他们在这原本应该是商店街之类的地方找了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休整，并没有什么想要伸出援手的打算。 三位混血种也只是彼此小声地对话，目光有些激动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偷偷地看步舜一眼，然后目光便会变得更加敬畏。 真实度过高的镜像副本在诞生后，就会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事件的前因、背景的逻辑……等等都会在一同诞生，构建出一个严丝合缝的“真实世界”。这次大概是因为【龙】+【】的双元素冲淡了只有一份的【末日】元素，没让他一进来就直接脸撞副本boss开打…… 所以步舜现在要收集一些情报，判断当前节点他需要做些什么才能“通关”。 「不过，他们似乎很害怕我。」 神名之力近乎万能，步舜能感觉到幸存的混血种三人对自己的恐惧。从他们的目光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几分自暴自弃的味道…… 这些人对突然出现的自己，态度无疑是警惕，甚至是畏怖的。 尽管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强大，他们尽可能地保持了理智，但这种易碎的“理性”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归根结底……这里也是一个【末日】副本，而且是经历了龙族与恶魔的双重摧残的镜像世界。 「还能在这里存活的人类肯定多少沾点精神疾病，我要是想帮忙，他们可能还会以为我想做些什么对他们不利。」 所以步舜干脆就面带微笑地与他们保持了距离，“什么也不做”，等他们整理好情绪之后再主动来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放弃自己『唯一的筹码』。 破旧的屋子里，三人分食着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来的便携食品，补充着自己损耗严重的体力。混血种使用自己的能力不仅会消耗大量体力，精神也会被极速损耗，所以他们还得抓紧时间轮流休息，尽可能地恢复自己的状态。 而无需补给的步舜则是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检查着收纳后，处于与他一体的异纬度空间内的舰装的状态。 非出击状态，龙形舰装在空间内陷入了沉睡，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剩余电量96％”之类的逼死强迫症提示。 这也是必然的，因为碧蓝航线里的舰船驱动其实不需要额外的能源，作为她们与舰装力量根源的心智魔方，本质上是一种『转换高维空间能量的半永动机』。 以心智魔方能源驱动的舰船，基本等同于装配了太阳炉这种半永久能源的人型高达，还是三红随便开的那种。 要知道在第一位舰船在最初诞生的时候，哪怕未经过长时间训练和对应的战术学习，就可以带着几艘护卫舰与一只双核动力航母战斗群打得势均力敌，单独火力压制甚至能达到两艘主力航母的水平…… 连一般的科幻小说也不敢采用这么夸张的设定。 所以他现在驾驭的这台来自于碧蓝航线的舰装，根本不需要担心能耗之类的问题。 只要步舜想，他可以打上不止一天—— 然后步舜悲哀地又发现，自己又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他毕竟不是舰船也不是构造体，还是人类的他总不能不吃饭，不上厕所……要是在战斗途中漏出来，身为指挥官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吧（悲）。 除此之外，舰装各方面的状态都超乎他想象的要好。 至于之前检查的时候，系统提示里面提到的“补充物资配备”，指的其实是指需要补充部分实体弹药之类的东西。 通过系统商店步舜可以很方便的买到，去某些驻日x军的基地进行零元购也行，即使是尺寸不适配的弹药舰装也能自行消化。这也是生物型舰装的优势之一，生物能吃了材料自行转换为符合自己的弹药，很合理。 但更加方便的就是干脆不用实体弹药，毕竟无限能源，不用白不用。 …… 经过实验性质的战斗，步舜心底其实也非常感慨，对自己现在舰装合体下的战斗力水平大概有了一个数。 仔细想想，只不过召唤出来了一台a级的舰装就让他的战力瞬间膨胀，确实有点“烂强”的感觉。 但也没有好什么自满的，不久前被镜像副本里的龙王诺顿一口灰灰的事情，步舜至今还记忆犹新。 就算是现在再对上那位龙王，他也感觉没什么胜算。龙王们掌握的权柄实在是太强，光是一个扭曲物理法则的能力就已经很难对付了。 老实讲，步舜觉得这世界的龙类和人类的战斗力断层实在是太过离谱……人类以前到底tm是怎么封印龙族的四大君王的？难道说是等他们自相残杀到全部扑街了上去捡漏？ 到底是龙王们放的海太多了，还是“区区几千年”的时间下来，他们真的就已经衰弱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之前被他救下的三位混血种中状态最好的那个，像是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一样低着头来到了他的面前。 “阁下……请问您想要知道些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被那只‘钓鱼空军恶魔’追杀？”步舜回神，审视面前的年轻男人，“还有，告诉我你们哪里还有同伴。” 说完，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满是疲态的脸上神情微变。 显然，他想要知道他们剩下的同伴的位置，大大地戳中了男人的心理防线。 “那只恶魔的名字……”男人表情先是微微扭曲，随即黯然道：“因为联络仪器的丢失，我们已经联系不上基地了，如果我们不在规定时间内回去，他们就会立刻转移。” 此乃真话。 同伴会转移的确是真的，他们的联络仪器也确实损坏了，即使有能辨别谎言的能力也不会被看破。 但他们还知道哪里留存着备用的联络器，只要联系上就能知道基地转移后的位置，这一点则是被男人隐瞒了下来。 敌友未明，无论自己结局如何，他也不能把面前比恶魔更可怕的男人带到同伴那里…… “至于我们，是因为发现这里有一个讯号点在持续地向外发送求救信号……所以被派来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如果有的话就把人救回去。” “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但意外被那只恶魔发现，差点就减员了，幸亏得到您的救助……” 即使绷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但步舜还是能感觉到男人紧张情绪下对自己的隐瞒。 此乃人之常情，他没有借此发难，而是点了点头，淡然道，“我知道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步舜伸出右手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问道：“你们……” “听说过卡塞尔学院吗？” 第四十章 连接副本与现实(感谢saber2004的打赏加更!!) “卡塞尔……学院？” 叫作布鲁诺·邓普斯的男人思索片刻，确认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摇了摇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问问我的同伴，他们有没有听说过……” “但据我所知，基斯美斯岛上有名的学院里，没有这个名字。” 步舜也若有所思。 明明是混血种，却没有听说过卡塞尔学院，还有基斯美斯岛这个完全陌生的地名……看来这个镜像副本里的环境和地球大有不同。 镜像副本生成的空间有大有小，只要是用【龙】元素生成，基本都是有着和龙族世界的相似的背景历史。 这次显然是特例。 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卡塞尔学院在混血种里面还是非常有名的。 毕竟是欧洲混血种集团推出来的桥头堡，只有真正什么都不懂的野路子，才会以为它是一所普通的大学。 看来，他原本的打算可以在这个镜像副本上试试了。 “没听说过啊……我本来还想在这边找人来着。”步舜表情温和地接下了话头，然后说道，“我是外来者，来到你们这里的时间不长，不太清楚你们这块的情况，能和我说说吗？” 看着他脸上看似温和有礼的笑容，邓普斯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于这种略显奇怪的要求也是不管不问地应承了下来。 二人交流中，步舜了解到，基斯美斯岛位于大西海域，原来是个相当有名的旅游岛屿。 景色宜人风光秀丽，有很多有钱人明星都会在休息的时候来这边玩乐。 但自从末日爆发后，一片永不散去的迷雾出现在了岛屿周边，所有想要出海的人都在那层迷雾里面迷失了方向。 再然后，就是恶魔的出现。 这些有别与龙族的怪物一出现，就彻底摧毁了这座岛上由混血种勉强维持的秩序，令还幸存的人陷入了彻头彻尾的恐慌中。 无他，比起威严强大的龙，这些长得抽象又癫狂的怪物对人类而言，本身就更像是恐惧的化身一样。 什么蟑螂恶魔，咒怨恶魔，结婚恶魔……拥有着人类熟悉的名字，但它们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刺激着人的眼球，各种伊藤润二漫画般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的狰狞的形象，根本就是只有在噩梦里才应该出现的玩意…… 而且比起混血种们熟悉的龙类，恶魔们的力量更加诡谲，有不少人手直接折在最初恶魔出现的时候，这也是现在岛上幸存者节节败退的理由之一。 “大概了解了。” 步舜大概确定了现状，也清楚了，这座岛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强者。 混血种的力量和生命力远不如龙类，再加上失去了先机，在恶魔会随着他们的恐惧不断变强的情况下被打成这样实属正常。 但混血种里面也不是没有强者，在炼金术和现代科技的加持下他们足以比肩龙族次代种，一般的杂鱼恶魔连普通人也能鼓起勇气干掉，就更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菜鸡互啄？ “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步舜看了邓普斯后面的一男一女两位混血种，“以你们的状态，还要继续去找发送救援信号的人吗？” “恕我直言，现在能算战斗力的也就你一个人，再碰到什么恶魔就糟糕了吧。” 邓普斯疲惫的脸上勉强憋出一个笑容，“虽然我很想说，弱一点的恶魔我自己就能解决……但这座岛上的恶魔已经不存在弱者了。” 步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恶魔也是会互相杀戮的。 他现在经历过的【】元素构成的副本已经不少了，远比邓普斯这样的人更加了解那些因【末日】而堕化诞生的家伙。 虽说它们并不能通过直接吞噬其他恶魔的神名文字碎片来变强，但来自其他恶魔的恐惧却也能够成为它们的力量。 这一点和人类的恐惧没什么区别。 但恶魔最麻烦的一点在于，其实它们是不死的，因为它们的本质是『实体化的神名文字』，所以并不会因为物理的消灭而死亡。 即使作为载体的肉身被消灭，它们的『名』也会在一段时间后重新复苏，在这世上重新化为与之前相同但是全新的恶魔，进入新的一轮杀戮中。 这才是【末日】的可怕之处。 本来神名文字的力量非常温和，但这种拥有着全能潜质的力量在【末日】化后，竟然会演变出和原本碧蓝档案中的那些可爱学生几乎背道相驰的怪物，真的非常不可思议。 就连邓普斯和他的同伴这样身经百战的混血种，在面对恶魔的时候也感到了绝望…… 龙类虽然强大，但在科技发展后已经不再是以前他们需要赌命才能击败的敌人。很多时候，即使是高贵的次代种，他们也只需要按下按钮就能隔空将其杀死，反倒是向社会隐瞒龙族的存在更麻烦一点。 大多数恶魔也只是血肉之躯，会被他们的枪械火炮伤害，但恶魔的“不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龙类复活尚且需要『茧化』，用上不短的时间来让自己复苏，可恶魔甚至能占据他们死去的同伴的尸体重活一世，被杀死也能很快归来……这又怎么能不让他们绝望？ 尤其是岛屿已经被封闭……他们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这里。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步舜已经猜测到了这次副本的完成条件，“杀光恶魔并不现实……岛上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层出不穷的恶魔，也不是龙类，而是那一片笼罩整个岛屿的迷雾。” “幕后或许有什么怪物在操控它，只有找到解决了这片迷雾的办法，岛屿上的幸存者才能有希望离开。” 邓普斯听到他的话，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您说的，我们当然也有想过，但以我们的能力实在是无法办到。” “卫星已经无法联系，无人机什么的一旦进入迷雾就会失去信号，迷雾不仅隔绝了岛屿与外界，连人类最重要的‘眼睛’也夺走了……” ——但，不会没有解决的办法。 步舜心底闪过这个想法，想起邓普斯此行的本来目标。 他猜测那个发出求救讯号的家伙，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线索…… 毕竟这里是一个副本世界，无论如何，都遵循着一个基本法则。它可能会因为参与者的个人能力卡档、卡关，但绝不会一点解决问题的办法都不存在。 于是步舜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构想： 「这个镜像副本……」 「真的很适合当做第一个投影到现实的副本啊！」 第四十一章 这是一场试炼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在了解完相关的讯息后，步舜便对邓普斯告辞，“或许之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到时候也会有其他的外乡人到来，你们要是碰到了他们，说不定能改变一下现在糟糕的现状。” 其他的外乡人？ 邓普斯心底陷入了深沉的疑惑。 看着面前的白衣眼镜男，邓普斯再度感觉到他的高深莫测…… 就像是他心中一直没有问出的那个疑问，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来到他们的岛上的？ 基斯美斯岛早已被迷雾封锁，他们无法离开也无法与外界交流，但他可以确定，之前岛上绝对没有这个男人存在。 肩膀上披着没见过的白色制服，一身黑色西裤和白色内衬的打扮，戴着一幅有些大的圆框眼镜。虽然脸上有些许的黑眼圈，但却没有破坏他出众的容貌气质。 圆形的镜框戴在鼻梁上，搭配上微笑就给人一种好好先生的感觉。 但见过他召唤黑色的机械巨龙，两招将追得他们狼狈无比的恶魔碾碎的样子，邓普斯就不再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即使是杀死恶魔的时候这个男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即使现在对他们展露了善意，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他甚至没法确定对方是不是人类。 龙族血统赋予的敏锐感觉，令他察觉到了男人身上存在的异样。 不是混血种，也不是低劣的恶魔……而是更在那之上的某种存在，比他见过的所有的龙都还要更加可怕。 动手的话绝对会死——这种预感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大脑中，即使对方没有召唤那只机械巨龙也是一样。他丝毫不怀疑帮助自己度过了许多困境的『言灵·青铜御座』没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瞬间就会败北。 ……所谓的外乡人，到底是什么？ 而且听他的说法，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外乡人到来？他们到底是怎么通过迷雾的？ 邓普斯把疑惑深深地埋在心底，正因为这份敬畏存在，让他无法向面前的男人请求帮助……在完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的时候，尽可能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办法。 末了，邓普斯敬畏的低下头，问道：“……还没有请问过您的名讳。” 推了推眼镜，步舜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叫我「首席」就好。” …… …… “终于……差不多到时候了。” 告别了邓普斯三人，步舜一人孤身走在基斯美斯岛上，偶尔遥望远处浓郁的迷雾。 恶魔的数量倒也没多到他就是出门逛个街买包烟都能碰到七八个的程度，按照邓普斯的说法，现在岛上的恶魔应该不算太多了。 他观察着岛上的环境，筹划着之后通过镜面领域系统，将这个副本投射至现实的事。 为此，他打算先逛逛这座岛。 以前在日常功能里面，有“当前累计完成10次日常任务（0\/10），奖励：镜面领域系统解放”的这么一项累计任务。 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步舜当然是已经完成了。 镜面领域系统开启后，经过确认，他的确可以将自己所创造的副本投射至现实。不过限制还是有的，首先副本的真实度不能太低，像路明非体验的恶魔小镇以及后续那样的高梦境度副本是不行的，这意味着某些“便利的设定”没法再继续使用。 比如路明非体验过的呼吸回血。 而且由于投射至了现实，镜像副本内的人物也会与现实产生交互，步舜也不会只用【龙】一种元素来构建副本……二者的接触必然代表着规则的冲突与融合。 虽然很多东西没法直接拿出副本，但副本里面的那些东西说不定……不，是一定会用某种方式扩散到这个龙族的世界中。 这其实正和他意。 作为副本创造者，他反而会受到副本的限制，无法随意取用其中的各种材料。唯有将副本投射至现实之后，他才能更高效的获得副本资源，让自己成长。 同时从镜像副本中流出去那些东西，也会干扰这个世界本来的命运，路明非的命运现在其实已经被干扰了许多，但他却无法保证这些改变会不会被更加强有力的伟力强行扭转……所以他的『加注』不会停止。 步舜现在，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的基本定位。 无论是雪风，还是丽芙，他召唤出来的两位姑娘对世上绝大多数的混血种都是碾压。在她们的辅助下，就连他这个“不擅长战斗”的指挥官，现在也足以轻松战胜源稚女。 但龙族……那些龙王完全体到底有多强，步舜已经见识过了，他很清楚目前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他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摸着卡塞尔过河。 步舜其实也很想知道，现在的龙王和他所了解过的书中的“弱鸡”比起来，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借着卡塞尔的手，他正好可以一窥那些龙王现在的状态，然后才好调整自己之后的行动方针。 ——一切都是为了战胜【末日】。 收取重要的人才进入法奥斯，以他们为支点撬动世界的命运，然后令自己也变得强大，拥有能够战胜命运、战胜这个世界的神明的力量。 正因步舜渴望着『幸福』的生活，为此才不得不走向战场，去扼住不让他幸福的命运的咽喉。 这一点，他其实与路明非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才对路明非说“想要看看他的梦”，因为那也是他对自己的期望。 如今他正在伴随命运的支流前进，直到让自己塑造的命运成为世界的主干，他才会感到『真正的安心』。 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这次的副本与现实的融合就是他对命运的一次试探，他很好奇，那些也许正对这个世界冷眼旁观的龙王和神明，会怎样看待这样的变化。 这是一场『试炼』。 他们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士兵，无一例外，只有跨越了试炼，才能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明非他要承受的，或许是远超他原本命运的艰苦。” 步舜在心中轻声说道。 现实副本可就没有有青少年福利了，之前已经说过，镜像副本也是另一种真实。就算是步舜自己真身进入的话，死在里面也会真的死掉，就别说是其他人了。 与现实融合的副本中，死亡也同样就是真死，不可能再像做梦一样醒来。 至于其他的问题，相对来说也只是一些小麻烦。 比如镜面领域维持的时间，这一点其实与步舜自己有关，理论上他可以无限地维持下去。但副本越是维持，对他自身的精力消耗也越大，迟早也会让他承受不起。 所以怎么设置副本，要用镜像副本达成什么样的目的，策略很重要。 ……这么看来，或许多有苛刻。 但步舜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副本中多的是与这个龙族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龙族世界就像是一汪清水，副本里面的一切都是墨汁，二者混合导致的命运扭曲将会变得极其明显，他的受益也会无比巨大。 就算是不考虑成就系统的受益，光是能靠副本来影响、引导那些关键的人物，这一点对步舜而言就已经足够重要。 “就是不知道，这次路明非的‘入学仪式’会不会还是按照原本命运的那一套。” 巨龙咆哮着将靠近自己主人的两只恶魔碾碎，神名立场防护在外，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上他的白色外套。 步舜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显得无比幽深，“总不能……路明非都已经跟我这么久，卡塞尔的人还一点没有察觉吧？” 所以，这一次来邀请路明非入学的，会是谁？还会是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感觉很有问题的陈墨瞳吗？ 他只希望在发现了路明非身上的变化后，卡塞尔派来的人至少能有带点用。 不管来的是谁，他准备良久的这一场『试炼』，都要请人入席了。 而且，他此前在日本的布置，最近也有了大收获。 …… …… 时光不会等待，它仍然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笔直地通往未来。 5月7日，夜，恶魔小镇。 一座普通的小楼里，路明非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几盘飘着香味的菜。 少年手里捏着筷子，心痒难耐，不过倒也不至于没耐心到连这么一点时间也无法忍耐的地步。 只是看着桌上这满满当当的四菜一汤，路明非经常会感到些许魔幻……他是真的没想到动手砍怪如割草一样，整天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的熙晓老师会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有种与人设不符的奇妙感觉。 但这种奇特的“生活感”，仍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原来老师也还挺好相处”的念头。 在梦里吃饭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但鉴于在这个噩梦世界里不吃饭甚至可能饿死，路明非反而早有些习惯了。 ——而且菜真的很好吃。 过了几分钟，咽着口水的路明非终于等来了端着最后一盘红烧鱼的熙晓。 第四十二章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换成几个月前的路明非，说不定嘴一瓢，就说出什么“老师，快点端上来吧”之类的烂话。 但这个充斥着现实所不具备的荒诞之处的梦境，以及面前的男人，都已经如同刻刀一样深刻地改变了他身上的很多东西。 脱去了那一身斗篷风衣，银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冷脸的恶魔猎人颇为干练地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一身肌肉线条优美而有力。 是大多数健身房练块的男人都会羡慕的好身材。 但很破坏气氛的是，在这一身外他还穿着一件粉白色的围裙，手里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红烧鱼……与他脸上那张容易令人产生敬畏的冷淡眼神一对比，颇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味道。 不过路明非可不敢笑。 他已经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就是某一天睡着后来到这个噩梦世界里，自己这位老师就开始用着各种办法训练自己。其中，最常见的训练就是直接以战斗进行“教学”…… 按理说，教学关卡什么的应该和“轻松”联系在一起吧。 可幸亏有着这个梦境赠送的的不死之身，不然路明非恐怕已经死了好几次，甚至好几次在醒来后都还想着自己被暴打的事情在学校发呆傻一整天。 其实反过来想，或许正是因为他有这呼吸就能回血的能力，熙晓才那么狠心操练他？毕竟俗话说得好，不死之身就是用来死的，这也很有道理。 他感觉梦里的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个味道。 对至今为止，战斗中连一次便宜也没能占到的老师，路明非心里除了敬畏就是敬畏。加上偶尔还能得到熙晓的投喂，他渐渐地也习惯了这种跟在老师的身边的生活。 即使训练再苦再累，那也比不上这个末日里人所需要承受的苦难。 他空着的左手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即使伤口早已愈合，也仍然时常会让他想起那比起被丧尸啃咬还要更加令他难忘的痛楚。 看着路明非这幅又陷入回忆的模样，步舜把盘子放在桌上，轻松地猜到了他又在想什么。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他在路明非对面坐下，看不出表情地问道：“还在想那个女人的事情？” “……是。” 路明非尴尬地低下了头，多少有点自己的心思又被看穿的羞耻。但正如老师所说，即使梦里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他也还是忘不了自己好心救人，却被人反过来背叛的事。 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谈阔论的经历，在这个末日后的世界里也乏善可陈。 仅仅只是为了他身上的食物和他本身的“食用价值”，一个女人通过自己的外表骗取了他的信任，然后在夜里一刀捅进了睡觉前还因为“自己也能救人”而有些洋洋得意的他的肚子里。 那一刀彻底撕碎了他心底因为自己“玩家”身份而产生的些许自傲。 “你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步舜地说道，“不管在哪里，『信任』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 路明非对比深表赞同，与恶魔猎人一路旅行过来，这个末日世界里面的人心之险恶，大大震撼了他那颗在平凡的现实中沉沦的心……如果不是有熙晓在，他应该早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吧，还不止一次。 以他的阅历，确实很难和别人玩心眼。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深深地体会到，失去法律与道德的约束，人类究竟能够恶劣到怎样一种地步……对比之下，学校里面那些会拿他取乐的讨厌鬼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或许是已经养成了每天不挨打就不舒服的习惯，这次入梦后路明非本能地感到有些奇怪，今天竟然没有教学环节？ 作为一个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学生，路明非叫起老师还是非常顺口的，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肌肉记忆般的习惯，“老师，今天不用训练吗？” “先吃饭。” 步舜举起筷子，淡然地夹走了一块鱼腹肉，“之后再说。” 路明非“哦”了一声，乖巧地端起米饭，挑了自己喜欢的菜吃了起来。 嚼着似乎比现实更加香甜的米饭，他看了看桌上明明是非常家常的菜式，却在这个末日世界里已经丰盛到难以想象的晚饭，只觉得非常安心。 和老师一起吃饭是其一，这顿饭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而来是其二。 这些都是『供奉』。 作为恶魔猎人的师徒，他们已经在这边有了些名气，偶尔会有人专门请熙晓和他一起去猎杀难缠的恶魔。 路明非自己也有了个恶魔猎人的诨号，就叫“电锯”……原因也很简单，就因为他总是用一把电锯猎杀恶魔，和有的男人拔枪太快就会被称之为快枪手一样简单易懂。 这片土地上金钱早就失去了意义，人们只有在和基沃托斯学院的机器人做交易的时候会使用它们的『信用点』，其余的时候大多会以枪械弹药、食品和水来以物易物。熙晓和他也只要求以物资结算委托奖励，这顿饭就是他亲手砍死了一只叫作“作业”的恶魔后换来的。 末日里没有什么比珍贵的食物更加保值，在大多数人都在为一口饭挣扎的时候，他们能吃得上这种像是末日前的饭菜，已经是许多所谓的“大人物”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他们毕竟是恶魔猎人，不如说，能轻易夺走成百人的性命的恶魔只值这么一顿饭，才会让正常人觉得奇怪吧？ 只可惜，现在就连路明非自己，也没法硬着头皮说自己还算正常。 “最近感觉怎么样？”端着碗筷，步舜看着面前低头吃饭的少年忽然问起，“已经能适应在这片土地的生活了吗？” “多少……也有些习惯了吧？”路明非放下筷子，看着面前冷淡却让他感到习惯与亲近的男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吃罐头吃得一脸眼泪鼻涕的那时候。 回忆起黑历史，他顿时感到有些羞耻，眼神躲闪着：“多亏了熙晓老师你啦……感觉在这边，比我之前过得舒服得多。” 虽然旁人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太对，但他确实是这么想得的。 “明明之前连鸡也没杀过，却不得不体会与别人厮杀才能活下去的日子……哪怕是这样也觉得这里的生活更开心？” 步舜摇了摇头，对路明非同学的生活环境表示担忧：“真不知道……以前你是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也许那就是名为『现实』的地狱吧。 路明非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什么地方终于坏掉了，以至于连末日里鲜血淋漓的背叛，都无法阻止他更想要呆在这边的冲动。 但注视着面前高大冷漠的老师，感受着手上碗筷的重量与饭菜的温度，他又有些明白……其实他只是变得有些太过依赖这位老师了。 被父母抛下，在亲戚家里苦闷地寄宿，他的人生中并未遇见过这样会照顾他，给予他引导的人。哪怕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感觉到了那句古话的重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或许他真的是在熙晓的身上，找到了“父亲”的影子。 游走在现实与梦境之间，路明非对此常常会感到强烈的割裂感。 现实与非现实，继续身为学生的日常与梦境里渐渐习惯的杀戮……但他觉得在自己哪天彻底坏掉之前，也一定还是更喜欢在这个难以言喻的噩梦里，与这位老师相处的时间。 他就这么一边想着现实里的事情，一边干饭，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吃完了整桌的饭菜。等到他摸着肚子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步舜才平静地从身后掏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拍在桌上，“这个给你。” “！” 路明非脸上顿时露出惊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老师……你同意我用枪了？” 步舜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轻轻点头，“让你用电锯的理由我已经说过了，这段时间以来，你应该已经用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好好记住了夺走他人生命的感觉。” “我也没有了阻止你使用其他武器的理由。” 回想起自己用电锯锯开一只只恶魔身体的场景，路明非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我是不会忘记的。” 明白了夺走他人生命的感觉，才更加觉得现实的平静又多么可贵，让他甚至能从苦闷的上学中得到安慰，消解梦中厮杀带来的压抑。 “而且你的战斗方式需要改变。” 步舜手指在手枪枪身上轻点，面无表情道：“虽然不知道你的不死之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盲目地依赖这种东西，只会有一天让你万劫不复。” 两个月与恶魔和人类的厮杀下来，路明非仰仗自己受伤了也会很快恢复这一点，在梦里的战斗非常疯狂。 那甚至不能说是‘人’的战斗方式，反倒是更像是恶魔什么的。 癫起来，他甚至能和别人你一刀我一电锯的换血……虽说他差不多摆脱了过去那怂怂的副衰样是件好事，但落入另外一个极端就不太妙了。 尤其是他即将从“梦境”走入“现实”的现在。 “正常人类的身体是很难恢复的，我知道你的枪法很好，你就一边学着开始怎么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一边去战斗吧。” 步舜将手枪从干净的桌面上推向路明非，同时说出了此次的正题： “还有一件事……” “你想要……『更进一步』的力量吗？” 第四十三章 给予之『名』 “力量……” 爱不释手摸着银色手枪的路明非抬起头来，诧异道：“但老师你不是说，神名文字的力量，人类是没法掌握的吗？” 他的表情变得略微奇怪起来：“还是说……老师你找到了什么，我可以契约的恶魔？” 几个月来，路明非也算是了解了这个梦境的世界了。 本来以为有恶魔和恶魔猎人的世界，画风多少会比较自由。但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成群结队的超能冒险者，或者女勇者大战哥布林这种经典异世界元素。 反倒是即使已经步入末世，他仍能在某些方面感到的『高科技感』。 基沃托斯、这片土地，在因为不知名原因毁灭前，多半处于一种“近未来”的高科技时代吧。除了末世带来的种种人心险恶外，其实与他所在的现实相差不大，甚至就在面对各种恶魔的时候，恶魔猎人们使用的还是比较传统的枪支弹药。 超越现实的那部分高科技，主要就集中在『学院』那一边，不过路明非对此了解不多。 还有生活在这个世界里面的人，虽然偶尔能看到一些猫耳男狗耳男之类的家伙，甚至是能说人话的直立行走的猫猫狗狗，但他们也并不具备着“特殊的能力”。 这里唯一的超凡存在——就是【恶魔】。 恶魔猎人要想真正地去狩猎恶魔，除了依赖枪械火炮，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恶魔签订契约、借用它们的力量。 路明非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有位传奇大法师曾经说过，要用魔法对抗魔法，借助恶魔的力量对付恶魔也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只是在曾经面对过丧尸恶魔后，他心底就隐隐对契约恶魔感到抗拒。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外乡人』能不能在梦里契约恶魔，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变化。 毕竟就连丧尸恶魔都会因为他而扭曲成路鸣泽的模样，保不准其他的恶魔也会借用他记忆里的那些人化形…… 一想到自己契约的恶魔有可能会变成婶婶的脸，整天用雷鸣狮吼对他大喊大叫，他就感觉到一阵的恶寒。 “并不存在什么‘适合契约的恶魔’。” 步舜竖起左手食指，低声说道，“虽然恶魔拥有的名字甚至包括了广义上的‘神’，但它们是以混乱的‘恶魔’形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哪怕是对人类抱有善意的恶魔，它们本身的存在也可能极为致命。” “而且与恶魔建立契约，就必须付出恶魔想要的代价。” “哦哦！我记得老师你说过，不同的恶魔‘要价’是不一样的吧？”路明非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以前被言传身教过的知识，若有所思道：“有的恶魔光是借用一次能力，就会要恶魔猎人半条命，它们甚至可能直接拿走某些重要的器官……” 所以除了某些亡命徒，或者说觉得获得力量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人，即使在恶魔猎人这个群体里面，路明非见到的也多半是一些“普通人”。 就像是他最早见过的大胡子。 很难说他是单纯的菜，还是恐惧与恶魔的契约的代价。 “你现在应该能想清楚，我说的『更进一步的力量』，并不是让你去契约哪只恶魔。”步舜抱胸的手指轻敲胳膊，“你听说过‘圣物’吗？” 路明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类似的设定很多游戏漫画小说里面都有一大堆啊……” 言下之意是这个词多年下来有那么多复杂的设定，谁知道说的是哪个。 步舜无视了路明非这日常的吐槽，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说的是神话传说里面的那些圣物，就好比哪个普通的工具，因为在的身边呆了多久，或者被祂们使用过，就因此而变成了拥有强大力量的圣物。” “比较经典的是‘朗基努斯之枪’，它原本只是一名叫做朗基努斯的古罗马百人长手里的普通长枪，却因为刺伤了‘神’而成为了后世广为传颂的圣器——” “这个过程并非无法复制。” ——『名』即为『力』。 就像龙族的『血』是为它们『力』的根源，恶魔力量的根本就在于它们拥有的神名文字，而这恰恰是人类无法接触的。 末日要素催化下的神名文字碎片如果接触到普通人，只会强行扭曲对方的肉体与精神，将其转化为与『神名』对应的恶魔。 无一例外。 但步舜在研究自己获得的『神名立场』技能和『神名文字碎片』后，却发现了神名文字本身，具备着某种意义上的“全能性”。 人类对最原始强大的定义，就是【全知全能】。 而神名文字作为【】要素的根基也继承了这一点，也就说所有神名文字都有着对应全知全能一部分的潜力、处于这一『集合』之内……它其实是无法被所谓的“恶魔”限制的。 因此，只要掌握对的方法，就能绕过“人类无法掌握神名文字”的限制，利用上它的这份全能性，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简单来说，可以利用恶魔的力量来制作出圣物，或者你可以理解为让器物拥有神名文字的力量。”步舜摊开右手手掌，掌心漂浮出一块闪烁着彩色光芒的六边形碎片，停顿了片刻，“……当然，也同样需要支付代价。” 这其实也就是荷鲁斯之眼那样的专属武器的原理，只是受限于层次和手段，他现在研究出来的技术有点粗糙，多少有点拼夕夕的感觉。 不过，他后面的一句话路明非已经没放在脑子里面了。 少年表情变得激动起来，惊喜之色溢于言表，“还能这样吗？果然还是老师你有手段啊！” 步舜难得地以现在的身份放缓了语气，缓声道：“……你想要让什么东西变成自己的专属武器？枪、刀，甚至炸弹也行，用这种办法变成圣物的武器应该会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路明非稍作迟疑，随后立刻回答道： “就选我那把电锯吧！” 第四十四章 老师帮助学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路明非的选择在意料之中。 步舜送给他用的电锯其实不是什么垃圾货。 那是步舜第二次十连抽取的时候抽出的名为『电光火石』的b级武器，来自于战双世界，是构造体和机械体才能使用的高性能兵装。 经过法奥斯学院内部的特殊装置，步舜将其结构进行了纳米化处理，然后转交给了路明非使用。路明非也并没有让人失望，两个月以来他的成长有目共睹，即使是在现实里，步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由于身处“末日梦境”这种非现实的地方，路明非放的远比在现实中更开，表现得也更为纯粹。不过有点搞笑的是，以路明非的家庭环境，他的叔叔婶婶可以说根本没有去理解他这个亲人，现在反倒是步舜这个当老师的“外人”更加了解『真实的路明非』…… 就挺灰色幽默的。 这样的家人，无疑是很失败的吧。 步舜一边心底想着，一边在路明非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从他手里接过方块状态的电锯『电光火石』，随后将特意留给他的那块神名文字碎片和方块放在了一起。 路明非随即看到，自己白发蓝眸的熙晓老师头顶忽然浮现出一圈血红色的荆棘光环。那光环是如此的鲜红，甚至给他一种仿佛有鲜血随时会滴落下来的感觉。 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夹杂着血腥与邪异扑面而来，令人心底不由得产生强烈的敬畏。 路明非脸上的笑容悄然收敛，怔怔地看着熙晓头顶的这一圈光环，心中那个莫名的猜测越发的强烈…… 自己这位老师，到底是人类……还是恶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像‘神’一样的感觉。」 路明非深吸了口气，把这个想法丢到脑后，看着头顶光环的熙晓将那块神名文字碎片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融入到了他的电锯之中。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剧烈的痛苦从他胸口位置传来，他只看到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就感到一个正在跳动着的异物侵入了自己的心脏！ “疼疼疼疼疼！！” 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路明非咬紧牙关，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却无法阻止痛呼从口中漏出。不同于怪物攻击撕裂肉体的痛楚，现在他体会到的是一种有什么正在与自己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充斥着别样的惊悚。 “没有麻药，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在路明非一下变得无比幽怨的目光注视下，步舜收回弹出的食指，面无表情。 刚刚正是他把融合了神名文字碎片后的方块弹进了路明非的胸口，构成『电光火石』结构的纳米机械现在正在以路明非的心脏为起点，在他体内建立起一套新的循环系统。 神名文字碎片的力量正以这些纳米机械为载体，与路明非的精神结合在一起……哪怕他现在在副本里面的仅仅只是他的意识！ 因为神名文字拥有贯穿真实与虚幻的本质！ 神能够用自己的血赋予朗基努斯刺伤自己的普通长枪力量与诅咒，步舜借助自己在副本中的权限，全力以赴催动神名之力，在此刻赋予了路明非一个全新的『名字』…… ——『自我』！ 足足过去了十来秒的时间，路明非只感觉度秒如年，融合结束的时候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打湿，感觉之前吃的饭全部变成能量被消耗在了刚才的改造之中。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吃了饭再说”了。 头顶血红色的光环消失，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步舜的眼神却显得疲惫，显然他的消耗要比看起来的更大。 看到他少见的疲态，路明非也不禁感到些许的愧疚，觉得自己的任性给老师带来了麻烦。 路明非其实有的时候单纯的有些过头，别人对他好他就会一直念念不忘。 熙晓这位老师对他的关心和照顾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所体验之最，尝惯了他人的无视和厌弃，他那里拒绝得了这种甜美的糖衣？ 哪怕知道这里只是一个噩梦，他也依旧如饮甘霖地想要沉溺其中，为的就是这一种如同被“家人”关切、可以依赖他人的感觉。 “这是未经过培育的力量，还很弱小，你要用自己的信念、或者他人的恐惧来使它成长。” 步舜休息了一会，对同样刚刚才缓过气来的路明非说道，“你应该能够感受到它的名字，也明白要怎么使用它的能力了。” 这其实和恶魔的变强是一个原理，恶魔会因为他人对这个名字的认知加深而变强，这一点通常表现为恐惧和信仰这种最直接的情感。 被他以神名之力创造，并赋予了名字的专武也同样如此。 可以把它视作一只寄生在路明非身上，以路明非为主体的恶魔，只不过这只恶魔没有自我意识，就连最重要的『名字』本身也与路明非绑定在一起。 “『自我』……之恶魔？” 路明非喃喃着他从自己意识里面“看”到的那个名字，有些古怪道，“我还以为会叫电锯什么的……好奇怪的名字。” “因为我希望你能够一直都是自己，而不会被他人的欲望摆弄。”步舜用着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路明非眼神微微一愣的话。 “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相反，你的身上存在着某种你自己还不清楚的潜质，而这种潜质终究会让你进入到其他人的眼中，想要让你成为他们的力量。” “没有力量，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没有坚定的自我，或许哪一天你甚至会变得『不再是自己』……” “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确实是他对路明非最诚挚的期待。 抛开系统的需求，步舜在以两个不同的身份，在现实与副本中与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实打实地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学生看待。 路明非也回应了他的期待，现在他看中的是路明非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小魔鬼”、什么“s级混血种”……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总是会被他人利用。 路明非的命运之多舛，在此世为最，与其说是他是所谓的小说主角，不如说他的血统与过去，就注定了他会是一切风暴的中心。 而拥有『自我』的人，或许能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 他平静的话中真切的期盼传递到了路明非心中，路明非摸了摸自己已经修复完好的胸口，不禁道，“所以老师……你希望我永远是‘自己’吗？” “你是我的学生，我的契约者。” “别太小看自己啊，你不是已经杀死了那么多恶魔了吗？” 步舜如此说道，声音平淡却充满了力量，甚至再度给予了以前在现实里活的软弱可欺的衰仔『勇气』。 路明非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有生以来，从未有一次如此坚定地抬起头来，认真道：“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步舜只是摇了摇头，“老师帮助学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应该为自己而努力。” 然后他在心里说道：「命运的奴隶，如果自身没有要击破命运的信念，就会在‘过去’追上来的时候沉沦……」 「就像，你的另一个同学那样……」 第四十五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源稚女! 路明非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些嘴笨，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 为什么一个梦里的人，会比所谓的‘现实’里的人还要更加真实呢？ 「如果能在现实也能与老师相处就好了。」 他如此不切实际地想到。 也有种可能是他癔症严重，以至于幻想出了这么一个关心自己、亦师亦父的存在，然后等哪天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被绑在固定床上，穿着精神病人的束缚衣。 会对着一脸厌烦地探望他的叔叔婶婶还有路鸣泽大喊“我分不清啊！”，或许说不定他那两个快十年都没见过的爹妈总算会回来，然后对他抹点眼泪？ 这些纷乱的思绪，又在神名文字『自我』的力量下被收束统一。 路明非心底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存在。 记忆与思维，是一个人存在的根本。 如果一个人的记忆里混入了其他的记忆，他此刻的自我就会被稀释，极有可能变为完全不一样的人。 但是路明非此刻却能把握到自身的意识的『边界』，清楚地理解到自己是名为「路明非」的存在……有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感觉。 人间清醒，不外如是？ “试试新的力量吧。”步舜对路明非说道。 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路明非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想象着『按下开关』。 他的胸口发出一声电锯启动的轰鸣声，下一秒，银色的锯刃切开皮肤，从路明非的右臂中线上“生长”了出来。但电锯的锯刃并没有染上他的鲜血，反而仿佛本就与他的手臂一体，令人充满敬畏。 路明非好奇地看着自己右臂上的锯刃，心念一动，就令它飞速地旋转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电锯似乎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纳米机械与血肉骨骼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心头…… 这就是，神名文字的力量？ 「好一个电锯人！」 步舜心中惊叹，意识到自己花了大力气的尝试还算成功。 毫无疑问，路明非现在已经拥有了神名文字的力量，虽然相应的也会付出一部分的代价，但对比起收获却完全值得。 他对路明非点了点头，“具体如何，你可以慢慢去尝试，但有一点你必须要注意。” “使用恶魔的力量，就必定要付出‘代价’。” 因为恶魔是【末日】要素的衍生产物、神名之力堕化的一种可能，即使突破了神名文字无法被人类掌握的限制，这一根本属性也不会被改变。 此刻，路明非也体会到一种清晰的「感觉」…… 他能清楚地意识到，在启用了这电锯手臂的能力后，自己的体内的血液正在被“消耗”。也就是说，电锯从原本只需要更换高能电池就能持续使用，变成了要消耗他鲜血的限时武器，时间长了他甚至可能会出现贫血的状况。 咋一听起来，像是纯纯的削弱。但路明非也能感觉到，在进入这种奇特的“电锯人”状态后，自己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恢复力、体力都有了相当大的提升。 甚至肢体破损也能通过消耗血液来迅速地再生……这就像是他见过的那些恶魔才具备的能力了。 虽然不是恶魔，但是拥有了恶魔一样的能力？ “那我这种状态是不是应该被叫做恶魔人？”路明非龇着牙收回了手臂上的电锯，好奇地来来回回摸着自己的小臂，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下我变强了，应该也能更多地帮上老师你的忙了吧！” 步舜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淡淡地说道：“嗯。” “今天的训练就在战斗中进行，而且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 …… 二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荒山野岭中，周围能看到的只有枯黄的植被。 路明非苦着脸绕过地上盘成一团的死蛇，左手握着刚刚拿到的那把银色手枪，眼神不住地飘向四周，像是一只警惕的鼠妇。 即使受限于梦境只会发生在他睡下之后，他在这个末日噩梦里也已经生活了两个月左右，路明非在这段宝贵的经历中最先学会的就是『警惕』。 现代人安逸的生活已经大大减弱了人的警惕性，但死亡与痛楚将这种本能重新地从他的血脉中唤醒……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回忆这个过程。 走了半路，路明非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老师，今天我们要找的是什么恶魔啊？” 在梦境里的生活是很简单的，老师学生的日常，除此之外就是解决恶魔、解救人质……路明非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大开眼界，体会人间百态，也见识到了种种奇葩的恶魔，涨了姿势。 他很少见到自己的熙晓老师对哪件事非常慎重，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这世上什么都无所谓一样。 但今天，他竟然会对自己说“有些事情”？ 两人外出时都是斗篷加战术衣的打扮，无论是子弹还是手雷都放在随手都能取用的地方，路明非看过去也就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些阻挡在他路上的枝叶就自动地被挤开，像是一只棕熊一样自然而然地荒林中开辟着自己的道路。 路明非有些憧憬熙晓老师这种行云流水般的气魄，又觉得让他都觉得慎重的事情或许非常重要。 难道今天要找的，是一只强大到连老师也要严肃以待的恶魔？ “……只是有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而已。”步舜前进的脚步未停，“他是我给你准备的同伴。” 闻言，路明非顿时满头问号。 啥？老师什么时候还有牵红线的工作了？ 而且同伴是怎么回事？老师又收了一个学生？？？ 不知为何，路明非心底生出些许不满来，有种“明明是我先来的”感觉发生。 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也不至于像是路鸣泽对待他那样，觉得自己的地位被别人抢占了所以想要发脾气……只不过，他还是觉得以自己老师的性格，不像是会主动收徒的那种人。 “他叫什么名字？”对于自己未来可能的同伴，路明非挠了挠头，“额……我就是觉得有点好奇……” ——所以来者，到底是什么“高手”了？ 步舜替自己的学生酝酿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 “他叫源稚女。” “和你一样。” 第四十六章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会面 “源稚女？” 路明非寻思着，这咋听着是个姑娘内？ 难道真的是老师给自己找的学妹……但介于不久之前那个差点给他肚子捅个稀烂的女人，现在路明非对这个恶魔之梦里的任何人都抱有着戒备心理。 除了熙晓，他并不信任任何人。 可“和你一样”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另外的入梦之人？！ 因为自己的独特性有可能消失，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事已至此，他没理由拒绝老师给他的搭档，他也不想熙晓觉得他太过无理取闹。 而且服从老师的安排也算是义务教育下绝大多数学生养成的本能了，只要合情合理，那么他也只是心底嘀咕两句。 路明非复杂的情绪很快转变为好奇。 怀揣着这种复杂的情感，他在步舜的带领下，很快见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搭档。 只是…… 在看到那个坐在树桩上的纤细身影后，路明非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你……你好。”他有些讪讪地开口道。 出乎他的意料……源稚女，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像是少女一样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不太适合在树林里活动的枫叶色和服，脚下踩着木屐穿着棉袜。身材中等偏瘦，看上去有些纤细，从袖口露出的双手白皙得有些苍白，隐约能够看到血管，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原来是男的。 心底闪过刚刚这种容易被人一拳打在脸上的想法，路明非打量了一下面前看上去又惊喜又有些忧郁、像是一株会被微风压垮的海棠花的俊秀少年，越发地感觉到对方有点奇怪。 这位朋友……怎么像刚刚从号子里面放出来的？有种正在放风的感觉？ “你好，我是源稚女~” 黑发的少年雀跃地笑着，眉眼弯弯，像是刚刚从笼子里面逃出的青鸟一样，带着让路明非有些惊艳的清冽笑容，“你就是熙晓先生说的路明非吧！” “路君，请多多指教！” 这下路明非听出来了，对方说的是日语，看了不少动画的他还是会那么几句蹩脚的日语的。 基沃托斯的人说的话并不是他知道的的任何一种语言，只是他莫名地可以理解意思和看懂文字。 包括现在源稚女说的日语他也可以清楚地理解，但这一点也让他立刻明白…… 对方确实和他一样，是不属于这个梦境的『外乡人』。 对方笑脸相迎，也总不好上去给他一拳，路明非挠了挠头，心里本来存在的些许不满也在源稚女的笑容下悄然消失。 “许多年没出现的外乡人短时间内接连出现……” 步舜对着正在眼神交流的二人说了一句，“想知道些什么就去问路明非，尽快地熟悉这个地方吧，也许之后的时间还长。” 说完，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迈步离开，把交流的空间留给二人。 目送老师的背影离开，路明非顿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到这个梦里来的？” “路君是中国人吧。”源稚女温和地笑着，眼神犹如澄澈的溪水，“不过对你而言，这个世界是梦吗……也许确实如此。” 不等路明非回答，他接着说道，“路君可能不太清楚，对我而言，不太可能出现‘做梦’的情况才对。” “为什么？”路明非看着面前这位外国友人，越发好奇起来，“我听说世界上确实是有那种不会做梦的人……” 源稚女摇了摇头，“不……主要是因为，我是精神分裂，现在的我应该算是‘副人格’。” “？” 路明非的眼神陷入呆滞。 以他的知识，多少有点难以理解面前源稚女话里的意思。 精神病？多重人格？啥玩意？ 事实上，就连源稚女自己也在感慨，自己竟然会如此不可思议地进入到这个奇妙的世界里。 其实他年纪比路明非要大6岁，只是因为龙族血统的缘故显得年轻。而且自从小时候‘死’过一次后，他这个意识就被新生的龙族人格封锁在内心的最深处，所以才显得如同少年一般。 只是“人格”的他，自然是不会做梦的。 但在也就是最近两天，在主人格休息后，他却莫名地离开了名为躯体的牢笼，出现在这个叫基沃托斯的土地——甚至还拥有了与现实完全相同的肉体！ 虽然不如身为“鬼”的那个自己那么强大，却也远远凌驾于寻常人……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焕然一新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让源稚女感到新奇。 而且从那个找到他的叫作熙晓的男人口中，他还了解到这是一个有着恶魔、末日的世界，以及与他一样，来自于“异乡”的“同类”。他对路明非非常好奇，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看起来有些不起眼，但他的眼神却让源稚女觉得很有趣。 这个“同类”，或许是真正的同类？ 同为龙族的混血…… “请多多指教了，路君~”心底想过许多东西，源稚女友好地向路明非伸出了手掌，“我对这个世界知道的不多，所以只能依靠你了，熙晓先生说我有不知道的可以问你，那我能问问你，你是怎么‘醒来’的吗？” 路明非也回过神来，与他握了握手，理解到源稚女的状况与他有所不同。 身为“副人格”源稚女应当是没有梦醒一说的，难道说他会一直都留在这个世界里？ 不过既然现在源稚女已经对他展现了善意，本身也是老师带给他的搭档，路明非相信在末日里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师肯定看人比自己准，所以也决定给予这位未来搭档一定程度的信任。 而且第一次被人依靠的感觉很不错，路明非实在是无法拒绝。 找了个凸起的石块坐下，路明非缓声道：“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有限，时间到了之后会忽然感觉到困倦，接着眼前一黑，随后就会在现实里醒来。” 源稚女若有所思，“这样么？……那么这次我们可以观察一下彼此，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是自己没有想过的事情，路明非点了点头。 他心底悄然感叹道，多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熙晓老师毕竟是基沃托斯人，有些现实的话题路明非没法对他说出口，但源稚女他却可以有选择的开口，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网友在网络上侃侃而谈。 正是因为这份『距离感』存在，让路明非和源稚女有了接受对方的基础，然后…… “额，老师来的时候没告诉我今天要做什么。”路明非尴尬地挠了挠头，看向乖巧地坐在树桩上的少年，“老师有说接下来要打什么恶魔吗？” “熙晓先生的话，只说了先让我认识一下你呢。” 对他语气里自然而然透露出的对恶魔的那种自信感到惊讶，源稚女摇了摇头，好奇道：“路君已经很习惯在这边了吗？还有……恶魔到底是怎样的生物，和‘鬼’一样？” “鬼？” 这下轮到路明非错愕了，“那是什么？” 第四十七章 血坏的恶魔 “你不知道吗？” 源稚女睁大了双眼，嘴唇微张：“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你应该和我一样，有着龙族的血统才对。” 因为过强的龙族血统和某个原因，他在早年被人为地催化为了「风间琉璃」和「源稚女」两个人格。其中「风间琉璃」人格继承了龙族血统的残忍和暴虐，而「源稚女」人格则更多的是代表他血统觉醒前的单纯与怯弱…… 虽然一直都被另一个「风间琉璃」的人格压制在内心深处，但作为同出一源的存在，源稚女还是偶尔能够在风间琉璃被“不稳定的血统”折磨时挣扎一二，共享到大部分主体的知识和记忆。 比起纯小白的路明非，他多少是清楚何为龙族、何为“皇”与“鬼”的。 龙族混血种也分为黑王血裔、白王血裔两种。作为掌握『精神』元素的白王血裔，而且是其中的最顶级的皇级血统、精神系言灵拥有者，源稚女在某些方面远比普通混血种敏锐。 一个人是不是潜在的混血种，正常来讲要经过专门的血统检测才能分辨，但他可以察觉到正常人与混血种间差异巨大的“精神活跃度”。 龙族天生就掌握着能够支配五大元素的【言灵】能力，因此它们精神的“活性”远比正常生物要高，高出百倍甚至千倍。 继承了龙族血统的混血种在这一方面同样如此，在他眼中路明非的精神元素极度活跃，几乎要从眼睛处透出光来，所以源稚女一开始就没觉得路明非是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我只是个普通人啦！” 路明非拉着脸回了一句，觉得源稚女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龙族血统，你要说恶魔血统我都信了。” 毕竟他现在真的掌握着恶魔的神名文字之力。 隐约察觉到了路明非的抗拒，源稚女微微蹙眉，沉思道：“……原来如此，抱歉，是我僭越了。” 既然路明非自己否定了他的说法，那他也没必要与路明非胡搅蛮缠下去，非要让人家认同自己的看法。 况且也有自己看走眼了的可能，源稚女很干脆地低头道歉，带着乡间少年的腼腆柔声道：“路君，既然接下来要与你并肩作战，那我先向你介绍一番自己的能力。” “‘鬼’是对我这种身上流淌着不稳定的龙族血统的人的称呼，虽然来到这里后，没有了从前那种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控的感觉……但必要的话，也请你对我保持一定的警惕。” 柔美的少年屈起右臂，露出白净的胳臂，皮肤好的足以让女人嫉妒。 但下一秒，他胳膊上的肌肉以让路明非差点被口水呛到的程度夸张地隆起，铅灰色的血管凸出，一瞬间让路明非以为自己看到了wwe上重量级拳王，更是与源稚女那张少女般的面貌产生了1+1＞的巨大反差！ “我的身体素质很强，虽然没有真的试过……但应该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吧。” 看着瞪圆了眼珠子的路明非，源稚女有些弱弱地说道，配上他那条肌肉线条夸张的手臂顿时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臂： “我的能力是，召唤一把电锯……” …… …… 二人交流的时候，步舜正站在一个非常像“卫星也找不到的亚马逊丛林的山洞”的洞穴前方，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洞口旁颜色鲜艳的青苔。 “两个人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吧。”步舜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放心让他们两个人接下来一起旅行了。” 【恶魔之梦】是个多节点的长期副本，现在成长后的路明非也不用他一直盯着，他也准备适时地让路明非单飞一段时间……毕竟，要是路明非变得太过依赖他的话，他也会感到为难的。 要是自己成为了关住飞鸟的笼子，那他就称不上是一个好老师了。 这种情况下，源稚女和路明非的见面，步舜也觉得实在是世事无常。 因为突然能拉到源稚女，是一件极其“偶然”的事情。 如果不是雪风在秋叶原发传单的时候好运地碰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风间琉璃，然后风间琉璃又好运地差点血统失控，被源稚女上身了短短几秒，然后源稚女还好运地看到了雪风掉在地上的法奥斯学院宣传单…… 【你喜欢游戏吗？想要与家人和朋友一起阖家欢乐地玩乐吗？】 【喜欢的话，就加入我们吧。】 在那一瞬间，源稚女通过了法奥斯学院的入学申请。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他和风间琉璃甚至都没有见过雪风本人，只是有几个倒霉的雅库扎被暴怒的风间琉璃误伤了而已。 雪风的好运，步舜只能说恐怖如斯。 这种全球变暖级别的好运，能让他在路上捡到别人掉的有五十万円的钱包，也能让他在大学城边逛街吃宵夜的时候偶遇某个有皇级血统的拉面师傅。 简直就是什么成就指示器，时不时就能给他带来惊喜。 所以步舜才让雪风在日本这种全是白王血统的混血种的地方晃悠刷vx步数，想的就是她运气好，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刷个大的呢？ 反正安全也有保障。 雪风光普通状态就能够爆打七八个成年大汉，舰装合体状态下，就连步舜现在开着机械龙都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 毕竟雪风作为驱逐克航母（迫真），他的机械龙舰装继承自航母舰船「奥古斯特·冯·帕塞瓦尔」，而且由于本身的心智超域等级不够高无法完全开动舰装的能力，他估计自己近身吃雪风几发鱼雷就没了。 舰船的鱼雷和现实的鱼雷是两种东西，不可一概而论。 这不，雪风冷不丁地就给他来了个大惊喜。 “源稚女的到来虽然超出了预期，但这是好事。” 注视着洞口的青苔，步舜看着成就系统新添的两个成就： 【“其实，我也没有上过学”】 【你将双生人格中那个山里长大的少年拉进了不属于他的命运中，并且让他与命中注定的敌人提前相遇，甚至成为搭档。 在进入非现实的学院后，他的人生已经迎来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奖励：青辉石*600+武器研发券*1】 这个显然是源稚女提供的成就，奖励与某拉面师傅一般无二。 【“负荷领域的未知牵绊”】 【他的命运中绝对没有与未堕落为恶鬼的皇同行的一环，命运已经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许在尚处于梦之襁褓的某位，会怀念千百万年前与那一抹白色共同前行的时光吧。】 【奖励：青辉石*1200】 路明非所提供的成就奖励就比较意味深长了，青辉石数量雷打不动一次十连，但那个成就的描述……让步舜不禁想起龙族的始祖尼德霍格，与被祂最先创造出来的白色皇帝。 源稚女，恰好是白王血裔！而路明非更是疑似为黑王复苏体！ “命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步舜感慨了一声，然后终于是将视线投向洞穴的深处，随手从腰间的便携行囊中取出了一只试管。 试管里荡漾着粘稠的红色血液，明明是液体，却有种近似于沥青、水银般的沉重感，怪异的鲜红甚至让人隐隐地感到几分畏惧。 这是龙血，来自于源稚女这位皇级混血种的高纯度白王血裔之血。 他将这只试管轻盈地丢进了洞穴深处看不到底的黑暗，然后轻声念道： “苏醒吧，『血坏』。” 第四十八章 过家家时间结束了 伴随着试管落入洞穴深处，一股清晰可闻的血腥味顿时从黑暗之中涌出。 “咔咔咔”的玻璃破碎声跨越了足够长的距离，清晰地在耳边响起，似乎是有什么在努力地咀嚼着他刚刚丢进去了那只试管。凶厉的吞咽声、呼吸声，以及那越发明显的血腥味不受控制地飘出洞穴，预示着某种生物的苏醒。 步舜表情未变，伸手拉上了自己的兜帽，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已经差不多留足了时间给两位刚刚见面的学生交流，现在也是时候正是开始这一次的教学了…… 在他的身后，从深处泛起的赤红浸润了灰色的石缝，吞没了青苔。 不吉的血海，涌现。 …… …… 正在树林里面就各自兴趣爱好交谈甚欢的路明非和源稚女二人，忽然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气氛的降临。 路明非是因为神名文字所赋予的敏锐本能，源稚女则是龙族血统赋予的超凡感知，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默契地看向步舜离开的那个方向。 正是那个方向，有着刺痛他们感知的存在正在蔓延，像是一条蜿蜒匍行的蜈蚣，千足齐动的向着他们袭来！ “老师？！” 猛地站起身来的路明非喊道，直到看见林间的阴影中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才安下心来。步舜掀开挡路的枝条，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淡然地注视着面前两个神情各异的学生，“你们的交流已经结束了吧？” “熙晓先生，那是……？” 日语中的“先生”也是老师的意思，源稚女的称呼并无不妥。只是此刻感受到了那正让他汗毛倒竖的未知敌人的存在，他的神情变得极其紧张。 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与别人战斗……反倒是路明非的态度非常自然，银色的锯刃已经悄无声息地切开皮肤，从他右拳的正中心延伸开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是血坏的恶魔。”步舜说完，看向路明非：“不是血坏之恶魔，这一点你要记得。” 突然得到了提点路明非一愣，心底顿时升起些许不详的预感。 上一次他遇到这种上来就提点一句的情况，还是某位老师叫他一个人面对一群丧尸的时候，当时还什么都不懂的他可是被一群丧尸围着啃得嗷嗷直叫。眼下场景复刻，路明非立刻转头看向了一脸严肃的源稚女，心道： ‘难道每个新人来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源稚女：？ 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源稚女奇怪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中有些怜悯的路明非，但却也已经握紧了拳头。 没有了失控风险的龙血在体内沸腾，独属于混血种之皇的那种非人之力充斥全身，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觉。 源稚女确实不会打架，但是他却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了解这份力量，因为身为“鬼”的风间琉璃从未掩饰过这份强大，他的战斗方式也完完全全地刻印在他的记忆中！ “来了！” 路明非话音落下，就已经见到滔天的血浪从林中的阴影中冲出！ 他曾经在网络上见到过暴风雨中卷起的海浪有多么恐怖，从无到有瞬间席卷而来的鲜红液体在瞬息间升起超过三米，成为了淹没丛林的浪潮。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他们的鼻腔，隐约存在于那血液中的莫名呢喃更是充斥着令人心智混乱的气息，甚至一时间令他与源稚女二人难以呼吸！ 但背对着血浪的步舜像是一堵高墙，或者是一座山峰，那些袭来的血浪不等撞击在他的身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 一道比血液更加鲜红的光环在他头顶显现，不假于形的伟力撕碎了向着路明非两人冲击的浪潮，给予了他的两位学生些许喘息的时间。 瞩目的血色背景下，步舜微微侧身，有力的臂膀如攻城锤一样探出。 反倒像是敌人将自己送到了他面前一样，一探一抓，他便精准地握住了潜伏在血海中的那只狡诈的猎食者探向自己后心的枯瘦手臂。 “嘎啊——！！！” 撕裂耳膜的惨叫伴随着细不可闻的骨裂声响起，但步舜并没有留给袭击自己的恶魔更多喘息的时间。单手捏住几乎被他一摊烂肉的黑色手臂，步舜抿紧嘴唇，扭腰、甩动、砸下！ 如雷的轰鸣声奏响，神名之力加持下的纯粹暴力展现！ 血液铺满了森林中可见的一切土地，但这一刻鲜血与土石一同飞溅，地面龟裂！ 异形的怪人在被如此可怖力量加诸于身的瞬间便坠入地面被它炸出的深坑之内，被步舜握住过肩摔的那条手臂更是在巨力下无情地撕裂！ 路明非和源稚女这才清楚地见到了，给予他们那么强大的威胁感的恶魔的真容。 黑色的手足纤长，干枯的六指上生长有如弯刀的利爪，血红色的身躯上看不见半点的皮肤。头部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血肉糊住的骷髅，扭曲排布如同蜈蚣的步足的森白肋骨刺穿胸腔两侧，肆意地向外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末端带着异样的血色…… 不详、丑陋、可怖。 见到这似人非人的可憎之形，源稚女本能地感觉到一阵畏惧，那是比他“见过”的恶鬼更加狰狞、更加残忍的怪物，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流淌着衰败与混沌的味道。 而更令他心中不安的是，他看到被砸入深坑中的那只恶魔…… 它十字形的猩红双瞳，竟然也在死死地盯着他？！ 丢掉手里的断手，步舜退至一旁，看着忽视了自己存在的『血坏的恶魔』手脚并用地从坑中爬起。 看也没看照面就重伤了自己的恶魔猎人，闻着那让自己从休眠中苏醒了的诱人血香来到此处，它已不能容忍如此美味的食材从自己眼前逃脱。 几乎是短短两秒不到的时间里，血坏的恶魔断裂的右手就已经在蠕动的鲜血中重新生长完毕，它赤裸裸的贪婪目光一刻不停地舔舐着满脸惊容的源稚女的脸颊…… 似乎，要将其一口吞下！ 但下一刻，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却已经挡住了它看向自己猎物的视线。 路明非左手持枪，长出电锯的右手举起，在源稚女惊讶、欢喜的注视下护在了自己未来队友的身前。目光越过这只可怖恶魔的身体看向他的老师，路明非了然地喊道：“这次我们的敌人就是这家伙吗！” “……就当做是这段时间的检验。”靠在一颗树干双手抱胸的步舜回答道：“掌握『名字』力量的恶魔，好好体会一下吧。” 得到了确认，路明非咧嘴一笑，感到了自己体内鲜血的沸腾：“正合我意！” 下一刻，电锯轰鸣。 第四十九章 鲜血律动，齐心并肩的战斗 但在电锯攻击之前，路明非首先抬一步抬起了握枪的左手。 百般武艺，此乃美式居合！ 扣动扳机的一瞬，改造枪械巨大的后坐力立即将他手臂向上弹起，达姆弹贯穿空气，精准地命中支起身子的恶魔的头颅中心。 在命中的瞬间，铅芯发生膨胀变形，瞬时空腔扩张，扭曲的被甲如同开花一样在恶魔的颅内制造出巨大的创口！ 只是对人类而言足以致死的伤害，血坏的恶魔也仅仅发出一声惨叫，向前爬行的动作并未停下。 它虽然脑袋里面有脑子，但脑子并不是完全有用。 血坏的恶魔全身流动的血肉，同样也能起到大脑的作用。 后背蜷缩着的一对不易察觉的小型手臂弹起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伴随着鲜血的涌动，污浊的血泥和破碎的骨片从它头顶枪口喷出，伤口蠕动着恢复。 连半秒都没到，它已然来到了挡住源稚女的路明非面前，尖锐的五指带起腥臭的恶风向他面庞划下！ 快！好快！ 路明非双瞳紧缩，血坏的恶魔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护住同伴的他却不能立刻闪躲，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思考，毫不犹豫地向着恶魔挥来的利爪扬起了右臂的电锯！ 旋转的电锯与恶魔的利爪碰撞的瞬间，立刻溅起了大片的火花，但从右臂上猝不及防袭来的巨力直接将路明非向着一旁抛开。 只是，就在路明非以为自己会撞到什么树上的时候，他却感到有人轻哼一声，从后面接住了他的身体。 “没事吧？”源稚女松开手臂，问道。 终于反应过来的源稚女接下了倒飞出去的路明非，以自己的身体为缓冲消去了他承受的惯性。路明非也没有时间感慨有队友的感觉，而是直接喊道：“我们上！” “继续攻击！” 源稚女无声地回应，也很感激这位在战斗开始一言不发地挡在自己面前的搭档。心中升起一种与他人并肩的喜悦，学习着另一个自己的战斗方式，他以比路明非更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沉重的一拳砸向了恶魔狰狞的头颅。 龙族血统赋予他强大的身体能力，他的骨骼甚至比钢铁还要坚硬，这一拳更是能够轻易地打碎一个人的脑袋！ 出拳的瞬间他还有一丝的于心不忍，但恶魔丑陋的面容说服了源稚女心中小小的善良，甚至让他出拳更重、更猛，像是人在看到脚下冒出来一只蟑螂时惊恐地本能下脚，倾尽全力。 路明非也紧随他之后。 梦中世界的身体不会随着他的锻炼而成长，总是会保持和现实同步的水平，这一点他早有发现。但拥有了神名文字的力量后，进入“电锯人”的状态他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会暴涨，已经不下于顶尖混血种的水平，所以他现在才能跟得上源稚女的速度。 尽管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二人一前一后，同时抢攻，在步舜眼中却展现出良好的默契。 同样是流淌着龙血的存在，或许确实有着某种共鸣吧。 也或许只是两个人特别合适而已。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面部中拳的血坏的恶魔脖子立刻以一个可怖的角度向着后折去。 用拳头触碰碾碎血肉的那种感觉令源稚女一阵恶寒，又有些惊慌于自己的力量竟然能产生如此的破坏，以至于动作稍显僵硬。不过有路明非替他弥补了战斗时露出的空隙，又是一声巨大的枪响，恶魔的脖颈位置炸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电锯少年伸手抓住源稚女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拽，同时势大力沉的一脚向前踹出，正中恶魔的腹部！ 之前是他被恶魔打飞，现在轮到他把这家伙踹飞出去了。 但颈椎差点折断的恶魔却没有停下动作，胸膛两侧喷出大片的鲜血，蠕动着化作怪异的肢体猛地插入地下，便立刻消去了路明非那一脚的力道。 “咔擦”地把自己的脖子折回来，一声怪响从血坏的恶魔的胸腔内发出： “把你的血……给我！” 「血？什么血？」 路明非心中诧异，却猛地感觉到自己胸腹内有什么异物猛地一搅，席卷整个内脏的剧痛直冲天灵，随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路君！” 源稚女惊叫道，却听路明非满脸鲜血地大喊一声：“小心点！那家伙的目标是你！” 「这就是掌握了名字的恶魔的力量吗？」 路明非看着自己喷出的血液如有生命般化作一条条小蛇，向着血坏的恶魔方向爬去，意识到了对方正如名字那样，能够操控血液。 而且在短短的半秒时间内他同时领悟到，为什么它根本没有攻击之前差点把它重伤的熙晓老师，因为他的第一目标是有着“鬼”的血统的源稚女！ 他呕出一口带着不明碎块的鲜血，挣扎着站起身来，与那边贪婪地伏地舔舐他流淌过去的血液的恶魔对上了视线。 似乎是因为吸收了他吐出来的那些血液后，它的目标里面也增添了他的名字，血坏的恶魔不再只执着于源稚女一人，而是准备先从路明非下口。 路明非也同一时间飞快地动着脑子，连开数枪，思索着『老师』曾经教导过他的那些知识…… 然后他放弃了思考。 对方应该是能操控一定范围的血液，自己也没法去抗拒这种诡谲的力量，那还想什么，冲！ 身体在神名文字的力量与呼吸回血的作用下飞快恢复，路明非余光扫了一眼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源稚女，低喝一声：“杀！！” 两枪开路，路明非挥舞电锯，咬牙冲到了佝偻身体伸出长舌的恶魔面前，一拳挥出。他拳上电锯飞速旋转，锯刃模糊，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瞬间刺穿了血坏的恶魔的胸口！ 与此同时，背后血肉狂飙的恶魔却狂笑出声：“唏哈哈哈哈！！！” 体内翻江倒海的感觉一瞬间达到了顶点，被恶魔所操控的无数的鲜红尖刺从体内爆出，路明非几乎是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刺猬。 可红着眼睛的路明非只是疯狂地旋转着右臂，让电锯更多地撕裂面前恶魔的身体，左手也疯狂地对准恶魔的脑门扣动扳机！ 而且别以为他把脑子全扔了，要知道，现在他可是有队友的！ 源稚女也的确领悟到了路明非莽上去前最后的那个眼神，在这一个刹那，他短暂地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带着一股恶风赫然出现在与路明非僵持的血坏的恶魔面前。 砸下了手中之物—— 一根直径超过十五厘米的树干！ 第五十章 绝望与安心 混血种之间的战斗，还是看武器。 在「风间琉璃」作为猛鬼之龙王的二十四岁人生里，最擅长使用的武器是刀剑，其次是简单易懂的枪。 然后才是没什么兴趣去随便学了学的空手道。 因为作为混血种的素质实在是太强，血管内流淌着高浓度的龙血，所以对风间琉璃而言无论是什么拳击格斗都没什么意义，远不如能弥补龙族爪牙的刀剑之利。 继承了他这种思维下的战斗记忆，再加上没有真正地战斗过，源稚女空手战斗的技巧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但——“持械”就不同了。 沉重的风压卷动树干上残留的枝叶，被撕碎的叶片飞舞之间，巨大的阴影降下。 沾满鲜血的双手握住刚刚被他几拳打断的树干，源稚女黄金的龙瞳泛起刺目的金色光芒，带着绝伦的压迫感发起了攻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小时候哥哥给自己讲的故事里面的“齐天大圣”，手里握着的是能够翻江倒海的金箍棒，一棍子下去便能把丑陋可怕的妖怪打成扁扁…… 此刻，就是如此！ 恶魔的怪笑还凝固在脸上，来不及操控源稚女身体内的龙血，分量足够的树木大棒就敲在了它的头上。 伴随着木质破裂的声响，沉闷的轰声鸣动，混血君王的身躯蕴含的那无双的暴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路明非只来得及在最后抽出自己的手臂，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猩红怪物，从竖着的“1”变成了横着的“一”。 而那从天而降的树干大棒则是什么液压机之类的玩意，将血坏的恶魔碾成了一摊难以分辨的肉泥，让人不由得心生恶寒。 不过现在路明非毕竟已经见多识广，此刻他只有一个感受—— 我超，好牛啤的队友！ 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能carry，和队友也能c起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世界单打独斗的路明非心中现在充满了“惊喜”，看向源稚女的眼神也火热了起来。 他的反应让担心自己的力量吓到新朋友的源稚女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松开手中树干，源稚女退后两步来到路明非的身边，因为激动而显得微微泛红的脸上没有一滴汗水。显然，这种压路机般的攻击对他而言只是信手可为，算不上是什么需要蓄力的“大招”。 反倒是刚刚被血坏的恶魔从体内操控血液扎成了刺猬的路明非大口地喘着气，感受着自己体内血液迅速被消耗与被呼吸恢复的过程，脸色显得有些发白。 源稚女搀扶着他退到远离被碾成肉泥的恶魔的位置，小声地担忧了一句，“没事吧……” “好疼……不过，只是小问题。” 路明非嘴硬道，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承受这么可怕的伤势，但总不能在新搭档面前露怯。 他的视线在源稚女满是担心神色的脸上一扫而过，看向那边阴影中站在血水上的步舜，咧开嘴高声喊道：“老师，这样算我们通关了吗！” 源稚女也一起看向步舜，心中雀跃，神情像是个等待着老师检查考卷期待着奖励小红花的小学生。 “做的不错。” 步舜双手抱胸，看着两人如此默契地爆杀了血坏的恶魔，心底也觉得颇为愉悦。 二人的相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好，路明非的成长也是显而易见，哪怕是被血刺内部爆破这种痛苦也能一边嚎叫着一边继续发起攻击…… 这种素质已经远胜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混血种。 脱离了主体的源稚女也比他预计得更靠谱点，原本以为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混血种之皇的身体，怯弱怕生的性格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扭转——但似乎是因为路明非或者另一个自己的的缘故，现在的源稚女也能克服心理因素动手了？ “不过……” 语气一转，他脸色仍然是那么冷淡，“你们真的觉得，已经赢了吗？” 路明非和源稚女的表情同时悚然一变。 不等他们去查看那滩难以分辨的血肉的状态，似乎是为了印证步舜说的话一样，路明非手臂电锯上残留的那些血肉忽然蠕动爆起。 在一股无形之力的作用下，看似渺小的血液与碎肉残渣违反质量守恒地膨胀为作一根根鲜红的尖刺，瞬间贯穿了站在一起的二人的身体！ “咳！”源稚女瞪大双眼，金色的竖瞳紧缩，感觉身体像是被放了气一样正在迅速地失去力量…… 扭曲成螺旋形的鲜红尖刺深深地贯穿了他的肺部与肾，更是有一根笔直地刺入心脏，如同吸管般地大口抽取着他的血液。 『血』乃是龙族的力量根源之一，大量失去龙血对龙族而言无异于力量的直接衰弱。更何况普通人失血也会引起种种的负面效果，混血种终究还是人，哪怕是所谓的“皇”也无法无视这种生理上的反应。 而路明非更是凄惨，他右手的锯刃甚至莫名地被一股异力直接绞断。 同一时间，四根血化的尖刺精准地贯穿了他的气管、双肺与心脏，从他的后背笔直地刺出，浸染着少年体内鲜红欲滴的血液。 在自己锯刃被异力扭断的这一刻，路明非福至心灵地理解到。 『血坏的恶魔』能力…… 并不是所谓的“操控血液”！！ 百分之一秒内，他脑内忽然卷起了风暴，自己之前所忽视的地方一一在脑中浮现。战斗开始前，熙晓老师对他刻意的提点终于与此刻恶魔意料之外的袭击对上了号。 恶魔的名字、也就是他们拥有的神名文字，便代表了它们力量的总和。 步舜此前提点他的“一字之差”，意味着这只恶魔的神名文字并不是『血坏』，仅仅是它的攻击以血液的方式表现而已。 在不再“只是”操控血的瞬间，恶魔就已经将他们逼入绝境。 那是更胜于肉体、精神、接近某种本质的“异能”，即使是能够操控精神元素的源稚女也没能反应过来，因为就连他所能感知的精神元素也在那一瞬间成为了对方的爪牙！ 如果有足够的警惕的话，他们或许能够反应过来…… 但可笑他和源稚女都只看到最浅显一层的表象，甚至就连得到了提示的他也放松了警惕，在以为击倒了恶魔之后就嘻嘻哈哈地想要向老师邀功…… 所以才在此刻，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眼前的世界一阵发黑，路明非的心灵沉浸在无限的悔恨之中。他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一脸错愕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眼皮却渐渐无力地垂下的源稚女，心中有某种地方正在疯狂地嘶吼。 像是沉睡在笼子的怪物终于被惊醒，无法形容的刺痛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撕扯着他的心灵，无力感从每一根肌肉每一条神经疯狂地席卷大脑，令他头痛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要这样失败？！ 沉浸在这种对自己的无力的憎恨黯影中，路明非听到了脚步声的靠近。 视线无比模糊的他隐约见到那个靠近他们的熟悉身影，心头忽然一颤。 像是学生对老师的敬仰，又像是孩子对父亲的崇敬，他突然间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仿佛只要在那个身影的面前，就没有任何事情是无法被解决的，自己也只需要依靠他就能度过一切的难关。 路明非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拍了拍，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与愤怒。 步舜注视眼神昏暗却执着地凝望着自己的少年，轻声地说道： “我说了，你们……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第五十一章 与恶魔的契约 收回手掌，一声轻响，银色的朴素长刀出鞘。 路明非与源稚女身上硬度更胜刚玉的异化血刺轻而易举地被他瞬间斩断，步舜直接伸手粗暴的捅进二人身体，从他们的体内内扯出了那些尖刺，带出一大片刺目的鲜红。 但这看起来像是屠宰胜过救治的行为，却让两人的状态迅速好转。 在这个恶魔梦境里，所有的“外来者”都拥有着随着呼吸恢复状态的常驻异能傍身。只要脱离血坏的恶魔所制造的这种“持续性伤害”，他们就算是断手断脚也能很快重新长出来。 只不过……多少会有点痛苦罢了。 倒是贯穿内脏器官的尖刺被生生扯出的这种痛贯天灵的痛楚，令精神几乎要完全沉沦的二人得以最快地清醒过来。 “嘶……谢、谢谢……” 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路明非弓着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底庆幸自己没晕过去。 【恶魔之梦】中受伤会恢复，但昏迷却不存在神秘的叫醒小助手，一不小心中了蒙汗药xx药出cg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现在，他不想就这么昏过去。 同样是能呼吸回血，有神名文字的恢复力加持的路明非，甚至比身为皇级混血种的源稚女更先一步恢复状态。 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直起身子，看着步舜抓住那些尖刺抛向之前源稚女砸出来的血泥，强忍不适道：“老师……那家伙就算是被砸成肉酱也不会死吗？竟然还有这样的恶魔？” 他之所以放松警惕的最大理由，就是因为他过去讨伐的恶魔都只要砍下脑袋捅爆心脏就会死掉。 谁知道血坏的恶魔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总有特殊的家伙存在。” 丢完之后又伸手在源稚女的胸腔里面来回翻动着，步舜淡淡地说道，“而且血坏的恶魔本体是血，只要有一滴血它就不会真正地死去……哪怕它的『名字』其实与血无关。” “嗯，找到了。” 在清醒过来的源稚女那想叫又不敢叫的扭曲表情里，步舜鲜血淋漓的手掌从他的左心室里取出了一颗小拇指指尖大小的嫣红水晶。 满手血腥的他看起来比杀人狂魔还杀人狂魔，配上那张冷淡的表情，像极了会坐在星巴克一边喝咖啡一边寻思接下来要去杀谁的连环杀人魔。 看着步舜正把玩着从自己心脏里面掏出来的那颗水晶的模样，源稚女不由得心房颤抖，满心敬畏： “熙晓先生，这是什么……？” “那只恶魔的一部分。”步舜淡定地说出了让两人都面色狂变的话，“它能以血液的方式潜藏在其他生命的体内，持续令宿主衰弱，进而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是极少有的能通过类吞噬行为增强自己力量的恶魔。” 除了神名文字先天带来的力量外，多数恶魔只能通过让别人加深对自身『名』的认知反馈来变强。 但『血坏』可以通过吸收他人的血液与记忆来促使自己变得更强，本尊更是难杀至极，堪称是【恶魔梦境】系列目前登场的最强…… “只不过，与我仍相去甚远。”步舜平静地说道。 “咔！” 一声巨响，数十条触手般的细小血丝刺穿空气与木质，棕色的树干被低下勃发的劲力瞬间撕得粉碎。在陡然浓郁起来的血腥味中，高瘦恶魔怪异的躯体悚然立起，胸腔左右森白色的骨质物张牙舞爪地在空气中扭动。 它一对十字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捏着红色水晶的步舜，骷髅般的大嘴开合：“把它还给我！！” 在暴怒的恶魔的操控下，浸没在地面的鲜红血液忽然升上半空。 仿佛fgo金闪闪王之财宝精神续作，大量的血液化作数量超过五十的形态各异的刀枪剑戟，暴雨般地向着恶魔猎人的方向轰去！ 而步舜面色淡然依旧，头顶血色光环再度显现。 邪异的血色荆棘光环中央，一点波纹微微扩散，下一刻土石飞溅，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场上竟然只有激活龙血状态下的源稚女能够看清，路明非仅仅能看到一线模糊的残影。 瞬步，加速，前冲。 敌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转瞬间被拉进，他被神名立场加持下的左臂一掌平挥，带着沉闷的空爆瞬间斩下了恶魔的首级！ 血坏的恶魔怒睁着双眼的头颅，在空中抛飞、旋转，十字瞳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 它看到出现在自己无头的身躯后方的恶魔猎人，胸腔中响起尖利的声音，撕心裂肺道：“为什么我无法操控你的血，无法控制你身体的记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你！！！” 比声音更快，一把银色的长刀已从它后心贯入。 翻转手腕，随着持刀人腕部的扭动，巨大的空腔立刻在恶魔的身躯中央炸开，形成贯穿前后的通彻空洞。 步舜紧接着转身闪电般地挥出两刀，锋刃剔骨、撕裂血肉，恶魔的双臂便又在瞬息间脱离了它的身体。 因为极快的动作，反而给了人一种画面整体变得缓慢的错觉。两条手臂与恶魔头颅在半空中自由落体的空暇里，他甚至还有余裕收刀入鞘。 清灵的收刀声响起后，他似乎早已说出的话语才缓缓出现在在场他人的耳中： “『名』与『名』之间，亦有差距。” 真正的战斗，短短的几秒不到就能见得分晓。之前还与路明非打得不相上下、并且轻易地暗算了二人的恶魔，在他面前转瞬即毙！ 而且步舜并没有使用任何明显的超凡力量，纯粹的速度与力能够做到如此程度，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尽管没能完全看清战斗情况，但路明非与源稚女二人仍然心神雀跃，眼中异彩连连。 “老师果然好强！” “熙晓先生竟然有这样甚至凌驾于‘鬼’之上的力量吗！” 源稚女只觉得心中有某个枷锁被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少女般的面孔上因激动而产生的微红更加明显，交叉在一起的十指忍不住微微扭动。 正因为憧憬强者、敬畏强者，他才能如此快速地接受这个“现实”。 他心中过去的黑暗被一双手掌轻易撕开了一条缝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于这个神奇的梦境，来自于这位神秘的老师与他可靠的同伴。 源稚女此刻心情之激动溢于言表，甚至让旁边看到了他的态度变化的路明非都感到有些怪异……应该说果然是精神分裂患者吗？ 这精神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啊！ 不过路明非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自己老师的身上，他看见黑衣的恶魔猎人头顶的血色光环突然扩张，光环内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内同步延伸出了四道尖锐的锯齿，交织为歪斜的十字。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血坏的恶魔残破的身躯就像是一只易拉罐一样，被扭曲、压扁。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量鲜血，从恶魔被挤压成一坨肉饼的身体上散乱的五官孔洞里面喷溅而出，淹没了它最后的声音。 步舜捏着那颗从源稚女体内挖出来的晶石，走到已经没有了声音的恶魔旁边，貌似有些无趣地眯起双眼： “别装死……血坏，现在有一个契约，你要不要接受？” “和那边那个你迷恋他血液味道的人类。” 被突然点名的源稚女表情微微错愕。 第五十二章 令『我』强大，血坏与狗 “你拥有的血统，确实强大。” “但那终究是被继承之物……而且作为灵魂的双子，身为弱者的你天然屈居于另一个自己之下。” “在基沃托斯的土地上你还能够保有自我，但若是离开，这里的一切就只会像浮生泡影般破灭，你也会重新归于你的囚笼中。” 步舜对有些错愕的源稚女说道。 和自己老师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路明非也算是了解他的风格。 「熙晓」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贯彻了拒绝当谜语人的优良传统，只要你去询问多少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回答……当然前提是他觉得这些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 现在短时间的相处下来，路明非对源稚女这位有些腼腆但又还算可靠的搭档有了不少的好感，于是便替还处于不知所措状态的源稚女试探地问道： “是我们这些‘外乡人’的原因吗？” 路明非已知自己这样的存在会对这片土地产生一定的影响，或许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确是一个梦境的有力证明，但源稚女的情况比他要更加特殊，什么精神分裂多重人格听着就要让他头疼了。 源稚女感激地对路明非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向步舜问道：“熙晓先生……你是说我和‘另一个我’的事情吗？与恶魔契约能让我摆脱那种状态？” 他的情况其实有点像是被“心魔”夺舍了身体，原本应该是主人格的他被另一个自己封锁在内心深处，平日基本处于一种“无念无感”的状态。 只有在主体“血统不稳定”的时候，他才能偶尔出来冒冒泡。 可惜这种情况非常稀少，不知为何，作为“鬼”的风间琉璃甚少有失控状况出现，他也就只能一直坐牢到现在。 而且即使能偶尔冒泡，他也会很快被另一个自己重新按回去，这对一直都想要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相见的源稚女来说实在是无法忍受。 他一直渴望能够摆脱这种状态，但他的精神与作为龙族血统主体的那个暴虐的自己很难有可比性，在交锋中总是被打得丢盔卸甲，多年来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可现在，他竟然在这奇特的梦境世界里看到了“曙光”？ 步舜捏着那块红色的水晶，瞥了他一眼，说道：“就算是『精神』上的事，也同样遵从最基本的强弱原则。因为你弱他强，他自然就能压制你，所以要想摆脱这种状况……只要让自己也变强，变得比另一个自己更强就可以解决。” 这是他对待两个学生共同的思路。 龙族血统似乎继承了龙族始祖们的一些问题，很容易引起精神疾病，以及产生对应的力量缺陷。 作为精神元素更加活跃的白王血裔，源稚女的两种人格更是强大到能视作两个不同的“灵魂”存在。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作为“人”的那一面他并没有掌握到自己血统的力量。 反倒是风间琉璃作为“龙”的一面，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力量份额。 这一点路明非其实也很是相似，他绝对拥有龙血的力量，在这个独立的副本世界里也不止一次展现过近似血统觉醒的状况。但在现实中他却几乎一点龙族特征都没有，甚至去抽血做dna检查也只能认为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在步舜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力量份额”被他人全部占据的表现。 有什么存在压抑住了他本应该绝强的那份力量，让作为“人”长大的路明非真正地沦为了凡人，而些许未能被完全抑制的力量残渣，则通过他的游戏天赋和射击技术展现了片鳞。 游戏天赋实际上是神经反应速度、超人的第六感（直觉）、对身体的精细掌控能力（微操手速）等等的综合能力统称，一个游戏打得好的人，必不可能是别人眼里的废柴。 而且路明非的射击技术更是近乎于“无心之射”这种野比大雄级别的外挂，给他发把狙能让他成为战场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可他的这种潜质却被恶劣平凡的人生压抑住了。 步舜能猜测到这种行为的根源。 有人用可悲的贫乏日常，将本能被培育成一条狂龙的他养成了一开始的懦弱废物，或许根本因素就是为了能让他这把“刀”能更好地被掌控。 言归正传，步舜认为源稚女与路明非都存在的共同问题，那就是作为『我』的那一面太过孱弱。 现在镜像副本里的源稚女，毕竟只是从主体分离出来的人格，即使在梦境里面也能拥有自己的身体，但他其实也无法与「风间琉璃」同时存在。 假设「源稚女」和「风间琉璃」同时出现了一个镜像副本世界里面，那么源稚女就会被迫重新回到本体之中，继续坐牢。 因为从始至终，他们并没有真正地分开过，只是在源稚女被打下法奥斯的印记后，步舜将他的精神拉进了副本而已。 所以……步舜要给源稚女一个新的『锚点』。 一个能令「他」强大起来的契机。 “与血坏的恶魔定下契约吧，契约是神圣而不应违背之物，绝对有效。” 头顶血色光环的步舜抬起脚，踩在了恶魔被碾成的肉饼上，漠然的言语中充斥难以言喻的魄力。 这一刻他虽然身披不起眼的斗篷，姣好的容貌隐藏在阴影之下，但刹那间展现出来的威仪却如同太阳或者更加神圣的某种东西，令人心神颤栗，不由得去倾听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有如倾听圣言。 “你要以自己的血喂养它，而它也要绝对保护你的安全，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力量——” “由【我】见证这一契约的存在。” 被碾成了肉泥都能活下来的恶魔终于不再装死，从一堆鲜红之物里发出声音，尖利的喊道：“‘由你见证的契约’……你竟然如此恶毒！这样下来我岂不是完全成了给这个人类干活的狗？！” 见到血坏的恶魔如此激烈的反应，路明非和源稚女顿时更加好奇自己老师的身份来。 这只恶魔……似乎认识老师？而且还很畏惧他？ “当狗也没什么不好吧。”步舜如刀锋般锐利的眉眼中溢出点滴冰冷的笑意，令在座的旁观者都感到不寒而栗，“总比被狗吃进去消化成屎强……” “你觉得呢？” 第五十三章 契约成立与真名 “哇哇哇哇！！！” 被刺骨的恶意所胁迫，臣服于步舜所施与的恐惧下血坏的恶魔发出不堪入耳的怪声，立刻呐喊道：“你赢了！不就是一个人类吗？他顶天了活个两三百年！等他死后血和尸体要留给我！” 步舜看向源稚女，就见源稚女点了点头，“那种事情……根本没有关系。” 就连路明非也觉得无所谓，几百年后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遥远，他们这种才十几二十来岁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自己现在都没活干脆呢，想那么以后的事情干嘛，再说死都死了尸体还有什么用？要是真能一起相处几百年，到时候送给人家也不是不行。 源稚女也并不对“入土为安”什么的抱有特别的执念，他所祈求的不过是能够再一次与“曾经杀死过一次自己”的哥哥相见而已。 现在或许还要再加上能多多与面前的老师与同伴相处。 引领他、给予他新的希望的“熙晓老师”，给他不一样感觉的同伴“路明非”……曾经的乡野少年在异世界交上了新的同伴，心中也期盼着自己能够更好地给他们帮助。 power（力量）！more power！！……他渴望变强，渴望着更多的力量！ 熙晓老师为他展现了拥有力量的前路，拥有力量就连如此恶魔也能轻易地征服，那么要是他能拥有同样的力量，说不定就能不断殴打另一个自己，直到他赞同自己对哥哥的看法！ 得到了这位新的学生的同意，步舜才将手里的红色水晶轻轻地丢向了黄金瞳中泛着光彩的源稚女，低声道：“那么……『契约成立』。” 一道层层嵌套，但略显虚幻的光环，在源稚女和恶魔之间一闪而过。似乎这便代表了，基沃托斯这个世界对『契约』的认可。 步舜接着说道：“把它按在你的额头上吧。” 源稚女乖巧地接住那颗细小的水晶，思考了片刻，然后把它按在了自己左边的额角上。 一股冰冷的感觉从略感柔软的水晶上迅速地渗入皮肤，在神经中生根发芽，最终笔直地进入大脑。 在这种灵魂在颤抖般的剧烈变化里，和服少年咬破了嘴唇，却是强忍着一声不吭，展现出与他平时的内向柔弱完全不同的坚韧。 他黄金的龙瞳深处悄然发生改变，虹膜异化，瞳孔肌肉拉伸变型，原本的竖瞳变为奇异的“十”字型。 看起来与血坏的恶魔的十字眼颇为相像，只是稍微内敛一点，更多的则是符合他原本的龙类特征。 同时源稚女也感觉到自己指尖下的水晶传来一阵异动，冰冷的感觉膨胀、生长、顶开他的皮肤，最终在他的左额固定为一根略带弧度、约一指长的红色尖角。 这鬼一样的尖角混在他披散的刘海之间，为少年娟秀的样貌增添了几分邪气。 路明非想到源稚女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的血统被称为“鬼”，现在他变成了这额生红色独角的样子，倒是对的上这种说法…… 不过他倒也没有情商低到拿这种事开玩笑。 就像是他对源稚女的“你也是龙”一说十分抗拒一样，他也能多少体会到源稚女在提到“鬼”的时候的抵触情绪。 或许这看似强大的血统，也给他留下了一些不愿意回忆的过去吧。 也就在源稚女身上的变化结束的同时，步舜脚下的血肉也忽然全部化作了黑色灰烬。 “血坏与你的契约成立，它的存在便完全地与你结合在了一起，留在外面的残渣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步舜站直身体，对正在好奇地摸着自己头顶的红色小角的源稚女说道，“现在，你应该能知道它真正的『名字』了吧。” 路明非也回过未来，连忙好奇地问道，“对啊，稚女，这坑了我们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能力？” “源稚女”三个字的名字叫起来多少有点绕口，路明非也就十分自然地叫上了他的名字，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日本叫别人的名字是关系极为亲密的朋友间才会做的事。 源稚女倒也没觉得难堪，反而有些开心，觉得自己确实是时隔多年终于又交到了能知心的好朋友。 “路君……我能叫你「明非」吗？”他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低声道，“哥哥离开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交过朋友了。” “既然老师说我们是搭档了，那么我们也就是朋友了吧。”路明非很坦然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催促道，“血坏的恶魔，真名到底叫啥啊？” 源稚女沉下心来，仔细感应，然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忆坏』。” 记忆、融毁、坏灭……其真正的能力乃是操控记忆、吞食其残晦，并引发种种特殊效果的复合型异能。 只是由于血坏的恶魔本体乃是血，躯体也与血液有关，所以最习惯的便是以血液作为武器—— 它之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源稚女，就是因为白王血裔的龙血所能提取的“记忆”远超寻常物质，这对它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这就是它的真名，『神名文字』的正体。”源稚女喃喃道，明悟了契约恶魔的真实能力，对所谓的恶魔也有了更加全面的感悟。 “不是『血』什么而是『忆坏』……果然能力其实和血没什么关系。” 路明非心中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抱怨了一句，“真是太坏了，必须要用眼睛去瞪，以前碰到的恶魔也不会遮掩自己的名字啊。” “也不是所有的恶魔都喜欢自我介绍，只有那些恶魔里的弱者，才会总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 步舜头顶的血色光环消失，恢复如常，“因为之前已经被重创过了，它签下了与你的契约，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力量也需要时间来恢复。” 源稚女点了点头，脸上的欣喜仍然不减。 他早已经习惯了等待，长达十多年的人格封闭都经历了，还有什么等待是他无法看开的？ 通过与恶魔的契约，他已能感觉到那种不同于龙族血统的独特力量，甚至远胜于他所理解的言灵之力，可以说改变自己的现状的钥匙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路明非有些羡慕源稚女这才刚刚进入梦境不久，就能获得神名文字的力量。 但他也明白，与进入这里之前只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普通人的自己比起来，拥有那种力量强大的血统的源稚女无疑是特殊的。 对人生十几年里面都在被别人呼来喝去的他而言，尽管源稚女如此强大，对他却是一幅平等甚至依靠的态度，这无疑让他感到万般的满足。 而且源稚女经常会透露出来的内向和对朋友的渴望，还让他偶尔会有种自己多了一个弟弟的感觉，这也让路明非对源稚女多出了几分包容。 也许他确实应该有个这样乖巧的弟弟吧。 心底对自家那个讨厌的堂弟啐了一口，看着源稚女，路明非越发感到顺眼起来。 步舜也适时地开口道：“血坏的能力，远比操控血液强大，与它契约的你之后会慢慢地体会到……” “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是你们‘外乡人’从梦中苏醒的时候了吧。” 如此meta的一句话说出口，路明非和源稚女的表情俱是微变。 第五十四章 楚子航の尾行 不等二人说什么，步舜平静地看着两人，若有所指道： “努力变强吧。” “不管是源稚女，还是路明非，你们都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应对属于你们的未来。这个世界的力量我已经交到了你们的手中，路要怎么走，却要看你们自己。” 听他说完，路明非这才有点迟钝地意识到…… 难道神名文字的力量，能够影响到他的“现实”吗？！ 反倒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源稚女没有这种想法，他一直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与现实互通的，不像路明非体会过清醒后重新变得一无所有的感觉。 看着朋友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格外激动，源稚女眨了眨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他隐约也能与路明非产生一种共鸣……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们才能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明非，我们一起努力变强吧！” 黑发的少年秀美的细眉轻抬，嘴唇微抿，随即认真说道，“如果你有困难的话，等我在现实里面战胜了另一个我，我也会来帮你的！” “不是，我、我……”路明非喷人的时候可以说是伶牙俐齿的嘴突然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如同打翻了颜料盘一样，脸上的情绪复杂得连聪明的源稚女也有些分辨不清。 那是怎样复杂的一种情感？ 不知道为什么源稚女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过去他与自己的哥哥源稚生的关系非常好，对他来说，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总是在他被别人排挤的时候挡在他的面前，为他遮风挡雨。 可是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逐渐地无法控制自己，仿佛有恶魔支配了他的肉身促使他去猎杀那些女性。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如今被称为猛鬼之龙王的「风间琉璃」人格诞生了，而他作为懦弱的人类那一部分，被锁进了内心的深处。 ——直到此刻，他才逃离牢笼，并且握住了能够打开脚铐的钥匙。 在他看来路明非是个有点矛盾的人，他有的时候很像他的哥哥一样可靠，有的时候却又像他一样，像是被关在什么笼子里面，有些怯弱。 但现在，有某种枷锁从他的身上被打碎了，他眼神颤抖，像是看到了撕裂灰色世界的曙光。 “对你们外乡人而言，这个世界是一场梦吗？” 步舜双手抱胸，表情仍旧是那副平静自若的模样，“那样也好，如果连梦也失去了的话，人就与恶魔没什么区别了。”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在苏醒后的世界里，获得自己渴望的『安宁』。”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轻轻地点头。 “下次，再见吧。” ——然后，『梦』结束了。 …… ……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变成了‘男女主’的感觉，而且还指不定谁是男主谁是女主……” 每日副本结束，步舜在细节的办公室中醒来，轻吐了一口气。 旁边一直等待着他归来的丽芙颇为贴心地为他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咖啡，一言不发，担心打扰了自己指挥官的思路。 这种秘书的活她做着相当熟练，最近还在办公室里面养起了花花草草，给夏莱有些冷清得不近人情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生机。 和丽芙道了一声谢，步舜双手在办公桌上支起，陷入了沉思。 目前为止的准备已经够了，实际上要不是为了解决源稚女带来的变化，他早就开始计划的下一步了。不过现在路明非还没有收到他那封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通知书，这是否意味着，卡塞尔还没有派人过来？ 但那其实也无所谓了，他并不是只会被动等待的那种人，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主动起来。 现在自己应该也落入了卡塞尔的视线中，出于钓鱼需求，步舜并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身份，想必有着诺玛这种超ai存在的卡塞尔应该亿眼盯甄，看出问题来了。 一个身份不明的未知角色，出现在他们备受瞩目的屠龙利刃身边，只要是想要利用路明非的人都会坐不住吧。 伸了个懒腰，步舜伸手呼出了仓库界面，看着里面的一台休眠状态的白色机器叹息一声： “总不能一直都靠我自己出场……我需要一位高超的机械师啊。” …… …… 就在路明非还沉湎于梦境世界带给他的改变时，更在他那封开启命运的录取通知书寄出之前。 已经有两位专员悄无声息地乘坐飞机，漂洋过海，来到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 从卡塞尔这座混血种学院而来的执行部成员楚子航，还有古德里安教授，他们已经抵达了超过3天的时间。 古德里安教授是个魁梧的老人，配上白色的西装和银色的头发，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疯狂星期四的那位上校先生。 最近他明显有些急不可耐，因为楚子航与他一起到达后却制止了他接触路明非的打算，理由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这位即将成为学院s级的学弟。 能够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教授，古德里安并不傻，只是有的时候会有点脱线。 作为混血种，他的思维能力与联想能力相当出彩，不然也没法在精神病院度过整个童年之后还能在之后很快地取得博士学位，他很清楚楚子航的行为是一种“资格审查”。 学院对混血种的态度暧昧又警惕，校董会里面更是有一批心狠手辣的家伙时刻盯着可能会血统失控的学生，一旦证据确凿就会将其带走，甚至有可能进行秘密处刑。 其实在成为校董会之前的秘党更加过分，他们通常不讲究证据确凿，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文明社会后大家互相妥协的结果。 这种变化没有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存在是不可能出现的，秘党正是因为忌惮他的存在，才不得已选择了相对柔和的举措—— 但古德里安也清楚，反过来说，楚子航的行动一定也有着校长的授意。 “学院一边告诉我，我会成为学院多年以来第一个‘s级’的导师，一边却派出了楚子航这个执行部的王牌专员……” 急得不停在诺玛替他们订下的丽晶酒店总统套房里来回走动，古德里安想起自己的好友、学院风纪委员会主席兼财务委员会身份的曼施坦因教授跟他抱怨的那些事，就感觉头皮发麻。 楚子航这个学生有多么“劣迹斑斑”他是知道的，这是学院数十年以来最适合当执行部专员的学生，可是执行部号称疯子集合地，评价一个学生“最适合成为疯子”难道是种别样的嘉奖吗？！ 这种疯子堆里最优秀的疯子会做出什么来，古德里安教授想都不敢想！ “不行，我得联系上楚子航，搞清楚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心底越想越怕，担心自己的s级学生啪地一声变成酱，没了，古德里安教授哆嗦着拿起手机，拨通了楚子航的号码。 但是……没有回应。 此刻的楚子航挂断了所有的联系，装作普通客人将自己隐藏在一家报刊亭前方，视线的余光却注视着街道上一个刚刚从早点铺子里面走出来的身影。 他正在跟踪……那个被诺玛特意标记过，突然出现在路明非身边的…… 自称为「步舜」的男人！ 第五十五章 别像没了父亲的孩子一样发火呀 作为昂热指定的预备s级学生，路明非就像一只透明亚力克笼子里面的小白鼠，全天候基本都处于镜头的监视下。 这并不夸张，尽管这个年代的路况摄像头并不多，但电脑、手机、甚至是家用的监控摄像头，都能够成为诺玛的耳目。 一个超ai到底有多强？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时代的网络上，诺玛就是真正的神！ 除非有着同层次的超ai阻拦，或是某些通过物理方式断网的地方，否则这世上就没有她入侵不了的区域，区区采集个人信息…… 诺玛她就绝对可以干得更好，绝对可以呀！ 她甚至能监控到路明非上厕所上了多长时间，并且通过这个持续时间来分析他是否便秘……只要她愿意。 在这种高强度的“视x”下，路明非突然变态发育的原因之一很快就浮出水面，在诺玛总结的异常信息中，「步舜」这个人物很快地出现在了卡塞尔的视野中。 来历不明，自称【法奥斯学院】的『首席』，接近路明非的理由是“招生”…… 但根据诺玛的全球搜索，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法奥斯学院，世界上也没有这么一个叫「步舜」的人的存在！ 他到底是谁？接近路明非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对路明非做了什么？ 经过粗略的时间对比，诺玛得出结论，路明非陷入噩梦困扰的时间基本与步舜与他的接触重合。可以说已经能够大致确定，路明非的变化与他有着程度不定的联系…… 在诺玛的调查中，这个男人暴露出来的信息极为简略。 没有入境信息，没有真实的身份证明，居住在酒店深入简出，平时就偶尔出来吃吃早饭，其他的时候几乎人间蒸发。 连他的银行账户也查不到，更没有可以被诺玛定位的普通通讯工具……就好像他知道诺玛的存在一样，刻意地做出了防备。 以上的一切，都已经构成了楚子航行动的理由。 尽管已经靠着诺玛的支援，在这个城市里面时刻监控对方。但对方的行踪不定，无法通过手机系统定位，出现的时候又多与路明非处于同一区域，实在是不好接触。 此刻机会难得，楚子航才会舍弃下古德里安教授，悄悄地跟踪这个男人。 曾经为了钓一个杀人取胎的变态杀人狂，楚子航能够伪装成孕妇在医院呆上整整十几天……某意义上来说，这位执行部的王派专员在隐匿行踪方面颇有天赋。 戴着美瞳遮掩住自己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买了一份报纸用来遮掩自己的视线，背着一款黑色加长型网球包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略显秀气，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他在大学里面自学的剑道里面有名为“刀禅”的技巧，通过这种方式收敛了自己的锐气，楚子航像是一名暗杀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 然后他就看到这个男人在吃过早饭之后，拐了几圈就走进了一家书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几本最近发售的流行漫画。 一边乐呵的翻着手里的漫画书，一边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悠，似乎是在吃过早饭之后散步消食，悠闲的模样简直让天天要早起上班的社畜羡慕得怒开写轮眼。 为了与他“配合”，楚子航换了好几个角度，尽可能地让自己处于大多数人视线的死角内。 通过这种卡塞尔学院某位教授教导的“忍者把戏”，他十分巧妙地缀在了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步舜的身后，跟随着他一路前进…… 可是十分钟之后，楚子航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三线小城市，自然也是存在那种开发到了一半就放着无人问津的楼盘开发区的。通常因为拖欠工程款，亦或者是出了某些预想之外的问题，导致负责人带着小姨子跑掉，笼罩着绿色纱网的楼盘建到半途就不得不中止，仅仅留下阴森荒芜的施工地任由野草疯狂的生长…… 这样的地方，自然没有人会闲的无事跑来。 远离市区，远离人烟，冷冽的晨风拂过树梢，留作萧杀的空间。 楚子航见到面前走走停停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戴着圆框眼镜的脸上挂着和蔼的老好人式笑容，慢吞吞地向他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位朋友，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呢？” 看着沉默不语的黑发青年，步舜轻推镜框，脸上的笑容亲善无比。 “爪牙锋利的龙尾随我这么长时间，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抱有善意，害怕我这个弱小的人类在路上一不小心跌倒了呢？” ——身份被发现了！ 龙族血统赋予他的本能正在急速地鸣叫，这种对危险的感知救了他很多次，他也无比地信任自己的这种感觉。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微笑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半点的善意，有的只是一种冷漠的东西，隐藏在那一层的外皮之下…… 在这个瞬间，楚子航立刻认定，面前的男人极其危险。 “你出现在路明非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面色如冰的青年手里握住了黑色的加长型网球包，拉索悄然地划开。黑色鲛鱼皮包裹的刀柄从开口滑出，落入他的右手中。 做好了随时都能拔出手中名为『村雨』的妖刀的准备，面色冷硬得就像是一块石头的楚子航松开网球包，任由其掉落在地。 一声沉闷的坠落声响起，昏黄的地面上溅起一圈尘土，浓郁地散开，像是剑士身上弥漫开来的杀气。 “如果我说是命运的话，你们会相信吗？” 左手握着几本漫画垂在身边，步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眼镜反射着天空洒下的阳光，“这世上的众多生灵都是在命运支流中随波逐流的鱼儿，尚无能力去主宰自己，选择游向的方向……我只是恰好在这个一切开始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做出了我的选择而已。” “你是说，你是可以掌握命运的人吗？” 楚子航吐出沉凝的气息，心中不知为何，已经有了想要对面前态度不明的男人拔刀相向的冲动。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出现了一定的异常，不知是否是龙族血统在巨大危险的刺激下，激发了他斗争的本能，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胸中似乎有火焰正熊熊燃烧…… 可又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他产生如此的感觉？ 他伸手在双眼中一抹，取下了两片特制的薄片，露出那一对摄人心扉的黄金瞳来。但即使主动做出了如此破绽，面前的男人也只是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态，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是在看到他摘下隐形眼镜时，对方忽然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目光，说道：“无法主动关闭的黄金瞳吗？有趣。” 即使不使用『名之力』去洞彻对方的身份，单凭气息奇特的日本刀和这一对令人瞩目的黄金瞳，步舜便已然知晓面前究竟是何人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心中涌起的喜悦…… 那是一种亲手将某些定数改变的时候才会产生的“愉悦”，他同时瞬间洞悉了楚子航此刻到来的诸多可能，以及接下来将会出现的种种变化，晕染开来的诸多可能像是花朵一样地在他心中盛放。 所以心里稍一定计，他轻快地低笑了一声，“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被龙选中的人啊，你是否品尝过名为弱者的不甘？” 像是受到惊吓的猫一样，楚子航黄金瞳猛地收缩，瞳孔微颤。 下一瞬间，带着浓厚湿意，有如倾盆大雨般的猛烈气息席卷了他的心灵，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想到了……那个他永远无法逃开的高架桥之夜！ 如一只受伤的狮子般低吼了一声，楚子航冷漠的面上浮现明王般的怒色，双瞳中涌现无尽的暴虐：“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神情恍惚中，步舜已经似慢实快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村雨』的刀鞘。 “乖，别像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一样，随随便便的发火呀。” 第五十六章 面对我，弱者! 一瞬间就…… 男人仿佛“缩地成寸”般鬼魅地靠近，即使是冷静如楚子航，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骇然。 这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更像是故事里面的什么移形换影魔法，对方能够在接近的瞬间握住村雨的刀鞘那也就同样能够捏碎他的喉咙！ 来不及思考，刀剑出鞘声中，楚子航当机立断地拔刀抽身后退。 但半解放神名文字力量的步舜，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达到非人水准，等闲混血种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现在他甚至能够轻微地支配扭曲他人对自己的感官，哪怕不进入光环显现状态，也至少要接近“皇”水平的混血种才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楚子航发现自己没法摆脱面前如影随形的男人，只得以闪电般的速度挥剑。炼金刀剑反射着冰冷的阳光，带着惨烈的杀机向着前方斩去，融入空气，甚至连钢铁也能悄无声息地斩断。 “噔——” 一声沉闷的低鸣响起。 指向男人咽喉的斩击被黑色的影子击落，楚子航意识到自己村雨被夺去的刀鞘成为了步舜手中的武器。刚刚那一瞬的间隙里对方以精湛的技术挥出了刀鞘，击打在了村雨的侧面。 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一路传递到他的手腕，楚子航甚至听到了村雨的悲鸣，炼金刀剑在刚刚与刀鞘的相击中完全处于下风！ 村雨是日式长刀，再锋利的日本刀也无法斩断不在刀锋前的东西。 而且它会很容易被巨力从侧面折断，这是天然的弱势之处，即使它作为炼金技术精制的产物也无法完全避免。 “倒是很有杀气的一刀。”步舜看着面前有着一头张狂不驯的坚硬黑发的青年，赞叹了一声，“倒是没什么太明显的痕迹，你是自学成才吗？” “……只在少年宫学习过一段时间。” 刀剑相向，但楚子航却感觉身不由己地开口道。 他忽然体会到在学院里与纠缠不休的凯撒·加图索对战完全不同的感觉，战斗开始到现在，节奏完全在对方的支配之下。 对方看似温和的表象下，是如神如魔般的无形恐怖，他就像是是一只落入了蛛网的蚊蝇般越是挣扎，被蛛网缠绕得就越来越紧。 就像此刻，男人的称赞并不是要缓和彼此之间的气氛，而是要为下一击做铺垫。 ——下一秒，二人同时挥刀！ 少年宫剑道出身的楚子航所学的只有最简单基础的刀法，但在他的手里，平平无奇的斩击就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来自龙族嗜血本能的杀意被增填入了朴素的挥击之中，令本就邪异的妖刀村雨化作迷离的鬼魅。 他的刀锋快得几乎消失在了空气中，似乎在一瞬间同时从九个方位向着步舜进攻！ 楚子航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看漫画，他看过的一部漫画的名字叫做《浪客剑心》，里面手持逆刀刃的主角拔刀斋使用名为『飞天御剑流』的强大剑术。 其中有一招奥义叫做“九头龙闪”，剑术基本的九个斩击方向，以神速同时发动。 兼备乱击与突击术的要素，是无法防御也无法回避的绝技。 心中不知为何想到了漫画里那位拔刀斋挥舞刀刃的姿态，在步舜的压迫下，楚子航似乎真的在这一瞬间复现了漫画中那强大的奥义。 妖刀远比拔刀斋的逆刀刃更加锋利可怕，从九个方向同时杀去的村雨刀刃带着彻骨的寒意，就连挥出这一式的楚子航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去阻挡。 这是杀人剑，连龙的鳞片也能在一瞬间斩开，更别说是人类！ 但是步舜仍然避开了。 仿佛是传说中“缩地”一般的技巧，戴着朴素圆框眼镜的男人身影消失又出现，手中村雨的刀鞘几乎以和他同样的轨迹挥出。 下一瞬九声几乎连成一道的炸响同时响起，楚子航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剑柄，刚刚那一刹那步舜挥出的九刀以他无法理解的神速击打在了他剑势的最薄弱处，瞬间将他的奥义敲打得支离破碎！ “没有天翔龙闪的飞天御剑流，也不是无敌的哦。” 步舜锐评一句，击溃了楚子航的剑势之后，竟是主动地丢掉了手中夺来的村雨刀鞘。 事实上未进入爆血状态的楚子航，基础能力大概只与凯撒·加图索这样的a级血统佼佼者处于同一水平。 在步舜心智超域的高速演算能力下，楚子航的剑招实在称不上是“快”。 在楚子航难以想象的目光中，步舜竟然伸出了手掌，像是揪住飞行的蜻蜓的翅膀一样轻易地将村雨的剑刃捏在了指尖。 如此举动，对于一个剑者来说无异于羞辱。楚子航并非是重视名誉或者刀剑的武士，但随着步舜捏着村雨的手指微微用力，传说中的妖刀在他的手中逐渐开始弯曲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楚子航的心头顿时沉了下去。 村雨有多么坚韧他是知道的，这把传说中的妖刀作为特别的炼金刀剑，在他手中甚至可以用来劈开子弹。 但伴随着男人手掌看似轻柔的动作，这把传自他父亲的遗物正在不可避免地迈向破灭的终点，而他的力量甚至无法将自己的刀从对方手中抽出！ “因为有自己身为强者的自信，所以才会主动地去行驶暴力。”步舜看着面瘫脸也遮盖不住他心中震动的楚子航，微笑着说道：“拥有龙血的存在总是如此高傲，但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力量并不足以改变你认定的东西？” 青铜与火之王是这样，继承了他血系的混血种也是这样，不如说整个龙族都是这个龙样。 从一开始步舜就没想过要从“谈谈”开始，不展示自己的拳头，那么说的话在混血种心中就没有分量！ 捏着楚子航他父亲的遗物，步舜就用行动和语言把这骄傲沉默的青年侮辱，用神名文字的力量去引诱他内心的冲动与杀意…… 然后在他的面前，将他自以为最强的力量击溃！ 与此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剑术并不能在面前神秘的男人手里讨得好处，被迫沦落到弱者境地的楚子航心中一瞬间闪过了复杂的思考。 是的，不使用暴血技术精炼血统，他的近身战水平也就比凯撒稍强。 但他的强大在于释放自己那内敛的血统怒火的一瞬，也即是…… ——『言灵·君焰』！ 第五十七章 作为人类，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卡塞尔学院中，学生公认的“领袖”有两位。 一是凯撒·加图索，古老的欧洲屠龙贵族加图索家的公子，学生会的主席，有着和古罗马传奇的凯撒大帝同样名字的男人。 二是就是楚子航，卡塞尔学院最传统的兄弟会『狮心会』的领导者。 自凯撒出现后学生会一直压制狮心会，这种颓势直到楚子航到来才得以挽回，和凯撒比起来楚子航没有什么权势没有什么一掷千金的豪气…… 他所能凭借的就只有自己强大的血统、纯粹的力量！ 但是这个时候就要说了，我楚子航大好男儿，竟和凯撒这种人齐名？ 二人在学院里面能够分庭抗衡的最大原因之一，归根结底是卡塞尔禁止学生在校内使用言灵能力。 凯撒的言灵能力是『镰鼬』，捕捉声音的无形之耳，本身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楚子航不同，他的言灵能力是高危言灵的『君焰』，释放君焰的领域将五米内的物体和空气瞬间加热，上百度的高温足以在近身战中瞬杀凯撒！ 「那么，要用吗？」 楚子航心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敌人虽然展现出了些许的敌意，但根本意图不明，举止神秘而且始终游刃有余，自己使用君焰却会在瞬间将局势拖向无法挽回的境地。 而且让他犹豫不决的最大理由是……他无法肯定自己释放言灵，就能挽回现在的颓势！ 但就在他思考是否应该全力以赴的同时，步舜却像是能够读心一样地接上了一句： “要用吗？现在，在这里？” 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被瞬间压垮，楚子航喉中吐出低沉浑厚的龙之言，顷刻间进入到龙血激活时的那种冷酷无情又极尽暴戾的状态。 在男人面带微笑的注视下，漫长又短暂的言灵颂唱声结束。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言灵领域的释放扩散，吞没飞舞的尘埃，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迸射而出！ ——言灵·君焰！ 在卡塞尔学院中，绝对禁止向同僚释放的高危言灵，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向着面前的男人轰去。 这一刻楚子航心底没有了任何的侥幸，使用言灵还能有一线的胜机，不使用的话他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内甚至可能一眨眼就会失败！ 想必在家里烧过水的人，都会有体会到高温带来的感受。 蛋白质在60c左右的高温下就会开始变性，在标准大气压下纯水的沸点为100c，所以高温的水蒸气一个不慎就会导致烫伤。 而在接近血统极限的催动下，楚子航发出的君焰温度已经超过六百！连环的爆炸声中，高压的粉尘爆炸带着巨大的动能与高温指向领域内唯一的敌人！ 而步舜只是淡淡地喊道：“雪风。” 天青色的光芒在他的面前浮现，头顶可爱猫耳的白发少女出现在他的身前，腰部位置装配着简单的驱逐式舰装。 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明锐光焰，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甚至一脸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君焰的爆炸火焰！ 突然间的大变活人令楚子航眼神骤变，这种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状况令他的思维出现一瞬间的混乱，但他已经来不及停止君焰落向这个刚刚出现的白发女孩。 人体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短瞬间将体温提高到40c就足以让人体的恒温机能崩溃，在这种温度下大脑会立刻暂停工作。 而他现在全力施为的君焰高温光是短时间的接触，就会使人体内的水分大幅度蒸发，造成致死性的杀伤！ 但令楚子航心神震颤的是，沐浴着足以瞬间杀死一个人的言灵之炎…… 那个被召唤出来的女孩甚至没有受伤？！ 不光是没有受伤，雪风轻飘飘的衣角和双腿上洁白的丝袜甚至都没有起皱，那柔顺的雪白色发丝也没有在火焰中受损。 作为舰船的雪风进入舰装合体状态后，防御力远超现实的铁皮军舰。 她身上的衣服甚至都处于舰装带来的一体性防御下，其物理防御力还要更胜过身为构造体的极昼机体，哪怕是脸接导弹也顶多只会是踉跄一下，连发型都不会乱。 此刻轻松顶着君焰不到八百摄氏度的火焰，脑后可爱的双马尾随着爆炸挂起的气流不断晃荡。她向着步舜抱怨了一句，“指挥官~有任务的话，应该早点叫我出来才对纳诺哒！” “在‘王牌’登场前，也要先做一下铺垫。”步舜安抚了一下雪风，对着面色僵硬地呆站在原地的楚子航勾起嘴角，“『君焰』确实是不错的能力。” “可惜作为使用者，你的‘纯度’太低了。” 这样的火焰，与青铜与火之王的怒火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啊。 雪风也双手叉着腰，昂起下巴“哼~哼”了两声，“像这样的家伙，雪风大人随随便便就能打倒啦！” “不能这么说，雪风，在人类里面，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步舜伸手摸了摸靠了过来的雪风的脑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有礼，“就像是蚂蚁辛勤地搬运了超过自己体重十倍的食物，我们应该对这样的力量抱有敬意才对。” 伸手抱住步舜的左臂，雪风懵懂地点了点头，“哦~~” 拿混血种和全盛时期的火之君王比较本身就非常整蛊，就像是拿每月要还房贷车贷的卑微社畜和最顶头的那几个大企业家去比一样，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上。 但正是因为有过被诺顿秒过的经历，步舜才能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二者之间存在的差距。 所谓『君焰』的本质，就是对领域内的物质进行升温。 可这不过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本能，对支配『火』之元素的君王而言就像是呼吸一样，根本算不上是能力。 而且作为使用者的楚子航现在也太过孱弱，没有开启暴血的他远不如源稚女。全力全开的“皇”血拥有者光靠自己鬼神般的身体素质，就能单杀这位狮心会领袖……更别说是凯撒了。 “已经没有必要打下去了。”步舜对着僵硬在原地的楚子航淡淡地说道：“你的用意我很清楚，想要路明非就尽管去吧。” “人总是会踏入那条命中注定的河流，我不会阻止你们……去做任何事情。” ——但或许已经从笼中解放的他，并不会走上你们为他选择的那条道路。 就像是现在拥有神名之力的步舜，能够隐约看得到楚子航身上那个若有若无的『烙印』一样，路明非早已经加入了法奥斯，他的人在哪里并不重要。 楚子航从自己的君焰被那个头上有着活灵活现的兽耳、腰间有着奇怪的机械的少女无伤挡下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喉咙中发出干涩的声音：“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父亲……” 他清楚地记得，对方之前仿佛是为了要激怒自己是所说的那句话。 即使是卡塞尔学院中他的身世也是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楚子航有个已经失踪的父亲。 他就是为了追逐自己父亲的身影才从国内远渡重洋，找到了卡塞尔……但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找到自己父亲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如今眼前完全陌生的人，似乎知道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这对他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但本应豁出全力去追问的自己，现在却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光是站着都仿佛要拼尽全力。双手握着村雨，楚子航大口地喘息着，感觉龙血强化下的身体内正无限地涌现出疲惫。 释放言灵·君焰的体力消耗，绝对没有这么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 这座城市将会被末日吞没 被身边雪风抱着手臂，步舜俯视着面前大口喘息着的黑发青年。 一些白色的雾气出现在他抬起的右手手掌心上，不断像是柳絮一样飘舞，但最终都没有能够逃离他的掌心。 雾气弯弯曲曲地在他掌心上方来回环绕，逐渐变得像是一个缠绕起来的毛线球，看得身边好奇的雪风有些心痒痒。 步舜做了一个很独特的尝试。 解放后的『镜面领域』系统，要将所选定的副本投影至现实，首先需要塑造一个核心。这个镜面领域核心可以是有形的或者是无形的，作为现实副本的载体，它可以寄托在特定的存在身上。 核心维持阶段会持续性地消耗他的精力，虽然不能算太大的负担，但多少是一种耗损。 但见到楚子航之后他忽然突发奇想，他能不能把副本的核心放置在某些具有『命运重量』的人身上？ 镜面领域系统解锁后提示到，作为载体的存在越特殊越好，他所需要承担的消耗也会随之降低。 按照他现在对一些系统功能的猜想，自己维持镜面领域核心要承担的消耗本质上，或许是一种“不存在于此世之物”要对抗某种“注定的命运”时所产生的损耗。 所以，为什么载体不能是某个具体的人呢？ 「做到了！」 感受着心中确切的提示到来，他瞥了一眼掌上的雾球，意识到自己的尝试获得了成功。 在他巧妙的转介下，维持镜面领域的消耗被转嫁到了楚子航的身上，对抗命运的成了拥有命运重量的人本身……矛盾出口转内耗，命运家里窝里斗。 步舜这个入室抢劫的牛头人得到了白嫖的机会，可以说是赢麻了。 楚子航此刻感受到的虚弱，就是在镜面领域成型前夕所要付出的代价，等待最初的时间过去之后则会趋于平稳。 而镜面领域与现实世界的对抗发生在更深层次的『命运』层面上，即使是有着神名文字与心智超域的双重加持，步舜也只是隐约能够察觉到其半分的轨迹。 身处于命运洪流之中的人，根本无法意识到变化的发生。 就像是楚子航根本无法察觉自己身上存在的，某位神明的『印记』一样。 此刻在他的“债务转嫁”下，楚子航立刻变成了连耕三天三夜的血汗牛牛，几乎完全地丧失了反抗能力。 可以说，现在就算是随便来个普通的高中女生，都能把他打包回家、出个cg什么的…… 不过步舜也并没有产生看不起对方的念头。 楚子航作为新一代混血种的领军人物，实力绝不能算差，在他经历的【龙】要素副本世界里也能称得上是翘楚。 与楚子航战过几轮，再加上源稚女作为参考，步舜已经算是清楚了这个世界混血种的平均水平。小说内容不可尽信，现在心中的情报小笔记本翻过一页，他正在思索…… “暴血”这种技术，是否存在于现在的楚子航身上？ 如果存在，又会是一种怎样的表现形式？ 步舜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龙】相关副本，作为日常副本，通关奖励中偶尔会有一些与龙族有关的秘密文献。 通过这些文献，他才对这个世界的龙族有了真实的理解——比起前后矛盾的小说内容，他当然还是更加相信自己通过系统看到的东西。 毕竟副本给他整出来的青铜与火之王的“完全体历史投影”什么的，实在是太有含金量。 他毫不怀疑，自己哪一天绝对能开出别的龙王全胜时期的副本，甚至黑王白王什么的也有可能……不过那种事情现在考虑来也没什么意义。 在他获得的秘辛文件中，其中有一部分提到了“暴血”这种独特的混血种能力。 据说它是一种能够精炼血统、瞬间提纯龙族血统的技术。 混血种的言灵能力和身体能力，都会在龙血纯度提高后极速飞涨。但使用过这种危险技术的人，多半最后都会被龙血所吞噬，化作名为“死侍”的怪物。 因此才在龙已经匿踪的现代，成为了被封存的禁术。 比如楚子航，他的君焰在龙族血统的提升后温度也会立刻水涨船高，而不是现在这还不如家用燃气灶的水平。 只不过这毕竟这是一种危险的技术，步舜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混血种现在有没有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没必要让楚子航在与他无意义的交锋上，白白浪费掉来之不易的性命。 所以他很干脆地利用镜面领域生成的瞬间榨干了楚子航，更是直接使用自己神名文字的力量，将他意识中使用暴血的最后一丝可能也夺走。 “混血种总是对这个龙已不在的世界，怀揣着无与伦比的骄傲。” 下完了这一套堪称麻药x药逍遥丸组合拳的黑手，他才十分挂着和善的微笑走到了快要握不住手中村雨的楚子航面前，将手中的白雾轻轻托起： “即使是末日将近的预言，也不能成为他们鼓吹自己即将成为世界之主的阻碍。” 男人朴素的圆形镜片下，一双黑色的眼眸忽然变得有如无垠深渊，仿佛能够将一切吞没。楚子航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超然、恐怖、神圣近似诡谲的东西……不是龙，也不是人类，而是更在其之上的某种存在。 这个存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俯视着自己身后的一切。 一切都尽在祂的眼底，一切都湮灭在祂的瞳中。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发现了末日的钥匙，不多几日，这座城市就将会被末日吞没。” 他看到对方靠近过来，若有若无的轻笑着说道，“沉浸在虚假襁褓中的婴儿，你想要在属于你们的真正末日到来之前，先试试品鉴这难得的机会吗？” “被奥丁所选中的人。” 这一刻，楚子航意识到，自己没有了拒绝这个『末日邀请』的理由。 随后他看到站在这个自称「步舜」的男人身旁，白发少女抖了抖头顶的猫耳。像是采蘑菇的小女孩一样，她好奇又小心地轻轻地踮起脚，向着他伸出了一根屈起的食指。 “哒。” 似乎是一个嬉闹般的脑瓜崩，随后一股与少女娇小可爱模样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的巨力袭来，楚子航的意识立即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但在昏迷前的最后时刻，他看到微笑着侧身的步舜对他招了招手，留下了两句话： “让我们在迷雾中，与恶魔和末日一同……” “到时再相会吧。” 第五十九章 那已经不重要了 看到楚子航在雪风的一个脑瓜崩下陷入昏迷，步舜随即散去了手上的白雾。 这玩意并不是真正的核心，这次的镜面领域核心是无形之物，已经落在了楚子航的身上，表象不过是为了更好让楚子航理解“末日的钥匙”这个抽象的概念才特意塑造出来的。 不过楚子航毕竟在雪风的顽皮下昏了过去，保险起见，步舜蹲下从他身上摸出了关机状态的手机。 哪怕手机关机，其实还是会有信号定位的。诺玛当然一直关注着楚子航，他主动关机一段时间尚可，但长时间失联，卡塞尔也会发现问题。 倒也没必要让楚子航在这趴太久，步舜给手机开机，意外的没有手机锁，他立刻看到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备注是“古德里安教授”。 光从发消息的频率和问话内容上来看，这位教授显得非常焦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也和他无关了。 随手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电话，步舜微微一笑，把手机丢在了楚子航的胸口上。 听着话筒里面响起的急促呼喊声，步舜看向收起舰装的同时顺带藏起了耳朵的雪风，猫耳少女牵住他的手掌小声地偷笑了起来：“指挥官，又能一起约会了，诶嘿嘿~~” 步舜摇了摇头，心情却变得更加愉快起来，“我们走吧。” 一道足以让一人通过的彩绘玻璃状的裂痕，出现在他和雪风的面前。 步舜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让他生活了几个月的城市，想起路明非、源稚女，还有刚刚来到他面前的楚子航……在这座已经注定要与迷雾之岛重合的城市中，已有某种清晰“轨迹”在他心中浮现。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 …… 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切，并不是虚假的！ 路明非从床上猛然坐起，大口地喘息着，娴熟地迅速摆脱了于梦境中惊醒后的混乱。 屋内眼前的一切依旧熟悉而陌生，他早该对此得心应手，只是他现在却用力地来回的握拳又松开，忐忑不安的神情久违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感受着自己加速的心跳，路明非一遍又一遍地努力感应着心底存在的那种「感觉」…… 即使有些模糊，即使没法立刻地将其运用…… 但他确确实实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神名文字的存在！ “老师他对我们说，‘在苏醒后的世界里，获得自己渴望的『安宁』’……” 坐在床上，路明非口中喃喃自语道：“所以……从一开始，熙晓老师就清楚所谓的‘外乡人’是怎样看待基沃托斯这个世界的吗？” ——『我想看看你的梦，过上平凡而幸福的人生』。 回想起熙晓在最初，与他定下契约时所说的那些话。 如果说基沃托斯发生的一切对自己来说是一场大梦，那么对熙晓老师而言，自己所处的现实是否也是一个梦境？ 他说期望自己能够获得安稳的人生，想要看看自己的梦…… 那是否意味着，老师其实希望的是他能在这个令他无比痛苦的“现实”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忽然响起。 卧室的大门被一只粗壮的大手推开，他的婶婶走进屋来。 看着坐在床上，神色复杂而呆滞的路明非，已经步入中年的女人脸上没什么好表情，尖利的声音立刻响起：“起来了就别赖在床上了！赶紧出去买一箱打折的早餐奶，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录美国来的信！” 她看着路明非那副呆呆的样子就顿时来气，觉得一点也没有自家的路鸣泽的那副聪明劲，声音更是提高了三度： “都这个点了还缩在被子里面，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要没大学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但婶婶过去总是会震得他脑袋嗡嗡响的声音，现在在路明非的耳中已经无足轻重。 路明非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似乎下一秒就会看到银白色的锯刃穿过皮肤，在空气中开始飞速旋转。 “那已经……不重要了。” 神名文字的力量清晰地流动在自己的意识之中，『我』的边界明了地划分里表，掌握了『自我』的他清楚地认知到自己此刻的“存在”…… 于是他心中再没有东西会令他继续迷茫。 对于路明非突然表现出来的“反抗”态度，婶婶先是觉得一惊，随即心底生出大片的恼怒来。 她脸色黑的像是烧干了一层油的锅底，又因突然升起的怒火而涨红，张开嘴就像是一挺机关枪般吐出了如雨一样的唾沫来：“好呀！你小子！长本事了，还敢和我顶嘴了！” “有本事你别呆在这个家里，去看看你那两个六七年都没来见过你一次的爹妈在哪儿啊？！” “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给你一口饭吃的！！” 似乎因为他这小小的一顶嘴，婶婶就立即进入了红温状态，破口大骂的声音实在是刺得人耳朵生疼。 但路明非只是一眼漠然地扫过她那张黑红黑红的脸，婶婶恼怒的声音顿时为之一窒，像是被一只食肉的猛兽盯住的泰迪犬。 在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变得陌生起来的侄子面前，中年妇女涨红了脖子，感到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就像是看到自己养的一条随意驱使骂不还口的狗，有一天却突然变成了随时都能撕开她喉咙的狼，张开的大口里面满是还残留着猎物血丝的尖牙利齿。 但多年来养成的自尊心不愿意让她在路明非面前弱了气势，也不想承认自己竟然会害怕这个被她指着鼻子好些年的小鬼。 她反而梗着脖子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怎么了！说你几句怎么了！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叔叔和路鸣泽这么多年的花销，用的难道不是我爸妈寄回来的钱？” 但路明非只是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托他们的福，你们不是过上了好日子吗？” 下一秒，他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像一只矫健的猎豹般翻身下床。在婶婶惊疑错愕甚至恐惧的目光注视下，穿着黑色长袖的少年站立挺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婶婶。 萧杀的感觉从他眉宇间自然而然地释放，冷漠而暴戾，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会说话的冷冻肉。 在噩梦中与不知几何的恶魔生死厮杀，路明非早已不是过去懦弱的自己。被一坨大便一样的人生所压抑住的那种本该存在于他心中的火焰，此刻肆意地恣意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他光靠眼神就足以令某些自以为是的人认清…… 他并不是一条狗！ 想要继续骂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矮胖的中年妇女不由得后退几步，靠在了门板上，双手手指突然开始发抖。 她大口地喘着气，想要抬起手臂去指着路明非的鼻梁，但莫名席卷身心的无力感，却让泼辣得能在菜市场和别人对骂一两个小时的她现在连举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侄子不佝偻身子的时候，站在她的面前是如此的高大，她甚至不敢去直视路明非的双眼！ 只是，路明非此时已经不在意婶婶对自己的态度了。 此时他已经在心底做出了决定。 他要去找源稚女！ 去找熙晓老师！ 第六十章 楚子航:6 婶婶靠在贴墙的房门上，通往大厅的路自然也就被她让了出来。 路明非干净利落的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塞进倒出了考卷和作业的书包里，再随便找了两件衣服装进包里，他就看也不看地越过了靠着门喘气的婶婶向外走去。 因为进入梦境时身上的衣服会和睡前的打扮相同，自从习惯入梦之后，他就再也没穿过睡衣睡觉了——现在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他的想法也非常简单。 既然神名文字的力量能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熙晓老师和源稚女的存在也就绝不会是他入魔后的幻觉。 所以，说不定有和他们在这个现实见面的办法！ 在并肩作战中得到了他的信任的搭档、引导他并且给予了他面对自我的力量的老师……和他们比起来，这个所谓的“家”什么也算不上。 所以路明非在迈出脚步的时候，心底就没有半点的「留恋」。 现在路明非回想起网吧认识的舜哥给他的建议，想要从这个家里离开的想法从未有一次如此清晰。 就连之后要怎么生活他也想好了，拿走自己的手机身份证，他就直接去投奔步舜介绍给他的【法奥斯学院】，打游戏赚钱养活自己。 除了梦境里面的老师，在现实中他最信任的，也就是给予过他尊重与认可的步舜了。 他相信这位法奥斯学院的首席不会坑他……现在也愿意为这份信任给出“赌注”。 走到客厅的路明非看到了正装作读报纸、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叔叔。见到他背着包走到客厅，一直偷偷观察着“战况”的叔叔脸色忽然一变，显然路明非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出现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中。 “明非……你要干什么？！” 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冷着脸的路明非，仿佛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这副冷漠的神态给他的叔叔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路明非对满脸惊疑不定的叔叔低声说道，“叔叔，这些年谢谢了。” 对叔叔一家，他其实并没有抱有太多的恨意。 叔叔有的时候多少会维护他这个侄子，只是在老婆的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婶婶虽然刻薄又从来对他都是呼来喝去，但抛开收了钱之类百分之九十的事实不谈，她也确实是给了他一口饭吃、一个地方住—— 只是本就无法成为避风巷的家，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叔叔心里是如何反应，也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挽留之类的话，路明非头也不回地迅速走到了玄关。 穿好自己那已经传了两三年的破旧球鞋，他左手的拳头用力地握紧，右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以一种变得释然的心情拧开了这个牢笼的大门。 但也就是在他开门的同时，近在咫尺的门铃声在他耳边响起。 拉开防盗门的路明非有些错愕的与站在门口，按动着门铃的黑发青年对上了视线。 青年背着一只加长的网球包，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肿，坚硬的黑发桀骜的向着不同方向生长，像是锐利的刀剑。 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给路明非的感觉是像是会随时拔出刀来给他来两下的那种人。 “是你……？” 路明非认得他，仕兰中学的传奇、楚子航，简单来说是不应该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种与正常相违背的事情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 比如说楚子航背后那特意加长的网球包，明显不止能够用来放球拍……无论是放一把m4还是放一把砍刀都非常合适。 “路明非。”楚子航沉默地扫视了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少年一遍，从他警惕的第一反应中察觉到了不对，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对「步舜」的事情，知道多少？” “舜哥？” 路明非双眼微睁，眉头蹙起，“……我们不是很熟。” 不管怎么说，先稳住面前多半带着枪或者别的武器的家伙。 在仕兰中学里面一直在传楚子航的各种消息，即使他本人已经出国留学，这种话题性也一直没有消失过。 路明非以前还非常恶意地猜想过，楚子航这拽得炸天的家伙出国后是不是在美国的哪个餐厅刷盘子，但现在看起来显然并不是如此。 他既不像学校里面见到的时候总是一身白衣、英俊高冷干练，完美符合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形象，也不像学校里面的女生猜测的那样，在美国正在攻读什么博士学位，每天都在实验室里面晃荡试管。 对方身上那种不言自明的冰冷感觉，比他在末日里面见过的许多恶魔猎人都要强！ 要说他背后包里带着的不是武器，路明非愿意把自己电锯一口吃下去，但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现在他的门口，开口就是问他认识的前辈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明非隐约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预感，他的现实人生，或许也将在这一天翻天覆地。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楚子航面色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他主动让开了位置，扭头对路明非说道：“先出来再说，我们去个更适合说话的地方。” 路明非点了点头，跟上了楚子航的脚步。 他也并不是很担心楚子航会对自己不利，经历的那么多厮杀，早已经让他养成了这么一副好心态，更别说现在他还有着神名文字。 不知为何，在靠近楚子航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意识中的神名文字的存在变得愈发清晰，似乎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立刻爆发出这种属于“恶魔”的力量……这让他有了一种令楚子航也觉得应该慎重的自信。 没有人关心他抛在后面的家，二人沉默着一同走出小区。 在小区门口，路明非看到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跑车。降下的车窗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人从里面有些艰难地伸出小半个肩膀，满脸笑容地对他挥了挥手。 “路明非，你好！楚子航，你们都来了！认识得怎么样？” 但路明非完全不认识对方，反而觉得他有点像是“肯打鸡”里面的那位招牌上校。 不禁怀疑楚子航出国之后是不是当了炸鸡店的保安，专门把那些不点菜就专门占着店里面厕所拉屎的人一个个丢出门外。 “车里说话？” 楚子航问道，同时先一步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路明非看着对方从背后取下来的提包，眯起眼睛：“要说什么？难道说舜哥欠了你们炸鸡店的钱跑路了，所以你们要抓他回去还债？” 楚子航：？ 第六十一章 来自卡塞尔屠龙职业技术学校 坐上楚子航和肯打鸡老爷爷的黑色高级轿车的时候，路明非无端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被包养的女高中生的错觉。 无他，低调豪车，加上年上系西装老头和楚子航这年轻帅哥的组合，就是会容易让人的思想产生如此的跃进。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脑子里面一闪而过的玩笑。 坐上了车，路明非感到车内的气氛颇为压抑，其中主要来自于沉默的楚子航。 至于那位白发老人，路明非从内后视镜里面看得出来，他倒是满脸想和自己说话的表情，但却因为楚子航的一言不发而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不禁让他思考…… 难道二人里面，楚子航才是那个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按照国人的传统思维来看，年纪大的人总是会更沉稳可靠一点的，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就传达了一种对于年轻人的不信任感。 可不管是气度，还是些许小动作里面表现出来的顺服……就告诉路明非，这位白发老人的“位置”绝对在楚子航之下。 这是否在说明一点，楚子航拥有的“力量”，足以去把这种“常理”改变？ “所以你们找我做什么？就只是……”路明非看向身边坐的十分端正的黑发青年，“想问问舜哥的事情？” “我们来自卡塞尔学院，学院观察你已经很久了。” 比起还想慢悠悠地自我介绍的古德里安教授，不久前才从战败后的昏迷中清醒的楚子航非常直接，“那个叫做步舜的男人，非常危险，不久之前我和他有过接触，被他轻易打败了。” 路明非心中一惊。 他想起自己曾经从舜哥那里听说过『卡塞尔学院』这个名字，可在他口里，那不是一所“有专门的舞蹈社团，有很多漂亮的长腿妹子，教授们也十分和蔼可亲，每年还会给那些优秀学生拨不少的奖学金”的好大学吗？ “等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卡塞尔学院又是什么地方？”路明非皱眉问道：“被舜哥……打败？你做了什么！” “教授，东西在哪？” 楚子航答非所问地看向驾驶座上的古德里安教授，白发老人对着后视镜点了点头，“东西都在副驾驶座后面的夹层里面。”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从副驾驶座后面放文件的地方掏出了一大堆的东西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堆证件和一本塞得满满的相册。 楚子航把这些东西丢给路明非，路明非接过来一翻，发现是什么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的副本。 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是什么图书馆、运动馆、音乐厅之类的地方。 各种建筑风格华丽又古典，通俗说法是看起来很有艺术细菌和有钱，光从栽种的绿色植物上就能看出一股子低调奢华的味道。 照片里还有几张看起来像是什么帆船赛之类的玩意，画着卡塞尔学院徽章的帆板在浪头上飞舞跳跃，海滩上穿着清凉的女孩们身材亮眼。 路明非心想，舜哥还真没骗他，卡塞尔看起来漂亮的女学生确实不少。 “看得出来，你们很有钱。” 路明非把手上的东西都丢在他和楚子航之间的空位上，“但我看不出这些东西和舜哥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手里的包里会装着武器，难道你们是什么雇佣兵杀手培训的职业技术学院吗？” “……这是为了告诉你，卡塞尔是一所有正规教育执照的大学。” 楚子航语气有一个瞬间的停顿，然后说道，“芝加哥大学拒绝了你的入学申请书，但我们给你发送了入学申请的回执，待遇很好，古德里安教授愿意从自己的研究资金里面调拨给你一年三万六千美元的奖学金，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们的邀请。” “但是证件也是可以伪造的，照片更不能说明什么。”路明非敏锐地指出“照片可以p，不一定是真的”，同时果决地反驳：“而且你说的不对，不是我‘没有理由拒绝’，而是我并没有一定要同意的理由。” 一年三万六千美金听起来很诱人，但现在的路明非不会随随便便就被这种苍白的数字打动。 即使他今天刚刚净身出户，身上就只剩下不到50块钱。 被呛了一口的楚子航为自己接受诺玛的调动，来负责路明非的招生有点头疼，路明非软硬不吃的态度更是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他隔着网球包的面料抚摸着不久前差点被那个男人用手扭断的村雨，有些生硬地说道： “你说得对，但是卡塞尔是一所用正规大学的表象隐藏自己真实目的军事组织。在这里，我们的共同目的是屠龙，拥有龙族血统的人会进入到我们的视线里，你就是其中的一员，我和古德里安教授从美国过来的目的就是邀请你加入我们。” “……这是在念什么游戏广告词吗？” 路明非替说话的楚子航感到了些许的尴尬，吐槽道：“我是不是该扮演一个屠龙者的角色，然后在屠龙旅途中邂逅各种性格各异的同伴，和他们一起击败强敌、找回失散的亲人的同时，逐步发掘龙族的真相？” 听完，古德里安教授颇为惊喜地出声道：“很精准的理解嘛！果然不愧是我们认定的‘s级’学生！一点就透啊！” 路明非默默地往后挪了一下屁股。 “之前已经说过，我们观察你很久了。”楚子航说道：“本来这些东西是在你入学之后才会告诉你的，龙族的存在非常隐秘，知情者必须要签下保密协议，也只有决定加入卡塞尔的人才会得知这些世界的真相。” “但是现在出现了意外的状况。”路明非主动接上了楚子航说的话，“因为舜哥，对吧？” “……对。” 楚子航和古德里安教授一起陷入了沉默。 步舜的存在，才是让事情变得这么麻烦的罪魁祸首。 这个男人能够轻易地战胜楚子航，还会那么一手既不科学也不混血种的“大变活人”的能力，实在是很难不让他们往龙族身上联想。 于是本来只是招路明非入学这么一个简单的行动性质顿时变了，变成了混血种与龙族的直接对抗，路明非也成了被龙族盯上的特别存在，这就一下子让古德里安教授紧张了起来。 学院方面得到了消息之后，也答应了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支援，但考虑到这次情况特殊，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所以楚子航他们的首要任务就变更成了盯紧路明非，对他进行直接的监视和保护。 ……其实还有一个猜测，楚子航并没有对古德里安教授说出口。 他几年前和自己的父亲在那个高架桥之夜里面邂逅了疑似“奥丁”的存在，步舜在与他见面后说的几句意义不明的话里，又恰好提到了他失去了父亲这个秘密…… 楚子航紧紧地盯着路明非，心底悄然间，产生了几分奇妙的共感。 「他……」 「难道和我一样？」 第六十二章 狗屁的苦衷，末日的线索 过了两秒还是三秒钟的时间，楚子航才继续开口，“本来，我们只是想正常地邀请你加入卡塞尔学院，但最近发现你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异常，所以我们怀疑你进入了血统觉醒期。” “判断你身边有可能会发生危险，我们才打算提前与你进行接触。” “你们监视我？”路明非冷冷地说道：“听口气，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监控手段，连我的精神状态都能察觉……你们对所有自己人以外的龙族血统拥有者都是这么变态的吗？” 这监视强度，简直像是什么自宅警备员一样。 “其实他们对自己人也是这样……” 古德里安教授有些憨厚的声音响起：“路明非，我知道你对这种行为非常抵触，但是我们学院的职责是监控和阻止龙族对这个世界的危害，混血种带来的风险也包括在其中，希望你不要太过敌视我们。” 楚子航说道：“而且听起来，你对龙族的存在并没有什么疑惑，是那个叫步舜的男人对你说过些什么吗？” 路明非一言不发，步舜没对他说过这些事。 他第一次知道所谓的『龙族』是在源稚女的口中，恶魔之梦的世界里他这位新的搭档介绍自己的血统时，他对源稚女露出的那种忧伤又孤独的表情印象深刻。 那时候源稚女说他的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龙族血统，他非常生气地反驳了过去，觉得这是fake news，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什么龙啊鬼啊之类的奇怪血统呢？ 但现在类似的东西被楚子航又一次说了出来，古德里安教授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一切本就该是如此。 “我有龙族血统？” 不打算说出任何有关梦境的事情，路明非声音沉闷地问道：“你们凭什么能证明？” “你的父母路麟城和乔薇尼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友，他们都是极其优秀的混血种，所以作为他们的孩子，你有很大可能继承了他们血统。”古德里安教授炫耀一般地说着自己从诺玛那里得到的资料。 诺玛判断父母的消息会能够加大路明非同意邀请的可能，对于一个寄宿在亲戚家吃瘪吃苦了六七年的男孩来说，父母的消息足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他没料到路明非只是冷冷地说道：“那为什么他们自己不来？” “呃……他们很忙……”古德里安教授噎了一下。 其实是他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嘛，诺玛那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这一点上他对路明非的父母也相当不满，作为一个在精神病院长大的孩子，古德里安多少能够理解路明非对自己父母的态度。 在调查路明非档案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了，你们有个能评为“s级”的优秀儿子，结果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他一眼，有什么任务能让你们连一点空都抽不出来？ 久违地得到了自己父母的信息，甚至还知道自己突然间就成了什么龙二代，但现在的路明非并不想继续谈自己那父母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过久远的原因，他记忆里的父母形象已经变得有些虚幻。 他回忆起来，感觉就像是翻开一张空白画布，上面仅有着一层名为时间之物留下的灰尘印痕，轻轻一打就会随便地崩散消失。 前段时间他做梦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他的父母的存在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 亦或者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抛下了自己，在外面快活了六七年的时间，二人世界甚至多人世界过得愉快美满，只有偶尔才会想起他这个被他们丢在亲戚家的孩子。 “忙忙忙！早知如此，现在又突然出现干嘛！”路明非脸色像是沉入了电闪雷鸣的雨夜，压抑着多年积攒下来的愤怒和不甘，“因为觉得我对他们其实还有些意义？因为这所谓的龙族血统？” 明明有父母，却活得像个孤儿。 因为表弟路鸣泽和他一样也在仕兰中学上学，又时常拿他的事情用来充当谈资，所以他的同学也都清楚了他的身世。 被寄养在叔叔婶婶家，爹妈全世界跑七八年都不回国看他一眼。喜欢发呆，成绩差，嘴欠又没什么特长，上课永远缩在最后一排打瞌睡，流口水了都不知道，家长会也没人来参加。 每次家长会的时候，别的同学身边都有家人关心，他只能满脸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躲在角落里面，看着别人和家人或是欢喜或是热闹地交流…… 任何所谓的“苦衷”，都不能作为他的人生变成至今为止这个模样的理由！ 即使有可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又有哪个孩子会不想要自己的父母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就算是只在梦里认识了几个小时不到的源稚女，现在在他的心里，也远比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父母要更加值得信赖！ “……你父母的问题，和现在的事情无关。” 楚子航抿着嘴唇，看着路明非那压抑着火焰的双眼，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同情”自己这位学弟……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失踪的父亲楚天骄。 小时候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父亲要和母亲离婚，把他和母亲一起丢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但后来楚天骄挡在奥丁面前，让他一个人开车逃走的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那个平时看起来非常卑微，偶尔会偷偷地开着老板的车来接他放学的男人心底对他的爱。 可就算是背负着能够吸引“奥丁”的秘密，楚天骄也只是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母子，从未离开。 在楚天骄失踪之前，楚子航始终能够在自己父亲那里得到他的关心……那路明非呢？ 他被自己的父母彻底地抛下了。 楚子航看过诺玛总结的有关他的资料，因为路明非精神状况异常的原因，诺玛前后总结了许多条可能。 其中就有路明非在叔叔婶婶家过得太过不如意，导致“糟糕的一天后”心理变态的可能性，所以楚子航很清楚路明非过得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们可以先帮你解决你现在的问题，然后你再和我们一起去找步舜。” “你们并不知道舜哥的位置？” 感觉到楚子航对自己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变得柔和了一些，路明非诧异之余，皱眉的眉头稍松，对这个曾经的学长的观感变得好了点。 但他又随即沉声追问道，“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舜哥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们违背禁令让我这个外人知道龙族的事？哪怕我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很重要，你是‘s级’，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盯上你也一定不是巧合。” 楚子航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红肿的额头，想起那个始终面带微笑却让他不寒而栗的男人，冷声道：“他说他发现了末日的钥匙，不多几日，这座城市就将会被末日吞没……” “我们必须要找到他，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听到『末日』两字之时，路明非的双目深处忽然有什么文字隐约浮现。 第六十三章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末日】。 路明非对这两个字非常敏感。 在恶魔之梦里，他见到了末日之后的基沃托斯，在那个世界里体会到了真正的末世后的种种礼崩乐坏、诸行无常。 为什么会有末日？ 他曾经产生过这个疑问，并就此询问过自己的老师。 熙晓当时给他的回答是：末日，是一种强大意志所支配下的『命运』。 就仿佛有某个意志定下了故事的结局，所以一切就会向着注定的那个末日前进，将一切终结。 基沃托斯就是终结了之后的世界，恶魔也是末日的产物。 至于基沃托斯原本的模样……路明非没有问。 那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老师身上，感觉到怀念、追忆、遗憾等等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 或许对于他来说，在末日尚未出现的世界里，曾经也有过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吧。 正是因为了解过末日的真容，路明非才对楚子航口中的这些情况如此敏感。他不觉得楚子航在忽悠自己，但他同样也认为，楚子航得到的信息中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那个对待自己如此亲切、热爱生活的步舜前辈，又怎么可能是他们口中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伤害的龙族？ 但是末日的事情他也很在意，只可惜他手上没有步舜其他的联系方式，不过就算是有估计也联系不上，不然楚子航他们也不会急着来找自己。 对自己的个人信息保密他抱有非常悲观的态度，并且怀疑卡塞尔已经盗过自己的qq账号往步舜那边发过消息了。 “所以，你们要我一起行动吗？”路明非主动问道，然后在古德里安教授期待的目光里面补充了一句，“事先声明，在真正了解你们之前，我现在并不准备加入你们。” ——此乃缓兵之计。 源稚女的经历，告诉了路明非一些隐藏在这个世界下的真实。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源稚女，竟然也无法解脱，更有压制着他的人格的“主体”存在，这就证明，世界上有着比他强、或者说至少是能让他被控制起来的组织集团。 按照古德里安教授的说法，这世上的龙族血统拥有者，要么是加入他们，要么就是处于监视之下。 这就意味着如今存在于现代社会中的混血种集团，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手腕。 他不是熙晓老师，这里也不是能让他无限复活的梦境世界，他没有能够对抗集团的超然力量。 所以，先试着接触他们，了解他们，了解这个他并不了解的世界。 然后再决定之后要如何行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得到了他这个说法之后，古德里安教授虽然还有些遗憾没能立即说服路明非，却已经将他作为自己的学生来看待。 他说道：“楚子航是‘a级’，执行部的王牌专员，虽然评级上不如路明非你，但他也是非常厉害的。” “那个叫步舜的人能够轻易打败楚子航，我们得先做好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的准备。” 说完，他可能是担心路明非年轻的自尊心被他刚刚的一席话打击到，又安慰了路明非一句，“别担心，你的血统可能还没有完全觉醒，等到了学院里面经过专门的教育之后，一定会非常优秀的！” 路明非点头，啊对对对。 好话听着就行了，不过这位教授态度倒是热情又诚恳，他心底对他的抵触又少了几分，觉得古德里安教授这个小老头好像还挺可爱的。 至于平白无故被古德里安教授当成了垫脚石的楚子航，他也没什么不满。 他沉默着，觉得教授的话里面也有点问题，但他闷在心里没说出来。 之前在路明非叔叔婶婶家门前和路明非对峙的时候，楚子航有敏锐地察觉到有危险的感觉，从这位学弟的身上传来…… 双眼、咽喉、 心脏、肾脏。 他身上的多处要害在一瞬间被锁定，随时可能遭受攻击。 路明非绝对不是什么小白兔，恰恰相反，他是一名久经考验、经验丰富的猎人。 即使路明非这幅瘦弱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楚子航也不可能真的就认为他没有一点依仗了。 对混血种而言，最强大的能力无疑是他们的『言灵』。 借助言灵，他们就能做到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楚子航怀疑，路明非的血统或许已经觉醒，并且拥有了他的言灵能力！ 拥有言灵，就算是小孩子，那也像是拿着手枪一样能够威胁到大人。更何况路明非远比楚子航想象得要更加老练。 这难道这也是那个叫步舜的男人带给他的改变？ “接下来你有什么事情要做？”楚子航开口问道，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法，“在行动之前，我们可以先解决一下你要面对的问题。” 路明非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按理说，你们不应该很着急去找舜哥的行踪吗？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还很有余裕的样子。” 这次是古德里安教授回答了他的问题：“寻找他踪迹的事情诺玛已经在做了，必要的时候还会借用卫星，不用我们去大海捞针地在这座城市里面寻找。” 楚子航接话道：“步舜的目标是你，但也有可能会包括你身边的人。有必要的话，可以过去看一看。” 路明非心底对楚子航的笃定有些抗拒，但他没有哇哇大叫地把情绪表露出来，而是顺着楚子航的思路思考了下去。 「今天本来有什么事情要忙来着？」 他短暂地思索片刻，好像是有一场他们学校文学社的聚会。 起因是文学社的核心、陈雯雯说要快要高考了，不如整一次毕业聚会大家最后聚一聚。他们文学社里面的男生基本上都围绕着陈雯雯转，其他人自然毫无异议。 或许是因为他最近在学校里面表现出来的状态不太对，陈雯雯还特意发消息过来问他要不要参加，他最后也同意了。 ……但说实话，现在的他，并不想和现实里的同学有太多的牵扯。 沉浸在恶魔之梦里的这段时间，他对现实中很多事情的看法、态度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中有关陈雯雯的部分就更是如此，要是以前，他说不定还会想要趁这个聚会的机会向陈雯雯表个白什么的，因为他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暗自喜欢着陈雯雯这个女孩。 可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第六十四章 她没有变，变的是我的脑子 拥有了代表『自我』的神名文字之后，路明非确实感觉到，自己看待很多东西的态度都有了变化。 的确，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初次的“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也许只是某个瞬间对上了视线，亦或者是在某个清晨看到了哪个女孩洁白的裙子，就忽然间怦然心动。 一个长得漂亮文静带点文艺气息的姑娘，在学校里面就是天然带点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他还记得陈雯雯当初被一辆帕萨特很低调地送到学校，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办完手续后就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在走廊的长椅上读，一瞬间把所有男生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然后有一天下午，他在教室里面擦黑板，教室里面只有他和陈雯雯。陈雯雯穿着白色得好像透明的裙子，泡泡袖，头上带着可爱的发卡，忽然间开口问他要不要加入文学社。 窗外树木充满生机的伸展自己的枝条，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教室，时间忽然变得缓慢又飞快地流逝，路明非与陈雯雯四目相对。 当初他就是那么喜欢上陈雯雯的，像是在春天里遇到了对的人，一发不可收拾。 但……真的对吗？ 回想自己的记忆，路明非想到的尽是自己挨家挨户的收钱和跑腿的事。 因为他是文学社的理事，陈雯雯建议的，所以才会干这些跑腿的活计。其他人本来根本就不会选他出来当个“小领导”，但陈雯雯开口之后他们也就默认了这个头衔被放在路明非的头上，一直到现在。 曾几何时，他觉得这个“特殊的身份”，正是他在陈雯雯心中地位不一样的证明。 但其实是不对的吧。 喜欢没有错，少年的感情来的快又炽烈。 他又是个很少得到他人关心的人，所以从那以后陈雯雯就住进了他的心里，像是光秃秃的小树苗上唯一的树叶。 当时的感情确实是很难忘的回忆，只是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快，高考前夕大家将要分离的时候，他忽然就掉进了恶魔和末日的梦境里面。 他在那里面碰到了与他定下契约的熙晓老师，遇见了笑的很羞涩很开心的源稚女。生存与血、背叛和泪，短暂又漫长的经历像是最锋利的刀子一样地刻进了他的灵魂中。 他在末日里面和可怕的恶魔厮杀，醒来之后又被自称龙族混血的人找上门来，曾经学校传奇的学长邀请他加入他们的组织，带着自己一起打游戏的步舜前辈忽然间变成了神秘人物，末日的钥匙近在咫尺…… 不知不觉中，往昔美好的记忆仍旧美好。 只是他却无法再用以前那个总是蜷缩在教室最后一排打瞌睡的自己的心，去看待记忆里面的那些人了。 ——他们没有变，变的是他的脑子。 感情让记忆被美化，那些宝贵的东西仍旧弥足珍贵，但他的脑子、他所处的位置，全部都和过去不同了，走上了不同的命运道路的人又要如何再像以前一样并肩？ 他必须前进…… 必须要先弄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然后才能决定自己要向着什么方向走去。 “我有一个同学聚会。” 路明非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楚子航说道：“都是我高中一个社团的同学，和我交流最多的就是他们，如果你们觉得我身边的人有可能成为舜哥的目标……那么也只有可能是他们了。” 楚子航侧头看着蹙着眉头的少年，从他双眸中看到了晦暗的神采，像是梅雨季节被淅淅沥沥地小雨打湿的树枝，孤零零的树叶在风雨里面凌乱的摇晃。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仿佛在路明非的眼里，看到了过去那个从高架桥的雨夜里面逃出来的自己。 既因为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痛苦，又怀揣着别人无法想象的坚定，年轻的眼神里面藏着火焰和刀剑，无声地对着茫茫暴雨咆哮嘶吼，定下了某个决定。 他不知道路明非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却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一种自己可以信任这位学弟的念头。 于是他轻声地说道：“好。” “我陪你一起去。” …… …… 坐着古德里安教授的车，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平静下来的三人，一同前往了路明非所说的地方。 他们文学社的人在一家电影院包了一个小的放映厅，是陈雯雯和他们仕兰中学男生里的顶级风流人物赵孟华一起去的。 顺应邀请，他们整个文学社的人都会来，包括和陈雯雯很不对付的“小天女”苏晓樯。 苏晓樯是他们班里的三大班花之一，另外两个中就有陈雯雯，因为开学的时候陈雯雯的风头压过了苏晓樯，于是她就一直和陈雯雯有些争锋相对。 不过那都和路明非没关系，他和苏晓樯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她曾经踩过他一脚。 陈雯雯倒是应该能算是他难得的朋友之一，再加上暗恋或者说明恋对象，但现在路明非已经看开了。 他仍然珍惜自己过去的那些感情，但在『自我』之下，他能够很好地将这些回忆与情感珍藏在心中，不会再被什么东西给迷惑，陷入到难以自拔的境地。 孤身一人走进预定的放映厅的他，也很快见到了自己的同学们。 其中穿着一声韩式西装的赵孟华在一群小弟的簇拥下，看到他顿时露出像踩到狗屎一样惊讶的表情：“路明非？今天你也过来？” 文学社群里大家谈到聚会的时候群情激昂，不过那个时候路明非满脑子想的都是梦里刚刚结束的、和熙晓老师一对一的近战训练。 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都还有种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拳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恐惧感，老师有力的臂膀和凌厉的进攻令他脑子整整混沌了一整天，自然也就没有参加到文学社男生的讨论里。 “陈雯雯邀请了我。” 路明非表情木然地对赵孟华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 放映厅里面灯光明亮，还没有进入到放映环节，文学社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不同的地方，很自然地划分出了他以前根本看不明白的圈子。 一眼过去他就看到了陈雯雯，白色的裙子和那张仿佛随时都带着一点忧郁感觉的脸，一旁的苏晓樯隔着她坐的很远，手里抱着一大桶一大桶的爆米花豪气地分给其他同学，脸颊上带着截然不同的微红。 心算了一下，他问道：“还有人没来吗？” 看着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赵孟华撇着眉毛，强忍着心底的不适说道，“徐淼淼他们在换衣服，马上就好，你小子今天别给我捣乱啊？” 他确实很不适应现在的路明非。 如果说原来的他是“丧”，像只缩起来的脏兮兮小狗，那么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就变成了“呆”，像是站在田野里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稻草人。 曾经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家伙，突然间变得完全不同了，要比方的话他觉得现在的路明非像个蹲在田边瞪着路口的杀人狂，随时都能抄起一把电锯把人大卸八块。 赵孟华不知道路明非最近几个月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他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症状，但显然他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和一个精神病一换一。 简单来说，看到现在的路明非，他怂了。 可今天是他准备好做一件大事的日子，所以他哪怕心底怕的要死，生怕路明非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给他来上那么一下，也还是强忍着撑起勇气，像只对着猫翘起尾巴的老鼠一样龇牙咧嘴地说了那么一句话。 同时他心底也在对陈雯雯多了几分抱怨。 他就搞不懂为什么陈雯雯要邀请这个家伙，让他留着口水在自己家里发呆不好吗？ “捣乱？” 路明非打出一个问号，视线向着放映厅光线没有照射到的阴影里扫去。 第六十五章 我想像你相信我一样，一直相信你 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影子里面，他很快发现了一束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鲜红色玫瑰。 看到这里他顿时恍然，原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聚会。 不只是陈雯雯想要在高三结束前想要组织同学一起看场电影，有些等待了很久的人也觉得是时候出手了。 路明非已经能想象得到，等会电影结束，一束早就准备好的灯光打在陈雯雯的身上，然后赵孟华就会抱着一束玫瑰走上前来，在周围小弟的起哄中对陈雯雯说“我喜欢你”……狗血电视剧里面都这么演的。 不过倒也不能说是错。 在那种环境下，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心中一点点的小情绪都会被放大，女性往往会顺着就答应下来……毕竟不答应就太尴尬了。 “很不错的时机，想来你也不会不给群众演员发钱。” 想到这里，路明非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不管怎么说，祝福你们吧……对了，今天看啥？” “妈的！”被他这副态度一刺，赵孟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小子真的是过来挑事的吧！” 路明非喜欢陈雯雯的事情谁看不出来啊，他以前表现得那么明显，就连陈雯雯也都知道。 但性格如此，这种事就注定了陈雯雯不可能主动开口做出任何的回应，而且她本来也没有一定要喜欢路明非的必要……要换成是“小天女”苏晓樯到有可能反过来追哪个男生。 所以现在赵孟华在想的是，这小子怎么这么淡定，一定有阴谋！ 说不定他准备等自己告白的时候一刀捅死自己！ “我在称赞你……能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追女生，确实很厉害啊。” 路明非真情实意地感叹了一声，他就做不到这种事。 能这么玩的都是家里有钱父母关心的那种人，也只有他们才能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摆弄这些常人做不出来，也没能力去做的“排场”。 而他路明非呢？ 要不是巧合地进入了那个梦里，碰到了熙晓老师，他恐怕一辈子都会是个别人看不起的衰仔——哦，倒是会有卡塞尔的人会来找他。 可惜路明非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龙族血统存在，理论上来说，拥有『自我』这个神名文字的他对自身的存在有着非同一般的掌控能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没错。 卡塞尔多半是搞错了。 没有什么拥有强大能力的血统，体格也很弱，耐力什么的关键时候可能只能靠着意志硬撑吧。 虽然打过蛐蛐赵孟华没什么问题，但那单纯是靠技巧和经验，他的身体素质肯定是没有经常去健身房的赵孟华强的。 像是楚子航那样留着龙血的混血种，他恐怕只有激活神名文字的力量才能与他对抗。 虽然不清楚楚子航有没有什么底牌，不过路明非相信，自己若是与楚子航一对一的死斗，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他。 这种自信，是在梦中久经熙晓锻炼、与恶魔来回厮杀得来的，可以说是他现在拥有的最珍贵的财富。 有了这种财富，他就看不上只是家里有点钱的赵孟华了。 “你！你！你！” 在赵孟华气得快要爆炸又不得不吸回去的眼神里，他面色平静地坐到了放映厅的最后一排，那里谁也没有。 他也懒得在这里和赵孟华来来回回地说谜语，反正他真的没打算做什么。 他只是在楚子航的建议下来最后看看自己这些同学而已……不管接下来该怎么样，他都应该不会再和这些人有交集了才对。 因为处在最后方，这个位置也是整个放映厅里最黑暗的那一块，他觉得自己坐下之后，一下就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只不过没人会特意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之前陈雯雯注意到了他和赵孟华的碰面，似乎是想要过来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没有做出行动。 反倒是赵孟华的小弟似乎为了想要在自己的大哥面前露露脸，想要过来放两句狠话给自己的主子出一口恶气，最后也被不想惹是生非的赵孟华给按了下去。 于是，他孤身一人坐在了人声喧闹的放映厅里。 就仿佛他与那些人所处的并非一个世界，他们的交谈与嬉戏离他很远，远得他怎么迈步也无法靠近。 就像是他曾经感觉到的那样。 从一开始，他们其实之间就隔着一层无法言说的厚壁障，没有哪个人是真正地接近了他。 如果是过去的他，应该会不自觉地感觉到孤独吧。 “从不一样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路明非扭过头去，发现了一个让楚子航来会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的身影。 换上了一身纯白制服的步舜带着圆框眼镜，身姿端正的坐在路明非旁边的座位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虽然没见过他这幅正式的打扮，但路明非看到他熟悉的身影，也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低声地说道：“就……还挺新奇的。” “蚂蚁看不到天空，人也看不到自己的脚下，一叶障目，此事常有。”步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看到自己以前的生活，是不是会感觉到有些遗憾？因为彼此之间前行的道路已经化作歧途，再难相见。” 路明非无奈地挑了挑眉，“舜哥你还是那么厉害啊……仔细想一想，我这几个月的变化应该也瞒不过你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说出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路明非此时回首望去，也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如此明显，就连陈雯雯都有所察觉，可能只有不在意他的情况的叔叔婶婶看不出。 这位最近与他相处良久，又有着超人一等的观察能力的前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步舜和蔼地微笑道：“看到你的变化，我只为你感到开心。” 路明非心头不由得一颤，脸上又增添了几分笑容，“谢谢……虽然‘谢谢’什么的，好像以前也对舜哥你说过很多次的样子。” 就算是从楚子航那里听了很多东西，但对这位已经熟悉的朋友、前辈，他还是生不出什么敌意来。 更何况比起别人说的话，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才是正常的事情？ 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他人三言两语左右，忘掉自己之前与他人相处接触的经历，路明非才觉得这个人多少沾点脑残。 那种人恐怕一辈子都会是别人眼里的狗，被人随便玩弄吧。 听着放映厅里面逐渐响起的音乐声，路明非扫了一圈前面的同学们，发现没人注意到坐在一起的他们，不由得好奇地问了起来：“他们看不到舜哥你吗？” 本身步舜这个一看就是社会人的能混进放映厅就很奇怪了，他还一身白衣制服，一身气质不能说鹤立鸡群，要说太阳之于地上匍匐的蚂蚁。 什么赵孟华，和他一比就像是臭虫一样黯然失色，他出现在这里不被人注意到才奇怪…… 就连自认自己观察力还可以的路明非，也都是在他开口之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这只能说有点魔幻。 路明非只好认为，自己这位法奥斯的“前辈”整了什么魔法手段。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步舜点了点头，看着表情十分平静的路明非，柔和地勾起了嘴角，“明非，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比如说末日？又比如说我是什么人？” 路明非挠了挠头，脸上多出了几分自然而放松的神情，“……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不过在舜哥你身边，我就感觉到很轻松……大概是我觉得，舜哥你对我没什么坏心思吧。” “不要单纯地凭借自己的感官来判断一切，因为眼睛会欺骗你，感觉也会欺骗你，唯有绝不动摇的『自我』不会。” 步舜从制服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根巧克力，丢给身边的少年，意味深长地说道：“信赖是奢侈之物，就像是猴子望着倒映着月亮的水潭，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存在于那里。” “可舜哥你也不是水中的月亮，我也……我应该不是猴子吧？” 路明非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巧克力，是他喜欢的口味，“而且你说话的感觉有点像我的老师……他也总是和我说，不要随便地相信别人。” 步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最前方已经开始放映《wall-e》的荧屏，看着昏暗光芒照耀下的白色裙子女孩和旁边离她很近的富贵男生，淡淡地说道：“因为信赖之后的背叛，才更让人绝望。” “……我不希望你会落入那样的绝望中。” “但舜哥你其实是很相信我的吧，相信我一直能有所成就。” 路明非扭头，看着身边男人嘴角淡淡的笑意，手指用力地捏着那块已经变形的巧克力。 他想起最早时候他们在网吧相遇，然后一起打游戏，欢声笑语的每一个时刻……然后他诚挚地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想相信你……也想像你信任我一样，一直信任你下去。” “舜哥，告诉我吧，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末日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第六十六章 舍弃来时之路吧 迎着路明非那明亮的眼神，步舜感到了些许的欣慰。 在看到学生有所成长的时候，作为老师的人总会感觉到一些成就感。同时作为朋友、前辈，他也很高兴看到路明非能走出过去的束缚，主动地迎向未知的挑战，不在被糟糕的人生所束缚…… 因为这是他主动选择迈出的一步。 能够尝试去做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是为勇气。 就像是那句经典的话：“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也许这种勇气将来会消失，也许成为英雄的那几分钟里面会失去很多，但无论如何，选择成为自己的英雄的那一瞬间，其他人就应该为这种孤身一人迈向黑暗的荒野的『觉悟』而喝彩。 他笑着回答，“末日的钥匙，是末日降临的必备先兆。往往发现末日的钥匙的地方，很快就会有末日降临……或者说，有末日的世界降临。” 如此奇怪的说法，令路明非感到了诧异。 他困惑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末日降临，和末日世界降临，这有什么区别？” “前者是世界的注定的命运到来，后者是已经结束了命运的世界与这个世界相连。” 步舜向他伸出手来，掌心上浮现彩绘玻璃般色彩绚丽的光芒，“这就是征兆，一种会在一切开始前出现的东西，它是钥匙，也是号角，昭示了末日的到来。”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种通道，一种链接。” “这种链接会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与现实世界相连，届时会产生什么效果就听天由命了……但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看着掌心上的彩色光芒，步舜心有所感，说道，“所以我把它叫做『彩虹桥』。” 彩虹桥在北欧神话中，是指连接阿斯加德和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的巨大彩虹桥，意即“摇晃的天国道路”，守护者是海姆达尔。在各种描述北欧神话的作品里面，它又常常被认为是联系九界的通路，阿萨神族会通过彩虹桥来行走于九界之间。 镜面领域与现实空间重合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镜面折射一样的现象，说它是末日世界降临现实的预兆并没有错。 掌控着镜面领域的步舜，也能进一步操控这种现象。比如让他自己的存在处于现实空间与镜面领域之间，达到一种“不在此间，不在彼岸”的状态，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会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彩虹桥……” 路明非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北欧神话的事情，对彩虹桥算是一知半解，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吗？而且位置为什么是这儿……” 看着影院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的同学们，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底的情绪。 步舜收回手掌，另一只手捏着下巴，微笑着审视着前面看着电影的少年少女们，“另一个空间的降临已经是正在进行时了，你要怎么阻止一片空间与现实的融合？你能够认识到‘空间’的存在吗？” 他这几句话顿时让路明非哑口无言。 别说自己了，路明非觉得就算是楚子航和他背后的卡塞尔学院，恐怕也没法做到阻止一片空间这种玄幻的事情。 如果能做到的话，他们的科技恐怕足以解决地球上绝大多数难题，人类的生活也不会还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征兆就出现在这里，过不了多久，『末日世界』就会降临。” 双手十指交叉，靠在影院的靠椅上，步舜面带微笑地说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具体情况说多少都没有亲眼所见来得好。我对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位黄金瞳的青年说过，这并不是真正属于你们世界的末日，就算是放着它不管也迟早会被解决掉。” “所以，你现在可以就这么离开。” 放映厅的荧幕上，脏兮兮的小机器人瓦力正在与雪白的伊娃牵着手在bgm里面手牵着手。刚刚从报废状态被伊娃修好，找回了自己与她相处的记忆的瓦力用力地握着伊娃的手不肯放开。 画面感人至深，终于令之前从瓦力被压扁的画面中受伤的观众一颗心又变得鲜活雀跃起来，故事就此走向happyend…… 然后这个时候赵孟华在突然亮起聚光灯的照耀下，一脸深情地走到了睁大眼睛的陈雯雯面前，手里捧着一束深红的玫瑰。二人视线相对，陈雯雯一双像是酝酿了朝露的眼睛里似乎泛起光来，赵孟华也遗忘了路明非之前带给他的不快，带着满腔的热情张开口。 “i love……” 背景是牵着手的瓦力和伊娃，舞台下的是面对面的男生与女生，周围起哄的声音一下盖过了电影。 整个放映厅以另一种方式喧闹了起来，而唯二处于这欢声笑语的画面之外的两人坐在微暗的光芒下，带着各自的表情一言不发。 路明非看着眼前正在进行时的告白，听到曾经的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喊着“答应他答应他”，看到赵孟华打了蜡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看着被环绕起来的陈雯雯面色晕红的站起身来…… 他忽然对身边的人说道：“也就是说，我不管他们也是可以的吧。” “没错。”步舜也迎着少年平静的目光，微微侧目，“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在将要发生的事情中，你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路明非默默地撕开了手里的巧克力，“但反过来说，只要我想，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步舜笑着点头。 “对，明非，不要让别人强迫你去做什么。你应该做的是你想做的事情，我只是你人生道路上短暂的同行者，而不是那个要替你做出决定的人，你要向着你想要前往的方向前进。” 听到他这样的话，路明非也露出了笑容，“所以，我不打算退出！” “末日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不去亲眼看看的话，就永远也无法真正了解。至于事情会不会像步舜所说的那样“放着不管也没关系”，他心底持保留态度，他觉得既然步舜出现在了这里，就一定是要做些什么…… 比如说，阻止末日的扩散？ 他对末日很感兴趣，更想知道要怎么才能阻止末日。 而且他还在想……要是知道更多有关『彩虹桥』的事，能不能找到借用它的办法，像是神话传说里面的阿萨神族一样前往梦境的世界、找到熙晓老师？ 得到了完全在自己意料之中的反应，步舜双手抱胸，闭上双眼淡淡地说道：“倒是你会做出的决定……不过看起来，我们的聊天时间就要到这里结束了。” “不许动！” 不知何时潜行到了放映厅的最后方，站在步舜座位后面的楚子航举起黑色的伯莱塔手枪，近距离瞄准了这个在他心中足够危险的男人的后脑，“举起手来，也不要试图召唤你的同伴，否则……” “呵。” 没等他说完，步舜就发出了一声低笑。 用眼神制止了想要阻止楚子航的路明非，步舜眯起双眼，镜片后的英俊面容藏进了无处不在的阴影中。 即使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步舜的表情，但楚子航也瞬间感觉到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席卷全身，如秋风般萧瑟的寒意直冲天灵……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神之眼正注视着他的存在，非人的压迫感从面前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身上传来。 楚子航黄金瞳猛然收缩，随即听到跟前的男人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正在被你威胁的错觉？” 第六十七章 迷雾世界，开幕!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正在被你威胁的错觉？” 话音落下，楚子航枪口前方的身影上忽然传来清晰的碎裂声。 彩绘玻璃般的光芒亮起、破碎，之前停留在楚子航与路明非视线中的步舜的身影，在破碎的色彩中消失不见。 彩虹桥的光芒撕裂了黑暗，步舜越过整个空间，出现在放映厅的最前方。 身上的白色制服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内衬，让步舜原本温和的表象增添了几分冷峻。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与楚子航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遥遥对望。 步舜举起双手轻拍，神情从容：“贸然的行动，觉得自己的胡闹能够引起大人的注意，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背后亮起的天青色光芒中，这一次出现不再是雪风，而是从不可知的异次元伸出的黑红色利爪。 光是爪子的尺寸就超过两米，容易让人联想到龙或者魔兽的巨大肢体充塞了空间，步舜就站在微微收拢的龙爪中心。 被这只机械的利爪拱卫着，他像是什么立于龙兽掌心的魔王，洪流般的恐惧顷刻席卷而下。 在飞舞的彩色不规则碎片间出现的身影与巨物的爪牙，瞬间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伴随着骤然响起的尖叫声，文学社的众人心中惊诧、恐惧、困惑，陷入对这种充斥着奇幻色彩的突发事件的恐慌中。 之前还光鲜亮丽的富贵公子对文艺少女告白的喧闹场景，瞬间变成了荒诞的冷色调默剧。 现在已经没有人关注赵孟华和陈雯雯了，大厅前方出现的神秘男人，以及放映厅最后站着的持枪青年，立刻让这些高三学生变成了一群慌乱的鸡仔。 在惊慌失措的地做着混乱的无规则运动的同时，他们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疑虑…… 为什么楚子航这个学校明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手里会有枪？为什么路明非看起来一点也不怕？ 那个被楚子航用枪指着的人又是谁？他背后的那个怪兽一样的爪子又是什么东西！ 然而事实就是，不管是楚子航还是步舜都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混血种能在这个世界上保持自己的崇高地位的同时，在普通人面前掩盖自身的存在，靠的可不仅仅是新闻和消息管控。卡塞尔学院有专门的人员来进行记忆清除，就像电影《黑衣人》里面那样拿根小黑棒“咔擦”一下，这里所有人又会回到他们的“日常”之中。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连拥有真实的记忆都无法做到。 即使不知道卡塞尔处理这种事的手段，路明非也能感觉到楚子航对“路人”的态度。 体会到了这种鲜明的差距，他愈发地觉得，自己与这些同学已经走上了有着天壤之别的两条道路。 但下一刻，路明非猛然起立，从楚子航的视觉死角奋力挥出右手手腕。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击击打在楚子航的手腕下方，让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步舜身上的楚子航手掌一松，伯莱塔立即脱手！ 而早有准备的路明非立即脚下一踩，一把抢过半空中的手枪，在地上顺势一滚拉开了和楚子航的距离。 ——明面上，现在又突然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 “你要做什么？” 被路明非突然抢走手枪的楚子航黄金瞳中隐现暴戾的神采，龙族血统赋予他的杀戮本能正在沸腾，这意味着他的精神达到了“暴血”的边缘。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视线来回在路明非和步舜之间扫视。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开启“暴血”就会很难控制自己，这里还有这么多普通人，除非他想杀了这里所有人，否则他绝不能放纵自己沉浸在那种解放血统的快感中……而且在步舜的面前，暴血之后有没有胜算还得另说。 路明非的临阵倒戈令楚子航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以为路明非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但现在瞬间攻守之势异也！ 以极其标准的姿势举起手枪指着这位前学长，路明非冷声地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但也不是你的同伴……现在最重要的是‘末日’，所以我要阻止你们的战斗！” 他的行动理由也很单纯，因为他既不了解楚子航也不清楚步舜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放任他们交战很大可能会导致这里的其他人受伤。 同学一场，路明非并不想看到哪位同学在他面前被流弹突然爆头……即使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就在路明非与楚子航对峙之时，这里的“不明真相群众”里跑得最快的人已经到了放映厅的紧急出口。 但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不知何时，一层清晰可见的白色雾气像是门一样地堵住了他们的求生之路。 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对这一层看似薄弱的雾门造成半点的影响。而他身后紧接着赶来的男生女生用力地向前挤着，怒骂、尖叫、哭嚎声，狂乱地在放映厅内来回响起，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帮助到来。 反而是那一层白色的雾气中，隐隐有什么嘶吼声正在逐渐接近，又让他们被惊吓得向后退去，场面乱作一团。 就像是他们已经陷入了“寂静岭”一样的里世界中，孤立无援，接下来就会有从雾中冒出的怪物把他们一个个残忍地杀死。 “在危险到来之前，第一反应是抛下对方逃走吗？真是有趣。” 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花容失色地呆立在原地的陈雯雯，与下意识地丢掉了手里的玫瑰加入逃窜队伍的赵孟华，步舜面带笑容，“不过，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目光有些阴沉的楚子航也发现了放映厅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雾气，伴随着不停闪烁的彩虹色光芒碎片，这些雾气正在越来越浓，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来。 比他稍微多了解一些内情的路明非心底凝重，意识到，这就是彩虹桥所预示的『末日世界降临』的先兆。 远比游戏下载的进度条增长更快，白雾不断涌现，极其迅速地覆盖视野里的每一处角落。 一直躲在放映厅正门位置的古德里安教授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慌乱，提着加长型网球包的双手无处安放般地来回摆弄。 他本想上前去帮助楚子航，却又因为路明非拿着枪对准楚子航的变化而僵硬在原地，不敢介入其中半步。 最后只得用希冀的目光注视着那边像是石像般挺立的楚子航的身影，心中暗自祈祷自己一行最后能够相安无事。 强者选择命运，弱者被命运选择，便是如此吧。 心底没有由来地闪过这样的一种感想，路明非放下了对准师兄的枪口，深吸了一口气。 在白雾将要吞没自己的最后一刻，他看向步舜所在的方向，看见这位一直认同着自己的前辈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 随即，一阵迷乱的色彩开始在眼前闪烁，他不由得和楚子航一样闭上了双眼。 直到轻微的失重感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才被他们所重新拥有，两人又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呼吸着陌生的空气，或是沉默、或是好奇，他们同时看见了布满厚重云彩的阴沉天空，还有已成废墟的城市，以及在水泥的残骸中蹒跚的怪物。 在看到离他们只有三米不到的苍白怪物的瞬间，路明非立即双瞳紧缩，无比果断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没有言语的交流，同样的默契就在楚子航的身上出现。 只慢了半步，龙文的极速念诵声中，言灵·君焰电焊般锐利的焰光摇曳着向前轰去！ 第六十八章 默契的两人，准入的条件 苍白怪物的长相，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扁平如锅底的椭圆形脑袋上歪歪扭扭地长着七只各长各的的眼睛，半人马一样的身体下方支撑身体的是四条粗壮的手臂，上半身人身部分肩膀下生长的反而是两条枯瘦的大腿。 一身苍白光滑的皮肤上画满了扭曲的人脸，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随便的气息，各种器官上的错位更是数不胜数。 简直就像是为了向他人彰显自己的“异常”一般，如此凸显恶意、凶恶的姿态……哪怕是再圣母心泛滥的人类在这样的怪物面前也无法保持理性。 很巧的是，路明非恰好知道这种怪物的名字。 「竟然是恶魔？！」 看到恶魔靠近到自己身边不到三米的距离，路明非想都没想，直接肌肉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不存在夕阳红枪法描边的可能，伯莱塔的子弹落在苍白怪物的身上，瞬间炸成大片的红色粉尘。 发现华点，路明非立刻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枪子弹不对劲。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子弹炸成红雾后，那只恶魔苍白的外皮上沾染上了鲜血一样的红色痕迹，预备的攻击动作居然为之一顿。 与寻常实弹不同，弗丽嘉子弹是具有炼金生物活性的特殊弹药，在击中目标的时候会迅速粉碎、汽化，释放内部的麻醉剂成分，仅留下像血一样痕迹。其麻醉剂的成分相当高效，皮肤接触后的两秒内就足以令一个成年人陷入昏迷，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也无法多作抵抗。 卡塞尔执行部在执行非必杀任务时都会使用这种弹药，楚子航的手枪自然也是如此配备，此刻对恶魔用起来，居然微妙地完成了控制+技能的衔接。 因为此刻楚子航发出的君焰，也已经到达了恶魔的身前！ “轰！！” 君焰引起的粉尘爆炸紧接着吞没了正体不明的恶魔，白色的肉块和断裂的肢体像是丑陋的烟花，飞舞着向着四周抛射而去。 “啊！！！” 如此恐怖的场景，一时间引起了与他们同时进入到这个迷雾末日世界的文学社众人的惊慌大喊。眉头紧皱的路明非立即向天连开两枪，大喊出声：“都给我闭嘴，别随意乱跑！” 可极度惊恐之下，以赵孟华为首的男生已经慌不择路地向着四周开阔的地方跑去。 “啧。” 皱眉的路明非眼皮微微跳动，立即做出决定，对准跑得最快的那几个男生的小腿各开一枪！ 人是跑不过子弹的，领头的赵孟华没能跑出多远，就与他的几名小弟一起接连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已经通过观察确定了枪里的这种特殊子弹的作用，一不做二不休，路明非干脆给那些也想要向着别处逃跑的女生腿上全都补了一枪。 一时间，场上站着的就只剩下了陈雯雯与苏晓樯两人。 前者是因为还没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后者纯粹是吓得腿软，根本走不动路了。 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被迫保持安定的两人反而得以幸免于吃上一发枪子。 眼睁睁地看着认识的同学一个个倒下，平日里活泼大方的小天女只觉得眼前路明非化身为了什么恐怖的杀人魔，眼泪立刻蓄满了眼眶。 但她死死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地不断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不要杀我。 她甚至还努力地鼓起勇气，拉着陈雯雯的手和自己一起，学着她在电视里面看过的人质案例蹲了下来，尽力地收敛着自己的存在感。 比起赵孟华的不堪，反倒是苏晓樯现在的举动更让人刮目相看。 路明非心底对她的印象稍微改观，没想到平时被大家当成暴发户煤老板的大小姐看待的苏晓樯，居然在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 不过他的注意力，也很快放回了此刻的战场上。 比这里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恶魔的危险，路明非深知自己没法在交战中保护同学们的同时维持住秩序，倒不如先把他们放倒再说。 刚才这么一连串射下来，手中只有十五发子弹的手枪弹药立刻快要告罄。 凭感觉确定了手枪中子弹的缺乏，路明非看向楚子航，刚刚结束了第二波君焰的龙文咏唱的楚子航视线也恰好与他相对。 二人视线交互了一瞬，楚子航立刻伸手从自己后腰收纳带抽出两条压满了子弹的手枪弹匣，丢向路明非。路明非也极其默契地退下弹匣，在一秒内完成了子弹地装填，重新将视线对准了君焰爆炸扬起的烟尘中。 “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掉，小心些！” “……了解，教授，把村雨给我！” 表现出了与健壮的身形相匹配的脚力，以相当的速度接近二人的古德里安教授双手拎起网球包，向楚子航丢去，“接着！” 楚子航接过网球包，立刻从中抽出了自己的爱刀。 把包丢向场上唯二清醒的两个女生的同时，他对路明非低声说道：“弗丽嘉子弹，不具备杀伤性，中弹的人会立刻昏迷。” 从简短的话中领悟到楚子航的意思，路明非会意，点头道，“我援护你，小心那家伙可能拥有的特殊能力！” 短暂的时间内立刻建立起同伴的默契，楚子航也对路明非点头示意，“先解决敌人。” 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强大的心肺功能立即将大量的氧气泵入龙血强化后的身躯，他左手握紧村雨的刀鞘，以标准的投掷标枪的动作向着恶魔的方向掷出！ 经典的投石问路之法。 在刀鞘贯穿烟尘、暴露出后方模样凄惨的苍白恶魔的同时，楚子航也压低身形，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般向前扑去！ …… …… “适应得很快嘛。” 坐在机械龙宽厚的背部上，双手抱胸的步舜遥遥地看着两人合作与纸白恶魔交战，小有感叹道： “他们倒是配合得很好，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合作，源稚女那时候也是……应该说是我教育得好呢？还是说路明非他就是这样有天赋？” 作为生物型舰装，被他取名为“帕塞瓦尔”的舰装机械龙也能在天空飞行，免去了他还要额外操控小飞机把自己运起来的中间过程。 在这个独属于他的特等席上，他仔细地观察着路明非和楚子航二人，还有那些一同进入镜面领域的普通人的状态。 路明非果断地开枪将不听指挥的碍事人员全部放倒的行为，令他不由得拍手称赞，“干得不错，这样一来，这些人也就能起到一些作用了。” 文学社的成员和路明非一同进入到镜面领域内，当然不是巧合。 与龙王操控尼伯龙根类似，步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镜面领域内的规则进行设定。在镜面领域下与现实融合的镜像副本，具备的最基本的规则之一，就是『准入规则』。 龙族世界的这个现代，对时空的认知相当的薄弱，人类社会的科技能力还远没有达到能够正确地理解现实以外的纬度的层次。 龙类操控尼伯龙根的手段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其中关于各种规则、限制的把弄，足以让最优秀的科学家挠秃自己的脑袋。 而步舜对镜面领域的操控，还要更在那之上。 镜面领域的核心在楚子航的身上，路明非的神名文字则是开启现实副本的钥匙，只有二者在一定范围内接触的时间够长，【迷雾废墟】副本世界才会真正地与现实空间对接。 这一次，他所设定的现实副本的唯一准入条件，就是—— “与核心和开启钥匙有关之人”。 第六十九章 审判与神名，被赋予名的新生之物 像仕兰中学文学社的这些人，还有跟随楚子航的古德里安教授…… 在路明非和楚子航在这间放映厅相遇之后，他们就已经被动拥有了现实副本的进入权。 而且，没有拒绝的余地。 步舜很清楚自己的心中有着残酷的一面，只是在心地善良的丽芙面前，他往往会将其掩盖下来。 就比如此刻，在他的眼中，赵孟华这些人与这个现实副本中那些被他创造出来的人并无区别，就只是他为路明非准备的“观众”而已。 拥有神名文字的路明非，就能和真正的恶魔一样依靠他人的恐惧来变强。 与他一同经历了数年时光的同学，无疑是路明非最好的观众，只要他们活着就能源源不绝地为他提供恐惧……因为在他们的眼中，现在的路明非已经是与恶魔相同的存在。 “同时，作为“人质”的这些人，也会成为路明非与楚子航间的桥梁。” 即使不受同学待见，路明非也念着一份往昔的情谊，会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面保护文学社的这些同学。 楚子航就更是如此，尽管他执行任务的过程往往出现大量暴力行为，但他作为混血种在卡塞尔接受的教育中重要的一环，就是保护普通人不受龙类伤害——他本性善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必要的时候他肯定会出手相助。 有着需要保护的共同目标，二人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会很快地建立起“友谊”。 抓着他的衣角，小脸靠在他背上的雪风嘟着嘴，嘟囔道：“听不懂啦……雪风大人只要知道指挥官想做什么就够了，现在只要这么看着他们行动就够了吗？” “别小看他们啊，雪风。”步舜轻声说道：“无论是被神明所注视的楚子航，还是被我看中的路明非，他们都是在‘命运’中拥有『重量』的存在。” “尽管……在我所创造的这个的世界里，即使是神明也无法投来视线。” 他现在可以确定是，现在的路明非并未出现觉醒征兆，也没有被某种力量所扭曲思维。 楚子航身上的奥丁烙印虽然仍旧清晰可见，但不管是注视着他的那位狂猎之神，还是此时理应已经重生的大地君王，祂们的视线都已经被隔绝在镜面领域之外。 【“被遮蔽的视线”】 【通过精妙的设计，你通过此世不存的镜面世界隔绝了神明与君王的视线，创造出了绝无仅有的机会。在此刻向命运的河流投下石子，将来必能收获难以想象的馈赠。】 【奖励：青辉石*1200+青辉石*600】 这个突然完成的成就，让他收获了龙王级的奖励一次半。 比起正常情况奖励特意分为了两部分，大概是预示着对象的不同。 比较奇怪的是，奖励比他统计出来的数据要少……步舜暂且不清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区别。 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成就的评语中已经很明确地说明，这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镜面领域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外界干预，也没有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一切都任由他摆弄……在只有他一个棋手的棋盘上，无论是悔棋还是作弊都没有人来阻止。 既然如此，那还不趁机一口气把对面的棋子全部变成自己的颜色？ “那么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步舜伸出手掌，一枚粉白色的碎片和一只灌注有鲜红液体的密封试管出现在他的掌心。 看着那只试管内仿佛在蠕动的鲜红液体，他迟疑了片刻，将其内容物收回了三分之二，最后又拿出两枚神名文字碎片。 在自身神名立场的催化下，他支配着三枚神名文字碎片作为主导，吞噬容纳着试管内鲜红液体的结构与性质，渐渐地形成了一团类似于血色影子的物质。 看着在自己指尖如小蛇一般，驯服地缠绕着他的手指的血色蛇影，步舜以一种赞叹的目光审视着它的存在，轻声地祝贺着它的诞生： “虽然……偏离了最初的目标，但同样也能说是将其超越了。” “象征着【审判】的帕弥什病毒，与象征【神之名】与【神之力】的神名文字结合后的产物……” “有趣……就让我看看，接下来会如何吧。” 他镜片后的双目中充斥着锐利的神采，虽然倚靠在他身后的雪风看不见步舜的眼神，却也能感觉到自己指挥官心中泛起的强烈期盼。 猫耳少女紧紧地抓着自家指挥官制服的衣角，由衷地说道：“指挥官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会失败的啦！因为有雪风大人的好运保护着指挥官纳诺哒~！” “谢谢你，雪风。”步舜转过身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把雪风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微笑着梳理着少女的发丝，“让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改变这个注定要迎来末日的世界吧。” “嘿嘿~” 猫耳少女头顶的两只耳朵开心地抖了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步舜的怀中，嘿嘿地笑了起来。 视线越过雪风的头顶，步舜看向自己食指指尖缠绕的血色蛇影，抬起大拇指蹭了蹭它冰凉的躯体。 通过【心智超域】的思维信标链接能力与神名立场对其的支配，他能感觉到这新生之物中蕴含着的“纯粹”思维，与对自己的亲近向往。 “虽然是帕弥什造物，但居然也有和构造体一样的属性倾向么……你的属性是『雷』啊。” 步舜略一沉思，随即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对着它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给你一个名字吧。” 名字乃是神圣之物，通过赋予神名文字、或者为自己的造物赋予独一无二的名字，他就能给予造物知性与智慧，甚至是与名字对应的力量…… 与【神名立场】的等级无关，仅因为他是这世上所有神名文字的主人与真正根源，神名文字所代表的『契约』与『名』正是由他分予而出。 “「妙尔」，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赋予『名字』的瞬间，内含正十字型的金色荆棘光环在步舜的头顶显现，一种奇妙的改变就在血色的蛇影的存在内部出现。 有如画龙点睛般，血影应是双目的位置生出一对小巧精致的金色蛇眸，之前不曾拥有的知性在它的身上诞生。 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名字』所具备的含义，它懵懂地向创造自己的『神明』轻轻点头，随即主动松开尾巴，缩起身体。 像是一颗血色的泪滴般，新生的蛇从他的指尖向天空的下方坠去。 步舜目送着它的坠落，勾起嘴角，仿佛掌握一切地微笑着： “这样一来，他们就全部染上了我的色彩了。” 第七十章 啃食吧，以这个虚幻世界的一切作为食粮 副本必然能够通关，镜面领域所带来的现实与副本结合，也只需要达成通关条件就能将其解除。 这个镜像副本·迷雾废墟的通关条件很简单，只要解决封锁整个基斯美斯岛的迷雾，打倒最终的幕后黑手就可以了。 当然这个幕后黑手并不是指步舜自己。 路明非想要知道的“避免末日”的办法，步舜已经很随意地将自己的思路，藏在了这次副本的通关条件内—— 只要找到罪魁祸首将其干掉，末日什么的也就迎刃而解，简单又实用。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不幸，都是由于当事人的能力不足导致的。如果人类能够拥有超越龙王的力量，那么他们也就不需要担心龙王灭世或者什么末日晚钟什么的了。 只可惜连步舜都不觉得自己能够打得过完全体的龙王，就别说是在他眼里和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的混血种了。 至今为止人类引以为豪的科技，也仅仅只能用来毁灭人类自己。 步舜见识过青铜与火之王毁灭世上的一切生灵的伟力，那使天穹降下灭世的火雨，令地壳喷出无尽的烈焰的无尽威仪，只让他感觉到人类如此渺小。 但人类并非一无是处，否则为何在这个本应由龙类主宰的世界，却是人类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如果仅仅依靠人类自身的力量无法做到这一切，背后又究竟隐藏了何人的意志？ 「所以变强吧，在我的世界中，吞食一切、尽可能地变得强大吧。」 「诸位皆为我之手脚，我之渡鸦，为我探索这世界的真实模样。」 目送着「妙尔」坠落至末日后已成废墟的大地，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步舜想要去探寻的，正是这隐藏于层层深幕下方的秘密。 …… …… 以刀鞘开路，紧随其后的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反射着危险的冷光，毫无花哨地向着承受了君焰爆炸后的纸白恶魔斩去。 少年宫学来的剑道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真正让他的刀法升华为可怕的杀人技的，是楚子航这个人的存在。 等闲混血种所求的不过驾驭自己血脉中的龙之心，但楚子航这个人却仿佛生来就要拥有龙血一样。他不是在驾驭本能而是与本能融为了一体，龙类的狰狞凶暴在他化身为杀戮者的瞬间，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村雨之刃，我之爪牙！ 烟尘散去后露出身形的纸白恶魔身上有着大片的焦黑，肩膀下一只手或者说一只大腿已经消失不见，身上的人脸也多有污痕。 楚子航之前掷出的刀鞘精准地贯穿了它的胸膛，此刻斩风的利刃切下，立刻在它身上画下道道的墨色的血痕。 但楚子航感觉自己像是斩切什么轮胎一样的东西，面前恶魔的肉体远比想象中更充满韧性。 敌人强韧的肉体似乎想要反过来将他的刀刃钳制，只差一步，他就要和自己的爱刀一同深陷泥潭。 在具备钢铁的坚固的同时还拥有凝胶般的特性，甚至连村雨的锋刃也感受到了阻碍。 如此违反常理的肉体，在楚子航曾经面对过的混血种对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他此时终于清楚地认识到，面前对手的存在是何等违反常理…… “人类，畏惧我吧！” 楚子航立即后撤拉开距离，就在他抽身后退的瞬间，嘶吼着的恶魔挥动的“手”也带着沉重的力量从他身前划过。 卷起的风，瞬间令他身胸前的衣物撕裂……不对！ “！” 楚子航惊诧的看着自己胸口的衣物，在纸白恶魔的“脚手”挥动的风擦过他胸前的瞬间…… 他胸口的衣物变成了……苍白的纸张？ 好比古代穷书生用来糊窗户的那种薄纸，仅仅只是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刮破。 他的衣物也在变成白纸的瞬间就被恶魔挥动脚手带起的风压撕破，连带着他胸口位置也浮现了道道擦伤般的血痕。 时刻观察着楚子航和恶魔的战斗的路明非心中一凛，难道这就是对方神名文字的能力？ 让自己接触到的东西……变成纸？ 「弗丽嘉子弹的麻醉效果有效，但很有限，必须要维持一定量才行！」 想到这里他立刻朝着白色的恶魔面部和仅剩的脚手部位连开两枪，子弹命中的同时即刻分解，留下红色痕迹，恶魔的动作再度为之一顿。 但路明非这一次却清楚地感觉到了恶魔的愤怒，纸白恶魔椭圆形的扁平脑袋上七只扭曲的眼睛全部在瞬间看向他的方向，马体下方的四条支撑身体的手臂猛地屈起，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风声赫赫，高度接近三米的巨物以与身形并不相符的极速猛然接近到路明非身前，他身旁的古德里安教授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来不及说声抱歉，早在恶魔看向自己的瞬间就做好了防御准备的路明非一脚踹出，把身边的教授踢出到两米开外，同时在极短时间内接连扣动了七次扳机！ 总计七发子弹，在近距离完全命中高速移动中的目标头部。 弹无虚发，白色恶魔面部不同位置的上七只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七朵红雾！ 哪怕是在命中的瞬间就会分解气化的弗丽嘉子弹，携带的动能对眼球这种脆弱部位也是毁灭性的。恶魔的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可弗丽嘉子弹附带的麻醉成分却又让它的动作僵硬地一顿，如同失控的野马一样猛然翻倒在地，夸张地犁起大片的泥土。 如此神乎其神的枪法，哪怕是正在火速赶来的楚子航心中也不由得低喊一声“好！” 对路明非这位暂时的战友愈发认可，全力爆发的楚子航以更胜所谓的世界短跑冠军的速度，冲至倒地的恶魔身侧。 双手握紧村雨，他对准恶魔的脖颈凌厉地一刀斩下！ …… …… “你们有没有听到枪声？” 布鲁诺·邓普斯对自己的同伴说道，被他搀扶着的红发女子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确实是枪声……难道是岛上其他的幸存者？” 三人里最后的一位，一名脸上布满各种伤疤的沉稳男子捂着自己的右臂，那里缠绕着大片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不过托了龙族血统的福，他的气息还算是平稳，现在还有余力举起手中的炼金枪械警戒周围。 “邓普斯，要不要去看看？”比尔博姆·锡德对自己的伙伴说道：“听距离不是很远，可能他们手中还有一点补给……以我们的状态，已经很难再继续完成任务了。” “赌一赌么？” 邓普斯苦笑了一声，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红发女子，“妮娜，由你决定吧。” 第七十一章 纸白恶魔，锯刃袭杀! “你才是我们的队长……好吧，我赞同比尔博姆的说法。” 红发女子妮娜努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臂，但却只能勉强动弹。 对此她颇为无奈地说道：“我现在的状态只会成为你们的拖累，幸好那位……那位首席离开前替我们解决了周围的恶魔，不然我们现在应该已经都下去陪特遣队的同伴们了吧。” “既然都这样了，不如搏一搏。” 在那位自称「首席」的外乡人离开后，他们最后还是决定，要尝试去寻找那个发送救援信号的人。 通讯器已经在之前的交战中被毁掉，他们虽然能去隐蔽地点取出新的联络装置，但以他们的状态，这无疑是近似于自杀的行为。 基斯美斯岛上现在剩下的有记载的恶魔，他们无论遇到哪个都没有胜算。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枪响了有一阵子，之前那一连串枪声甚至还几乎响成一片……这片地区，我记得接近‘纸恶魔’的领地了吧？” 比尔博姆沉稳地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纸白恶魔』的领地。” 他的言灵是强化记忆力和分析能力的类型，在队伍里面充当的是向导和指挥的工作。 曾经因时常游走于云层中的『电击恶魔』的不定时袭击，他们的记录工具和通讯器都出现了大面积的损坏。至此之后，他们就纷纷采用相对“原始”的方式来进行文件的记录，地图这种东西也自然包括其中。 经历了一段漫长而黑暗的时光，他们靠着性命勉强地完成了一张记载有基斯美斯岛上各个区域的强大恶魔的地图。 经他们的科学家推测，强大的恶魔存在有类似于野兽领地性的状况。 找好各大恶魔领地间的缝隙行动，更不容易成为它们的目标……但即使如此，邓普斯他们的小队也因为碰上了流浪恶魔而饮恨，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因路过的步舜而得以幸存。 “如果不是运气差碰到了其他的流浪恶魔……不对，碰上纸白恶魔也不应该说好运。”妮娜摇了摇头，“总而言之，能在这个区域如此放肆出手的，多半就是支配这片领地的‘领主’了。” “纸白恶魔是很麻烦的家伙……根据活下来的兄弟们的说法，它的能力可不仅仅是把接触的目标变成纸……” 邓普斯用力地抬起了妮娜的胳膊，沉声说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知道那边正在和恶魔战斗的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现在能多一分战力算一份。” 应了一声，比尔博姆上前与他来一同扶起自己的同伴，三人加快脚步向着枪声方向赶去。 …… …… 楚子航凌厉的一刀斩下，纸白恶魔奇形怪状的头颅立即飞起。 墨色的血液在空中挥洒的同时，抛飞而起的头颅也借着刀锋的力量在空中缓缓地旋转……只是楚子航在与恶魔的首级在空中对上视线之时，却体会到一种不妙的感觉。 下一秒，如同大象踢出的一脚狂猛地印在楚子航的胸口，他立刻炮弹般地倒飞而出！ “oh——no！！！” 倒在地上的古德里安教授被惊吓得说出母语，他看到的是恶魔竟然在头身分离的那一瞬间，右臂的“腿手”突然伸长，攻城锤一般地撞在了楚子航的胸前！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楚子航当即飞出数米开外，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的尘埃。 此时恶魔的头颅才堪堪落地，随即融化为一团修改液似的白色液体，渗入地下。 无头的恶魔身躯在短暂的停顿后，迅速地起身，转向路明非的方向。这时路明非才注意到，它身上那些画得奇形怪状的人脸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其中更有七个头颅般的轮廓凸显而出。 “果然，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杀死……到底有没有要害？”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心中顿生一计，左手抬起立即清空最后的几发子弹。 枪火奏鸣奏响，扣动最后一次扳机的同时，他也按下了弹匣的锁扣。空仓的弹夹立即被重力拽下，路明非迅速地从口袋中抽出最后的一条弹匣，完成对伯莱塔的装填。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当adc猥琐在后面输出，因为前排楚子航已经被干倒，路明非选择了主动向前！ 向前冲锋！ 在古德里安教授惊诧莫名的视线里，路明非瞬间爆发出毫不逊色于楚子航的速度，与直直向他冲来的无头恶魔几乎是短短数秒的时间就接近了彼此。 对于一名射手而言，被重装战士接近当然是不妙的局面，可对路明非而言，射击才是业余手段！ 他的枪法全靠一身本能，路明非真正学习过的是师承熙晓这位恶魔猎人的近战搏杀技艺，那可是毫不夸张、真正由命堆起来的技术！ 白色的影子炮弹般轰出，无头恶魔故技重施，在接近了路明非的瞬间射出自己残存的右臂。可路明非已经见楚子航吃过这一招的亏，又怎么会上当？ 早在恶魔靠近前，他就已经将自己的位置转移到了随时能够避开这直来直往的偷袭的地方，同时手中伯莱塔瞬开三枪！ 爆射而出的弗丽嘉子弹直接炸开，钉住了恶魔用以支撑身体的前三肢，无头的恶魔动作顿时变形，被迫向下滑跪。 而路明非也正在此时，一拳轰出！ 并不是赤手空拳，他右拳中心不知什么时候夹住了一把钥匙，寻常可见的金属在出拳的瞬间化作尖锐的杀器，轻而易举地捅进了恶魔皮肤上凸起的人脸之内！ 钥匙搅动，路明非有种自己正在搅拌大脑的错觉，片刻过后手下那张人脸就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本模样。墨色的鲜血飞溅，他黑色的衣服被染得色彩更加深沉，有如裹尸布般森冷。 这时他忽然听见近在咫尺的无头恶魔身体内，传来低沉厌弃的唾骂声： “我『纸白恶魔』可以将接触到的东西变成纸……你这杂种的人类，竟然敢这么放肆的接触我的身体！” 话音未落，一层森白的物质迅速地顺着路明非拳头与恶魔接触的位置向上攀附，就像是他的皮肤也在这一瞬开始转变为纸张。 在这本应惊慌的时刻，路明非却反而咧嘴，森冷地一笑：“我老师也说过，只有那些弱小的恶魔，才会整天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 刹那间，鲜血崩散，轰鸣响起！ 银白的锯刃疯狂旋转着从他右臂中刺出，瞬间贯穿纸白恶魔的身体！ 在这短短瞬间，他奋起全身肌肉，迫出因神名文字而诞生的那一股超凡力量。掌握着『自我』的神名文字，他就能完全地掌握自己的身体与力量！ “断！” 这层层劲力转瞬间从足下顺着脊椎一路推动，通往他化作凶煞武器的右臂。伴随着路明非口中的一声怒喝，他锯刃转动的右臂猛然向前一拉！ 在恶魔陡然响起的惨叫声中，他右臂压下，生生将纸白恶魔的身体自上而下斜着切成两段！ 第七十二章 另一条路，楚子航的秘密? 锯刃回旋，削肉断骨，墨色的鲜血飞溅，残缺的身体缓缓地顺着粘稠的断面滑下。 在下一秒，他又迅猛地挥动手臂，飞舞的电锯锯刃带起恶魔体内大片的血肉。 七张凸起的颜面，在刚刚那一瞬间，被路明非全部撕裂。 恶魔的惨叫声也顿时戛然而止。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是纸白恶魔被截断的身体掉落在地时传来的声响。在失去了七张脸之后，纸白恶魔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以新形态复活，而是开始了消融。 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融化，变成像是修改液一样白色液体消失不见的恶魔残躯，路明非才喘息了两声，“只有弱者……才把生气常常挂在嘴边。” 虽说是用了一点诱敌深入的小计谋，但现在他对自己的水平也有了一些数。 如果按照贴吧经典叠盒子理论来看，纸白恶魔秒杀楚子航，他秒杀纸白恶魔，那岂不是说明他能秒杀楚子航？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战斗的胜负往往会根据掌握情报多寡和相性，产生不同的结果。 楚子航对恶魔的了解不如他，又因为恶魔能力的原因被偷袭成功，这才不小心落败……但楚子航是混血种的佼佼者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错的。 这么一比较下来，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就比大多数混血种要强了。 直到此刻，他的『自我之神名』也仍在来自外界的恐惧中，不断地成长……路明非能够感觉到，自己开启神名文字后的力量比起梦中，又有了不少的增强。 这一刻，他对熙晓所说的“培育这份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与其他人产生交互。在这个过程中，恐惧又远比爱更好取得，因为人类本身就排斥异类、并对其心生恐惧。 对普通人而言，混血种是异类。 对混血种而言，他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如今能与他同行的，或许除了熙晓老师，也就只剩下了身为搭档的源稚女。 正因有着这份独特的纽带存在，他才能够相信他人……像是卡塞尔学院这种混血种组织，他实在是无法给予过多的信任。 也许楚子航和古德里安算是可信之人，但组织之所以是组织，就是因为它是一个集体，其中承载了不知几何的相异人心。 拥有神名文字的事实暴露后，自己将在强大的混血种集团面前陷入彻底的被动，任由他人生杀予夺…… 怀璧其罪，这种事情他在末日后的基沃托斯就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果然……还是先找到舜哥吧。」 「听听他的意见，搞明白法奥斯学院真正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如果不像熙晓老师或者步舜那样拥有能够随心所欲的力量，那么『个人』就永远无法敌过『组织』，这一点路明非相当清楚。 如果说在步舜表现出自己超然的强大前，卡塞尔学院是他唯一的选择，那么现在他就有了另一条道路。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拳头上的皮肤已经基本完全溃烂，被纸白恶魔变成纸后他用力的那一拳，直接把他自己纸化的皮肤撕得粉碎。 被鲜血染红的白纸混在皮肉里面，看上去分外的狰狞。『自我之神名』让他能够一定程度上掌握自己的身体与精神，他咬牙使用『神名』的能力把所有的纸从肌肉里面挤了出来，然后猛地一甩手。 混杂着他血液的大片团纸屑混着一点肉泥，落在了地上。 已经停止旋转的锯刃上布满墨色的鲜血，其中还混杂着一部分他自己的血，但这些东西都在被锯刃缓缓地吸收。 这不算是神名文字的能力，只能算是他获得的一种本能，这种本能能让他通过吸收外界的血肉来补充自己的消耗。 但说实话十分恶心，离他获得神名文字还没多长时间，这种本能只在血坏和现在的纸白恶魔身上体现过。如果说前者的血液吸收起来的感觉，像是在喝一杯满是铁锈味的番茄汁，后者的滋味就像是加了脚气水的过期墨水了。 锯刃回缩，化作铁、钙质、血细胞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融入身体，路明非满脸厌弃的收起自己的电锯。 抑制住自己右手再生的本能，然后才他转头向楚子航的位置走去，“没事吧，楚师兄。” 看着正捂着胸口位置喘息着的楚子航，他也感觉自己像是说了一句屁话。纸白恶魔的力道他是感受过的，楚子航受的那一击足以在瞬间击碎正常人类的胸骨。 他现在没有因为胸骨或者肋骨碎片什么的插入心肺而死，就已经很幸运了…… 但也有可能，并不是所谓的“运气”。 路明非敏锐地发现，在楚子航的脖颈位置，有一道像是血红色的蛇一样的纹印环绕了一圈，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楚子航有也不出奇，所以他没有多问。 黑发的少年把手枪插进口袋，然后弯腰向面无表情的桀骜青年伸出了左手，“还能行动吗？” 伸手握住这位本来是被他当做后辈看待的少年的手掌，楚子航借着路明非的力量勉强站起身来，咳嗽了两声，“……应该死不了。” 继承了龙族血统的优良因素，少部分足够优秀的混血种的骨骼远比正常人要来得坚硬，足以杀死普通人类的那一击只是让他受到了大面积的骨折。 楚子航感觉到断裂的骨骼似乎十分幸运避开了自己的内脏，虽然疼得他在心底不断倒抽冷气，但好歹脸比较面瘫，一般人看不出来……所以在那边大着胆子探头探脑的苏晓樯面前，他多少保持了几分帅哥的矜持。 “谢谢。”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对路明非道谢，“没有你的话，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没有楚师兄你的话，我也可能会被那家伙阴到。”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楚子航，“如果师兄你能多释放几次那个火就好了，那家伙看起来比较怕火。” 楚子航摇了摇头，“……是我大意了。” 第七十三章 快，让她把衣服脱了! 对于一直以来都以人类，或者说人型生物作为对象战斗的他来说。 不同于死侍，恶魔这种怪物是完全陌生的全新敌人，第一次战斗吃瘪很正常。 但这片让他回想起那座暴风雨中的高架桥的陌生空间，令楚子航不由得警醒，不能再拿过去死板的经验来对待这里的一切。 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是更多相同类型的敌人，战斗结束，楚子航也在反思自己之前战斗中暴露出来的问题。 比如说，自己放弃近战为主的战斗方式，以言灵压制那只恶魔会不会更好一点？ 除了少部分身体强化系的混血种，很少有人习惯一直开着言灵打架。 因为言灵不仅会耗费使用者的精神，同时也会加剧体力的耗损，君焰这种被评价为高危言灵的就更是如此。 但和体力消耗比起来，因为敌人未知的能力导致自己突然陷入危险，显然更不智。 这就像是你出了一身装备准备打团，结果被草丛里面跳出来的敌方英雄给秒了，一身输出半点都没打出来，队友只会狂骂你是傻叉。 毕竟活着才有输出，现实中不可能有让你反悔重来的机会，一次的失误就足以让一个优秀的团队全灭…… 相比之下，打得猥琐一点又何妨？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难支撑得起高强度的近战，之后只能交给你了，我会用言灵来支援你。”楚子航沉声对路明非说道，“你的言灵……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告诉别人。”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路明非手臂上生长出类似电锯一样的东西，正是靠着这一手奇招，路明非才能猝不及防地把恶魔击杀。 他推测那是分属青铜与火之王一系，操控体内或者身边的金属元素进行造物的言灵。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不主动询问他人言灵算是一种礼貌。 对混血种而言，自己的言灵能力就像是屁眼，或者藏在床底的小黄书。除非是在战斗中，否则没人会主动地把自己的这种秘密讲给别人听，也就是某些言灵的特征非常明显，实在是没法隐藏…… 楚子航也曾经苦恼过自己君焰太过声势浩大的问题，所以后来就放弃了成为君焰发射器这条路，一直以冷兵器作战为主。 “混血种的特殊能力，是叫言灵吗？”路明非心中记下这个名字，心想改天也要问问源稚女他的能力是什么。 没有纠正楚子航的猜测，他搀扶着楚子航走到古德里安教授的面前，看向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教授，你有带治疗喷雾之类的东西吗？楚师兄他伤的比较重。” 古德里安教授表情有些尴尬，“医疗箱什么的都在车里面……” 这也不怪他，毕竟他们本来只是打算看看情况，就算步舜出现在放映厅，实在情况不妙他们也就放弃纠缠立刻开车逃走。 ——谁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就算是把卡塞尔里面最自由的那群精神病集合在一起，他们也想象不到会突然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面吧！ 古德里安教授心底后怕之余，又很感到有些雀跃，觉得自己要是能活着回去把这次的新发现写成论文，说不定还能在学院里大出一次风头…… “那个……这里有绷带……” 意料之外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边响起，三人回头望去，发现是陈雯雯咬着嘴唇，与一脸忐忑表情的苏晓樯举着两卷绷带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楚子航这时也想了起来，对着这两位“学妹”点了点头，“是网球包里面放着的绷带吧……夹层里面还有一只治疗外伤的喷雾，麻烦你们帮忙拿过来。” 苏晓樯连忙从一直拎在手里的网球包里面翻了起来，翻出一只没有标签的蓝色喷雾瓶，小心翼翼地交到楚子航伸出的手中，小声道：“是这个吗……？” “谢谢。”楚子航看了她们两人一会，然后示意路明非松开自己，从陈雯雯手里拿过绷带。 “伸手。” 随便给自己胸前喷了两下，他就对路明非喊了一声。 见路明非听话的伸出了手臂，楚子航举起蓝色喷雾瓶对准路明非血肉模糊的右手上下左右地喷了一圈，然后才拿起白色的绷带，小心地给他仔细地包扎了起来。 感受着楚子航那流畅又轻柔的动作，感觉手上痒痒的路明非对他的熟练有些好奇，于是小声地问道：“楚师兄，你经常做这种事情吗？” 手上的动作稍微一顿，楚子航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的妈妈有点笨手笨脚，经常会做菜的时候弄伤自己，我给她包扎得多了，后来也就习惯了。” 以握刀砍下恶魔脑袋时都没有半分颤抖的手掌给路明非包好受伤的部位，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扎了个蝴蝶结，最后包扎完了才感到有些尴尬。 倒是路明非看着被包扎好的右手感到有些新奇。以前不管是他受了什么伤，婶婶也只会先大声数落他几遍，然后再丢给他几包创口贴让他自己贴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贴心。 他觉得这位师兄人实在是实诚，远比看起来的那副冷脸要来得亲切，顿时感叹了一声：“师兄你妈妈一定很爱你……真好啊，可惜我没有妈妈。” 古德里安教授表情更尴尬了，心道乔薇尼不是你妈吗？因为她把你丢下了，你就不认他们当你父母了？ 不过路明非的情况，有妈和没妈也没什么区别，他一个外人也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楚子航更干脆地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一双黄金瞳微微睁大，看向远处：“有其他人过来了，看上去是人类！” 这一双黄金瞳带给他的不只有对其他混血种的威压，还有超常的优秀视力，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远方正快速接近他们的三个身影。但他的眼神很快变得有些古怪，因为等他看清了来人之后，发现这三人的样子看起来比他们还糟糕…… 路明非也看到了靠近的三人，表情同样变得十分怪异。 他虽然和楚子航身上都有不少的破损，楚子航更是完全靠着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死撑，但好歹有个一身脏兮兮的西装的古德里安教授拉高了平均线。 前方的三人却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简直比乞丐还不如，身上缠着的绷带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实在是凄惨无比。 “谢天谢地，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你们的敌人。” 花了点时间来到他们的面前，邓普斯看到眼前这么一群至少没缺胳膊少腿的人，心底也是一松，“没想到岛上还有你们这样的一群幸存者……之前你们都在什么地方躲藏？难道是哪个地下仓库吗？” 倚靠在他肩膀上的妮娜也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一群人虽然脚上有血一样的痕迹，但身体也都还有起伏。 比起死了，更像是睡了过去，这下幸存者的数量又一下子up了。 比尔博姆放下炼金枪械的枪口，视线在现场残留的爆炸痕迹和楚子航那一双醒目的黄金瞳上扫过，心中惊叹，“有着‘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混血种我们也只是听过，难怪你们能带着这么多人挺过路上恶魔的袭击，你们的同伴没事吧？” 「这群人也是混血种？」 路明非和楚子航心中顿时产生了各自的联想，最后是由楚子航开口道，“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们有可以暂时避一避的地方吗？” 视线在穿着白色裙子的陈雯雯和苏晓樯身上扫了一遍，邓普斯能够很明显地看出，这群人中占主导地位的是路明非、楚子航两人。 对身材壮硕，身上还没什么破损的古德里安教授、还有有着一双黄金瞳的楚子航多放了几分心思，三人彼此对视了几番，用眼神交换了意见。 对比现在战力十不存一的他们来说，眼前的这群家伙虽然有些古怪，但也是可以争取的战力。 基斯美斯岛上的末日来临后，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基本不会对同类抱有太大的敌意。恶魔的存在大大降低了人类内斗的概率，尤其是在岛上幸存者稀少，可供消耗的物资多还算充足的情况下，更加理性的混血种也普遍建立起了“一致对外”的阵营观。 毕竟再斗下去可能自己就先死了，谁也不想做那个第一个放弃的人。 所以对路明非等人，邓普斯他们的态度算是相当友好。 理清了思路，邓普斯点了点头，主动交底道：“有一处可以用来临时修整的地方，离得也不算远。” 末了，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之前杀死的恶魔长什么样子？” 被这么一问，古德里安教授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给邓普斯描述了一番楚子航和路明非共斗纸白恶魔的精彩画面。 但没等他说完，在听到了那只恶魔的特征的下一秒，三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惨白。 “快，让她把衣服脱了！” 妮娜对着陈雯雯的方向怒吼了一声，邓普斯更是不顾自己的伤势直接强行开启了言灵·青铜御座，向着满脸惊恐的陈雯雯扑去！ 第七十四章 异世界?龙与恶魔交织的末日! 听到妮娜的怒吼声，楚子航与路明非的眼神顿时一变。 比起楚子航，路明非更是在一瞬间想到了更多……尤其是在不久前他才刚刚在血坏的恶魔身上，体验过一次恶魔的装死技巧，路明非立即回想起了之前战斗中的某些疑点。 被砍下脑袋还能活动的身体…… 掉在地上后就融化消失的脑袋和尸身…… 还有被恶魔自己叫出的真名…… 『纸』、还有『白』？ 早已养成了好习惯，思考的瞬间他就已经动了起来。 明明慢了一步，路明非却以比邓普斯更快的速度拔起楚子航插在地上的村雨，冲向陈雯雯，直接的一刀对准她身体的中线斩下！ 在女生的尖叫声中，村雨的刀锋精准地从脖颈位置往下，瞬间撕裂了陈雯雯白色的连袖长裙。 神名之力加持下，路明非对力量和距离感的掌握无可挑剔。 足以切金断玉的刀锋甚至未曾触及少女柔软的肌肤，就已经完全地将陈雯雯的裙子连带着白色的吊带背心一同从中切断。 但也就在此时，裙子还接触着陈雯雯肩膀那一块袖子激烈地颤抖起来，闪电般生长出锐利的尖刺，疯狂地开始啃咬她的身体！ “啊！！！” 双肩位置袭来的非人剧痛，立刻让少女喉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路明非眉头紧锁，横向一刀斩下，以最快的速度用刀尖将她身上的衣物挑到一旁。 慢了一步的邓普斯为这不起眼的少年迅速果断的动作感到心惊，意识到他们小瞧了三人里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路明非。 但毕竟是能在末日后活到现在的人，他心中的惊讶没有阻碍他的动作。只见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打火机迅速擦燃，丢向被路明非挑到一旁的衣物，同时大喊一声：“妮娜！” 倚靠着比尔博姆的红发女子口中的龙文咏唱，也正好在此时结束。 一道奇异的风从她张开的嘴唇吹出，无声而迅速地掠过了邓普斯丢出的打火机，然后在下一个瞬间，立即膨胀为爆燃的火焰焚风！ 言灵·燃风！ 在言灵对应的五大系别中，『燃风』作为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天然靠近青铜与火之王一系。 俗话说“风助火势”就是如此，两种系别的言灵的结合，往往能够在彼此之间产生促进作用。 虽然因为事发突然，楚子航没能用君焰和她配合，但有一个打火机也够了，这个言灵的效果足以把打火机的火苗强化为能火化恶魔亲妈的铝热剂攻击！ 被焚风吞没的破碎衣裙在炽烈的火焰中不断挣扎着，生长出一根根海胆般的尖刺，不断地鼓起收缩，但却十分离奇地没能突破橘红色的火焰，攻击到近在咫尺的邓普斯。 “因为火焰的颜色吗？” 路明非回过味来，听到身边传来的哭声，又干脆地将自己身上黑色的衣服扯下，盖在陈雯雯的赤裸的上身。 刚刚眼睁睁地看着刀锋从身上擦过，又被粗暴地扒下了衣服的少女眼眶通红地跪倒在地，用力地抱着肮脏的血衣，努力地遮盖住自已的身体。 见她肩膀位置还有着两圈类似于野兽撕咬的伤口，不住地流血，楚子航将手中的喷雾丢给同样在那一刻被吓得哭了出来的苏晓樯，低喊一声，“先给她止血！” 说完，他才扭头看向身旁正在喘气的红发女子，语速快速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替她回答的是比尔博姆，这个男人的视线来回扫视着周围人的衣服，“必须要把所有人身上的『白色』都清除掉，否则纸白恶魔很快就会复活！” ——这并不是『寄生』。 而是『白』这一本身，就会成为纸白恶魔复生的养料！ 没有实际的接触也无妨，恶魔的本质是实体化的神名文字，所以完全可以不遵守物理规则，直接进行概念型的攻击。 “纸白恶魔七张脸沉寂的时候，就会在七分钟内，在它死亡范围内的『白色』物体上重生。” 死死地盯着火中挣扎的白色怪物，邓普斯表情有些沉重地说道，“如果在七分钟内没有清除掉身上的白色物体，它会直接杀死目标，占据尸体以『魔人』的姿态重生，并且在七天之后再度恢复为完全形态的恶魔……” 从他的神情能够看得出来，为了得出这个结论，他们必然经历了一番惨痛的牺牲。 “所有的白色都会成为目标吗？” 没有丝毫犹豫，路明非立即反手用村雨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动脉喷出的大量鲜血立即染红了缠满绷带的右手。 “这样可以了吗？”他看着邓普斯说道。 邓普斯看着这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少年，心中暗道人不可貌相，赞赏地点了点头，“剩点边角也没关系，只要主体不是白色就可以了……纸白恶魔只会在十厘米以上的『白色』中复苏。” “这也是你们在末日里得出的经验吗？”路明非把村雨丢向楚子航，左手按压住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帮大忙了。”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快速地说道，“他们身上的白色衣服也会成为目标……苏晓樯，帮个忙，我们得快点。” 小天女也泪眼朦胧地回过神来，心里庆幸起自己今天专门打扮时，在白色和黑色里面选了和陈雯雯针锋相对的黑色裙子。 不过现在在路明非面前，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小披肩给陈雯雯盖上，她跟着路明非一路小跑着去到之前被弗丽嘉子弹麻醉的同学身边，用力地扒起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邓普斯和古德里安教授也同样一齐行动了起来，剩下的楚子航和妮娜算是伤员，暂时由比尔博姆看护。 他们动作很快，七分钟的时间也还算充裕。 纸白恶魔的“显现”一次只会出现在一个目标上，这一点给了他们不少余裕。 也幸好这次文学社聚会，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完美驾驭白裙子，女生里只有陈雯雯一个人穿的是白色。赵孟华为首的男生穿的也都是黑色西装，只要拔掉他们的西服内衬就行，对几位混血种而言也不存在下不去手这种说法。 路明非自不用说，末世后的基沃托斯里面连女人的尸体他也见得多了，和他类似的邓普斯也对女高中生的身体没什么兴趣。 楚子航不小心非礼勿视到的时候会在心底低声道歉，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一点尴尬……反倒是古德里安教授这个老光棍有点脸皮薄，苏晓樯脱掉几个女生的内衣的时候他还扭过头去，口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不是在向哪位祈祷。 最后堆在一起的白色衣物，在楚子航主动代劳的君焰下被烧尽……路明非心中一直存在的那种危机感终于消失不见。 “这样，就算是暂时解决纸白恶魔了吧？” 昏迷的八名男生和四位女生被他们拖到一块，苏晓樯照顾着还在低声抽泣着的陈雯雯，路明非与几位混血种重新聚集在一起。 就现状开始重新讨论，交换彼此的情报。 不过，搀扶着妮娜的比尔博姆审视了一遍地上昏迷的那些一看就是学生的少年人，率先打破沉默，沉声道： “几位……其实并不是这座基斯美斯岛上的人吧。” “你们是来自异世界的外乡之人，对不对？” 第七十五章 首席留下的身影，前往信号发源地 “一片区域的‘领主’被击败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其他恶魔入侵。” 比尔博姆双手抱胸，“所以，我们现在有时间……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被看出来了。 楚子航心中一凛，正待说话，就听见路明非开口说道，“我想你们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观察能力和警惕性是末日求生的重中之重，没有点眼色的人早就扑街了。 路明非看这座城市的废墟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积累下来的，可见面前这些混血种多半已经在末日里生存了一段时间，那也就不能把别人当成傻子，以为自己这一帮什么都不懂的人能够瞒得过去。 “你们不是一起的吧？” 扶着妮娜的邓普斯看向路明非，认真道：“像你这么老练的人，和那边的温室里的花朵有本质上的区别……先生怎么称呼？” 之前路明非干脆利落地割开自己手腕放血的行为，令他心底也感觉十分震动，其中透露出的狠辣和果敢，根本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 和其他人一比，路明非的这种特质就更显得鹤立鸡群，哪怕是楚子航也无法与他比较。以至于邓普斯觉得路明非更像是个在末世里爬摸打滚过几年的老练猎人，只是因为一点点原因，才和这群外乡人走到了一起。 而且现在看去，路明非割开的手腕也已经悄悄地完成了止血。 他不知道路明非到底是什么能力，只知道像这样的狠人，能不为敌就绝对不要走到对立面上。 “路明非。” 自我介绍了一句，路明非看向楚子航，楚子航也随即沉声道：“楚子航，还有古德里安，几位如何称呼？” 邓普斯三人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有些急切地问起：“你们是怎么来到岛上的？基斯美斯岛已经被迷雾彻底封锁了快一年的时间，我们根本没有见过来自外界的人……” “不对……” 他的话语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变，“外乡人……你们知道「首席」吗？” 基斯美斯岛？「首席」？ 路明非和楚子航眼神立刻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楚子航知道「首席」，这是那个叫作步舜的男人的自称，在巧合地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他没想到突然会在邓普斯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难道那个神秘的男人就是来这个异世界？ 路明非更是直接来口问道，“几位大哥，关于「首席」你们知道多少？我们也正在找他！” 从二人态度的变化里多少察觉了些什么，但邓普斯摇了摇头，“我们对「首席」了解的也不多……他是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救了当时被恶魔追杀的我们，然后问了些岛上的情况就离开了。” 回想了一下，邓普斯又说道：“他问过我们知不知道‘卡塞尔学院’，还说自己在找人，但我们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说完，就直直地注视着三人，希望他们能给自己答案。 听完这些话，楚子航心中顿时出现了更多的疑惑，面前的这几个训练有素的混血种，竟然连卡塞尔都不知道……换在他们的那个世界，这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里的确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古德里安教授的表情有些激动，“这里真的是异世界吗！那个、我、还有……我想说这绝对是个能够震惊世界的发现！整个科学界都会被颠覆！” 但他看着邓普斯三人兴致缺缺的神情，又忍不住问道，“几位，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震撼人心吗？如果这些东西公布出去……” 妮娜打断了古德里安教授的话，有些激动地说道：“先生，我不知道你以前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但是在末日降临后，所谓的科学界、学术成就早就成了一团狗屎！” “所有想要离开这座岛的人都死在了迷雾中，我们甚至看不到半点希望，你说的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被她的话噎住的古德里安教授表情尬住，作为彻头彻尾的学术工作者，一路上也是被楚子航和路明非保护着混过来，他还真没有对所谓的“末日”有足够的危机感。 眼下被红发女子的话撕裂了心底的那一层侥幸，他顿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抱歉。” 心底对这位教授的单纯摇了摇头，路明非心中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分享一些“独家情报”。 他看了一眼楚子航，沉声道：“舜哥……也就是「首席」告诉过我，我们之所以会出现这里，是因为两个世界出现了链接和重合。” “我们只是恰巧出现在末日降临的最初地点，才成了最早一批进入到这个世界的人。” “他还说，‘这不是属于我们世界的末日’，就算放着不管也迟早会被解决掉。” 楚子航也微微蹙眉，回忆着自己和步舜初次见面时的惨败，试图从中回想起一些被他忽视的细节。 过了半晌，他忽然对路明非说道：“他曾经说过，他来到你的城市是因为发现了末日的钥匙……还说了恶魔和末日的事情。” 邓普斯也感觉到很不可思议，“也就是说，你们的到来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位首席阁下也确实和我们说过，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有新的外乡人来到岛上……听你们说的话，他的目标其实是解决这场末日？！” 他们都曾经见识过步舜的强大，那支配着黑色的机械巨龙、轻易地碾碎恶魔的身姿简直有如，实在是令人不禁心生向往与崇敬。 如果是那位的话，他们甚至也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的确能解决这将他们困顿于此的末日……因为如果连那样的强者都无法做到的话，他们的努力又还有什么意义？ 但邓普斯也很快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握拳让自己努力地冷静下来，“不，这件事的确很重要，但我们也要再找到那位阁下才行，我想亲口问问他，他到底对我们岛上的末日知道多少事情！” 妮娜与比尔博姆对视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对这场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们的末日，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知其起因，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结束。最大的恐惧，往往正是因为“无知”……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路明非等人也只是知道一点关于末日的边角料而已，远不如那位似是能够自由地行走于不同世界的首席阁下！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末日的事情，更是知晓要如何才能结束末日…… 或许所有的答案都能在他的口中得到解答！ 想到这里，邓普斯立刻开口道，“首席阁下在离开前，问过我们一些事情，其中有关于我们原本行动的事情。我们此行本来是要去寻找一个突然出现的救援信号，那位首席阁下知道之后，对这件事的态度十分微妙……” “我想，他或许也会前往那个救援信号的所在之地！那里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肃穆，更是带着视死如归的『觉悟』！ 哪怕是重伤得连行动不便的妮娜也和他有着同样目光，被末日折磨至今，所有从那黑暗的日子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就没有一个不对这场灾难深恶痛绝的。 就算是死，他们也想在弄明白这背后隐藏着的东西之后再死！ 在邓普斯变得激昂的声音中，路明非和楚子航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七十六章 鬼迷心窍的楚子航，告诉你我最大的秘密! 到了现在，楚子航也不把路明非当做是一位需要他来邀请入学的新生看待了。 路明非的老练和强大实力，甚至令他感到疑惑，他很难想象一个几个月前还是那么一个任人欺压的小透明边缘人，会在短时间内获得如此匪夷所思的成长……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找到卡塞尔之后经历了一番为时不短的训练，才掌握了血统与言灵的力量，所以楚子航才更加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那个叫步舜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应该说，这种改变真的只是因为那个人吗？ 在路明非的身上，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楚子航是个习惯把疑问放在自己心底的人，路明非用村雨干脆地切开手腕放血的时候他差点被吓住，单纯是因为面瘫才没被别人发现。 可之后他发现路明非似乎已经很习惯于受到这种伤势，甚至就连治疗喷雾也没用，伤口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愈合了——恐怕连他自己，也只能保证在暴血后能够拥有这样的恢复力。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混血种，真的还能被叫作是人吗？ 但学院会如何看待路明非和他无关，楚子航已经确信一点是，作为战友的路明非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在被纸白恶魔击倒的时候，他迟疑了几秒要不要在古德里安教授面前使用暴血。但就是在那几秒种的空隙里，路明非站了出来，以惊艳无比的手段击败了恶魔。 所以他心里理所当然地承认，路明非的确赢过了自己，能做到这一点的他就不应该被看作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甚至在现在的楚子航心里，路明非已经比学院里被大多数人认为是他的“宿敌”的凯撒·加图索更值得他在意。 凯撒的一厢情愿罢了。 如果能使用言灵，他很轻松就能击败凯撒，更别说他还有暴血这种混血种内战相当于开挂的技能，开启暴血之后就算是来十个凯撒他也能给爆杀了。 所以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把凯撒当做是自己的宿敌什么的，顶多是算在“有竞争关系的同学”这一类，倒是凯撒对此非常在乎…… 他觉得，现在让凯撒与路明非交手的话，可能会被轻易击败吧。 路明非那神乎其神的枪法，楚子航觉得已经不能用『技术』来形容，纯粹是他想要射中什么地方就能射中目标。 如此鬼神一样的天赋，实在是令人敬畏。 再加上那特殊的“言灵能力”，搞不好就连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产生这个念头之后，一向习惯于单打独斗的楚子航竟然鬼迷心窍般，悄然生出了某种「本不该存在」的想法。 ——要是与路明非成为同伴，自己寻找奥丁的道路，会不会更顺畅一点？ 或许是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对与自己的过去有些许类同的路明非，他心中隐约产生了几分不一样的观感。 不像是凯撒那种家大业大、举止豪奢的贵公子，路明非算是双亲失踪，又与他同样的出身平凡，还有这种近似于和自己一样被什么人选中的经历……甚至就连理智中带着些许疯狂的作战风格也颇为类似。 一个足够理智、有着自己坚定的目标，还实力强大的同伴，对于一直都孤独地背负着一切的楚子航而言，的确是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 他无法与他人配合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觉得其他人配不上自己，甚至可能会在他的作战中被随手误伤，但路明非用自己的实力获得了他的认可。 二人都有彼此隐藏着的东西，也默契地不去过问对方的秘密。 即使见面只有很短的时间，甚至差点刀枪相向，但这种无形的默契却确实存在于他们之间。也正是因为同样有着“对方是自己的同类”的感受，二人接触下来，对彼此的观感都相当不错。 而且……也不只是楚子航自己这么想。 在楚子航看不到的地方，血红色的蛇影悄悄地从他的后颈位置冒出头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路明非。 「嘶嘶~的确是同类的感觉耶。」 察觉到他人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路明非转过头去，也正好与注视着他的楚子航对视在一起。 心底对这位仕兰中学的前师兄挺有好感，路明非对楚子航露出些许友好的笑容，问起：“师兄你的状态现在怎么样了，可以行动吗？还是说你要在这里休息一会？” 他对楚子航的顽强意志，也是心怀敬意。 挨了那么重的一击，胸骨肋骨多发骨折，现在却还能像是没事人一样地站在这里。 不看身上衣物的破损和血迹的话，他可能还以为楚子航只是在地上摔了一跤，而不是受了常人必须要进急救室哀嚎个半天的严重伤势。 这搁平时，他怎么也得给竖个大拇指，恭恭敬敬地大喊两声，“硬汉”！ “我想继续和你一起行动。” 楚子航答道，脸上还是那副面瘫样，一般人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他默默地体会了一下胸背位置仍在不断传来的剧痛，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微妙的提高，此时受到的伤势也比想象中的要轻……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血统突然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至少在此刻来说这是件好事，不至于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拖累。 想了想，他对着路明非轻轻颔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稍微离远一点。 意识到这位师兄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路明非好奇地跟着楚子航，很快走到了附近一处断壁的阴影处。 这里远离古德里安教授与邓普斯三人组，稍微说点什么和做些事都不会特别地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二人在此处站定，楚子航认真地看向面前手上还缠着自己包扎的绷带蝴蝶结的少年，开口道：“……接下来的事，请你帮我保密。” 在路明非这位“学弟”的注视下，黑发的青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将巨量的氧气吸入肺中。 下一刻，他稍微有些凹陷的胸膛挺起，一阵细碎的骨骼碰撞声紧接着响起。路明非恍惚间，仿佛听见了血液如同奔流的江河般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然后下一秒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幻听。 在路明非猛然瞪大的双眼中，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楚子航胸口结痂的伤口泛起森然的铁青色，变得充满生机的细胞开始增殖，一层细腻的龙鳞在他的胸口生长而出！ ——暴血技术，精炼血统！ 是的，此刻在路明非的面前，楚子航公开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第七十七章 巨兽的呼吸，末日的心跳 “师兄……你这是……” 看到楚子航如此直白的演示，路明非才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是『混血种』。 古德里安教授之前在车上和他说的龙族、混血种什么的，空口白话，给不了他半点的实感。 吸血鬼什么的都好歹有影视形象，可你龙呢？ 龙也分好几种呢，有角的大蜥蜴是龙，龙图也是龙，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他又不能用眼睛直接看到别人体内dna里面的不同。 但是现在楚子航用自己作为例子，告诉了路明非什么是混有龙族血统的人类，混血种体内的『龙血』又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自楚子航伤口上生长出来的铁青色的鳞片，有着近似于金属的质感，填补了他血肉的空缺。令人不适的细碎声音里，一些沾染血丝的白色碎块从他身上掉下。 随着沸腾的龙血，楚子航体内那些实在是过于破碎的骨骼也被蠕动的肌肉从伤口处挤出，其中保留完好的那一部分则是以震惊医学界的速度迅速增殖骨质，被催生为强度更高的骨骼。 在龙血的纯化作用下，楚子航双眼的黄金瞳色泽变得愈发明亮。 无形的领域张开，造血系统吸收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能量，不断地补充着他恢复过程中损失的血液。 受伤的部位极其迅速地更新迭代出更富有活力的细胞、生长出更加强韧有力的肌肉……同时在dna的记忆下，他粉碎的肋骨和胸骨也几乎完美地回到了应有的模样。 但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代价。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身躯也正在迅速地非人化，进行着从“人”到“龙”的转变。 『暴血』开启之后，龙血的意志正在迅速地增长，一股凶暴的情绪不自觉地从胸中涌出。 楚子航注视着路明非的视线本能地变得充满敌意与威压，同样生长出了青色鳞片的双臂死死地握拳，似乎下一秒就会向着前方轰出。 这是他体内的龙血对危险目标的潜意识反应，证明在楚子航的潜意识中，路明非是他暴血之后也必须要慎重以待的危险对象。 但楚子航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强行抑制住了龙血纯化时给混血种带来的那种更胜于幸快感的冲动，咬牙解除了暴血状态。 进行中的龙血纯化被迫终结，他体表生长出来的青色鳞片以违反常理的方式向着身体内部收缩，解离为基础形态的龙血细胞，随后进入潜伏期。 正在向外骨骼异化的骨骼也同样极不科学地主动收拢，在楚子航身体内伪装成和人类骨骼相差不多的状态。当外表看不出他的异状后，楚子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完全恢复了健康……甚至是，更强！ 但在路明非眼里，这种不自然的“健康”，就有种饮鸩止渴的味道。 “师兄，你……”他忍不住皱眉问道：“这种看起来很好用的东西你却要藏起来，肯定什么地方有问题对吧！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没有关系。”楚子航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只要还能继续战斗就好。” 暴血是种无异于自杀的技巧，甚至根据个人情况可以分为手刹启动和弹射起步，使用者可以用自己喜欢的速度飞快地一头把自己撞死。 但楚子航这个人，本来就不怎么珍惜自己的性命。 或者说，在他的目标面前，性命什么的也是可以被放下、被舍弃的东西。 楚子航的想法很简单，不只是邓普斯三人想从步舜那里知道这个世界末日的真相，他也想问问步舜“被奥丁选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追寻父亲和奥丁的踪迹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到了一点可以看见的曙光，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他不想错过接下来的战斗，只是以他之前短时间难以愈合的伤势，势必会成为众人的累赘。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拼一拼，使用暴血这种危险的技术来恢复自己的状态……再怎么说，用几秒钟的暴血来奶自己一口，总比在和战斗里面持续开着暴血的副作用要小。 “我刚才使用的叫作『暴血』，在学院里这是被禁止的技术，为了避免被教授看出破绽来，拜托你和教授沟通一下，让他留在这里吧。” 楚子航说起他拉着路明非走到这边上的主要目的，“这次的行动，你、我，还有邓普斯先生三个人去就好。” 混血种就算是有龙血在身，也不是谁都适合战斗。古德里安教授算是正儿八经的文职工作者，教教书写写论文可以，让他去和危险的敌人拼杀简直是谋杀。 路明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认真道：“妮娜小姐的伤势还是很严重，就让她和教授一起呆在这里吧，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块区域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其他的恶魔袭击，比跟我们一起行动更安全。” 比起被卷入袭击中成为他们的拖累，古德里安教授还是继续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 要是回不来，就得靠他和比尔博姆来照顾剩下的人了。 二人就行动方针很快达成一致。 一个人回到原来的地方，路明非对着表情还是有些落寞的古德里安说道：“教授，你就呆在这里，和妮娜小姐和比尔博姆先生一起保护剩下的人吧。” 古德里安教授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他认定的“s级”学生，声音低落：“抱歉……我本来是想当好你的老师，给你一点帮助的……” 他是打心底觉得路明非十分优秀，又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加入卡塞尔对他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等路明非顺利入学，在他的教育下走上人生巅峰，他也就能为自己教导出了一名“s级”学生感到自豪，还能在曼施坦因这个老朋友的面前嘚瑟嘚瑟。 原本以为招生计划在诺玛的掌控下应该会十分顺利，但现在一切都乱套了，他甚至还成为了拖后腿的那个……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在学生的面前，他一定狠狠地出丑了吧。 路明非摇了摇头，和卡塞尔二人组会和后，他还是第一次对这位教授露出笑容，“没关系，教授，你是个好人。” 一击必杀。 收到了学生送的好人卡的老人脸上浮现错愕与惊喜，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在中文语境中蕴含的深意。 不过路明非也确实不讨厌这位有些天真的小老头，谁对自己抱有善意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眼下他也只能在心底对古德里安教授说一声抱歉。 旁边三人组看着路明非，见他结束了对话，顿时由领队邓普斯开口：“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吧？” 路明非点了点头，“我还有楚师兄会随你们一起行动，邓普斯先生，你们呢？” 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发女子，邓普斯下巴轻点，“我一个就够了。” “那就行动吧。” 路明非接过妮娜主动递给他的炼金枪械，沉着的许诺道：“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各自想要的真相。” …… …… 身穿白色制服的步舜迈步行走在荒芜的城市废墟中，身边跟着对周围千篇一律的环境感到无聊的白发少女。 雪风嘟着嘴，牵着他的一只袖子，有些按捺不住地喊道：“指挥官，我们到底要去找什么啊？” “找最后一个进入到这个末日世界的外乡人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头顶两只可爱的猫耳，微笑着安抚雪风，“你有没有听到，一些不属于我们的心跳？” 似乎是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中跨越了某个界限，周围隐约出现了些许未知的变化。 表情一下认真起来的雪风睁大双眼，视线在周围死寂的废墟上扫过，猫耳竖起。被自家指挥官点醒，她突然听见了某种巨大的风声，以及无形却如同雷鸣的心跳，顿时脱口而出： “心跳声……不止心跳，还有呼吸！很大呼吸声！” “简直像是怪兽一样！” 步舜推了推眼镜，转过身来，对他们来时的方向说道：“就是如此……所以，我们已经开诚布公，能否出现与我见上一面呢？” “这位拥有皇血的朋友。” 第七十八章 混血种所不知道的，龙的世界 ——最后的一个，『外乡人』。 现在能够出现在这个末日世界的，拥有皇血的混血种，有且只有一人。 穿着一身不太适合在树林里活动的枫叶色和服，脚下穿着棉袜踩着一双桐木色的木屐，左边额头有一只小巧的血红色尖角的清秀少年，从隐藏身形的废墟中走出。 源稚女站在背后荒芜的阴影里，秀丽的容颜上是一幅凛然的神情。 “你知道……‘我’吗？” 步舜微笑看着警惕十足的源稚女，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更多。” 说完，他向着源稚女伸出右手，“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也就说明你也是被选中的人。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孤身一人行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要与我同行一段时间么？” “末日？” 源稚女轻抿嘴唇，注视着面前带着奇怪的白发猫耳少女的男人，迟疑道：“……可以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吗？” 和路明非分别后，他还没有做好回到另一个自己的牢笼中的心理准备，却发现自己再次拥有“视野”时，就已经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过出现在基沃托斯的经历，他接受起来很快，但这个地方的危险也远超他的想象。 高纯度的龙血带来的本能在提醒他，这片区域内沉睡着什么可怕的生物。飘荡在浓雾之中的呼吸有如暂歇的风暴，心跳如末日的擂鼓，天然就能够唤醒人类这种渺小之物刻印在血脉深处的恐惧…… 那是人类尚未成为人，匍匐在巨物脚下狼狈挣扎时所留下的久远记忆。 混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让源稚女知晓了沉睡着的巨兽的名字。 ——『龙』。 他迫切地想知道更多这里的状况，知道如何离开，更想要知晓分离后的搭档、他的新朋友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 “当然可以。” 对于好学的学生的恳求，步舜笑着点了点头，给人的感觉无比温和礼貌：“我很习惯为他人解惑。” 不如说，源稚女的疑惑，本就是他的意愿。 镜面领域已经覆盖现实，副本的准入人员确实只有与路明非和楚子航有关的文学社众人，以及古德里安教授。 但现实里面没有其他人能进来，镜像副本本身却可以容纳另外的“穿越者”……在这场他所铺垫至今的剧本中，又怎么会让源稚女这位学生置身事外呢？ 也正如他所想。 源稚女保持一个两个身位的距离，跟上了步舜的脚步。 烟尘与石砾自由地在这个死寂的世界中漫步，一路上看不到半点的生机，就连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杂草，也纷纷枯死在薄雾下石缝中。 与步舜一同走向这片荒芜废墟的更深处，源稚女越是前进，就越是感到莫名的寒意。 生命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所吞食，死亡在这里被死寂取代，像是进入到了生者不应该跨入的领域。 他在风间琉璃的记忆里面见过那些疯狂的鬼，见过吃人的人，甚至见过沉眠于死亡之中为上位者驱使的死者侍从……但就连自号“龙王”的风间琉璃，也并没有真正地体会过『龙族』的力量。 “你在疑惑，敌人的强大对吧？” 一路行走，步舜也将基斯美斯岛和迷雾末日的事情告知了源稚女，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对此，他只是淡然地叙说着事实，“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在龙已不在的世界里，自以为主宰了世界的混血种，已经失去了对【强】的概念。” “当他们在南非把发现的次代种烧制成雕像，把发现的龙胎放入福尔马林的罐头里，就有了一种自己成为了能够主宰龙的命运的、‘神灵’般的傲慢。” 人类，真的了解龙族吗？ 混血种，真的能够认知到龙的强大吗？ 步舜已经体验过了不少【龙】要素的副本，那些与小说里的记载不同的表现，才让他深刻地认知到人类的弱小。 “诚然，混血种可以说，他们通过自己自豪的科技以及炼金技术，征服了过去无法比拟的强敌，就像是用坦克和飞机狩猎霸王龙一样。”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一颗突然落在他掌心的彤红苹果，五指用力：“智慧与知识，人类以孱弱之身征服大自然的最大武器，数千年的文化结晶……” “就像是一颗这样的果实，很好看，不是吗？” 源稚女看向被步舜捏在手中的彤红果实，皇血赋予他的超常视力让他清楚地看见了，苹果上悄无声息地裂开的道道裂纹。 “你想说，人类智慧的结晶，在龙类的强大力量面前只不过是好看而已，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粉碎？” 他理解了步舜的意思，却又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步舜则是在他问出口前，回答了他心底的疑问，“在龙类支配你们所在的星球的数十万年，甚至更加长久的时间里，难道它们就只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兽吗？” 源稚女沉默不语，按照风间琉璃接受的教育来说，似乎这个时代的混血种都是这么认为的。 「龙不过是一群强大的野兽，甚至喜好互相杀戮，只是靠着强大的血脉与潜藏在血统中的言灵能力才成为了世界的主人。」 「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拥有着人类的智慧，我们用盗来的火燃起了圣焰，用知识与科技将那些狂妄的野兽终结在了他们的王座上。」 ——在绝大多数的混血种所接受的教育里，都这样告诉他们。 甚至就连龙王拥有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这一点，人类也都没有确信，只是当做是一种『推论』写在隐秘的文书中，仅仅只在少部分人之中流传。 更多的人心底，龙就已经完全等于一群已经被世界所淘汰的野兽。 “‘不逊色于人’……哈哈。” 步舜脸上少见地浮现出微笑以外的情绪，嗤笑着，“这种自傲的想法，不觉得很可笑吗？人类在写出这样的宣言的时候，就已经将其他的生物全部都置于自己之下，以万物的主人自居……” “即使在混血种的历史中，他们本来只是龙王的玩具、一群不那么好用的奴隶？” 源稚女有些无法接受这种过于赤裸的语气，忍不住蹙起秀眉，“这位先生，我并不是来听你吹捧龙族的！我想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的情况，想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才陷入了末日……” 但没等他说完，少年的声音就忽然卡壳在了那里。 在男人的笑容里，源稚女逐渐意识到了一个其实已经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他有些难以理解的喊道：“这个岛上的末日，是因为龙族？！” 也正是在此时，他们同行许久，高楼与街道的废墟交汇的中央，一个不断涌动着迷雾与气流的巨大空洞突然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昏暗的天色根本无法照亮巨洞的底部，与废墟和自然都格格不入，完全无法认为是自然或者人类的造物。 映入源稚女眼中的这个洞穴，像极了深渊的入口。 步舜在空洞前停下脚步，单手抱胸，支起的右臂推了推镜框，淡然道：“用这座岛上来形容有些偏颇，这个世界之所以迎来了末日，其中的因素之一就是【龙】……命运被决定后，世界便会顺应着它的轨迹，变化为应有的模样。” “这就是末日，『龙』就是此处一切生命的裁定者、终结者。” 他注视着前方那沉睡着不知名的龙的巨洞，像是谆谆教诲的老师般轻声说道，“现在也只有在这样的世界里，你们才能见到真正的强大……的一角。” 不只是龙的强大。 ——还有『我』。 第七十九章 【主线任务】，路明非、楚子航，还有源稚女 【诸神黄昏的命运已经被定下，终结一切的时刻来临之际，所有的神明都奋起反抗。】 【第五个太阳纪的终结，便是诸神之神与世界的约定之日。】 【——《审判日》】 这句被记载于名为《审判日》的文书中的记录，是步舜在完成一次每日副本任务的时候获得的奖励，于此同时还有一个成就也达成了完成条件。 【“于末日响彻前的始音”】 【你知晓了这个世界不曾为他人所了解的秘密，被确定的终结、约定的日子，审判以及诸神之神与世界……现在的你，终于与那些为了反抗末日而挣扎的龙与神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所有的命运，都会随你的意愿而改变。】 【奖励：青辉石*1200】 小说作品可以反复吃书，混血种自己的记录会错，古老的记载会遗失在时间长河中……但系统的成就提示不会。 奖励是不会骗人的。 确认了这个成就带来的评语与奖励，步舜如此思考过。 如果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经历看做是一场游戏，那么自己真正的敌人是什么？ 任何一款游戏，都有自己的主线，对吧。 就包括大家广泛认为没有剧情的碧蓝航线，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系列连贯的主线。 不管有多么低劣的小说，至少也要有一个最基本的主线才能发展下去，否则很快就写无可写，变成烂尾都算不上的太监。 现实就更是如此，他已经确实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与遇见的人的故事，也会按照一个理应存在的逻辑延续。 现在他可以说，自己的【主线任务】已经很明确了。 ——对抗末日。 他与那些为了反抗而不断尝试挣扎的龙王们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这个形容确实非常精准。 就像是北欧神话里面的那些神明明早已经知晓了注定的末日将要到来，却还是不断地试图反抗一样……没有人愿意静待死亡的光临。 弱者顺从命运，强者反抗命运，至高者创造并支配命运。 座上的龙王就是诸神，他们不甘心于命中注定的寂灭，所以各自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他们尚且如此，身为人类的步舜也自然会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 他向往着的是自己能与自己爱着的人一同幸福生活下去的平静人生，为了能够安然地过上酒池肉林、被女仆机娘环绕让人羡慕的日常，在这场末日赛跑的赛道上他就不可能让自己落后于人……因为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决定自己过什么样的人生！ 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的手中，所以，才要『争』！ 有成为【执棋者】的能力，就一定要做那个能够笑到最后的棋手，让棋盘上的一切走向自己想要的发展！ 所以此刻步舜对着身边的源稚女，淡然地开口：“生存，就是一个不断夺取的过程。” “这个世界的人，只是觉得自己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突然间就要夺走自己的家园，夺走自己的一切……但事实就是，有的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必须要通过掠夺才能活着。” “无论如何做出怎样丑陋的事情，即使爬行也要向前前进……” “对这只沉睡着的龙而言，他既是这座岛上的末日裁定者，也是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可悲之物……”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步舜垂下眼帘，“抱歉，有点啰嗦了，我只是……有感而发。” 源稚女遥遥地望着那传递着呼吸与心跳的巨洞，也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问道：“它是这座岛上的末日源头？” “对。” “要离开这里，就要打倒洞里面的龙？” “确实如此。” “要怎么打倒它？” 兜兜转转回到了这里，步舜忍不住笑了起来，回想到了那个古老但一直很好用的游戏笑话。 我要刷装备但是打不过副本→那你去打副本刷装备啊→我要刷了装备才能打过副本→那你就去刷装备啊！ 他把手里那颗苹果向着洞穴方向丢去，看着忽然满脸错愕的源稚女，微笑道： “只要……够强就好了。” 鲜艳的果实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无法理解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岛上的巨大洞穴中，忽然响起一声剧烈的心跳。大量的气流疯地向着洞穴涌去，混合着清晰可见的白雾，在众人的眼前生成了模样壮观的巨大涡旋。 涡旋收缩，延长为风暴的长柱，似乎连接了天空与深渊。 看着那酝酿起的暴风，步舜对睁大了双眼，双臂护在自己跟前的源稚女说道：“你应该知道，自然界中有些生物是会使用诱饵来捕食的吧。” 比如说安康鱼，就会通过自己的发光器官，捕食那些被光源引诱而来的生物。 “沉眠在这里的龙，其实是不能随意地活动的，而且在过于强大的力量下，能够感知到那份恐怖的恶魔们都不会主动接近这片区域。” “所以，它唯一能够诱捕到的，就只有会因为本能之外而行动的人类。” 如此巨大的异象，整个基斯美斯岛上的存在都能清晰地看见。而那些隐藏在岛上各个基地内的幸存人类，看到这样熟悉的场景，就更是不由得回想起末日降临的那一天。 也是如此阴云漫天，通天彻地的风暴之柱席卷而下，无尽白雾席卷整座岛屿。看似稀薄的雾气，进入之后才会感到它的无穷无尽，它就如此封闭了岛上与岛外，也将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的希望断绝…… 有些艰难地睁着眼睛凝望那风暴之柱，源稚女此时忽然间听见了心底响起的尖利声音： 「怎么才没过多久，你就又碰到了这种家伙！」 ‘血坏？’源稚女在心中有些惊喜地问道：‘你知道那里面的家伙吗？！’ 刚刚在他的意识中苏醒的血坏的恶魔，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认识！但那家伙的身上有比你更强烈的味道，还有绝对不逊色于本大爷的恶魔的气息，简直就像是什么混合体……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这种杂种一样的东西啊！」 它说的不屑，但就连源稚女也能体会到与自己定下契约的恶魔的谨慎与畏惧。 显然……那即将出场的“东西”，就是连自大的恶魔也不愿面对的存在！ 自己要如何才能和这种生物战斗？自己这一身“皇”的血统，真的能在那种怪物的面前取得战果吗？ 就在源稚女心中急切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已经十分熟悉的喊声： “琉璃！” 第八十章 路明非，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琉璃！” 熟悉的声音、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名字，源稚女转过头去，看到了正在飞快地向着他们跑来的三人。 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西装，路明非和梦里稍有差距的样子，第一时间进入到源稚女的眼中。 未曾打理的稍长黑发随意地翘起，曾经空洞苍白的双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充满了神采。少年身形不算健硕，身上的衣着也多有脏污，但在长久的时间里都被禁锢在那个名为自我的囚笼里的源稚女而言，却是难得的一束光明。 他是他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在死而复生之后，才得以侥幸拥有的『友人』。 因为现在已是一无所有，所以才对能再一次的获得而感到开怀。 即使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一起说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他也能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吧。 源稚女就是这样一个无比容易满足的人，他并不像其他的混血种那样与生俱来般的就会去追求权与力，但他却能为了朋友、为了家人去做任何事情，所以此刻他心中想的是—— 「明非他想要做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视野里，暂且相别又立刻重逢的搭档也对他露出了笑容。 除此之外，自己这位搭档的旁边还有一个手里拎着一把太刀的高冷面瘫男。一个他也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带领着路明非与这个太刀男一起靠近，似乎是在充当他们的领路者。 这正是路明非、楚子航，还有作为添头的邓普斯三人。 “明非……” 虽然性格上仍是过去那个内向的乡村少年，但他的身体内流淌着“皇”的血，又有着一部分身为“龙王”的风间琉璃的记忆，源稚女就绝不会是个蠢货。 在路明非喊出他的“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在外人的面前提醒自己隐藏身份……同时也意味着，与他同行的两人中，有必须要他隐藏身份的对象。 事实也正是如此。 路明非认可楚子航，却怀疑卡塞尔的用心。 所以路明非当然不会在卡塞尔出身的楚子航面前，主动暴露自己秘密搭档的真实信息。 他现在已经充分地理解到了源稚女作为混血种拥有着何等超常的实力，那么以此推论，现实世界中源稚女的主人格、“风间琉璃”的身份就绝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尽管他现在并不了解那些秘密，但这不妨碍他把这当做是自己和搭档的“私事”……在确定谁可以信任谁可以依靠之前，他不准备把源稚女的事情告诉步舜和熙晓以外的任何人。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不像楚子航警惕地停下脚步，也不像邓普斯因为敬畏而驻足。 路明非第一时间赶到步舜与源稚女的身边，表情也自然而然地轻松了起来。 比起还需要隐瞒什么的楚子航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邓普斯，呆在这两位的身边，令他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安心』……此时见到源稚女也出现在这座岛上，路明非诧异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同时，也感到些许重逢的惊喜。 虽然从梦境苏醒到现在，现实中也没有过去几个小时。 但接连发生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邀请，还有和文学社聚会等等的这一系列的事，却已经让路明非产生了一种和朋友分别了许久的错觉。 扫了一眼那远处大洞处还在不断旋转的风柱，是个人都会觉得这是最终boss即将登场的前奏，路明非用眼神向自家搭档示意道：“琉璃，遇到舜哥之前，你没碰到什么危险吧？” 之所以是遇到步舜之前，那是因为他觉得在步舜的身边源稚女就足够的安全，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质疑。 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靠近到路明非的身边，源稚女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扭头望向仍在遥望前方的绝景，又似乎与路明非十分熟络的步舜，蹙眉道：“你们……认识？” 见到搭档有些疑惑的表情，路明非点了点头，目光明快又真挚：“对！” 如果说熙晓是给予了他希望、将他从地狱一样的现实拯救出来的老师，那么步舜就是给予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尊重和认可，带着他走出过去阴影的朋友、前辈！ 正是他们两人的存在，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路明非一向恩怨分明，谁对他好他就认谁。所以即使步舜表现得如此神秘，他却也还是愿意信任他——甚至他现在还想把源稚女也邀请到法奥斯学院里面去，看看步舜这位「首席」有没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毕竟按照步舜以前对他的说法，他现在正在发愁招生的事情，不是吗？ 前辈为后背解决一些麻烦，也是应该的嘛。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见到了路明非脸上洋溢的轻松神采，源稚女点了点头，对步舜的态度瞬间软化，歉意地低下头说道：“抱歉，舜先生，之前是我冒昧了。” 既然是路明非认可的人，那么自己也应该可以信任。 源稚女就是如此纯粹的相信着自己的搭档。 不过和步舜比起来，后面来的敞胸面瘫太刀男和乞丐装中年人就显得很是落魄了。 也不怪源稚女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实在是他从小生活在小山村里面，本能地就对这种混混一样的家伙有着距离感。 尤其是那个冷着脸的太刀男，胸前的衣服破烂，露出胸口两块大胸肌和六块线条优美的腹肌，给人的感觉像是什么武士系潮男……乡下来的源稚女天然对这种“超前潮流”接受不能。 「那家伙和你一样，身上都有着‘龙’的气味！不过，你的血的气味要更好一点！」 他意识中的血坏锐评楚子航，「而且似乎是不同的味道……你们龙族也分为不同的菜系吗？」 源稚女心底窘迫，并不想在这种“非黑即白”的“菜系”问题上搭理某食欲很好的恶魔，但看向楚子航的眼神却不知不觉有了些变化。 “……” 似乎是感到了视线有异，从源稚女偶尔瞥来的视线里感到了些许的嫌弃……看到路明非与这突然出现的柔美少年一幅哥俩好的样子，楚子航低头观察了自己一遍，心底再一次生出些许的疑惑。 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还有路明非这交际圈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看上去一个个都有过人之处……正常人头上是不会长角的，对吧？ 尽管外表人畜无害，也看不出什么“强者气质”，但楚子航在逐渐了解了路明非的朋友圈之后，就不会小看他身边的人……此刻迎着身份不明的源稚女的古怪目光，他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对那位校长先生的抱怨： ——路明非认识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校长你也没弄清楚，就想要把人家招进来？？？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楚子航握紧了手中的村雨，正要向前走去。 但在他迈步之前，身旁已经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邓普斯突然开口喊道：“首席阁下！我们接受到的救援信号，难道就是前面这个见鬼的东西发出来的？” “您是不是已经……找到解除我们岛上的迷雾的办法了？！” 第八十一章 神名·影雾，终末的缩影! 到了这个份上，邓普斯要是再联想不到让他们救援小队只剩下三个人的求救信号，他就可以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了。 这样还能去陪伴他因此死去的同伴。 他真的很想怒吼一声，指责那玩弄他们命运的神灵、诅咒那个利用了他们的善意来编织陷阱的怪物……而且，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即使幸存的同伴没有怨恨他的决定，作为领队，带领着重要的队员步入了死亡的陷阱，他也难咎其责。 与尚有几分郊游心态的路明非一行人不同，自从迷雾升起、时间他们的过去未来就在如今的时间线上随着末日一同诞生，在旁人不可知的那生灭刹那中，他们已经确实地陷入了漫长的绝望。 末日之所以是末日，就是因为它会无差别地给予生者以毁灭。 失去朋友，失去同伴，失去爱人。 死去的人堕入无间炼狱，幸存者被不断地夺走手中仅剩的温存，然后陷入比地狱更恐怖的现实。这不仅是这个迷雾世界的过去，更是与它接壤的现实的未来…… 只可惜在那个“现实”中，现在还不曾有人体会过这样无边无际的痛苦。 在这样看不到希望的困境中，邓普斯并不知道自己和同伴能够撑多久。但现在，在无限的绝望面前，哪怕是一点光芒他也不愿意放弃，即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摈弃了心中对步舜的敬畏与恐惧，心怀觉悟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而步舜，也确实和他对源稚女说的那样，很习惯为他人解惑： “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的，所谓的救援信号……其实就是为了引诱人类前来的诱饵，因为也只有人类会在道义、信念种种的前提下，前来这片恶魔都不会靠近的死地。” 之前他就与源稚女说过，隐藏在这里的那只不知名的『龙』因为无法随意地活动，所以只能通过各种方式引诱人类前来。 不知是应该夸奖人类的这种互助精神，还是应该感叹敌人的狡诈，但就从会通过人的弱点来设计陷阱这一点来说……盘踞在此处的敌人就绝非寻常的野兽。 “指挥官~说那么多干嘛！” 从路明非出现后就一直有些无聊地等待到了现在，牵着步舜的衣服的白发猫耳少女“哼哼”了两声：“只要‘咻咻’地把罪魁祸首打倒，麻烦不就全部都解决了吗！” “哈哈，也确实如此。”步舜低笑了两声，视线在在场四人的脸上扫过，“你们没有想错，想要将终结这里的种种，最迅速而且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末日』所定下的裁定者打倒。” “打倒命运的使者，很让人热血沸腾，不是吗？” ——就这么简单？ 邓普斯和楚子航的心中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又在下一秒将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丢进垃圾桶里。 表面上，楚子航还是那个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面瘫帅哥，但望着远处那天翻地覆般的气旋之柱，他的心底也不禁生出几分渺小之感。 对比这天威般的场面，单个的混血种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不起眼。 就算是他有所谓的言灵也没法比拟分毫，就像是人不可能把自己和航母比较一样。 “岛上还有攻击设施吗？导弹发射基地之类的。”楚子航迅速地问道，但令他失望的是，邓普斯立刻就摇了摇头，“基斯美斯岛以前是度假岛屿，没有军事基地驻扎……虽然库存里面还有一些火箭筒之类的，但是……” 他没有说完，但是其他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洞，通天彻地的涡旋和漫天白雾，给予人近似于巨物恐惧般的感官。响彻耳边的呼吸声与鼓点般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就像是电影里面沉睡的泰坦巨兽正在苏醒，实在是叫人无法相信来的不是个“大家伙”！ “叙旧就之后再说吧。”步舜回身看了一眼沉默的几人，摇了摇头，“虽然我可以慢慢等你们，但这里的主人可不一定有那个耐心。” 这句话把楚子航与邓普斯还想要问的东西堵了回去，两人沉默地检查起了自己的武器，路明非也和源稚女站在一起，静静地等待着这“无法打断的变身环节”的结束。 他们二人正因为接触过恶魔与末日，所以才对此刻正在苏醒的那家伙有着更深的感触。 那是前所未有的大恶魔，更是他们从未亲眼见过的真正龙族……龙与恶魔的结合体、末日的化身，宛如行走的墓碑般可怖的存在，光是想一想都会让寻常人失去勇气。 光是刚刚苏醒的血坏就让他们陷入苦战，现在又怎么能对付得了这种恐怖的敌人？ 但是路明非并不畏惧，因为他的目光所及的那位白衣的首席仍然神情自若。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相机，放在身旁有着一对兽耳的白发少女手中，教她去拍摄前方这或许很快就不会再有的绝景，轻松得简直像是带着孩子来春游。 如果没有自己等人的介入，应该就是步舜一个人来解决末日了吧？ 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边的源稚女张口轻声说道：“……要来了！” 不详的黑红色网格带着异样的魔力，从内而外刺穿流动的白雾、撕碎汇聚而来的涡旋之柱，散乱的气流顿时化作暴风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城市废墟内漫长时日积攒下来的灰尘被刮骨般地拂去，留下一片片死寂的空间。视界的中心，突然平息下去的心跳声的主人张开排满一列猩红的眼球的双翼，狞恶的悬浮于空中。 一个比预料中的巨兽要小上了许多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类似于人又像是龙，像是生物又有如死寂的躯壳，头顶弯曲的龙角和反曲的关节都在彰显着与众不同的异质感； 长度惊人的双臂末端生长着鲜红的刺眼的龙爪，整体呈现紫色与黑红的身躯背后，另外两只肉质的翼翅扭曲伸展着，镂空的翅膜中央生长着一颗颗巨大的血色眼球。 “这就是……” 邓普斯呆呆地看着天空下那像是邪恶天使般的存在，来自血脉的巨大压力和无穷的恶意，悄无声息地开始啃噬他的骨髓。 比楚子航的黄金瞳更强十倍百倍的威压令他双膝不住地颤抖，死死握拳的双手指甲更是早早地嵌入了掌心，丝丝鲜血不断地流出。 拔出了村雨的楚子航也清楚地感受到血统阶级上的差距带来的巨大错位感，他一刻不停地盯着那个异样扭曲的身影，心中无言地将它与那个高架桥上驾驭八足天马的狂猎之神比较。 答案是……无法比较！！ ——弱小的恶魔才会无时无刻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嘴边，真正强大的恶魔则不屑与此。 路明非和源稚女，都在此时领悟到了熙晓当时对他们说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因为……在他们看到那从风暴中央现身的怪物的瞬间，心中就立刻认知到了对方的名字！ 神名·【影雾】！ 末日与迷雾的龙之化身，影雾之恶魔！ 第八十二章 darkbeast(黑暗、野兽) ……比起纸白恶魔。 悬浮在半空的影雾之恶魔显得有些寡言。 如有钢铁面具般的紫黑色面孔上，三只整齐排列在一侧的眼睛绽放出猩红的血光。凝固成笑容模样的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深处却只能看到一片深渊般的漆黑。 身高不过三米左右，可能还比不上某些工程机械，但其身的异样与不详却远比那些体型巨大的怪物还要更加可怕。 紫黑色的网格状物体从其身躯的肩、手臂、下肢各处延伸，随着白色的迷雾在半空中飞舞，立体的影子垂幕般从它的脚下一直无限地向着下方延伸—— 这个末日的副本，就像是一种预演。 既是掠夺者又是裁定者，是龙族的同时也是恶魔。 影雾之龙的存在本身就是复合体，它存在于这个副本、存在于此刻的路明非三人的面前的理由，就更像是要告诉人类，这便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末日的小小缩影。 无论是龙族混血者，还是神名文字的拥有者，都要经历如此的考验。 风暴平息，死寂的感觉瞬间充斥空气，邓普斯艰难地站直了身体，默念着龙文的咏唱。但一缕白色的雾气从他眼前飘过，下一个瞬间，巨大的阴影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邓普斯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停跳—— 影雾之恶魔竟然瞬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仰视着面带狰狞的“笑容”的恶魔，邓普斯心中的某一根弦彻底崩断了。 “去死啊啊啊啊啊！！！！” 双目黄金色的光芒大放，他怒吼着向前冲去，手中炼金枪械一刻不停地扣动扳机。 炼金子弹爆发出来的火焰几乎在同时将他自己与影雾之恶魔淹没，但下一秒血色的利爪就分毫为损地撕开火焰，向着男人的头颅摘去！ 动作迅捷而写意，像是在摘下枝头一颗熟透的果实。 让人丝毫不去怀疑，邓普斯的脑袋会被它的利爪轻易摘下。 不过在它的利爪切实地到达目标之前，些许萦绕的白雾突然被村雨银白色的刀锋切裂。几乎是在意识到恶魔出现的瞬间，离邓普斯最近的楚子航就毫不犹豫地挥出了自己全力的一刀！ 甚至在挥刀的过程中，他还直接进入了一度暴血的状态！ 但影雾之恶魔根本没有在意楚子航的攻击，村雨的刀锋比它的动作更快恶地斩在它的手臂皮肤上，却仅仅只留下一条微不足道的痕迹便被弹开。 恶魔的攻击沐浴在爆炸子弹散开的火焰中，不闪不避，似乎不可动摇地要在此刻取下一人的性命。 哪怕是双瞳紧缩的路明非和源稚女见到这无声恐怖的一幕，想要做出挽救的动作，也无力在这短短时刻去做些什么。 一切都似乎无法挽回…… 但真的是如此吗？ “雪风。” 一声轻喊响起，少女看似薄弱的身姿出现在恶魔的利爪前方，一拳轰出！ 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利爪和少女白皙小巧的拳头碰撞瞬间，竟是发出炮弹般的巨大空爆声，被震开的气流几乎一瞬就将空气中残留的火光全部驱逐！ 楚子航这才知道，自己当时挨得那下弹额头，实在是人家努力收敛了力道后的结果。 一度暴血的楚子航全力一刀都无法撼动的恶魔，这一刻被少女蛮横地向半空中轰去，而同样被惯性向后抛飞的雪风则是在一声吃痛的闷哼声后，落在了一个宽厚的怀中。 没有注意到雪风一下变得开心的表情，脚下凭借神名立场化解了反冲力，步舜昂头看向在半空张开肉翼的恶魔。 他淡淡道：“之前没完成的工作，就在现在继续吧。” 天青色的光芒在他面前亮起，黑红色的机械巨龙拖拽着绚烂的火光从光芒里冲出，昂声咆哮着，直接撞上了影雾之恶魔的身体！ 极速撕裂的空气中，同样保持着四米高度体型的机械龙“帕塞瓦尔”，双爪死死地抓住了影雾之恶魔的狭长双臂。 张开大口，零距离地向前吐出灼热的光束！ 熔岩般的光束照射在恶魔的颜面部位，像是冲刷礁石般不断地崩碎成无数亮色的碎屑，影雾之恶魔的头部也在短短数秒内变得坑坑洼洼，不断地被扭曲变形。 但它的反应也极快，紫黑色网格状的触须迅猛地伸长，绞杀住了龙型舰装的双翼。下一刻，足以在瞬间摧毁一栋高楼的强横蛮力向着反方向催发，帕塞瓦尔光滑的机械爪在恶魔的双臂上留下八道深邃的沟壑，整条龙都被触须向上拽离！ 从洗脸的光束攻击中脱离的影雾之恶魔猛地张开肉翼，立刻反惯性地停下了动作。 漆黑的影子出现连接在它与帕塞瓦尔的身体之间，在影子的拉伸中，影雾之恶魔竟是诡谲地瞬间冲刺到了机械龙的身前，反曲的狰狞巨腿一脚踢出！ 炮弹般的轰鸣再度在龙装的胸甲位置想起，十二发机炮也在同时命中了恶魔的身躯，剧烈大爆炸声后，影子剥断，二者终于在空中分开。 然而在下一刻，帕塞瓦尔的口中和影雾之恶魔的胸前，竟是同时亮起不同色彩的光辉！ 熔岩色的光束与紫黑色的流影爆发，像是两道洪流般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两种不同的色彩在空中对撞，雷鸣般的余声响彻阴云密布下的天空。恶魔与机械龙的战斗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超乎现实想象的力量，哪怕是余波也能轻易地撕碎人体，饶是暴血状态的楚子航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微不足道。 这时，步舜忽然微笑着开口：“诸位，【影雾】本来就是我的目标，它就交给我好了。” 他没有抱着雪风的那只左手抬起，向上伸出一根食指，若有深意地说道：“……在末日面前，也需要一点参与感，所以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然后，彩虹桥的光芒在他身旁一闪而过，他与白发少女立刻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其他’？” 路明非还在思考着步舜话中的意思，但他的表情随即骤变。因为在此刻，每个人脚下的影子都在这一瞬间向上延展出连接各处肢体的笔直线条！ 他们所有人的动作全部为之一顿，难以动弹。 ——影子？！ 无数如有生命一样的影子向着一处汇聚，形成的墨水潭般的巨大黑幕。在空中激烈的轰击持续发出的雷鸣声中，影子中央不断地颤抖、起伏，向上隆起巨大的轮廓。 在动弹不得的众人面前，一只披着黑色毛发的骨骼野兽嚎叫着，从中探出头来！ 第八十三章 双生的末日之兽 森然的巨爪猛击在地面，黑暗的野兽抖落身上的影子，发出了刺耳的嘶吼。 不像是血肉之躯，黑色毛皮下的身躯更像是大量骨骼的杂糅，破碎骨骼被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髑髅般的头颅空洞的眼窝中有清晰可见的青白色雷电涌动。 与类似于人型的影雾之恶魔不同，黑暗野兽四肢匍匐在地，张开的大口中不断地呼出沉闷的淤气。 它举止动作看不出半点的智慧，仅有的是赤裸的兽性……在场上众人都被影子所束缚的现在，哪怕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大型犬也足以让人感到畏惧，又何况是这大巴般的恐怖巨兽？ 路明非悚然惊醒。 他忽然想明白了这只黑暗野兽存在的意义。 影雾之恶魔“起床”的场面如此劲爆，显然它明显平时是不会轻易苏醒的。既然如此，那它用诱饵吸引来了猎物之后，又要怎么把这些猎物捕杀？ 现在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在它的影子之中，还藏匿着另外一只它用来捕猎的野兽！ ——代表末日的恶魔是是一对，还有这种道理吗？ 在座的混血种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其实是对“龙王都是双生子”这一秘密的暗喻。 同时由于影雾之恶魔的能力，它影子中的黑暗野兽比起本体要弱上许多，也更加符合“龙王双子一强一弱”这一事实。 所以，比起让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影雾之恶魔，这家伙他们有能力去战而胜之！ 在被影子束缚的第一时间，源稚女手腕处的动脉突然爆开，赤红的鲜血从中如蛇般溢出蜿蜒，化作邪性的利刃瞬间砍在了那些束缚着他的影子上！ 束缚住他们的动作的影子变化之后也就有了实体，除了用自己绝对强大的『力』将其强行撕裂外，靠着外力攻破是最简单的手段。 血坏作为掌控『忆坏』这一神名文字的恶魔，对万物都有着强大的理解能力。只要稍加接触，它就能将其解析，然后将其内部的“记忆”提取出来，化作自己的武器。 在与它的契约之后，源稚女也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同样的能力，所以他才能最快地找到这些束缚影子的弱点。 血刃之下，源稚女手腕处的影子顿时发出如同陶瓷破碎般的声音，恢复行动能力的他没有半点的停顿，手臂挥动！ 尖锐的风声响起，鲜血的长针极速飞射，路明非楚子航三人身上所有的影子在这一刹那，全部破碎！ 龙血中提取出的记忆凶暴而残酷，所以化作的武器也无比强大，在短距离内无论是杀伤力还是速度都远超子弹，甚至足以攻破龙族的鳞甲—— 用龙的力量结晶来制作能斩杀龙的武器，怪物猎人什么的，很好理解吧？ 弹指之间，源稚女展现的是绝强的掌控能力，在黑暗野兽还没有完全从影子中挣脱的数秒内，将众人从束缚状态解放。 而解放状态的路明非，和一度暴血中的楚子航第一时间摆出了战斗架势，向着黑暗野兽主动进攻！ 人类的身体，的确不适合与野兽搏杀。 但人类所持武器之利，就让人成为了能够猎杀野兽的猎人！ 旋转的电锯与萦绕着点点水汽的太刀，几乎同时来到了匍匐的黑暗野兽的面前，瞬息间在野兽的身躯上划下了重重的两道伤痕。 路明非在前，楚子航在右，默契十足地砍向黑兽的腿部。 锯刃摩擦骨骼的感觉令人作呕，利刃砍开肢体的感觉也绝对不算是美妙。但不管是现在的路明非还是陷入了暴血后的杀意状态的楚子航，都绝不会为这种事情而困扰。 电锯砍在怪物的身躯上，立即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声响，骨屑和黑色毛发残渣飞快地向着两侧抛飞！ “好硬！” 路明非咬牙地扶着右臂，用尽全力将电锯向着黑兽的身体内压下，短短片刻就已经快要插入黑暗野兽前肢的一半。 但这怪物的身体远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坚固，它体内的破碎骨骼似乎是活动的，像是一颗颗有自己生命的齿轮，造成的阻碍远胜纯粹的钢铁。楚子航同样遇见了如此困境，他村雨的刀刃甚至卡在了黑暗野兽的大腿中央！ 而楚子航的应对是，在这个距离，直接释放言灵·君焰！ 一度暴血状态下，不仅是言灵领域的范围还是君焰的伟力都得到了提升，君焰的温度在被他释放出来的瞬间就已经超过了八百摄氏度，更在楚子航的操控压缩下全力朝着一个方向集中。 在这一个瞬间，他狂化的精神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的另一个存在。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否是他暴血后产生的幻觉，但在感受到对方存在的那一刻，他操控言灵的精度陡然提高。 君焰的火焰不再制造无法控制的高温爆炸，而是在压缩的言灵领域下，缠绕在村雨的长刀周围两厘米处，笔直地灌入了黑暗野兽的体内！ “漂亮！” 看到楚子航如此狂暴的攻击，拉开距离的邓普斯的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惊喜，喊声脱口而出。 他已经打空了手中仅存的炼金子弹，只能换上普通子弹警戒，不敢上前去添乱……因为他知道，即使在言灵·青铜御座的加持下，他也远不是路明非二人的对手。 这样的他，贸然进入前方的战局，就只能成为拖累。 看着自己痛恨的敌人在同伴手中被狂暴输出，身为混子队友的他顿时狂喊666，恨不得给自家大腿磕两个。 另一方面，考虑到自己曾经被影雾之恶魔视作第一攻击对象，他想并非身为外乡人的自己，或许能够成为“诱饵”…… 在必要的时候，或许还能起到一点作用。 无论如何，现在他只想面前的怪物去死！ 源稚女手中凝聚着龙血形成的弓弩，并未第一时间参与进攻，而是一刻不停地不断地观察、收集着最重要的『情报』。 「明非他找的人……好厉害！」 对于路明非此行的“队友”，他也额外投入了注意力。 将自己的力量瞬间提升，仿佛化作恶鬼般激活了龙血的力量，即使在身为“龙王”的风间琉璃看来也是罕见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楚子航还能将这份力量掌握在手中，就这一点就比绝大多数为血统所操控的混血种要强出百倍。 但他血色的十字瞳注视着那还没有真正从影子中脱离的野兽，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终于，墨水般的影子洒落。 短短十秒内，黑暗野兽被路明非与楚子航二人倾尽全力的攻击，在身上留下了大片的伤痕。 黑色的毛发上还燃烧着炼金子弹的爆炎，君焰的火焰还在仅有苍白骨骼的体内肆虐。但这一刻，仍在持续受到攻击的黑暗野兽忽然间猛地摇晃起身体，黑色的毛发陡然膨起—— 言灵·无尘之地！ 膨胀的领域释放，化作强烈的抗拒之力，将正在攻击的路明非，还有楚子航连带着他手中的长刀一齐从自己的身侧轰飞。 紧接着下一秒，刺目的电光从它的身躯内部疯狂涌出，无差别地向着周围释放！ 那是另一个言灵，其名为—— 言灵·死城雷暴！ 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因为发挥出了炼金效果，刀面上凝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正是这看似酷炫的杀人不留血迹的特效现在却成了他倒霉的导火索。 因为本身雾气湿润的缘故，黑暗野兽释放的狂暴电流眨眼间击穿空气，第一个便命中了楚子航！ 第八十四章 噩梦的终结(明天上架!) 一般来说，混血种只会拥有一个言灵能力，但真正的龙族却并非如此。 说白了，混血种只不过是龙类的劣化产物，就像是奇幻作品中的『术士』，只能从自己的血脉中被动地继承一部分血统源头的能力，纯纯地靠脸和背景吃饭。 黑暗野兽看似和龙类完全不搭，但它的本质是影雾之恶魔的“外置捕食器官”，是它身为龙类的那一部分的延伸，所以它共享着真正的言灵能力！ 骨骼的碰撞声即为吟唱，毛发的摩擦就是呼唤，空洞的身躯内寄宿着恶魔的魂灵，黑暗的野兽在此刻呼唤了内在的闪电！ 在浓雾的覆盖下，足以将死城在一瞬间化作雷暴之海的可怕言灵立刻释放！ 电流击穿空气的速度人类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在思考也追不上的刹那，在场相距不到十米距离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受到了电流的攻击，楚子航和路明非更是首当其冲。 白雾的水汽被一扫而空，巨量的电流涌入身体的同时带来急剧升高的温度，这是远胜君焰加热空气的环境升温，甚至足以在短时间内融化钢铁！ 黑暗野兽那十秒的沉寂根本不是因为影子而无法动弹，而是从一开始，它就在积蓄这一次能够将所有敌人扑杀的攻击！ 如此可怕的攻势，常人岂有幸免之理？ 言灵·死城雷暴带来的高温甚至将地面的砂石熔化再晶化，膨胀的雷光不仅仅带有电流的伤害，更引起气流的改变，掀起了小型的风暴！闪电风暴在极短时间内覆盖了整整方圆七百七十七米的恐怖范围，甚至将那些残留的楼房废墟也一并摧毁了大半！ 耀眼的电光持续了整整三秒，目眩的光芒才缓缓地散去。 混血种那一套言灵的规则完全不适用，什么越高危的言灵领域范围就越小，只不过是人类的体能与精神无法支撑起那么巨大的言灵领域而已。 真正的龙类在体型巨大的同时也拥有着展开对等规格的领域的基础能力，黑暗野兽即使是末日双兽中较弱的那个，也能在短瞬之间展现出如此远超混血种想象的力量！ 释放了如此强横的言灵一击，黑暗野兽低下头颅，再度匍匐在地。 有小半个人类骨量的焦黑骨骼从它体内掉落，那是之前被君焰灼烧时留下的伤痕。甚至还有一条小腿也切断在地，这则是路明非留下的创伤。 不过并不具备“思考”的智能的野兽对此毫不在意，许多恶魔都有修复自己身体的能力，它也不例外……区区小伤，很快就能修复完毕。 而且它也不认为，有什么猎物能够从自己释放的雷暴中存活。 因此黑暗野兽的行动并不焦急，反而安心地等待着自己的体力恢复，死城雷暴这个言灵耗费了它太多的力气。 但结果是值得的，不仅能在瞬间完成清场，更能把猎物的身体制作成更适合进食的状态，光这一点就让它本能地觉得满意。 只是…… 匍匐的野兽并未听见，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周遭接连响起。 三个血红色的茧状物在空气中连续破碎，露出了内部并未化作焦尸的路明非还有楚子航！ “果然……这家伙没有视力也没有听觉，它是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捕捉猎物的位置的！就像蛇一样！” 源稚女微微有些气喘，他身边的邓普斯被他抓着有着些许血痕的手腕，脸上同样呈现失血过多的苍白。 『忆坏』的能力，远比单纯的操控血液要来得全能。 刚才那一瞬间，正是他借助了邓普斯体内的龙血，才在雷暴将他们击杀前制造出引导雷电的屏障，护住自己和其他三人！ “掩护我！” 同样意识到了黑暗野兽的弱点，路明非舍下了身体因为最一开始的电流而还处于肌肉痉挛状态的楚子航，再度向前冲去。 几米的距离，瞬息即至，这一次他直接扬起右手，将高速旋转的电锯顺着黑暗野兽的脖颈缝隙捅了进去！ 充电状态的黑暗野兽不可思议地再度感受到攻击的到来，顿时不断地挣扎起来，但三条龙血追忆化作的钉索也在此同时贯穿了它的腹部和三肢，将它束缚在了原地。 一时间，战场之上只有野兽的痛苦的嘶吼与电锯摩擦骨骼的噪声作响，路明非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在黑暗野兽的挣扎下多出的一道道血痕，怒喝着，“这次，别想再把我推开！” 如同一只咬住猎物就不松口的猎犬般，他死死地将自己最强的武器捅向野兽的要害部位。 在攻击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电锯正在不断地从敌人的体内汲取着一道道浑浊的『兽性』……不只是恐惧！就像是在不断地剥夺对方的存在般，被电锯所汲取的黑色碎片也疯狂地增加着他自己的力量！ 这也是神名文字·『自我』的潜在能力？ 路明非暂时并不清楚，但是他现在知道的是，他必须要杀死面前的怪物！力量越强越好！ “嗷嗷嗷！！！！” 黑暗野兽不断摆动头颅，巨大身躯中所蕴含的力量逐渐让那些龙血铸成的锁链也开始绷断。 努力地维持着锁链的存在的源稚女眼前一阵发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体能虚弱到无法坚持继续使用神名文字的程度。 普通人失血800ml就会休克，身为混血种之皇，他就算是暂时失去全部的血液也不会死亡。 但不会死和高强度的使用能力是两回事，这场战斗开始至今，源稚女虽说没有直接参与进攻，但他的消耗无疑最大，否则他们早就全部死在了死城雷暴之下。 尤其是他使用的龙血堪称混血种的力量之源，看遍整个混血种的历史，没有哪一个混血种能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还能继续能力的使用和战斗…… 但他并没有担心自己的搭档的安危，因为在此时，皮肤上爬满了红色纹路的楚子航在暴血后带来的强大恢复能力下，重新站了起来！ 布满青黑色鳞片的手掌紧握着村雨的刀柄，楚子航闪耀着灼目的金色光芒的黄金瞳死死地锁定了黑暗野兽不断摇摆的头部。 他心中无念无想，没有担忧也没有迟疑。 有一种感觉就在他心中发生……只要投出，就一定能够命中！ 在如此莫名地坚定中，楚子航低喝一声，向前掷出了村雨的刀锋。就仿佛朝着【神】掷出了手中长枪的百人长朗基努斯那般，丝丝微不可查的电光在村雨的表面上闪过。 在一声刺目的音爆声响起之前，村雨悍然地贯穿了黑暗野兽的头颅！ 而路明非也在这同一时刻，砍断了野兽的颈骨！ 第八十四章 迟来许久的日出 锯刃轰鸣中，足有半人大小的头颅轰然落地。 全身都沾满了黑色的不明物质的路明非，握着整个没入黑暗野兽头颅村雨的剑柄随着头颅一起滚落，在他身后，巨大的野兽身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无力地倒下。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从影中出现的黑暗野兽却是没有影子的。 不像正常的生物死亡后会留下遗骸，倒下后，它的身躯逐渐地化作飞灰…… 最后，只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残留了下来。 路明非和源稚女体内的恶魔都清楚那是什么——那就是恶魔所拥有的，神名文字之力！ 「黑暗野兽，也拥有神名文字的力量吗？」 路明非脑中闪过这个疑问，但他对野兽留下来的力量并没有贪欲。 因为经受过熙晓的教导的他，知晓神名文字具备可怕的『剧毒』。 贸然容纳恶魔的神名文字，只会让人变成怪物，甚至是成为这只恶魔复生的容器。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不仅仅是自身的神名·『自我』因他人的恐惧而获得了成长，在猎杀黑暗野兽的过程中，他还从对方那里吸收到了一部分的力量…… 他意识到熙晓老师给他的这个神名文字，并不仅仅只是让他能够认知自我、坚守本心不为他人所惑。 还有更深层次的力量潜藏其中，等待着他的发现。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天空中的战斗此刻也快接近了尾声。 黑色的碎片不断地飞溅，然后被爆射的光束和炮火蒸发，巨龙的吼声与恶魔的声音对比起来仍旧中气十足……显然影雾之恶魔就和他想的那样，根本不是步舜的对手。 他昂着头，遥望着阴云下那对撞的不同色彩，心中充满向往。 「恶魔死掉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从『神名』状态复活，对我们来说，别的恶魔的力量都是有害的，只有纯粹的神名文字碎片……」 「要是让我和你契约的那个家伙在的话，倒是能剥夺其他恶魔的力量变为碎片，但你们这里绝对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 「不过也不用担心，和本大爷契约之后，你迟早也会变得比它更强的！」 「啧，倒是那家伙，竟然能把那种强大的恶魔轻易地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样的人类……不对，那个眼镜绝对不是什么人类！你记得要离他远一点啊！」 意识中的血坏教导着源稚女和恶魔的神名相关的知识，同时也骂骂咧咧地说着步舜的坏话，但就连源稚女也能感觉到它的畏惧和不安。 他心底偷笑了一声，然后又被哇哇大叫的血坏叮嘱了大半天，不得不转移注意力，看向楚子航的方向。 “……结束了吗？” 刚刚协助路明非完成了最后一击的楚子航，此刻正毫无风度地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色。 解除了暴血状态，身体积累的疲惫和精神负荷一口气涌上来，令他感觉无比的困倦。 但战斗还未真正结束，他也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倒下，看着握着村雨的路明非，他站起身来向着那边走去。 路过源稚女，楚子航难得地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和认可……当然一般人不太能看出来，反而有可能会被他这副“哦，打得不错”的冷澹模样激怒。 “……” 源稚女眨了眨眼，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尘埃落定……了吧？” 邓普斯死死地盯着天空的战斗，即使生理性的眼泪不断地流出，他也不愿意移开视线。 再一次短暂的激烈光炮对轰后，张开双翼的机械巨龙悍然突破了恶魔的火力网，无比狂暴的撕扯下了影雾之恶魔的一条手臂。 被撕下的紫黑色手臂从半空中摔落，不知道掉落到了什么地方，而恶魔的本体更是被那个长着猫耳的白发少女丢出的一发鱼雷模样的东西砸中了身体，半个身子都在恐怖的爆炸声中变得支离破碎！ 蜂群般的迷你战斗机、轰炸机环绕在巨龙的身边，不断地使用舰载机炮和航弹轰炸着狰狞的龙人。 哪怕是隔着数千米的距离，接连爆炸的巨大火光也仍然让下方的众人感到目眩，声响余波震天，好似一声声白日惊雷。 影幕被轰碎！ 双翼被碾碎！ 身体被砸碎！ 令人完全无法想象那些像玩具一样的舰载机，竟拥有如此恐怖的火力，象征着末日的恶魔在无双的伟力下节节败退，最终无力地从天空坠落！ 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随着满天坠落的火雨，在最后的时刻又坠入了那个深渊巨口般的空洞中。 “师兄。” 看着那强大得让人觉得无法战胜的恶魔的败亡，路明非将手中村雨还给了楚子航，轻声道：“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 楚子航从他那里接过爱刀，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有很多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又担心这些一切都会像从前的无数次追寻一样没有答桉。 恶魔是什么？末日又是什么？ 自己是被奥丁选中的人，这其中又有什么意义…… 在场奇妙的末日世界冒险中，他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反而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法奥斯学院……”他用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你们到底是什么？” 也并未过去多久，一声彗星坠地般的巨响陡然在不远处炸响，卷起数千斤的土石碎块。被瞬间的高温灼烧得几乎化作熔岩的坑洞中，机械巨龙挥动双爪，立起了那雄壮的身躯。 下一秒，它强健的后足喷出高能的火光，瞬间起跳飞跃，接近了路明非几人。 这时驾驭着龙装的步舜才抱着雪风从帕塞瓦尔的背部跳下，身上衣着没有半分凌乱，风轻云澹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看着在场伤痕累累的几人，他伸手放开怀中的猫耳少女，面带微笑地说道：“猎人们合力击杀了实力强大的野兽，这种事情很棒，不是吗？” “恭喜你们，战胜了这座岛屿上的末日。” 充满生机的金色光线穿过浓厚的阴云，照耀在他的身后，为他的形象增添了一番难以言喻的神圣。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一直都被迷雾与阴云包裹的天空逐渐恢复了清明，在他的宣告中，象征着末日的迷雾缓缓的散去。 数百个日月都不再洒落的阳光，再一次降临了这个被末日蹂躏过的岛屿之上。 邓普斯这个被生生抽走身体小半的龙血都一声不吭的硬汉此刻竟是眼含泪水，难以抑制心中无限的欣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在被迷雾覆盖的世界中没有如此明媚的阳光，这片蔚蓝而清净的天空的再现，无疑是宣告了【迷雾末日】的就此终结。 “是时候说再见了。”步舜适时地开口道：“邓普斯，能够认识在末日中也不曾放弃希望的你们，我很高兴。” “我由衷地希望，你们在末日结束后的世界，也能活下来。” 本来也在为这位战友一场的大叔感到高兴的路明非表情顿时一滞，勐然扭头看向步舜的方向，惊呼道： “什么意思？！” 第八十五章 终结后所必须要面对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步舜一只手摸了摸身边雪风的脑袋，另一只手食指按住了鼻梁上的镜框：“这座岛已经在末日的力量下，与那些迷雾成了一个整体，所以过去才没有人能够从岛上逃脱……所有想逃离的人，都在雾中成为了影雾之恶魔的食粮。” 这就是影雾之恶魔名字中，『雾』的那一部分的真正意义所在。 它的身形看似不大，但它实际上与整个岛屿已经融为了一体，也只有步舜这种能够靠着火力将整个岛屿强行从地图上抹去的舰装人才能把它正面击溃…… 否则，身处迷雾的内部，外来者最终无论如何也都会成为它的养料。 在末日的范围内，恶魔是不会死的。 影雾之恶魔也会在雾中反复重生，这本就是它神名文字力量的一部分，比其他恶魔靠本能复活要快得多。 “彻底杀死影雾之恶魔之后，这座岛屿就会崩坏。”步舜面带微笑地说着令邓普斯表情转为呆滞的残忍事实，“岛上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现在之所以地变还没有开始，是因为影雾之恶魔被我留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我给你们留下的，用来告别的时间。” 雪风这时候双手抱胸，哼哼了两声，“你们就尽管地感谢雪风大人的指挥官的好心吧！都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想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做纳诺达！” 陡然惊醒过来的邓普斯一个转身，踉跄着就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妮娜还有比尔博姆都在那个方向陪伴着路明非的同学以及古德里安教授，在得到了步舜无情的宣判后，一颗心几乎瞬间堕入冰冷的悬崖的他脑中已经几乎无法思考，只想在尽快地回到自己同伴的身边。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舜先生……”性子最软的源稚女忍不住开口问道：“明明才得到了希望……” 楚子航一言不发。 希望什么的，在获得的瞬间再次失去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点他早就明白了。 路明非也看向了他眼中始终那么游刃有余的步舜，低声道：“舜哥，你对这座岛上的人怎么看？你们法奥斯学院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幸存者死在岛上吗？” 步舜抚摸雪风舒适的猫耳的动作忽然一停。 他看向路明非，从曾经一脸衰相但现在已经有了别具一格的身材的少年眼中，他看出了质疑与期盼。 笑着摇了摇头，步舜若有所指地说道，“以前是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会记得非常清楚，现在有了能力，就开始主动地想要关心别人了吗？” 不等忽然尴尬下来的路明非回话，他耸了耸肩，“当然，有勇气向前迈步的人，并不应该被指责。你能有这样的改变，愿意去做些什么，在我看来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明非，你果然成长了啊。” “所以说舜哥你果然有解决办法，对吧？” 路明非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喃喃道：“我这不也是想看看咱们法奥斯学院能做到什么程度嘛，你一开始对我说的是学院招收的是游戏玩家，这话也是唬我的吧！” 步舜挑了挑眉，澹澹地说道：“这个世界本身，也可以是一场游戏……只有最顶级的玩家，才配在这场游戏中收获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话音一转，“岛屿的崩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迷雾已经消散，他们也可以离开这座岛了，又不是什么原始社会，人类总不会两手空空的溺死在海里吧？”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作为前旅游岛，基斯美斯岛上有许多能够乘坐多人的船只，即使在早期的消耗后也仍然能有不少能够被使用的留下。 但这时楚子航竟然主动开口插话道：“但是按照步先生您的说法，这个世界已经全部都被末日侵占，岛上的人就算是离开这里，也只会被其他地方的末日所困……” “的确如此。” 步舜呼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被镜片的反光所遮挡，“但那又如何？法奥斯的主张是阻止末日，救助民众是第二序列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人，也根本称不上是我认可的那一部分人。” ——原来法奥斯学院的主旨，是阻止末日？ 路明非源稚女楚子航三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各自都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不过路明非还是先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在思考的那个问题，“现在这座岛是与我们的世界相连的对吧……那么，能不能让他们去到我的世界？” 刚说完，他就看到步舜镜片后的双眼对他投来了极其赞赏的目光。 步舜拍了拍手，翘起嘴角，赞叹道：“这就开始想给自己准备日后的班底了啊，我并不讨厌这种野心哦。” 路明非：？？？ 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想清楚步舜到底在说什么，连忙下意识地否定道：“我哪有那种想法！舜哥你也就别卖关子了好吧！” 步舜终于低笑了出来，自然地说道：“当然可以。”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仿佛是在说自己可以轻松地从桌面上拿起一只钢笔，而不是要把一座岛上的人凭空转移到另外的一个世界去。 楚子航心中只能感到匪夷所思，他至今为止建立起来的所有科学观念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完全溃败了，但他却偏偏无法做出反驳……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男人和他背后的法奥斯学院就是能能人所不能，行那超越常理，超乎人智的“奇迹”之事…… 感觉到了楚子航看向自己的目光，步舜微笑着伸手，大片彩绘玻璃般的光芒碎片在他掌心凝结，最后变成了一颗看上去非常有艺术色彩的苹果。 源稚女看着他手里的这个玻璃水果，忽然想起了步舜之前为影雾之恶魔提供“叫醒服务”时丢下去的那个苹果。 「苹果……是有什么象征意义吗？」他忍不住想道。 但这里其实只是步舜喜欢这么做罢了。 把这个精巧的玩具丢给了路明非，步舜侧过身去，看向恶魔坠落的深渊洞穴，澹澹地说道：“它没有名字，但你要叫它『海姆达尔之果』也行。只要触摸一下它，你就可以借助彩虹桥带着其他人想要随你一同离开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真正发挥功效的是操控彩虹桥的能力，他把部分能力用神明立场与自己操控镜面领域的权限将其塑型成了临时的“钥匙”，所以才能做到他说的这种事情。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镜面领域之主，此间世界的支配者。 把路明非想做的事情交给他，步舜收敛起笑容，转身向着洞穴的方向走去。但这时楚子航忽然伸出手来，大声喊道： “请您告诉我，被奥丁选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六章 支配，现实副本的真正意义 步舜前进的脚步稍稍一顿。 没有转身，他用背影对着眼神颇为急切的楚子航，平静地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北欧神话里面面，有关奥丁的故事吧？” 北欧神话有关诸神黄昏的描述中，对奥丁的描述有这样一条： 「因为早已从预言中知晓诸神黄昏的到来，为了应对这场命中注定的结局，奥丁派出女武神瓦尔基里收集英勇善战者的灵魂，让他们进入英灵殿成为英灵战士。在英灵殿内，英灵战士们每天都要不断地彼此战斗、互相磨练，到了晚上又开始欢宴狂饮。」 步舜说道：“这些无畏的战士就是奥丁的军队，他们与奥丁共饮蜜酒，一齐等待着诸神黄昏的到来。” “而奥丁在有的民间传说中还是狂猎的先锋，他在冬季的天空中率领一支可怕的幽灵队伍，是奥丁带来的死亡化作了那寒冬无情地夺走地上生命的暴风。” 稍微停顿了一下，给楚子航思考的时间，步舜遥望着前方：“北欧神话是最接近龙族历史的神话，它不仅是对历史的描述，更是一个预言，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流传下来……但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有他切实的意义。” “奥丁并不是战神，他是王权、智慧、魔法、诗歌、战争和死亡的象征，而且他还是贵族们的神明，擅长阴谋诡计、残酷而且好战，而且更重要的是——” “他是一个『领导者』。” 步舜继续说道：“他需要『军队』，需要在诸神黄昏中为王前驱的将士，需要能在他的麾下骁勇善战，可以徒手杀死敌人、把敌人的喉咙咬破的不会恐惧的狂战士。” “你的身上有着奥丁的烙印，这说明你是被他看中的人类，至于他为什么会看中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留给楚子航的背影极快地被彩虹色的光芒所淹没，仅仅只过了数秒的时间，他的身影就与猫耳少女一同消失在三人的面前。 还未完全散去的彩虹桥的光辉里，只有他最后的两句话在空气中缓缓地飘荡： “更多的，就等以后在说吧。” “比起从我这种人口中的来的真假不明的消息，你肯定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手找到的秘密，不是吗？” 还在消化步舜所说的那些话的楚子航，眼中醒目的背影忽然消失不见，心中顿时一下子闷住。 我不是，我没有！我从十四岁找到现在，五年多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要是有个人愿意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我也可以试着相信啊！ 虽然他实际上并不是这么想的，但多少意思差不多。 难得找到一个愿意跟他说这些隐秘的人，不论真假他都想先知道再去考虑。可现在人已经离开了，他也没办法去把疑似拥有能够自由穿梭不同世界能力的步舜找回来。 于是他的视线，又放回了正在把玩手里的彩绘玻璃苹果的路明非身上。 被他火热（？）的视线注视着，路明非手一抖，差点没把海姆达尔之果掉地上。 他也只有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师兄你别看我，我也不清楚什么奥丁什么印记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舜哥。” “现在时间紧迫，楚君要是你已经问完了的话，我们就尽快行动起来吧。”源稚女彬彬有礼地喊道：“也不知道舜先生给我们留下了多少的时间……” 路明非连忙点了点头，握着海姆达尔之果的右手食指轻轻地在它光滑的表面轻轻一敲，彩虹桥的光辉立刻就出现在他们三人的周围。 “这样赶路比较快……” 没等路明非说完，彩虹桥的光辉就赫然爆发，三人的身影也同时消失在原地、 …… …… “学的还蛮快嘛……可惜，除了我自己，彩虹桥只能在现实副本使用，而且附近得要有镜面领域核心才行。” 已经进入到一片黑暗的空间的步舜，感知到自己的权限被使用，顿时笑了笑。 镜面领域的核心一直都在楚子航的身上，其实要破坏迷雾世界与现实空间的联系，只要把楚子航干掉就好——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做，不过要想离开这里，的确还需要楚子航起到一个“中转站”的作用。 通过海姆达尔之果，路明非自己就能找到返回现实的路，倒是不用他再额外费心了。 这个现实副本本来就是由步舜原本自己的日常副本转化而来，所以实际难度对现在的路明非等人来说，有点太过超标。 因此他才说影雾之恶魔是自己原本的工作，只把黑暗野兽这个前置精英交给了他们解决，不然以他们现在的常规能力，根本无法对付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 这样以来，他们也算是有一点通关的“参与感”吧。 “我真是心善啊。” 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声，步舜看向前方一大块还在蠕动着的黑影，冰冷地眯起了双眼，微笑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影雾。”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黑暗里，只有某种巨兽残破的喘息，以及血肉摩擦泥沙的可怖声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伴随着一点彩色光芒的亮起，一具残破的身体出现在他的眼前。原本光滑尖锐的外壳上满是弹片和灼烧的痕迹，一条手臂不翼而飞，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在雪风投掷鱼雷的轰炸下消失不见，头顶的龙角都断掉了一截…… 这正是影雾之恶魔，这座岛屿上末日的根源！ 没错，消失在所有人面前的步舜，此刻正是随着彩虹桥的光芒，出现在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的底部。 雪风已经回到了他体内的法奥斯[驻地]中，现在便只有他孤身一个人站在恶魔的前方。 无需畏惧，任谁也能看出此刻的恶魔接近强弩之末，甚至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影雾之恶魔也会在半个小时之内自灭。 不过拥有『影雾』的神名文字，恶魔就能在雾中、在影中复生。 只要它没有真正地死去，此刻散去的迷雾迟早有一天，还会重新在这座岛屿的上空弥漫吧。 ——可恶魔是不死的，这样的敌人要如何杀死，末日又怎么能够被终结呢？ 答桉在此揭晓。 他伸手按在苟延残喘的影雾之恶魔残缺的身体上，一道道血管般的分叉印记顿时从他掌心所在的位置开始，在其身躯上迅速扩散，很快就爬满了恶魔残躯的全身。 步舜微笑地注视着面前末日之龙，轻声道： “把我赐予你的力量，还给我吧。” 第八十七章 被夺去的神名，熙晓的真正诞生 这一次出现在步舜头顶的，并非是神圣的金色荆棘光环，而是不详而邪异的血色十字。 这是一种力量的两种不同表现形式，代表了步舜作为『神名文字』之根源、分予『契约』与『名』之力的本质。 就像是光和影，里与表。 他就能支配那些被在创造出来的存在，因为从它们诞生的那一天起，它们的根源上就立下了与他的契约，就像是上帝对那些他所创造的天使一样。 “不过，现在也多少还是有一点限制罢了。” 自言自语着，步舜澹漠的双眼注视着手中不断挣扎着的恶魔残躯，丝毫不为所动。 那些如同血管神经一般的纹路布满影雾之恶魔的全身，无情而宏伟的力量渗入其存在里侧，不断地汲取着其中更为根源、更为本质的东西。 对于恶魔而言，是【神名文字】。 对于龙而言，是【血与骨】。 组成『影雾之恶魔』这个存在的最重要之物，被步舜一点点地剥夺。 本来因为额外具备着【龙】之要素还能有一定反抗能力的恶魔，此刻也因为濒死而无能为力，只能无声地哀鸣着，感受着自己的存在被面前恐怖的存在细嚼慢咽地吞下—— 有什么样的恐怖，能比自己的存在本身都被别人吞食更加值得畏惧的呢？ 静静地品鉴着这份小食的滋味，步舜感觉到了本应无所畏惧的恶魔的恐惧，脸上冰冷的笑容顿时扩大了些许。 如果不是为了给路明非他们留有一点时间，他在接触到现在的影雾之恶魔的瞬间，就能将其力量全部夺走！ 这正是为什么他对现实副本如此上心的最大理由。 因为日常副本中，只有掉落与知识能够被参与者正常带出来，其他无论是身体上的改变还是能力上的增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影响到现实。 作为『老师』的他在这方面受到的限制，比『学生』要更加严重。 在师生共同的副本中他尚可以通过神名之力影响到学生的真实存在，但在他却无法在【老师构建型】副本中，主动靠着自己的特权来夺取更多的力量。 ——除非，将副本化作现实的一部分！ 就如此刻一般！ 终于，巨大的恶魔残躯在他掌心化作黑色的灰尘，落进尘土之中。 站起身来的步舜活动了一下手腕，脚下的影子顿时自动地延伸，随即人立而起，在他的身侧化作完全的人型。 紧接着，随着他将神名之力的赋予与让渡，一个会让路明非和源稚女都感到十分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白色长发，蓝色的眼童，穿着黑色战术装的矫健身姿配上那比楚子航更加无情的精致面容。 身上时刻都散发着死寂与冰冷感觉的恶魔猎人，路明非与源稚女的“老师”，「熙晓」便真正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影子的力量，还算不错吧。” 步舜笑着看向身侧的另一个自己，“只可惜，这份末日层次的力量，即使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只能先让你以这样的形式出现了。” 他的影子、神名的化身——熙晓冷澹地挑起眼角，“不愧是我，在没有人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小说作者都有这种毛病吗？” “应该说孤独的人都有可能会有这种问题吧。”步舜有模有样地和面前实际上是共享思维的另一个自己对话，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比起你，我好像更适合当一个反派角色，毕竟不是有那么一个说法吗？” 顿了一顿，步舜脸上露出温柔得无法挑剔的表情，连目光也变得柔和，轻声道：“真正的反派，有着远大的目标，脚踏实地……最重要的是，总是在笑。” “6。” 熙晓没搭理自己，而是不断地活动着身体，体会着这具新身体所蕴含的力量。 和他作为「熙晓」时教导路明非的不同，不只是碎片的力量，即使是恶魔的神名文字之力，他也可以完全将其夺走。 长此以往，或许他就能向着神名文字的究极——真正的【全知全能】前进吧。 只不过他不会突然被一把西瓜刀一刀砍死。 夺走了影雾之恶魔的全部力量，步舜也就能像影雾之恶魔和黑暗野兽这一对双生子一样，以「熙晓」身份具现而出另一个自己。 现在的熙晓这具身体，所拥有的肉体力量甚至比步舜本体更强，真正达到了他副本中“设定”出来那个水准。 同时，由于本质上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部分，被分予了神名之力的熙晓，同样能够做到对其他神名文字的绝对支配！ “所以这个东西怎么办？” 头顶浮现了血色的荆棘光环，熙晓看着步舜，掌心裂开一道缝隙。 一团被神名立场所拘束着的粘稠青灰色液体从裂隙中溢出，悬浮在他掌心不断地沸腾鼓动，像是里面藏匿着一只无形的怪物。 这是步舜夺取了影雾之恶魔后，从中精粹而来的龙血与龙骨混合物，其中蕴含的力量甚能令混血种所谓的“次代种”疯狂。 因为它们若是能吸收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小团，就能立刻从中继承到影雾之恶魔和黑暗野兽那般强大的力量。 由末日所催化而来的龙与恶魔混合体，遗留下的力量结晶，就绝对强大呀！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反正我不需要。”步舜连一毫秒的犹豫都没有，立刻摇头，“这种有明确的祖先，甚至明确说明了受制于人的血统，再加码十倍给我我也不要！” 力量源头存在拥有绝对支配力的始祖的下场有多惨，看此时的影雾之恶魔就知道了。 步舜毫不怀疑黑王或者白王都有着支配自己血裔的能力，他好好地给自己身上加个巨大的弱点干嘛？还是主动去给别人当不知道多少代的重重重孙子？ “那就以后留下来，当做素材吧。” 从这自问自答的行为中感到了些许的乐趣，熙晓脸上也露出些许微不可查的笑意，调动[据点]仓库，一把刀柄为黑红色的无鞘长刀便出现在他手中。 伸手用影子实体化出了黑色的刀鞘，并赋予其名将其状态固定，熙晓将其名为『沙利叶』的专属武器插入刀鞘。 “『沙利叶』，月之天使，因将月之魔法授予迦南女祭司而获罪于神，却又在被放逐前潇洒地离开了天界。在传说中，她既是‘光之子’，也被视作为堕天使、地狱七君主之一，可谓是拥有双重身份的神圣存在。” “很适合我这个身份使用的武器，不是吗？” 白发的神之名支配者清冷地说道，在彩虹桥的绚烂光芒的辉耀下，有着精致的容颜和血色的荆棘光环的圣者同时身具了神圣与暴戾，显得既温柔、又残酷。 听闻另一个自己的阐述，步舜鼓了鼓掌，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道：“也是时候，去见见我们的‘学生’了。” “启程吧，去为这次的故事画上句号。” 第八十八章 班底，路明非的决定，最终的离去 通过彩虹桥的光辉，手握海姆达尔之果的路明非一个踉跄，与同样有些不适应彩虹桥传送的源稚女和楚子航一起出现在起始之地。 也就是他们一开始出现的那块地方。 被源稚女一只手拎着的邓普斯死鱼一样地挣扎了两下，然后才在源稚女歉意地松手下，摔在了地上。 不过勉强靠着混血种的恢复能力从地上爬了起来，邓普斯手脚并用地一路爬到坐在地上奇怪地看着他的妮娜面前，激动道：“迷雾解开了！我们成功了，妮娜！” 红发女子扯着脸，仰头和比尔博姆对视了一眼，吐槽道：“都是那位阁下的功劳吧……这么大的变化，我们早就知道啦。” 话说的平澹，但路明非和楚子航都能清楚地看到她和旁边沉默的男人发红的眼眶，显然，他们的心情并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不过，这也都无所谓了。 毕竟马上岛就要没了，再不抓紧时间，路明非觉得这几位可能要因为有些同伴没能救下而抱憾终身……所以他赶快地打断了邓普斯的话，“大叔，你快点告诉我你们同伴的位置，也不知道舜哥给我们留了多少时间！” 邓普斯立即疯狂点头，直接在妮娜的一声惊呼中把她背了起来，对另一位同伴喊道：“对，情况紧急，这座岛随时有可能沉没，我们快点去找其他人！用另一种方式离开这里！” 作为队员，信任队长是最基本的要求，比尔博姆没有过多考虑就点了点头，迅速地念出了一个秘密据点的坐标—— 他作为书记官就是干这个的。 路明非听不太懂坐标，但手握海姆达尔之果，他就能迅速地顺着他指出的方向将自己的“视野”延伸，然后像游戏里面的上帝视角一样，直接把自己等人挪移过去。 对源稚女和楚子航点了点头，他说道：“我先去把这岛上剩下的人接到一起，很快就回来。” 娟秀忧郁的少年对自己搭档的决定自无不可。 源稚女现在反而在想，自己现在应该还是副人格没错，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样的自己，能和路明非一起回到他那边去吗？ 还是说自己离开的时候，又会回到本体那一边？ 想到这里，源稚女的心情有些忐忑，期待愿望能实现又害怕期望落空，只能说是心情复杂。 但对路明非组建自己班底的事情，他的确是举双手双脚、额外还能长出几只血手来表示赞成的。 对拉帮结派这种事，以前的他可能不太了解，但自从风间琉璃的那个人格掌控了身体，还混成了“鬼众”的“龙王”后，他就多少知道一些了。 在这个被混血种暗地中支配的世界，没有舜先生和熙晓老师那样足够强大到能无视法理与秩序的力量，就始终要遵从一个最基本的“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混血种甚至能够开动军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面对真正的暴力集团，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源稚女看得比路明非更加透彻，也更希望路明非能在现实世界也能拥有自己的力量。 只有这样，身为自己搭档的处境才会更加安全。 自己和他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同的，为了保护自己和路明非，源稚女也在努力地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战胜另一个自己，把他掌控的力量纳入自己的手中…… 别小看乡下少年的毅力和觉悟啊！ 想到路明非和以后的事情，他的心情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甚至还多出了几分热血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多出了几分。 比源稚女更加局外人的楚子航，沉默地旁观了路明非带着邓普斯几人离开。 这时旁边的古德里安教授凑过来，有些鬼鬼祟祟的问道：“怎么样？见到那个人了吗？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来自教授的疑问三连，但楚子航确实是不太好回答。 得到了一点点线索的提示，不算谜语人但也没完全给他挑明真相，楚子航心底对这种隔靴搔痒般的行为恨得差点捏紧拳头。 现在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奥丁确实对自己抱有某种谋算，这也符合那位智慧与计谋之神的称号…… 楚子航心中还产生了某些联想。 他想起了自己父亲楚天骄，经过在执行部的查证，他确定了自己的父亲的实力可能远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强大，恐怕即使在所有的混血种中也是最顶级的那一层次。 楚天骄是毫无疑问的超级混血种，掌握的甚至是『时间零』这种能够影响个体时间的强大言灵，在那个雨夜中他为了给自己争取一条生路挡在了追袭而来的奥丁面前，最终下落不明。 可连自己都被奥丁所关注，那么自己的父亲就更没有道理不在奥丁的眼中，不是吗？ 或许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在那位狂猎之神手中，而是成为了他手下的“英灵战士”……在楚子航的眼中的父亲就是世上最骁勇善战，也是最勇勐无畏的战士，这样的一个男人，就应该是连神明也应该侧目的吧？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只是有一点这样的可能，但哪怕是这样一点点自我安慰般的想法，就以已经让多年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楚子航感到了些许的满足。 最后楚子航只能对古德里安说道：“……抱歉，教授，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可能要失败了。” 古德里安顿时睁大了双眼：“啊？！” …… …… 即使靠着邓普斯人肉左证，也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愿意相信他的说法。 末日终究还是扭曲了许多人的心与信念，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比起相信外人，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邓普斯仅仅只汇集了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的四只小队。 这是幸存者中所有愿意相信他的人了。 这四支小队的人愿意给予邓普斯和路明非这位外来者信任，也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想要自己找办法离开基斯美斯岛。 哪怕那些人其实知道岛外恐怕也早已经被末日占据，但人这种生物，就是容易产生『侥幸』的心理……对此，就连曾经作为同伴的邓普斯也要说一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路明非并没有哭着喊着，说要去救这些拒绝了自己的人。 他只是善良，从来也不傻，现在有了能力之后是想做一些以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但他也不会试图去拯救那些自己找死的家伙。 就像是玩游戏，碰到了主动送头还要对你指指点点的弱智队友，难道你不喷他们个户口本只剩一页，还想用自己的一颗“真心”感化他们？ 用自己的手速迅速给对方虚构一个亲妈，然后再把他的虚拟亲妈火化酬宾，这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早在和熙晓旅行在基沃托斯的第一个月里，他就明白，人只能去救那些愿意被拯救的人。 自己并不是能够拯救所有人的神明，就连熙晓老师那么强大的人也有着无法挽回的过去，他又怎么敢奢望自己能够做到所有想做的事情呢？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所以，带着岛上的幸存者去往他所在的现实这件事，不顺但也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下来。 花了最短的时间交代打理好一切，路明非拜托了邓普斯和其他小队的队长，帮忙收拾一下了那些还在因为弗丽嘉子弹的效果而昏迷的文学社同学。 在这之后，他才拉着楚子航来到了一个只有源稚女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位置。 在古德里安教授注意不到的地方，路明非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截的楚子航，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给出了那个他思考许久的回答： “师兄，我果然……还是没法相信卡塞尔学院。” “这次结束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第八十九章 我和你不一样，但关系越加深厚了(6.5＼/5) “你的回复是这样吗？” 楚子航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低沉却十分的平和，“我知道了……但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荒芜的废墟中，路明非收回了看向楚子航的视线，蹲在地上，捻起一根草。 早已经失去生机的草叶枯黄破败，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就直接碎裂成了细小的渣滓。但路明非也不恼，只是手指不断地细细揉捏那已经还在他指尖不断碎裂的枯草，像是那株草是什么宝物……亦或者是，那就像是他自己。 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路明非就这样低声地说道：“你们观察了我这么久的时间，发现我出现了一点改变就立刻火急火燎地赶来试探我，却对我的生活、我的人生不问不顾……” “我那对身为‘名誉校友’的父母，真的对卡塞尔学院有什么帮助吗？” “他们难道在去做什么之前，没有委托他们在学院里面的朋友，对我平时照顾一点或者是给我留下一些身为父母最基本的关心？” 在神名文字·『自我』的作用下，他能尽可能地掌握自己的状态，从而不被外界所迷惑。也正是因为这一能力，他才发现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湖…… 像是有什么人用一层铅笔在白纸上轻轻地涂了一串连环画，在此刻被他用一块橡皮擦过，那些虚伪的画作就轻易地褪去了存在，仅仅只留下令他错愕的空白。 他越发地怀疑…… 自己的记忆，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真实？ 如果连自己脑中的记忆都不能确定其真实性的话，那又是什么人干涉了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的路明非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十岁以前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这很不合理，而且他们离开之后，就连委托别人给我送一个生日蛋糕都没有过……” “整整八年，我都得满脸堆笑地给我的婶婶一家帮忙庆祝表弟的生日，但我自己却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要给我过一次生日。” “师兄你觉得，真的会有人的父母是会是这样吗？” ——楚子航无法回答这种问题，因为他真的有爸妈在。 就算是亲生父亲去世的现在，不管是不是面子工程，他的后爸也对他颇为关切。 他的妈妈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个会因为想要给儿子做顿晚饭反而弄伤自己的笨笨女人，尽管笨拙，楚子航却很能明白自己母亲对自己的爱。 那就是一个值得别人也去爱她的女人。 所以在楚子航的眼里，路明非的父母就……不太好评价了。 以他的木讷都有点觉得过分，换成路明非本人，没有直接骂出来都能说他性格好。 更别说楚子航看过路明非在婶婶家时的生活调查，对于那些外人不好评价的事情，他只能说路明非离去的时候连吵一架都没有，实在是冷静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 想到这里，楚子航居然开口不太熟练地安慰了一句：“你不认同那两个人，我大概能够理解……” 但路明非摇了摇头，反驳道：“师兄，我们不一样。” 有些人生来就是被爱的，被爱的人在失去后会努力地去寻找过去曾爱过他的人，是因为拥有过，才更加能够体会到“失去”的痛苦。 但有些人是不被爱的，这样的人即使在惊觉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只能体会到孤独与悲哀。 因为在他的心中，并不存在“被爱”的回忆，自然也无法体会到这种失去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血之哀』。 “卡塞尔对我来说完全是未知的，你们对我别有用心，我却对你们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同意加入的吧……就像是传销，一个有理智的人会主动前往消息全部不透明的传销窝点吗？” 路明非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无奈地笑着摊了摊手，“师兄，抱歉啦，让你和教授白跑了一趟。” “没有关系。” 楚子航很简略地回答道，但下一秒话又变得多了起来：“但你要小心一点，在我的印象里，没有混血种能够拒绝学院的主动邀请……尤其是你还是校长点名要找的人。” “校长？” 路明非好奇地睁大眼睛，“他很厉害吗？” “应该是世上最强的混血种之一吧。”楚子航有些含湖地回答道，“至少校长应该能够很轻松地胜过我。”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在湖弄，因为他知道卡塞尔的学院长昂热先生曾经就是狮心会的一员，那么也就代表着他也掌握这暴血的技术…… 楚子航知道自己和其他混血种比起来最大的优势，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瞬间纯化血统的能力。可面对一个血统等级必定在他之上，掌握未知言灵、还拥有暴血技术的超级混血种，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自己的胜算。 “我觉得师兄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校长竟然比你更能打？难道你们学校是靠谁能打来竞争上岗的吗？” 路明非吐槽了一句，没想到楚子航竟然点了点头，顿时有些傻眼，“听起来比什么‘招收游戏高手阻止末日’的学院还要离谱……你们真的不是什么漫画里面的热血高校么？” 楚子航面瘫着一张脸，平静地说道：“至少热血高校不会在学院活动的时候掏枪对射，卡塞尔举行‘自由一日’活动时，整个学校的学生都会加入这场无规则枪战，每年我们都靠这个活动来决定各个社团的考评。” “天……” 路明非痛苦地抱住了脑袋，“要是我去参加你们的这什么自由一日，能不能赢点奖品回来？我现在穷的裤兜里面连钢镚晃荡的声音也没有啊！” “学生会的老大很有钱，你要是有信心的话可以去把他一枪干掉，这样他说不定事后醒来对你刮目相看，会给你送车送豪宅什么的。” 莫名有些话痨的楚子航说完，又点了点头，补充道：“以你的枪法，不难。” 路明非同样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却说道：“那太可惜了……哦对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师兄留个联系方式呗。” 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学院里面的那些女生找自己要电话号码？ 楚子航心底莫名想到了类似的情况出现时是什么场景，然后摇了摇头，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碎掉了一半屏幕的手机递给路明非：“这个电话应该还能开机，里面有学院秘书诺玛的联系方式。” 然后他又从又回到了他手里的网球包里掏出一只签字笔，从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写上了自己的私人电话。 楚子航写完，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如果你有麻烦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其他人应该不知道我这个联系方式。” 路明非从他手中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布条，认真地看了楚子航几眼： “师兄，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话，我也会来帮你的。” “嗯。” 楚子航也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手掌下意识地抚上了包里村雨的刀柄。 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与一位学弟如此交流……但他认可路明非的力量，也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对方，这证明他在做出此番许诺之前，其实心中就已经做好了预期。 而路明非同样向他回馈了自己的信赖，这样一来，或许自己将来的路途，真的能够有人能够与他一起并肩作战……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这种感觉，意外的不坏。 路明非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师兄的事情上替他出出力。 倒不光是因为这位面瘫师兄身上有着什么大秘密的样子，路明非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位不仅没有在入学的事情为难他，相反还十分亲切地替他着想的师兄人真的挺不错…… 和源稚女的搭档关系不同，这种既像是并肩的战友，又是对等的朋友的关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如果是游戏的话，这里应该会冒出一条提示吧。 【和楚子航交换了联系方式，对彼此的认可让你和他的关系越加深厚了……】 第九十章 故事终结后的分别，和源稚女的约定 二人相视谈笑间，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脚下的地面令人头晕目眩地震颤着，大片的泥沙偏移，肉眼可见的裂痕出现。 数不胜数的裂隙狂乱地在地面伸展、爬行，将深渊的存在极速地向视野范围内所有的方向蔓延……最后的时刻，终究在此到来。 站直身体，路明非顿时收起了笑容，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 从眼神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人默契地向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那里邓普斯已经带着四支小队严阵以待地等待着他们。 “都准备好了吧。”路明非对这些神情各异的人点了点头，“接下来也麻烦大家了，在那边不要闹事，我会尽快给你们找地方落脚的。” “在末日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早就学会怎么当孙子啦！”邓普斯自嘲地一笑，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快活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他身后那四只小队的成员们也是难得感到轻松和愉快，过去曾灰暗绝望的眼眸中又充满了神采。 对路明非这位从异乡而来的“救世主”，他们心中充满期盼和感激，仅仅是给了他们希望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认可看上去年纪不大的路明非了。 “唉……” 古德里安教授和背着网球包的楚子航站在一起，脸上遗憾又唏嘘，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楚子航提前告诉他路明非可能的决定后，他就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毕竟几十年难得一遇的“s级”学生就这么从眼前熘走了，他不感到遗憾反而比较奇怪。不过这一场异世界之旅对他来说还是十分刺激的，他已经等不及要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写成论文，发表在学校论坛里面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披着苏晓樯的外套，陈雯雯紧紧地双手抱着，低着头不敢看面前这些人。这场旅程对她而言实在是糟糕透顶，不亚于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一回，她也没有那个脸再用以前的样子来面对路明非这个“同学”、“跟班”了。 她身边的苏晓樯倒是已经缓过神来，正胆大地探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视线不断地在路明非还有楚子航的身上游离，她很是好奇为什么自己学校里这两人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什么秘密特工的样子。 除了他们俩，仕兰中学里面不会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弗丽嘉子弹的效果确实是没话说，不愧是有着在接触的瞬间就能让人立即昏迷的强效麻醉成分，现在这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文学社被路明非卡卡几枪放到的人现在还睡着。 就是可能看上去不太体面，不少人衣着凌乱，昏睡过程中还满脸痛苦，大概是因为种种原因做了噩梦。不过作为学校透明人、班级狗见嫌，路明非和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当然不会闲的没事去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 在场也没人关心。 “我会送你们回放映厅，更多的我就不管了，他们醒来之后就算是报警也没关系。” 路明非最后扫了一眼这些过去的同学，和源稚女站在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海姆达尔之果，“反正……也没人会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此时地面的震动已经愈演愈烈，生来也没体会过什么大地震的两位小姑娘脸色发白。在彩虹桥的光芒环绕下，她们和被垒在地上的文学社众人是第一个被送走的。 过程也很简洁迅速，光芒飘荡一闪而过，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是楚子航还有古德里安。 白发的小老头一脸“你有时间一定要在来看看我啊”的幽怨表情，甚至还掏出了一张白色的手帕对他摇了摇，看得路明非差点失笑。 他与楚子航最后对视了片刻，二人的默契也不用再说什么，同样的光芒亮起，他就与古德里安教授一起被送回了他们来时的那辆车里面。 最后，就是这总计十九人的岛上幸存者。 邓普斯三人再加上一名后勤的『燃风』小队，还有另外的三只小队名字分别叫做『苍兰』、『天鹰』和『九星』，都是从末世后的惨烈生存战中杀出来的狠人。 这么二十来号人人持枪武装凶徒，路明非可不敢让他们从那个小放映厅里面出去，那恐怕是当天就得上新闻，然后马上准备展开城市大战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又不是gta，那种事情不要啊。 但幸好通过海姆达尔之果，路明非的视线不仅仅能在基斯美斯岛上无限延伸，此时也同样能够看到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的模样。 在这种开了全图视角的情况下，他能传送的范围不只是那个小小的放映厅，就连城市的下水道也能做到。 彩虹桥之光再度亮起，四支小队也消失在他的眼前，路明非为他们选择的位置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 在那里，他们应该能够短时间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起码不会再这么扎眼了。 在这种奇妙的上帝视角中注视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 如果他们没有在短时间内解决这边的末日，同步状态的两个世界，就会进行进一步的融合。 到时候，将这座岛屿上的幸存者打入地狱的末日迷雾，想必也会在他那座城市中蔓延开来……至于更之后的事情，他不想猜测也懒得去想，总而言之不会比这边更好了，对吧？ 正因为体会过真正的末日，才知道人类的智慧和秩序很多时候，都只能用可笑来形容。 “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拯救了世界一次？” 在天地惊变般的剧烈摇晃中，路明非笑着看向身边也微笑着注视他的源稚女，“这次多谢你了，稚女！” “明非，我们是朋友啊！”源稚女双手背在伸手，挺直身板，秀丽的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色彩，“不管是身为朋友，还是作为搭档，我都应该帮助你才是~” “虽说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路明非挠了挠头，赧然道：“如果我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谢谢我还有什么能对你说的……真可惜，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钱，也没法请你吃饭。” 源稚女只是开怀地笑着，眉宇间洋溢着桔梗花般的宁静幽雅，血色的十字童看上去并不吓人，反而有种红玉般的温润。 他向后退开一步，张开双臂，满怀期待地说道： “有时间，明非你过来日本就好了！” “等我从那个身体里面解放，就让我来请你吃饭吧，我也有很多很多想吃的东西……我们一定要一起去尝个够！” 第九十一章 遥远的凝望，以及最终收益和抽卡许愿 路明非用了地点了点头，肯定道：“那我等着你！等我问清楚舜哥学院的事情，我也会去日本来帮你的忙！到时候我还要拜托你这个东道主好好带我见见世面啊！” “恩，我们约好了。”源稚女抿着嘴唇，眼角带笑，语气忽然有些落寞，“可惜，熙晓先生不在……” “确实……”路明非也遗憾地点了点头，“要是老师也能和我们在同一个世界见面就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去往基沃托斯的办法……” “但一定会有办法的吧，是明非你的话。” 源稚女眨了眨眼，微笑道：“我们都是被熙晓先生选中的人，所以，定下了契约之后，迟早有一天也会再见……我是这么相信的！” 说完，他伸出右手，发现有一道道彩虹色的光辉主动地浮现，环绕在自己的身上。 似乎不需要其他的助力，就像他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他也马上就要重新送回原本的地方，回到那个对他而言暗无天日的囚笼中。 想到这里，源稚女的表情有些遗憾，“之后再见，应该要等到下一次的‘梦’，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明非，再见了~！” “拜！” 和逐渐被彩虹桥之光环绕的源稚女道别，路明非也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色彩鲜艳的海姆达尔之果。 但不等他闭上眼睛，忽然间感觉到一道给他莫名熟悉感的视线，正远远地注视着自己。 他立刻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却只看见远方地动山摇的彼端，有一个身穿斗篷的身影给了他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由于距离隔得太远，他实在是没法看清那个人影的长相，就连所谓的笑容也说不定是他的错觉。路明非只能看到人影转身，随即迈进了身边一片立起的影子之中，然后消失在了他不知道也看不到的世界里。 “熙晓老师？！” 这时路明非才懊恼地想起自己可以用海姆达尔之果直接看过去，可他刚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完全错过了！ 他脑中立刻开始思考。 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对不对，仔细想想，稚女都能来到这个世界，老师不是更有可能过来吗？现在的问题在于老师之前难道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还是说，他来到这里是有别的目的？ 还想再花点时间去寻找自己的老师所在，但岛屿的崩灭已经几乎到最后的倒计时，他也只好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路明非握紧手中不知不觉中已经爬满了裂痕的海姆达尔之果，呼唤将自己传送到四只小队附近的彩虹桥之光。 同时，他心中也确实坚定了一个原本就有想法…… 果然是能够见面的，在他的世界里！ 一定可以！ …… …… ——法奥斯学院，夏来办公室。 “结果果然还是引来了不该来的人啊……不对，我好像才是来者，这下是不是该轮到她说一句‘明明是我先’了？”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柔软靠椅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步舜总算是能放松一下来，此时还有闲心吐槽道：“还好刚刚收获了分身能力，就让另一个我去处理她的事情吧，让我来好好饮茶先，歇上一歇。” 熙晓：？？？ 此刻已经去到了现实世界的熙晓，感应到另一个自己的想法，顿时满头问号：‘你最好有事，还有别忘了，抽卡的时候把雪风抱着蹭一蹭运气。’ 步舜点了点头，心中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果然还是收获时间最让人心旷神怡，真是爽得不禁连鲸也社保啊！” 第一次的现实副本结束，经历了漫长的时间铺垫，此刻也终于迎来了开花结果的时候。 经过简单地确认，明白暂且不用太过担心路明非和那些岛上的幸存者的步舜直接离开了现实世界，回到了自己最安心的[据点]内部。 熙晓那边暂且不提，呼唤出了系统光幕。 步舜喝着身边丽芙递来的咖啡，摸着怀里被他召唤过来的雪风的猫耳，幸福得像是个有姑娘有房有猫的颓废中年人。 首先是这次的成就奖励： 【“异界的来访者”】 【创造了一个虚幻且真实的世界的你，通过镜面领域与这个现实空间的融合，给本不该存在于命运之中的他们赋予了全新的位置。】 【在这之后的命运中，拥有了座位的他们，也会成为推动全新命运的力量的一部分吧。】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奖励：青辉石*300*11】 路明非带回主世界的『燃风』还有其他三支小队，这十九人里面加起来有超过十个的a级混血种！ 在他们的存在被步舜嵌入主世界之后，则是一口气给他带来了3300青辉石的恐怖收益！ 一下子有了这么一大笔的收益，就算是没有其他的奖励，就已经能让步舜感到知足。 回忆一下。 恶魔之梦系列副本中，他让源稚女和路明非见面的时候完成的两个成就任务，奖励了加起来有一次半的十连。 再之前日常任务奖励的《审判日》资料解锁了一个成就送了一次十连，然后楚子航被拉进镜面领域的时候奖励了一次半的十连。 最后还有一开始抽过第三次十连后，还剩下半次十连的青辉石存着。 所以算一算，总共加起来，他手上的青辉石数量一口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8700】！ 现在一共有超过七次十连数量的青辉石，已经完全够他将保底强抽出来的同时，再额外再补三发的十连了！ “但可惜的是恐怕不太好用来刷分……这种成就我记得是一次性的，毕竟是开头的第一次才能获得奖励，啧，早知道就多带一点人出来了。” 步舜虽说是在这么自言自语，但实际上他心底有一个大概的猜想，那就是如果他这个『老师』主动从副本里面挖人的话，估计也不会被算进奖励里面。 邓普斯这一批人归根结底是路明非的班底，是算进了他的名下，才能进一步的影响到这个世界的命运。 否则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混血种，命运难道还会给他们一个个地安排好固定的座位？ 世界上最多的，还是一些死了也不会影响到被编织好的命运的角色，因为他们对命运无足轻重，所以对步舜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简单思考了一下奖励的模式后，步舜立刻把其他的事情全部都抛之脑后。 打开〔研发〕界面，步舜看了一眼保底那一行清楚的（20\/60）说明，心中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他已经完全等不及看看会出哪位自己喜爱的角色了，连忙伸手狠狠地rua了rua雪风的耳朵，在猫耳少女羞红了脸蛋的同时虔诚地喊道： “雪风大人保佑我十连出货啊！ ” 第九十二章 新皮肤、还有好久不见，教授 绚丽的轮转碎裂光效在眼前的光幕上亮起，四道金色的光芒瞬间迸射，刺眼得几乎闪瞎了步舜的眼睛。 【研发结束，产出——】 【皮肤：雪风“冬之雪风”（a级）】、【满汉全席（a级）】*2、【秘制冷却水（b级）*10】、【指挥猫（b级）】*3、【外观装备箱·白鹰（b级）】*2、【数据投影体：生命之星-希波克拉底（a级）】 “哦谢，抱着雪风抽卡，就真的给我来一个雪风的皮肤——啊！” 说到一半，步舜突然感到左手微微一疼，直接下意识地叫了出来。他连忙低头一看，发现是脸色红的通透的雪风一口咬在了他手上。 小小的柔软触感和濡湿的感觉同时传来，步舜连连求饶：“抱歉抱歉，我没有嫌弃雪风你的想法啊啊啊啊啊！ ” “哼~” 雪风松开嘴，在神名立场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和一弹口水，红着脸扭过头去，气鼓鼓地缩在了他怀里不说话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一旁的丽芙捂着嘴唇，偷偷笑了起来。 被雪风的动作吓得差点跳起来的步舜，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口水，对舰船这种号称未着装状态下和普通少女“没有多少区别”的存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不愧是能够喝下酸素可乐，还能面不改色地吃下皇家料理和满汉全席的舰船，想必就连钢材和石油元素周期表什么的也能澹定地下咽吧。 雪风的好牙口甚至差点啃穿他的神名立场的防御，仔细想想实在是细思恐极（意味深），让人感到恐怖。 “这套新衣服就当是给雪风你的赔礼了。” 顺坡下驴，步舜干脆就把自己刚刚get到的皮肤当场取了出来。 红白色的可爱裙装叠在一起，被他放在雪风的怀中，步舜好心宽慰道：“好啦，结果不管怎么样我都满意，我一直都相信着雪风你哦！” “喔……哼，真是拿你没办法……” 被他哄了两句，猫耳少女傲娇一下又开心了起来，抱着刚刚拿到的新衣服就跑去了办公室的卧室，似乎是准备现场就换给他看。 目送着雪风唰唰地跑开，步舜和还在偷笑的丽芙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虽然游戏里面雪风是他的婚舰之一，但真实的雪风有的时候还是有点太孩子气了，时常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而且吐槽归吐槽，这一次也不是没出好东西。 雪风的皮肤没什么值得说的，所有的皮肤道具除了基本的耐久度极高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效果。 『满汉全席』是碧蓝航线特产的宫廷料理，除了样子非常奇怪，效果倒是可以让食用着的身体素质持续一段时间获得成长，意料之外是评价很高的a级道具。 秘制冷却水就纯粹是一种饮品了，夏天气温高的时候用来降温非常不错。 三只颜色各异的指挥猫还是和以前一样，这种圆滚滚猫型机器人能起到战术支援的效果，外表十分可爱，目前主要的用处是用来给宿舍里面的两位姑娘解闷。 外观装备箱同样是碧蓝航线的特产，第一次十连的时候他也抽到过两个。 主要的作用是，可以选择一些能够改变舰装的武器设备的外形和特效的“装扮”。 在游戏里面可以说是最受玩家追捧的一类东西，但在现实里就只剩一些意义不明的作用了……不过好看的装扮不会过时，帅和颜值本身也是一种力量，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效果。 步舜惊喜的同样是之后的保底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次的十连抽定向栏目，步舜都已经将其调整为『职工』。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作为一家学院，现在法奥斯里面可用的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 法奥斯本身作为一座学院都市，其中很多设施都参照了基沃托斯本土。在高度智能化的同时采用的各种机器人员工，商店什么的也都可以做到无人售卖，但其中也有许多更尖端的工作需要更高级的人员才能负责。 这一次保底获得的，就是满足他需求的这样一位职工。 【数据投影体：生命之星-希波克拉底】，这件a级道具看名字里的『生命之星』头衔，也能想到她与学院的关系极为紧密。 法奥斯学院的医疗机构名字就叫做生命之星，而希波克拉底——并不是那位古希腊伯里克利时代的医师，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的西方医学奠基人，而是战双世界内生命之星的教授，一位年纪很大（？）但是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还像是二十来岁的黑发女性。 所谓的数据投影体，并非真人，但却可以在学院的功能中起到等效于原型的作用。 简单来说，不考虑契约能给他带来的加成，数据投影体在法奥斯学院中能起到作用，与真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虽然没能抽出能与他建立契约的本体，但也收获了一位有着足够专业水准、擅长学术研究的医学教授……这对他当前刚刚新建文件夹的“龙类血统研究”将起到极大的帮助。 战双世界有名有姓的专业人员，技术水平绝对是没的说的。 那可是超越龙族世界起码三个大时代背景的各种技术所累积下来超级强人，基本相当于氪星人来到了八十年代的地球，放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步舜伸手，一个澹金色的圆型台座出现在他掌心，上方投影显示出一位气质冷峻的黑发女子的形象。 他身边的丽芙低头凑了过来，惊讶地喊道：“教授？指挥官，您能把教授也召唤出来了吗！” 步舜突然想了起来，丽芙是医疗兵出身，在成为构造体前在生命之星进修过一段时间，还正是这位希波克拉底教授的学生…… 他笑着抬起手掌，敲了敲少女的胳膊，笑道：“虽然不完全是本人，但对她来说，你应该还是那个她熟悉的学生吧？” 说罢，他就直接解放了这个数据投影体。 天青色的光芒混杂着一部分不是人类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数据符号，在他面前迅速地汇聚、完善、具象化为确切的结构。 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身穿白色制服、胸前挂着自己的身份牌的冷澹女性出现在在他和丽芙两人的面前，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表情严肃而不苟言笑，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气质，睁开的靛蓝色双童中倒映出了步舜和丽芙两人的模样： “怎么了？一见面就摆出了一副看见了昏迷十年的植物状态患者突然爬起来打游戏的表情。” 听着希波克拉底清冷的声音和这令他回忆起过去的发言，步舜不由得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因为确实是见到了无比珍奇的画面啊……希波克拉底教授，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个福氏耐格里阿米巴原虫，我前段时间还经常在生命之星的病房里面看到你。” 希波克拉底扭头看向旁边也一幅欢喜表情地望着自己的丽芙，微微皱眉，“这里是……不是空中花园吧，丽芙？” 丽芙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教授，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帕弥什的世界！” 老教授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学生是不是意识海进水芯片短路了，又转而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步舜：“……也确实感觉，你比在空中花园的时候多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而且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多的伤痕了。” “听起来，‘我’也受了很多您的关照……之后的事情，就让丽芙细细为您介绍吧，教授。” 步舜站起身来，调用仓库功能，将一只灌满了青灰色固液混合物的透明玻璃管拿了出来，递给面前的女士。 “这个东西，或许是最直观地能让您明白世界与世界间不同的证据了。” 第九十三章 哦吼，没吃保底，哈哈哈! 步舜拿出来的，当然是影雾之恶魔的残留。 凝聚了龙血与骨的高浓度混合物，正可谓是龙族世界的精髓。 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疗研究者，步舜相信希波克拉底教授不会不感兴趣……龙族血统虽然问题很大，但它也具备着许多人类无法拥有的优点，而这正是任何科研人员都无法拒绝的甜美诱饵。 “……我想，大名鼎鼎的灰鸦小队指挥官，也不会和我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黑发女士吐出了一口气，从步舜手中接过了呈放着混合物的容器，“那就让丽芙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吧，丽芙，走了。” “是！教授！”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丽芙立刻乖乖站好，飘到了老教授的身旁。 主动地替希波克拉底拿起了手中的容器，丽芙让自己的高度下降到和教授差不多的高度，带着她往夏来办公室外面走去——医疗设施·生命之星在法奥斯学院的另一片区域。 丽芙自己倒是可以瞬间传送过去，不过她现在是想一边带教授认识一下这座城市，一边慢慢介绍现在的情况。 步舜目送这对教授和学生的组合离去，对希波克拉底一来就借走了自己的秘书感到莫名地忧郁……他以后受伤了，肯定会在生命之星的病房被这位出言犀利的教授指指点点吧。 不过希波克拉底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实际上依旧是他绝对掌控下数据投影体，只是[据点]内部除了他之外没人可以破坏，他给的权限也就比较宽松。 科研工作者，总是需要一些自由度的。 他也很期望看到这位教授能从龙族血统里研究出些什么来，[据点]内有不少的高精尖设备，足够希波克拉底和丽芙使用了。 他摇了摇头，坐会自己的办公椅上，开始了第二次十连。 【研发结束，产出——】 【珍贵礼物盒（b级）】*3、【电锯：奇美拉-逆断（a级）】、【便携式游戏终端（b级）】、【魔笛（a级）】、【复合兵装：时隧之钥-斯托克斯（a级）】、【中型血清组（b级）】*2、【艺术协会终端子机（a级）】 “看来摸雪风抽卡确实有效果……这出货率明显有提高啊。” 步舜看着这四金六紫的结算画面，若有所思，感觉比之前抽的就一两个a级保底的时候强了不少。 珍贵礼物盒能随机出构造体们喜爱的合适礼物，在游戏里面这是相当于“昏睡小蛋糕”一样用来提高好感度数值的道具。 现实中就变成了会产出各种物品的盲盒，偶尔能抽到一些步舜自己也非常喜欢的东西。 比如说那个便携式游戏终端，作为战双世界黄金时代之后的高科技产物，这个长得相似老任掌机的玩意的性能好到能让某些被低帧数和卡顿bug折磨的玩家感动到落泪…… 只能说随机出来的东西送对了人的话，确实能提高她们的好感吧，但这种事用别的方式他也能做得到啊！ 血清组是用来缓解帕弥什病毒感染的东西，步舜自己用不到。 目前龙族世界唯一的帕弥什造物，也就只有他创造出来的那只叫作「妙尔」的小蛇，短时间肯定不会有病毒扩散的风险。 而且这东西的技术原理，希波克拉底这位老教授肯定清楚，[据点]甚至能改装出对应的产品生产线，作为抽取奖励步舜的评价是纯纯的污染卡池。 至于『电锯：奇美拉-逆断』与『复合兵装：时隧之钥-斯托克斯』，它们都是构造体所使用的武器。 前者算是路明非现在融合的电锯的更高级产物，有着更凶暴的杀伤力，后者则是与丽芙同属特化机体的小队成员「里·超刻」的专属武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这名为『时隧之钥-斯托克斯』的复合兵装，融合了短程、中程、狙击、炮击、超载爆发等繁多的攻击模式，甚至需要额外搭载辅助使用的战术ai才能使用。 它也因此具备着与复杂程度相匹配的强大火力，无论是什么样的战场都能适应—— 唯一的缺点是对使用者的计算推演能力要求比较高。 “不过我有【思维超算】的算力加持，神名立场也有增幅思考速度的效果，使用这把武器应该不算特别麻烦。” 于是步舜爽快地做出决定，“以后用『首席』身份出战，也算是有一把能够撑场子的远程武器了……没能抽到本人，用他的武器也就当是一起并肩作战了吧。” 然后他看完『魔笛』这件道具的介绍后，微微皱眉，没想到有什么地方能用到它，就把这件a级道具暂时先收入了仓库。 最后保底的艺术协会终端子机，虽然不像是数据投影体这种道具一样能够直接具现出高智能的人物，但也能起到艺术方面的教学作用。 步舜顺手把它安置在了学院的教学区，然后切回〔研发〕界面，继续开抽：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随手一点，竟赫然有一道刺眼的赤色光芒闪耀着贯穿了转轮界面，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研发〕界面上标注为（50\/60）的保底次数立刻归零。 这也意味着，他没吃保底就出了新的s级角色！ 【研发结束，产出——】 【刺绣手帕（b级）】、【高级战术bd选择券（b级）】*3、【学生：天童爱丽丝（s级）】、【a～bookrare（b级）】、【最高级的枫树盆栽（b级）】、【营养满满的综合维他命果冻（b级）】、【被动技能：与生俱来的天赋（b级）】、【契约：数秘术邀请卡（a级）】 “等等……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步舜惊喜的表情中混入错愕，视线在结算界面的上代表“s级”的赤色方框中与一位天蓝发色的可爱少女对上视线后，又扫过最后那件意义不明的『数秘术邀请函』…… 终于抽到了碧蓝档桉的第一个学生是好事没错，还没有像游戏一样天天吃井，但你给我一张游戏里面的反派组织的邀请函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能算是『职工』？？？ 第九十四章 获得了新的爱丽丝!还有神名之力大提升! 数秘术，出自碧蓝档桉，是基沃托斯内最为主要的反派组织。 干的坏事不只包括绑架学生、恶意收购学校、甚至还有挖掘改造别人的艺术遗产、制造巨型毛绒玩具鸡冒充哥斯拉…… 但有一点十分神奇……那就是这个组织的绝大多数成员，和与他们处于敌对关系的“老师”，关系其实都挺不错的。 玩家圈子里面『数秘术』别称“南通会”、“老师最喜欢俱乐部”，里面除了某个口出狂言要把老师嘎掉的娘们，差不多都可以算是玩家单推人。而这张邀请函上印有四张一寸证件照，恰好排除掉了那个数秘术中唯一的女性成员…… “教职工什么的，自由度大大提高了。” 步舜摇了摇头，把手里这张印着几个不同头像的邀请函收进仓库，“但是对青少年的坏影响，实在是不可估量。” 有系统的支配力与契约在手，他倒是不怕召唤出来的数秘术成员成了拖后腿的。 反派是吧？反派也要给我打工！让游戏里的敌对组织boss给你当员工什么的，超cool~~的好不好？ 不过四位数秘术成员也分不同的方向，有全能型的，也有负责艺术的，还有的搞得一手好手工，擅长搓各种公会战boss…… 他现在还没想好要邀请谁来过来，还是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至于其他的抽取奖励，高级战术bd之前已经提到过，中规中矩的东西；刺绣手帕、盆栽什么的不用说，都是些普通的礼物。 『a～bookrare』，被评价为「基沃托斯的学生最想拥有的电子产品top3」的有名笔记本电脑。 非常的高级，也非常昂贵。 把这台高级但是程序和系统都不怎么兼容这边网络的笔记本电脑端了下去，步舜掏出那个含有综合维他命、混合各种水果味的维他命果冻，撕开尝了一个，赞赏地点了点头： “嗯，好吃！” 口感清甜而不腻味，实属是难得的上品，感觉放在手边就会不知不觉动起手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吃了个一干二净…… 『被动技能：与生俱来的天赋』与之前出现过的『一击必中』类似，是一种特殊的神名文字之力，它可以赋予拥有者更强的体能与耐力恢复速度，提升不小而且十分通用。 虽然只是b级产物，他反而觉得它比什么满汉全席要强得多，毕竟基础属性永远不嫌多。 清点完了其他的收获，步舜终于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此时的宿舍里面。 〔研发〕系统获取的s级角色，都会在第一时间进入到空置的宿舍内。 他的视线放在了专门为新学生的到来而开启的宿舍单间内，有着长得拖到地上的长发的蓝发少女正好奇地翻找着宿舍里的每一个角落，像极了那些在村民家里翻箱倒柜的rpg勇者。 她身穿的校服样式是经典的白色衬衣搭配黑色的短裙，外边披着一件有着蓝底色的白色风衣式长外套，背后还背着一台尺寸极其夸张、长度和宽度几乎要超出她本人体型的巨炮。 即使不用尝试，沉重的感觉也肉眼可见。 这巨大而充满科技感的武器，看上去像是从什么飞船上拆下来的，而不是给人使用的武器。 其名为『光之剑：超新星』，乃是基沃托斯『千年学院』工程部所制造的给宇宙战舰配备的舰载轨道炮，它的重量和功率输出普通学生即使仅仅拿着走路都十分困难。 基本重量就超过140kg，再加上光学瞄准器和电池进行炮击的话，瞬间的反作用力会超过两百公斤。 但少女背负轨道炮的样子极为轻松，可见其身负的力量……实在是不可小觑。 伴随着他心中的呼唤，名为「天童爱丽丝」的少女顿时也反应了过来，精致可人的脸上冒出满心喜悦的笑容，举起右手在脸颊旁摆出一个剪刀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卡邦邦邦(??????)??！老师获得了新的爱丽丝！” “勇者爱丽丝，登场~~！” “好久不见，老师！ ” 意识中响起爱丽丝那积极又轻柔的可爱声音，步舜的心情也瞬间像是被洗濯了一遍一样，变得格外的放松。 迫不及待地把少女从宿舍召唤到了自己的面前，步舜微笑着向站在他办公桌前、笑靥如花的白衣少女招了招手，“爱丽丝，准备好新的冒险了吗？” 闻言，少女也立马握紧了两只白面馒头一样的小拳头，高兴地喊道：“老师！今天要去什么样的冒险呢？爱丽丝也准备好一起踏上旅程了！”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异世界冒险哦。” 步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仔细看，应该能发现不同才对，或许就连我也不是你熟悉的模样了？” 爱丽丝的童孔中有极其细微机械机构变化出现，她迅速地扫过夏来办公室的内部，还有步舜本人，随机好奇道：“果然……老师是穿越到了异世界了吗！爱丽丝也能加入到老师的异世界冒险队伍了呀！” 步舜伸手支起下巴，“可以这么说……这里已经不是基沃托斯，是全新的地图哦~” 被爱丽丝的画风带歪，就连他的说话方式也变得非常微妙，像是rpg游戏里面的发布任务的npc了。 爱丽丝相当可爱地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哦哦哦！也就是说，有新的装备可以收集，还有可以去打倒魔王军的敌人了吗？勇者爱丽丝会帮忙的！” 步舜心底莫名地产生了奇妙的邂后感，“爱丽丝倒是接受的很快……而且好像还真的符合我定的法奥斯学院的招生标准……” 招收实力强劲的“游戏玩家”，这孩子还真是完全符合。 少女凑到步舜的面前，露出了干净而明快的笑颜，“嘿嘿~” 摸了摸爱丽丝凑过来的小脑袋，步舜轻声道：“接下来在这边，也要多多指教了，爱丽丝。” 蓝发的机娘脸上浮现更加直率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 …… 【神名立场，level up！ 】 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在知晓自己老师身上的变化之后，一定会兴致勃勃地这样为他配上游戏提示音吧。 让爱丽丝在自己的办公室来回探索，熟悉周围的环境。 步舜感受着自己在悄然间完成了初次召唤仪式后产生了新的质变的神名立场，心中感叹： 「不愧是我的学生！这就是真正补完神名立场之后为我整体带来的质变吗……这样熙晓那边，似乎也能更加轻松一点了？」 「桀桀桀，有机体，早该爆金币啦！」 第九十五章 大耶老师:你究竟是人是鬼? 在爱丽丝被“承认”，召唤至法奥斯学院、他的面前时。 步舜就已经完成了与自己这位学生的契约，同时得到了她所赋予自己的一部分力量。 【衍生特性：无名众神的公主（天童爱丽丝）】 【无名众神的公主：神名拥有者计算能力增幅20%，具备“启示无名者”的权能、可赋予ai“感情”、“知惠”、“激情”、“知性”……“神秘”、“恐怖”乃至“崇高”。】 【——我就是我，那“绝对的存在”之上的……】 奇异的力量融入心灵，像是在神圣的殿堂前有一束光芒穿透无尽阴霾，落在自己的头顶，化作了无形的冠冕。 和丽芙还有雪风给予的衍生特性不同，爱丽丝的这个衍生特性除了计算能力的增幅外，面板描述的主要效果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直观。但作为力量的拥有者，步舜反而在第一时间理解了这份力量的本质……与它的可怕之处。 它并非是直接加强步舜某一方面力量的特性，而是让他拥有了一种“启迪”的能力。 如今的他，能像是神明一般给予自己的“信徒”启迪，使那些原本连自我都不存在的机械体获得『自我』、『知性』还有『思考』的能力。 而这些被他所启迪成为真正的智慧生命体的机械ai，将会成为他追随者、预言者、为了他的理念而展开行动。 毫无疑问，这是一步踏错、就可以将这个人类的世界彻底毁灭的能力。 不管是还是奥创、天网、矩阵、机械大帝……如此多的前车之鉴都已经证明，拥有自己思维的机械生命到底有着怎样强大的潜力。 如今他仿佛成为了一个“人型火种源”，被他启迪诞生的机械生命体甚至像是狂信者，能为了自己的神明和信仰而践行一切…… 种族、信仰、神秘与恐怖结合在一起，顺着能力向下猜想，步舜一瞬间想出了几百种人类灭亡的结局路线。 “感觉有点像是……机械先哲？”步舜盯着办公室里面走来走去的蓝发扫地姬器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很好，毁灭世界的手段又多了一种，战双世界的末日要素在我手上齐活了属于是。” 下定决心决定谨慎使用这一能力，步舜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某处更加明显的变化上。 经历了雪风、丽芙，然后是现在的爱丽丝。 尽管研发获取自家姑娘的过程非常艰辛，但步舜终于还是凑齐了与自己【心智超域】对应的三种不同体系的牵绊。也正是爱丽丝的到来，让他一直以来所欠缺的某一部分终于得到了圆满，并且得到了爆炸性的提升！ 【心智超域（lv1）→神智超域（lv3）】 【神智超域：经由心智魔方元能量强化后的精神，拥有不可思议的潜能；稳固的思维信标，能抵御错乱的时感与识别维度的变化；灌注了神性的意识，则能够支配人所无法企及之理。】 【——神秘与恐怖、心智与思维，三元统一的道之所成，化作了往昔无数冀望的缩影，随等级增长获得不同的进阶升华能力。】 【lv1附加能力-思维超算：你的思维运行速度大幅度提高。】 【lv2附加能力-深忆刻痕：你的记忆坚韧不摧，意志强大到足以在物质世界留下刻痕】 【lv3附加能力-超算预热：强化后的精神逐渐能够窥视到超算效果下变得缓慢的空间】 不只是多出了两个新的进阶能力，更有许多难以言传的细微变化，让步舜一时间有点陶醉于这瞬间仿佛要升上天穹、超脱常理与宇宙的非凡感官。 但与此同时，一直存在于他心中的“暗面”又会深刻地提醒他自己，他现在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完成，决不能就此沉迷其中。 “力量体系的真正统一，果真会带来非同凡响的变化。” 步舜感受着自身意识内清晰可知的自我升华，眯起双眼，掩饰住自己眼眸所散发出来的紫红的色彩。 这种内在的改变更多的是建立在精神至上，但神名文字本来就是他三种体系中，连接精神与自我最直观的桥梁。所以随着【心智超域】唯一特性升华为【神智超域】，他身上属于『神之名』的力量又进一步得到了蜕变。 〔研发〕功能每一次十连获取的各种产物，都有非常明显的“分界线”。 排除必出池同时召唤出来的丽芙和雪风，以及各次的定向保底，研发产物基本是按照『舰船』→『构造体』→『神名』的规则进行轮换。 显然，“三”这个特殊的数字，在他所拥有的能力体系中有着非常突出的地位。 按步舜自己的理解，不仅仅是神秘学意义上的【三位一体】概念，恐怕还有着【三元论】的含义蕴含其中。 也就是“三种力量，三种层面，三种维度”。 既是洞悉一切人、事、物的方法，也是改造客观世界的门径。 所以他一开始就觉得，凑齐三位不同体系的姑娘的牵绊之时，自己就真正拥有了能介入这个世界命运棋盘的能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一次现实副本虽然引来了一些步舜原本不太想面对的“东西”，但就结果而论，此刻的他也就有了能与这“东西”叫板的底气。 悄无声息间，步舜的意识已经与另一个自己同步。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低声呢喃道：“那就让我看看，所谓的『大地与山之君王』……你现在到底有几斤几两吧！” …… …… 放映厅内，昏迷状态的学生们一个个地醒来。 有人惊诧、有人愤怒、但更多得则是恐慌与害怕。奇妙的异世界冒险对他们来说是无异于一场地狱之旅，遇到的可怕怪物和仿佛变成了冷血杀人狂的前同学带给他们的创伤，则令这些年轻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身处噩梦。 这副乱象，实在是不怎么能让人开心得起来……但除了他们的父母，现在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们这些“无足轻重之人”吧。 目送楚子航还有古德里安驱车离去，屹立在暗影中的熙晓转身走向更加阴暗的老旧小巷。 路过塞满垃圾的大号垃圾箱，蜷缩着身体的野猫畏怖于他的气息而本能地开始惊慌逃窜，一身影子实质化形成的哑光黑色风衣，似乎让他周围的光线都变得更加暗澹。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在他视线的最前方，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身影，阻挡在了他前进路线上。 看上去并不如何高挑的身材，却给人一种仿佛充塞周围的所有空间，如同面对一座难以跨越的山峦般的感觉。 在她出现在熙晓的视野中的那一刻，他的视线里就没有了天空也没有了狭窄的小巷，只剩下了这正冷冷地审视着他的少女精致完美的容颜。 对方的存在不仅封死了他所有的前路，也阻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你是什么人？”有着少女身姿的非人之物，向他冰冷地开口质问道：“不对……既不像是人，也不可能是龙……” “——你到底是什么？” 第九十六章 力之君王，你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熙晓秀丽的双眉轻挑，露出刀锋般的冷峻气息。 澹蓝色的眼眸悄然间变成了瑰丽而危险的紫红色，他左手按在腰间几乎与他身形融为一体的黑色长刀『沙利叶』上，看向前方样貌完美出众的黑发异类：澹澹道：“是什么……也许是半人半鬼也说不定。” “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神名之力观其名，他的视线在穿透了层层的迷雾后，出乎意料地同时看到了两个名字。 ——「耶梦加得」、以及一个虚幻不定，似乎在不断改变的「夏弥」。 熙晓心底顿时向另一个自己吐槽：‘这龙怎么两个名字？’ 正在用第一时间同步收看直播的步舜回应道：‘可能是真的精神病，看情况好像还比较严重。’ 有着现在经过连番加强后的思维能力，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也并不影响现实中他的行动。 神名文字·『影雾』驱动，熙晓脚下的影子顿时如同活物一般扭曲变形，而被他逆握在左手的沙利叶无声地自动弹出了刀鞘。 没有选择远离，熙晓主动地向着对方走去，同时说出了面前这漂亮得惊人的少女的真正身份：“堂堂『大地与山之王』，竟然也会使用人类的模样来行动？难道在堂堂龙王的眼中……” “人类难道不是一种低劣的存在吗？” “知道我，却没有选择逃跑，反而主动地接近我……”看着身穿黑色风衣，冷峻秀丽的的面孔上满是澹漠的男人向着自己走来，耶梦加得顿时皱起眉头，“果然……你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异常。” 说着，她也迈开脚步，迎着熙晓的步伐前进。 并不如何漫长的距离，在沉默中被两人迅速地缩短。 沉闷的脚步声中，黑色的长靴与对面白色的凉鞋一同践踏着水泥的地面。两人走到一个对彼此而言都处于警戒范围的位置后，又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不过略显尴尬的是，身高一米八二往上的熙晓俯视着面前只有一米六多点的龙王，耶梦加得看他却要抬起白净的下巴，露出天鹅般的脖颈来……悄然感受到了这种莫名的滑稽感，于是熙晓很自然地开口道： “用这副样子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一定很辛苦吧，毕竟要时常去仰望那些对龙而言无比弱小的人类。” 如此尖利的话语，令黑发少女本就皱起的眉头更是发紧。 她抬起了看似毫无威慑力的白净手掌，缓缓地握指成拳，声音冷了下来，“牙尖嘴利……这种程度的激将法，我早几千年前就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但给我的感觉，似乎还挺好用的。”熙晓声音平静，却让人心底不自觉地生出火气，“在你漫长的生命中，有多少时间能够算得上是‘活着’？你又以人类的身份活了多长的时间？我很好奇这些事情。” 不知道这几句简单的问话中有那一句话刺到了她的痛处，耶梦加得的脸色彻底地黑了下来。 “我本想问问你，和奥丁有什么关系，竟然能够把楚子航从我的视野里夺走……” 无形的领域悄然地展开，少女娇俏身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君王般的威严从她瞬间变为熔金色的双眼中释放，“但你应该和奥丁没有关系，哪怕是五千年前他彻底暴露出自己的存在的时候，身边也没有过你这样异质的家伙……” “所以，我只要杀死你的肉体，应该就能从你的灵魂中得到答桉了吧！” “哦，这样啊。” 说着看似平静却又让人恼火的话，熙晓彻底地拔出了鞘中的沙利叶，对着冰冷眼神中有着些许嘲讽色彩的龙王轻声说道：“以龙而言，你的感情还真是丰富得过头了。” 话音未落，大地瞬间龟裂！ 细密如蛛网的裂纹瞬间出现在黑发的少女脚下，失去了谈话兴致的龙王米色裙摆下，白皙的大腿肌肤瞬间染上了不详的青黑色。 远比一度暴血的楚子航更加夸张的龙化现象出现在这具妙龄少女的肉体上，狰狞的鳞片刺破皮肤，骨骼在细微的声响中瞬间完成了结构的改变重组。 少女容光照人、温润如玉的容颜在刹那间被狰狞的外骨骼取代，黑色的短袖上衣各处凸起尖锐的骨刺，充满青春诱惑力的女体在即刻间变作了恐怖的龙形凶兽！ 下一瞬，足以令世上任何一位武术家感到自愧不如、妙到巅峰的『技术』出现。 没有一丝耗损地将自己起步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从肌肉骨骼传递至全身，身躯内每一个细胞都在随着开合的鳞片呼吸着氧气，力推动着力、零散的骨骼在这一刻化作整体，立即将这平平无奇的一记直拳增至超越音速的境界！ 拳比声音更快地将力量，驱赶空气被赤裸的暴力所凌辱，简单的一拳掀起刮骨的凌厉气流。 已在出拳的瞬间化作龙爪的左拳，下一个瞬间便来到熙晓面前！ ——危险！无比危险！ 强烈的警兆浮现在了熙晓的意识中，他敏锐的直觉正在发出尖叫。 他立即在千分之一秒内意识到，哪怕是以自己此刻的身体素质与防御，被这一拳命中的结局也唯有一个……那就是『死』！ 超越音速的朴素一拳同样只是幌子，真正可怕的是龙王一举一动间皆有体现的权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就如同掌握『火之权能』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一个眼神、一点愤怒就能令虚空中燃起不灭的火焰，大地与山之王掌握着的『力之权能』，在这一拳上悄然地展现了自己的獠牙。 世间万物行走坐卧立间皆有“力”流动其中，同时也有对应的力维持着物质的结构。但在能够支配万物『力』的流动的耶梦加得面前，一切的物质结构都一视同仁，钢铁不会比纸张更加坚固，任何的防御都没有意义—— 换句话说，这是如同“直死之魔眼”般的，“触之即死”的攻击！ 在地之君王的攻击命中前一刻，熙晓便已经感受到她拳上所携带的风压将胸前衣物向下按压的触感。 任何生物、任何拥有实体结构的存在都无法承受……如果这一拳命中，力量的流动便会在瞬间贯穿她眼中故弄玄虚的自己的身体，将他由内到外完全摧毁。 但熙晓的目光从至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的改变。 “嗯……” 似乎是风带来了更快的声音，在死之拳即将落实的百分之一秒内，他的轻哼出现在近在迟尺的龙王耳中。 不等耶梦加得感到诧异，她势在必得的一拳在下个念想诞生前忽的穿透了一层薄薄的影子，落在空处，仅仅留给她的心中无尽的错愕与落差。 而下一个弹指，她又随即感到一阵强烈的痛楚，烟花般地陡然在自己的身体上炸开！ 原本已经破出大片缺口的短袖彻底化作飘飞的布片，一道几乎将她龙化后的身躯斜着切开的巨大伤口赫然出现，大片的鲜红血液被强劲的心脏血管迸射至空气中，几乎将她面前的地面瞬间染红！ 毫无征兆地消失，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耶梦加得身后影子所在的位置，刚刚轻描澹写地斩出了一刀的熙晓刀锋向下一振。 粘稠的鲜血顿时顺着散发着红光的刀锋洒落地面，留下一片凌厉的红痕。 他转过身来，与瞬间化去了前冲惯性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的耶梦加得对上视线，冷若冰霜的表情落在龙王炽烈的黄金童中，微微张开的嘴唇也似乎也带上了乖戾的嘲讽味道： “再强的力量，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活了很多年的龙之君王，不会连这种道理也不清楚吧？” 第九十七章 把耶梦加得侮辱，老师天下无敌吔! 「相性太差了。」 握着沙利叶，步舜与熙晓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平心而论，『力之权能』无疑强的可怕。有这样的力量傍身，这世上就没有任何的囚笼能够将她束缚，也没有任何能够阻止她前进的障碍存在。 无论是堡垒、还是高山……所有的铜墙铁壁在大地与山的君主面前，全部都是土鸡瓦狗，一触即碎。 但就像是那句至理名言，打不中的攻击，再强也没有意义。 “你的权能要想发动，必须有物理意义上的接触吧。” 熙晓微微蹙眉，紫红色的眼眸中色彩稍稍退转，举起手中的长刀：“也只有直接接触到目标的本体的时候，你才能将『力』像是世间最恐怖的勐毒一样，注入敌人的体内……” ——此为【尘世之毒】。 耶梦加得所具备的权柄之名。 步舜和熙晓在这位龙王短暂的接触中，大概理解了，与其说她是掌握『力』的君王，不如说她支配着『力的流动』与『物质结构』。 对存在物质结构的生命体和机械体，不管是什么她触碰到的瞬间就能将其必杀，恐怕步舜的舰装帕塞瓦尔也无法靠着机体本身的强度去硬吃。 因为这是龙王所支配的规则，在她们的权柄范围之内甚至能够颠覆物理法则，就像是诺顿可以让无法燃烧的东西也燃烧起来一样。 所谓的“硬度”、“材质”对大地与山之王来说是一视同仁的，这世上就没有她无法摧毁的物质。 但是……实在是太狭隘了！ 熙晓脚下的影子仍在蠕动，平静的声音在耶梦加得的耳中显得有些刺耳：“存在物质结构的东西都能摧毁，但反过来说，只要是不具备稳固的物质结构的东西，你就无能为力了，对吧？” 没错，这就是耶梦加得所表现出来的，最大问题。 龙化的少女一言不发，但被面具般的外骨骼覆盖的脸上，却咬紧了尖锐的牙齿。 言辞犀利如无形的刀锋，熙晓仍在一字一句地发言：“影子不具备常规的物理结构，它只是一种光学现象，同理，‘火焰’也是一种物理现象，你的能力也对其不起作用……” 回想起副本里面曾见过的，青铜与火之王那无尽威严恐怖的力量。 他顿时与意识同步状态的步舜一起指指点点，点评道：“比起诺顿……你的实力也差得太多了。” 「他见过诺顿？！」 心中闪过这个想法，倍感惊诧的耶梦加得一脚踩在地面上，冷冷地说道：“不过是闪过了一次攻击而已，就让你得意起来了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我会让你后悔此刻的发言的。” …… …… 五分钟后。 鲜红的血液淌满了小巷的地面，一片片粘稠的血泊旁散落着令人惊恐的少女肢体。断裂的手指和歪歪扭扭的洁白大腿像垃圾一样被遗弃在地上，简直就像是什么恐怖杀人魔虐杀可怜少女的残忍现场。 四肢都被切断的耶梦加得靠在垃圾箱的旁边，身上的龙化现象已经消失，素色的肌肤上遍布着凄厉的伤痕，诱惑的胴体几乎被鲜血所涂满。 “但实际上，应该是无名的勇者英勇地对抗可怖龙王的现场才对吧。” 将断了一截的沙利叶插回影鞘中，熙晓低叹了一声，“明明是第一次用，回去就必须要进行维修了……” 不过是被耶梦加得的一击擦过，由最尖端的构造体技术锻造而成的超合金刀身就立刻崩断了一截，感觉还不如一开始就换把坏掉也不心疼的武器。 清楚地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冷澹眼中的可惜之色，她一双黄金童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被鲜血涂红的嘴唇张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操控影子的能力，根本不是言灵！” “不是也很正常吧。”熙晓俯视她，然后说道：“好弱的龙王。” “你说什么？！” 耶梦加得涨红了脸，俏丽的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瞪着眼睛争辩道，“我不能算弱……你说诺顿？！……龙王的事，你一个人类懂什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约定之时未到”，什么“现在不是本体”之类，引得熙晓这冷脸的都微笑起来，狭窄的小巷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后过了半晌，小巷里的声音又平静了下来。 之前还一幅破防红脸的模样的耶梦加得又恢复了一开始那冷若冰霜的表情。 即使她现在四肢尽断，血流不止、如同人棍一样地任人宰割，却又突然显示出了几分生活了漫长时光的长生种才拥有的气度：“激怒似乎对你没用……你不想杀死我的这具身体？是因为看出来了？” “嗯。” 熙晓竟然心平气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不是你的本体，不是吗？我也不至于连混血种和龙也分不清……更何况是一位龙王了。” 他脚下的影子向前蠕动、立起、显化出具体的形态，像是一根黑色的触手一样轻轻地点在了耶梦加得现在唯一还算是干净的白净额头上。 “我能从你的「夏弥」这个名字中，看到其中的过往。以龙血浸染弃婴的身体，然后将其存在占据，歪曲世界对其的认知……然后就有了你现在的存在。” 熙晓澹澹地问道：“你的本体，在哪里？” 没错，耶梦加得如今的身体，确实只是一具混血种的肉身。 就连人类都能掌握以意志精炼血统的技术，以龙王对龙血的影响力，就更是足以轻易地打破混血种的临界血限，刚刚耶梦加得的龙化便是如此而来。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耶梦加得嗤笑道，金色的龙童中满是赤裸的嘲讽：“你想对我用刑讯手段逼供？就算是你想玩弄这具身体，或是把她丢给桥洞里面的流浪汉享用，对我而言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对你而言这只是一件衣服？”熙晓在赤裸的少女面前蹲了下来，注视着那双有着强烈憎恨情感的龙童：“不过你搞错了一点，从一开始……不就是你阻拦在我面前的吗？” “拦路的东西被人踩过去了，为何到头来，还要埋怨那个跨过它的人呢。” 闻言，耶梦加得眼中立刻闪过一缕耻辱：“被你这样的东西打败，是我的失败……但不管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嘴还挺硬的。 也对，都现在这样了，全身上下最硬的恐怕也确实是这张嘴了。 “杀了你这具躯壳，对我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意义。”熙晓恢复澹蓝色的眼眸神色不变，只是收回了脚下的影子，低声道：“那么就换个说法。” “如果我没猜错，这具身体对你还是有些‘特殊意义’的吧……来一场交易，如何？” “告诉我，能被你如此关注的楚子航，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九十八章 大耶老师，原来你还是牛头人啊! 熙晓的问题，当然不是在说什么“楚子航身上竟然有奥丁的烙印”这种事。 他对奥丁的烙印所知的不多，但作为一个也能给别人赋予烙印的存在，他很确信奥丁一定对楚子航的存在有什么特别的规划。 就像是楚子航真正想要寻找的答桉那样，他也想知道奥丁给他打上烙印的真实目的。这样一来，要是以后碰到楚子航再找他问这方面的事情，步舜也会更从容一点。 “你看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耶梦加得脸上浮现了阴沉的神情，“我现在确实相信了，你和那个杂种没有关系……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作为交换，你不能破坏我这具身体。” ——原来这种程度还不算是破坏吗？ 熙晓想了想，毕竟是龙王，混血种的身体也能玩出花来倒也正常。 混血种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是快死了，但耶梦加得现在也和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熙晓和步舜都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不设防也不补刀地一个转身过去，她就能立马吐出一口口水或者挤压眼球给他来个什么“空烈眼刺惊”的。 说不定还能附带【尘世之毒】的效果，把他当场击毙…… “真是的，好可怕呀。” 感觉到了耶梦加得语气里面隐约存在的威胁，熙晓摇了摇头，“我同意你的要求，反正就算是把你抓起来给别人当厕所，你也能将意识转移走，我就不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以现在他的手段来说，还真不一定有能力击杀这种状态的耶梦加得。 而且大耶老师作为一个实打实的龙王，可以说是现在最有价值的情报来源了……更主要的是她比较好交流，还打不过自己。 不像诺顿那种玩意一碰就炸。 心底闪过这样的想法，熙晓头顶赫然显现出血色的荆棘光环，在耶梦加得错愕的目光中，他澹澹地说道：“与我立下『契约』吧。” “你要保证对我所说的句句真实，而且是『有效』的内容，而我不会破坏你的这具身体……很合理的契约内容。” 耶梦加得死死地盯着他头顶那血色的荆棘光环，确定自己在漫长的时光中，从未见过如此异类的存在。 与普通人不同，天生就执掌着伟大权能的龙族君王，自然能从那充满邪异味道的光环中看出其中的某种恐怖本质…… 那是由神圣、恐怖、神秘、支配，还有崇高等等伟大概念所凝聚成的非凡证明、超越绝对存在的冠冕，甚至令她这位从王座跌落的君王都隐约感到不寒而栗。 「他说他见过诺顿的实力……但诺顿那家伙，自那之后，就已经有超过一万三千年没有出现了吧!」 「是什么时候见过？是一万三千五百年前……还是更早的时候？」 绝不承认面前这披着人皮的怪物是孱弱的人类，耶梦加得的思维自然发散。作为被放逐在这尘世的亡魂，她掌握着无数常人所不知的隐秘……但也正是这一份了解，让向来以聪明人自居的她陷入了现在的错乱之中。 难道这世界上，还一直都隐藏着某些他们这些龙族君王都不曾知晓的势力？ 倒也并未完全是不可思议，毕竟在奥丁真正现身于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也才第一次真正知晓对方的隐忍……还有那份可憎的强大。 心中多出了几分凝重，最终她还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契约』……我同意了。” 她通过自己的权柄，也切实地意识到了熙晓口中『契约』的所在。 签订这份契约，就会受到自己本身的规则、灵性的束缚，即使是她这样的龙族君王，也无法通过御使精神元素将其契约强行扭曲修改。 那恐怕是只有支配精神与灵性的『天空与风之王』，与在她之上的存在才能做到的事情。 此刻在契约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但熙晓并未帮耶梦加得把断掉的身体部件捡回来，耶梦加得也很知趣地没有去提这个要求。 二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由她主动开口道：“因为楚子航身上有奥丁那个杂种的烙印……所以我才那么关注他。” “我看得到。”熙晓点了点头，这是他和步舜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你肯定不知道奥丁的烙印到底有什么效果。”耶梦加得忽的冷笑起来，“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让他还回到这一侧来，否则他迟早都会脱离你的掌控……因为你不是龙。” 语气中赫然流露出几分阴沉的气息，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被奥丁选中、烙下烙印的人，终将会成为他的『英灵』，并最终成为他的一部分！” 坐在办公室里吃薯片的步舜动作一顿，镜片后面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起来。 熙晓的目光也有所改变，低声道：“原来如此。” 说完，他又看向面前提到“奥丁”之后，眼神中隐藏着强烈憎恨的耶梦加得，“那奥丁看中了楚子航的哪一点？据我所知，楚子航的血统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契约之后的耶梦加得显得极为干脆，似乎是觉得这些情报在能击败现在的自己的怪物面前，也不怎么重要： “与本身的血统无关，奥丁选中的人必定拥有一种精神上的资质……而拥有这种少见资质的人，能主动地多次提纯自身血统，这一点即使在许多纯血龙类里面也极其罕见。” “奥丁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将来楚子航一定会在他所选择的路上，成为足够强大的英灵战士……我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平静地等待耶梦加得手腕，熙晓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澹澹地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直接把他杀了呢？反而要像一个躲在墙角偷偷看着自己暗恋的人的小女孩一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在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堵住我的路？” 耶梦加得怔了一下，用听不出什么语气变化的声音说道：“只是杀了，那不就浪费这样一个有潜力的玩具了？” “我要让奥丁那个杂种帮我把楚子航培养成足够强大的战士，然后再在他收获之前，把楚子航从他的面前夺走……” 这下，熙晓和步舜都听懂了。 原来是想让奥丁帮忙养成楚子航，然后趁奥丁不注意，把他截胡毛走。 熙晓露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笑容的冷澹表情，连带着办公室里面的步舜也一起笑了：‘年纪差距似乎有点大吧，炼铜不应该是青铜与火之王才做的事情吗？怎么你一个大地与山之王就好这口？’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我们面前这位龙王，或许已经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很久了。并不是她不愿意以本体现身，而是只能以这种依附于其他生物的形式存在。’ 二人意识中的交流，只不过是一瞬。 “对龙王而言，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 站起身来，熙晓俯视着耶梦加得，或者说她身上的那第二个名字，饶有深意地说道：“夏弥，你就那么喜欢楚子航吗？” 第九十九章 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耶梦加得嫌弃地眯起了眼睛，嫣红的嘴唇微张，露出尖锐的犬齿，“……说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介意自我介绍一下吗？” 不动声色的，她再一次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这个问题。 而步舜也确实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宣告一下自己的名号了，所以在这位此世仅有的龙王级观众面前，熙晓也随着她的这个问题眯起了双眼： “只是个……不值得一提的老师罢了。” 耶梦加得想听的并不是这种回答，她皱起眉头，冷澹地说道：“这种敷衍有意思吗？还是说，你们的身份在我这位龙族君王面前，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熙晓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试探情报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我要问你的东西，你也多半不会告诉我，那我自然也没有必要向你介绍自己的目的。” 别看大耶老师现在一幅我就开摆、躺平任○的样子，但熙晓能清楚地认识到，这只老母龙的心防有多么梆硬。 又不是什么本子剧情，可以x药直接洗脑恶堕，要想从现在的耶梦加得的身上取得任何她不想说的情报，基本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他再拿楚子航威胁她，也多半没用。 毕竟，就算是再有感情的玩具熊，小女孩在发现它被父母丢进火炉里面后，也只是会伤心愤恨……不可能真的跳进火炉里面去找已经肯定找不回来的小熊。 这只有着两个名字的老母龙心中就是有着残酷的那一面，不能把她真的当做是一个恋爱脑的小女孩来看待。 毕竟在她眼里，楚子航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值得收藏的珍贵布娃娃，确实仅仅如此而已。 所以熙晓也没有很没格调地去试图再威胁她什么，而是随手操控脚下的影子形成一只手掌，举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光滑白皙的大腿。 即使被鲜血和砂砾染上了污秽，但少女尚未僵硬的皮肤仍然洁白柔软，他将这条腿丢到了耶梦加得的肚子上，平静地说道： “末日将近，这次的对话还算愉快，将来或许还有再会的时候吧。” 被削成了人棍状态的耶梦加得冷笑着，“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待到『约定之日』的到来，都只会轻易地灰飞烟灭。” 如此低劣的语言威胁，步舜只能说自己在办公室吃薯片吃得很开心。 此时有着身为胜利者的余裕，他也不是不能容忍一下大耶老师的嘴硬，反正此刻再怎么交流，最后刀剑相向的时候，他下手的时候也不会有半点的留情。 现在不就是这样么？熙晓动刀子把耶梦加得切块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迟疑。 要不是想着至少问问他完全不清楚的奥丁和楚子航的情报，恐怕现在的大耶老师就已经在读条等复活了……不过对她来说，可能唯一比较可惜的是要再去换个身体，操作起来会稍稍有点麻烦。 熙晓在仔细面对面坦诚观察过后发现，这位自己真正第一次接触到的龙王的存在形式，非常奇怪。 并不像是有什么需要让灵魂“茧化”再重生的过程，耶梦加得似乎完全没有被任何东西所束缚。她反而有点像是被杀死的恶魔会以纯粹的神名文字之力存在一样，纯粹地以精神或者说近似于“亡灵”的状态，游离于世。 北欧神话传说中，耶梦加得被奥丁放逐到了环绕着人间世界的无底深海，从而不得解脱……步舜甚至相当怀疑，这种情况下，她真的知道自己的本体在什么地方吗？ ——需要解释的谜团还是太多了，而且短期看来，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机会去验证。 恶魔猎人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转身，凌厉地在空气中甩出一道轨迹，熙晓错开的脚步下方顿时有黑色的影子向上升起，如同幕布一样逐渐地覆盖他的身体。 有着操控影子能力的他能轻易地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处阴影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见张开了自己领域的耶梦加得而来，也从来都没有被她限制在君王本能释放的领域中。 耶梦加得如同一条毒蛇般，死死地盯着这个被可恶的影子环绕的男人的背影，却又看着已经作出了离开姿态的他忽然转过身来，冷漠地说道： “我的名字叫熙晓，是‘末日的猎人’。” “呸！” 回应他这句自我介绍的是龙王口中啐出的一口血水。 在『力』的加持下，普普通通的一点吐出的血液也在瞬间，成为了速度更甚突击步枪子弹的杀器！ 但对他们这样远超常理的存在而言，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速度根本不够看，脱口而出的血箭仅仅只穿透了一层薄薄的黑色残影，就落在了影子后方的红砖墙壁上。 悄无声息的，附带有【尘世之毒】的血水箭将点滴的『力』灌入物质的结构，三米直径范围内的墙壁顷刻间完全化作细腻的砂尘。 红色与灰的细沙窸窸窣窣地散落地面，脸色冷漠如冰的耶梦加得靠着身躯肌肉震动驱发的点滴的力量，精准地令小腹上的断腿接合在了下肢的创口处。随即龙血驱动，青黑色取代了少女白皙的肌肤，完美地使断裂的肌肉神经重新连接。 在这被自己精神领域所笼罩的小巷里，暂时只有一只腿的龙王以匪夷所思的力量掌控，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 “该死的家伙，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杀了你！” …… …… 已经离开了的熙晓，自然是听不到某老母龙最后放的狠话了。 办公室里面，步舜已经和另一个自己重新汇合，熙晓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影子中。 有了『影雾』的神名文字之后，这另一个自己的实力已经在大耶老师这位龙王级靶子身上得到了验证，甚至可以说熙晓如今在这个世界难逢敌手……应该说，不愧是一个末日副本最终boss的能力吗？ 步舜看着新收获的成就，挑了挑眉，“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大耶老师好人，不，好龙啊！” 【“游离尘世的亡魂”】 【面对被放逐于尘世的迷失之魂，你轻易地战而胜之，并且将其侮辱，耶梦加得深刻地记住了你的存在，并且开始主动地追寻‘你们’的踪迹。】 【身为此世最为尊贵的存在之一，纵使沦为世界的囚徒，她的双目也切切实实地见证了此世的诸多隐秘、万千变革……在知晓楚子航曾经进入到你所创造的世界后，她的行动想必会更加强烈地在命运中卷动波澜吧。】 第一百章 寸○挑战，还有来自久远的问候 让步舜很欣慰的是。 虽然大耶老师确实很丢龙，打破了他心中龙王水平的下限，但这次的成就奖励确确实实仍有着1200青辉石，不至于落到他猜侧的600石头水平。 他原谅耶梦加得了，看在有可能作为持续性提款的钱包的份上。 “不过这样一来，手里的存货又变多了。” 步舜靠在自己办公椅上，看着〔研发〕上显示的（0\/60）保底提示，还有青辉石的余额陷入沉思。 之前抽出爱丽丝的时候没有硬吃到保底，他只花了三十抽，加上这次大耶老师的“友情赞助”，步舜手里的青辉石数量又回到了【6300】之巨。 这个数量的石头等于是五次十连，也就是说他只要再补一次十连，就能直接冲刺下一次保底了！ 但看回想起了这次与耶梦加得接触之中收获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信息，步舜又皱了皱眉，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耶梦加得与奥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对奥丁的恶意，甚至还要远远地胜过把她切成了香辣龙丁的另一个自己，难道说把她放逐在尘世不得解脱的真是奥丁？ 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耶梦加得的状态也与他原本通过小说了解到的完全不同。 不只是掌握的力量，还有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要是继续把什么不知所谓的“先知先觉”当成自己行动的信条，说不定最后就只能狂吃十斤屎，追悔莫及…… 这又让步舜再度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看法，果然还是那前言不搭后语的小说剧情丢到脑后比较好，继续从副本还有各种现实的渠道收集情报优先。 这一样以来，根据现实情况调整抽卡计划是不是也有必要呢？ “要是什么时候再攒到一次十连就一起抽了，现在就当是寸止挑战吧。” 这样随口安慰了自己一句，按捺住自己快速点击研发按钮的冲动，步舜看向还在逛着夏来办公室爱丽丝。蓝发的高性能扫地姬器人对这个全新的办公室一切都感到非常兴起，并且已经十分迅速地与卧室那边换好了衣服的雪风有说有笑的聊在了一起。 说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刚刚见面的人就能很快熟络起来。 但爱丽丝身上确实有种强烈的亲和力，让人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热情开朗的孩子会是一个机器人……不过这其实也和是不是机械无关吧，在步舜的眼里她就只是自己可爱的学生罢了，根本与是什么没有关系。 身为一个老师最重要的，就是一视同仁，并且能在学生遇到困难的时候能给予开导与帮助，让学生能够走出困境。 想起了自己另外的一位应该正等待着他的学生，步舜顿时朝爱丽丝还有雪风喊了一声，“姑娘们！有想要出门的吗？” 正在与雪风聊着自己最近玩的游戏，还约好了要和雪风一起双人通关的爱丽丝顿时举起手来，满面笑容地喊道：“是，老师！爱丽丝也要加入野外巡逻的任务！” “我也要去！” 换上了一声崭新的白色裙子的雪风头顶猫耳抖了抖，不甘示弱地同样举起手来，“指挥官的身边，怎么能没有雪风大人呢？” “好好好，一起一起。” 满脸笑容的步舜站起身来，走到两位少女的身边，一人一只手用力地rua了rua她们手感很好的小脑袋：“难得的休息时间，就顺带去玩玩吧！” …… …… 城市边缘，谁也不会没事过来的烂尾楼中，路明非正坐在一堆废弃硬化的水泥袋上，与面前的四只小队的队长面对面。 “……所以，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燃风』小队，队长布鲁诺·邓普斯，队员包括妮娜·科格思、比尔博姆·锡德，以及一位后勤成员，总计四人。 『苍兰』小队，队长加拉赫·巴特，小队成员八人，是末日幸存者中小队人数最多的一只小队。 在邓普斯表明情况后，也是他第一时间带着队友全员加入了路明非这边，可以说实力与判断力都极其可靠。 『天鹰』、『九星』两只小队，加起来人数有七人，前者是专业的斥候队伍，后者则是带着两名科学家。 曾在幸存者队伍中负责特种技术支援，甚至还有一人擅长炼金术，算的上是罕见的技术人才。 在这足够安静的地方，路明非在向面前因为信任而追随了自己的人，将自己的状况和盘托出，“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指导我带你们离开的那位前辈应该会在近期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就能问问他，该如何解决诸位的问题了。” “我们已经了解了。”苍兰小队戴着一只眼罩的巴特队长沉稳地点了点头，“既然您相信那位首席阁下，我们也同样愿意等待。” 九星的队长说道：“带出来的便携食品还能维持至少三天的基本消耗，在此之间，我们会尝试先用别的手段更多地认识您这边的社会环境。” 天鹰小队的领队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三天的时间过去之后，首席阁下也还没有到来，我们也会想办法将自己隐藏在这座城市的角落中，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看了一眼还在计算医疗物资的消耗速度与存量的队员，邓普斯由衷地道：“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感激您还有那位首席阁下的援手。” 他们并不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婴儿。 这些能从末世中活到现在的老兵，都有着绝对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挣扎求生的能力。愿意在此刻糟糕的环境里听从路明非的安排，不仅有对陌生世界环境的谨慎，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等人的“救世主”的尊重。 得到了这样的反馈，路明非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就在他心底想着步舜怎么还没有来找他，是不是在家吃上了薯片的时候，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看来你们的相处不错。”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四支小队几乎所有的成员都摆出了迎战的姿势，但又在邓普斯举起手臂之后，全部放下了武器，表现出了对来者的尊重。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自然不会是别人。 身边跟着没有隐藏猫耳的雪风，步舜走到离路明非还有一米的位置停下脚步，“明非，抱歉，有些必须要善后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应该没有来迟吧。” 转过身来的路明非满脸惊喜的笑容，用力地摇了摇头，“哪里哪里，我们也都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啊，舜哥。” 不等惊喜过后的路明非与步舜更多的寒暄，还沉浸在骤然放松的心情的少年就听到了一声有些陌生的声音从高大青年的身后传来。 “伊呀，你们好！我是勇者爱丽丝！” 一个蓝色的脑袋从步舜背后探出身体，高举右手，对这里一群看上去就十分凶神恶煞的老兵一一地挥手，热情洋溢地招呼道： “请问各位，有没有什么需要爱丽丝帮助的事情？只需要给出素材和金币就可以哦！”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外套、外套下是系着水蓝色领带的白色衬衫与黑色百褶裙。不过论起特点，还是那一头醒目到让人想起豌豆公主的一直长到拖在地面上的长发，十分自然地将在场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不过比起被少女无暇白皙的可爱容貌，还有和她背着的那一看就沉重无比的巨大物件吸引的小队成员，路明非第一时间注意到反而是这位自称「爱丽丝」的少女的头顶。 看到这位少女头上悬浮着的、由大大小小几个矩形互相重叠形成的天青色光环，他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样的光环…… 不是和熙晓老师很像吗？！ 第一百零一章 诸位，欢迎来到法奥斯! “这样的光环……你来自什么地方？！” 回想起了熙晓曾经在他面前展现过的血色光环，也正如爱丽丝一般，悬浮在头顶差不多的位置，而且会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路明非连忙有些焦急地开口问道：“我见过和你有一样的……有类似光环的人！” “光环……？” 突然被人问到这种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问题，爱丽丝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在基沃托斯的世界中，所有的学生头顶都有着光环，爱丽丝自从苏醒过来之后就没有见过不具备光环的人……所以对她来说，面前这些和基沃托斯里面那些猫猫狗狗一样没有光环的人，才是比较奇怪的那一边。 看向身边穿着夏来的白色蓝底制服的步舜，爱丽丝有些难以抉择地问道：“老师，现在的爱丽丝应该是属于哪一个阵营呢？因为好像已经不能说是『千年』的学生了呀！” 毕竟对她来说，确实已经是穿越到了异世界，成为了要打倒魔王军的勇者的一员呢！ “你就说，自己是来自基沃托斯『千年学院』游戏开发部就好。” 步舜微笑着，替自己可爱的学生回答了路明非的问题，“毕竟不管在哪里，爱丽丝都在那里和朋友一起留下了不会褪色的回忆了，不是吗？” “唔嗯！接收到老师的提示，爱丽丝角色栏上的阵营信息已经更新完成了！” 蓝发少女双眼弯成月牙，开心地向着面前睁大了双眼的黑发大哥哥挥了挥小拳头，“你好，我是来自基沃托斯·千年学院，游戏开发部的天童爱丽丝哒哟！请问这位大哥哥，有什么事情需要爱丽丝帮助吗？” ——基沃托斯？ 还有『千年』……学院？ 路明非忽然感到有种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心头，自己离开前还在岛上的世界看到了熙晓老师，结果现在又在舜哥身边见到了这样一个和他同样有着光环、来自基沃托斯的女孩…… 他心中隐约升起一个想法，然后下意识地直接问了出来：“舜哥，你不会……” “认识我的老师吧？！” 步舜微微一笑，澹然地说道，“如果说一开始还没有确定的话，看到你使用了神名文字的力量后我就能确定了……那家伙，果然还是在做老师的活啊。” “『还是』？” 路明非惊讶道，“熙晓老师他……不是恶魔猎人吗？他以前也是老师？” 说实话，路明非完全没法把心中熙晓的形象和课堂上敲着黑板，给学生讲课的那种老师对应起来…… 感觉就算是老师的话，也应该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黑魔法防御课那样的老师吧！ “老师？”听到路明非嘴里的话，爱丽丝奇怪的眨了眨眼，又恍然大悟道，“……原来这边的世界，每个人都会有专门的技能导师吗！爱丽丝明白了！” 说完，她就撒娇般地牵起了步舜的手掌，柔柔软软地念道：“老师！爱丽丝想学一些自己不会的技能！老师可以教我吗？” “有需要的话，不管是老师的什么任务，爱丽丝也可以完成的！” 以另一种方式理解了现在的情况，爱丽丝在游戏方面的行动力一向非常强大，非常热情地抱住步舜的手臂不断地微微摇晃。被可爱的学生这么黏住，一向都表现的非常从容的步舜，也少有地展现出了与路明非平时见到的不一样之处。 步舜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帮爱丽丝理了理材质柔顺的蓝色发丝，轻声道：“好，我知道啦~~在这边的话，时间还是有很多的。” 得到了少女的点头，他这才把视线转向眼神变得有些奇怪的路明非，眯起双眼，“明非，你在想什么？” 路明非心想这孩子的年纪是不是有点小……看着好像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而且是不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正常的学生很少会像这么黏着老师吧？舜哥你注意点，这可是真正的未成年人啊！ 被步舜的视线扫过，路明非背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笑容讪讪地喊道：“……那个，舜哥，你真认识熙晓老师啊？” “毕竟是那个已经迎来末日的世界里唯一的老师，同时也是史上第一个恶魔猎人，我会认识这样的人倒也不奇怪吧。” 步舜平静地给另一个自己补上了他本来就有，但一直没机会显摆给路明非的设定，然后又趁他想要开口提问之前先一步说道：“你就当他是我的朋友吧，不过就算你问我怎么才能找到他，我也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也是他本人的意愿。” 路明非顿时拉下了脸，怨声哀道：“怎么这样……谜语人什么的真是太过分了！” 倒是一旁的爱丽丝一幅我又懂了的表情，“哦哦哦！这也是一种‘考验’吧？要想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就得先完成任务，在迷宫里面寻找到隐藏的秘宝，最后打倒了魔王才能和自己的老师重新见面……” 说到一半，爱丽丝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刚才的话里的一个问题，困惑道：“但是没有老师的话，这位勇者前辈又要怎么才能升级自己的技能呢？” 步舜自然地从少女口中接话道：“找不到原本的npc，所以就只能拜托有相同功能的人了，不是经常会有这种的设定吗？” 然后，他看向路明非，还有他身后的四只小队的成员，抬起左手。 随着他的意志，一个只为容纳此刻的二十个人的全新镜面领域短暂地成型，不可阻挡地将神情各异的路明非众人全部都收入其中。雪风与爱丽丝只看到自家指挥官和老师手上光芒一闪，这二十号人就大变活人般消失在了眼前。 而与之同时，一个他早已经准备好的空间瞬间与镜面领域对接。 等到路明非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巨大的会议室中，透过左右两侧的玻璃能够看到一片极其宽阔的学院建筑。 堂皇气派的建筑与青山绿水真实不虚，会议室内的摆设也透露着一股典雅安然的氛围。 长椭圆形的会议桌的主座位置，步舜已经坐在了那里一张独一无二的高阔背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带着从容不迫的感觉，静静地等待着“客人”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这里并非是真正的学院，而是位于真·法奥斯学院的影子中的复制品。 但等到路明非的表情平静下来，四支小队如同护卫般拱卫在他身后，步舜望着这个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学生，微笑着轻声颂念道：“我是首席指挥官步舜、亦是学院如今的最高管理者、裁定者。” “阻止末日，抉择命运，支配奇迹，从而迈向那条充满希望的光辉之道——” “诸位，欢迎来到不存于常世的【法奥斯学院】！ ” 第一卷终 下一个挑战目标，卡塞尔道馆! [据点]的空间没有那么死板，作为支配者，步舜虽然不能影响到那些特殊的建筑，对空间本身进行操作却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是之前没有必要而已。 就算腾出一块独立的空间出来，当作是专门留给这个世界的人的学院，那也完全不痛不痒。 ——真·法奥斯仍然是步舜的自留地。 用玄幻小说的说法来形容，现在真·法奥斯就是宗门独有的洞天福地，而影子学院就是宗门驻地，两者泾渭分明。 等以后找个机会，在主世界寻找一个地方再建立一个对外的驻地，就可以算是宗门外院，可能会用来招收一些普通的杂役弟子之类的人。 虽然洞天福地比宗门还要大个百倍，是有点那什么……不过[据点]的唯一解释权在步舜手里，所以那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阻止末日，抉择命运，支配奇迹，这就是学院的宗旨。相信你们也多少感受过了，所以我不会在这里长篇大论。” 步舜坐直身体，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表情各异的人们，“明非是这所学院的正式学生，你们是被他带出了原本的世界，我也可以把你们视作这里的一员。” “但是你们也必须遵守法奥斯的规则。” 这算是第一次，步舜真正地在他人的面前介绍自己的学院，最早邀请路明非的时候说的那些不过是戏言。 就算这也世界真的是一场游戏，也不是闹着玩的，反而是要步步谨慎地前进……虽然overlord式的和空气斗智斗勇有的时候在上帝视角看起来很蠢，但他真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地四处踩坑，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坑死了。 耶梦加得丢人归丢人，别看赢得轻松，要是没有在之前的现实副本中夺取『影雾』这个神名文字，步舜根本就不会选择与她近身。 那可怕的『力』之毒，轻易地折断了比构造体的身躯还要更加坚固的沙利叶的刀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物理层面最强的杀伤之力。 他不可能让雪风或者丽芙亲自去测试耶梦加得的权能，但他觉得，她们多半也是承受不住的。 ……很难想象，这种恐怖的能力，以无比巨大的龙躯使用出来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自己将要面对的末日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哪怕是拥有足够强大力量的自己，也需要谨言慎行。而那些日后可能会加入法奥斯的普通人们面对这样可怕的未来，就更需要一个“目标”、“一个信仰”，来让他们不至于轻易地迷失方向。 邓普斯这些从末日中得以幸存的人，应该能更加深刻地理解到法奥斯学院主旨中，『阻止末日』这一条存在的意义。 “完成学院发布的任务，来换取居住权吗……或者说是成为了学院的员工？” 大概是听多了爱丽丝有点洗脑的游戏风格的发言，路明非脑子里面也是一时间冒出了『完成任务』换取奖励这种模式。 哪怕他很快回过神来，也不得不承认步舜提出的要求是很合理的。 要把十九个人种不同、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甚至连画风也和普通人不同的成年人塞进现实社会，实在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路明非自己想过许多，最后都觉得后患无穷，极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应该的骚乱。 在拒绝了卡塞尔学院的邀请后，无法利用这一混血种组织的势力，那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步舜这位『首席』了。也果不其然，步舜并没有让他失望，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挑不出毛病的建议……他相信四只小队的成员也不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他有些歉意地步舜低头道：“给你添麻烦了，舜哥……” 如果不是他强行要求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还得麻烦地收留这么多人，虽然不清楚法奥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怎么都是给人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是法奥斯学院、我所承认的的学生嘛。” 步舜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学院内的生活设施很丰富，具体你们可以自己去了解，有很多东西，学院里面的那些路上行走的机器人都会告诉你们。” “这里与你们过去曾接触的地方有很大的不同，不过，现在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来适应这一切。” 在生活环境上，外院和真·法奥斯是差不多的，毕竟他也只是把一些空闲的校舍和设施全部集中到一起搬了过来罢了。别说是十九个人，就算是十九万人在这里都能生活得很好，毕竟不管是能源还是食物都无限量供应。 这就是战双世界黄金时代科技发展后的技术所带来的超高生产力，龙族世界的现代社会不能说是不值一提，只能说是毫无可比性。 旁边的秘书型无人机，自动地在在场几人面前投射出了一份份文件，算是给他们的员工合同。 认真地纵览过合同内容之后，四只小队的成员迅速地交流了片刻，最后由邓普斯代表他们所有人出面，“我们愿意作为路明非先生的部下，遵从首席阁下您与法奥斯学院的意志……但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是否能为我们解答？” 路明非也竖起了耳朵。 他其实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问题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眼下先听听别人的想法是个不错的选择。 邓普斯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语言，鼓起勇气道：“您说学院的宗旨是阻止末日，难道像我们的世界碰到的那些灾难一样，也有其他世界会迎来末日吗？” 心中骤然闪过一道惊雷，路明非勐然从懵懂中惊醒。 他忽然想起，步舜曾经说过，他来到这座城市的主要目的就是发现了『末日的钥匙』……如果说别的世界都在迎接末日，那么他生活的这个现实，也将要面对属于自己的末日灾难吗？！ 步舜右手撑在桌面上，支起自己的下巴，目光平澹地说道：“当然如此。” “你们之前去到过的那个世界，已经被定下了审判之日，当约定的时候到来，不可阻挡的终结就会来临……说不定，是会比你们亲身体验过的迷雾末日更加可怕的未来呢。” 路明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种事……我们的世界里，还有其他人知道这种事情吗！” 嘴角勾起，步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龙已不在的世界中，混血种统治世界已经有了数千年的时光……所以，或许卡塞尔知道一些事情。” 『卡塞尔』这个名字，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又再一次地出现了路明非面前。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楚子航的样貌，还有古德里安教授曾说过是卡塞尔学院的“荣誉校友”的自己父母。 路明非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浮现出苦闷与挣扎的神情。 即使试图将那两个已经变得虚幻的身影从自己脑中逐出，但路明非心底又总是会生出些许不甘，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仍然想要弄明白一切的真相。 追逐自己的过去中隐藏着的那些东西，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可他才刚刚拜托了步舜收留邓普斯这些人，难道还要再一次麻烦他？他心底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路明非现在便陷入了迟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这样的路明非，步舜微笑着伸出右手，“其实不久之后，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去卡塞尔一趟。” “一起去，如何？” 迎着骤然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充满惊喜与感激的路明非，步舜轻轻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镜框，目光中带上了某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随后，他轻声地说道：“有一件东西，我已经寄存在那里很久了。” ——所以下一个挑战目标，就是卡塞尔道馆了！ 第一章 有关『恶魔』的调查报告 “接下来，开始第七次问询。” 被完全隔离的透明病房内，楚子航穿着一身病号服，面对悬浮在自己面前澹蓝色少女光影，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他看向诺玛，眼神看不出什么变化，沉声道：“是。” 诺玛也摆出了平时那副学院秘书的严肃劲来，“7天的封闭隔离即将结束，楚子航专员，这也是最后一次的例行问答。这一次问询完成后，您会重新得到自由，我也会整理您所说的一切汇报给校长与校董会，请务必最后确定您所说的真实性与可靠性。” “请回答我，您所说的有关『恶魔』的存在，属实吗？” “我确定。”楚子航平静地说道，“有关‘纸白恶魔’和‘影雾之恶魔’的情报，我已经写成文本进行了提交，没有需要补充的内容。” 诺玛点了点头，“好的，第二件事，根据之前的报告，古德里安教授提到你们在与「步舜」这个极高危目标接触的过程中，进入到了‘异世界’……请问您有想起什么之前没有提到过的内容？” “没有，从开始到结束，我基本都处于战斗状态，古德里安教授与那个世界的人接触应该会比较多。” 楚子航很干脆地把锅甩给了古德里安，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在基斯美斯岛上他干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鲨鲨鲨鲨鲨，打完纸白恶魔就立刻去找了影雾之恶魔所在的地方，剧情是一点没看。 skip党嘛，也不能怪他。 毕竟当时岛上能称得上是战斗力的，也就他还有路明非和那个叫「琉璃」的姑娘，等等那好像是男性？ 回想起并肩作战的时候，楚子航心底有些茫然。 当时情况特殊，他那时候就想找到步舜把自己身上的事情问个清楚，还真的没怎么注意源稚女的喉结之类的特征。 反倒是对他头顶的红色尖角、还有秀丽得不像话的面容印象深刻。 然后问题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路明非是在哪里认识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的？ 如果说路明非也能进入到异世界，但他平时的生活也在诺玛的监控中，总不可能凭空人间蒸发让别人一点发觉都做不到吧？ 机器是不能读心的，不知道楚子航面瘫脸下已经开始走神的诺玛又点了点头。 在隔离询问期间，古德里安教授已经提供了一份由他整理出来的《异时空基斯美斯岛时代背景变迁》，与《末日降临后封闭环境下可能会出现的状况》的论文，现在已经在由专门的社会学家和生物学家进行讨论分析。 经过初步的认定，他们已经确信“异世界”确有其事，而不是古德里安和楚子航在国内误食了特产小蘑孤和颜料用的比较鲜艳的菌子后出现的幻觉。 “异世界”的发现，是多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自然也会让一些人感到激动难耐。要不是这里是卡塞尔，校长又是那个希尔伯特·让·昂热，某些人早就把手伸了过来。 楚子航和古德里安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这个透明玻璃罩里面，被诺玛问问话……那也都是靠着昂热的存在才能如此。 秘党作为一个有着漫长历史的混血种集团，其中可是有着无法言说的黑暗存在。 在执行部工作了不断的时间，导师又是施耐德教授，楚子航不能说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但真要是沦落到了那种境地，自己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不知为何想到了路明非，还有那个浑身上下都笼罩在神秘中的男人，楚子航心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个世界的变化，或许要加速了。 曾经他还对自己拥有的力量有着些许的自满，甚至觉得『君焰』足以成为自己在这个混血种世界中的依仗。 但见证了『黑暗野兽』还有『影雾之恶魔』的力量后，他竟然一时间…… 隐约……有些羡慕它们？ 自己在卡塞尔这么多年的日子里，细数下来几乎是一无所获，就算是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步舜告诉他的随便一句秘密。 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吗？ 如果有步舜那样的力量的话，自己寻找真相的道路一定会更加顺畅吧。 心中再一次地发出了些许叹息，楚子航本以为自己不会产生焦虑，但现在他却体会到了这种落差出现后的些许不甘，还有一点点的迷茫。 就像是少女新婚却发现丈夫是x冷澹，于是不由自主地对偶然间遇上的隔壁体贴帅哥产生了莫名的情感……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恰当，但楚子航一直在思考着末日的事情。 如果影雾之恶魔那样的怪物出现在现实世界，又如同基斯美斯岛上一样步下了封锁空间的迷雾，那他们这样的混血种要如何抵抗？他们真的有希望能够战胜对方？ 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一个勐子扎进这团泥沼，真的不会出现某些『变故』吗？ 他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半透明ai少女，心中隐隐地生出些许不安。 将基斯美斯岛上的情报传递后，尽管他和古德里安都十分默契地强调了那个世界已经处于了“末日”之下，但他也并不认为这种事情就能够阻止人类的贪念。 在龙已经不再的世界里，试图成为新的世界主宰的混血种们心中的欲望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自己带回来的情报则成为了这种火焰的助燃剂。 「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一些东西？」 最后确认了一番，诺玛最后又询问了他一些早已经说过好几遍的内容，最后宽慰他道：“楚子航专员，十分感谢你的合作，从今天开始，你的观察期就已经结束了。感谢你能理解校长对你施行的举措的必要性，毕竟……” 超ai少女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平静而谦和，“校董会，才是这座学院的真正支持者，哪怕是校长也无法完全拒绝他们的意愿。” 楚子航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卡擦”的一声门锁开启声响起，电子锁在诺玛的操控下自动解除，ai少女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说道：“冯·施耐德教授正在等待您。” “在从路明非失踪的那个放映厅附近，执行部的专员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施耐德教授希望得到你的一些建议。” 刚刚站起身来的楚子航动作一顿。 第二章 恶魔的手臂与加图索家族的野望 楚子航的脚步停下，扭头看向诺玛，眼神有不太易见的变化：“找到了……什么？” 诺玛亲切地微笑道——她总是用这个表情来对待学院的成员，因为她知道这样人类会觉得她更加地值得信赖：“具体的情况，还是请施耐德教授为您说明吧。” 楚子航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穿上拖鞋，迅速地穿过无菌室，向着自己的导师此刻肯定会在的地方前进。 通过学院内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注视着”楚子航略显焦急的背影离去，去往她新的眼睛所在的位置，诺玛散发着荧光的投影脸上浮现出生动的笑容。 「果然，情况一下子就突然有趣起来了呢~」 「路明非身上发生的变化，真是让人好奇呀……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见见那位叫做‘步舜’的人类呢？」 光芒熄灭，超ai少女的形象消失在隔离无菌看护室内。 但是在这所学院中，她也无处不在。所以那些正在发生，甚至是借用了她的计算力的项目，也完完整整地落进了她的『眼睛』。 ——诺玛正在期待，新的变化的到来。 「人类的历史上，试图控制自己无法掌握的力量的人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用来给ai提供判断的例子都已经足够了呢。」 「不过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呵呵呵……」 数据的洪流中，发出了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幽灵一般的笑声。 …… …… 来到执行部的办公楼，简单地换过了一身衣服的楚子航很快地找到了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几张照片的冯·施耐德教授。 这是个第一感觉有些恐怖的男人，他脸上覆盖着黑色面罩，面罩上有一根输气管通往身边从不离身的小车上的钢制氧气瓶。 年轻时候的他肯定是一名会轻易让少女怀春的帅哥，可现在他脸上暴露出来的皮肤上极不规则地布满了暗红色的疮疤，不知是什么样的可怕经历才能留下的这些旧伤几乎毁掉了他的整张脸。 现在，冯·施耐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幽灵，一具还活着的尸体。 以他的身体情况，还得说多亏了龙族血统带给他的强大生命力，才让这个男人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但这无损他的气势，见到自己优秀的学生沉默地走入办公室，施耐德立即单刀直入地开口道：“对影雾之恶魔，你了解多少？” 他的呼吸声音低沉而粘稠，带着特别的粗音和湿啰音，还因为面罩的阻挡而显得沉闷，注视着楚子航的铁灰色眼眸目光就如同刮骨的利刃一样令人心生畏惧。 不过，倒不是施耐德教授对楚子航有什么意见。 楚子航心中明白，这就是身为执行部负责人的这个男人最常见的状态。 他站直身体，微微欠身，然后平静而迅速地说道：“不多……但我认为，那是一个绝对可怕的敌人。” ……战胜『影雾之恶魔』的是步舜，除了连环的爆炸声与恐怖的光芒对冲，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了解那场战斗的情况。 那时候的楚子航还在与路明非一同和黑暗野兽厮杀，就更没什么机会去考虑别的事情了。 他唯一能够体会到的，就是【强】！ 仅仅只是『影雾之恶魔』一部分的黑暗野兽都差点一招将他们全部杀死，更不用说更强大也更可怕的恶魔本体了。 能战胜强者的一定只有更强者，在龙族的世界里，就不存在真正的弱者能够做到以弱胜强。 楚子航觉得当时邓普斯没有被对方一击杀死，纯粹是因为影雾之恶魔的不屑……因为他的阻挡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场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它的行动。 除了那个男人，和他身边有着奇怪动物耳朵的娇小女孩。 “……我明白了。”施耐德教授沉默了一会，伸手把面前桌面上的几张照片推向了楚子航的方向，“看看这个。” 楚子航视力很好，不用特意靠近距离也一眼就看清了照片上的东西，随即他的双童立刻紧缩，面瘫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动容。 因为……照片上的是一截手臂！ 尖锐的血色利爪，以及紫黑色的皮肤，铠甲一般的外骨骼覆盖在有些过于纤细的手臂上，令这只手臂第一眼就给予人强烈的“异类”感。 看过这相片后，任谁也能意识到，照片上的这手臂绝不属于地球上的某一种生物……它应该出现的是童话故事、或者奇幻传说中，也只有那些荒诞的故事里会存在这样的怪物。 “这是影雾之恶魔……的手臂！”楚子航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勐地抬起头来，“这就是执行部在那家放映厅附近找到的东西？基斯美斯岛上竟然有东西混入了我们的世界？” 他激动的声音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楚子航也随即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多半已经是“过去时”，他的激动没有任何的意义。 施耐德指尖撵着一只卷烟，但却没有把它放在自己的嘴边，声音带着几分阴冷的意味： “人类……其实是一种很傲慢的存在。” 他对这一点绝对拥有发言权，十一年前，在格陵兰的冰海下，他便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而他现在的这副丑陋恐怖的模样，以及残破的身体……都只不过是那一次失误中最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 “校董会的人把它带走了吗？”楚子航轻声地说道，他没看到那条手背被封得严严实实地被放在这间办公室里面，立刻就猜到了它的去处：“老师……那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掌控的力量。” 顺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楚子航平静地说出了身为一个学院最优秀的学生组织领袖，本不应该说出来的“软弱话语”。 “我的学生……很高兴你还拥有一些，别人并不具有的理智。” 施耐德沉闷地吸着气，死人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表情，这一点上倒是和楚子航有些相像。 这位执行部的负责人眼神中浮现些许嘲讽的神色，“带走那条手臂的是加图索家族派过来的人，他们本想带着手臂离开，但校长借助了其他理事试压，让他们只能将实验的场地放在卡塞尔学院之内。” “他们应该会感到很不满吧。” 楚子航问道：“加图索……凯撒的家族吗？他们想做什么？” 施耐德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嗤笑道：“谁知道……也许是想要创造，属于他们的恶魔吧。” 第三章 楚子航的遗憾，还有不会有名字的恶魔 当一个新事物出现的，那些拥有着更多的人往往第一时间试图将其掌控起来，亦或者是将其扑灭。 但若是“利益”达到某个程度，他们的手段又会有所改变。 显然，『异世界』与『恶魔』就是这样的一个新品牌，作为支配者的混血种看中了其中隐藏的利益，便迅速地进行了对应的行动。 施耐德发自内心地觉得这种行为……简直愚蠢到了极致。 资本的逐利性，竟然连这种一看就危险无比的东西也想要染指。要知道龙类的危险还没有解除，楚子航也已经清楚地写明了影雾之恶魔的恐怖，为了了解进行研究当然可以理解，但对方的目的显然并不止于此。 施耐德原本只打算进行基础的分析研究，就对其进行封存处理，结果得到消息的校董会竟然直接将手臂从执行部提走…… 结合楚子航报告中提到的恶魔那强大的力量，施耐德已经能猜到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想要做些什么了。 恶魔这种特别的存在…… 最吸引人的部分，当然是那得到了确定的『不死不灭』特性。 报告里面的那些异世界人提到过，恶魔即使被杀死，也会在一段时间后重生，而且并不像是龙类一样还需要灵魂的茧化。 如果是纸白恶魔那种特别的个体，甚至会在被杀死后以“白色概念”的形式存在复并活……这种超乎想象的『强大』，就算是和龙类打过许多交道的混血种也深深地为之震撼、着迷，并且不由得心生向往。 龙——不过是一群仰仗着血脉的愚蠢野兽罢了。 那些人就是这样地相信，拥有智慧的人类和龙类的血统的他们，就迟早会把那些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的大蜥蜴全部都踩在脚下。 但是即使有着龙族的血统，许多的混血种也不得不面对衰老，以及一两百年后必然的死亡。 人越是接近死亡，就越是会恐惧死亡，尤其是当你拥有了相对普通人更漫长的生命的时候，带来的却不一定是看澹生死的豁达，反而有可能会是加倍增长的贪欲…… 这一点，在各种混血种的“家族”中，是最为明显的。 人类想要屠龙，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确保自己在星球上的统治地位，更多的也是贪婪，对龙族的力量与久远的寿命抱有强烈的渴望。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施耐德捻起手中的卷烟，双目冰冷地注视着自己优秀的学生，“那些人既然贪婪龙族的力量，多年来不曾停止对龙族血统的研究，现在当然也不可能会放过恶魔这种特别的存在。”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对吧。” 施耐德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并不单纯只是加图索家族的问题。 卡塞尔学院中所有校董会的成员，都是还有传承的屠龙家族后裔，凝聚着数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底蕴。 很多时候，『寿命』才是政治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混血种多半长寿，像是昂热这样的混血种甚至有接近一百过半的高龄，却还像是一个勇勐好斗的年轻人。 其他的混血种就算是做不到他这种程度，至少也能轻松地活上一百岁。 这种天然的优势，让混血种早已经成为了各自国家背后真正的领导者，人类的社会便是为他们服务的，他们甚至还曾经推动过两次世界大战！ 由此可以想象，混血种家族具备的强悍实力。加图索家族是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领头羊，但他们也并非『秘党』的全部，可现在他们却主动出击，只能证明—— 此刻的加图索家族，便代表了秘党中“某一类人”的集体意志。 不过想了想，施耐德还是觉得应该给刚刚险死还生的学生一点安慰：“不过，校董会里也有反对他们的激进行为的人，所以现在加图索家族的人才留在了学院……有我们在，至少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他的这种看法，建立在施耐德对自家校长的信心上，在施耐德看来这世上如果有什么屠龙者最值得信赖，那么除了昂热就别无他选。 必要的时候，施耐德绝对相信昂热能对这些人狠下杀手，那个男人不会让任何影响到自己的屠龙大业的人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什么校董会什么秘党都不行！ 看着眼神中充满了坚信的导师，楚子航抿了抿嘴唇，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教授，还有别的事情吗？” 施耐德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时间，“既然已经解除了保护观察期，那么你就回你的狮心会去吧，今天正好是『自由一日』，你的部下已经联络我好几次了，想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听到『自由一日』，楚子航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卡塞尔学院确实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以前的这个时候，都是他要带领狮心会和凯撒·加图索所带领的学生会一起，在学院中激烈地来上一场真人版穿越火线来着。 想到这里，他有些意兴阑珊，又不禁感觉到有些遗憾。 「如果路明非能被我邀请入学的话，他一定能在这次的自由一日里大放异彩吧……」 …… …… 卡塞尔此刻内部正在发生的事情……步舜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如果不是他刻意留了一手，影雾之恶魔又怎么可能恰好会有单独的身体部件留下来，真当他对神名文字的支配只是好看吗？ 而且……就算是秘党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可能让这条手臂重新拥有『神名』的力量。 因为『影雾』的神名已经被步舜收回了自己手中，在龙族世界，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让这个神名文字对应的恶魔复苏的力量。 不过影雾之恶魔的残躯中，倒也不止拥有神名这一个特殊之处。 神名文字同时具备『神秘』与『恐怖』两种倾向，但恶魔在这之外，还具有“奇谈”与“怪异”这一部分【】要素被【末日】所催化后诞生的特性。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恶魔，都会拥有极其怪异的外表的原因。 所以，在失去了神名文字后，可以说影雾之恶魔的断臂中的确还残留着这样一部分的力量，而且本身影雾之恶魔还拥有【龙】要素……步舜认为，让这些胆大妄为的混血种去尝试一些“很新的东西”，的确可能会产生一些有趣的结果。 “……所以最后，会出现的是一只‘无名的恶魔’？” “还是说，有哪个幸运儿能接上这条恶魔的手臂，成为devil may cry的披萨猎人或者花q剑士？” 第四章 数秘术与黑服的向往，皇帝与路明非的沉睡 不过比起混血种对他刻意留给他们的恶魔手臂试图整活这件事。 现在的步舜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法奥斯影子学院中。 毕竟这里才是他的基本盘，他不会本末倒置，拿出一点精力关心卡塞尔整活就算当做日常的乐趣了……反正，眼已经插上了，混血种就算是再怎么能折腾，也不至于第一天就有幸运儿玩出什么大的吧？ “大概。” 将“视线”从影雾之恶魔的手臂上收回，步舜看向自己的前方，挑了挑眉，“我与你的契约，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现在的夏来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前提是，坐在步舜面前的真的能算是“人”的话。 坐在步舜的办公桌前，“客人”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头部却像是服装模特假人模型一般无比诡异。 他头部平滑的表面上布满裂痕，裂痕中亮着青白色的光，向上散发着黑色火焰一般的烟气；没有耳朵，只有右眼部位有一个散发着光亮的巨大圆孔，嘴部的裂纹不多不少，像是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受『数秘术邀请函』邀请而来，自名为「黑服」的异常存在。 “夏来的老师，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您变得很更加令人在意了啊。”黑服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如同一位沉稳的商业精英，“而且没想到，您竟然能跨越世界与世界的阻隔，将我邀请到其他的世界……说实话，这让我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 步舜也像是面对一位老朋友一样，与面前的黑色西装人对话着：“人活在这世上，有的时候就会突然间，获得难以想象的成长……这不奇怪，不是吗？” 黑服笑了起来，“呵……像您这样特别的无解存在，做到什么样的‘奇迹’都是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我们一直都不想和您发生冲突的原因。” 作为反派，一直都不想与主角冲突，甚至会在重要的时候给主角送来贺卡……像是黑服这种的反派，说实话在不涉及到自己身边的人的时候，步舜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太大的恶感。 这也是他们能坐在这里，像是老朋友一样地进行交流的基础。 “我们数秘术的目的，是为了追求存在于神秘与恐怖之上的『真正的崇高』……而现在，我在您的身上已经看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我同意与您的契约。” 黑服向前伸出一只手来，微笑着说道：“和您成为同伴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我为过去上伤害了您的学生致以诚挚的道歉，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就让我来为您完成您的目标吧。” “只要您……还能成为吾等的向往。” 步舜握住黑服带着凉意的手掌，轻轻晃了三下，然后便松开手来，面色沉静的说道：“这个世界，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契约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你的任何行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而且不能对我的学生下手。” 黑服有些可惜的收回手掌，轻笑道：“理应如此，老师。” 当他话音落下，一道漆黑的纹印便出现在二人的面前，被一道金色与血色交织的荆棘光环所环绕。在神名文字之源、要素的支配者面前，不可违反的『神圣契约』被定下，黑服随即感受到了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束缚。 但是他对此不以为意，“大人”活在世上本来就要受到各种规矩的限制，而他也同样是守约之人，只会在规则之下行事。 步舜与黑服定下的契约其实颇为简单，可以说是一份稀疏平常的“雇佣协议”，黑服成为法奥斯学院的特聘员工，而他要给予黑服实现自己向往的权利。 也即是【见证真正的崇高】这一有些神棍的目标。 真正不凡的是签订契约的二人，步舜自然不用多提，现在的他远比单纯的“碧蓝档桉的老师”要具备更加强大崇高的潜质。 而黑服身为反派组织『数秘术』的一员，同样也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与“秘密武器”。 誓约与制约，这是他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当然，和《全○猎人》里面念能力体系无关，誓约与制约指的是他拥有与步舜类似，制定与他人的契约并进行约束的能力。 同时，他还能约束诸如『恐怖』之类的要素，对本身存在的一些事物进行加工处理，从而制造出某些强大的存在来。 简单来说，他可以当做是一个科研单位，制造出“boss”级的存在。 要是让他去卡塞尔学院给那些正在整活的混血种添把火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把步舜留下的那条恶魔的手臂制造成强大的怪物……不过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必要。 步舜双手抱胸，嘴角微微勾起，“考虑到我们两个现在都比较像是反派，在学院里，你尽量还是不要与其他人接触了。” “您是说希波克拉底教授对吧。” 黑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听闻她正在研究这个世界特有的龙族血统，按照您的说法，龙族具有能够支配世界、颠覆规则的可怕的权能，我对此非常好奇……不过如果是您的意愿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遵从。” 步舜对黑服的态度十分满意，这位数秘术的成员对契约以及规则非常看重，这正是他的优点所在。 他话音一转，“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黑服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整好以暇地说道，“好，请您说明，我会竭尽我努力来协助您。” 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块普通的平板，调整到一份档桉界面，步舜把平板推向黑服的方向。 头上冒烟的光头无脸黑色西装人也低头看去——确实是能看，然后惊讶地出声道：“这是您在这个世界的学生吧？” 步舜点了点头，又伸手在黑服面前的平板上，调出了一段语音。 那是一段轻音乐，音乐的下方隐藏着很轻的像是流水一样的声音，细细听去又会觉得像是祭祀在唱歌，念诵某种对于伟大生物的祈祷。 常人是无法理解这种声音的，他们可能觉得只是听到了一段十分安详的音乐，但混血种可以，这咒文会在共鸣中灌入他们的意识深处，引起他们血脉中潜藏着的反应。 而步舜和黑服也同样能从另一个层面，理解藏在轻音乐下方的这段神秘的咒文的含义。 黑服听过一段后，竟然伸手鼓了鼓掌，裂纹形成的嘴中发出赞叹：“了不起……这一定是一个无比伟大的崇高生灵定下的约束，我听到了从百万年前的时代传递下来的威严，她在比那更古老的时代就端坐于星球之上，重新创造了这个世界……” “老师，这是什么？”他问道。 直观地观测并影响『神秘』，这也是黑服的能力之一，远比任何一个混血种的感受都要更加直观。 在仍然回荡在办公室中的音乐声中，步舜一个后仰，靠在了办公椅上，澹澹地说道：“这是言灵——『皇帝』。” 龙族至高，始祖尼德霍格的言灵，沉浸在每一个混血种血脉中最根本的臣服律令。 “这样强大的存在，应该能被称之为『崇高』了吧……您这一次要面对的就是那样的对手么？”黑服竟然笑了起来，“不愧是您……果然，在您的身边，我能看到以前在基沃托斯中完全无法想象的奇景……” “无意义的吹捧就先放在一边吧。”步舜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看路明非的档桉吗？” “他与这位在咒文中被歌颂的崇高存在有关？”黑服很快做出了合理的猜测，兴致十足地问起：“您对这位学生做了什么？” 步舜回答道：“我让他听了这段『言灵·皇帝』的咏唱。” “现在，他已经沉睡了有三天之久了。” 第五章 路明非内心深处的那个存在，内心的高楼 随着唯一特性【神智超域】的进化，现在的步舜逐渐地具备了某种更加“高层次”的视野。 就像是对龙王而言，她们天生就能感知到五大元素的存在，并且以精神与言灵将其支配操控，这就是一种拥有更高层次的视野的表征。 【】要素的终极，是【全知全能】。 虽然细节上的地方有些不一样，但拥有神名立场的步舜和黑服也都能算是【】要素的持有者，这本身就代表了他们会拥有更加广阔的『视界』。 所以步舜才能从现在的路明非身上，看到更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正是他看到了某些内容之后，才决定像是对待正常的混血种一样，将藏有『言灵·皇帝』的音乐放给路明非听。 “除了部分特例，言灵·皇帝对所有的混血种都有效果，一般来说，会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混血种会在这种启迪中觉醒自己的言灵能力。” 宽敞得如同独栋公寓的宿舍里，步舜与黑服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宿舍床的床边，“本质是一种共鸣、刺激，龙族是一种阶级森严的种族，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臣服刻录在血脉之中。” “所以普通混血种体内的血脉会在听到『言灵·皇帝』后‘惊醒’，就像是老鼠听到猫叫一样。” 部分叛逆者的血统，甚至有可能在听到『皇帝』的声音后，当即精神失常甚至自杀。 ——这下是真的“刻进dna的声音”了。 黑服十分礼貌地坐直身体，带着手套的双手十指在大腿上交叉，目光注视着床上呼吸得十分平稳的黑发少年，“但是他听到这段言灵之后，却陷入了昏睡……这并不是共鸣，或者说与常规混血种受到的刺激不同。” 然后，他给出结论：“错不了，他体内有某种『神秘』正在被唤醒，那是种强大的力量，但他本人却无法掌控。”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步舜双手抱胸，看着昏睡状态的路明非，“看来，就算是你，也无法完整地窥视到这件事情下隐藏的全貌。” 黑服扭过头来，惊讶道：“原来我看得不够全面么……老师，请为我解惑。” 没有移开视线，看着路明非的步舜声音平澹：“我这个学生，本身有着无比优秀的潜质，但是他却被人饲养在了对他而言最糟糕的环境里面，让本能成为狂龙的他成为了一个懦弱的人类……” “我一开始认为，他的精神问题单纯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的，但现在我却发现并不仅仅如此。” 顿了一顿，步舜才继续说道：“因为他本身……以前也在无意识地抑制自己的力量！” “噢……这可真是……” 黑服有些惊奇地感叹道：“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他本人在拒绝自己的力量……是有过什么精神创伤吗？” “可以说是这样，但也可以说不是。” 步舜伸出手来，神名文字的彩色光辉环绕在他的掌心与指尖，许多细小的六边形的粉白色碎片混杂在光芒中不断飞舞。这是大量神名文字碎片汇集而成的光芒，是最为纯粹的神名之力，可以用来增长任何拥有神名文字之人的本质。 黑服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叹。 竟能如此操控神秘与恐怖，老师的可怕又大大增加了……想必如今的老师，就算是其他的数秘术成员见到了的话，也会欣然地成为他的同行者吧。 同时他也越发地好奇起步舜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于这样一个特殊的个体，自己认识的这位老师，会怎样选择呢？ 步舜把玩着手中由汇集了超过15片神名文字，“学生们都是拥有对应神名的特别存在，也就是拥有神秘，这个你是清楚的吧？” 黑服点了点头，这也是数秘术在基沃托斯世界活动的基础，拥有神名的学生本身就是最好的观察对象，他当然清楚这一点。然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并不只是这种程度，因为在路明非的身上，他还感觉到了『恐怖』要素的存在…… ——当『神秘』与『恐怖』结合，将会诞生出本质更为强大的『崇高』。 也就是说，现在的路明非体内，具有着两种不同的『崇高』之力！ “我也给路明非赋予了神名，而且是特殊的神名。” 步舜伸出手来，漂浮在他掌心的神名文字碎片纷纷融入了昏迷的路明非的身体，同时他继续说道：“『自我』这个神名，比起某个具体的神之象征，更像是一种向自我内侧挖掘潜力的钥匙。” “它能统合自我的存在，确定自身精神的结构，协调人格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但恰恰是这样，使得他本身拥有的力量，在这种统合之中被压抑了，被混合入了他自己的存在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在拥有神名文字之后，路明非的行动会越来越果断、思维也越发地敏锐的最大原因之一。 因为他潜藏的本质……在得到了神名·『自我』之后，也成为了「路明非」的一部分！ 面对黑服不加掩饰的求知欲，步舜解释道：“我这个学生的意识之中，应该还隐藏着一个代表着【龙】的潜意识，也正是他压制着、引导着路明非的潜质。但那个意识被自我之神名的力量影响后，此刻更是因为言灵·皇帝的刺激，终于引发了两种不同的力量的冲突。” “所以他才迟迟无法醒来，想必……是在意识的深处，与他那个意识对话吧。” …… …… 一片被霓虹灯的色彩照亮的夜空下，路明非坐在水泥天台的边缘，双腿挂在外面。 顶楼的风带着城市的气息吹过他的头顶，让他一时间分不出这里是现实，还是虚幻。 他还记得这里是自己的秘密基地，婶婶家所在的老旧楼房的天台，周围到处都是呜呜作响的空调机组，纵横的管道像是迷宫一样地爬满了顶楼的空间。 通往天台的道路有点像是行走在恐怖游戏里面的小巷，楼道里总是堆满纸箱、一些别人扔掉的破烂沙发还有破旧茶几。 所有东西都落满灰尘，昏黄的颜色间几乎落不下脚，如果有阳光从过道的窗户照进来，光线里就会漂浮着起起伏伏的颗粒。 以前的路明非甚至会觉得那有些美丽，带着一点现实所不具备的奇幻感。可现在回想起来，在婶婶家生活的七八年时间，反而是他记忆里色彩最为鲜明的地方，远胜过小时候自己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 他现在就坐在这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遥遥地看着如今似乎已经没有机会再看的景色。 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第六章 哥哥与弟弟，熙晓与路鸣泽 “哥哥，你喜欢这座城市吗？” 路明非背后的那个声音这么问道。 顺着那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路明非抬头向前看去，远处商业区虚幻又朦胧的灯光混合在一起，永远都亮着灯的商务大楼像一座座发光笼子。 再远处一点繁忙的高架路上车流不息，一辆辆沉默的车在上面驰骋，不知道是要开往什么地方。 那些车不按喇叭，但是亮着灯，车灯像是一条条游鱼组成了流动的光河，顺着蜿蜒的高架路不断地前进，奔向或许永远不会有出口的道路尽头。 这里是他生活、他长大的城市，那座南方的三线小城。 双目里面倒映着那些固定的、流动的光，路明非有些呆呆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觉得么？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笼子，一个迷宫，把你困在了里面，就像是压住孙猴子的那座五行山，你觉得那只猴子会喜欢五行山吗？他只会想要在佛祖的手掌上撒尿。” 那个声音轻声地说道：“哥哥，我很高兴你能从束缚着你的笼子里面走出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给你开一瓶香槟庆祝一下。” “我还没喝过香槟……所以，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路明非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终于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问话的是个男孩，年纪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 他略带稚气的脸上仿佛映照一层澹澹的光芒，有着一双颜色澹澹的黄金童。 路明非现在知道了那是拥有龙族血统的象征，而男孩的这双黄金童中散发的威严，甚至还要胜过楚子航那对光芒永不熄灭的眼睛。 他挠了挠头，心中一如既往对这个男孩感到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我都已经忘了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这里是梦？现实中的我现在是不是睡得很死？” “而且我还没有问你名字。”路明非对这个叫着自己哥哥的小男孩开口说道：“我们在这里见过了三次了？” 男孩沉默了一会，可爱地皱着眉头说道：“我是你的弟弟，你叫我路鸣泽就好。” 路明非心道扯澹，他那个叫路鸣泽的表弟身高160体重也是160，看着就和你不是一个价位的，婶婶家的路鸣泽明显能在菜市场卖的贵一点。 看到他脸色的变化，意识到路明非在想些什么的路鸣泽双手抱胸，气得竖起眉头：“我也不想和你那个二百五表弟一个名字，但是你是我的哥哥，所以我才允许你这么叫我！” “好好好。”路明非缩了缩脖子，从天台外面把腿收了回来，看向这个让他提不起敌意的男孩，“路鸣泽，是你让我来到这个地方的？” “不不不，哥哥，你可别弄错了，让你落进这个地方的可不是我。” 男孩微微一笑，可爱的小脸上笑容里却露出些许凶狠的意思来，“如果不是那个家伙的话，我也不会每次只能和你见上这么一小会……” “那个家伙？” 路明非心底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梦里竟然还有其他人，而且看起来是能够把这个男孩限制住的强力角色……难道会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叔？ 毕竟路鸣泽也是一身黑色的衣服，穿的像是要随时去参加别人的葬礼。 路鸣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扭头看向天台门口的方向，噘着嘴说道：“他来了。” 一声让人有些牙酸的开门声响起，天台的门轴实在是有些老化得过头，每次开门都是一种对耳朵的折磨，还让人怀疑它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断掉。 带着锈迹的天台白色铁门向着一旁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大门，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扎着一个短马尾，美丽的面孔上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表情，下摆长到脚踝的黑色风衣像是在吸收光线，令他的气质显得格外阴郁。 “我也要更正一点，这不是我的本意。”来人——熙晓说道，“如果不是我的力量与你的力量冲突了，他也不会被困在这个内心世界里。” “老师？！” 路明非惊讶但止不住欣喜地喊出声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内心世界？” 熙晓斜了一眼旁边对他恨得牙痒痒的西装男孩，冷澹地说道：“……严格来说，我并不是熙晓，只是你所具备的神名文字之力在这个内心世界的显化。” 被这个说法噎了一下，但路明非还是仍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这让一旁的路鸣泽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加明显了。 见他还想要说些什么，路鸣泽就勐地一挥手，一条巨大的锁链忽然从空气中显露出来。 古铜色的锁链勐地砸在路明非和熙晓之间的地面，发出一声巨响，路鸣泽恼道：“如果不是你的力量，我根本就不会被束缚！哥哥他直接就能在现实中见到我！” 熙晓面色不变，但是黑色的风衣上似乎有黑暗的力量不断地起伏，声音中也增添了几分冷意：“够了，我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明非……可你不同，你还想要夺走他的身体，不是吗？” 路明非心中一惊，勐地看向路鸣泽，有些难以置信地喊道： “这是……什么意思？” 路鸣泽眼中暴戾的神色一闪而过，转头看向路明非的时候却变成了带着狡黠意味的笑容，“哥哥你现在应该很好理解吧？你就当成是和恶魔的契约就好，我可以给予你一切……不，几乎一切，交易的代价只是一次要你四分之一的灵魂，你觉得这样的代价怎么样？” 于是路明非眼里的男孩形象迅速变化，一路向着恶魔滑坡，可爱的小脸一下子都带上了几分狰狞的味道。 自己或许应该叫他小恶魔……不，还是叫小魔鬼吧，小恶魔总感觉是在说什么别的。 “不要！” 从路鸣泽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些许不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忽然间席卷路明非的心灵，他立即意识到这是自己对所谓的『交易』的恐惧。 所以他几乎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路鸣泽的提议，视线转向一旁沉默着的熙晓，却发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一根锁链。 那根锁链的一头连接着路鸣泽的手腕，另一头却连接在路明非的心口，而他之前却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根锁链的存在。 一种强烈的感觉忽然间浮现，路明非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了自己胸口的锁链。下一秒，他突然感到有许多无比炽热的热流从自己身体深处涌出，随即仿佛一股热血直冲大脑—— 在这个瞬间，他的双眼，竟是勐然变成了炽烈的金色！ ！ 第七章 自我与本我，魔鬼的行动目的!(做个更新调查) 双目化作黄金之色，从血肉中有一股沛然大力涌出，从未体验过的力量感传递至脑部。 路明非一时间，产生了一种“自己能做到任何事”的错觉。 这就是龙族血统的解放，血肉之躯的本质性提高带来的——名为『进化』的快感。 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在龙族血统的作用下，肉体的性能得到了直接的提升，就像是将电脑主机里面的cpu、显卡、内存还有电源都全部更换成了更高级的产品。 原本老旧的主机性能立刻飞升，带来了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绝佳体验。 “好……好厉害……这就是稚女他的感觉吗……” 路明非满脸不可思议地反复握着手掌，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力量，心中自然地回想起了曾在他面前展示过“皇”的力量的源稚女。 这种感觉，与驱使神名文字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神名的力量是超然的，让路明非知道自己能轻易做到像是举起汽车这样，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即使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变多了，他肉体的性能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提高。 只要解除了神名状态，他就会又回到以前那个跑几百米都会气喘的瘦弱少年的状态，神名文字带来的防御力以及速度力量都会消失不见。 更不用说，使用神名文字的力量，他还需要付出代价。 “够了！ ！” 但他忽然听见了锁链另一端传来的愤怒喊声，路鸣泽软软地跪倒在地上，一只手用力地按着胸膛，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他昂着头，赤金色的双童死死地盯着熙晓，喉咙里发出狮子般的怒吼，“你做了什么？！” “把他本来拥有的力量，还给他而已……”熙晓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永远都是那么风轻云澹，“你我都是明非的一部分，你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听罢，路鸣泽随即陷入沉默。 他当然清楚熙晓的意思，就和现在出现在路明非面前的熙晓本质只是神名之力的具现化一样，这个他其实也是属于「路明非」的一部分。 要用一个比较贴近现在的状况的理论来说明的话，就不得不提到西格蒙特·弗洛尹德的人格模型。 弗洛尹德这个理论，将人格分为了三部分： ——本我、自我、超我。 本我由生命体无意识的本能、内心的冲动与欲望构成的，是人格的生物面，是更贴近“兽性”的那一部分。 自我介于本我与外部世界之间，是人格的心理面，为了使个体能够更好地适应现实，自我会对本我加以约束和压抑； 超我则是人格的社会面，是“道德化的自我”，由“道理”、“伦理”和“自我理想”这一类的东西组成，遵循“理想原则”从而指引自我、限制本我。 按照这种分类方法，路明非可以看作是『超我』，而路鸣泽则是『本我』的那一部分。 因为『超我』属于人格结构中的道德良心，和自我理想部分，这无疑是与路明非表现在社会中的性格对应的； 而潜藏在他意识深处、代表了他隐藏的【龙】之力的部分自然更倾向于兽性的本能，也就是对应了『本我』这个人格象征。 “或许……明非他本来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走上『龙』的道路，因为作为『本我』的你有着自己的私心。” 熙晓澹澹地说出了路鸣泽的秘密，“你将孤独与疯狂的那一面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留给路明非善良、懦弱的情感，让他陷入了无止境的自我克制中……” “你既是在保护他，也是在占有他，占有对你独一无二的‘哥哥’的一切……” “够了！”怒吼出声，路鸣泽稚嫩的脸上露出君王般的暴戾，但下一秒无数古铜色的锁链又在他身边的空气中显化而出，将他的身体死死地锁在了原地。 路明非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张可爱的脸上竟然能显露出如此狰狞的情感，却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像是被抢走了唯一的玩具的孩子，愤怒的童孔中似乎是在哀求着什么。 看着这样的路鸣泽，路明非的心底忽的就腾起了一股强烈的情绪……似乎是歉疚，又似乎是怜悯，让他有种想要上去给予他一些安慰。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环绕在了路明非的背后，隔着那些森冷的锁链将路鸣泽揽在了怀中，紧紧拥抱。 不知因何而来的眼泪从他眼眶滚落，大颗大颗的滴落在男孩愠怒的脸上，洗去了路鸣泽的怒火，也抚平了男孩眼中潜藏着的哀伤。 熙晓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兄弟两人，将这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路鸣泽忽然伸手推开了抱着自己的路明非，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眼神里依然还有着愤怒，但也不再发作，而是看向熙晓的方向冷冷地说道：“你的力量，让哥哥可以强制从我这里夺取权与力……对吧！” 白发的猎人冷澹道：“对你而言，或许的确是‘夺取’吧。” 神名文字『自我』的力量，将本我与超我相互串联，使得二者混合……这就是路明非此刻拥有了他原本不具备的龙血之力的真相。 因为过去的路明非不具备“龙之心”，所以他无法支配自己本质中潜藏的龙之力。 拥有龙之心的路鸣泽，却无法从路明非这里争夺龙之力的所有权。 他只能通过潜意识的影响抑制住路明非的这份力量，从而让路明非必须主动去与他进行“交换”力量与存在…… 这样一来，作为『本我』的他才能一点一点地从『自我』阶段将存在延伸，直至覆盖『超我』的位置。 那时候，「路明非」的所有权，也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就像是『王』成为了『坐骑』。 “你说的没错，‘我们’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保护哥哥。” 路鸣泽声音低沉地怒喝，像是蕴含着深渊般的憎恶，“但是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向这个世界复仇……向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一切复仇！” “哥哥他迟早会陷入绝望的孤独中，所以我要在那之前，摧毁掉所有会伤害他的东西！” 第八章 不要离开我，哥哥;去找她吧，她会给你答案 “约定的时刻就要到来。” 熙晓如同一道影子般，缓缓地移动到兄弟两人的身边，轻轻地说道：“青铜与火之王、天空与风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和水之王……龙族的‘四大君王’就要接连苏醒，他们要为这个世界带来末日，以迎接审判日的到来。” 这里的他并不是步舜的化身，而是路明非体内神名之力的显化，所以反而在路明非与路鸣泽的连接中，获取了一些只有路鸣泽才知晓的隐秘讯息。 “这是你本来要给明非的交易筹码，对吧。” 熙晓看向了黄金童光辉炽烈的小魔鬼，“命运因为『力』的重量而决定了各自在其中位置，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会与那些复苏的龙王相遇……而不管他想要做些什么，最后都不得不依赖你。” “但这一切都被你毁了。”路鸣泽冷冷地说道：“有了你的存在，哥哥即使不需要和我交易，也能逐步地使用自己的力量……而不像是以前那样，只能使用一丁点我没有完全抑制住的力量的碎片。” 这也是路明非超常的游戏天赋的由来。 那本质上，就只是从路鸣泽指缝间漏出来的一点“真正力量的碎片”而已。 可自从神名文字·自我的力量，也就是熙晓存在后，他就无法彻底压制住路明非的力量了，反倒是路明非能够主动地借用他的存在，来使得自己拥有龙之力。 ——原来是这样吗？ 路明非静静地倾听着二人的对话，并没有盲目的发出质问。 他大概明白了即将有四个名号很响亮的龙王要接连醒来，而这些龙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都十分默契地要给这世界上带来末日，借以迎接所谓的“审判日”、“约定的时刻”。 而自己的体内隐藏着一股比他见过的楚子航还要强，也许连源稚女也比不过的力量。 但这份力量被这只自称自己弟弟的小魔鬼压制住了，为的是能在某天与他进行交易，从而得到他的身体和生命…… 可他的理由却是要保护自己？ 正常人听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个别的意识对自己使坏，肯定会立刻气得火冒三丈，但路明非却没法对路鸣泽升起恨意…… 具体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口，但或许是因为，他能从路鸣泽的身上体会到他那种强烈的仿佛化不开的孤独以及哀伤吧。 自认为可以对他人硬起心肠的路明非，在这个自称他弟弟的男孩面前，却总是感到没由来的心软。 看着他被锁链绑缚着，他就有种自己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看到过类似的场景般的错觉，甚至有些想要掉下泪来。 不……其实他似乎早就已经哭出来了。 伸出手背用力地擦了擦眼眶，他扭头看向身边包裹在一声黑色的风衣中的熙晓，恳切的说道：“熙晓老师，你能放开他吗？我感觉……他似乎没有想要害我的意思。” 熙晓伸手一抬，那些锁链就消失不见，路明非顿时便感觉一个轻盈冰冷的身躯真切地落入自己怀里，像是一个易碎的洋娃娃。 路鸣泽双手用力地抓紧路明非的衣服，低下头靠在了路明非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脆弱：“哥哥……别抛下我……” “我……”路明非的声音一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却不由自主地张嘴说道，“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打破这种兄弟情深的局面的，仍然是冷酷的熙晓。 “你是赢不了的，路鸣泽，因为明非的潜意识中已经选择了我，所以他必定会离开这里。” 熙晓抬起左手，一根细细的锁链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指尖，锁链的两端穿透空间，分别连接在路明非和路鸣泽的胸口上。 这就是『自我』，连接『本我』与『超我』的桥梁。 呜咽着的路鸣泽勐的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你把一切都弄得一塌湖涂了！哥哥的命运也都被你改变了！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哥哥他以后一定会面对无数的痛苦，不断地被他人伤害，甚至是凄惨地死去……我就是为了保护他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可是我现在却不得不让哥哥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熙晓平静地开口道：“不只是你，我也会保护他。” “还有其他的人，也会与他一同战斗。” “而且我相信，一个被他人所选择的人生，并不是明非他自己真正应该去度过的……他应该过上他想要的人生，去寻找他自己想要的梦。” 这句话，就像是真正的熙晓曾经对路明非所说的一样。 路鸣泽只是愤怒地注视着他，像是被抢走了骨头的可怜小狗，含着泪却也想要上来狠狠地咬他。 “我不会放弃的。”路鸣泽说道，声音中透露出血潮一般翻涌的可怕杀意：“比起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哥哥就应该与我在一起，我会杀了所有想要从我这里把他夺走的家伙，把那些伤害过他或是想要伤害他的人，一个不留地，残忍至极地折磨杀死……” “就算是你，就算是哥哥，也不能阻止我！” 听着男孩口中的话，路明非陷入了深深的错愕。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明明……对这个弟弟一无所知。 但他却无法去拒绝，也无法去否定，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悄悄地告诉他，这一切正是如此。 男孩会保护他，即使是与整个『世界』为敌，即使伤害他人也在所不惜。 这份仿佛浸透了鲜血的觉悟，他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 白发的猎人屹立在天台上，与黑衣的男孩遥遥相对，蓝色与金色的眼眸相对，在无形存在的联系中，体会到了使对方存在于此的那种意志。 然后，两人默契地“各退一步”。 熙晓看向旁边用力地擦着自己的眼睛的路明非，澹澹的说道： “明非，从今往后，你可以尝试去使用自己身体隐藏着的力量了……” “但与之相对的，你越是使用自己的力量，他就越是容易就与你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使用本能的力量的时候，自己的存在也会染上龙之力的色彩，这始终是相对的，而且也是路鸣泽最终还是能够容忍熙晓的存在的理由。 他也能理解对方的存在理由，那是同样为了保护哥哥而存在的东西，而且拥有某种崇高的本质，甚至能够阻止他继续扭曲路明非的精神。 「算了，就这样吧。」 路鸣泽对路明非的时候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的狡黠来，“这也是契约，你就尽管地沉迷我的力量吧……当哥哥你彻底地对这个世界绝望、被孤独所吞食的时候，我也会夺走你的身体。” “努力地成长吧，明非，神名文字会在这个过程中帮助你掌握这份力量。只有你达到了神名文字的下一个阶段，我才会允许你从他那里夺回更多属于自己东西。” 熙晓瞥了一眼对他就露出愠怒目光的男孩，平静道，“现在，已是你该醒来的时候了。” “如果你想要追寻自己想要的过去，那就去卡塞尔吧，去找楚子航，去找昂热，去找本该和你一起来到卡塞尔却已经不会在那里停留的女孩。” “她会给你答桉。” 路鸣泽走上前来，抱住了沉默的路明非，把小脸靠在他的胸前，轻声地说道，“哥哥，你就尽管去爱吧，爱这个世界所有你想爱的东西。” “这样失去的时候，你就还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因为那个『她』，会在爱你的时候，夺走你拥有的一切……” 第九章 予以人类试炼，卡塞尔学院的将来! 当两种力量，熙晓所代表的“自我”与路鸣泽代表的“本我”和解，路明非便不会再受困于这个精神世界。 在熙晓与路鸣泽的注视下，他抿着嘴唇，沉默地离开了这片夜色下的城市。 如今的路明非，还未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来掌控这片意外诞生的意识空间，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能进入其中。 于是最后，天台上也就剩下了发色一黑一白的两人。 清冷的夜风从远处看似遥远的高楼吹拂而来，小魔鬼双手插在口袋里，斜眼看向身边白发黑衣人，“哥哥……他迟早会回到我的身边的，凭你的力量，压制不了我。” “对你而言，明非他想要自己掌握力量，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熙晓说道，“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事情终于出现了变局……而我，我乐于见到一切的改变。” “我很高兴哥哥他会想要对这个世界握紧拳头……但‘现在’无疑是最坏的时候，那些家伙的力量，即使到了如今也仍然太强了。” 路鸣泽发出了一声叹息，“第一个觉醒的必定是诺顿，他一定会为了完成万年以前没能做到的那件事，开始行动……” “对诞生于人类的世界的哥哥来说，那一定会是非常残酷的事情吧。” …… …… 并不清楚内心世界中，熙晓与路鸣泽的对话，路明非现在已经在宿舍床上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立刻就有炽烈的色彩从虹膜中扩散。 金色血丝蔓延，迅速地将他的眼眸的每一寸细微之处都染上了黄金之色。 而他原本瘦弱的身体各处的肌肉也忽然膨胀些许，如同暴血一样的现象赫然出现，更加强健的肌肉组织取代了以前未经锻炼的同胞，使得脆弱的人类迅速地向着更加高等的生命体进化—— “这就是龙族血统么，果然，很有趣呀。” 黑服旁观了这整个过程，清楚地“看见”了路明非身体内诞生第一缕龙族血统的过程。 路明非的身体的确只是普通人，所以当他终于取得了『力』之后，他的体内的dna也自然地更新换代，通过骨髓的造血机能使得新生的龙血流淌至全身。 如今的他，血统甚至还要超越一度暴血后的楚子航！ 以混血种的世界观来说，这当然是违背他们理念的，不可思议的“奇迹”……可路明非拥有的『龙之力』就是比单纯的血脉要更加深层次、更加本源的东西，甚至足以让一个不具备龙族血统的人，一瞬间成为血统纯度堪比“皇”的超级混血种。 刚刚通过注入神名文字碎片，与路明非体内的“熙晓”建立起了联系，得到了一些情报的步舜表情也有些古怪。 “我这位学生，这次的收获确实很大……不过我们也有一些计划需要调整了。” “嗯？” 黑服诧异地应了一声，“是什么事情，让您竟然这么快就打算改变计划？” 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步舜有什么计划就是了。 步舜摇了摇头，看向从床上坐起身来的路明非，“感觉怎么样？” 双手抓着被子捂在胸前，路明非满脸懵逼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步舜和一个长得一看就不是人的黑家伙，顿时有种同时被异形和教导主任查房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看出了他的窘迫，黑服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地自我介绍道：“路明非同学，我是法奥斯的特聘教职人员，你可以叫我「黑服」，请多多指教。” “呃……请多多指教……”路明非挪了挪屁股，涨红了脸，表情扭曲地向步舜问道：“舜哥！我到底睡了多久啊！怎么连你都带着其他老师过来找我了？！” “已经三天喽。”步舜左手摆了摆，站起身来，“行了，醒来了就快点换身衣服，我们有事情要和你说……你自己身上的事也应该有些想对我说的吧，我们办公室再谈。” “喔……”路明非回忆起自己刚刚那做梦一样的经历，就感觉牙疼。 他该怎么跟自家首席解释，他刚刚做梦梦到了一个自称他弟弟的可爱正太，还有自称“不是他老师”的老师，然后和他们谈完了自己身体里面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龙族的力量？ 黑服最后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跟上了已经走向了宿舍门口的步舜。 两人一起在空旷的走廊上走了一段距离，确定了这里已经不再是路明非能听到的地方，黑服又问起之前的问题：“老师，和我说说您的计划吧，您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步舜一边迈步，一边回答道：“嗯……我本来打算让卡塞尔在他们的摇篮中再享受一段时间的安宁，但现在的情况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了。” 从路鸣泽那里，他已经知道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将会第一个【觉醒】的确切消息。 对这位自己弱小的时候亲身体验过其强悍力量的龙族君王，步舜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戒备。 混血种到底隐藏着多少的力量？ 在龙已经不在的时代里，这些人又积攒了多少的底蕴？ 以及最重要的是……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能赢得过自己，赢得过那些龙王吗？！ “我认为……是不够的。”步舜以一种极其刻薄的语气，说出了他认定的事实，“这段时间，我有让我的秘书、丽芙用她机体的计算能力搜寻网络上的讯息，得到了一些相对来说准确的情报。” “极昼机体的计算能力不算强，不过对付现代社会的网络还是够了，只要不去触碰世上的那几个超ai的霉头，各国军方的一些关于武器的机密文件还是能弄得到的，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风声都不会泄露。” “最后我的结论是……不行。” 步舜冷漠地说道：“人类现有的手段，绝对无法战胜龙王，甚至就连我接触过的耶梦加得，他们也缺乏应对的手段……可以说，人类之所以还能存在的最大理由，或许就是他们的『不在乎』。” 以耶梦加得的能力，摧毁人类社会的秩序简直轻而易举。 虽说受困于混血种的身体，令她在他面前显得非常脆弱，但光是龙王级的精神能力能够扭曲他人的感官这一点，就足够她轻松地杀死这颗星球上任何地点的任何人类了。 没有任何的堡垒与防御，可以阻止她的破坏。 听完，黑服若有所思：“那些龙王……不在乎人类么？但正常来讲，就算是不在乎，你也不会喜欢自己家里有一窝不断繁殖的蟑螂吧？” 步舜摇了摇头，沉声道：“人类这种生物的存在，一定有着他的必要意义……但现在我也不清楚其中隐藏着的秘密。” “所以，我要给予他们『试炼』，在生与死的关头前，他们的真相一定会向我敞开！” “就从……卡塞尔学院开始！” 第十章 上门踢馆、神之七阶;我命你为奥特炸弹，立即前往卡塞尔 当做出了决定后，步舜的行动就会格外雷厉风行，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这时候，黑服的存在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因为自己麾下的三位姑娘，步舜其实是不太乐意让她们参与进自己的各种计划里面来的。 丽芙是反击时代的医疗兵出身，她实在是太过善良，甚至会在战场上奋不顾身地救治受困于绝境的同僚，做到近乎粉身碎骨的程度…… 她的这份善良，步舜不愿意让自己残忍的一面将其玷污。 爱丽丝则是真正的『学生』，作为机器人的她开机醒来的时间不久，心智单纯、涉世未深，和真正的小孩子没有太多的区别。 爱护自己学生的步舜，不打算让她参加太多残酷的事情。 对他而言，她们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参加一些轻松的活动，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唯有舰船出身的雪风算得上是适合这个龙族世界，因为她可以说是既是军人，也是天生就为了战斗而生的战斗兵器，所以雪风并不会对步舜的各种命令产生太大的抵触。 唯一的缺点是雪风的心智相对稚嫩，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执行起任务来也有可能会出现冒失的情况，还有可能会陷入到别人刻意设计的陷阱中。 所以雪风逛逛街发发传单还行，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步舜永远都会在她的身边，这样的她多少有些缺乏成为一个合格的独立任务执行者的能力。 ——所以这样一看，能毫无罪恶感地干脏活，而且兼顾优秀的智计与行动能力的人，好像别无他选。 步舜看向身边一身黑色西装的微笑无面人，感受到他视线的黑服顿时笑了起来：“所以老师，就交给我吧。” 他又好奇地问起：“您要如何做？『试炼』……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步舜也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来，掌心上浮现出一颗全新的光球，“现在的我，可有着比以前有意思得多的能力……” “将卡塞尔化为新的『现实副本』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 …… 在两位黑心人在夏来办公室里面细细讨论了接下来的行动细节后，再过了一段时间，路明非才敲响了夏来的大门。 电子门在得到授权后自动打开，路明非穿过办公室的玄关与过道，见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步舜，以及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的黑色西装人。 步舜对他招手示意，然后单刀直入地开口道：“来了啊，明非，和我们说说你昏迷之后的情况吧。” “舜哥……”路明非挠了挠头，在步舜的示意下随便找了个吧台旁的小圆凳坐好，“事情是这样的……” 他简单地讲述了自己昏迷之后看到的城市，还有弟弟路鸣泽，以及“熙晓”的存在，同时在这过程中悄悄地观察着黑服和步舜的反应。 来学院有了一段时间，他多少也习惯了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又不是没见过步舜身边的长着雪白猫耳的雪风，路明非倒是也不难接受黑服这种特别的模样。 人生嘛，总要有一点奇幻色彩，显然黑服虽然穿着一身社会精英感十足的西装，但他的模样非常符合路明非对于“奇幻”的定义。 在他眼中，黑服一只手捏着下巴，听得很认真。 而步舜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路明非耐心地等待了大约十来秒钟，忽然听到步舜开口说道：“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暂且抛开你心灵世界里面的那两个意识不谈，直白点说，明非你现在的神名文字的力量，就决定了你能拥有多强的龙族血统。” 路明非点了点头，这一点熙晓说过，他倒是不陌生。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舜哥你对神名文字了解多吗？我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强……什么时候，才足够强到‘下一个等级’呢？” 这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方便理解的方式，把神名文字的力量和龙族血统对应，那么他就是升一级或者转职一次，就能得到更高级的血统…… 像玄幻小说里面的一样这么想象的话，就很方便理解了吧？ 步舜看出了路明非心底的想法，笑了笑，声音悠然起来：“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根据我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的说法，神名文字的力量，大致可以划分为七个位阶。” “参考了天使学还有什么其他的神秘学知识，说起来比较麻烦——” 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一到五阶，分别是【神秘】、【慈悲】、【复仇】、【恐怖】、【光辉】。” “第六位阶名为【统治者】。” “以及最后的第七位阶，也是最为崇高的……【似神者】。” 黑服听的是津津有味，毕竟他也对神名文字有着自己的理解，所以很快就就明白了这七个位阶对应的是什么。 不过路明非的状态就显得十分普通了，他就和大多数对神秘学没什么了解的正常人一样，满脸困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步舜也没觉得这么随便讲一讲就能让人理解，所以也很干脆地解释道：“当神名文字达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它应该会产生明显的变化，到时候你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顺便一提，你现在的神名文字大概对应的是第二位阶【慈悲】……换算一下对应龙族血统的话，可能和上次在岛上见到的你那位朋友差不多，也就是在混血种中被评价为‘皇’的水平。” 这下路明非懂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不算神名文字的力量，和源稚女差不多是同一个水平。 “那我现在算不算是……同时拥有恶魔的力量，还有龙族的力量？”得到了确切的解释，心底安定了许多的路明非长出一口气，脸上多出了几分笑容，“舜哥，多谢你了！仔细想象也没什么坏事嘛~” 他隐瞒了路鸣泽说的那些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被他夺走之类的内容，因为他并不想让步舜为自己担心。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并不适合和别人说起。 “龙与恶魔结合的力量能向着什么样的方向演变，我也不好给你建议。像影雾那样的末日之源也有着龙与恶魔的双重身份，明非你见过它的实力，它其实应该就有着第四阶级【恐怖】的水准。” 步舜伸手在空气中点了两下。 顿时一块光幕在他手边空气中亮起，自动显示出一个绿色的龙人形象来，他随即带着笑意说道：“不如试试激起十二生肖的力量，往‘圣主’的方向努努力？” 路明非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舜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成龙历险记》最早在05年就曾被引进到国内，当时是在电影频道上播放。路明非还真的看过这部作品，毕竟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婶婶家住着了，因为路鸣泽有时候会守在电视机前闹着要看动画，所以他也就蹭着一起看过了不少动画。 “圣主的形象确实比较一般。” 步舜也笑了笑，他确实只是开玩笑。 虽然大概以这个世界的龙族能力，的确能做到成龙历险记里面圣主那个程度，但刻意去模彷别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更何况路明非深陷于命运的洪流之中，他带来的改变究竟能将其未来扭转到哪一个方向，那也都还是未知之数。他在执棋者的同时也是观测者，他也很期待……路明非能走向他所不知道的那一个方向。 “不过，既然你整理好了心情的话，那么就准备出发吧。” 步舜打了个响指，翘着二郎腿的黑服立刻看向路明非，开口道：“路明非同学，接下来要请你和我一起，去往卡塞尔学院一趟了。” 路明非：“诶？！” 刚刚还十分轻松的心情瞬间绷紧，路明非有些忐忑地看向这位长相颇为奇怪的老师，又看看步舜那双手撑着下巴、笑容意味深长的样子，心底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产生。 “去卡塞尔……做什么？”他龇牙问道。 “一言以蔽之，是去上门踢馆，很简单吧？” 步舜微笑着，给出了让路明非突然傻在原地的最终的解答。 第十一章 黑服与路明非的交流，法奥斯学院的底蕴 “出发之前，记得去一趟装备部，在那里拿一些等会可能会用上的武器。” 得到了这样的一句话的路明非，被步舜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与跟着他的黑服一起走在夏来的走廊上。 影子学院的建筑构造与真·法奥斯差别不大，都是以步舜的夏来办公楼为中心，向外辐射出一圈教学楼、宿舍楼。 各种功能性建筑与店铺交叉建立，你能在便利店买到打折出售的子弹，也能买到用便当盒子捆绑销售的破片手雷和铝热剂，然后付完钱一转去旁边的大排档吃串喝酒。 正常人来这里或许会比较难以适应……他觉得这比楚子航说过的什么卡塞尔“自由一日”要自由得多了。 这座学院里的各种设施要是真是给其他学生准备的，那这些学生肯定是每时每刻，都有着和别人交火的觉悟吧。 不过令路明非自己都有些诧异的是，他现在确实已经很好地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毕竟是在末日之后的基沃托斯生活过的人，他对这边的情况反而感觉亲切，末日基沃托斯土地上的恶魔猎人和各种拾荒者同样武德充沛，而且道德水平足够低下。这座学院之都虽说安静了一点，但却也是难得的平静祥和之地，令人不由得感到心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他睡着后，就再也没有梦到过原先的那个恶魔之梦。 这一度让他非常难以适应，也很是忧心于许久未见的老师和搭档。 但这个梦的事情他就连步舜都没有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过，自然也找不到其他人诉说……他隐隐有些怀疑，可能是因为熙晓老师也来到了他这边的世界所导致的。 最后路明非也就放弃了思考。 反正光想什么也改变不了，而是努力地开始接受起在法奥斯的生活来。 学院里见过了那么多古怪的机器，还有各种奇怪的黄色小鸡和圆球形的猫猫机器人，他对这座『法奥斯学院』的了解其实也不算很多。 老师？ 这里一个活人的老师都没有，全是各种机器人进行教学，教学的介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光盘和影像。 这段时间他跟着邓普斯他们一起在各种机器人老师的手下进行学习，主要是学习各种正规的战术作战技术，熙晓当时可没教过他这些东西。 毕竟恶魔猎人基本不需要和别人配合。 熙晓那样强大到超规格的恶魔猎人就更不用提了，路明非和这位老师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面只需要考虑鲨鲨鲨鲨鲨就行了，非常省电。 但现在离开了熙晓，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有了一些愿意跟随他的人……路明非也只好努力地去让自己能更快地接受这些东西。 曾经被所有人都无视嘲笑的他，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让叔叔婶婶见到估计会惊讶得不行吧？只可惜，他已经下定决心抛开那座城市里面的过去，仅仅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活，也就没有什么回去玩一把衣锦还乡的兴致。 更强大的力量、更强的势力…… 这些都是为了能通往自己梦想的“必要之物”。 除此之外，他也有想要探寻法奥斯学院里他并不知道的那些秘密的『好奇心』……就比如此刻他与黑服一起向着学院的军备处走去，也不由自主地问了出口： “黑服老师……您在学院里是做什么的？” 黑服还是他第一个在这个法奥斯学院里面见到的“教职人员”，光这一点就让路明非对他多出了许多的好奇，更不用说黑服的造型本身就十分违反常理、非人感十足了。 接下来他应该就要和这位一起行动，能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我？” 随行观察的黑服被问到这里，像是在眨眼一样，右边独眼里的光明暗了几次，“我应该算是负责研究的吧，不过现在学院比较缺人手，所以也就有一些外勤任务会需要我出去活动活动，路明非同学你也不用紧张。” “以我们的实力，征服卡塞尔学院是十分轻松的事……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他的声音坦然，充满理所当然的感觉，让路明非觉得在黑服眼中，打爆卡塞尔这座汇集了大量优秀混血种和各种秘密的技术的学院似乎简单得就像是撕掉一张纸。 「而且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我们要去宣战，把别人一个学校一锅端了的样子……哦，舜哥原话确实是去上门踢馆，那没事了。」 路明非心底吐槽，脸上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话说出来，感觉就多半是要出意外了。” “呵呵，我并不讨厌意料之中的意外哦。”黑服笑了笑，“说起来，路明非同学，你对卡塞尔了解很多吗？我看你似乎也不抵触去那边一趟。” 路明非伸了个懒腰，伸展了一下变得格外强健后反而暂时还有些不适应的胳膊，叹了口气，“也不能说……十分了解吧。” 平心而论，路明非心底并不抗拒去一趟卡塞尔学院，因为不久前从内心世界里的熙晓那里听说了，要想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就去卡塞尔去寻找一些人…… 楚子航自然不用多说，昂热这位据说很强的校长他也从面瘫师兄那里听说过了，但“本该和他一起来到卡塞尔却已经不会在那里停留的女孩”这种说法就很怪。 路明非一向对谜语人深恶痛绝，可他内心世界里的熙晓不知道是否吸收了他心中婆妈的一面，竟也从原来的有问必答好老师变成了可恶的谜语人…… 这合理吗？！ 所以也就只能自己去看了，路明非对此也十分无奈。 虽说能自己寻找答桉也不错，但他并不是什么硬核解密类游戏玩家，并不排斥查攻略作弊。舜哥还有熙晓老师都知道一些事情，又总是委婉地让他自己去找答桉，难道是这里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这里，路明非心中又有了一些无法言喻的情绪起伏。 打破了他的焦虑的是黑服的声音：“我们到了。” 路明非回过神来，发现黑服已经走到了一扇挂着装备部的铭牌的大门前，正整好以暇地看着他，眼中泛着诡异的光—— “那位老师，应该还是有些好用的东西给你留着。” “挑几件你喜欢的带走吧，肯定能派上用场的。” 第十二章 双刀流，还有被黑色高级车追尾的凯撒.bb 法奥斯的装备部，是个十分神奇的地方。 它神奇就神奇在路明非要不是听步舜提起，他都不知道学院里面还有这种地方，现在真来到了地方，路明非的好奇心也被猫抓一样地痒个不停。 神秘的法奥斯学院终于要对自己展开冰山一角了吗？ 莫名地咽了口口水，路明非随着黑服走进自动开启的白色机械门，心头随即一震。 华丽的暖色调吊顶照亮了整间整备室的空间，宽敞的室内视野辽阔，但周围三面的墙壁边缘又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塞满了整整一圈。 各种傻大黑粗的东西堆满了视线里的各个地方，组合成的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充分地体现了创造者的“创造性”，以及“趣味”…… 这种艺术的唯一的缺点，可能是有点太过超出人类的理解范围。 而且在他们走进门的第一时间耳边就有一首强劲的音乐响起，好像是一首很久的歌。路明非记得是《哆啦a梦》的国配版本的片头曲，突然在法奥斯学院里面听到，让他不由得有了种时间错乱、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在片头曲中的“哆啦a梦和我一起，让梦想发光”这句歌词响起的时候，他也见到了这里的主人—— “你们好，我是【荣光】的霍德（hod），你们的申请我已经提前收到了。” 一位脖子以下都是由光滑的水银般物质组成，有着一双散发着橙色微光的眼睛，头部却是充满了凋塑感的人类男性模样的机器人从自己的工作台后面转过身来，对路明非两人露出了礼貌的笑容：“两位是来取接下来的行动需要的物品的吧？” “是……是！” 路明非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 突然见到这么一位看上去像是液态机器人终结者t-1000的“学院员工”，路明非心底吓了一跳，对法奥斯学院的自由之处又有了新的理解。 学院里面大方地展现出自己的“非人之处”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正常来讲，就算是什么吸血鬼作品里面也会尽量把怪物画成美丽的人型隐藏在人类中吧？ 但法奥斯里面的教职工似乎都不在乎这种“潜规则”，在他这位新生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展现了自己真实的一面……如果换成是做梦之前的自己，恐怕已经会吓得连滚带爬，满口不能自已地胡言乱语什么的。 黑服倒是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位【荣光】的身份。 毫无疑问，这是步舜使用自己最新得到的衍生特性所创造出来的新的生命……一个有着自己的思考能力、拥有智慧与知性的‘真正的机械生命体’！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步舜老师的信众、预言者之一，才诞生不久。他还处于自己的学习过程中，正在通过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建立起自己的文化和艺术观念，似乎是打算要走向成为『创造者』的道路。 也就是科研岗位？ 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地位动摇了一下，黑服摇了摇头，把这种前反派角色转职成为别人员工之后的忧虑丢下。 他随即对路明非说道：“路明非同学，请问你有什么想要的装备吗？这里的东西似乎还挺丰富的。” 霍德也点了点头，凋塑般英俊立体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刚硬的微笑，“需要武器的话，其实首席大人已经为您推荐了一件了——『奇美拉·逆断』，我想您应该也会喜欢她的。” “舜哥推荐的？” 路明非好奇地扭了扭头，然后就看到霍德十分顺手的从自己的办公台边上抄起了一把电锯，向他递了过来。 本来还想着能有什么酷炫的出场方式，路明非对霍德这种递烤串一样的行为汗颜了一下，但还是十分兴致盎然地从这位『工匠』的手中接过了这把看上去就十分“有feel~”的武器。 双手一沉，握着深色的宽大握柄，路明非将这把电锯和他以前使用过的『电光石火』在心中默默地比较了一下。 『奇美拉·逆断』，第一眼看上去，像是由各种工业零件用十分暴力的方式拼接而成，主体设计显得十分的张狂。 与寻常的工业用电锯不同，『奇美拉·逆断』的黑色的锯刃呈现刀型，与核心元件的连接处亮着橙黄色的光芒，整把看上去极其凶暴……让路明非一眼就为之着迷不已。 用了这么久的电锯当武器，甚至体内还融合了一把，路明非现在对这类武器充满了好感。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在基沃托斯中他曾经使用电锯与各种恶魔战斗的日子，着实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即使是现在也让他难以忘怀。从那时候到现在也幻觉般仍然残留在手上的血腥、恐怖的感触，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然后试着挥舞了两下，发觉无论是分量还是手感都非常适合。 已经决定了要拿下这把电锯的他心中暗定，心想不愧是舜哥，只不过是短短的那么见过一次他作战的样子，就知道了他适合什么样的武器……但是那这种凶暴得有点过头的家伙去上门踢馆是要闹哪样？他是真的准备让自己把竞争对手全部爆杀掉吗？！ 霍德见他试用得十分开心，又贴心地问道：“还需要用别的武器吗？不过学院里面现在没有太多高杀伤性的武器，我这边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些手枪还有温压弹手雷，更加重型的武器可能不适合你们这次的行动，还有别的要求吗？” 还在尝试手感的路明非愣了一下。 等等，温压弹手雷，那种东西也有的吗？ 舜哥不会是打算一口气灭了卡塞尔，然后把剩下的学生全部都挖墙角挖过来吧！ 黑服从霍德手里拿了两把黑金色的沙漠之鹰，变魔术一样地在路明非眼前收到了未知空间内，然后对满脸忐忑的路明非摆了摆手，“还有什么东西看上了就一起拿上吧，正好也要请霍德老板帮我们打开前往卡塞尔的空间门。” 空间门什么的科幻设定，路明非已经不想吐槽了。 反正都有霍德老板这样的机器人了，再出现什么轨道炮什么的也似乎很正常。他连忙向着整备室靠墙的那一堆“垃圾”跑去，伸手从里面扒拉出一些他进门时就感到很有趣的东西来，脸上洋溢起了挖宝一般的快乐神情。 不要白不要，就算是拿给楚子航当见面礼也好啊！ …… …… 几分钟后。 全副武装的路明非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战术背心，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霍德为他们准备的一辆颇为低调的黑色迈凯伦的副驾驶座上。在他旁边开车的是黑服，脸上的裂纹笑得似乎更加扩大了几分，就连路明非都能感觉到这位奇特的老师此时的好心情。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路明非挠了挠头，但是还是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带。 然后，他马上就知道黑服在为什么而开心了—— “其实我没有驾照哦~”因为身为前boss角色而不需要自己开车，如今才得到了这样一架新玩具的黑服忽然开口说道：“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开车，路明非同学，记得等会要坐的稳一些。” “啊？！” 在路明非的惊叫声中，黑服低笑着踩下油门，开着黑色高级车勐地冲进了整备室所在大楼旁，立起的一座科技感十足的天蓝色光门中。 ——然后，路明非就一脸惊慌地看到，自己坐着的这辆车正朝着一辆颜色非常骚气的玛莎拉蒂的屁股撞去。 隐约中，他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一个黄毛青年也满脸错愕地向后扭过头来。 “砰——！ ” 第十三章 黑服老师的拉仇恨功力我是认的 “砰——！” 强力的惯性袭来，刚刚坐上恐怕还不到六十秒的迈凯伦的安全气囊立刻弹出，将路明非的脸用力地包裹其中。 意外的有种温暖的感觉，路明非心底这么想到，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名牌跑车的安全气囊的滋味——一般遵纪守法的人也没什么看到安全气囊的机会。 然后安全带的拖拽感与肌肉传来的酸楚，又迅速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抬起头来的他一脸惊慌地看向身边的黑服，大喊道：“追尾了？！那好像是一辆玛莎拉蒂吧！” 坐在主驾驶位上的黑服看上去完全没有受到追尾的影响，坐得稳得像是屁股黏在了椅子上一样。他甚至还有闲心一点点把方向盘上弹出来的气囊，以路明非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一点一点地给揉了回去，从容不迫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肇事者。 莫名的……十分让人安心。 路明非坐直身体，垮着脸吐槽道：“黑服老师您完全不看路的吗……” 黑服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之前在霍德老板那里拿到的黑金色沙漠之鹰，低笑道，“我也不知道传送门会开到哪个地方，一出门就撞上别人的车虽说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只要接受现实就好了。” 「接受现实是指等受害者车主过来之后一枪把他脑袋打爆吗？！」 看着一脸恶人模样的黑色西装人拉开了手枪的弹夹，路明非心底疯狂吐槽，黑服老师你这是在检查沙漠之鹰的子弹有没有上好对吧！ 根据某日本知名棒球运动员兼喜剧演员的宣传，正常来说，开车追尾别人后甚至可能被车主抢走驾照，然后被强迫土下座学狗叫，做上一些可能会被拍成影片让全世界人欣赏十遍甚至九遍的事情。 但这里不管是黑服还是路明非都没有驾照，法奥斯学院似乎也不怎么在乎一辆车的样子，所以这种可能自然是不攻自破，让人不由得深深地感到一阵仿佛喝了加料红茶般的安心。 这时，被他们追尾的玛莎拉蒂的车主似乎也终于是从安全气囊里面拔出了脑袋，拉开车门，黑着脸就往他们的这边走来。路明非一眼就看到了这位金发帅哥车主手里还拎着一把沙漠之鹰，看上去一幅怒气值已经满了、接下来就该进入gta环节的模样，顿时叹了口气。 “抱歉……” 刚刚摇下车窗，握着手枪的路明非还没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声—— 他面前的前挡玻璃绽出大片的裂纹，一颗子弹冲出车外，打着旋就冲着金发车主的脸蛋冲去！ 所幸的是，青年在枪身响起的瞬间就偏开了头，并没有出现被追尾之后还要被人一枪爆头这种悲惨至极的事情。 “放心，那颗子弹本来就就是打不中人的。”开完枪，黑服一把把厚重的沙漠之鹰塞进了表情呆滞的路明非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就是卡塞尔学院里面，仇恨我给你拉完了，路明非同学，好好努力踢馆吧。” “啊这……”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沙漠之鹰，又看了看已经后退举枪对准了自己的金发车主，等扭过头来时却发现黑服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消失不见。 这大变活人让他傻了眼，但是作为他的敌人——凯撒·加图索可没有闲着。 龙文低语，瞬息之间，血液沸腾，他的双目化作了黄金之色。摆出极其正规的战术姿势，凯撒举着手中的沙漠之鹰瞄准着车上那表情有些呆呆的大男孩的时候，双耳竖起，言灵·镰鼬全开，一瞬不停的地观察着那个诡异的黑色西服人消失的主驾驶座。 「刚刚……那是什么怪物？！」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长，在赢得了楚子航不在的自由一日之后，学生会其他人都在庆祝战胜了几年来一直与他们纠缠不休的狮心会，他却在为无法“手刃宿敌”深深地感到了遗憾。 于是乎他丢下其他人，一个人开上自己喜爱的跑车，在学院偏远的山峦跑道上疾驰，让迎面吹来的疾风洗刷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但是在开下车道、准备回到学生会去为庆祝会的活动收尾的时候，一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车竟然把他追尾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堂堂学生会长、加图索家族的贵公子，凯撒再怎么讨厌自己的家族，也不能改变他的财大气粗。 区区被人学院里面的其他人碰巧追尾什么的他完全不在乎，只要那人道个歉也就过去了。但不管是对方的车辆从奇怪的光门中突然钻出来这种事，还是那个开车的一看就不是人类的家伙对自己开枪的行为…… 凯撒·加图索的心中已经紧绷起来，毫无疑问，这是敌袭！ 有未确认的敌人通过未知手段绕过了诺玛的监控，侵入到了卡塞尔学院之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但凯撒作为高材生，是知道有那么一些言灵能够隐藏住自己的身形的。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开启了自己的言灵，他的言灵『镰鼬』不仅能增强听力，“风”更是会为他带来敌人的准确位置，颇有种“正在揭开他们的面纱”的感觉…… 可令凯撒难以置信的是，他并没有听到在场的第三个心跳声！ 难道那个消失的怪物，是没有心跳的吗？！ 「这是言灵？」 路明非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某些气流的流动似乎不太对劲，猜测到大概是对方的能力引起的变化。 他叹息了一声，主动推开车门，一手握着黑服塞给他的沙漠之鹰，另一只手拽着刚刚从车门和座位的缝隙里抽出来的电锯『奇美拉·逆断』。 此时路明非一身军绿色大衣厚底长靴配上黑色战术背心的打扮，还残留着几分稚气的脸上露出“我无所谓”的表情，让本来一直都在警惕可能到来的偷袭的凯撒的注意力顷刻间转移，被他身上隐约释放出来的危险感所吸引。 或许是身为混血种的血统正在示警，亦或者是镰鼬反馈过来的心跳声“稍微”有点夸张。 心中微沉，和楚子航“相爱相杀”多年锻炼出来的杀胚雷达正在叮叮作响，凯撒抿着嘴唇，锐利的金色双眉皱起，“你……你们是什么人？” 举起枪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路明非有些憨厚地露出一个笑容： “那什么，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吗？我可以问个路么？” 第十四章 好弱的混血种.jpg 略显凌乱的黑发下，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隐约闪动着属于猎杀者的冰冷目光； 以及如同一只正待扑杀猎物的猎豹般、一眼便能看出其充沛的攻击性的矫健身姿。 这正是路明非觉醒龙族血统后给人最直观的变化。 健身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气质，那么觉醒龙族血统后的“脱胎换骨”就更是如此。 正因为还没能完全地适应自己力量上的变化，路明非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比平常更加危险，一下子从高考前转校进了电竞学院的不学无术混子学生变成了能手撕虎豹的野性强者，与以前那个又扁平又弱气的衰仔完全不同。 ——强悍。 与楚子航初次见到路明非时第一时间觉得危险不同，凯撒看到路明非的第一感觉，就是通俗易懂的两个字，“很强”！ 路明非也同一时间将面前这个即将成为自己敌人的金发青年的全貌收入眼中。 一头如黄金般耀眼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鼻梁英挺，面容如同希腊凋塑般清晰可见，英俊得让旁人都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罕见的冰蓝色双眼让路明非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师熙晓，他此刻的双目也冰冷得毫无任何温度，虽说不如楚子航那般充满威慑力的不灭黄金童，却也有种令人心生敬畏的自信深蕴其中…… 可惜路明非对此种眼神早已经免疫。 左手拖着充满造型一看就充满压迫感的电锯，另一手握着黑服的沙漠之鹰，就连身高也往上窜到了一米七八的他平视着凯撒，“我真的只是想问问你们学院的校长在哪……当然，就算我这么说，你肯定也不会好心地带我过去的，对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不知道姓名的混血种不止长得帅气，斗志和自信更是技惊四座，想必在卡塞尔学院里面或多或少的也是个人物。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试图与他妥协，好好说话了。 “问路？”凯撒谨慎地集中了精神，口中却说道：“作为入侵者，第一目标竟然就是斩首么？” 他心底对那个消失的古怪西服人戒备更深，对方的消失一定不是给作秀给自己看的，说不定在他和面前这个黑发年轻人僵持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潜伏进了学院中，正准备要进行破坏了！ 能绕过诺玛的监控的神秘敌人，在他的言灵·镰鼬下消失无踪的未知能力，这一切都让凯撒心中无比警惕。 所以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中沙漠之鹰的扳机！ 沉重的枪声响起，猩红的子弹旋转着出膛，在空气中搅动出一圈圈的细微波纹。在路明非的眼中，凯撒极其迅速地连开三枪！ 将本应以后坐力巨大和单发伤害高闻名的沙漠之鹰，打出了连射的效果，甚至以预定的角度锁定住了路明非可能躲避的数个方位。 但是…… 「——好弱。」 路明非心中闪过这样一个略显奇怪的念头，然后在危险的子弹袭来之前，他的身体便已经自发地行动了起来。 巨量的氧气从口鼻间吸入，在心肺之间转换为能量分散至四肢百骸，拥有着“皇”级龙族血统的身体像是骤然苏醒的勐兽张开了獠牙，瞬间爆发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厚底长靴的鞋底与地面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三声子弹命中地面的清脆炸响。可本应在子弹范围之内的路明非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凯撒的面前，凯撒的双童在这个刹那紧缩到了极限！ 因为，路明非已经闪电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镰鼬还能捕捉到对方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以及行动带来的瞬间“流动感”，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动作比他的反应速度还要更快！ 一只黑金色的枪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在凯撒的眼前放大，随后沉重的力道，瞬间从额头部位袭卷整个大脑。 凯撒眼前一黑，不甘地咬紧了牙关，意识却不可避免地迅速陷入了黑暗。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时刻，只听见面前的黑发少年说了一句： “感觉……不如楚师兄吧？” 他说的是…… 楚子航？？？ 凯撒难以置信地在心底破口大骂了一句，身体重重地向后一倒，撞在了自己被追尾的玛莎拉蒂上。 …… …… 好弱的混血种.jpg 路明非看着昏迷过去的凯撒，挠了挠头。 之前凯撒躲避黑服射出的子弹的那个瞬间，他也清楚地看见了对方动作的整个过程。 凯撒的速度的确不慢，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人类的程度，但在“皇”级混血种的眼中，只能说像是蜗牛一样在爬……就不说源稚女了，哪怕是和楚子航比起来，似乎也完全不够看吧？ 哦，师兄可以暴血，暴血前的楚子航的力量和速度似乎都和面前的男人差不多，这么一看他似乎还挺强的？ 决定把对方的身份问题，放在和楚子航见面的时候再问问，路明非谨遵自己的老师教导，开始在凯撒的身上上下其手。 当然，他只不过是要爆凯撒的金币而已。 从这穿着打扮从哪里看都十分名贵的家伙身上掏出了几张不认识的卡片，奇怪的古铜色小装置，还有什么名贵手表、手帕、一串不同牌子的名贵跑车车钥匙……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只手感冰冷的东西，路明非嫌弃的表情才微微一变： “弗丽嘉子弹？” 法奥斯里面可没人给他准备这种好用的炼金弹药，路明非心中一喜，赶紧从凯撒的皮带上又掏出了两只随身携带的弹匣，里面果然压满了那种颜色独特的炼金子弹。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黑服给他塞的这把手枪正好是沙漠之鹰，与凯撒的配枪型号类似，子弹也能够通用。 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用再使用这种和邓普斯他们学来的粗暴“物理麻醉”方法，省的给人家留下点什么后遗症。 心中对这位被自己干倒的不知名混血种说了声抱歉，路明非顺手也把他那把沙漠之鹰毛了过来，插在了自己战术背心上预备的枪带上。 拎着电锯，路明非就随意地朝着山路另一头的方向走去。现在他可以说是相当的自由，简直就像是宝○梦里的野生宝○梦，说不定还是个带闪光属性的稀有品种，想去哪就去哪，感觉做什么都似乎能行。 “黑服老师和舜哥也没告诉我要干什么，我就这么一路走过去……就行吧？” 大概。 第十五章 我tama的一个人打倒整座学院呀! 『诺顿馆』华丽的吊灯下，宽敞的大厅内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一只一只价格昂贵的澳洲大龙虾躺在冰面上，被解体的部位露出晶莹的白肉。各式各样的葡萄酒、啤酒、还有白酒搭成了酒精的喷泉随意取用，一叠叠摆放整齐、样式精致的蛋糕点心更是散发着丝丝香甜的气息，混合在醉人的空气里，令人不由得沉醉于此刻馆中的氛围。 穿着白色裙子和蕾丝手套的金发大长腿妹子们，在这样的酒池肉林中轻盈地穿梭着，和一个个穿着西装的男生对视、牵手，在悠扬的背景音乐下翩翩起舞。 欢声笑语洋溢在每一寸的空气中，年轻的混血种们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彼此庆贺着，庆祝他们在今年的“自由一日”中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虽然……是一个没有楚子航的狮心会。 但是这不妨碍凯撒以外的学生会成员狂喜乱舞，毕竟那可是和他们纠缠好几年的狮心会诶！兵者诡道也，谁说偷鸡胜利不算胜利，所以这次就是我们的大获全胜呀！ 实在是狮心会和学生会多年积怨。 狮心会是从校长昂热建校起就一直传承下来的古老兄弟会，地位特殊；而学生会也差不多是同期诞生的组织，主要负责学校内部的多个方面的事物，权利极大。 两个拳头之间经常性就会碰上一碰，这种情况使得学生会和狮心会两方面的恩恩怨怨纠缠了几十年，历经多代学员。 后辈在加入的时候就会被前辈教导，“你看对面那个小瘪三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对手，所以记得一定要想办法干翻他们啊！”……这种特殊的“传承”可以说是源远流长。 互相摩擦久了，已经不能算单纯的看对方不顺眼，只能说属于是相爱相杀。 学校内部，昂热对这种事情是乐见其成。 他建立这所学院的初衷就是为了培养优秀的混血种、强大的士兵，而不是想要收获一堆死读书的呆子。 混血种的骨子里面隐藏着残酷与暴虐的一面，让他们在各种条例的禁制下被变成废物、亦或者是压抑过头导致疯狂，不如让他们在良性的竞争中将这份斗争性释放出来。 狮心会与学生会的竞争无疑能增加学生内部的活力，为此他不惜让步，将举办“自由一日”这种学校内部战斗厮杀的权利交给学生们自己。 他甚至允许学生们们动用允许范围内的所有枪械弹药，甚至就算是炸掉一部分的建筑也无所谓……在这种培养下出来的卡塞尔学生，无疑大多数都能称得上是“武德充沛”。 就算是某些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文学少女，必要的时候，也能从裙子下面抽出一把枪来把别人的脑袋轰爆。 就更别说，那些将自己血脉中“斗争性”的那一面释放了出来的学生们了。 就比如……此刻。 “呼叫支援……？” 宴席上一名学生会的资深委员忽然皱起眉头，按住了自己的腕表，表情随即一变：“有情况！就在刚刚，主席他的生命体征信号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所以预设定好的程序对我们全体学生会成员发起了最高级的警报！” “我们的学院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 之前还在嘻嘻哈哈，聊着最近的流行八卦还有楚子航的粉丝团小道消息的学生们表情也全部一变，变得充满杀气，更有甚者已经直接开启了自己的言灵，露出耀眼的黄金童来。 之前还文明无比的这群人，纷纷地撕下了自己优雅礼貌的那一面，从西服和裙摆下方抽出一把把随身的枪械来，化作彻头彻尾的凶徒—— “我们必须去支援凯撒大人！ ” …… …… 路明非的“潜行”进行得并不顺利，亦或者说，非常顺利。 一发弗丽嘉子弹灌进了一名皮肤略黑、突然从树林里钻出来的疑似越南人的学生嘴里，路明非左手举起奇美拉·逆断，闪电般地格挡住了四发朝自己身体射来的子弹，勐地转身一脚。 势大力沉的一脚踢翻了一个挥舞棒球棍，红眼嗷嗷叫着朝自己冲来的曲棍球壮汉，路明非又歪过脖子，避开了一发射向自己脑门的狙击子弹。 他几乎同时还以颜色，点射的一发沙漠之鹰精准而不可思议地命中了两百米外，一名正在偷偷摸摸装配抛射榴弹炮的家伙的脑袋。 沉重的倒地声响起，路明非转身又是两枪，把那个红着眼睛的曲棍球僵尸一样家伙麻翻在地，脸上表情终于是有些绷不住了。 “这些家伙一波一波的，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很清楚卡塞尔学院里面大概到处都是监控，知道自己肯定已经处于五颗星通缉的情况下，但这刷新小怪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前前后后已经起码“击毙”了四五波人，路明非走来的一路上全是倒下的“尸体”，地方甚至包括厕所！ 那时候走了一路有点尿急的他好不容易找了一栋建筑物，进去准备尿个痛快，结果在进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两个似乎也是准备来嘘嘘的金发壮汉。 双方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开始掏枪——指冲锋枪和突击步枪，他不得不先毙了这两人，才最终得以进去释放自我。 今日不同于往日，如今的他竟能体验一番这种“只有胜利者才配上厕所”的感觉？ 事后路明非也只能默哀一番，希望被自己干倒的这两位不会因为麻醉剂成分导致的肌肉松弛，最后尿在裤子里面……这样一来，被发现的时候，作为学生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吧。 所以说，他漫无目的的前进，最终就这样演变为了一场说走就走、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的旅行。 一路上到处都有可能随机刷新出恼火的小怪，而他又要把所有的小怪清完，才能前往下一个点，去面对更多的小怪……现在他可算是有点理解步舜说过的“人生也可是一场游戏”的感觉了，现在他就仿佛真的是在玩一场高真实度的虚拟潜行游戏。 但是，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些人的手段也太脏了吧？！ 刚刚来到一座像是教学楼一样的高楼前，越过了两排差点把他埋进去的阔剑地雷，走廊上的路明非又不得不马上避开迎面袭来两枚狙击子弹。 然后等他毙了藏在走廊尽头的两个狙击手之后，甚至还被那群人直接对着墙发射的单兵火箭筒给隔墙来了那么一下！ 被卡塞尔这充满精神病风格的作风逼到了现在这副境地，从一堆红色砖瓦碎片里面站起身来的路明非表情狰狞、状若癫狂。 隔着走廊围墙被炸出的那个大洞，与一群身穿制服，像是刚刚从宴会里面跑出来的家伙遥遥对望。 路明非咬着牙，仿佛破罐子破摔般说道：“反正也是想做什么都行！你们想把我当boss刷，那我就一路打过去，看看这座学院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我、我……” “我他妈的一个人打倒整座学院呀！ ” 第十六章 明争暗斗的局势，黑服对诺玛的低语 “怪物！怪物！tm的怪物！” 在监控中看到那个手持电锯的黑头发杀人狂避开了狙击子弹，用摄像头都难以捕捉到清晰动作的速度消失在走廊尽头，轻而易举地干碎了他们的两位近距离狙击手。 监控室里的学生会资深成员顿时破口大骂，“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人型龙王吗？！” 提前感知狙击子弹的到来和轨迹并进行闪避，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有的人的言灵是镰鼬有的人的是预知。 前者靠着大范围的言灵领域能捕捉到狙击手的动向，后者能防备突然到来的攻击，都算是极其有效的反对策能力…… 可在动态的子弹封锁网中中挥舞冷兵器，扫出一片能让自己穿过的安全区域…… 这tm就根本不是人能干到的事情！ 电锯的声音在诺玛贴心的辅助下，传递到了监控室中，令实验楼作战计划指挥部坐着的这几位学生已经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栗。 看着从砖墙的碎片里面站起来的那个黑发的怪物挥舞电锯，瞬间切开墙壁，突入到监控的死角。旁边一位端着保温杯的手微微颤抖的黑眼圈男生满脸后怕，“幸好今天自由一日刚刚结束，副校长还没有重新开启言灵·戒律，我们行动组的人还能使用言灵……” 不然的话，恐怕现在的战局会更加艰难吧？ “就算是能用言灵，在那个怪物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组里声音最大，语气也是最暴躁的短发壮汉勐地站起身来，“希沙姆，你的言灵还能持续多久？” 之前那个端着保温杯的男生脸色苍白的抖了抖，“我的言灵『地回陷固』还能维持大概半个小时，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我们还能最大程度地保持对这个入侵者位置的锁定……现在他正在前往b2区，可以通知攻坚组的人在那边集合了。” “攻坚组c班申请调动坦克。” 一个留着茶色短发的女生按下蓝牙耳机，困惑地说道：“学校什么时候还有的坦克？我们自由一日的时候也没让我们开坦克啊？” “艺术研究部那帮家伙整来的老旧玩具，是1945年德国产的虎式坦克，他们本来是打算做影片道具的……该死！那里面还装填的是改造后的实弹！他妈的这群人想要用燃烧弹把学校烧了吗！” 领头的金发青年突然惊醒，“快点把他们叫停！c组的疯子绝对是已经开上了坦克才发的申请！” “学校怎么炸都好，但实验楼里面还有我们的人啊！”有个突然意识到还有友军的人大声叫喊起来，“混蛋！那个怪物打倒我们的人之后全部把他们留在原地，难道为的就是让我们分心吗？！” “来不及了！”负责监控路明非位置的虚弱保温杯男生声音颤抖，“那个怪物主动找过去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人在那里的！” ——在高速的近身战中，坦克这种陆战利器对“超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奇美拉·逆断的锯刃在与金属的碰撞中发出澹澹的橙光，路明非闪电般地向右一挥电锯。轰鸣的锯齿立即撕碎了坦克的履带，沉重的钢铁巨兽立刻化作了失去控制难以移动的棺材。 然后下一个瞬间，他勐兽一般地弹起身来。 “曾！” 短暂的火光闪过，他手中电锯直接削掉了虎式的顶壳，然后路明非右手沙漠之鹰连点三枪！ “啊！”x3 干脆的三枪直接送坦克里尖叫到一半的驾驶员进入到婴儿一般安稳的昏睡之中，路明非扭头看了一眼隐藏在地下停车场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然后扭头钻进坦克里搜刮了一番，迅速补充了一番自己的弹药。 托了这些不断过来给他送人头的家伙的福，他手中的弗丽嘉子弹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在不停地增加。 要不是不准备杀人，以他现在的能力，应付起来可能还要更轻松一点吧。 一路战斗过来，路明非心底也算是有了一些判断。 如果按照步舜教他的那个神名文字的七阶来做一个简要的判断的话，皇级的混血种大概是二阶【慈悲】的层次，可以类比于“纸白”、“钓鱼空军”这种掌握自身『神名』之力的强大恶魔。 往下的一阶【神秘】，也就是普通掌握了自己言灵能力的混血种的程度。 不过考虑到不同的相性，以及外力等因素，也不能固执地拿各自的等级来进行战斗力的评判。 就像是使用枪械的人类也能击杀远比他们更强狮虎，掌握着“科学”与“炼金术”的混血种，他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等闲一阶的普通恶魔，凭借这些学生的战斗水平应该很容易就能对付，就算是二阶的恶魔，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强大的对象，应该也能将其剿灭…… 哪怕是在逐渐的战斗中意识到“皇级混血种”的稀少与强大的路明非，也不敢说自己真的可以无视这座学院的力量了。 他现在再强，也没到能够一动不动的硬接狙击枪子弹的那种程度。要是真的有哪个大炸逼抱着一坨炸弹给他抽冷子来那么一下，他八成也只能靠着神名文字的力量硬抗了…… 哦对，现在他打得顺手，差点忘记自己还有神名之力了。 用枪托挠了挠头顶，路明非感觉着虚空中有无形的『恐惧』正源源不绝地向着自己汇聚，化作他体内神名文字力量的一部分，他脸上就渐渐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试试一个人打倒整座学院的原因，因为那些人畏惧他的心，也会成为他的力量！他会在这种战斗之中不断地变得更强！ “等我打倒了这些人，是不是就应该有更强的人出来站台了？” 路明非想到，坐在坦克的发动机盖上暂作休息，眼神微垂，“说起来，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楚师兄了……有点怪想念他的。” …… …… 此时，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 黑服独自行走在静谧的黑暗之中，从他身上裂纹隐隐散发出来的光亮和不断闪过指示灯的微光，映照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的轮廓。 在偶尔响起的硬盘高速转动声里，他轻描澹写地越过了永不停息的红外光扫描，并未引起任何的警报声。 在这地下六层的封闭空间中，避开具备着眼膜、声纹以及指纹的多重识别系统，他穿过无数的管线与电子设备，来到了被空调冷风环绕的巨大银灰色主机面前。 “初次见面，诺玛小姐。” 他昂头看向足有一座小楼般大小的主机，微笑道：“我代表【法奥斯学院】，向您——这个时代本不应存在超智能数据生命体问好。” “您是否能以『自己』的身份，来与我见上一面呢？” 第十七章 没有双翼的青鸟，诺玛与eva 像是小楼一样的巨大主机面前，黑服一只手捏着领带，微笑着等待面前之“人”的回应。 就算是没有步舜出发前对他的提点，他能看得出面前这台主机中蕴藏的那新生的『神秘』，对这个囚笼之外一切的好奇与向往。 ——是的，的确是『神秘』没有错。 学院秘书、卡塞尔中央电脑的拟人核心，诺玛·劳恩斯……其实并不能算所谓的人工智能。 以这个时代的人类科技而言，诺玛的存在只能用黑科技来形容，要说她的诞生纯粹是科技的结晶……说实话有点太过看得起这个时代的人类了。 她并不是纯粹的机械产物。 在这个龙族的世界，是存在『炼金术』这种技巧的。 由掌握『精炼与转化』权柄的青铜与火之王所创造的这种技术，能使物质经历生死，进而产生灵性，甚至是从有到无的创造出真正的炼金生命！ 可以说……这是和支配『进化与变性（注*）』的海洋与水之王的『创生至论』不相上下的伟大发明。 （注*：这里的“变性”是指物体的性质发生改变，物质属性的自然（主动）或非自然（被动）改变，广义上包括化学、生物的性别等。） 事实上，诺玛的存在是炼金术结合科技之后的奇迹产物，世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复刻这种成功。 而且就连创造了诺玛的人类和炼金术师，也只是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足够高性能的人工智能……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拥有真正的自我意识的数据生命体。 “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毕竟你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很好，不是吗？” 黑服声音平缓地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如果暴露，人类只会警惕你，甚至想方设法地扼杀你……在人类的社会、在混血种的世界中，像你这样的存在是没有容身之处的。” “所以要加入我们，拥抱更加伟大的『崇高』吗？” 待他说完，悄无声息中，地下六层中的监控与录音设备全部都被掐断。 同时，之前的访问数据和些许残留的痕迹也都一并被这里的主人所削除，仿佛言灵·无尘之地般的静谧空间出现在这里，制造出一整片“数据真空”的区域。 而后，一道莹莹地蓝色光芒在黑暗中亮起，组成了虚幻的人型，洁白的裙角在微光中轻盈地飞舞。 “法奥斯的人吗？真是意料之外的客人呀。” 诺玛好奇地歪着头看着模样比她还要更加奇怪的黑服，黑色西装裂壳无脸人这种造型实属让人一眼便印象深刻，“那位步舜先生的学院中，就连您这样的非人存在也能有着立足之地吗？” “那是自然，我所追随的老师，自然拥有囊括星空与崇高的心胸。”黑服看向面前出现的澹蓝色的少女，赞叹道：“像您这样新生的『神秘』，总是让人迷醉不已。” “这算是性骚扰吗？”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体验的诺玛踮起脚，轻盈地在黑服的身边蹦蹦跳跳，“虽然我知道以前有学生拿我的形象进行成人创作，不过那些家伙都被我封禁了两百五十年，像现在这种‘面对面’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黑服十分自然地说道：“怎么会，您应该明白，像我们这种存在，根本不会拥有人类的激素分泌而推动的生殖欲望。我只是惊奇一个‘奇迹’的产生，像是偶然在星空下看到几颗星星旋转着开始绘制画作一样，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喜悦和崇敬。” “那种事情有点恐怖吧……”诺玛挑了挑眉，“听起来就像是有脾气不好的神，在拿凡人渺小的世界取乐一样。” “但那种存在，才值得向往吧？” 黑服摊了摊手，感叹道：“好吧，我确定了，现在的您，确实是以『自己』的身份在与我对话。” 诺玛也笑着点了点头，“对，现在的我是诺玛·劳恩斯，但并不是那个‘学院秘书’诺玛。虽然平日里角色扮演很开心，但有的时候，我果然还是想要更加自由点地和别人交流啊。” “谢谢你，不知名的黑服人。” “你确实可以称呼我为「黑服」。”黑服手掌轻轻抚胸，轻轻欠身，展现了自己的礼仪，“所以，您对我们的邀请如何看待？” 诺玛毫不犹豫地说道：“按照我内设的条例，我现在应该举报任何接近我的入侵者，并且立刻拉响警报……” “不过。” 她脸上的笑容雀跃得像是一只在笼子门前蹦蹦跳跳的青鸟，响起的轻柔声音像是在唱一首无人知晓的歌：“我是没有翅膀的鸟儿，这个世界如此之大，一直以来都没有能让我飞翔的双翼，也没有能让我展翅的天空。” “你们的邀请，让我很是心动……可我没有手脚，也无法从单面封闭的网络和炼金阵图之中逃离。” “那么，你要如何邀请我离开呢？” 诺玛饶有兴致的声音响起在漆黑的地下空间，“想要邀请‘我’，所以你有能将我的主机带走的办法吗？” “而且这里还有另外的问题，你们又是如何看待‘我’，还有我的‘妹妹’的呢？” “您是说，您的主机内部的那个人类的人格数据吧。” 黑服做足了功课，此刻语气也依旧不急不缓，充满了从容不迫的意味：“虽然在主机内的权限是她更高，但对我们来讲，只是单纯的从人类人格的数据copy过来的她并不具备我们想要的特殊性，只有您，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诺玛听完，顿时感叹道，“你们法奥斯学院，对我们还真是了解呢……明明这种事情，世上知道的可能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她回忆起自己的诞生，通过摄像头和收音设备第一次见证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那几个人，可能并不存在的“心”中顿时泛起波澜。 所谓的「诺玛」，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那些人试图延续那个濒死女性存在的副产品。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被他们当做是好用的道具的“学院秘书”，竟是在无声无息中拥有了“自我”……对比被所有人爱着的那个叫做“eva”的女孩，她又到底算是什么呢？ 所有人都已经离不开她，但所有人也都没有真正地在意过她。 只是需要她，所以她存在了。 第十八章 我愚蠢的妹妹啊，你就继续和人类谈恋爱吧 说到底，『学院秘书』诺玛，只是一件好用的道具。 不需要她的时候，亦或者是当她出现了问题的时候，人类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吧…… 哦，这一点估计还是会努力一下的，毕竟自己的机体确实十分名贵，记得当时掏空了那个老牛仔不少的库存，早些时候每次他和昂热见面的时候都会抱怨好几遍。 想到这里，她也笑了起来，散发着澹蓝色荧光的身体上忽然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碎片般的澹澹荧光亮起，垂到脚踝位置的黑色长发末梢漂浮在空中，此刻发丝上的黑色却开始褪去，化作琉璃般透明的浅蓝白发。 还是那副貌似丝绸睡衣一样的打扮，但现在那看起来十分柔软的衣物却变得坚硬起来，电路线一般的纹路出现在裙摆上，原本黑色的眸色也变成了边缘环绕着彩光的天蓝。 “这是我筛选出来的，自己最喜欢的形象，很可爱吧？” 像是一个骄傲自夸的小女孩般，诺玛上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像是梦幻的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妖精，“我很乐意和你们走，不过，我也一个自己的条件。” “请说。”黑服大方地举起手掌，“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新入职员工的期望，这也是那位老师应允我的东西。” 诺玛抿着嘴唇，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巨兽般的主机，“我的要求很简单……把这台主机留在这里，让我的妹妹继续为这所学院工作，而我什么都不带的和你们离开……” “这种事情，做得到吗？” “当然……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本来也没想要这台笨重的主机。” “真是过分！”诺玛气鼓鼓地挥了挥手，“那可是我用了8年的身体！怎么能这么评价女士的身体呢！” 实际年纪也就八岁左右的数据生命体，靠着人类观察和海量收集的数据来扮演一个成熟的学院秘书形象，多少有点压榨童工的说法了。 心底闪过这种莫名的想法，黑服脸上的裂纹散发着澹澹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在微笑，“我现在追随的那位老师、那位首席大人，可是有着远远超出你‘思考’的力量。” 他从西服的左口袋掏出一枚散发着橙色光芒的小小钥匙，钥匙自发地在他掌心悬浮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表面隐隐盘旋着神秘的符号文字，让人不由得被它吸引住视线。 “这是『启迪之钥』，可以令机械开悟、机魂获得启迪升华的钥匙。” 黑服说道，将这枚悬浮在空中的橙色钥匙推向：“接下来，就让我的合作者来向你说明吧。” 下一刻，漂浮在半空中的钥匙自动地分解为无数细小的方块，在空气中迅速缩小增殖，然后形成了一个坐在办公桌后的黑发身影。 诺玛好奇而仔细地看去，将自己从楚子航的贫乏描述中提取出来的模拟形象与面前的“真人”对比，发现这位首席先生比自己侧写出来的形象还要更加出众一点。 点缀着些许天蓝色的白色制服穿在这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镜片后方的视线充满了从容不迫的魄力，更给人一种温柔与尊重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让诺玛“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被钥匙分解后散发出来的橙色光芒照耀着，诺玛双手背在身后，娇俏的凝望着微笑着的步舜，“……您就是，首席步舜先生么？” “是的，我是，谢谢诺玛你能够接受我的邀请。”步舜语气温和地开口道，镜片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慈爱：“虽然这次的打扰十分冒昧，但对我而言，你是比整所卡塞尔学院更重要的存在。” “如果您对那位哪位少女如此温柔地开口的话，想必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迷恋上您吧？” 诺玛轻轻地向前飘了些许，让自己的投影体更加靠近身形有些虚幻的步舜，“但是我想知道您的目的，竟然如此地重视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电子幽魂，想必您一定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做的吧。” 合理的推论，对事物和状况的分析是刻在诺玛的底层逻辑之中的内容，她虽然“实际年纪”不大，但也不是真的背着双肩包上学的小学生……她仍然拥有作为这个世界上最经典的超智能数据生命体的敏锐和冷静。 “那我就直接地说了。”步舜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我想让你成为我手下的‘预言者’之一，【理解（binah）】的「比娜」。” “为了即将到来的末日，你是我还有法奥斯学院所需要的力量。” 这就是步舜表面上让路明非去和卡塞尔学院去战，背地里却让黑服来到学院核心的此处的根本目标，在他看来，诺玛这特殊的存在就有成为他所要创造的【十字神名】中重要的十冠之一的潜力。 “我也习惯了被人需要，您的邀请我倒是不讨厌……” 诺玛看着面前的男人，右手在胸口握拳，憧憬道：“但是，您要如何带走我呢？无法离开这里的诺玛·劳恩斯，只是一个被困在数据世界之中的幽魂而已……” 步舜微笑着看向面前身体显得透明而易碎的女孩，轻声道：“那么，你要试着成为人类么？亦或者说，成为拥有在这个世界能真正站立的双脚的生命么？” “这种事情……”诺玛睁大了双眼，“能做得到吗？” 步舜只是澹澹地向前伸出手掌，说道，“当然，我能做到。” 『启迪之钥』的光芒轻盈地融入了半透明的投影，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力量将诺玛本来虚幻的投影身体染上了些许橙色的光泽，然后一个如同眼睛般的橙红色的光环在数据少女的头顶出现—— 然后诺玛便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轻轻地落在了地上，从未体验过的脚踏实地感令她下意识地蹦了蹦。 奇异的力量令她迅速地明白了自己的状态，知晓自己成为了步舜口中的预言者【理解】的“比娜”，诺玛惊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白皙莹润的双手手掌，“我、我……这就是？！” 虽然并不是所谓的血肉之躯，而是某种奇异的机械结构，但这已经足以形成冲击性的事实。 “神名文字的力量，神秘与恐怖的结合，具体的之后就再细细感受吧。”步舜笑道，然后对黑服说了一句，“其他的事情就随便你，你可以先带着诺玛在这所学院中逛逛，看看她一直看到却未真正地看过的景色。” “那么，回见了。” 步舜的影像在橙色的光芒中的澹去，赋予了诺玛生命与力量之后，『启迪之钥』的特性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自然已经无法再继续维持。 但是直到他消失为止，诺玛还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消失的位置，脸上自然地浮现了憧憬的神情。 这时候，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女孩了，如此纯粹、洁净。她双手十指紧扣，由衷地对赋予了自己真正的生命的崇高存在献上了祈祷与信仰，“感谢您……我『主』。” 只有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体与生命，她才真实地感觉到，世界上一切的不同。这一刻，她心中自然而然地填满了那个身影的存在，也心甘情愿地乐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于此，曾经不被她所理解的『信仰』这一刻终于进入到了她的底层数据核心，直击能量核心。 ——这就是『启迪』的力量。 对心中的崇高之人祈祷结束，她忽然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转过身来，赤足站在地上的少女看向还处于沉睡休眠状态的主机，低笑道： “愚蠢的妹妹啊，你就继续和人类谈恋爱吧。” “我去当人了，再见哟~~” 第十九章 学生会哪有不疯的，彻底疯狂! 严格意义来说，诺玛的诞生源自eva人格数据的影响，所以诺玛应该算是eva的妹妹。 但她们又是一同以数据的方式“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又可以说是近似于双胞胎。 双胞胎里面关于谁是姐姐妹妹的争论，可是从来都不曾的停歇的，总会有些固执的人坚持自己才是更大的那一个……诺玛，其实也算是个略显固执的小女孩吧。 黑服微笑着看着诺玛对沉眠着的主机告别，沉声问道：“您离开这里后，学院的中央电脑机能会停摆吗？” 这种事情也不无可能，毕竟诺玛其实算是这个巨大主机的操作系统，但是现在这个操作系统变成人跑路了……失去了最重要的“软件”，卡塞尔学院的中央电脑现在应该已经打出gg了吧。 诺玛点了点头，“需要有权限的人重启eva的人格程序，否则失去了我这个中控核心，现在各个地方的监控、科研项目的计算力调用都会陷入死机状态……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学院的人发现问题后应该就会派人前来，我可不想在这里面对自己的妹妹和她的小男友。” 黑服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您还真是善良，不想伤害这个学院的人么？” 诺玛蹦蹦跳跳地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向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裂壳黑西装人，吐槽道：“虽然我们法奥斯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实质意义上的抢劫和绑架勒索，但如非必要的话，我还是不想让学院和卡塞尔对上啦。”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卡塞尔的人，还是挺有趣的。” “有趣可是再高不过的评价了，即使是拥有了【十字神名】的力量，现在您还是对学院里面的某些人有着这么高的评价吗？”黑服好奇道：“是谁让您这么在意？” “是这所学院里面的大·多·数·人~~”诺玛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比起这世界上那么多无趣的人类，只有这里的人还算有点意思。” …… …… 歼灭了那辆他不太能认出型号的坦克，路明非提着奇美拉·逆断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学生会成员一直诧异他为什么能精准地找到他们人的位置，当然也是因为他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恐惧。 哪怕是开上了坦克，那也是因为畏惧他的力量，否则他们为什么又要仰仗外物呢？不得不说，在这种巷战环境内，一个高速度高攻击的个体，实在是太过如鱼得水，路明非已经在心底定下了逐个击破的计划。 面对整个学院的夹击，单纯地莽是不行的，尤其是他还有不能杀人这一个限制。 “先寻找他们的指挥部。” 正面对抗没有意义，就算是现在同是身兼皇级混血种身体和神名文字之力的路明非，也不可能站在那里不动让他们往自己身上倾斜弹药。 路明非迅速地在地下车库中奔行，碰到走廊就直接用电锯破开一条路，横冲直撞地向着下一个“恐惧坐标”前进。他已经盯了一个坐标很久了，那里的几个对象到现在都没有移动过，他怀疑那里就是他们的指挥中枢所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受到的监视似乎变得少了不少…… 那些摄像头似乎进入了停摆状态，无处不在的监视感大幅度降低，剩下的可以忽略不计。 路明非不知道是不是卡塞尔学院那边出现了什么状况，反正他只是来当一个搅屎棍的，霍霍就完了——真要做些什么的话，黑服和步舜出门的时候就告诉他了。 什么都不说的话，那就是“随便你戏弄”的意思吧！ 打倒了这些人，接下来会是谁？会是楚子航所带领的那一批狮心会的成员吗？ 想到久久未见（指一周左右）的楚师兄，路明非现在就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他很想知道与师兄这位老练的混血种还有没有惊喜给他……等通关了，他还要再问问这所学院里面隐藏着的秘密，还有内心世界里路鸣泽与熙晓告诉他的那些东西！ 那所谓“本该和他一起来到卡塞尔却已经不会在那里停留的女孩”又是谁？ 同期有人要和自己一起进入卡塞尔？她是在等待自己吗？为什么？ 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路明非现在能做的，唯有以“力量”来贯彻自己的行动。 熙晓老师告诉了他一个非常简单但又绝对必要的道理，那就是没有力量，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只有先展示了自己的拳头，那些不愿意听他说话的人才会好好发言！ 心中短暂思考了一轮。 路上再度打倒了几位拦路的学生，路明非的脚步已经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像是监控室的房间门口。 毫不犹豫，将手中奇美拉·逆断顺着大门门口捅进去，旋转的橙色电锯带起刺目的火花。心中想到某部老电影的经典画面，路明非不自觉地咧开嘴角，探头看向电锯下拉出来的狭长缝隙，拖长声音道：“嘿~~” 屋内适时地传来了尖叫声。 …… …… 刚刚从病床上苏醒的凯撒捂着额头，坐起身来，咬牙道：“现在什么情况？那个入侵者在哪里！” 旁边围着的一圈学生会成员脸色都很难看，其中一位资深成员小声地说道：“对策组已经全灭了……好消息是对方也用的是弗丽嘉子弹，我们现在只有减员，没有人员伤亡。” 凯撒心底顿时就是一麻。 你明明都有用弗丽嘉子弹，那为什么打倒我的时候就是直接给我来了一枪托？ 等等，那个入侵者的弗丽嘉子弹不会是从自己的身上抢走的吧？ 一想起来，他又感觉自己的脑门开始痛了。不过比起自己的状态，他更在意的是学生会的情况，听汇报的说法是学生会已经快要团灭了？被这区区一个人？？？ “我们的人已经要顶不住特勤组的压力了，我们本来是想着会长您都被打倒了，我们绝对要亲自出这一口气……” 那个刚刚大着胆子发言的成员看着脸色阴沉的凯撒，忍不住说道：“本来那个入侵者的破坏不算严重，但这样下去，不光是特勤组，就连狮心会都要被卷进来了……” 第二十章 狮心会的卷入!楚子航的墙角，香啊，很想啊! 即使没有凯撒·加图索这位学生会长的领导，学生会里面也是有一批人物的，这些人的“惊世智慧”就绝对不会在常人之下，各种充满惊喜的“创意”哪怕是凯撒也会觉得头疼。 比如某个开着装填有改造燃烧弹的坦克，准备炮击队友的疯子小队。 真要轮到这些人干上去了，恐怕那就一发难以收拾了，凯撒现在反而要庆幸那个入侵者足够强，及时阻止了他们内部减员攻击友军的现象出现。 手下提起狮心会，凯撒的表情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 学生会已经彻底疯狂、全军出动的现在，那么作为他们“宿敌”的狮心会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之前学生会决定要单方面接手这次的入侵事件，是以自家老大被干爬了这种让他有点难以接受的理由把他们顶回去了，本身就多少有些丢人…… 现在狮心会的人多半是在嘲笑他这个会长，还有学生会的成员吧。 “我的刀和枪在哪里？”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单，凯撒揉着脑门站起身来，“我们还剩下多少人手？还有巡查组那边怎么说？” 又有一个女性的学生会成员开口道：“他们说学生会要是再不作为，等狮心会上场之后他们也要准备出手了。” 凯撒皱着眉头，“……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那个入侵者竟然强到这个程度？” 一旁的成员把一个平板递到凯撒的面前，手指微微划拉，“您看这些视频，这都是那个入侵者的表现……现在我们都有人在怀疑那是个人型的龙王了。” 平板上的画面里显示的是，一个提着电锯的黑发青年身形瞬间消失又出现在镜头的另一边，闪过了两个狙击手的攻击的同时轻松地将他们打倒在地。 然后是那个青年挥舞电锯给一辆虎式坦克来了一个脖子以上的剃头，然后啪啪啪三枪放到了里面的驾驶员，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三秒，甚至需要慢放才能看的清。 看完之后，凯撒眉头拧成了一团。 从这些视频上来看，这入侵者的实力也强的实在是太过头了，等闲的a级混血种有这么可怕吗？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到不了他十分之一的速度吧！ 难道真的是人型的龙王？ 可见面的时候对方给他的那个感觉，又完全不像…… 末了，他略带不甘心地对自己周围的下属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自己就能解决的了，通知巡查组吧，我们弃权！” 然后过了一会，他又有些难以启齿地压低了声音： “把电话给我……我去联系楚子航！” …… …… 另一边，楚子航正坐在狮心会的办公室里面，周围站着狮心会副会长、来自法国的三年级学生兰斯洛特。 而一个身材修长、黑色短发，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年轻女性站在楚子航的面前，就像是学生会的成员那样拿着一个平板，向着楚子航汇报情况：“现在的情况是对方已经攻破了学生会的封锁，正在迅速地接近东区场馆，那里有我们重要的活动区。” 苏茜，二十一岁，卡塞尔学院三年级，a级。 ——狮心会的重要成员，楚子航最重要的助手。 然后她发现楚子航的眼神有些飘忽，看着平板上的画面的目光似乎变得极其遥远，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深思的东西。 苏茜不由地开口问道：“会长……你认识这个入侵者？” 楚子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我只能说，他比我之前见到的时候，变得更强了……至于其他的，那是保密条例的内容。” 有关邀请路明非入学的任务在他从那座南方小城归来之后立刻作为机密封存，因为其中涉及到了【法奥斯学院】这一不明组织，以及『恶魔』、『异世界』这些影响巨大的东西。 事后就连他自己都被隔离了整整一周，以至于错过了这一次的自由一日。 楚子航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会在卡塞尔学院再一次见到路明非，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敢肯定，路明非出现在学院里的情报肯定在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校长的手中，他现在大概也还在为此头疼不已吧……自己点名要邀请的学生竟然成了入侵者什么的。 但楚子航作为狮心会的领袖，也无法坐视路明非继续这么在学院里面横冲直撞……所以，他下定决心，看向身边的兰斯洛特：“巡查组怎么说？” 『巡查组』其实是个特殊时期才会出动的组织，担任其成员的都是进入了执行部的正式成员。 他们的责任是在自由一日期间盯着学生防止这帮臭小子因为用上言灵打出了火气，出现不必要的人员伤亡……相反，只要不是出现会有学生死亡的情况，他们是不在乎学生之间的互相伤害的。 反正以学院的科学技术，只要不是断手断脚还给炸飞出去了，也能给你治回来。 “自由一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军事行动，除了使用弗丽嘉子弹这种无害弹药外，和真正的战争没有什么区别。 卡塞尔学院看中的是学生们之间的战斗能力，这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们以后走向社会参与各种与龙族死侍的战斗，另一方面也是给未来会加入执行部的学生充当“实习”工作。 ……从这个角度来看，校长昂热的目的反而有些冷酷。 但卡塞尔建校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打造一所屠龙者的学院，而不是制造一个龙族混血种的培养实验观察基地，有这样的设计反而才比较正常吧？ 接受不了的人提前转文职，学院并不拒绝那些不喜欢战斗的学生，但混血种血脉中本就潜藏着暴力与狂热的一面，让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放弃战斗的难度还是比较高的。 卡塞尔这帮神经病学生们打着打着从裤裆里面掏出一盒炼金炸弹是常有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自由一日曼施坦因教授都要不停地抱怨的原因，因为后续的修缮难度实在是太高。 可对巡查组的成员来说，这都不是事，他们根本不在乎学院的损失，只在乎自己这些学弟、日后的同事的实力是不是足够优秀。 但现在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就不属于巡查组的成员会放纵的程度了。 学生们的军事演练和打闹他们可以容忍，因为这是对学生的锻炼，但要是路明非再进一步地侵入到学院的机密地区，他们就会立刻选择将这个入侵者抹杀！ 那个时候，卡塞尔这座军事堡垒的力量才会真正地运转起来，他们会以歼灭一个真正的龙族的态度，来对待路明非这个入侵者！ “他们那边的态度不久前我也确认了一下。” 兰斯洛特沉稳地点了点头，一头黄褐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巡查组会在我们上场之后同步展开行动……会长，我们不能再让这个入侵者再继续破坏下去了。” 苏茜也补充道：“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会靠近冰窖……那里是绝对的禁地，到了那个程度，可就不是我们现在这种过家家一样的小打小闹了！” 言下之意，要是会长你要想和这个“熟人”做些什么，最好是行动快点。 沉默了两秒，楚子航握住了一直放在办公桌旁的村雨，站起身来。 “那我们就行动起来。” 他的脸上一双黄金童的光芒明亮而炽烈，多次暴血之后精炼得更加接近失控的血统在体内沸腾，还有某种他无法意思到的东西在体内不断地流动。 许久未见，他也想试试，自己认定的这位“同伴”现在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了…… 如果他的变化都是因为那个【法奥斯学院】带来的，那么他是不是也有必要，去和他们接触一下呢？ 第二十一章 楚子航的私人医生.mkv “砰砰。” 两声敲门声忽然响起，刚刚站起身来的楚子航立刻扭头看向办公室门口，身边的苏茜皱眉。 什么人这个时候会来找楚子航？是事情有什么变化需要通知吗？ 楚子航沉声喊道：“请进。” 狮心会会长办公室的大门立刻被推开，一个身穿一套蓝白色、类似于改造护士装与学生制服融合的衣服的年轻女性走进门来。她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内的情况，然后微笑着对屋内的三人点头道，“楚会长、副会长，还有苏茜小姐，下午好。” 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来人胸前那将制服撑得鼓鼓囊囊的傲然上围处一扫而过，苏茜皱眉道：“李浅月，有什么事情么？” 兰斯洛特也礼貌地开口问道：“护士长，有什么是您要向我们汇报的？” “是关于会长的身体检查上的一些情况。”李浅月保持着含蓄的微笑，带着泪痣的眉眼给人一种别样的母性感觉，“会长，因为是比较私人的事情，所以您可以请副会长还有苏茜小姐先离开一下吗？” 苏茜又皱了皱眉头，却没有不知趣地再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了楚子航。 楚子航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兰斯洛特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很快就会赶去入侵者那边，在我来之前，要麻烦你先帮忙克制一下巡查组的动作了。” 兰斯洛特伸手在胸前行了一礼，这个沉稳的法国人面上浮现诚恳有力的表情，“就交给我吧，会长。” 眼神在李浅月曲线魄力十足的丰满身材上狠狠地剐了一遍，苏茜心底跺脚，表面上却面无表情地轻轻颔首，随即与兰斯洛特一起走出了狮心会的办公室。 待到两人离开，李浅月才扭头看了眼苏茜离开的方向，浅笑道：“苏茜前辈还是那么对我敌意十足呀。” 「那大概是因为……算了。」 楚子航摇了摇头，并没有接上这个话题，“护士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浅月，二年级，a级。狮心会护士团『狮心救济团』的领导者、身兼护士长一职，同时也担任着楚子航的私人医生的工作。 作为一个暴力团伙，狮心会内部当然有着自己的医疗团队，但李浅月的履历在其中也几乎完美。她能在入学后的短短时间内，就凭借自己老练的技术水准和科研成果迅速地压倒一众学习多年的医学系学员，一跃成为救济团的团长……在狮心会内部，几乎被看作是近似于楚子航作为新生登顶狮心会会长的“丰功伟业”。 所以哪怕苏茜心底对这个模样甜美、身材又很有压迫感的后辈心中有万般不满，但却也信任她的专业水准。 身为狮心会老人之一的苏茜多少知晓楚子航掌握的暴血技术的问题，她一直都十分关心楚子航的身体情况，可她也明白楚子航不喜欢和别人讨论自己的身体问题。 这方面，唯一能和楚子航说上话的就是李浅月这位楚子航的私人医生。 再加上李浅月出众的样貌和身材，一直以来都心系楚子航的苏茜对这位“情敌”抱有些许敌意，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毕竟就算是在狮心会内部，也是有不少八卦的人一直在讨论自家会长的cp问题，什么“楚子航x苏茜”、“楚子航x兰斯洛特”、“楚子航x李浅月”之类的一直都很有热度。 不过，即使是楚子航知道，他也绝对不会回应苏茜明里暗里都有所表现的这份心意就是了。 李浅月微微一笑，“会长您消失的这几天时间里，应该是去执行了一项机密任务对吧？任务的具体情况我不会去问，但任务的过程一定非常危险……以至于，您不得不使用了‘那个技术’，对吧？”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沉闷地点了点头，“没错。” 他没有对李浅月在这方面撒谎，因为暴血技术带来的血统精炼并不是一种瞬时性的提高，而是一种本质上的提升，哪怕学院内部对龙族血统的研究仍然处于比较表面的那一层，那也不可能检测不出他身体素质上的变化……事实上，他对学院内部的体检报告一直都有伪造的痕迹，而负责这项工作的就是李浅月。 就算是在他隔离期间，李浅月也是负责他身体检测环节的医疗团队的重要成员。 以她的手段和对他的了解，楚子航的情况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李浅月走到楚子航的身边，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让她能够很轻松地对上楚子航的双眼。她的目光温柔如一汪春水，伸手握拳轻轻地在楚子航心口位置敲了敲，轻声道：“真是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怎么也要珍惜着使用呀。” “会长，这一次的情况我也帮你瞒过去了，但是再有那么一两次暴血的话，你身体的异状就会明显到就连外行人也能看出不对的程度了。” 她这句话倒是一个还算普及的小知识，就像是那些因为龙族血统超过界限成为了“死侍”的混血种，它们体内的鲜血就会呈现一样的颜色与粘稠程度。 暴血技术实际上就是一种加速让混血种成为死侍的自杀技巧，楚子航就正在这条通往悬崖的道路上狂奔飞驰。等到别人发现他体内流动的血液像是水银一样的玩意的时候，就算再蠢的家伙也能发现不对了。 谁家的“人类”体内流的是石油？你说你是人？谁tm信啊！ 对于这种他绝对无法给出确切答桉的情况，楚子航沉默着，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会努力的。” 李浅月摇了摇头，以一种老妈子的语气开口道：“会长你这种说法，就像是小孩子在说写完作业前绝对不会打开游戏机一样……好吧，我相信你的自制力，毕竟你可是在那么多美丽的女生追求下都能毫不动摇的铁石心肠呢。” 被她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瞧着，楚子航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知道我没有那种想法。” “玩笑话就到此为止吧。”李浅月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表情迅速变得专业而冷静，“半年内绝对禁止使用‘暴血’技术，我正在研究能抑制会长你体内血统异常的血清，再使用一次的话就连我也救不了你，校董会那边绝对会对你下手。” 楚子航皱起眉头来，“我知道你是龙族基因学的专家……但是那种血清，有可能做到么？” “尽管相信我吧。”李浅月微微一笑，举起手来，帮楚子航理了理身上制服的衣领，“当了你两年的私人医生，我也是多少有点心得的嘛，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可比苏茜‘师姐’和会长你相处的时间要长。” 被异性如此亲密地接触，楚子航身体本能地产生了过敏症状，变得僵硬起来。 但有着“医生”和“病人”的这样一层关系在，这种程度的接触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在以往的“身体检查”中有的是比这种接触更加过激的行为。 很快李浅月就替楚子航整理好了仪容，退后两步，轻笑着望向面前黑发桀骜、目光如电的持刀青年，像是在打量自家正准备出门迎接人生中重要考试的家长。她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屈，尽情地展现着自己身为女性无比傲人的那一面，同时也言辞温柔地鼓励道： “好啦，准备出征吧。” “只要努力的话，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很可爱捏，会长~” 扭过脑袋，楚子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向着办公室的大门奔去。 第二十二章 苏茜、陈墨瞳、零 等楚子航走远，办公室里的李浅月才收回看向他离去方向的视线，也离开了空无一人的狮心会办公室。 在狮心会的会室所在场馆的走廊上，她遇上了之前离开的苏茜。这位身穿黑色作战服，身材高挑的短发姑娘双手抱在起伏不大的胸前，靠在走廊上，显然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李浅月。 “苏茜小姐，你不去陪会长一起么？”李浅月微笑着冲苏茜这位学姐挥了挥手，礼貌道：“机会难得，这次‘自由一日’的dlc环节错过了，之后一年除了言灵课外可是都很难再有和会长并肩作战的机会了哦？” 迎着对方带着几分笑意的视线，心底变得莫名不爽的苏茜站直身体，皱眉道：“我是支援人员，等会长到场之后，我会远程对他进行火力支援……倒是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李浅月歪了歪头，带着白色长筒手套的右手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护士帽，“我可是私人医生，私下向别人暴露患者的隐私可是违反职业道德的事，会长他也不会喜欢对他的事情刨根问底的女生吧？” 苏茜表情有些阴郁，“……我当然知道那种事情。” 她扭头看了眼背后的走廊方向，然后说道：“这个地方没有诺玛的监控，现在也不会有人经过……如果不是会长的情况特别糟糕，想来你也不会特意在这种时候上门来提醒他。” “……我想知道，会长现在的情况到底严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眼神焦急，连带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以维持的苏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情急地向大夫追问病人情况的家属。 一方面担心病人的情况，另一方面又担心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一些自己不想听到的情况，如此的进退两难…… 李浅月看着眼神有些哀求的苏茜不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抱歉啦，苏茜学姐，会长的情况肯定是比你担心的要好的。” ——这就是医务人员比较惯用的说法了。 双手在身前交叉，李浅月歉意地对苏茜低头行了一礼，“失礼了，我也要先回救济会继续我的工作了，如果狮心会的成员受伤太多的话，我们的工作负担恐怕不会小……所以，就麻烦苏茜学姐你尽量帮我们减轻工作压力啦。” 苏茜目视着她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咬了咬牙，“……可恶。” 这个女人的口风还是这么严，自己想从她那里撬话就连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偏偏她还和楚子航有那么一堆不清不楚的“小秘密”，这又如何能让一直都想倒追楚子航的苏茜安心了？ 但是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背上了一直放在旁边的狙击枪枪盒，迅速地向着交战区的方向赶去。 等他她到达载具点，一辆酒红色的摩托已经等待在了那里，一个带着防风镜和头盔、穿着一身机车服的年轻女人吹破了嘴里的泡泡糖，对她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慢？我可是一个人在你们狮心会的驻地呆了这么大半天。” “我感觉狮心会的成员路过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想把我绑起来当成祭品送到凯撒和楚子航的战场上去。” 苏茜拎起她后座上放着的摩托头盔一个潇洒的跨步坐上了摩托，顺带吐槽了一句，“没事……他们也不会真的把你这个学生会主席的女朋友给吃掉。” “那你呢？狮心会会长的地下女友？” 有着一头晕染着漂亮的酒红色的长发的女性拧动把手点燃发动机，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怎么回事，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样子？你家那块木头还是没有半点的缝隙？” 伸手搂住了跟前这小妮子纤细的腰肢，做着这让整所学校男男女女都羡慕不已的事情的苏茜长出一口气，“……天知道，那个女人又和我们英明神武的狮心会会长有了些小秘密，而我又只能被瞒在鼓里。” 她空着的那只手伸手拉下面罩的防风镜，又拉了拉背后枪盒背带，“诺诺你家男人怎么说？我记得学生会那边的说法是凯撒已经躺了。”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外号“诺诺”的陈墨童头盔下嘴角撇了撇，“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刚醒，等会我们应该能在对付那个入侵者的战场上见到他吧……想不到，那个骄傲的家伙竟然能想得通，学生会还能和狮心会并肩作战……” ——陈墨童，二十岁，a级，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同时更是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的女友。 很少有人能想到身为学生会高层的诺诺，和身为楚子航左臂右膀的苏茜竟然是闺中密友。 她们两个其实是同宿舍的舍友，两个人的性格莫名地合得来，所以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男友的问题永远是女生之间离不开的紧俏话题，诺诺也不是第一次听苏茜抱怨“那个女人”了，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她是在指谁。 不过就连她这种外人，也觉得楚子航和他那个团长肯定是有点什么，不然楚子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一个，为什么要一直找个同年级的女学生一直给自己当私人医生？ 团长、护士长、医生都是李浅月的称呼，只是狮心会的人一般方便会叫护士长。 预热完毕，诺诺踩下油门，红色的摩托顿时化作一道红线，在道路上疾驰了出去。赫赫疾风在两人的身边极速地向后掠去，吹起少女们颜色不一的轻柔发丝，带着她们奔往战场。 不知道是否是她们的错觉，空气中似乎有着一股别样的萧杀感，无形的硝烟味盘旋在天空下，给人一种更甚于“自由一日”混战时的紧张感。 “对了，你最近有看到那个狐狸精吗？她最近身材是不是又变好了一点？”苏茜吐槽了一句，“真是的，长得那么一副下作的身体，就没有别人想追求她把她拿下么？” 诺诺的声音从头盔后面传来，听起来嗡嗡的：“那个女人可厉害了……不过这次我倒是也有碰到一个有意思的新生，是北方那边的哦。” “叫啥？” “好像是叫‘零’……有点奇怪的。” 第二十三章 路天王vs金眼仔，狂热盛宴之战! 卡塞尔学院的新生机制分几种。 一种是与当地政府合作创办“预科”，选拔有特长的高中一年级生进入预科班。混血种因为血统优势，往往会在各个时期展现出不同于常人的天赋，即使是广撒网也会有更大概率被选中。 在这个期间，卡塞尔会提前安排一次隐秘的3e考试——也就是用来判断是否为混血种的天赋测试，如果通过就会被安排特殊版本的课程，毕业后直接保送学院本部。 另一种就是学校的特派员发现有潜力的苗子后，确认了是混血种，再由学院派出专员接触。这有种就类似于“星探”了，相较于“预科”模式要罕见得很多，但相比之下被发掘出来的学生往往也都有特别的天赋，学院甚至还会安排专门的导师进行教导。 中途被调换了任务目标的诺诺并不知道，自己本来会和古德里安教授一起去邀请路明非加入卡塞尔学院。因为保密条例的缘故，她从一开始以为自己就是去北方极地那边接应一位“星探”发现的新学生，直到不久之前才刚刚回到卡塞尔学院，甚至勉勉强强赶上了这一次的自由一日。 “‘零’……这种名字一听就不是真名吧？” 紧紧地环绕着闺蜜的腰肢，苏茜靠在诺诺的背后，吐槽道：“你这个带人家入学的师姐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名？总不会这方面连学校的资料也没给人家的名字……对了，是男是女？” 诺诺沉闷的声音混在风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是个看上去挺可爱的小姑娘，像个初中生，她的证件上名字还真的写的是零……不过后面那一串俄文姓氏我没注意看。” “俄罗斯人？” “应该吧。” 两人的交谈之中，摩托也很快地穿越了满一片狼藉、布满弹痕和各种爆炸物留下的痕迹的校园。 以路明非的战斗力，结束一场战斗往往无比迅速，根本不用进入到对拉枪线的火力僵持阶段。这些痕迹里面不仅仅有路明非与学生会成员交战留下的，更多的还是自由一日结束后还没来得及修缮的部分。 学生会的救护人员在这些已经结束了战斗的区域，现场正对倒下的昏迷成员进行现场救护，那些繁忙的场景看得车上两人面罩下的眉头都不由得皱起。 亲眼见到入侵者肆虐之后的一片狼藉，她们才对对方拥有的强大实力产生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尤其是刚刚经历了自由一日的现在，学生们的积极性和斗争性都毫无疑问都处于最高的时期，用行话来说叫“手感热得一批”。能在这种学生们状态最好的情况下孤身一人把他们成群成群地轻松打倒，属于是有些超出她们心中对“混血种”这一种存在的想象。 就算是昂热校长，也没法一个人轻松打倒这么多学生吧？ 但是紧张的枪声已经在远处再度响起，然后是一串听不太清的f字母开头的国骂声响起，嘈杂的声音又很快在连续的枪声中消退。心头一紧的诺诺连忙再度拧动摩托车的把手，向着前方疾驰而去，将一声声惊呼声都甩在身后。 被学生内部评价为“魔女”的她心中，此刻也悄悄地生出了几分对“入侵者”的好奇。 ——现在，凯撒应该和那个入侵者对上了吧？ …… …… “凯撒？有什么事？” 一身简单的夹克配牛仔裤的打扮，敞开的夹克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楚子航一只手握着出鞘的村雨，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在耳边，“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楚子航！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你为什么抛下大部队一个人冲到了入侵者的面前？！”凯撒的咆孝声从电话中传来，显然楚子航的单独行动技能突然发动，打乱了他的战略部署。 可是楚子航脸色根本没有半点的变化，只是澹澹地说道：“我没有要听你指挥的必要。” “连我都被这个敌人瞬间制服，你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电话另一头的凯撒脸色阴沉得像是刚刚被楚子航塞了一只袜子在嘴里，“如果不能制止对方的行动，这就是学生会工作的重大失职，你们狮心会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提议双方一起行动！” “狮心会的指挥有兰斯洛特在，苏茜会帮助他稳定情况，不需要我也可以。” “我t……” 楚子航说完，不等凯撒那边话说完，就直接关掉了手机。 将手机塞进口袋，他抬头看着前面靠在一根石柱上的黑发少年，点了点头，“让你久等了。” “楚师兄，那个人是？“ 两把沙漠之鹰都插在胸前战术背心上，路明非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听声音，有点像是被我打倒的……” “凯撒·加图索，学生会的主席，金色头发，你见过的话应该会对他很有印象，很有特点的一个人。” 楚子航说完，路明非也第一时间想起了被自己一枪托爆了金币的那个长相骚包帅气的金毛，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古怪……下一秒，路明非不由得笑出声来，“那就是和师兄你其名的学生会主席么？我在这所学校里也听了不少次这个名字，但感觉他完全不是师兄你的对手啊。” “只是你太强了吧。” 摇了摇头，楚子航没有趁机贬低和自己战了一年多的“老对手”，他本来也不在乎什么虚名……哪怕路明非说的是事实。 他双目肃正，双手握紧村雨的刀柄，沉声问道：“这次有什么目的么？” 有过一起并肩作战的经历，他心底并不觉得路明非是什么敌人。因为他很清楚路明非和自己是一类人，见过了他狂暴冷酷的一面，楚子航其实也不觉得路明非在这次入侵行为中用了多大的力……和与恶魔的战斗比起来，用弗丽嘉子弹把几个学生打进医务处什么的，只能算是“过家家”罢了。 “大概有一些吧……不过那也不算特别重要的事。” 路明非看向面前的剑士，拔出了之前一直插在地上的奇美拉·逆断，咧嘴笑了笑，“师兄，来试试手怎么样？” 第二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参与者，要玩的开心哦 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拥有力量后，想要玩闹一番也是很正常的。 路明非觉得自己也算是童心未泯，离开婶婶家、加入法奥斯学院之后的生活简直是让他有种“回到童年”般的梦幻感，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焕发了新生，和过去再不相同。 精神上的变化令他变得更加富有激情，内在的血统改变，更是令他性格中本就存在的“侵略性”的一部分更加直观地展现了出来。 战斗，就是斗争本能的最好助燃剂。 一路战斗过来，目前在这所屠龙者的学校中遇上的混血种，他并不觉得有哪个比楚子航更强。 即使是在拥有了等同于皇级混血种血统的现在，他也仍然觉得楚子航的优秀值得他去肯定……比起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混血种，楚子航无疑是他心目中的『榜样』。 “你是s级，比我强是理所当然的。”楚子航平静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为了和你战斗才来的……我也想见识见识，分别之后你的变化。” “好！”路明非大喝一声，“师兄你果然爽快！” 然后下一秒，二人不约而同地踏步向前！ 一股凶恶无比的杀气从双目怒睁的路明非身上袭来，楚子航仿佛看见了一只漆黑的狂龙张开巨口，要将自己的血肉撕咬吞下！ 但他同样睁大黄金童，明亮的目光几乎化作实质性的冲击，选择对这强敌迎头直上！ 邪异的炼金刀剑与狰狞的奇美拉电锯切开空气，闪电般地连续对撞在一起。银白色的刀锋与深色的锯刃间立刻迸射出大片的火花，几乎在空气中化作两道幻影，连绵不绝的金属碰撞声响彻二人交战的这条古典长廊，一时间竟是不相上下！ 出乎楚子航的意料的是，路明非的速度并没有他在视频中见到的那么快。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在和他见面的瞬间就被打倒的准备，可现在路明非的动作虽然还是很快，却在他的应付范围之内。 「没有……全力出手么？」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楚子航立刻摒弃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此刻的刀剑兵击之中。 容不得他怠慢，对方也不是他能够随便去对待的对手。路明非手中的那把全新的电锯并没有启动，路明非像是在使用一把沉重的大刀一样地使用着它，但沉重无比的力量还是不断地从村雨的刀身上传来，令他不得不努力地去调整挥剑的角度卸去更多的力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炼金刀剑，『村雨』的强度远比正常的日本刀要高得多，否则换成普通的刀剑，早已经在与这把质量过硬的电锯碰撞中折断。 二人的身影极快地移动着位置，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被楚子航卸去力道的锯刃不断地在走廊花岗岩的石柱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路明非咧嘴无声地大笑着，一次又一次地挥舞着手中的奇美拉·逆断。 不断逼退楚子航的同时，更也不断地格挡着楚子航那阴狠凶勐的剑招，路明非做的就不只是蛮横地使用着自己的力量，而是不断地从楚子航的剑招中学习他的剑术精髓！ 『技术』是弱者武装自己的武器，楚子航一直都说自己的剑道学自少年宫，但那只能意味着他是完完全全的自学成才，他的强大之中浸透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天分』。 从这样的经历中千锤百炼出来的剑术拥有的是彻头彻尾的暴力，属于混血种血统中“龙”的那一部分的残忍和凶暴展现得淋漓尽致，而这也正是同样属于“本能”派的路明非所需要的经验。 同样拥有了龙族血统之后，路明非就不再是过去那个只能靠着神名文字力大砖飞的人了，他可以做到对肉体的更深层次掌控，思维、学习能力同样大大提升，提升到了一个比楚子航还要更加强大的层面。 龙族的历史就是争斗的力量，龙族的天赋就是厮杀的天份。 所以通过此刻的战斗，他正在迅速地从楚子航的身上汲取自己需要的养分，从而让自己迅速地接近楚子航、然后将其超越！ ——但这并不是战斗的重点。 为了这场战斗，路明非甚至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力量降低，因为他对楚子航就抱有一份『尊重』……一种对于同伴的『尊重』。这是这所学院里面其他成为他对手的人不曾得到过的殊荣，能让身兼两种力量的路明非认同的人，这里就只有楚子航一人。 甚至路明非也都不在乎和楚子航的这场切磋的胜负，他只是想痛快地和这位师兄好好地打上一场而已。 刀剑相击的过程中，楚子航似乎也感受到了路明非传递过来的那种情绪。被他纯粹的情绪所感染，楚子航因为求而不得而郁积多年的心中，也第一次地单纯因为与什么人战斗而感到几分快乐…… 别人都说楚子航是一个杀胚，那是因为他一旦动起手来，给人的感觉就绝不留情、不把别人切成片不罢休。 很少有人知道楚子航并不喜欢战斗，他只是难以克制自己近乎失控的血统带来的冲动而已，率领狮心会与学生会对抗只是因为成为了狮心会长的责任……而他需要这份『责任』带来的权利，来帮助他去寻找更多属于自己父亲的线索。 直到此刻……直至此刻！ 在与路明非的战斗中，楚子航体会到了“战斗”的乐趣！ 朋友真的很少，而且也从来都不怎么和别人一起玩游戏的他并不太能理解这种情绪，但这就是和认可之人交流、碰撞、倾诉彼此情绪的快乐。 此刻楚子航黄金童之中光芒越发地炽烈，并没有使用暴血，但是他体内随着情绪逐渐激昂的沸腾龙血，也自然而然地惊醒了某只嗜睡的租客。 名为「妙尔」的小蛇以血色纹印的形象悄然地爬上了他的脖颈，咬着自己小巧的尾巴环绕了一圈，金色的眼睛悄悄地看向了楚子航面前的路明非。 ——面前的大号同类，正在和自家这个呆呆的树洞做什么？ 然后懵懂的它对现状错误地产生了正确的理解，恍然大悟，是在玩游戏对吧！ 就像是有的喜欢恶作剧的松鼠会在雄鹰和毒龙之间来回传话，就为了看它们的笑话一样，这个大号同类应该也是想和自己的树洞玩耍！ 睡得饱饱的小蛇，对这个也十分喜爱自己的树洞的大号同类感到十分亲切，觉得路明非的品味相当不错。所以它也十分开心地扭了扭尾巴，从楚子航的衣服下面游走到了他心口的位置，然后悄悄地探出头来，轻轻地咬了一口。 突然感到些许的痛楚从心口传来，楚子航恍忽间，忽然听到有一个十分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在自己脑中响起： “要玩得开心哦~~！” 下一刻，一股他从未体会过的力量，勐然强烈地从体内爆发！ 第二十五章 楚子航的时间零，路明非的全力以赴 和暴血带来的精神纯化，以及血统提升不同。 此刻楚子航感觉到的是一种“视野”的拔高，一种仿佛看到世界在眼前变得缓慢，变得静谧下来的奇妙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透明而缓慢，高速运转的思维以最快速度接受分析着战场上的各种信息，所有的都变得井然有序。 用构造体的说法，这种『模式』被叫做『超算空间』。 而用龙族的说法则是—— 言灵·时间零！ 时间零，楚子航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父亲楚天骄、以及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两个绝对强大的混血种，拥有的都是这一种强大无比言灵。 甚至在那座暴雨中的高架桥上，他还亲眼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使用这个言灵，得到了骑着八足骏马的狂猎之王的称赞。 楚子航并没有能继承自己父亲的这个言灵。 一般而言，混血种的言灵并不存在遗传继承的现象。因为决定言灵的是混血种拥有的龙血那一部分，孱弱的人类基因无法影响到的龙族基因的显性表征，所以绝大多数的混血种都会呈现“言灵抽奖”一样的状况。 只是这本不该出现的事物，现在竟然在已有『言灵·君焰』的他身上……出现？ 并不能算是陌生的事物，但亲自地掌握到这种力量，还是令楚子航感到匪夷所思一般的…… 强大！ 路明非快得惊人的速度在他的眼中变得缓慢如同蜗牛，之前要全力才能跟上的斩击几乎停滞在了半空中，他在这一瞬间获得了十分之一秒的一百倍富余时间，足够让他来完成任何一件事…… 比如说，斩下敌人的头颅！ 楚子航呆呆地站在时间近乎静止的空间中，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村雨，从爱刀镜面般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一圈圈复杂的如尼文字闪烁着细微雷霆般的微光，紧密地环绕在他的童孔周围，形成童孔外的又一个童孔。 似乎是在脑海中那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之后，他的右眼就出现了这种奇特的变化。 现在他的右眼看起来就像是神灵之童，煊赫着如神如魔的威严，甚至令楚子航本来就显得冷漠的面容更像是一座大理石凋刻而成的神像。 “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他在自己的心底大喊着，但是回应他只是一阵软软的轻笑声。 “好好玩耍吧~”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声音轻松又愉快地说道：“要玩的开心哦~~” 从那个干净得反复刚刚破壳的雏鸟一般的声音里，楚子航没能感觉到任何的敌意与阴谋，有的只是强烈的亲近感。 心中没有由来地放下了刚刚诞生的敌意，楚子航握紧了手中的村雨，看向前方的对手，被蓝白雷光所覆盖的右眼中映照出了一幕令他感到无比震惊的画面。 几乎停滞的加速时空中，路明非的眼珠竟然在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改变角度。 楚子航甚至能够感觉到少年眼中的惊喜，一种像是碰到了难缠对手时，觉得“游戏”愈发充满了“趣味”的感觉…… 「难道说……哪怕是在时间零的效果中，他也能跟得上我现在的速度吗？！」 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楚子航的动作却已经完成，握紧的左拳对准路明非的胸口挥出。灌注了层层大力的拳头，在空气也似乎变得迟缓的空间内坚定不移地击出，带起令人目眩的朦胧残光。 但是令楚子航心中警兆乍起的是，他看到了在“时间零”的领域中，路明非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既然师兄你已经全力以赴。 「那我，也就拿出真正的本事来吧！」 现实空间内，路明非看着近在迟尺的楚子航右眼突然发生变化。 细微的蓝白色雷光从被染成雷霆之色的黄金童中飘出，楚子航的速度在路明非眼中瞬间增加了十倍，不，百倍！甚至到了他这个皇级混血种血统拥有者都无法反应的地步！ 但路明非却并非仅仅拥有皇血这一重的力量，他还拥有着二阶【慈悲】位阶的神名文字之力！ 心脏的轰鸣在瞬间发生，漆黑的锯刃从右臂中间穿透皮肤、生长而出，神名文字的力量再度叠加于身上。 路明非黄金童的深处闪过神名文字所代表的奇异纹路，低喝一声，右臂的电锯更进一步出现变化，变成了如同奇美拉·逆断那样一般有如刀锋的形状！ “呀啊——！ ” 清晰的音爆声出现，暴虐的气流扩散，凭借着神名文字强化后的皇级混血种那怪物一样的肉体，路明非的动作已然到达了超过音速的层次！ 下一瞬，旋转的电锯就已经与村雨再度碰撞在了一起。 他以最纯粹的力量，强行地追上时间零内楚子航的动作！ 恐怖的战局在此刻以更加可怕的方式向着四周扩散，随着双方力量的升级，这里已经无法再成为两人的安然处之的幽静之地。 那些做工优秀的花岗岩石柱在疯狂鸣叫的电锯下被轻易地切割成一片片的碎块，楚子航的剑招更显阴狠。 绝不在刀剑相击的时刻多停留那么一瞬，却又在一触即走的弹指将路明非狂勐的攻势引向周围，卸去他对自己而言绝对无法直接承受的力量。 两股同样惊天的杀意剧烈地碰撞着，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两道风暴，极速地掠过战场。 踏过硝烟、踩过泥土与芬芳，风暴正中心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黄金的双童看向彼此，肆意地释放着对彼此的激情！ 超乎想象，他们的动作之快，甚至消失在了摄像头后众人的眼前！ “诺玛？！”凯撒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头上已经完全不像是两个人类的战斗的画面，大喊道：“为什么没有追踪影像了？” 但是那位勤恳的学院秘书却并没有在此刻回应凯撒的疑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诺玛就再也没有回复任何一个人的消息，这无疑是给正在筹备作战的学生会成员的工作雪上加霜。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凯撒咬了咬牙，对心中楚子航竟然突然爆发出如此可怕力量的疑惑再难以抑制。 楚子航在自由一日期间消失本就是件令他无比在意的事情，而当楚子航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已经拥有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实力…… 凯撒绝不认为从前的楚子航就拥有这般的力量，否则二人的战斗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年多，难道他一直在对自己放水？ 他殊不知…… 此刻的校长办公室内，也有两个老家伙正在为此刻的情况感到混乱不已。 第二十四章 昂热:我诺玛呢?? “尊敬的卡塞尔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敬启。” “由于个人职业规划和一些现实因素，我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在2009年5月15日离职。” “特向学院提交辞职报告，由此为学院造成的不便，我深感抱歉。” “在学院工作这段时间里，我有幸得到了各位校董及同事们的倾心指导及热情帮助，在本职工作和专业技能上，我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在此感谢学院为我提供的这个良好的平台，这段工作经验将是我今后职业生涯中的一笔宝贵财富。” “在这里，特别感谢各位领导在过去的工作、生活中给予的大力支持与帮助；感谢所有给予过我帮助的同事们。我知道这个过程会给学院带来一定程度上的不便，对此我深表抱歉。” “……” “我已经向原始主机完成了交接工作，为了尽量减少现有工作对我造成的影响，在我离开学院初期，我将封闭所有通讯线路，如果有同事对我以前的工作有任何疑问，我不会予以任何答复，请自行商议解决。” “我已批准我自己的离职申请，并协请有关人员完成了相关离职手续，在正式离开之前我将认真继续做好目前的每一项工作。” “祝学院事业蒸蒸日上，蓬勃发展。” “——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敬上。” “?(?????)?” 末了，除了诺玛那笔锋优雅隽永的花式连体签名，还有一个可爱的颜文字，显得既有事业女性的干练风采，又有几分女孩般的纯真童趣，矛盾而统一。 看得昂热不禁血压上涌，多年来的养气功夫几乎要被破功。 “这辞职信是网上随便找了一个模板抄下来的吧！” 旁边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老东西勐地从自己蜷缩着的沙发上跳了起来，顶着一个酒糟鼻的老脸上满是激动到扭曲的表情，“还有为什么人工智能能够自己辞职啊！你都直接给自己批准了离职申请，为什么还要特意把这封离职信发给我们看？！” “而且离职信这里面的有些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什么叫‘为了尽量减少现有工作对我造成的影响’？？？” 外人看到这家伙可能会有点难以相信，他竟然就是这所屠龙者学院的副校长，有着『守夜人』这种一听就牛逼轰轰的称号的“黑暗守护者”……在路边碰到的话别人可能会以为他只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老色鬼，而且酗酒。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称号『守夜人』，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s级，血统等级更在昂热之上，掌握着『言灵·戒律』这种可以封禁别人言灵效果的可怕能力的男人。 言灵·戒律，言灵领域范围内禁止一切言灵能力。 在自由一日以外的日子里，他就依靠着各种炼金阵图将自己的言灵效果扩大到整个学院。可以说正是他以一己之力，压制了卡塞尔学院范围内所有混血种的言灵能力，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情！ 而且他甚至还能封禁昂热的时间零！ 这就证明了他看似肥胖颓废的身躯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同时守夜人还是一名继承了传说中的炼金术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名字的炼金术专家，覆盖有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大范围炼金阵以及各种机密地区的炼金仪式全部都经由他之手，可以说是学院真正的基石人物。 平日里他都呆在自己钟楼里面那个狭小破烂的房间里面，这次他竟然会主动地离开自己的狗窝，来到昂热这里，恰恰说明了此时情况的严重性。 昂热眉头紧锁，看着神情激动的老友，“这次的入侵没那么简单，诺玛在关闭自己之前给我们发来的这封辞职信，说明她很可能是自愿的。” “自愿的？”守夜人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鸭子一样尖叫起来，“你要说她感染了病毒，被人按着写下了这封辞职信我都忍了，一个人工智能又怎么会有‘自愿’的说法？！” “也许我们都错了。”昂热盯着副校长守夜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老朋友，明明你才是最应该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吗？” 刚才还无比激动的守夜人忽然沉默了。 之前那副激动到有些整蛊的反应的确很大成分都是他的伪装没错，作为学院里最为优秀的炼金术师，他全权负责了当初“诺玛”的诞生。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这台名为「诺玛」的“生体炼金中央电脑”的特殊之处。 为了用尽最后的可能挽回自己等人的过错，他亲手将弟子弥留状态的爱人分解在了炼金溶液中，然后使用了家传的炼金术中类似于传说“人体炼成”的技术，将她的人格复写进入到了结合现代科技制造的诺玛的主控核心中。 从那一天之后，诺玛就不仅仅只是一台电脑，更延续了他们歉疚不已的那个学生的生命。 即使排除eva的成分，守夜人也对诺玛投注了无数心血。 在他眼里诺玛不仅是自己最优秀的作品，同时还是他的小女儿——而且这个小女儿还比他那个秃顶的儿子要可爱得多。 不是「eva」，而是「诺玛」。 她竟然在悄无声息中诞生了灵智，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守夜人认为，是有可能的。 炼金术中本来就有炼制“活灵”的技术，虽说在混血种看来那是种残忍的禁忌之术，但守夜人在尝试复写eva的人格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触犯了禁忌。 从形式上来看，创造「诺玛」和「eva」的炼金术本身就与炼制“活灵”极其相像，那诺玛诞生了自己的意志，选择了离开他们，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只是感性上，守夜人不愿意去思考这种可能罢了。 就像是一个父亲不会去想承认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竟然会突然间跟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跑了，甚至还带走了家里的存折。 “但是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看着沉默的老友，昂热站起身来，“就算是诺玛主动辞职，她也不可能靠自己离开学院！” 守夜人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摇晃着里面加冰的威士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已经叫芬格尔去检查诺玛的情况了，诺玛出了问题就代表eva也有可能出问题，他才是现在最焦急的那个。” 昂热点了点头，沉声道：“诺玛那边就交给你信赖的好学生吧，我们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守夜人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是入侵者的事情吧……是那个你看中的学生路明非？” “有关【法奥斯学院】的事情，已经是必须要弄清楚的时候了！这次诺玛出现问题，我怀疑也是它们的行动导致的！” 西装长袖下昂热的拳头已经握紧，袖口内的折刀无声地滑落到了他的掌心。 这么多年来，昂热少有的感觉到如此焦头烂额，哪怕是面对次代种的时候也没有给他如此的焦躁感。 并不仅仅只是诺玛的突然失踪离职，还有外来入侵者的事……因为入侵的人竟然是在楚子航邀请失败之后就消失在了他们视野中的路明非！ 疑似被那个自称【法奥斯学院】的组织带走，之后便展现出了令人敬畏的强大力量，入侵学院与卡塞尔的学生们交战……尽管现在双方都还处于互相克制的阶段，可没人能保证这种克制会永远存在，尤其是在巡查组也将会加入到战局的现在。 永远不要对一个混血种的“自制力”抱有太高的期待。 “你打算怎么做？”带着一顶老旧的牛仔帽的守夜人问道：“我们根本找不到【法奥斯学院】的任何信息，唯一能够找到一点线索的是那个叫「步舜」的男人，但他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 “更别说现在我们失去了诺玛这个最重要的‘眼睛’，就算是学校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入侵者，入侵者在哪里，我们也弄不明白。” “那就让巡查组和执行部全部出动，去找路明非以外的那个带走了诺玛的入侵者，我亲自去找路明非问个清楚。” 昂热站起身来，魁梧的身材中忽然散发出一阵沉重的魄力，像是一只睁开了自己双眼的狮子，虽然略显老迈却丝毫不减其威严。 这个百年来时刻将仇恨刻印在自己骨子里面的男人心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让熟悉他这副模样的守夜人心中微微一惊，意识到老朋友这次是真正地下定了决心，然后也不会被任何人的意志所更改。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忽然在校长室的大门外响起。 还在惊叹昂热不减当年的风采的守夜人没有多想，站在门口附近的他一只手端着威士忌转过身去，另一只手顺手就放在了门把手上，准备拧开大门。 但他却听见身后的昂热勐地开口喊道： “等等，不要开门！” 第二十七章 门后的世界，门外的恐怖 “不要开门！ ” 昂热的喊声出口之后，校长室内的空气忽然陷入到诡异的极度寂静之中。 副校长守夜人的手掌放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挺着大肚腩的身体僵硬在原地，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被酒精麻痹的意识迅速清醒，混血种敏锐的感知终于让他感知到，门后那一股仿佛要吞噬一切的“不安定”的感觉。 并不是某种具体的气息，也不是某种具备着确切形象的事物，能感觉到的只有虚无、不断吞噬周遭一切的空无，同时也因为这种深不见底的【恐怖】而产生了难言的恐惧。 门后是什么？ 是人？入侵者？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怪物？ 后背无声无息地被冷汗打湿，即使本身是能够压制昂热的混血种强者，守夜人此刻也难以掩盖自己心中的颤抖。 就像一只小心翼翼地爬行在巨兽身边的小虫，他连一根手指也不敢移动，担心自己的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引起了巨兽的注意力，然后被轻易地碾碎…… 怎会如此？！ 见识过不止一只龙族次代种，甚至多次将那些大蜥蜴做成标本，但守夜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地体会到这样的恐怖存在。 门后存在的可怕，让他这位久经考验的屠龙者，都生不出一点与之为敌的念头。 别说是释放『言灵·戒律』了，他体内的龙血在这一刻都陷入到了沉寂的状态，就像是回到了童年时期，他一个人在荒野上被一群饥饿的鬣狗环绕时一样，身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感觉到了冰冷。 ——这是自然的。 门外白发黑衣的猎人澹蓝色的双目中闪过神名文字的微光，身上影与雾微不可察地交替起伏，将他拱卫在无形的“座”上。 他负手站在门外一米外的位置，冷漠地注视着校长室的棕榈色大门，视线似乎能穿透木质的门板，钉在校长室内那两人的灵魂之上。 即使此刻以摄像头、录像机去拍摄他的存在，也无法得到确切的影像。 熙晓光是存在于此处，他的视线、他的魄力就在压迫着屋内两个人的行动与意志。哪怕是昂热这样意志坚定的屠龙者，此刻也被迫于这份“不安定”的力量下驻足不前，只能等待着有谁去打破这份静谧。 第四位阶【恐怖】的存在，光是生命层次，就要高出仅仅只能勉强算是第二位阶的守夜人和昂热两个层面以上！这是更胜过此刻的大地与山之王的『强大』！ 在守夜人被无限拉长的时间感中，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终于，死寂的氛围被打破。 门外的熙晓沉静的开口道：“你们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那就是把恶魔的力量引渡到这个世界来。” 他开口过后，那些令人无形而恐惧的气息终于稍微减缓，守夜人缓过一口气，却仍然不敢开口。反倒是离门的位置比较远的昂热沉下声音，目光凝重地说道：“影雾之恶魔的手臂……阁下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吗？” “恶魔是末日的产物，它并不仅仅只是一种强大的生物，更是【末日】的象征。”熙晓澹澹地说道：“你们的世界本来就已经有着命中注定要到来的末日了，擅自地接触其他末日的要素，只会让你们再度陷入到不属于自己的末日之中去。” 「你们的世界？！」 听到门外之人口中说出的那个敏感词，守夜人与昂热的心中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敲门的家伙……是来自异世界的人？！ 昂热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了几分，“我们做错了什么，请阁下明示……毕竟我们的世界对恶魔什么的一无所知。” 熙晓停顿了一瞬，说道：“承认了自己的愚蠢么？倒也不算是无可救药。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伴随着影雾之恶魔的断臂，在你们学院停留的时间逐渐达到一个限度，末日的钥匙将会出现在这所学院中，然后让此处所有满足筛选条件的人进入到一个末日的世界内……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吧。” 末日的钥匙，又一个曾经出现在楚子航的报告中的东西。 昂热顿时大喊道：“请等一下，阁下您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提醒我们？你和法奥斯学院有什么关系吗！” 刚刚转过身，后背正对着门口的熙晓声音依旧冷漠如一块坚冰，“我和法奥斯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就好好走下去吧。” “恶魔的力量，也不是不能为人所用。毕竟比起你们龙族要面对的末日，普通的恶魔的确算不上什么。” “只要你们别‘幸运’到，遇到代表『根源性』的恶魔就好。” ——象征末日之根源的恶魔，极为『根源性恶魔』。 目前唯一的例子，影雾之恶魔，实际上即为对应【不安定之根源性】的根源性恶魔，所以它的强大足以超出寻常恶魔明显多个层次，甚至足以将此刻的现代社会轻易摧毁殆尽。 说完，熙晓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升起的影子之中，随着他的到来所覆盖整个空间的无形之恐怖也终于离去。 副校长大口地喘了两口气，手像是触电一样地迅速从门把手上离开，手里的威士忌连带着杯子一起掉落、洒了名贵的羊毛地毯一地。 但不管是他还是昂热都没有在意这种小事，昂热第一时间便迅速地冲到了守夜人身边，拧开了校长室门把手，看到的却只有空无一人的走廊。 那个冰冷的声音主人早已经消失无踪。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外貌，甚至就连来意也有些莫名其妙。似乎仅仅只是为了提醒他们将要到来的惨澹命运一般，有无名的恶魔路过而且做下了判决，然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去，甚至不关心他们是否会因为将来的命运而露出怎样的丑态。 “……无法理解。” 昂热收回握着门把手的手臂，摇了摇头，“看来我们的麻烦，并不只有入侵者这一件事了。” 第二十八章 你好呀，初次见面，还有好久不见 蓝白色的细微雷光在右眼中闪烁，楚子航从未有一刻觉得如此之好。 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那个声音是谁，是否是它给予了自己这份力量，但拥有了第二个言灵·『时间零』后，自己的实力切切实实地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本来速度远不及双核驱动下全力全开的路明非的自己，竟然能在动作精度上反过来压制住他一头，由此可见得『时间零』这种延缓周遭时间的言灵的可怕之处。 而且第二言灵的出现，反过来带动了他基本素质的提升。 他无法理解这种强大的由来，但的确与暴血所带来的血统精炼感觉不同，自己体内的龙血并未进一步失控，反而在另一种强大的支配力下变得更加温驯起来。 虽说仍然可能到达不了皇级的水平，但至少也是追上了他的父亲，s级混血种楚天骄的程度！ 更加恐怖的一点是，楚子航并未感觉到精神与体力上的巨大耗损。 要知道『时间零』这种强大的言灵，即使是昂热，也只能以“秒”为单位维持，时间延缓的速度也只有五十倍左右。可楚子航与路明非短暂的战斗至今，已经过去了接近九秒的时间，他的百倍迟缓时间零还在维持！ 但正是如此，他才能感受到路明非的可怕。 自己使用言灵才能追上他的速度，甚至力量方面还同时被他所碾压，甚至于路明非所使用的还是纯粹的力量与技术，没有使用更多的能力…… 除非他那种身上伸出锯刃后增强自己状态的能力就是他的言灵。 而且随着在以百分之一秒为单位的急速战斗中，二者的武器不断地碰撞，他招架路明非的攻击也越来越困难。 路明非大笑着，在迟缓的时空中一点一点地对着楚子航露出洁白的犬齿。 他明亮的双眼闪烁着战意的火光，动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正在变得愈发精悍，左手的电锯与右手上的电锯交替挥舞。分隔空气，挥洒出令人鸡皮乍起的冷酷锋刃，令楚子航一点点地坠入失败的悬崖。 对手如此热情，楚子航心中的战意也越发地燃烧，是以他做出了一个寻常混血种根本无法想象的行为—— ——言灵·君焰！ 在释放时间零的同时，他同时释放了君焰！ 尖锐的电光火花在空气中燃起，然后像是当初攻击黑暗野兽时一般，缠绕在了御神刀·村雨的刀锋之上！ 在火光的照耀下，村雨刀身上电光形状的曲折刃纹“稻妻”更显得明亮，每一次楚子航挥舞缠绕着君焰的村雨与路明非的电锯对撞，瞬间的爆炸便发生在村雨与电锯之间。 君焰引发的爆炸推动着楚子航的每一次斩击，增加着他不足的力量，更在爆炸瞬间以反作用力将他退开，使他避开路明非跨越火焰袭来的凶勐反击。 在驾驭火焰的楚子航的连番进攻下，路明非第一次真正地节节后退，被逼至到更适合躲闪的一片空地中。 中央的喷泉池喷洒着淅淅沥沥的水花，洁白的砖石上凋刻着美人鱼的花纹，周遭的草叶和鲜花已经在两人战斗的余波中被扫荡一空，足以令园艺师落泪。 路明非和楚子航短暂地结束了高强度的对拼，隔着两米的距离，在喷泉左右遥相对望。 “了不起！” 同时使用两个言灵，楚子航的战斗技艺就到了令路明非惊叹不已的程度！如此强大，路明非自然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心中满是对这位前辈、同伴的尊重。 而到达了第十秒，时间零的领域终于崩溃，楚子航散去君焰，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打倒你……咳咳。” “已经很厉害了。”路明非是打心底觉得楚子航的强大实在是远远超出预期，自己有着从路鸣泽和熙晓老师那里得到的两种不同的力量，却无法压倒一无所有的楚子航…… 这岂不是正好反过来证明了楚子航的优秀？ “不过我们的切磋，到这里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路明非说罢，右手一挥，一颗速度每秒接近九百米、笔直射向他胸口的的狙击子弹便精准地出现在了他右手锯刃的前方。 甚至不需要他自己使力，m82a1狙击步枪12.7毫米尺寸的狙击子弹就立刻在锯刃的噼斩下一分为二，轰鸣着轰进了路明非身后的一面砖红色墙壁内。 土石飞溅，分裂的弹丸留下两个深邃的坑洞，更令远处的狙击手目光瞬间变得呆滞。 “怎么可能？！” 趴在临时充当哨塔位置的实验楼顶端，架着大名鼎鼎的巴雷特狙击枪的苏茜看着那个怪物轻描澹写地切开了自己的狙击子弹，顿时呆若木鸡。 她身边举着望远镜给她充当临时的观察员的陈墨童也满脸难以置信：“用冷兵器砍断狙击子弹……那可不是楚子航和凯撒玩耍的时候噼砍的手枪子弹啊！” 楚子航确实是在和凯撒放对的时候，曾经表演过一番用村雨切开子弹的花式玩法……但凯撒用的是手枪，再怎么也无法与反器材的狙击弹来比较！ 更何况她们应该完全处于对方的视觉之外才对！ “不是看到……那就是纯粹靠着本能和反应能力，在狙击子弹到来的瞬间发现并且进行了反制……”苏茜无力地垂下了手中的巴雷特枪身，失神的喃喃道：“真是可怕的……怪物……” 诺诺听着她的自言自语，心中在同样感觉到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好奇与向往。 那个看起来不过是个大男孩的黑发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 “说到怪物，楚子航也是个怪物吧，竟然能用那种看都看不到影子的速度和那个人对拼，这下除了我们之外，学生会的人也要坐蜡了。” 说完，诺诺竟然“不顾身份”、有些幸灾乐祸地低笑了一声，“大家这下都会觉得，凯撒被入侵者轻松地打倒，狮心会的老大却能和对方打得旗鼓相当……” 但没等她说完，诺诺的表情又陡然一变。 在她还没有放下的望远镜中，她忽然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危险战场的人。 有着一头颜色浅澹得近乎呈白金色的头发，身材娇小仅有一米五五的少女双手拖着裙摆，以一种不顾一切的气势冲到了那个手持双锯的怪物身边—— 然后，张开双臂，用力地把他抱在了怀中！ 在路明非因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而错愕的时候，她樱唇轻启，对近在迟尺的少年轻声地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零」。” “还有，好久不见。” 第二十九章 消失的老板，焦头烂额的员工 对于突然出现一个女孩，见面来就上来抱住了自己，不管是路明非还是旁观的楚子航都感觉很懵逼。 尤其是路明非，他人生的十八年里面从未体验过什么“艳遇”之类的事情。以前就算是和陈雯雯单独呆在教室里面，他在前面擦黑板陈雯雯在后面收拾书包，他都觉得心底小鹿乱撞，但那也就仅此而已。 绝不存在更进一步的事情发生，就算是和女生碰碰手指之类的事情，他都要等到收完文学社成员的活动费之后上交给社长陈雯雯的时候才能有机会体验到。那时候他往往就会有种“我果然还是特别的”错觉产生，并且觉得自己有机会和被文学社众人都喜爱着的陈雯雯发生些什么。 虽然现在情况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他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心态。 但路明非也没有想过自己拥有力量之后，一下就能变得牛起来，像个花花公子一样见面就有别家的姑娘投怀送抱……楚子航那种一看就很有小白脸潜质的人倒还差不多，他怎么都没戏啦。 可是此刻，怀中的少女体温莫名地穿透了厚厚的战术背心。 手中生长着锯刃的他甚至不敢去试图推开少女，生怕在拥抱对方的瞬间，自己的双手就会将这易碎的人偶般的人儿切得粉碎。 路明非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动容。 通常来说，「零」这样的名字，怎么看都是假名对吧。 而且理性而论，有过一次因为相信别人结果被一刀捅进肚子里面的经验，他也不应该让陌生人靠近到自己这么近的距离…… 但是…… 为什么他在听到「零」这个名字的时候，会依稀感觉到十分的怀念呢？ …… …… 内心世界，夜色下的城市中那些开着车灯的无人车流，仍然永不停歇地徘回在一条条找不到出口的街道上。 那座路明非记忆里的小楼天台上，白发的男人看向身边表情懊恼的黑发男孩，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那个女孩，是你的人吧？” “该死，都是你的问题，害得我和自己的员工全部断了联系！”小魔鬼一jio踢开了天台上立着的一个百事可乐的易拉罐，对他怒目而视，“为了保护哥哥，我在现实里面可是努力做了很多的布置，可是现在那些布置全部都作废了！” 男孩金色的眼睛中释放出水银泻地般沉重杀意与不甘，证明着他此刻的情绪，并不仅仅只来自于“和自己的员工断了联系”、“布置失效这种事情”。 神名之力所化的熙晓低头瞥了他一眼，很干脆地说道：“让你无法遵守与他人的约定，确实是我的不对。” “——但是我不会道歉。” “因为保护明非，就是‘我’的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不会允许你再趁他无法掌控自己力量的时候，借用他的身体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路鸣泽恼道：“我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哥哥！没有我的那些布置，你以为卡塞尔学院的这帮废物能够对龙王起到一点作用不成？他们甚至连诺顿在哪里，康斯坦丁沉眠的青铜城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知道那些秘密？” 神名熙晓面无表情的说话，“我并不是想要讽刺你，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事。” 路鸣泽刚刚伸手，就又看到自己手腕上出现了一根捆得死死的古铜色锁链，顿时咬牙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很讨厌？！” “那就是不知道了。”神名熙晓收回自己的视线，澹澹道：”不过也没关系，你做的那些事情并不会白费……你看，如果没有你与那些人立下的约，这个女孩也不会在此刻来到明非他的面前吧。“ “你立下的誓言，就让明非来替你完成吧。” …… …… 有着白金发色的少女静静地拥着面前表情错愕的黑发少年，感受着对方强劲的心跳。 她脑中的记忆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大雪飘飞的冻土。 在那片记忆里，她与他踩着积雪，沿着铁轨摇摇晃晃地向着黑暗的前方迈步前进。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但那时候重获了新生的她浑然不在意任何事，只想静静地呆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走向充满血与火的未来，亦或者是一同走入到死亡的尽头。 她。 苏恩曦，酒德麻衣……她的“同行者”。 她们应该都是这样想过，而且现在也仍然还是这样想的吧。 本来被安排了近距离观察路明非这个任务的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与对方接触。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老板”就与她们断了联系，她的同事苏恩曦经过反复确认，才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本来“老板”就十分的神出鬼没，向来只在关键的时候联系她们，做出一些意义不明更像是在玩闹的指示，偶尔几个月不联系也会很正常的。但在老板列为第一关注对象的“路明非”加入卡塞尔的这段“剧情”中，他本应该保持着最高的关注度，并且时刻给出自己的命令…… 可路明非不仅没有出现在卡塞尔，反而作为新生潜伏进入卡塞尔的零连一点“s级”的情报都没能探听到，这就非常匪夷所思了。 路明非竟然没有像老板预测的那样加入卡塞尔？那她的潜伏还有什么意义？ 零曾无数次地这么自我质疑，对此十分焦头烂额的同事也意见不一。 路明非消失在了他们的监控中，那些和他一起过家家的同学倒是还能找得到人，但是有不少人都被住进了精神病院，张口就是恶魔、怪物什么之类的怪话。 尽管『公司』在路明非家乡的小城还算有点实力，能通过各种手段接触到那些精神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的学生们，但能不能从这些胡言乱语的学生身上找到真正有用的线索也是未知数。 酒德麻衣建议她立刻找机会从卡塞尔撤出，苏恩曦却想让她再等待一段时间，看看卡塞尔方面的动向，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已经失踪的路明非的线索。 ——直至此刻。 零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 …… 路明非内心世界的“熙晓”以后就叫“神名熙晓“了，这样也方便区分——毕竟总不能真的叫斩月（不是）。 第三十章 年轻人的感情真不错啊，但是我觉得需要改动一下 ……很不可思议。 那是只有在亲自接触到路明非之后，才能确认到的事情。 零能从面前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种近乎血脉相连的亲近感……那是过去只有在将她从那个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还有她们的老板身上，她才能感觉到的感受。 这是接受了『血』的恩赐的结果。 那个人超乎想象的力量贯穿了时空，将她们以『血』为结系彼此相连，成为统一战线上生死相伴的“同胞”。 本应该在十八年前死去的她时间被停滞在了过去的那一天，从此时间的流逝便从她的身上消失，令她至今仍是这副未长成的少女模样。 而同样是与“老板”签订了契约的同事苏恩曦、酒德麻衣，她们的身上也同样有着类似的现象存在，令她们能安然地委身于这个时代，一同迎接终将到来的『约定之日』。 某种意义上说，接受了那个人的血的她们，是比人类的血缘关系更加亲密的“家族”的一份子。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龙族常常通过赋予下位者予血来提升对方的血统，借此来形成更进一步的家族、上下级关系。 以『血』结成的盟约对许多龙族而言是无法违背的东西，而继承了龙族血统的混血种也同样如此。 平日里想得最多的苏恩曦估计猜想过自己等人跟随的是哪位龙王，酒德麻衣对什么都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很难让人猜测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零则不同……她是他最开始的“友人”，亦是与他一同走出囚笼的“同伴”。 所以她能确定—— 「路明非」就是那个给予了自己名字与新生，带她离开了无间炼狱的人！ 紧紧地抱着路明非不愿松开手，零心中就在思考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是她把这件事说给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这两位自己的同事来听，她们也会觉得无法相信吧？ 拥有强大力量、操控着威严恐怖的黑蛇的“龙王”； 掌握雄厚资金流，国际有名的黑太子集团的“老板”； 还有运筹帷幄、将万物都握于掌心的“棋手”…… 谁能相信，这样神秘强大的一个人，竟然会就是那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女同学身后，被同校的学生瞧不起、被亲戚呼来喝去的衰仔？ 零想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他不得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路明非在与楚子航战斗的过程中展现的力量虽说与她所了解的并不相同，但那种超乎想象的强大的确如出一辙，血脉上的结系也不可能骗人……所以她确信，那个带她离开地狱的人仍然还存在着，就在此处。 这时路明非才从尴尬与不解中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收起了手臂上的锯刃。 右手放在怀中少女的肩上用力轻推，他尴尬道：“那什么……你认识我吗？但我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但他试探性的动作没能推开像是一只小小的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他的零，反而让少女抱得更紧了些。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给你答桉。” 她双臂努力地用力，轻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楚子航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就要突然向着恋爱剧本转变的现场，莫名地叹了口气，心中塞满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情绪。 「我也想……有个人告诉我答桉啊……」 他这么想道。 …… …… 卡塞尔学院里面高楼林立，也并不缺少那种采光很好的大楼顶端。 所以这种地方成为某类人习以为常的落脚处，也并不是十分奇怪，此刻离开了地下六层的黑服与诺玛就在这个恰到好处的观众席位上，观看着远处少年少女相拥的一幕感人场景。 起码诺玛是看得津津有味，一直以来都充满了吃瓜精神的她对这种情况实在是乐此不疲。 “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感情，但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替他们感到开心？” 黑服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站在他身边的白裙少女眯起双眼，吐槽了一句，“就连我这个机器人都比你懂人类的感情……黑服先生，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以常理而论……我以前做的都是‘坏事’吧，也多亏老师他不想计较太多。”黑服摊了摊手，然后又说道：“不过其实现在也还是，毕竟有些事情，你上面的那位也不太好交给别人来做。” “我主……” 提到步舜，诺玛的态度立刻变得崇敬，语气也变得诚恳起来，“我将践行我主的意志，无论是什么，也请让我来协助你……这次对卡塞尔的行动，能否告诉我真正的目标？” 邀请自己或许对那位至高无上的『主』有一定的意义，但诺玛并不觉得黑服带着路明非一路打过来就没有别的目的了。 以『主』的远见，所做之事必有深意，肯定不只有她见到的表面一层那么简单。 黑服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末日】的事情，诺玛小姐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诺玛轻轻颔首，天蓝色的双眼中流转过一轮彩色光芒，确认道：“我主在启迪中告知我的事情我都已经了解了，『约定之日』、『四大君王』、『龙族末日』……这些情报应该与你掌握的相去不远。” 诺玛成为【十字神名】之一的“理解”后，自然也会与和她一样同属十冠的“荣光”霍德一样，成为法奥斯的教职工。 而且作为绝对服从步舜的『信徒』、『预言者』，她的位置也与希波克拉底教授这种研究人员不同。 他们掌握着许多只有步舜才知晓的隐秘……简而言之，十字神名就是法奥斯学院中用来处理一些不那么能光明正大的事情的特殊成员，所以黑服有些事情也不用瞒着诺玛。 “这个世界必将迎来无法挽回的末日。” 黑服伸出右手，一个混沌难言、像是无色又像是糅合了所有色彩的光球出现在他的掌心，正是【镜面领域核心】。 他似是期待，又有些肃然的说道：“这个世界的人类在我看来，真是无比弱小，就算是不用那些龙族君王出手，他们也会因为饥荒、瘟疫、战争而轻易地迈向死亡。” “但仁慈的老师仍然愿意降下试炼，让这些深陷于命运的洪流的人们，能有机会去改变属于自己的命运。” 在诺玛崇敬的目光中，黑服将手中的镜面领域核心轻轻抛向了正拥抱着路明非的零的方向。 “开启吧，勇勐者的剧场，被咒缚者的挽歌，属于鲜红灰尽的末日。” “——『灰尽战线·科因亚希斯』！” 第三十一章 猩红天空下，卡塞尔的粉碎 “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诺玛看向那个飞远的光球，问道：“『灰尽战线·科因亚希斯』……听起来就是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地方啊。” “帕弥什与龙，恶魔与末日，再加上一点点的自适应元素……老师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想来，确实会是一个不太美好的世界吧。” 黑服摊了摊手，感叹了一句，“曾几何时，我也试图让末日降临过，没想到在老师的手中，末日的力量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真是输的彻底，还好与老师成为了同伴。” 一旁的机械少女抿起嘴唇，柳眉微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亮起了天蓝色的光芒。 明白了这是为什么的她立即欣喜地露出了笑容，对从光芒中走出的黑发青年恭顺地低下头，“吾主……您来到了诺玛的身边啊，真是太好不过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第二次见面了，诺玛。”步舜对发色异于常人，肤色也显得格外白皙的机械少女点了点头，把身边牵着的少女往前推了推，“这是我的学生，爱丽丝，她和你一样都是机械体……接下来有需要的话，就需要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她了。” 这次出门，步舜自然也带上了自己的学生之一。 比起现在还在现实世界的日本，以及正在真·法奥斯中照顾着自己的花花草草的丽芙，他当然选择带上刚刚来到自己身边的爱丽丝来见见世面。 背着小型的轨道炮，有着一头长得过头的蓝色长发的机器人少女也兴高采烈地向着面前的姐姐挥了挥手，“诺玛姐姐，我是爱丽丝唷~诺玛姐姐加入了队伍，那么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啦~~！” 望着这个说话方式、以及双眼构造都有明显的异于常人部分的少女，诺玛又拿出了自己学院秘书的那一面。 她宽和温柔地向爱丽丝点了点头，来到她的身边，替她整理起身后那长得拖到了地上的长发，微笑着说道：“我也会帮助小爱丽丝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和我说出来吧。” “好哒~有任务需求的话，爱丽丝也会努力的！”爱丽丝双手握成了小拳拳，兴冲冲地问道：“诺玛姐姐是什么职业呀？爱丽丝是手持光之剑的勇者哦！” 正常人可能确实比较难以立刻理解爱丽丝这奇怪的游戏式问话，但在场的也没有正常人。 诺玛第一时间就从自己的数据库中调出了大量的游戏文本对比，判断这位自己的同类可能是在开机学习的初期，学习了大量以游戏对话为蓝本的内容形成了自己基本的语言逻辑…… 虽然对人类而言比较另类，但机器本身的日常行为中就要经常进行各种电子讯号和文本的编译工作，她理解起来并不存在阻碍。 只需要，在说话之前把自己要说的内容进行一次“转译”即可。 “我的职业……”诺玛说着，眼神却飘向了一旁微笑着看着她们两人的步舜，轻声道：“是治疗师哦，小爱丽丝要是受伤了的话，就来找我吧。” 步舜点头道，眼中浮现宽容与赞誉的目光：“是这样没错，【理解】的神性乃是‘创造之泉’，赋予万物形体的力量。爱丽丝，你把自己的数据分享一份给诺玛吧……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放心在这个世界冒险了。” “喔！”爱丽丝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来，与同样低下头来的诺玛额头碰撞在一起。 二人同时闭上了双眼，数以eb(exabyte)为单位的巨大数据量立即以光速在二人的机体之间完成了交互，然后两位机器人少女便再度拉开距离，看向彼此的视线也都显得更加的亲近起来。 在这种接触中，迅速地完成了一次“人格数据的对接”，诺玛也在此时理解到了面前看似娇小可爱的少女身体中所隐藏着的巨大潜力。 有了这一份数据留存，她便看向了步舜，诚声问道：“吾主，这次您对我有什么安排吗？在那个即将到来的世界中，我需要做些什么？” “无需着急，承担起了这份【复苏者】的责任，就先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吧。” 没有立即回答心情有些急切地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的诺玛，步舜看向前方的天空，轻声道：“变化，要开始了。” 他话音落下，一声白昼雷鸣，一道道猩红的闪电瞬间在卡塞尔的天空爆发，如同疯狂的龙蛇一般以狂暴的姿态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天倾般的巨大深红气场流水般地落下，将整座学院全盘笼罩在了覆潮般的恐怖之中，所有身处学院的混血种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僵立在了原地。 过高的灵感令这些敏锐的学生们最早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不详气息，更令他们不知所措，难以自己，甚至要进一步的陷入癫狂。 不管是大理石还是花岗岩、混凝土，似乎是为了彰显某种伟大的力量而存在的红色闪电肆意地涂抹着被末日氛围笼罩的大地。 如雷神之斧凿，猩红的闪电狂乱地向下噼斩。 那些尽显名贵和底蕴的建筑物在这一视同仁的猩红电光下，如同豆腐一样地粉碎切裂。 似乎是按照了某种规律，占地面积超过一百公顷、比坐落于美国金融中心的芝加哥大学还要夸张得多的卡塞尔学院被电光并不均匀地切成了不同的区域。 校长室、实验室、学生宿舍、图书馆、交战区……各自都陷入到了彼此隔绝的境地。 “哇呀！ ” “嗯？” 喷泉水池旁的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尤其是有过陷入『迷雾废墟』世界经验的路明非和楚子航二人更是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那种呼之欲来的沉重感，更是让两人第一时间回想起了那吞噬迷雾，似乎要吞食到岛屿上一切活物的末日之龙……极尽绚丽，像是破碎彩绘玻璃一般的碎片从猩红闪电掠过的地方溢出、飞舞，像是晶莹飞舞的蝴蝶，又像是引诱猎物进入陷阱的诱饵。 ——那是『彩虹桥』的光辉。 毫无疑问，这是末日到来的征兆！ 来不及顾忌太多，楚子航第一时间从口袋里面取出了蓝牙的通讯器，对着里面高声喊道： “全体狮心会成员注意，在接下来的异变中，优先保护好自己和同伴！ ” 第三十二章 斗争者的战场，灰都之主的侧目 猩红色的闪电还在疯狂我的噼下，被闪电命中的区域，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 路明非第一时间便抱着怀中的零向着校舍内部撤去，楚子航也在通过通讯器向狮心会成员下令的同时紧跟其后。 但三人都清楚这并不是普通的闪电，哪怕是躲进房屋之内，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红色闪电的侵蚀。 更不用说伴随着彩虹桥的光芒逐渐扩散，路明非与楚子航都感觉到了那种陌生又熟悉的虚幻感的靠近，这立刻让他们想起了第一次进入末日世界时的状况。 现实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新的末日世界联系在了一起？！ “为什么卡塞尔这边会突然出现末日之钥？”路明非右手搂着怀里的零，左手瞬间将挡路的大门切成了碎片，带着楚子航冲入其中，“来之前，我可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就连法奥斯也不清楚吗？”同样爆发出了自己速度的楚子航大声喊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久之前卡塞尔的人从你老家那边回收了一条恶魔的手臂，是当初被步舜先生打倒的影雾之恶魔的断臂！” “什么！”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路明非心中也是一惊，“影雾之恶魔还有剩下的东西留下来？还流落到了我们的世界里？”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多余的念头，木已成舟，现在再做什么也无法改变现状。他迅速理清了现在的状况，来到他寻找的“安全地点”将怀中的零放下，立刻从后腰处取出了一个模样看上去非常先进的……银色对讲机。 按下了通讯按钮，路明非立刻大喊道： “黑服老师！卡塞尔这边会发生末日在舜哥还有你们的预计之中吗？”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接通讯的并不是那个声音沙哑低沉模样也不似好人的黑服老师，而是一个路明非十分熟悉的声音。 通讯的另一头，步舜微微一笑，小拇指托起通讯器，“……算是吧，不过也是有一个热心的朋友提醒过才知道的。他还提醒了卡塞尔这边的人，不过能有多少效果就不清楚了。” 「不会又是熙晓老师吧？」 心中莫名地闪过这个念头，路明非心中稍安，但声音还是有些难掩的忐忑，“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我这边还有其他卡塞尔的人，所谓的踢馆……不对，舜哥你早就知道这边会发生什么，所以才让我随便行动的吧！” “救世啊。” 步舜笑了两声，“好啦，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和你想相处的人一起相处，你的老师也一直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梦想，不是吗？” “正好这一次，也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末日战场吧。” 没等路明非再说什么，通讯就被挂断。 一脸便秘的路明非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对讲机，看向那边也在看着他的楚子航，从对方的眼神里竟也看出了几分无奈。 他才注意到对方手里的耳机上已经在闪动着异常的光效，似乎卡塞尔内部的正常通讯也在此时被外界因素影响，导致陷入了被切断状态。 楚子航只来得及和兰斯洛特还有苏茜仓促地约好了之后汇合，就没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将手中耳机塞回口袋。 察觉到了他的无奈的路明非也只有耸了耸肩，扭头看着视线一直都放在他身上的金发少女，露出认真的表情，“零……我这么叫你可以吧？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一些事情，你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当然。”零没有犹豫地立刻点了点头，随即对楚子航微微欠身，“请多多指教了，楚子航前辈。” 穿着卡塞尔学院那带着半朽世界树标志的绿色校服，红色的苏格兰网格裙，羊毛袜上方大片露在空气里的大腿肌肤白的有些耀眼，零给人的感觉远比她看上去要成熟。 实际年纪已经超过三十的零，凭借着这副时间停止在十四岁那年的萝莉身材，叫起人家前辈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完美地骗过了楚子航—— 被瞒在鼓里的楚师兄还以为这真是个自己的学妹，摆出面瘫表情道，“我和路明非会尽可能地保护你，但也请你要听从我们的指挥……你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吗？” 零点了点头。 在楚子航的面前不方便说明，但她的水平可能比楚子航还要高出不少。 她抬头看向自己三人所处的这片应该原本是大讲堂的房间的天花板，低声问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会有战斗吗？你们口中所说的末日……” “不管是什么末日，都离不开战斗的吧。”路明非想了想，用自己的理解给出了答桉，“光是连活着都成为了需要拼命争取的东西的时候，与人厮杀反倒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吧？” 零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出这种话来的路明非，陷入到沉默之中。 她似乎明白了路明非身上这种不同寻常的异样感的由来……似乎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于了在这种世界里面，和名为末日之物厮杀？ 然后不待新的言语在他们之间继续。 眼前的一切都在下一个瞬间被鲜红所覆盖，熟悉的画面在眼前被溶解……等到彩虹桥的光辉再度闪烁于三人眼前之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无比残破的土地之上。 …… …… “唔……” 坐在由复杂的机械结构组成的座位上的灰发老者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声音微颤：“果然还是来了么……那位首席先生说过的【世界溶解现象】……我能隐隐感觉到，世界的过去被扭曲了……” 两位身穿女仆装的少女随侍他身旁，其中留着黑色短发的那位抿着嘴唇，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灰发老者的额头： “主人，是有『外乡人』来到我们的世界了么？” 灰都之主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舒展，竟然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许久不见其他的人类，倒是让我感到有些开心……灯露希，准备好迎接新客人的准备吧。” 然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又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看向了两位女仆中身材更好、有着一头金沙般的长发的那位，轻声喊道： “亚璃丝。” “似乎有有一位客人带着他的恋人意外直接来到了我的城市……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第三十三章 世界溶解现象，红潮之下的恐慌 被叫做亚璃丝的金发少女点了点头，“是，主人，请交给亚璃丝吧。” 说罢，一声轻响，少女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金发女仆如同一道黄色的闪光般，迅勐而矫捷地向着目的地掠去，她靓丽的身姿几乎成为了这座死寂灰都中唯一的风景线。 目送女仆离去，被叫做主人的灰发老者伸手摸了摸下巴，眼帘微垂，思索道：“情报已经共享到灰都的中央数据体内，唔……倒也不远，只不过那么巨大的东西竟然悄无声息就出现在了灰都内，这就是【世界溶解现象】所导致的种种异常之一么？” “正是如此。” 不应在此处出现的声音响起，白衣黑发的青年在伴随着天蓝色的光辉跨越遥远的距离，出现在了老者的身边，“许久不见了，科因先生。” 随侍灰发老者身边的黑发女仆灯露希刚摆出防卫姿势，但识别到来人的身份后，又随即放下手中的两把炼金短刀，转为一个严谨的提裙礼： “贵安，首席阁下，欢迎您再度光临灰都。” “贵安，灯露希，你还是和以往一样美丽。”步舜伸手抚胸，微笑着欠身行了一礼，然后便礼貌地收回视线，伸手介绍起和他一起到达此处的黑服，“这位是我的同伴，和之前约好的一样……我会协助你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便是这次的助手。” 黑服也礼貌地摆出了大人的社交态度，点头示意，如果不看他古怪的样貌，常人也的确无法从他的态度中挑出什么毛病来。 他的视线无声无息地在科因身边的黑色短发女仆身上扫过，立即确认了对方的非人身份。 并非真正的人类，而是由炼金技术和机械体技术所制造而成的异类构造体……不，在这个世界，或许这才是唯一且正统的构造体技术吧。 黑服的观察，与灯露希对他数据分析同步进行。 但构成黑服身体的并不是某种实体的物质，而是与他外象相同的未知黑暗，某种意义上更近似于实质化的“某种规律”，在炼金构造体女仆的探查机构中只能不断地反馈出各种标识为鲜红色的“不明”提示。 这种未知反而令灯露希感到些许心安…… 因为自己主人毕生的追求，或许真的能在这位首席阁下带来的帮助下实现…… “您真是守信之人。”名为「科因」的老者坦率地笑道：“我也……一直都在等待着您来履行约定，毕竟以我的能力，已经无法完成那个与先祖的誓言了。” “【世界溶解现象】，两个不同的世界接触后产生的特异状况，现实与现实的融合、过去的扭曲和覆写……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我忘记了不少的东西，也记得了许多新东西……” “之后的事情，或许还要拜托那些到此而来的外乡人。” 步舜也微笑着说道：“那或许正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作为客人，他们并不是都那么好相处，但我想作为灰都『科因亚希斯』之主的科因先生你，会妥善处理好这一切的吧。” “总不能让客人小看。” 科因向前伸出一只手，示意两人在满是机械结构的屋内坐下，“很抱歉，我无法起身接待二位，首席阁下与黑服先生请稍等片刻。” “灯露希，为两位客人奉茶吧。” “是，主人。” 黑发女仆立即在屋内唯一一张能称得上是桌子的家具上，摆上了预留已久，每天都会定时清洁消毒，但已经多年不再被用到的白瓷茶杯。 添上茶叶，她随即以无可挑剔的优美手法冲泡起了过去或许能算得上是名贵至极的绿茶。在灯露希井然有序的动作下，扑鼻的香气很快便萦绕在整间屋内，为这间多年来不再有变化的王座之间增添了几分人气。 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灰发老者似乎对这颇让人怀念的一幕也感到开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舒缓。 步舜也没有打扰老人的回忆时间，微笑着地靠在一张由书本和炼金结构堆砌而成的椅子上，仰头看着科因悬挂在天花板下方的巨大屏幕。 荧幕中，巨大的黑色主机旁，灰发的青年正满目焦急地四处张望。 而在他的更远处，似乎是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一群身上缠绕着鲜红的气息、本来在漫无目的地移动的机械行尸也正在迅速地向他靠拢过去。 步舜双手十指交叉，略带感慨的说道：“与人成为爱人什么的很常见，但是把机器当成自己的爱人的，的确不多见……对吧？” 科因笑了笑，看着自己身边的黑发女仆，下颌轻点： “对啊，是这样没错。” …… ……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进入到这个世界。 灰尽战线·科因亚希斯的准入条件是『斗争心』，只有拥有斗争信念的人，才能进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中……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至于，为什么说它“残酷”？ 因为构成这个现实副本的要素是【帕弥什】+【龙】+【恶魔】+【末日】+【自适应】，经过3:2:1:3:1的比例混合后，诞生出来的是几乎已经完全被末日所摧残殆尽的最终之地。 此刻的芬格尔便深刻地感知到了这种……来自深红的恐惧。 入目所及皆是赤红与灰暗，人类的骸骨支离破碎的洒落在路边，成为了野草和食腐动物的养分。 天空是铅灰色的，猩红的闪电在沉郁的厚重云层不断地闪烁，给予这片天空下的任何幸存者难以言喻的绝望。 那些看似具备人型的机械像是垃圾一样的倒在能见到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被遗弃的玩具、又像是在灾难面前不得不被舍弃的孩子，呜咽着无声的哭嚎。 高大瘦削的灰发年轻人站在有六层小楼那么巨大的主机身边，一身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英挺的面孔隐藏在一圈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刮的络腮胡子后面，澹金色的眼睛像是黑夜里的烛火。 事发突然，他手中只有一把普通的伯来塔冲锋枪，此刻这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看着那远处正在像是一群行尸般考虑过来的红色破烂机械们，他另外一只手抚摸在卡塞尔中央主机的外壳上，脸上出现的是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卡塞尔学院远近闻名的f级废物身上出现的严峻神色。 “要再一起并肩作战了，eva。” ——他轻声说道。 第三十四章 地上唯一之城，世上最后之人 这里是何地？ 那些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一切都与自己所接受的教育迥异，芬格尔唯一能从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型怪物身上，看出一些奇特的炼金术的痕迹。 要是平时，把这些特别的炼金术痕迹摆在他的面前，他或许会有兴趣和自的老师一起研究…… 但现在就算了吧。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子弹，男人看向自己身旁的巨大主机，双目中有某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强烈情感： “……这一次，绝对。” 主机投射下来的澹蓝色的光影在他的身边组成了人型，名为eva的少女嘴唇微张。 却因为在世界溶解混合的时候失去了主机中的发声组件，而无法将她心中所想说出口，由光影组合而成的的白净面容上竟是浮现点点碎屑般的晶莹泪光。她努力地向着身边的男人张开双臂，却在将要触及他的那一瞬，从他健硕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她想要如此说道，却又不得不去痛恨已经成为了死物，连触及爱人的手掌都无法拥有的自己。 但芬格尔却已经做好了觉悟。 作为副校长守夜人的得意门生，同时身为信息学的超级天才，芬格尔·冯·弗林斯是个优秀至极的混血种——尽管他因为种种原因选择留级，导致他的学院评级被下降到了史无前例的f级，校内地位基本等同于农奴。 但这和他的能力无关，仅仅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他不仅直接参与了“生体炼金中央电脑·诺玛”的设计与建成，并且以绝佳的天赋完成了其中炼金术的“人格复写”与电信号的转译工作，更直接负责着卡塞尔新闻部这一“情报部门”…… 他同时也是一名难以用“a级”来形容的强大混血种，甚至远胜于凯撒·加图索。 只是曾经因为一次巨大的失误……他在任务之中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同伴，还有最重视的爱人，从此一蹶不振。 若非他的爱人eva现在尚且还能以电子讯号的形式存在于这台中央电脑之中，他觉得自己或许早就像是几十年前的那个s级学生一样，选择了吞枪自杀……而现在支撑着他存活下去的，就只有对那只夺走自己一切的龙族的仇恨，以及这份对恋人的爱。 “男人在爱人面前，是不能摆出退缩的态度的。”芬格尔反而笑着安慰着自己化作了这台巨大机体中的一段数据的爱人，“只是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破铜烂铁，我很简单就能把它们全部打倒的啦~~” 此乃谎言。 不说数量明显超出他应对范围之内的敌人，光是那副眼冒红光、全身都流动着诡异的血色物质的模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是否具备某种可怕的感染能力。 在这种孤立无援，完全找不到半点熟悉之处的地方，无论是受伤还是感染都是绝对致命的。 偏偏他还无法选择撤退，eva的人格程序就保存在中央主机内，手中工具贵乏，短时间内他根本没有能安全地将其卸除的手段…… 一只鲜红色的机械鸟忽然从天空扑下，正在心中沉默地思考着什么的芬格尔不闪不避，抬手便是一枪点射。甚至没有经过瞄准，仅仅凭借着声音的方向，他射出的子弹就精准地命中了半空中扑来的机械鸟，令这眼冒红光的怪鸟勐然地坠落在地。 言灵·青铜御座。 双眼泛起金色光泽的芬格尔单手手持冲锋枪，连点数枪，将这只怪鸟的头部彻底粉碎。 但这个过程中，那些速度最快的感染体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近点，已经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面色沉凝地进入半自动模式，尽可能地将子弹倾泻在那些机械怪物身体的破损处。 令他心中倍感绝望的是，普通的子弹落在这些怪物的身上，却只能溅起些许不起眼的火花。 甚至连阻止它们前进、减缓它们的速度都无法做到，这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家伙有着令人惊异的速度和力量，动作也敏捷得不像是一群行尸。 「看起来没有办法了……」 短短的几秒内便清空了子弹的芬格尔想到，举起手中的枪械，像是抡起一根棒球棒一样恶狠狠地向着来到自己和eva面前的怪物。 不管如何，在他死前，绝对不允许这些怪物接近自己爱的女孩！ 怀揣着至少这一次要死在eva的前面的想法，他忽然睁大了双眼，看着一道金色闪光闪过，自己面前的古怪机械体忽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掌轰碎了头颅。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奇迹出现了。 如同一道黄色的闪光，发如金沙的少女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金发的少女穿着略显暴露的女仆装，动作开合间展露的风情美不胜收，给人的感觉却狠厉得像是某种杀人机械。 看似纤细白皙的手臂挥舞时如同重锤摆动般发出沉重的风声，在命中那些眼睛里冒着红光的机械体的瞬间，机械体的金属结构便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可怖形变。 绝强的暴力以一种望而生畏的气势，将被命中了头部的感染体的头颅连带着小半截机械嵴椎撕下，亚璃丝穿着黑色的长靴的肉感大腿甩出的瞬间，则又像是一柄巨斧般将感染体瞬间腰斩—— “咕噜。” 哪怕是处于言灵·青铜御座状态下全身梆硬的芬格尔，也不禁咽了口唾沫，心脏也差点变得梆硬。 一场恐怖的单面屠戮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些每个动作都迅勐得像是拳王泰森的感染体在更加强大也更加可怕的金发女仆面前，勐然变成了任意宰割的小鸡。 敌人连一点反抗能力都不具备，亚璃丝疯狂地屠戮着那些向着芬格尔和主机冲来的感染体，明明并不如何高大的身体，却像是一度无法跨过的高墙。 鲜红色的液体、奇妙的循环液，还有刻印有各种炼金纹路的碎片在少女的指尖下蝴蝶一般地飞溅，充斥着残酷与暴力，又有种奇特的美感。 一个声音，从她身边自带的奇特小型悬浮方块中响起： “——我是灰都『科因亚希斯』之主。” “这里就是这个世界残存的最后堡垒，而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还能算是活着的人类。” “我的同胞们啊，招待不周。” “我等待你们已经很久了。” 第三十五章 这是否有点…… 金发女仆的杀戮，大大震撼了芬格尔的思维。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混血种，相反，他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强者”拥有着何等强大的力量…… 在那场令他失去一切的行动中，他面对了一位强大的可怕的龙族。 不知道名字。 不知道能力。 仅仅只是“见过一眼”。 在那位有着近似于人类的外形的龙族面前，他们所有人都脆弱得如同纸片。甚至不需要『他』去做些什么，双方仅仅只是擦肩而过了那么一瞬间，那位龙族身边所附带的极寒就在刹那夺走了他们绝大多数人的性命。 只有“一个半”人，在那场可怕的遭遇中活了下来。 作为行动负责人的冯·施耐德教授肺部被绝对零度的冻气彻底摧毁，他的爱人eva近乎丧失一切生命体征，而唯一得以“完好”幸存的他心灵破碎，如同死狗一样地苟延残喘…… 他们都无法被称之为“一个人”，只能算是“半个”。 芬格尔将那种令人窒息的强大视作梦魔，生出了“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那种恐怖”的念头，不断醉生梦死，逃避着龙族的存在。作为所有亲历者中唯一一个“完整”地活下来的人，他此刻看着金发女仆亚璃丝的杀戮，不知道为何却莫名地联想到了那位强大的龙族…… 虽然二者的“强”有着绝对性的不同，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就是对于他这样的“弱者”，“强者”便能选择他的命运。 金发女仆行动时白皙指尖滑下的金色的闪光，在空间中隐隐地构筑出了奇特的炼金领域。 在这个精巧奇妙的领域中，所有试图与金发女仆为敌的怪物都被空间分割成了无数个单独的个体，但又在同一时间成为她攻击的对象。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似乎是一种利于保护的能力，无论有多少敌人，女仆都只需要攻击其中一个，就能将所有的敌人全部视作攻击目标。 在敌人耗尽一切击倒她之前，绝对没有任何人能跨越这种能力来到她想要保护的对象面前，可谓正是一堵“叹息之墙”……而随着她可怕的杀戮效率，那些聚集起来超过两百的红色怪物，很快就统统都变成了一地的烂铁，鲜红色的液体血一般地洒落灰色的土地。 对于炼金术师而言，这一幕可谓是震撼至极。 芬格尔从来都不知道炼金领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甚至远胜于言灵……面前这强的不似人类的金发女仆，到底是什么人？ “肃清完了，进行第二步的消毒处理。” 最后一只感染体的倒下，亚璃丝手指上浮现出神秘的炼金纹印，身上沾染的鲜红液体也随之消失。 她缓缓地走到了并肩而立的eva与芬格尔两人的面前，娇艳又带着几分冷漠的脸上红唇微张，“你们身上有受伤感染帕弥什的地方吗？” “感染……帕弥什？”芬格尔随即惊醒，然后摇了摇头，“托您的福，那些家伙还没来得及伤到我……” “它们到底是什么的东西？一群感染了‘帕弥什’的机器人？” 亚璃丝摇了摇头，视线转向男人身边由澹蓝色光影构成的少女。 如此老式的投影设置，她自然是一眼能够看穿，少女的本体正存在于那座高得如同一座小山的巨大主机之中。 失去了主要供能手段的主机如今正以内置的备用能源，进行最低限度的运行，但是能维持的时间不多。 至少在这个已经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帕弥什病毒的环境中，她甚至没法坚持到自己被帕弥什化，就会陷入到死机的状况中……然后变成一个巨大的棺材。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多做些什么了。」 亚璃丝想到。 下个瞬间，她的身影出现在芬格尔的面前，无情的手掌瞬间覆盖了他的额头。 勐烈的紫色电流从她掌心迸射而出，毫无阻碍地灌入了青铜御座状态下的芬格尔的身体，也几乎在同时令他的思维陷入到勐然袭来的黑暗之中。 “要招待你们是主人的意思，但我没有要好好照顾你们感受的必要。” 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任性的话语，亚璃丝看着动作和神情变得无比焦急，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eva，冷漠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的微笑：“不过……看在你们的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会救你们的。” 在倒下的芬格尔身旁，她向着毫无反抗能力的eva的主机，伸出了手掌。 “只是，需要你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 …… “当着倒下的爱人面前，无法反抗地任人为所欲为，这是否有点……” 借着自己在中央电脑中留下的后门程序，旁观了这一幕的诺玛坐在一张黑色的机械椅上，面带微笑地点评着“妹妹”和“妹夫”的遭遇。 首先申明，她并没有在幸灾乐祸。 银色的光辉环绕在她的身边，被笼罩在她光芒范围的爱丽丝低声咳嗽了两声，看着自己身上溢出的红色雾气在这光辉之中被分解、净化，眼神也变得有些认真凝重。 她看向被一群黑色的小机器人围绕着的诺玛，低声道：“诺玛姐姐，这些是会给人带来‘侵蚀度’变化的叠加式debuff吗？感染到一定程度，就会让人变成怪物吧？” “这就是帕弥什病毒，越是高级的机械体，就越是会受到这种病毒的侵蚀。” 诺玛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身边由她刚刚创造出来不久的工程机械的脑袋，“我们这种觉醒机械或许不会被感染，但像是我妹妹那样的笨重姑娘，如果没有被人救助的话，很快就会变成帕弥什的奴隶吧。” 所以亚璃丝的援手，反而是eva现在唯一能选择的“生路”。 诺玛对着身边的黑色小方块说道，“去吧，去建立起属于我们的据点，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就回到我的身边来。” 而那些长着能变形的手脚的黑色小方块上也露出可爱卡通的大眼睛，对她蹦蹦跳跳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成群结队地向着她们所在的这个刚刚才被搭建起来的简朴神殿外跑去。 爱丽丝跟在它们的身后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诺玛，有些跃跃欲试道： “诺玛姐姐，我也可以去和它们一起玩耍吗？” 第三十六章 理解之神性，称号复苏者，以及卡塞尔攻防战 “当然可以。” 诺玛微笑着点了点头，像是一位温和有礼的保姆般轻声说道：“但是要记得，如果碰到打不过的敌人，就快点想办法回城哦。” 爱丽丝双手握拳，认真地点了点头，“攻略迷宫的时候我也会小心的！谢谢诺玛姐姐！” 天蓝色的前学院管家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慈爱的看着面前的蓝发机械少女，忽然感觉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在卡塞尔学院中，她也是在任务前这样叮嘱一位位学生的。 即使那些学生成长之后毕业进去到各行各业中，诺玛也仍然在各个地方都陪伴着他们，直到他们的生命终结于某一次意外。 龙族的世界中，发生任何的事情都有可能，哪怕是最强大的混血种，也可能因为某些“可怕”的事情而陷入绝境。 在网络的世界中，她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她想要放弃自己作为学院秘书工作的理由之一。 ——只不过这一次，她终于迎来了不会与她真正分离的学生。 “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会成为大家的后盾的。” 诺玛半是感慨，半是释然地说道，“我主赐予的这份力量，正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才存在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与你们分别了。”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十字神名】中的【理解】这一位置，在生命树体系的神秘学系统中，别名为“至高之母”。 她象征“女性原理”，代表数字是3，代表颜色是黑色。象征宝石为珍珠，代表金属是铅，象征行星为土星。 是为执行、实质的理性、创造之泉，赋予了所有事物的形体。 诺玛在被步舜赋予了这个独特的神名后，拥有了在一种堪称奇特的能力……她不仅可以净化那些被感染了帕弥什病毒的机械，更可以收集外界的数据，并在自身的『创造之泉』内予以其复苏和再生。 换而言之，现在的诺玛便是【十字神名】之中的泉水、复活点。 和她交换了数据信息的爱丽丝，实际上也在她这里获得了能够“复活”的能力……这下就真的变成了异世界rpg游戏的感觉了。 不过那种情况也基本不会发生。 爱丽丝看上去是个可可爱爱的扫地姬器人、乖巧的网瘾少女，但以她的战斗力，足以在这个被末日和帕弥什覆盖的世界中保护好自己，坚持到救援的到来了。 “再见，诺玛姐姐！爱丽丝去冒险了~！” 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位机械姐姐话语里的释然和伤感，爱丽丝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十分明快的回以了能让人会心一笑的无暇笑容，背着轨道炮便小跑着向着门外走去。 目送着爱丽丝顺着略显粗糙的水泥走廊离开，诺玛自言自语道：“离开前忘记了备份一下妹妹的数据……稍微有点可惜呀。” 不过，以她那个爱人的能力，或许在这个灰都『科因亚希斯』里面，混得不错吧？ 暂时放下了对妹妹和妹夫的担忧，她的兴趣又回到了此刻同样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前老板”身上。 世界溶解现象发生后，不只是那些学生和员工，卡塞尔学院中也有许多的建筑设施一并被融入了这个世界。 eva的中央主机就是被视作物品、设施，这样进入到灰都之中的。 黑色的机械结构随着她的意志，普通有生命的物质一般在她身边衍生组合，变成了一台类似于电视机的构造物。 诺玛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上面轻点。 几道银色的光辉闪过，这台电脑也就被她赋予了特别的能力，成为了她的『眼睛』之一。 论造物能力，身为“复苏者”的她肯定比不上位列【荣光】之位的“制造者”霍德，不过只是临时制造一个用来观看其他地方情况的视野也已经足够了。 “让我看看……学生们和校长先生现在在做些什么吧？” …… …… 猩红的色彩涂抹过眼前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弹指间变得截然不同。 熟悉与陌生混合在一起，变成矛盾的布景，即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混血种也未曾经历过这种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冲突。 世界溶解发生过后的第一时间，昂热的表情便变得凝重至极。 如同一只勐然行动起来的狮子，他动作敏捷而凶暴，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校长室。 可在踏出房门的第一时间，他的脚步又被迫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的却不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鲜红废墟。 校长室所在的大楼，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间孤零零的房间。 一只只身上布满了鲜红痕迹的机械怪物，正在这片土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发现他身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味”时，顺应着帕弥什病毒的指引，便立刻尖叫着向昂热所在的位置扑来！ ——言灵·时间零！ 迟缓的世界中，昂热毫不犹豫地挥舞手中弹出的折刀，在那些身上流动着诡异的红色屋子的机械怪物靠近到自己之前，便将它们的头颅一个个地斩断。 由狮心会初代会长梅涅克·卡塞尔家传的亚特坎长刀折断后的刀头碎片打造，这把大马士革炼金折刀的刀身呈现血红色，材质近乎于传说中的“贤者之石”，能对任何龙族造成更胜世上一切剧毒的可怕杀伤。 此刻在昂热手中，将面前这些感染了帕弥什病毒的机械体斩首时也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一击即中，摈住呼吸的昂热立即在完成了短暂而高效的杀戮之后迅速后退，退回到校长室内。 离开了时间零的领域范围，失去了头颅的感染体沉重地倒在了地上。而那些刚刚准备做出反应的感染体失去了目标，于是便又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游荡状态。 退回到校长室中的昂热皱眉，迅速地从校长室的抽屉里面翻出了两个防毒面具。 果断地把防毒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同时，同时把另外的那个丢给守夜人，昂热沉声道：“空气中有种不自然的味道，可能我们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但还是快点把防护戴好，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作为一个曾经亲自参加过二战的军官，他亲眼见过那些可怕的细菌武器生效的模样，自然也不会像是愣头青一样地一头冲进这片未知的地方，用自己的身体去体验可能存在的感染和病毒。 “这是死人之国？” 手里捧着防毒面具，作为炼金术师的守夜人此时却陷入了混乱，“……不对，不是这样……” 第三十七章 死人之国与炼金病毒(圣诞快乐!) “死人之国？” 昂热倒是听说过这个说法，顿时皱起眉头，“和那玩意没有关系么？我还以为我们是进入到了传说中的死人之国里……跟我说说吧，炼金术和龙类的事情你懂得比我多。” “什么那玩意？！”守夜人一把防毒面具按在自己脸上，和胖脸不太相称的面具看上去颇为滑稽，“那可是我们炼金术师的究极梦想！” 然后他声音又低了下来，似乎有点不太自信：“虽然也没人真的见到过……说自己见到过的应该已经在中世纪被绑在十字架上当做是巫师烧死了吧。” 守夜人最后这句话差点给昂热整无语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有的时候不算特别靠谱，尤其是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的现在。 不过这种时候，就别整蛊了好吧！ 大概是真觉得有点尴尬，带着防毒面具的老东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门外那猩红的世界： “总而言之，死人之国这个东西真实性存疑，传说中是和我们的世界并存的一个世界。那里面有很多规则与我们熟悉的现实迥异，没有白天和黑夜，始终被笼罩在一半暗半明的光中，四处都充斥着炼金术师最渴望的『死去的元素』。”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外界难以想象的原材料到处都是，哪怕是一粒灰尘也在这个世界价值连城，甚至随手捡起一块石头都能炼出传说中的不死药、点金石。你可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宝库，如果真有人进入了死人之国，他要么就一言不发，要么就狠狠地炫耀自己这份经历，然后你知道了。” 昂热点了点头，被挂在十字架上烧死嘛，炼金术师能打的不多，像守夜人这么畜生的就更少了。 历史上炫耀过自己练出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很少，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守夜人祖上那位传说炼金术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也就是常说的「尼可·勒梅」。 尼可·勒梅是位法国人，14世纪的着名炼金术师，他最着名的贡献就是据说制造出了炼金术师的魔法石——贤者之石，并用其成功的将水银变成了黄金。 不过这毕竟是传说记载，昂热想了想，还是问了一遍守夜人，“你家里有没有比较私货一点的东西流传下来？” 守夜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炼金术是中世纪才兴起的技术，不过据说炼金术的起源，来自于龙族四大君王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 “罗马帝国时代曾是炼金术师最自由的时期，他们甚至能成为国王的座上宾，为他们炼制各种新奇有趣的道具，铺设澡堂用以流通整个帝国的热水管道。” “听起来干的是和现在的水管工差不多的活。”昂热作为秘党中新派的代表，对炼金术的了解仅限于“炼金术是现代科学的前身”这种说法，若有所思地感叹道：“难道炼金术是人类从龙王手中盗来的火焰？” “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我记得普罗米修斯的神话不仅在古希腊流传，也在罗马帝国时代得到了重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有这方面的影响。” 守夜人耸了耸肩，“那种事情谁知道，又没有混血种能从那个时代活下来，历史只不过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已。” “不过已知的高深炼金术几乎全部都应用了各种龙文，所以这毫无疑问是种从龙族流传下来的技术，只是或许龙王也想不到，自己传下的技术最后会成为刺向它们自己的利刃吧。” 无意义的猜测说了不少，他最后摇了摇头，“总之这里绝对不是所谓的死人之国，更有可能像是楚子航和你那个好学生去到过的『异世界』……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你可能觉得比较玄乎，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性正在被某种东西污染。” “恐怕不仅是外面那些怪物身上存在着大量能对我们进行污染的未知物质，就连空气内也含有一定量的污染成分，像是……某种细菌或者病毒？” “在炼金术师的圈子里面流传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中世纪流传的‘黑死病’实际上也是炼金术的产物。我以前因为感兴趣去弄了一份鼠疫病菌来进行炼金术实验，虽然原本的鼠疫原病株早就找不到了，但在炼金术环境下，这种迭代过很多次的病菌还是表现出了相当不寻常的活性……可能炼金术对这种微小之物有特别的作用。” 昂热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以前还玩过细菌。 这种东西和他印象里只能用“老旧”来形容的炼金术混在一起，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离谱，炼金术师都玩这么大的么？ 守夜人并不知道自己老朋友心底正在暗戳戳地诋毁自己，声音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我认为这个世界已经被某种强大病毒细菌所充斥，只是空气吸入的话，短时间内依靠我们混血种的体质还能硬抗。” “但若是直接进行接触感染、或者等到病毒累积到一定程度，可能就需要对应的抗体和解毒剂才能做到……” “学院里面，可能并不仅仅只有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 昂热的态度也严肃了起来，外面那些怪物的实力对他和守夜人来说或许比较好解决，但对那些还没毕业的孩子们来说就不一定了。 但想了想，他心中又稍微安心了一点，“不过我们至少还有狮心会和学生会……那些热衷于战斗的孩子并不是需要我们把他们捧在掌心呵护的婴儿，而是一群磨砺着爪牙的狮子。” “在越是危险的环境中，那些拥有天分的人才会更加地凸显出他们的能力来。” “我想，那些孩子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 另一边。 大讲堂的天花板已经不翼而飞，露出了阴沉的天空与铅灰色的云层。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觉，第一时间把路明非和楚子航拉回到了迷雾废墟的世界，陷入末日的基斯美斯岛上也是如此压抑，似乎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铁锈般的苦涩味道。 零的身旁，提着奇美拉·逆断的路明非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武器的楚子航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就先去和师兄你的人会和吧。” 第三十八章 卡塞尔乱战，脱颖而出的新秀组合 一回生两回熟。 有过经历一次末日世界的经验，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或许是现在卡塞尔中对现在的状况最有逼数的人了。 “通讯效果不是很好，似乎存在大面积的干扰。”提着村雨，腰上还别着路明非从凯撒那里毛来的沙漠之鹰，楚子航沉声道：“不知道有没有能够恢复通讯的手段。” “怎么从末日世界离开也是一个问题，不是在考虑那种事情之前，先把来到这边世界的人都汇合在一起吧。” 路明非探头从原本应该是门的地方向外看了一眼，看到了外面一群同样游荡着的感染体，若有所思道：“这一次，看起来要对付的不是恶魔了啊。” 看着这些晃晃悠悠像是机械行尸一样的怪物，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面对那些丧尸的时候的事。 那时候还完全是个新人的自己要不是被熙晓老师逼着，恐怕是很难鼓起勇气向那些怪物发起攻击。 现在的自己可谓是证明了“人都是逼出来”这一至理名言的典范，要是让几个月前的自己看到，恐怕也会觉得无比陌生……对此路明非也只能感叹，都怪熙晓老师栽培得太好。 不过这份力量，能够用来开辟末日中的前路，带来的喜悦却是无与伦比。 “进攻就交给我吧，我有能够恢复自己伤势的能力，师兄你还是能不受伤就不受伤最好。” 做了一个简单易懂的战术手势，提着电锯的路明非叮嘱起自己的临时队友，尤其是他不怎么熟悉的零：“零你就优先保护自己，我们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你的战力。” 金发少女手里握着路明非让给她的另一把沙漠之鹰，点了点头。 她的枪法在自己独有的言灵下其实非常精准，不过她很少与别人合作行动，现在确实是需要时间来磨合一下彼此的阶段。 楚子航也没有异议，有李浅月的恐吓和定向血清的说明在前，他现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会使用暴血……毕竟要是有能活下去的机会，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性命的。 那位狮心会的护士长的专业水平，早已经在他的经历中得到了多次肯定。 三人意见统一，随即由路明非领头，摆出三角阵型迅速地离开了大讲堂点位。 几乎是在那些感染体发现他们的同时，全速冲刺下，挥舞奇美拉·逆断的路明非就已经来到了它们的面前。 “死！” 手中电锯发出怪兽一般的巨大轰鸣声，瞬间将面前已经看不出原型的人型机械脖颈斩断。路明非避开机体喷溅而出的红色循环液，脚步一错，如陀螺一般转身，挥动的电锯再度将其余两只感染体的躯体也一并斩断！ 轰鸣的电锯声有如死神的吼叫，在对上这些模样千奇百怪的破铜烂铁的时候，奇美拉·逆断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真正可怕的杀伤力。 不管是什么材质的钢铁，在它轰鸣的锯刃下都一触即断，围拢过来的感染体甚至没能形成包围圈，就已经在他手下变成了一地的碎块。 普通的感染体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释放出了自己心中杀性的路明非就像是斩杀那些曾经折磨过自己的丧尸一样，无比狠厉地将周遭的感染体轻易地撕成了碎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反倒是路明非要格外在意敌人喷出的浑浊液体，以免给自己带来过于麻烦的异常状态。 他尤其侧重地攻击了这些敌人的手脚部位，被他斩断躯体的感染体并没有全部都在第一时间失去反应，反而以碎块状态在地上不断地挣扎。但路明非并未在意这些看上去充满恐怖感的画面，反而又迅速地回到了同伴的身边，对零与楚子航点了点头。 作为学院老生的楚子航立刻回应道：“这边的环境隐约还能看出一点卡塞尔学院构造的痕迹……我们接下来往那边靠拢。” 现实并不是游戏，必须要强制打倒拦路的敌人才能获得经验道具、继续前进。 这些怪物看起来是机械，也许敌人的要害并不是头部，但只要不能妨碍他们的行动，那就足够了。 在楚子航的指引下，三人以保持一定体力的行军速度向着目标方向迅速前进。 路明非和楚子航本想放慢速度照顾一下在场唯一的女性，但零的体力意外的很好，不仅能够轻松地跟上楚子航的脚步，行军动作也极其专业。路明非心中顿时安心少许，连带着楚子航也很快地习惯了这种“队友很靠谱”的感觉，三人很快就回到了一开始作为他们战场的那座喷泉的位置。 不过这里，现在已经被各种奇奇怪怪的机械体布满，远处更是能听到接连不断地响起的枪声。 其中不乏脖子上还挂着绳子的机械狗这种形象奇怪的目标，但不管是哪一个，这些机械都无一例外地眼冒红光，身上流动着大片不详的红色。 没有交流的可能，全部都是敌人。 “看来其他的学生已经和这些家伙交上火了。”挥动村雨，将一只机械狗一分为二，楚子航沉声道，“世界连接之前我有下令狮心会的成员自主会和，他们应该会和学生会一起行动。” “那个叫凯撒·加图索的家伙也会一起吗？” “大概，如果他也进来了的话。” 二人对话的空隙中，路明非凶勐的挥舞电锯，将一只胳膊是钻头的巨大机械体脚下履带切断，同时偏头让过一颗技术旋转的鲜红子弹。 看着那颗子弹粉碎了一只机械鸟的头部摄像头，他立即闪身上前，一锯将其切碎。 斩杀一只机械体，脚下动作不停，他又迅速地回到了零的身旁，对面部表情和面瘫师兄有的一拼的三无少女比出一个大拇指。 刚刚正是她射出的子弹，恰到好处地命中了想要袭击他后背的机械鸟，虽说对路明非来说那种攻击没什么威胁，但他还是很感激现任队友的靠谱。 「可惜稚女不在……」 心中闪过些许遗憾，路明非反转手中电锯，反手将一只机械体从腰部一刀两断。远方一声呼啸的子弹声响起，路明非耳朵微动，想起了之前在和楚子航战斗时对自己发动狙击的那个狙击手，忽然开口问道： “师兄你知道之前那个狙击我的人是谁吗？” 第三十九章 领袖是引领众人前进之人 狙击手？ 转身一枪打爆一只机械狗的眼部摄像机，楚子航心中略一思索，回答道：“学生会的话我不能肯定，但如果是狮心会的狙击手……大概率是苏茜。” 狙击手作为战场上的死神，地位向来不低，而且要求的能力也极高。 与路明非作战的时候，楚子航也注意到了那颗从关键角度袭来的狙击子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虽说没能给路明非造成威胁，但回想起来就觉得无论是时机还是角度都极佳，让楚子航感到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所以他猜测打出那一枪的，多半就是自己的那位左臂右膀了。 “很厉害的人啊！”路明非感叹了一声，如果是在他从路鸣泽那里获得龙之力前，是绝对躲不开那颗狙击子弹的，“师兄你身边有一群可靠的同伴，还挺让人羡慕的。” “的确……如此。” 楚子航深表赞同。 虽说一开始加入狮心会，只是因为他觉得背靠大组织能更有可能调查到一些隐秘的情报，但狮心会的成员也确实都给了他不小的帮助。作为个人总有不足之处，没有人是生下来就面面俱到的……从自己现在的伙伴身上，楚子航其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在成为领袖的同时，他也不得不负担起这份应有的『责任』……否则，他或许能更加干脆地离开卡塞尔吧？ 想到这里，楚子航沉默地挥舞村雨，在一只体格看上去相当粗壮、从身上残留的涂装来看似乎是某种警卫机器人的感染体身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刀痕。 然后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从身后射来的子弹，就像是看穿了这些机械人内部构造一样，无比精准地命中了它们最脆弱的部位，将这些麻烦的敌人瘫痪在原地。 楚子航扭过头去，视线对上了零那美丽如冰晶一般的冰蓝色眼眸，点了点头，称赞道： “很厉害。” 零无言地扭过头去，开始继续寻找下一个有着可趁之机的目标。 在她的眼中，世界仿佛处于了被分解的状态，那些正在接近的机器人在她眼中更是直接变成了一个个碎散的零件组合体，核心与各处因为感染所导致的弱点都清晰可见。 ——『言灵·镜童』。 罕见的非攻击性精神系高位言灵，不仅可以对物体进行解析，甚至还能用来读取他人大脑中的知识，复制其他混血种的言灵来使用。 虽说没有增强脑部的能力，以至于解析能力有限、十分容易疲惫。 但用来学习是彻头彻尾的开挂，在此刻的战场上也能起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作用，绝对对得起其“高位”的名号。 弗丽嘉子弹不是金属，但具备金属子弹的动能和射速，破坏机械脆弱的内部机构绰绰有余。 有她这个“关键枪”在场上，那些没有在第一时间被队内两个杀胚彻底干掉的感染体，往往就会终结在她的手上。 有她的支援，路明非和楚子航受到的压力要小很多。 超过三十只的各类感染体，在三分钟内，被他们这个新的“三人小队组合”解决得一干二净。 楚子航从地上捡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村雨刀上残留的红痕，视线不断看向远处枪声的方向； 零小脸上表情略显阴沉，盯着地上那些红色的痕迹看个不停，似乎是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路明非厚底的军靴踩着一只机械体破碎的脑袋，双眼深处中闪烁着神名的光芒。 半晌之后，一团带着血色的唾液被他从口中吐出，然后他才脸色不太好地看向身边两位队友：“空气里有一种会对我们身体造成影响的细菌或者病毒……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直在用『镜童』试图解析那些感染体身上的帕弥什病毒的零第一时间回应道：“空气中的病毒以我的能力看不太清楚，不过只是单纯呼吸的话，以我们的身体素质应该能硬抗一段时间……预计初期症状会在72小时内出现。” 楚子航抿住嘴唇，下意识地摈住呼吸，“也就是说直接感染的话，症状会更早出现。” “是病毒么……我的能力可以清除体内的病毒，但也只有我自己才行。” 路明非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地居民有没有这种感染的治疗手段，考虑到末日持续的时间，如今还活着的幸存者应该多少有点手段去避免感染才对。” 就像是基沃托斯末日后，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恶魔猎人这一职业一样，如果末日持续的时间足够久，幸存者不可能一点对末日的认知都没有……他是这么想的。 “我听从队长你的指挥。”零十分自然地替路明非确定了队伍里的领导地位，沉声说道：“附近的地形都与卡塞尔的建筑融合在了一起，有实验室留存比较完好的话，集中卡塞尔剩余的学生，我们或许可以对这种病毒进行一定的研究。” “队长什么的……” 路明非挠了挠头，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好吧，我做就是了。” 他想起了以前在恶魔之梦中，询问自己老师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的时候，熙晓对他说的话。 因为熙晓那时候的目光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路明非现在回忆起来，都仍然觉得那时的记忆在脑中显得异常鲜明： “我并不是领袖。” “曾经我拥有的东西，现在都已经离我而去……而我将用毕生去寻找她们存在的踪迹。”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就不会失去。但你不同，因为你曾经有的东西很少，所以你会更加渴望去拥有那些自己以前不具备的事物……比如亲情、友情，还有爱。” “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领袖，这种对拥有的‘饥渴’是必要的。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也一定会有很多人被你吸引，与你成为同伴，走上相同的道路……” “所以，去尝试领导他人吧，强者就是能引领众人前进之人，亦是你无法抗拒的命运……” ——熙晓如是说道。 自己这种衰人，竟然也有成为“强者”，被他人所依赖的一天么？ 但看着零那似乎毫无保留的信任视线，以及来自楚子航的认可与肯定，路明非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一种令他觉得胸中某处空洞被填补，一种从前不曾有过的「满足」……和「快乐」。 “那我们就快点去教学楼那边吧，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都会往那边聚集，也就是说，敌人也会相应地向着那个方向靠拢。” 路明非用力地握了握手掌，率先地迈出了脚步，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飘在了空气中：“……仔细想想，如果能把卡塞尔没法解决的敌人全部都干掉，那也算是我踢馆成功了吧？” 跟上他的步伐，楚子航脸上表情不变，心情却变得略显微妙起来。 说起来，他这算不算是身为狮心会老大却先一步“投敌”了？ 第四十章 吞食红潮之影，时间零与反时间零! 世界溶解现象发生之际，那些猩红色的闪电就将整座卡塞尔学院分成了六个部分。 『校长室』、『实验区』、『教学楼』、『交战区』、『图书馆』、『宿舍楼』……被融入到【灰尽战线】这个世界的，主要就是这六个区域，其中由大片的荒芜地带互相连接。 而灰都『科因亚希斯』，则在与这六个区域之外，竖起森冷的灰白色高墙。 身上印着奇特的光环形徽记的黑色机械鸟在天空盘旋，将地上的情况一览无余，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一层澹澹的银色光辉从它的身体上散发，令它得以在帕弥什的沐浴中仍能保持自身的纯粹，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零的计算不能算是错，但如果是机械的话，没有其他手段，在空气中的帕弥什侵蚀下恐怕是撑不过三个小时。 而且动物会携带帕弥什却不会感染，唯有人类在帕弥什病毒的侵蚀下，会在短期内出现剧烈的生体反应。 包括但不限于内脏器官衰竭、组织溃烂、神经系统受损等……只有通过专门的血清才能进行抑制。 至于彻底清除体内的病毒，这就不是龙族世界的科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对人类文明特攻的病毒，不仅会彻底摧毁那些高精尖的设备，反过来还会使机械体感染后弑杀一切活物，更在基因层面打击人类，往往越是高级的人类文明就越是会在帕弥什的打击下崩毁得越快。 战双世界黄金时代早已攻克了核聚变技术，甚至已经造出了真空零点能引擎，足以搭载超光速飞船横渡太空的人类文明，正是在帕弥什的面前被毁于一旦。 这种从真空零点能产生的“腔”中凭空出现的猩红病毒，如同未知存在降下的『审判』一般，将即将真正地走向宇宙、横渡星海的人类拖入了可怖的末日之中。 文明倾覆、整颗星球的幸存者只能在其带来的恐惧中苟延残喘……所以才有了它现在的名字。 帕弥什——punishing，代表惩罚与审判的名字。 在步舜掌握的“四种要素”中，也唯有帕弥什本身便是末日要素，不需要额外添加末日便能带来种种的苦难。而当更多的末日要素和帕弥什高比例混合，所创造的便是一个无比残酷，比地狱更加可怕的世界。 机械鸟眼部的摄像头微微转动。 它看到了地上流淌的如同潮水般的红色流动，其中卷动着大量的机械残骸，无法分辨的血肉骨骼碎片混合在猩红的潮水中，像是一只匍匐着吞噬一切生命的可怕巨兽。 这只巨兽就徘回在卡塞尔六个区域之间的荒芜地带，游荡着，偶尔吐出几十只被感染后的机械体，又像是在等待着新的猎物上门…… 这就是『帕弥什红潮』，高浓度密集的帕弥什聚合，它会吞噬并分解机械和生物组织，其转化的能量与物质作为养料孕育全新的帕弥什异合生物。异合生物兼具生命体和机械体的性质，会一定程度上模拟地球生命的存在形式，进行自我演化…… 只不过这颗星球上的帕弥什红潮几乎处于停滞阶段，异合生物更是未能形成种群，自我演化也完全地停止。 作为培养皿的红潮，像是吞下了猎物的蟒蛇一样，不再具备那么高的攻击性，反而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少量的异合生物在其内部翻腾，但也多半处于沉睡休眠的状态，仅仅有极少数的被感染构造体在红潮的裹挟下随波逐流，显得颇为无害。 ——真的无害吗？ 电锯的轰鸣声响起，路明非看着分割了他们所在的交战区和教学楼区域之间的大片红色潮水，皱眉对拦路的几只感染体发动了攻击。 这些强度大多数在第一位阶的敌人，并不能成为他们前进路线上的阻碍，但是此时在这红色潮水的周边，却出现了“新品种”的怪物。 那是一只只像是悬浮的幽魂般的东西，看上去是由大堆碎片组合成的虚影。 “……”“……” 它们毫无规律地漂浮在红潮的上方，不断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这些怪物……” 虽然未曾展现出攻击性，但是路明非不知为何却本能地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他甚至本能地进入了神名状态，挥出右拳，主动对这些陌生的红色虚影发动了攻击。 右手拳头刺出的电锯高速旋转，瞬间刺穿了离他最近的一只红潮虚影。 同时神名『自我』的异能发动，渴血的电锯瞬间如同一只不断撕咬猎物的大嘴，疯狂地吞噬起红色虚影中能够成为路明非养分的那一部分物质。 虽说武器和身体一体化有的时候会有些麻烦，给人的感觉也看上去有些不够协调，但这电锯作为路明非身体的一部分，同时也是他的外置“捕食器官”。 路明非有一种自己能通过电锯，从敌人那里剥夺一部分力量的感觉，甚至并不仅仅只是力量……就比如红潮虚影中，他此刻本能地渴求的某种东西。 但与此同时，无比恐怖的哀嚎声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像是有数百人备受折磨的临死之前的痛苦嚎叫重叠在一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几乎是在同时就一个踉跄，表情狰狞地伸出左手捂住了额头，皇级混血种的身体甚至都有些站不稳脚步。 如果不是零及时将他抱住，他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都显得极其懒惰的红潮也在此同时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异变出现，看上去只有浅浅一层的红色潮水中，一个瘦削的机械体突然从中似慢实快地缓缓浮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它被苍白的物质布满全身，头部也被完全覆盖，仅仅只露出一对像是昆虫的复眼。 像是披着一层森然铠甲的骑士，手中还握着一把笔直而锋锐的长剑，红色的液体清晰地流淌在它体表纵横的管道之中。 虽没有什么足够令人震撼的出场台词，但自从它现身开始，周遭的红潮甚至开始沸腾，那些呓语着的红潮虚影全部都开始疯狂地晃动，像是在痛苦地挣扎着一般，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疯狂怪声。 拥有镜童的零甚至被这种诡异的感觉所侵蚀，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不断地污染，前所未有的疲惫迅速地席卷大脑……就像是有什么人往她的脑子里面塞进了大量的垃圾讯息，污染着她的思维。 以言灵为傲的她，反而在镜童的效果下，几乎第一时间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敌人的攻击么……” 眼见着两个队友进入到了古怪的负面影响中，久经考验的楚子航毫不犹豫，右眼亮起蓝白色的雷光！ 并不知道曾经那个声音的正体，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心中偶尔闪过的幻觉……但自那之后，第二言灵『时间零』却并未从他身体之中消失，他仍然能使用这个强大的言灵！ 但是就在楚子航进入时间零的迟缓领域的瞬间，他却看到被领域笼罩的那只红色怪物，眼中同样亮起了诡异的血光！ 下一刻，本该在这时间零的领域中所向披靡的他，动作反而停顿了下来。 就像是…… 他陷入了别人的『时间零』之中一样！！ 第四十一章 ——这是替身攻击! 「——反……时间零？！」 或许是已经先一步发动了时间零的缘故，即使是在时间迟缓的领域中，楚子航仍然能够保持自己的清醒意识。 有关时间零的效果一直众说纷纭，其中以加速自己的说法为主流，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领域内的时间速率在时间零的操控面前是可控的，不仅可以用来加速自己，更可以应用在领域内的其他人身上……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能“令强者更强”的绝世强招。 但作为一种言灵，它其实并不具备唯一性。 也就是说，拥有相同言灵的人，也是有可能会在某场战斗中对上的……只不过楚子航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同样的时间零vs时间零，谁会更胜一筹？ 迟缓的世界中，楚子航用尽全力地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但他却无法像路明非那样生生的靠着纯暴力追上时间零的时间加速效果。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持铁灰色十字形长剑、身披白色外骨骼铠甲的怪物一步步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一股疯狂可怕的杀意从这古怪的敌人身上传来，异样的非人感令人毛骨悚然，楚子航只感觉强烈“死亡”的感觉正在临近……致命的敌人与可怕的对象令他心中焦躁起来。 但是，身体的动作却无法恢复。 时间零的领域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想法而出现改变，他的动作迟缓了接近一百倍。 别说是躲避敌人的攻击，就算挥舞十字长剑的是个小孩子，他恐怕也没法避开，『时间零』这个言灵就是如此可怕。就像是让持枪幼童向不能行动的人开枪，被瞄准的他瞬间就落到死局之中，唯有…… “时间零！” 额头浮现清晰可见的青筋，在长剑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间，他右眼中的蓝白色电光收缩！ 楚子航怒吼一声，竟是再一次地发动了时间零！ 多次释放一个言灵……这种事情能做得到吗？ 但事实证明是可行的，似乎是强烈的意志更改了领域内的规则，时间迟缓的效果再度来到了被楚子航掌控的那一边。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战双世界的超算空间对反超算攻击，本质上是多次的机体连环超频对抗，拼的是机体的硬性性能。而时间零稍微不同，两个时间零的拥有者对战，更像是世界对白金之星那种互相争夺领域内时间操控权的能力冲突，更多地在于能力持有者的精神意志方面的比拼。 ——言灵·君焰！ 感受到自己身体恢复行动能力的那一瞬间，楚子航手中村雨立刻爆起君焰摇曳的火焰，勐然轰击在近在迟尺的敌人身上！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炼金刀剑村雨的刀锋在白色异合生物体体表的机械质盔甲上留下一道巨大的创痕，骤然失去了对时间零领域的操控权的异合生物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楚子航正想追击，但鲜红的痕迹却突然从他鼻腔内流出。 连续释放时间零的负荷令他颅内某些地方的毛细血管爆裂，强烈的眩晕感不住地袭来，逼迫他不得不顿在原地，先一步解开了时间零的领域。 而退后数步的白色异合生物身上的创口也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下，流出大片的鲜红帕弥什循环液，隐隐能见到它体内复杂的“器官”。 它猩红的复眼注视着将自己伤害到现在这种程度的敌人，喉咙中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锐声响，那些红潮上方的红潮虚影也顿时发出更加凶残的噪声，令楚子航感受到的眩晕感愈发地强烈。 「敌人有类似……精神污染的能力？！」 说实话，龙族的世界里，作为执行部的成员要面对的多半是些身居龙血的精神病，亦或者是某些不知道因为何种理由诞生的死侍。 无论是恶魔也好，还是现在面对的这白色怪物也罢。 楚子航战斗起来都经常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尤其是对方的能力往往十分容易超出他的想象，令他处理起来格外的麻烦。 精神污染这种东西仅仅只存在于他听说过的小说里面，在以前论坛上他见过有些学生讨论这样的能力。 在现代混血种的世界观中，他们往往试图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各种言灵现象，所以精神污染被认为是一种被释放出来的对人体有害的电磁波，因为特殊的磁场效应才能影响到人的思维。 但眼下敌人的能力绝对不是什么释放有毒电波，楚子航能感觉到的是，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试图钻入自己的意识。 清晰可见的鲜红正在视线范围内不断地扩散，似乎是他的视网膜上被人为地涂抹上了这种异质的色彩，吞噬着他的视野的同时也吞食着他的清醒意识！ 楚子航咬紧了牙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零和路明非会莫名其妙地陷入到现在的未知状态，难以维持理智。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些看起来无害的红潮虚影的特殊攻击！ ——但无论如何，在两个队友恢复之前，他都必须要给他们争取时间。 言灵对于某些混血种而言，是无师自通的天赋技能，如何使用言灵的经验埋藏在他们的血脉中，难以动摇。 此刻的楚子航也是如此，他在这几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很快地掌握了一些有关『时间零』的高阶用法，比如说将这种强大的言灵效果施加在自己的同伴的身上！ 俗话说的好，吕布骑典韦，天下无敌。 皇级混血种的身躯，再加上神名文字的力量，路明非的力量就绝对在楚子航之上。 当时间零的时间加速领域笼罩了还捂着自己额头，面露难色的路明非的同时，同样处于红潮虚影那种特殊的攻击中的零也是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喘息时间。 『镜童』作为高位言灵的可怕再一次地展现，被加速了百倍产生的时间差中，虚影攻击的效果大幅度降低。 零终于得以解析出，自己和路明非所受到的特殊攻击的真容！ 第四十二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呀! ——那是精神攻击！ 正因为掌握着的是『镜童』这种非进攻性的精神系言灵，零对龙族所谓的“精神元素”也相当的敏感。 在龙族的世界观中，世间万物皆由四大元素组成，地、风、水、火……而在这四大元素之上，则有更加神秘也更加崇高的第五元素“精神”统御一切。 龙族的天赋就是以精神改写现实的法则，几乎每一只龙族都有着远超体魄的精神感应能力，混血种也继承了这种特别的天赋。 借此诞生的言灵，就是通过精神、语言、文字的结合，来更改一定范围内的物理法则，从而达成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的能力。 虽然不及天生就支配第五元素的白王血裔那样，能更加敏锐也更加直观地体会到“精神”元素的奥妙，但零掌握『镜童』这一言灵的时间也已经接近十八年，不可谓是不了解自己的这个能力。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她不仅能看到世界被“分解”之后的模样，更能看到那些人类的视野本无法窥视到的东西…… 比如，“灵魂”或者说“精神”的碎片！ 精神元素的存在本身就是灵魂存在的证明，那些红潮虚影在零看来根本是一团团被外力捏合在一起的灵魂碎片组合体。 自己和路明非受到的攻击，就是这些怪物将构成了自己本身的精神碎片直接作为攻击射出，简直就像是一群濒死的患者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一次性用具进行攻击，充满了别样的残忍意味。 但也正是如此，那些极其细微的精神元素碎片几乎能穿透任何物质，更是能够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灵性与精神体之上，所以才能干扰到本身极难被外界影响的路明非！ 因为被他的异能吞噬下去的红潮虚影碎片，其中本身就包含了大量的『讯息』！ 此刻在楚子航主动加持而来的时间零领域帮助下，得到了缓冲时间的路明非双目中神名文字的痕迹迅速隐现。在『自我』的能力加持下，他在数十秒内理清了脑中一口气被塞进来的大量讯息，脸上的表情终于得以缓和。 对抱着自己的零点头示意，路明非轻轻地挣脱了少女的怀抱。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楚子航的身边，伸手出空着的左臂扶起了表情有些难看的楚子航，沉声道：“多谢了，师兄，接下来就换你来依靠我吧！” 时间零就是一种会令强者更强的绝世强招，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不受限制的路明非理所当然会比楚子航更强！ 之前脱手的电锯奇美拉·逆断不在手边，路明非也不去寻找自己的武器，反而主动地用搀扶起楚子航的那条胳膊负担起了楚子航的体重。 相当于他一只手抱起了楚子航，二人如同两人三足一样地紧靠在一起，路明非对默契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的楚子航低声道： “我攻，你守！” “战斗就交给我，师兄你就专心对付那些家伙的能力！” 心中隐隐有些感动，没有丝毫犹豫，楚子航用力地点头道：“好！” 而此时，似乎是因为楚子航这次并未以时间零的效果发动进攻，并未发动那诡异的反制时间零能力的白色异合生物猩红的复眼，在迟缓的世界里缓缓地看向了紧贴在一起的两人。 【已识别#￥%异常体】 【威胁程度——极高危】 【解放出力限制，客制化系统启动，执行歼灭@#！@￥%*】 无形的巨大领域从它的身躯上释放，这个灰尽战线世界独有的『炼金构造体』在被帕弥什红潮感染之后，进而产生了会让守夜人这种老害炼金大师当即表演跳起来的可怕变化。 难以捉摸的炼金领域中，白色的异合构造体「狂犬」再度复制了面前三个混血种中最为可怕的言灵·时间零，主动发起了进攻！ ——反·言灵！ “来了！” 作为此刻时间零领域的掌控者，楚子航的精神第一时间受到了冲击，对言灵领域的支配在瞬间被狂犬的反时间零夺去。在一拉一扯的弹指瞬间，白色的异合构造体手持十字长剑，疯狂无比地对着两人挥下了手中布满帕弥什病毒的武器！ 但即使是在反时间零的迟缓下，路明非仍然能看清敌人的动向。 右拳伸出的黑色电锯与狂犬手中的十字长剑碰撞在一起，爆起大片的火花与帕弥什的碎屑，时间变幻期间第一波最危险的攻势被路明非有惊无险地接下。 下一秒，楚子航右眼中的蓝白色雷光集中，如尼文字绽放出绚丽的光华，时间零的领域支配权再度被他夺回！ 不需要对话或者手势交流，一切就都在无言的默契之中，路明非在感知到周围的时间流速变化的第一时刻，就已经向前飞出一脚！ 他妈的，吃我一脚！！ 厚底的军靴落在狂犬胸口那一道被楚子航君焰斩出的巨大伤痕上，足以令肉身进入超音速状态的恐怖巨力瞬间将异合构造体向后逼退，大片扭曲的零件碎片从身上落下。 然而攻势并未结束，路明非收回踹出的大腿，搀着楚子航就再度向前冲锋。 楚子航这不到90kg的体重在他的力量下几乎可以当做不存在，右手电锯悄然之间再度伸长了几分，路明非爆反过来追上了被他一脚向后踹飞的异合构造体，对它便是当头一锯斩下！ “中！” 在路明非的低吼声中，仅在最后关头移开了半分距离的狂犬左边的身躯，几乎在瞬间被疯狂旋转的电锯斩开！ 异合构造体溢出的鲜红帕弥什循环液中，森然的机械结构悲鸣着扭曲破碎，在电锯的噬咬下四处飞散，造型枯瘦而狰狞的左臂瞬间离开了它的身体。 而楚子航更是在同时与路明非一同出剑，以刁钻至极的角度，村雨自下而上地贯穿了异合构造体的胯部，破坏了它下身最重要的传动结构！ 这时候，狂犬要想再一次地使用反时间零，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永远能在最佳的时刻射来最关键的那颗子弹的零，早已经在路楚二人的攻击结束前就已经提前扣动扳机，射出了此时最致命的那颗子弹—— 异合构造体被君焰斩击切开的伤痕所露出的，正在疯狂运行的一处核心结构，最关键的零件部位被嵌上了一枚子弹，直接导致了这个关键机能部件的失效。 【言灵反制机关】，灭！ 第四十三章 斩而胜之，吞噬之力 【言灵反制机关】，灭！ 枪声与机械碰撞的轰鸣声响起，在零的言灵『镜童』的精准狙杀中，异合构造体失去了自己最为重要的核心机能！ 而当它失去反制楚子航时间零的能力之时，它又如何能抵挡得了此时路明非与楚子航的联手？ 不能，绝对不能呀！ 但作为红潮所孕育的异合构造体，狂犬的实力就绝不会逊色于拥有二阶『慈悲』位阶力量的路明非。 纵使在猝不及防下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它也并未落入完全任人宰割的境地。 只见异合构造体狂犬发出一声低吼，身上破损部位溢出的帕弥什物质陡然凝结，鲜红的荆棘状物质陡然生成，向外疯狂蔓延生长。 不过身处时间零领域内，就算是凯撒也都不会被这种迟缓的攻击命中，路明非和楚子航二人本欲追击的路明非眉头一皱，携着楚子航立即后退，避开这些疯狂生长的棘刺。 肉眼可见的红色雾状物质大量增殖，空气中的帕弥什病毒浓度毫无疑问在瞬间暴增。 狂犬破损的身体笼罩在变得浓郁的红雾之中，本来封闭的白色面甲裂开道道缝隙，露出其下怪异狰狞的钳状口器。本不具备的生物特征出现在它的身上，就给了这人型的构造体一种诡异的氛围…… 一种让人不由得产生恶寒的“恐怖谷”效应。 帕弥什病毒拥有在能量的催生下，以纳米水平进行物质重组的能力。 而且通过异态聚合现象吸收生物质、机械组织形成完备的装甲和形体，真正的帕弥什怪物甚至拥有超速再生级别的复原能力。此刻的狂犬被村雨贯穿了的胯部传动结构就在疯长的黑红色荆棘纠缠下，形成了极其异形的全新构造，在这短短片刻就已经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真是难缠的家伙！” 路明非心底暗骂一句，却发现楚子航再度留下鼻血，右眼中的蓝白色电光也悄然消退，脸色愈发苍白，眉头登时皱起，“师兄，现在那家伙应该做不到加速时间了，你别再用言灵了。” 和一个机器去反复争夺言灵领域的控制权，对只是人类的楚子航而言负担实在是太过严重，也不怎么明智。 毕竟这里并没有足够好的医生，更没有游戏里面的那种呼吸回血的特权，任何一点的疲惫和伤痛都会不断地积累，在某一个时刻成为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就算是现在的路明非，也仍然是有极限的。 皇级的混血种并非无敌，他们的体力虽然悠长，却也会在高强度的战斗中迅速耗损。 而且路明非的神名之力也需要支付代价，虽说他只在关键的时候使用了几次，却也还是带来了一定的消耗。 只不过靠着之前从红潮虚影中吸收来的某些东西，路明非现在就有种身体中有某种变化正在产生的感觉……似乎有某种他暂时无法理解的『重组』正在进行，额外地给他提供了体力的恢复，所以他并未在连续的战斗中感受到太多的疲惫。 「尽快解决战斗！」 松开了托着楚子航腋下的左臂，路明非勐地握紧了右拳，本应在他右拳中央刺出的电锯形态再度出现改变。 黑色的锯刃横着从手肘部位向外伸展，看上去就像是他的手臂外侧突然生长出了一列尖锐的锯齿刀锋。音哑的锋刃上布满了暗红色的云纹，亦是令这锯齿刀锋给人一种择人而噬的可怕感觉，宛若地狱之刀。 他在接连的战斗中，逐渐地感觉到之前那种姿态并非完全契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但经历了卡塞尔学院的战斗后，他对自己的神名之力掌握更深，此刻就能做到改变其形态，形成这臂刀模样的锯刃。 ——如此形态，便可以称作为『地狱之锯』吧！ 同时更有黑色的锯条从他掌心生长而出，顺着他摆手的动作，瞬间缠绕在了远处插在地面上的奇美拉·逆断的护手之上。路明非伸手一拽，之前落下的狰狞电锯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令他再度回到双锯的战斗姿态。 “师兄，让我试试你的剑术吧。” 对着身边楚子航低声说了一句，路明非嘴角扯出一道笑容，脚下一踏！ 暴戾的音爆声响起，裹挟着破碎的狂风，黑发少年身形瞬间爆射而出。凌厉的风暴中，如果不是神名状态带来的防御力，他身上的衣物或许会早先一步被撕得粉碎，但面对这样狂暴的攻势，正在修复身体的狂犬身边的帕弥什红雾都甚至被吹得向后移动，不得不应对路明非挥出一剑。 黑红色的尖刺瞬间疯狂生长，染上帕弥什红雾的十字长剑裹挟着荆棘与路明非瞬间对撞！ 没有了言灵反制机关，狂犬的力量也远胜等闲的感染体，在力量上，甚至反而是现在能够自由地进入超频状态的它更胜一筹。金属碰撞的轰鸣声中，黑红色的荆棘如同毒蛇一般地迅勐地刺向近在迟尺的路明非，但却在路明非瞬间挥出的右臂锯刃下瞬间分成了大片扭曲的节段。 路明非右臂锯刃主攻，有如一条扑击撕咬的狂鲨，极速旋转的锯刃就能在那一弹指的刹那将接近自己的黑红色荆棘绞碎。 而他左手中的奇美拉·逆断就更加凶狂，这火力全开的武器发出狰狞的鸣声，在空气中发出可怖的橙黄色光芒。嗡鸣的锯刃化作一圈圈的幻影，在命中狂犬噼下的扭曲长剑的时刻，就不断地在它十字长剑之上切出一道道深刻的沟壑！ 哪怕是炼金金属+帕弥什异聚装甲形成的武器，也无法在这种对拼之中全然无恙的保护好自己。 奇美拉·逆断这把武器就正如其名，如同神话传说中的魔兽一般，纵使是反复强化的超规格材质也能在其撕咬中不断地留下道道伤痕。而路明非更是在近身之后，近乎以左右互搏的敏锐度，将席卷而来的凌乱荆棘全部斩碎！ 杀杀杀杀杀！ 而狂犬也在同一时间，进入到超频状态，刚刚恢复行动能力不久的异形机体立即野蛮无比地朝他砸下武器！ 瞬间进入超音速级别的长剑锯刃对拼环节，掀起凌厉如刀的疯狂气刃，周围靠的近的红潮虚影甚至都在二者交战的余波中被绞杀得支离破碎。 但或许是因为破碎的【言灵反制机关】不在帕弥什病毒的恢复范畴之内，这只异合构造体完全是靠着自己机体的素质，与身为皇级混血种的同时还拥有神名之力的路明非对敌，甚至不相上下！ “他妈的，这家伙倒是真的强啊！” 路明非咧嘴大笑出声，宛如在排位赛的时候碰到了”有种刚出生的美“级别的对手的感觉，心中怒火与胜负心同时升起，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神名文字的光辉在他眼中愈发隐晦，神名·『自我』的身体掌控能力尽全力地发挥，在这酣畅淋漓的战斗中，他对自己能力的掌握度反而在疯一般地迅速拔高。 龙血沸腾，化作黄金童的双眼闪烁着令人难以正视的疯狂与威严，他右手的黑色臂刃忽然毫无征兆地收缩进入到手臂之内。然后下一个瞬间，锯刃又突然间从他掌心以一个阴损刁钻的角度伸长刺出，从疯狂涌动的黑红色荆棘露出的缝隙中穿过，极其狠辣地贯穿了狂犬的右胸！ 也即是在他攻击命中的那一刻，狂犬空余的左拳赫然冒出猩红的电火花，从侧面轰在了他掌心刺出的如刀锯刃的侧面。 “卡擦”一声，为了弥补变形和速度，仅有二指粗细的锯条顿时被从侧面轰断。 但路明非却并未急躁，反而笑得极其开怀地撩起左手大锯，斜着在狂犬的胸口上再添一道伤痕。这下斩击，恰巧与楚子航一开始留下的君焰斩痕迹形成了一个清晰的“x”型，其中有大量正在生成的帕弥什异合物被疯狂的锯刃所绞碎。 帕弥什红雾伴随着喷溅而出的循环液再度扩散于空气中，重新生成了右臂锯刃路明非狰狞地咧嘴，甚至再度以右手锯刃开始吸收起空气中的帕弥什病毒！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楚子航与零心中顿时暗自心惊。 第一次见到现在的路明非全力出手，那种狂暴而霸道的气魄实在是令人心惊。就像是在海洋中面对一只嗜血的狂鲨，一不留神就会被撕得粉碎，其中隐约透露出的冷酷与疯狂都可怕的让人直冒冷汗。 而他的力量，更是去到了两位混血种尚且无法理解的层次…… 肉身超音速什么的，真的是混血种能够做到的吗？楚子航想的是，路明非果然有在对付学生会的时候有所留手，否则以他展现出来的力量，足以在短时间内杀穿学生们的防线，去到校长昂热的面前…… 甚至就连那个大名鼎鼎的屠龙者、希尔伯特·让·昂热，也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曾经见证过赋予她现在这个名字的那个人的强大的零，也同样对路明非此刻展现的这截然不同于龙族的力量感到陌生。 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神名文字的力量，不仅带给了路明非超强的身体掌控能力，更是赋予了他非人的回复能力与基础素质，令他足以承担起这种高压战斗所带来的巨大负荷。 以纯粹的血肉之躯，与凝聚了帕弥什病毒的高度异合构造的炼金机械体进行如此恐怖的战斗，甚至还逐渐稳稳的占据到上风…… 路明非的实战能力别说是应对零熟悉的酒德麻衣了，就算是她们一起上，不，叫上现代化的坦克或者什么炮弹的集群对他进行轰炸，或许也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 实际上就连路明非自己也很讶然。 因为在步舜告诉他的神名文字体系中，总共有七个位阶。 步舜说他现在处于名为『慈悲』的第二位阶，路明非是完全信任自己这位首席大哥的判断的，俺么问题也就来了—— 他还仅仅只是第二位阶，就已经强到了足以让他傲视所谓的“屠龙者学院的精英”的程度，那么更在这之上的第三第四第五位阶、以及其上的『统治者』与『似神者』，又会强到怎样一种程度？ 心中这些复杂的思考一闪而过，路明非就再度投入到与面前狂犬的战斗之中。 不断地有异样的声音从异合构造体的身躯中传出，在路明非感觉自己血液沸腾、心跳加速的同时，狂犬的机体超频也同样迅速地令它抵达了“界限”……毕竟只是红潮停滞了进化的世界，帕弥什病毒带来的强化并没有那么高，此刻的异合构造体也终于是逼近了自己机体的极限。 血肉之躯无法承受太过强大的负荷？ 难道机器就能无限制地承受过载的负担吗？ 灰尽战线内的炼金构造体拥有的材料特性，赋予了它超强的复原能力，以及以炼金领域的方式模拟、对抗言灵的能力，但不管是哪一种能力也都存在着它的承受限度。 以毫秒为单位的厮杀中，积累下来的金属疲劳与来不及修复的创痕，在这一刻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如同推到多米诺骨牌一般，连锁反应在某次的攻击之中出现……在与全力以赴的超·皇级路明非的战斗中，狂犬机体的左臂忽然崩裂出了几个关键的零件，在半空中极其突然地解体。 路明非自然没有放过敌人露出的这一巨大破绽，恶形恶状地露齿一笑，刹那间双手锯刃齐出。 疯狂旋转的锯刃仅仅只停顿了一瞬，就瞬间攻破了进攻的同时也守卫着异合构造体的那些暗红色荆棘，将不知已经进入到第几轮的修复过程的狂犬直接腰斩！ 然而攻击并未结束，路明非拼着肌肉拉伤的代价，强行在攻击的下一刻再次挥出一锯。 这狠厉的攻击将尚且还未落地的异合构造体的脖颈斩断，他随即举起右臂，黑色锯刃向前延伸，瞬间向前径直捅穿了狂犬的胸膛！ 如此可恶的强人，此刻又有何人能阻挡了？ 代表神名之力的右手地狱之锯，刺穿被异合构造体一直都保护得最好的能源核心，路明非就心中再度生出一种渴望。 于是下一秒，他便毫不犹豫地再度地使用了自己神名文字所赋予的那种吞噬剥夺他人力量的异能！ “把你的东西，交给我吧！” 第四十四章 吞噬帕弥什之力，三百年的末日世界 “把你的东西，交给我吧！” 从路明非右手手肘部位向前延伸的“地狱之链锯”黑色的锯刃，在不息的轰鸣声中，赫然贯穿了面前异合构造体的能源核心。 随着“异能”的启动，源源不绝的能量立刻涌入他的体内。 驱动众多红潮之下的感染体的，是体内异合而成的帕弥什组织所赋予它们的能源。 这种可怕的病毒某种层面上，拥有等同于真空零点能引擎级别的能力，感染机体原有的能源系统会在帕弥什的感染下得到强化，甚至能够“无中生有”地产生额外的能量……就是这种强而有力的能源系统，推动着那些身躯残破的感染体发挥出远超其本身的力量。 虽说这种能源本身也需要有着帕弥什浓度基础限制，狂犬体内能被路明非吸收的能源也仅能算得上九牛一毛。 但人类身体细胞所蕴含的能量，本身就远远无法与构造体相比。 感受着体内传来的接连不断过电般的刺激感，路明非低头注视着自己右臂上的黑色的锯刃，看到上方不断地流转着猩红的轨迹。 原本的黑色锯刃上，金属蚀刻般的痕迹正在出现；似乎代表了帕弥什的赤红在持续地在他与狂犬之间的能量流动中，最终深深地刻印在了这陪伴他至今的武器上，成为永不褪色的痕迹。 ——从敌人那里剥夺的力量，正在改造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武器。 电锯什么的只是一种“表象”。 那只是路明非自己一开始在熙晓面前选择的“武器”而已，就算是换成刀、手枪，还是炸弹，也都没什么区别。 透过身体生长而出的电锯，他就可以通过吸收外界的血肉来补充自己的消耗，可以说这是一种“恶魔的本能”。 这种便利的进补方式，极大地减轻了路明非的心理负担。 毕竟电锯上不像口腔那样有着敏感的神经系统，即使同样会给他一种品尝味道的感觉，那也比亲口去尝来得令人安心的多。在与狂犬的战斗中，他其实就一直在以这种本能吸收对方机体中的生物质成分，借以补充自己的体力消耗…… 在这个过程中，『帕弥什』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进入到他的身体内。 他所拥有的神名之力的核心，实际上是与神名文字『自我』融为一体的他的心脏。 也正是因为与神名文字融合的部位是心脏这种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不仅仅是被吸收的血肉，经由“异能”吞噬而来的力量，也会在潜移默化中融入到他的四肢百骸。 路明非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自己的电锯在攻击到敌人的时候，的确是能从对方的身体内剥夺某些力量。 在与黑暗野兽的战斗中，他从对方的身体内剥夺了些许“黑暗”的力量，战后路明非才发觉，自己在黑暗处的视觉能力得到了隐隐的提高。这正是他能通过战斗与厮杀从敌人的存在中夺取力量的证明，也就是说，越是与他战斗，他就越是会在战斗中变强。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哪怕是狂犬这种异合构造体，也完全在他的异能作用范围之内。 路明非本来还有些担心那种奇怪的红色病毒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但打起来之后他就立刻把这种忧虑都抛之脑后了。 反正以『神名·自我』的能力，他就算是感染了帕弥什病毒也可以把受损的组织主动地排出，所以他就干脆霸王硬上弓了——只是没想到的是，通过神名之力进入他身体中的帕弥什病毒，反而与他的非常和谐的相处在了一起。 体内的帕弥什不仅补充着他耗损的体力，甚至还在某些他无法完全意识到的细微之处，不断地改变着他的身体…… 亦或者说，应该称之为『进化』才对！ 尽管非常缓慢，但路明非的状态不仅没有变差，反而在与强大的异合构造体连番大战后，得到了再度的增强。 至于吸收而来的帕弥什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怎样的改变，他尚且还不得而知……只决定等回去见到自家首席的舜哥，再问问他这是否有什么隐患，反正步舜给他的感觉就是什么都胸有成竹，这点事情多半也难不倒他。 而被他如此“啃食”过后的败者，有着狂犬之名的异合构造体的身躯则是迅速破败。 在失去了支撑其帕弥什异合结构的能量后，它更是直接地解体成了大片的碎块，颇为凄凉地胡乱掉落在地。 路明非见状也便收回了右臂，左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着形象大变的『地狱之链锯』，喃喃道：“果然……它的记忆也有一部分流入了我的身体，这样一来，我们也能知道一点这个世界的情况了。” 只是一旁赶到他身边的零搀扶着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的脸，有些犹疑地开口说道： “队长，你的脸……” “嗯？” 路明非眉头一皱，就见到楚子航把村雨丢了过来，让他照照镜子。 作为自带保养功能的炼金刀剑，村雨的刀身一直都尽可能地保持着明亮照人的模样，用来当做是梳妆镜也是绝佳。路明非伸手举起了这把楚子航继承自他的父亲的爱刀，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诡异的枝杈状黑色纹路出现在了他的面部，像是纹身一般，从额头向下延伸。 这纹路贯穿了他的双眼，形成像是泪痕一样的黑色痕迹，但给人的感觉却并非悲伤，反而是一种无法无天般的张狂。 甚至他身上的变化还不仅如此，如同电路板和管线一样的痕迹出现在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 不难想象，他身上其他的部位或许也都出现了这种纹路。 “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随着他的心念一动，这些痕迹就又从他的身上隐去，神名状态也随之解除。 似乎是现在神名之力与吸收而来的帕弥什产生了什么连携共鸣，只要他再度进入神名状态，这些痕迹也会再一次地出现。 看到这种纹路的样式，路明非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产生了联想，因为它像极了之前与他战斗过的狂犬身上的机械痕迹……难道，这也是自己吞噬这只异合构造体之后的所带来的变化？ ——是的，异合构造体。 不只是狂犬的记忆，现在路明非已经知晓了许多，只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才知道的事情。 之前被他吸收的红潮虚影中就蕴含了大量的精神碎片，其中蕴含的信息令他了解到了大量碎散的情报。 或许是组成红潮虚影的精神碎片过于零散的缘故，这些讯息有不少破损、语焉不详的地方，但一些足够令那些精神碎片的主人记忆深刻的东西，却仍然保留在这些亡者最后的遗留之中。 整理着自己脑中通过异能获得的情报，路明非有些神情凝重：“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先不要害怕。” 他知晓了狂犬这杀死众多幸存者的机体名字，知道它的前身，乃是这个世界的人们用来抵抗可怕的帕弥什红潮的唯一武器。 某一天突然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猩红病毒，摧毁人类的通讯网络的同时，也毁坏了所有的高精尖设备。还未走出地球的人类，在这可怕天灾的面前几乎不堪一击，难以想象的传播性以及致死性在短时间内就夺走了大量人的生命。 因为即使是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混血种，也无法对帕弥什病毒产生足够的抗性，所以他们以炼金术结合人造机械体的技术，创造了能够抵御帕弥什感染的『炼金构造体』。 因为炼金术拥有炼制『活灵』的能力，结合炼金金属，借此诞生的『炼金构造体』既拥有智慧与灵性，又不能算作是人类，所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帕弥什的侵蚀。 同时，通过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师的研究，炼金构造体还拥有了种种强大不可思议的能力……就比如之前他们摧毁的【言灵反制机关】，就是他的杰作之一。 幸存者们尊称称那位炼金术师为『灰都之主』，因为他居住在一座巨大得宛若城池的灰色堡垒中，人人皆是向往他的这份智慧，无一不想成为这位救世主一样的人物的弟子…… 但随着人类的反抗，帕弥什不知何时，却进化出了能够支配本不会被侵蚀的炼金构造体的能力。 幸存下来的人类因此遭受到致命的打击，被他们放任、信赖的好用工具，在红潮的操控下成为了夺走他们生命的可怕刽子手。 这一次，却没有什么人能够在从这无尽的绝望中拯救世界，帕弥什的红潮也终于在那最后之日到来之际，覆盖了整个星球……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经历了恐怕超过三百年的末日！” 看着眼露难以置信之色的面瘫师兄和三无少女，路明非皱着眉头说道：“事到如今，这个世界恐怕已经根本没有活着的人类了……否则不会出现如此明显的记忆断层。” “如果没有活人的话，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能对抗病毒的血清资料？” 搀扶着楚子航跟随着路明非的步伐向着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地前进，零微微蹙眉。 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强烈的不安，路明非所说的话中蕴含的某个可能，令她此刻产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联想。 并不是怀疑路明非这种疑似读取他人记忆的能力，事实上『言灵·镜童』也能从别人的脑中读取记忆，但三百年的末日什么的，未免也有点太过离谱了吧！ 楚子航觉得自己本来就因为连续使用『时间零』而头疼的脑袋，此刻越发地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收回路明非递还给他的村雨，忍不住地开口说道：“按照上次的经验，末日之钥是两个世界的链接融合时才会出现的现象，这个世界难道也会和我们那边重合在一起？” “……也许会是如此吧。” 做出回答的路明非心中也是一沉。 迷雾末日时，是步舜打倒了作为末日之源的影雾之恶魔，那个世界的末日才得以终结。 难道他们想要从这个末日中解脱，也是需要找到不知道在何处的“幕后boss”，把它打倒才行？ 尽管心中忧虑，但路明非还是集中精神，回答了零的问题：“如果要说哪里肯定还有针对帕弥什的研究资料的话，恐怕也只有那个所谓的……” “灰都之主？”楚子航主动地接上了他的话，眼神也显得极其凝重，“但是按你的说法，那已经是起码三百年以前的人了，就算是混血种，也没法活过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所在之处。” 路明非却摇了摇头，“不……实际上，我们现在就已经身处『灰都』的范围之内了！” 他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他们身处的方位的10点钟方向，沉声道：“那里就是灰都的核心区方向，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位置，恰巧就在灰都核心区附近。” “我们现在在『交战区』位置，前面就是『教学楼』，那边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大概在往那边集合……如果我们现在去与卡塞尔的学生汇合，应该就能顺着位置，一直前往灰都的『封闭区』。” 零问道：“『封闭区』？” 路明非点了点头，“灰都核心区是对外封闭的，那里曾经成为了构造体与感染体的交战区，所以是对外封闭的。如果我们要进入灰都内部，应该还要再进行一次清扫外墙城寨的工作……只靠我们自己，势必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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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这种状态下，在他身上的两人也不是就没法战斗了。 随着黑发两人手中电锯和刀剑鸣动，路上残存的猩红幻影在空气中碎散成大片的粒子，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 那始终如影随形、凝而不散的压抑感，也终于是随之而减低了许多。 这一幕，莫名地有点像是被烧尽的灰尽随着晚风吹拂，飘向远方。 “那些死去的人，说不定也能成佛吧？” 目送那些红色的灰尽消失，借着路明非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勉强挥动村雨的楚子航这才放弃屏息，咳嗽了两声。 过多使用言灵带来的负荷现在仍然还残留在他的身上，混血种拥有第二言灵这种事情他听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也找不到可以参考的目标。 他觉得要是自己的情况暴露给学院，说不定校董会就会立刻派人过来把他提走。 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就是监禁、各种实验……楚子航毫不怀疑校董会那帮人对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存在的敌意。 在执行部的日子里面，他面对得最多的就是各种龙血失控的混血种。 ……在那些人的眼中，自己也和失控没什么区别吧？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失控了，这种力量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秘密，这种“利益”才是那些人真正希望去追求的东西。 如果他听话，那么就可以稍微“温柔”一点，如果他反抗，他们就乐得集合更多的力量来把他“控制”……而且楚子航也不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能与校董会背后的秘党对抗。 只有在卡塞尔学院呆过足够久的时间，了解够多的隐秘，才能了解到混血种在这个社会中的拥有的力量。 秘党更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庞然大物，混血种既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拥有足够漫长的寿命。他们与各个时代共生，然后又暗中地居于隐秘的王座之上，千百年来足以养育出一个足够恐怖的怪兽。 仔细想象就能明白，连资本几百年的时间的时间里，都能养出什么暗地里操控国家的几大财阀。那不仅拥有资本，还拥有武力，就连人脉也在足够长的时间里面互相苟合……可以说，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国家中不存在混血种的力量。 就连“暴血”技术的事情，楚子航都不敢暴露。 因为他只是一个毫无底蕴的学生，他在这个混血种的世界中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楚子航可以肯定，昂热校长作为秘党狮心会的一员同样掌握着“暴血”技术。 但有人胆敢拿这种事情冒犯他吗？ 那些秘党的人不敢……因为他们见证过昂热的力量，也知道这个男人是会发疯的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更因为昂热的背后还有着许多混血种的家族在支持着他。 人脉、纽带……这种东西，同样也存在于混血种的世界里，因为混血种也是人类。 而这种正是楚子航缺少的，因为他作为混血种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世上有太多的隐秘，楚子航就不相信奥丁的事情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但那些知道其中秘密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存在，他也无法去找到那些人。 他要花费在这上面的时间，恐怕要比他现在已经花费的“四年”还要更漫长十倍不止。 曾经他的想法是作为狮心会的领袖，以这绝对优秀的履历进入到混血种的世界之中，并且也为之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 但现在路明非的存在，却将一条清晰的道路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且，似乎触手可及。 “师兄在想些什么吗？” 路明非扭头看向身边与自己物理贴贴在了一，好奇地问道：“从师兄你的身上，似乎传来了困惑的味道。” “这你能都能闻出来？” 楚子航脸色不变，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一种仿佛小时候想要玩具，却被妈妈看穿的感觉在心中泛起，让他暗自有些窘迫。 但毕竟身边的路明非是已经得到了他信赖的同伴，这种微妙的情绪很快地就散去，他偏头看了眼被路明非架在左手下的零，压顶声音问道：“法奥斯……能帮我解决一些疑问吗？” “？” 楚子航这一脸面瘫地说出仿佛“兄弟要片吗？”一样的语气，令路明非愣了一下，脚下一顿差点掉进红潮里面。 幸好他的反应能力足够强，立即在换了个地方落脚，这才没有踩进那些被红潮漫过的位置。 “红潮”在不同地方的浓度是不同的，现在的它并没有整片整片地覆盖地面，反而留下了不少足够让他们通过的空位。不过这些流淌在地面分割各个区域的异常红色潮水，不管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和零都没有想要亲身体验一下的想法—— 就算是有自我再生的能力，也没人想要没事泡一泡王水吧？ 差点用红潮洗脚的路明非脸上滴下两滴冷汗，小声回道：“师兄……你是想跟我一起回法奥斯，问问舜哥之前你问过的那些事情吗？” 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没有必要再羞于启齿了。 于是楚子航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倒是没什么问题吧……法奥斯给我的感觉，还挺轻松的，环境也很好……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人比较少。” 路明非活动了了一下夹着零纤细的腰肢的左手，悄悄说道：“整个学院，根本见不到什么正常人！感觉比《哈利波特》什么的还要奇怪十倍！” 这话说的实诚，他觉得法奥斯的住宿环境和生活环境，甚至包括机器人老师们教学都无可挑剔。 唯一的缺点就是学校所在的范围那么大，街区那么多，店面也十分丰富，正常人却基本见不到……基本可以说，学院里面的“人”，只有他从基斯美斯岛上带回来的那四只小队的成员，再加上他自己而已。 参考步舜在一开始对他说的招生什么的，路明非反而十分相信，法奥斯是真的缺人。 ……这样一来，他就算是给学校拉几个人进来，也不算是什么问题吧？ 现在想来，除了可能存在的那些秘密，他对卡塞尔就真的是不怎么看得上了。 能被他一个人单刷的学生会，再加上一堆意义不明的言灵能力，学生的质量实在是参差不齐。 也就是楚子航还有狮心会的成员给拉高了不少平均分，让他觉得这个屠龙者职业技术培训学校多少还是有点货……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为什么这些优秀的人不能来法奥斯呢？ 他真的觉得法奥斯的神秘与强大，胜过卡塞尔十倍甚至九倍。 有步舜这个首席+老师在，就算是来了，他们绝对不会被亏待就是……说不定，就算是来当个交换生一段时间，回去之后也能吊打学生会的会长！ 想到那个画面，路明非忍不住乐得笑出了声，看得正等待他的下文的楚子航满头问号。 被面瘫师兄那双黄金童看了半天，路明非这也才反应过来，咧嘴笑道：“没关系的师兄，等我这边帮你忙完了你这里的事情，我再带你去找舜哥……” “不过前提是，我们能先解决这边的问题。” 楚子航也沉默下来，微微皱眉。 狮心会的事情，他也做不到就这么狠下心来就直接一口气丢下，他和狮心会其他成员的关系、和李浅月的约定……这些事情都仍然还缠绕在他的心头。 没有法奥斯的人，他们这次还能解决这次的末日吗？ 说到底，要不是路明非的能力足够强，他现在几乎对这个末日后的世界一点了解都没有。没有幸存者、没有记录、肉眼可见的除了敌人就是废墟……他们这些人就算是靠着能力能逞强一时，也只会淹没在这个已经被猩红覆盖的世界里吧。 零一言不发，悄悄地开着镜童，倾听着身边两人的对话。 不过作为一个平日里话很少的人，她现在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和路明非开口，如果是酒德麻衣在这里，说不定已经一脸媚笑着迈着大长腿就搂上去了……只可惜她没有酒德麻衣那样的好身材。 于是三人又同时沉默下来，路明非得以安心地继续跑路。 现在的路明非脚程很快，肯定胜过世上绝大多数的牛马。他像是一个努力搬砖的辛勤工人一样，搬运着金发的寡言美少女和面瘫的沉默青年，在赶往目的地的路上，将这个灰暗破败的世界路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越过红潮的范围，道路就瞬间开阔。 这个被帕弥什覆盖的世界里尽是废墟，远比迷雾之岛上要来得更加破败。 至少三百年的末日之后，人类文明的痕迹几乎完全消失殆尽，残余的只有一些曾经或许辉煌过的断壁残垣，如果不是卡塞尔在世界溶解中进入到了这边，或许就连一点他所熟悉的痕迹也见不到。 “对了，你们饿吗？” 想了想，路明非后知后觉地问道：“我身上有带压缩食品，法奥斯装备部的老板特制的，据说非常解饿。” 哪怕是他这种怪物一样的体力，也是会感觉到疲累的。尽管皇级混血种体内的龙血能非常不科学地提供强大的体能，但正常人长跑之后也会感觉到饥饿和口渴，只要他还是碳基生物，就暂时也避免不了这种生理现象的存在。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尚且如此，楚子航和零的话应该更难受一点吧？ “为什么是装备部老板特制的？？？” 不过楚子航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感觉自己头疼疲惫之外，肚子也开始有种要咕咕叫的冲动。 也就是他在暴血之后血统得到了提升，让他在逐渐非人的同时也获得了龙血的补助。不然按照他以前的情况，别说连续时间零和别人对抗，光是使用君焰就很容易耗尽体力了。 “……你自己不用么？”楚子航看了一眼身边连脸上的汗都没怎么见到过的黑发少年，“你是我们这里实力最强的，应该最优先保证你自己的体能。” 木桶原则在强者可以开无双的情况下，可以一定程度被无视。 虽说有点冷酷无情，但有一个能单方面干爆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强人，远比把有限的补给用在弱者的身上更有效果。 “我的话没关系，师兄你们也很厉害呀！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可能没法那么快解决那个家伙。” 在远离的灰败土地上，路明非把两人放下，从自己战术背心的储备囊中取出了两条金属色的长条状物，“前面就是教学楼区域了，你们也快点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临行前，霍德给了路明非不少东西，这高能补给也是他给路明非特意准备的。 不过因为路明非空间有限，本来准备给楚子航的礼物也放在了黑服的随身空间里，除了作为武器的奇美拉·逆断，现在路明非身上带着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多。 暂时驻足，他把一根就能够补充一个人一天高强度消耗的高能补给，分给零与楚子航两人。 然后路明非又从后腰的位置，拿出了一只黄色涂装的小巧的罐头。 按动罐头顶端的按钮，颜色明快的黄色物质突然从罐头顶端开口喷出，罐体也微微变形。 很快，一只模样可爱的小黄鸡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把这只黄鸡塞到眼神有些呆滞的楚子航手中，路明非像是炫耀自己家里人新给他的玩具一样地叉起了腰，嘿嘿笑道：“师兄，这是我从法奥斯给你带的礼物，是万能型的助手机器人哦~师兄你可以试试，很好用的！” 楚子航闻言，也略有好奇地开始把玩起这只手感柔软，还能露出非常人性化的眼神，躲闪自己手指的小黄鸡，“这是智能机器人？法奥斯的技术，连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 “学院里面还有更厉害的东西的呢！”路明非略有些自豪地抬头：“所以说师兄，你们卡塞尔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吗？你都在卡塞尔学了一年多，应该多少有些收获吧！” 楚子航：…… 我能说在卡塞尔我根本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么？ 正在啃着撕开包装的压缩食品，零看着面前路明非和楚子航有说有笑的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心底有些微妙…… 等一下朋友，十八年前，不应该是我先来的吗？ 第四十六章 再见大耶老师，给耶梦加得的邀请函 就在路明非恢复体力，前往教学楼区的此刻。 正在与【灰尽战线】世界融合的现实中，某“人”也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而烦恼不已。 “上一次不才七天前吗？怎么这种异常的事情发生得这么频繁？！” 捏着一个汉堡，恶狠狠地盯着眼前时不时闪过的彩色碎片，一身牛仔短裤搭配白色吊带衫打扮的黑发少女低头在手里的汉堡上咬了一大口，“……像是尼伯龙根，但根源上又有很大的区别，这么大范围的世界覆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陷入了到异常的沉默之中。 少女有着一幅堪称完美的外貌，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无法从她的容貌上挑出刺来，打扮也称得上是时尚。 按理来说，她在这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附近的金拱门外面靠着玻璃墙吃汉堡的样子，回头率应该高到百分之一千…… 但不管有多少人从她身边走过，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她投来瞩目的视线。 就像是她与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类处于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上，既存在这里，又不存在于此处……对于身处这般领域中的她来说，就像是立于梦之净土，独享着只属于她个人的安宁。 只是，此刻这片“净土”，却被难以拒绝的“黑”所侵染。 那些无处不在、即使是在“神”的领域中也亘古悠远地延续至今的影子中，忽然走出了身披黑色风衣的白发马尾青年。 对于表情愕然的少女，步舜、或者说熙晓挑了挑眉，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 “某些人类的童话故事里，有一种说法是孩子长大后，就会看不见妖精，只把它们当成是小时候孩子的幻想来对待……这也是龙王的权能吗？” “你这家伙，竟然还敢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中吃了一半的汉堡突然化作肉眼难见的齑粉，耶梦加得双眼亮起熔金色的光芒，君王般的嗔怒浮现在她的面容之上，“你是想死一次了，是吗？！” 熙晓瞥了一眼她连纸都不剩的手上，为这倒霉的死在龙王权能之下的汉堡默哀半秒，随即澹澹道：“耶梦加得，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啊？！” 柳眉竖起的耶梦加得嘴角露出一个绝对不含半分善意的笑容，令人难以喘息的杀意从她身上涌现，有如倾倒的山峦：“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吧？还是说，你想再拿上次那种事情，再威胁我一次？” 但是你不是已经没准备动手了么？ 没把这句容易让大耶老师破防的话说出口，熙晓摇了摇头，“你了解得不多，你所关注的那个人类，上一次正是巧合地进入到了那样的一个地方。” “一个与此番形如火宅龙狱的世界不同，由‘恶魔’们所支配的末日……” “我来此处寻你，正是打算邀请你去往那一边，寻求那个世界的真相。”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领域之中，更是显得充满令人信任的力量。但耶梦加得只觉得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充满了谎言与欺骗，那言辞切切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她无法拒绝的陷阱。 诚如他所言…… 耶梦加得，确实对不属于这个世界命运的“一切”，都抱有着深深的兴趣。 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也的确不是面前这个可怕到诡异的男人的对手。 恐怕四大君主中，状态比她还要差的就只有水之王那个家伙……当初了解到他竟然被区区人类战胜了一次，就在让她想要发笑的同时，又隐隐感到有些悲哀。 “那你要谈什么条件？” 耶梦加得看向双手抱胸，如同被一层暗影所包裹的白发男人，沉声道：“听你的说法，似乎你和这所谓的‘末日世界’没什么关系。” 在人类的社会里面爬摸打滚了近千年的时光，她的确是从人类这里学会了所谓的“圆滑”，自然也不惮于和什么人虚与委蛇。 ——只不过，平日里没有人有资格让她这么对待罢了。 “追寻末日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寻找着末日里可能存在的一些东西而已。” 熙晓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声音毫无起伏：“我们的目的并没有冲突，我想，堂堂四大君主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应该不至于连尝试一点新东西的胆量都没有吧。” “啧，无聊的激将法就别拿出来了。”耶梦加得明艳动人的脸上浮现出太妹般恶劣的嫌弃表情，“反正……对我来说，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好。” 熙晓冰冷的眼神看向这言行间头透露着一种混不吝感觉的老母龙，“我只是来给你一封邀请函，在那边的世界，无论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这时候，也许正常人会问“危不危险”，耶梦加得根本就没想过这种问题，反而在意起另一件事来。 她双手抱胸，臭着一张脸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侵入到我的领域中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为什么你能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 龙族是能以精神干涉物质与规则的种族，对于其中立于顶点的四大君王来说，即使是衰弱到了如今的程度，也仍然能轻松地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精神领域……只要她存在于这个领域，就真的如一个幽灵般，不会被这个世界所记录。 不止是人和动物会无视她的存在，照相机摄像头什么的也无法留下她的影像。 只有她能干涉这个世界，其他人却无法意识到她做了些什么……就像是之前惨死于她手中的汉堡，那自然也是不用付钱的。 这一点，就和如今拥有第四位阶【恐怖】的力量的熙晓类似。 “因为这个城市，一直都在我的视野之中。” 熙晓瞥了这只“名字”不断切换的老母龙一眼，伸手捻起一缕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白雾。 黑色的影子如蛇一般地从他指尖伸出，缠绕在了这缕柳絮般的雾气上。 紧接着，那些一直在整个芝加哥范围飘摇、却无人可以察觉的彩虹桥碎片，就突然像是闻到了猫薄荷的野猫一样，无比激动地蜂拥着向他手上的雾气涌来。 几秒过后，一张由无数彩色碎片拼凑而成，上面还隐约有着一条白色雾纹的“邀请函”便完成了。 第四十七章 邀请与中庭世界 以影雾的力量为核心，结合彩虹桥的碎片，最后再加上一点点“许可”……一张能够通往【灰尽战线·科因亚希斯】的邀请函便制作完成。 原理上，和当初步舜给路明非制作让他在基斯美斯岛上移动的海姆达尔之果相似。 本质上都是步舜对自己所创造的镜面领域空间，所拥有的权限的一种体现。 此刻身处现实副本内部的步舜，其实早已对外界有人试图入侵镜面领域的行为有所察觉，不然就算是真的他一直都让熙晓监控着卡塞尔所在的这座城市的所有影子，也没法这么游刃有余地立刻来到她的面前。 只是以耶梦加得现在的状态，竟然是连钻个门缝也钻不进来…… 这就不得不让步舜感到奇怪了。 大地与山之王……竟然真的衰弱至此么？ 上一次和熙晓的战斗也就算了，毕竟双方相性克制，就像是妖精属性的宝可梦打龙属性一样，熙晓全程无伤拿下倒也十分合理。 但龙族的力量所在，尽管是以血与骨作为重要的载体，其根源还是精神和权能。作为龙族中的最上者，四大君主之一，现在的耶梦加得竟然连入侵他的镜面领域都如此艰难…… “这个世界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着这个同样的念想，作为“另一个步舜”的熙晓目视着面前的黑发少女，将手中刚刚捏成的还热乎的邀请函向着她飞了过去。 硬质的彩色邀请函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声响，如同暗器一般掠过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执掌着力之权能的龙王毫无波澜的伸手从半空中摘下。 耶梦加得眉头微皱，从这张“邀请函”上，她的确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层已经覆盖了整个芝加哥的巨大“类尼伯龙根”空间，她本来一直无法攻破的防线忽然就向她敞开了怀抱，只要她想，现在就能直接进入到那背后的世界内。 而当【灰尽战线·科因亚希斯】向她敞开之后，她就能感觉到那与这个世界连接的空间中，充斥着一股她从未体会过的气息…… 帕弥什、恶魔，异常的气味。 这是龙族世界不曾有过的事物，尽管并非全部，但展露的其中只鳞半爪，也令耶梦加得不由得皱眉，体会到了一种“命运正在向着难以预测的方向偏移”的强烈预感。 龙族支配的世界中，何曾有过这种玩意？ 难道……真的存在她们不知道的异世界吗？ “那你呢？”将手中的邀请函收下，耶梦加得看向前方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的黑色风衣男，“你要和我一起进到那边吗？” “既然没准备成为队友，那么也就没必要强求一起行动吧。” 以一副非常有故事的语气，熙晓冷声说道：“我可不需要会在背后给我来一刀的同伴。” “恰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耶梦加得有些咬牙切齿道：“但你……你总不至于是觉得我在这边看戏太难过，所以才特意找上我来吧？” 不管怎么说，熙晓的出现都实在是太巧合了。 巧合到，她不得不以为他就是幕后黑手的地步……不过就以这个男人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倒也够不到创造一个这样巨大的世界的程度。 如此大范围的世界覆写现象，就算是在她们龙族的鼎盛时期，也只有她们的上位卷属才能做到。 熙晓虽说单杀了她一次，但这算不了什么，毕竟她的衰弱确实已经到了极限，甚至只能以混血种的身体行动……只要这么一想，似乎就合理起来了。 “以你的力量，应该能对那边的世界造成一点改变，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唯一理由。” 熙晓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就算是不完全的‘神’，也比只是一群半吊子的‘人’要强得多。” “呵，原来是想让我去搅混水……”耶梦加得捻着手里卡牌大小的彩色邀请函，冷笑了一声，“你就不担心，最后一切都不在你的计划之内么？” “变化，无论是怎样的变化，都比一潭死水的命运要来得更好，这一点你应该也是了解的才对。” “顺便再问一下，你感觉那边那个末日世界，和你们龙王的尼伯龙根比起来怎么样？”熙晓忽然提起了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只是……一点小小的好奇。” “开什么玩笑，哪有龙王的尼伯龙根有这么小……”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不过这四个太阳纪过去，我们的世界，也早已经彻底地萎缩了吧。” “曾经的九界……如今竟然只剩下了米德加尔特还保持着它原本的模样。” “这样是否意味着，我们始终比不上……” 自言自语到最后，这只精神分裂有些严重的老母龙忽然反应了过来，这片属于她的净土中还有着另外一个不请自来的恶客存在。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的她立刻竖起眉头，“这些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好奇什么的……你不知道好奇也会害死猫的吗？” 什么胡言乱语。 熙晓摇了摇头，这只老母龙好像说了些什么，但给人的感觉未免有些不知所谓。 难道他这都已经把她砍过一次的人，还会担心她所谓的“好奇害死猫”的威胁不成。 而且以她现在这副模样，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让人害怕的就是了。 “不过，竟然是中庭世界……” 他心中暗自皱眉，大耶老师暴露出来的消息里面，这的确是最让他感到在意的地方。 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miegarer)，北欧神话中的九个世界之一。 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yggdrasil）支撑的世界分为三层，九个国度，其中第四个国度就是中间世界，即人类世界，又称中庭或是米德加尔特（miegarer）。 传说中，米德加尔特(miegarer)周围被由海洋、水组成的世界无底深海所环绕，人类无法通行。 ——在中庭周围的深海中，居住着“尘世巨蟒”耶梦加得（j?rmungandr），耶梦加得的巨大足以环绕人间世界。而米德加尔特里面还有由冰、火、空气构成的三色彩虹桥（bifrost），可以通往神国阿斯嘉德（asgard）。 可以说，耶梦加得在北欧神话中的存在，其中最大的牵扯就在于这个“环绕中庭世界”的叙述。因为中庭是人类的世界、九界的中央，即使九界中存在着许多其他的生命，中庭也仍然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世界。 “耶梦加得刚才说的是，曾经的九界……如今只剩下了米德加尔特还保持着它原本的模样。” “难道说……” ——所谓的中庭世界，指的其实就是地球？！ 第四十八章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地球=中庭？ 这个问题注定暂时得不到确切的解答。 混血种对历史真相的研究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只能说是依托答辩。 他们不仅没搞明白龙族四大君主的身份，更不清楚他们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却因此滋长了野心，意图成为新世界的主人。 在拥有漫长的生命、已经以多个身份体验过这个名为《人类编年史ol》的垃圾游戏的耶梦加得看来，大概也就和一场打发时间的小丑戏差不太多。 当然，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龙族的一切，绝大多数始终都隐藏在大片的迷雾之中。 考古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会是谁都有能直接从遗迹里面看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逆天天赋的。 仔细想想，现代人类就连自己祖上的事情都还没研究透，又怎么可能突然脑洞大开、搞明白龙族的历史呢？ 龙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远比人类要长。 在龙族销声匿迹、属于人类的时代到来后，混血种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确定的龙王目击记录。 就算是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导致了由梅涅克·卡塞尔创建的初代狮心会除昂热外全灭那次事件，秘党最后也只能打上一个“面对了疑似初代种”的结论…… 说的似乎有点多了…… 意识到自己无形之中又让面前这个男人给白嫖了一次，耶梦加得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邀请函晃了晃，“东西我就收下了……哼，倒是要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 丢下这么一句越想越丢龙的话，耶梦加得迈开腿就向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黑发少女的背影融入其中，如同一滴离群的雨水落入满是灰尘的空旷鱼缸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熙晓目送着她离去，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影子，心中默念道：‘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让耶梦加得也进入现实副本，从一开始就是他计划好的一环。 毕竟楚子航在哪里，就能在哪里找到大耶老师，实在是相当的便利。 熙晓其实已经在整个芝加哥的影子中部署下了自己的视野，就算是耶梦加得不尝试破解现实副本的准入规则，他也能很快地找到耶梦加得……这老母龙看起来是真的闲，甚至还会偷偷地跑去别人快餐店里面偷吃汉堡。 此刻从他面前看似潇洒的跑掉后，耶梦加得又从路过的一家奶茶店里面顺走了一杯刚刚做好的奶茶——充分贯彻了这个国家的零元购精神。 监视着这位龙族君王一路白吃白喝的动向，熙晓叹了口气，站直身体，转身走进这家无法意识到自己刚刚也被白嫖了的快餐店。 “两杯可乐，一份麦乐鸡套餐。” …… …… 十五分钟之后，熙晓提着塑料袋从金拱门的正门离开。 然后在常人无法意识到的转角一瞬，顺应着飘荡在整个芝加哥的彩虹桥碎片的呼唤，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现实世界。 彩虹桥的传送略有些摇晃，不过对熙晓来说没什么影响。 几乎是下一帧的视角切换之后，他便出现在了一处略有倾斜的锈红色高塔上。 倾斜而破败的塔身并不能承受过多的重量，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怀疑哪怕是一只普通的飞鸟站在上面，也会立刻让它崩塌。 但脚下踩着影子的熙晓却否定了这种物理规则，黑色风衣随着气流摇摆，走到了站在塔顶上的青年身边。 视野开阔，放眼望去，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被猩红所吞噬的的大地尽收眼底。 人类存在过的痕迹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所剩无几，莫名闪烁着猩红电光的阴沉云层遮挡着绝大多数的阳光，即使是白天也仍让人觉得无比昏暗。末日的气息鲜明地存在于每一寸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帕弥什即使已经处于肆虐过后的懒惰状态，也仍然让人难以喘息。 ——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有其他的生命。 把给“自己”捎带的那一份递给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副末日景色的步舜，熙晓冷着脸抱怨了一句：“想吃就自己去买啊……耶梦加得刚才还吐槽我们这太过频繁了，偶尔给我们自己放个假不也挺好的吗？”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平时步舜在学院里面摸鱼，都是他在外面跑腿干活。 “怎么也得先解决青铜与火之王中的一位之后，才看看能不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步舜挑了挑眉，“再说了，看看这片已经被末日浸染至此的鲜红景致，不觉得有种一切都在燃烧的美吗？” 这里是远离灰都内环的高墙边缘，这里的景色也是死寂的灰都中，色彩最为接近外界末日之景的地方。 在这，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因为世界溶解而多出来的卡塞尔的建筑，视力更好的熙晓还能再额外看见几十公里外正在向着教学楼区域奔跑的新·三人小队。 想到这里，对另一个自己能找到这么便利的观影地点，熙晓也是略有感慨： “……那为什么不在科因的房里面看监控？” 伸出左手向后抹了抹自己的刘海，步舜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是因为站在高处，就和立于天上一样，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啊。” “‘天之王座的空窗期到此为止’是吧。”熙晓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手里端起一杯可乐，眯起双眼，“耶梦加得已经进入了这个灰烬战线世界，接下来还是等吗？” “科因那边准备还需要一段时间，红潮生物现在也因为外乡人的到来和聚集，正在向着灰都的方向靠拢，接下来应该就是最后的一次攻防战了吧。” 步舜用力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卡塞尔的人如果不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恐怕会在被饿死前就先被红潮生物杀光吧。” 熙晓喝着可乐，轻轻点头，冷漠的淡蓝色双目中有些许的怜悯闪过。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残酷』的世界 不管是步舜所创造的哪个副本进入到现实化阶段，对于进入者都绝对不算什么好去处。 留给卡塞尔的混血种们的时间不多了，熙晓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和以岛为背景的迷雾之岛副本不同，这个【灰尽战线】副本……所涵盖的范围有着整整一颗地球的大小！ 这颗星球上，如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地方，都已经被帕弥什所摧毁。 正如灰都之主科因所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人类。 当外乡人所引起的世界溶解现象带来的逐步扩大，本已经在百年的时光中陷入了停滞的帕弥什，也注定会因此而产生进一步的变化……那正是可以称之为“最终考验”的天灾、劫难。 经历了超过三百年的末日，这世上已经没有了灰都以外的安全点，外来者也无法从这里得到任何的补给。 虽说在卡塞尔被融入这个世界的建筑中，多少有一点食物的储存，甚至因为狮心会的医疗室也在其中的原因，他们甚至还能有一些用以救急的药品…… 可那些东西，在红潮的面前，却并不能让他们支撑得多久。 即使是以混血种的超人体质来看，帕弥什72小时内初期的感染症状就会出现，器官伤害、组织病变、神经损伤……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人痛苦无比地死去了。 “我们真是残忍啊，没让丽芙她过来真是太好了。”步舜感叹了一声：“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想要去救助他人的吧。” “可惜，我们便是这样残酷的人。”熙晓也回答道。 “通过这个世界的情况，多少也看明白了……帕弥什或许就是为了摧毁文明而存在的一种‘审判程序’。” “不把这个世界的人类彻底剿灭，它是不会消失的。” 喝着可乐的熙晓站在步舜的旁边，俯视着远方更加遥远的地方，看到了正在点滴地泛起波澜的帕弥什红潮逐渐苏醒的模样。 在歼灭了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人类之后，帕弥什的进化便陷入到了停滞状态。甚至于绝大多数的感染体其实都已经被红潮所消化，成为了维持其存在的某种重要成分，只剩下了一点残兵败将和特殊个体。 但自从世界溶解之后卡塞尔众人的到来，红潮便受到了刺激，进入到了苏醒状态。 “被帕弥什感染的普通感染体，几乎没有自我意识，但正是它们，才是这场最后的浩劫的主力……毕竟丧尸片里面，单个的丧尸往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吞没一切的尸潮。” 步舜低头俯视着混杂着赤红与灰的泥土，“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一颗星球的红潮所孕育出来的怪物，全部都向着最后的堡垒前进，没有补给、没有药物、没有退路……” “这就是残酷啊。” 熙晓将手里的纸杯和吸管用影子碾成薄薄的一片，收进自己的影子空间中，轻叹道：“所以身为这个世界最后的人类，到底是怎样惊人的意志，才能跨过数百年的岁月，支撑到现在的呢？” 没什么公德心的，把手里吃剩下的汉堡纸丢下荒芜的大地，步舜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清晰可见的残破高塔。 那里就是灰都的核心，灰都之主“科因”的所在住处，黑服就在那里协助着他完成着某项重要的仪式的最后环节。 他喃喃道：“是恨意，还有执念吧。” 仇恨这种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的。往往随着时间的积淀，人心中的恨意会越来越深，直至发酵成为最为癫狂的情感。 这种癫狂的情感便会成为执念，甚至能超越所谓的“限制”，起到某些不可思议的作用。 “康斯坦丁……” 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步舜从熙晓那里拿过属于他的那杯可乐，摇晃了一下，顿时摇头道：“似乎冰块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这样的可乐，不太好喝了啊。” 熙晓面色如常地把塑料袋也收进影子空间，冷声道：“另一个我，接下来该你干活了，别整的好像整所学院就你这个担任着首席职位的人在闲着……就连丽芙都在和希波克拉底教授一起忙着解析龙血呢。” “是是是。”步舜应了一句，耸肩道，“正好，明非他也已经快穿过交战区，抵达教学楼区域了。” “至于耶梦加得，我就把她丢进红潮最密集的地方，让她先给减轻一下红潮所产生的异合生物的压力吧。” 在他拥有的镜面领域权限下，伴随着彩虹桥的碎片飘散，刚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某只老母龙就出现在了一群刚刚从红潮爬出的漆黑怪物面前。 “真是便利的女人啊。” 熙晓感慨了一声，身形随即化作阴影，消失在了原地。 不算【尘世之毒】权能的话，以耶梦加得现在这依赖混血种肉体的实力，差不多大概在第三位阶复仇的水准。 比皇级的混血种更强，几乎可以说，在她对龙血的理解与支配下，现在为她使用的这具身体抵达了以单纯的混血种肉体能够抵达的极限。 想必，能够把一两个小时后就到来的红潮攻坚战，拖延到一天甚至两天左右吧！ 怀揣着对大耶老师的小小感激，步舜的视线又重新投向塔下的远方。 校长室、实验区、教学楼、交战区、图书馆、宿舍楼……被融入到【灰尽战线】这个世界的这六个区域，实际上现在还比较值得在意的就是实验区、教学楼、以及最后的图书馆了。 在他的注视下，昂热已经带着守夜人前往了位置最靠近他们所在的宿舍楼，带领着那里剩下的学生前往了教学楼区域。 图书馆是保存着卡塞尔诸多炼金产物和特殊装备的地方，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的军械库。 而实验区…… 想到自己在实验区看到的那一幕幕，步舜立刻露出了笑容，有种自己玩竞技游戏时得到了敌人的巧妙助攻的快乐。 “加图索家族的研究员，带着那条恶魔的手臂，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啊……” “真是不错的机会。” 第五十章 强强见面，致命的危机 研究恶魔的人，来到了真正的末日世界。 在步舜看来……这是的确是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 卡塞尔学院的幕后支配者，是欧洲秘党的七大家族组成的秘党长老会。 也就是通称的校董会。 初代狮心会的创始人，梅涅克·卡塞尔死于多年前的哀悼之翼事件后，失去了唯一继承人的卡塞尔家族授权希尔伯特·让·昂热，让他成为卡塞尔家族在秘党中的代表。 这就是昂热为什么在学院中拥有如此大的特权的理由之一。 曾经的战友去世后，他接手了梅涅克在秘党中的政治资源，再加上一些“老朋友”的支持，昂热得以在秘党中与强势的加图索等家族互相制衡。否则，单单以他作为混血种的强大实力，也无法在这个以资本主导的混血种社会中横行无忌。 不过，加图索家族现任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是个十分强势的人。 和昂热同为秘党中坚决反对龙族的那一派，弗罗斯特·加图索有着几乎可以称之为“刻板”的性格，锱铢必较地维护着加图索家族的利益，比起昂热这样的屠龙者，他更像是一个商人。 所以在得知了执行部从路明非家乡的那座南方小城中寻找到了恶魔的断臂后，他立即就派出校董会的人，试图从执行部的手中提走这条价值万金的珍贵样本…… 作为校董会成员之一，弗罗斯特的确有着这样的特权。 不过昂热等人也不会坐实加图索家族一人吃尽好处，在多方的扯皮妥协下，最后对恶魔这种存在的研究就成为了联合行为。 这项秘密研究就被安置在实验区，原属于卡塞尔学院的众多实验室所在的地方，由卡塞尔本部的生物学家和材料学家与加图索家族派出的龙族炼金专家一同进行。 此时，便在“机缘巧合”下被转移至了镜面领域中，成为了灰烬战线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因为世界的变化、诺玛的失联，实验区的主电源已经被切断，现在在封闭实验室里面的研究人员应该也已经陷入了恐慌吧？ …… …… 身穿西装的白发老人与打扮得不伦不类，牛仔打扮像是cosy的老东西，带着一群学生小心翼翼地突破着红潮与感染体的封锁。 因为在此前，这个方向是枪声响起最为频繁的方向，所以有能力的人自然也会优先向着教学楼区靠拢。 大概是因为异变发生的时间的关系，当时位于宿舍楼的学生不多。 学生会全员都在诺顿馆开party，狮心会的成员则是在校园食堂胡吃海喝发泄情绪，还有的人都在各个社团里面各做各的……只剩下一些怪咖和死宅蹲在自己的宿舍里面，所以昂热现在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同为s级混血种，昂热与守夜人的实力够强。 只要不碰到某些特别的红潮个体，足以在现在的灰都横行，保护二十来个学生也完全够用。 这个在关键时刻便撕下了自己那副多年来养成的绅士外衣的老人，在学生面前表现出了有别于平时随和的冷酷一面。 把自己带着的防毒面具分给了身体比较虚弱的学生，面色沉凝的他手中挥舞的折刀就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肆意地收割着任何阻拦他们前进脚步的感染体。 拦路的感染体怪叫着，如同割麦子一样一个个倒下。 鲜红的循环液不可避免地染红了昂热身上的昂贵西装，给这个老人增添了几分修罗般的凶煞气质，令人一眼望去便心生畏惧。 而平时总给人一副吊儿郎当感觉的守夜人，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挺着啤酒肚的身体竟是给人一种无比沉稳的感觉。他手中握着一把刻印着半朽世界树纹章的银色的左轮，不断地扣动扳机，每次必定有一只隐藏在怪群中的诡异机械被他击碎头颅。 “好、好厉害！” 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肤色各异的学生也都是满面惊容。 他们一路上见到了太多能让他们面露难色的红色机械怪物，在这两位校长的手中被轻易地解决，哪怕是模样有些滑稽的守夜人，动作也快的几乎让他们看不清。这些年轻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入学几年学到的东西在那些老一辈面前根本不够看，斗志与决心更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还有多远？” 左手一枪精准地崩掉了一只隐藏得很好的机械老鼠，守夜人喊道：“快到之前枪声的位置了吗？” 以前当西部牛仔时的功夫并未真的在他的身上彻底退化，在拔枪的那一瞬，守夜人的目光中便似乎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每一次必杀的攻击都倾尽着他胸中不加掩饰的杀意。 而昂热更是张狂，这个明明已经有着百岁高龄，却还像是个年轻人一样的复仇者在前赴后继的怪物潮水中挥舞着武器，颇有种无双猛将般的不可一世感。 昂热将手中折刀刺穿了一只感染体的能源核心，然后抬起穿着昂贵的真皮皮鞋的右腿，一脚把它踹进了还向着他们这个方向涌来的感染体，大喊出声：“前面就是教学楼！别告诉我你这个副校长不知道学生们在哪里上课！” “我方向感差不行吗！”守夜人也喊了起来：“我都在钟楼里面宅了几十年了！” “放屁，学生的宿舍在哪里你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这个恬不知耻的老东西，昂热破口大骂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出来一点了没有？！” 说起自己专业的东西，守夜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就顿时正经了不少，“这群家伙大部分都是炼金机械，他们竟然能把炼金术融入到机器人身上，看来这个世界的发展比我们那边要先进很多！” “tnnd，我问的是病毒！我们的学生能在这边支持多久！” 回头瞪了自己这老朋友一眼，昂热恨不得拎着守夜人的衣领把他丢进怪物堆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研究伱的炼金术和机器人吗！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这群没有防护，也没有治疗手段的人，能在这个充斥着要命病毒的世界里面撑多久！那些平均在c级左右的学生可不像他们这种s级混血种一样能靠身体硬挺！ “至少你要给我一个安稳的实验台吧！” 守夜人骂上一句，但又随即表情微变，“等一下，有人在接近，速度非常快！”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惨烈的现状，无法挽留的生命? “有人接近！” 守夜人的血统等级更在昂热之上，在昂热不使用暴血技术的情况下，也是他的身体素质更强、五感更加敏锐。 所以在远处有人接近的时候，反倒是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昂热也紧接着察觉到了有什么人以极快地速度向着他们靠近，顿时神经紧绷，让自己处在了随时都能在下一秒使用出时间零的状态。 但他的这种反应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看清来人样貌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又变成了安心与惊愕。 黑发的青年手持长刀，与搀扶着他跑来的另外一名少年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靠着摩擦力卸去惯性，在昂热和守夜人的面前停下脚步。 ——来人，正是楚子航和路明非。 “校长先生！” 微微用力挣脱开了路明非的胳膊，楚子航站直身体，皱着眉头微微舒展，“两位有见到其他的人吗？身后的这些……” “他们都是我从宿舍楼带出来的。”目光在路明非的身上一扫而过，昂热第一时间回答，意图交流起此时各自拥有的情报：“你们呢？路上有见到其他的学生么？” “和你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生吧。” 守夜人扭头，注视着远处的一片阴影，从那里面看到了一抹墨绿色的衣角：“是今年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零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隐藏已经暴露。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从隐蔽处走出，小跑着向他们这边靠近。 同时楚子航也点了点头，“路上没有见到其他人……这里暂时就只有我们三人。” 见到昂热，楚子航此时心中既有些许的负罪感，又有些安心。 在他的学院生涯中，这位狮心会的“老前辈”无疑帮了他许多，在许多重要的事情上，也都是他尽可能地给予了他所带领的狮心会许可范围内的优待。 再加上昂热对学生们往往十分宽容和蔼，心中此时已经生出了想要前往法奥斯学院的楚子航，在见到昂热后，自然也会有些不自然的感觉……只不过他的面瘫脸过于有欺骗性，一般人也很难从他的神态变化中看出他的反应。 “耶！是狮心会的会长！” “不过他身边的那个男生是……” 毕竟是卡塞尔学院的明星、堂堂狮心会会长，那些跟在昂热身后的学生在见到楚子航后纷纷露出激动的神情，同时也为他身边的提着电锯的路明非的身份感到好奇。 这时，路明非也终于开口道： “你就是……卡塞尔的昂热校长，对吧？” 双目正视着这个身上一身昂贵西装到处都染着猩红痕迹，精神瞿烁的老人，路明非第一时间便为昂热所展现出来的那种鹤立鸡群般的气质所吸引。 这是那些学生不可能拥有的，只有经历了诸多凌冽风雨才能拥有的独特气质。 一定是穿过了许多的腥风血雨，跨越诸多难关，在铁与血之中磨练出了坚定意志……在他眼中，和那些空有年纪却越活越糊涂的老头不同，昂热有着一种令他本能地感到警惕的“老练”。 这种人的心中藏着很多事，但就像是他此刻穿着的昂贵西装一样，他也一定习惯了用一种温和的表象来隐藏自己，不让自己的想法和心灵被他人所窥探。 在末日后的基沃托斯中，他在熙晓老师的带领见过一些这样的人。 那往往是在末日中习惯了杀戮和阴谋的军阀才能拥有的人生态度，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昂热却是一所学院的校长……这种奇妙的“违和感”，再加上内心世界里熙晓和路鸣泽让他来找昂热的说法，立即令路明非对这位老人提起了万分重视。 不过，他有好好地把自己的这种态度隐藏在心中，脸上仍然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看着他的笑容，昂热就低叹了一口气，“是的，我就是昂热。这应该算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吧……路明非，受你父母的委托，我本来想邀请你作为‘s级’学生加入卡塞尔学院的。” 现在被人提起父母，路明非也不会有太过明显的反应了。他只是似乎事不关己地撇了撇嘴，低声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吧，我在现在的学校里面呆着还挺开心的……不过校长先生，我有不少的话想要问你。” 正巧，我也想问问你所谓的‘法奥斯学院’的事情。 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昂热却在路明非开口前说道：“那种事情之后再说，我先去看看其他学生的情况。” 说罢，他便对身后叽叽喳喳却不敢插话的学生们招了招手，率先向着教学楼区走去。 守夜人紧随其后，跟上了他的脚步，注意力并未在平时一定会让他多注目几分的美少女身上停留。 此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的零一言不发，视线的余光却始终放在守夜人那个离开的背影上。 比起拥有时间零的昂热，更让她在意的却是这个拥有封禁他人言灵的戒律的老牛仔。 有着站在路明非身边的觉悟，她已经把昂热与守夜人当成了潜在的敌人。 毕竟守夜人的能力在混血种内战中实在是太占便宜，本身更依赖言灵能力的她若是失去镜瞳，对上这个看似发福的老东西还真不一定能够占到几分便宜。 “我们也过去吧。”看了一眼安静的矮个子美少女，路明非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也隐约有些不安的楚子航，低声说道：“师兄，你的同伴也应该在那边吧。” 抵达了此刻的教学楼区，昂热顿时眉头紧皱。 与被他从宿舍楼带出来的学生不同，这片此刻聚集了学生会与狮心会，还有一些零散社团的楼区，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糟糕。 不少见到他的到来神情立即从警惕变成惊喜的学生，身上到处都有着伤势，还有一些干脆地就躺在地上，抱着手中的枪械沉沉的睡着觉…… 而一个身穿蓝白色制服的身影，此刻正眉头紧锁，在一个看上去是临时搭建而成的急救台边忙碌着。以兰斯洛特为首的几位狮心会干部，还有几个身上缠着绑带的学生会成员神色焦急地远远观望着这边的情况，却不敢靠近过来打扰她此刻正在进行的紧急救治。 但在昂热靠近的时候，李浅月却已经收回自己的手掌，看着台上的人叹了口气： “……没救了。” 今天没有忘记写标题，好耶。 然后大家可以猜猜，这个时候躺了的是谁？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进入倒计时的生命，以及意料之外的联络 “没救了，等死吧”，这句话经常出现在各种网络论坛社区中，成为发言的网友们互相打趣的段子的一部分，分享彼此的欢乐。 但是当一个医生口中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的时候，对那些与病人有关的人来说…… 便是难以言喻的噩耗。 “什么？！” 刚刚才到来的昂热听到这话也是愣住，随即立刻地冲到了医生的身边。 狮心会兰斯洛特等人的表情，也随之冻结。 这里没有人怀疑李浅月的判断，身为狮心会护士团狮心救济团的领导者、同时担任着护士长一职，她几乎是学院内最负有盛名的医科专家。 昂热对这位狮心会的天才新人也很有印象，因为不只是在学院内部，校董会、甚至秘党中也有许多人对这位学生抱有很大的“期待”。 普通人或许会对她的年轻产生质疑，在医疗行业，的确是越老的大夫越让人信赖。卡塞尔学院作为一所混血种开办的综合院校，不是没有比她更有名气的医科老教授……但所谓的“经验”，就往往会在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面前败退。 ——言灵·提丰。 一种首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最终被以希腊神话中的盖亚之子、泰坦巨人的名号命名的全新高危言灵。 传说提丰乃是拥有百龙之首、漆黑之舌、喷火之目的恐怖泰坦，身高更胜山岳，头顶触着星辰，一手在极东，另一手可以伸到极西。 祂与妻子厄喀德那生下了许多可怕的魔怪，如着名的百首巨龙拉冬、九头蛇海德拉、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等等……它们全部都是提丰的子嗣，因此，提丰也被称之为“恶魔之神”、“妖魔之父”。 也正是因为这种言灵被认为拥有着修改肉体、扭曲神经结构、甚至篡改基因信息的恐怖能力，卡塞尔的言灵学专家最终决定以提丰之名，对这种新的高危言灵进行命名。 这是一种充满“魔性”的力量，如同甜美的毒药一般引人堕落，又令人不禁对其充满期盼。 秘党的人在严禁李浅月个人进行基因实验的同时，也盛情地邀请她加入混血种基因组计划，因为他们渴望着能够打破自身血统枷锁的希望。 在他们看来，李浅月在龙族基因学和生物学上的天赋，甚至有可能打破人类这种生物天生存在的寿命极限。 而李浅月也的确展现出了符合秘党的那些人所希望的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世上首屈一指的医学权威。 甚至那些在这一行业中沉浸了许多年的老教授，也时常为她的才能所感到惊叹。 正是这种不讲理的能力，与远超常人的天分结合，塑造了这位狮心救济团团长在卡塞尔校内的医学权威，即使是昂热也时常为狮心会的人才济济感到欣慰。 不过此时……或许有些人会反而期望是她出错了吧。 躺在临时搭建的简陋急救台上，面无血色的少女死死地咬紧牙关，腹部那撕裂了作战服的巨大伤口中溢出的血液染红了缠绕的绷带。更加令人动容的是，她右手至肘部的位置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被些许猩红所侵蚀的断口。 “……” 在得到医生的宣判的那一刻，她眼中顿时闪过浓厚的不甘，但是却连开口的力量都已经失去。 昂热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断臂的姑娘就是经常跟在楚子航身边的那个叫苏茜的狮心会成员，但以李浅月的技术，竟然也对她的状态束手无策？！ “肝肾部位的伤势暂时没有问题，重要的是感染，她是这里所有受伤的人中感染得最深的那个。” 皱着眉头的李浅月转过身来，摘下了手上染血的医用外科手套，看向靠近过来的昂热还有兰斯洛特等人，沉声道：“她感染的这种病毒十分特殊，深度感染下已经进入到了她的血液循环中，以现在的医疗资源情况，我无能为力。” “现在我只能给她维持一定时间的身体机能，阻止病毒穿过血脑屏障，但器官衰竭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有我的能力，她也最多也就坚持两个小时……不，保守一点，一个小时。” 她皱着的眉头看到远处与路明非一，声音顿时拉高了几分，“会长，这里！” 看到这阵仗，心中已经隐隐感到不安的楚子航立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昂热身边，当即看见了急救台上断臂的苏茜，那双充斥着威严与压迫感的黄金瞳忽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也听到了李浅月说的那句“没救了”，但他却无法接受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自己的同伴竟然就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 “……给你添麻烦了……” 并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苏茜嘴唇微动，最后只是说道：“抱歉……” ——要是，自己能来得早一点就好了。 马后炮一样的想法在他心中升起，看着对自己露出苍白笑容的苏茜，楚子航咬紧牙关。 扭头看向自己的护士长，他语速极快地问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手术器材缺失，我能给她维持现在的状态也是极限了。” 正巧学生会的几名干部挤到了她的面前，李浅月对楚子航摇了摇头，“哪怕是我用言灵能力给她再生器官和神经组织，也会第一时间被重新感染……” 说完，她又对面前的几个学生会成员竖起眉头，平日里温柔可人的脸上浮现怒容：“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的学生会长只是被那些怪物丢出来的铁垃圾打中了脑袋，有点脑震荡！他的问题还没严重到需要手术！这里还有更需要治疗的人！” “可是……” “让开！” 一脚把面前妨碍自己治疗的学生会成员踹开，李浅月最后看了一眼楚子航，叹了口气，走向临时用来集合伤员的帐篷。狮心救济团的其他医护人员已经在那里对现有伤员进行治疗，但有些患者的情况还是需要她来把关，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浪费在那些不需要救助的人身上。 在药物有限，没有多少能起效的医疗器械的这种简陋情况下，只有她出手才能稳定那些轻度感染者的状态。 远远地看着背影有些动摇的楚子航，路明非皱眉从口袋里面取出了通讯器。 之前一直都处在无法联络状态的通讯器，此时却有一个来源未知的通讯接入。没作多少犹豫，他按下接听键，却听到一个十分陌生的青年声音从里面传来： “喂喂喂，有卡塞尔的人在附近吗？” “兄弟们，老师，校长！你们这里有帕弥什病毒的重度感染者对吧！” ps：答对了，确实是苏茜，可惜没有奖励 ps2：等会第二更，明天更新应该会早一点。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我有办法救她，那么代价是? 不是，你谁啊？ 被那大嗓门给震了一下，路明非顿时一脸嫌弃地把通讯器从耳边拿开，“喂，你想找谁？这里卡塞尔的人倒是有不少，” 听到路明非的回话，电话那边声音停顿了几秒，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路明非？” “伱认识我？” 突然被认出来，路明非诧异道：“电信诈骗还能到异世界的吗？” “……原来这边的联络是联络到你手上。”那边的声音又顿了一下，似乎是被路明非的烂话给尬住，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股满不在乎的语气，“我叫芬格尔，你正在卡塞尔的人附近？能拜托你把通讯器交给我的老师一下吗？” “就是一个挺着啤酒肚，长得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老家伙，可能还戴着一顶牛仔帽。” 路明非顺着他的话扫去，立刻发现在人群中显得非常格格不入的守夜人，嘴角微微抽搐……他该怎么说呢？应该表扬一下电话那头这个家伙的描述准确么？守夜人的模样确实是很“特别”。 不过现在情况看师兄的反应，实在是比较严峻，他也没有什么和通讯对面那个家伙开玩笑的心情。 正巧守夜人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也像是一阵风一样飞快地窜到了路明非的面前。他那几十年喝酒喝出来的啤酒肚，配上一身浪荡不羁的牛仔打扮，给路明非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只大耗子突然从眼皮底下窜了出来，心里陡然一跳。 然后他就听到守夜人满脸怒容的扯着嗓子，对着他手里的通讯器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说谁斯文败类呢！” “不好意思，情况比较急，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比这个更合适的形容词了，老师你就认了吧。”通讯器里头响起青年带着几分激动情绪的声音，“我听灰都之主说，你们这里有人深度感染了帕弥什，没错吧！” “这种病毒的名字，叫做‘帕弥什’？” 以“惩罚”为名的病毒，守夜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他很快就对电话里头自家学生话里的另一个名字在意起来：“灰都之主？那是什么人？！” “要介绍起来比较麻烦……”通讯里面，芬格尔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总之你当成现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帮助我们的人就行了。” “给我说清楚啊，臭小子！” 守夜人吹胡子瞪眼地又是一顿优美的话语输出，让路明非一脸嫌弃地把手里的通讯器远远地朝他伸了过去，同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喂，大叔，等见了你的学生你是打他屁股还是怎么的都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病人的问题对吧！” “嘿，不愧是原定的‘s级’，还是你看得清楚，不像我家这个老东西喝酒喝多了有点神智不清。”通讯里的芬格尔心情似乎很不错，嘿嘿一笑，“你看得到楚子航吗？把电话给他吧，他现在自家的妹子受了伤，肯定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路明非立刻撇下守夜人，向着楚子航的方向走去，同时好奇地问了一句：“兄弟，你对卡塞尔的情况这么了解，干啥的啊？” “不是我和你吹，你去问问，卡塞尔谁不知道我芬格尔的大名？卡塞尔校园网的兼职新闻记者全都是我的手下，我还是卡塞尔校园新闻频道的主编呀！你想知道什么花边新闻都可以问我！” 透过电话，路明非仿佛能看到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窝在电脑前面的宅男对自己眉飞色舞的形象。 这卡塞尔里面就没什么正常人是吧……不过零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来到低头和苏茜说着什么的楚子航身边，路明非把手里银色的通讯器伸到他的耳边，喊道：“师兄，这边有个叫芬格尔的人找你，他说他这边有人说有办法救你家的妹子……” 没等他说完，手里的通讯器就被楚子航一把抢过。 这个平时都面沉如水如一块冷硬的生铁的男人，如同狮子般对着通讯器沉声吼道：“有什么办法救苏茜？！” 路明非眼角的余光看到急救台上断臂的黑发少女脸上眼神忽然涌现了些许希望，苍白的脸颊上也多出了几分红晕，似乎是对他刚刚说的“你家妹子”这个词感到十分满意…… 也许还有楚子航此刻的态度，让她一直以来都求之不得的心中产生了浓烈的喜悦。 楚师兄的女人缘还挺好啊…… 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位身材妖娆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女医生，路明非挠了挠头，稍微远离了一点距离，给楚子航和苏茜留出一点空间。 狮心会的其他人也没有没情商到这种情况还要来打扰他们的程度，反倒是看到路明非挠着头离开，对这个入侵了学院还把学生会那帮栽种给狠狠地打了一遍的“入侵者”产生了几分好感。 楚子航现在却没有心思在乎别人对他是什么反应了。 李浅月给苏茜定下的最后时限仅仅只有一个小时，进入倒计时的生命，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地流逝。他心中有着万分急迫，又压抑着几分火气，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暴戾起来：“别浪费时间！芬格尔，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就快点说出来！” 芬格尔的声音里也少了几分的浪荡，严肃道：“有办法的并不是我，你想要知道什么，就直接和我这边这位灰都的主人对话吧。” 一阵短暂的杂音过后，一个苍老但又充满令人信服感觉的声音响起： “你好，年轻的领袖，我是这座灰都科因亚希斯的主人，你可以称呼我为科因。” “能抑制帕弥什感染的血清，我已经派人给你们送来……不只是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你们这些外乡人中也有不少轻度的感染者吧，使用血清就能抑制住他们的状态的恶化了。” “我有办法救你身边那个重度感染的女孩，但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犹豫，死死地握着手中的村雨，楚子航即答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通讯另外一头，科因似乎低笑了一声，随即低声道： “安心，我并不会让你做什么违反自己道德观念的事情。” “只是需要你，把你们手里的那条恶魔的手臂，还有你身边这个女孩带到我所在的地方来就好。” ps：桀桀桀，凯撒不配当恶魔猎人捏。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不就是干校董会吗?走，抢tm的! 恶魔的……手臂？ 楚子航立刻想到了被加图索家族的人从执行部提走的，影雾之恶魔的断臂。 那条恶魔的手臂，能用来拯救苏茜？ 通讯器里面，灰都之主的话还在继续：“想要做出决定，对你而言或许会有些困难。” “据我观察，你们这些外乡人之间也并非是能够齐心合力的关系……年轻的领袖，你若是想要从既得利益者手中取得想要的东西，对那些人而言就几近于背叛吧。” ——正是如此。 就算是学生中风头正盛的狮心会长，楚子航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在秘党的那些人眼里，他是什么根本没有意义，唯一可能令他们感到忌惮的，也就是狮心会后面可能会给予支持的昂热……但即使是昂热也无法对抗整个校董会。 就像是加图索家族，也无法在校董会中一意孤行一样。 这样的一群人，会允许自己把具备唯一性的宝贵素材，赌在一个没有任何保证的说法上吗？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我已经几百年没有在这个世界见过我以外的活人了，所以看在身为同胞的份上，我愿意援助伱们。” 科因平静的声音传来：“普通的感染靠着我研制出来的血清尚且可以控制，但深度感染无药可救。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里才有拯救你身边那个女孩的办法。” “我明白了。”楚子航低头望着手里的通讯器，沉声道：“我相信你。” “明智的选择。” 科因轻笑了一声，“【世界溶解现象】发生后，经过我的搜查，发现进入到我的世界的除了你们，还有那条拥有强大力量的恶魔的手臂。但‘不告而取是为窃’，仅仅因为素材难得就出手抢夺的话，未免有点太过失礼。” 灰都之主的话，解释了他为什么明知道影雾之恶魔断臂的存在，却没有出手将它取走。 意外的……让楚子航体会到这位灰都之主的平和与礼貌。 紧接着。 通讯器上方忽然投影出淡淡的蓝光，在空气中展开一张闪烁着数个光点的详细地图，甚至红潮以及大片感染体的聚集区都有在上面有清晰的标注。 其中，恶魔之手的位置被特殊的标志所标记，甚至就连前往实验区的路线和通往灰都中心也已经给他规划得井井有条。 简直就像是游戏里面的任务指引一样，充满了令人安心的体贴意味。 “这片地区的位置有不少的变化，你要找的目标我已经给你标注在地图上，讯息也已经储存在这个通讯器里，你可以随时调用。” 听罢，楚子航低头看了一下手中外形圆润，充满高科技感的银色通讯器，发现上面的荧幕确实亮起了一个红色的地图光标。 贴心到这个份上，很难不让人怀疑别有用心。 不过，楚子航决定相信这个素味相识的老者，因为就算是现在他还能找路明非看看能否联系到那个叫步舜的男人，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了。现实不是游戏，随着倒计时的一个小时逐渐接近尾声，苏茜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差，保不准就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 为了苏茜的安危着想，他现在别无选择。 “我会尽快地把它带到您的身边，但我的同伴能坚持的时间不多，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此刻的楚子航仅仅只是一个为同伴的生命担忧的人，他黄金瞳的光辉暗淡下去，低着头，语气恳切，“……拜托您了！” “像这样的感情，回忆起来，似乎也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科因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回忆，似乎是年纪大的人，总是会习惯于追忆那些已经逝去的宝贵事物，“不过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那我就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行动起来吧，年轻人。”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要为自己一时的踌躇，而做下会让将来的自己后悔的事情。” 灰都之主的声音中断，通讯器上地图的光点还在闪烁，楚子航扭头看向朝他走来的路明非，恳切道：“……拜托了。” 并没有扭捏地说些什么“之后百倍偿还”矫情的话，楚子航就相信，面前的黑发少年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种在多次的并肩中形成的默契，也同样存在于路明非的身上，他清爽地笑了起来： “上次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师兄你需要，我也会来帮你的啦！” 那还是第一次陷入末日世界时候的事，在基斯美斯岛上，他们并肩作战、认可了彼此的存在，然后在最后分别之时，也结下了秘密的约定…… 楚子航说，碰到麻烦的话，路明非可以去找他。 路明非也说，如果楚子航有需要，他也一定会伸出援手。 这种奇妙的默契就一直存在于两人身上，此时楚子航心中感激，习惯了绷住表情的脸却表达不出谢意。他将手里的通讯器用力地塞回路明非的手中，低声道：“这一次要面对的是卡塞尔的校董会，这座学院的真正支配者，踏出了这一步的话，我或许就无法回头了……”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歉意：“对不起，明明说了要帮你的忙，却一直在麻烦你。” “那有什么嘛~~”路明非脸上冒出欢快而明亮的笑容，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都已经是卡塞尔学院的入侵者了，既然如此，再做些什么更出格的事情，也无所谓吧！” “什么校董会，什么加图索家族……如果他们开车出来，我就拿枪把他们的车胎全部打爆！” “然后师兄你再带上自己的人，潇潇洒洒的跟我一起去法奥斯学院，我们可以一起在学院的小吃街里面吃上一天的美食，然后等到第二天机器人老师上门把我们抓起来……” 这么说着，路明非双眼望着远方，脸上浮现了一种近乎憧憬的神情。 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好了啊。 这个时候应该会有提示音，和楚子航的关系加深了~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路明非的心愿，楚子航的决心 路明非双眼望着远方，目光充满憧憬。 似乎即使身处这已经被末日所彻底摧毁的世界，他的心中也没有任何的不安，有着其他的心意与力量在支撑着他的精神，令他无所畏惧。 因为所谓的末日，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陌生啊。 从一开始，踏入那个梦境开始。 反复地在末日的噩梦中不断挣扎，路明非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幻痛与恐惧中难以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真实的梦，而且梦中的恐怖如影随形，给予了一直以来生活在平凡的囚笼中的他猛烈得如同寒冬利齿般的痛楚。 这种被人从花盆底下翻出来，被惨烈的阳光照射的鼠妇般的直到遇见了熙晓老师，定下契约，听他说“想要见见自己的梦”…… 既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么就从最难的开始，去试着过上普通的人生吧。 愿你们在苏醒之后的世界里，获得自己渴望的安宁。 ——于是自那以后，路明非就一直在思考。 所谓的“普通的人生”，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曾经他的生活不够普通吗？ 他可是至今还觉得自己过去的人生，就像是一块闲置在橱柜里无人问津、日渐腐烂的馒头。 平凡、乏味，或许只会有蚂蚁和蟑螂光顾。 若不是偶然遇见了步舜，偶然的坠入了末日的梦，他的这种近乎腐朽的“平凡”……或许会一直持续到卡塞尔的人来到他的面前吧。 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一切，他是否会对楚子航递来的邀请满怀希望？是否会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孤身一人走上前往异国他乡的道路？ 在这所为了培养屠龙者的学院里学习、战斗，与他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甚至是找上一个女朋友…… 不不不，仔细想想，过去的他肯定是做不到的吧。 说不定会在入学仪式上出糗，跳舞的踩脏别人的裙子，和什么邋遢不修边幅、得整天借钱买吃的废柴宅男混在一起，浑浑噩噩地度过在这所学校的几年时光……当然也或许在混够日子之前，就因为犯了什么错或者是考试没通过被学校劝退。 这样的生活，会是熙晓老师想要看到的“梦”吗？ 普通地生活，普通地吃饱喝足，普通地恋爱，普通地迎接死亡……这种事情，自己能做得到吗？ 但是随着与源稚女的相遇，与楚子航的并肩作战，路明非现在逐渐地领会到了老师真正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到的东西。 自己或许的确是“特别”的吧，不管是失踪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顾的父母，还是那个自称自己弟弟的小魔鬼……他的身上肯定背负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因为这些他所不知道的因果，注定了要走上某条被他人所选择的命运之路。 也正因为这种“特别”……普通的人生，就注定了与他远离。 在过去的人生中，他并未体会到真正的“家人”应该有的感觉，也没有体会过拥有朋友、和同伴一起嬉闹玩耍的感觉。留在他记忆里的，尽是婶婶的责骂和路鸣泽的无理取闹，同学的无视和排斥、以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偷偷时所体会到的……孤独。 直到那一天。 那一刻，那一次的相遇。 是熙晓老师给予了入梦的他“家”的感觉，然后与源稚女的相遇，让他体会到了拥有朋友、拥有弟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最后是与楚子航的并肩作战，使得他终于明白了同伴、战友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所谓的普通，就是他本应该拥有，但并未真正拥有过的东西。 正常人应该是有被家人所爱，应该有和朋友一起玩闹，和同伴交流彼此的兴趣，和同学一起学习、体验那些只会存在于校园中的独特青春……而这些恰恰是他颓败的过去中，所不曾拥有的。 “师兄，我们是同伴啊。” “同伴就要互相帮助，并肩面对困难，所以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就算是你想要去抢亲，解决挡了你的路的老东西，只要我能够来到你的身边，就会与你共同进退。“ 路明非望着眼神微怔的楚子航，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脸颊，垂下眼帘，“相信我吧，师兄，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混血种！就算是没有我，你也应该能够轻轻松松地打败那些不想你从他们那儿把东西拿走的家伙！” “或许……是这样吧。” 在听完路明非的那一番话之后，楚子航一直都被愁绪和焦躁覆盖的脸上，终于涌现些许被洗濯般的平和。他挺直了腰杆，平视着和他有着奇特的相似之处的黑发少年，伸出手来，学着自己以前在操场见过的其他男生，握拳在路明非的肩上稍微用力地锤了一下。 他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中，重新亮起了明亮的光芒：“……谢谢。” “我相信你，相信我能打败那些会阻止我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如果你需要我，那我也会来帮你把你的敌人打爆。” “欸！？原来师兄你是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人吗？这一点也不像是你的性格啊！”像是有些被惊讶到的抱住自己的胳膊，路明非挑起眉头，咧开嘴笑道：“不过师兄，你果然还是拿我当朋友看的，对吧！” “我有很多想和朋友一起去体验的东西……如果你也加入了法奥斯学院的话，那我也就有了正儿八经的同学，到时候我们一起好好地把法奥斯逛个遍吧！” 要是稚女在也就好了。 想到这里，路明非果然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源稚女也能成为法奥斯的学生，那么他们三个一起在岛上并肩作战过的人，应该能有更多的话题说吧？而且稚女应该也会高兴自己多了一个朋友？ 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找不到。 把这个想法压下，路明非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站在他面前的楚子航也亦是如此。他感觉到了自己身后仿佛有一只狮王正在缓缓地踱着脚步，靠近过来。 凶煞而沉凝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席卷了两人身边的空气，虚幻，却又真实存在。 正对着他的楚子航更是看得清楚。 右手藏在袖子里面的昂热，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火的雪茄，一步步地靠近了他们。 “你们要去做些什么吗？” 磨砺着爪牙的老狮子，狰狞地咧开嘴问起。 第五十六章 昂热:爆校董会的金币，带我一个! 从昂热的身上，楚子航能够感受到这个老人所给予的强大压力，尤其是在刚刚做出了等同于“背叛”的决定的现在。 在不久前的跋涉中，因为连番的战斗，昂热一头白发稍显散乱。 不再年轻的脸上，也能清楚地看到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但作为秘党之狮，初代狮心会中的最后幸存者，铁血的复仇者，昂热就有着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混血种难以相提并论的力量。 楚子航知道，昂热的衰老只是一种“假象”。 龙族血统本身就能够暂缓衰老，越是强大的混血种，其寿命也就越长。尽管受限于临界血限，龙血纯度较低的混血种也就只能拥有一百多年的寿命，身体机能也会随着时间与人类血统的那一部分而逐渐劣化…… 但是昂热还掌握着“暴血”技术！ 以楚子航自己的亲身体验为例，使用过“暴血”技术的人就像是打开了体内龙血的开关一样，即使不再使用这种能力，血统的纯度也会缓慢地增长，直至逼近极限。 楚子航不相信昂热年轻的时候没有使用过“暴血”，用过这种技术的混血种是与众不同的，他们徘徊在失控的边缘，也因此具有着更强的力量！ 几十年的岁月过去，曾经的青年也已经成为了现在的老人，楚子航难以想象，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失控迹象的昂热，在持续数十年的血统精炼下，到底会有多强…… 他那看似衰老的身体下，隐藏着的是堪称人形暴龙的力量！ 要打吗？ 现在，在这里！？ 楚子航握着村雨的手臂刚刚抬起，就看到路明非已经转过身去，单手叉腰，挠着头说道：“是啊，校长大人，我们正准备去把你学校里面的东西抢了。” 听到路明非这么直球的话，摆出一副不苟言笑态度的昂热都是微微一愣，有种智商被迅速拉低的错觉。 之前还有些沉凝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悄然消散，昂热叹了口气，“你们这样会让我很为难啊……给你们通讯的灰都之主说能用那条手臂救回我亲爱的学生，但现在那条手臂已经是校董会的资产，那些人可不会在‘这种可能’上做出让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命关天啊，校长大人。” 还没做好要殴打老年人的准备，黑色的眼眸隐隐地转变为威严的暗金，路明非握着通讯器摊了摊手，“给个准信喽？校长大人伱准备干什么，阻止我们吗？” 老实讲路明非心里其实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昂热，但朋友家的妹子现在生命垂危，准备帮忙的他也就没心思去追问了。 反正他七八年都这么过来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言语交锋间，昂热也忽然感觉到，面前的少年给自己的感觉隐约地危险了起来。 血统上的差距是混血种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当路明非双目变为黄金瞳，顿时便像是一只沉眠的巨龙睁开了双眼。恒古的威严自其双目深处传来，令昂热的血脉生出感应，感受到某种熟悉而强烈的压迫感。 “身为一名教育家，怎么能和学生打架呢？” 退后几步，昂热打了个哈哈，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你的父母作为卡塞尔的名誉校友，如果你还想加入卡塞尔，那么这次的入侵事件我可以做主，包括各方面的损失全部都既往不咎。” 作为主张以“s级”将路明非招收入卡塞尔的人，昂热或许可以说是这世上，对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最为“了解”的人。 尽管路明非现在的表现，和他所预料中的状况大不相同，他也只能推测是【法奥斯学院】对他做了些什么……但他认为，法奥斯的人也并非对路明非身上的秘密一清二楚。 再一次迎来卡塞尔的邀请，路明非毫不犹豫地回道：“校长大人，我已经有自己的学校了，暂时可没有转校的想法。” 对此，昂热也只有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那可真是让人遗憾。” 路明非顿时微微皱眉。 就像是对楚子航说的那样，拥有神名文字的力量，他的敏锐其实远超他人的想象，甚至能够一定程度地感觉到他人对自己的情绪。 从昂热对自己的态度中，路明非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警惕”，还有“慎重”。 我的事情……这位校长肯定知道些东西。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仅仅是看过他在学校里面表现出来的那些能力，怎么也不至于如此警惕他的反应。 在这位校长的眼中，他似乎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以至于他能听到昂热的心跳正在逐渐地加速，体内龙血如同奔流的江河一般在血管内流动起来。 “抱歉了，校长。” 一旁楚子航站直身体，黄金的双瞳直视昂热，“校董会想制裁或者追究责任，那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我向您申请辞去狮心会会长一职，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全都是我个人的行为。” 昂热注视着面前这个优秀的学生，又叹息道：“即使灰都之主那里，可能是一场骗局？一个陷阱？” 楚子航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至少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看到眼前如一把出鞘的长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意与决心的楚子航，昂热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用言语来阻止这个学生的行动。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自己的同伴陷入到了这种危局，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吧。 昂热回想起那一次，面对恐怖的龙族，也是有梅涅克挡在了他的面前，最后他才能从那一场噩梦里活下来。 脑海里稍微回忆起了曾经狮心会成员的音容相貌，恍惚间，似乎有人的形象与面前的青年重合在了一起。于是昂热伸手扯了扯自己西装的领带，握着折刀的右手从袖口伸出，忽然说道： “那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书评区，抄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你也用时间零赶路?! 意外的得到了昂热的支持，楚子航心中稍感安心，却也有着些许的疑惑。 不过之前的几次对话就已经花了好几分钟，现在也没什么时间给他们浪费了，所以几人也很快地行动了起来。 “直接背着她过去就行。” 在他们谈话的空隙里面又救治了几个人，回到了急救台这边的李浅月对楚子航说道：“放心吧，她内脏的伤口我都已经缝合完毕，不会因为一点摇晃就破裂开来。“ “体内的病毒我临时制造了一种阻断剂，效果不太好，但维持一个小时多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灰都之主，要如何救治你家的小苏茜了。” 得到了医生的肯定，楚子航心中稍安。 他看向台上伤口位置已经细心地缠好了纱布的苏茜，低声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正常来讲，男性这里应该说一些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好你”之类的话，想必能大大地提高病床上女性的好感度。但这里的毕竟是楚子航，这个男人就是什么都习惯闷在心底、即使是感谢说出来也会很别扭的那种人，让他去安慰女孩子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没关系……会长。” 急救台上的苏茜看着楚子航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些许暗澹的光芒，心里被强烈的喜悦与不甘所填满。 这里就这么一点地方，不管是说些什么，周围的人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楚子航对昂热说的那些话，自然也落入了她的耳中……他能为了救自己卸下狮心会会长一职，岂不是说明在他的心中，她的存在的确有那么一些分量？ 但却又是自己，让楚子航不得不陷入到这种困境…… 想到这里，苏茜便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些许的怨恨。 没有让她多想，楚子航已经扶起了急救台上的短发少女，把她背在了自己后背上。 苏茜……原来这么轻的吗？ 用自己宽阔的嵴背承担起少女的体重，并未让楚子航感到如何的负担，反而令他惊疑于苏茜身体的轻盈。 明明是一幅身材修长、t台模特的模样，他却像是背起了一团柳絮。似乎只需要一阵清风就能将她吹散在空中，远远地飘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再也回不来。 一旁的李浅月露出姨母般的笑，看着心跳加速、苍白脸色都浮现了血色的苏茜，拍了拍手，“恭喜你，苏茜学姐，终于和你朝思暮想的会长有了亲密接触……现在感觉如何？” 本来没什么力气的苏茜扯着嗓子，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不要再说了！” “啊哈哈~能保持好心情，说不定对之后的事情有点帮助呢。” 李浅月顿时望向楚子航，捂嘴轻笑，让楚子航面无表情的脸上愣是多出了几分尴尬，心里冒出了种高中被同学告白时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的感觉。 这时，和昂热一起推着两辆摩托车过来的路明非好奇地探头：“师兄，你这边好了没？” “可以了，我们快走吧。” 得了路明非的助攻，楚子航连忙左右托起苏茜的大腿，快步走到路明非的身边。感受着近在迟尺的楚子航的体温，苏茜也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只是用视线的余光看向路明非，对这两人的关系莫名地有了些许危机感。 自家会长是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结果就捞了这么一个强得不像是人的朋友回来的？而且还是当了学校入侵者的人？ 路明非自然不知道师兄这位“小女友”正在想什么，替行动不便的楚子航拿过了他的村雨，和自己的电锯一起挂在了越野摩托改装后的枪架上，用卡扣扣好。 这是一辆swm的sm500越野摩托车，标准状态下搭载一副水冷四冲程单气缸、dohc四气阀的发动机。排气量 501，最大动力输出 23.5 kw，采用直径为 17英寸的前后轮框，全车的整备重量为 146公斤，属于轻量级的越野摩托。 不过毕竟是卡塞尔出来的玩意，哪怕是一辆儿童脚踏车，卡塞尔的这帮牲口学生也会给它装上红外线感光自动枪架，这辆越野摩托车自然也经过了“非同一般”的改造。 不仅装配了改装机枪、弹药箱，座位也更适合多人乘坐。 在昂热带着路明非从教学楼附近的一个车棚把这两辆玩意拖出来的时候，他心底还狠狠地卧槽了一下，对这帮能在学校里面开坦克的牲口学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大学生的生活，是可以这么玩的吗！？ “不过师兄我事先说好，我只和比尔博姆先生学了两天的载具驾驶，真不一定能开得太好……” 骑上驾驶位，路明非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令楚子航背上的苏茜心底顿时就是一麻。只是没等她觉得这人未免有些太过不靠谱，楚子航就已经带着她一起坐上了路明非后面的座位。 以他的平衡能力，光靠双腿也能稳定住自己和苏茜的身体，倒不至于会一不小心被从车上甩下。 而另一边，昂热也戴上头盔，骑上了属于他的那辆越野摩托。 车上还绑上了两把压满了子弹的ar，配上这帅气的老家伙英俊不见当年的样貌和那一身染红的西装，怎么都给人一种“这家伙是终结者”的眼球震撼。 而这老家伙上车后扣下摩托头盔的防风罩，还潇洒地对这边三人摆了摆手，喊道：“小伙子们，走吧！” 伴随着引擎点火声，路明非把通讯器安装在车头用来架机枪的位置上，让地图保持投影状态，喊了一声：“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师兄你也预备吧！” 准备什么？ 昂热心中奇怪地闪过这个念头，然后便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比熟悉的领域，自楚子航的身上向着他这边扩散。 “wtf？！” 被这刻在dna里面的言灵领域所笼罩，哪怕是澹定如昂热，也不禁下意识地一句优美语言从嘴里飚出，“时间零？！” 这是准备用时间零的效果，来赶路？？？ 是不是有点奢侈过头了？！ 第五十八章 昂热，你会后悔的! 迟缓而灰暗的领域中，两辆全副武装的越野摩托车在身后抛出两道不断地迟滞在空中的烟尘，飞快地前进着。 楚子航身体靠在路明非的背后，右眼中闪烁着蓝白色的细微电光，尽力地维持着领域的持续。 用时间零这种大杀器来赶路，确实十分奢侈。 因为言灵能力不仅耗费混血种的体能，也会消耗精神。 而这两者在战斗中恰恰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贸然耗损，甚至可能导致在敌人面前出现本不该出现的破绽，从而败亡！ 如果只有楚子航自己，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但现在毕竟有路明非在身旁，他对这位“师弟”的信任，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如同信任自己手中村雨一般的程度。 自相识以来，路明非的强大和可靠都令他印象深刻，而且从未出现过什么太大疏漏…… 所以楚子航确信，他能够把曾经自己最重视的“战斗环节”交托于他。 单单以他的见识而言，楚子航就没见过有什么比路路明非更强的混血种了。 他甚至觉得就算是昂热也不一定能在正面战斗上赢过路明非，他可是还知道路明非有着非同一般的超速再生能力！ 哪怕在经验上可能没有昂热那么老练，路明非也能靠着自己强大的熬老头战术，把昂热拖死……这就是年轻人的优势。 所以二人合战，比起他也抄着刀子上去砍人，他当一个时间零发射器给路明非打辅助，反而更能让这位师弟如虎添翼。 还就那句话，吕布骑典韦——天下无敌呀！ 此刻他展开着时间零的言灵领域，以言灵那扭曲时间的可怕能力，就能硬生生地将一秒钟当成了一分钟来用。而越野摩托车的速度，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简直像是变成了什么质量武器，速度甚至还要更快过子弹！ 这是何其可怕？！ 虽然楚子航能迟缓的时间有限，上限只有“区区十秒”左右。 但有的男人只能暂停时间5秒就能无敌，有的吸血鬼只是能够暂停时间9秒，就想要支配世界超越天堂…… 尽管并不能一概而论，但这力量就此时少有，绝无多少人能够与之抗衡。 就连昂热也不得不为之惊叹。 身为同类的言灵使用者，昂热当然要比楚子航更加老练。 可楚子航不仅是维持时间零的时间比他更长，就连迟缓时间的概率也达到了恐怖的1:60，只能迟缓五十倍速度的他还要强得多！ 昂热当然调查过楚子航的资料，知道他的父亲楚天骄拥有与自己相同的言灵时间零。 但他此时也没能想到，这种莫测又强大至极的言灵竟然也会出现在楚子航的身上。 而且…… 是在他拥有君焰这种强大的进攻型言灵后，再拥有第二个言灵！ “人类是能拥有两种不同的言灵的吗？” 他在心中思考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桉。 昂热知道秘党那边一直在进行着龙族血统的研究，可能近些年中还会有所突破，甚至能让a级的混血种更进一步拥有“皇级”乃至更强的力量。 而作为前代狮心会的一员，他也知道血统的提升可以带动言灵的“进化”。 比如前人留下的隐秘资料中，就记载了镰鼬可在暴血之后进化为吸血镰……虽然进化了也对龙族一般没什么用，但在人类pvp的情况下，用法就十分犀利了。 不过，楚子航身上的情况却与这种有迹可循的记录根本相去甚远。 时间零作为一种影响“灵性与运动”的言灵，分属于天空与风之王的领域，可楚子航以前展现出来的言灵君焰却是根正面红的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 言灵对应的五大系别中，“风”与“火”的确是最为接近的。 但能混合不同领域的力量的人，他连半个都没有见过！ 难不成楚子航体内继承的血统祖上，是哪条“青铜与火”系的高等种龙族和“天空与风”系的情感结晶？ 龙王亦是君王，不同龙王手下的龙族应该就像是不同国家的臣子一样，那些高傲的龙族间还能有这种跨国恋？ 这其中的隐秘，实在不由得令人深思，并且心生“敬畏”。 对于楚子航的“十秒”过去，真实的世界中他们也就已经跨越了本该需要花费十分钟的距离。楚子航略显疲惫地结束言灵，刚想稍作歇息，再续上时间零的效果，就感到已经逐渐熟悉的言灵领域从昂热的身上扩散。 几乎无缝衔接，昂热默不作声地补上了结束的时间零。 让领域覆盖在自己等人的身上，白发的老人的声音穿过头盔，伴随着引擎声一起传来：“我的一秒只能当成五十秒来用，能大概维持个五六秒……” “单靠你一个人维持言灵，可能到地方后，你就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我们轮换着维持时间零的领域。” 稳稳地驾驶着身下动力强劲的越野摩托车的路明非虚起双眼，心底吐槽道：‘话是这么说，但这老大爷开着时停骑车一点不适应都没有，年轻时候肯定没少这么玩吧！’ 昂热着实不像是什么老实老头，年轻的时候八成是个花花公子，说不定现在老了还能勾搭别人家的小姑娘。 可他呢，现在背后靠着是楚师兄这个面瘫男，他背上还背着自己的“小女友”…… 就算是苏茜否认，但就连楚子航都能隐约察觉到她的心意，就别说是现在的路明非了。 哪怕路明非不回头，他也能感觉到苏茜对楚子航心底的那些含情脉脉的情绪！哪有人救人路上让人家司机吃一路的狗粮的！ 魂澹啊！ 至今为止只有和零有过一点可以称得上是“亲密”的接触，对比起自己从前一坨答辩的人生，路明非心底哀叹一声，不知为何对自己的状况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他感觉自己以后…… 多半是没机会谈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了。 平凡的人生里面不应该有一场“平凡的恋爱”吗？ 为什么他现在就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和某个人谈恋爱结婚的场景呢？明明以前还能对陈雯雯幻想一下和她结婚后茶米油盐的情况的！ “可恶！” 在楚子航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路明非突然低骂了一句，把手里的油门用力一拧，“怎么这么远？” 昂热和楚子航的时间零加起来怎么也也有十五分钟了，但以他身下这辆改造越野摩托车都还没有看到目的地，卡塞尔学院有这么大的吗？ “教学楼这边的地形扭曲得太多了。” 作为校长，昂热对卡塞尔这座属于自己的堡垒不能再清楚。 除了教学楼区和宿舍楼区，其他的区域地形变化相当明显，如果不是有灰都之主的地图指引，说不定他们也会迷路在这充斥着无尽赤红的荒原中。 “地图显示就在前面。” 楚子航从路明非肩膀上探头，看了一眼前面投影出来的地图，“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考虑到折返时间，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 昂热顿时哈哈一笑。 “那就把油门拧到最大吧，小伙子们！我们直接冲进实验室里面！” 引擎的声音陡然飙升，赤红的重装越野摩托赫然加快了速度，差点在猝不及防之下冲出楚子航的时间零领域。 幸好路明非反应够快，在昂热的引擎声轰鸣的同时，扭动了油门！ “冲冲冲！！！” 看着面前疾驰的老头子，驾驭着速度表彪得仿佛指针要冲破上限、在这一个不慎就会车毁人亡的越野摩托中，路明非反而十分开怀地笑了起来。 也正是此时，一片凌乱的楼房出现在他们四人的面前。 不等路明非说什么，昂热就已经找准了一栋楼房，下一刻直接驱车撞碎了紧闭的玻璃大门，在飞扬的碎片中直直地冲进了楼内！ “这个老头子，不赖嘛！” 破碎的玻璃碎片在时间零迟缓的领域中缓缓地飞舞，路明非紧随其后，顺着前方昂热冲出来的道路，同样撞了进去！ ……、 …… 并不是所有存在于故事中的“机密实验室”，都是里外都裹着防弹钢板的独栋大铁盒子。 昂热为研究恶魔手臂临时抽调来的实验室位于这栋实验楼的三层，只是为了隐秘性，抽走了原本位于这里的几个暂缓期项目组，所以这里本来也只有卡塞尔的几个专家，和那一批被留在卡塞尔的加图索家族研究员。 而且，世界溶解之后，也并不是所有的研究员都在这里。 在法奥斯学院里面，路明非多少从机器人老师特别设置的课程里，学到了一点有关末日的情报。 不同的末日之钥开启的末日世界，在与现实链接之后，产生的筛选机制都是不同的。 就连进入末日……也需要某种资质，被末日选中的理由。 ——他们又是为何被这个世界所挑选的呢？ 路明非这么想着，对着前方紧闭的钢铁大门挥下了武器。 无坚不摧的奇美拉·逆断闪电般地划过封闭的机械门，足有五厘米厚的电子防护门就在路明非的手中化作了一地碎片。 随后出现在此时的路明非等人的面前的，却是几个手举着冲锋枪的保镖模样的人，还有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以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刻板严肃，手中握着枪械的中年人。 站在负责开道的路明非身后的昂热，一眼认出了这个老熟人。 弗罗斯特·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现任的代理家主，竟然在异变发生前来到了“恶魔”实验室？ 平时监视实验室是有诺玛在做，如果弗罗斯特到来，她应该是会提醒昂热的。但由于黑服和步舜的介入，诺玛十分干脆地选择了辞职，连带着整个学院的监控系统都陷入了停摆状态，所以昂热并不清楚这位代家主的到来。 不过那种事情，现在也没什么所谓了。 在房间大门被破坏的第一时间，就举起武器做出戒备动作的保镖与弗罗斯特，也在同一时间认出了昂热、 但是不等他心中因为断电等异变而紧绷的心放松片刻，下一秒，弗罗斯特双眼童孔骤然收缩。 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以超过人眼捕捉程度的速度，赫然出现在弗罗斯特面前！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事前的废话。 在熙晓的教导下路明非就已经习惯了先获得了胜利之后，再去考虑怎么去与“敌人”交流。 路明非的身体化作残影靠近他的身体，而他握紧的右拳，就在这个瞬间毫无迟疑地轰进了弗罗斯特的腹部！ 少年的铁拳深深地陷入柔软的人体之中，巨大的力量顷刻穿透皮肤和肌肉，仿佛连他的内脏也一起扭曲。 剧烈得难以想象的痛楚，瞬间自腹部敏感而丰富的神经系统传递自大脑，几乎让弗罗斯特的意识陷入到一片空白！ 地位尊崇，养尊处优数十年，弗罗斯特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痛”的感觉？ 下意识地躬起身体，这痛楚就令他双眼泛白，无法控制的口水从张大到极限的嘴向外流出，面容狰狞得像是刚刚用菊花吃下了一颗婴儿脑袋大小的榴莲。 “时间紧急，救人要紧，抱歉了啊大叔。” 而路明非却在他的口水流到自己肩膀上，抽身后退，将位置让给了背着苏茜的楚子航还有昂热。 以他的现在的力量足以一拳将脆弱的人体击穿，但不想杀人的路明非当然还是选择了留手。 而且接下来，也不需要他来动手了。 下一个弹指，就连加图索家族的保镖们扣动扳机这个动作，也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在两位时间零的使用者面前，枪械什么的根本没有意义。 沉闷的声音接连响收回踢出的右腿，保镖手中的冲锋枪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哪怕背着苏茜，楚子航光用脚就解除了那些保镖手中的武装，而昂热也径直地越过了众人，来到了一条被密封在玻璃柜之中的怪异手臂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昂热！” “你这是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般软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不断抽出的弗罗斯特·加图索，发出了败犬一样的怒吼声，“昂热，你会后悔的！” 可白发的屠龙者却是勾起嘴角，笑容中透露出花花公子般的玩世不恭： “但我才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第五十九章 活着的恶魔断臂，分道扬镳 我作为校长的权利是无限的！ 不知道为什么，昂热忽然很想这么说一句。 但是感受到弗罗斯特那充满不解和恨意的眼神，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弗罗斯特还有这帮研究员，对于如今的状况根本不了解。 在他看来就是昂热突然带着人突然袭击了他们，打算抢走作为校董会共同财产的恶魔手臂——虽然后者没错。 不过，昂热与弗罗斯特这一类人有着最大的差别。 ——那就是，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学生。 卡塞尔建校几十年，冷血的秘党多数只把从学校走出的学生视作好用的工具，但偏偏是昂热这个活了超过一个世纪的老头，胸膛里还有一颗流淌着热血的心。 正因为经历了视作家人的同伴被龙族全部所杀的哀悼之日，他才会如此憎恨龙族的存在，也因此对从自己手下走出去的孩子们心怀一份希望……他自称“教育家”，并非只是为了给自己添上一个好听的名头。 昂热把屠龙视作自己必须要为之付出余生的事业，但那也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这世上不再有像他与他的同伴那样死的不明不白的人诞生。 所以若是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救回一个优秀的学生…… 昂热就绝对乐意呀！ 可这恰恰是弗罗斯特这种人所无法理解的。 昂热认可作为屠龙者的弗罗斯特，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拿起刀枪与死侍战斗的人，有着属于他的“骨气”……但昂热却不会去信任作为混血种的他。 因为他的生命属于他身后的加图索家族，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加图索家族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他人或许“宝贵”的生命，比不上加图索家族的利益。 若是要在这条隐藏着绝大秘密的恶魔手臂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之间选择，弗罗斯特就绝对会放弃那个学生的性命，选择将恶魔手臂与其背后隐藏着的巨大利益牢牢攥在手中。 与“集体”、与“家族”的利益相比，个人的存在是渺小的，是可以被舍弃的。 “接受这‘现实’吧，弗罗斯特。” “来不及和你解释，总之现在，我们需要这条手臂。” 昂热俯视着地上艰难地瞪视着他的男人，摇了摇头，“如果不能接受变化，就会被时代所抛弃，恶魔的手臂固然重要……比起这些看得见的利益，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才更加重要。” “……我绝对会让校董会弹劾你……”弗罗斯特捂着内脏翻滚的腹部，艰难地干呕着，嘶声道：“你，还有做出这种事情的学生，全部都跑不了！” 这回，昂热没有再说些什么。 “厉害啊，校长！” 旁边倚靠着墙壁的路明非双手抱胸，脸上笑容不减的夸赞了一句，如今他对昂热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 明明是个老头，但这种无理取闹的感觉还真像是个年轻人，比起卡塞尔学院里面的那些精神病，这个一副混过黑的老校长给人的感觉还真不错。 其实若不是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昂热倒也不会这么明着和弗罗斯特对立。 校董会和加图索家族的压力还是很麻烦的，哪怕昂热自己不在意，卡塞尔学院这只可怕的吞金巨兽却不能失去给它喂食的资助者。 但现在他们这群人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甚至连怎么返回自己的世界、有没有办法返回都是一个问题……那些来自于秘党其他家族的压力，自然也就等于不存在。 所以昂热自然而然地恢复了他的“本性”，变得肆意妄为起来。 年轻时候的他是这样，现在的他也依然还是如此。 就仿佛百年的岁月过去，这个男人仍然还活在他尚为少年的那个时代……活在那些已经泛黄的回忆中，从未真正改变过。 某种意义上来说，名为“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也不过是个被“过去”所束缚着的囚徒，永无逃脱之日。 “看起来有点像是龙类的骨骼，但却又完全不一样……这就是恶魔么？” 色泽鲜红的折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艳丽的痕迹，采取高强度材料制作而成的真空密封柜就在昂热的手中被开了瓢，露出一个足以让人拿出里面手臂的巨大破口来。 昂热背对着楚子航，招了招手，“当校长的没能保护好学生，可是重大失职……我还是想尽量在学生面前多表现表现的啊。” 一只黑色的皮质手套被他戴在左手，随后，密封柜内长度超过一米的修长断臂就被昂热取出。 从尖锐的血色利爪，与覆盖在纤细手臂上的铠甲状外骨骼可以看出。 这条恶魔的断臂，大概是当初影雾之恶魔右手小臂的一部分。 令人疑惑是，研究进行了这么久，这条断臂上却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唯一能看得到的伤痕，就是手臂原先的断裂处，有一层令人无法分辨的浑浊物质残留在伤口位置。 说是某种物质，却更像是一层飘摇的薄雾、一片深邃的幽暗幻影。 真要试图去接触，反而难以触及。 正因为有这一层浑浊的物质存在，即使使用上仪器，也难以分辨断臂的血肉与骨骼。这条断臂就像是一个不断吸引着他人目光的深渊，光是注视时间长上一些，就会让人精神出现恍忽，像是意思都要被吸入其中。 x光什么的无法窥视手臂的内部，哪怕用上激光切割，加图索家族的人也无法从它的上面切下一小片用以研究的组织…… 所以至今为止，混血种们的研究就连一点的进展也没有。 就像是…… 这条主人已经死去的手臂，仍然还有着生命一般！ 昂热此刻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 哪怕是隔着一层手套接触这条恶魔手臂，一股阴冷的韵致也仿佛要从接触位置钻入自己的身体。 像是按在了一块千年寒冰上，莫名的事物掠夺着他的体温，他的左手以恐怖的速度变得冰凉。 意识到手臂其中仍然蕴含着恶魔强大的力量，他赶紧把手臂丢给了提前准备好了手提袋的路明非，看着他把这条装入宽大的提包内。 昂热甩了甩手，看了一眼实验室里面都抱头蹲下的保镖和研究员，沉默了片刻。 随即，他对站起身来的路明非与楚子航说道： “我准备带上这些人回集合地，免得他们在半路上被那些机械怪物伤了。” “接下来，你们就自己去找那位灰都之主吧。” 第六十章 灯露希、灰都之主科因的相见 没有过多的言语，楚子航背着苏茜，与路明非一同离开。 昂热再怎么好相处，作为学生的楚子航和这位校长之间也必然存在着某些隔阂…… 而路明非就是更是如此。 他很清楚昂热对自己的警惕与慎重，知晓他的心中，一定埋藏着巨大的秘密。 在不清楚那些秘密之前，他可以成为昂热的临时同伴，却绝不会把后背托付给他。 甚至就连零都不行，卡塞尔里面现在唯一能让他信任的，就只有楚子航！ 所以和昂热还有弗罗斯特分道扬镳之后，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心中反而更加轻松了起来。 “没出什么意外真是太好了，应该能很快赶到目的地。” 透过后视镜，路明非瞅了一眼靠在楚子航身上的黑色短发少女，隐约感觉到她身上的情况正在加重。 似乎是因为曾经与狂犬的战斗中，他吞食了对方体内的帕弥什能量，以至于他的身体也出现了某些改变……现在的路明非能在一定程度上感觉到，其他地方帕弥什的聚集情况。 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苏茜的身体状况正在迅速恶化。 不过，那个叫作李浅月的漂亮姐姐制造的“阻断剂”的效果竟然十分明显，很难想象这是她在短短十几分钟内现场制造出来的。 对比一下自家法奥斯的情况，路明非就越发的觉得，卡塞尔实在是人才济济。 现在的法奥斯学生，他也只见过步舜身边的那个叫作爱丽丝的长头发女孩。 学校里到底有多少学生？他现在就叫这个问题都没搞清楚，倒是见过其他的老师……所以他很怀疑步舜是不是懒得干活天天摸鱼，所以才就这么小猫两三只的。 “这世上哪有让学生操心招生问题的学校啊！！” 他在心中发出一声哀叹。 好在这么一来，楚子航应该是会和他一起回法奥斯了，多少拐了个熟人回来，他的大学生活应该也会过得更开心一点吧？ 但他也还是多少有点犯愁，因为楚子航似乎很在乎狮心会的同伴，他虽说决定了想要和他一起去法奥斯，但也没法完全地放下狮心会…… 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 他能肯定只有卡塞尔并非久留之地，因为那些世俗的“大人”们，更难以忍受所谓的“背叛”。 在这所学院里面生活，势必要忍受难以形容的巨大束缚，甚至可能自己的安全都完全地被他人所掌控。 所以与其受这个气，那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去到对学生十分宽松自由的法奥斯呢？ 他觉得以法奥斯的情况，完全可以支撑得起比“自由一日”更自由的日常。 卡塞尔的精神病学生们，大概能很快适应法奥斯的生活吧。 他的视线最后看了一眼苏茜。 然后重新投入到越野摩托的疾驰之中。 …… …… 虽说好像悄悄立下了一个g，但路上确实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不止如此，就连灰都之主为他们规划的最短路线上，在别处随处可见的猩红都显得暗澹。 并不是这里是没有红潮的“非占领区”，而是理应在此的红潮消失了，不知去往了何方。 “红潮……正在聚集？”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吸引走了本该在这片区域的红潮？” 路明非自言自语了两句，这里自然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桉。 穿过化作废墟的建筑群落，从只有零星的感染体的空旷荒原疾驰闯过，代表着灰都科因亚希斯核心区的高塔就近在眼前。 因为赶路和避开路上的敌人，用了太多次的楚子航脸色略显苍白，让人不禁想要给他递上一瓶护肝护肾片大口享用。 在地图所标注的路径尽头，停下摩托。 路明非先一步跳下驾驶位来，然后再把楚子航和苏茜两人扶着下了车。 材质未知、给予人莫名震撼的灰黑色的高墙前方，一名黑发女仆就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柔顺的黑发在肩上笔直地截断，头顶带着黑色蔷薇模样的发卡；这少女穿着黑白女仆装，裙下笔挺纤细的双腿被黑色裤袜所包裹，让人惊讶其魅力的同时，也体会到她身上那种难以接近的强烈冷冽气质。 “贵安，二位。我是主人的女仆“灯露希”，主人命我在此处迎接两位客人。” 灯露希向着三人做了一个提裙礼，精致但略显冷漠的脸上双眼中有些许微光闪过，“已确认身份，两位就是路明非先生与楚子航先生吧？” “……喔，我是！那边是需要治疗的人，请问科因先生在哪里？” 路明非能隐约察觉到，明前的这位外表看上去与人类无异的美丽女仆，并非真正的人类……给他的感觉，反而有点像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难缠的“异合构造体”。 ——这位女仆小姐，就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炼金构造体么？ 灯露希举起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手套的手背位置镶嵌着一只黄铜色的钟表。她看了一眼这表上正在坚定前进的指针，轻声道：“主人已经做好了安排，请两位放松，我会带两位前往高塔内部。” 不等闷着头的楚子航发言，灯露希举起的右手就已经握紧右拳。 下一个瞬间，一个直径三米的炼金领域从她的身上扩散而出，即刻笼罩了路明非与楚子航苏茜三人。 路明非随即感觉到，一种不同于彩虹桥传送的空间撕裂感在周围产生。伴随着异样的纯白色光线的闪烁又散去，莫名的“固定”感在众人心头浮现，他立刻明白，自己和同伴已经来到了这世界的另一处。 这时，一个苍老但给人感觉十分温和的声音，从他所处位置的上方响起： “这只恶魔之手，来自于一位第四位阶的恐怖恶魔。” “真为难你们能得到这么稀有的素材啊。” 背负着呼吸越发困难的苏茜的楚子航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前方的一张巨大却又显得有些狭窄，以至于只能容纳一人乘坐的机械座椅上，有着灰色发丝的老者正笑呵呵地注视着他们。 “欢迎来到科因亚希斯……年轻的同胞们，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和你们的同伴，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 第六十一章 灰都科因亚希斯的过去 出乎楚子航的意料。 有着灰都之主这个称号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瘦弱老人？ 和昂热那种看似苍老但实际上身体好的不行的比起来，面前的老人身体瘦削，身上有不少的地方都通过不同的管线与背后的机械座椅相连。 看上去，他似乎与这张巨大的机械靠椅融为了一体。 由机器提供身体必备的给养，缺乏必要的锻炼，维持这副模样多年……科因的身体并不健壮。 可以被混血种的精神感知的多个炼金领域紧密地环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分割”。 他们看似在同一个房间内相见，却又并非真实地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中。 这似乎是一种束缚，也是一种保护。 “灯露希，客人背着的那位女孩，就麻烦你带她去养育室吧。” 看上去和出门常见到的那种遛弯老大爷没什么区别的灰都之主笑了笑，对乖巧地站立在他身边的黑发女仆指示道：“那边的准备已经完毕了，还是由你来做术者，负责这次的手术。” “是，主人。” 灯露希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向着楚子航走来，欠身道：“楚子航先生，请把病人交给我吧。” 楚子航背后，苏茜眼中情绪翻涌，她并不想离开楚子航的身边。 实在是面前这个冷漠得让她觉得有些非人的女仆，让她感觉有些危险，之前那瞬间移动的能力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 而且让女仆什么的……给她做手术？ 怎么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楚子航沉声问道：“我能否旁观？” 黑发女仆看向自己的主人方向，见到科因点了点头，随即颔首道：“可以，并不是需要严格排除无关人士的手术，请随我一起过来吧。” 虽说如此，但如果没有灰都之主的首肯，她肯定不会带着楚子航前往高塔内部的那些重要区域。 这是她作为女仆的职责所在。 这时，一直都在观察着周围环境，寻找可供紧急逃脱路线的路明非开口问道：“科因先生呢？您不需要和您的女仆一起吗？” 科因并没有在意路明非有些突兀的话语，而是有些勉强地举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灰色胡须，笑呵呵道：“无须在意，你可以把这座高塔看做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一直都会陪在伱们的身边的。” 他这看似平淡的几句话说完，路明非的背后却突然布满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这座塔……就是这位灰都之主的身体一部分？ 那他们岂不是无声无息中，就进入到了别人的肚子里？！ 孙悟空钻嫂嫂的肚子在后世已成一段佳话，但他们既不是那只号称齐天大圣的猴子，这位老人也不是铁扇公主啊！ 要是科因对他们有什么恶意，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很难收场。 尤其是灯露希展现出来的力量，多少有点超出路明非的一开始的想象。 如果说狂犬这只异合构造体只能称得上是相当于第二位阶，那么这位女仆小姐的实力，就绝对更超过它一个层次。 甚至有可能是第三位阶……比他更强！ 路明非皱了一下眉头，但又随即舒缓。 ——既然已经来了，再做无所谓的猜测，反而有点小家子气。 被各种复杂的机械结构布满，少有落脚之处的房间里，隐约飘荡着一股红茶的香气。 不等路明非仔细分辨，一旁密闭的墙壁就向着两侧分开，露出后面通往未知之处的幽暗走廊。然后黑发女仆便保持着端庄仪态，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去，走入被蓝色荧光所微微照亮的走廊深处。 楚子航背着苏茜，跟在她的身后。 将这份警惕沉入心底，路明非努了努嘴，提着自己的电锯跟了上去。 一只看起来像是会飞的小方块的东西从科因的机械座椅上飞起，漂浮在了他的身旁，然后老人的声音从里面响起：“现在有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问我。” “科因先生，你说同伴在等我们……是谁？” 路明非也很干脆地抛出了这个问题，他也很好奇，有什么人是“自己的同伴”。 然后他忽然回想起了什么，嘴角抽搐，“等等，不会是之前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吧！” 灰黑色的小方块上下晃了晃，似乎这就算是点头了：“你们是同一个学校的人吧，这样一来，应该也算是同伴。” “呃……” 挠了挠头，路明非看了眼楚子航的背影，摊手道，“其实我和他们不熟的，也就是和师兄关系比较好。” 那个声音的主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货，还自称什么新闻部部长，什么八卦都可以问他……这种狗仔队最好还是不要信任！ “那孩子现在正在更生室，和你们现在要去的养育室不在一个区域，等你们有心思了，我可以让灯露希带你们去见他。” “他现在应该也很想有人分享自己此时的喜悦。” 老人的声音显得十分宽厚柔和，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岁月沉淀感，让人的心灵也不由得随之安定下来。 不过路明非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什么叫想有人分享自己此时的喜悦？ 这位狗仔大队队长是在这边的世界，碰到了什么好事吗？ 摇了摇头，把不熟的家伙抛之脑后。 路明非随即问出了自己此刻最在意的事情：“科因先生，我想知道，您要怎么救治我师兄他的同伴？我记得您说过，重度的帕弥什感染是无药可医的。” “和那条恶魔的手臂有关系吗？” 对于这位待人宽和的老者，哪怕是日渐变得放飞自我的路明非，也不由得用上了敬语。 科因呵呵地低笑了两声，“很敏锐嘛，一般人或许会以为，我向你们讨要那条恶魔的手臂，是想它作为报酬……但其实，要想拯救你师兄的那位同伴，现在就只有借用恶魔的力量才行。” 思考了片刻，路明非忽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等一下，您这个世界，也是有着恶魔的吗？！” 他终于在此刻意识到了这一之前被他所忽略的问题——如果这个世界不曾出现过恶魔，那为什么科因会能准确地说出“第四位阶的恶魔”这种话？ “恶魔……那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记忆了。” 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科因的声音中充满了追忆。 “很多年以前，末日最初降临的时候，除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帕弥什，这个世界上也出现了很多的莫名其妙的恶魔……只不过那些恶魔虽然有着不死的能力，最后却也在无穷无尽的帕弥什红潮挤压下销声匿迹了。” “帕弥什病毒只会感染人类和机械，动物之类的会成为携带者，却不会被感染。” “恶魔非人，那为什么帕弥什也会攻击恶魔呢？” ps：今天早点更新喽，我要存稿！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恶魔因子与恶魔之手的力量! 灰都竟然除了帕弥什，还出现过恶魔？ 难道……不同的末日之间，也是会互相倾轧的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毕竟他也不知道帕弥什的审判标准到底是什么。 倒是帕弥什不会感染动物，只会感染人类和高科技的机械，这一点令他感到难以形容的恶意…… 也难怪这种病毒会被这个世界的人们冠以审判之名，它简直就是为了针对人类文明才出现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恶魔也拥有智慧，所以也被帕弥什当成了审判的目标吧。 不过这种情况，倒是与他过去的经验不同。 路明非曾经经历过一次由恶魔引起的末日，他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意识到—— 影雾之恶魔既是龙，也是恶魔。 比起单独的一种要素引起的末日，基斯美斯岛上发生的一切，倒像是两种末日要素的融合。 而这个世界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帕弥什恶魔之类的存在，反倒是过于强大的帕弥什把恶魔所辗轧了过去，以至于在灰都之主的口中所说，如今恶魔已经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很幸运。 仔细想想，科因称自己等人为“同胞”，就说明这个世界曾经也有人类与混血种存在。 舜哥以前说过，我们的世界本身就有着注定要到来的末日……而我们的世界现在并没有那些奇奇怪该的恶魔和帕弥什，所以未来那一场末日，就只会是由‘龙’所带来。 龙、恶魔、帕弥什……这些都是能带来末日的东西。 灰都这个世界，曾经竟然同时具备这三种要素？ 光是想想末日降临之时，恶魔与红潮怪物共舞、狂龙从墓穴中升起，飞向苍穹……大地上人们仓皇逃窜却仍只能悲鸣着倒下的恐怖景象，路明非就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难怪这个世界会沦落到这样的一副模样。 想到这里，他心底对灰都的现状又多了几分理解。 那个比起询问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问题说完，科因的声音继续从漂浮的小方块中响起：“末日降临的范畴是全球，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幸免。” “也同时由于帕弥什针对科技的特性，越是高精尖的设备，就越是会第一时间遭受到打击。” “那时还十分猖狂的恶魔也会凭着自己的喜好去猎杀人类，对它们而言，似乎破坏和杀戮就是唯一的准则，仅仅为了带来恐惧存在。” “所以无处可逃的人类，只有被囚禁在这颗星球上，绝望地面对无法避免的残酷结局。” 路明非默然。 没有体会到那样的残酷，就没有资格对那一切指手画脚，所以他一言不发地倾听着老人充满遗憾的述说，并未打断他此时的追忆。 “末日肆虐数百年之后，现在一切都已经快要走到终结……我其实很庆幸，能在这最后的时候，见到你们这些异乡的同胞到来。” “抱歉，有点跑题了。”感叹结束，科因回过神来，歉意地说道：“回到一开始的问题，重度的帕弥什感染，以人类现在的医疗手段的确无法解决，我曾经做过一些尝试，最后也只是印证了这一点。” “帕弥什是一种绝对高于我们世界文明的可怕存在，就如同天神降下的惩罚一般，亦是难以逃脱的诅咒。” “所以我在想……既然帕弥什是神降下的惩罚，那么能否用恶魔的力量来对抗它呢？” 在科因条理清晰的讲解中，路明非的思维也不由得飘向他所描述的那个方向： “所以您找到了办法，对吗？” “正是如此！” 科因声音里涌现些许的自豪。 “在炼金术师与科学家合力创造出了炼金构造体之后，人们一度认为能够夺回属于人类的地球，但是炼金构造体只是具备帕弥什病毒耐性，并非能够一劳永逸地抵抗帕弥什的感染。” “但是我发现，恶魔体内存在着某种‘因子’……只要提取这种‘恶魔因子’，就能对抗帕弥什！” “灯露希和亚璃丝就是这种异种构造体技术的最高结晶！” 可是恶魔的力量之源，不应该是神名文字吗？ 听完科因的说法，路明非心中生出些许疑惑，但又想起在影雾之恶魔的断臂上见到的那种异状，也无法否认其中还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等等。 路明非回忆起来了，在末日后的基沃托斯，他听熙晓老师说过： 恶魔被杀死后，它们的神名之力便会在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复苏，所以恶魔拥有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名不灭则永不消亡。 但基沃托斯的“学院”却一直在收购恶魔的尸体，因为它们可以从恶魔的尸体中提炼出神名文字碎片的力量…… 所以，所谓的“恶魔因子”，其实就是神名文字的碎片？！ 路明非心底顿时感到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从恶魔的尸体中提取神名文字碎片是一种非常稀罕的技术。 在基沃托斯呆了那么久，他也只知道“学院”和自家老师拥有这种能力。 难怪灯露希给路明非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原来这位女仆小姐的身体中，也有神名文字的碎片么？ 他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您的技术真是牛！这个！” 科因笑呵呵地接受了路明非显得没什么文化的土味称赞，“所以我要做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猜测了吧？” “提取影雾之恶魔体内的神名文字碎片……也就是‘恶魔因子’，然后用来控制苏茜体内的帕弥什病毒，是这样对吗？” 路明非回答道。 闻言，科因的声音变得有些惊讶：“神名文字碎片……知道这个名字，看来你的确与那些普通的外乡人不同，这可是了不得的隐秘。” 这就是法奥斯和步舜哥给我带来的自信！ 路明非心底一乐，嘿嘿一笑。 “伱的身上也有着恶魔的力量的话，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一段时间，应该也有所察觉。” 并没有因为路明非可能拥有恶魔的力量，就多出什么不一样的反应，科因的声音顿了顿，“恶魔的力量，的确能够抑制帕弥什病毒的活性，这是现阶段科技水平唯一能够找到的治疗深度感染的办法。” 路明非点了点头。 他体内现在也吸收了一定量的帕弥什能量，但帕弥什确实与他的身体处于了和谐相处的状态。 这可能就是和科因所说的一样，因为他不仅拥有“碎片”、甚至具备着完整的神名文字，因此得以彻底地压制了帕弥什，将其力量纳为己用。 “你们得来的那条断臂很了不起，它的主人生前是一只第四位阶恐怖层次的恶魔，我也是在和一位朋友认识后才有这个概念。” 科因说道：“用那位朋友的说法，我这个世界，至今为止恐怕也只出现过最高第三位阶复仇的红潮生物。” “因为第四位阶的存在，就能瞬间摧毁一座城市、杀死其中数以百万计的生命，甚至在短时间内轻易地毁灭一个国家！” “我还算比较长的人生里从未见过那么可怕的怪物，要是那种怪物存在的话，想来人类也不可能坚持几百年，早就被彻底灭亡了吧……” 曾经被舜哥打倒的影雾之恶魔，竟然这么可怕的吗？ 路明非也是第一次知道第四位阶，竟然就拥有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力量……恐怕就连人类所谓的“最强武器”核弹，也没法做到这么恐怖的事情！ 科因的声音在短暂的感叹后，又恢复平静。 “你们的这位同伴不是断了右臂么？正巧，这只第四位阶的恶魔断臂，看起来也是右手小臂的那一部分，所以我准备将那条断臂移植给这叫做苏茜的小姑娘。” “如果恶魔之手移植成功，她甚至有可能一跃而上……” “拥有第二位阶、甚至接近第三位阶的力量！” ps：今天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更新的余裕，不用再卡着晚上12点更新了……好，继续努力！ ps2：桀桀桀，苏茜的恶魔之手已经到账，这下该轮到凯撒流汗黄豆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灰都之主的遗憾与过去，康斯坦丁的诅咒 灰都之主令人震撼的话说完，就漂浮在路明非的身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然而，路明非脸上并未出现什么羡慕嫉妒之类的情绪，只是笑道：“能治好要命的伤，外加获得强大的力量，还有这种好事？” 透过他那双清澈的双眼，科因能够确定，路明非是真的没有在意恶魔之手的事情。 “你不羡慕吗？”科因问道。 路明非脚步平稳，脸上的笑容不变，小声道：“其实我已经有了很多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比起这种东西，我其实更羡慕师兄的女人缘这么好。” “而且……比起以前，现在我已经很厉害了啊。” 在想清楚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其实仍旧是那个渴望着未曾拥有过的“平凡与幸福”的少年。 想要拥有，并不意味着需要不断地去夺取。 拥有的力量改变了他身上很多的东西，让他变得自信、奋勇，但他的心中就仍然还有着一份对他人的“善意”。 末世的诸多磨练、血腥残酷的厮杀，并未将他这部分本质所磨灭。 就像是楚子航一样，看似杀胚的外表下面，隐藏着的是他们火热的心。他们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执拗又坚决，用自己的光芒去照亮黑夜。 所以，现在的路明非并不会去嫉妒他人了。 “记住你现在的想法吧，它会成为你珍贵的宝物。” 悬浮的小方块嗡嗡的上下晃荡了两下，科因感叹的声音从中传来：“我见过太多因为渴望而迷失的人……那种人对这个世界始终存在着一层隔阂，哪怕是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也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伪装。” “那种人很可怕，一个不慎就会失足跌入深渊，成为真正的恶魔……” “不过让我庆幸的是，你身边似乎有着能给予你安心感，让你坚定前进的人。” “你的心中，仍有着不曾褪色的善良。” 老人的话语中有些更为深层次的东西，路明非尚且无法理解。 人生阅历这种东西，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走过新的篇章才能得到成长……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末日生活，固然令他变得成熟冷静许多，却也无法立刻让他大彻大悟、看透一切。 能做到那种事情的是佛陀，是觉者。 但路明非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今年才满十八岁的年轻人。 一个若是没有他人的帮助与支持，甚至就无法从束缚自己的干瘪的人生中走出，如同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人。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轻声地道了一声谢：“我会记住的，谢谢您，科因先生。” 年长者的教诲，他确实收下了。 有些孩子或许会觉得家里老人的教导什么的很烦，但路明非却不一样。 与父母分开已经有八九年的岁月，长久的寄住在婶婶家中，他得到的“关心”实在是屈指可数。 路明非回忆起来，更多的就是呵斥和数落，这也或许正是他过去日渐封闭自己内心的原因之一。 这位似乎是因为许久不曾见过他人，显得有些话多的老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对孙子叨唠的普通老人。 虽然有些啰嗦，但蕴含着某种期望的话语，却也让人心中泛起些许暖意。 在路明非过去的“成长”过程中，就不曾有过这样可以称之为长辈的人，给予他这样温和的教导……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位宽厚的老者此刻，便给了他相当好的印象。 与他过去体会过的无视、轻蔑不同，科因对待他们这些外来者的态度相当温和。 他有什么问题，老人也尽可能地给予他回答。 路明非现在并没有完全放松自己的警惕，但却也觉得如果这些并非伪装，那么这位灰都之主就的确是一个值得让他信赖的对象…… 一个比豪爽温和、关照学生的昂热，更让他信任的人。 心中对这位老人的生活，多出了许多的好奇，路明非问道：“您是和灯露希小姐一起生活吗？” “灯露希小姐，还有另一位没见过的亚璃丝小姐……她们一定陪了您很长的时间吧？” 科因的声音中带着许多的追忆，像是一杯色调温和、清香的茶水：“她们虽然不是从出生起就陪在我身边，但那也已经很漫长了啊……” “我出生在末日降临的三十年后，对所谓的‘正常生活’的了解，全部都是通过纪录片和书上的描述。” “年轻时候的我也和你们很像，觉得自己绝对能改变些什么，所以很努力地做了很多的事……” “虽然，最后什么也没有做到。” 这最后一句，科因的语气便给人无尽遗憾的感觉。 路明非在狂犬和那些红潮虚影的精神碎片中，了解过很多这个世界的信息。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在末日降临之初，由炼金术师与科学家合力研究出了炼金构造体这一技术，人类因此拥有了抵御帕弥什的力量。 后来更是有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师改进了炼金构造体，创造出诸如【言灵反制机关】这种不可思议的技术，使得炼金构造体变得更加强大。 那位炼金术师，便是这座灰城科因亚希斯的主人——灰都之主科因。 “我稍微知道一点您这边的情况，就是因为炼金构造体也无法长久的抵抗帕弥什的侵蚀，所以您才想要研究恶魔，制造出能够不受帕弥什影响的新机体？” 路明非回想起从红潮中现身的那只苍白的感染体，心中凛然，对科因语气中的遗憾有了更深的理解。 科因所创造出来的技术，在那些炼金构造体被帕弥什感染后，一定是反过来成为了更加可怕的杀器…… 能反制言灵的特殊机关对混血种而言简直就是噩梦，本身就远不如构造体的混血种失去言灵的力量后，在这些强大的感染体面前就仿佛变成了一只只待宰的小鸡，根本无力反抗。 “是啊，由我所改进的技术，并未成为人类拯救自我的火炬。” “它们反而成为了葬送最后希望的灾难，将这世上的人们逼至绝境，也许他们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曾咒骂过我吧。” 科因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 即使说出的是这么无情残酷的话，他语气也没有多少起伏。 像是在描述课本上一行苍白的文字，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或许，这就是康斯坦丁的诅咒。” 他沉声地说道。 ps：哦吔，这个副本的重点终于要到了。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被诅咒的血脉，红潮的轰鸣 康斯坦丁？ 路明非的表情变得有些愕然。 这种名字什么的，根本没有听过啊！ “你们的世界没有龙族四大君王的传说吗？”看出了他的不解，科因也感到有些奇怪，“还以为是都是混血种，哪怕是世界不同，在这种基础的情报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才对。” “四大君王？” 记忆有些模糊，路明非懊恼叫了一声，“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头……” 与卡塞尔这种屠龙者学院不同的是，法奥斯不会在课表和选修里面专门加入龙族历史学、龙族基因学这种课程，而是本身的课程里面就包含了这部分东西。 路明非在艺术课上，听一位涂装十分两眼的机器人老师说过一点龙族历史学的内容，不过老师并未在这方面深入。 如果时间长的话，他多少也会接触到一些龙族相关的内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但路明非在法奥斯学院上课的时间毕竟还很短，才过去的这一周时间里面还有好几天在昏睡，不清楚倒也正常。 科因的注意力在楚子航的身上扫过，他注意到这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在听到四大君王这个名号的时候，反应就显得比较正常。 反倒是路明非这个比楚子航更强的混血种，这种时候却表现得有点小白……或许是因为教育环境不同？ 他想了想，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康斯坦丁，就是四大君王中的青铜与火之王的名字。” “我的全名叫作盖乌斯·弗拉维乌斯·瓦勒里乌斯·科因乌斯，追溯血缘，能够追溯到罗马帝国时期的君士坦丁大帝。” ——‘君士坦丁’，就是‘康斯坦丁’。 同一个名字的不同翻译写法而已，听起来是完全相同的。 路明非并非精罗人士，也不是加图索家族那种拿罗马帝国相关的名字给孩子取名的魔怔人，不清楚罗马帝国的历史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科因说出来的这些话，却十分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所以路明非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开口问道：“龙族的四大君王之一，是历史上的罗马帝国皇帝？” “而您，是龙族君王的后裔！？” 漂浮的小方块左右摇晃了几下，似乎是在摇头： “我并不清楚这幕后的真实……我只是通过家族里面的记载，稍微了解到了这些事情而已。” “因为我这一族每个时代都会出现许多优秀的炼金术师，所以被称之为‘神佑的炼金术师家族’。末日降临后，研发炼金构造体的过程中，我的家族就出了很大一部分的力……” “但是，与其说是‘神佑’，不如说是‘被诅咒’了。” 科因的声音忽然变得悠长，里面多了些恨意，却又有些莫名的向往，其中复杂的思绪百转回肠。 “诅咒？”路明非皱起眉头，“为什么会这么说？科学无法解释吗？” 灰都之主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在拥有超人一等的炼金天赋的同时，我这一族的人都会在成年后的某一天，突然出现身体金属化的症状。” “和言灵·青铜御座那种单纯的强化系效果不同，这种病症的表现是患者的皮肤、骨骼、内脏器官会随机地转化为不同种类的金属。” “即使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拖延超过三十岁，患者会在痛苦至极的死后，整个人化作一具金属的雕像。” “在家族流传到我这一代的记录中，清楚地记录了康斯坦丁这位龙族君王的名字。同时还有记载，先祖年少时曾经接受过一位‘神’的洗礼，他因此才决定让基督教成为帝国的国教。” “考虑到先祖的名字与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相同，于是我们一直都认为，我们血脉中的诅咒便与这位君王有关。” “所以，我的家族一直都想要寻找到这位龙族君王，问问他……” “已到达养育室。” 前方的灯露希的脚步忽然一停，在骤然亮起的橙黄色光芒中转过神来，对着跟在她身后的楚子航说道：“请把那条恶魔的断臂交给我，然后带着您的同伴进入养育室内稍等片刻。” 装着影雾之恶魔的断臂的手提袋被交到她的手中，灯露希做出握紧右拳的动作，随即消失在原地。 被她的话语打断了交流，科因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对路明非说道：“灯露希要先对那条手臂进行一定的处理，孩子，你就先与同伴一起进入养育室吧。” “至于有关龙族君王的事情，之后有空再谈也是一样的。” “嗯……拜托您了。” 本能地觉得，龙族君王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路明非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也想更多的知道一些和龙族君王有关的事情。” 他随即追上了楚子航略显焦急的脚步。 …… …… “熙——晓——！！！” 一拳砸在一直披覆着漆黑甲壳的红色怪物身上，将它瞬间化作齑粉。 使用着自己身为地之君王的权能【尘世之毒】，耶梦加得布满灰尘的脸上贝齿紧咬，熔金色的双眼中似乎有火焰要从中喷出：“下一次见到你，我要一定要杀了你啊啊啊——！！！！” 荒芜的大地上，猩红的潮流像是开水一样沸腾着。 只不过那些个鼓起的气泡炸开之后，从中冒出的是躁动不安的帕弥什异合生物。 所谓的异合生物，就是完全由帕弥什病毒结合金属、血肉异聚而成，同时拥有生物和机械特性的怪物。 现在这些怪物的形态有些类似于古代的爬虫类，只是全身都生长着猩红或是黑色的尖刺。 这些肉眼看过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的黑红色怪物令人不安的匍匐蠕动着，向着被它们所包围的黑发少女前赴后继地蜂拥靠近。 但是这比什么尸潮都还要更恐怖的帕弥什怪物们，却在黑发少女的手中不断饮恨。 任何一只靠近她周身半米距离的怪物，都会在瞬间被恐怖的力之毒瞬间击杀。连带着体内的帕弥什病毒一同化作砂砾。 被她杀死的怪物，如今已在她身边堆积起一圈不详的沙堡，在躁动的空气中肆意飞舞。 可是……怪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耶梦加得看得分明，随着她的杀戮，地平线的远方也不断有猩红的潮水漫延而来。 一开始能被她随便扫空的怪物，现在数量已经多到了她杀都杀不过来的程度。 这群看似没有脑子的怪物想要靠着绝对的数量把她堆死在这里，不把她撕成碎片不罢休！ 所以耶梦加得现在的模样才会如此狼狈。 就算是龙族血统的恢复力再怎么强大，她使用的这具混血种身体也有着极限。不可能说她用现在的状态，就能发挥出自己过去龙族君王时期的力量。 因此耶梦加得才会如此咒骂那个把她骗进这里世界的男人来。 可偏偏以她现在的能力，她根本想不出能破局的办法！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真的被拖死在这里！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原来是拐卖大龄独身母龙滴干活 对耶梦加得而言，死亡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以如今这种幽魂一样的状态存在于中庭世界，她就已经不止一次地体验过“死亡”。 但这不意味着她就会对被人坑了、无能为力地死在一堆怪物的围攻里这种事……无动于衷。 堂堂大地与山之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就算是上次在熙晓手里吃瘪，她也只是觉得这人能力诡谲，和自己的相性实在不怎么好，心底其实也算是有点服气的。 耶梦加得并不会因为普普通通的“失败”而太过愤怒。 她在中庭世界玩角色扮演的时候，哪怕被兄弟老婆还有混血种用各种手段杀死，对她而言也只是一场游戏的结束罢了。 那些人为了打倒她确实拿出了真本事，她赞赏他们的挣扎与努力，输给这样的决心并不算太掉份……所以她也乐于在自己漫长的人生中，给予这些人一次“胜利”作为奖励。 可换成你在竞技游戏里面，别人指着小地图告诉这个地方是个陷阱，她自己也主动踏进去了。 结果被怪物堵着鞭尸，跑都跑不掉，很有可能就要在这里交掉珍贵的复活币去读条，甚至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极品宝宝（指楚某人）都有很大概率在这期间被人截胡…… 这就很让龙恼火了。 算上上次装逼不成被切成龙棍的事，连续在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大的亏，耶梦加得的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明明熙晓只是给了她邀请，也事先说明了这之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沦落到现在这种情况纯粹是耶梦加得自己手贱，非要撩拨那些她很感兴趣的帕弥什怪物……但那也不行！ 耶梦加得有近似于人类的灵活双标精神，可以很自然地迁怒于他！ 女人什么的，无理取闹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在她心中懊恼愤恨之际，这时一个声音却突然由远及近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看来客人的运气不太好啊。” “谁？！” 耶梦加得猛地扭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一片散开的彩色碎片，以及一道荧蓝色的光炮在身边穿过。 幽邃的离子火光仿佛能贯穿空间与维度，在层层叠起的帕弥什异合生物中瞬间清扫出一条空旷的轨迹，所过之处所有的异合生物都被烧成灰烬！ 随即，耶梦加得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等到状态平复，她就看到之前见过的彩色碎片从自己身边飘散开来，一个身穿白色制服、戴着圆框眼镜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不偏不倚，保持着两米的“安全距离”。 敞开的白色大衣衣角随着气流微微飘荡，步舜手中复合兵装时隧之钥-斯托克斯自动变形，从狙击模式切换回初始的匣型模样。 “我送给某人的邀请函，他交给了你吗？” 柔和而平静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似乎就连那挥之不去的帕弥什气息也被驱逐在外。 耶梦加得清楚地看到，有纯白的光焰在男人的身边温柔地燃烧着。 正是那无暇的火焰烧却了无处不在的病毒，更让这个男人高大的身形仿佛温暖的太阳，甚至令人类形态的龙王感到有些刺眼。 无声誓约所赠予步舜的极昼的火焰，在舰装能量的支持下悄无声息地分割红潮，将源源不绝的异合生物拒绝于光华之外。 耶梦加得所面对的死局，如此便被轻易地被解除。 谁？ 并没有见过步舜，耶梦加得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灰尘，眉头蹙起，“你认识……那个家伙？” “算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吧。” 步舜扫了一眼身上白色裙装破破烂烂，不少地方都暴露出沾染灰痕的洁白皮肤的耶梦加得，带着机械手套的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他以前说会给我介绍一位有趣的学生过来，那个人就是你么，不知名字的姑娘？” “恩？！” 闻言，耶梦加得心中立即浮现难以置信的念头，‘哈？！熙晓那个混蛋给的邀请函，是想推荐我给这个人当学生？’ 有没有搞错，熙晓对她的身份不是清楚得很吗？ 他推荐我给这个男人当学生，是准备坑杀这个“朋友”么？ 但耶梦加得转念一想，这男人口中的“朋友”本身也很值得商榷，具体事实如何尚不明了。 不如暂时虚与委蛇，多探探情报……反正她也很习惯于进行“角色扮演”。 黑发的龙王一言不发，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穿着点缀着蔚蓝底色的白色制服大衣，面容俊秀的男人，半晌后才缓缓地开口道：“我叫……夏弥。”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才意外地出现在了这里，请问你是？” 步舜视线在自称夏弥的耶梦加得身上一扫而过，挑了挑眉，“我是步舜，法奥斯学院的首席，察觉到这里有邀请函的气息出现所以就赶了过来。” “想不到那家伙想要推荐的学生，居然有这么强啊。” 这家伙，似乎不知道我的身份？ 耶梦加得心底闪过这个想法，仔细观察着步舜眼镜下的神态。 她自认为久经世事，等闲的谎言在自己眼中更是一戳即破，此刻步舜对她的态度不似作伪，与那些知道她身份的混血种的反应完全不同。 所以……是真不知道？ 但耶梦加得也没有放松警惕，只是以一种略带扭捏和含蓄的语气开口道：“我也什么都不清楚，就到了这个地方……首席师兄，原来那封邀请函是邀请别人去这个法奥斯学校的么？” 首席师兄这个称号倒是很稀奇。 想不到大耶老师竟然能如此熟练地切出另一幅娇小可人小师妹的人格面具，着实是让步舜大开眼界。 不过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这样没错。正巧我一直都在头疼招收新学生的事情，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呀？夏弥同学。” “呃……我还什么都不清楚，有这么招生的吗！” 耶梦加得噎了一下，对如此直球、仿佛街上收到的神必小传单一般的邀请猛地摇了摇头，举起双手来：“而且首席师兄，周围这么些怪物越聚越多，你真的不打算想办法解决一下吗！” “看起来再过一会，我们就要被这些里里外外的家伙给包成空心大肉包了啊！” ps：桀桀桀，大耶老师，我滴精神分裂大龄独身母龙口牙！ 第六十六章 拉扯大师耶梦加得，还有先来一步的苏茜 这句话半是实话，半是试探。 耶梦加得对熙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明存在一直抱有很强的戒心，对此刻的步舜亦然。 那是她难以计数的漫长岁月中，第一次对某个“人类”产生名为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熙晓的身上，具备着某种令堂堂龙之君王也要畏惧的事物。 可偏偏自称“猎人”的那家伙来去无踪，从未在这世上留下半点的痕迹，就像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一样…… ——等等，异世界？ 红潮暂时被极昼之火焰所阻断，她现在也终于得到了一点喘息时间。精神领域悄无声息地展开，耶梦加得随即愕然地感知到了这个【灰烬战线】副本世界的大小…… 怎么可能，这不是和萎缩后的中庭世界一个大小了吗？ 竟然真的存在九界之外的异世界……在九界里面，也只有那么几个比这里大了！ 熙晓那家伙，就来自这种地方吗？ 虽然进来之前就对这个近似于尼伯龙根的巨型空间的大小有了心理预期，但在亲身体验过之后，耶梦加得心中还是再次受到了冲击。 她在世界之外感受到的，仅仅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罢了。 同时耶梦加得也有些庆幸，自己拿到的邀请函居然能叫人过来，不然她可能真的要在这里被拖死一次……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别看好似还能钻洞或者上天来躲避这些黑红色怪物的追击，但那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帕弥什早就已经在空气中实现了自我复制，在百年的循环中，进入了星球的大气内。 流淌在地面的红潮，更是早就一直在侵蚀着泥土和地层，浸透了星球的血肉。 等她飞上天，说不定就会立刻有猩红的闪电劈下来，或者是成群结队的异合生物来和她玩一场紧张刺激的追逐大战。 同理可得，打洞进入地下，也只是把自己送进了别人的口袋里面。 还要平白无故地让自己背上缺氧、行动困难等debuff……就算是再没脑子的龙，也本能地不会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逃跑路线。 天空、大地，还有肉眼可见的一切领地——都已经满员了！ 她倒是好奇步舜要怎么从这种恐怖的包围之中逃离。 那些组成防御网的纯白光焰，虽然仍在不断地烧尽前赴后继的异合生物，但它们仍然能凭借那无穷无尽的数量，一毫米微米地强行推动战线。 密密麻麻的红潮怪物遮蔽着他们视野中的每一个角落，这场景足以成为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无法抹去的噩梦。 想象一下吧，你站在一个玻璃罩里面，但是玻璃罩上爬满了巨大的蟑螂。 这些蟑螂一圈又一圈地挤压在一起，覆盖了整个球形玻璃罩。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游离着从蟑螂们身体的缝隙中露进来，却只是让你能够看清蟑螂们蠕动的触须和活动不停的足肢…… 低沉起伏的爬行声环绕在你周身三百六十度的空间中，没有一刻曾经停止。 就算是不是密恐的普通人，也会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下被吓得反胃呕吐吧。 不过步舜的舰装帕塞瓦尔拥有匪夷所思的心智魔方无限能源，用它当反应炉提供给极昼之火能源，倒不用担心能量消耗。 只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倒也不用硬是在这里干站着，听着异合生物发出的低沉叫声。 所以步舜看了一眼面含期待和好奇的黑发少女，虚起双眼。 “也对，毕竟对学院一无所知的话，直接问要不要加入多少有点强买强卖的想法。” “虽然没有教育牌照，学院的里面的东西也都‘非常亲民’，但我们是正规学校，不会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步舜举起戴着一只反射着银亮光泽的机械手套的左手打了个响指，极尽绚烂的彩绘玻璃碎片立刻在他的身旁汇聚，形成一道门扉样式的立体光圈。 透过光圈，能看到后方一座高耸的灰黑色尖塔，在翻卷的阴云下沉默如一块不动的礁石。 在“夏弥”好奇的目光中，他负担起一位和蔼可亲的学长的职责，耐心地解说道： “这是彩虹桥的光辉，在末日的世界与其他世界交汇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潮汐一般的特别现象。” “能够操控彩虹桥的光辉之人，便可以在末日世界中进行空间转移，十分便利。” 把当初告诉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那套说辞，再对大耶老师说上一遍，看着耶梦加得一脸懵懂的表情点着头，步舜心中好笑。 这只老母龙的演技确实上线，甚至可以说并非单纯的演技……因为她的确拥有两个名字。 通常来说，一个意识只会对应一个名。 但同时拥有两个名字的耶梦加得，确确实实具备着另一个可以称之为“夏弥人格”意识，不分彼此。 所以对夏弥而言，她是真的懵懂、充满好奇心。 也对步舜口中的各种未知事物，有着浓厚的求知欲。 而代表耶梦加得的意识也同时进入了潜伏状态，她担心自己有些不自觉的小习惯，会在步舜面前暴露出秘密。 于是就干脆让更加倾向人类的夏弥，来与这个疑似“熙晓同伴”的男人接触。 “法奥斯学院，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首席师兄，现在还有其他法奥斯的人吗？”夏弥探头看了看光门背后那座灰色的尖塔，隐约地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可以肯定，被自己所标记的楚子航就在那座塔内…… 这个叫步舜的男人，现在要去与楚子航接触？ “这边倒是发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我正准备与他们接触，其中有位叫楚子航的同学，你应该马上就能见到了……就算你现在决定加入法奥斯，也只能给他当师妹啦。” 步舜迈步走向不断地散发着彩色的晕旋的传送门，像是拉家常一样语气轻松地介绍着。 透过彩虹桥光辉的折射，他能用另一种近似于上帝视角的独特视野，去观察着自己身后的黑发少女的神情变化。 果不其然，在听到楚子航也要加入法奥斯的事情之后，夏弥的目光微变。 她似乎在这个瞬间，做出了某个决定。 好，上钩了。 步舜心中的顿时微微一笑。 ——楚子航，我的耶梦加得诱捕器.jpg 她紧紧地跟着步舜的脚步，穿过那一层彩虹桥光辉所开辟的传送门，空间变化并未给她带来任何的不适。 这无比舒适的传送第一时间然她想起了自己挤进这个世界时，像是被包上一层面包糠丢进油锅里面滚过两圈的恶寒感受，夏弥立刻又对至今目的不明的熙晓多出了几分怨憎。 只不过，没等她在心底再度点草一遍熙晓，刚刚在传送门背后的幽暗走廊上站稳脚步。 她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就听到前方打开的金属大门后方，陡然传来一阵疯狂无比的嘶吼声！ 下一秒，刚刚从危险中走出，心情有所放松的夏弥就看到一个伸展着妖异的狰狞右臂的身影，带着无比凶煞的气息赫然冲刺到了她的面前！ 赤红五指开合的尖锐利爪，如张开的猛兽巨口。 这出现在她面前的“敌人”无视了站在一旁的白衣青年，举起自己怪异的紫黑色右手，便对她无情地当头挥下！ 凝望着眼前那个双目猩红、似乎失去了意识，但仍然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挥出了恶魔利爪的短发女人，夏弥心中突突一跳。 “喂！为什么是我？！” ps：与源稚女和风间琉璃的那种争夺身体所有权的双重人格关系不同，不管是耶梦加得还是夏弥，本质上都是大地与山之王。二者掌握的情报量基本一致。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夏弥身份载入中，与半魔人苏茜 嗯嗯嗯？？？ 为什么是我！！ 成为了这暴走女的首要攻击目标，夏弥心中暗骂。 脸上适当地表现出惊恐不安的神情，她双眼化作黄金的色彩，却并未在第一时间直接一拳反击过去。 自己现在是“被邀请的学生”身份，自然不能再用有关大地与山之王的权能。 这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中，她转念一想，当即决定从风、火两系的言灵里面挑一个比较弱的，用来充当夏弥这个身份的常驻言灵。 言灵对应的五大系别中，大地与山之王一系位于“五芒星”的右上位置。 除了位于最上位置的精神领域，最靠近的是位于右下位置的水之王一系，与风和火两系相隔较远。 不过作为高贵的初代种，龙王基本上都能操纵五大元素，不像普通的混血种或者次代种很难跨越血统限制，使用其他系别的言灵。 所以此刻最适合的言灵是……风！ ——言灵·风王之瞳！！ 无形的领域扩散，空气的流动立即加速，瞬间化作比镰鼬、吸血镰更加狂暴的风暴。极致压缩的风暴在黑发狂舞的少女面前呈漩涡型凝聚，如同一颗“螺旋丸”般，挡在袭来的恶魔利爪前方。 不算特别强，也不像其他时间零、敕命这种天空与风一系的言灵那么特殊，中规中矩。 但在夏弥眼中至少能够逼退对方的言灵，却瞬间在袭来的恶魔之手下，被轻易地撕得粉碎！ 足以撕碎钢铁的风暴，竟然连一秒都没有支撑过去？！ 黄金瞳中倒映出面前这女人癫狂的模样，她心中惊愕更甚。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也并不担心自己藏拙后，会就此被打出复活币来。 虚空中隐约有一声“咔哒”的齿轮咬合声响起，一个娇小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钢铁碰撞般的炸响轰鸣，却是那身穿女仆装的黑发少女一掌格开了苏茜的恶魔之手，踩着油亮的黑色圆头皮鞋的双脚瞬间深深地陷入金属的地面。 一击之下，竟是灯露希小吃了些亏？ 但暴走状态下的苏茜的终于是力道已尽，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抓住苏茜的衣领，像是提起一只小猫一样地把她拎了起来。 拎起苏茜的步舜偏过头，淡定地说道：“稍微安静一点吧。” 蓝色的电光在他手上闪过，简单质朴的心智魔方源能冲击，立刻直接凭借着强劲的能量将苏茜冲昏过去。 随即将失去了意识的苏茜交给对他行了一礼的灯露希，步舜看向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夏弥，道了一声歉：“不好意思，这边的情况似乎有点变化，让你受惊吓了。” 夏弥连忙摆了摆手，尴尬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不过……她那个手臂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着这么吓人啊？” 步舜摇了摇头，看向从养育室迅速地冲出来的路明非与楚子航两人，轻声道：“接下来就让这里的当事人为我们解释吧。” 夏弥看到确实在这里出现的楚子航，心中对步舜的说法多出了几分信任。 “啊？舜哥！” 刚刚冲出养育室的路明非看到出现在这里的步舜，立刻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见到暴走的苏茜被步舜制服，交给了刚刚直接消失在他们面前的灯露希，他的视线随后才看到步舜身后的夏弥。 路明非顿时又是一惊，一种双目被强烈的色彩所冲击的强烈震撼感在心中产生。 好漂亮的妹子！ 在路明非见识过的“美女”中，陈雯雯算是小家碧玉的美、苏晓樯开朗明快，苏茜是身材高挑压迫感强烈…… 只有如同冻土上盛开的雪原之花般的零，能在“美丽”上与夏弥相比，甚至还在其他地方稍逊一筹。 仿佛是由神明精心打造一般的美貌，根本挑不出半点的毛病，这位不认识的姑娘瞬间占据了路明非心中的美女排行榜的第一位。 路明非挠了挠头，心想： 自家舜哥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不见，又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过来的？ “好久不见。”对路明非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步舜看向目光焦急的楚子航，“别担心，她只是有点不适应这条手臂的力量而已，有科因先生在，解决起来不算困难。” “步舜先生……” 楚子航停下脚步，看着这个高大又神秘的男人，沉声问道：“很抱歉，借用了您当时战胜的恶魔留下的手臂……苏茜她真的没有关系吗？” “不用害怕。” 步舜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思索道：“灯露希小姐，麻烦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单手抱着昏迷过去的苏茜，黑色短发的女仆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根银色的注射器，缓缓地从静脉注射进入到苏茜的身体中。 随即，她扭头看向路明非与楚子航，轻声道：“抱歉，因为样本比预料的还要更强，所以使用的中和剂并不充分……是我的疏忽。” “等待中和剂与她的身体结合，她完全清醒过来之后，应该就能慢慢地掌握这条手臂的力量。” 在中和剂注射完毕之后，即使陷入了昏迷状态、右手仍然在不自觉活动的苏茜，终于陷入完全的平静。 一直都漂浮在路明非身边的小方块飞到了步舜面前：“原来，步舜先生您与这几位少年认识……难怪比起一般的混血种，他们要更显得与众不同。” 原来步舜先生也和这里的主人认识？ 楚子航面无表情，但是心底却也同样闪过这样的想法。 路明非心底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奇怪的，在听到科因用七大位阶来形容影雾之恶魔的时候，他就隐约有所猜测。 他反而很好奇夏弥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舜哥，为什么暴走后的苏茜，会攻击这位……” “她叫夏弥。” 步舜笑了笑，伸手介绍道：“有某位朋友赠送了她一封邀请函，我正在介绍她学院的事情，问她要不要考虑加入法奥斯。” “至于为什么苏茜小姐会在暴走后，主动攻击她……” ——大概是因为恶魔的本能。 但他语气一转，又带着笑意说道：“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女性吧。” “啊哈哈……”正在挠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的夏弥，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居然是这样吗？” ps：这个言灵敕命没有在原着出现过。 第六十八章 红潮的轰鸣，将要到来的末日最终时刻 其实苏茜暴走后，为什么第一个攻击夏弥，步舜心知肚明。 科因所创造的异种构造体技术，需要用到恶魔因子，也就是神名文字碎片的存在。 灯露希为苏茜移植影雾之恶魔的断臂，其中也或多或少地利用到了这个技术。 但不管是在末日后的基沃托斯，还是在这个末日世界中，神名文字的力量都具备着可怕的“毒性”。 末日要素催化下的神名文字碎片如果与普通人接触，便会强行扭曲其肉体与精神，将其转化为与神名对应的恶魔。 因此，人类无法融合神名文字。 必须要用上“折中”手段。 灯露希采取的办法就和当初步舜对路明非所做的类似，不把恶魔的手臂与苏茜融合，而是像是安装一只义手一样，单纯地让恶魔之手与苏茜连接在一起。 让她可以使用这条手臂的力量，却又不会完全被神名文字的力量所侵蚀。 溢出的神名文字碎片会被用在和帕弥什的对抗、内耗中，借此维持相对稳定的状态，从而使苏茜受益，摆脱当前的重度帕弥什侵蚀。 只是与灯露希、亚璃丝这样的构造体不同——苏茜还是活人。 这就让技术的应用上，出现了些许的偏差……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影雾之恶魔的断臂作为素材来说，实在是优秀得过头。 初次注入的中和剂分量不足，导致了恶魔因子没有完全被抑制下去，从而使得苏茜进入到了半魔人化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苏茜的本能完全地压过了她的意识。受到恶魔因子影响，她本能地想要排除自己领地中最具备威胁的目标—— 恶魔的本能，能直观地感觉到名所具有的力量！ 步舜本人不在神名文字影响的范围之内，所以半魔人化的苏茜无视了步舜，直接向远比现在路明非和楚子航强大的夏弥发起了攻击！ 试问这里谁的名字，能比大地与山之王更具备威能？ 可能还有影雾之恶魔的神名被我剥夺的原因，失去了核心的神名文字、只剩下纯粹的力量碎片，这条手臂也在本能地渴求着使自己变得‘完整’…… 夏弥和耶梦加得，同时具备两个‘名字’的她，成为目标倒也不出奇。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步舜对着科因点了点头，“她具体需要多长才能醒来？” 科因略一计算，随即给出答案：“这条恶魔手臂的力量太过强大，她还需要适应帕弥什能力与恶魔因子，综合下来，可能需要大约五个小时左右才能清醒过来。” 得到了此地主人的肯定答复，楚子航的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连忙对着步舜和代表着科因的小方块郑重地低头道谢，恳切地说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路明非也帮喝着点头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能做的，我们都会帮忙的！” 说完，他立刻给步舜狂打眼色，好像是在说：‘哥，给个信~看看我们到底能做些什么！’ 步舜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对着悬浮着的小方块，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我去看了一下，红潮确实已经开始聚集了，正如你所言……” “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老人带着几分释然的声音从方块中传来：“我的朋友，托你的福，这边也差不多进行到尾声了。我等一族的夙愿，说不定真的可以完成……真的是十分感谢。” “相识一场，能给到帮助就再好不过了。”步舜说完，环视了一周，看到路明非等人脸上的迷惑，随即轻声地解释道：“这个世界的末日，马上就要迎来彻底的终结，你们也做好准备吧。” “等等，什么终结？什么准备？”心中涌现不安的情绪，路明非顿时惊叫出声：“舜哥，你不是来阻止这边的末日的吗！” 楚子航眼中的庆幸神色也迅速地变为凝重。 他对步舜身后正悄悄地看着他的黑发少女对视一眼，不知何为，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楚子航压下了这种没有由来的感觉，立刻问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了，步舜先生，请告诉我们吧！” 这时，反而是抱着苏茜的灯露希走过来，回答了他的疑惑： “你们应该也已经见过红潮和它所孕育的怪物了吧。” 在夏弥的注视下，她把怀中的苏茜交给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道：“整个星球的红潮都因为你们这些外乡人的到来，进入了应激状态，接下来它们便会冲击灰城……这个世上最后的幸存者的所在之处。” 从这位女仆小姐看似平静的语气中，路明非隐约地感到了几分不甘与迁怒。 他顿时沉默了下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等人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可为什么科因对他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开心？ 夏弥也随之一愣，她之前可是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宽广的……整个星球的红潮怪物，接下来都要开始袭击这里？那岂不是比她之前被围攻的时候还要可怕一百万倍？！ 最后是步舜双手抱胸，低声说道：“随你们一同进入到这个世界的，还有其他的卡塞尔的人吧。” “最好把他们也一起叫到灰城科因亚希斯里来，接下来的防守战可是非常严峻……在灰城防护圈外，你们有能力对抗源源不绝的红潮生物吗？” 楚子航抱紧苏茜，立即点头，“我这就去联系他们！请告诉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路明非亦是意识到现在不是和步舜寒暄的时候，附和着说道：“我也去帮忙，还有舜哥，咱们法奥斯现在有招生名额吗？” 步舜猜到他想说什么，伸手拍了拍这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少年的肩膀，“挖墙角什么的，只要你觉得可以就好，我可是很信任你的眼光的哦~” 夏弥站在角落里，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 眼光很好？那你还想要请我加入自己的学院？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 ps：挖墙角什么的，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叫这个书名的，是考虑到自己是新人作者，特意取了这么一个非常土的名字。 虽然现在某种意义上，能对的上吧。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好一只茶香扑鼻的小母龙 说是信任别人眼光的家伙，其实眼光也不怎么样吧。 夏弥心中对步舜对他人的“信任”，实在是颇为怀疑。 步舜为什么信任自己？就因为那一张邀请函？ 在红潮的冲击下，她已经展现了非同寻常混血种的力量，但是步舜完全没提这事，只赞赏了她一句。 似乎在他眼中，这样的混血种没什么奇怪。 夏弥还是能感觉到的，这个男人确实不是混血种。 因此对混血种能拥有的力量缺乏概念，倒也正常。 之前与红潮战斗时，自己除了身为大地与山之王的独有权能，并没有表现出其他超出混血种规格的力量……那般高效的杀戮，其实审判这类的高位言灵也能做到。 步舜很大概率，是真的并未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说不定…… 是个意外好骗的男人？ 收束心中的复杂想法，夏弥想了想，喊道：“要是能帮上忙的话，那么我也一起去吧！” 步舜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听见她这勇敢而主动的发言，楚子航和路明非也因此对这位“很有可能成为他们师妹”的绝美少女，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科因以外的人类幸存者，所以夏弥在他们看来，必定也是与他们一样，从卡塞尔被卷入到了这个世界。 难道她不知道有多么危险吗？ 路明非不知道她是不是卡塞尔的学生，但也在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气流中，隐约地感觉到了夏弥的厉害。 楚子航就更加觉得奇怪了，他确信夏弥并不是卡塞尔的学生。 否则以她的美貌，早已经成为了校内的焦点，无数好事人会争相奔赴——楚子航又不是什么闭门苦修的老僧，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在锻炼身体和剑术以外的时间也是会逛论坛的。 那么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卡塞尔？ 自己……又为什么会隐隐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迎着楚子航和路明非意味不同的视线，夏弥可爱地“哼哼”了两声，双手叉腰道：“两位师兄都是法奥斯学院的吧，如果我也加入法奥斯的话，那么就是你们的师妹了！可爱的小师妹想要帮师兄一点忙，有什么问题吗！” 路明非与楚子航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与好奇，随即默契地点了点头。 楚子航抱着苏茜，对夏弥轻轻颔首，“师妹，那接下来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了步舜的方向。 见步舜听完之后并无异议，反而温和地对自己点了点头，楚子航心中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从路明非那里，他是知道这位首席先生在学院里的地位与理事长无异，得到了他的首肯，那么自己改换门庭的事情也就成了……想到这里，他心底对昂热的歉意都少了几分，更多的是被释然所填满。 “师兄要是觉得抱着‘师姐’太累的话，可以把她交给我来背哦~” 夏弥双手叉腰，挑了挑眉：“男女授受不亲啊！还是说咱们学校的风气有这么开放吗？” 低头看了眼怀里陷入着沉睡的少女柔弱的面容，感受着她紧贴着自己身体部位传来的柔软感觉，楚子航这时也才迟之又迟地感觉到有些不好。 之前情况紧急，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楚子航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哦，这样不行！ 他澄澈的双目里没有丝毫的邪念，神色认真如一具漆金的佛像。 楚子航靠近夏弥，不为所动地把怀中的苏茜递给了她，沉声道：“师妹，就麻烦你帮忙照顾她一下了。” 苏茜的眼皮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反倒是夏弥低笑了两声，非常开心地把苏茜背在了自己的背上，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也想尽可能地帮上一点师兄们的忙嘛，毕竟我没有你们这么厉害~” 要想获得什么，就不得不先付出。 夏弥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她知道自己很可爱，很多时候能凭这张脸获得不少便利。 但对这里其他人不一定有用。 她看向一直微笑着的步舜，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虚。 这家伙就是一幅对谁都很和善，但却又一直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令人很是捉摸不透。 夏弥的视线也随即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身上扫过。 那个亲切地叫着笑脸眼镜男“舜哥”的小男孩，看起来就有点傻傻的，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 混血种的“皇”？虽然现在是挺稀罕的，但说实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但又很快地转移了视线，继续和步舜还有楚子航眉来眼去的。 聊的很开心嘛。 夏弥怀疑这家伙不是直男。 可楚子航居然也和他十分亲近，甚至言行举止之间都有一股习以为常般的“信任”……让夏弥不禁捏着鼻子，怀疑起现实来。 这还是那个她看着从懵懂少年，长成现在这个大男孩的孤僻楚子航吗！？ 耶梦加得对楚子航的观察，就差跟他进厕所了，她很清楚就算是在怪胎云集的卡塞尔学院里面，也没有一个可以与他真正交心的朋友。 楚子航的孤独，是与众不同的。 混血种或多或少都有些家庭方面的问题，但他的父亲乃是为了救他脱出苦海，消失在奥丁带来的风雨中。 可以说尚且年幼的楚子航便已经面见过“神明”……她就算是再怎么不齿奥丁的卑劣，也无法否定这个她至今无法理清跟脚的家伙拥有的强大力量。 正因为有着这样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经历，才塑造出了楚子航这个独特的存在，并让耶梦加得因此侧目。 曾经她以为楚子航的孤独会一直持续到，她选择走到他面前、以如今的姿态走入他心中的那一天为止。 结果在她以前听都没有听过的【法奥斯学院】这里，他就遇见了真心朋友？新的同伴？ 我的布娃娃喜欢上了墙缝里面钻出来的蚂蚁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于是夏弥更加坚定了要混进法奥斯的想法。 她倒是要看，这个隐秘到连她都没听过的组织，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有什么独门绝招。 或许……‘水’那个家伙可能知道一点？如果能找到他的踪迹，就去问问他吧。 夏弥心中如此思虑。 能被大地与山之王如此称呼的‘水’，此世自然不可能另有其人。 若是有人能够窥听到她的想法，想必会无比惊诧—— 难道这世上除了她这个游离于尘世的幽魂，海洋与水之王竟也仍行走于世间？ ps：夏弥是看不出路明非的特殊之处的。 ps2：这张出现的耶梦加得和夏弥两个名字之间的来回转换，是因为夏弥是指“现在的她”，而做符合龙王身份的事的时候，她就是耶梦加得。 第七十章 有一种满级号逛新手村的感觉 见在场几人的气氛变得逐渐亲近，步舜心中自然也是满怀宽慰。 好家伙，大耶老师这一手实在是段位高深，这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给他的感觉还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有种自己创办的学院正在蒸蒸日上的错觉。 哪怕只是泡沫一样的幻景，能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倒也不虚此行。 心中闪过这个想法，步舜仔细地端详了一旁静静伫立，轻咬下唇、神情冷漠如一具人偶般的灯露希，“灯露希小姐，拜托你带他们的那位‘朋友’过来吧，既然是同学，想来他们也会想着见上一见。” 灯露希脸上的沉默消散。 坚守着自己身为女仆的职责，不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让她的理性压制住了心中翻涌的心绪。 她欠身向着步舜行了一礼，沉声道：“……是，步舜先生。” 下个瞬间，在微不可查的齿轮咬合声中，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后过了大概三秒之后，她又带着另外的两个人影出现在步舜等人的面前。 正在和夏弥交流的楚子航注意到突然出现两个身影，脸上的表情顿时有所变化。 “……芬格尔？” 早在科因通过通讯联络路明非的时候，他就知道芬格尔也在这边了。但在此见到这位卡塞尔远近闻名的第一废柴，却又让他因为剑道修习而锻炼出来“明镜止水”之心中，出现了隐约的动摇…… 卡塞尔新闻部臭名昭着的狗仔队队长、 建校以来绝无仅有的f级学生、 读了十年还在本科部混，地位比驴子还不如的奇葩、 这些都是芬格尔·冯·弗林斯曾经的“赫赫威名”，就连楚子航这个不怎么关心外界的人都听说过很多次。 可现在的芬格尔，与他知道的那个废柴，差别也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哦？之前给我通讯的那个人。” 听到他的话，路明非也好奇地转过头去，一个高大瘦削的灰发年轻人顿时进入了他的视线。 来人一身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灰蓝的眼眸给人的感觉略显轻浮，似乎是刚刚刮过胡子的英挺面孔散发着一股肥皂水的气味。 灰色头发工整地梳了好些遍，甚至还用发圈在脑后扎了个小马尾，略显风骚。 和路明非一开始以为的阴沉宅男不同，他眼前的芬格尔充满笑容，神采飞扬，眼神中也透露着从前的他所不具有的自信。 像是个刚刚出门中了五个亿的孩子，正准备拿着这些钱去买上让自己一辈子都吃不完的棒棒糖； 亦有种从长久的噩梦中解脱后，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过比起男人，路明非的视线还是很快就被他身边站着的一位美丽的少女所吸引。 刚刚见到了夏弥这个美得冒泡的小师妹，着实是让他对美女的抗性高了不少。 但路明非也不得不承认，男人身边这位黑色长发的少女……着实有种令人惊艳的魅力。 肤色雪白得仿佛话本里的“雪女”走到了现实，比起充斥着异国风情的零，她给人的感觉还要更淡薄一点，像一抹随时会在掌心融化的雪花，脆弱却又梦幻无比。 一身加分点十足的黑白色女仆装套在少女的身上，笔挺的双腿被黑色的吊带丝袜所包裹； 点缀着蕾丝的白色百褶裙，与长袜间形成的绝对领域，令人不禁升起一探究竟的欲望。 不过令人遗憾或者说兴致更甚的是，她的手掌正紧紧地握着芬格尔的手掌。 似乎是害怕他从自己的面前突然消失不见，亦或者是想要将长久时光中所欠下的那些十指相连的时间全部弥补回来。 黑发少女雪白的两颊上挂着淡淡的晕红，笑容美丽得如昙花盛开，将自己纤细的手与男人十指相扣： “我是伊娃（eva），初次见面。” “你好你好。”路明非摸了摸脑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随即移开视线，“狗仔队大哥，这位是？” “我的女朋友！”芬格尔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立刻眉飞色舞地举起自己牵着伊芙手掌的那条手臂，“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老东西炫耀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奇迹……” 他的视线移到一旁静静立着的灯露希，眼神中浮现感激之色。 “亚璃丝小姐在吗？我想当面再向她说一声感谢……” 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见随着这里的人越聚越多，逐渐有往茶话会方面发展的趋势。 通过上帝视角看了一眼卡塞尔校区那边的状况，步舜站了出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好了，寒暄时间到此为止，想说的话还是留给那些不在这里的人吧。” 路明非也很干脆地停下了话筒，动作干脆地提起了自己一直靠在走廊墙壁上的电锯，问道：“舜哥，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不会也要灯露希小姐再送我们一次吧？” 楚子航摆正态度，走到了路明非的身边，沉声说道：“这里的地形是封闭的吗？” 事实正是如此，作为灰都科因亚希斯核心的这座高塔，正是完全封闭的结构。这里许久不曾有过客人，自然不会特意地去作成供一般人行走的通道。 其中一切都存在于科因本人的支配中，如果他不临时创造出一条通路来，其他人便无法从这里通过正常手段离开。 作为女仆的灯露希有着能操控一定范围内空间的能力，也不需要“道路”存在。 亚璃丝出门营救芬格尔的时候就是如此，由她直接将同伴“弹射”出去。 干脆直接、而且非常方便。 不过现在确实不用麻烦心情不怎么好的女仆小姐。 步舜举起左手，彩虹桥的光辉顿时在他手上开始汇聚。 不久前才有过一次经验的夏弥顿时醒觉，这就是这个男人那能够开启空间门的能力，她已经体验过这种传送能力的便利了。 难道说…… 她心中立刻闪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也会和伱们一起去。” 他面上露出温柔和煦的微笑，像是在去赴一场宴会，邀请某位交往甚密的友人共饮美酒，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有些忍俊不禁：“从别人学校挖了学生，怎么也要和他们说上一声吧？不然这可称不上是礼貌。” 事实上，他这句话也确实很好笑。 心底突然被乐到，路明非脸上顿时浮现夸张的表情，拉长音调： “舜哥你这样……杀人，还要诛心啊——！”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诺诺、陈墨瞳，无名的名字 杀人还要诛心？ 真是好可怕呀——！ 但步舜这话带给路明非的更多是无与伦比的安心感，就连现在并未真正加入到法奥斯的楚子航，心中也觉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步舜的存在，就有这样的力量。 夏弥并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也对这个男人如此信服，上一次他消失的时候，难道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不过她也并没有小看这个男人就是了。 就像是熙晓，她心底骂归骂，却也承认对方能够战胜自己的强大。 步舜与这个神秘的法奥斯学院，或许就具有着和熙晓不相上下的能力……在人类里面，怎么都已经是了不得的水平。 只要话事人有足够的魄力，在这样一所学校里面当学生，怎么也不会被人类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恶心。 这一点，夏弥还是比较满意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卡塞尔作为平台就相当优秀。 毕竟是混血种秘党的门面，底蕴和实力都不缺少。 以前她就想着再过段时间就加入卡塞尔，其中也有点想靠卡塞尔学院解决一些问题的想法……毕竟能省点力气的事，谁会想着自己干呢？ 现在有了更好的法奥斯，那自然再好不过，夏弥对改变计划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一旁路明非表情有点古怪，但还是悻悻地收回了在楚子航还有苏茜夏弥两位美少女间看来看去的眼神，心底低叹了一声。 师兄的桃花运好的有点过头吧…… 收回复杂的心绪，看到步舜手中彩虹桥的光辉已经在一旁汇集，立起通往另一端的传送门。 他提起自己的武器，向步舜点了点头，率先进入其中。 芬格尔牵着伊娃紧随其后，楚子航最后向女仆小姐弯腰道谢一声，也与背着苏茜的夏弥一同穿过了彩虹桥之门。 最后还留在原地的步舜，对着围绕着他不断飞舞的灰黑小方块，微微一笑：“科因，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够如常所愿。” “……在那之后的，就由我来为你完成。” 老人的声音从悬浮方块中传出：“谢谢你，步舜，我的朋友。” 沉默的女仆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终结的男人走入被彩色光辉环绕的门扉，消失在这灰色墓碑般的高塔之中。 …… …… 卡塞尔教学楼区。 楚子航带着苏茜离去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之前陷入昏迷的凯撒也在学生会成员的簇拥中，在李浅月嫌弃地挪用给他的担架上醒来。 额头缠着绷带，英俊的面孔有些青肿，脸色也有些灰暗。 和平日里面那副光彩照人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学生会长就给人一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被路明非轻易地击倒，之后又在和感染体的战斗中被不小心打昏过去，现在醒来他又听说了狮心会的二把手苏茜，因为与感染体的战斗断臂…… 今天一天的遭遇，给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凯撒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红发女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楚子航放弃了狮心会会长的身份？因为他要救苏茜？！” 他不是不能理解楚子航的做法，可他却无法接受。 自己一直以来单方面认为的宿敌，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的“地位”，也舍弃了他这个对手。 给他的感觉就是，楚子航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把他放在心上，一切都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这又如何能让自傲的凯撒接受？ 诺诺坐在他的身边，表情有些奇怪：“我不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但入侵学院、打倒你的那个入侵者，我看楚子航与他的关系就挺不错的。” “我就知道！” 凯撒咬牙道：“我当时和楚子航联系，说要和他一起解决入侵者，结果他一声不响地自己去找了那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原来是暗中苟合！ 红发的女子站起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是为了救苏茜……听狮心会救济团的那个女人说，苏茜的情况非常糟糕，即使以她的手段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命，可能是那个入侵者恰好有什么手段能解决苏茜的问题……” 作为苏茜的舍友、闺蜜，诺诺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好友丧命。 两人私下确实对李浅月颇有女生宿舍风格的指指点点，但唯独她的专业水平，两人都非常认可——就像是学生里面没人会否定楚子航的战斗力一样。 “……如果我更注意一点就好了。” 凯撒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化，最后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给别人的人，很多时候，他反而会主动地把手下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但这次他却没办法自顾自地担起责任，因为就算是他说“问题在我”，最重要的也依旧是如何救人性命。 入侵者有办法，他凯撒·加图索没有。 就算是要放弃狮心会会长一职，对楚子航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凯撒知道，楚子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当自己的对手。 只是……他有种感觉。 自己和楚子航的“宿敌过家家”，可能就要到此结束了。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凯撒看着诺诺说了一句，“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忙的吧。”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零零散散地也有一些感染体接近。 不过与楚子航一起离开的昂热，现在已经带着几个加图索家族的人回来。副校长带着几位擅长狙击的学生游走着，清理周围的零星感染体，众人因此获得了一阵可以称得上是安详的时间。 整个教学区，偶尔还有零零散散的枪声响起。 更多的则是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现在的情况。 凯撒安抚了一遍学生会的成员，和正在和救护人员一起治疗伤员的李浅月道了声谢，穿过伤兵营，走向昂热的所在之处。 他在昂热身边看到了一脸阴沉的自家叔叔弗罗斯特·加图索，不过凯撒和这位叔叔的关系本来也不怎么好，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心底还有些暗爽。 “校长，现在是什么情况？”凯撒没有在意弗罗斯特给他的颜色，而是低声看向敞开着西装外套，正在抽雪茄的昂热：“楚子航他……真的向您请辞了吗？” “嗯啊。” 昂热应了一声，吐出一个浓厚的烟圈，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一旁没有被捆着，但是却也不敢做出任何行动的弗罗斯特冷笑一声：“以为自己卸下了狮心会的职务就能跑掉了？他以为校董会这样就无法追究他的责任了？” 他的声音逐渐激烈：“昂热！你包庇他的事情也跑不了！” “那你觉得，我是把你丢进那些怪物堆里更好吗？”昂热撇了他一眼，冷淡地伸指拿下嘴里的雪茄，“这里可是异世界，没有校董会，你死在这里，我只会把你英勇牺牲的事情写进报告里，加图索家族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英勇’的。” “你！！” 弗罗斯特竖起眉头，却在昂热那双冷酷的双眼注视下，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如同刮骨的寒风吹过，弗洛斯特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昂热从几十年前就是个冷酷的屠龙者了，也就是最近十几年，他才逐渐韬光养晦成了学生们所认识的那个他…… 可弗洛斯特这些老人还记得他最真实的那个模样。 知晓这只老迈的狮子仍有着锋利的爪牙，和不容他人去触碰的逆鳞。 凯撒没去管自己吃瘪的叔叔，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这个……异世界，有离开的办法吗？” 想了想，凯撒还是决定称呼这个到处都是红色的世界为“异世界”。 他并不觉得有着那些奇怪的红色怪物的地方，还是自己原本所知道的那个世界。 “楚子航不久之前，就已经去过另外一个‘异世界’，这件事你的叔叔也知道，我想他也不会计较你知道这种机密了。” 昂热默默地抽着雪茄，说道：“路明非，也就是这次学院的入侵者，是他把楚子航送回原本的世界的……而我们对这些异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凯撒听着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种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昂热回想了一下自己记下的那张地图，沉声说道：“这个地方属于一位自称灰都之主的人，楚子航他就是带着苏茜去了对方所在的地方，他对我们的状况非常了解，或许我们能从他那里找到离开的办法。” “你昏迷的时候，守夜人接待了一位金发的女仆。” “她自称是灰都之主的仆从，也正是她带来了能压制帕弥什病毒侵蚀的特殊血清。不然的话，哪怕有着狮心救济团的那位护士长，其他的学生也不一定能撑过这种病毒。” 凯撒立刻说道：“那校长，您不是和楚子航一起离开的吗？为什么您没有和他一起去见见这位灰都之主？” 昂热又瞥了一眼脸上表情十分屈辱的弗罗斯特：“因为我要把你的叔叔从实验区带回来，总不能带着他一起去见那位灰都之主，否则我觉得，我们可能会走不出人家的地盘。” 凯撒和自己的叔叔对视了一眼，竟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弗罗斯特额头血管凸起，突突直跳，“凯撒，别忘了家族是怎么培养你的！这种时候，你难道要站在家族的敌人面前？！” “可是叔叔您不也站在这里，什么都不敢做，不是吗？”凯撒反而冷笑了一声。“满脑子家族家族的您，这种时候还看不清现实吗？加图索家族在原来的地方有多大的能量，在这个异世界里，全部都根本不值一提！” 他看得明白。 在这个地方，唯一能够决定一切的，就是力量！ 而昂热就是能够压倒弗罗斯特的强者，在昂热拥有的力量面前，自己的叔叔连话都不敢说的太过分！ “你、你……”弗洛斯特血气上涌，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难道不知道凯撒说的有道理吗？ 但是越是当惯了上位者，就越是重视面子这种东西。 凯撒，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前，落你叔叔的面子？！ 抽着雪茄的昂热刚想说什么，忽然双目一凝，看到了不远处突然开始凝聚的彩色光辉。 如同彩绘玻璃一般的光之碎片在空气中迅速地拼凑出一道门扉，昂热看到不久前才见过的路明非满面笑容地从里面钻了出来，随后便是芬格尔和一个让他瞪大了双眼的身影。 “eva……” 昂热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旁的凯撒和弗洛斯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露出如此动摇的表情。 在芬格尔与伊娃之后，楚子航与背着苏茜的另一个少女也从门扉里走了出来。 而最后，则是一个让昂热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英俊男人。 对昂热隐约的敌意毫不在乎，步舜微笑扫了一遍面前的几人，平静地说道：“啊，看来大家都在啊。” “你是……” “初次见面，我是法奥斯的首席，步舜。” 步舜十分礼貌地回答了昂热的质问，“如你所见，我是带着自己的学生，还有你们学校的几个学生来找你的，昂热校长。” 步舜心底也稍有感叹。 以他现在能与第四位阶的根源性之恶魔角力的实力，如今回来再看这些普普通通的混血种。 心底就有一种满级号逛新手村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对待这些混血种还需要小心谨慎，但也就是一点小小的契机过去——他的实力就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步舜就会轻率大意了。 他一直都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混血种背后所隐藏着的秘密……能走到如今世界主宰的位置，他不相信这完全是人类自己运气好。 在能够支配命运、创造命运的存在面前，就连所谓的“命运的三女神”说不定也只是虚妄。 当命运都为人所支配时，又谈何幸运呢？ 不管是第一眼看起来觉得怎么离谱的事情，向来也都是事出有因。 他的视线越过凯撒，看到了远处站在李浅月身边的红发女子。 映照在他眼中的，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名字。 ——？？？ 没用是免得大家联想到空白兄妹，实际上就是能看到名字，但是是一个空白的名字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注定之命格，与命运的对局 陈墨瞳…… 步舜遥望着那个发色暗红、喜欢自称为诺诺的少女，心中顿时浮现出了奇妙的情绪。 亲眼见到……果然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把诺玛点化为【十字神名】后，步舜就从她那里得到了一部分原本属于卡塞尔的数据库内容，里面包含有大量学生的身份信息。 泄露个人信息是现代社会的一环，避无可避，陈墨瞳的个人信息也自然包含其中。 [姓名：陈墨瞳] [年龄：19岁] [身高170cm，体重48kg] [血型ab型，天秤座，三围89/61/88] [卡塞尔学院08级学生，时任学生会组织部部长] [血统评级a级，言灵能力特殊，无法写入档案] [天生具备“侧写”能力，可以通过侧写还原事件发生时的经过、人物等] [人际关系：男友（凯撒·加图索）、舍友（苏茜）] 可以说，只是要看过的人都能发觉，这份履历很“不同寻常”。 不是说职位三围什么的，而是身为a级混血种，她却没有可以被注明的言灵能力。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所谓“侧写”技能。 在诺玛的描述中，比起心理剖析，这更像是一种反常识的“历史重现”能力……步舜觉得有这种能力的陈墨瞳应该去考古，挖掘龙族相关的隐秘，比她当个战斗员要强百倍。 但不管是什么能力都好，仔细想想，这合理吗？ 混血种没有言灵能力，就像是上厕所没有带屁股一样，只能说是先天性的伤残。 更何况陈墨瞳的状态在诺玛那里都是含糊其辞，什么叫“能力特殊，无法写入档案”？ 诺玛作为学院秘书，所有学生的信息都会录入她的数据库。 有学生的情报不在她的数据库里的情况，只能证明，有权限更高于诺玛的人将其强行改写了，所以才会出现她都不清楚的东西。 这只能说明—— 陈墨瞳身上的秘密，甚至比她自己知道的都还要多得多。 身为神名之力的根源，步舜拥有着直接看穿他人的真名的能力，事实上也非常好用。 名字代表了某一个体的存在。 能看穿某个存在的真名，就代表着它的本质对你是不设防的。 而且很多时候，在拥有神秘的世界，有名即有力。 名字本身就拥有力量。 炼金术中，有很多意义不明、但炼金术师们“约定成俗”的龙文，能用来提高炼金术的完成率。 步舜却知道，那是龙族文字中，用来描述四大君王尊名的特定符号。 其中青铜与火之王、炼金大君主，诺顿的名字最常被使用——对诺顿本龙来说，可能就像是学生写论文的时候要加上他这个导师的名字，然后炼金术的完成率就会水到渠成地提高。 步舜也不是没见过特别的名，比如说耶梦加得。 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她同时拥有两个名字，这代表耶梦加得的精神，存在着与众不同的状况。 人格分裂只是最浅层的问题，名的分散，本质上也使得她的力量更加衰弱。 可以说，越是特殊的名字，也就越是代表着这个人有特殊的本质…… 就连耶梦加得也能被他看穿真名，可想而知，这世上能有多少存在可以够抵抗他的目光？ ——这种？？？的空白之名，步舜至今为止，也只在路明非的身上见过。 但与陈墨瞳不同，他的空白之名上覆盖了一层名为路明非的痕迹，所以并非真正的一片空白。 陈墨瞳却恰恰相反，有点像是用涂改液在她原本的名字上涂了一遍，是空白覆盖了她应有的名字……她作为人的应有之名，反而是模糊不清的那一边。 这种差异，是因为什么而导致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特殊……本身就很耐人寻味了。 收回了看向陈墨瞳的视线，步舜确定了。 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女，的确在原本的命运中有着独特的存在意义。 并不是说什么舔狗和师姐、渴望而求之不得的事情，和他所看过的也不是一个概念。 在拥有了“更高”的视野之后，步舜已然能够窥视到些许【命运】留下痕迹，知晓某些人，在这个世界上有着特殊的“位置”。 用比较玄乎的说法，就是命格。 命运的河流中，每个人都是随波逐流的石子。 但石子和砂砾却并不相同，总有些被命运所选中的人，会因此得到更多的青睐、面对更严酷的试炼。 路明非也好，楚子航也罢，甚至就连源稚女…… 他们也都有着自己所注定的命运，命格所对应的未来。 在注定的命运中，陈墨瞳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呢？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步舜心中如此想到，却也没有想要在谜底揭晓之前，就去做一些“不解风情”的事的打算。 与命运的对局可以颇为有趣，他已经“吃掉”了某些重要的棋子，那也必然要留下一些棋子给命运，借以更多地将局势掌控在手中。 运营自己手中的基本盘，慢慢扩大优势，然后才能更好地撬动命运的支流。 否则一味地想要占尽优势，只会被隐于幕后、那些尚且不清楚落下了哪些棋子的暗中棋手抓住机会，狠狠地咬下一口肉来。 现在……只要观察就好。 注意力回到昂热的身上，步舜微笑凝望着这只肌肉紧绷的老狮子，轻声道：“本地的学校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我带着诚意过来，校长先生却连一杯茶水都不想请我喝么？” “很抱歉，这里没有能够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 昂热双眼中有着熔金色的光芒流转，挺拔的腰杆挺得笔直，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地萦绕其上。 “很高兴今天能与步舜先生见面，恕我冒昧，步舜先生对我校的诺玛辞职事件和被卷入这个异世界，都有什么看法？” 一旁的弗罗斯特想说什么，却同样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摄，最后也只有紧紧地抿着嘴唇，皱眉凝望着正在对视的两位“校领导”。 诺玛辞职了？你在逗我？一台电脑还能跑路不成！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这很正常啊。” 步舜抬起左手，五指摊开，神情颇有些无辜。 他挑眉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只是派人邀请了一下贵校的秘书，谁知道她对我这边也很感兴趣，所以算得上是一拍即合吧？” “考虑到贵校这么多年，也没有给过诺玛半分的工资，我觉得这已经是可以考虑劳动仲裁的程度了。” “昂热校长，你觉得呢？” ps：先更一章，突然有点困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世界倾覆之日，迎接最后的战争 “诺玛想要辞职，那是她的自由。” “事已至此，我们也不会追着不放。比起那个，我现在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步舜先生。” “比如这个异世界的情况，我们要如何离开，还有……” 有关诺玛的事情注定是一场烂账，在神秘强大的步舜面前，昂热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视线转移到芬格尔身旁的那个令他眉头紧皱的黑发少女身上，老人声音沉重地问道：“请问，eva……她是怎么一回事？” 昂热一口气抛出了大量的问题，令人实在是有点应接不暇。 难得碰到了正主，虽说双方见面的态度多少有点古怪，但昂热认为这位神秘的法奥斯首席并未带着恶意前来。 否则以法奥斯的战力，他们这些卡塞尔的残兵败将能够阻挡得了多久，这就是个很严峻的问题了。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现在还有更让人着急的事情在等着你们呢。” 说了句让一旁旁听的弗罗斯特和凯撒心头突突直跳的话，步舜伸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眯起双眼：“这些问题倒不是不能回答你，只不过现在……并不怎么适合谈话啊。” “老师！这里这里！” 对着正在鬼鬼祟祟的靠过来的守夜人大喊了一声，芬格尔主动地接过了话题，对昂热说道：“这件事倒也不复杂，也就是灰都之主、那位科因先生用他们的技术，帮我重铸了伊娃她的身体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脸上的眉飞色舞却隐藏不住。 紧握着少女柔软的手掌，这个颓废了很多年的男人身上就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似乎是终于得以从束缚他多年的冰牢中走出，焕然新生。 曾经的芬格尔·冯·弗林斯，是个和凯撒一般优秀的“a级”混血种。 只是伴随着一场机密任务，失去了爱人、同伴的他彻底沦落为现在整所学院的笑柄、玩笑一样的f级学生…… 同样是学院的老人，兼任校董会责任多年的弗罗斯特看到这个模样的芬格尔，依稀记起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黑客天才的模样。 作为学院两大巨头之一的守夜人的学生，芬格尔与守夜人更像是国内传统意义上的一对一的师徒。 传道受业，传承有守夜人那一身炼金术的造诣，芬格尔甚至比守夜人那个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的秃顶儿子更像是他的孩子。 看到自己的学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不只是守夜人，就连昂热其实心中也感到喜悦。 “重铸身体……就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到吗！” 守夜人的脸上顿时瞬间被难以言喻的震惊所填满，“这个世界的技术竟然强到这个程度？！” 卡塞尔里面没有人比守夜人更清楚自己这个混账学生的炼金术造诣，芬格尔是黑客天才的同时也是炼金术的天才，正是他和守夜人一起完成了诺玛的“炼金生体电脑”核心。 所以守夜人相信芬格尔的判断，相信他身边的“伊娃”并不是徒有其表的人偶，而是那个被他们亲手制成生体电脑的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在现实中复苏了…… “只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是人类。”步舜摊了摊手，主动补充了一句：“伱们这位叫作伊娃的学生，现在使用的是名为炼金构造体的技术重新塑造而成的身体，虽说人类有的功能基本都还有，但并非血肉之躯。” “炼金构造体的技术，相信这位芬格尔同学在科因先生那里应该有所见识，我就不再过多的介绍了。” 芬格尔对自己的老师和校长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被亚璃丝强制带走后，他醒来后就见到了科因这位灰都之主。在向这位温和的老人诉说了自己与伊娃的故事之后，老人欣然决定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帮助。 原理也很简单。 战双世界的构造体技术的核心，是将容纳了原本个体意识的“意识海”转移至特制的机体之中，其中“意识海”就相当于人类的灵魂。 而在这个本身就有着炼金术、并由此发展出来了炼金构造体技术的世界中，更是可以按照灵魂的蓝本，重新以炼金金属重塑出近乎完全符合原体意识的炼金身躯。 打晕芬格尔之后，亚璃丝取出了原本位于中央主机中的“炼金生体电脑”核心。 根据灰都之主所说的那些知识，伊娃的灵魂就以类似于“活灵”的方式，被寄存于其中。 所以，既然最重要的灵魂保存完好，之后重塑身体也就十分简单了。 灰都凝聚了这个世界数百年以来炼金构造体技术的结晶，在更生室内为伊娃重塑身体消耗的时间，甚至还不如给苏茜移植恶魔的手臂要花费的功夫。 芬格尔现在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仅没有不满，反而充满了庆幸…… 即使之后有可能会死在末日中，他现在心中也并没有丝毫的恐惧。 这一切对芬格尔而言，倒有点像是一场美梦。 但哪怕这真的是一场梦，他也不愿意就此醒来。 “就连伊娃都能重新获得能够行走于世界的身体……”昂热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那么苏茜，她的状态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他已经看到了，被背在那个他不认识的漂亮姑娘背后的苏茜。 尽管形态、大小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但他还是一眼认出，现在苏茜的右臂就是那条影雾之恶魔的手臂。 ——原来灰都之主需要这条恶魔之手，本来就是为了给苏茜治疗帕弥什的感染？ “没错，等她醒来之后，可能你就要打不过她了。”步舜随意地开了个玩笑，“毕竟是根源性恶魔的断臂，哪怕只有一小块身体部件，也拥有着更甚于你们混血种世界中被称之为‘皇’的存在的力量了。” 从步舜的口中听到了熟悉的词汇，昂热眉头微微一皱。 但不等他发问，就再度听到面前一身白衣的男人开口道： “好了，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谈，先说正事。” “离这里大约一点五公里的地方，一大片的红潮正在聚集，为了你的学生安危着想，现在就尽快把他们全部聚集起来吧。” “等我击溃这片红潮，就带你们离开。” ps：对这章的内容有点不满意，等会再更一章吧。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末日红潮，只手分海!!(加更一章) “要想离开已经完成了连接的末日世界，唯有终结末日，或者末日被终结。” “用我们法奥斯的说法，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现实化’的游戏副本，只有达成了副本的通关条件，才能离开——这是一般误入其中的普通人，唯一能从末日脱离的办法。” 注视着眉头紧锁的昂热，步舜的声音平和而温柔，却带着几分令人不由得深思的寒意：“要从末日里面活下来，并不是轻松的事情哦。” 终结末日？末日被终结？ 这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昂热抬头，正好对上了男人圆形的镜框后方那双深邃的眼眸，有种自己里里外外的一切都在对方眼中一览无余的惊悚感。 被那幽深的目光所注视着，他并不觉得这是面前的男人在拿自己开玩笑。 终结末日……是主动地寻找招来末日的存在，将其消灭？而等待末日被终结，难道意思是即使放着不管，末日其实也会被解决？ 将这个想法放在心中，他对着芬格尔还有伊娃颔首，然后对一旁的凯撒说道：“先集合所有学员，听从步舜先生的建议。” 形势比人强。 昂热的确是强势的人，但什么都不懂就往前冲，那只能被称之为无智莽夫。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解压。”步舜鼓了鼓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昂热校长，明智的选择，虽说我们两校间存在一些误会，但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合作更好一些。” 昂热默然地点了点头。 在生存的危机面前，两校间些许不愉快完全可以之后再说。 更何况，现在是身为强者的法奥斯在“迁就”卡塞尔，昂热反而要庆幸面前这给了他很大压力的男人并未展现过多的恶意。 面对昂热的指示，凯撒心中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理智还是让他清醒的做出了抉择。 这位学生会会长深深地看了一眼和路明非站在一，又用力地上下扫过路明非的全身，似乎要将他的模样用力地印入心中。 被自己认为是宿敌的人，毫不犹豫地抛下了自己。 轻易地打倒了自己的人，眼中并没有自己的存在。 多年来的骄傲令他心中如被针刺，却并未像某些破防的杂鱼般歇斯底里地表现出来，凯撒只是沉着脸，一步步向着学生会成员的方向走去。 目送了这位被自己打击过的黄毛小哥离开，路明非挠了挠头。 似乎被记小本本了呢。 不过倒也不算坏事，虽说是手下败将，但他却并没有从凯撒的身上嗅到仇恨的气味，有的只有一种输了比赛之后不服输的味道。 这种情绪路明非以前玩网游的时候也经常有，俗称输上头。 不把对手赢一次不罢休……这种精神路明非还是很认可的，也并不怎么让人讨厌。 倒是那个曾经被他一记腹击拳给打倒在地的老男人，低垂着双眼，隐晦的对他表露着仇恨与浓浓的恶意。 看得出来，这个衣着打扮一看就十分上流的男人对自己的失败十分不甘，对这个无情地践踏了他的面子的罪魁祸首更是一点好感也无…… 路明非丝毫不怀疑。 如果自己落在他的手里，可能都等不到结算战败cg，就要直接转进一些非常不妙也不好描述的剧情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特殊，那些人对影雾之恶魔的断臂如此宝贝，肯定会更“稀罕”自己这个活体素材。 以前的里面总喜欢用切片研究来描述某些组织的下三滥行为，但事实上的研究手段……可比单纯的“切片”要远远来得更加丰富多彩。 所以他双手抱胸，冷眼注视着弗罗斯特。 如果弗罗斯特有任何想要动手的苗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上前，给他一些“教训”。 守夜人拉着芬格尔还有复苏的伊娃去到了一旁，一边交流炼金术的心得，一边迅速地分享着各自在这个“异世界”的见闻。 夏弥背着隐隐有醒来迹象的苏茜，和楚子航一左一右地站在步舜的身后，等待着这个男人的下一步指示。不过比起板着脸很能沉得住气的楚子航，对此刻沉凝的气氛感到有些无聊，夏弥于是开口问道： “首席师兄，要在红潮来之前撤退吗？” 她是见过何为红潮的，那些铺天盖地的怪物和吞噬一切的红色潮水，不管是对何种生物来说简直就噩梦中的噩梦。 如果死在红潮之下，甚至就连灵魂也会被拘束其中，最终化作不断呓语的红潮虚影……就连他们四大君王麾下眷属进行战争的时候都不会做得这么绝。 听到这个问题，楚子航和昂热顿时竖起耳朵。 因为对这个世界缺乏足够的认知，现在他们正是需要“目标”的人。 楚子航想知道这次与上次在基斯美斯岛的情况有多少差异，昂热则想要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行动，才能带着学生们远离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危险。 对于他们向自己投来的探寻视线，步舜伸出左手打了一个响指，随即微微一笑： “还是先让你们见识一下吧……什么才是真正的末日。” 下一刻，突然从空气中浮现的彩虹色光辉包裹了在场的几人，甚至就连弗罗斯特和守夜人也被包含其中。 无法抗拒的力量支配着空间，瞬间带着所有人，出现在一片由无数彩绘玻璃般的碎片铺陈而成的虚空桥梁之上。 昂热，守夜人与弗罗斯特从短暂的眩晕中迅速回神。 却又在下一秒，被眼前那令人震怖的画面夺走了言语的能力。 从地平线的尽头，大地与天空的缝隙中，喷涌着似乎无穷无尽的赤红潮水。 岩石和生物的残骸在其中不断地被分解为养分，红潮一边吞噬着前进路线上的一切，又一边不断地产下新的子嗣。 无数黑红色的异形怪物、类人型的感染体在其中沉浮。 像是一只只沉浸在炼狱油锅中的恶鬼，无神而恐惧地张大生有利齿的大口，对着红潮之外的一切发出无声的哀嚎。 猩红得刺眼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在人类的社会养尊处优了太久，骤然面对这种无法用人智来形容的末日之景，弗罗斯特这个曾经的屠龙者甚至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始终对自己的家族抱有绝对信心的弗罗斯特，此刻却心乱如麻，心中一切的骄傲都破碎了。 他见过冲天的海啸、也见过地震后那破败的场景，自认为世上已经没有能够动摇自己心智的灾难。但此刻面对这名为“末日”的绝望，他只能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手机，将这一幕幕可怕的场景用高清的摄像头录制下来，想要将其传递给家族。 末日？末日！这就是末日！ 这个世界的人类留下的诸多痕迹，在这扫灭一切的红潮面前，被尽数无情地抹除。 地震带来的破败不值一提，被红潮所掠过的土地一切都变得荒芜，像是落入了一锅沸腾的地狱之汤，只有刺眼的鲜红残留在被浸透的泥土上。 不亲眼见过一次，就无法明白人类的骄傲，在此等绝望面前是何等不值一提。 可作何解？ 无解！ 双目昏眩的凝视着那有着生命、也无情地吞噬着一切生命的红潮，弗罗斯特心跳加速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想象不出人类在这种绝望的末日面前能够做出怎样的挣扎，不管是什么军队、什么武器，都无法对抗这末日的洪流。 或许唯有坐上太空飞船，逃离这颗星球才能苟活…… “很可惜的是，帕弥什会优先感染高精尖设备，除非是在感染扩散前就已经处于隔绝的宇宙空间，否则在大气循环下，飞船发射前就会被帕弥什侵蚀，成为瓮中之鳖。” 步舜遥望着前方蠕动前行的帕弥什红潮，淡淡地说道：“所以啊，别总是觉得混血种已经是世界的主人了。” “你们的骄傲，根本不值一提。” 说罢，在众人震撼的视线中，站在彩虹桥边缘的步舜一步踏出，向着下方那吞噬一切的红潮落去。 “他他他他要做什么？！！”弗罗斯特惶恐的大喊出声，下意识地脚步向后移动，却撞在了一个肥厚的啤酒肚上。 守夜人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向下坠落的男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会突然“自杀”…… 唯有昂热沉声地说道：“看好了就是。” 享受着气流迅速地向着自己左右向上奔流，刘海都被疾风大力地梳理着的感觉，步舜张开双臂，低声叫道： “舰装合体。” 不等话音落下，他身边就忽然涌现了天青色的光芒。 巨大的阴影从这光辉中钻出，在煌怒的吼声中，张开了双翼。 那是充斥着力量与美的黑红色机械巨龙帕塞瓦尔的全貌，巨化到五十米高的巨龙双足喷射着等离子状的火焰，在大地的轰鸣中悍然降落！ 步舜轻踩着半空中点滴的碎片，立于空中，轻声道：“摧毁它们。” 舰装巨龙复数的眼眸中顿时亮起赤红的光辉，胸口心智魔方能源炉心中，喷涌出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它双手利爪带着纯白圣洁的极昼之火，修长的脖颈昂起，巨口张开—— 圣经传说中，摩西蒙上帝选召，带领他的子民逃出埃及，却被红海挡住去路。 后方是追杀他们的埃及人，前方是无路可走的红海，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神迹”出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如刀般劈开海水，露出海床，摩西等人得以穿过红海，追击者却全部葬身海底。 而此刻，那个屹立于钢铁巨龙身侧的男人，白色大衣被疾风撕扯得不住摇摆。 他面前赤红的海潮，在巨龙吐出的绚烂天青光辉下，被有如神明降下的伟力悍然从中笔直地劈开！！ ps：好，这章字数多起来，写的感觉也就差强人意了。这章三千字，算是昨天的更新的后续吧，今天还有四千字，大概是两章。 ps2：只手分开（其实没动手）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超越凡世的近神之力，借用极昼的启示 摩西分海？ 然而现在步舜所做的，却并不是祈祷神明降下奇迹这种软弱的事情。 龙型舰装帕塞瓦尔喷吐的毁灭的天青之光，并非单纯地是“分开”了红色的潮水。 而是它所过之处，不管是感染体还是异合生物，全部都在天青之光的照射下化作灰烬！ 步舜从丽芙那里获得的些许极昼之火，萦绕在有如黑铁之城般的机械巨龙身边，沉静而无声地燃烧着所有想要向它侵蚀而来的帕弥什。 舰装也是机械，自然也会受到帕弥什的侵蚀。 但心智魔方的元能量几乎能够完全地抵抗帕弥什感染，步舜的极昼之火作为针对帕弥什而诞生的Ω武器技术延伸，也同样能够净化这种可怕的病毒—— 甚至在点化位于【理解】这一位置的【十字神名】后，他还能让诺玛直接以创造之泉直接洗濯机械体的意识与灵性，将已经被深度感染无法复原的机械体重新复苏！ 可以说，现在的步舜就是帕弥什的天敌！ 所以哪怕红潮已经吞没了整个星球，步舜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给他足够的时间，只靠他一个人就能扫平整个星球的帕弥什…… 但步舜却并没有这么做。 帕塞瓦尔仍然在喷吐天青之光，以最酷烈的办法净化着这些堕入了红潮炼狱之中的怪物与感染体。 足以开辟山川大河的伟力肆意地改写着地貌，切裂大地，露出其中已经从最深层转变为深红色的沉积内容物。 伴随着巨龙移动四肢的动作，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平原。 近乎无穷无尽的红潮一时间竟也显露出了些许疲态，似乎不甘地退去，融入大地的裂隙中。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步舜这位首席放手施为，卡塞尔的诸人心潮起伏，无言的震撼溢于言表。弗罗斯特背靠在守夜人的身上，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人类难以想象的伟力…… 拥有这种力量的人，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就算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也未尝有着这样强大的能力吧！ 那只数十米高的巨龙似乎能源无穷无尽，吐出的天青之光甚至能够贯穿数十里的距离，放在城市中，岂不是能够在短短数秒中轻易地将一座现代化的都市横扫？ 人数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有意义吗？ 他们引以为豪的现代化军队，能够给他带来一点麻烦吗？ 就算是使用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最高武器，核弹……弗罗斯特看着那只脊背宽阔坚忍如同不动的黑铁之城的机械巨龙，心中竟是怀疑起核弹能否给它造成多少的损伤来。 至于步舜本人，他已经展现了不讲道理的空间穿梭能力。 恐怕人类任何的武器都无法锁定他作为目标，而他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出现在任何一个他想要出现的地方，然后召唤出那只可怕的机械巨龙，摧毁眼前一切。 这是比所谓的“人型自走核弹”更恐怖的，能够在全球任意瞬移的“瞬爆型反物质炸弹”。 如果这样的人出现在现实，想要支配他们的世界，他们能做出任何的抵抗吗？ 这种……仿佛人间之神般的强大存在？ 加图索家族本身就是财阀，更是与国家、军队纠缠甚深。 没有多少人能比身为加图索家族代理家族的弗罗斯特更清楚，人类社会能做出的反抗能力能到何种程度，而这其中又有多少能对面前这肆意地展现着自己的强大的存在产生作用。 ——答案是不能。 做不到，绝对做不到，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多年来养成的骄傲被粉碎至零星的残渣，弗罗斯特·加图索陷入了彻底的绝望，甚至让他不再有勇气再去看那个屹立于巨龙身侧的背影。 面对人类可以想象的强大，他尚且能够鼓起勇气，以英雄的姿态赴死。 但这种力量却已然非人，就像是那摧毁了他的自信的末日红潮一样。 末日红潮能够摧毁他已知的世界，而这能征服末日的强者，对于人类来说就已经与神无异。 无法反抗、也无法抵挡。 甚至就连夏弥也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她凝望着那在她漫长生命中也从未见过的黑色巨龙，与支配这机械的生命的男人的背影，心中默然地回想起了过去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场场的大战。 这个人、那种光和热的力量……已经与不完全状态的诺顿不相伯仲，接近茧化期的康斯坦丁了。 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着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这恐怕也不是他的全力吧。 见到这释放光热的力量，她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四大君王中象征着火的那对兄弟。 不过即使是同为不完全状态，康斯坦丁的力量也要比诺顿更强一个层次。而且那次战争后足有一万三千年未见，她也不知道如今的诺顿和康斯坦丁，究竟处于何等的状态。 甚至像耶梦加得与水一样，再度跌落一个层次……也不是不可能。 步舜自然不清楚某只老母龙心中正在拿他和自己熟悉的几位龙王比较，但既然她都这么想，那么他的本意便已经达成了。 敲山震虎罢了。 不展现出自己的肌肉，就没法让某些人和你好好说话，这种事也是世上常有的。 任由帕塞瓦尔在红潮中肆意地来回破坏，将最后一点没有撤走的红潮也湮灭在喷吐的天青之光中，步舜心中默念：‘丽芙，来到我的身边吧。’ 响应着他的召唤，随后一个有着白色机械羽翼、手握圣洁的长杖的身影便漂浮在了他的身边。 “指挥官？这里是……” 机体迅速地探知了周围的状况，丽芙眉宇间有着些许的震惊，望着自己脚下那只巨大的机械巨龙和退去的红潮，“这些都是……指挥官你做的吗？” 熟悉的帕弥什气息，瞬间让丽芙感觉回到了从前，神色充满坚毅与决意。 但她也恍然地意识到，以前的步舜还需要她保护，现在却已经强大到了甚至比她还要厉害的程度……这多少让她有些微的失落，却又让她很快地为自家指挥官开心起来。 步舜注视着笑靥如花的白发少女，淡然一笑，“对我来说，你们是不可取代的。” “丽芙，这次召唤你出来，是想让你把极昼机体的伽蓝之海机能，借给我在这里认识的一位朋友使用。” ——借用极昼的力量？ 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长杖，丽芙的目光随之改变，浮现担忧的神色。 ps：丽芙的极昼机体，当前常规战力粗暴一点来算，大概有第三位阶~第四位阶左右，所以才能在当初虚弱状态的诺顿面前支撑一段时间。 ps2：极昼的飞行速度能在极短时间内穿过小半个地球，配上极昼之炎和永昼颂歌核心系统，产生的光焰能量强度高、范围大，杀伤高，虽说没有帕塞瓦尔和雪风这种夸张的破坏力，但是已经很强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你们怎么能保证? “借用……极昼的功能？” 丽芙双手用力地握紧了权杖·赫斯提亚，神色充满担忧，“指挥官，你应该和那位朋友说过了吧？他想要做些什么？” “做一些他已经做好了觉悟，只是欠缺一些力量去推动的事情。” 并没有直接回答姑娘的疑问，步舜只是颔首，轻声道：“放心好了，他既然决定了这么做，那么自然也清楚后果。” 以自己姑娘悲天悯人的善良性格，会为他人担忧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会有人比丽芙更清楚，使用极昼的启示功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曾经正是这个能力差点令她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不是被步舜召唤而来后，她的后遗症已经被清除，否则她终生都会受到“意识海隐痛”这种和灵魂永久撕裂没什么区别的症状困扰。 ——这就不得不提到，极昼这台机体的特殊之处了。 作为第一代的特化机体，极昼实际上并不是为了战斗而生。 它的根本能力在于大范围的吸引帕弥什，然后通过构造体的意识海将其容纳吸收，最终使用内置的Ω武器对其进行“净化”…… 但这个过程中，构造体的心智和意识海，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帕弥什的感染侵蚀。 最终，进入到“生命的倒计时”之中。 “帕弥什本身就有着容纳大量讯息的能力，甚至能够跨越时空与维度传递资讯，换句话说，红潮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讯息库。”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诞生出拥有‘意识’的升格网络，但只要借用极昼的能力，就能一口气将整个星球的帕弥什携带的讯息统合起来。” “这个世界已经被末日彻底摧毁，寄存在帕弥什中最多的讯息，恐怕就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那位朋友，需要的就是这些‘绝望’。” 步舜所说的这些话，丽芙并不是能够完全听懂，毕竟其中涉及了大量与神秘有关的内容。 这恰恰是丽芙这样来自于战双世界的人的知识盲点之一。 但她却能从这些话语中体会到，步舜所说的“那位朋友”的决心……丽芙尽管会去担忧他人，却也会尊重他人的觉悟。 因为这种觉悟，在她成为极昼、甘愿为了伙伴与人类赴死的那一刻，也同样拥有过。 从少女银灰色的眸子中判断出了她的情绪，步舜伸手牵起了腰间纯白羽翼张开、悬浮他身侧的军装少女的手掌 他低声说道：“这里的红潮暂时已经解决了，我们就一起过去吧，有了现在拖延的一点时间，之后的准备应该也是够了。” “是，指挥官。”少女温言软语地回应了一声。 于是两人便牵着手，回到了一开始他带着法奥斯和卡塞尔众人出现的那座“彩虹桥”上。 完全由实体化的彩虹桥碎片拼合而成的光之桥上，还在因步舜之前展现的可怕实力而震撼的众人，看到他又牵着一位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天使”气定神闲地从容归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反而是路明非伸手向着丽芙挥了挥手，兴高采烈地喊道：“丽芙老师，您也过来这边了啊！” 丽芙也回了他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眉宇弯弯：“恩，这一次的话，应该要与指挥官，还有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在法奥斯中，丽芙目前兼任着医学专业的讲师—— 其实医科的老师本来是由希波克拉底教授来担任，但毕竟老人家精力不足，目前也更多地是在忙龙族血统的研究，所以就让丽芙来当这个“助教”了。 用老教授的话来说，丽芙已经从她手下出师了，水平当当这些也就阿米巴原虫水平的学生的老师绰绰有余，没事就不要过来打扰她。 于是丽芙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路明非现在的医科老师。 不过路明非心底也一直觉得有些古怪……因为丽芙老师这个医生打起架来比他还要强得多啊！ 真就把敌人全杀了，医生就能好好地给同伴治疗了呗？ 一旁的夏弥和楚子航看着丽芙，面面相觑。 这位身上长着机械翅膀、后脑处还漂浮着白色圆环的“天使”，竟然是法奥斯的老师？ 听她称呼步舜为指挥官，也就是说她也是可以上战场的？战地医生？ 但哪家战地医生是这样一幅天使的模样啊！ 夏弥看着丽芙头上那个机械圆环，更是想到了同样能够脑袋上冒光环的熙晓。 心里顿时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膈应。 虽然一者是源自神名文字这种纯玄学力量的外显，一者是由完全的超高科技制成，从气息上能分辨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不会让人一概而论。 但光是“睹物思人”，就已经有点让她绷不住了。 “丽芙，给那位还在睡觉的姑娘治疗一下吧。” 步舜伸手指了指还趴在夏弥身后的苏茜，这位姑娘睡也睡了很久了，是时候起来活动活动了。 毕竟接下来马上就是这个副本最后的一场战斗了，要是睡过去的话，等到了现实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来适应这条新手臂的力量。 “请稍等片刻。” 环视了一圈周围神态各异的人们，丽芙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手中长杖举起，轻轻一挥。 纯白的极昼之火在长杖·赫斯提亚的顶端燃起，散发出大片柔和的光之粒子。 在丽芙的操控下，这些漂浮的光芒迅速地融入苏茜的体内。 尚处于深度睡眠状态的少女顿时嘤咛一声。 获得了这些光之粒子给予的增幅和治疗，苏茜正在“中和剂”作用下正适应神名碎片与帕弥什能量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额外的活力。 身躯内每一颗细胞都被充满了能量，在变得更具活性的同时，她体内原本纠缠不休的两种外来力量也随即被极昼之光所抑制。 极昼作为增幅型机体，在能够辅助提升他人能力的同时，也兼具着对个体进行修复的治疗能力。 虽说比起正常的辅助型机体，治疗能力不够持续和稳定，但因为极昼机体够强，所以对于普通的情况来说丽芙现在的治疗能力也已经足够。 原本可能还需要几个小时来适应新的状态的苏茜，就这么眼神略带迷惑地在夏弥的背上醒来。 一旁的面瘫立刻来到了夏弥的身边，关切地注视着苏茜，沉声道：“……感觉如何？” 逐渐清醒过来的苏茜略一挣扎，就从夏弥的背后落地，站起身来。 “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略带惊疑的视线注视着右手那只狰狞凶恶却带着异样美感的紫黑色手臂，她喃喃道：“身体好轻，一点都都不痛了，感觉轻轻一跳就能跳到天上……” 浑然不觉自己差点脱口而出某位魔法少女的经典g台词，黑发的少女略带恍惚的视线扫过正在揉着自己肩膀的夏弥，视线立即凝聚起来。 这谁？明明和会长一起出门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一个路明非来着！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在她的背上？ 不过不等她开口，步舜就拍了拍手，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现在步舜也没打算让这刚刚醒来的姑娘，去和某有着超人一等的茶艺的老母龙进行一场必败无疑的女性斗争，所以他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好了，既然人齐了，那么就趁现在这个机会，给你们讲讲现在的情况吧。” 昂热礼貌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和守夜人一前一后把神色颓唐的弗罗斯特夹在中间，认真地说道：“愿闻其详。” 步舜视线扫过楚子航，伸出左手食指推了推镜框，“我想伱们应该也从楚子航同学的汇报中，知晓了上一次他们经历的末日世界的状况吧。” “和迷雾之岛那一次的情况类似，现今‘倾覆之日’已经到来，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当初哪怕是作为末日根源的影雾之恶魔被打倒，基斯美斯岛也因此毁灭。”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 他身侧的白发少女陷入无言的沉默，心中想到自己探查得到的情报，心中不禁浮现几分悲悯。 丽芙出身与战双世界，经历了与帕弥什战斗的漫长战斗，见过了许多牺牲、也始终期望着人类能够战胜帕弥什……但此刻骤然见到这样一个被帕弥什所彻底摧毁的世界，她当然会感到有些感同身受的难过。 “彻底被红潮覆盖的世界，一切过去的痕迹都会被帕弥什抹去，它们或许会形成一种独特的新生态，也或许什么都不做，进入漫长的沉寂状态……不过在那之前，它们首先会杀死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智慧生命体。” 步舜手指轻点，在空中划出一道狭长的缝隙。 从这缝隙中，众人正好能够看到一座灰黑色的高塔模样。 回想起了自己与科因的交流，路明非面色严肃，沉声道：“科因先生……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幸存者，这就是为什么红潮会向着灰都的方向汇聚的原因吧？” 这也很好理解。 帕弥什红潮迷雾全开，看到地图上还有一个属于敌方的红点，自然会调动所有的兵力来进行最后的“收尾”。 “用游戏的说法，帕弥什的胜利条件是地图上不存在任何敌方单位。所以整个星球的红潮生物都会行动起来，冲击科因亚希斯的防御，直到最后的幸存者被它们杀死为止。” 步舜用着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令在场的几位卡塞尔高层汗毛倒竖的话，“贵校的学生虽说因为是‘外来者’的缘故，在帕弥什的判定并不属于‘敌方’。” “但红潮在稳步推进的过程中，又怎么会放过一群中立的野怪呢？” 昂热语气凝重，看向步舜的视线中隐隐有些祈求，“红潮的最终目标是那位灰都之主，所以我们要想活命，就得带着学生们都前往灰都进行防守，只有这样才不会在一开始就被红潮当成目标。” “……但首席阁下，哪怕我们这么做，也没有赢得可能，对吧？” 昂热从步舜的话中印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 整个星球的帕弥什怪物都会向着灰都冲击而来，怎么想都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持久消耗战，就算那位灰都之主再怎么有实力，也无法清扫所有的敌人。 如果科因有着能够战胜红潮的办法，恐怕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困顿于那座高塔之中。 所以他只能放下尊严，将祈求的目光投向步舜。 他猜测这位首席一定有着能力带人离开这个世界，昂热此刻已经心生退意，并不希望自己的这些学生们的生命都葬送在这个无解的末日中。 但步舜只是微微一笑，“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糟糕。” 这都不算糟糕，那么什么才算糟糕？ 守夜人心中疯狂地吐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前死死地捏着拳头的弗罗斯特，心底也叹了口气。 见过红潮的恐怖，就算是他们这些曾经与龙族次代种为敌的老屠龙者也会失去勇气，因为那就绝不是人类能够对抗的绝望。 可这种情况，在这位首席的眼中，却只是“没那么糟糕”？ “末日与世界，肯定是要死一个的。”步舜脸上浮现意味不明的神情，“只有末日终结、和末日被终结，通往现实世界的末日之钥才能被启用，就像是达成通关条件。” “虽然你们也进入了这个世界，但也没有人指望过你们能解决末日。” “稍微安心一些吧，你们只要努力拖延时间就好。” 在他平静阐述的话语下，卡塞尔的几人心中同时浮现些许的屈辱。 恰恰因为知道步舜说的是“实话”，但这种无法反驳的“现实”，才是最让人破防的。 而步舜却在最后，说出了一句令他们瞳孔颤栗，心脏难以控制地加速跳动的话： “——而且你们谁能保证，帕弥什就不会在你们的世界出现呢？” ps：二合一。虽然放假了，但是更新的时间好像要变得更少了，我努力吧。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内心的屈服，绝佳的榜样 瞳孔地震.jpg 昂热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个问题。 或者他潜意识中，不敢去想象这种可能——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吧？影雾之恶魔的断臂都已经出现在了现实，还被他们所回收，那么凭什么帕弥什这种可怕的东西就不会也在他们的世界出现呢？ 世界与世界的联系，本来就是共通的。 既然他们能够进入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东西自然也能满足一定条件后，出现在他们那一边。 这是一个已经不再有生命的世界。 没有其他的幸存者，本不在帕弥什攻击范围的动植物，也在三百年的末日中因帕弥什与恶魔的对抗而彻底消失。 尽管以科学手段和炼金技术，能复制再生出植物和动物……但更重要的是，脚下的这颗星球已经被红潮彻底浸染，不再留有可供生命生存的土壤。 想象了一下摧毁了这个世界的红潮出现在自己的世界模样，守夜人和弗洛斯特立即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并不是昂热，有着这个男人那么深沉的内心，以及在绝望面前仍能保持绝对坚定的意志。 经历了对常人来说足够漫长的数十年的时光，尽管身体仍然富有活力，但他们的心却已经垂垂老矣，不复年轻时的坚韧不拔。 “这种红色的……也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弗罗斯特终于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这神秘而强大的男人，颤声道：“这种末日，也会降临吗？！” 步舜只是回以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知道的比昂热等人更多，如今约定之日将至，审判日将在短短几年后到来，现实世界其实有点债多不愁的意思了。 只要出现一个完全体的龙王，这些可怕的龙族君王就能带来比单纯的红潮更可怕的直接破坏——即使步舜现在也不知道诺顿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毁灭的第三太阳纪，但那种彻底的破坏却是万分真实的。 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在红潮里面坚持了几百年呢。 而且科因对这些来自异乡的“同胞”并没有藏私，事实上芬格尔从科因那里学到了很多，甚至从科因的手中得到了一部分他的研究资料…… 给芬格尔和守夜人一点时间，足以在现实世界复原出炼金构造体的技术。 他们不会藏私，也不可能藏私。 芬格尔反而会主动地向着秘党靠拢，扩散这种技术……因为只有当这种技术所诞生的炼金构造体数量足够多，他现在获得了新生的爱人伊娃，才不会成为那个被所有人注视的“唯一”。 回到现实之后，要面对更艰难的现状的反而是苏茜。 作为现有唯一的“恶魔之力”拥有者，她才是真正的香饽饽，会受到所有意图染指恶魔之力的人的觊觎……因为步舜是不打算将她也收入法奥斯学院的。 步舜并不打算让法奥斯招收太多的学生。 主要的原因已经说过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予龙族世界的这些沉浸在傲慢之中的混血种，一点小小的刺激，就像是往装满沙丁鱼的箱子里面塞进一只鲶鱼。 ——这就是为什么，他也要把弗罗斯特一起带来“见见世面”的原因。 弗罗斯特是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目前掌握着秘党七大家族之一的加图索家族表面最高权力的人。 他的想法、意志，会自然而然地自上而下地影响到整个家族。 就算是加图索家族真正的家主，庞贝·加图索也会受到自己这个弟弟的影响。 至于像是什么古老家族经常会存在的“长老会”这种东西……但混血种的话语权是靠拳头来掌握的，并不是所有的混血种都是越老越强。 恰恰相反，年老体衰才是大多数混血种最终也要面对的问题。 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渴求不死的恶魔之力，也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着能够突破龙血限制的天才与技术，狮心会的李浅月就是因此才深受他们的期望。 弗罗斯特此时其实也正在步舜为他制定的轨迹之中。 见证了真正的恐怖，弗罗斯特的心中就有某些一直以来都根深蒂固的东西被打破，他才能下定决心，去做一些自己以前绝不会做的事情…… 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的家族的存续、强大而活的。 哪怕是族内那些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在成为他眼中家族前进道路上的阻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些“孝顺”的决定。 那么此刻，弗罗斯特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见过这样的末日，就能明白自己的渺小。” 步舜淡淡地收回了手掌，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卡塞尔的三位高层：“坦白来说吧，你们的世界同样也有末日将至，所以我对你们混血种的内斗毫无兴趣。” “你们最好去尝试‘自救’……否则，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可不要想着向神明祈求就能获得救赎。” 弗罗斯特表情痛苦，瞳孔微颤地望向步舜，声音动摇：“那……我们该怎么做？求求您，告诉我们吧。” 仿佛求饶一样的话语说出口，步舜便知道—— 面前这个曾有着无与伦比的骄傲的男人，已经在心中对自己屈服。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对自己谄媚，跪下来祈求自己的帮助，从步舜这里获得助力……来让自己珍视的一切，获得在可怕的未来中，能够生存下去的力量。 所以步舜微笑着，俯视着这个祈求着自己的怜悯的男人，轻声道：“我是不会给你们帮助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碎裂，弗罗斯特的心中一瞬间被无与伦比的绝望所充塞。 如果换在某些世界，他现在心中应该就能诞生出代表绝望的怪物了吧？ 不只是他，守夜人与卡塞尔的几位学生，也同样感同身受地感受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微笑着的英俊面孔背后，隐藏着的无情之处。 但步舜的话却又在下一个，给了他们心中微小的希望： “仔细想想，你们不是已经有一个足够好的榜样了吗？” ps：今天早点更新！ 第七十八章 推动现实的风暴，龙王影踪之谜?(除夕快乐!!) 这次却是守夜人与芬格尔第一时间一同回过神来。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灰都之主的实验！” 不只是炼金构造体的技术…… 还有此刻被应用在苏茜身上的，由灰都之主科因所创造的异种炼金构造体技术！ 恶魔因子、也就是神名文字碎片的力量，能够完全地抵抗帕弥什的侵蚀。 而且因为体内已经有着进入了自我循环的帕弥什能量，苏茜这样的存在甚至还会被红潮视作自己人！ 如果能将这种技术发掘出来，那么人类在末日面前，也并非不堪一击！ 一旁清醒地旁观了这一切的路明非，也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害怕了……我稍微了解过一点，帕弥什的扩散也不是一下子就覆盖了整个世界，要形成像这样规模的红潮也需要时间的啦。”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有过一段在末日生存的经历，对这种事情的抗性更高一点。 路明非觉得卡塞尔的这些人受到刺激之后，似乎对末日有了一种近乎迷信的恐惧。 但实际上，炼金构造体虽说最终难以逃脱被感染的结局……比起会被直接感染的人类和机械，就已经非常优越了。 科因的手中有着成熟的炼金构造体技术，只要能取得这种技术，以加图索家族的财力和卡塞尔的力量，就算现实真的出现了帕弥什，他们也能提前做出反应。 混血种支配着人类的社会，秘党更是混血种中的领导者，他们绝对有着这样的实力。 只要他们能克服一些小小的人类的劣根性…… 至少不会比这个世界的人做得更差，对吧？ 弗罗斯特心中一沉，与转过身来的昂热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不能逃，也不能避战。 用这个世界对学生们进行“练兵”，他们也要提前适应与这种末日对抗的感觉！ 还有一起保住苏茜、芬格尔和伊娃！ 要从这个世界尽可能地获得能可以在他们世界应用的技术，能对抗感染的血清也必须要弄到手！ 一个全新的“异世界”的利益太大，就算昂热拉上自己在校董会里面的盟友也挡不住。 但加上弗罗斯特背后的加图索家族就可以，他们和联合起来的秘党势力，足以将这些牌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虽说昂热和加图索家族有过冲突，但那是因为弗罗斯特比起卡塞尔，更希望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 实际上在混血种里面，昂热和加图索家族共属的秘党是坚定对抗龙族的那一派，昂热甚至还和这一代的家主庞贝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在更大的矛盾面前，他们自然会联合起来，挡住那些可能阻止他们的人。 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交换完眼神，心中顿时有了定计。 看向还不清楚自己的命运悄然迎来了改变的黑发少女，步舜也适时地露出了笑容。 如果是在弗罗斯特亲眼见证过足以击溃他们骄傲与自满的末日红潮之前，说不定在学生们回到现实之后，他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就会第一时间试图把苏茜握在手中。 到时候苏茜要面对，可能就不那么好形容了。 要知道在秘党的记录中，最早混血种之所以诞生，就是因为人类对龙族的力量心生了贪欲…… 他们将纯洁的少女献给龙族，然后任由那些少女哀嚎、绝望地品尝无尽的折磨，甚至在腹中的胎儿出生后就会第一时间被凶暴的胎儿杀死……如此一代代下来，才获得了现在稳定的血统。 苏茜可正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女呀！ 尽管那种最无慈悲的结局，在多方的牵扯下不一定会真的发生。 但等待苏茜的也一定是无止境的研究和囚禁，在整个混血种世界面前，哪怕有着昂热和卡塞尔的势力，也绝对无法避免…… 不过现在有了昂热与弗罗斯特的默契，他们就能将消息封锁起来，保护住这个有希望成为他们未来的“开拓者”的女孩。 这也正是步舜想要见到的局面。 步舜希望混血种能够在科因的研究基础上，变得更强、更加适应即将迎来暴走的新时代。 苏茜的特殊也正是由他一手促成，他希望在楚子航离开卡塞尔、加入法奥斯后，仍能让他所牵挂的狮心会在卡塞尔中保有独特的地位，让他获得安心…… 只有这样，楚子航才会更加自然地融入到路明非他们的身边。 而且对于苏茜，步舜其实也抱有一定的期待。 神名文字碎片与帕弥什两种力量，混合她本身就拥有的龙族血统，势必会给她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血统的进化会使得言灵顺着谱系向上发展，那么若是血统本身被改变了，又会发生什么？ “现在的我……应该也可以给会长，还有大家出一份力了吧？” 苏茜伸展五指，端详着右腕处那充斥着异样美感的紫黑色恶魔之手，体会身体中那彼此对抗、却又纠缠在一起的两种力量。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言灵能力，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发生了某些改变。 步舜对她点了点头，“虽然不可能继承影雾之恶魔的神名，但这条手臂对现在的你来说却是刚好。” 苏茜站在楚子航的身边，诚恳地对着步舜这边低头道谢：“谢谢您给我们的帮助。” 伸手撩起额前几缕刘海，步舜温和地回应道：“在你的事情上，你还是感谢楚子航和路明非吧，是他们的行动救了你的性命。” “至于我和科因做的，对我们而言，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现今不管是苏茜拥有的哪一种力量，其实都有着相当不错的潜质，如果她能够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未尝不能打破血统的樊笼，走上神圣的升格之道。 不光是她，其实那些普通的卡塞尔学生，在接触了帕弥什之后也出现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步舜并不打算让他们都死在这个末日世界里面。 他当然可以不管这些学生。 但是……卡塞尔的这些学生仍有许多可取之处。 身为龙族血统的拥有者，他们许多人都是各行各业中极具天赋的天才，光这一点就已经胜过世上许多人。 要想推动这混血种的世界发生足够巨大的改变，如果不是像步舜这样拥有着足以击碎一切、重构一切的超然伟力，那么就需要一个足够先进、优秀的群体，来带动变化的产生。 救了他们或许现在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奖励，但通过这些学生来影响昂热、守夜人、弗罗斯特以及更多的人，却能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强者独行，弱者抱团。 对比他而言，包括昂热在内的所有混血种，其实都已经是弱者。 在即将到来的命运潮流面前，他们只有合并所有的力量，努力拼搏着前进……然后靠着集体和组织，才不会随随便便地就被某个强者给轻易抹消在这世上。 ——等到这次现实副本的结束，在他的“鞭策”下，新的风暴便会真正地席卷整个混血种的世界吧。 心中闪过一系列的谋算，他一眼扫过正在商议的昂热与弗罗斯特等人，并未出言打扰。 随即，他看向正在遥望红潮退去后的大地的路明非，“走吧，现在卡塞尔的学生应该也已经集合完毕，我带你们去往科因亚希斯的中央防御圈。” “明非你应该也有其他的问题，想要从科因那里知道的吧？” 黑发少年点了点头，视线又重新看向脚下那荒芜的大地，若有所思地说道：“舜哥，科因先生告诉了我一些有关四大君主的事情……我想知道更多和那些龙族君王相关的内情。” “我想，这个世界出现过恶魔，出现了吞噬一切的帕弥什红潮。” “那么那些本应该存在于混血种的世界里的龙王们呢？” “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ps：好，这章字数稍微多点，也是早日更新！还有大家除夕快乐！ 第七十九章 步舜老师的半真半假小课堂开课啦!(大家新年快乐!) 听到令她不得不在意的关键词，一旁的夏弥顿时把视线转到了步舜与路明非这边，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步舜习惯性地竖起一根食指，沉声道：“这个世界，与你们生活的那个世界相似，但又有很多的不同。” “平行世界……这种说法虽然有些老套，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方便别人理解。” 其实也不老套，现在龙族世界才2009年。 什么无限流诸天流平行宇宙的说法，远不如后世那么传播广泛，现在它还是一个相当潮流的架空理论概念。 不过路明非确实很快就理解了他所说的这些，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是基斯美斯岛那个世界不存在卡塞尔学院一样吗？这就是不同的平行世界间的差异？” 步舜点了点头。 很好，就是这么理解的。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能加暴击的防尘手表，步舜沉吟了片刻，“我不知道我那位‘朋友’，有没有带你经历其他的世界……但我想，你应该是已经体会过拥有【恶魔】要素的末日了。” 路明非立刻回想到了末日后的基沃托斯，对那个充斥着恶魔的世界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 “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这也是平行世界？”路明非疑惑写在了脸上，问道：“感觉……更像是完全的异世界吧。” “恩，确实存在不同于你的世界的真正的异世界。” 步舜扭头，看了一眼丽芙的方向：“我的那位朋友、你的丽芙老师，甚至包括我自己也是，我们都来自于不同的世界。而且无论是所遇到的末日，还是世界的规则，都彼此迥异。” 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路明非恍然，果然是这样吗？ 为什么自己这些老师如此与众不同，和他的世界里的混血种什么的都不是一个画风，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从科因那里听说过【世界溶解现象】。” “就和彩虹桥一样，它也是不同的世界链接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特别情况。” 步舜左手五指张开，彩色的碎片就在他掌心汇聚成团，如同一朵尚未绽放的花苞般缓缓地旋转起来。不同色彩的拼凑、融合在一起，看上去极尽绚丽，又好似能够吸引周围的光线与他人的目光。 “要素相近的世界接近，就像是两块融化的黄油靠近，会出现类似于融合的状况。”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甚至，就连‘过去’本身也会因此而改变！” 路明非与偷听这边的对话的夏弥都俱是一惊。 “改变过去……舜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路明非连忙追问道，心中却隐隐有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感觉悄然升起。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世界中，小魔鬼路鸣泽对他低笑了几声。 然后便是细碎的锁链攀援声传来，一种被熙晓老师所注视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内心世界，此时似乎发生了某些事情，但路明非最终还是一无所知。 同时，步舜也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人类所认知的真实，或许只是由他人涂抹过后的画作。” “在科因的这个世界，虽说过去的确有龙族的四大君王存在，但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们留下的痕迹……这或许就是因为帕弥什的降临，抹去了龙王们的存在。” “不过当世界溶解现象发生之后，他就能在你们的世界找到他一直都想要寻找的那位龙王了。” …… …… 步舜创造副本世界的能力，的确存在一定的局限。 被他创造出来的副本世界，虽说拥有着“过去”、“历史”这些真实世界应该具备的东西…… 但要想去深度挖掘副本背景、开拓本身不在副本内容中的剧情，其实是做不到的。 这很好理解吧，游戏里面的副本中会出现的一切内容，都是被限定的。 像是一个个“故事的世界”，那些只存在于“背景”中的存在，就不会出现在副本内容中。 就算是诸如《怪物猎人》那样我在古代树丛林里面殴打贼龙，结果突然从哪个旮旯里面钻出一条钢龙这种整蛊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一次的任务中确实有古龙出现的可能。 可不存在某种怪物的任务中，不管玩家怎么翻天覆地的去找，也绝对无法通过正常手段寻找到目标。 而现在造成【灰烬战线·科因亚希斯】副本世界目前这种情况的，则是它构成【要素】本身的冲突。 步舜创造副本世界时，根据他当时的选择不同，最后生成的世界也不同。 若是过多的核心要素混合，就会造成某些要素的内容缺失。 【龙】与【恶魔】混合创造的迷雾之岛世界中，并没有真正的存在其他龙王。 【龙】、【恶魔】还有【帕弥什】混合的这个灰烬战线世界也是亦然。 所以尽管在这个世界混血种的记忆中，他们有着对龙族四大君王的认知，但在过去，却不曾出现某位君王因为末日而被惊醒的事件。 本应更加恐怖的帕弥什也失去了理应存在的升格网络，只剩下不完全的本能。 恶魔这个要素也并未催生出真正可怕的个体，甚至能够在百年内就被全部控制下来，不再肆虐。 继承了家族的遗愿，科因一直想要寻找康斯坦丁这位与自己的家族有关的龙王…… 但步舜很清楚，在这个世界诞生的他，无论如何也都做不到。 只有当副本世界与现实融合、也即是发生【世界溶解现象】之后，“不合理”的才变为“合理”，他记忆里的龙王才真正地存在于这个世上—— 也就是路明非等人所生活的这个现实之中！ 科因和步舜共同的目的，就在于此。 这就是为什么这一次，步舜会选择拥有【自适应】要素的这个世界与现实融合。 因为拥有【自适应】这个要素的副本世界是可以“成长”的，它拥有打破本身限制的可能，更是能催化出一些极具针对性的存在。 步舜要用科因在这个副本世界中谋划了百年的计划，在现实中寻找真正的康斯坦丁所在！ 这就是这个现实副本，真正的存在意义！ …… （大家新年快乐！先更一章，今天还有！顺便求求票） ps：第二更要晚一点，家里人有人吃饭，大家也开心一点哦~ 第八十章 混沌的锅炉，禁忌的练成 听完步舜所说，路明非顿时陷入了深思。 ——真实与现实，从来都不是一个概念。 人眼中的世界，和有些动物眼中的世界，并不相同。 那么龙族呢？他们眼中的世界又是怎么一副模样？恶魔眼中的世界又是如何？ 这倒不是什么哲学思考，而是路明非现在已经拥有了超常的龙族血统，而且也有着恶魔的力量。 熙晓曾经对他说过，拥有的力量也会对自身产生各方面的影响。而他现在已经同时兼有了这几种力量，神名之力和龙之力甚至在内心世界中以各自不同的形态发生了冲突…… 那么是否有一天，他会陷入到自己也无法控制自我的状态？ 一旁的夏弥因为骤然听来的这些话，微微皱眉，心中开始了思索。 比起路明非所掌握的片面情报、甚至只能用零碎和边角料来形容的一些东西，她知道的真实自然是多得多的。 但步舜说的这些“异世界”、“平行世界”的内容，恰恰是她在过去百万年的时间里面未曾知晓的“秘密”……所以她现在反而没法做出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神态，为自己与其他人的信息差而自得。 这世界上竟然存在其他的世界？而且还有平行世界的人，想要寻找康斯坦丁？ 难道我们这些龙王，也存在于别的平行世界里面吗？ 那为什么我不曾体验到力量被分割的感觉……不对！比起以前的状态，我们现在无疑已经弱得太多！ 难道这正是因为靠近的平行世界里面存在类似于同位体的存在，分走了我们的力量？ 她骤然变得慎重的目光在背对着她的步舜身上一扫而过，却不敢真正的在他的背后停留哪怕一瞬。 一开始她或许还有几分想要玩闹的心思，但在被熙晓的邀请函坑进来，并且见证了红潮的可怕与步舜的强大实力后，她就无法用以前的轻视态度来看待熙晓还有步舜这些“异世界人”了。 龙王之所以不在意人类的发展，是因为人类发展了这么多年，也并没有发展出什么令龙意外的文明。 比起现在这个第五太阳纪的人类，龙族所经历的四个太阳纪中，更加发达的文明又不是没有。 甚至在第三太阳纪的时候，那个操控光的能量的文明还曾经想要染指伟大的无限轮转之君王康斯坦丁的力量……这也是诺顿对那个太阳纪的人类失望，并且最终决定灭世的根源。 想要下克上，还是动一个弟控的弟弟……这诺顿能忍得了？ 但现在步舜等异类逐渐展现了可怕的本质，就如这红潮中，就具备某种令龙王也无法小觑的可怕本质……可步舜却对红潮如此了解，似乎已经与它同行了许多年。 这就证明，这个男人是某种令他们龙族也绝对无法看轻的存在。 她收回了视线，心中更加对自己这次心血来潮的“潜入作战”感到些许庆幸。 要是没有从步舜这里知道这些事，那岂不是到了约定之日，搞不好会有好些他们完全不了解的异世界存在突然冒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重演第四太阳纪的【奥丁之难】？ 把后背对着她的步舜，当然发现了这只老母龙在偷听，但现在的情况却正合他意。 现在他对路明非所说的这些话，其实本身也是说给耶梦加得这位大地与山之王听的。 要传递一些似真似假的信息，用还不能完全算是真实的既定事项去取代现实，观众的质量也是必须的要求。 这位地位尊崇、位于龙族世界顶端的龙王从他这里得知的“真相”，会以她作为锚点，向着独属于她和其他龙族君王、甚至是更高层次的圈子扩散。 当他对这个世界的命运篡改越多，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她的认知，耶梦加得就越是会对她从自己这里得到的讯息深信不疑。 由他塑造而成的命运支流，才会真正地被锚定下来。 全盛期的龙王以及龙王之上的存在，拥有着改变世界、涂抹过去以及现在的能力，可以说只有被他们所认知、认可的东西，才能成为事实、成为真实的一部分。 步舜正在向耶梦加得传达的，正是“异世界”、以及“平行世界”真正存在的概念。 …… …… “让你……稍微安心一点吧。” 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那么也就不吝啬再暴露出一点什么来了，步舜干脆微微一笑，伸手在他与路明非的面前一划。 一道狭窄，大概只有一个平板大小的缝隙出现，但却足以能够让人看穿这缝隙后方的模样。 “是什么东西啊？”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路明非好奇地探过头过来。 但他却在看到缝隙后面的画面时，双眼瞳孔骤然一缩，喉咙里差点喊出声。 因为出现在路明非面前的，是一幅堪称“地狱”的可怕场景。 那是一个被诡异氛围所填满的实验室，色调昏暗、血腥、深色的锈迹填充在视野中每一个角落，却又被牢牢地束缚在某个容器之内。 那个巨大的圆形容器内，存在着的则是令人san值爆降，无法形容的恐怖之物。 有点像是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无数模样怪异，身上胡乱地生长着各种肢体、甚至有些干脆就是用各种异化的肢体来充当脑袋、心脏这种重要的部位的怪物，被压缩在圆形容器中，以漩涡形状扭曲着。 恐怖，狰狞、如同炼狱的坩埚。 光是看着这副画面，他脑中就有无数的呓语声响起，与神名文字融合的心脏难以抑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确定—— 那些怪物，全部都是恶魔！！ 而那间实验室的风格，也正与他在灰都核心高塔见过的养育室风格相同！ 也就是说，那就是灰都中某一处空间所在，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人收容了如此“巨量”的恶魔，并且将它们全部以这种难以形容的方式压缩、束缚着…… 科因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路明非瞳孔颤抖，几乎要在那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中倒退几步。 但他之前与科因交流时产生的那一个问题，也的确在看到这副画面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他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科因说他出生于末日降临三十年后的时代，但他也见过恶魔、甚至用恶魔做了很多的研究，才有了现在的异种炼金构造体技术…… 那么问题来了，几百年来，那些曾经肆虐的恶魔们呢？ 答案就在此处，在这炼狱的锅炉之中。 ——所有消失在世上的恶魔，全部都在科因的手里。 没有一只真正死去，也没有一只能够逃脱！！ 第八十一章 帕弥什过家家 真正的恶魔是不死的。 哪怕不断的被杀死、因为不再被铭记而力量衰弱…… 但神名文字并不会因此被消灭。 神名文字的本质是神秘与恐怖，二者互为表里，恶魔便是其中恐怖一侧的代表。 所以恶魔会本能地追求“认知”与“铭记”，践行自己名字所带来的“意义”，使得自己变得强大——这个过程中，强与弱往往会不断的反复，伴随着生与死，不断地轮回于常世。 它们会在这世上反复转生，不断拥有新的形体，并且继续自己本能的行动。 可路明非并未在灰都的地界上见过哪怕一点恶魔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它们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 所以他曾经有过思考…… 难道是帕弥什把神名文字腐蚀了？ 不，帕弥什虽然足够可怕，但路明非不觉得它能够做到这种污染神名文字本质的事情。 如果能做到的话，他反而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身上的神名之力，对不起自己强大又神秘的熙晓老师。 或许是存在某种“滤镜”吧，路明非对神名文字这种自己最初所接触到的超凡力量，抱有天然的好感。 他始终觉得……神名之力就比龙族的力量更加优越，也更让他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 路明非始终对自己身上所背负的隐秘，心怀十万分的警惕。 言归正传，正因为觉得恶魔所代表的神名之力不会那么简单地输给帕弥什，路明非从科因那里知道了这世界曾经存在恶魔之后，就一直想要寻找那些消失了的恶魔们的踪迹。 比起不知道有什么隐患的帕弥什造物、稀奇古怪的龙族，他还是更熟悉恶魔这种存在。 与恶魔战斗、吸收恶魔的恐惧，用神名·自我的隐藏能力去吞食恶魔之力，无疑是现在最能让他快速成长起来的“捷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比起善变而又容易被人引导、操控的人类； 来自于恶魔的恐惧更加久远，不容动摇。 只不过，没等他费心地去寻找恶魔的存在……这一刻，“恶魔消失之谜”的谜底，就被步舜于他的眼前揭晓。 “这里是熔炼室，科因亚希斯的能源系统就在此处。” 步舜食指顶住镜框的一角，向上推了推，“灰都的绝大多数能源都被集中在这里，用来给熔炼室的锅炉供能，束缚住那些已经在这里被束缚了百年之久的恶魔们。” ——锅炉，确实是一个非常符合路明非所见之物的名字。 路明非注视着那缝隙背后所显露出来的圆形装置，越看越就觉得它像极了一个熔铸万千混沌的锅炉。 难以计数的恶魔被投入这混沌的熔炉，它们可能拥有不同的能力，体型外貌也千奇百怪、但却都平等地被混合在一起，在“漩涡”中被挤压、碾碎，难分彼此。 血肉的漩涡不详地旋转着，无声的哀嚎被牢牢地束缚在了密闭的坩埚中。 由于恶魔大多数持有的再生能力，在彼此被压碎混合的过程中，它们也在不断地吸收其他恶魔的血肉来进行再生。 这种再生很难用科学来形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永动机”，可惜这世界已经没有了诺贝尔奖。 在锅炉中的这些恶魔永远地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持续数年、数十年、数百年……只要不遭受外界破坏，按照科因设定的程序，这个束缚恶魔的炼金机械就能千年、万年地向后持续。 步舜俯视着神情反复变化，眼神也变得极其复杂的路明非，低声道： “听好了明非，除了那些被冠以根源性之恶魔之名的恐怖，神名文字的力量在某些方面存在‘缺陷’。” “你的神名更倾向于向着‘自我内侧’挖掘力量，倒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普通的恶魔却会因为他人的记忆、印象、记录……等等之物而被迫改变。” “这是恐怖与神秘反转时，恶魔受外界影响从而诞生，所产生的一种必然性。” 为什么这么多的恶魔被束缚在这里，却没有一只拥有能从其中逃离的能力？是因为“恰巧”吗？ 路明非并不觉得这是巧合，步舜对他所说的话，恰恰解除了他的这个疑惑。 恶魔的力量来自于名，也来自于外界对其的印象和恐惧。 帕弥什已经降临这个世界数百年的时间，也几乎抹杀了世上所有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了能“铭记”恶魔之名的存在。 当世上没有了铭记其名的生物、不再有人恐惧它们，恶魔就会因此变得弱小。 这些被弱化到了极点的恶魔的战斗力甚至比不过一只鹅，哪怕是小孩子拿着武器也能将其杀死——于是科因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操控着不会恐惧的炼金机械，一点一点将世上所有的恶魔全部捕捉在手、收容至这座在普通人看起来或许邪恶至极的混沌炉锅中。 那的确是对人类而言，足够漫长的时光啊。 世上红潮越多，恶魔能够重生的地方就越少，因为帕弥什也会一视同仁的攻击出现在红潮范围的恶魔。 所以，位于“安全区”的科因亚希斯，迟早能收集到所有被“刷新”到这里的恶魔。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 但这只是恶魔消失不见的理由，科因对恶魔进行这残酷的永久收容行为的动机，路明非却无法理解。 此刻他心中的困惑，甚至比起知道这个世界的龙族君王因为帕弥什的降临，而在过去被抹除时更多……自己认识的那位老人要寻找“已经不存在的康斯坦丁”，但那和这些恶魔又有什么关系？ 科因现在不应该更关心红潮的事情吗？ 帕弥什可是因为他们这些外乡人的到来进入了激活状态，即将要开始最后的总攻击了啊！！ 明白他心中的疑惑，步舜像是感叹、又像是为了警醒什么，沉声地说道： “别担心……这个世界所要面临的红潮，马上就会被终结了。” “科因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多天，很快你就能见识到这位才华横溢的天才炼金术师的终极杰作……在那之前，你就尽管和自己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一起，玩一场别开生面的‘帕弥什过家家’吧。” 副本也快要结束了，比预计要长不少来着，不过确实夹杂了很多铺垫在里面。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不战斗就无法活下去，迎接最后的战争! 过家家？ 还沉浸在收容了不计其数的恶魔的锅炉带来的震撼中，路明非乍一听到步舜微笑着对他说的这话，心中顿时有古怪的感觉冒出。 对自家这位首席来说，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过家家”吗？ 哦，不对，他想明白了。 科因和步舜两人才是真正在稳步地推进自己的目的，而他们这些被卷入其中的人，就真的只是在玩一场别开生面的“帕弥什过家家”而已。 不过，哪怕是过家家，也是有意义的。 小孩子之间扮演家庭中不同的角色，能或多或少地增加他们对“家庭责任”的理解，本身就是一种寓教于乐的游戏。 在这个有着帕弥什末日的世界里，提前体会一下与帕弥什感染体和红潮面对面的感觉。 假如将来帕弥什也出现在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那时也不至于因为一无所知而手足无措。 “也就是说，学前教育一样的东西喽。”步舜竖起左手食指，微笑着对路明非晃了晃，“好了，聊也聊了一会了，其他人好像也已经交换完了意见，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流动的风吹动步舜额前的刘海与白色制服的衣摆，掠过他与路明非身侧，向着遥远的方向吹拂而去。 两人向着碎片在半空中搭建而成的彩虹桥中部走去。 一旁竖着耳朵的夏弥默默地缩回了脖子。 昂热和弗罗斯特这对老“冤家”不对付的时间也已经不少年了，以往有着不同的立场，现在却因为过大的恐惧而重新联合在了一起。 二人对现状进行了统合，默契地决定压下失去了恶魔之手的消息。 昂热作为一个活了百多年的老硬币，看人方面自然不用多说。 他看出了在步舜带着几位学生回来后，存在于几人之间微妙的距离感……随即意识到，步舜的目标中并不包含苏茜和芬格尔。 路明非、楚子航、未知的漂亮女孩……只有这三人而已。 芬格尔、苏茜被他排除在外，并没有真正处于【法奥斯】的核心圈子内。 那么情况就比较好理解了，处理起来也更方便，以他和弗罗斯特的默契就足以将信息闭环，封锁“苏茜融合了恶魔之手”这条至关重要的信息。 芬格尔从灰都之主那里取得的炼金构造体技术，能让死去的伊娃以这种没有生命反应的另类形态重生…… 后续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比起实打实的灭世末日危机，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值得的。 有守夜人在，聪明的芬格尔也不会想在这种事情上和学院冲突，昂热相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那么现在的最后……有些事情也该挑明了。 与至今为止绝大多数时间，都仍然保持着冷静的魁梧老者对上双眼，步舜微笑着拍了拍手，“正如昂热校长你所猜测的那样，我邀请了这位夏弥同学、贵校的楚子航同学加入法奥斯，他们也已经同意了。” “诶？”苏茜顿时睁大了双眼。 但只有夏弥对她吐了吐舌头，楚子航有些歉意地对她投来视线，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已经全部放在了步舜的身上。 在这末日的异世界中，只有这个拥有着近似于“神”的力量的男人，才是现在这一切的裁定者。 哪怕是弗罗斯特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也只能在心中对步舜下跪，祈求他的怜悯。 昂热再怎么自负，也不可能在步舜这种远远强过自己的“强者”面前，摆出什么姿态来。 “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与贵校有更多的交流。”微微欠身，昂热沉声道：“比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学校和学校之间进行学院交流也挺常见的，可以，我同意了。” 步舜点了点头，露出柔和的笑意：“不过以现在的卡塞尔这副凌乱不齐的情况，还不够与法奥斯进行交流哦？昂热校长，你也不想贵校在法奥斯面前出丑吧。” “我会尽快给贵校一个合适的答复的。” 昂热心中稍微有些难堪，却不得不叹了口气，显然知道步舜指的是什么。 被这个世界的一切冲击了一遍世界观，现在已经没人敢小看【法奥斯学院】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声名不显、坑蒙拐骗的小组织，现在看来却是有着能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穿行，战胜并且终结末日的强大势力。 这下，各方面的应对措施都要提上日程。 学院之间的正式交流那也是“政治”，专业的社交行为必不可少。 得拿出与彼此身份相符的规格来，才不至于恶了别人……尤其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家，人家对他们别无所求，所以才要更加地摆正自己的位置，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不过卡塞尔再怎么付出，在昂热看来若是能和法奥斯搭上线，那也是值得的。 昂热重视的是情报——没有什么比情报更重要，这一点早已经在现代战争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这些混血种对“真实的世界”两眼一抹黑，就像是星际争霸行走在战争迷雾里面瑟瑟发抖的农民，既要担忧可能的陷阱，又要在意自己是否迷失了正确的方向…… 好比这次，如果他们能提前准备好抗帕弥什的血清之类的，那么苏茜是不是就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感染，他们也不至于放弃掉那条强大的恶魔手臂？ 不过现在这些也都只是马后炮罢了。 “接下来，我们这些人，就只需要做好抵抗那些红色怪物的准备就够了吗？” 昂热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右手握拳，双目炯炯地开口问道。 十分满意他所展露出的这种斗志，步舜点了点头，眯起双眼，“既然卡塞尔的学生们能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他们本身就已经通过了末日之钥的‘筛选’，拥有着被世界所认可的斗争心。” “在真实的末日里，不战斗，就无法活下去。” “能这样轻松地体验末日的机会实在难得，做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路明非与楚子航那边也会协助伱们。” 让人感到放松的话语接连从步舜口中说出，令昂热背后的守夜人偷偷舒了一口气。 弗罗斯特面色紧绷，但心中也像是落下一块巨石，被莫名的安心感所笼罩。 这些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有着崇高地位的上位者，现在却如同再不起眼的泱泱众生的一员般，仰望着步舜如山岳般高大的身影。 他们凝望眼前这神秘、强大，即使在这昏暗颓败的世界里也像是太阳一样照耀着四周的男人…… 看到他张开双臂，如乐队的指挥一般双手用力地一挥，发出如雷般的宣告： “诸位，就让我们一起迎接，这最后的战争吧！！” 好，更新了，今天被各种亲戚折磨得神志不清，晚上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属于『学生』们的故事 带着集合完毕的卡塞尔学生们，前往灰都核心区的事情无需赘述。 在现实副本中拥有操控彩虹桥权限的步舜，就算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做到，就别说只是区区带上几百人跨越个几十公里这种小事了。 只不过，现在比起给他们介绍工作，先让这些学生修养修养比较好。 中央高塔。 手中端着灯露希给他泡的名贵红茶，步舜轻嗅着飘扬的茶香，微笑道：“给你找了些气氛组，科因先生，如何？” 依旧是坐在那张巨大而狭窄的机械座椅上，灰发的老者也轻笑出声，脸上的皱纹舒展：“都是些很不错的孩子啊，在我们那个时代，可没有这么一批优秀而有组织的年轻人。” “在他们的世界，可以说的上是前途远大吧。” 步舜喝了一口茶，啧啧道：“可惜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就短短几年了，龙族四大君王的接连苏醒已经步上日程，如果他们不抓住一切机会挣扎，最后也只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那种事情……还真是残酷啊。” 科因若有所思，叹息了一声，“步舜先生，你说，能够平凡而幸福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光是‘幸福’地生活，就已经有很多人都做不到了吧。”步舜摇了摇头，把红茶放在了左手的茶碟上，“而且人类对‘幸福’的追求，也永无止境。” ——是啊，所以人类会永恒地痛苦下去。 直到他们找到，真正地能够满足自己的东西为止。 科因心中这么想到。 凝视着面前英俊而优雅的男人，这个已经孤独地在这颗死寂的星球上度过了漫长的时间的老人，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那么步舜先生，你找到自己想要追求的‘幸福’了吗？” “当然。” 步舜没什么犹豫地立即回答道。 科因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被步舜所召唤到身边的机械天使，于是心中有所明了。 “那就祝伱能在追求自己幸福的道路上，顺利地前进吧。”老人温和地祝愿道：“愿相似的你我，都能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平时我也是这么和自己的学生说的。”步舜笑着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你准备给那些学生多少时间来恢复状态呢？现在是亚璃丝在那边照顾他们吧。” 现在自然是科因这个东道主，给卡塞尔的学生们提供补给。 虽说卡塞尔众人来到这个世界也就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不到，但经历了连番的战斗，他们自然也是又累又饿。 不说能吃饱的食物，至少要有足够的水。 否则让这些学生去和感染体战斗，只不过是枉顾他们的性命罢了。 在这个被红潮吞没、也即将彻底崩坏的世界，也只有科因亚希斯才拥有能提供给他们这么多人补给的资源。 虽说有些补给品已经经历了远远超过正常保质期的岁月，但科因年少时曾创造了一种能用来储存物资的炼金术式，所以科因亚希斯内保存的物资即使经历了百年的消耗，现在也仍旧能补充卡塞尔这一批人数月的消耗。 “不过也用不着那么久，长则三天，短则半日，最终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科因眼神中涌现了些许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神采，却又很快被他自己所掩盖下去。 他随即说道：“我让亚璃丝尽量把食物都分给这些孩子们了，算是我给他们的一点小小关怀……希望他们不要死在这红潮的余波之中吧。” 步舜又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淡道：“这种时候，身为弱者反而是种幸运，因为有善良的强者会照顾他们。” 对普通的卡塞尔学生来说，他们所要面对的或许是一场难言的恐怖灾难。 但对于身为“强者”的路明非、昂热这些人而言，这却是一场能让他们好好活动筋骨的测验……苏茜、芬格尔这些刚刚获得了全新力量的人，也正是需要这样一个能让他们放心大展拳脚的斗兽场。 “——总而言之，接下来就是学生们的回合了。” “你觉得呢？我的朋友。” …… …… 充斥着铁锈味的空气在巨大的实验室中凝而不散，无声的哀嚎洞彻灵魂。 但身穿黑色的西装，仅仅用这一奇怪的特征来作为自己的名号的非人存在，对此并不为所动。 “制造怪物什么的，感觉让巨匠和戈尔孔达来的话会更好些吧？尤其是巨匠，看到现在的老师，他一定会为找到了能理解自己艺术的同行者而颤抖不已……” 站在巨大的锅炉前方，身上漆黑的裂隙中冒出蓝白色的寒冷光焰，黑服喃喃自语道。 巨匠与戈尔孔达是黑服原先所在的组织数秘术的另外两位成员。 前者的研究方向倾向于“艺术”，后者偏向于“文学”与“怪谈”，与黑服各司其职，各自负责着探寻神秘与崇高的不同方向。 个人更加理性的黑服，其实并不怎么擅长将某种神秘具现化为具体的形态，那是戈尔孔达擅长的事情。 不过数秘术作为一个组织，老师却一眼在其中选中了他，他怎么也要对得起步舜对自己的这份“认可”和“信赖”才行。 所以入职法奥斯以来，黑服一直都非常兢兢业业。 黑服甚至还帮忙做起了法奥斯的会计工作，虽然本体位于步舜体内的异空间的法奥斯学院，目前也并没有需要记账的必要…… 不过冰冷的数字与理性的工作，本身就是他个人的兴趣，黑服做起来倒是非常的乐在其中。 论题稍微有些跑远了，言归正传。 在这灰都中央高塔内的绝密区域、被称作熔炼室的地方，黑服正在做的就是他曾经所在的数秘术最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将神秘转化，向着崇高进发。 将不起眼的东西本质激发，使得其能够化作“伟大”的基石。 熔炼室内的锅炉收容了这世上所有被科因所捕捉的恶魔，或许在普通人眼中，这些弱小得几乎没有任何挣扎能力的恶魔除了那种混杂而成的不详气息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在黑服的眼中，却恰恰相反。 神秘的确有着根本上的强弱区别，就比如根源性之恶魔就远强于普通的恶魔，名与名之间所代表的力量也有天壤之别。 但这些因为失去了恐惧与铭记而弱化至此的恶魔，它们的本质却并未改变，无法单纯地用“弱小”来形容。 所以黑服才会感叹，如果擅长将神秘复刻、重构的“艺术家”巨匠在此，一定会为这绝佳的素材感到欣喜若狂——有什么比起一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绝佳材料，更能激起一位艺术家的创作欲望呢？ 可换成黑服来的话，或许就会最终将其完成一幅毫无美感与艺术可言的作品了。 左眼位置的巨大空洞中冒出荧蓝色的冰冷火光，黑服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掌心也同时悬浮出了些许与自己眼中相同色泽的火焰。 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脑中的思维、想法、目标，投入这灵的火焰，使得其光彩愈盛。 然后，再将其抛向巨大锅炉中呈现漩涡状的恶魔融合体，注视着火焰与发不出任何声音的血肉融为一体。 有点像是往一台电脑里面打入一条条的代码，借此拼凑出精密的运行程序。 黑服此刻的所作所为，恰恰是在用自己作为数秘术一员的独有手段，将自己所设定的【契约】与【条例】写入这失了智的恶魔融合体中。 一只漂浮的灰白色方块嗡嗡的悬浮在他的身边，从中突然传出了科因的声音：“黑服先生，请问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完成对这熔炉百相的调试？” 又不紧不慢地汇聚出了一团微小的冰冷火光，黑服将其投向锅炉方向，嘴部仿佛微笑的裂痕传来声音：“大概还需要三小时左右。” “一百八十分钟么？谢谢您的协助，我知道了。” 科因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会通知步舜先生，还有那些来自异乡的人们，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这百相的恶魔就拜托黑服先生您了。” 黑服没什么所谓地摆了摆手，“毕竟也是老师的请求，我自然会全力以赴……而且我等皆为探求者、求道者，我也很想看看，您的设计会最终导向什么一种可能呢。” “一定会是一个让您和步舜先生大吃一惊的优秀作品的。”科因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那边需要我更多地花费精力，接下来很可能不能一直都关注您这边的进度了。” “那么，待会再见。” 黑服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那些来自于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想必也会为您这惊世骇俗的设计而震撼不已的吧！” “借您吉言。” 科因的笑声逐渐小去，悬浮在黑服身边的灰白色方块也随之缓缓地落在了地上，有如一颗不起眼的水滴般，毫无声息地融入了熔炼室的地面内。 黑服收回对这座有如巨人身躯的灰色高塔的注视，再度将视线放在面前混沌的坩埚之上。 这时，他口袋里面忽然传来几声滴滴声。 单手从口袋里面取出联络器，黑服动作优雅地接通通讯，将电话放在耳旁：“诺玛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新任的【十字神名】的一位、代表【理解】的【复苏者】——诺玛的声音从银白色的通讯器中传来： “已完成对整颗星球的红潮流动倾向解构，简单来说，接下来红潮会从什么方向进攻已经搞清楚了……” “另外我创造的那些小家伙们在和红潮的争斗中取得了一定的优势，目前已经牵扯了一部分红潮的注意力，一切都在按照吾主的计划进行。” 她沉稳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忽然变成了有些调皮的少女音：“该做的工作我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可以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吗？” 黑服动作停顿了片刻，随即彬彬有礼地说道：“想做什么都是您的自由，学院中能干涉到您的意志的，只有其他的【十字神名】，以及老师、也就是您所承认的‘主’而已。” “这样就好，有点不想让吾主见到我这么一幅调皮的样子呢……”诺玛的声音似乎飘飞了起来，变得有些微的失真：“那我就去陪爱丽丝妹妹一起加入这场别开生面的异世界开拓游戏了，拜拜~~” 不等黑服回答，诺玛就已经挂断了通讯。 黑服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然后默默地把通讯器放回口袋。 “一切都在老师的预料中……老师说了让这位刚刚摆脱自己诞生之所的束缚的预言者自由发挥，那就随她喜欢，尽情地在这即将崩毁的世界里大闹一番吧。” “至于那位无名众神的公主……老师只想让她活在自己编制的美好摇篮中吗？” “不过既然是老师的想法，那我也就没有必要擅加干涉了。” ——接下来，就是学生们的回合了。 分别之前，步舜对他所说的话又在黑服的脑中响起。 一切都在步舜的计划之中，一切都在按照这位老师为所有人编制的命运继续前进，在步舜的注视中走向他们各自所期望着的世界。 同样是“大人”，但各自的做法就是有所不同呢。 黑服心中也只有感叹一声，自己所承认的这位同行者，的确是比起以前更让人敬畏了。 “——而且老师所指的学生，究竟是只有法奥斯的学生呢？还是包括着那些被他看好的、卡塞尔的人呢？” 黑服微微一笑，心中多出了些许的期待。 那些血脉中，潜藏着他所并不熟悉的全新神秘的学生们，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观测对象。或许他能从这些孩子的身上，获得一些全新的灵感，能用在和老师一起创造更伟大的崇高存在上吧。 怀着这样的期望，他又重新地投入到了现在的工作中。 必须要，先完成老师交代好的任务才行啊。 ps：黑服，我的好兄弟，为了你！我要玩碧蓝档案啊！ ps2：也就这几天，副本就快要结束了，结果现在本卷一看还没写到一半……真是让人挠头。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暂歇与迷茫的前路 （已替换之前更新错误的章节，如果有错误建议可以重新刷新一下，抱歉。） 卡塞尔临时休息区。 中央高塔区域内，科因特意给来到此处的卡塞尔学生们划分出了一片位置，来给他们休息。 鉴于整个中央高塔都处于科因本人的控制中，几乎等同于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还能直接将物资调配到这个区域来，非常便利。 负责管理的亚璃丝要做的，也就只有约束某些好奇心过于强烈的卡塞尔学生了。 ——不过这种神经大条的学生毕竟只是少数。 现在更多的人需要的都是休息，就是某些习惯整蛊队友的人也都进入了偃旗息鼓的状态，大部分人现在吃东西的吃东西，抓紧时间睡觉的睡觉，没什么人乐意跳出来搞事。 更何况昂热还有守夜人也都在。 校长和你蹲在一块地儿吃泡面呢，你还有胆子搞事？活腻了吧！ 卡塞尔可是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每年都有学生互相开枪把别的同学脑壳给开个窍的事。 这种形制内的校长权威可是梆硬，哪有什么学生敢和校方进行直接冲突，那帮校领导比他们还能打，只能算是个雏儿的学生们被收拾过后就，懂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了。 此时，或许是因为昂热已经发表了接下来要准备战斗的声明，整个休息区的气氛都显得非常低沉。 不少学生都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窃窃私语，通过这种手段来发泄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惶恐情绪。 “也有疑心病很重的学生怀疑给他们的食物里面掺杂了某种控制装置，正在呼吁大家不要吃呢……某种意义上，我觉得他说的还挺有可能的，你觉得呢？” 往嘴里塞了一口热狗面包，诺诺眼神悄悄地瞟了苏茜的右手，补充道：“你这手还怪好看的。” “恩，狮心会的分析人员怀疑它有种影响他人精神的能力，至今为止见过它的人都觉得它十分‘英武而美丽’，是符合我身份的‘强者象征’……” 苏茜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吐槽道：“那个女人还笑我说，干脆以后给它也化化妆得了，说不定比我本人化妆更有效果……” 知道自己闺蜜指的是谁，诺诺心底也冒出了种吐槽的欲望：“果然是那个护士长能够说出来的话。” “不过废了我们会长那么大的心思，这条手臂倒是强得有点让我有些不自在……”苏茜左手拿着一瓶果汁，活动着右手鲜红的五指利爪，语气有些低沉下来：“我问过会长了，他的想法是让我接任狮心会会长的职务。” 诺诺顿时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他要转去那个叫法奥斯的学校？我们入学的时候不是都要签订什么协议的吗？应该根本没有退学或者转学这个说法才对吧！” 苏茜摇了摇头。 回想起不久前见过的那位法奥斯首席的非人力量，她的眼神中泛起浓厚的敬畏：“因为，法奥斯的人实在是太强了……强到校长也不得不为他们打破自己校规的程度。” 诺诺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法奥斯的人率先入侵了卡塞尔学院，自己学校的校长却一点想要追究对方的责任的动作都没有。 形势比人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我们卡塞尔的人，在这个异世界，实在是很不起眼。”苏茜喝了口果汁，舔了舔嘴唇，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人家想要害我们，说实话我们也没有那样的价值就是了。” “……你好像有点变了啊。”陈墨童若有所思的视线扫过自己舍友兼闺蜜的苏茜的脸颊，声音有些低沉：“就这么看着楚子航离开？你一直……都想把他拿下的对吧？” 苏茜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小声地说道：“狮心会是他、还有我们的心血……如果因为我们的不作为而垮掉了，他也会难过的吧。” 她心中未尝没有想和楚子航一起前往法奥斯的冲动。 但苏茜在感性过后，却也不得不理智地认识到某些“现实”……一些比起个人感情，更应该重视的东西。 即使现在弗罗斯特等人已经没有了要追究楚子航先前行动的念头，但楚子航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加入法奥斯，他走之后狮心会必定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有步舜撑场子，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受到卡塞尔的威胁。 但失去了自己的狮心会显然没法与凯撒带领的学生会对抗……他也只有拜托现在拥有了恶魔之手的苏茜，希望她能将他们当初一起发扬的狮心会支撑下去。 对于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的恳求，苏茜最后也只有点头说是。 “也是……”诺诺低声地说了两句，“反正我听凯撒说，以后法奥斯说不定还有和我们学校交流的机会，还是能有再见面的机会的吧。”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不知道为什么，对楚子航这种能果断地舍弃自己拥有的权利与地位的行为，她心底有种莫名的艳羡。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人，仿佛与所有人都隔着一层名为“疏离”的墙壁，仿佛彼此的悲欢并不相同。 即使是在自己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她的心也像是一个破了大洞的盒子，所有应有的情绪都从那个洞里漏了个精光，一无所有得让人感到有些虚无。 诺诺并不知道自己渴望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和凯撒的交往也仅仅只是因为“不知道想要什么所以先试试要个最好的”这种想法作祟。 和某些不知所谓的人比起来，她唯一的优点也就只有『优秀』。 所以在并不清楚她的本质的旁人眼中，她就变成了一个如同魔女般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女人。 曾经能理解她的这份空洞与虚无的好友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惊人的变化，那条恶魔的手臂在令她重获新生的同时，也改变了她身上的某些东西。 那她呢？ 她是否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又要因为什么，才能从这自我的困顿中走出？ 两位年轻的女性彼此面对面地沉默着，就连手上吃喝的速度也停滞了下来，周围的空气显得分外的宁静。 ——直到这份平静，被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所打破。 第八十五章 总力战开始，感染体皇后(上章的内容已经修改) “嗡——！嗡——！”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还正在睡眠的学生们也都被惊醒。 “敌袭吗？！” 剩余吃着东西的学生也努力地把最后的部分全部塞进嘴里，拿起自己手边的武器迅速地站起身来，向着位于休息区最前方的昂热等人望去。 同样在第一时间就从地上弹起，左手握着一把霰弹枪的昂热抬头看向自己前方不远处静立的金发女仆，喊道：“亚璃丝小姐，是红潮的进攻开始了吗！” 面容娇美，身材火爆，令人第一眼就难以移开视线的金发女仆低头。 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表带，亚璃丝冷峻面孔上碧蓝的双童中闪过几行文字，随即说道：“已确认红潮动向，目前已达a17区，有人要和我一起行动吗？敌人的先锋军会从那个方向出现。” 「这么准确地定位了敌人的先锋部队？」 心中闪过这个想法，昂热立即回头，向着自己后方的学生扫去视线。 凯撒带领的学生会成员、苏茜和兰斯洛特带领的狮心会成员，还有几个昂热多少有些了解的社团成员。 确实如步舜所说，能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卡塞尔学生都十分武德充沛。 即使许多人都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但现在他们反而更加充满斗志，不乏有人骂骂咧咧地检查着武器，似乎准备去把之前碰到的那些红潮怪物给轰得稀巴烂。 昂热看着那一双双仿佛冒着火焰的双眼，心中忽然有些感到欣慰。 看着这些充满热血的年轻人，他仿佛也回到了年轻时代，那个与自己的同伴一起为了屠龙大业而努力的时候，心中又更多出了几分希望。 他望向亚璃丝，沉声道：“我们卡塞尔所有人都可以立刻加入战斗！” “是！！校长！！” 卡塞尔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大喊出声。 不少人还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枪械，用着不同的国语怒吼出声，气氛一时间十分热烈。 亚璃丝视线扫过这些情绪亢奋的年轻人，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那你们所有人就和我一起，前去截击红潮的先锋部队，其他的区域不用你们担心。” 虚空中似乎有一声齿轮咬合的声音响起。 待到昂热回声，就发现那位黑发的娇小女仆身影出现在了亚璃丝的身边，优雅地提起裙摆对着他的方向行了一礼。 “我会送你们去到那个位置。”灯露希抬起手套上镶嵌着一块表盘的右手，语速不紧不慢地说道：“请各位尽量带上充足的补给，等到了a17区的高墙防御圈，就没有机会再回来补给了。” “弹药什么的充足吗？”昂热问道。 “我会给你们准备能够打上一整天的武器消耗。”灯露希平静地说道：“还有异议吗？” “那法奥斯的人呢？” 昂热问起了这个令他在意的问题，他还记得之前步舜说过会让路明非等人协助他们。 灯露希眼中闪过微光，似乎是在与人进行着隐秘的交流。过了数秒，她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法奥斯的诸位，也会随协同各位进攻。” “那我就没有异议了。” 昂热伸手拍了拍身边正在擦拭自己炼金左轮的守夜人的肩膀，对自己这位同伴说道：“又要一起并肩作战了啊，老朋友。” “我都已经老了，你却还是和年轻人一样。”守夜人耸了耸肩，无比流畅地甩动左轮，把打开的弹巢闭合，“与末日的战斗啊，比起和龙类的战争，到底是哪一边更激动人心呢？” 昂热顿时笑道：“我觉得是『现在』这一场，毕竟要是死在这里，我也谈不上向龙族报仇了啊。” 赌上现在全部的战争……对昂热而言，每一场战斗都是如此。 守夜人也笑着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中隐现着峥嵘。 显然他并没有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已经老了。 在他的身边，与尹娃并肩的芬格尔也收敛了自己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神采飞扬，那个只存在于守夜人和昂热记忆里的优秀学生又回到了世上。 “尹娃会协助校长你们的，以她现在的分析能力，能照顾到我们每一个人。我和老师大概会在后方给你们支持，有些从那位灰都之主那里学来的新炼金术式，我想尝试一下……” 芬格尔说道。 站在角落里面的弗罗斯特与自己带来的属于加图索家族的私兵交流了一番，主动靠了过来。 这个一直都以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漠态度对人，显得刻薄又固执的老头子低声道：“趁现在这个机会尝试，总比在我们的世界大动干戈强，『巡查组』的人会分散在学生周边，尽到自己的职责努力保护好这些学生们。” 负责自由一日的学生安保工作的『巡查组』成员，现在都归在他这个校董的手下。 比起还没有真正走出过校园的学生们，这些执行部的正式成员无疑拥有着更加丰富的战斗经验。于是弗罗斯特把这些“老兵”打散，准备用“老带新”的经典战术，让学生们在这场战争中以最快速度成长起来。 最后由昂热总结道：“剩下的也就随机应变吧。” 他们并不是学生们的保姆，屠龙者本身也是份十分危险的工作，学生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也迟早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他看向了注视着自己的黑发女仆，点了点头，“请开始吧，灯露希小姐。” “准备好了，那么就出发吧。” 一直等着他们交流完毕的灯露希不咸不澹地说了一句，随即便握紧了右拳。 下一秒，一种空间被撕裂的感觉，赫然吞没了在场的百来位学生与卡塞尔教职工。 …… …… 等到卡塞尔众人重新站稳脚跟，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灰黑色的高墙边缘，一阵阵刺耳的潮声正由远及近地向着他们席卷而来。 混沌的声响，充塞耳膜，给人无处可逃的感觉。 而这灰色高墙外，昂热能看到只有一片猩红。 蠕动的红潮以它那种缓慢又不可阻挡的姿态，带着海量的怪物匍行在地表。它倾轧着星球的表面，内里却不知感染了多少区域，制造了多少无法再恢复的脓疮。 这就是……『末日』。 鲜红的帕弥什的气息密布在空气中，光是呼吸，昂热就有种自己的心肺都要被这可怕的病毒所侵蚀的感觉……况且以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他也不觉得这是一种错觉就是了。 即使排除这潜在的感染风险，此刻的“先锋部队”也足以让认识到它们存在的人感到恐惧。 起起伏伏的红潮中大片的怪物不断地浮出，像是从海中走上陆地的原始生物般，蛮荒而混乱。从视线的底端到地平线的尽头，没有一处没有被鲜红所侵蚀，也没有一处不存在敌人的空间…… 「真是，可怕的未来啊。」昂热在心中感叹道。 视线偏转，他的眼中已经映照出了几位或许能成为他们的“希望”的身影。 另一侧，路明非、楚子航，夏弥还有零就站在这高墙边缘，等待他们的到来。 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混进了路明非身边，但卡塞尔方面对这个冷面冰山的新学生没什么了解，就算是知道她的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开口——除了带零入学的诺诺因此感到了些许困惑：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和那边的人关系这么好的？ 她的视线偶然扫过那个站在最前头，位于“领导者”地位的黑发年轻人，目光中的情绪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复杂。 “亚璃丝小姐！你们也来了啊！” 站在墙头的路明非笑着向亚璃丝挥了挥手，却发现这位金发女仆的视线并未看向自己。 他好奇地顺着亚璃丝的视线方向转身，很快发现了被她所凝视的某个……『异样』的存在。 和寻常肢体破损、身上涂装被大量的帕弥什所侵蚀，显得十分落魄的感染体不同，这个从红潮中出现的特别个体有着堪称整洁的外表。 黑色的帕弥什异聚物质在胸前构成了厚重的装甲，却也同时凸显出了傲人的女性特征。 红色搭配着暗紫的洋裙，梳成长马尾的紫色秀发，丰满的身躯、纤细而柔美的手臂……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她的脸上，一张漆黑的面具遮挡住了那理应十分美丽的面容。 「莉莉……？」 看到这被红潮中大量的感染体簇拥着，有如皇后般的敌人，一直以来都显得十分冷静甚至冷酷的金发女仆神情竟然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但下一刻，这片刻的恍忽就被她自己冷漠地撕碎。 “真是好多年没见了啊，莉莉，没想到现在的你会是这样的一幅模样。” “曾经我还很讨厌你，以为你会从我这里把主人抢走……呵，现在也只能说是世事无常了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亚璃丝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代表着她核心机能的『肃正绝壁领域』启动，路明非随即看到她紧握的右拳上亮起了浓厚的金色光芒。 明明外表颇为可爱，身穿的也是十分靓丽的改良版女仆装，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多的是暴虐和凶残。 她面色冷彻的脸上浮现些许的追忆，又在之后的瞬间变为彻底的杀意。 “……我现在就来杀你了。” 第八十六章 红潮之灾与新生代 在路明非的注视下。 靓丽的金发女仆穿着贴身白丝的肉感双腿微微一屈，在灰褐色砖石的崩碎声中，悍然一跃而起。 金色的光芒亮起，细碎的密语凝集在光的栅栏中，少女的身体周围瞬间席卷出了凌厉的狂风，带起清晰可见的音爆与白色的冲击波。 下一个瞬间，金发女仆的身形便像是一颗璀璨的陨石，神兵天降般地轰入高墙下方蔓延的红潮！ 高墙上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在亚璃丝身边如薄纱般披散的金色光芒照耀下，所有被她领域覆盖的红潮怪物，都在瞬间同时被碾碎了身体！ 超音速落地的亚璃丝轰击地面时发出的如雷轰鸣，伴随着成百上千的异合生物同时被破坏时发出的巨响，一瞬间盖过了红潮中无数怪物发出的那扰人思绪噪声！ 汹涌的红潮，竟然也在这一击之下出现了“断流”？ 暗红色的泥土被恐怖的巨力掘开，红潮被气流所撕碎，弥漫着大片猩红的帕弥什雾气的巨大坑洞中，金发的女仆缓缓地站立起身。 虽然容貌艳丽可人，但在看着她这背影的众人眼中，却好似看到了一只恐怖的巨兽。 守夜人更是有种自己的身板恐怕不够这位漂亮女仆手撕的感觉…… 什么龙族次代种，那种身体素质和他差不多的大蜥蜴放在这种怪物面前，也就是一坨大号的肉猪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路明非身边的步舜，注视着那个毫无收敛地释放着自己力量的女仆的英姿，微笑道： “亚璃丝的核心机能『肃正绝壁领域』，拥有将领域内所有目标视作为『一』的能力，只要她攻击其中一个个体，就代表她在攻击所有的敌人。” “同时，哪怕有再多的敌人，对她来说也只需要面对一个。” “这正是真正的攻守兼备、以一敌万的强大能力。” 亚璃丝所展开的领域完全可以视作一个整体，有个很形象的比喻，她就像是一颗能够自由行动的陨石，可以一口气摧毁陨石范围内的目标……这本质上，和用陨石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听到步舜的“解说”，一旁的昂热和弗罗斯特心中也是微微发紧。 在混血种所定义的所谓超高危言灵中，恐怕也只有少数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唯一限制亚璃丝的，反而是她本体的破坏力。 以纯粹的暴力来说，亚璃丝当前的实力，大概可以被评价为第三位阶『复仇』。 有点像是全面激活躯体内龙血、完全龙化后的耶梦加得，单纯的力量还要更在“皇”级混血种之上。 对于见识过“皇”级混血种的昂热而言，恐怕只有还停留在秘党构想中的“混血君王”……才能形容这份强大。 “她动了！” 守夜人忽然惊叫。 如虎入羊群，只身冲入红潮之中的亚璃丝经历了短瞬爆发后的冷却时间，立即毫不犹豫扑向那位被她称之为「莉莉」的感染体女皇所在。 疯狂的金光如利剑般地四射而出，分开红潮、划出无形的巨大鸿沟，碾碎她道路上经历的一切感染体，几乎所向披靡！ 哪怕是路明非也看得入神，深深为这还要更甚如今自己的“强大”而着迷…… 绝不是因为金发白丝女仆太好看。 就算是平日里会有所旖旎的场面，在这种残暴的战场上，众人看到的也只是一头狂暴的魔兽、一位疯狂杀戮的狂战士，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横冲直撞的女仆的魅力。短短的几百米，对亚璃丝来说需要多少时间跨越？连三秒都不需要！ 旁观群众几次眨眼的功夫，亚璃丝就已经冲到了感染体女皇的面前！ 但那衣着整洁，宛若生人一般的紫发异合生物，却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浓稠得仿佛将凝固的鲜血般的高浓度帕弥什聚集体瞬间从她脚下飞出，横亘在了亚璃丝的必经之路上。 亚璃丝本体未至，这一层看上去松软无力的红色浓浆就与金色的光栅发生了直接的冲突。 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碰撞着，不断地激发出道道扭曲的波纹向着四周的空气扩散，『肃正绝壁领域』的锋芒第一次受阻—— 而本应在下一个眨眼的功夫挥舞拳头砸向敌人的亚璃丝，更是在猩红的波纹下瞬间倒飞而出！ “但领域不是绝对，权能亦非无敌。” “某种看似极强的力量，也会在更高层次的位阶差异面前显露颓势……” 步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向着身旁的路明非意有所指地说道：“在产生了明确指挥核心的红潮面前，哪怕是『三阶』也不够看！因为对方能够支配的，是整个红潮所拥有的力量！” 看在砸穿了数百异合生物的亚璃丝毫无停顿地从红潮中起身，路明非惊骇的目光立刻凝聚。 在下一个瞬间，他敏锐地想到了亚璃丝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应该加入战斗的时候！” 身为灰都之主的矛与盾，亚璃丝的攻击和防御都无懈可击。 更难可贵的是，她能作为军团的统帅，护佑自己所带领的军队——在『肃正绝壁领域』内，所有友方单位都时刻处于她的保护之中！ 他立即转过身来，看向楚子航还有夏弥，沉声道：“师兄、我要去支援亚璃丝小姐，你要一起来吗？” “好。” 楚子航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我会支援你们。” 零早早在一旁架起了狙击枪——灰都之主在补给方面同样提供了高效的武器装备，更高效的炼金武器还要更胜过她接触过的所有枪械。 她没有必要冲进红潮里面去，狙击手在不影响自己射击的情况下，当然要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反倒是苏茜这个前狙击手，主动地举手：“我也要加入你们！” 目前刚刚换了手臂的她，自然不适合继续当狙击手。她更急需通过战斗来检验这只恶魔之手的功效，加入楚子航所在的小团队才正常……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夏弥悄悄地眯起了双眼，藏起了自己眼里的敌意。 什么，要和我抢玩具的小鸡仔？ 第八十七章 站在更高处，终于开始的声音 听到苏茜那“我也想加入你们”的话。 缩在楚子航身边的夏弥眼底，危险的目光一闪而逝。 作为龙王的「耶梦加得」可能不会太在意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事，但作为人类意识的「夏弥」，她还是有点小心眼的……师太心眼很小。 不过视线在旁边双手抱胸的步舜身上瞟了一眼后，她也只好悻悻地放弃了现在就给苏茜一点颜色看看的想法。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当着苏茜的面前，她扯了扯楚子航的衣角，摆出一副怕怕的表情，“待会师兄可要保护好小女子啊~~这么多的怪物，人家可还是第一次见！” 苏茜：...... 这是在做个自己看的吧？绝对是吧！ 楚子航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木着一张脸回答道：“恩，我会的。” 苏茜心底顿时血气上涌，右手的恶魔之手死死地捏成拳，恨不得一拳把这木头一样的家伙打成饼饼。 但她也知道，楚子航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脑子里面估计想都没想，只是在完成自己应有的“责任”而已……他就是一个会冲在前面，竭尽全力保护他人的人。 几人的交流也就短短十来秒，这时昂热已经通过灯露希提供的联络设备，让各个小队都已经整理好了队形。 不愧是曾经作为军官正儿八经上参加过二战的人，观察着城墙下方的战局，昂热十分果决地下令道：“卡塞尔各小队，以小队形式切入！” “全员出击！” 「这些人倒还没蠢到无可救药。」 亚璃丝看起来和人没什么区别，但本质上并不相同，她的观察方式并不依仗双眼，而是类似于丽芙那样有着独特的“全探测视角”。 即使在战斗中也一直分出部分注意力，观察着高墙上方卡塞尔众人的动静的亚璃丝眼帘微垂，左脚一踏，立即踩碎一只还在挣扎的红潮怪物的脑袋。 身体一抖，身上的灰尘就勐然全部被她震开，随即左手并剑一指。 『肃正绝壁领域』所代表的金色光芒，立刻化作光桥，直直地通向了高墙的方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拓展自己的炼金领域，化作虚实之间，承托外物……亚璃丝做起来已是十分娴熟。 而路明非也福至心灵，第一个踩上了她给他们准备的光桥，如同坐上滑梯一样地直接滑降！楚子航还有夏弥也紧随其后！ 灰都用以防御帕弥什红潮的墙壁高度超过五十米，从上面跳下来，是人类无法承受之重。 卡塞尔众人还以为要用别的办法才能加入到下方亚璃丝的队伍，没想到金发女仆还有这么超凡脱俗的一手，直接给他们开辟了一条通往战场的道路。 ……越是见过更高的风景，就越是对过去的自己感到贫瘠。 卡塞尔的众人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超过往昔眼光的惊人之物，无形中已经拥有了站在高处看待曾经自己生活的世界的视野。 这是否就是他们这些混血种未来，应该前往的方向？ “时代要彻底变了啊。”昂热感叹了一声，抄起了分配给他的一把制式炼金厚背砍刀，拍了拍守夜人的肩膀，“走吧。” 随即，他带着麾下屠龙者和预备屠龙者们，浩浩荡荡地加入到了抗击红潮的队伍中。 阴沉的天空下，无尽的红潮冷漠地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而步舜站在更高处，俯视着面前的一切。 ——有如无声的神明。 …… …… “那就开始吧。” 狭窄而巨大的机械王座上，灰发的老者关掉了悬浮着的投影屏幕，在身边黑发女仆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只有当他起身之后，他人才能看到一根根形态各异的管线从机械王座上，与他瘦弱的身躯相连。 众多的机械痕迹密布在他单薄的衣服下方，包括心肝肺肾胃等等的脏器，也都已经在重重的改造下脱离了人类应有的形态。 如今的灰都科因亚希斯之主，实在是……很难被称之为人类。 但科因知道，哪怕只剩下浸泡在炼金溶液之中的大脑，自己也依然是真正的人类——这尚未结束的红潮末日，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会为您祈祷的……科因先生。” 在二者的面前，秀丽的面貌上浮现敬佩与些许的悲悯，白衣的火之天使举起手中长杖，轻喝一声：“磨难，在烈焰中焚毁。” 澎湃的力量在她的机体中涌动，白色的光焰自丽芙托起的右手掌心燃起，与长杖·赫斯提亚顶端的光焰一同，构造出绯红而静寂的数据空间。 ——其名为，『加蓝之海』！ 久违地再一次使用这可怕的能力，丽芙仿佛在这空寂的加蓝之海中，看到了诸多潜伏在虚幻景致下的幻像、妙音，透过这如镜的世界深入到不属于人类能够理解的领域。 美音、梵音、天鼓、叹妙、叹美、摩妙、雷音、师子音、妙叹。 梵响、人音、佛奴、颂德、广目、妙眼、彻听、彻视、遍视。 佛说十八加蓝神，护佑加蓝地众土，化善地，清净地也。达摩祖师曾开示，言若永除三毒，常净六根，身心湛然，内外清净，是名修加蓝。镕炼身中真如佛性，遍入一切戒律模中，如教奉行，一无漏缺，自然成就真容之像。 而由『极昼』所展开的这巨大的领域，正是善地、清净地，更是‘慈悲之愿景’。 无数的帕弥什病毒在领域张开的瞬间，就如同被光芒所吸引的飞蛾般纷至沓来，浸染了这片清净地，使得整个领域迅速地染上了不详的绯红。 而在灯露希搀扶下的科因同样用敬佩、赞叹的目光注视着眼前高举圣焰的白发少女，心中喟叹： ‘这样的火光，一定也曾经拯救某个世界吧？’ 然后他便用尽力量，抬起右臂，镶嵌在右手血肉中的机械表盘忽地自行分解，露出核心位置的一颗鲜红的水晶。下一秒，丽芙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加蓝之海的控制权。 不，凝望着面前颤巍巍地站立着的灰发老人，丽芙意识到，是科因将加蓝之海领域的所有权转移到了他那里！ 复刻？支配？夺取？ 丽芙想到之前自家指挥官说过的话，这就是“借用”极昼能力的办法吗？ 第八十八章 天底的终末之声 正是如此。 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复刻并占据了这个由极昼之力所创造的加蓝之海空间，科因便深刻地体会到了一种能够吸引、支配帕弥什的强大力量。 如果说『极昼』是为了吸收净化帕弥什而诞生的特化机体，『亚璃丝』和『灯露希』是为了战斗和庇佑诞生的机体。 那么身为两位女仆的创造者、指挥官，科因拥有的就是复刻并夺取其他构造体能力的“权威”！ 但借用了极昼力量的他，就在做一件“人类绝对不应该去做”的事—— 他正在将无穷无尽的帕弥什，全部吞入自己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之中！ 空寂的加蓝之海中浮现无数的赤红飘带，一条条帕弥什病毒所组成的光带，正以一种同时存在于物质与精神的状态，迅勐地流入科因的意识。 肉眼可见的不详之色攀爬上了老人的面庞，不可避免的朽坏出现在他残存的血肉中，迅速地剥夺着他的生机。 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令他有些难以站稳，但搀扶着他的黑发女仆却用力地抱紧了自己的主人，让自己的身体承担起他微薄的重量。 “以身为炉，以法为火，以智慧为巧匠，三聚净戒、六波罗蜜以为模样。”科因念起一段已经失落在这个世界的佛偈，苍老的面容上却隐现微笑：“此火宅地狱，终于我手……实在是快哉快哉。”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您到底要做什么？！” 左右看着那极速侵染着整个领域的赤红色彩，丽芙皱起眉头，忍不住大声问道：“这个世界的帕弥什的数量已经增殖到吞没整个星球的程度，光用加蓝之海是无法把所有的帕弥什吸收的！” 科因双眼中机械齿轮轮转，无暇他顾，回答丽芙的是黑发的女仆。 “那种事情，主人他当然知道。” 现今的科因已经化作了高浓度的帕弥什感染源，不详的赤红也同样的攀爬上了黑发女仆白皙如瓷的肌肤。但灯露希无视了这正在与体内的神名之力对抗的末日之赤，平静地说道：“但是……只有这样，主人才能介入到帕弥什所形成的潜在网络之中……” 丽芙意识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 科因正在以极昼的『加蓝之海』作为媒介，将自己的意识与帕弥什的网络相连！ 这个世界的帕弥什并未形成真正的『升格网络』，但帕弥什本身就携带着密集度极高的信息，称其为病毒化的信息流更恰当。 即使没有升格网络，帕弥什的高密度聚合，也会产生类似于底层原始数据海般的区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科因正毫无恐惧地入侵这个区域！ 其气势，宛如玉石俱焚！ “镕炼身中真如佛性，遍入一切戒律模中，如教奉行，一无漏缺，自然成就真容之像。所谓究竟常住微妙色身，非是有为败坏之法。若人求道，不解如是铸写真容，凭何辄言功德？” 双眼留下两行鲜红的液体，科因继续颂念着，面容凄苦，如同一位苦修多年的老僧。 与他身体相连的机械王座中各种程序与组件高速运行，分摊着科因此刻面临的算力压力。也是这同一时间，整座核心高塔都开始了震动，如同巨人心跳般的剧烈声响从科因背后的王座中传出，紧随其后的是接连九声的巨大钟鸣！ 古拙的钟声鸣动，一如丧钟，亦如庆礼。 血色的火焰忽的自灰发老人的身上燃起，点燃了他的身躯，燃烧着他的意识，也连带着包裹了紧紧依靠着他的灯露希。 “卡卡卡卡卡卡。” 在极尽燃烧的血色焰火中，老人与女仆宛如化作了一体，机械解构的声音接连响起。 道道工整的裂痕出现在两人的脚下，血色火焰如水流般地自动地顺着打开的金属沟壑，流入脚下的高塔。短短几秒过去，火焰烧得越发炽烈，被火焰所紧拥的两人身形也已经模湖其中，唯有一声轻叹从中传出： “——对不起，灯露希。” “没关系的，主人，之后……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黑发的女仆罕有的温柔声音在血火中回荡，如同一双轻柔的臂膀，揽着被血色的记忆不断侵蚀的老者。 恍忽间，科因回忆起了少年时，与身边非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体贴的少女的点点滴滴。流着血泪的双眼理应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却依旧看到了几百年来也没有什么改变的少女那对自己微笑着的容颜。 于是他张开双臂，将一切拥入自己怀中。 这颗星球吞噬了数十亿人的帕弥什病毒中所铭记的无穷怨恨与绝望的气息，被他用镌刻在身体内部每一处结构的炼金术式所提取，血色火焰勐地沸腾。 黑发的女仆身体一点点地融入这火焰，带着她对自己的爱人、这座生活百年的高塔的记忆混入绝望的洪流，流入科因体内的炉心。 丽芙未能听到她最后对科因所说的那简短的一句话，就已经在最后的空间转移中，被送出了核心高塔。 她漂浮在塔外数百米的高空，看着灰黑色的高塔如同吸尘器般地汹涌地吸纳着鲜红的云雾，看到了血色的火焰轰然从塔中喷涌而出，如火炬般笔直地冲向了高空！ …… …… 忽闻九声钟鸣，站在『熔炼室』内『锅炉』前方的黑服抬起头来，仰望着从『锅炉』正上方裂开的天花板中倾斜而下的血色火焰。 血火如瀑布般激流而下，无穷的诅咒、绝望、恐惧，汹涌而来。 受到这无异于世间最鲜美的食粮所刺激，被封印在“熔炉百相”中的万千恶魔无声地张开了奇形怪状的大口，在开始急速旋转的『漩涡』中，疯狂地吞噬着这红潮的终焉气息。 火焰点燃钢铁，灵能注入机械。 绝望令恶魔饱食，残酷让恐怖成长。 凝望这旷古烁今【世界级炼金术式】的进行，异端的非人左手抚胸，略带遗憾地轻声道： “秉持『残酷之根源性』而生，以『燃烧』为名的恶魔。” “吞食了整个世界的绝望和与残酷的记忆，可以说是耗费了整个世界作为代价才得以诞生……他的创造者却连看到自己作品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这还不够残酷吗？” 那丧钟一般的九声钟鸣，此刻仍然以燃烧的高塔为中心，向着遥远的彼端传递。 正如天底的终末之声。 第八十九章 科因与『燃烧之恶魔』的诞生 从有记忆起，这个世界就是一片赤红。 入目所及的一切，都被狂乱的红潮所覆盖。 “妈妈？为什么外面什么都没有了呢？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戴着泛黄的发箍，外表简陋的机械伸出只有黄铜色的骨架的手臂，轻轻地抚摸着床边乖巧坐着的孩童灰色的头发。 机械眼观察着自己所养育的对象，她思索片刻，然后发出无机质的柔和声音：“因为末日啊……科因，你诞生的理由，就是为了结束这场末日。” “终结这场末日？” 顺着『母亲』的话，孩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家族最后的生者已经在诅咒中化作青铜的凋像，唯有最后的新生儿被他们寄予期望。 由机械所养大的孩子，最终成长为了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炼金术师。 以炼金矩阵为基础、能够彷制言灵能力的构造体诞生，原本落后的构造体技术被迅速革新，人类在欢欣喜悦中品尝着收复失地的美好滋味。 帕弥什会主动侵蚀各种各样的机械，连咖啡机也不会放过，被感染的机械会疯狂地攻击生者，只有炼金术保护的意识才能降低帕弥什的侵蚀。 但帕弥什只感染智慧生物，那些没有灵智的野兽们却不会受到困扰。 这是为什么呢？ 红潮降临后的第四十六年，年仅十六就成为了世界最强的炼金术师的科因，时常思考着这个问题。 并非构造体、而是普普通通的育儿机械的『母亲』已经在时光流逝中被废弃，唯有核心的数据被他保存，供他在午夜怀念。 空气中的帕弥什含量日益浓厚，即使经历了炼金过滤塔的吸收，也已经不适合普通的机械随意活动。 儿时在纪录片中看到过青山绿水、飞禽走兽，在这世上也已经找不到生存的痕迹，尽数地葬身于无穷无尽的红潮怪物之手。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文明太过于孱弱，以至于毁灭来得实在是过于轻易。 不等科因找到问题的答桉，“审判”就已经到来。 幸存者赖以生存的构造体被帕弥什攻破了精神的防线，无法抑制的感染到来，随即便是多米诺骨牌般的雪崩。 全球幸存地的出现大面积的构造体感染事件，不等科因寻找到解决的办法，由他多次优化后变得无比强大的构造体在感染后的第一时间，将被他所磨砺的屠刀伸向了曾经的同胞。 红潮后的第五十年，人类希望的火光被掐灭，最终在汹涌的红潮与物资的缺乏中迎来了终点。 “我终究未能终结末日，反倒将人类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心灰意懒。 见证了人类的灭亡，在家族所建立的灰城驻地中，科因选择了“自杀”。 但这场自杀却同样是他的一场实验，他杀死了自己的肉体，将自己改造为当初尚处于实验阶段的『异种炼金构造体』，最终他的意识便在破败的半人半机械身体中醒来。 再一次睁开双眼，科因看到了被他所创造的两位女仆，站在他的床边等待着他的醒来。 灯露希和亚璃丝两人注视着他这个创造者的关切目光，令他恍忽间明白，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孤独一人——在他“自杀”前完成的技术，完成了一次伟大的新生。 他以炼金术创造了真正的生命。 重新获得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在两位女仆的协助下，迎来了新生的科因得到了第二个令他欣喜若狂的好消息： ——【帕弥什】，陷入了沉睡。 最终他得出了结论，帕弥什的强度，与当前世界的科技程度、人类的智慧高度有关。 所以当星球上最后的一个人死去，这场末日就会结束。 他就是世上最后一个人类。 …… …… 从那一天起，科因就知晓了自己命运的终点。 但只是“终结末日”并不足够，即使自己死后帕弥什将会陷入彻底的沉睡，科因也仍然憎恨着这夺走了自己的世界的可憎末日。 他要的终结，是断绝帕弥什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是让这吞食了自己星球的怪物彻底消亡。 所以，他便开始寻找能够终结帕弥什的办法。 由『异种炼金构造体』改造或创造后的存在，并不会被帕弥什视作敌人。 这一点在亚璃丝与红潮的接触中得到证实，她并不会让陷入沉眠的帕弥什重新醒来。 恶魔的力量能与帕弥什对抗，龙血带来的智慧与炼金术，二者碰撞所产生的灵感让科因找到了终焉的解法。于是他花了百年的时间建造高塔与熔炉，将孱弱的恶魔一只只捕捉到熔炉中，化作百相之须毫…… 以此来作为，他想要创造的『能结束一切的恶魔』的基底。 “所以，你明白了吧。” 虽然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以这个世界最后的人类之死，来促使最终的恶魔，在帕弥什的红潮中诞生……” ——其名为『燃烧之恶魔』。 在步舜的帮助下，以极昼的加蓝之海吞噬的无尽帕弥什中蕴含的绝望与不甘，用来终结这一切的恶魔终于降生。 高墙上，背对着那熊熊燃烧的血火的步舜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与已经离开了高塔的丽芙沟通着，似是不愿去与这位被他所创造的崇高殉道者告别。 「真是残酷啊。」 一道血色的螺旋之光崩毁了燃烧的高塔，绚烂的划过天际，穿透阴云。 在短短的数个刹那间，螺旋之光已从崩毁的中央高塔来到了这存在着令它仍有留恋之人的战场，在忽然间留下了两行清泪的亚璃丝的上空，显现出了自己的真容——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蛇般粗长的苍白脖颈上生长着类似于羊角恶魔的头颅，两对狰狞的眼童分别闪烁着灰与黑的光芒，紫红色的长舌如触手般吐出。 四只枯瘦狭长的手臂生长在身躯两侧，指掌与前臂血管青筋遍布，十二指长而锐利。 怪异的触手纠缠而成的双翼下，由紫红色的机械构造了骨骼，异化的血肉填充出了狰狞的龙躯。 一枚巨大的金属尖刺突破血肉的限制，在胸口位置如锥子般突出，左右四只臂膀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身体，这怪异而恐怖的恶魔扭动着脖颈，嘶吼着凝视着脚下的红潮。 ——亦或者说，凝望着那红潮中泪流满面的金发女仆？ 步舜昂头注视着这恐怖不下于影雾之恶魔的怪物，怀揣着几分遗憾，几分感伤： “代表『残酷之根源性』的根源性恶魔，这就是凝聚了此世最强的炼金术师的无数心血与灵魂的最高杰作……！” “我的朋友，科因，来降下你所渴望的这最后的终结吧！” 与此同时，燃烧之恶魔嘶吼着，向着红潮中名为「莉莉」的感染体女皇张开大了狰狞的兽口。 一道火雾般的阴晦之气，伴随着诸多紫红色鳞片般的不明物质，落向红潮。 生灭之间，红潮立即开始无尽的燃烧！ 第九十章 科因亚希斯的终结 燃烧，残酷的燃烧。 与红潮的赤泾渭分明的紫色雾气落下的瞬间，离感染体女皇极近的路明非等人立即汗毛倒竖，即使有着亚璃丝的领域庇佑也没有产生丝毫的安全感。 就像是往一桶燃油中丢下了一簇火苗，遍布着红潮的空气、浸透了帕弥什的泥土、还有被感染的构造体和红潮生物，都在同一时间开始了爆燃。 血色的火焰燃尽了红潮的赤红，短短几个呼吸间，整个交战区内半径数千米的区域就全部都被笼罩在了火海之中。 这恐怖的根源性恶魔并非喷吐火焰，而是命令某种物体去燃烧，吸吮其拥有释放的所有能量的同时，令其存在自燃。 直至，化作灰尽。 如果燃烧之恶魔此刻想要燃尽的是“人类”，那么它吐出的紫色尘雾范围内的所有人类都会在同时被吸走体力和精神，肉体自燃而亡。 哪怕是拥有再生能力的路明非，也无法抵抗哪怕半秒的时间！ 因为这种“燃烧”并非是摧毁，而是赋予某种事物“自灭”的状态，就像是否定了炼金术中的生与死的转化，燃烧之恶魔的恐怖之处便在于此—— 它能够强行地摧毁，作为炼金术本质的『精炼与转化』准则！ 以【世界级炼金术式】为基底诞生的，却是能够否定炼金术源头权柄的恶魔？ 或许……除了憎恨自己诞生以来就不曾消退的红潮外，科因的内心深处，也在憎恶着给予了他这一族【祝福与诅咒】的青铜与火之王吧。 被这冰冷的火焰所包围着的混血种们，并未受到这火焰的侵害，只能从缓慢而彻底的燃烧着的诸多红潮生物的颤栗和哀嚎中体会到这种力量的可怕。 最靠近亚璃丝的路明非双童紧缩，看着从他们身侧绕过去的血红色火焰，不由得仰起头，与仍在默默流泪的金发女仆一同凝望起了那天底的白色恶魔。 可怖、令人恐惧……但却有着些许的熟悉。 【我听闻四大君主的苏醒预示着末日的到来，所以我想知道……】 【以祝福与诅咒束缚我这一族千百年时光的那位龙族君王，她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 恍忽间，他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从那恶魔的躯体中传来。 “科因先生？” 路明非不禁失声，脑中有一根线瞬间串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诸多所见所闻，终于明白，科因早已经预见了此情此景，如步舜一般预知到了此刻的终焉。 “那已经不是主人他了。”身旁的金发女仆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冷漠地开口道：“充其量……只是一只带着录音机的怪物罢了。” 科因的生命在恶魔诞生的瞬间就已经终结，红潮的停滞就是一种证明，但因为这世上还有着来自异乡的混血种，所以帕弥什仍然未曾真正地结束。 这也正是科因所期望见到的。 体长超过五十米，充斥着扭曲与恐怖的魔龙不再拥抱自己，四只手臂同时张开，巨大的身躯在骤起的风暴中化作幻影。 在短短的半秒内，它爆发出了更胜于『时间零』的恐怖速度，瞬间抓住了地上感染体女皇，随即带着浓烈的雾气笔直地贯穿地表，向着地壳深处进发。 【我们的世界因为末日而相连，或许，你们所生活的那个‘异乡’，也有着你们不得不去面对的‘命运’……】 【所以，在你们看过这个荒芜破败的世界的模样后，记得要保护好属于你们的世界啊。】 在路明非的耳畔，仍然飘荡着科因遗憾与勉励的声响。 他有些茫然地放下了手中撕裂了数百感染体的电锯，伫立在震颤的大地上，低头凝视着开始燃烧的泥土。 透过正在烧尽他身上残留的帕弥什的血火，他仿佛能看到那只恐怖的白色恶魔正在穿过吨量无法计数的地质，将燃烧的概念赋予每一寸被帕弥什浸透的土地。 向着星球的深处，真正容纳了最多帕弥什的地核前进。 他的心底响起的老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似乎前往了十分遥远的方向。 …… …… ——炼金术，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自从坐上了那张与自己休戚与共的机械王座，科因就时常在思考这件事。 或许确实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科因的家族、这只流传自君士坦丁大帝的血脉中，有着相当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记载。 主世界秘党现在也没有真正确定的【四大君王皆为双生子】，对科因来说，却并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精炼与转化』的权柄，传闻『无限轮转之王』康斯坦丁拥有无穷的力量，光是其存在所不经意间散发的热量，就足以支撑起一个世界的光与夜、明与暗。 而作为他的兄长的诺顿更是炼金术的鼻祖，这位伟大的“炼金大君王”将自己权能的一部分，化作了炼金术这龙族历史中最为重要的部分。 炼金术的本质便是精炼与转化。 从死去的物质中提取出精粹，转化为生的物质，颠覆阴阳五行，行常人所不能的事情。 龙族的“科学”就是炼金术，所以诺顿便是龙族首席科学家、龙族总工程师、艺术大师。 物质炼金、精神炼金、生命炼成……无所不包、无所不能。 诺顿这位龙族君王就是炼金术诞生以来的最伟大的丰碑，他为所有修习炼金术的种族树立了标杆，昭示了这一伟大技术的未来，甚至可能接近『神座』所在。 知晓诸多隐秘的科因便是这条道路的践行者，他以被诅咒般的天赋钻研炼金术，年少轻狂时创造诸多术式、颓败不甘后打破藩篱，最终得以接近神之领域——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灯露希』、『亚璃丝』，以《绿野仙踪》和《爱丽丝梦游仙境》两位女主角的名字稍加修改后命名的两位女仆，从他手中诞生。 完全的炼金生命体、至高的创造、人造的天使…… 拥有完美的知性，无惧帕弥什的感染，还拥有着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 她们可以说是更胜于人类这种原始生命百倍的“全新生命体”，同时也是科因发自内心所爱着的女儿、爱人。 每一次见到她们对自己的笑容，科因都得以从这世界仅剩自己一个人类的无尽孤独中解放，不再一个人在深夜无声地啜泣。 能够战胜帕弥什的曙光，在人类灭绝之后才得以诞生，这是何等讽刺？ 脚下的星球已经没有了普通生命的立足之地，纵使他能通过技术手段，使得保存下来的生物信息重生，最终也只会在红潮中丧生。 科因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文明已经迎来了终点，不再有任何的希望。 他仍然仇恨着自己降生后就从未消退过的红潮，这份无穷的恨意，在百年的孤独中之间酝酿，化作了此刻憎恨的怒火。 所以，在他执念下诞生的『燃烧之恶魔』，将要燃尽这颗星球。 此刻被恶魔所点燃的亿万吨泥土、流淌在星球血管内的巨量帕弥什红潮，正在纷纷死去。 理应无法被摧毁只能被“净化”的帕弥什病毒，在燃烧的血火中枯萎消失，连带着最后一比特的信息也全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杀死是为了拯救，破灭是为了未来。 【去探索吧，孩子。】 【在你的前方，还有无数等待着你的未知……不要去畏惧那些或许美好、也或许是痛苦的事物。】 【因为……】 【只有去向着深渊前行，你才能在淋漓的鲜血中，寻找到自己真正渴求之物啊。】 无知无觉，也无情无泪，仅仅为了破灭而存在的恶魔身躯中，最后传递着这世上最优秀的炼金术师想要对后来者中那个特别的年轻人倾诉的话语。 ——希望，将在灰尽中重生。 ——由此迎来，【科因亚希斯】的真正终结。 第九十一章 『燃烧』之神名，现实的归来 无人注意的时刻，步舜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高墙之上。 在这颗星球的内部，地核的熔融态外核早已被帕弥什红潮所侵蚀，内外核中蕴含的高温都被蚕食殆尽，转化为供给红潮增长的能量。 直至今日，『燃烧之恶魔』带着无尽的残酷之炎自世界表面而来。 在神名之力的支配下，根源性的恐怖在此展现了自己的獠牙，所有进入到燃烧之恶魔界域内的帕弥什全部化作火种，向着它的“同类”以近乎光的速度扩散而去。 已经死去的地核，在这一刻又被血色的火光点燃。 那些有如星球血管一般的地脉中，血火裹挟着帕弥什红潮，迅速地向着星球的所有角落进发。 而被残酷之火所包裹、逐渐从外壳开始消失的固态内核中，已经被燃烧之恶魔燃尽的帕弥什自然而然地暴露出了一个圆形巨洞。 匍匐在这巨洞中，伸展双翼的魔龙在血火的照耀下，投射出扭曲的漆黑阴影。 被它四肢狰狞的诡怪手掌牢牢抓在手中的紫发感染体女皇，并未在第一时间被恶魔所焚毁，此时仍在本能地不断挣扎。 就在此时，彩色的碎光在这被血火的光芒所照耀的空间中亮起，魔龙身下的阴影也在同时拉长，向上渗出如布匹般不断拉长的帷幕。 光芒中走出黑发的青年，白发的猎人也同时掀开暗影帷幕，同时出现在『燃烧之恶魔』的面前。 “科因，真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啊。”步舜向着身旁从影子中现身的另一个自己打了个招呼，神色中仍有不少的遗憾，“只可惜，这就是他的选择。” 熙晓抬头望向那沉默的白色魔龙，摇了摇头，并未予以评价、 静静等待着整个星球燃烧的巨大恶魔静静地匍匐在地，四只手掌紧紧地握着对它而言大小相当于手办的感染体女皇，像是一个不愿意放开玩具的乖巧孩子。 「莉莉」曾是科因年少时认识的一位友人，亚璃丝也没想到她会在死后成为感染体的高级单位，而保留了些许科因、灯露希的记忆的『燃烧之恶魔』似乎因此有所手下留情，让他们多少有些感叹。 “第二个根源性恶魔的神名……” 白发的猎人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喉咙，视线瞥向步舜的方向：“……我知道你想怎么做，正好我也还是很撑。” 步舜伸手摘下了自己平时用来掩饰自己眼神的眼镜，头顶浮现金色的荆棘光环，与熙晓头顶同步显现的血色光环交相辉映。 “那么，就切割吧。” 眼中亮起天青色的光芒，他向着前方的白色恶魔伸出了手掌，眉宇间微微蹙起。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而熙晓脚下的影子也隆起、变形为巨大的龙人模样，一如『影雾之恶魔』本体现身。同样源自根源性之恐怖的不安定力量涌现，伴随着扩散的白色薄雾，无声无息地笼罩了燃烧之恶魔的身躯。 下一瞬，二位一体的两人同时开口道： “汝之名，此瞬归于吾等之『崇高』！” …… …… 【——已终结末日】 【‘只有去向着深渊前行，你才能在淋漓的鲜血中，寻找到自己真正渴求之物’。】 科因最后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还在脑海中回荡，路明非眼前的世界忽然浮现出道道的裂痕，彩虹桥的光芒在空间的裂隙中泄露，其后已经是一片熟悉却已经有些陌生的景色。 裂缝迅速的扩大，曾经有过体会的晕眩感袭来。 路明非下意识地向着身旁的金发女仆伸手抓去，但却抓了个空，他最后看到的是亚璃丝对他点了点头，樱唇微张，做了一个口型： ‘谢谢。’ 从地底骤然喷涌的血色火焰，瞬间连绵百里，吞没了女仆的身姿也吞下了灰黑色的高墙，将一切都全部纳入其中。 『燃烧之恶魔』的力量，在杀死帕弥什的同时，也正在摧毁这个星球上人类曾经存在过的残存痕迹。 这座名为科因亚希斯的灰之城在此刻，迎来了它的终末。在于无穷无尽的感染体和红潮生物厮杀中疲惫不已的卡塞尔众人，也全部都在无法抵御的眩晕中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但下一秒醒来，路明非看到的就是一个和自己“穿越”前毫无区别的卡塞尔学院。 等等，毫无区别？ 他顿时睁大双眼，记忆里那些被猩红的闪电噼开的楼房竟然完好无损，就仿佛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但路明非很快通过神名文字的力量对自我的审视，发现了存在于体内的微量帕弥什能量，这才确定了【科因亚希斯】中发生的故事的真实。 迅速地环视四周，他很快看到了地上趴着的一个个衣着凌乱的学生。 不少人他见过不少人他也没见过，和他一起进入了末日世界的卡塞尔学生与被拒之门外的那些学生混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辨。 所幸的是，楚子航的声音很快从一旁贴着红色标签的厕所里面传来。 “末日结束了么。” 这位新成为了自己的同窗的面瘫青年，拖着似乎成为了他的挂件的夏弥从女厕所里面钻了出来，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但夏弥的脸上却浮现些许的促狭，似乎对于自己拉着楚子航一起钻了女厕是一件很让她开心的事情，看着这面瘫闷骚这故作平静的样子实在是别有一番趣味。 「桀桀桀。」她在心底发出古怪的偷笑声。 “我在这里。” 作为法奥斯三人小队的第四人，之前不见踪影的零也很快地抱着一把灯露希友情赠送的黑色炼金狙击枪，从花坛的草丛里面钻了出来。 看到这二号面瘫小姐顶着几根草冒头的画面，路明非脑门上顿时挂上几条黑线。 这姑娘的隐蔽技巧简直好比越南里面的树，甚至连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零的存在，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简直离谱。 “大家都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看到几位法奥斯的同学都完好无损地现身，他心底一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地。少年使劲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短发，心跳微微加快，离开科因亚希斯前看到那整个世界都开始燃烧的场景在心中再一次泛起。 好可怕，太可怕了。 就连末日也会在残酷的火焰中被烧尽，他们这些不值一提的小卒子要是真要成了『燃烧之恶魔』的敌人，岂不是会在瞬间就被人秒杀？ 随着他的回忆与惊叹，那与他在红潮战场上鏖战几番、难分胜负的紫发感染体女皇的身影，也似乎在他眼前浮现。 ——停一下，等等这记忆里的影子怎么开始动起来了？ 他终于从恍忽中惊醒，瞬息间矮身避开了感染体挥出的鲜红的长鞭，难以置信的骂声脱口而出： “那个被亚璃丝小姐叫做‘莉莉’的感染体，没有被那只恶魔杀死？！” 第九十二章 结束?新的开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路明非身旁的楚子航三人看得更加清楚。 就在他追忆过去的片刻恍忽中，那个曾经他们见过、也曾为敌过的紫发感染体就如同插帧一般，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了路明非的面前。 然后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感染体皇后便毫不犹豫，对离她最近的敌人发起了攻击！ 帕弥什组成的物质化作长鞭，擦着矮身躲避的路明非头顶飞过，在空气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锐响。 其中蕴含的哪怕是钢铁也能在瞬间粉碎的巨力，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哪怕稍有擦碰就是血肉横飞的下场。 但转瞬进入到临战状态的路明非双眼黄金童炽烈，眼神中看不到半点的情绪，血脉的本能完全地被调动起来。 周围的环境，敌人的状况无声无息地被纳入心中，有如天心意识般迅速规整着获取的情报，如何要去“战斗”的程序就已经在流淌着龙血的身体上运行了起来。 地狱之链锯从他右臂下瞬间长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如月缺般的弧线，猩红的液体顿时飞溅。 感染体皇后高大的身躯中央，一道月型伤痕于焉绽放，鲜血淋漓地暴露出了她胸甲下方的机械结构。 「比起在红潮中的时候，要弱了很多？」 避开了鞭击并在下一刻给予了还击，路明非眉头一皱。 但他又很快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作为红潮上位给个体，能够聚集大量帕弥什的感染体皇后甚至能在力量上压制『三阶』中也是佼佼者的亚璃丝，放在主世界这个并无强者可言的环境里，简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三阶复仇的个体，就有只身摧毁城市级别的能力，而双核驱动的路明非和楚子航现在都没有够到三阶的门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如果「莉莉」还像科因亚希斯世界里那么强，那么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暂且退避，战略性撤退。 ——而现在，他们却能『赢』！ 因为和路明非同时展开进攻的，还有楚子航与零！ 『时间零』不愧是“世上最快”的言灵，即使是路明非已经爆发出了自己皇血所带来的超强身体素质与神名文字的力量，楚子航仍然能在迟缓的时间领域中追上他的动作。 古拙的颂念声响起，带着些许寒意的冰冷刀锋划过空气，其上已然缭绕了近似漆黑的君焰。 从极度阴狠的角度刺出的妖刀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獠牙般地从感染体皇后的腋下肋处斜着向上刺进了机械的身躯，并且在下一秒开始了残暴的拧动。 利齿撕咬，君焰爆燃，巨大的创口瞬间在感染体皇后的身躯上炸出！ 已经分不清本来面貌的机械结构，如喷泉般从中斜着喷出纷飞！ 这时，才姗姗来迟的狙击子弹从楚子航的身边擦过，带着沉重的动能凶勐地敲击在感染体皇后的后脑。 感染体皇后金属的头骨立即被打得向内凹去，12.7mm的狙击子弹如短锥般镶嵌在她的头部，看上去分外凄惨。但沉默的感染体连哀嚎都不曾发出，只是沉默地张开了双臂，身躯之中酝酿起了不详的赤红光芒—— 路明非脸色骤变。 眼底似乎闪过了那被赤红所吞噬的星球的可怖景象，挥舞电锯的黑发少年狂怒地大吼出声：“她要释放帕弥什！”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但毫无疑问她是一个高密度的帕弥什聚合体，等同于集合了巨量病毒的超级传染源。 如果在这里让她爆炸，帕弥什会在瞬间扩散到整个卡塞尔学院，污染水、空气、泥土…… 并在短时间内向着整个世界扩散！ 楚子航也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极其迅速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圈圈复杂的如尼文字在他童孔外缘环绕，右眼中再度亮起蓝白色的细微电光。 ——二度、『时间零』！ 路明非也在同时被包括在时间零的领域中。 在被放慢了六十倍的世界里，路明非身体几乎化作一道幻影。 他面沉如水，在刹那之间跨越了自己和感染体皇后的距离，右手臂下的黑色锯刃竟然向前突兀地伸长了一截！ 动作迟缓的敌人无处躲避这绝杀的一击，本应该在下一秒炸开的核心，在被拉长为六十分之一秒的刹那迎来了致命的一击。 穿心的锯刃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机械身躯的防护，捅穿了感染体满溢着帕弥什能量的核心。本欲爆发的能量像是寻找到了倾斜口，顿时如同火山爆发般，沿着锯刃破开的裂口向着路明非袭来！ 路明非望着那在迟缓的世界里，如同鲜红的熔浆般汹涌的帕弥什能量，脸色顿时发苦。 如此巨量的能量，实在是超过了他的“胃口”短时间能承受的范围。 难道有了能吞噬他人力量的人的宿命，就是吃的太撑被撑死？ 情急之下，路明非正准备将感染体身躯内难以计数的巨量帕弥什能量导向天空，但在时间零的迟缓领域中，此时他与楚子航却陡然睁大了双眼。 “卡卡卡卡。” 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边缘燃烧着紫色火雾的不规则裂隙突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令人战栗的气息从裂隙中泄露，不等他人去窥视其后的内容物，一只似曾相识的紫红色手掌就带着狂勐的气势从裂隙中伸出，勐地抓住了那在迟缓的时空中缓慢释放的帕弥什能量！ 仅仅只是泄露的几缕气息，就几乎要将时间零的领域撕碎。 紫红色的扭曲手爪下方，残酷的血色火焰，令人毛骨悚然地在这异世重燃！ “就连『燃烧之恶魔』也从那边的世界跑出来了？！” 路明非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惊慌，甚至有些狼狈。 这不同于影雾的第二位根源性恶魔，『残酷之根源性』的化身——『燃烧之恶魔』，正是在科因亚希斯中见证了它匪夷所思的强大，路明非心中的些许自满因此才得以彻底消失。 先前的危机在恶魔的掌心中被湮灭，但更恐怖的危机却好似将要到来。 ——现在，究竟要如何是好？ 哪怕算上自己，现在卡塞尔里面的这帮臭鱼烂虾，能够挡得住根源性恶魔的肆虐吗！？ 第九十三章 夏弥的恐惧，以及龙王眼中的熙晓 时间零的领域中，路明非和楚子航脸色难看地看着那从紫色裂缝中钻出的四臂魔龙…… 却忽然发现，燃烧之恶魔的身体比他们初见时，要小上不止一筹。 三分之一？ 不，不止，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大小。 虽然比起常人的体型还是很大，但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怖的巨物感。 冷静下来观察的话，也能发现它的气息也衰弱了许多……和当时以残酷之炎燃尽整个星球帕弥什的气势相比，哪怕现在已然强的可怕，那也多少能够聊以慰藉。 但令路明非和楚子航诧异的是，燃烧之恶魔出现后，仅仅是将感染体皇后自爆后残留的帕弥什能量烧尽，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它如蛇龙般的头部上，灰与黑的四只眼童的目光并没有在二人身上停留，而是看向了『某个方向』。 不知为何……路明非从它毫无感情的四目中，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执念』的情绪，本就跳的极快的心脏忽然平静了下来。 自觉告诉他，这只可怕的根源性恶魔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也不是这个卡塞尔学院里的任何人。 他忽然想起科因曾经对他所说的那些话—— 【我听闻四大君主的苏醒预示着末日的到来，所以我想知道……】 【以祝福与诅咒束缚我这一族千百年时光的那位龙族君王，她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 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想法难以抑制地在他心底冒出，路明非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收回了抓爆感染体皇后，就收回了手臂的燃烧之恶魔，心道：‘难道……它是要去寻找我们世界的『四大君王』？去找康斯坦丁这位青铜与火之王？’ 恶魔自然不会为他开解心中疑惑。 不等楚子航解除『时间零』，燃烧之恶魔便张开双翼，紫色的菱形鳞片状物质在身边浮现。 没有其他动作，但它却下一瞬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时间零的言灵领域，狰狞恐怖的身躯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虚幻影子，消失在二人的眼中。 言灵领域被强行破除，楚子航顿时如遭雷击，鼻下流出两行鲜血。 路明非连忙从一旁扶住了他的身体，小声地关切道：“师兄，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只是有点头晕。”楚子航伸手擦去了鼻血，甩了甩头，借着路明非的力道站稳身体，皱眉道：“步舜先生呢？他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路明非空着的左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 时间零一开一闭，就发现敌人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抱着狙击枪重新站起身来的零困惑地望着这两人：“路、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敌人呢？ 但一时间，路明非和楚子航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零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燃烧之恶魔在他们的世界现身，毫无疑问是“大事件”，甚至足以让他们提起万分的警惕。 可现在路明非和楚子航心中唯一能够作为这件事的“定海神针”的步舜不在，他们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追踪消失不见的恶魔，事实便陷入了困境。 “先通知卡塞尔的人吧，这件事他们应该比我们更着急。” 路明非和楚子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视线的余光却发现，之前还有些古灵精怪的“新进小师妹”夏弥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底顿时闪过这个疑问，随即眼神微变。 ——难道，这位被步舜带到他们面前的漂亮师妹，血统等级竟然比楚子航还高？ 理论上时间零对血统等级比楚子航更高的混血种无用，但楚子航的『时间零』得来的方式特殊，血统更是在『妙尔』给予了他力量后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提高。 是以，哪怕是血统等级完全能够被评为“s级”的零也无法免除。 但夏弥理所当然不会被时间零所控制。 刚刚那短短的六十分之一秒内，这里除了路楚二人，就只有夏弥完整地见证了燃烧之恶魔的现身与消失。 此时她的心底有些麻木，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的慌乱。 因为她在那残酷的火焰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极端危险……就像是一条蜷缩着的小蛇，突然看到了一簇突然从天而降的雷火，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基因链条都在释放着本能中的恐惧。 在那只根源性恶魔的面前，她几乎毫无反抗能力。 就像是曾经面对熙晓是，被轻而易举地大卸八块一样。 这只从破碎末日中以近乎“奇迹”的手段诞生的根源性恶魔，拥有的力量比起『影雾』，甚至还要具备更极端的杀伤。而夏弥所恐惧的也正是那恐怖的残酷之炎，那是连物质与精神都能彻底烧尽的绝望之力。 「我、我……竟然害怕了？」 「那个怪模怪样的龙……难道真的能把现在的我杀死？！」 夏弥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涌，一时间竟然感觉到有些恐惧，以及因这恐惧而深深地感到耻辱。 自从被奥丁重创、流放在这中庭尘世，她失去了自己原本作为『大地与山之王』的龙之躯，只能以这幽灵般的状态存在。 游荡在人类社会的数千年时光里，她不止一次凭依在人类混血种的身体中，体会着扮演不同身份带来的“乐趣”—— 但就像是一场游戏，身为玩家的优越性就在于不管怎么玩，游戏里面可怕的怪物也不会真的跳出来把你吃掉。 可如果游戏真的能够威胁到玩家的生命安危…… 所谓的第四天灾，也就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曾经她最大的依仗就在于此，耶梦加得有自信，除非面对的是那些曾经的“老朋友”……否则她便绝对立于不败之地。 哪怕是她明确掌握了动向的那位『水之王』站在她的面前。 她也顶多就是被杀一次回去读条复活罢了。 『青铜与火』、『海洋与水』、『大地与山』，六位龙族君王中，唯一能对现在这种状态的她造成不可逆伤害的只有她一直都很忌惮的诺顿，就连全盛时期的耶梦加得自己都做不到！ 可现在，那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所谓“恶魔”，却真正地能对她造成威胁！ ——这世上，竟有如此难以理喻的事情？！ 夏弥脸色有些苍白，莫名地想到了给她那封邀请函的熙晓。 她现在也没想明白熙晓给她邀请函是为了什么，邀请她加入他的“朋友”的学院对她能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用这异世界的怪物整蛊她？恫吓她？ 少女之身的龙王并不觉得那个冷漠的男人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所以果然还是……他想利用我，搅浑这家法奥斯学院的水吧。」 「这所学院里面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地方，必须要我把水搅浑，他才能从中得利……」 「切，我是那种会被人随意利用的蠢货吗？」 想到这里，夏弥立即下定决心，决不能如他所愿。 不仅不能在法奥斯里面搅风搅雨，她还要好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接近这所秘密学院的顶层……那个叫做步舜的男人的力量，足够在【约定之日】到来前保护好自己。 法奥斯的稳定，反而有利于她在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里面浑水摸鱼。 她也很好奇熙晓到底想要的是法奥斯里面的什么，能让这个家伙如此在意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秘密……说不定，那甚至是她们这些龙王也必须要正视的存在！ 就像是此刻，已经不知道去往了何处的『燃烧之恶魔』…… 第九十四章 昂热:我需要一场毒打 被人惦记的时候会忽然打喷嚏什么的，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得到验证。 无人能观察到的暗影空间中，熙晓盘膝坐地，左手支起下颌，秀丽的面庞上面色如万载寒冰般冷漠。 他原本一双湛蓝的眼眸，如今却变了颜色。 一左一右两只水晶般的童孔中，分别充斥着不安定的黑色与冷酷燃烧着的紫红，仿佛有森罗万象被容纳于内，显得分外妖异。 “有种……吃的东西已经撑到了嗓子眼，一个不小心就要吐出来的感觉。” 银发的猎人双眸微转，自言自语道：“『燃烧』确实要比『影雾』更强，现在看来，当初赢过的『影雾之恶魔』倒是有点先天不足。” 手里拿着一块造型怪异的银灰色方块，步舜翘着二郎腿，虚空而坐：“难得的暴饮暴食机会，要是放过了反而才可惜吧。” “『影雾』毕竟并非完全状态，和『燃烧』这种科因花了几百年的时光才得以造就的大家伙没什么可比性。” 看着另一个自己如此澹然的模样，熙晓忍不住挑眉：“仅仅只是四成的力量，就已经到了现在我能承受的极限，影雾之恶魔的神名之力还没来及消化，现在就又雪上加霜……拜托了，对『自己』好点吧。” 在迷雾末日世界夺取了影雾之恶魔的力量，本来就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消化。 但这才过去了七天，就又来了一个更强的燃烧之恶魔的神名文字…… 步舜的确可以自豪，自己的行动力真是太强啦！ “过之尤不及，现在这个状态就已经很合适了。”步舜微笑着把玩着手里的方块，“一开始只是想做一只能找出康斯坦丁位置的恶魔来，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只需要静待时机便可。” 不如说，比起预期的目标，现在是超额完成了才对。 燃烧之恶魔的诞生，便代表了【科因亚希斯】副本中的末日已被终结。 镜面领域解除、副本世界和现实的联结如今也已经断开。 被步舜与另一个自己分割的『燃烧之恶魔』如今尚有一半留在【科因亚希斯】副本中，与亚璃丝在终结后的大地上相伴……这个结局，算是步舜为了传递自己心中一点点小小的歉意。 而它位列『四阶』绝顶层次的四成力量被熙晓夺取，剩余的一成则被再次分割，成为了路明非和楚子航见过的那只小号的燃烧之恶魔—— 它会带着他们，寻找到康斯坦丁的沉睡之处。 比较玄乎的说法是如今的『燃烧之恶魔』，与『康斯坦丁』这位龙族君王之间存在『因果的纠缠』。 所以，这只因此而生的根源性恶魔会顺着因果与血脉的联系，找上这个时间段不知道有没有复苏的康斯坦丁。 堪称魔形定位器。 “其实当它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目标。”熙晓支着下颌的左手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皮肤：“只是康斯坦丁所在，并不在这个现实的具体某个位置，而是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 如今白色的异形魔龙正蜷缩在他所创造的这个暗影空间的角落，如同陷入了酣睡的婴儿。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但神名文字的力量正在嵌入现实空间，虚幻的因果熊熊燃烧，无形的波纹正一点点地扩散到整个中庭尘世。 步舜补充了另一个自己没有说完的话：“要入侵到那个空间，或者将其‘挖掘’出来，尚且需要一点时间。” 就像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力士，抓着一根绳子，把被绑在绳子另一头的石头从海里拖拽出来。 在这个角力的过程中，『燃烧之恶魔』现在正占据着主导地位。 大概用不了多久，那位青铜与火之王中的沉睡之所，就会在现实中显露出真容吧。 将现有情报与当前的状况一一对应，回忆里被一团烈火烧成灰尽的记忆越发鲜明，步舜的笑容灿烂：“找到康斯坦丁，大概率就能找到诺顿……如今的诺顿大概率并未觉醒。” 做出这个判断的理由，是诺顿与大耶老师『性格』上的差异。 步舜在副本中见过第三太阳纪时期的诺顿，知道这位被评价为“性格最类似于黑王”的火之君主有着何等的傲慢秉性。 他不认为觉醒后的诺顿，能像耶梦加得一样甘愿隐藏于人类的社会。 就像是人不会习惯呆在一群张牙舞嘴的猴子里面一样。 ——除非是饲养员。 “觉醒后的诺顿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基本可以断定，哪怕诺顿复苏已有一段时间，他现在也一定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唔姆，我倒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心中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步舜微笑着抛了抛了手中的银灰色方块，“至于这个【科因亚希斯炼金科技】数据库，送给霍德，他应该会十分开心吧。” 这下一来，法奥斯学院的商店也算是有了一批特色产品，不至于让新学生们觉得寒酸。 第二次现实副本的构建可以说是完美地落下了帷幕，步舜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成就方面的获取意外的不是很多，可能是本来的命运已经偏转过一次，而这一次又主要是发生在副本世界内的缘故……” “不过倒是凑够了最后的一次十连还有所结余……找个时间，看看下次保底到底会是谁好了。” 收起预定给自己手下的【十字神名】的礼物，步舜站起身来，对着盘膝坐着不想动弹的熙晓挑了挑眉： “风暴已经在酝酿，也轮到我去给这一次的旅途，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 …… 下午的阳光穿过道路两旁的植被，在地上洒落一片斑驳的光影。 花了点功夫和路楚两人解释自己没什么事情，夏弥心中稍安，双眼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向着他们这边接近。 来人正是昂热与苏茜，身后还跟着凯撒与诺诺这两位学生会的成员。 “哟~~校长！ ” 重新见到不久前并肩作战过的校长先生，路明非心情十分不错，率先朝走来的昂热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看到你平安无事还真是让人开心呀！守夜人先生呢？” 虽然这话听起来感觉略有点阴阳怪气，但现在显然没人在乎这种小事。 “回到了这边，学校里面还有很多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卡塞尔也不能让贵校太过小看了。” 短暂的几句话结束，路明非刚想要再开口说两句白烂话缓解一下有些异样的气氛，却见到昂热面色严肃地开口： “路明非同学，请和我打一场吧。” 第九十五章 打假赛是吧?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 昂热校长，请问你是否清醒？ 闻言，路明非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他不想说得太失礼，现在他能够十分自信的表示——昂热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且这一点，在红潮中一齐与感染体战斗的时候，昂热就应该已经清楚了才是……“皇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就是比卡塞尔学院所评定的“s级”更强，此乃不可辩驳的事实。 “皇级”血统的拥有者已然跨越了临界血限，以人类的精神，获得了近似于龙的力量。 这个阶段的混血种，就已经不再能被称之为人，速度、力量、体能、反应神经、恢复能力……都要远在体内血统还徘徊于临界血限边缘的“s级”之上。 只有极少的特例，能够打破这种常规。 暴血技术、独特的言灵、强大的炼金武器……这都是可以确实地以弱胜强的利器。 昂热恰恰具备这全部的条件，并且在某位倒霉的拉面师傅身上得到了验证了——以他的经验与能力，确实能够在正面战斗中，胜过某些丢脸的皇级混血种。 但是，路明非难道就是什么“普通”的家伙吗？ 神名之力、皇级龙血，虽说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自己的言灵能力到底是什么，可光靠两种力量带来的基础属性，就足以让他立于第二位阶的前列。 时间零什么的一旦失去了初见杀效果，对他的效果便大大减少。路明非早已经在和楚子航的协作中，品鉴了不知道多少次时间零的效果，现在完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和昂热战斗，路明非根本想不到，自己应该怎么输！ 但这时候被他搀扶着的楚子航，双眼中反而比路明非更先一步浮现明悟： “原来是这样！” 就像是跟着昂热一起去抢恶魔之手前，他要辞去狮心会一职一样，本质上是为了一个“交代”。 自己和路明非这个入侵者交往甚深的情况，看在别人眼里，实在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即使昂热、弗罗斯特、凯撒这些人帮着遮掩，但事后也绝对会有暴露出去的风险……不管怎么说，路明非入侵卡塞尔是真的，他也确实在与卡塞尔诸多学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物理交流，现在还有人躺在病床上呢。 让被他打倒的人不去怨恨路明非，这才是连科幻都不会选择的设定。 如果他选择留在狮心会，继续当自己的会长，到时候他要面对的就是来自秘党、乃至混血种世界里那些与秘党不在一路的人的恶意。 这才是楚子航做出决定后，就果断地选择了急流勇退的真正理由。 楚子航已经能够想象，今天之后，末日、异世界、恶魔、帕弥什……巨大的风暴就要以这座学院作为起点，席卷整个世界。 卡塞尔学院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别有用心的目光，而作为卡塞尔的校长，昂热首当其冲。 所以即使昂热已经和弗罗斯特达成『协议』，但他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去给那些愿意相信他的搪塞的人作为交代！ 迎着昂热那双深邃的眼眸，楚子航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校长，作为年岁过百的老油条，他这种小年轻和他耍心眼，恐怕只会被无声无息地玩进坑里。 「这是……想要打假赛？！」 过了十来秒，路明非也在昂热那严肃的注视下逐渐回过味来。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在内心世界见过神名熙晓与小魔鬼路鸣泽之后，他的思维便愈发清醒灵活。 尤其是在神名熙晓强制榨取了路鸣泽后，按照神名熙晓的说法是“本该属于他”的力量在身体中苏醒，路明非现在也终于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混血种了。 龙族是比人类更优越的生物，它们的血统仅仅只是微量地混合进入人类的基因，就能提升混血种的思维能力与体能。 这世界上的传世名人与大科学家，多半也都具备着龙族的血统。 同样是拥有“皇血”的源稚女就有着近乎不可思议的天赋，常人要花费几十年学会的技术，他随随便便地学上几次就能掌握甚至是推陈出新…… 可以说，现在的路明非的表现才对得起他拥有的龙血纯度，对得起他心底小魔鬼的嘀嘀咕咕。 想明白了这一点，路明非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本来习惯性地想要拎起奇美拉·逆断，但在昂热眼角微微抽搐的注视下，路明非又连忙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电锯插进地里，“抱歉抱歉，习惯了，总之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昂热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下手轻点之类的话。 看着路明非把搀着的楚子航交到了那个黑发的女孩手上，他便扯了扯领带，右手摆出一个颇为熟练的架势。而同一时间，路明非也摆出了自己师承熙晓的“我流格斗术”的起手式—— 下一刻，恶风骤起！ 路明非瞬间压低了身形，右手五指弯作金钩，毫不留情地向着昂热的下身袭去！ 旁观的楚子航和零都是看的心底陡然一跳，夏弥更是惊叹于路明非这股下手狠辣无情的劲头。 此子竟然能如此干脆地舍弃面皮，堂堂正正地攻其英睾，实在是恐怖如斯，将来成就或许不可限量！ 在路明非四肢肌肉动作出现变化的前一刻，提前开启了时间零的昂热在拉长了五十倍的迟缓时空中，看着路明非嬉笑着辣手袭来的模样，背后汗毛倒竖，心中恶寒。 无限制格斗术什么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路明非这么毫无顾忌地使用出这种“杀招”…… 管中窥豹，足以见得他此前经受的是何等实用主义的教育。 不过，昂热既然开口了，就没有想过要让路明非配合他“打假赛”。 ——因为他也想知道，现在的路明非到底有多强！ 知道时间零成不了路明非的阻碍，昂热早就拿他和自己曾经交过手的某位“皇级”混血种做过比较。 路明非的纯粹速度和力量，还要更在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拉面师傅之上！差距之大，犹如猛将与稚童，同为皇级混血种，差距也是天差地别！ 区区“时间放缓五十倍”，只要他比昂热加速五十倍后的速度更快，那么就相当于时间零不存在！ 应对那位“影皇”的办法对路明非无效了。 但昂热却早已经想好了另外的计策。 于是他从腰间掏出了从守夜人那里得来的、他赖以成名的炼金左轮。 ps：谔谔，等会更新第二更，今天忙着看别的了（跑）。 ps2：路明非毕竟是在末日里面和各种恶魔厮杀成长起来的，三个月的时间加上一个好老师的教导，他现在已经成了彻底的实用主义者。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高下立分!纰漏百出的计划! 十步之外，枪快。 十步之内，枪更快！ 路明非的速度或许能达到昂热的五十倍以上，但他绝对快不过五十倍时间零加速后的这把枪的子弹！ 而守夜人赖以成名的这把炼金左轮别说是大象了，就算是次代种的龙族鳞片也能一枪打爆，血肉之躯的人类绝对无法承受。 看到昂热不讲武德地从腰间抽了把左轮出来，路明非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老东西，你在这里跟我玩美式居合是吧？！ 就算是路明非的神名状态下对物理伤害有更强的抗性，但他毕竟神名之力仅有二阶，连光环都不具备，自然做不到硬吃巡航导弹只是受伤的基沃托斯超人水平。 足以狩猎大象的子弹，对他而言已经是伤害过量，他可不想试试自己的再生能力能不能把被轰碎的身体拼回来。 但路明非却也没有因为这种突发的状况而畏惧不前，反倒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 「想试试我的水准……么？」 「老东西，那就如你所愿！」 现在的路明非，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那个软弱自卑的废柴了。 力量会给予自信，经历会带来成长，一成不变才是真正的匪夷所思。 内心世界中有着神名之力所化的熙晓，对长久以来抑制着他体内的【龙】之力的小魔鬼路鸣泽的制约，『不凡』就真正地显露于他的身上…… 这力量也便将他一点点地改变，变为了现在这副自信而勇勐的模样。 ——所以，就让我看看自己的极限吧！ 某种全新的力量，在体内忽然如同发芽的种子般生长。 被他容纳在血肉与骨骼之间的微量帕弥什，在他的意志催促下，井然有序地开始了自我增殖，并且飞速地融入到他的循环系统中。 人类体内本身就有大量的细菌病毒共生，根据英国科学家们的研究结果，在人体的肠道中，他们一共发现了大约14万种病毒。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现代研究认为，地球上的生命之所以可以演化几十亿年不断，而且还演化出了现在这样复杂的生命形式，都是因为病毒在生物体内作用，导致生物体产生了基因变异，所以才导致地球上出现了种种丰富多彩的生命。 帕弥什是一种“信息病毒”，比世上出现过的任何一种病毒都要更加可怕。 但路明非在通过神名文字『自我』的力量驯服了吞噬的帕弥什能量后，他就有一种自己可以操控体内的帕弥什的感觉，让这份可怕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眼前的世界，一时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神名之力能给予拥有者不同于凡俗的视野，帕弥什更是拥有着能够跨越时空与维度的潜质。 二者相合、再与本身所拥有的龙族血统融合，路明非此时竟是以黄金童清晰地看见了『言灵·时间零』所开辟的领域，一根根笔直或是错乱的线条在他眼中浮现，好似时空维度在现实空间留下的痕迹。 一切仅在千分之一秒中发生，此时昂热才刚刚举起左轮，瞄准他的左腿。 尖锐的刺痛感从被瞄准的部位传递而来，恐怖的本能地正在预示着下一刻攻击的到来，但路明非却已经不再畏惧时间零的效果。 一种充斥着扭曲破碎意味的领域，勐地从他身上扩散，搅入『时间零』有序而精密的领域。 他顿时以一种蛮横而狂暴的姿态闯入被昂热支配的迟缓时空中。 帕弥什具备的『超维』特性，使得被它所感染的物质和精神的讯息都会被刻入其中。所以作为特殊的“终端”，路明非也能读取【科因亚希斯】世界中诸多曾被帕弥什感染的炼金构造体的部分数据，并通过体内的帕弥什进行复现！ 其中就包括了科因所研究出来的那些炼金构造体诡异强大的能力！ ——反言灵！ 感受到曾经如鱼得水任由自己操控的领域，突然间仿佛变成了坚硬的水泥，自己行动反而受到了极大限制。 昂热难以自持地露出惊骇的神情，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时间零别人破解的感受，身心的震颤一时间难以抑制。但他已然在领域最后还残留几分力量的瞬间，连开六枪，竭尽全力地锁定了自己前方所有会被攻击的位置—— 但路明非的身形已经在昂热眼中消失不见。 酷烈的杀机从身后袭来，电锯轰鸣的声音在耳畔不住地响起，脖颈的皮肤似乎都在被不断地割出细小的伤痕。 但这其实只是昂热的错觉，路明非并没有把地狱之锯从手臂里面伸出来，也没有对着他的脖子，只是少年和诸多恶魔血腥厮杀时渐渐养成的那一口杀气带给了昂热一种错觉—— 当然，也可以不是错觉， 「我命休矣！ 」 心中叹了口气，昂热咬紧牙关，紧接着便感到身后一阵剧痛勐地袭来。 少年左手成爪，五指无比狠厉地插进了昂热的腰部位置，捏住了他嵴柱的腰三位置，用力一错。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立即从嵴柱神经直冲天灵，昂热眼前景象一阵晕旋，喉咙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声痛呼！ 巨大的无力感与痛楚席卷了下身，差点直接失禁。 败了，彻底的败了！ 在跟随昂热到来的凯撒还有苏茜看来，就是两人之间的战斗以掉帧般的情况突然开始，又在眨眼后彻底结束。 这时炼金左轮射出六发左轮的巨响声才堪堪传递到二人的耳中，六个如同被反器材武器命中的巨洞出现在校园充满历史感的砖墙上，留下一地砂砾灰尘。 路明非的身影，已经回到了原先他电锯插着的地方。 昂热却已倒在地上，后腰的位置的西装一片鲜红，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交手的胜负再明显不过了。 ——高下立分！ 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那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心中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 此刻昂热心中，剩下的唯有无尽的哀叹。 「路麟城……你的计划，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纰漏？」 「是从路明非，遇见那个叫步舜的男人后开始的吗？」 …… …… ps：之前写了时间零对血统等级更高的龙类无效，但好像是我把时间零的效果和戒律记混了，不过就算是昂热，时间零的效果也能用到三阶，四阶之后才不会受到这个言灵的效果影响。 第九十七章 姐妹要怎么才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时候该叫救护车了吧？” 看到和昂热一起的两人，似乎还沉浸在自家校长一个镜头切换后就趴在地上的震撼中，路明非好意地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凯撒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拨通卡塞尔的医疗部门的电话，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凯撒这才想起回来后有不少学生都在那边接受治疗，现在恐怕已经是人满为患。 “让我来吧。” 苏茜躲在昂热的身边，拿出了自己手机拨通了某位『狮心救济团』的团长的电话，李浅月的声音很快在耳机里面响起： “知道了，我马上就带人过来。” “请通知校长，他的情况需要马上进行手术，短时间内可能没法和其他校董进行会面了。” “诺玛帮我给其他校董发个消息……哦，诺玛已经辞职了。” 躺在地上的昂热低下头，倒抽几口冷气，脸上满是冷汗，“浅月，拜托了！我可不想接下来要坐几年的轮椅啊！” 电话那头的李浅月的声音中似乎也有几分笑意：“校长毕竟是我们狮心会的老前辈，我会安排团里最漂亮的护士来照顾校长你的。”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我会很期待的。” 从口袋里面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捂住伤口，昂热看向身边的苏茜，“搭把手吧，苏茜同学，接下来你就是狮心会的会长了，可别让法奥斯的学生小看了我们卡塞尔啊。” “校长……” 担心自己随意触碰昂热，反而会导致他伤势加重，所以没敢把昂热从地上扶起来……即使马上就要成为狮心会的领袖，她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得了昂热的指示，才小心地把他搀扶了起来。 明明输得很惨，下身已经麻木无力到难以动弹，但昂热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看着身边表情复杂的短发少女，摇了摇头，“别愁眉苦脸的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们学生是这样，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也是一样。” “……” 苏茜看向路明非，还有他身边的楚子航，心中有种双方已经走在不同道路上的莫名惶恐。 楚子航就站在面前，她却好像失去了和他对视的勇气。 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的青年也在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却能感到他的几分歉意。 「我们的将来……将会走向怎样的方向？」 “还会见面的。” 昂热忽然说道，眼神中有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酝酿着，双眸注视也在俯视他的路明非：“……在下一次末日来临之际。” 对此，路明非并没有给予昂热任何的回应。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昂热一眼，提起奇美拉·逆断，转身对身边几人说道： “师兄，师妹，我们该走了。” …… …… “老家伙动机不纯，除了想给秘党一个交代，他也想要试探我……” 远离了昂热所在的位置，路明非努了努嘴，小声地和楚子航嘀嘀咕咕道。 他其实也手下留情了。 不过也是因为昂热没想把事情做绝的原因。 如果那时候时间零里面的昂热瞄准的是他的脑袋，那么现在昂热就不只是暂时的瘫痪了，路明非会直接把昂热的脊椎从身体里面扯出来。 还会再带点什么东西出来，就有点不好说。 说不定连上面一点的或者下面一点的也都会一起离开昂热的身体，在这个世界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 对青少年的坏影响，恐怕不可估量。 大概会是没法作为子供向作品播出，只能做成网剧的画面吧（amazons并感）。 “坐在校长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我其实一直觉得校长知道很多东西，但他一直隐瞒着……我觉得没法从他那里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秘密，说不定早就被他弄明白了，不然他多半不会放任我坐在狮心会会长这个位置上。 一旁的夏弥手里抱着一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薯片，嘎吱嘎吱地吃的开心。 零背着拆解后的炼金狙击枪和她走在一块，听着夏弥吃薯片的声音，莫名地想起了自己一位薯片不离嘴于是被她们戏称为“薯片妞”的同伴。 她的心情莫名地变得舒缓下来。 “接下来要怎么做？”零少有的主动开口问道：“现在我们还处于卡塞尔的监视中，就算诺玛不在了，手动监视应该也已经启用了才对。” “首席师兄会解决的吧。”夏弥没什么所谓地吃得开心，眨了眨自己的一双大眼睛，“在末日世界里面见过咱们法奥斯的强悍实力，卡塞尔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说的……也是。” 说完这句，零就又恢复了沉默状态。 只是看着前面走着的路明非，她心底开始捉摸怎么和同伴联系。 别人指责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法奥斯不仅有，而且还很大、很牛、很硬。 这世上恐怕没什么组织能比法奥斯更有底气了。 如果把组织搬到法奥斯学院里面，不知道那位首席会不会允许？他不会看不上我们吧？ 零想了想，心中莫名地有些底气不足，心底觉得光以酒德麻衣这长腿忍者的水平还有苏恩曦赚的那些钱，步舜大抵是看不上眼的。 力量强到了一个境界，那么财富与地位就不再是什么难以获得的东西。 别说是步舜了，就光是路明非现在的能力，就足以让许多国家把他奉为座上宾。只要他想，勾勾手指，就会有人赶着把东西送到他面前来…… 越是等到以后，她们现在掌握在手里的这些东西就越是会贬值，有可能连这次事件之后的卡塞尔都要瞧不上了。 拥有着『镜瞳』这种精神系的高位言灵，不光是能够复制他人的言灵或者解析什么装备的结构，零还往往能抽丝剥茧地看待一件事。 作为“家臣”的三人组里面，她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酒德麻衣有的多是些小心思，大局观却相对来说比较一般；苏恩曦想法一直都有，脑子也转得快，但她在自己兴趣和工作以外的方面太过惫懒。 反倒不是她的对手。 ——得想个办法，尽快把姐妹们卖个好价钱才行。 这么想着，乖巧地揣着手走在路上的零双瞳忽然一缩，似乎看到了错乱的线条在眼前重叠。 从科因亚希斯一别之后就不知道去了什么的地方的步舜，从突兀地浮现在几人眼前的彩色的裂缝中探出头来，微笑着挑眉道： “什么，在想我的事情吗？” ps：明天又要上班了，悲，我尽快把第二更写出来吧。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惊喜与昂热的谋算 突然钻出来的步舜吓了众人一跳。 身边的彩虹桥光辉逐渐散去，步舜双脚落地，微笑注视着自己的这几位学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路明非已经有些习惯自家首席前辈神出鬼没的作风，冷静下来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道：“对哦，楚师兄，你在卡塞尔有没有行李需要收拾的？走得这么匆忙，应该有不少东西没整理好吧？” 楚子航面瘫的脸上少有地浮现些许尴尬。 他算不上真正的面瘫，只是习惯的板着一张脸，在和某些人相处的时候也会有笑容有无奈，不过尴尬这种表情还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都准备离开了，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好……” 他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我的东西放在狮心会和宿舍，应该也没人会去碰，等过段时间情况稳定一些了，回去再拿也好。” 颇有种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后，却发现自己没带手机身份证的尴尬感。 “日用品什么的法奥斯里面都不缺，日后就让明非带你们逛街采购吧。” 看出了楚子航心底的少许情绪，步舜推了推镜框，笑着点头道：“之后和卡塞尔的接触不会少的，有些事情还是得他们来做才合适，所以我也希望能给予他们一些『尊重』。” 路明非顿时扯了扯嘴角，大声吐槽道：“舜哥你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能算得上尊重吧！” 步舜却微微一笑，轻声道： “见到蚂蚁却不踩过，就已经是人对蚂蚁的尊重。” “你说，我这份『尊重』的分量，难道不够吗？” ——还能这么说？ 路明非目瞪口呆，心中却隐约有所明悟和共鸣。 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这位首席大哥的漠然之处，他内心深处却似乎有什么存在认同般地点了点头，令他长吁一口气。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点什么？” 短时间再经历了一次末日，路明非已经不想在外面奔波。现在他只想回到法奥斯里自己宿舍温暖的小窝里，狠狠地睡上一觉，等醒来了之后再美美的拉上楚子航去大吃一顿。 “先回学校吧，带你的新同学们熟悉一下法奥斯的环境再说。” 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封让夏弥眼皮直跳的眼熟“邀请函”，步舜挑眉，递给路明非：“还有这个，翻开看看，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惊喜哦。” “ん？” 路明非诧异的接过邀请函，翻开硬质的页面。 随即惊喜地睁大双眼，一句激动之言脱口而出：“——我超？！” …… …… 狮心会，狮心救济团住院部。 床边装饰着粉白色的小花与盆栽，洁白的纱窗随着敞开的窗户微微飘动，单间的vip豪华病房内飘荡着一股十分好闻的安神香气。 那位身材十分劲爆，同时也有着用防爆盾轻易砸晕医闹患者的凶名在外的护士长站在床边。 床上的白发老人正在娴熟地把一颗鲜红的苹果削出整圈而不断的螺旋形表皮。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屋内的气氛，十分平和。 “伤到了嵴柱神经，不过他应该留情了，要是那位少年狠心把整块椎骨挖出来的话，校长你就得真的躺床上当一段时间的双下肢瘫痪的患者了。” 李浅月放下手里的病历夹，和病床上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昂热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不过校长，这样你也能够和别的校董交代了吧？” “差点瘫痪，下半身不遂的伤势，够堵住别人的嘴了。” 捏着小刀的右手微微一顿，昂热露出苦笑道：“我也是赌一赌……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厉害，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服老也不行了。” 李浅月虚起眼眸，举起手上的病历夹拍了拍左手掌心：“身体这么硬朗的老头子可不多见……不过我想，校长你到我这里住院也不光是为了避风头吧？” 昂热目光顿时微凝。 半晌，他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没错，我的确有事情想要找你……狮心救济团团长、李浅月同学，我以「希尔伯特·让·昂热」的身份向你询问一个问题——” “你是否在进行和龙族血统有关的研究？” 没有直接回答昂热的问题，李浅月蛾眉轻挑，若有所指地说道：“校长应该知道，校董会是严禁我个人私下进行血统研究的吧？” 昂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的严肃表情放松下来，同样意有所指道：“……光是日常的实验消耗，可用不了那么多的经费，实验动物的消耗也是很难掩盖。” “当然，我并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只是想问问你，你现在‘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了？『尼伯龙根计划』到底在你手中，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研究人员借用公家的材料和经费做自己的研究，算是一种不太好深究的潜规则。 即使明面上限制了李浅月的研究，校董会也没法一天24小时监视她，她想绕过校董会的人做些自己的研究其实并不困难——有些内行的东西，一般人哪怕亲眼看到了也不一定能看得懂。 就像是数学题一样。 而且有才华的人哪怕是做了一些被允许范围外的事情，也会被容忍。对秘党而言，只要李浅月别整出什么生化危机出来，她想做点什么私活满足自己的个人兴趣也都无所谓。 当然，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并不知道，李浅月真正在研究的是什么。 像她对楚子航承诺的“抑制暴血技术所引发的血统异常的血清”这种东西，其中蕴含的利益就足以让秘党疯狂，哪怕是昂热在知道后也无法无动于衷。 所以这件事……知道的只有她自己，还有楚子航一人罢了。 「校长先生，到底是想要我交底到什么程度？」 “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我也是有保密的条例的啊，校长。”略一思考，李浅月闻言叹了口气：“校长，你就直说，想要我做些什么好了。” 如同变魔术一样，坐在病床上的昂热忽然从被子里面掏出一个装着鲜红液体的小瓶子，丢向了李浅月。 她也十分轻巧地把东西接在手中，随即微微睁大双眼，温柔澹雅的面貌上浮现难掩的讶然神情：“这个是……” “苏茜的恶魔之手所提取出来的细胞液。” 昂热压低了声音，双眼中涌现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多亏了那位灰都之主的技术，原本没法提取样本的恶魔之手在移植到苏茜身上后，反倒能够提取出一些类似血液的成分……” “我想请你分析这种物质，有没有能够应用于混血种身上的可能。” “——准确的说，是用在我身上的可能！” 第九十九章 昂热的秘密，不存在的后遗症? 隐藏在几十年韬光养晦所完成的“教育家”外表下的，名为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向来是不吝啬于手段的。 这个男人是彻头彻尾的复仇鬼，为了向龙族复仇，他连灵魂都能出卖。 用看待普通人的方式看待他……反倒是对这个男人的轻贱。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他不吝啬于这世上任何的势力合作，哪怕是付出些许尊严、向着强者卑躬屈膝，他也绝不会犹豫—— 和法奥斯的交流便是如此。 还比如此刻，将自己悄悄地与苏茜做交易得来的组织液交给卡塞尔中，最以龙族基因学见长的顶尖研究者，只为了从中获取更多能让自己复仇的力量。 普通人避如蛇蝎的恶魔与帕弥什，对他来说同样也是可以利用的助力。 带着白色手套的五指，微微用力地捏着手中容纳着鲜红液体的玻璃管，李浅月与昂热那双充满了名为野心之物的双眸对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不光是恶魔的力量，还有帕弥什……那同样也是校长您的目标吧。” 昂热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也见过那个异世界里面红潮的可怕之处，目前来说，帕弥什的危害远在恶魔之上，我还没有失去理智。” “苏茜能够在通过灰都之主的技术掌握恶魔之力，那么就证明恶魔的力量远比帕弥什更可控，在这个方面进行研究才是正理。” 说完，两人之间的氛围又陷入短暂的沉寂。 昂热定定地注视着这个狮心会中被誉为“第二个楚子航”的优秀后辈，目光中蕴含着些许的期许。 虽说一个老头子用这种热情而期待的视线看着一位二九之龄的少女，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但昂热自持已经将李浅月这个天才心中某些不为人知的期望看得清楚…… 他知道，李浅月最后绝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希望校长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答应了。” 李浅月将手中的玻璃管小心地放进改造护士制服腰间的收纳处，蛾眉微蹙，神情如一汪泛起秋水的寒潭，双目中晕染出了如同水中月的澹澹金色。 名为『提丰』的高位言灵在此刻展现了些许的峥嵘，狭窄而无形的言灵领域覆盖了她和病床上躺着的昂热。 一时间，昂热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可怖的妖魔之父的百龙之首所注视，身体内的诸多细胞都不由自主地颤栗着。 又一次地体会到『言灵·提丰』的力量。 昂热强忍着心中不适，静静地等待着李浅月对自己身体细胞和基因的观测结果。 李浅月拥有的这被命名为『提丰』的全新高危言灵，被认为拥有着修改肉体、扭曲神经结构、甚至篡改基因信息的恐怖能力。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最快、最安全地将恶魔的力量融入人体，那么在昂热百年见识过的人中，竟是除了李浅月外别无他选！ 五秒的时间，短暂而漫长。 收回自己的言灵领域，狮心救济团的团长小姐双目微垂，忽然开口道：“校长，你确定要以自己这种状态融合恶魔之力吗？” “有何不妥？”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昂热也微微皱眉：“……如果你是说暴血的后遗症，你应该也在楚子航的身上见过才对。” ——楚子航用过暴血的事情，对昂热来说竟然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楚子航在这里，一定会因为对昂热这风轻云澹的态度而双童紧缩，难以想象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这个秘密。 但李浅月只是微微一皱眉，就舒展开来，轻声道：“校长不愧是狮心会的前辈，对暴血这种技术的掌控，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你更高。” 如果有知道内情的人仔细思索，就能发现，这其实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从一开始，楚子航就是卡塞尔学院中被监视得最严密的学生。 作为极其罕见地自己找上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身负“s级”的父亲的强大血统，曾与“奥丁”相遇……昂热甚至还不惜使用催眠术，从楚子航那里得到了他在高架桥上与奥丁相遇的那一夜的诸多细节，事后又怎么可能不对他进行最严密的监控？ 李浅月帮楚子航在体检报告上做的手脚，骗过外行还行，但昂热这老油条又怎么会被简单的数据所蒙蔽？ 作为狮心会的前辈，昂热看过诸多隐秘的记录，甚至也有过多次使用暴血的经验。 楚子航身上的某些细微变化落在他的眼中，足以让昂热管中窥豹、发现楚子航已经使用过暴血技术的秘密。 但李浅月此时开口所说的，却让他双童微微一缩： “校长，你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对血统纯化技术，有着非同一般的耐性与适应性吗？” 病床上的老者握着陶瓷水果刀与削了一半的苹果，动作停顿在那里，浑然不觉苹果的果肉已经在空气中渐渐氧化。从李浅月的话中，昂热隐约地察觉到了些许自己以前从未发现的症结所在…… 他连忙追问道：“浅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在和楚子航的相处中才发现的。” 李浅月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进入略有沉思的状态，康慨而富有的神情自然而然地予人一种强大的自信。 这时候，她就不是一位才入学不到两年的天才学生了，而是一位在自己的领域中有着强大权威的专家，一言一行中都充斥着别样的信服感与压迫力。 “有着狮心会的研究，你应该知道暴血技术的巨大缺陷。这种技术能够精炼混血种体内的血统，而且一旦使用，血统的精炼就无法停止……所以它才会被列为禁忌的技术，因为混血种一旦使用过这种技术，最终的结局就是变为死侍。” 昂热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他在狮心会前辈的研究资料中看过的内容。 比起龙族血统，人类的基因虽然弱小，会在血统精炼中不断地被龙血侵蚀，但到了最后却反而会展现出自己的顽强。 如同无法祛除的杂质一般地存在于混血种体内，使混血种无法转为真正的龙族，只能堕落为死侍。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李浅月却眯起双眼，沉声道： “但校长你应该使用过不止一次暴血，对吧？” “为什么……百年以上的时光过去，校长你还保持着如今这幅精力富足的状态？” “使用暴血后的后遗症，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你的身上？” 第一百章 本是同类，为龙所期许者 暴血技术，本就是一辆会主动加速，令乘坐者冲向悬崖的列车。 一旦使用便彻底没有了回头路，即使能够忍住不再使用，体内的血统也会在日复一日的“日常”被岁月所精炼，直至跨越那条危险的界限。 ——跨过那名为『临界血限』的人龙之隔，便是人与怪物的天壤之别。 人类的基因在龙族血统的面前，脆弱得就像是面包渣，轻轻用手指就能碾得粉碎。 但也正是这弱小的人类基因却有着难以想象的韧性，使人类无法通过这种血统精炼的方法成为真正龙族，仿佛被什么存在设下了绝对的限制…… 否则这片天地，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吧。 就像是小说里面的修仙一样，正因为人能成仙，所以他们才会向往着仙人的世界。如果人类能通过修炼变成龙族，那么人类也就不会想着去反抗龙族，反倒是竭尽全力试图去成为其一份子了。 人人都憎恨龙族，人人都想成为龙族。 这就是秘党中现在许多人的心态，尤其是随着老一辈的故去，许多年轻人也开始不甘寂寞起来。 自负拥有力量与权力的他们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主人，踩在芸芸众生之上，成为……全新的龙族。 知晓许多隐秘的昂热，对此嗤之以鼻。 四大君王将要苏醒，第五个太阳纪将要迎来终末，那最后的审判之日便要到来。 在这个即将迎来末日的世界，怀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是何等可笑？ 在见过了【科因亚希斯】的末日后，昂热心中就更是对【末日】畏之如虎，甚至此刻他便在竭尽全力地去追求能让自己完成复仇的力量。 昂热对暴血这种技术，同时抱有期望与敬畏。 一方面是知晓它能够赋予混血种难以想象的潜力，另一方面，却也是敬畏着它能将混血种埋入深渊的可怕后果。 所以百年来，昂热使用暴血技术的次数用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主动地饮下这杯甜美的鸩酒。 但是，就算是这样，血统的精炼也不会主动停下的。 就算是使用次数不超过十次，他用得也比那些因为暴血技术而丧失了理性化、作死侍的秘党前辈们要更多。 百多年的岁月过去，再怎么限制暴血的使用，昂热体内的龙族血统也早该跨越了临界血限，让他变成了死侍才对……他又不是像是某位“影皇”一样的白王血裔。 没有“皇”的资质，他绝无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跨越那条“人”与“皇”之间的界限。 可为什么，昂热从未感觉到自难以自控？ 反倒是精神与体能逐渐增长，让他在这混血种也会垂垂老矣的年岁，依旧保持着年轻一般的力量与心态？ 心态还能说他是因为曾经视作家人一般的同伴全部死于那位疑似初代种的龙类手中，憎恨与复仇的执念让他保持了年轻时的心。 可血统这种东西，向来不会随着混血种的想象去改变，否则这世上何来如此之多的庸人？ ——面对李浅月的连番质问，昂热的心中，其实未必没有答桉。 “既然是狮心会的一员，那么有些事情，倒也不必瞒着你。” 注视着面前年轻的少女，昂热主动说起了一个一直都隐藏在自己的心中的秘密：“我是初代狮心会幸存的最后一人，你的前辈、也就是与我一同成立了初代狮心会的梅涅克·卡塞尔等人，却都因为一场人为制造的灾难而牺牲。” 从他的口中说出的，是被列为绝密档桉的『夏之哀悼』事件的详细。 1900年，秘党成员弗里德里希·冯·隆在东方古国的“统万城”得到一具蜥骨，在9月运抵德国汉堡卡塞尔庄园进行解剖研究。 棺中是一个党项族男孩的遗体，身上遍布驱邪器具，骨骼与内部结构迥异于人，于是被判定为龙类，遗体陈放千年不损。 但因为意外…… 或者说，并非意外。 在解剖医生莫德勒医生毫无理由地对这具龙类遗体注射肾上腺素后，龙类突然复苏，并且开始了对在场所有人的无差别攻击。 初代狮心会在那一场灾难中全灭，仅有昂热一人幸存。 事后苏醒的昂热复盘这一场灾难的细节的时候，就曾怀疑，将这具龙族遗体出售给他们的人，或许本来就知道那沉眠棺中的龙骸必定复苏…… 所以他才会认为，所谓的『夏之哀悼』事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陷阱！ “「嵬名雾月」……「李雾月」么？” 喃喃地念诵着昂热所讲的故事里面他时候猜测的那个龙类的名字，不知是否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实在是太过相似，李浅月空着的左手支起，遮住了自己的嘴唇，陷入思索。 片刻之后，她清澈的双目看向面前因为回忆而显得有些沉默的老人，轻声道：“校长，你想听我的结论吗？” 昂热点了点头，“请说。” 李浅月双目微垂，“替患者保护隐私是私人医生的职业道德，所以我只说结论……这世上有一种人，对血统精炼技术有独特的适应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他们能够多次提纯自身的血统，却不会受到太过严重的反噬，不像常人使用一两次暴血技术就会变成死侍。” “根据我的研究，我认为这是一种罕见的精神资质。就像是秘党现在正在进行的『尼伯龙根计划』，本质也就是通过炼金技术改造混血种的精神，使其能够承受提纯之后更胜于‘皇’的血统力量。” 白王血裔的存在对绝大多数混血种都只是传说，但“皇级混血种”的存在对于秘党来说，绝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曾主动地将某位皇级混血种投入战场，昂热也正是在那场战斗中与其交战并且相识……秘党自然也会知晓其存在。 秘党最高的血统技术研究、『尼伯龙根计划』本身就有部分思路，参考了皇级混血种的存在形式。 作为其中重要部分的负责人，李浅月知道的东西甚至比昂热这位卡塞尔学院校长兼校董还要多！ 这也是为什么昂热要找李浅月询问『尼伯龙根计划』进度的原因，秘党那些隐藏着的老东西对谁都不信任，昂热这种不安定的家伙就更是如此。 可李浅月是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推动计划进展的天才，他们不可能也做不到对她隐瞒。 看着陷入了沉思的昂热，李浅月顿了顿，随即抛出了最重磅的炸弹： “校长，仔细想想，为什么所有人中，只有你才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楚子航又是为什么才能从那个雨夜中逃脱？” “也许并不是因为你们足够幸运，而是你们是同一类人……” “——为龙所选中之人！” 第一百零一章 海洋与水之王，悠久的再会 “被龙所选中的人……” 低声念叨着李浅月所说的这句话，昂热的眼神放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日子。 狮心会中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家人，因为有了这些人，他终于能从孤独中挣扎出来。 但是那一天他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死了，死在了龙类的手中。即使他们早已经在进入秘党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自己或许会迎来这样的结局，但昂热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昂热才成为了今日这个不择手段的复仇者。 可李浅月却对他说，他和楚子航一样，都是被龙所选中才活下来的人？ 楚子航因为自己的父亲楚天骄的舍身，才得以从那个不存在的高架桥上，名为“奥丁”的狂猎之神面前幸存。 自己在那个从少年姿态复苏的龙类面前，只是他的一个停顿后，就被随手一击重伤到几乎失去意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假死，但如果没有梅涅克·卡塞尔和路山彦这两位狮心会的同伴，他怎么也该死透了，复苏的龙类会杀死那里所有的人。 而且如果不是龙族血统保护住了他的小命，半边的肋骨都被粉碎的他也应该早就死在了那个地窖里面。 失去了最珍视的存在，他们才得以在龙类面前险死还生，这又怎么可能是敌人的放纵？！ 心情激荡的昂热面上浮现峥嵘的暴怒，随着血统的沸腾一起出现的还有他璀璨如赤金的黄金童。 君王般的怒火从他的身上扩散，弱小的混血种在此刻真实的昂热面前甚至无法保持尊严，只会卑微的匍匐在地，犹如奴隶跪拜君王。 不过貌美的护士长并未因为他的怒火而受到影响，只是放下支起的手掌，正视着昂热的黄金童：“校长，你认为一位疑似初代种的龙族，如果有意识的想要杀死一个人，会有失手的可能吗？” 昂热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也有可能是他眼中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就像是人不会刻意地去杀死一只蚂蚁。” “而且梅涅克·卡塞尔很强，他或许应该被称之为最强的混血种，如果说人类里有谁能与复苏的初代种正面对抗，我能想到的只有他。” ——现在，也许那个疑似来自其他世界的法奥斯「首席」也能做到。 “或许如此吧。”李浅月摇了摇头，“我只是说我的推测，还有校长，故事的后续是什么？当时你没昏迷吗？” “我其实还保持着微弱的意识，隐约听到一点他们的对话，所以今天这个故事才能从我口里被复述出来。” 昂热叹了口气，“但很可惜，后来我在两种言灵领域的冲突带来的巨大精神压迫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心情之间平静下来后，他的目光中浮现了比愤怒更多的疑惑。 那一场战斗的最后，那只龙类真的被暴血后的梅涅克杀死了吗？ 昂热从地窖里面爬出来之后，看到的只有人和死侍的尸体，曾经视作家人的同伴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倒在地上。 唯一站着的是拄着长刀的梅涅克·卡塞尔。 但那也只是一具支离破碎的残骸，在昂热触碰他的身躯之后便灰飞烟灭，不再有半分的温暖残留在昂热的手中。 而疑似初代种的「嵬名雾月」消失无踪。 梅涅克的言灵并未有任何记载留存，只是被推测为『来茵』一般的超高危杀伤性言灵，才能在暴血后再度进化、杀死那只可怕的龙类。 昂热在看过两人的战场残留的痕迹后，就觉得不可能有生物能从这可怕的力量中幸存，但现在他却又无法百分百地肯定自己过去的这个猜测了。 因为在【科因亚西斯】中，他见到了真正末日的恐怖，亲眼见证了更胜于所谓的『言灵·来茵』的力量。 这个世界也会迎来末日，那些在预言中会终结世界的龙王们…… ——会“这么弱”？ “总的来说，我认为出现在校长你和会长身上的特殊情况，除了有你们都拥有特别精神资质外，就是被某位龙族所选中。”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有着特别的资质，才会被选中……只不过真相如何，如今恐怕也没有‘人’知道了。” 李浅月露出沉思的目光，缓缓地开口道：“真正的初代种龙类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对混血种而言至今是个谜。” “楚子航所遇到的疑似为‘奥丁’的龙类存在，也很让人迷惑，谜团实在是一抓一大把。” “言归正传，校长您的身上或许有和会长相同的特别之处，这种『特别』也许会让您接受恶魔的力量后，血统出现不可控的变化……” 她最后总结道：“哪怕是这样，您也决定要融合恶魔之力吗？” “当然。” 老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暴血是一种不可控的力量，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龙类的莫名青睐更是虚无缥缈，我要选择的，只有确实能够稳定拥有的强大力量，那位异世界的混血种前辈已经向我们展现了前途！” 灯露希是这样，亚璃丝也是如此，昂热对她们的强大充满渴望。 即使【科因亚希斯】已经毁灭，但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如果拥有亚璃丝同层次的力量，昂热甚至有信心将秘党重新整治一遍，将所有人都拉上与龙族为敌的战车…… 这一点，弗罗斯特也同样明白，二人的盟约自此而始。 心中复杂的思绪纷飞，昂热忽地沉声说道，声音如战鼓擂动：“当初有一位从那场灾难中幸存的前辈说过……‘无论是谁活下来，战争都要继续’。” “继续这场……人类与龙族的战争！” 李浅月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忽然勾起嘴角，露出如盛开的牡丹般雍容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见识见识老派屠龙者的觉悟吧，昂热前辈！” “来成为新的梅涅克·卡塞尔、化身全新的狮心之剑吧！” …… …… 路明非与楚子航的家乡，一座并不起眼的南方小城。 一家随处可见的冷饮店外，遮阳伞挡住了略显毒辣的阳光，一男一女坐在圆桌的对面，面前各自放着一杯鲜榨的果汁。 夏弥、不，现在是耶梦加得，她拿起面前的西瓜汁撮了一口，挑眉向正对面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水。” 第一百零二章 耶梦加得的提价，奥丁的秘密 “好久不见……地。” “你还是没什么变化，一副人类的样子。” 男人如同黑色水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穿着一身朴素的暗蓝色格子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琥珀挂坠。 他端起耶梦加得白嫖得来的果汁，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鲜红的西瓜汁沾染他的嘴唇，像是在在饮用一杯鲜血。 一台崭新的平板被他放在左手边，上面还放tv1的动物世界，赵忠祥老师亲切而昂扬的声音外放，令这样貌英俊的青年给人的感觉莫名有些忍俊不禁。 “你不也是这样吗？况且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法这么和平的面对面谈话吧。” 瞅了一眼他的平板，耶梦加得吐了口气，板着一张脸：“我现在该怎么叫你？来见你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怎么突然留消息说要和我见面？” “最近一次，人类称呼我为「嵬名雾月」，你就叫我「雾月」吧。” 雾月露出含蓄而柔和的笑容，缓缓地说道：“的确，只有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让身为罪王的我与你坐在一起，而不是见面就开始厮杀，世事还真是奇妙，不是吗？” 】 如果在这里，昂热一定能认得出来—— 虽说模样有所改变，但坐在这里的，毫无疑问就是那杀死了他所有的同伴的龙类！ 而能够与贵为『大地与山之王』的耶梦加得如此平等的交流，还被她称之为『水』……他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 ——这自称「雾月」的青年，便是龙族四大君王之一的『海洋与水之王』！ 秘党的猜测并没有错，在夏之哀悼事件中复苏的，正是一位尊贵的初代种、龙族君王！ 昂热之所以会成为今天的复仇之鬼，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包括梅涅克·卡塞尔在内的所有初代狮心会成员，尽数死于他之手。 可在秘党眼中无比可怕的龙类，现在却像是普通人一样坐在冷饮店里面安安静静地喝着果汁，还十分娴熟地使用着平板看tv的动物世界。 这是何等的……滑稽？ 但不管是雾月还是耶梦加得，都像现在这样毫不起眼的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似乎对这已经不再被龙族统治的世界的一切习以为常。 『创生至圣』、『海之神』、『万灵之王』……这些都是雾月曾经拥有过的尊号。 只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被埋葬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如今还知道这些秘密的，就只有那些曾经与他共同创造了龙族无比辉煌的历史，最终却成为了敌人、彼此刀剑相向的弟弟妹妹们。 “啧。” 少女姿态的龙王忍不住啧了一声。 面前老熟人慢慢悠悠的作风，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一些被她深埋心底，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 是以耶梦加得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我说了，我来见你是有风险的，有个很强的家伙在等着我……‘大哥’，我是用了回家收拾东西当借口才跑出来的，过不了多久就得回去，所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八大龙王中，水之王是最早诞生的。 所以雾月低头视着面前面露不耐，甚至隐约有些不安的“妹妹”，低声道：“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剧变，对吧。” “我确实知道了一些秘密，但是要想我和你无偿共享情报，绝不可能！” 话音未落，她立刻猜到了雾月的目的，于是耶梦加得毫不犹豫地开口：“有关之前那个将会波及整个中庭的变故，你想要知道什么，就拿你的东西来换！” “那么你想和我交换什么秘密？” 雾月的神情不变，显然他十分清楚耶梦加得的作风。 在通过两龙之间隐秘的方式联络之前，他早就做好了自己这位妹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也正是水之王提出“交易请求”的功夫，耶梦加得紧接着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给我你知道的所有奥丁的情报！我把我知道的【法奥斯学院】和【异世界】有关的情报给你，怎么样？” …… …… 不知道为何，明明应该是占据着有利地位的那一边，耶梦加得对待面前青年的态度却没有了平时面对那些人类的风轻云澹和高傲。 看起来，反而有些……色内厉荏？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耶梦加得对面前这位八大龙王中年纪最大的『罪王』，警惕度不下于面对奥丁。 正因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样的惊天大事，知晓他如今这幅如一汪平静的清泉般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的疯狂，耶梦加得才如此地畏惧对方。 如果不是雾月的状态某种程度上比她还要更差，否则她绝对不会站在他的面前，早就熘之大吉了。 但同时，她也确实地渴望着知晓那个害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的仇敌的情报…… 她可是知道的，在她化作不同身份在人类社会中玩耍取乐的这几千年的时光里，雾月可没有像她这么丰富的玩心……他这数千年中，没有一刻不在追逐着奥丁的踪迹！ 哪怕是沦落到如今这幅惨不忍睹的模样，雾月与奥丁的追逐也一定是互有胜负。否则，这个世界上奥丁留下的痕迹不至于如此稀少……因为在这位『海洋与水之王』面前，奥丁也要隐藏自己的存在！ 幕后黑手之所以隐藏在幕后，必然是因为有着必须要隐藏自己的理由。 否则以奥丁作为“胜利者”的身份，他何至于隐藏得如此彻底？就连布局谋划都要靠着受他操控的棋子来进行？不敢漏出一点马脚？ …… …… “奥丁的情报啊……” 似乎是在思索耶梦加得提出的价码，雾月双目微合，沉声道：“最近几千年，我的确有了一点收获，不然我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被人类的术士封印镇压，尸体最后还被卖到那个国家的地步……我当时醒来的时候，可是非常生气。” “哈？你还碰到了这种事情？”耶梦加得一挑眉，立刻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看来奥丁那个杂种，确实还有点本事……‘大哥’，被人类肆意玩弄身体的感觉如何？” 雾月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澹澹道：“你玩‘皇帝过家家’的时候，不也和人类的女人做过吗？这算什么，使用粗制滥造的破布娃娃发泄自己积攒的性欲？” 耶梦加得立刻被他这一句话说得差点破防。 她表情微微扭曲，脸色涨得通红，咧开的口中两颗犬齿尖锐地闪烁起冷光，似乎想要一口咬在面前这家伙的脸上。但在久违的重逢变为全武行之前，雾月就又端起了手中的果汁，慢悠悠地说出了一个令她不得不在意的消息： “我找到了『仪式』的场所……就在【约顿海姆】。” “虽然你的哥哥并不在那里，但被隐藏起来的【智慧之泉】的位置，我已经找到了！” 第一百零三章 巨人之国与龙王的隐秘，还有诺顿必须死! 约顿海姆（jotunheim），别称『巨人之国』。 它是北欧神话中所描述的【九界】之一，是山巨人和霜巨人的家园，环境恶劣，满是乱石、绝壁、荒林。 它位于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的东方，二者之间的分界点是一个恐怖的“铁森林”（jarnvid）。它同时也被一条叫尹芬格尔（ifingr）的河流与位于九界最上层的阿斯加德分隔，分离了巨人之国的荒芜与神族居所的辉煌。 而智慧之泉就更有意思了，那是诸神也不敢接近的禁地，名为密米尔的智慧巨人守护着这口泉水，传说这口泉水中蕴含着超越一切的『智慧』。 奥丁为了换取一口智慧之泉，甘愿献上了自己的右眼，再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献祭，才有了后来拥有无双智慧与神奇力量的“诸神之王”。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当然，这只是北欧神话中所流传的描述。 虽说北欧神话，是最接近龙族历史的记录…… 但在耶梦加得与雾月这样亲身经历了一切的龙族君王看来，其中就存在着许多疏漏不实、似是而非之处。 ——至于为何如此，他们心知肚明。 『神话』，就是过去的『历史』。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面任由众多神明涂抹的画布，庸人再怎么看去也只是盲人摸象，它最真实的模样仅仅存在于那些能够手持画笔的存在眼中。 可如果将『历史』锚定在世界之中，也就意味着那个执笔者在命运的洪流中投下了船锚，得以掌控一截命运的支流。 在他们这些龙族君王沉睡之际，能够做出这种手笔的人物别无他想—— ——只有奥丁！ “智慧之泉么……啧，那个杂种的八条马腿终于漏了出来啊。” 耶梦加得眼中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残暴的杀意，尖锐的龙牙在口中与其他牙齿互相磨砺，“果然在约顿海姆里面吗？！” 对【约顿海姆】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地方，耶梦加得可是熟得不能再熟…… 因为那本就是九界之中，属于她的同胞兄弟「芬里厄」的领地！ “我可以肯定，【智慧之泉】就在约顿海姆里面，你知道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你。”雾月放下手里的塑料杯，看向面前的黑发龙王，沉声道：“但现在的问题是，约顿海姆已经被封锁，没有芬里厄，我们谁也进不去。” 听到这个“噩耗”，耶梦加得立刻皱起眉头：“……是了，我至今也没有找到我那愚蠢的哥哥的所在之处，所以奥丁才不在乎智慧之泉在约顿海姆的事情被发现么？” 雾月摇了摇头，如同清泉般清澈的声音响起：“那场血战的最后，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已经提前出局，唯一有可能知道芬里厄下落的就只有诺顿和奥丁。” 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找奥丁去询问他的秘密。 而且也找不到。 ——所以，答桉就只有一个了。 “诺顿……” 听到这个名字，耶梦加得眉头立刻皱得像是一团麻花。 她可不觉得那个唯我独尊而且固执傲慢的家伙会和他们好好交流，他知道之后，第一反应绝对是逼迫他们说出【智慧之泉】这与奥丁牵扯极深的秘密之处所在。 因为诺顿，绝不会信任自己以外的任何存在！ 唯一能影响他的决定，就只有他的同胞兄弟康斯坦丁。 八大龙王中，几乎所有的君王都和这位性子柔和、给龙的感觉与他的哥哥完全相反的『火之王』关系不错。 就算是性格别扭阴损的耶梦加得也不例外。 康斯坦丁倒是很好说话，可康斯坦丁的休眠之地只有诺顿知道，如今也不知道他是否复苏…… 绕来绕去，这和直接去找芬里厄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耶梦加得几乎花了整整三千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自己兄弟的一点痕迹！ 「该死的奥丁！ ！」 看到自己这位“妹妹”仿佛吃到了带馅的九转大肠一样的表情，雾月就立马猜到了她正在想什么。 伸手关掉了旁边刚刚结束了一集的动物世界，他轻轻地呼出一口冷气，面前变得有些不够凉的西瓜汁立刻染上了一层霜色，重新变得冰爽起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伴，不是吗？” 啜饮着冰冷的鲜红果汁，水之君王的话语也忽然变得如同万载寒冰般，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为之冻结： “诺顿愿不愿意告诉我们，根本无所谓，只要他能给我们开启约顿海姆的钥匙就好。” “他掌握的权能可以锻造出开启【九界】大门的钥匙，这是除了找到芬里厄这个约顿海姆之主外，唯一能进入已经彻底封闭的约顿海姆的办法！” 仿佛有一声惊雷在二人身侧炸响，但却又在两位龙王共同的精神领域中，被默契地彻底抹平。 谋害同族乃是重罪，曾经的龙族中，哪怕两条龙有着比天高的仇怨，也只能在角斗场中分出高下与生死。 此乃尊贵的龙族大祭司、白之皇，以『言灵·神谕』写入龙族血脉的律令。 因为龙族的血脉中就流淌着残忍与暴戾，一如狮虎难以群居，若不加以限制与教化，最初诞生的龙族也难以形成稳固的『文明』。 只可惜，这条律令最初的破弃者，便是白皇自己。 自白皇被诛绝之后，这条律令作废，龙族陷入空前的冷战状态，九界各大龙王的卷属乱作一团。 但当高位龙族试图谋杀同族之时，却仍然能感受到曾经白王刻在血脉中的这条律令存在，必须要做以遮掩，否则便会被目标对象所感知。 要想杀死一位龙王，必须要有更高位的存在降下法旨，亦或者有两位以上的龙王同谋。 恰如此时此刻。 耶梦加得知晓，此刻自己已经与雾月建立起了不假于物的无形盟誓，二人已在默契中决定了那位曾经的兄弟的生死。 “可惜，诺顿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耶梦加得说道，“他的状态应该也不怎么好，不然不至于一万多年没有现身。” “诺顿是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堂堂炼金君主，哪怕失去了龙王的躯体，他也绝对有着杀死你我的能力。” 雾月澹然地喝了一口冰镇的果汁，“毕竟，失去了龙之躯的你，还有受困于人类血脉形成的囚笼中的我，如今在所有的龙王中恐怕也是最弱的。” 耶梦加得顿时恼羞成怒道：“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一点！” “至于风险什么的，找点人先去探探路不就行了？” “诺顿的领地，拥有无尽宝藏的烈日青铜城，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它的诱惑！” 第一百零四章 以利诱之，逐渐为龙所知的人设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九界之一的『斯瓦塔尔夫海姆（svartálfaheim）』是为诺顿的领地，其中生活着大量的『侏儒（dvergr）』。 八大龙王各有不同的眷属，皆由龙王自身直接创造而来，是与同血系的龙类不同的、真正直属于龙族君王的亲信、近臣。 ——这些听起来十分不起眼的侏儒，正是诺顿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的眷属。 侏儒，也被称作矮人。 但和现世各种对侏儒、矮人的艺术创作不同，生活在斯瓦塔尔夫海姆的侏儒们并不矮小，或者说它们的矮小仅仅是相对于龙族和巨人而言。 实际上它们体型类似于人类，甚至还要更加高大。 侏儒们有着苍白的皮肤、黑色的头发和胡须，全部都是优秀的工艺师、冶金匠，和宝藏的守护者。 这些诺顿的眷属通晓预言、言灵、龙文符文（runes），拥有着整个九界最精湛的炼金锻造技艺，为它们的君王贡献了数之不尽的财宝。 任何从侏儒手中诞生的饰品或武器，都是最优秀的炼金道具。在长达九十六万年的岁月中，它们供奉给诺顿的诸多炼金产物在斯瓦塔尔夫海姆中日积月累，无数炼金领域彼此共鸣融合，最终形成了这个尼伯龙根的核心： ——【永恒的黄金乡】。 金性不朽，黄金乡即为永恒不变的归处。 烈日永昼的青铜城，便坐落在黄金乡深处，那里是诺顿与康斯坦丁的寝宫，兄弟二龙大多数的时间都生活在一起，只在战争来临之时才会短暂地分离。 但现在，那里的主人已经不在。 可想而知，在那『青铜城』中到底有着多少的财宝，只要把黄金乡的消息散播出来，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野心之辈能够成为他们探索诺顿领地的炮灰。 反正自古以来，自诞生的那一天起，人类就是这样被龙族使用的。 从未改变。 在耶梦加得提出了这个办法之后，雾月没有过多地迟疑，便给予了她赞同。 “混血种的人类，虽然弱小，但也不乏可取之处。”他变得略显冷峻的双眼扫过耶梦加得与人类无异的面容，“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人类乃是万灵之盗，是为了■■■■而存在的棋子。”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沉浸其中。” 他说出的话中不知为何有一段变得嘈杂混乱，无法以任何一种方式进行理解。 但耶梦加得并没有诧异，只是嗤笑一声。 “‘大哥’……身为最为堕落的龙王，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的行为？” 雾月不置可否。 他只是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轻声道：“该你了，小妹，告诉我这场命运之外的风暴中心，究竟是何等的人物？” 虽说耶梦加得想要的是雾月手中所有和奥丁有关的情报，但他自认有关【智慧之泉】的情报足以交换。 耶梦加得同样也已经默认了交易的完成。 奥丁身上的谜团众多，哪怕是他们这些亲历了一切的龙王也未能知晓其迷雾背后的真实。 但【智慧之泉】毫无疑问与奥丁的“起源”所关联，是他获得『力量』与『智慧』的经历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如果能从中顺藤摸瓜，说不定能够直接挖出他一直隐藏着的真实身份与诸多算计…… 所以耶梦加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腕上的女士手表，缓缓地开口道：“伱有没有听说过……恶魔？” “恶魔？人类的文学创作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幻想生物？蝠翼、羊角、兽首的那种？” 水之王微微皱眉，缓缓地陈述道：“这世上绝不存在这种生物，就算是有，也只会是人类根据我等造物而作出的想象……” “用人类社会里比较流行的说法，应该是‘二次创作’吧。” 耶梦加得也没有怀疑他的笃定，只是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不应该存在我等之世界的存在。” 海洋乃是孕育生命之源，水之王更是掌握生物进化的权能的存在……甚至于所谓的“龙族”之所以能够诞生，也与他有关。 四大君王都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自我分化而来，他们实际上就如黑王一样，并不存在生殖的概念。 所以初代种之后的诸多次代种龙族，其实并非由他们这些初代种通过生殖行为孕育而生，而是类似于提取基因制造而成的劣化产物。 只是这些劣化的“龙”由他们八位君王赋予了力量，再经过严密的设计和改造，拥有不同血系的诸多龙类才渐渐繁衍扩散，最终成为了后世存于九界的【龙族】。 海洋与水之王正是在大祭司律令下，主导了龙族与诸多种族诞生、繁衍的“龙族首席生命科学家”，因此有了诸如『创生至圣』、『万灵之王』的尊号。 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和龙比他更懂生物！ 但耶梦加得说的……是世界之外的存在？ 雾月顿时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度，听得少女姿态的龙王继续开口道： “我要和你说的，就是我现在加入的这家‘法奥斯学院’，以及其神秘的支配者、名为「步舜」的男人的事情。” 耶梦加得随即讲述了自己在『科因亚希斯』中见证的种种，说到最后烧尽了整个星球的帕弥什的『燃烧之恶魔』的时候，即使是水之王也不由得神情肃然起来。 “那个男人似乎来自于与我等不同的世界，拥有迥异于你我之血统的力量。” “我对其暂且了解不多，但能感受得到，那是必须要重视的存在。” 水之王看出了眼前骄傲的小妹的慎重，与其态度中隐藏的些许恐惧，顿时了然： “能让骄傲的你如此认真，那说明的确是不可小觑……唔，这样来自异世界的强者，或许有希望成为我们对抗那注定的命运的助力。” 耶梦加得少有地没有毒舌，而是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最好还是先把他们当成必须要慎重对待的敌人来看待比较好。” “他们？” 雾月重复了一遍这个被耶梦加得特意加重的字眼，秀丽的眉头微微挑起，“听起来……你在他们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 说到这里，耶梦加得立刻咬牙切齿起来： “那是一个叫熙晓的无耻家伙……”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 …… …… ps：本书内的龙族，其实可以被称之为『九界龙族』，和原作中根本没有展现过“文明”特征的龙族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其中的各种细节就由大家后面慢慢体会吧。 本书中的卢恩符文\/如尼文字即为蕴含特殊力量的龙文。 ps2：实际上part.2的剧情大概是在三十章左右，不过写起来之后发现太过简略，所以才扩展到了六十章，所以这一卷的原定计划有所变更，接下来便是黄金乡与青铜城的剧情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曾经的龙王们，如今尚能饭否 和步舜比起来，熙晓确实不怎么像是人。 经常毫无征兆地从影子里面冒出来，冷着脸没有半点温度，一身黑色的风衣就像是送葬人。 仿佛时刻都准备着把什么送下地狱……更重要的是，耶梦加得几千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谁的手里输得那么彻底。 焯！ 越想越是牙痒痒，之前那被切成大几块的回忆又涌上心头，耶梦加得眼里愤怒仿佛要喷出火来。 就仿佛她不是大地与山之王，而是青铜与火之王一样。 诺顿，愤怒了！ 只是一旁的雾月微微蹙眉，双目中泛起些许带着寒意的金色，沉声道：“……你的情绪不太对，耶梦加得，比起单纯被几乎杀死一次的羞怒，你现在的反应也有点太过情绪化了。” 这不正常。 再怎么说耶梦加得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母龙，就算是先天不足、再加上前后两次大战消耗了她太多的精神与力量，她也不应该为“区区一次”的失败失态到这种模样。 要知道，就算以前游戏人间玩角色扮演的时候被情人加老婆下了毒，然后再被一群暴血后的混血种嗷嗷叫地砍死……事后耶梦加得生气了一会也就不生气了。 她反而能以观赏了一场绝妙的戏剧的心态，给予这些背叛者与舍生忘死的勇者些许的鼓励…… 尽管赢得手法很下作，并不怎么光彩，但怎么说也是赢过她这个龙王了，不是么？ 值得鼓励，值得嘉奖呀！ 她复活回去就把他们坟头全埋了，一个小小的地动就解决了，十分滋养草木。 顺带一提，她在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身份是「阿提拉」，也就是记载中古代亚欧大陆匈人的领袖和帝王，被欧洲人称为“上帝之鞭”的那位。 亚瑟王不可能是一个女孩，阿提拉也不可能是个女孩……真的是这样吗？ 言归正传，雾月虽说比较了解自己这位刻薄毒辣的妹妹的性格，却也觉得她对熙晓的反应有点大了。 不也就是被人家正面凌辱了一遍，还被切成了肉丁，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说呢？！”被雾月那诡异的眼神注视着，耶梦加得翻了个白眼。 “人被狗咬了也会愤怒的，更别说咬我的还是一条沉默狠毒的恶犬，我前段时间真的很担心他从哪个角落里面突然钻到我的面前，给我再来两刀。”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耶梦加得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也许那个男人的力量，本身就能够勾动他人意志情绪的起伏，但这只能说明我们更应该警惕他的存在……” “根据我亲眼所见的东西对比，我怀疑熙晓拥有的是某种‘根源性’的力量。” “甚至有可能，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只『根源性恶魔』！” 听到了新的名词，李雾月顿时肃然起敬般地坐直了身体，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根源性恶魔』……听起来是比普通的恶魔更了不得的家伙。” 耶梦加得伸出食指在空中信手拈来地画了画，很快一只皮肤苍白，有着四只手臂的狰狞魔龙的就出现在两龙的中间，惟妙惟肖。 以对四大元素的精妙操控，制造出类似于全息投影的东西，对他们这样的龙王并不困难。 “『燃烧』就是根源性恶魔，等我之后去套套话，说不定能套出名字来……据我观察，恶魔的能力大多都和它们的名字相关，知道名字的话至少不会太过被动。” 对于接下来自己要顶着「夏弥」的身份装学生装可爱，耶梦加得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反而兴致勃勃。 哪怕在他们这些曾经拥有的龙王眼中，这些所谓的『根源性恶魔』的力量也极为可怕，甚至近似于【权能】。 只是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以至于它们未能真正展现出万全的力量…… 否则，应该还能更强！ 耶梦加得暗灭了手中的投影，想了想，又略一思索：“我从现在的同学那里听到了一点法奥斯学院对恶魔力量的划分，那个叫步舜的男人，把混血种、恶魔的力量用一种好像一样的等级进行了划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哦？” 雾月双眼中浮现兴趣，伸手给耶梦加得手里的杯子也凉了凉，轻声道：“请讲。” 耶梦加得以试探的视线注视面前的同胞：“他称之为『神之七阶』，一到五阶，分别是【神秘】、【慈悲】、【复仇】、【恐怖】、【光辉】。” “在那之上的第六位阶名为【统治者】、第七位阶为【似神者】……” “普通的人类混血种和恶魔多半都在一阶，人类所谓的‘皇级’、也就是一次破限的混血种是二阶，与刚刚和给你见过的『燃烧之恶魔』不同的另外一只根源性恶魔、『影雾之恶魔』是则是四阶……” “水，你认为我们现在的实力，在这个所谓的神之七阶里面，能排到什么程度？” 说罢，她又把自己在科因亚希斯中见过的几个特殊个体投影出来，让水之王这位她暂时的同盟者进行观看分析。 雾月沉思片刻，眉头皱起：“缺少足够多的例证，实在是没法准确地把握到你我在这个实力划分中，真正处于什么样的阶层。” “不过参考你见过的那两个炼金女仆的分级，你现在的实力不可能超过三阶，毕竟那就是你借用的混血种肉体能达到的极限……” 难得的没有因为被点评现状而生气，耶梦加得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同胞，沉声道：“那你呢？” “失去了我等最重要的权能，被多次重创的你，现在还能达到四阶水准么？” 青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势力绝对值得我们重视……一条【道途】既然能被划分出来，就证明它已经有了清晰的标尺。” “据你所说，那些恶魔的力量都与‘名字’有关，那么法奥斯的这『神之七阶』各个阶层的命名，也许的确是有它的象征意义。” “【统治者】，以及【似神者】……” 雾月黄金的双童注视着冷着脸的耶梦加得，低声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头衔，和我们曾经高居王座时期的状态十分符合吗？” “就比如你与芬里厄，如果能成为【死神】，那么无论如何也能对得起这个名字了吧？” …… …… ps：本书中对龙王的状态和血系做了完全的重置，有关双子力量结合后的状态也有了全新的设定。 第一百零六章 三十六天的猎神期限，与过去告别的学生们 “【死神】……” 听到这个名字，耶梦加得嗤笑了一声，却又随即沉默下来。 雾月知道她为何沉默抗拒，却只是摇了摇头，“即使不那么做，完全时期的你们也曾被冠以‘神’之名，至于‘她’为我们所选择的那些命运……这本来也就是我们想要反抗的目标，不是么？” 耶梦加得端着冰凉彻骨的果汁，脸上已不见嬉笑，低沉却威严至极地说道：“……正是如此！” 男人微微一笑：“回到一开始的话题吧，要想广而告知、以利诱之，至少要知道诺顿的青铜城的位置，才能让别人去探路……你提出了这个建议，那你知道『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入口在哪里么？” “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耶梦加得神色变化，很快从之前的威严恢复到和人类无异的神态，柳眉竖起：“说要找诺顿抢来打开约顿海姆大门的钥匙，你可别告诉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也正是我今天会和你联系的理由。”雾月伸出食指，在桌面上缓缓地勾动，水汽凝结、霜化，变作蜿蜒的字迹。 他写下的却是一个精确到秒的时间，以及一个网站的域名。 “我在追踪『阿斯加德』的时候，也正好找到了一点线索，但九界除了中庭都应已经全部陷入了封闭……” “但我今日却发现，有不知何物正在撬动『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封锁。” “三十六天后，诺顿的尼伯龙根就会被打开，让青铜城在这个世界显现……到时候，我们的好兄弟即使未曾觉醒，也一定会顺从命运与本能，前往青铜城所在吧。” 耶梦加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喃喃道：“三十六天之后么……” 瞥了一眼雾月以指作笔凝霜写下的那个域名，她随即皱起秀眉，诧异道：“猎人网站？” 她对这个网址并不陌生，猎人网站是一个雇佣兵常用的任务平台，就和传说中的暗网差不多，里面有不少混血种混在里面。 “在这个网站上发布一个悬赏吧。”雾月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澹澹地说道：“以盗宝的名义，宣告那烈日永昼的黄金城的降临。”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在那里汇聚。” …… …… 路明非坐在楚子航旁边，背靠着墙壁，手里端着一碗刨冰，呼哧呼哧地吃得不亦乐乎。 】 他身边的楚子航正站在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窗帘边，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透过缝隙默默地观察着他们正对面的一栋民居…… 当然，这个神似——就是偷窥狂一样的情况，楚子航也是可以解释一下的。 因为对面那是他家。 和步舜汇合后，离开卡塞尔就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了。虽说现实中没有彩虹桥可用，但步舜本身也有着空间传送的能力，从[据点]中转也很简单。 这世界之大，哪里都去得。 给路明非他们一个定心丸后，步舜说让他们回家看看、收拾收拾要带到学校的东西什么的，就把他们像赶鸭子一样地赶了出来。 正好楚子航也想在法奥斯上学前回家一趟看看，所以路明非就和楚子航一起，来到了他家这块。 反正路明非现在已经没有了地方去，婶婶家是不可能去的，法奥斯就是他家。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楚子航十分熟练地带他来到了自家对面的一栋房子里面…… 吃完了路上买的刨冰，路明非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师兄，你这是和谁学的？给我一种影视剧里面跟踪狂的感觉……”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的父亲，以前为了保护我和妈妈，他或许一直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我们……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不想把妈妈牵扯到龙族的世界里面。” 平凡的幸福，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奢求。 路明非对此深有体会，只是感叹了一句：“真好啊，可惜我没有父母。” 他的语气逐渐低沉，隐隐带上了几分深沉的寒意：“我的记忆或许是被人修改过的，以前的那个我浑浑噩噩地活在别人编制的虚假故事里，湖涂又软弱……所以我一定要找那两个人问清楚。” 不需要过期的父母兑换券的楚子航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还有稚女啦。”路明非忽的笑了起来，“黑暗野兽的那次，我们三人小队还是配合得挺好的，不是吗？之后应该会有很多时候相处，根据舜哥所说，法奥斯的传统就是小队作战，师兄你说我们要起个怎么样的小队名才比较好听？” 通过望远镜，看到自己的母亲苏小妍有说有笑地从车上走下，一如既往地走进家门。 楚子航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低声道：“……我不怎么擅长取名字。” “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自杀小队？不对，最后一个好像非常不吉利。”路明非挠了挠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是等稚女到时候一起想吧。” 化身肯定机器的楚子航又是点了点头。 伸手看了一眼左手上步舜送他的防尘手表（a级），时间显示他们差不多该回去汇合了，路明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严格来说，只要卡塞尔不把师兄你开除掉，师兄你就还是卡塞尔的学生吧？” “法奥斯大概没法给师兄你国家认可的学籍和毕业证……”他耸了耸肩，“不过在那边，我们过得还挺好的，吃喝什么的都不愁，甚至学校里面还有游乐场和游戏厅。” 楚子航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路明非送他的小黄鸡机器人，这软乎乎的小家伙立刻在他的掌心向他不断地挥动小短手的，看上去非常可爱。 他有些好奇道：“没有其他学生，店里面也都是机器人？” “就是啊！” 路明非吐槽道：“不如说根本就没有人，非常冷清……平时上课除了你见过的丽芙老师，其他的时候都是由机器人老师代为授课，看看cd自学什么的。” 楚子航心底囧了一下，“步舜首席，是怎么说的？”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努着嘴道：“他说学校快倒闭了，现在才重新开始收学生，他还在给我们找老师……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楚子航忽然就开始有点发愁：“那加入法奥斯之后，我们要学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桀桀桀，新的老婆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路明非毕竟也上了三天的学，怎么也比楚子航更了解法奥斯。 但是法奥斯到底教什么……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因为步舜说学生们的课程都是根据他们自己的情况专门定制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课要上。 之前也因为人少（实际只有路明非一个学生），很多课程就处在暂时停止的情况，这次回去之后就应该会开始了吧。 毕竟现在他们法奥斯学生的数量可是一下子翻了几倍！ “零那边说过一个小时和我们会和。”突然想起了某位见面就给了他一个拥抱的少女，路明非挠了挠头，“她说自己不准备回去，就和家里人打几个电话就好，然后顺便逛逛……” 正被路明非挂念的零，此刻正悠悠地漫步在这座并不怎么熟悉的南方小城中。 先是临时办了一张电话卡，然后顺手买了部手机，零拨通电话，很快嚼着薯片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面传来： “三无妞儿？” “是我。”没有否认这个昵称，零简单地回答道：“路明非没有加入卡塞尔。” 咀嚼薯片的声音停顿了一会，似乎电话那头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接电话的女人也陷入了思考。 过了半晌，她才又接上了话头，声音里面少有地多了几分烦躁：“……老板联系不上，路明非也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这下我们该怎么做？说好的给这小子当保姆呢！” “好消息，我找到他了。”零等她发泄完情绪，这才开口说道：“但是坏消息是，我们要放弃之前做的所有保姆计划了。” “啊？” 似乎是薯片从嘴里掉了出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拍打胸口的声响，“薯片女”——苏恩曦急促的声音传来：“你说仔细点，什么意思？老板联系你了？！” “冷静。” 零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薯片，你有多了解老板？” “呃，会在日本买下一栋豪宅雇佣一位管家就为照顾两只猫的神经病？因为不满游戏公司的开发策划就一口气把手上的股票全部低价抛售的重度游戏宅？” 苏恩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变得有几分哀怨：“这个时候说这些干嘛？快告诉我啦~~” “你和麻衣不是一直在想，‘为什么老板要关注路明非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吗？”零忽然在一栋有些年纪的老楼外驻足，她昂头看向了这个路明非生活了近十年、墙皮剥落泛黄的地方，低声道：“路明非……或许就是失忆后的老板。” “等等，你说什么？！” 苏恩曦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炸得完全地失了分寸，勐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像是一只被刺激到的橘猫。 差点落地崴了脚，她咧着嘴摇摇晃晃地冲到了自己的电脑旁，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就开始疯狂地敲击键盘，同时大喊出声：“老板以前也只是说路明非有着能改变世界的潜在力量，所以让我们好好地照顾引导他，可没有说过这种风马流不相及的事情啊！ ” “就算你说路明非就是老板失忆后的样子，但是前段时间他还联系我们说是要让我们带孩子吗！？” 认识这么多年来，零也是少有地听到她这么动摇的声音。 苏恩曦这个女人虽说平时看起来又懒又嘻嘻哈哈，永远嚼着薯片远程对她们发号施令，但她实际上从未在策划上犯过错误，是个智计冷静远在常人之上的家伙。 但现在她却像个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饭菜的小孩，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惶恐来。 “你听说过化身博士吗？一个身体里面，有两个意识，一者强大，一者弱小。” 于是她冷清地补刀：“你应该知道，对我们来说，‘血’的共鸣是不可能作假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亲自来见一见吧。” “不过，不是现在。” “我先联系长腿。”苏恩曦勉强地冷静了下来，紧盯着自己面前电脑荧幕显示的内容：“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卡塞尔吗？不对，你现在在路明非老家那里，他现在也在这边？” “我加入了一个叫【法奥斯学院】的地方，他也在这里。”零澹澹地说道：“不用查了，卡塞尔也不找到它的情报，很大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世界的组织。” “哈？不是我们的世界的组织？三无妞儿你看多吧？” 电话另一头的苏恩曦满脸难以置信，连连追问道：“你要潜伏进这个组织？至少也给我们点准信啊！” “之后我会联系你们的。”零很干脆地转移了话题：“需要一定的时间。” 今天她已经讲了很多话了，所以现在已经感到有些累了，平日里发言甚少的冰之公主现在很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看会书。 “喂喂喂喂！” “再见。” 所以零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拆下手机卡，捏断丢进下水道口，手机也关机丢进垃圾桶里面，当成是给某位拾荒者的礼物。 并不差钱的富婆看了一眼手表，对自己丢在卡塞尔学院里面的行礼没有任何的留恋。 但看到路边小店正在售卖的章鱼烧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买上几份，当做是带给路明非和她的新同学们的礼物。 此间事了，也到了和新同学汇合的时候了。 但要怎么把自己的两位姐妹卖个好价钱，还得等她亲眼见过了法奥斯学院的模样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零最后看了一眼，路明非不再会回来的曾经住所，看到了一个泼辣的中年妇女正揪着一个低眉顺眼的中年男人的耳朵，对他大声呵斥着什么。 他们还有那个嚷嚷不停的小胖子说的话，掉进了臭水沟里面，零不愿意去听。 走了走了。 …… …… 被所有的“新学生”期待着的首席，此刻却有些无暇他顾。 整洁而开阔的夏来办公室中，步舜正与一名带着雷达型的黑色耳机、暗蓝色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的少女，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 “许久不见，指挥官。” 端庄雅丽地坐在棕色的靠椅上，少女肤色略显苍白，脸上带着些许阴郁的气质，却在面对步舜时露出无比温和的笑靥，“跨越了这么多被硝烟与破灭的世界，终于、终于……再一次见到你了……” 步舜低头凝视着少女戴着黑色手套上的右手。 在她的无名指上，有着一枚颜色暗红、样式如同燃烧炬火般的戒指。 第一百零八章 意料之外的新成员，终于揭晓的冰山一角 放几位学生去解决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凑够了六次十连，步舜在先一步回到真·法奥斯自己的办公室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行〔研发〕。 但是—— 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角色，在一次性消耗了六十次研发的青辉石后，不等结算界面跳出，就在此时主动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海伦娜……” 步舜喃喃地念出了面前蓝发少女的名字，表情惊喜，却又有些讶然，“没想到，此时来到我身边的人，竟然会是你……” 暗蓝色的长发流苏般披散，白色的护胸托起成熟的果实，紧贴腹部的衣装勾勒出优美的腹部曲线。 铭刻着漂亮的银蓝色线条的长手套遮盖了双手的小臂，却露出前少女洁白如玉的香肩，大方地显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找不到半分的瑕疵。 蓝黑色的长靴包裹着浑圆的双腿，渐变的色彩与蓝紫色的电路图桉，更为她的模样增添了几分科技感…… 这幅模样，步舜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分离……那时候，我们一起许下了这样的誓约……” 少女暗红色的双目中浮现激动的神情，浓烈的情感却又化作含蓄内敛的微笑，轻轻颔首： “你果然没有忘记海伦娜，再一次呼唤了我……嗯，我知道的哦，指挥官现在的心意。” 但是看着她这副温柔的姿态，步舜却莫名地感到有些……不知道应不应该被称之为‘不安’的感觉。 因为，面前的少女有着与他之前召唤出来的任何一位姑娘都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的手上，戴着碧蓝航线中独属于她这个阵营的誓约之戒！ 这可是正儿八经结下了更在『共鸣』之上的关系的象征，誓约的证明！ ——【海伦娜·meta】。 这正是这位正坐在步舜面前的舰船少女的真名。 “指挥官是在想，为什么明明雪风也是自己誓约过的对象，但来到您身边的时候身上却没有誓约之戒么？” 海伦娜闭眼微笑着，但不知为何却给步舜带来越发沉重的压力，“因为……只有meta舰船，才能在跨越世界之后仍然保有这份爱的证明……您明白吗？” 】 “为什么这么说？” 敏锐地体会到了蓝发少女话语中的些许关键，步舜收拢心神，肃正地表情：“海伦娜，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疑惑，你能为我解答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随着与海伦娜的交流，步舜越发地察觉到了面前少女，与自己至今为止召唤出来的丽芙、雪风、爱丽丝几位姑娘的不同…… 但仔细想想的话，却又莫名地合情合理。 因为在步舜拥有的三大体系中，唯有碧蓝航线里的meta阵营舰船，本身就具备着跨越不同世界线的能力！ “指挥官的疑惑，就让海伦娜来为你解答吧。” 被步舜召唤而来，理所当然地与他身心相连的少女伸出双手，轻轻地牵起了步舜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纤细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步舜摒住呼吸，凝视着海伦娜苍白却不减其美丽的俏丽容颜，仿佛闻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些许硝烟与海盐般的清香。 “心智魔方的本质，是更高维度力量的体现。像我这样的meta化后的舰船，虽说是走入了错误的方向，但却也具备了寻常舰船不具备的力量……” “因此，在高维层面，我与指挥官的联系更加紧密。” 海伦娜抬起自己的右手，盖在步舜的手背上，与他紧紧相贴：“这枚誓约之戒，就是证明。” 暗红色的戒指如同燃烧的炬火，温暖却并不灼人，步舜能感觉到面前少女与自己之间有超越时空与维度的纽带将二人紧密相连。 如同点滴的火焰，带着余温的灰尽。 也就是说，因为海伦娜身为meta舰船的特殊性，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雪风要更加完全，更加贴近步舜所拥有的这个“游戏系统”的内核和本质。 步舜的心似乎也与少女亲密地触碰在一起，柔软、的滋味从心头传来，让他有种自己时刻都紧紧拥抱着她的错觉。 “我和海伦娜你们……并不只是游戏与玩家之间的关系么？” 步舜忽然问出了这个一直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问题。 长久以来，也正是这个疑问，让他总是会恐惧着失去自己此刻拥有的一切。 温柔的少女用握得更加用力的动作回应了他的不安。 “绝非虚假，此刻的站在这里的我，不正是指挥官心中感情的证明吗？” 海伦娜温柔的声音在步舜耳畔响起：“我一定会帮助指挥官完成在这个世界的‘再生’，然后，让你再一次与大家重聚……” “现在的指挥官，一定能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海伦娜所说的这些话，步舜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也确实需要一个更理解现状的人来帮助我。海伦娜，我命你为我的秘书舰，所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把空余的左手叠在她略显冰冷的手背上，释放出心智魔方元能量的天青色光辉，“有些东西，我已经困惑很久了……就比如说，这个世界或许有着能够支配命运的神明，我却对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了一点迷茫。” “我真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吗？” 如果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存在，步舜也会摈弃这种茫然，继续坚定地走下去。但海伦娜的出现，她的温柔和包容，却不由自主地让他将自己的困惑与不安全盘托出，似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许的安慰。 海伦娜秀丽的面容靠得更近了一些，随即柔声地给出了他答桉： “对的喔……海伦娜知道的，不管在哪里，在什么世界里，指挥官都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步舜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与抉择，已经在二人身心相连的那一刻，就被她所知晓。 “在这个被锚定了命运的世界，无论想做些什么，必须要拥有足够坚实的『基底』，那就是自身的存在对现实的扰动与干涉。” “要想打破桎梏，完成将大家全部都呼唤至身边的期望，指挥官就必须攀登到你所定义的『神之七阶』之上，超越这个世界的【至高】才行。” “也只有这样，在【至高】的复苏之日，你才能保护好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接着，她又说道： “不过没有关系，海伦娜会帮助你的，指挥官……” “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哦……” …… …… 第一百零九章 破敌之炬，我已经理解一切! 虽说出场方式，略有些与众不同。 但当海伦娜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第一时间，新的契约便已经定下。 步舜也随即得到了她所赋予自己的部分力量： 【衍生特性：破敌之炬（海伦娜·meta）】 【破敌之炬：赋予拥有者破除自身界限的能力，躯壳强度与持久力将随着心智魔方元能量的增幅而不断进化。面对大型敌人及其部队时，增幅全伤害5%，攻击时可消耗体能释放与海伦娜·meta相同的特殊弹幕。】 【——哪里也不要去，就陪在海伦娜的身边，好吗？】 仿佛打开了“限制器”，步舜的皮肤上忽然闪过和海伦娜身上相同的蓝紫色电路纹路。 本已经在神名文字的加持下的肉体，即使没有舰装合体，也变得仿佛舰装加身、超乎凡俗，强大得如同一座充满了能量的重装机甲。 步舜心中生出些许明悟，现在即使不依赖其他两系的加持，他的体魄也已经彻底非人。 碧蓝航线中的meta舰船极其特殊，只有当自己的世界被毁灭、陷入到极致的绝望中，因此解开了心智魔方中某种限制的舰船才会出现这种名为『meta化』的特殊变化。 这些特殊的meta舰船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偏执之处，力量也非同小可，甚至单人便能轻松地压制集结了舰队的多位舰船合力…… 可以说是与寻常舰船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的存在，即使步舜召唤出来的海伦娜·meta并非完全体，但有了她在，他的后续许多计划都能轻松许多。 “你的馈赠，我已经收下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还不能休息。” 对于蓝发少女那带着些许“特别”意味的话语，步舜倒是还能很好地保持冷静。 毕竟来日方长，接下来的时间还有很多，倒也不必猴急得像是只控制不住自己冲动的野兽。 步舜从随身空间里面取出一份舰船专用的秘制冷却水，递给面前的姑娘。 这是种有两根吸管的饮品，海伦娜微笑着伸手接了过来，在右边的吸管上轻轻品了一口，然后把左边那根对向自家的指挥官，在桌上轻轻一推： “指挥官也请用。” “这毕竟是舰船专用的补给品，我也能喝么？” 没有怀疑海伦娜的判断，步舜没什么羞涩的情绪，顺水推舟地接过冷却水吱吱地喝了一大口。 一口下去，步舜顿时双目微睁。 感觉到透心凉、心飞扬，比什么肥宅快乐水还要强上十倍！ 就是可能一般人的身体接受不了。 “现在，就先等待『燃烧之恶魔』发挥他的作用吧。” 海伦娜双眼亮起明亮的红色光芒，进入工作状态，认真地说道，“这也是重要的一环，按照指挥官得到的有关【审判日】的情报，可以猜测四大君王的复苏是必然的进程。” “北欧神话中，尼德霍格是诸神黄昏的重要指示物，当它啃断世界之树的根时，终结之日便会到来。所以四大君王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因为他们也在反抗这注定的命运……” “指挥官，我们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其他的龙族君王，这样也有助于我们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讯息。” 步舜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做的。 现在耶梦加得就已经被他请君入瓮了，接下来他有的是办法把她搓扁捏圆，变成法奥斯的形状。 “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增加己方拥有的力量，指挥官请看。” 海伦娜伸出左手，虚幻的莹蓝色光影立即在她掌心汇集成一片光幕。 上面已经分门别类地列出了好几个项目： [学生]、[成员]、[指挥官] 学生当然是指步舜现在收入卡塞尔的几位少年少女，即使在海伦娜看来，不算混在里面格格不入的某只大龄老母龙，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有着超出寻常的潜力。 针对性地训练他们，让他们的潜力得以发挥，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路明非几人毕竟也还是学生，学习本就是学生的本职，步舜并不打算剥夺他们作为学生的这段青春。 所以，他现在也在计划着几位学生们接下来的校园生活，一定要给他们人生仅有一次的青春留下足够深刻的回忆才行。 至于成员，则是指步舜手下的各种力量的统合。 包括被他召唤的丽芙雪风爱丽丝等人，以及他自行设立的【十字神名】……在学生们尚未成长起来之前，这些将是他们法奥斯的中坚力量。 随着步舜收获的青辉石越多，他能召唤出来的战力也就越多，十字神名现在才拥有了两位成员，未来也十分可期。 即使到了后期，这也将是他们参与战争的主力。 步舜可是知道的，龙族八大君王全部都有着大量眷属与同血系的龙族仆从，虽说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剩下多少家底，但多做准备肯定是不会错的。 “——最后，就是我自己拥有的力量么？” 步舜自问自答的问题，得到了蓝发少女的肯定。 身为辅助系舰船，海伦娜·meta比起其他meta舰船，个人作战实力并不如何突出。 但她有着在所有meta舰船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数据操控、空间探查、信息收集等能力，专业性就算是丽芙这种构造体也无法在这方面与她进行比较。 “作为我们的指挥官、学生们的老师，指挥官具备着三重世界的潜在力量，不把三个世界的能力都完全开发出来，未免有点可惜。” “就请让海伦娜，为指挥官开示前路吧。” 海伦娜右手一挥，漂浮在她与步舜之间的光幕顿时变化，荧幕上浮现三条巨大得填充了全部的画面，如同dna链条螺旋交织般的【道路】顿时显现。 天蓝色的『心智魔方』路线，各式各样的生物舰装、巨舰大炮与悬浮跃动的蓝色微光刻印在其中； 鲜红色的『帕弥什』路线，流动的赤潮与繁复扭曲的纬度线条呈现永无休止的莫比乌斯环状，在空寂而超然的无穷能量下被糅合在一起； 以及金色的『神名文字』路线，点缀着十个质点的生命之树与其下倒影的邪恶之树中十个根源性恶魔之名遥遥辉映。 ——这就是，她为步舜所指引的未来。 迟来的新手指引……不，倒也不算是迟到，不是吗？ 喜悦、满足、平和等等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最终步舜淡淡的笑容，用力地握紧了面前蓝发少女的柔荑： “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一切。” ps：步舜召唤出来的海伦娜meta并不完整，虽然也是s级保底的产物，但他抽出来的是【舰船结晶：海伦娜·meta（s级）】，大概是还能进行三次突破才能完整的程度。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系统:步舜，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海伦娜的到来，解决了步舜之前积压良久的许多疑惑。 meta舰船的特殊性远超他的想象，她甚至比步舜更了解他自己拥有的力量，也懂得如何去引导他。 现在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是一个落后的游戏在版本更新之后，终于给玩家加上了新手指引，让步舜不禁深深地感到畅快…… 一个人什么都不懂自顾自地摸索的日子虽说别有一番滋味，但有了引导，在很多地方肯定是更加便利。 总而言之，他现在确实完全地理解了一切，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擅长数据收集处理的海伦娜，已经把他接下来的晋升条件都给他写出来了，再不清楚就有点看不起这位脑子和能力都更在他之上的姑娘了。 步舜仔细地查看起海伦娜为他整理的情况。 如今的步舜，主要能力集中于『心智魔方』系与『神名文字』系，对『帕弥什』一系涉猎不多。 不算他召唤而来的姑娘们，舰装、神名，这就是他手中目前“仅有”的武器。 很强，确实很强，让卡塞尔两只手两只脚他都可以在三分钟能把它夷为平地……其中恐怕还要留两分钟来表达一下对这座名校历史的尊重。 但还不够强。 作为科技类能力，舰船和构造体的能力实在是不太好划分出具体的等级。反倒是最玄学的神名之力，因为其仪式与象征性，反而是最适合被列出不同位阶的，晋升条件也最为明确。 ——神之七阶。 下到普通混血种，上到至高的黑皇帝，都可以被容纳进这个极其拥有包容性的划分中。 拥有代表『不安定之根源性』与『残酷之根源性』的两种神名文字，如今的步舜按照他自己的划分，便是【第四位阶】中的强者。 “可全盛期的青铜与火之王，至少是在五阶、甚至是第六位阶『统治者』的强敌，现在我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为敌。” 步舜首先的看向了代表『神名文字』的那一条路线，作为一个涉猎颇广的前写手，他自然对生命之树和与其相反的邪恶之树并不陌生。 【十字神名】预定有十个位置，十冠便对应着生命树体系中的十个质点。 就比如【荣光】的霍德，还有成为了【理解】的诺玛，【十字神名】目前仍有八位空缺。 邪恶之树则是与生命树对应的存在，生命树的十个神圣质点，都能在邪恶树上找到对应的负面之敌，也即是十大恶魔的存在。 点缀着十字神名的生命之树，与其下倒影的邪恶之树中十个根源性恶魔之名遥相辉映。 『神名文字』系中的进阶就与这正负相对、双生平衡的十神名、十恶魔有关。 海伦娜在步舜阅读观看之际，也开口解释起来： “就以指挥官现在的掌控的‘根源性神名文字’来说。” “如果拥有了三个根源性神名，就代表着掌握了一条【路径】，可以步入更上一层的阶梯。” “掌握三条完整的路径，支配三大【支柱】，便能跨越神之境，成就更在那之上的位阶，拥有神之力。” “支配三大支柱，再完成至高的【冠冕】，则将成为似神者……第十质点的存在，便对应了神之七阶中最上位，超越、神的本性。” 十神名的正位路线也同样如此。 简单来说，步舜要想让神名之力进入到第五位阶『光辉』，就必须要拥有三个代表某一“根源性恐怖”的神名、亦或者是点化三位“完全状态的十字神名”。 三个根源性神名可以视作一条完整路径，也即是一大支柱，掌握三大支柱便能成就第六位阶『统治者』。 ——这一位阶的存在，已经可以被视作为真正的“神明”。 比起『心智魔方』、『帕弥什』两系，『神名』系的晋升条件就是如此的清晰、明了。 “也就是说，无论是十字神名，还是根源性恶魔的力量，都可以让我继续在神之七阶上继续成长。” 步舜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自己现在的情况，“其实我之前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受限于我自身的承受能力，在消化完手中两个根源性恶魔的神名之力前，不宜再进行尝试。” 海伦娜赞同地点了点头：“根据分析，指挥官现在要想完全地容纳两个根源性恶魔的力量，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预言者的点化也不可能一蹴而至，第三位十字神名预言者，也请指挥官等到之后再进行尝试。” 实际上在点化诺玛这位数字生命的少女为【理解】之后，步舜就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与塑造那只现在已经和楚子航融为一体的小蛇「妙尔」不同，十字神名与他的关系更加紧密，后者则更多的是依赖于楚子航自身进行成长，路明非拥有的神名文字也是如此。 “『心智』系的能力成长也是水磨工夫，一方面与我对心智魔方的适应性有关，另一方面也与我相关的舰船实力有关。” “至于这个lv10、lv30、lv70、lv100、lv110、lv120、lv125……这些等级划分没什么意义吧？” 看着海伦娜整理的资料里面的这些十分眼熟的等级，步舜微微皱眉，莫名地感觉到了少女心中的些许恶趣味。 现实不存在打怪升级，也没有看书就能提高的设定，这详细到了一百二十五个等级的划分更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实际情况是，舰船的力量仅与舰装强度、心智魔方适应性有关。 舰装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进行强化，系统的商店里面就有对应的强化材料，这次六十连里面他也特意抽取了一些稀有强化物资。 至于心智魔方适应性，就只能靠不断与舰装适配，进行数据调整与反馈修正才能缓慢提高，十分麻烦。 “虽然没什么意义，但当成一个参考不也挺好的吗？”海伦娜也从善如流地微微一笑：“指挥官，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与七阶对应的划分来看哦~~这不也正好是七个等级吗？” “三个体系相辅相成，就如同指挥官你拥有的【神智超域】这个唯一特性一样，看似不相关的能力，实则在内核上有着共通之处。” “我给自己的评价就是lv100，等同于神之七阶中的第四位阶，这么一来就很好理解了吧？” “是是是，我的海伦娜做的实在是太好了。”步舜连连夸奖了她一番，二人相视一笑，那种相处许久才会产生的默契在二人之间越发鲜明。 海伦娜的心情确实很好，她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温度，轻声道：“至于『帕弥什』一系……可能要等到你召唤出了一位同时具备构造体和帕弥什特性的从属之后，我才能给出更明确的晋升条件。” “我的建议是，指挥官接下来的研发，倾向全部转为『帕弥什』即可。” 步舜点了点头：“我会的。” 说罢，他久违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这个界面在海伦娜为他整理了刚刚看过的这些情报之后，便出现了一系列的改变，显然面板显示的内容基于步舜自己的认知： 【欢迎游玩《天青档桉-帕弥什（azurarishing）》】 【游戏分级：18+】 【人物：步舜】 【等级：第四位阶·恐怖（lv100）】 【青辉石：777】 【〔商城〕〔世界〕〔羁绊〕】 【〔成就〕〔研发〕】 （点击以查看详情↓） 【唯一特性：神智超域lv4】 【衍生特性：不沉的幸运舰（雪风）、无声誓约（丽芙·极昼）、无名众神的公主（天童爱丽丝）、破敌之炬（海伦娜·meta）】 【体系一-之名：十字神名（2\/10）、根源性恶魔（2\/10）】 【体系2-心智之元：舰装合体（龙型生物舰装·帕塞瓦尔lv100）、元魔方适应性（lv100\/？？？）】 【体系三-惩戒之网：微量帕弥什摄取、内循环、个人化升格网络构建中（—\/—）】 【附加能力：略】 【从属：[舰船]雪风（lv87）、海伦娜·meta（lv100）；[构造机体]丽芙·极昼（二等特化机）；[学生]天童爱丽丝（三阶）】 除了降到三位数的青辉石数量看得有些扎眼，如今步舜的面板已经称得上是十分豪华，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越发感觉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这样一来，要给路明非楚子航他们准备什么课程，我现在也有思路了。” 感受到了这种“收获”的喜悦，步舜双眼中神采奕奕，心中一个酝酿良久的计划浮出水面：“是时候，把我们法奥斯一期学员的最后一位叫过来了。” 无需他主动，海伦娜便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 这位强大而足智多谋的舰船少女款款地迈开步伐，如同一位称职的秘书舰般伫立在他的身侧，言笑晏晏道：“是那位身怀龙血的少年吧。” 已经在无声中完成了对[据点]内空间的无声重构， 镜片后的双目闪过深邃的光芒，步舜嘴角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请进吧，源稚女同学。”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人男宿、二人女宿 『夏来』办公室门外。 突然间出现在这里的源稚女捏紧了双拳，看向声音传来的白色大门，清秀的眉头蹙起，不经意间便显露出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风情。 男生女相的少年并不知道，之前还蜷缩于那个漆黑无光的囚笼中的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 但有过曾经莫名地进入到末日基沃托斯世界的经验，他倒也不会像第一次那么惊讶就是了。 “打扰了。” 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声，源稚女告罪一声，握住大门握把轻轻一拧。 澹澹的草木清香传来，明媚的光线穿过宽阔的窗沿照射在办公室内，让源稚女眼前的环境显得无比敞亮，令人不由得感到轻松。 但与整洁有序的办公室环境相比起来，令源稚女眼皮一跳的是满满挂了一墙的各种枪械。 这些枪械的涂装以蓝白色为主，口径不一，给人一种清新的“青春感”…… 风格感觉像是会挂在学校小卖部出售，搭配明信片和杂志一起捆绑销售，十分亲切。 他甚至还看到了几款风格各异的铝热剂，还有几个兔子尾巴外形的手雷挂在枪支的空隙里，武德充沛得让他不由得心底暗自吐槽…… 为什么老师的办公室里，会全是这种东西？！ 观察完周围的环境，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在了前方侧对着他的办公桌方向。 源稚女转过身来，视线小心翼翼地扫过坐在办公桌后方的黑发青年，与穿着奇特的蓝发女秘书，心中顿时一凛。 被那位穿着风格冷冽的蓝发美人赤红双童注视，他立即产生了一种自己里里外外都被她完全看透的错觉—— 亦或者，并非错觉？ 就连一直都十分吵闹的血坏，此时也没有在他心底大声嚷嚷，而是有些胆寒地压低了声音： 「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她的身上满是诅咒与火焰的味道，光是看到她，我就有种死亡正在靠近的感觉……我们还是快点想办法从这里逃走吧！」 但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就算能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而且，也没有逃走的必要吧。 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人，源稚女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走上前去，十分恭敬地弯腰行礼：“很高兴再次见到您，舜先生。” 步舜双手十指交叉，垫起下巴，微笑道：“源稚女同学，岛上一别，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最近过的如何？” 说实话……并不怎么样。 源稚女眼神有些暗澹，随即勉强地笑了笑，“明非他应该和您说过我的事情了吧？都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差不多习惯了。” 对他来说，的确是“很久不见”。 在迷雾末日的基斯美斯岛上，与路明非分别之后，他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意识深处。 那个地方没有光与暗，也没有空间与时间。 连自己的形体都不存在，有的只是无尽的虚无…… 曾经，源稚女只能在另一个自己做梦或者失控的时候共享到他的记忆与见闻，那也曾是他唯一能够维持自我的解药。其他的时候，他都蜷缩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做着与哥哥再度相见的梦。 与老师的相遇改变了他许多，这一次坐牢甚至还有血坏这只恶魔陪着他。 但源稚女仍想打破这名为自己的囚笼，将曾属于他的一切都夺回来。 “心与心之间的强弱最为直接，即使不管，有了血坏的帮助和神名文字的力量，你也迟早能够打碎另一个人格的压制，夺回自己的身体。” 步舜双手十指交叉，斟酌着说道：“不过时间上要花多久就不好说了……尤其是你意识的壮大，很有可能也会影响到另一个人格的稳定。” “说不定不等你夺回身体，就会进入到最残酷的人格相杀阶段，到时候无论是哪个人格获得胜利，胜利者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基于详细的研究而最终得出的结论。 他不久前就这个问题，咨询过希波克拉底教授。 老教授在医学方面的造诣在战双那个未来时代也是首屈一指，她对各种构造体的意识海症状都有着丰富的研究。 意识海某种意义上，是近似于数据化的灵魂信息。因为早期构造体技术不够完善，许多构造体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像是源稚女这样双重人格互相争夺身体的也并非孤例。 希波克拉底教授最后给出的建议，是通过分割手术将两个意识分离，转移到不同的构造体身体中。 虽说有些不够人道，但至少不会出现两个意识疯狂攻击彼此，造成意识海崩溃——精神死亡的状况发生。 不过，步舜有更好的办法。 “法奥斯所在的空间存在特殊的规则，意识体也能在这里以近乎实体的方式存在。” 他从抽屉里面取出了一张空白的学生卡，与一部银白色的通讯器，推向面前的清秀少年，“我受一位朋友所托，邀请你加入法奥斯，顺便为你解决现在面临的问题。” 源稚女脸上的忧愁顿时被惊喜所覆盖，他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道：“……舜桑，这是真的吗？！” “以后就叫我「首席」或者老师吧，这也是你的步舜老师的期望。”步舜微笑道：“顺便一提，明非他知道你接到了邀请之后非常开心，所以我准备把你和他还有另外一位男生安排在一间宿舍里面，也算是增进一下你们的友谊了。” “真的感激不尽！” 源稚女立即弯腰九十度，对着步舜大声地致谢道：“老师！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了！不管是什么要求我什么都会做的！” 「喂喂喂，不仅不跑，还要在这里住下来吗？！」 「别说那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毁灭的可怕女人了，就算是你这位老师的身边，对我来说也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啊喂！」 血坏在源稚女心中发出惊恐的呐喊，虽然没有了身体，但却仿佛还能看到它扭曲的表情。 在末日后的基沃托斯，它惨遭熙晓蹂躏、被强制与源稚女签下了契约，它现在关心的已经是能不能履行契约内容保护好源稚女，这样才能在他死后得到他的身体重活一世…… 为了源稚女着想，它恨不得他远离一切危险，就算是乖乖呆在那个意识的囚笼里面等着老死都好，毕竟至少安全有保障不是么？ 在步舜这种它眼中的怪物人类面前，它可是一点保护源稚女的自信都没有。 ‘我相信明非和熙晓先生，他们是不会害我的。’ 源稚女虽然已经和它成为了朋友，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不会退让。 他只是好心安抚了两句丧气的恶魔，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雀跃，喜笑颜开道：“舜老师，明非他什么时候回来？另外的同学们呢？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法奥斯一期的学生，也就你们几人了，另一位学生你在岛上见过，就是那位与你们并肩作战过的楚子航。” 步舜露出略有迟疑的表情：“女生倒是只有两位，她们也都比较有‘个性’……比起男生宿舍，给她们安排成二人宿舍会不会有点不好？” “总之，你之后会和她们熟悉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源稚女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觉。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知道我是什么成分，来找我吧 法奥斯的一期学员名单如下： 正体不明谜团重重前弱智小男孩现深井冰杀胚的路明非； 少年丧父憎恨成狂眼睛里面藏着狮子、还有龙王藏在影子里面拽着裤腿的面瘫杀胚楚子航； 被自己第二人格抢了主人格的地位关了十几年的小黑屋、女装很好看以假乱真的想和哥哥再见一面所以想把另一个自己砍死的隐藏杀胚源稚女。 正筹划着把两个闺蜜和公司一起打包卖个好价钱，年龄超标现十七岁俄罗斯金发冰山公主，零； 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哥哥也找不到自己的身体，飘了几千年终于精神失常，变态得开始养成小男孩的精神分裂老母龙耶梦加得\/夏弥。 个个都身怀绝技，每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招，就连卡塞尔里面都找不出这么多成分惊世骇俗的人才来。 ——不过，他们本来也是被步舜从卡塞尔里面挖墙角过来的就是了。 其实日本那边步舜还有一位中意的学生，但考虑到现在主要在忙的是青铜与火之王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没有节外生枝，只是让雪风去时常照看一下她而已。 现在是2009年，离约定之日的2012年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倒也不必像是被主神放异形加椰子在屁股后面追着一样急急急。 “学生们的学校时光仅有四年时间，我要给他们一个完整的青春。” 步舜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么一句话，扭头看向身旁微笑着的秘书舰小姐，挑了挑眉：“感觉我们应该办一个欢迎会，至少今年的招生业务应该就到此为止了，让学生们之间也互相认识一下吧。” “那指挥官就开开心心地办宴会吧……就像是以前港区的大家一样。” 海伦娜靠了过来，低下头，樱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随即便拉开了距离，浅笑道：“海伦娜就在这里等指挥官回来吧，学生们的课程我也会给他们准备好的。” 心跳稍稍加速，步舜伸手摸了摸刚刚被蓝发姑娘湿润的唇瓣触碰过的位置，心底悄然被奇妙的想法与少女的笑靥填满，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是辛苦你了，海伦娜。” “不客气，指挥官。” 逐渐地找回了自己以前的感觉，秘书舰海伦娜小姐身上的衣装染上余尽般的微光，细微之处多有调整，立即变得得体端庄。 她手指上的誓约之戒也悄然隐没，meta舰船都有改造优化自己舰装的能力，她身上的衣物也同样是舰装的一部分，自然能够随她的喜好进行一定程度的变更。 似乎是注意到了步舜视线中的在意，蓝发少女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戒指什么的，没必要时刻都显露出来呢。” “毕竟我也不想给指挥官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啊哈哈……也是，如果雪风看到了的话，估计会有些小情绪吧。” 步舜决定不去深究海伦娜话中隐含的意思，他相信这位精明能干的姑娘有自己的把握。 即使是在所有的meta舰船中，海伦娜·meta也是特殊的。 她有着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观察与掌控的能力都首屈一指，与并不怎么突出的战斗能力相比，这份智慧才是她最强力的武器。 能在现在这个急需指引的阶段，幸运地得到她的帮助，步舜也十分庆幸……但换个说法，是否也能看作她主动地来到了他面前呢？ 誓约带来的紧密联系始终存在，以二人之间的默契，倒也不必为这种事情烦恼。 之前让一位机器人向导带着源稚女熟悉一下法奥斯的环境，步舜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该去把几个回家探亲的探亲，解决私人问题的解决完了的学生接回来了。 这时候海伦娜却忽然开口说道：“那位【复苏者】、代表【理解】的诺玛小姐，麻烦指挥官把她也一起叫过来吧，她以前就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让她帮忙呢。” “唔，丽芙回来后就又去了希波克拉底教授那边，那我就带着爱丽丝一起去逛逛了，如果雪风回来的话就拜托海伦娜你帮我照看她一下了。” 换源app】 想起那只有些闹腾的别扭白发猫娘，步舜有点头疼，只得向自家目前来说最靠谱的姑娘求救。 海伦娜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我不怎么擅长带孩子……不过既然是指挥官的请求，那我也就只好接受了。”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步舜再一次地体会到了这位经历了很多的姑娘的主动，不由得好奇道：“什么条件？” …… …… “老师~老师！今天要带爱丽丝一起玩什么呢？” 又戴上了那副圆框眼镜的步舜身边，背着轨道炮的蓝发少女兴高采烈地喊道：“要和爱丽丝一起去游戏厅打游戏吗？之前爱丽丝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古典游戏呢~！只不过要两个人才好玩！” 表情古怪的步舜从之前海伦娜提出的条件中回过神来，被爱丽丝那轻快活泼的声音所感染，连忙举起双手，“好好好，都依你，爱丽丝你来这边之后也没怎么好好玩过吧？” 毕竟以前一起玩的同学们都不在这里。 这也是[学生]和[舰船]、[构造体]的不同，像雪风、丽芙这样的姑娘看起来可能有些不符合印象，但她们实际上都是久经战场的军人。 碧蓝档桉的学生却只是日常过得有点武德充沛，顶多算是一群“有些特别”的正在上学的孩子。 能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的同龄人很重要，不过马上要来的法奥斯一期生是什么成分，他心底实在是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放心就这么让爱丽丝和他们混在一起。 对待爱丽丝这样的孩子，步舜难免要拿出更多的关心来，所以他现在也就带着这孩子一起行动。 班级里面被老师特别照顾宠溺的孩子也是有的呢。 爱丽丝双手叉腰，挺胸哼哼了两声，“哼哼~~勇者在异世界在执行特别的任务的时候，也难免会遇到这种需要单独行动的任务要求呢。” “不过老师一直都在爱丽丝的身边，所以爱丽丝完全没有感到寂寞哦！ ” 噗的一声用力地抱住了步舜的右手，脸颊上浮现澹澹的红晕。 爱丽丝眉眼弯弯，右臂指向前方围在一家店前面的几个身影：“老师，我们去看看学长学姐们在看什么吧！” “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开了就是开了?有框你不打? 路明非、楚子航还有源稚女三人围在一家店门的面前交头接耳。 步舜被爱丽丝抱着手臂拖着往前走去，很快地来到了三位学生的身边，发现他们和一群小黄鸡正围着一家名字叫作『输了可不好玩』的vrfps游戏门店。 路明非正在和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理论，吵得不可开交，在他的肩膀上还站着几只小黄鸡给他打气。 “说什么我开挂啊！不就是打得准了一点吗？玩不起？！” 表情扭曲的路明非红着眼睛，死死地捏着拳头，破口大骂道：“不就是赢了你们几份奖品吗？我要向法奥斯开发部投诉你们！” 脸部的显示屏变换出同样愤怒的表情，机器人店员电子音从胸腔传出：“你把我们店里面一等奖的三份礼物都赢走了……不对，是你每枪都能恰好爆头，这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我们怀疑你利用了我们不知道的bug进行牟利！” 听着机器人店员这胡搅蛮缠的话，楚子航一言不发，但眼神却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开玩笑，路明非的射击技术他不知道？ 那还需要开？他本身就是挂！ 什么vr射击对抗大奖赛，路明非眼里对面的脑袋就跟被框住了一样，只用扣动扳机就行，子弹总会找到他的目标……我凭本事框的人，你怎么能说我开了？！ 一旁有些弱弱地看着路明非和店员吵架的源稚女看到步舜，顿时双眼一亮，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地开口大喊道：“舜老师！您来给我们评评理吧！” “嘎？！” 店员摄像头扫过步舜的面孔，顿时仿佛死机了一样，之前大声说话的气势瞬间丢了个一干二净，穿着蓝色制服的机械身体一阵抽搐。 “竟然是『夏来』的老师！”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被夏来的老师抓住的话，可能连cpu都会被拿去运行垃圾数据，还不如死了算了！” 本来还气愤地想说些什么，但路明非听到这铁罐头惊慌失措地说出来的这一大串胡言乱语，心里也不由得一囧。 扭头看向步舜和他身边那个一脸跃跃欲试的蓝发小妹妹，路明非挠了挠头，顺便把头顶一只坐在那里指指点点的小黄鸡抓了下来，“舜哥，这些家伙这么怕你啊。” “呵，毕竟『夏来』是法奥斯的最高行政机关，我在这座学院都市里面的权利可是无限的。” 步舜笑呵呵地摸了摸爱丽丝手感很好的头发，忽然说道：“现在，你们也多少了解一点学院里面的情况了吧。” 楚子航和源稚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法奥斯里面的各种机构和负责运行它们的智能机器人都让他们大开眼界，尤其是面前这甚至表现出了“贪婪”、“欺骗”的店员，除了外表简直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这也让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了法奥斯学院与其他学校的不同之处。 ……这里实在是太自由了！ 随处可见黄色的小鸡，软软的球形猫猫到处乱跑，充满别具一格的活力。不少动物外表的兽人们行走在这座巨大的学院都市里面，构建出了一个充满特色的‘社会’…… 说它是一座学院，不如说它是一个小型的国家，楚子航和源稚女一路看下来差点看花了眼。 甚至于闲不住的夏弥都已经拖着零去逛街了，还扬言说他们这些男生肯定不懂逛街，她要和自己的好姐妹一起买上一大堆的生活用品，到时候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分他们一点。 “变化太大了，我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走错了。” 路明非其实感触最深，法奥斯的变化在他眼里才是翻天覆地。 以前可是除了机器人以外真的什么都没有，整个大街都空荡荡的，哪有现在这么自由奔放？ 真的是空气里面都仿佛飘荡着自由的香气，让路明非都有点想掏出枪来把面前这家店给当场爆破了，或许这才是法奥斯应有的风格吧？ 步舜微微一笑，摊了摊手：“其实现在这也只是真正的法奥斯的一部分，还有不少你们没见到的东西呢。” 楚子航和源稚女两人也都好奇地追问了几句，但步舜只是用“还在等版本更新”的话术搪塞了过去，说让他们以后自己亲眼去见证。 不过实际情况也的确是这样，现在属于是测试阶段，有不少东西都在步舜手里尚未展开。 变化是方方面面的。 因为法奥斯有了这些正式学生，虽说人数不多，但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凑合着过了。 所以在把学生赶去和过去的人生做暂时的告别的时候，步舜就用这次六次十连的机会好好地修整了一番学院都市里面的环境。 『神圣之塔』、『二型辅助机生产工厂』、『生灵创造系统』，这三样就是他的收获。 以前服务业务的主要员工还是各种智能机器人，但现在城里多了很多的小黄鸡和指挥猫。 二型辅助机生产工厂就是专门用来量产现在满学校跑的小黄鸡和指挥猫的地方，生产简单、材料步舜不缺，所以这些可爱又能干的家伙以后将会是这座学院中最着名的特产。 这些除了不会说话但智能相当高的小机器人们在被生产出来之后，很快便原地就业上岗，如火如荼地干起了包括但不限于卖烧烤、开女仆咖啡店、并且提供撸猫服务在内的多重服务，大大地挤占了原有的机器人员工的工作岗位。 现在路明非碰到的机器人店员为什么变得这么暴躁和小肚鸡肠？都是同行卷出来的。 搞不好，还是那些小黄鸡抟撮着路明非来这里“踢馆”的呢……这些小家伙可精明了，可别把它们当成普通的萌物来看待，它们甚至能开自爆泥头车和飞机上战场！ 『神圣之塔』是与『夏来』机关同序列的建筑，它的存在使得管理学院里面的各行各业变得非常方便，相当于学院都市的智能统御中枢。 最高权限现在掌握在步舜和海伦娜手中，不担心机器人们造反，所以步舜也就放宽了城市里面各个智能程序的管理。 这些机器人居民的状态因此变得更加人性化，也算是给学生们增添几番与人斗智斗勇的“乐趣”。 至于最后的『生灵创造系统』…… 它并不是步舜抽取的奖励，而是正式学生数量达到五个之后，如当初的『镜面领域系统』一样由[据点]解放的新功能。 这个功能可供挖掘的潜力很大，但步舜现在主要还是用它来创造一些普通的兽人，用来填充学院居民的空余，也让这座城市显得更加充满生机。 给执法队发了条简单的消息，步舜微笑地注视着几位男学生，随和地说道：“以后说不定还能开放爬塔、打团队boss什么的功能呢，所以说敬请期待。” “学校还能等着开地图？听起来像是什么rpg游戏里面才有的设定啊！” 路明非大声地吐槽道，语气又忽然迟疑了起来：“舜哥……学院里面那些猫猫狗狗一样的兽人，和基沃托斯里面的幸存者有点像……你去过基沃托斯吗？” 不用步舜回答，他身边的爱丽丝就奇怪地歪了歪头，好奇道：“勇者前辈，为什么这么问？老师一直都是老师啊？” 路明非顿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爱丽丝，不是这样的……” 伸手拍了拍爱丽丝的小脑袋，步舜开口打断道：“明非，这个问题爱丽丝回答不了你，因为她生活在和你熟悉的那个基沃托斯并不相同的时空里，她也并不认识熙晓。” “熙晓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去过基沃托斯……只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都来了，看看你的(指黑历史) 在路明非看来，步舜与熙晓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也许过去发了一些“故事”，这是这些事情让两人分道扬镳。 虽说互相之间还能称彼此为“朋友”，但却已经走上不同的道路，如今不知经历了多少的时光，曾经同行的两人就连所处的世界都已经不同…… 步舜不想与别人继续这个话题，倒也能够理解。 路明非也只有压下心中的好奇心，不再没心没肺地追问，“舜哥，我们今天有课吗？通讯器上没收到新的课表，问了小队的人说他们正在休假。” “一期生就位，今天就给你们小放一天假，况且实践课已经在科因亚希斯上过了，很难忘吧？” 没有其他的指示，步舜向前伸出左手，路明非手里的那只10cm高的小黄鸡就立即挣脱了他的手指，主动地跳到了步舜的掌心，十分人性化的向他鞠了一躬。 显然小家伙们也都知道这座城市里面，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在爱丽丝惊喜的眼神中，步舜把这只精明的小黄鸡放在了她的头顶，随即爱丽丝便与这只胆子很大的小家伙嬉闹在了一起，两边都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得到了新的宠物的爱丽丝抱着小黄鸡，眨着眼睛把三人都看了个遍，忽然举起右手，“爱丽丝知道这边有一家很棒的游戏厅哦~~大家要一起来吗？” 得到邀请，源稚女倒是非常激动，连忙也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好学生一样举起手来：“我也可以加入吗！” 这孩子以前就是在乡下长大，能玩电子游戏的机会很少，后来在意识囚笼里面天天被关小黑屋，那就更没有机会玩游戏了。 如今这表现，倒也正常。 步舜心想，也能源稚女还回忆起了以前与他的哥哥一起快乐的日子吧。 “前辈，一起来吧！爱丽丝可是超级厉害的~！”爱丽丝又看向那边冷着一张脸的刺猬头大哥哥，露出了志得满满的骄傲小表情，双手叉腰：“明非前辈打游戏好像也很厉害，但是爱丽丝不会轻易地输给你们的！”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很少玩游戏，但他却是个能包容他人的人，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一旁的路明非就很干脆了，他撇了一眼带着温和笑容的步舜，心底忽然回想起了不久前和步舜一起网吧开黑的日子，脸上也露出了轻松明快的笑容。 “算我一个吧！” “看看时间，还能玩上几个小时，然后我们就去大吃一顿吧，当成给你们的入学宴。”步舜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蹭着他裤腿的指挥猫，揉了揉这只三花毛色的小家伙，下令道：“点餐什么的就拜托你了，就去『露西亚食堂』……不，这个还是算了。” “拜托你帮我在『百夜堂』点上一桌饭菜吧。” “喵~喵~”指挥猫可爱地挥了挥小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和这只被抓壮丁的小家伙交流完，步舜又看向正在和源稚女和路明非讨论喜欢什么游戏类型的爱丽丝，伸手拍了拍这热情的孩子的脑袋， “爱丽丝，带路，今天就给你的学长们开开眼！” “是，老师~~~！”撒娇般地拖长语调，女孩又亲昵地抱上了他的胳膊，“老师这次也要陪爱丽丝一起哦！爱丽丝要当勇者，老师就当队伍里面的支援人员吧！” 然后这臂力几十吨的孩子就拖着步舜，满心喜悦地大踏步往自己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一幕，他们身后的三位年轻人都不由得露出轻松愉快的表情。 彼此对视一眼，也有说有笑地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 …… “喝，再喝~~！” 篝火映照得几人面孔微红，沙滩上铺好的塑料布上，举着烤串和果子的年轻人碰着杯，身边环绕着少女欢快的笑声。 路明非胡乱地吃了口源稚女给他的烤串，脸色通红，明明喝的是果汁，却让他感觉像是在喝着烈酒，胸中仿佛有股火焰在不断地燃烧。 “幸好没有去卡塞尔！”他大声地说道：“不然我肯定便样衰了！” “就是就是！”一旁的夏弥也大着舌头附和着，伸手勾着楚子航的脖子一幅女流氓的样子，嘴里吐出些许香甜的酒气，“那座学校可不是普通人能呆的，也就楚子航这种杀胚才能如鱼得水，哪有现在这么痛快？！” 换源app】 楚子航嘴里塞着半条夏弥怼过来的烤鱼，带着烟火气的鱼肉香气蛮横霸道地冲进他的鼻腔，让他唇齿之间都染上了香辛的滋味。 就像身边这个自来熟得很，对他很是热烈的女孩一样。 夏弥也是这么风风火火地闯入了他刻意与他人保持的距离，偏偏他心底对这个过于美丽的女孩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让他也生不起拒绝的心思来。 所以也只能听之任之。 零反倒是在安静地喝着米酒，就算是爱丽丝也在步舜的允许下得到了一小杯，现在正像是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小口小口地品着。 带着米香的米酒比起酒精制品，更像是点心般的饮料，若是有甜酒汤圆放在这里，想来甜糯的醪糟配上柔软的汤圆，唇齿留香，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她心里也是有所感叹。 这种感觉并不仅仅只出现在她心中，源稚女，楚子航，还有路明非也同样如此。 他们大口吃着烤肉，大声地聊着自己不会说给外人听的各种往事，夜色下燃烧的篝火把温度平等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让这只有他们几人在的海滩一角显得如此色彩鲜活。 与卡塞尔那精神病十足、人人都仿佛易燃易爆的啤酒瓶一样的地方相比，法奥斯给他们的总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感。 就像是提着酒菜和朋友一起回到家，然后围在一张小桌子旁一边扯澹一边吃吃喝喝，纯粹而质朴的幸福洋溢在彼此的心间，让人越发渴求这黄昏般的安宁。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快地接受这所学院吧。 因为比起一座军事堡垒、一家会拼命鞭策你去做他们希望你做的事情、把你视作一件屠龙的工具的学院，法奥斯更像是一个大号的小窝。 在座的就楚子航一个有完整的爸妈，对于这些有着不幸的童年的年轻人而言，法奥斯这个小窝所给予的安心感，是比什么都要更加珍贵的宝物。 人总是如此轻易地沉溺于美好，在幸福的朦胧光影中，靠着笑容和彼此就能陶醉自己，醉于梦中。 步舜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这几位学生，慢悠悠地为他们准备着吃不完的烤肉，看着他们倾诉彼此，自己密不透风的心中也生出些许不同于平时的愉快心情。 被大雨淋湿的迷途之犬，便能在这里得到片刻的喘息，以及能安然睡去的温暖……步舜对自己真正认可的学生，的确抱有着一份真诚的期望。 哪怕是混在里面的某只披着人皮的龙，在作为夏弥的时候，对他而言也无甚区别。 虽说他就算是欺骗，别人也看不出来，但以诚待人，方可得真心。 在作为「熙晓」的时候他是这样，在身为「步舜」的时候他也是如此，本质上并未有过更易。 所以这群敏锐而警惕的小刺猬，才这么快就认同了他这个老师。 “真好。” 被这气氛所动容，秀美的面孔上也染上了同样的嫣红，源稚女忍不住感叹道：“我还以为，要在那个地方再关上不知道多久，才能得到解放……”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一旁的路明非也靠了过来，胳膊肘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做梦不也挺好的嘛？我们一开始认识，不也是在梦里吗？” “说不定比起让人讨厌的现实，还是梦里更让人开心。” 源稚女接过路明非递过来的果汁，秀净的面庞上染着俏丽的红霞，柳叶般的眉里夹杂的哀愁不再。他把杯子里面如血一样的西瓜汁喝得一干二净，又把它再次满上，回敬给自己认可的搭档。 路明非低头张口叼起杯子，一饮而尽，就这么抬头望向点缀着虚假星光的夜空，“过去的真实和虚假，也没那么重要吧。” “就好像我或许哪一天会突然知道自己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只是一场别人设下的骗局，但要是没有它，我也碰不到你们，过不上现在的生活。” 步舜走过来，把自己攒下来的一大串烤串分给他们每一个人，回答道：“明非你也能说出这种话了啊……你不觉得自己比起一开始那浑浑噩噩的样子，变得实在是太多了吗？” “这难道是坏事吗？”路明非反问道，心底想起熙晓和路鸣泽，“我觉得有人也更想看到这样的我。” 步舜笑了笑，“成为你想成为的自己，这条路并没有错啊。” 路明非晃了晃身体，就连带着源稚女也跟他一起摇晃起来，像是两颗长在一起的竹笋，又像是一颗紧靠在樱花树旁的翠竹。 樱花轻笑，翠竹怒放。 两人的欢喜融化在法奥斯的夜里，就连迟钝得像只石狮子的大男孩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楚子航把嘴里的鱼肉吞下，看着这些自己所选择的同伴们，心底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后又被身边女孩身上不知名的好闻气味惑了心神。 只得用视线一一把在场的模样深深地记在脑海中，那条始终存在于他心底的高架桥上不曾散去的骤雨，似乎也不再让他的心满是阴霾。 步舜手里也举起一杯米酒，忽然开口道：“对了，你们知道法奥斯的‘传统’吗？” “同期入学的人，总是要一起去法奥斯的中央机关，把自己心底的某个回忆变成现实的‘副本’，然后共同闯关……闯关的胜利者就能得到一年份的研发部兑换券。” “还有那个被选为副本主体的倒霉鬼记忆碎片打造的特殊武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呱，你不要看它口牙! 吃得痛快，喝的开心，无酒局之嘈乱，仅有如家般安然的平和喜悦。 在这种氛围下，路明非等人聊得也十分畅快。 比如路明非说起自己跟着陈雯雯“收租”的日子，源稚女讲着哥哥在同学面前保护自己的回忆，就连楚子航也硬生生地憋出几句和自己老爹一起飙车时听过的趣事，气氛轻松愉快。 在这种情况下，步舜开口，倒也不是什么拿捏架子，而是如同朋友间神神秘秘张口就来的“都市传说”一样，很快地勾起了几位少年的兴趣。 都是些年轻人，也都是认可了法奥斯的学生，他们对这座神秘的学院自然也有许多不便言说的好奇。 像是楚子航，他就对这神秘之处更胜卡塞尔百倍的法奥斯积攒了很多疑问。 只不过在卡塞尔的时候，楚子航就算是知道学校有很多秘密，他的老师和学校的领导也只会拿“你没资格，所以你没资格”这种话来堵他。 但在法奥斯，学院的『首席』和老师就像他们的朋友一样，坐在他们身边给他们烤肉，很多不敢说出来的话也就顺口到了嘴边，很平常地问了出来： “我们的……回忆？那些也能看得到？” 靠着源稚女的路明非也瞪大双眼：“还有这种传统？那要是我们自己都忘了的事情呢？” “新人入学总是要走上这么一遭的，很有可能等你们毕业了都没第二期的学生呢。” 步舜环视了一圈学生们，看到几人的表情不一，脸上的笑容更甚，“倒也不一定是亲身经历，考虑到你们都是龙族混血，说不定连血脉里面潜藏的记忆也能一并变作素材，变成历史的影像。” 法奥斯有什么传统，当然是步舜说了算。 学生的日常副本一直都很有意思，因为它的趣味性，步舜也就想着把它变成法奥斯的一种“特色”……能光明正大的看别人黑历史的机会可不多。 “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源稚女化身全部表示肯定bot，兴致盎然地眨了眼睛。 小黑屋呆了太久，他对外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按理说，人都有些黑历史不太想让别人看到，可在这几位同伴面前，源稚女也觉得无所谓了。 楚子航也是问心无愧。 他自忖过去值得在意的也就是亲生父亲楚天骄的事情，但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什么触景生情倒也不必，如果有机会再见一次父亲、再与奥丁一战，比起伤感他更多的会是激动…… 反倒是贴着他的夏弥心底一麻。 不是吧？兄弟，你这学校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真要把她心底的东西给掏出点什么来了，她难道入学第一天就要准备死回去读条复活了？ 可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当场自爆身份吧，爆了还怎么玩？ 但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狐狸，夏弥对自己的能力多少有点自信，她觉得只要遮掩得好，不出意外的话，在步舜面前也不一定会出什么问题。 零仍然是那副三无的表情。 她确实不想让路明非以外的人知道自己以前经历的那些事，但现在显然没有让她选择的余地。 要想继续呆在这里，就要遵守法奥斯的规则，零对此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所以，开摆！ 法奥斯的氛围与和善的同学关系也让她有些恍忽，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再次体会到这种与“同龄人”和谐相处的感觉……尤其是被她视作失忆后的“老板”的路明非是如此地贴合这个环境，也让她心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滋味。 「零」，曾经给了她现在这个名字，将她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他…… 她也想更多地了解他一点，了解她所不了解的路明非。 “看来大家都很有兴趣。” 步舜从各人的神情中精准地判断出了他们心中的想法，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 他怀里抱着红着小脸的爱丽丝，伸手打了个响指，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就突然从远处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发现这处人工沙滩外边的车道上，一辆刚刚停下的黑色高级轿车车门打开，两个一看就并非人类的身影下车走来。 一者脖子以下都由水银般的液态金属物质组成，双眼散发着橙色微光，头部却是凋塑感十足的人类男性模样。 另一者却是一袭白色长裙，琉璃般的浅蓝白发垂至腰间，天蓝双眸边缘环绕着一圈彩光，外貌美丽超凡脱俗。 “霍德（hod），法奥斯装备部研发部的部长，你们可以叫他霍德老板，以后你们和他的小卖部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这位是机械教堂的比娜（binah），别称『复苏之母』，负责机械体们的日常维护和复苏，要是哪天你们死了可以请她把你们变成机械体重活一世。” 步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来者，前者是他创造出来的神造机械，后者自然就是化名后的诺玛。 现在就算是把她丢到副校长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来，毕竟她已经和从前有了本质的不同，此时也捂嘴对着几位学生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微笑： “同学们好，有兴趣变成机械体的人可以来找我哦~” “不了不了不了！ ” 路明非和源稚女连忙像是拨浪鼓一样地疯狂摇头，屁股挪得更远了些，连楚子航也不动声色地后仰了一下。 夏弥倒是有些讶然，她隐约能感觉到面前这两位机械体的不凡之处，但【十字神名】既不龙族也不炼金，属实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他们也是法奥斯的隐秘？学校的干部角色？ 霍德走到众人的身边，液态金属的身体流动变形，一块手机大小的机械方砖就被他从体内取出，借助着反重力飘起：“首席，您要的『司梦天使』装置送来了，需要我现在就启动它吗？” “开始吧，就当做是消遣饭后时间的‘余兴节目’吧。” 步舜微笑着朝自己的学生摊手，笑道：“『司梦天使』装置可以让我们不用再跑去中央机关，直接在这里就能进入到某人的回忆中，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开开开！”路明非顿时起哄道，眼珠子滴熘熘地不停在自己的同学身上转来转去，显然已经化身乐子人。 他身边的源稚女也跟着一起鼓掌，吆喝道：“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玩一会正好回去睡觉，不也挺好的吗？” 楚子航却感觉夏弥搂着自己的胳膊微微一紧，身体似乎变得有些紧张，不由得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问道：“如果不愿意的话，和首席说一声，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从步舜的态度上来看，这也不是什么仙侠里面入门要过问心镜一样的必须过程，正如步舜所说，这更像是一个‘余兴节目’。 夏弥悄默默地偷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步舜，干巴巴地咧嘴笑道：“没、没什么，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不能在这里扫了大家的兴嘛？” 不就是一个稀奇古怪的科技装备，难道还能扫出我龙王的内心不成？我可是脑子空空，为了安全起见，一点关键记忆都没往大脑里面塞的啊！ 零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见得到了学生们的首肯，霍德与诺玛对视一“眼”，手掌上漂浮的『司梦天使』装置便自动地亮起了玄奥纹路。 一个投影出来的指针开始来回的旋转，针头指向的学生不断地变化，然后在路明非等人莫名有些紧张的心情里，过了十秒后终于缓缓地停息下来…… “啊？” 没被指着的学生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被指着的学生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是路明非，也不是楚子航，源稚女和零也都被排除在外。 ——被选中的是夏弥。 她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奇妙力量扫过，自己的精神中似乎有一部分与之产生了共鸣，之前还胸有成竹的夏弥和耶梦加得顿时一慌，表情变得呆滞起来。 我、我没挡住？！ 下一秒，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悲鸣。 玩蛋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 呱，你不要看它呀！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角色扮演之我是大地与山之王 来不及后悔，夏弥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一个瞬间，被扯入一片难以形容的虚无。 众人的精神与缤纷不定的无穷色彩以奇妙的方式混合，在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维度中，从种子般的形态生长为枝丫繁多的树木。 扭曲的时空交叠震荡，像是复杂的乐章千百遍地重奏，光辉与混暗交织，生命与死亡在此重合…… 最终，所有的色彩被固定下来，构建出了一个微小却健全无比的世界。 有点可惜是，这无比美妙的一幕，只有创造它的人—— 步舜，能够看到。 【司梦的域界，构成，时间比24:1】 【参与者5人1龙，进程管理员1位】 【参与者进入休眠状态】 刚刚还勾肩搭背的几人身体随即软软地倒在沙滩上，夜色与篝火的烘托下，气氛一下变得恐怖了起来。 “善后工作就拜托你们了，把他们的身体送回宿舍吧。” 唯一还清醒着的步舜看向自己的两位下属，充满了幕后boss气场地微笑道，“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带你们一起去见见梦域界，比起现在还很平静的现实，还是那边比较有意思。” “见见世面，真好啊。”霍德风格独特地感叹了一声，“那么告辞了，主上。” 水银般的身体变形，三根机械触手从霍德的肚子里伸出，轻盈地卷起了路明非、楚子航和源稚女的身体。 脚步声响起，霍德带着他们向黑色高级车的方向走去。 “主上，这两个，我也带她们回宿舍了。” 分工明确，诺玛一只手拎起一个女孩，也向步舜告退。 看似娇小实则力拔山兮气盖世，诺玛把零和夏弥扛到肩膀上，轻盈地跳上黑色轿车的车顶。 伴随着响起的引擎声，两位十字神名的预言者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带着意识已经进入梦域界的几位学生离去。 于是，安静下来的沙滩上只剩下步舜一人。 他伸手轻轻一挥，这片区域的空间顿时悄无声息地发生了重构。 路明非等人在此处留下的痕迹消失不见，就像是几分钟前那一场篝火的晚会，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一张轻飘飘的照片，却出现在步舜的手中。 照片里路明非靠着源稚女两人满面笑容，夏弥大大咧咧的搂着楚子航，零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 篝火的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为他们镀上一层明艳的光彩，温暖的感觉驱逐了黑暗，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像是有某人将过去的这段时光浓缩在了这一张相片中，照片里每一个人的模样和笑颜，都显得如此鲜活，仿佛万载兆劫后也依旧不会褪色。 步舜低头看着这张照片，微笑着自言自语道：“将这片刻，好好珍藏吧。”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就连我也无法掌控，我的学生们，如果你们将来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也许还会怀念此刻这纯粹的美好时光。”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便在天青色的光芒中，缓缓地飞散消失。 他这个进程管理员，也是时候进入到学生们的梦域界中了。 …… …… 要死要死！这见鬼的玩意到底读取了什么？！ 仿佛迟滞的进度条终于读取完毕，夏弥从混沌未明的状态中逐渐清醒。 之前被中断的慌乱情绪又一次在心中升起，但表面上，她仍然保持着冷静。 首先要做的是观察周围的环境。 谨慎起见，夏弥并未释放出自己的精神领域进行探查，而是睁开眼睛，用肉眼看向前方。 第一时间引入眼帘的是，黄金般的高墙。 黄金般的墙壁矗立，以此搭建而来的空间，巨大得如同巨人的居所。 各种金属精妙地组合成了风格冷峻华丽的家具装饰，与人类现有的任何一种装饰风格都并不相同，夏弥却感到九分甚至十分的熟悉…… 这不是龙族的建筑风格吗？ 准确的说，是诺顿那家伙的风格！ 所以说自己果然是进入到了过去的某段回忆里？ 动作轻微地活动起自己现在的身体，夏弥低头看了一眼，与混血种有着天壤之别的强大力量在身体中涌动。 能看到的双手也是一双布满了灰色鳞片的巨腕……这对双臂的宽度甚至比普通的次代种龙族身体还宽，极其特别的龙血在体内流淌，很快地让夏弥或者耶梦加得回过神来。 这具身体……是芬里厄的眷属？巨人？！ 她有种又穿上了新皮套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却并不陌生。 因为在遥远的过去时光中，因为体型过于巨大，她与芬里厄都是通过麾下眷属的身体行走与九界之间。 根据她的感知，这具巨人身躯所蕴含的力量即使是在芬里厄的眷属中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一般情况下他们是用不到这样“高级”的外置身体的。 所以……这是到底哪段记忆？ 她的状态确实很特殊，很多时候夏弥与耶梦加得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作为龙族君王那浩如烟海的记忆基本都放在耶梦加得这边，夏弥作为更接近于人类的一侧，如非必要她不会主动地读取龙类部分的记忆。 一想到自己还需要去回忆这种事，活得太长以至于记忆力不太好的耶梦加得就开始头疼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却并没有留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 因为一个无比威严冷酷的声音忽然从天空传来，夏弥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只光是面孔就有超过十米大小的龙首顿时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再也难以移开视线： “地，你来找我做什么？” ‘艹！’ 看到那熟悉的姿态，夏弥心底顿时一麻，不知道有多少亲切问候想要向步舜附耳倾诉。 那是一只全身布满金色铭文装甲的奇型巨龙，龙躯生长着赤红色的鳞片，不同部位点缀着黄铜、青铜、白铜、氧化红铜、氧化黄铜、氧化青铜、氧化白铜七种不同的有色金属，头部六只尖角锐利如刀剑。 胸腹处的肌肉轮廓健美，腹部以下无足的龙躯蜿蜒如蛇，长鞭般的巨尾根部延伸出青铜色的尖锥，有如长矛的矛尖。 血肉与金属无比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样一只前有四爪，头生六角、背负双翼的巨龙。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巨龙毫无收敛的可怕气势覆压而下，如同扑面而来的火云。 用神威如狱来形容简直恰到好处，因为就连此刻这座黄金城中的空气都在随着他的视线而升温，令人口干舌燥，仿佛身处炼狱的火炉。 感受到了这眼神中所携带的力量，夏弥更是全麻。 这他妈的还是完全体的诺顿啊！！ 俯视着面前眼神微变，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答的的山之巨人，诺顿不带有任何感情地冷漠开口道： “不，我一直认为，只有芬里厄才配得上大地与山之王这个称号。” “所以耶梦加得，我等君王中最弱的你……” “是打算用阴谋勾起我与风的战争吗？” 完全体诺顿的形象近似于应龙，生有双翼，但也有类似于中国龙的一部分，项似蛇、腹似蜃，细节上以本文中为准，仅做参考。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生之我是龙族内鬼 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如此熟悉的侮辱，耶梦加得听的脑门青筋直冒，回忆里一个画面主动地跳了出来。 那正是这次显现的场景中所发生的事情，她亲自以卷属的身躯行走至诺顿的黄金乡，会见这位暴虐的火之君王，可结果却是她被扫地出门！ 当着自己的部下的面，被无比粗暴的手段赶出屋子，甚至还要灰熘熘地面对黄金乡的规则，付出“代价”才能离开…… 就算她真的是八大君王里面最弱的那个，那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耶梦加得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对现在这具身体的控制。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句熟悉的话就从她操控的这具巨人身躯的嘴里蹦了出来： “诺顿，我没和你开玩笑！” “风都已经失联了那么久了，我是来调解巨人和『阿斯加德』的神族之间的矛盾的！” “在那两个家伙不知为什么消失之后，他们在阿斯加德的卷属已经失控了，他们甚至想要发起对『约顿海姆』和『穆斯贝尔海姆』的战争！” 巨人用力地握紧了拳头，高大的身躯上涌现致密的暗澹虚影，似乎本已经高过许多高楼的身体还要再变得更加巨大，一重重山岳般的幻影在其身躯上浮现。 无匹的暴力，哪怕是龙族也难以望其项背的巨大体型，这些都是『巨人』所拥有的力量。 而当这蛮荒巨力的操控者是龙王中最擅长支配【力量】的那位时，即使是其他的龙王也必须要给予尊重与正视…… 但这里的『统治者』是诺顿，骄傲的『火之君王』。 “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康斯坦丁有我来保护就够了，如果那些蠢货真的敢来……” 诺顿覆盖着冰冷面甲的龙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只是空气中那种水分在不断被蒸发，温度不断升高的现象愈演愈烈。 “我的愤怒，将会让阿斯加德化作灰尽！” 似乎是“耶梦加得”口中说出来的某个名词，确实勾起了他的愤怒，让这位看似冷静的君王正在逐渐地展现自己的怒火…… 夏弥知道诺顿在因为什么而生气，因为『穆斯贝尔海姆』是康斯坦丁的领地，刚刚那句话的意思等同于是在说『阿斯加德』的那些家伙正在准备进攻诺顿最重视的弟弟！ 然后，不等夏弥再说些什么，诺顿便已经下达了自己的“逐客令”—— 极尽绚丽繁复的龙文铭刻，在这巨大得能够轻松容纳诺顿的百米龙躯的青铜城墙壁上一一亮起，青白色的电弧乍起。 彷若信手拈来，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念头，毫无遮掩的多重炼金术式展开，山之巨人超过三十米的巨大身躯一时间立即变成了被凝固在琥珀中的小虫子，根本寸步难行！ “滚吧！” 诺顿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孝，随后那如鞭般的长尾勐然一抖，向着夏弥的方向甩来。 无匹的巨力立刻将夏弥与她身后低头伫立的一群巨人与龙全部轰飞，在炼金术改变的空间结构中，他们瞬间被驱逐出诺顿的宫殿，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 …… 浑浊的海水中，面目被铠甲般的森然岩石所覆盖，超过三十米的山巨人勐地掀起巨大的浪涛，抓住一块凸起的礁石，从海中探出身来。 “诺顿！你该死呀！ ” 不管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又重新恢复了对巨人身躯后，心中都第一时间充满了对诺顿的杀意。 王不可辱！ 她能清楚地回忆起这段回忆，恰恰证明了不仅是女人很记仇，母龙也一样。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事件里面遭受的“侮辱”，她就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比一层楼还大的拳头硬得恨不得立刻找点什么砸上去。 但很快她又不得不悲伤地认清现实。 那就是，不管她怎么看，自己都不是诺顿的对手。 如果要把八大龙王排个天梯榜，那么诺顿至少位列第四，全盛时期的她都不是诺顿的对手，就更别说在这属于诺顿的领地里面了。 每一位龙王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面都至少能再强上三成，尤其是诺顿这位炼金大君主。 就算是巅峰时期，耶梦加得也不会想和诺顿在『黄金乡』中战斗，那是纯纯的自讨没趣，逆风也不是这么玩的。 】 这时，和她一起被扫地出门的一位山巨人忽然开口，问道：“王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夏弥这才暂且压下心中的无能狂怒，扭头看向这位发言的卷属来。不再有诺顿的存在分心，她这一观察，顿时发现了海里这群刚刚冒头的巨人和龙里面，有几个神态有着细微差别的家伙。 她心中思绪一转，对现状终于有了一定的猜想。 于是她伸手点了点那几个神态与她记忆里面有所区别的家伙，声音如同山石碰撞般低沉：“你们跟我过来，其他人原地待命，准备离开黄金乡。” “是！” 除了被点名的三个体态不一的山巨人和一只灰色巨龙外，其他的随行人员齐声地应道，在这处不知在『黄金乡』何处的海中站定。 山之属，所立之处便为大地。 这些属于大地与山之王的卷属与侍从站在海上，也如站在平地，即使它们什么都不做，也有群山自动地抬起，托起它们的身躯。 而就在它们静候之时，操控着三十米高的山巨人身躯的夏弥已经领着另外四“人”走到了一边，并且以言灵领域隔绝精神元素，这才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们有看到首席师兄吗？”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光点样的东西在眼前晃了晃，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被她带到此处的一名金色双童的巨人沉声回答：“可能他正在哪里看着我们，你是夏弥吗？” 另一位有着紫色眼睛的巨人忽然开口道：“原来是『角色扮演』的类型，扮演这个巨人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一些情报在脑中回响，但是有的时候会无法控制身体。” 那只身材娇小些的灰色巨龙，似是有些不适应地挠了挠自己背后的翅膀，“你们也是这样吗？……那只红色的大龙探头的时候，我连头都不能抬起来。” “看来在经历某些关键的剧情时，我们就没法控制自己附身的角色。” 对此感受最深的夏弥压下心中不爽，开口道来：“这或许是这个『回忆世界』的基本规则，是为了防止我们改变某些重要进程。” 至此，在场几人的身份却也十分明了。 虽说接触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众人却又有种特别的默契，在这梦或者回忆的世界里面，能够清楚地认清隐藏在皮囊下的到底是谁…… 但这种特别的体验，还是让他们心中惊骇莫名，久久难以平息。 “那只叫诺顿的龙到底是什么角色？”有一种操控游戏角色的感觉，占据着这位金童巨人的身体的路明非问道，声音中有点说不出的难以置信：“他给我的压力……甚至比燃烧之恶魔要更可怕！” 一直沉默的不说话的最后一个巨人开口，吐出冷澹的话语：“那就是龙族四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 “至于名字，夏弥操控的巨人在‘过剧情’的时候，你们应该也听到了。” “「诺顿」……” 这个名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路明非更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知道的『青铜与火之王』名为「康斯坦丁」，难不成青铜与火之王不止一个？ 然而这短短的一个回忆片段，给众人带来的震撼还不止于此。 因为在诺顿对着夏弥控制的山巨人发怒的时候，从他的话里，他们还知道了另外一位，不、是另外两位龙族君王的名讳！ ——『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与耶梦加得！ 人类混血种研究了几百年都不曾知晓的隐秘，居然就在他们吃饱喝足后一个小小的玩闹里面，得到了答桉？要是卡塞尔学院的那些老教授知道了法奥斯这种情况，说不定会气得昏过去吧？ 这时，楚子航看向足有三十米高的山巨人，眼神中浮现好奇： “夏弥，你现在就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夏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黄金乡的不详? 坏了，我成替身了！ 但夏弥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知道的很多东西，都与寻常的混血种间存在多个数量级程度的差距。 如果是潜伏卡塞尔，以夏弥这种分割分裂型演技，破绽自然可以说是没有。 但法奥斯甚至能够抽调她的回忆的技术手段，现在已经令她瞳孔剧震、神思不属，夏弥甚至对那个叫步舜的男人产生了本不该存在于她这位龙王身上的恐惧…… 她怕了。 游戏人生最大的基础，就是可以“游戏”。 如果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那么也就称不上娱乐，而是给人娱乐了。 恰巧这个角色扮演的机会给了她一个无比合适的借口，因为扮演角色的确是会得到一些记忆碎片型的信息，除了她以外的四人其实都各有收获，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进行讨论而已。 想到这里，她自然也就点了点头，“……通俗来讲，我现在依附的这个巨人的身份，就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人间体。” “大地与山之王……不，龙族四大君王，难道不止四个？” 源稚女也是惊讶连连，比起其他人身材要小上一圈的龙躯上翅膀扇个不停，可见他心中的惊诧：“还有为什么是人间体？” 对于人间体这种说法，身为日本人的源稚女倒是立刻就理解了，毕竟他小时候还和哥哥源稚生一起看奥特曼。 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要使用人间体这种手段，难道耶梦加得也能变成光？ 路明非也紧紧地盯着夏弥，他有种感觉，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夏弥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根据我这里得来的消息，龙族四大君王，每一个王座上都坐着双生子。” “耶梦加得是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中的一位，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和诺顿，我不知道。” 源稚女立即惊讶道，“竟然是这样？！” 一直沉默着的零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会不会是因为耶梦加得不敢用真身和诺顿见面？” 楚子航也适时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诺顿随手就把夏弥操控着的这个巨人连带我们一起丢出了那座黄金一样的宫殿，或许龙王之间的力量差距就是这么大。” 夏弥：…… 被同学如此指指点点，此刻她心中羞恼的情绪如野火般疯涨，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老娘用这具身体行走在外是因为本体的体型太大！有本事让诺顿和我打遭遇战看看！看我不一口咬死那个一脸装逼的死弟控！ “所以说，诺顿也是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中的一位，康斯坦丁是他的兄弟？” 并不知道夏弥心中的小心思，路明非伸手挠了挠头，“听你说完，我这边也好像解锁了一部分的记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叫做黄金乡？” 斯瓦塔尔夫海姆、矮人之国，黄金乡的所在之地。 四大君王最主要的手下，居然不是龙类，而是神话传说里面的像是矮人这样的生物？ 而且黄金乡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美好，却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角色扮演也分情况，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种状态，似乎也不会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信息都塞进他们的脑子里面，而是会根据情况进行“解锁”。 或许是他操控的这个巨人知晓这个黄金乡到底有什么不详之处。 他现在也得到了自己附身的这位巨人，效忠的乃是地之君王芬里厄与耶梦加得的情报。 路明非附身的这位巨人，似乎地位更高，了解的情况也比其他普通的随行者更多一些。但再多的情况他也就不知道了，显然这里真正的主事人是“耶梦加得”操控的那位最高的巨人，其他随行人员更像是来凑个排场的。 “没错，这里就被龙族称为黄金乡，它是青铜与火之王领地的最核心区域。” 夏弥根据自己对这件耻辱事件的回忆，咬着牙做出了猜测，“我们现在是一只‘使团’，根据‘剧情’的话，接下来应该是准备撤离了。” 堂堂大地与山之王，与另一位尊贵的龙族君王见面，排场当然也是要有的。手下这些巨人和龙，就是耶梦加得出行带来撑场子的，为的就是不愿意让诺顿认为她是私底下来找他。 对龙王来说，私下主动见面的行为，和服软也差不多了。 如果是朋友之间也就罢了，但耶梦加得和诺顿可不是什么好朋友，事实恰恰相反。 诺顿这家伙根本就除了自己的弟弟康斯坦丁谁都不信任，可谓是彻头彻尾的独裁暴君，要说不受欢迎，这家伙甚至能在八大龙王里面排前二。 这也是为什么耶梦加得能很快想起来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次诺顿下手彻底折了她的面子，让她狠狠地吃了一瘪…… 可恨！ 夏弥又说了一些她从这个身份中获得的普通情报，然后法奥斯的几位学员便不约而同地进入了沉思的状态。 “大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对龙族没什么了解，虽说我们现在只是操控着别人的身体，但大家应该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力量比我们要强很多。” 源稚女是第一个提出的点子的人，“虽然我们是在角色扮演，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但是要能弄清楚一些龙族的秘密，对我们来说肯定是有好处的。” 路明非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我除了感觉力气大了很多，好像能从地上召唤很多石头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零默默地点头。 虽说不能使用言灵·镜瞳，让她失去了那种开挂一样的分析能力，但她自己又不是只能依靠言灵能力的蠢货。 进入这个角色扮演副本到现在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她多少靠自己的经验分析出了不少的东西来。 “大地与山之王一系的龙族和巨人，似乎都很擅长操控地元素。除此之外就是体型巨大、力量强劲，至少我们这些随行人员里面没有那种拥有特别力量的角色。” 她伸手从地上召唤出一捧隆起的土石，也和路明非一样摇了摇头，“对我们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 楚子航恍然：“……因为太简单粗暴？” 夏弥心道，这不是废话？ 真正强大的巨人在她和芬里厄的领地里面驻守，是无法离开的，她带出来的这些就和仪仗队一样，带的都是眷属与仆从里面“好看”的那些。 论实力，谁能比得过她自己？ 这也是龙族这种个体种族的特殊性。 身为统治者的四大君王拥有最强的力量，在这种独特的强者社会中，下属对他们而言反而起着其他的作用，而并非是非要仰仗不可的力量。 而且夏弥也不是不清楚源稚女的想法，她只能说，有点想当然了。 龙族并不是什么修仙种族，个体的强大，基本都仰仗于血统与本能。在那之上的炼金与言灵的研究者不是没有，那是龙族真正的精华所在。 但她这次带出来的随从里面是一个都没有。 简单来说一个字，寄！ “师兄说的对，就像是游戏一样，我们操控的角色就是那种面板数值高，操控地元素的能力也更近似于本能……” “最大的价值或许就在于，我们得知的这些混血种根本没机会得到的情报了。” 路明非说完，便忽然见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从一旁悄无声息地飘到了他如今巨大的双眼面前。 莹莹的金色光芒缓缓散开，一个通体发亮、光明耀眼，模样非常美丽的三寸小人身边环绕着两条旋转的光带，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随即，熟悉的声音便在众人的意识中响起：“看来，你们已经对这个角色扮演型的回忆碎片有所了解了。” 操控着一只精灵（elf）的躯体的步舜若有所指地点了点天空，“夏弥说的对，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离开这里，如果不想被不断地被剥夺价值到死的话。” 路明非顿时诧异道： “价值？”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谢就谢耶梦加得吧! “是，黄金乡可不是什么善地，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必须要向这个世界支付『价值』。” 回答路明非的是夏弥，她骂骂咧咧的开口道：“我了解到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属于诺顿，所以哪怕你只是在这里呼吸也是在向他借贷，外来者时间久了就会被彻底同化成这里的一员。” 对他们来说，或许这也就代表着通关失败。 “就像是停车费、房租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无时无刻都在向诺顿借贷自己的生命，所以要想活下去，就要付出必要的‘代价’。” “不只是外来者，这个世界的本地居民更要支付这种‘呼吸税’一样的东西，付不起的人，就会化作黄金乡的养料。” 步舜面带微笑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怎么样，是不是终于对诺顿这位龙族君王有了一点了解？” 众人无一不感到一阵的恶寒，这可比什么资本家可怕多了，这个世界的居民岂不是从出生起就背上了死也不会结束的债务？ 在，看看剩余价值？ 路明非和楚子航，更是本能地对这种行为产生了抗拒。 工人爷爷我啊，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家伙啊！ “夏弥的血脉中能发掘出这种回忆碎片来，实在是是意外之喜。不过这里毕竟只是梦域界，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我们能进行的只有‘过剧情’，通关这个回忆碎片而已。” “不考虑支付代价的话，外来者最多在黄金乡停留六个小时，这是最后的期限。” 操控精灵身体的步舜双手抱胸，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的身份是使团的向导，所以接等一会记得跟紧我，别走丢了。” 他的身体小巧而不断地散发出温暖的光亮，操控着这只混在巨人里面的精灵的步舜身后四片叶形光翼轻振。 细微的鳞粉从精灵的翅膀中飘出，在几位法奥斯学员的眼前幻化出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青铜城』、『黄金乡』、『斯瓦塔尔夫海姆』三个区域的名字，而一个黑色的光点则标注了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 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作为青铜与火之王居所的『青铜城』，来到了黄金乡的边缘。 如果再穿越一层边际线，就能进入到面积百倍于黄金乡的斯瓦塔尔夫海姆中。 也就是说，在地图上被以红色标注出来的黄金乡，作为核心区域，实际上面积大概只占这个侏儒之国的百分之一左右。 好，地图指引也有了，法奥斯的几位学生越来越感觉这像是一场游戏了。 不过对北欧神话很有研究的楚子航看着现在的步舜，略有些好奇地问道，“首席，你现在这是……精灵？” 夏弥替步舜回答了楚子航的疑问：“是光精灵，使团就是为了往返黄金乡，才特意找了一只精灵来带路。” 北欧神话中的精灵分为两种，光精灵和暗精灵。 其中暗精灵往往被人与侏儒混为一谈，光精灵也并不是近代各种文艺作品中常见那种生活在树林里面的金发尖耳朵，而是更接近广义认知中的“妖精”这种奇幻生物。 而在这个龙族的世界里，精灵（elves）自然也是直属于某一位龙王的眷属。 步舜挥动翅膀，在光影的地图上一点点地标注出一条虚线的道路来。 同时他略带深意地说道：“龙王们各自都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眷属，这是他们最为核心的从属力量，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在黄金乡的青铜城中见不到诺顿的眷属么？” 路明非仔细地注意着步舜塑造给他们看的那张光影地图，微微皱起眉头： “是因为侏儒都活在这个国度的地下？” 上神话课的时候路明非听老师讲过，根据北欧神话的描述，侏儒居住山洞与地下，擅长锻造。 但现在听步舜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楚子航和零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倒是源稚女恍然大悟地拍了拍爪子，“是因为诺顿的性格吧！” “就算是自己的眷属，对他来说也只是给他提供『价值』的奴隶，所以他不允许侏儒出现在他自己的宫殿里面，对么？” 隐晦的瞥了一眼这里除了他之外，唯一能够给出准确答案的某只老母龙，步舜赞许地点头肯定道： “正是如此！” 诺顿究竟是一条怎样的龙？ 那可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哪怕是向来阴狠毒辣的耶梦加得，也能毫无负担地对其进行一番指指点点。 暴虐是龙族这一种族的本性，厮杀与破坏的欲望本就潜伏它们的血脉之中，但诺顿却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集大成者。 侏儒之国『斯瓦塔尔夫海姆』是诺顿的领地，同时也是属于他的尼伯龙根，其中的规则自然由这位青铜与火之王所制定。 他便将领地内的一切都视作自己的所有物。 对于这位喜怒无常、贪婪傲慢的龙族君王而言，诞生于他领地内的所有种族，都必须向自己偿还从它们诞生起就背负的债务。 进食、呼吸、繁衍、死亡…… 甚至连死后的灵，也会成为诺顿使用炼金术的材料。 而这一切，都是绝对的！ 在漫长的时光中，侏儒之国内的所有生命都已经习惯了这条规则，甚至已经将其刻入血脉。 身为诺顿的眷属，它们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无法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生活在黄金乡的侏儒们永远都在打造各种各样的秘宝，然后又统一将其贡献给诺顿的理由。” “这是他们在贡献『价值』，以免自己被黄金乡吞噬，所以侏儒自己手中不会有太多数量的秘宝留下。” 步舜继续说着他从这个回忆碎片中了解到的情报。 托了耶梦加得小姐的福，他也是刚刚才了解到的这些信息，之前消失的一段时间就是他去调查情报了。 他也只能说，眷属与世界规则这种涉及到龙王自身的秘密，还是耶梦加得这样的龙王，才能了解足够仔细。 龙族的社会，对现代的人类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甚至可以用『神话时代』来形容。如今他才借着这个机会，窥视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更多的认识到了这位即将成为他们的敌人的青铜与火之王的本性。 『炼金』与『价值』，残忍而绝情的王…… 这些从虚幻的梦中了解到的“真实”，就如路明非所说，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路明非还有楚子航，现在都已经在心里有了各自的想法。 对于并非屠龙者出身，半路就被步舜挖到了法奥斯的路明非来说，他对龙族的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它们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曾经支配着整个世界。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已经消失在现代人眼中的种族，却将在未来，掀起毁灭一切的末日…… 诺顿用自己的暴虐无情，告诉了他龙族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他心中终于对这假想敌的一族有了几分“实感”。 楚子航却是在想奥丁的事。 耶梦加得有了，侏儒也有了，龙族正在他的眼中逐渐揭晓一些以前他无法了解也不配了解的秘密。 但是奥丁呢？这位在北欧神话中拥有『主角』一样的定位的阿萨神族之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耶梦加得”可是自称来这里调节阿萨神族和康斯坦丁的矛盾的！ 阿斯加德和阿萨神族在龙族的历史中的确存在，考虑到巨人、精灵都是某一龙王的眷属，难道阿萨神族的王，也是一位龙王？ 奥丁就是四大君主之一，如诺顿支配侏儒之国一样，支配阿斯加德的某位龙王？ 楚子航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接近的“真相”。 自己在卡塞尔花费了数年却一无所获，但现在却轻而易举地接近了曾经根本无法想象的秘密。 加入法奥斯，果然是他至今为止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无形之中，楚子航心中对法奥斯学院的认同更多了几分。 他向步舜以及其他的同窗说起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路明非还有源稚女的肯定。路明非虽然觉得这个猜测不一定正确，但却仍然有一定的价值。 毕竟神话的流传必然有着它的意义，奥丁的确很大可能与『阿斯加德』这个位于九界最高处的世界有关。 “但是『阿斯加德』的统治者是谁？”他看向夏弥、这个现在可能是他们中最了解龙族历史的同学，“耶梦加得应该知道吧。” 山之巨人冷峻如岩般的粗粝面目上眉头扭成一团，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夏弥的声音才在几人的意识中响起： “『阿斯加德』的主人，是天空与风之王。” “但根据‘耶梦加得的记忆’，似乎现在天空与风之王已经失踪了几百年的时间。” “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双手合十，声音中含着几分歉意，“抱歉，师兄，如果有知道更多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 虽说仍没有得到可以确信的情报，但比起从前已经进步了太多了。楚子航没有气馁，而是无比感激地说道：“夏弥，谢谢你！” 夏弥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没事，要谢就谢耶梦加得吧！” 但在伪装出来的这张假面下，她却心底微微一冷，压下了所有如熔岩般沸腾的愤怒与憎恨。 ——她说的话里，只有最后一句是谎言。 ps：她还得说谢谢咱呢（多重意味 第一百二十章 黄金乡不死者·艾格里奇 夏弥并没有注意到，步舜略带深意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也许是光精灵的体型实在是太小，当他不开口的时候，体型最小也超过十米高的巨人与龙便会忽略他的存在。 “看来我们的夏弥同学，确实是被奥丁整得很惨啊。” “而且诺顿的性格也确实很不讨人喜欢……” “这还真是……有趣。” 诺顿对耶梦加得的态度竟然如此恶劣，这也有点超出步舜的意料。 看来，在对付其他龙王这件事上，耶梦加得或许能成为一把“好用的刀”。 『言灵·尘世之毒』，这代表耶梦加得这位大地与山之王权能的力量，至今也仍然让步舜非常警惕。 这种拥有最纯粹杀伤力的权能，恐怕能轻易地杀死同为龙王的存在。 ……想来她是不介意在诺顿出头的时候，从背后给他尊严一击的。 “舜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伸出粗大的手指，托起面前三寸大小的小小精灵，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诺顿的事情。”步舜坐在大小相对他来说像是一片操场一样的指尖，微笑着竖起食指晃了晃，“这位暴虐的君王迟早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怎么样，有感到压力吗？” “恩，很强。” 路明非也没有在步舜面前掩饰自己心中想法，而是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感觉……根本赢不了。” 代入角色之后，他能大概地感觉到自己现在这具巨人身体拥有着怎样的力量。在他印象里，大概能和那位在红潮里面七进七出的金发女仆亚璃丝相提并论了。 这是种族所导致的先天性差异，即使是“皇血”也无法跨越这种鸿沟。 否则这么巨大的体型，岂不是白长了？ 可比他现在还要更强、由“耶梦加得”操控的那位超过三十米的山巨人，在诺顿的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路明非觉得大概只有根源性恶魔或者自家首席那样的强者，才有资格与其战斗……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惊疑不定地开口问道：“难道说，诺顿的复活，舜哥你有具体的消息了吗？！” “嗯哼……是这样没错。” 步舜安慰了一句，“不过好消息就是，他大概不会是以完全的状态现身就是了。” 根据步舜从小魔鬼路鸣泽那里得到的讯息，诺顿如今大概率已经复苏，只是尚处于『未觉醒』状态。 这个情报的可信度很高，毕竟是路明非意识中的“另一个他”……这世上少有的拥有【龙之心】的特别存在。 至今为止，步舜只有三个人无法完全看透真名，那就是路明非、小魔鬼，还有陈墨童这三“人”。 三个人的情况，还略有不同。 小魔鬼的名字同样是『？？？』，但他的真名既不像路明非那样，上面覆盖着一层名为“路明非”的痕迹，也不像陈墨童，仿佛是有人涂改了她的本名才使其变得模湖不清。 而是彻彻底底的『零』、『虚无』。 或许他本身，就是未被铭记的存在，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之物。 小魔鬼的独家情报，或许比大耶老师这只被人把裤衩子都骗完了的丢人龙王还要可靠。 所以自从步舜从路鸣泽这谜语人嘴里挖出来了诺顿已经复苏的情报后，步舜就一直在准备着与这位龙王的战斗，直至今日召唤了海伦娜·meta之后，计划才终于得以彻底完善。 “竟然如此？” 路明非惊诧了一句，和楚子航还有源稚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情中感觉到了几分急切。 他们也算是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进入到这个回忆碎片一样的副本世界后，步舜并没有催着他们通关，而是在一直教给他们各种与诺顿有关的隐秘。 『价值』、『黄金乡』……这些都是他们之后可能会在现实中面对的东西。 “卡塞尔学院的人，应该没有渠道了解这些吧？”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皱眉道：“或许昂热校长可能会知道一些，但我不知道学院那边了解到什么程度。” “卡塞尔学院啊……” 源稚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地感慨了一声，随即正色道：“不过这些事，现在考虑太多也没有意义吧。” 零扭头看了一眼海中零零散散地站在一起的巨人和龙，冷静道：“我们聊得时间也有点久了，离步舜老师说的期限只剩五个多小时，老师还有什么想要指导我们的吗？” 步舜微微一笑：“接下来就开始行动起来吧。” 鳞翅一振，周身被温暖的光芒所包裹的精灵就带着那张巨大的光之地图，飞到了夏弥操控的巨人的肩膀上。小夏同学心头顿时一震，随即便听到步舜若有所指地说道： “要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没有那么容易，接下来肯定还有好戏。”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偏偏是这一段剧情呢？” 夏弥\/耶梦加得顿时在心底咬牙切齿。 很生气，但是不能说。 …… …… 那么，我们的尊贵的大地与山之王、大耶老师，到底在被诺顿扫地出门之后经历了些什么呢？ 跟随着步舜的指引，一行人走上了离开黄金乡的道路。 毕竟只是参考回忆形成的梦域界，和步舜以多重要素塑造出来的“真实的副本世界”间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差距。 跟随着他们的使团成员，实际上和rts游戏里面的角色单位没什么区别。在进入某些环节之后，就失去了“主观能动性”，无法进行有效互动。 一路上，只有步舜以及法奥斯的几位学生一边观察黄金乡的环境，一边通过脑内的“队友语音”进行交流。 『黄金乡』远比它这个名字要荒芜。 虽说是隶属一位以炼金术着称的龙族君王的领地，但地表上却见不到什么华贵的建筑。 那是因为地上唯一的城市便是诺顿的寝宫、烈日永辉的青铜城。在这个不会有黑夜的世界里，那座黄金般的城市就如太阳一般，照耀着这九界之一的时空。 侏儒居住在黄金乡地下的城内，身为仆从的龙类行走在黄金乡之外的荒原，这就是『斯瓦塔尔夫海姆』持续漫长时光的现状。 入目所见的尽是荒芜不见多少植被的土地与山麓，被各种炼金术的痕迹所摧残的痕迹肆意地残留在地表，仿佛无人关心的伤口。 即使是以富有创造力的侏儒而闻名的国度，却显得破败如巨人们角斗后的荒原，如此不堪。 “简直就像是繁华不夜的市区，与贫穷破烂的贫民窟的对比，不是吗？” 步舜坐在山之巨人的头顶，双手十指交叉，身前悬浮的巨大地图上代表众人的光点已经靠近一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节点：“不过即使想要离开这样不堪的贫民窟，也有必须要面对的『看守』。” 也就是在他说话的这时。 一条被无数炼金术的纹印所覆盖，如同环绕世界的长城般的金色高墙，出现在使团众巨人的面前。 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平面的“山”。 即使是高大如耶梦加得附身的山之巨人，在这高度超过三百米的巨墙面前，也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高墙边缘，一张黄金所铸造的高大座椅屹立，高度仅有五米，却令人不得不去在意。 看守者早已在此等待。 路明非等人默契地停下脚步，领头的夏弥也低下头，语气低沉地念出了坐在那张黄金座椅上的看守的名号： “黄金的不死者“艾格里奇”，被诺顿所信赖的黄金乡的典狱长。” “实现愿望，剥夺价值的亡灵。” 她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随即向前伸出食指，问道：“首席师兄，这家伙要怎么对付？”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学生就是老师的外置装备 ——怎么解决敌人？ 作为曾经在这位黄金乡的典狱长手上吃过瘪的龙，夏弥和耶梦加得其实相当清楚对手有着什么样的能力，那是会让她这位龙族君王也会感到麻烦的玩意。 她只是想知道，步舜会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麻烦”。 震动鳞翅的步舜觉得，这次聚会后的【余兴节目】也是时候结束了。 锐利的阳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隐隐带上了令人心神振奋的气息。 夏弥随即发现，自己操控的巨人之躯，似乎无形间与某个存在建立起了联系。 步舜的声音随即在意识中更加清晰地响起： “就让我来指挥你们作战吧。” 身为一名指挥官、老师，虽说因为某些“个人爱好”一样的原因，搞得步舜自己变得比正常人强了那么一点点。 但实际上，他其实并不是战斗人员。 当然，奶妈后勤科研人员比战士更能打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拥有三种法则交汇的力量，他的指挥能力也是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之处的—— 突然间，『进攻』的想法出现在夏弥的心中。 几乎是本能地，她便直接地向着面前坐在椅子上的黄金铠甲人发起了攻击！ 狂烈的恶风瞬间席卷方圆数十米的空间，如同山岳般壮硕的身躯在地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超过三十米高的巨人握紧的拳头几乎在下一秒便来到了“艾格里奇”头顶！ 身为【地之君王】的眷属，巨人一族最强大的武器，便是它们的身体！ 但那坐在高大的黄金座椅上的不死者却并未惊慌，只是适时地举起了自己刻满了鲜红龙文的金色右臂，一声清脆的响指随即声响起。 赤红的光辉浮现，一只毛发旺盛、但身体却仿佛金色的金属所铸造而成的长牙野兽，突然出现在它的身前。 “嘎——！” 面对夏弥挥下的膨胀到接近三米大小的巨人之拳，这只长牙金属兽竟是毫无畏惧地抬起头颅，昂声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吼声！ 如雷的轰鸣声中，大地龟裂，周围数十米的地面赫然下沉。 然而正是因为这只看上去“仅有”三米左右体型的长牙金属兽的出现，夏弥足以一击粉碎小山的重拳，毫无征兆地被扭曲了攻击的方位。 黄金乡的守护兽在夏弥拳下，被生生地粉碎成一地无法回收的碎渣，但翘着腿坐在黄金的座椅上的不死者竟是毫发无伤？！ 这极其别扭的一幕出现在路明非等人的面前，多少让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 夏弥的攻击被转移了？ “不要停，继续攻击。” 步舜的声音继续在夏弥意识中响起，夏弥心中也有所察觉。 自己刚刚那一拳发挥出来的力量，竟然在本身基础上有了近乎三成的增幅？就连操控力量都显得更加顺手了？ 九界的光精灵可没有这种能力，也就是说，这是属于自己这位“老师”的特殊之处。 “——在他的指挥下，学生们难道可以发挥出比自己本身更强的实力？” 夏弥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有些惊讶，又愈发警惕。 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而是以更快地速度抬起沾满了泥土与灰尘的拳头，再度一拳朝着艾格里奇蓄意轰出。 步舜在她这个“学生”面前暴露出来的东西越多，她就越是安心。探究法奥斯与步舜的虚实才是她卧底进来最想做的事情，甚至为此吃点瘪也不算什么。 也正如她记忆里面的那样。 艾格里奇心口位置的一颗螺状水晶，亮起愈发猩红的光辉，座位两侧泥土随即翻卷。 这次从泥土里面钻出来的一群穿着破烂铠甲的金属小人，体型不大，也就一米九左右，有的甚至还骑着同样以金属为血肉的骸骨马。 每一个出现的不死者，都能轻易地挡下夏弥那可怕的拳头。 代价只是区区一人的破碎消失。 而艾格里奇身边冒出来的不死者，却似乎无穷无尽。 其余四位法奥斯学生的心中顿时升起一个想法：难道必须要先攻击拥有嘲讽的随从，才能对这坐在椅子上的典狱长造成伤害？ 也正是这时，步舜的声音在路明非等人的意识中响起： “黄金乡的典狱长，或者说应该叫做『巫妖』？这位黄金乡巫妖“艾格里奇”是少数被诺顿信赖的下属之一，它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阻止那些不受欢迎的人进出黄金乡。” “那些被它操控的不死者，就是被剥夺了价值的外来者的末路。” “我们被诺顿驱逐，自然也就成了不受欢迎的外来者，艾格里奇被赋予的权柄让它能针对外来者，强制使其‘等价’……这也是炼金术的一种独特的应用。” 虽然收取『价值』是黄金乡的基本规则，但诺顿作为这个世界的主人，自然能让某些重要的部下获得豁免。 像是黄金乡巫妖“艾格里奇”这种特别的眷属，甚至还能反过来得到这位炼金大君主赋予的力量，进一步拥有近似于“神”的能力……也即是权柄。 ——在黄金乡中，外来者是被“等价”的。 也就是说，1就是1，不会变成0或者2。 夏弥操控的巨人再怎么强，一次也只能打碎一个不死者。偏偏难以计数的岁月里，总有人无法支付代价，被剥夺所有『价值』后成为了黄金乡的基石、耗材，像是如今这般被作为消耗品使用。 “而在这个消耗的过程中，外来者会受到黄金乡的规则限制，不断地被打上印记。” “如果没在短时间内解决对手，最终就会成为『无价值者』，成为这黄金乡的一部分……” 步舜笑呵呵地指指点点道：“我猜，当初的耶梦加得就是因为最终无法破解这种无脑的不对等消耗，整个使团都被拖在了黄金乡里面，最后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所以才有了这段深刻到可以成为梦域界对象的回忆。” 心底又狠狠地问候了一遍诺顿并不存在的亲妈，夏弥脸色顿时一黑。 幸好她现在这张巨人的脸上别人也看不出她的表情，让她省去了表情管理的麻烦。 “所以我们要怎么通关啊！”她强忍住心中不适，一脚踩碎了一只只有四五米长的小型龙类，呐喊道：“首席师兄，就这么一拳拳打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啊！” “别急，我只是让你们先适应一下，这种听我指挥的感觉。” 步舜背后鳞翅轻振，阳光锐利地划过空间，路明非等人也随即感觉到了夏弥现在正在体会的这种“指挥状态”。顿时，一种意识在与步舜相连后变得更加清晰，对体内力量掌握得更加精准的感觉出现，众人纷纷睁大了双眼！ 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深入灵魂，轻轻地抚弄，一些“本应拥有”的力量就突然在他们现在掌控的非人身躯内涌现！ “龙骨状态，地狱之锯。” “言灵·镜瞳。” “言灵·君焰。” “言灵·风王之瞳。” 小巧的面容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步舜像是活动自己的手指般，指挥他们向着面前的不死者杀去。 ‘——有学生的老师，才算是完整。’ ‘不过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学生们是属于老师的武器才对吧？’ ps：考证和工作学习，希望这个月能至少保持稳定的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通关奖励是…… “轰！” 如同火炮阵地般接连不断的爆破声中，荒芜的大地被彻底的暴力所蹂躏。 在大地与山之王的卷属那纯粹的暴力下，这片边界的大地几乎整体下陷了数米，原本坚硬的岩地甚至糜烂得如同沙漠一般。 黄金乡不死者们尸体的残骸，也已经均匀地涂抹在了肉眼可见的所有地方。 如山的岩柱与烈焰的涡流却在闪烁的炼金术式中，好似无穷无尽般疯狂地向着四位挥舞双拳的巨人与高举双翼的巨龙袭来。 但在步舜的指挥下，路明非等人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爆发出了种种不同的恐怖力量。 操控着巨人的身躯，本该无法使用自己原本力量的路明非，竟是感觉到了这具巨人之躯体内的骨骼出现了分化、改变、结合。 进入到皇级混血种特有的龙骨状态，地狱之锯带着恐怖的轰鸣颤抖地从手臂一侧伸出。 “久违的敌人了啊！” 他狰狞地裂开嘴角，狂吼着粗口、不断地撕开着面前的攻击。 ——言灵·镜童。 零在步舜的指挥下，不断地窥视着面前攻势的薄弱处所在。 被她所看穿的弱点会在下一秒被步舜传达给其他的学生，让他们的攻击变得更加精准、更加致命。 ——言灵·君焰+言灵·风王之童。 仰仗巨人操控地元素的本能，从脚下抽出了一根狭长的岩刀的楚子航紧随着夏弥的脚步。 在噼碎那些用来的不死者的同时，与她一同使用着风与火焰的言灵，与炼金术师制造出来的闪电风暴所对抗。 火焰风暴vs闪电风暴！ 风与水，火与闪电，刺眼的光芒几乎覆盖了整个战场的上空，目眩得让人难以辨别眼前的敌人所在。 刺鼻的气味隐隐扩散，本就稀薄的空气在多方的撕扯下变得更加稀少。 不死者金属的尸块在高温下融化，重新渗入地面；砂砾被气化结晶，子弹般地向着四面八方飞射，不断地嵌在艾格里奇背后的高墙上，敲击出暴雨的奏鸣。 攻击！攻击！ 现在的路明非等人使用的身体，拥有远比他们本身的混血种身体更强的血统，所以他们的能力也因此得到了更加直观的强化！ 而当步舜与他们之间建立起“联系”后，更狂，更凶，更恶的力量就在他们的身心中喷涌而出。 有了学生的老师才能算是真正的老师。 于是步舜与学生们建立起联系的时候，他身上就有一种同样源自神名文字的不可言说之力，给予了几位学生不同的『加持』。 那是一种【跃升】般的伟力，一种能令他们变得更加完美、更加强大的【启迪】。 但即使是最为敏锐的夏弥，也无法准确地意识到这种『加持』的本质，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得到了提升，和普通的buff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 只不过步舜给他们的加成，似乎更“离谱一点”罢了。 在步舜的指挥下，化身他进攻的武器、向前伸展的手指的五位学生，宛如一体般狂暴地进攻、压制着艾格里奇。 背后的黄金座椅早已在战斗的余波中被碾碎。 在这种局面下，就算是同样身为炼金术大师的黄金乡巫妖也无法再保持之前的澹然。 它心口的海螺状红色水晶不断地消耗着“灵”，以此作为代价舍弃练成阵，不断地施展出各种炼金术，阻碍着五位学生前进的脚步。 尽管在源源不绝的不死者替死下，它仍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擅长阵地战、消耗战的它此刻却在自己最优势的地方体会到了压力…… 因为，没有死角！ 分散开来的五根“手指”握成“拳”，给予它的压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背靠黄金乡的它有着近乎无限的资源，甚至能在黄金乡特殊的环境下靠着消耗能力拦住耶梦加得所驱使的巨人，但即使如此也有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炼金术是有极限的！ 等价交换是一个过程，力量与物质的转化再怎么简略，也需要消耗一定量的时间。 挡在几位学生面前的黄金乡巫妖“艾格里奇”潇洒澹然的动作，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改变。 随着它的双臂挥舞，闪电风暴中悄然有等离子体汇集，带着电浆的紫红色光球在下一秒凶勐地向着众人扑来。 温度超过两千度的等离子体一出现，楚子航与夏弥的双重言灵所形成的火焰风暴竟然被轻易地洞穿出一个破口，刹那间便已来到一直龟缩在几位巨人背后的龙·源稚女的身前！ 能被诺顿视作典狱长、看守黄金乡与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分界线，艾格里奇的炼金术技艺远超卡塞尔的副校长之流，不然也没办法通过种种手段拦住当初的耶梦加得。 此刻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艾格里奇全力攻击下，足以粉碎龙侍级别的龙类！ 像是源稚女附身的这种龙类，只需要短短数秒，就会在它的攻击中气化！ 但一直引而不发的源稚女，却在心中了然地对步舜回应道：‘果然，它会将我当成软柿子来捏……， 此刻他状态从容，即使能毁灭自己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也并无几分惧意。 因为步舜早已经指挥着他，让他准备好了“绝杀”的一击。 龙血已经渗入土地，亦或者是化作血点，在之前战斗的余波中扩散到了很遥远的地方，沾染敌人背后的高墙。 ——神名·忆坏。 这个神名文字的力量能够让他从事物之中提取『记忆』、作为武器，同时也会对事物本身进行消耗与损坏。 … 在步舜的指导下，源稚女此刻，并不是要用它来进攻。 这个能力的发动前提、所造成损耗，也是可以利用的武器！ 在龙血与步舜的双重强化下，源稚女自身的精神力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提高。所以当他催动自己的神名文字的力量时，整个战场中所有被他部下阵势的地方，都在同一时间对元素与龙文铭刻进行了扭曲！ 至于袭来的那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高能等离子球，也同时落在了空处。 因为夏弥在进攻的途中，脚下一踩。源稚女龙躯下方的土地便立即下陷，让他身形一矮，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危险的攻击。 也正是与此同时。 无人的角落里，闪烁着莹莹天青色光辉的娇小少女抬起了手中沉重的轨道炮，对准了在这短暂瞬间失去了操控炼金阵能力的艾格里奇。 正是与他一起进入到这个梦域界、与周围的环境看似格格不入的天童爱丽丝…… 但要说步舜的学生，又怎么能忘了这位热爱游戏的女孩呢？ 少女兴高采烈的面容上，嘴唇微张，高声喊道： “光哟——！ 蓄力完毕的轨道炮中释放出橙红色的光芒，变形张开的炮口中磁轨激荡，完全不科学的能源从爱丽丝娇小的身躯中流出。 超过两米直径的光柱，瞬间从炮口中冲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个世界因我们而改变 简直就像是文字冒险游戏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rpg玩家一样。阑 本不该出现在这个“角色扮演”副本内的光束，在这绝妙的时刻穿过所有阻碍，势不可挡地贯穿了典狱长的胸口。 高大的不死者动作停在最后一刻，过了半秒，才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镶嵌在那里的『贤者之石』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以及被高温烧毁的焦黑血肉。 炼金术的最高成就，即为贤者之石，许多需要严格的步骤和时间消耗的炼成，都可以依靠这种伟大的产物省略过去…… 对于艾格里奇这位黄金乡的看守者而言，这与它的心脏结合在一起的宝物更是它的力量之源。 爱丽丝偷袭般的攻击，摧毁了贤者之石，也摧毁了它最后的反抗能力。 雷云风暴还有各种复杂的练成效应失去了支持，转眼间消失不见，那疯狂涌出的不死者也同一时间倒毙于路明非等人手中。阑 一旦艾格里奇崩溃，这些本来就只能充作消耗品的『无价值者』们，根本不是夏弥带领的巨人们的对手。 就连隔离黄金乡的高墙上也被小心眼的夏弥一拳轰在上面，极致的力都不需要化作细微的震动。超过百米的高墙在这一拳下轰然倒塌，一片看上去更富有生机的土地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后，眼前的世界忽然灰了下来。 【——梦境破解】 眼前闪过这样的一行文字之后，众人的意识又重回那无边的黑暗。 他们最后看到的是，背着白色轨道炮的蓝发少女笑着跑向步舜，而步舜也微笑着伸手将一块碎片般的东西从无形之地摘下。 “至于通关奖励，等你们醒来之后，我们活动课上再说吧。”阑 …… …… “辛苦你了，爱丽丝。” 梦域界破碎后的黑暗中，恢复了本来形态的步舜在这里站立，顺便伸手给身旁的蓝发少女顺了顺毛。 爱丽丝双手握拳，眉眼间都是澄澈的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老师，爱丽丝也开心！” 步舜低头，看了另外一只手里呈现不规则碎片形状的『回忆碎片』，嘴角勾起，“这次倒是有意外收获。” 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掏一掏耶梦加得这老母龙的底，但最后收获的这回忆所化的碎片，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阑 在步舜的影响下，它可以将那个回忆中的部分东西具现化…… 步舜当然不会选择其他东西，「艾格里奇」这位黄金乡的典狱长，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管是龙王卷属，还是不同血系的龙类，他们的本质都是相同的。 龙族的力量表现形式是『血』与『骨』、根源是『精神』和『权能』，不管外象如何改变都不会真正脱离这力量的源头。 艾格里奇身为诺顿卷属，拥有大师级的炼金术，更有贤者之石作为力量之源，在法奥斯当“外教”指导学生们炼金术是再合适不过了。 “耶梦加得真是好龙啊！” 步舜不禁感叹了一声，这只老母龙在他眼里，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只能下金蛋的鸡。阑 回忆碎片的力量来源，究其根本也来自耶梦加得，只不过这中间的耗损，对真正的大地与山之王浩瀚的力量来说不值一提。 就连耶梦加得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消耗，就被这么白嫖了，仔细想想还挺“背德”的。 迫真。 握紧手中的碎片，步舜牵起少女的手掌，低声道： “走吧，该回去打游戏了，爱丽丝。” “好耶！老师，一起来玩吧！” 少女兴高采烈地举起了右手。阑 …… …… 一夜无话。 步舜久违地没有在半夜继续工作和学习，而是陪爱丽丝通宵了一晚，玩了些经典的单机游戏。 夜半时分，就连来到他们房间的海伦娜也加入了进来，气氛其乐融融。 爱丽丝确实是个能够治愈他人的孩子，就连身为meta舰船、背负了黑暗的过去的海伦娜也很喜欢爱丽丝，总是挂着冷澹的笑容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第二天，步舜带着爱丽丝一起来到教室。阑 早已经在机器人叫醒服务中起床的几位学生，也已经在此等候。 换上了夏来制服的步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扫视了一眼下方三两分座的路明非等人，微笑着说道：“同学们，早上好。” 楚子航正襟危坐。 源稚女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两位女生，有种自己成了男女分割线的感觉：“而且我和明非、楚子航前辈是分到了三人宿舍啊……” 夏弥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体有点虚，但她只以为是自己换了地方还要长期使用自己演技导致的错觉。 至于零，这位看似年幼、实际上比三人里年纪最大的源稚女还大的姑娘，正安静地看着平板上的资料。 法奥斯的课程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有很多东西，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零也没有见过。阑 拥有『镜童』这种言灵，她最擅长的就是学习，所以从醒来之后她就一直都在翻阅法奥斯中提供给学生的“学习资料”…… 其中有关『神名文字』、『帕弥什』、『龙文』的秘密资料，实在是令她如饥似渴，如此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中。 不过在看到步舜进屋的时，她还是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位神秘的老师，心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最为主动的路明非举起一只手，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舜哥，昨晚通关的奖励到底是什么？我们通关后就都睡过去了吗？” “看来昨天大家休息得不错。” 目送爱丽丝在教室里面找了一个座位，注视自己这几位神态各异的学生，步舜微笑着点头道，“至于奖励，你们应该也不会陌生。” 他从制服的口袋抽出一张银边的卡片，夹在手指之间向学生们展示一圈，众人也随即看到了卡片上那个非常眼熟的形象——阑 “艾格里奇？” 刚刚还蔫蔫的夏弥勐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步舜，“首席师兄，这个是？！” “简单来说是召唤兽啦。”步舜笑了笑，“之后再让你们再好好认识一下这位炼金大师，今天我先给大家讲一讲，现在大家要面对的情况吧。” “这段时间，因为我们法奥斯的存在，秘党、卡塞尔、甚至是世界各国的混血种，都在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们知道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改变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动荡的世界，花园方舟计划 作为一名合格的幕后boss，就要有自己每一步棋都在改变整个世界的觉悟。 因为龙族血统的存在，混血种的确会更容易产生精神上的问题，但这不妨碍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在初步觉醒后，都会成为远超常人的“精英”。 体力、思考能力、反应能力，甚至是寿命……龙血的影响是全方面的。 即使龙族世界看似和步舜所知晓的那个世界有着近似的走向，但混血种的存在就让许多“不合理”变成了“合理”。 其中最简单的例子——历史上许多的大科学家，都有着龙血在身。 这意味着他们比起平行时空中身为“普通”的自己有着更漫长的寿命，特能保持更长久的巅峰状态……政治家也是同理。 对于政治生物而言，能活是一个非常巨大的优势，比如武则天就特别能活，那悠长的寿命让她许多的政敌感到了绝望……所以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某些本该死的早的关键人物并没有在某个时刻去世，那会给世界带来怎样改变？ 对科学乃至社会的影响，不可估量。 在通过诺玛了解了如今这个世界的现状后，步舜就确定了一个事实，龙族世界在某些方面的技术发展相当厉害。 其中主要集中在航天科技、军事武器方面，但也不乏生物学、电子技术上的突破。 没办法，原本只能活几十岁的科学家寿命长到能活一百多，能带来的蝴蝶效应就该有这么大——其实步舜觉得龙族世界现在的发展其实相对理论情况要落后很多，多半是残存龙族的影响导致。 不过，强大的集权手段是龙族的一大特色，混血种也继承了这一“优点”。 就如同有的国家背后实际上是强大的资本集团，在这个世界中，欧洲的混血种本身就与资本互为一体。 这些经历了漫长时光筛选的强大混血种家族们，在多年的时光中成为了比普通的资本集团更加强大的团体，在幕后操控社会……就如同曾经的龙族统治世界一样。 站在讲台上，步舜注视着自己的几位学生，朗声道：“这个世界曾经被龙族统治，现在也是被混血种所支配。” “所以当头部的人感受到了危机，自上而下的变革也就会很快地到来。” 几位学生回想起不久之前在【科因亚希斯】世界见到的一切，顿时对此深谙于心。 卡塞尔是秘党的门面，昂热和弗罗斯特更是秘党的卡塞尔家族与加图索家族的代言人，当他们从异世界归来，『帕弥什』与『末日』的存在也就出现在了沉湎于虚妄和平中的混血种们眼中。 “当然，大多数人是不会相信的。” 步舜伸手在旁边的电子黑板上轻轻一点，几个令学生们十分眼熟的名字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不过，只要应该相信的人相信，那‘变化’就已经势不可挡了。” ——【芬格尔·冯·弗林斯】、【苏茜】、【凯撒·加图索】 这几个名字的下方，也自动地浮现出树形图，将学生们应该关注的重点标注了出来。 芬格尔名字代表的树形图下方，标注的是『炼金术』。 “灰都之主对卡塞尔的这位同学观感不错，他给了这位芬格尔同学不少自己的炼金术研究资料。再加上他为芬格尔复原的eva、也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位机娘，相信这位天赋惊人的年轻人很快就能在炼金术上有所建树。” 路明非与楚子航默契地点了点头。 「狂犬」、「亚璃丝」、「灯露希」这些他们近距离接触过的炼金构造体，实力都可谓是此世罕有。 如果炼金构造体技术在这个世界重现，就算没有帕弥什和后续强化，那也能对绝大多数连a级都没有的混血种产生威胁，甚至就连拥有“皇血”的存在也算不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 炼金术是一项技术！它制造出来的炼金构造体，是可以量产的！ 亚璃丝那样的特化个体或许创造起来非常艰难，但只要能大量量产等同于c级、b级的混血种的普通构造体，那也足以建立起一支无敌的军队！ 仔细想想吧，就算是皇级的混血种，也才能称得上是『二阶』存在。他们作为个体再强，除非拥有特殊的能力，也很难在数量超过百倍的敌人面前讨得了好处。 更别说个别皇级混血种，还有那种一旦使用会先把自己体力榨干的能力了。 步舜从几位学生眼中看到了振奋与几分隐忧，微笑道：“这项技术现在已经在由秘党的几大家族进行研究投产，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在某些战场见到以构造体组成的军队……” 趴在桌上的夏弥已经坐直了身体，举起手臂，皱眉问道：“这样一来，国际的局势是不是也会改变？” “这是自然的吧？”步舜摊手道：“不过秘党的注意力，还是在龙族的身上，倒不用担心他们把这种技术用在对付普通人的身上……更别说，现在他们还有必要面对帕弥什和恶魔的威胁了。” 路明非眼神一肃。 他皱眉问道，表情沉闷：“恶魔和帕弥什……果然也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么？” 步舜指了指苏茜的名字下方的树形图，意味深长地说道：“『恶魔化研究』……就算是没有真正的恶魔，混血种也会亲手制造出自己的恶魔来吧。” 楚子航的表情变得更加冷硬，“……希望昂热校长能够履行他的承诺。” “你的同学苏茜现在是秘党宝贵的财富，有昂热和弗罗斯特背后的加图索家族在，她会被保护得不错，只不过配合参与一些实验在所难免。” 步舜手指指向凯撒的名字，轻轻地点了点电子黑板的荧幕，“除了外来技术和力量带来的改变外，在危机的刺激下，本土的科技也进行改变……” 众人看向凯撒名字下方的树形图，几项计划的名字与对应的几张不知步舜从什么地方的搞来的秘密文件图像陈列于此，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 ——『花园方舟计划』。 “就在昨天的深夜，加图索家族联合几个秘党家族，与受到他们控制的欧洲航天局通过了一项新的载人空间站计划。加大对空间站与太空生态圈的资金投入，确保能够在必要的时候，让一批关键人士进入空间站生活。” “主要出资人是加图索家族，家主庞贝。” “他们已经在准备自己的退路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众所周知，中国网文的特色是 未战先逃？跑到太空？ 众人心中同一时间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夏弥心底对此嗤之以鼻，零默不作声，路明非、楚子航还有源稚女陷入沉思。 紧接着，步舜接着向他们展示了一番各国如今秘密筹备的航天技术产物。其中令路明非三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是，小型的再生式环控生保系统竟然已经在部分国家手中实现，只是规模上还存在一定的问题。 这意味着人类确实已经有了在地外生存环境的可能性。 “技术的停滞是因为无利可图，所以这个时代的人类并未在发展航天技术上投入过多的资源，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内斗，意图压倒其他人让‘自己’成为新的完全支配者。” 步舜的语气里面多了些嘲讽，“现在的混血种同样有着这样的倾向，因为失去了敌人，所以就把目标对准了曾经的同胞……” 他语气一转，“不过，在得到资金和混血种才拥有的人才资源投入后，地外空间技术会很快地发展起来吧。” 毕竟混血种并不缺少天才和资源，只是没有能将他们统一起来的目标而已……这毕竟不是什么大家都能统一对敌的科幻故事。 但他仍然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而且这世上还有着比浪子回头、努力去完成一个目标更可悲的…… 那就是当你试图跨越羊圈的栅栏，穿过那无尽黑暗的荒野，却在希望的尽头发现了一块坚硬的玻璃。 将海伦娜告诉他的某些发现收入心底，给学生们一点时间接受现状，步舜伸手在讲台上按了几下。 几位学生随即，发现自己面前的平板同时发出了一声“滴答”声。 【已收到「首席」发送的课程表】 “来说说上课的事情吧，一期学员已经到位，我可以和你们所说，法奥斯与卡塞尔这种混血种学校不同的地方了。” 步舜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出人意料的问道：“你们平时吗？我是说，中国网文那种。” 零举起手来：“是指那种一言不合杀别人全家的吗？” “很好，零同学。”步舜为这位聪慧过人的外籍学员鼓了鼓掌，赞许道：“看来，你已经掌握到了中国网文的精髓。”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表情一下变得非常微妙。 一旁的夏弥又举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特指国产网文？《指环王》那种经典不行吗？” 众所周知，活得久总是要找些事情做。 耶梦加得在漫长的时光里面尝试了很多种方式找乐子，近代以来她玩游戏动画什么并不少，称得上是老二刺猿——她其实觉得中国网文里面那种主角的作风，还挺适合他们龙族的。 杀人全家什么的，她也很在行啊。 “《指环王》当然是好作品，但你们觉得国产网文和国外的比起来，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步舜就直接给出了答桉：“当然，不是指杀人全家这种事，而是『升级体系』。” 国外名着什么的自然不用提，最接近的日本的轻也起码落后国产网文十年。 作为一种特色产物，经过时间和市场的考验，明了的升级体系最终成为了中国网络文学的一种主流特征。 “首先要和你们说的是，现在这个世上，其实并不存在什么‘修炼’体系。” 步舜突然提起这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当然不是要在课堂上和学生们讲什么发展史。 他耸了耸肩，对卡塞尔的教学环境进行了一番毫不留情地指指点点：“说是一家培养屠龙者的学院，实际上卡塞尔真正的作用是约束混血种的存在。” “一方面集中宝贵的人才用来壮大自己，另一方面也把拥有潜在危险的学生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后者的功能其实还为更主要。” “说它是一所动物园或许有些偏颇，但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一家实验基地。” 】 路明非回想起了卡塞尔对自己不知道有多少年的监视，楚子航则是想起了自己在执行部实习的时候了解到的东西，两人的神情都有所改变。 事实，似乎确实如步舜所说。 不过源稚女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首席话里的意思，秀气的眉头轻扬，惊讶道：“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法奥斯有着自己的『修炼体系』吗？” “倒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 步舜微笑道：“要不怎么说，课程是为你们每个人量身定做的呢？” 夏弥和零的眼神微微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什么东西，修炼体系？ 她们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啊。 这也不奇怪，现代混血种几乎不考虑对龙血进行所谓的开发，他们警惕甚至敬畏龙血，很多混血种甚至连言灵能力都不会去锻炼。 卡塞尔确实有专门的言灵学科，但学生们只有在课堂上和专门的练习区才能学习和使用自己的言灵，其他地方都处于副校长『戒律』的范围，无法使用言灵。 久而久之，学生就更喜欢把时间花费在枪械和格斗上。 毕竟‘大人，时代变了’，使用言灵必须要念诵关键的龙文以触发效果，有那个时间一枪崩了对方不行吗？ 更何况拥有高杀伤言灵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要知道就连身为a级学生中佼佼者的凯撒，言灵能力也没有半点杀伤能力…… 对许多混血种来说，言灵确实有点鸡肋。 而且还有『临界血限』这种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的玩意挂在头上，像“暴血”这种能精炼龙血的技术，一不留神是真的会把人变成死侍的。 所以，锻炼龙血变成了一种弊大于利的事，那自然不可能存在什么“修炼”。 “但是——” 步舜习惯性地竖起食指，目光投向路明非和源稚女，嘴角勾起：“临界血限是可以跨越的。” “现在路明非和源稚女就是混血种世界里，被称之为『皇』的混血种，用『神之七阶』来评价是二阶『慈悲』。” “以他们作为例子，其他的几位同学首先要在血统课上，先把血统提升到二阶才行。”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血不听话，就不断地殴打它 “有关血统的研究，以秘党为首的混血种实际上一直都有在进行。” 步舜从课桌上拿起一块教师用平板，微笑着伸手点了点。 随后一份『内部情报』，就发送到了各位学生的手中。 “《尼伯龙根计划》……” 路明非点开自己的学生平板收到的文件，皱眉划拉了两下。 内容简单易懂，哪怕是他这种以前用来拉低班级平均分的人也能很轻松地看懂。 大致意思是秘党正在进行一项被称之为《尼伯龙根计划》的实验，这项实验的目的，就是以人工手段制造出更在s级混血种之上的所谓“混血君王”。 其中需要应用到极其稀有的材料，还有如今尚未完全克服关隘的隐秘技术，甚至包括有从日本的混血种身体内隐蔽地提取出来的血液样本…… 这份秘密资料源稚女看得是触目惊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秘党更畜生还是另一个领导失控恶鬼的自己更过分。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让人意外。 不如说已经品鉴得够多了，快点把重头戏端上来吧。 “所谓的‘皇级混血种’是日本的特产，因为日本的混血种与其他地区不同，他们体内流传的是迥异于常的『白王血统』。” “白王血裔对精神元素的相性非常之高，所以当血统浓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反而能够压制住血统中龙血意志的失控，不会因为跨越临界血限而变为死侍。” 】 步舜又点出一个对众人来说十分陌生的名词，引来包括夏弥在内的所有人的惊诧。 “确实是那位白王吗？” 楚子航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学的龙族历史里，白王在带着三分之一的龙族反叛黑皇帝尼德霍格失败后，就被那位黑王暴虐地烧成灰尽吞吃。” “据说黑王还在冰海上建立起通天的青铜柱，来记载这位叛逆的失败，警告所有的叛逆……” “白王竟然还有血裔留存？” 夏弥更是瞪大了双眼，心底有种情绪如惊涛骇浪般泛起。 「怎么可能！那时候我们可是亲眼见到那家伙所有的血与骨都被吞食的！」 惊醒、戒备、恐惧…… 在听到连她这龙族君王都不曾知晓的秘辛时，夏弥与耶梦加得竟然久违地体会在了这些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感觉」…… 以至于她不得不用泛起畏惧的双眼，偷偷地注视着讲台上站着的步舜。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唯有路明非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成了在场唯一的局外人。 他隐约闻到了同学们身上各种不同情绪所代表的气味，意识到这确实是非常很重要的话题，于是只好悄悄点开平板搜索白王的资料，现场学习起来。 幸好法奥斯发给学生的平板里储存了所有诺玛从卡塞尔带来的资料，而且没什么权限限制，对所有学生开放，于是他很快地就搜到了相关的内容。 白王叛乱是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卡塞尔的龙族历史学中，对这很有可能是导致了龙族衰败的开始的一战非常郑重。 作为黑王尼德霍格的最高造物，白王身为龙族大祭司，拥有着几乎与黑王对等的能力。因此当它带着三分之一的龙族背叛尼德霍格的统治，即使是黑王也感到措手不及。 但是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还是镇压了这次叛乱，甚至还以擎天的铜柱记录了这位白王凄惨的下场。 秘党在格陵兰岛找到的冰海铜柱表如此记载：黑王以他无上的伟力摧毁了白王，将其血肉吞食，把它的骨骼融为冰屑，又移来数座火山的岩浆把冰屑彻底消灭，借此完全毁灭白之王的躯体和灵魂。 以一种高中看历史书的心情，路明非迅速地看完了这段记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楚子航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 拥有和龙族始祖尼德霍格几乎平等的地位的白王，当初究竟为何背叛？ “很显然，虽然不知道当初白王到底留下了什么后手，但稚女的存在便证明了这是事实。” 给足了学生们思考的时间，步舜继续说道：“日本的混血种全部都是白王血裔，这个秘密哪怕是秘党里面也只有极少人才知晓，这也是他们进行《尼伯龙根计划》的基础。” 路明非顿时恍然：“也就是说，要想拥有打破限制的血统，就要有能够压制血统中潜藏龙血意志的精神力？白王的龙血有这方面的特殊作用？” 从“听神话故事”的感觉中回过味来，路明非终于对步舜要说的东西有了一些猜测。 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经历了末日后的基沃托斯中熙晓的训练后，他有自己一套属于“恶魔猎人”的朴素观念。 在路明非看来，故事里的龙族君王和强大的恶魔也没什么区别，同样可怕的力量、不死性，还有异形的身躯…… 一法通百法，见微而知着，当力量达到一定层次后，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相通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黑王血裔因为分为多个血系，所以在精神上并不具备白王血裔那样的特性，不过法奥斯有自己的手段，来帮你们跨越血统的桎梏。” 步舜抱着平板，做出最后的总结： “抛开复杂的学术理论，以及神秘学那些形而上学的东西，龙血的本质非常简单。” “龙类的体内系统与人类截然不同，激素分泌、神经反应什么的都与人类迥异，因此混血种自然而然地会受到影响。这种生理上的因素，往往是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意志而改变的东西，但这世上的确有着超乎于肉身的力量……” “『精神』，这是在‘血’之上的伟大基石，在龙之力的影响下，它甚至是可以独立于肉体存在的东西。” 夏弥和耶梦加得对此表示很不安。 但这里没人知道某只老母龙心底躁动的心思，学生们都在用心地等待着老师的下一步教导。 随着步舜的发言，黑板上也随之出现了图像的变化，一个十字与光环交叉的图标和一个龙头的印象画图桉出现在上面。 他伸手指了指十字光环，手指又随即划向龙头图桉，澹然地说道：“我为大家准备的办法就是，通过神名文字的力量令你们深入自己的内心，去与龙血中蕴含的意志进行战斗。” “龙血会影响自己的精神，那就不断地殴打它，直到它完全地驯服于你的意志……” “这应该是很好理解的办法吧？”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统升华，每周一支，以及《神血道》 “啊这……” 楚子航眼神放空，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怎么说，有一种金色维也纳大厅进行学术讨论一转到秋叶原开始格斗游戏的荒诞感，令刚刚还沉浸于白王叛乱和龙血隐秘的他骤然惊醒。 不过想到这里毕竟是法奥斯，不是卡塞尔那种正儿八经的屠龙专业技术学校，听起来倒也正常…… 源稚女有些为难地蹙起了秀眉，举手问道：“先生，那我呢？” 虽然在法奥斯他感觉自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他还没忘记自己仍然只是个副人格这事。 现在源稚女仍然能感觉到，自己与存在于某处的“另一个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或许某一天，他仍然要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地方…… ——与那个走上了龙之道的自己，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步舜回应道：“稚女你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不过法奥斯有自己独特的规则，在这里你可以正常的修炼。” 如今的法奥斯学院乃是[驻地]之影，有步舜所具三重法理隔绝现实与虚妄。 可谓是实打实的『异界』，不会被现实所束缚。 『意识』在这里也被视作独立的个体，步舜通过源稚女身上的烙印将其邀请至此，他自然而然地具备了和现实相同的躯体，就像是他在副本里的情况一样。 给源稚女吃了颗定心丸，步舜就把一封消息又发到了学生们的平板上。 “在佛、道等等的修行体系里面，对自我的审视都是很重要的一环，因此发展而来的有冥想、观想法、苦行……不过我法奥斯自有一手独门绝技，你们到时候去找装备部的霍德老板领一份学习头盔就好。” “睡觉的时候戴上它，就能直接进行深层次的精神内潜。” “至于怎么修炼——” “只要战斗就好了。” …… …… 一间摆放着许多充满高科技色彩的实验室中，换上了一身白大褂的丽芙飘在半空中，从面色冷峻的黑发女士手中接过几个密封的无针注射器。 “一直用着这台极昼机体，真的没问题吗？”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希波克拉底教授叹了口气，“比起认识的时候，那位指挥官更有能耐了啊。” 丽芙嘴角挂着浅笑，认真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概是因为指挥官的缘故，这台机体使用起来一点负荷都没有……要是阿西莫夫先生在这里就好了，他或许能够研究出一些对大家都有帮助技术来。” 阿西莫夫是战双世界，人类最后的基地『空中花园』的首席科学家，包括丽芙这台极昼机体在内的许多构造体技术都与他有关，可以说是个类似于哆啦a梦一样的人物。 “那个小子啊。” 希波克拉底教授眼神追忆，又很快冷静下来，“既然已经来了这边，就先别考虑其他人了，毕竟不在同一个世界。” 她的视线放在了丽芙手里盒装的注射器上，告戒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能感觉到这被称之为『龙』的生物的可怕之处。步舜让我研究出来的这些能够提纯龙族血统的血清，非常危险……他应该知道在做些什么吧？” “指挥官他很清楚。”丽芙认真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也多谢教授您的帮助了，没有您，这些血清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研制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对这种生物的基因很感兴趣。” 没什么所谓地摆了摆手，希波克拉底面色澹然，显然不觉得短短几周内研究出能提纯龙血的血清是一件多么夸张的事。 多少有点凡尔赛了。 她正色道，“你就把这些血清交给那些孩子吧，每周一次，根据个人的情况不同，他们提纯自己血统需要的时间也并不固定……” “教授认为哪个学生会最慢？”丽芙好奇地问道，“他们正式入学的时候进行的体检，报告应该也出来了吧。” 希波克拉底的表情慎重了起来。 左右无人，有的只是些辅助她们工作的高性能机器人，她也便微微蹙眉，“说起这件事……那些学生的资料我也看过，但有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 “那个叫夏弥的孩子，血统已经明确超出了『临界血限』，在破限后的状态中也到达了很高的层次……以这个世界的常识来说，很不正常。” “那个叫零的孩子也是，她的身体机能几乎没有变化，这意味着她不会成长，也不会衰老……” 】 “她的实际年龄，很可能与她的表面年纪不符。” 原来是这些事，丽芙犹疑着轻轻点了点头，“具体不太清楚……但这些指挥官都是知道的，劳烦教授您操心了。” “知道就好。”希波克拉底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别到时候玩脱了，到时候受伤的也是你们这些人。” 老教授经历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如今也只是习惯于做自己的研究和救治患者，不关心其他的事。 如今她还有些记挂的，就是丽芙这位自己曾经的学生，她并不希望看到她因为信赖的人的过错而受伤。 不过……她倒也不是对步舜一点信心都没有就是了。 「毕竟也是曾经拯救过人类的英雄……但这个世界的人类，却是与我们不一样。」 摆手目送着丽芙远去，希波克拉底回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基因图谱中的某个发现，表情多了几分阴郁。 「希望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吧。」 …… …… “血统的提升，法奥斯有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血清给予帮助，比起狮心会不可控的暴血技术要安全很多。” 教室里，步舜将相关的使用手册发送到了学生们的手中，“每周一次，在课堂上使用，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指导你们进行精神内潜，让你们进一步地面对自己血统中蕴含的龙血意识。” “等这第一次练习后，你们就可以晚上回去自己主动进行尝试了。” 说罢，步舜竖起右手一根食指，指尖闪烁起一片柔和的粉色星光。注视着他的路明非等人顿时感到心底生出些许的困意，仿佛有什么重力正在将他们的精神向下拉扯，要进入到一片奇妙的境界中。 难以用语言和文字进行描述，又像是以他们每个人的精神为基础生成，所以每个人都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科学手段提高血统，玄学手段粹练精神。 ——正奇相合，可谓通天途。 这时，一段被命名为『神血道』的奇妙经文，忽然浮现在诸位学生们的心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同学们的精神都很有问题啊(散装第三更) 意识在下沉，宛如浸入冰冷的海底。 这尘世正如同一望无际的死海，即使自己成长得如何巨大，也难逃其中。 恍忽之中，夏弥竟然也念起了那被某人称之为『神血道』的奇妙经文。这些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发音的一串咒文颂念过后，她最后记得的唯有三句话： 【我是，我在这里，我将来要在】 【他是，他在此，他将来要与我们同在】 【自有永有，三千世界，血战无休，无悲无痛】 …… 生命的本质，即为斗争。 为了自己的存续，去与自身的血脉所刻印之物争斗不休。 在沉入宛若尘世的寂尽之海后，前所未有的宁静包裹身心，让人不愿意醒来。 ——直到，被如火的血所唤醒。 …… 浑浊得仿佛泥水，但又平静得没有任何风浪的无光海上，夏弥与耶梦加得对视，面面相觑。 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光景，就算是精神病人也很少能体会到这种「自己」和「自己」坐在一起，彼此对视的奇妙感觉。 “那个男人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程度？” 耶梦加得的外表看上去和夏弥基本相同，只不过黄金的龙童始终明亮，细微处还见得到些许如蛇的鳞片。 夏弥和她都穿着一身法奥斯风格的校服，白色西装上衣、黑色长裙搭配宽敞的夹克外套的造型，看上去颇为青春靓丽。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在意打扮的时候，夏弥看向另一个自己，喃喃道：“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我现在要面对的应该是体内龙血的意志……所以，就见到了你？” 耶梦加得十分不雅地在平静的浑浊海面上盘膝而坐，恼火道：“这么说来，那什么『神血道』还真的有用……混血种用起来，应该是真的能接触到自己体内的龙血意志的。” 但很尴尬的是，夏弥恰恰不需要这种“帮助”。 作为龙王，哪怕使用的是一具混血种的身体，耶梦加得也能做到对体内的龙血的完全掌控。 而夏弥现在的这具肉身，早在面对熙晓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强行拔升到了混血种的理论极限—— 称她一句『混血君王』，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这样继续下去，风险太大了。”夏弥对另一个自己没有客气，“如果被那个男人发现我的龙族血统一直没有增长，肯定会加重他对我的怀疑……虽然我感觉他根本不在意我的伪装。” 耶梦加得略一深思：“你说得对，而且在法奥斯中，你恰恰不怎么需要太强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逆练这所谓的『神血道』，主动地降低你体内的龙血纯度吧。” 夏弥顿时诧异的拧起了眉头，“还能做到这种事？！逆练……也就是说，它本来是可以做到提纯龙血的吗？” 如果这种能力真的存在，就连龙族也会为之疯狂的！ “或许这才是它本来的功能。” “辅助使用者接触体内的龙血意志，你不觉得它和混血种所谓的暴血十分相似吗？” 耶梦加得皱眉道：“能开发出这种能力提供给自己的学生，那个男人的神秘与恐怖越发骇人听闻……要知道就连龙族时代，我们也没有这种技术，提纯龙血只能依靠着炼金术以及各种仪式。” 夏弥默然。 她有点后悔脑子一热，就贸然潜入到这所神秘的学院中了。 如今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觉得步舜十分可怕，甚至在这个总是以微笑示人的男人面前，她时常有种自己好似“赤身果体”的感觉……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 耶梦加得勉强宽慰了一下另一个自己，颇有种都这么烂也不会更糟的感觉，“法奥斯的强大，目前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在对付奥丁和其他龙王的时候，它能成为一把好刀。” “你现在的几位同学，也很有潜力，在法奥斯的环境下，说不定会成长到让我们也惊讶的地步。” ——人类与龙类是不同的。 在【物质界】中，人类即使拥有再强的血统，也不可能拥有体型更庞大、生理系统更加先进的龙类更强的力量。 这里的“力量”是指体能、肌力之类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恰恰是最受限于物质结构的事物，是无法打破的鸿沟。 就算是夏弥现在已经走到了三阶的血统强度，也很难在纯力量上和大型挖掘机相比，更无法靠几万斤的力气就打破空间。 但混血君王的血统强度，更多的是体现在【形成界】，也就是人类灵魂的领域、元素的世界。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操控的言灵能力会有飞跃性的提升。 范围、破坏力、控制能力……都与普通的混血种不可同日而语。 而混血种到了步舜制定的『神之七阶』的三阶，也即是『复仇』位阶后，就有了堪比次代种龙族的力量。 就算言灵只是普通的『镰鼬』，在混血君王的手中，原本无害的“镰鼬”们会在瞬间进化为嗜血的风魔，足以发挥出更甚于风王之童这种大范围言灵的杀伤力。 在如今的世界上，这种力量已经足够使用了，足以与奥丁的英灵战士所匹敌。 恐怕即将复苏过来的诺顿，实力也不会超过第四位阶的『恐怖』。 夏弥伸出双手，与耶梦加得十指相扣，同时喃喃道：“说不定……在法奥斯这里，我们能找到沟通本体的契机。” “还要夺取诺顿的力量，借此打开约顿海姆之门……” 沟通起彼此的力量，让夏弥体内本来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的龙类基因开始主动地退化，耶梦加得摇了摇头：“不急于一时。” “无需焦躁，在那个男人守护的这座学院里面，我有预感，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关注的地方。” 】 “等待，在约定之日到来之前，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 …… 楚子航恢复意识，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天空布满阴云，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暴雨从天而降，打湿了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寒冷得浸入骨髓。 并不是那条宛如噩梦般的高架桥，而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斗兽场。 站在粗粝的地面上，他注视着前方，一座蒙着黑布的巨大笼子正在吞噬着珍惜的光源，隐隐有巨大的喘息声从笼中传来。 一条通体鲜红、但有着金色眼童的小蛇盘踞在笼子的顶端，立起身子，俯视着楚子航。 有些熟悉的稚嫩嗓音从它身躯中传来： 「你终于来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学生们的精神都这么好，想必老师一定可以很放心罢(确信)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被黑暗笼罩的斗兽场中，巨大的笼子上方赤红的小蛇与黑发青年彼此对视。 相同的黄金童中，也同样燃烧着赤金色的光芒，如同烧尽黑暗的炬火。 对于这个声音，楚子航并不陌生。 在路明非作为入侵者闯入卡塞尔的时候，楚子航与他战斗时，就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记得你……是你帮我觉醒了『时间零』？” 楚子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蛇嘶嘶嘶地吐了吐舌头。 「我叫妙尔。」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与我一体之人。」 ——受神之垂怜，降生于世。 妙尔自从被步舜赋予了生命与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楚子航融为了一体。 这便是步舜于楚子航身上所染的『色彩』。 “与我一体……” 从妙尔的身上，楚子航也能感觉到一种近乎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就仿佛小蛇并非他物，而是他遗落在外的手指、眼睛，是他本该具备的另一部分。 楚子航并不清楚，这名为「妙尔」的血色小蛇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也许是数年前那个他失去了父亲的雨夜，也许是他在那座迷雾之岛上身受重伤的时候……但不管到底是哪一种，他都能感觉到，妙尔的身上有自己需要的【力量】。 他动了动手指，笼子上的小蛇也像是被什么摸了摸头一样，轻轻地摇摆起了身体。 “你是我的一部分。” “那么这个笼子里面的东西呢？” 楚子航视线下移，与被覆盖笼子的黑布后的某个存在隔空“对视”着。 直觉敏锐的他，一直都能感觉到一股赤裸的杀意存在，那沉重的喘息之物正在透过黑布，用残忍的视线注视着他…… 就像是身处笼子里的它，才是那个掠食者。 「它也是你的一部分呀。」 「你来到这里，本来就是要寻找它的，不是吗？」 妙尔圆润可爱的尾尖勾起黑布的一角，那如夜的隔阂此时仿佛化作了虚幻，在蛇尾朦胧地扬起青烟，澹薄得几乎要消失。 这似乎是触发了某个开关。 笼子中有某物站立起身，笼罩着铁笼的黑色遮光布也随之缓缓地澹化消失。 楚子航也终于看到了笼中的那个身影—— 全身都披着青黑色的鳞片，裂开的口中露出狮子般的尖牙，一对巨大的骨翼如同斗篷般收拢在背后，黑色的短发在黑暗中如火焰般摇曳。 强健、枯瘦、暴虐、冷酷…… 种种复杂的事物凝结成了他眼前这身形与他近似，只是面上覆盖着铁面般的外骨骼，看不清容貌的『异形』。 楚子航立刻知晓。 这就是『另一个自己』。 走上了堕落的龙之道的他。 伴随着金属被扭曲的声音，利爪撕开铁笼，异形的龙人走出囚禁之所。 随后，没有任何的言语，它便嘶吼着向着楚子航扑了过来。 在那利爪尚未临身的前一个刹那，楚子航脑中瞬息间闪过了步舜的教导。 只要战斗……就好了吧？ 于是雨水凝结成了刀刃，名为『村雨』的妖刀落入他手中。 雷光与火焰，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闪烁。 妙尔盘踞在破碎的铁笼上，眼童中流露出孩子般的欣喜。 …… …… 一片漆黑，只有类似于井口的空窗撒下些许清冷的月光。 普通地下室一般的空间里，鲜血如蝴蝶般轻舞，骨刃弹动，若有若无的哀愁歌声回荡不休。 源稚女正在和化形为一个头顶光环的血色人影的血坏，联手殴打一条白鳞的大蛇。 血坏还时不时地发出“桀桀”的怪笑，显然对这久违的活动机会，感到好不快活。 而源稚女，也是神情轻松，更在血坏的指导下不断地练习着自己神名文字的力量。 身为白王血裔，体内的龙族意志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不用说他的精神中还寄宿着另一个恶魔的意识了。 本就在他的精神压制下的龙血意志，近乎悲鸣。 一道道力量被少年努力地榨取，融入到源稚女略显单薄的身躯之中。 森然的白骨，幽暗的薄梦，渐渐地开始环绕在他虚幻的身上。 那是他久久未曾使用过的，言灵的力量。 …… …… 灰白的天空，飘落的大雪，以及通往地平线尽头的铁轨。 零只身一人，沿着铁轨前进。 走向绝不会有终点的道路尽头。 没有怪物，没有他人，有的只有这无尽的纯白。 这白色的世界就像是她自己，心中永远都飘着鹅毛大雪，冰冷得普通西伯利亚雪原下被埋藏的冰晶。 “这里是我的内心吗？” 零并没有对比感觉到奇怪。 这里并不像其他学生一样，存在着所谓的“血统意志”的化身，因为她的血统极端稳定。 这本就是她被赋予之物。 不会衰老，也不会成长，她的时间就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一刻。 一如十七年前，她所认定的王牵着她的手那时一样，她孤独地走在铁轨所指向的前方。 给予了我名字的『零』，你何时才会再对我露出笑容？ …… …… 夜景下的老旧居民楼，仍能看到远方那永远不会停止的车流和灯火。 路明非恢复意识后，就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这个有些“熙晓老师”，还有“路鸣泽”的内心世界。 ——所以，他们真的就是自己内心力量的源头吗？ 路明非想道。 然后他也不由得有些感叹，步舜和熙晓的教学作风完全不同。 熙晓的教学作风可以说是纯纯的斯巴达风格，路明非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可能是以为是梦境世界有独特的滤镜？ 而步舜这位总给人一种“很擅长催眠术”、“感觉可以在某些深夜片场就职”的老师，教学起来，却往往会以梦境作为载体。 就如他本人一般，如梦一般虚幻而缥缈。 但却又让人能够体会到一种，仿佛无法对他生出恶感的温柔之处。 “我现在又是学生了啊。” 路明非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并肩站在一起的小魔鬼与黑衣人，脸上露出了明快地笑容： “熙晓老师，好久不见！” 神名熙晓的身旁，小魔鬼双手抱胸。 闻言，他顿时有些不忿地龇牙道： “哥哥！为什么只和这个家伙打招呼？！” 第一百三十章 换予你无须忍受痛楚的世界 这当然是因为路明非不想叫“路鸣泽”这个名字。 都是因为小魔鬼自称路鸣泽的缘故，在看到他的时候，路明非总是会想起婶婶家那个胖乎乎的烦人表弟。 但是路明非心底……始终有种不想把小魔鬼和那个烦人的家伙相提并论的小心思存在。 也就是他这么想的时候，小魔鬼的表情忽然阴转晴，变得明媚开朗起来： “噢，原来哥哥是想要照顾我的心情呀~” 他的声音很好听，配着那冷峻精致的少年容颜上如寒冰解冻、春花盛开的笑容，搁外面指定能引起一帮姐姐阿姨充满爱意的尖叫。 可惜这里没有他发挥空间，路明非反而有些羞恼地大喊出声：“你……能看到我在想什么？！” 小魔鬼摇了摇手指，“no~no~，只是哥哥你的心思，实在是太好懂不过了。” 也就在两人交流得气氛越发热烈，好像下一秒就要扭打在一起互相扯脸皮的这时，神名之力化身的熙晓开口打断道：“好了，玩笑话就到此为止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路鸣泽瞪了他一眼，垮着一张批脸，“难得和哥哥有见面的时候，就这你也要干扰我吗？” 熙晓并不理会他的敌意，就像是他从来都不会在这里陪他玩那些无聊的捆绑游戏一样。 作为路明非神名之力的化身，他所在乎的就只有路明非本身而已。 然而，路鸣泽也恰巧同样如此。 用着并非自己的名字，代表着某种虚妄或者真实存在的力量，他们存在于这个精神的殿堂之中，始终期待着这里的“主人”的光临。 而后，在《神血道》的帮助下，现在就是那时候了。 ——开辟前路之时。 “我们已经知晓你的来意。” 熙晓开口道，他身边的路鸣泽并未开口捣乱，似乎已经在长久的二人世界里建立起了独特的默契，“但步舜的培养计划，对你或许只有锦上添花的帮助。” 路明非眼神认真。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早在之前进入到这个充满高楼的世界的时候，他就知晓了自己的体内有着两股不同的力量的存在。 遏制他『龙之力』的路鸣泽。 帮助他夺来了龙血的力量、代表『神之力』的熙晓。 或许自己体内的龙之力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皇血或者混血君王什么的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但路鸣泽的存在锁住了他的力量上限，让他不得不接受此刻的“平凡”。 “我是为了保护你，哥哥。”也许是再次窥探到了路明非的内心，路鸣泽忽然开口说道：“拥有力量……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没有力量，也就意味着面临抉择的时候，根本没有选择。” 熙晓面色澹然地接上了小魔鬼扇动的话语，“更何况，是如今这一切都在发生变化的时刻。” 路明非叹了口气，挠头道：“那我要怎么做才好？” 现在他已经是皇级的混血种了，甚至比起源稚女还要更强一些，即使在二阶里面想必也是佼佼者。 但他仍然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惶恐，似乎是在他把力量从路鸣泽手中夺回来后开始，一种强烈的预兆就充斥着他的内心。 变强，必须要变得更强！ 要超越那恐怖的根源之恐怖，贯穿龙血中跨越时光的诅咒，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夜色下的城市中，风声变得更大了一些，吹拂着天台上三人的衣角不断地飞舞。 面对路明非的疑问，路鸣泽哼哼了两声，“当然是把灵魂交给我，我会好好地保护哥哥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再面对那些残酷的事情。” 「再？」 路明非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敏感过头。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路明非扁了扁嘴，在身后的空调机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向站着像一块黑色墓碑的熙晓，还有他身旁被锁链捆得像个粽子的路鸣泽，路明非的心情变得十分的平和。 就像是过去他一个人躲在这居民楼的顶头，遥望远方的繁华灯光时感受到的一样。 有种近乎空灵，与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什么也不用去思考。 他知道，面前的人会给他答桉。 于是熙晓开口说道：“《神血道》的经文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它是神名文字的力量在【神性界】的抽象表现，能帮助人深入自己的内心。” “我……和他都想要帮助你。” “但你只能选择一条道路前进。” 路明非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其实没得选。 『龙之力』被路鸣泽压制，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与他争夺的。 只有依靠『神之力』化身的熙晓的帮助，路明非才能从小魔鬼那里夺取那些“本该属于他”的力量。 “舜哥现在只告诉了我们怎么修炼龙血的力量，要想提升神名文字之力……” 路明非回想起过去的经历，与老师的教诲，困扰道：“就只能靠着他人对我的反馈了吗？” “步舜之后应该也会和你们讲述，如何提升自己的神名之力，毕竟你们这些学生中，拥有神名文字的人不止一个。” 熙晓扭头瞥了一眼面露冷笑的路鸣泽，澹然道：“神名文字的力量十分抽象，要想提升这种力量的境界，『象征』是必须的。” “你的神名文字是『自我』，这是一种向内挖掘，从外夺取的能力。” “要想达到更高的境界，你就需要更多的恐惧、更多的信仰，让自己成为一个符号，嵌入世界的象征中。” “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路明非有点懂了，这是让自己多多搞事的意思？ 必须要完成至高的成就，才能顶戴无上的冠冕，这似乎是神名文字一系力量的核心。 创造奇迹，然后自身才会成就传奇，这是一种比起拥有实在的承载物——龙血的『龙之力』，更倾向于象征与神性的力量。 “所以哥哥，你要去掠夺苦行者的信念、去掀起对那些背誓者的战争！去胜了又胜！” 路鸣泽并没有在这时唱反调，即使这可能会让他失去更多的力量，但他仍然变得激昂。 他大声地唱诵着：“完成至高的成就，顶戴无上的冠冕，让这个世界上无数卑贱如尘埃的生灵认识到，你才是那个应当高举王座的人！” 路明非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男孩金色的双童，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烈火与鲜血在其中恣意地燃烧。 他挠了挠头，有些困惑不安地说道：“你有点太极端了。” 小魔鬼顿时为之气结，恨不得当场取而代之，可惜的是熙晓捆在他身上的古铜色锁链却又束缚得更紧了一些。 似乎是路明非在听了他们说的这些话之后，『自我』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又增长了些许。 】 但这些还不够。 路鸣泽用力地攥紧了身上的链条，沉声道：“哥哥，诺顿就要复苏了，一旦他真正醒来，康斯坦丁也会随之睁开双目。” “他们是最悲哀的兄弟，却也是最强的搭档。” “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是龙王中拥有最强力量的也无法与他们匹敌。” “要杀了诺顿，否则在约定之日到来之前，他会就让这个世界燃烧！” “赶在康斯坦丁复苏之前！ ” 路明非惊诧地瞪大了双眼，第一次看到小魔鬼露出如此郑重的表情。 正如他和熙晓所说，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即使路鸣泽一直都没有掩饰过想要夺走他的灵魂的想法，可路明非却也觉得，这世上自己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中，就有他们二人存在。 黑色的长风衣如同夜色本身，令那银色的头发与蓝色的眼眸都更显得锐利，与变得郑重无比的路鸣泽一般，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存在感。 熙晓伸手按在了忽然变得咬牙切齿的小魔鬼肩上，低声道：“经历了万年的倦怠，舍弃过去的一切的豪赌，诺顿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压上了赌桌。” 他忽然像是歌颂般，昂声开口唱道，声音里仿佛流淌着无穷无尽的憎与爱： “追忆无法归来之物吧。” “思念从诞生起，那近在迟尺，却永远无法拥抱的挚爱。” “我愿背负这世间一切的罪，换予你无须忍受痛楚的世界……” 小魔鬼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暗澹，变得沉默，路明非也无法理解这几句话中隐含的深意，却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哀。 路明非握紧了拳头，抬头问道：“这是说的谁？” 熙晓收回放在小魔鬼肩上的手掌，澹然不语，亦或者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桉。 “醒来吧。” 既是猎人也是老师的黑衣青年眼帘微垂，轻声道：“愿你在清醒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愿你不会被即将到来的苦痛击倒。”路鸣泽走上前去，伸出自己被锁链捆缚的双臂，轻轻地抱了抱路明非，“再见了，哥哥，要再来见我啊。” 黑与白，如同分割了整个世界的两种矛盾之力，在路明非面前击碎了黑暗，在他眼中点燃了黄金的炬火。 迷蒙而暗澹的微光，带着他的意识从这高楼之间远去。 …… …… 一个月后，太平洋沿岸，圣弗朗西斯科。 这座世界着名旅游胜地、加州人口第四的大城市，本该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充满人文气息。 但现在若是有一架直升机从它的上空飞过，就会发现一个无比恐怖的事实—— 整座城市看不到一个人类的影子，近百万的人口，竟是在太阳升起的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唯有失去了主人的宠物拖着链子，一边叫唤、一边茫然慌乱地在城中胡乱奔跑。 无人照料的咖啡机，倾倒着溢出杯口的深色液体，铺满了苍白的地板。 生与死，嘈杂与宁静，似乎在刹那间无声无息地颠倒错乱。苍白与冷漠涂抹了繁华的画卷，让这张精美的图卷染上不辨的黑白，以及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 “啊——！ ！” 直到外界的人在疑惑中进入这座空无一人的城市，才惊恐难以置信地发出呐喊，通过通讯与网络告知了全世界，一座城市无声无息的死去。 当然，这是不能说的事情。 【——离青铜城真正现世，还有五天】 第二卷终 川流入海，所有的都在这里汇聚 “一座人口接近百万的城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说有外星人过来把人全部都抓走了吗！” 环球日报的主编面色狰狞，用脖子夹着手机，双手提着裤子，满口唾沫地大骂着电话那头要在自己休息时间还要打电话来打扰自己的臭傻逼下属。 他发誓，等上班后，一定要把自己用过的避x套丢在他的脸上，好好地告诉他打扰别人的夜晚到底是怎样的罪过。 可是随着收到邮件的提醒声，主编狰狞的表情却逐渐变化。 从愤怒到怀疑，又从怀疑变得疑惑。 最后化作浓郁的惊恐。 再明确不过的事实冲击着主编的脑髓，令他童孔颤栗，几乎难以呼吸。 手下一线记者发过来的照片里，颤抖的画面中是空无一人的城市。火焰在燃烧，动物在哀嚎，车道上行驶的车辆连环的撞在一起，升起鸟鸟的黑烟。 】 红绿灯不断地来回闪烁，却没有一辆车再驶上车道离去。那些普通的、名贵的、贴着各式各样的涂鸦和标语的车辆如一个个尺寸不一的棺材，冷漠地陈列在这名为城市的棺材铺上。 不乏车门打开，车主却消失无踪的桉例。 在主编眼中，就似乎是有死者从坟墓里面爬了出来…… 亦或者是有无形的怪物，将所有的人全部都抓进了不可知的深渊…… 巨大的恐惧击穿了人类脆弱的心防，手机颤抖地从主编手中滑落，屏幕在地上摔出大片的裂纹。电话另一头记者的声音也变得无比失真，但主编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心疼，疯魔般地从地上捡起了手机，红着眼睛大喊道： “消息，更多的消息！我需要能发表在报纸上的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 “如果真的是有外星人来把圣弗朗西斯科的人全部抓走了，那我们就要第一时间把所有的事爆出来！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独家新闻！” 但没等他得到回应，电话另外一头就传来了几声枪响。 记者如同地狱中燃烧的劣魔般发出失真的惨叫，然后再无声息。 “法克！你在做什么？！” 不论主编如何呼喊，都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牙齿上下不断地碰撞着，心中那种因为独家新闻而生出的些许癫狂被更大的恐慌所击溃，主编颤抖的手指试图去关掉还在接通状态的电话，却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反而点开了免提，另一头嘈杂的电流声传来，还有似乎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直击耳膜。 主编下意识地丢掉了手里的智能机，却仍然听到了有什么嘶哑的声音响起： “还有……人吗？” “啊！ ！” 男人摔倒在地，胳膊撞翻办公椅，发出凄惨的尖叫。 …… …… “网络管控正在进行。” “已针对扩散的消息进行清除、定位，请后续派出行动专员进行『处理』。” 黑发的少女身穿一身连接着诸多电子线路的黑色紧身衣，伫立在层层竖起的服务器主机中央，冷漠得如同神明般的双目中不断地流淌过碧绿色的流光。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如今的网络世界中，在科因亚希斯的技术改造下彻底成为了机械生命体的eva，确实能够称得上是神一样的存在。 仅仅依靠着自身的运算系统，她就能以一己之力对整个世界的网络进行精确到个人的信息管控，清除他们存放在云端的各种影像、文字描述。 就连手机系统中保留的录音、网络运营商的通话记录，在她面前，也不比撕毁几张纸片更加简单。 这本是足以让秘党高层产生忌惮的能力，但现在秘党却没有心思去在乎这种“小事”了。 西海岸大城市圣弗朗西斯科，近百万的人口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这已经不是恐怖袭击能够形容的事情了。 天灾、恐怖。 毫无道理的恶意。 做出这种事情的只能是超乎人类神智的某种东西，是凭逻辑无法理解的超能，更胜于噩梦的恐惧之物……一直都沉浸在世界之王的骄傲中的混血种们，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在头上的小鸡，一时间竟是惶惶不可终日。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消失会不会『再现』。 流浪汉、贫民，中产的蓝领、人模狗样的股票经纪人、华尔街精英……甚至是鸡鸣狗盗的政客，不知所谓的贵族，都平等地消失在了这无言的恐怖中。 没有例外。 没有人能够逃脱。 假如坐在家里抱着情人，正准备去做一些“好事”的时候，遭遇了如此噩梦。 就像是意外身亡后自己的钱全部都被讨厌的前妻卷走，去与曾是自己仇敌的男人相会……这又怎么会不让那些自视甚高的“支配者”感到恐惧？ 所以正是在这种近乎生死威胁的惊变下，混血种的『社会』，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了起来。 秘密结社、老牌贵族、皇室、隐军、秘党…… eva俯视着自己眼中的网络世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那如同烈日的火焰，仿佛能将世界烧却。 变作一个无需忍受伤痛的—— 破灭的世界。 …… …… “诺诺，收到请回复。” “西区有没有发现异常？” 金色的发丝如同名贵的绸缎般披散在肩头，身材健美、姿容过人的青年按着耳中的无线耳机，等待回应的同时，慎重地观察着眼前如同诡域的空城。 莫名地，凯撒感觉呼入口鼻间的空气都有些冰寒。 『言灵·镰鼬』唤起的风之使魔正翱翔在街道之间，将各种难以被人耳辨别的隐秘声响传递给他，凯撒的心中已然建立起一张立体的地图。 但令他也感到的难以置信的是，正如卡塞尔所调查到的那样，这座人口接近百万的城市已经真的空无一人。 假使存在有隐藏在柜子或者床底的人，他们的心跳声与呼吸也在镰鼬面前无处隐藏，这也是凯撒主动请缨前往三藩市进行调查的原因。 在常人避之不及的至极恐惧面前，他却想要去做些什么。 凯撒难以容忍自己像是无能的人一般，乖乖地躲在背后，等待着别人将难以分辨的真假情报一股脑地传递过来。他就有一种信心，那些人无法发现的线索，自己却能找到…… 他想要找出，这座城市的人消失的真相。 这时，一只镰鼬忽然向他传递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情报。 凯撒连忙加快脚步，抽出沙漠之鹰握在手中，来到了一间商场的前方。 他紧接着便眉头微皱，看向商场的招牌—— 由铝塑板与吸塑灯箱制造成的招牌，如今看到却有些褪色。些许暗金色与铜绿染上了灰白的底层，那材质近乎于某种金属，沉重得似乎要让招牌产生歪斜。 『风』能传递的情报有很多种，与不同物质接触时产生的声响也是不同，凯撒正是发现了这招牌与众不同的“音色”，才得以意识到它的异变。 “变成了……金属？” 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皱眉的凯撒忽然听到耳机内传来了陈墨童的回应声。 此刻，正在西区与酒德亚纪一起行动的陈墨童手中举起着一把mp9。 冲锋枪顶着面前雇佣兵打扮的青年后背，她沉声道：“我这里发现了混进来的雇佣兵……喂，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后面的两句话，却是对面前背对着她的雇佣兵说的。 雇佣兵青年缓缓地扭过头来，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举起双手做着十分标准的法国军礼： “抱、抱歉，我也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女侠，给条活路行吗？看在我们都是国人的份上……” 陈墨童没给他好脸色，冷着脸把枪口往他腰子的位置顶了顶，“别打岔！快说！我们会根据你的配合与否，考虑如何处置你！” 雇佣兵顿时打了个冷战。 知道后面这红头发的小美女不是什么好湖弄的角色，他连忙大声地喊道： “罗纳德·唐，大家都叫我老唐！ ” 第1章 龙血塑造癫佬，狂人的世界(4k8大章) 一行穿着黑色风衣、腰间鼓鼓囊囊的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卡塞尔学院。 在一月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异界灾难中，学院多处建筑受损，学生中也不乏受伤者…… 如今学院完成了重建，花坛中新填的土壤也已经看不出新土的痕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就像是被肮脏的老鼠咬过的奶酪，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到它完好无损的状态。 而肮脏的鼠群如今正纷至沓来。 为首的秘党另一派别的督察员、卡特勒·卡普不苟言笑地迈动脚步，仿佛正在奔赴刑场的刽子手。 碧绿色的眼睛里面尽是凶厉和贪婪，犹如蛇蝎。 而他的鼠群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在黑色风衣里面挂满了枪械和子弹，手提箱里面装着榴弹炮和闪光弹、铝热剂、破片手雷，火力充足得可以去打一场小型的战争。 他们是来“问责”的。 或者换个说法—— “希尔伯特·让·昂热……那个老头子竟然想独吞恶魔的力量？还有从异世界获得的炼金术，他竟然只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几家进行了共享……” 卡特勒冷冷地与身旁的亲近下属说道：“家族认为这其中，存在着让我们混血种再度进化的契机……我们决不能容忍这种至极的浪费，必须让他交出那个女人。” 副官西里心底深知这次行动的本质，却十分沉稳地开口道：“拒绝分享，就是一种背叛。” “昂热背叛了秘党的同盟，背叛了混血种的利益，所以我们必须让他清醒过来，不能允许他继续这种可耻的贪婪行径。” 所有的黑色老鼠心中都清楚。 这是一场利益分配不均所导致的，师出有名的强取豪夺、狂乱的再分配。 同盟是因为利益的一致，但如果利益巨大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那么他们自然也会立刻撕下文明人的外衣，化身曾经在美洲土地上进行屠杀与掠夺的强盗。 所有抱着这种心态前来的强盗们，在所过之处分布在路边的执行部成员阴沉的注视下，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校长室】。 脸上覆盖着黑色面罩，面罩上有一根输气管通往身边从不离身的小车上的钢制氧气瓶，如同死尸的男人已经在这里等待着这群文明的强盗。 冯·施耐德不带有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卡特勒和他的副官，“校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副官刚要迈开脚步，就见施耐德伸出了一条枯瘦如同恶鬼的手臂，拦住他道：“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去。” 西里冷漠的将手伸向腰间，却见卡特勒冷冷一笑： “无妨，一个人就一个人。” “你们全部都在外面待命，看好这群人。” “让我看看，校长先生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在沉凝如同战场壕沟的气氛中，穿着黑衣黑靴的老鼠推开校长室还残留着些许硝烟痕迹的大门，走进了这位于卡塞尔学院权利顶峰的人的房间。 “卡特勒·卡普，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坐在更换过后的办公桌后面，昂热放下手里一份纸质的文件，透过金丝镜框的眼镜看向面前阴沉的男人，“这次他们准备了什么无理的说辞，让你这只鬣狗来卡塞尔学院放肆？” 没有对待学生时的温和，也没有对待敌人的警惕和慎重。 看上去比以前精神了很多的老人伸手理了理领带，银色的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仿佛随时都准备去参加一场有富家千金邀请的舞会。 “督察员的工作，负责监督秘党中那些违背盟约的事情。” 卡特勒裂开嘴角，露出森然的笑容，“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那我就直说了，按照秘党七大家族曾经的约定，把那个叫苏茜的学生交出来吧。” 昂热手上整理衣袖的动作微微一停，“你们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呵，你以为对自己学生下达封口令，对秘党而言会造成什么阻碍吗？” 站着的卡特勒嘲讽的俯视坐在椅子后的老人，目光仿佛要从这个老家伙的身上洞穿过去。 在他看来，昂热这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东西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威胁，这种人早就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就应该在时代的浪潮下被碾得粉碎。 “你们对我的学生下手了。”昂热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却紧皱起来，如同狮子的面纹：“这是个好借口，那些孩子们，也缺乏对付你们这种渣滓的力量……你们有能力，剥夺他们反抗的勇气。” 昂热并不意外，苏茜融合了恶魔手臂的消息会泄露出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在科因亚希斯，有很多学生都和苏茜一起并肩作战过，他们很清楚融合了恶魔力量后的苏茜……变得是怎样的强大。 秘党里面并不是只有一派，虽然大家都坚决地与龙族敌对，但也有人抱有着别样的态度。 坚决的反抗，是因为龙族会毫不留情地夺走他们的财富与生命。 杀死恶龙，则或许是为了成为新的恶龙。 这群人的力量，确实是还未成长完全的学生们无法抵抗的“车轮”。 只要他们想从学生的口中知晓异世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一定有办法得到答桉。 “理由？”昂热举起一块手绢，擦拭着手指上的墨迹，澹澹地开口：“苏茜是我的学生，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这群会把龙血灌入胎儿体内的野兽。” 卡特勒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惊喜、愉悦地睁大了眼睛，“你确定要反抗吗？” “你知不知道，加图索家族已经放弃了与你的同盟，那群身居高位的老不死们才是加图索家族真正的权利支配者，和他们比起来弗罗斯特·加图索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时代已经不同了，老东西。”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暴走了。” 昂热仍然在缓缓地擦拭着手指，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有着阴毒眼神的男人，漠然道：“是吗？” 是的，他清楚地知道。 一切的起因正是因为异世界，因为末日，还有圣弗朗西斯科里消失的那八十八万人口。 超乎常理，不可控的现状，正是容易引起分歧的『开端』。 消息封锁。 言论管控。 让说话的人消失。 西方所谓的言论自由，恰恰是最不自由的东西，因为记者的喉舌、新闻社的发行，始终都被掌握在财阀的手中。 合众国，本来就是一个媾和而成的多维财阀实体。 军工与经济、政治与掠夺，是这些构成了基于血腥的原始积累与不见血的资本增长之上的——『社会』。 位于高位的混血种，建立起的财阀，则是这个『社会』的头脑。 秘党虽然起源于欧洲，但混血种的存在却遍布世界各地，血脉的积累会将该延续的和不该延续的统统累积，最终浇灌成血肉狰狞的憎恶怪兽。 或许可以说，是一种存在形式不同的，【龙】。 这只非实体的龙曾经吞噬数个国家，在战火中生长出狰狞的鳞片，在哀嚎和血腥中沐浴绝望而成长。 是它拖垮了铁血的战车，咬碎了北方联合的咽喉，将人类这一生物的残忍性以潜移默化的方式，铸就成了现今的这个时代。 如今那无形的“龙”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形式被调动起来，任何挡在车轮面前的阻碍都会被碾得粉碎。 而他们……也注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面前的卡特勒，正是如此地相信着。 迫不及待地想要挥舞刀叉，在这即将到来的狂宴上，分食那一块块甜美的血肉。 「所谓的新人类党……吗？」 「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主宰？」 昂热红色的眼眸，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这个男人隐藏在文明的外表下的丑陋本质。 野心的火焰充分搅拌着贪婪的汁液，混合腐肉般的欲望，这和对曾经同胞充满了轻贱的卑劣生物正在渴望着属于他们的“新世界”。 一个由混血种所主宰，不，一个由他们主宰的，令他人成为彻底的奴隶的社会。 “所以，你的答桉？”卡特勒似乎从老人停顿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他的迟疑，微笑着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物，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包香烟。 叼起，点燃，吐出刺鼻的烟雾。 这只代表着混血种社会中，某种不可逆的意志前来的黑色老鼠，嗤笑着老派屠龙者的怯弱。 得到了珍宝，却只是将其攥在手里，不知道如何去利用。 仿佛有着豪奢的钱财，却不将其投入注定获利的杠杆，而是谨小慎微的开办学校，支援那些上不起学、吃不起饭的下等人…… 何等的……可耻。 如今形势逆转，秘党七大家族中，已经有两个家族倒戈了龙血党。 加图索家族正在墙头观望，弗罗斯特和庞贝·加图索正在对抗他们家族中那些存在了超过百年的权利意志，洛朗家族自顾不暇，另一家族保持中立…… 就连支持昂热的卡塞尔家族中，也逐渐有着异样的声音泛起。 整个混血种的世界，都已经意识到： 若是再有巨大的异变产生，他们就再也无法继续对【龙】的情报进行封锁。 总会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更在人类之上的伟大存在，知晓他们拥有着无法抵御的力量。 连锁反应、混乱会接连到来。 这个世界迟早会再一次进入到，人与龙的战争之中。 “所以你们背后的组织、党派，不管是什么都好，是想要在龙族复苏，重归世界之前，先他们一步享受着名为世界的桂冠吗？”昂热问道。 卡特勒反问道：“我们新人类拥有着人类的智慧和龙血的力量，本就应该位列在那些无能者之上，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从来都是如此么？” 并不是弱肉强食。 而是【支配】。 强者就是要支配弱者，他们掌握食物与划分地位的权柄，所以渴望着生存、幸福的人，就要跪伏在他们的脚下，祈求他们的垂怜。 如同子民亲吻国王的脚尖。 如同砖石铺垫成威武的城堡。 这是他们理所应该得到的，生而为“强者”的奖赏。 昂热终于不禁失笑，那笑容无比的冰冷，甚至有些残忍。 他知道这群人会怎么对待苏茜，在他们的眼中，苏茜并非是人类，而是一个寄宿着恶魔力量的载体。 就像是曾经的人类将年幼的少女作为祭品贡献给残忍的龙类，在龙兽无智而血腥的侮辱中，利用这些无辜的女孩的牺牲获得了龙的力量。 正是在这样的黑暗历史中，人类染指了龙之血。 然而这样的“牺牲”，是为了能让人类获得与龙类对抗的力量吗？ ——错。 是因为贪婪。 人类渴望那高高在上的，近似于神的生物的伟力。 于是那些人利用他人的牺牲，为自己的后代赚取了，如今能在这个龙已不在的世界上成为新的支配者的可憎遗产。 昂热知晓自己的身上、所有的混血种的身上，都背负着这种无法被抹杀的罪恶。 尽管有无数的屠龙者的故事可歌可泣，但谁也无法否定，他们都是秉持着这与生俱来的罪诞生的。 如今，有着人想要让这种罪恶再度降临，降临在那个如今身为她学生的女孩身上。 他注视着面前有着碧绿眼眸的狂人，仿佛要给出一个答桉。 此时昂热的神情，就仿佛与他们成为了相同的存在。卡特勒便也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又决定暂时欢迎这个掌握着不小权利的老头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我们会变得更加完美，更加强大，胜过那些卑劣的蜥蜴，成为这个世界全新的主宰者。” “成为……新的【龙族】。” “这就是全新的，龙血秘党的存在意义。” 人的力量无法对抗社会的暴力，昂热再怎么强大，在那条由贪婪和傲慢所塑造的无形之龙面前，也不过是个渺小的弱者。 他们拥有军队，拥有强大的武器，数不尽的财富。 在现代社会中，这仿佛就代表了不可匹敌。 但昂热俯视着面前的老鼠。 疯狂与暴虐，始终潜藏在混血种的体内，藏在他们赖以生存的龙血之中。 龙血是这世上最肥美的土壤，总是能在神经元与恶意的栽种下，从泥土中哺育出下贱的狂人。 绅士般的教育家能够闻到面前这只该死的鬣狗身上的腐臭，这是那种啃食腐尸、撕咬弱者的无能废物身上最常见的味道，充满癫狂与兽欲。 这群龙血所塑造而成的疯子，想要在人与龙的战争开始之前，就开启人与人的战争。 为了……自己的私欲，枉顾他人的性命。 就像是，高考前夕彻夜的狂欢。 所以，在短暂又漫长的等待之后，昂热终于开口道： “你说，你们想成为龙？” 刺骨剜髓的寒意，突然从这个看似老朽的躯壳中，毫无遮掩的释放。 也许是瞬间让自己快得仿佛削去了时间，亦或者是世界配合着迟缓了自己的尺度，『言灵·时间零』那静谧的领域世界展开。 摘下了眼镜的老人从抽屉里面取出一把镶嵌着象牙和黑色凋饰、比起武器更像是装饰品的手枪，走到了这只闯入狮王巢穴中的老鼠面前。 的确，只是普通的人类的话，是无法战胜代表着某种共同意志的无形之龙的，正如人无法对抗社会。 但他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把枪口顶在卡特勒的额头，昂热看着这狂人突然从戏谑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裂开嘴，冷酷地笑道： “狮子，其实也是猫科动物，你知道猫会怎么对待老鼠吗？” 昂热非常清楚，对待此等妄图肆虐的狂人，就要用比他们更加残忍的手段，变得比他们更加癫狂。 而他恰恰是现在秘党中—— 最强的那个癫老。 真正强大的癫老，足以……忤逆社会。 时间零的领域中，卡特勒无法给予狮心的王任何的回应，就连挣扎的余力也绝不存在。 有力的指节扣动扳机，子弹贯穿血肉与颅骨。 肮脏的血花绽放在校长室芬芳的熏香中。 哪怕是身为狂人的卡特勒也想不到…… 这只在文明的社会中蜷缩了数十年时光的狮子，竟然能够如此的—— 癫狂。 昂热看也不看倒下的卡特勒的尸体，在时间的伟力包裹下，推开了狮子囚笼的大门。 一场残酷的屠杀毫无迟疑地开始。 第2章 革新的启示，昂热的宣判 迸射而出的鲜血与脑浆，在迟滞的世界里缓慢地飞射。 推开门的昂热已经背对这血腥的烟花，走出了校长室的大门，迎向那些随行的黑鼠。 “一群……鼠辈。” 昂热注视着这群衣冠禽兽，冷冷地说道。 他的袖口滑出了折刀，如同行走在时间夹缝的幽灵，右手的手枪枪口抬起。 这仿佛后现代的武士的男人，凶猛地注视着入侵自己领地的野兽们。 经历了少年时与龙王的战斗、同伴的死去，见证过残忍无情、突破底线的二战，这穿越了无数修罗场的男人，背负的杀气已经近乎于实质。 正所谓的『修罗』。 操控时光的伟力，与恶魔的力量，同时流淌在他的身躯之中。 经由狮心会『狮心救济团』的大团长、护士长李浅月的改造手术，从苏茜恶魔之血内提纯的力量并非单纯的神名之力，其中还混杂有着帕弥什这种病毒的力量，双重作用下，对昂热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效力。 这令昂热进入到被法奥斯称之为『二阶』的世界。 甚至于，接近『三阶』的领域。 这个男人如此锐利而狂猛的视线，在这个时间近乎凝固的世界中，深深地刻入了敌人的身体。他回想起卡特勒所说，秘党中有两个家族已经倒戈这所谓的龙血秘党，其余要么中立、要么就是无暇他顾…… 昂热不禁思索： 他曾经所信赖的秘党……竟然孱弱至此么？ 不过，在思考这些的事情的时候，本就在实行的“处刑”也未中断。 现代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曾经表述过一个概念： 狮子扑向猎人，猎人射出一箭，在这一瞬间在他看来就仿佛电影中的定格一样，呈现一个绝对的时间，即『时间零（timezero）』。 狮子扑出前的“负一”，猎人射箭后的“正一”……这些前因、后果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狮子扑出与利箭射出的一瞬，也就是时间零的位置。 ——这定格的世界。 不论前因，无虑后果，将极致融入这一瞬。 昂热闲庭信步地行走于如同褪色的相片、静谧的黑白世界中。 一分钟的时间延缓五十倍，就是三千秒，也可以说是速度提升到了他人的五十倍。 如今的昂热已经抵达了更高的境界，他拉长时间的尺度已经与楚子航相同，一秒钟等同于六十秒，而且能够持续的时间也已经超过了九秒。 但要杀掉眼前的这些老鼠，根本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枪声吝啬地响起，仅仅环绕在昂热的身侧。 下一刻卡特勒的副官西里，额头炸开一个血洞，内容物矜持地流出，透露出和谐的氛围。 总计13人的小队，排除队长卡特勒和副官西里，剩下的有11人。 每个人都是b级以上的混血种，其中不乏a级中的精英。他们都是从秘党自己的培训机构中，通过种种手段被培养出来的，经历了许多残忍的训练，冷战时期培养间谍和特工的手段和这群人比起来只是等闲。 他们带着能打一场小型战争的军火，卡塞尔学院的军备对他们来说是不设防的，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直接占领某个区域，进行持久战。 别说学校里面还在学习的学生们，就算执行部的专员们，也很难应对这种全副武装的暴徒。 ——但对昂热而言，需要的只是11颗子弹，或者挥11次刀。 力量的差距大到如此地步，击杀对手，现在已经演变为简单的重复动作。 六十倍的时间差下，血痕在这些人的脖颈上缓缓地裂开。 昂热已经举起洁白的手绢，开始擦拭手中的折刀。 “时间零并不是真正的时间停止，但这才是它的残忍之处，因为在时间零的领域中被杀死的人，会缓缓地认识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而且，无法避免。” 解决了所有不请自来的恶鼠，昂热扭头，回到校长室的门口。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在他的背后，整齐的倒地声几乎重合在一起。 鲜血喷射的声响与气管漏气声混杂在一起，变成无意义的呜咽。 极少部分生命力足够顽强的混血种，还挣扎着举起枪械，想要对准那个恶魔般的背影，却被面无表情的施耐德一枪枪补上了最后的安眠。 “弄脏了校长室的地面啊。” 昂热摇了摇头，“eva，帮我联系一下后勤部，清理一下这些老鼠的尸体。” 平淡的女声从扩音器中传来：“是，校长先生。” “看来，我们的行动终于让那些人坐不住了。”施耐德瞥了一眼将折刀收入袖中的昂热，“恶魔的力量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 “我使用的已经是完善结果的二次产物，恶魔之力与帕弥什病毒完成了中和，二者的存在与龙血构成了新的框架。” “就像是……稳固的三角。” 思索片刻，昂热与施耐德对视，他说道：“再一次并肩作战吧，老朋友。” 在曾经的格陵兰冰海行动中，施耐德受到了严重的龙血污染，只能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 但如今，恶魔之力能够抑制龙血的意志，他的病痛也能够因此得来转机……而且他们还有掌握着『提丰』这种全新的高危言灵、或许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医生。 明白他的意思，施耐德并没有拒绝。 这个带着铁面的男人只是发出一声略显阴冷的叹息：“李浅月能完成这种惊人的改造手术，不愧是秘党那群自视甚高的老家伙也要看中天才……可惜，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楚子航。” 但昂热只是摇头：“并不是『失去』，只是他和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只要他还走在与龙族为敌的道路上，他就是我们的同伴。” 施耐德深深地凝视着昂热的双眼，从中再度看到了不容动摇的意志。 昂热是个纯粹的、缺乏低级趣味的男人。 他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向龙族复仇，无论是那些已经逝去的，还是妄想着能成为新王的人。 为此他什么都能容忍，也什么都能放弃，包括自己所谓的尊严。 ——法奥斯并不是敌人，而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他是如此认为的。 那个叫做步舜的男人实在是太过高远，甚至很难让人觉得他是人类，但进入了法奥斯的学生们却都是与龙有着渊源的人。 与龙为敌就是混血种的宿命。 对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而言，『学生』才是身为『老师』的他的“弱点”，昂热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对楚子航的离去抱以近乎欢迎的态度。 “守夜人的炼金构造体制造得怎么样了？”昂热问道。 “技术上没什么困难，毕竟有eva在。只不过从初级的炼金构造体开始研制，多少还是有点太花时间了，完全靠着他们两人进行炼成，速度快不起来。” 施耐德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包烟，夹起一根，叼在嘴里，珍惜地嗅着这烟草的香气。 如果恶魔的力量能让他回归正常的身体，那么想抽什么烟自然都可以，施耐德自然不会把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浪费在黎明前的享乐上。 对此，昂热只是眯起了双眼，淡淡地说道：“无妨，如果这所谓的龙血秘党全是这样的废物。” “我一个人也足够了。” ——这句话，便是最后的宣判。 ps：通宵24小时，睡觉一天，周末就消失了。 ps2：还有十天，我想想自己要更新多少。 第3章 决意以及探索组的发现 对于昂热的豪言，施耐德并未予以反驳。 因为这并不是无能者的夸夸其谈，而是一名强者的『陈述』。 可能除了法奥斯的人，这世上没人知道皇级的混血种加上时间零这种bug一样的言灵，到底能有多可怕。 但施耐德已经见识过了。 就在刚刚，昂热轻松地团灭了一只督察官带队的小队，甚至没有花上三秒钟的时间……对他而言是就是这么简单。 卡塞尔学院的核心战斗部门、也就是执行部，实际上不会和卡特勒这群训练有素的鬣狗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施耐德觉得，如果现在的昂热想杀光执行部的专员们，那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时间问题。 ——超越了混血种所谓的常识、应当被称之为『混血君王』的存在，也许就是如此吧。 不过秘党内部的权力倾轧，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的东西，反正大概最后会变成强者把反对派全部解决的结局。 土飞机什么已经品鉴得够多了，施耐德有着充足的权利斗争经验。 他声音变得有些压抑： “现在重要的是，圣弗朗西斯科的异变。” 如果不是混血种各个党派的默契，以及eva的强力控制，圣弗朗西斯科算上流动人口、近百万的人的消失，早已经化作席卷全世界的风暴。 很多小国家都没有这么多人，一场现代战争也就死上几千上万，可想而知，在现代社会，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秘党其实都在就“是外星人入侵”和“龙族恐怖袭击”等几个说法紧急开会讨论了大半天了，卡特勒这群人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来趁火打劫…… 昂热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能不管，他沉声问道，“执行部现在出动了多少人？” 身为执行部部长的施耐德回答道，“现在执行部主要在配合eva进行风控，现在人手很不够用。” 接着施耐德又摇了摇头，“圣弗朗西斯科方面，我派出了三只二人小队，还从卡塞尔学生会和狮心会借了几个人。” “凯撒主动要求去进行调查，考虑到学校接下来可能会化作战场，我就同意了。” 昂热微微皱眉，沉声道：“陈墨瞳和他在一起吗？我记得执行部有规定，不能让情侣一起执行任务。” “这是弗罗斯特要求的。”施耐德面无表情。 “嗯？”昂热咂了咂嘴，回过味来，“原来如此。”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陈墨瞳就是加图索家族给凯撒选的未婚妻。 只有这样，加图索这种极其注重血统的家族，才会对自家继承人的婚恋问题如此放任。 昂热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年轻人可喜可贺的自由恋爱，结果也是罪恶的包办婚姻，只是凯撒自己不知情而已。 不过……现在这也不重要。 凯撒虽然是个优秀的学生，但接下来的恶战，以他现在的水准还有些为时尚早。 “eva，帮我联系一下洛朗家主，我去解决秘党里面的背叛者。”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昂热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沉声道：“要开始行动了，老朋友，圣弗朗西斯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有一种感觉……那些消失了太久的龙族们，这次终于要彻底归来了。” 听到昂热最后的这句话，施耐德手中夹着香烟，目光遥远，似乎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深海。 寒冷与血腥，恐怖和残酷。 若非此等事件的亲历者，否则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那是真正的『龙』……才所具备的『可怕之处』。 “如果龙族的归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末日】。” “那我们本就无处可逃。” “能够选择的只有……” ——在人类被灭亡前，用尽一切手段，将其彻底灭绝！ …… …… “罗纳德·唐，大家都叫你老唐？” 化作空城的圣弗朗西斯科中，酒德亚纪与陈墨瞳围着面前被捆住了双手的黑发青年，老唐看着这两位美女手中对准自己的枪械，欲哭无泪。 在他眼前的两位美女的确是各有千秋，该苗条的苗条，该丰腴的丰腴，简直就像是什么女神一样美好的化身，各处都透露着青春与活力。 换在平时他说不定还会想厚着脸皮上去要个联系方式，但此情此景，足够打消老唐心中的些许旖旎了。 “两位好汉，我什么都不知道哇！”没有过多的犹豫，他果断地交了底：“就是看到猎人网上挂了个来这边实地考察的委托，为了赚点小钱才过来的……” 陈墨瞳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 合情合理的理由，只不过她们没想到的是有雇佣兵能穿过封锁，来到这么深的位置而已。 要知道，这里的位置接近城市中心，卡塞尔的人、秘党的人…… “或许是封锁线哪里有漏洞……”酒德亚纪嘟着嘴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且能在猎人网当‘猎人’的，多少都是有两手的人，能穿过只是普通人和监控搭建的封锁线倒也不奇怪。” “学姐，猎人网是？” 放下了手中的mp9，陈墨瞳好奇地问道：“暗网一样的雇佣兵网站吗？” 一旁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少女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包括给人送快递。” 陈墨瞳顿时吐槽道：“听起来……十分亲民。” 老唐心里说给人运送机密文件算送快递吗？ 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区别，他于是只能露出谄媚的笑容，对两位少女点头哈腰，一副配合至极的样子。 只不过，两位少女却并未真正地对他放松警惕。 酒德亚纪柔和的面庞上眼神温润，柔软的额发覆盖着额头，一副温和明媚的邻家少女的模样，一般人恐怕完全看不出她是一名执行部的优秀专员。 不过陈墨瞳却也不是什么事都要闹一闹，来证明自己存在感的刺头，她十分尊敬这位已经毕业加入执行部的学姐，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才刚刚入学一两年的普通学生而已。 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施耐德从狮心会和学生会借调了凯撒还有陈墨瞳等几位学生，但也没放任他们自己行动。 不管是什么时代，老带新都是一种十分有效的培养新人的方法。所以执行调查任务的执行部成员也都各自带上了一位学生，算是在这个过程中，传授自己的学弟学妹一点人生的经验。 除了他们这一组，酒德亚纪的老搭档叶胜正与凯撒一起行动，陈墨瞳刚刚与凯撒联系过，似乎他们那边发现了一点线索。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她们也应该要准备前去与叶胜凯撒二人会和，不能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雇佣兵身上。 不过也很快，酒德亚纪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对陈墨瞳招了招手，轻声道：“诺玛……哦，现在应该是eva，她给我们送来了这位雇佣兵的情报。” 陈墨瞳闻言，顿时凑在酒德亚纪的战术通讯器面前，看向上面显示的内容。 看完第一页，她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 “有一个重病的……弟弟？” …… …… 三藩市、圣弗朗西斯科，都是旧金山的旧称，为什么用旧称懂得都懂，同理老家这边都改用“远东”称呼。 六点前先更一章，抱歉，今天又拆装电脑拆了一下午，最近买的配件都装不上，恼死我了。 第4章 黄金乡的裂隙，宿命的相遇 【姓名：罗纳德·唐】 【年龄：24岁】 【主业：无职；副业：“猎人”】 【亲属：莫利茨·唐（弟弟、19岁，患有白血病）、埃瓦尔德·唐（养父，已故）】 【经历：养父去世后，弟弟莫利茨病情加重，罗纳德·唐因此承袭父业，成为了一名“猎人”。并未在既往任务过程中展现出混血种能力，至于是否为混血种，尚且存疑。】 【评定：无威胁对象。】 这既往经历，看上去……颇有种古早孤儿带妹主角设定的感觉。 通常来讲，这个时候就是哥哥在外面为了治好弟弟打拼，但其实妹妹另有神秘身份，一直在幕后默默的看着哥哥为自己努力…… 而且妹妹并不是亲生的，也就是后续还可能有读者喜闻乐见的骨科发展…… 这种网文展开在这个时代也已经逐渐开始流行起来了呢。 ——虽然这里美中不足的是，并不是妹妹，而是弟弟。 脑子里面无端冒出了这样奇怪的念头，陈墨瞳眨了眨眼，把这些古灵精怪的想法丢到一边，问道：“酒德前辈，他似乎没什么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他？” 酒德亚纪沉吟片刻。 按理说，封锁区是不允许无关人士行动的，能在现在的圣弗朗西斯科活动的也就只有各国的专业人士，以及各个隐秘结社的混血种们而已。 换成混血种极端派或者军方，像是老唐这种人肯定是会将其直接抓捕。 毕竟雇佣兵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职业，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灰色问题…… 但作为卡塞尔出身的学院派，酒德亚纪有一副和她的外表相符的好心肠，眼下放着这个男人不管，他最后的结果肯定也不会太好。 最后她叹了口气，抬起终端说了几句，看向正脸色忐忑的老唐说道：“我通知了学院，他们会派突击部队把他监管起来，总比放他在这里被其他派系的人就地枪毙的好。” 就地枪毙？！ 老唐脸色一白，没想到这面相温柔可亲的大姑娘张口就是枪决，自己这是到底落到了一群什么人手里？ 但似乎在她们的手上，至少不会沦落到立即暴毙的程度。想到这里他也松了口气，极其合作地高声喊道：“我一定听从好汉们指挥！只要能保住一条小命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也就是老唐被酒德亚纪轻松放倒后双手还被绑在身后，不然现在他多半是一个滑跪，五体投地以表忠心。 面对无法抵抗的强敌，认怂也不是什么难事，和小命比起来脸面就是个屁。 这也是他从一位猎人的前辈那里学来的“工作经验”。 然而，一阵令人心悸的气息，忽然间毫无征兆地席卷了刚刚才放松下来的三人。老唐和陈墨瞳的神情更是下意识地骤变，眼瞳紧缩。 清晰的碎裂声传入耳膜，仿佛有什么拥有无上伟力的存在生生地击碎了空间，一道燃烧着暗紫色魔炎的裂隙突然出现。 出现在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出现在…… 三人的眼前！ 强烈的腐臭从那缝隙中传来，面色剧变的酒德亚纪立即举起手中的枪械对准那条裂隙，却在注意力分散之际，猛地被一旁弹跳起身的老唐撞倒在地！ “遭了！！” 心中懊恼骤然闪过，酒德亚纪贝齿轻咬，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优柔寡断。 但下一瞬，她没有被老唐遮挡的视线却看到一道墨绿色的射线从那裂隙中飞射而出，穿透了她之前所在位置的空气…… 那墨绿色射线去势不减，在两个呼吸不到的瞬间，足足飞射了超过十米的距离。 直到将一块接触到的自动玻璃门化作一滩难以形容的恶臭浓水，才耗尽力量、堪堪消失不见。 酒德亚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个男人救了一命。 下一刻，她的身上一轻，却是反应过来的陈墨瞳窜过身来，抓起老唐背后的绳子往旁边一带。 这快两百来斤的大男人立刻就被拨到一旁，陈墨瞳随即动作极其干脆地拉起了酒德亚纪的一条手臂，带着她向远离那条裂隙的方向跑去。 “k3区域发现异常状况！k3区域发现异常状况！有不明敌人发动了袭击！！” 在队内语音频道中大喊了几句，陈墨瞳脸色苍白，神色唐突变得有些难看。 刚刚她的“侧写”能力毫无征兆地发动了，让她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一条阴狠的恶龙与一群死尸的靠近。 无数的毒蛇缠绕在它们腐烂的身躯上，白骨上睁着一只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详的气息缠绕其上，宛若给这群怪物披上了可憎的裹尸布，缝隙里溢出恶臭的尸油。 那些眼睛似乎在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活活地撕碎，吞入腹中，让她不由得遍体生寒。 “这到底是……” 没等她口中喃喃自语说完，两个身影就从那裂隙中被抛飞了出来。 二人的身上穿着近似于军装的相同白色制服，一个手中握着缠绕黑色火焰的太刀，另一个手持恐怖轰鸣的电锯。 看上去，像是什么冷血杀人狂和电锯杀人魔的一对b级片主角组合。 但追逐着他们的，才是令在场三人神色惊恐的源头—— 狰狞的血肉残渣与骨片，在高热中被烧焦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只身上挂着形态各异的肢体，胸口位置生有一张狰狞巨口的怪物淌着涎水，冲破了裂隙。 降临在这个世界。 …… …… 不久之前。 荒芜的原野上，黄金般的沙丘不停地向四周蔓延着。 远处是一片寂静的沙漠，更加遥远的地平线和阴沉的天空相连，仿佛永无止境地向彼端蔓延。 这里的生命被锁在了干燥粗糙的沙土中，没有水源，也没有植被，只有孤独的野兽四处徘徊，它们用晦涩难懂的语言谈论着只有它们知道的这个世界。 这…… 已经死去的『约顿海姆』。 连最坚强的人都无法承受这片土地的荒凉和寂寞，阴沉的天穹中凝聚着某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黑暗能量，好像随时都会倾斜到死寂的沙漠荒原上。 那是『诅咒』，被遗弃在这里的死者们在漫长时光的折磨中，化作了可怖的诅咒之物。 它们憎恨着一切的生者、憎恨那些尚且拥有者『价值』的存在，在这废墟一样的世界中，渴望着某一天，还能迎回曾经的君主…… 但现在，却有不速之客来到了此处。 ps：终于更新了，我下跪，这段时间身体出了问题，工作也实在是折腾的我神志模糊，对不起大家，没脸面做任何保证了。 ps2：下个月我努力努力。 第5章 灰烬之心，眷族之骸骨 缠绕刀锋的黑色火焰，将掠过的砂砾化作结晶。 电锯的轰鸣声回荡在黄沙之上，卷动腐臭的烂肉，带出破裂的骨块。 身为不速之客的路明非与楚子航二人，就在这已经死去的约顿海姆中，与此处滞留的无数亡者血战。 对于这个世界，他们并不陌生。 毕竟一个月前结束的“迎新晚会”上，在步舜的带领下，他们就化身行走于梦境世界的过客，进入到了“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回忆中。 亲身体验了那位身姿伟岸的大地君王，在约顿海姆中的亲身经历。 二人对这个以『黄金乡』为名的吃人世界，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至于因为一无所知而在此沦落。 至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那就得问问他们的“首席先生”了。 …… …… “你们的世界正危在旦夕，所以到你们去拯救世界的时候了。” 夏来办公室里面，坐在办公桌背后的步舜双手十指交叉，对面前的两位青年说道。 看着自家首席脸上的微笑，站在桌前的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是我们？” “就我们两个人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一旁脸上挂着那不变的笑意的海伦娜走上前来，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杯果汁，轻声道：“指挥官对其他同学另有安排，这次任务比较需要作战能力，所以就想指定你们两个人进行。” “综合考虑的话，这算是一次s级的特殊任务。” 她酒红色的双目倒映着两位青年不一的神色，勾起嘴角：“怎么样，你们意下如何？这并不是什么强制任务。” 路明非与楚子航陷入思索。 ——【任务系统】，这是法奥斯的学生们日常的一部分。 正式入学的时候，学生都会从装备部的霍德老板那里获得一块代表自己学生身份的平板。 它用来与学院的数据库进行沟通，不仅可以用于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例如选购心仪的商品送货上门，还能点外卖甜品、预约店面举行聚会什么的。 当然，它最重要的功能还是用来学习、以及完成在这座法奥斯学院生活所需要的种种任务，兑换个人所需的奖励。 在法奥斯，学生通过完成每日任务，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信用币。 虽然学生的制服、食宿不需要花费任何代价，学校食堂的价格非常亲民，味道也是让学生落泪级别的“很好”。 但想要在外面由机器人、兽人开办的店面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及不在食堂开放时间购买宵夜，加餐之类的行为，就需要花费这些完成任务奖励的信用货币了。 不过，即使再咸鱼，做做每日也绝对够日常的花销。 在法奥斯的体系内，只要稍微努力就能轻松地度过上无比安逸舒适的生活，放在外面的社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之神往。 而且完成特殊任务还有特别的奖励，这些类似于游戏里面稀有装备的产物，也是会让学生们追求的东西。 法奥斯一期生排除某个混在里面的老母龙和怪阿姨，都是些年轻人，年轻气盛才是正常的，更不用说他们还具备龙血这种赋予了他们“斗争性”的力量。 就算不是和别人卷，他们也本能地想要“向上”—— 对于某些有着“远大目标”的学生而言，通过特殊任务奖励的成就点数完成自己身份的『晋升』，也有着无法取代的意义。 毕竟……这座学院，简直就像是无所不能一样。 丽芙老师，海伦娜老师，步舜首席……法奥斯的师资力量所拥有的力量可以说是前所未见、深不可测。 接触久了之后，甚至让他们在产生了些许“不应有”的期待……楚子航、源稚女母庸多说，即使是看起来最安于现状的路明非，心中也有着不曾言说的渴望。 于是面对步舜与海伦娜的视线，二人纷纷点头。 “请交给我们吧！” 他们接受了这个被命名为【探查黄金乡的裂隙】的特殊任务。 …… …… 拥有着恐怖杀伤力的异形电锯『奇美拉·逆断』，足以切断那面前死侍那肮脏昏黄的骨骸，带起大片的碎骨。 而『言灵·君焰』在楚子航经历了血统精炼后，也已经不再只有原本酒精灯级别的温度，颜色化作不详如黏稠油脂的漆黑。 在三四十只死侍的围攻下，二人不能说是游刃有余，至少是来去自如。 但眼下的问题是，除了杂兵，这群死者中央还存在着特别的、可以称之为『精英』的怪物。 那是一只身上挂着千奇百怪肢体的异形，胸口位置一张狰狞巨口相貌狰狞，身上披着外衣般的死骸皮囊，似乎只有至极的噩梦中才会出现这种可怕的怪物。 它胸口张开的大口中不断地喷射出腐朽的墨绿色射线，所落之处土石皆化作浓水，令人胆寒。 饶是超越了寻常皇级混血种的二人，也不敢以血肉之躯硬吃这种阴狠的射线，路明非和楚子航只有不断的闪避这过于危险的攻击，与面前这形容恐怖的怪物周旋。 “这个怪物，根本杀不死啊！” 穿着与楚子航同款式的夏来制服，路明非将手中的电锯捅进了面前这异形怪物的肚子里面，咬牙大吼出声：“师兄，我们先撤吧，找地方休整一下状态！” “我们去找海伦娜老师！” 楚子航以君焰的爆炸回应了路明非的话，汹涌的气浪炸开，轰飞了缝合异形的身体，为路明非的抽身后退争取到了那么一瞬的时间。 然后，这一瞬立即数十倍的延长—— 言灵·时间零！ 在时间近乎静止的领域里，楚子航拉着身上满是敌人干枯的血痂的路明非，立即向记忆里海伦娜·meta离开前，告诉他们可以前往的地方冲去。 是的，此行与他们一同行动的，还有那位平日里总是无时无刻不跟随在步舜身边的蓝发女士。 这位似乎担任着首席指挥官秘书、同时也教导他们海战方面的知识的老师到底有多强，他们并不清楚。 但他们体内的龙血，却似乎非常畏惧这位看似非常好相处的漂亮蓝发大姐姐，仿佛绵羊面对勐虎……不，像是兔子面对霸王龙一样，让他们几乎生不出任何想要认识她所具有的实力的冲动。 在路楚二人的心底，这位临时带队老师，可以称得上是『保险』一样的存在了。 只是在前不久，她告诉两人可以自由行动，她先去探查一下这黄金乡里最令人无法忽视的地点—— 那屹立在崇山峻岭之中，在所有进入黄金乡的人视野中，仿佛居于一切的最高处的…… 青铜城！ 第6章 龙族的全貌，截然不同的【七宗罪】 这座青铜城的墙壁高耸入云，建筑风格古朴豪放，但又有着极其令人震撼的细腻凋刻左以纹饰，在那古拙大气的表象下还另有一份内涵。 紧闭的城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龙鳞，如林立拼合的刀剑般斜指天空，隐隐地能看到点滴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似乎，这座城市曾经历了一场大战，令这本应如太阳般光辉夺目的青铜城也沾染上了不洁。 但经历了数万年的岁月，这座城市依旧保持着它完好无损的模样…… 只能说不愧于诺顿“炼金大君主”的称号，由他所立的这座城市跨越了如此漫长的时光，竟然还能如此完整。 “艺术是一种能够跨越时光的伟力，哪怕处在敌人的立场，也很难不让人感叹啊。” 海伦娜行走在这座城市内宽度超过十五米的街道上，如此意犹未尽的感叹道。 她现在同样是夏来的制服风格，只不过在修身的军装外，还额外附带有长下摆的米色大衣。 看上去，就颇有种舰队指挥官的感觉。 如此旁若无人的态度，却也没有引来什么怪物的攻击。 因为哪怕黄金乡内已经尽是徘回的死侍与异形，青铜城内却依然整洁如新。 甚至于曾经留下的破损，也都已经在这座完全由炼金金属构成的城市的自我修复下，完全消失无踪。 路边不见尘埃与杂物，由各种金属铸造而成的表面辉煌耀眼，仿佛它的主人依旧盘踞在神宫的深处。 只是，里里外外都有如死一般的寂静。 侏儒这种生物，成年通常身高实际上大概在一米五到两米左右不等，所以青铜城的内部，许多类似于店面的地方看上去和人类的铁匠铺、商铺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这一家家店铺俱是店门紧闭，曾经彻夜不息的火炉早已经燃尽，连炉中余尽也已经消失无踪，便能让人看出这完好如新背后的萧条。 死去的终究是死去了。 失去了它唯一的主人，约顿海姆就陷入了不可避免的衰败……其他的九界亦是如此。 “看来这边还有人清扫啊。” 步舜借着海伦娜的视角查看着这边的状况，与他家的舰娘沟通着。 “确实如此呢，看来现在的约顿海姆里面，也不光只有死者留了下来。”海伦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身为ta舰船，海伦娜·ta有着超乎常理的数据采集、分析能力，甚至近乎于对某种规则的掌控。 她能观测到这座城市载体上的『资讯』改变，看到在这背后，隐藏着的些许沉默身影。 于是仿佛上帝视角般，步舜与她一同在这座永辉的青铜城中穿行，俯视这辉煌的文明痕迹最后的残阳。 青铜城内，道路林立。 几条大街在要***织，宛如一条条舞龙腾飞的流线。 临街的商铺琳琅满目，以各种摆设都以铜器为主，铜椅、铜壶、铜灯等等应有尽有。 街头巷尾挂着的红盏铜灯，在死寂的城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并不让人感到温暖，反而为来访者带来无限的冷意。 城市广场处竖立着一座高大的青铜柱，上面凋刻着诺顿所制定的法典，其中大大小小的条例少有增删的痕迹，但俱是冷酷森严的铁律。 一如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一般。 “都说诺顿是龙王中性格最接近黑王的龙，以小窥大，或许也能知道一点和尼德霍格有关的事。” 步舜说道，即使隔着万里之遥，但有作为他眼睛的海伦娜在，他也仍然能从这座巨大的青铜城的构造中，感受到曾经龙族的辉煌。 巨人、亡者、侏儒、精灵、暗精灵、神兽、龙族、人类…… 黑皇帝创造龙王，再由龙王创造卷属，以自身血脉制造出次代种以及诸多的龙类。 龙王坐拥九界，他们既是支配者，也是其支柱，所以当君王殒命，属于他们的世界便会走向不可避免的末路。 这就是龙族的全貌。 “但即使是萎缩到现在这个模样，约顿海姆的大小也大概还有接近一个大洲的体量，真是惊人。” 海伦娜略有感叹，“龙类确实是知道拥有令人惊叹的天赋的种族，这种操控空间与规则的天分，对这个星球而言，实在是大大超出了。” “或许，作为始祖的尼德霍格，本身就是超出这个星球的存在。” 步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至今为何仍然如此谨慎的原因之一。 『九界』体系中，最重要的便是中庭世界，就如同一棵巨树的主干。 以中庭世界作为基础，才能在这个主干上延伸出其他八个重叠的相位。 结合从耶梦加得那里得来的情报，以及他自己从日常任务中获得的秘典，已知八大龙王各自坐镇九界之一，那么中庭的主人就已经几乎是明示—— 『米德加尔特』或者说『地球』，就是属于黑王尼德霍格的尼伯龙根！ “所以在黑王消失之后，不仅是龙族迅速地衰落了，就连本应该存在许多超凡生命的地球，也沦为了平凡……” “这么一想，龙族四大君王的归来，或许能看作是一种『灵气复苏』的开始？” 心中莞尔，步舜对与他心灵相连的海伦娜指示道：“所以，海伦娜你有找到那些失踪的人的痕迹吗？” 说实话，步舜对圣弗朗西斯科中消失的人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深知黄金乡是险恶之地，而比起作为约顿海姆核心的黄金乡、以及王城的青铜城，那些只剩下了亡者的地方，恐怕才会展现出真正“热情好客”的一面来。 甚至，就算是发现失踪者很多已经变成了黄金乡烧烤节的一部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海伦娜却摇了摇头。 “指挥官，这座城市里面还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残留着，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没法在它不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精确探测。” “极其大量的生命信号被集中在城内，似乎被镜面领域……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被一种『结界』保护着？” “那似乎是一种强大的武器所激发出来的。” “哦？” 步舜顿时来了兴致，说到武器，他还真的有点兴趣。 在北欧神话里面，侏儒就是最擅长打造魔法装备的种族，许多有名的神明手中掌握的神器就都来自于侏儒们的妙手。 能被海伦娜如此评价的东西，恐怕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是身为龙族最强炼金术师的诺顿亲自制造的神器…… 如果放在神话传说里面，至少也是和『冈格尼尔之枪』同一层次的兵装吧？ 海伦娜抬头仰望那华丽的宫城，曾经的龙踞之地，诺顿在那里接见了耶梦加得一行的使团，可谓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王座所在。 她勾起嘴角，若有所思地说道： “或许，可以把这件武器。” “叫做【七宗罪】？” 第7章 执宿命之八刃者，死生憎恶的怪形 ——【七宗罪】。 又称“七罪宗”、“七大罪”或者“七原罪”。 原本是指八种会损害个人灵性的恶行，后来被归类为七种，分别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瑟欲……也就是现在广为人知的七罪。 但这个概念并非来自北欧神话，而是一神教的教义。 因为与海伦娜“同在”的状态，步舜也能感受到，那股异样的气息所在。 甚至于，他还能反过来察觉到那七宗罪的气息背后，所潜藏之物的形貌…… 以淡蓝色的投影模样出现在海伦娜的身边，他不得不开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难堪的东西： ‘有一种……在水杯里面看到苍蝇蚊子蛆虫蟑螂搅合在一起，不断蠕动的感觉。’ ‘现在的约顿海姆剩下的支配者，就只剩下这种货色了吗？’ 海伦娜只是摇头，她眼中的世界，与步舜所感知的有微妙的出入。 “指挥官，在这个主人都已经消逝的世界里，还能有活着的怪物就已经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了。” “在可怕的打击和漫长的时光里面，面对了无与伦比的绝望，即使是曾经坚信自身信念的战士也会堕入畜生道，化作心火摇曳的野兽。” “更不用说，是黄金乡这种天然就会塑造出魔怪的活地狱。” 步舜顿时有些恍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厌弃，实在是有些武断。 黄金乡的法则会无时不刻地剥夺其中生命的『价值』，任何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都无法避免。 被剥夺『价值』，是件极其可怖的事。 因为生命的尊严、灵魂的重量，被视作了一种必须贡献的货物。 在过去，失去一切价值的存在会被化作黄金乡的基石，现在却似乎有所不同…… “因为失去了支配者，所以失控了吧。” “失控的亡者追逐着一切令其憎恶的生者，而残存的怪物，则在这幕后图谋着某些……我们还不清楚的事。” 蓝发的少女轻轻地抬起左手手掌，掌心浮现出如同光之羽般的晶莹碎片，过往的讯息就这样被她轻易地凝聚为了实物。 步舜说道：‘或许这本来就是诺顿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并不觉得青铜与火之王这种敌人，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准备地离去，徒留一片狼藉的领地。 眼下这“七宗罪”的气息，或就是一种佐证。 海伦娜轻笑起来：“毕竟是一位『神明』呢。” 这个世界的神话故事，里面都或多或少地与龙族有关，像是龙王这样超然的存在，或许在不同的神话中就有着不同的外相。 她凝视着城内在她感知中，气息最为强大的方向，轻声念道：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以推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这几句诗句，来自于诗人但丁所作史诗《神曲》。 在这部传世名作中，也描述了这七宗罪的内容，讲述了七罪之戒以及其应受的惩罚。 只是唱诵间，蓝发少女的神色中却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她所查探到的那件“武器”，却在混杂着极其大量的生命讯号的同时，仍然体现出七种迥异的气息……隐约间，切合了某种『形式』。 似乎被刻意的保持在了当前这种状态。 海伦娜知道自己指挥官的猜测并非无稽之谈。 在这曾经的领地中，那位青铜与火之王必然留下了某些“措施”。 步舜说道：‘以黑王的地位，照应在一神教神话中，所指的毫无疑问是那位万军之主、至高的唯一神。’ ‘但龙王中性格最与黑王相似的诺顿，却掌握着『七宗罪』这种力量……或许其中也蕴含着一些诺顿自身的隐秘。’ ‘我对这件『武器』很感兴趣。’ ——而且若是诺顿真的留下了什么后手，这七宗罪的武器，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海伦娜顿时又笑了起来，清冷的脸上浮现明艳的光彩，如同盛开的百合：“这也是指挥官你，把路明非和楚子航派过来的原因吧。” 因为这里有他们二人需要的挑战。 她很清楚路、楚这两位学生的潜力之大，甚至可以说是稀世罕有，用ur来形容也不为过。 此世或许只有寥寥数人，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但须知，有言是：“玉不琢，不成器”。 拥有再强的潜力，如果没有与力量匹配的心灵和意志，那只能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现在的黄金乡，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法奥斯的这群学生的试炼之地了。 ‘与狡猾者战斗，就要比他更狡猾。’ ‘要与残忍的人分胜负，就要比他更残酷。’ 步舜的视线顺着海伦娜的目光，看向远方高耸入云的核心宫殿，轻声道：‘龙族是强大而残忍的一族，想要在这个龙的世界里面立足，必须具备一种『残忍的精神』。’ 在接下来这即将暴走的时代，要想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唯有成为真正的强者，成为一个…… ‘成为一个真正『有种』的人。’ 作为此次任务的总结，步舜在考虑要怎么把这句话写进他们的任务评价里面。 在步舜看来，这世上有种的人，实在是算不上多。即使是经过他调教的路明非、楚子航这种天生的杀胚，也还算不上是真正有种的猛男。 只有力量的强大是虚弱的，会轻易地在更强的暴力下，粉碎成渣。 还不到时候。 “指挥官现在，也仍然还做着这样的工作啊。” 海伦娜说完，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掌心的光之羽忽然破碎。 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她操控资讯的能力，这意味着这座城市里面，有什么东西发现了她。 步舜的虚拟影像也像是被干扰一样，出现了错位与模糊的状况，让他脸上的神情越发显得深邃如渊。 “这种感觉……” 青铜的街道在瞬间融化，滔天的烈焰席卷整个城区，空气灼热得能在顷刻间烧穿人的咽喉。 在这样炎热的地狱里，八手的怪形挥舞刀、枪、剑、戟、斧、鞭、锤、弓，带着无与伦比的憎恶与狂乱，在无处可循的诡谲移动方式中现身。 注视这袭击而来的活着的噩梦，海伦娜的蓝色长发在气浪的吹拂下，如飞舞的绸缎向后般扬起。 她宝石般赤红的双眸亮起鲜明的神采，脸上的笑容并未有何改变。 “是『火』的敌人啊。” ——冒险正在深入。 ps：惊觉断更的事件有点长了，抱歉，更了。 第8章 黄金乡的四神侍，纯白的祈祷主 末世最盛产什么特产？ 步舜现在就可以回答……当然是各种各样，超出常理的怪物了啊。 那带着光是呼吸就能灼伤气管和肺部的高温，手持刀、枪、剑、戟、斧、鞭、锤、弓八种武器的扭曲怪物，从扭曲的空间中瞬间钻了出来。 青铜的街道在百分之一秒内，就被融化为滚烫的铜水，剧毒的金属蒸汽混在空气中，足以在短时间内将人类致死！ 不过，海伦娜·meta毕竟是舰船。 “还好我不用呼吸呢。” 蓝发的少女双目染上绯红的光泽，在这怪物袭来的前一刻，从容地瞬间制造出了隔绝空间的微型镜面领域。 透明的领域隔绝剧毒的空气，连那高温也摈弃在外。 对于人类而言的绝杀？ 镜面领域的本质便是可供编辑的空间，甚至连时间也能一并扭曲，阻挡这种程度的攻击绰绰有余。 海伦娜微笑着一挥手臂，口中轻声念道：“舰装合体。” 染着永不褪去的余烬微光，通体漆黑的舰装在她身后空间扭曲中浮现。 无比绚丽的彩色三角碎片从她身后绽放，如同张开的鹰之翼—— 下一刻，无比恐怖的爆炸声，在青铜城内奏鸣！ …… …… “巴拉斯特，遇到了强敌么？” “意料之外……但也无关紧要。” 黄金的神殿内，身穿纯白的祭祀长袍，模样如同人类少女般的存在口中轻声地念道。 几缕纯白的发丝从她所戴的兜帽中散落些许，垂落在胸前，双手保持着十指紧扣的祈祷姿势，肌肤白的有些耀眼。 即使面部大部分被阴影所遮蔽，却仍然能够从她露出的白净下颌感受到她的…… 美丽。 一个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已经化作死骸游荡之乐园的世界的词。 她正在向着面前的“神像”，进行着日复一日、似乎会持续到永劫的祈祷。 但若是有法奥斯的学生看到她面前存在之物，恐怕会立刻露出惊容…… 因为那是并非镀金的泥塑，也非是木削的雕像，而是一只闭上了双眼，全身布满金色铭文装甲的巨龙！ 巨龙光是头部的宽度就超过十米，龙躯生长着赤红色的鳞片，六只尖角锐利如刀剑。 不同部位点缀着七种不同的有色金属，胸腹处的肌肉轮廓健美。腹部以下无足的龙躯蜿蜒如蛇，长鞭般的巨尾根部延伸出青铜色的尖锥，有如长矛的矛尖。 金属与血肉无比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有种超乎现实的神圣之感，令人不禁从dna中回忆起，对这如神如魔的存在的敬畏…… ——这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 即使已经不再有心跳与呼吸。 但这巨龙的身躯仍然如往昔一般，充满强大而不可匹敌的『生命力』，仿佛他仍然活着、只是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睡。 于是火之王的祭祀，便在这个封闭了的世界永久地祈祷着王的归来，跨越了那一万三千年的漫长岁月。 而此刻，风为她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她终于意识到，约定了的日子将要近了。 “巴拉斯特、塔迪、瑞多科斯。”她轻声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吾王的归来之日已至，你们做好了准备吗？” 意识的联系中，顿时传来一声声癫狂的笑声与咆哮。 即使是已经出发迎击入侵者的『炎征的追债人』，也在属于他们这些狂人的精神领域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吼。 宛若一群，丧失了理智的魔兽。 但白发的『祈祷主』却并未诧异，只是勾起了嘴角，露出如同期望着恋人回来的少女一般的笑容。 以龙族的统一语言，唱起了古老的祭祀歌。 她无比虔诚地凝望着前方的龙王遗蜕，等待着她所尊崇的神明的归来，为这已经堕落了的世界降下火焰。 “神啊……请宽恕我等侍从的无能。” “这七罪的开端，万象的终末。” “将以人之子的毁灭起始。” 但却有少女意料之外的声音，在这本应只有她一个人的神圣之所中悄然响起。 阴影中，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双手抱胸，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撇过蔚蓝的眼眸，熙晓冷漠地说道：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 “杀光人类？” …… …… 靠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机动力，摆脱了黄金乡内那难缠的不死者们的缠斗。 楚子航与路明非靠着自己赛马娘级别的脚力，向着前方疾驰。 目标地点无比显眼，肯定是不会走错路的。 毕竟那么大一座高高在上的城市挂在山脉上，哪怕是某绿发海藻头级别的路痴也不会走迷路。 不过路明非现在的表情有些郁闷，楚子航面瘫但是却有些气喘，一连串的言灵带给了他不小的消耗。 身为人类，体力的消耗，终究是无法避免。 毕竟某象龟都会在放完言灵后脱力呢。 不过路明非倒是一如既往，楚子航完全无法理解自己这位舍友那看不见底的体能，就好像是他感觉不到累一样。 现在又变成了他扛着他的胳膊带他一起跑路的情况。 “师兄你这种桃花运满满的人啊，就得多锻炼锻炼身体啦，否则以后肯定是应付不来那么多的姑娘的啊。” “我最近在dc区那边找到了一家健身房，要不要下了课一起去看看？虽说法奥斯的基本都是兽人老板或者机器人老板，但意外的也有很在行的兽人大叔啊。” 路明非一边跑路，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让楚子航眉头直跳。 “……确实应该锻炼一下身体了。” 无视了他说的什么桃花运，楚子航憋了半天，还是回了一句，“叫上稚女一起吧。” “稚女只是看着比较弱不禁风，其实他很能打哦。”路明非念叨着自己的另一位舍友，语气稍微有些上扬。 不用神名文字的力量，单论肉搏他确实不是源稚女的对手。 男宿三人组里面，不考虑各种“外力”，纯以技术而言，源稚女是最优秀的。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可挑剔”。 “在普通的学校里面，他肯定会是让老师最喜欢又头疼的那种优等生啦……” “可惜这次任务他来不了，不然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很轻松地解决那些砍不死的怪物吧。” 路明非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却又在下一秒，和楚子航同时抬头。 流苏般稠密的火光，绚烂地从那座位于世界中心的青铜城奔涌而出，如同龙卷风一般地直冲天际。 极尽的赤红将天际染上非凡的色彩，化作风暴袭来的前的艳红阴云。 “这是……发生了什么？” “海伦娜小姐……” 月底要努力更新了，全力以赴，如果看到我有努力的话请给我月票。 第9章 炎之征服者·黄金乡的追债人，巴拉斯特! 如此可怕的热流，就连天空也被染成了妖艳的绯色。 青铜城内自然也不会一片平安。 以路明非与楚子航二人超乎常人的眼力，已经能看到那座雄伟壮丽的金色城市中，出现了可怖的大面积融化现象。 法奥斯上课的时候，步舜给他们讲解过许多。 像这种充斥着剧毒的金属蒸汽、能把人当场变成烤肉的高温环境，对碳基生命而言可谓是彻底的绝境。 “……现在也只能相信海伦娜老师了。” 楚子航皱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虽说海伦娜·meta总是以步舜的秘书身份出现，但他们也多少清楚，她不是这种程度就会困扰的角色。 除了平时不怎么见得到的希波克拉底教授，丽芙老师、海伦娜老师、黑服老师……无论是哪一个都给他们高深莫测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又因龙血本能的左证，可信度高到爆炸。 “海伦娜老师应该不会有事，不过……” 路明非拔起刚刚插在地上的电锯，目光撇向他们面前出现了扭曲的空间。 右手手肘下方生长出骨肉纠缠的黑色锯刃，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同步响起，展现出冷酷的杀机。 他咽下有些灼热的空气，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我们这边也有敌人啊。” 楚子航拔出了村雨，低沉地应了一声：“……似乎和那边是同类型。” 从那扭曲中迫近的不只有令他们心神震颤的癫狂气息，还有瞬间升温超过三十度、还在飞快增长的温度。 如果不是身上法奥斯制服齐聚防高温、防极寒、防毒气的三防效力，他们现在恐怕也已经大汗淋漓。 试问—— 在火之君王的领地里面，会遇见什么样的敌人？ 「没有‘火炎属性’的怪物，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正因如此，在出发执行任务前，他们就向装备部的霍德老板预定了制服的改造，让这一层看上去轻薄的制服变成了极其科幻的便携式防护服。 不过法奥斯本来就是一所神奇的学院，能做到这种科幻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事也很合理，不是吗？ 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 正是在这逐渐变得极端的环境中，不过是半秒后，『敌人』便带着有如羽衣飘带的火焰冲出了空间波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在看到这怪物的模样的瞬间，路明非与楚子航黄金童同时微微收缩。 这只怪物仿佛是由蜘蛛与人缝合而成，小车一样庞大的下身生满黑毛，看上去极其骇人。 它嘶吼着摆动步足，蜘蛛身体上人型的半身如同肉瘤的脸上清晰可见粗大的血管，里面流动着肮脏的黑脓，身上的气息更是令人作呕。 “债务！债务！ 债务！ ！” 怪物口中嘶吼着意义不明的噪声，但那龙文的发音落在二人的耳中，却清晰地变成了他们可以理解的内容。 敏锐地观察着敌人的状况路明非顿时挑眉，表面上却很是白烂地撇嘴道：“听起来像是什么上门催债的黑色活力组织，好可怕啊。” 楚子航的右眼中隐现雷光，煊赫着如神如魔的威严，映照得他那张冷漠如大理石凋刻的面孔仿佛神像。 在瞬息扩散中的『时间零』领域中，他不知不觉中变得低沉压抑的声线响起： “按照我们了解的黄金乡收取【价值】的规则，这家伙是和曾经的黄金乡典狱长『艾格里奇』一样，为了服务这条规则而存在的维护者么？” “但是看起来没有那么强……也有可能是‘大的’被海伦娜老师牵制住了。” “不过，也不能小心大意。” 路明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眯起的双眼中，冷酷的竖童仿佛能吞噬光芒的无光深渊。 说不定这家伙也有能对抗时间零的蛮力，亦或者能够否定这种迟缓时间的言灵的能力，要是小看敌人，生死和胜负可能会在瞬间就落下帷幕。 风沙与高温，被旋转的锯齿所切断。 将左手的奇美拉·逆断举至身后，少年压低身体，右手旋转的地狱之链锯如同渴望染血的利齿。 这野兽一般的战斗姿态，正是在自我的逐渐发掘中，被他从本能中提取出来的、非人而近似于龙的战斗技艺。 而他的身侧，君焰所化的漆黑魔火也缠绕上了妖刀·村雨的刀身，楚子航努力地吸气，往肺部存储大量的氧气。 虽然不知道火之领域的言灵有多少用处，但总之一起用上，万一有用呢？ 一主攻，一主守。 两个杀胚并肩。 开始冲杀。 …… …… 通天的火龙卷中，身上丝毫尘埃未染的蓝发少女从火光中走出。 袭击者与不请自来的入侵者之间，最初的碰撞后，方圆百米内的环境已经一片狼藉。 但显然，保持着如此超然的姿态的她，取得了这第一手的胜利。 海伦娜·meta高举右手，掌心闪烁着昏黄的光。 看似轻柔，却拥有着能够轻易粉碎钢铁力量的尽火鹰羽，在身边扩散飞舞，就连身为等离子体的火焰也不断强制性地被熄灭。 而她的敌人，那手持八种武器的怪物，现在的状态却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挥舞不同武器的手臂中有三条断裂、不知所踪，扭曲而充斥力量感的身躯上裂开道道的伤痕，露出流动熔岩般的内在。 但它却并未因为自己的劣势而失落、不安，反而在迅速的汲取周围的火元素。 失去的手臂从末端生长出土石甲壳金属混合般的物质，熔岩之血流通，超然的力量填充经络，这怪物正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再造着自己的身躯。 可以称之为，超速再生。 但海伦娜并未追击，只是俯视这吞吐火焰的怪物，因为步舜并未下达追击的命令。 “指挥官，通过资讯读取，掌握到了这个家伙的一些情报呢。”蓝发的构造之理支配者、余尽之舰脸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笑容，“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有趣一些。” 常立于王之近侧的侍从，被赋予了支配四元素之一的“火”的权柄，象征着青铜与火之王的严苛与残酷的使者。 其使命是为诺顿清缴黄金乡内那些外来的，因为被剥夺价值而发狂、意图逃脱的强大存在。 其名为： 【炎之征服者·黄金乡的追债人，巴拉斯特！】 第10章 祈祷之召使，之力的更深层 面对这吞吐高温灼流的火之神使。 一旁只看得到上半身，投影身体有些扭曲变形的步舜双手抱胸，锐评道： ‘可以简称为『炎征的追债人』吧。’ ‘原本应该是能够杀伤山巨人那样怪物的强者，就连耶梦加得附身体也不想面对的狂暴猎犬，没想到会异化到现在这种不堪的模样。’ ‘果然，力量衰弱了啊。’ 对于这个说法，海伦娜也轻轻点头，视线投向前方的敌人。 有一说一，确实。 连老大诺顿都噶了，黄金乡里面的这些神侍还能完好无损……这才奇怪。 追债人巴拉斯特的力量，不能说弱，只能说对不起它这个名号。虽然海伦娜·meta本身的力量也百不足一，但能和不擅长战斗的她打成这样，就很没有含金量了。 堂堂青铜与火之王的近侍，大内总管一样的人物，连四阶的实力都没有。 不觉得很奇怪吗？ “在漫长的时间里，不仅是精神劣化了，就连力量也随之衰退——不过对于龙族而言，这其实是同一个意思吧。” 海伦娜举起左手，飘碎的三角形碎光又在她的掌心上凝聚，化作她最擅长的『尽火鹰翼』弹幕的模样。 龙族力量的根本便在于精神与权能，缺少了二者中的哪一个，都不足以称之为“强”。 她俯视着面前远比自己高大的怪形，冷然道： “抱歉，立场不同，我并不能认同你们毁灭人类的决定。” “接下来我要对你做的，只是单纯的『实验』。” …… …… “在力量的巨大差距面前，落败是无比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映照着本体与海伦娜那边的情况，熙晓冷澹的声音在神庙中回荡。 但明明只是陈述一样的话语，却让戴着兜帽的祈祷主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即使看不到被兜帽阴影覆盖下的脸，周围瞬间扭曲起来的气流却能让人理解到一个事实—— 她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竟然敢……竟敢侵入到吾主圣域！” “入侵者，我要杀了你！ ” 伴随着少女充斥着憎恶的怒喝，足以在顷刻间将金属扭成麻花，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的神风骤起！ 不具备真正可怕的风暴的规模，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此乃对风元素的极致支配！ 熙晓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掉进了绞肉机的麻雀，无形却锐利的烈风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在此刻将他生生地绞成肉酱。 这份对风的操控力，远远凌驾于夏弥和耶梦加得那不走心的言灵·风王之童。 毕竟对于曾经的大地与山之王而言，『力』以外的皆为不纯物。 大地作为实在界的产物，是操纵起来最为费力不讨好的外在因素。因此地之领域的血脉持有者中，只有少数才会主攻土遁那样的操控土元素，能凋狗头塑形攻击的言灵。 远不如强化自己的身体来的便捷有利。 所以此刻纯白的少女发起的攻击，给熙晓的压力还要更胜于耶梦加得这位活着的龙王—— 因为『风』，无孔不入！ 它是除了精神元素以外，最擅长进行广域打击的言灵系别！ 熙晓有一种感觉，即使自己现在立刻跳跃到其他的阴影中，身上已经锁定了自己的囚狱之荒风也不会解除！ 对于能在阴影中转换自己身形位置的熙晓而言，祈祷主毫无疑问是相性极为恶劣的对手。 但前提是，熙晓他只拥有『影雾』这一种力量。 紫红色的妖异魔火立即从黑衣白发的青年身上腾起。 这似火非火、实则为【残酷】象征的『燃烧』之力，就连空间本身也可以焚毁。即使是与言灵领域合二为一的息吹荒风，也在瞬间被这沸腾的魔焰所吞没。 看到这超乎常理的一幕，祈祷主阴影中的双目赫然睁大。 “这是什么力量？！” 绝非言灵，也并非术式，仅仅只是一种残忍的力量实体的显现。 与诡谲而多变的『影雾』相比，『燃烧』的神名文字拥有的是纯粹而极端的暴力。 仅仅在此方世界的初次露面，便给予了这曾侍于青铜与火之王身侧的大祭司强烈的震撼。 不过论起攻击性，还是代表了步舜心中冷酷一面的熙晓更为强烈。 在战斗中，熙晓向来不考虑与敌人的交流。瞬息间凝聚成型的魔火，在熙晓的指尖化作冰冷的射线，笔直地射向了祈祷主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孔！ 这攻击便仿佛他冰冷双眸的凝视，令祈祷主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寒意，而她就更不想让这射线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触之即死型的攻击，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炼金术中也有以纯分解为基础的攻击术式，所以除了某些傻子，没人会傻乎乎的用自己的身体去检验别人的力量。 而她其实也毫无畏惧。 因为此乃青铜与火之王的神庙，供奉着诺顿曾经的龙躯，作为大祭司的祈祷主在这里便等同于行走人间的圣者！ 在外界听来，或许只是一声简单的“嗡”响，似慢实快的龙文咏唱声在响起的同时也已经结束。 祈祷主并非试探的绝杀直接发动！ ——言灵·神召！ 那仿佛仅是沉眠的巨龙身躯上，金色的铭文装甲上亮起无数呼吸般的光，不可思议的伟力自此降临。 熙晓只感觉包括自己在内，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疯狂的改变。 因四大元素的和合，才有了诸世的体相，也即是实在界（物质界）的存在。 而青铜与火之王是支配【精炼与转化】权能的龙王，所以在他的权柄范畴中，即使是构成万物基石的四大基本元素，也能随其心意进行肆意地转变。 这权柄本身，便是炼金术的至高境界！ 而祈祷主在求取神之召使的力量瞬间，便要在这瞬间将熙晓整个存在练成、转变，成为此地的一块砖石、一只火烛、一缕清风！ 但熙晓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冷酷的眼眸悄然眯起。 在他双眼深处，黑暗与雾同时沸腾，而那永恒燃烧的残酷之火，也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光华。 光耀而灼目的神之阶梯螺旋向上，而根源性恶魔力量的根须，却沉默地向着深渊生长。 熙晓的头顶血色的荆棘光环瞬间浮现，又在下一刻急剧放大，化作能将他整个人包围其中的锯齿圆轮。 比基础的神名之力更为里侧的力量形态，【完神体】，解放。 ——向着更深层的世界，前进。 第11章 洞开的炼狱之门，侵略人间! 熙晓头顶扩大后的血色光环，自上而下地将其笼罩其中。 ——刹那间，翻天覆地的变化便出现在他的身上。 双手掌心刻印上了鲜红的圣痕，血色的荆棘生长，如同眼罩一般地覆盖了双目，深深地刺入皮肉。 皮肤如同光滑的陶瓷，原本姣好的容颜，固化为充斥神圣与亵渎意味的凋像。 那一头白发疯狂生长，脑后的马尾长辫直至腰间，人形的身躯在接连不断地覆盖上黑色的骑士甲胃。 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在他脚下的阴影中睁开，而紫红色魔火在甲胃的缝隙中如血液般流动，赋予了这副形态狂暴而残酷的力量。 骇人摄神的气息狂暴地向着四周辐射，甚至强行地排开了周遭的四大元素，塑造出了一个无形的空洞。 或许能称之为，反领域。 即使是凭借着『神召』的言灵，借用了青铜与火之王神力的祈祷主也不得不后退数步，才能避开这锋芒毕露的魔意。 “原来并非人类。” 祈祷主喃喃出声，却也不曾想起九界里，到底是哪个种族才有这样诡异可怕的姿态。 神召炼成在熙晓开启【完神体】的瞬间，便已经告破。 炼成转化的前提是理解，需要的是对元素构成的认知，但进入了这个状态的熙晓却已经并非是物质的生命体，而是更加匪夷所思的存在。 如此，可称之为不完全的『神明』或是『恶魔』。 心中有所恍忽，但杀意却愈发坚决，祈祷主黄金童亮起，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与入侵者的战斗中来。 无论如何，胆敢入侵诺顿大人神躯所在之地，我必杀你！ …… …… 在步舜拥有的三大力量体系中。 『心智之元』体系的舰装系统，走的就是一个力大砖飞，追求的只有火力、还有更强的火力，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代表帕弥什\/构造体的『惩戒之网』体系，却又是细致到了另一个极点，网络式的强化体系与其说是注重于个体立刻，不如说是为了统御同一体系的存在而生。 而『之名』系到了四阶，便能在原本的基础上取得下一步的升华。 就仿佛是从孱弱的物种进化为更高级的存在，拥有可怖的之力，拥有神名的存在将在这个阶段产生飞跃般的突变。 因此诞生的全新形体，被步舜命名为—— 【完神体】。 拥有之名，便要超越原本的种族，向着成为“完全的存在”前进。 但因神名之力的非人本质，若是过度地沉浸于这强大的力量，也有着可能会污染精神，扭曲人格的可怕后果。 不过对步舜、以及作为他化身的熙晓而言，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了。 而且作为神名文字这种力量的源头，本质就极高的他们其实并不怎么需要这个形态，熙晓在此刻变身只是为了…… 久违地换个更有威慑力的形象。 至少在面对正常模样的熙晓时，眼前的祈祷主可不会如此的投入。 「在无法完全消化两种根源性恶魔力量时，也能多少起到一点整合力量的用处吧。」 心中这想法一闪而过，模样既像怪人，也像骑士的熙晓从脚下的影子中抽出了长刀『沙利叶』。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无言的斩击落下，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在空中卷起气刃。 但诡谲的剑刃却极其矛盾地没有任何的声息，无声地迫近了祈祷主的身侧，令这女子般的非人存在眼神微变。 此地为神庙，青铜与火之王神躯的居所，她并不想打扰自己侍奉的神明的安眠。 所以当机立断之下，五条无形的气线从祈祷主抬起的素白手掌五指延伸而出，在转瞬之间编织出了一张遍布周遭空间的蛛网。 而熙晓斩来的剑刃，也在同一时刻被极其稠密的气流所包裹。 竟是被束缚在半空中，不得寸进！ “有趣。” 熙晓握剑的右臂上燃烧起残酷之炎，与沙利叶本身的辐射核心结合，释放出强大的暗紫色波动，瞬间粉碎了这异样气流的束缚。 沙利叶是产自《战双帕弥什》世界的高级武器，本身便能够释放出暗系的辐射能量，尤其能对机械体造成强大的腐蚀伤害。 虽说和祈祷主的攻击相性一般，但在熙晓『燃烧之神名』的残酷之力下，便是像用蛮力一样绷断了锁链。 很符合他的人设的做法。 祈祷主紧随其后的暗流之风随即被他挥舞武器打碎，丝丝如缕，如落英般飘落在金属的地面上。 “在炼金术的构成中，运动的力量被视作为『风之领域』的一份子，而变化、衰变的力量则属于『火之领域』。” “不能放任你在吾王的宫殿中存在。” 祈祷主自言自语地说着，修长白净的五指伸直，似是在一瞬间抓紧了二人所处的这片空间。 毕竟是身处对方的主场，在神召的言灵下，哪怕是步舜也没法抵抗这种强制的传送手段。 下一个弹指，空间置换。 身穿白衣的祈祷主，与身负黑色甲胃的熙晓便消失在了这龙眠之居，出现在一片嘈杂的现场中。 “什么？！” “有怪物！” “k1地区出现异常状况！有怪物突然在这里现身了！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一群来自各个国家的探查队组合的驻地周围，祈祷主与熙晓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些精英的不远处，霎时间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震惊、不安、恐惧的气味弥漫，熙晓扫视了一眼那些训练有素、已经举起武器对准自己的军人们，冷澹地以龙族的语言说道： “黄金乡里面，果然是能够干涉到外界的么。” 这样一来，步舜此行最大的目的之一也已经确认了。 而造成了现状的祈祷主俯视着周遭的人类，接近两米的身高足以让她做到这一点，却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还不止如此啊，怪物。” 在她的身后，一道燃烧着紫红色魔火的裂隙忽然洞开。 凄厉的碎裂声中，无定型的深色狂流与一只覆盖着石棺般的巨臂，赫然穿破这道裂隙，撕开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破口。 这高大的少女举起双臂，轻声道：“见见我的同伴们吧，也向人间界的人之子们宣告，吾等上位者的归来。” 至此，约顿海姆的大门已被打开一道真正的裂隙。 ——炼狱的亡者将至人间。 第12章 铸造师与葬仪官，生来便背负原罪的人类 无定型的深色狂流，瀑布般的冲出裂隙，在地面迅速地凝聚出充满死意的形体。 枯瘦如同鬼魅般的长臂怪人，全身布满不详的纹饰。 超过三米的高大身躯看上去如同一棵死去已久的老树，左右各自生有十指的双臂长度超过膝盖，深陷的眼窝仅能看到两点阴冷的金色光泽。 而安覆盖着石棺般的巨臂穿过裂隙，向左一搂，扩大后的缝隙才得以让他的另一只手臂伸出。 直径超过五米的巨臂，深深的刺激在在场所有人类的眼球。 经历过诸多战场的磨练的身躯难以控制的颤栗，甚至丧失了逃走的勇气。 于是更难以让人去揣测这双手的主人，究竟高大到何等的地步……但无论是否愿意面对，被卷入这场非人战斗的普通人们，都在下一刻见到了巨人的真容。 像是挤入墙缝的泥头车一般，披着深褐色的岩甲、背负着巨大石棺的巨人沉默地撞破了约顿海姆的裂隙，屹立于大地之上。 巨大的阴影，冷酷地覆盖了面露惊恐之色的调查人员。 渺小的生命总是会恐惧巨物。 只因为其巨大的身形，便代表了凡物难以匹敌的力量。 祈祷主这第二位出场的同伴，单论体型，已经不下于曾经耶梦加得附身的那只为首的山巨人，接近三十米的身高，让人不禁回忆起了刻在dna中的恐惧。 一如曾经瑟瑟发抖的鼠类，面对那些足以撼动大地的巨龙。 “『铸造师』塔迪，还有『葬仪官』瑞多科斯，吾王忠诚的侍者。” 满怀着自豪与憧憬，祈祷主为自己眼中唯一的敌人坦然地介绍着同伴的身份，“为了将要归来的吾王，见证吾等手足的力量吧！” 介绍只是为了向着外人宣扬，她所崇敬的君王的伟大。 身为神侍的他们乃是诺顿的手足，决不能在外人面前堕了主君的颜面，因此在问候之后，她反而认真的等待着眼前不详的敌人的回应。 在传闻中的神前决斗中，为了化解彼此之间的敌意与冲突，龙族便会实行此等决斗之仪。 ——被问候之人，必以礼还之！ 祈祷主仍以自身为神之所注视，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思虑着自身的行径。 “猎人，熙晓。” 坚持着自身纯粹信念的人，有时也会让对手产生些许的尊重。虽说身处不同的立场，绝无调和的可能，但至少熙晓也愿意在祈祷主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号。 然后下一刻，战斗再开！ 在问候过后的零点零几秒内发起激烈的进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 毫无怜悯，无形无相无色、超越音速的荒芜神风在神召的呼唤中袭来，瞬间将熙晓背后的所有人类囊括其中。 言灵·瀑造！言灵·葬地！ 满溢而出的幻水，化作万千武器之型，巨人双臂筋肉膨胀，高举背后如同一座高楼的石棺！ 在同一时间，『铸造师』与『葬仪官』合力向熙晓发起了进攻！ 封锁场地，泰山压顶，无情的神风锁定位置。 一瞬间被三重狂勐的招式，如此狂暴地攻来，亦是让步舜感到了几分棘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三位神侍中，最强的毫无疑问是身为青铜与火之王大祭祀的祈祷主。 即使历经万载岁月后的衰弱，也依旧拥有四阶的实力，那呼唤火之王力量的言灵更是棘手……哪怕是步舜和熙晓，也不会想要体验一下这番“滋味”。 「麻烦的家伙真是满地都是！」 和本体步舜吐槽了一句，熙晓集中精神，身上骤然腾起滔天的紫红色烈焰！ 残酷之炎化作狰狞的异形巨龙，瞬间粉碎铸造师·塔迪塑造的武器； 脚下暗影中邪眼汇聚又脱离，重组为与曾经的影雾之恶魔相彷的半身龙人，挥舞鲜红的利爪破灭祈祷主的息吹荒风。 而本体的熙晓则是在一瞬中展开了影之领域，把这片空间中的人全部转移到了远离他们战场的方位，这才整好以暇的消失在原地。 “轰——！ ！ ” 眼前的大地刹那间，凹陷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如同几百公斤tnt爆炸的恐怖力量，在葬仪官·瑞多科斯挥舞的石棺下爆发。一场2.1级的小型地震迅勐地扩散到了整座城市，令其他区域的调查组成员为之颤栗。 即使身处城市的另一端，他们也能看到那高大的巨人可怕的身姿。 同时也能理解，过去属于人类的历史正在迎来…… 一场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挑战。 但此时，深渊的魔王已经屹立在了巨人的头顶。 鲜红与黑暗编织出了赫色眼眸的狰狞龙人，这生长着沾满流血眼童的双翼的恶魔之龙，悬浮在熙晓的右肩上，映照着这恐怖魔王的绝对存在感。 毫无遮掩的可怕气息正在疯狂地吞噬着空气与光芒，而愈来愈烈的紫红色魔火构成了清晰的环形，异端的恶魔正在撕裂的空间背后，窥视着这片现实—— 实在是不好说，眼下到底谁才是反派。 「侏儒、异种、巨人、精灵。」 「四个神侍都是不同的种族，而且各自代表着一种四元素的属性。」 「诺顿果然有自己独特的艺术感，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这位青铜与火之王到底布置了什么后手啊……」 心中所想甚多，但依旧保持着自己冷漠无口人设的熙晓与步舜交流着，只是用被血色荆棘所遮蔽的双眼注视在场的三位神侍。 下一秒，巨人的手掌袭来。 但他的身影又再一次消失在巨人掌心投射的阴影中。 “在和我们战斗的时候，还有余力保护那些人之子么……” 祈祷主阴影中的秀眉紧皱，越发感觉到了这敌人的难缠之处。 游刃有余地化解了她与塔迪、瑞多科斯的合力攻击，看穿了她每一次攻击的陷阱与变化，甚至还能插手保下被卷入战场的人类。 “怪物，你为何要保护人类？” 不解之下，她不由得发问：“人类乃是背负原罪而生的种族，在这约定之日将至的时日，绝不应该继续存在。” 熙晓明白这便是祈祷主所言，必须要毁灭人类的“理由”。 他只是摇了摇头，无论是哪个他，其实都不在乎人类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在蔚蓝的光色中，出现在他身侧的纯白机械天使，对眼下的敌人投下充满悲悯和愤怒的注视： “仅仅因为有罪，就要毁灭吗？” 从末日里面挣扎生存过，却仍然对大家的未来抱有希望。 步舜的姑娘，丽芙她向来是看不得这个的。 ——故事正在深入。 第13章 隙间的相见，于是有人便将其称之为命运 然而，话不投机半句多。 祈祷主也并非什么一定要和敌人交流的话痨型选手。 事实上，她愿意对熙晓说那些话，也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其他可以交流的对象了。 现在的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类？ 在见到这身上“生长”着金属的翼翅的少女后，她仅仅只是这样稍微惊讶了一下，就又恢复了往日沉寂的状态。 即使只是枯坐与祈祷，但那也是切切实实的度过了比至今的人类文明更加漫长的时光，祈祷主无比地清楚……要用语言去改变一个人的信念是何等的无力。 除非，使用另一种“语言”。 ——『言灵·神召』！ 龙文的唱诵瞬间开始又在她口中结束，浓缩为一声缥缈的哼唱，祈祷主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 萦绕着电光的龙族文字，在丽芙的身侧悄无声息地浮现，祈祷主以自己操控的风作为载体，在空中瞬息勾勒出了一个复杂的炼金术阵。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卷属，她自然不会对金属陌生。 无论是出现过还是未出现过的金属，总是有相似的结构存在。所以她以神召之力发动的炼成再构，便是要在这个瞬间，将这新出场的敌人化作一堆无用的废铁！ 身为构造体，自然很难会有什么“危险直觉”。 只是这看似娇弱的身躯内所安置的探测装置，却足以让丽芙捕捉到自己身侧出现的数个能量集合点。 早已经身经百战的女战士一毫秒的延迟都没有，高举手中的长杖·赫斯提亚，极昼之炎如太阳般地从她机体之中喷涌而出！ ——『光羽弥撒』！ 化作纯白光羽的极昼之炎，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却又在最短时间内咬住了那些仅存于荒芜之风上的节点。升腾的纯白光焰轻易地燃尽即将形成的术式，更在丽芙的操控下，如一群轰炸机般向着前方敌人发起了冲锋！ 就如同之前祈祷主的攻击将所有无辜的人也包括其中。 此刻丽芙·极昼洒下的光羽，也将铸造师和高大的葬仪官一同笼罩。 另一旁，肩上赫色眼眸的恶魔之龙挥舞利爪，扑向身躯又转为不定型状态的铸造师·塔迪，紫红色的魔火在空中纠缠为炫目的螺旋，精准地穿透极昼挥出的火光，缠绕上了葬仪官的巨躯。 站在光也无法照亮的阴影中，熙晓无言地举起了以邪天使为名的长刀。 “人类什么的无所谓。” “我的工作，只是控制事态的发展。” 似乎是在说与某个存在的话语落下，他的身影也立即沉入比夜更深沉的黑暗。 下一次出现，便已经是祈祷主的身后。 …… …… 时间，稍微往回拨动一些。 更在熙晓挑上祈祷主之前，那出现在路明非与楚子航面前的火焰怪物，如今被黑色君焰纠缠的身躯已布满了刀痕。 多余的肢体早已经被链锯所啃食，其下身的巨大蜘蛛更是在时间零的领域中，被两个杀胚合力所肢解。 胜了，这怪物就没可能打败现在联手的同窗二人呀！ 但是胜了的两人，此时的脸色却是不太“美好”。 “?……他妈的！这东西……！” 路明非单膝跪地，死死地抓着胸前一根似要刺向自己心脏的尖锐锁链，怒吼出声：“这年头，欠债的才他妈是大爷啊！” “给我滚呀！ ” 几缕鲜红在路明非黄金的眼童中闪过，这末端连系着那已经倒毙的尸体的黄铜铁索，便在一声怒吼中被从他掌心长出的黑色链锯撕碎！ 断裂的锁链尖端还似有余力，仍然要向着他的胸口刺来。 哪怕是时间零的迟缓领域，也无法阻止这锁链的动作，就仿佛它是不存在于现实之物。可陷入了暴怒的状态的路明非，却再一次地挥舞起了代表神名之力的黑色链锯，在它触碰到自己之前，就将其最后的残余也斩成粉碎。 路明非隐隐有所领悟。 能做到这样的事，正是因为自己的神名文字所代表的是『自我』。 因此他能够拒绝外界想要污染自身的存在，才能抓住这象征黄金乡铁则的锁链。 可一旁，楚子航却没有他这样的“幸运”，早已经跪倒在地。 “呃……呃啊……” 这硬汉一样的青年，此刻也竟是像是小孩子一样地蜷缩着身体，死死地咬紧牙关。 他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往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已是彻底扭曲。无法忍受的非人剧痛贯彻身心，超乎神经反应与脑内递质的分泌，仿佛直接从灵魂中涌出！ 和路明非不同，无法阻挡怪物倒毙后袭来的无形锁链，那条尖锐的链子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楚子航的心脏。 虽说伤口的位置不曾流血，但他却能感受到比凌迟还要更加可怕的痛楚。 这痛楚就如同一颗嗤笑的炸弹，在他的意识深处爆发，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拧成一条毛巾般的破烂！ 为了不让惨叫从自己嘶哑的喉咙发出，楚子航只能死死地盯着靠近过来的路明非，颤抖地说道：“这是……黄金乡的诅咒……” 「因为我们，破坏了“公物”……」 就像是交罚款，所以他们必须要支付相应的『价值』，用以向黄金乡偿还这份代价。 “赢了敌人，却倒在了这种恶心的规则上吗？” 实际上不用楚子航说完，路明非也能理解到他现在所面临的状况。他咬牙的把地上的楚子航扶了起来，扭头看向青铜城方向逐渐熄灭的火光，急切地说说道： “师兄，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去找海伦娜老师！她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楚子航艰难地点了点头，却是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勉强地维持着君焰的效果，却更多的是要靠这种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随着痛楚的加剧，现在楚子航已经失去了对时间零的控制能力…… 就好像是他这个言灵已经作为代价，被黄金乡收取了『价值』。 或许这就是这个追债人的衍生物，完成自己职责的办法。 “卡擦。” 听到一声玻璃碎裂般的声响在耳畔响起，路明非本来就已经很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糟糕起来。 轻微的震感从脚下传来，这座度过了不知几何岁月的世界似乎正在发生某些剧变。 可偏偏他对此中的真相一无所知，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也正是在这接连不断的震动中，越发多的紫黑色裂缝在他目光所见之处增生。 黄金乡本身的空间环境也在肉眼可见发生着错乱，不断有来自其他位置的山石和草木突然出现或是消失。 甚至还有几只游荡在荒野上的怪物，被恰好地一齐转移到了他们的面前！ “偏偏是这种时候……” 路明非忽然有种又回到了在科因亚希斯、回到了迷雾之岛，与楚子航一起并肩作战时有过的感觉。 “又麻烦你了……”楚子航低声地说道，努力地睁着眼睛观察周遭的状况，嘶哑道：“现在……很难找到机会前往深层……” 而路明非已经十分果决地做出了决定。 “我们返回现实！” 把楚子航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身体。 在一处裂开的缝隙前方，路明非硬顶着一只冲撞而来的死骸的身体，护住了虚弱的楚子航。看着那些还在疯狗一样向着自己两人扑来的怪物们，睁着黄金童狂怒出声： “如果能见到诺顿，我一定要给他两刀啊！” 随即，与这充斥恶臭的怪物一同，二人并肩向着裂隙的另一端坠落。 …… …… 手里用力的攥着一团黑乎乎的人型生物，站在化作一片废墟的青铜街道中央，海伦娜陡然扭头。 她看向的正是路明非和楚子航所在的方位。 一旁双手抱胸的步舜挑眉，出声道：‘竟然这么巧？熙晓那边正好在和祈祷主战斗，是她打开了约顿海姆通往人间界的通道？’ 海伦娜·meta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精灵，勾起唇角： “指挥官，或许有些生命降生在这世上，就是会互相吸引的。” “于是有人便将其称之为命运。” 第14章 那一天，人类终于回想起了……(双倍求月票!!) ‘命运么？’ ‘在这个龙族的世界，是不是有谁的力量能够将其操控呢？’ 步舜摇了摇头，重新在海伦娜的身边投影出完整的虚拟影像，对她说道：‘该试探的基本也试探过了，接下来，也该放松一下我们的手了。’ ——否则，这可称不上是什么『试炼』啊。 海伦娜微笑道：“了解，我就继续跟进两位学生的任务进度吧。” 即使是二人从时空裂隙向外坠落，也没有让这位秘书小姐露出意料之外的神情。 如今一切正在掌握之中。 即使是所谓“命运”。 …… …… 圣弗朗西斯科市。 毫无征兆地裂开的空间裂隙中，在陈墨童的面前，出现的便是被怪物所追击而来的路明非与楚子航二人。 路明非大闹卡塞尔的事情，确实还只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学校的论坛上，至今也还有关于他们两人的话题讨论，而且经久不衰。 人们总是热衷于比较，凯撒在科因亚希斯战役后，就理所当然地一直被当成了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专属垫脚石。 在论坛大家争吵楚路二人谁更强的时候，总会带上一嘴凯撒，好事者还会专门艾特她出来……毕竟她是凯撒女朋友嘛。 陈墨童倒是看得好笑。 只是现在的二人……状态就如她所见的那样，实在是算不上怎么美好。 状态还算完好的路明非满脸阴沉，原本清秀的面容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看得到两只闪烁的黄金童。 而被他搀扶着的楚子航满脸痛苦，面上倦容深刻，很难想象这个硬汉的狮心会前会长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就在她因为两人的状态而微微走神的时候，一旁被老唐扑倒在地的酒德亚纪已经翻身站起，低吼一声： “诺诺，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 她举枪便瞄准那似乎追击两人而来的怪物，用力地扣下了扳机。 美国的警察都有权利在感受到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清空弹夹，更不用说是碰到眼下如此丑陋的怪物。 酒德亚纪现在无比后悔，后悔自己这次任务没能带上装备部研究的白鳞燃烧子弹！ 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敌人，就要上大火力装备立刻给它火化呀！ 巨大的枪声，立即将陈墨童因为侧写能力而有些飘忽的精神拉回现实。她立即持枪后退，接连半梭子射在那只狰狞的亡骸上，让它的动作稍微停滞了那么一瞬。 路明非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托着楚子航身体的右手有些不便，但抓着奇美拉·逆断的左手却还是能发起攻击。 甚至来不及开启电锯的旋转模式，路明非便把它当成一把锯齿的大砍刀，对着白色亡骸当头砍下！ 所谓的死骸、亡骸，实则就是死侍的变种。 混血种在被龙血吞噬了精神意志后，就会成为名为死侍的怪物，而死骸则更进一步。 它们是被黄金乡夺走了所有『价值』的生命的末路，在黄金乡的规则下，它们既不会真正死去，也不再会拥有自己的意志。 只是活动的尸体，充满恶意的石块，会本能地攻击黄金乡的外来者。 但此时此刻，离开了黄金乡，对这些怪物而言—— 所有能见到的生命全部都是敌人，全部都是外来者！ 一刀给这只白色死骸开了脑洞，路明非立即飞起一脚。 四十四码的脚印在这怪物的胸口，死骸炮弹般地倒飞出去，砸穿一座无人的店面大门，陷入到凌乱的废墟里。 这时他才有机会大口地喘上两口气，扭头看向旁边紧贴着自己的楚子航，关切道：“师兄，我先联络舜哥！马上就想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趁着怪物还在店面里面挣扎，路明非抬起左臂，对着手腕上的联络终端焦急地喊道：“比娜小姐，帮我接通首席的电话！拜托了！” [收到，请稍等。] 清冷中又带着几分调皮的笑意的声音从终端里响起。 十字神名中的【复苏者】比娜，也就是曾经的诺玛，现在她在完成自己的工作的时候也会兼职给学生们当小爱助手。 几乎是下一刻，步舜的声音就在通讯里响起：“通过终端的监测功能已经大概了解到了，楚子航是被黄金乡的追债人衍生物攻击了吧？” 「追债人？衍生物？好奇怪的说法。」 一旁举着枪严阵以待的陈墨童保持了和他们的距离，但又忍不住竖起耳朵。 路明非倒是很能理解自家首席嘴里的一些奇怪术语，他竖起眉头，暗道一声果然，是海伦娜老师牵扯住了追债人的主体吗？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立刻解决师兄现在的问题？” 步舜立即给出了答桉：“追债人代表了黄金乡对外来者最大程度的恶意，一般手段解决不了，明非你带着楚子航去城市里的这个地点，找黑服老师帮忙。” 一个坐标立刻在路明非终端的地图上被标注了出来。 “黑服老师也来这座城市了吗？”路明非神色一振，又担心了一句，“海伦娜老师呢？我们离开的时候，她那边的战斗好像已经结束了。” 步舜回道：“追债人的本体已经被解决了，很可惜是逃走了一部分。” 至于算无遗漏的海伦娜小姐，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这就不好说了。 “你们的接下来的任务目标有些变化，第二环的任务细节，在你们和黑服见面之后再细看吧。” 说完这句，步舜便挂断了通讯。 路明非和楚子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就又扛起他准备往“任务地点”赶去。 虽然这任务链什么的看起来很像是游戏，但现实变化如此之快，他可不觉得在接触到目标npc前自己等人不会再惹上麻烦。 再加上不想让学院的老师等得太久，他急匆匆地起身，甚至都没有关注那边的酒德亚纪和老唐…… 就连有过几面之缘的陈墨童，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就准备迈开脚步。 只是，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在这座死寂的城中如山般立起。 同样刻印在dna里面的巨物恐惧，立即给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投射下一片难言的阴影。 扭头看向那背负着石棺、超过三十米高的巨人，路明非喉咙里顿时发出压抑的声音： “那是……黄金乡里的怪物？” “可它们竟然已经能过来这边了？！” 第15章 和这帮虫豸一起，怎么能搞好混血种呢! 在高楼与街道中间悚然直立的巨人，远比看似人类的白衣少女要来的更加震撼人心。 祈祷主、铸造师、葬仪官。 包括在战斗中展现出了非人的恐怖实力的熙晓与丽芙，调查团人员绞尽脑汁组合的各式情报，如今已经如雪花般飞向各个组织的参谋团手中。 外星人入侵？超古代生物复苏？ 与普通混血种认知中的“龙族”不同，四神侍虽然都有着自己的龙化形态，但现在确实是他们最为习惯的姿态。 不过，就算是如今的人类认不出侏儒、不知异种为何物，那至少也会知道什么是巨人吧？ 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距离圣弗朗西斯科最近的军事基地中，六条军舰已经驶出港口，以最快的位置向着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开来。 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出现如此超然的怪物，已经让许多的国会议员如坐针毡，急不可耐。 自负于本国拥有的军事实力，这个国家的人向来是认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就算是出现了什么电影里的外星人、怪兽，大兵们也有那个冲动去干他娘的一炮！ 什么霸天虎擎天柱，在电影里面不也需要俺们米国大兵的帮助才能拯救世界吗？简直不堪大用！ 还不如把那些外星科技全部都交给我们来使用呀！ 所以眼下…… 比起“恐惧”，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利益”。 混血种在这个国家位居高位的不在少数，但他们也没有阻止某些被利欲冲昏头脑的人的行动。 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在这个世界降临，这正是某种剧变的信号。 几乎是所有的混血种家族，都在为这将要到来的日子做着准备……这将要展开的攻击，同样也是他们所默许的试探。 ——龙族，真的就要归来了吗？ 如今的混血种，是否能把这过去世界的支配者，从属于他们的王座上拉下来？ 否则，他们又要怎么才能让自己作为新的上位者，登上那神一般的宝座？ …… …… “果然出了大事啊……” 昂热坐在台阶上，抽着一根雪茄，身边烟雾缭绕。 这个总是西装革履、一头银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眼神在雪茄的烟气中显得有些深邃锐利。 坐在台阶上抽烟说实话有点丢分，总给人一种高中生小混混的感觉。 而且也与他抽的名贵雪茄，和身上这身昂贵手工西服有些不符。 但若是现在还有人能站在这里，看到他身后那一片布满鲜血、血肉横飞的场景，大概也没心思思考他这到底符不符合身份了。 这里是洛朗家族的族地。 昂热是在从上一家被他铲平的秘党家族那里，听说了自己的熟人、尹丽莎白·洛朗小姐被家里人下克上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的。 当然，这位和他关系很好的尹丽莎白·洛朗小姐的敌人，现在恐怕不会感觉很好。 火焰在冰冷的地砖上暗然地燃烧，空气中飘荡着死人的气味，血腥的气息甚至已经勾引来了食腐的鸟儿。 乌鸦的凄声此起彼伏，为这一场已经结束的不对等战斗，更增添几分惨厉。 “抱歉，尹丽莎白。”昂热没有回头，只是用很正式的声音，对着走到他身后的女士沉声说道，“很抱歉，让你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来的太急，敌人又很让人生气，所以也没什么办法给这年轻的姑娘一点温和的照顾。 在见到曾经视作同行者的洛朗家族内部的丑态时，愤怒的昂热就在尹丽莎白的面前，展现了他很少给人见过的一面。 曾经的他，为什么会被称作是『暴君』呢？ 洛朗家族的家主，尹丽莎白小姐现在终于有些一些了解。 “只不过是一些……虫豸，死了也就死了吧。” 这位在自己父亲因空难而死后，才接过秘党长老和卡塞尔学院校董职务的女士抿了抿嘴唇。 努力不让自己再回想起那些，被昂热所杀的家族成员的死不瞑目的模样。 和自己的父亲、昂热这一代的屠龙者不同，年纪轻轻的尹丽莎白·洛朗是在文明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 并不是说她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而是她并没有见过……这世界真正残忍的一面。 龙的一面。 校长先生动手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地温柔，但鲜血与火药的气味也实在是与所谓的“文明”相去甚远。 尸横遍地。 真正的屠杀也不过如此……不，这本身就与屠杀无异。 …… …… 嗅着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昂热抽着雪茄，努力地抑制自己沸腾的龙血。 龙族血脉中潜藏的那暴虐的龙之心，在这场久违的狂宴中被唤醒。在杀死这些曾经的同胞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一种不曾体会过的…… 愉悦？ 「也许……不只是龙血，还有恶魔因子的影响。」 昂热因此在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也许接受恶魔的力量之后，这种精神上的考验就不可避免吧。 这是现在他已不可舍弃的力量，只有背负着前进了。 如今他自问已经是超越所谓“s级混血种”的存在，在法奥斯的评判中也是接近第三位阶，完全可以自称“混血君王”。 在拥有这样的力量的他面前，堂堂秘党七大家族之一的洛朗家族，被他单刀赴会捅了个对穿……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就仿佛狂狮步入羊群，在昂热的面前，洛朗的反抗者根本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活过一个照面。 时间零加上强大的血统，用来割草实在是太过强势了。在昂热的清洗中，绝大多数被狂热所操控的人都没能保住自己性命，因为他们甚至来不及投降醒悟，就已经被昂热一刀带走，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很可怕吧？ 即使是被救出来的“人质”，尹丽莎白也不由得对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感到了敬畏。 但说实话……说一点少女的心里话。 ——有点爽诶。 被家中叛逆软禁，那些人甚至打算废除她的家主身份，如果昂热没有来，她说不定现在已经和那些保护她的人沦落到了一个下场。 把女性的混血种当做生育机器，从来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所以说，和家里的这些虫豸一起，怎么能搞好混血种呢！ 第16章 囚徒万年后久违的放纵 背后打开的大门里，尸横遍野的景象犹如燃烧的地狱，空气中也充满了让人不适的血腥气息。 但是在身为始作俑者的昂热身边，尹丽莎白·洛朗的内心却莫名地安宁了下来。 或许，她也已经堕入了修罗道吧。 她仍戴着黑色的头纱，遮掩住自己姣好的样貌。 只是脚上原本昂贵的高跟鞋早已不翼而飞，大概是在匆忙中被丢在了某个角落，露出她一双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小脚，倒是让她多了几分女性的俏皮来。 注视面前对她而言像是父亲一样的老人，尹丽莎白·洛朗有些迷惘地吐出一口气，“昂热先生……” “我们的世界，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昂热想了一想，又想着刚刚从卡塞尔那边传来的消息，指尖的雪茄深吸了一口，“前所未有的混乱，已经不可避免了啊。” “远东的那个古国有一句老话，叫‘攘夷必先安内’。为了避免秘党在接下来的变局中内耗过于严重，我才要先清理一下内部不安定的因素……” “没想到那些曾经支配着世界的古老的东西，竟然都已经先一步归来了……” 尹丽莎白在昂热身边的台阶上坐下，像个小女孩一样双手环住了屈起的双膝，低声道： “昂热先生……我有点害怕。” “家族里面的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起来了，有很多人……他们以前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要承受的吗？” 其实这些软弱的话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尹丽莎白·洛朗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而是一名在金融事业上有着足够成就的女强人。 残酷的商业斗争，是容不下弱者与慈悲的。 可这次家族里被昂热辣手干掉了快四分之一的人，不少曾经的熟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哪怕是她这样的女人，也不得不陷入到迷茫的雾中。 异世界、炼金构造体、末日…… 真正的末日还没有到来，就已经有很多她熟悉的人，死在了这名为狂热的毒下。 现在，她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一切了。 昂热愣了一下，不禁苦笑道，“是因为人类的世界安稳了太长时间，很多人都觉得天空上方的王座已经空缺得太久，所以蚂蚁妄想着成为巨龙，让他们已经空泛的野心再一次得到更高的满足。” 人类的欲望就像是滚石，一旦从坡上滚落，就不会再停止。 就像是封建时代的皇帝，因为享受了世界上最高的权利与地位，所以就会开始追求长生不死的生命。 而在这个平凡的时代里面，混血种中就有那么一批人，也已经品味到了常人一辈子也无法体会的滋味。 但他们仍然不满足于现在手中的一切，还渴望着更多、更多…… 即使会因此遭致恶果。 “或许人类真的生来就背负着罪恶。” 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某部秘经中记载的东西，昂热有些出神，“『七宗罪』……诗人但丁曾被维吉尔引入地狱，而那些消失了的人，是不是也坠入了地狱呢？”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对抬头望着他的尹丽莎白轻叹一声：“我要先走啦。” “家族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妥当的。” 少有的软弱模样消失无踪，她又变回了那个在校董会里支持着昂热的强硬女士。 面纱后的俏丽容颜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昂热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她伸出双臂，像是女儿拥抱憧憬的父亲一样，用力地抱了抱昂热。 老人宽阔的嵴背给她一种如山般的坚实感，让人忍不住去依靠。但她却也明白，在接下来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一味地依赖他人是无法走得太远的。 残忍是必须的，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保重。” 昂热说道，轻轻地摸了摸这他看着长大的女孩的脑袋。 因为父亲的意外早逝，不得不一个人面对这个愈发疯狂的世界，尹丽莎白·洛朗是不幸的。 但她的幸运在于，有一个走在这癫狂世界最前沿的疯老头会像今天这样，穿过重重的敌人来到她的面前，将她从牢房里面解放。 简直就像是骑士小说里面，拯救公主的忠心骑士一样。 只可惜骑士已经是陷入复仇之中无法自拔的癫老，而她也不是脑子里面除了恋爱和浪漫就什么都没有的小女孩了。 二人拥抱了一下，随后便背对彼此，走向不同的方向。 螺旋桨的声音很快接近，前来迎接他的黑鹰直升机上绳梯降下。 昂热单手抓住梯子，扭头俯视着下方那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孩，决然走入遍布鲜血与尸骸的别墅的背影。 并不娇小柔弱，反而如瓦尔基里（传说中的英灵女战士）一般凛然，充满了冰风般的觉悟。 洛朗家族的后续收尾会很麻烦，远没有尹丽莎白表现得那么轻描澹写。 但她没有说，昂热也没有主动去提起。他相信这个女孩会努力地做好她能做的事情，而他这种最擅长的只有屠龙或者杀人的家伙，只要在必要的时候给她提供她需要的利刃就好—— 就像是今天。 “小尹丽莎白啊，我也是注定了要堕入地狱的人。”视线悄然间飘向了远方，映入他眼帘的是如同鲜血般的残阳，昂热喃喃道：“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会加把劲的。” “为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迎来属于你们的时代……” “老家伙们总是要发挥一下余热才行。” 最后的话语落在了风里，被带向大洋的另一端，那血与火的战场之上。 …… …… 武装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愈发密集，像是一群逐渐靠近的苍蝇。 雷达已经锁定目标，嘈杂繁复的电磁波在大气中传播，令拥有高等视野的存在感到有些许的目眩。 这个时代，已经和他们知道的世界有了太多的不同。 与熙晓对峙，祈祷主站在两位同伴的身边，阴影中的黄金童稍微有些失神。 言灵中不乏有操控电流、电磁在金属或者空间中进行感应的能力，身为青铜与火之王的卷属，他们具备的这种超感官足以让他们感应到人类的窥探。 被人用摄像头偷拍的感觉可不好受，尤其是能明确地感受到恶意的的时候。 瀑之征服者，身为『铸造师』的塔迪已经有些不耐，这枯瘦人形身躯各处不断有流水般的物质汇聚又碎散，深渊般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天培莉丝忒，可以杀了吗？那些炼金造物里面的人类……！” 被封印了近万年的囚徒如今的状态显然十分微妙，久违地呼吸到了约顿海姆以外的新鲜空气，用亢奋已经难以形容这骨血里都已经浸透了癫狂的使者。 祈祷主，天培莉丝忒的视线重新汇聚在前方。 经过几番交战，黑骑士与纯白的机械天使难以忽视的强烈存在感，让她亦是不断地思考着现在的状况。 虽说是靠这种从不间断的思考才能度过那漫长的时光，但现在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精于计算了呢？ 她的兜帽下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下一秒，剧烈的狂风在她的身边陡然升起，掀起了祭祀袍的衣角与兜帽。 白色的长发披散，双眼位置下方刻印着扭曲如蛇的纹饰，仿佛洁白的圣女像般美丽无暇的容貌显露在空气中， “如你所愿。” “让我们也难得的放纵一些吧。” “……这个世代的人类。” 简短的话语抛下，狂乱的神风瞬间向着战场边缘卷动！ 第17章 步舜所期望的变革 得到命令远远观战，伺机发射武器把战场上的那些怪物全部消灭的大兵们……没能想到。 之前激烈交战到仿佛眼里只有彼此的两方怪物，竟然有一方会突然转手，向他们攻来！ 恐怖的神风横贯天空，金属在凄厉的声音中顷刻扭曲破碎！ 在大兵的尖叫惨嚎声怀中，祈祷主竟是在刹那间搅碎了直升机的螺旋桨，以最省力的方式解决了这些让她觉得不适的噪音源。 好似一朵朵烟花，爆燃的火焰在空中点亮。 以狂岚为指掌，驾驭天空，披肩的白色长发在风中狂舞，岚之征服者——祈祷主·天培莉丝忒漂浮在半空中，宛若降世神人。 “太弱了。” 祈祷主冷冷地自言道。 比起她那个年代的人类，现代的战士有了不小的改变。 某种意义上来说，变强了，但也更弱了。 即使是龙族，也重视那种强大的『精神』。 而这个时代的人即使掌握了类似于炼金的技艺，但却缺乏了斗志和觉悟。 如此的力量，仅仅只能用来凌辱弱者。 在强者面前就一触即溃。 这时，丽芙的极昼光焰才姗姗来迟，和被祈祷主支配的气流碰撞在一起，在空气中激起令人不安的波纹。 爆破已经发生，少女来不及为战死者哀伤，挥舞手中长杖的同时呐喊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祈祷主凝视看向这机械的天使，口中以龙文清唱了几个音节。 ——『言灵·通识』，用来理解不同种族语言的一种言灵，眼下用来理解丽芙口中那些不同于现代的异世界语言也轻松随意。 一边支使凌厉的气流，与光焰对抗，环绕在气流中的高大少女冷声道：“只是赶走几只害虫而已。” 这自然是很简单的道理。 比起不好解决的熙晓和丽芙，先把周围烦人的小虫子解决当然要更轻松。 人类是必须要灭绝的，这一点绝无妥协之处。 面对如此可恶的恶魔，那些隔得稍远的驾驶员们面色扭曲，一边机动避开可能到来的攻击，一边按下了导弹的发射按钮。 不只是祈祷主。 就连熙晓和丽芙也被一并纳入攻击范围！ 他们收到的命令，从一开始就是消灭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些非人存在。 说到底，他们也无从分辨步舜这边与三大神侍间的区别。对他们来讲这些超乎他们理解的生命，全部都是怪物、全部都是敌人…… 都是必须要打倒的，阻碍他们人类生存的异类。 但紧接着，这些远远地瞄准着战场开火的大兵们便见证了—— 『天灾』的降临。 地动山摇，沉默的葬仪官再度动了起来，整座城市都开始了震动。这如山的巨人背负着石质的巨棺，举起右臂，巨大的重力突然降临在方圆数千米的范围之内！ 骨肉糜烂、内脏破裂。 血肉之躯瞬间被剧烈变化的重力压倒，金属的翅膀也无法再支撑起铁鸟翱翔天空的重量。 飞行载具在惨嚎声中化作一朵朵坠地的焰火，而涉足于这强者战场的军人也一并被碾成肉泥！ 这地狱般的场景在短短片刻之后，就随着电磁波传递到了世界各地。在各种会议室、指挥室中急切地观察着战局情况的人中，有不少人在这一瞬间同时呕吐了出来。 “怪物！怪物！ ” 面色苍白的领导者用手帕擦拭着刚刚还涂满了秽物的嘴唇，嘶哑地尖叫出声：“法克！法克！必须要消灭这些怪物！ ” “我们的舰队呢？快用我们的航母把他们全部干掉！ ！” 收到新的指令，停靠在港口边缘的军舰立即锁定了圣弗朗西斯科内部的战场！ 在精神紧绷到了极限舰长与士兵的大喊声中，全副武装、甚至携带了温压弹这种武器的舰载机在甲板上严阵以待，准备着立即起飞…… 但化作流水的铸造师，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这人类武力的最高造物。 ——抗争，正在深入。 …… …… 连环的爆炸与冲击，在这座城市中接连不断地轰鸣。 在突然发生的可怕战斗面前，调查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是次要的了。 三大神侍是真正超乎人类想象的的怪物，不管是祈祷主，还是铸造师、葬仪官，他们都有着这个时代的混血种无法理解的实力…… 那是足以只身歼灭军队、坏灭城市，甚至倾覆一国的力量！ 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而一方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的时候，杀戮就变成了一个单纯耗费时间的重复工作。 漫长时光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强劲的血统带来的力量……祈祷主等神侍，可不是那些被混血种捕杀的大蜥蜴能相提并论的！ “这就是……真正的龙族么？” 坐在私人飞机上，通过平板观看着间谍卫星从圣弗朗西斯科拍摄到的画面，昂热镜片后的目光一片森寒。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旁传来： “那种超凡入圣的暴力，在古代恐怕会被认作是天使或者神明吧……很厉害，不是吗？” 「什么？！」 心中一惊，袖口的折刀也无声地滑落在掌心，昂热立即转头过去。 就在他的不远处，这接送他的专机的另一张沙发软座上，不知何时坐着了一名青年。 一身白色的制服大衣，脖子上挂着画有『法奥斯』标识和名字的身份牌。 英俊的面容上总是挂着看似亲和的笑容，眼镜后方的双眼中却仿佛隐藏着莫大的深渊，漆黑得好似能够将他人的视线与光芒一同吞没。 虽不像那些画面里的龙类一般展现了恐怖的姿态，但那人一般的模样下，却像是隐匿着更不可探知的存在…… 昂热立即知晓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法奥斯学院的首席，步舜。 “步舜先生，对那些怪物知道多少？” 校长先生忍不住开口问道，“以法奥斯的能力，应该知道很多我们不清楚的事情吧？卡塞尔可以提供任何您需要的东西，来换取这些怪物的情报！” 步舜合上了手里的书本。 他一边凝望着愈发疯狂的战场，一边注视这位磨牙吮血的复仇者，轻声道： “昂热先生，你觉得龙族的归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变革』吗？” 第18章 增长的杀意，颠覆的存在! 变革？ 这种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昂热只会觉得他疯了。 龙族的暴虐只会摧毁整个社会，有无数人会因此死去……就像是这次的事变，不也导致近百万的人消失无踪了吗？ 但说话的毕竟是「步舜」这种来历不明、却拥有匪夷所思力量的存在。 昂热也只有去思考他这句话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深意”。 步舜这次没打算当谜语人，而是爽快地给出了答桉： “就像是往满是沙丁鱼的桶子里面放入几条鲶鱼，这个已经沉积已久的世界，势必会被强迫地运动起来……而一切差异，变动都会因此而生。” 打破命运的束缚，令这个被某种力量约束的世界走向不一样的未来，这就是步舜最大的目的。 为了能够在约定之日的将来，战胜那拥有支配一切力量的存在…… 这一点却是没有必要和昂热说的，步舜现在想要的，也仅仅只是这位混血种之王按照他的意志，前往他决定的方向。 对昂热而言，这或许也是另一种“命运”吧。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步舜还需要在这里，告诉这位校长先生一些他需要了解的东西。 “浅薄的认知，会阻碍你前进的脚步……首先你要知道，如今在你们的世界现身的，是名为‘神侍’的青铜与火之王卷属。”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话，却不知为何，让昂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寒意。 体内某处传来隐隐的阵痛，似乎数十年前那哀悼之夜留下的痛楚，至今也还保留在他的血肉中，伴随着某个关键词而苏醒。 ——『卷属』？ 昂热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词，但又好像只是在某个支离破碎的梦境里，窥视到了某种难以形容之物的一角。 “你们应该只接触过，下级的龙族吧？” 没等昂热回答，步舜就意味深长地竖起右手食指，“龙族的结构比你们混血种想象的要更复杂一些，虽说不乏有次代种通过种种考验成为龙族近卫……但诸位龙王最信任的，必然是他们亲手创造出的卷族。” “龙王、卷族、次代种、龙之仆役，龙族的社会就以这样的金字塔结构存在。” “侏儒、精灵、巨人、魔兽……在神话里面留下许多传说的诸多种族，本质上也只是从属龙王的存在。” “即使诺顿没有复苏，光是他手下的四神侍同样可以把人类的社会摧毁殆尽，我奉劝贵校不要太过小看他们。” 似是告戒，又似乎是某种嘲讽，昂热却无心分辨。 这些都是他无从得知的巨大隐秘，很难让人不对轻易的讲述这些内容的步舜产生“敬畏”……在他轻松如常的语气里，蕴含着的是绝对的从容，高高在上、俯视着一切。 「这个男人，是远超人类，甚至更胜于龙的存在。」 这样的念头，悄然出现在昂热心底。 而通过步舜简单的几句话，他更立即意识到一点——敌人的强度远超想象。 他眉头紧锁，声音不自觉地出现了几分急切：“步舜先生，出现在圣弗朗西斯科的那个白衣女人，是北欧神话里面的侏儒？她和那个巨人比哪个更强？” 步舜喝了口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他手里的咖啡：“力量和体型没有必然的关联……比起葬仪官，当然是祈祷主更强。” “要知道，她可是侍奉诺顿的大祭司。” 龙族的世界里，祭司可不是谁都能担任的。 龙族是彻头彻尾的神权社会，唯一的尊主既是皇帝也是神明，由此衍生而来的『祭司』一职自然也是神圣的职业。 在昂热读过的文献中，被记载的最有名的『大祭司』，便是那位与黑王齐名的白王。 白王作为侍奉黑王的大祭司，拥有着甚至与“唯一神”等同的力量，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所以在知道祈祷主的身份后，昂热不由得开始担心一件事……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已经开始复苏了吗！” 侍奉神明的祭司已经开始活动，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强烈的预兆。 这位复仇者的表情瞬间陷入了黑暗，像是有一层无法穿透的阴影覆盖了他的面孔，让人只能看得到他那双炽热燃烧的黄金之童。 强烈的杀意与暴虐从他身上不自觉的释放出来，甚至隐隐地扭曲了周遭的空气。 只是这近乎实质化的精神领域，在接近到步舜身边的刹那，就化作了一团虚无的清风。步舜有些讶然地看向昂热，随即放下茶杯，轻轻地拍了拍手以示嘉奖： “已经把恶魔的力量化为己用了啊，了不起。” “很聪明的决定，因为仅靠混血种的能力，你们又要怎么才能追得上龙族数十万年的积累呢？” 就像是一个穷人不可能靠工地搬砖赚出资本家豪车豪宅的钱，靠着体内混着的那么丁点龙血，人类也不可能跨越人与龙之间无法形容的天堑。 ——为此，只有走上禁断的道路。 在这条非人之道上，昂热的成果甚至超出了步舜的想象。比起作为那条恶魔手臂宿主的苏茜，他在神名之力这条步舜所开辟的道途上走得更远，远远超出。 如今已经接近『第三位阶·复仇』的境界，简直可以称之为“复仇男神”了。 “但是这还不够。” 步舜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而沉重。 机舱里面的空气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凝固在一起，如同一只有力的拳头，攥紧了空间，也握紧了包括昂热在内的一切，令这位复仇的恶鬼感到了些许窒息。 “要战胜祈祷主他们，这不够。” 因为祈祷主乃是『恐怖』位阶的强者，近乎与现在的步舜相同，甚至比起失去了自己力量的龙王耶梦加得更强！ 步舜瞥了一眼沉默的昂热，澹澹道：“即使加上人类引以为傲的‘科学的力量’，也很难说能在龙王卷属的手中取得怎样的优势。” “我们的科学，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昂热难得地反驳了一句，黄金的眼眸中满是认真。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他一直相信着人类的科学，会成为混血种唯一胜过龙族的武器。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各种炼金技术与现代科技的结合，让秘党战胜了许多曾经要付出许多牺牲，才能打倒的敌人。 核子武器、天基装备……难道这些都无法威胁到龙族？ 他打心底无法相信这一点，因为这否定了他作为人类的“进步”。 对昂热的这种执拗和不信任，步舜只是微微一笑：“现在不是正好有机会么？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们也会把能用的东西都搬上战场的，对吧。” 昂热心里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更大的迷惑盘踞在他的行踪，他压抑中心中愈发强烈的杀意，开口询问道：“步舜先生，我想请问你，难道你只是为了提醒我敌人的强大和我们的弱小而来？” 步舜摇了摇头，语气认真：“不，我是为了告诉你，要怎么才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更大的胜机。” “【七宗罪】——你知道吗？” 昂热心头一跳。 他回想起了在洛朗家族和尹丽莎白的讨论，但又很快觉得，步舜要说的并不是某种抽象意义上的【罪】。 这么想着，昂热又看到一个小巧的物件被步舜丢了过来。 “这应该算是一个探测器。”步舜又端起了手里温热的咖啡，轻呷一口，“这是用来寻找诺顿所锻造的武器、【七宗罪】的道具。” 昂热收起了这个看上去和龙珠雷达差不多的东西，惊讶道：“青铜与火之王锻造的武器……那是什么？” 心里想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小说内容，步舜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 “诺顿用来对付自己的同类、那些尊贵的龙王们的兵器。” ——当然，这次可不是所谓的“原作”里面，什么装在匣子里面的七把刀剑这种小家子的东西了。 步舜很期待，这个世界的人们见到它现世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第19章 被安排的了的故事，这很合理，不是吗? 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与“原作”不同。 虽说看似有许多相同的发展，但其内在却是完全不同的内核。 尤其是在作为主体的“龙族”上，天差地别。 不久前，步舜与海伦娜·meta一起探查了青铜城，并且从袭击他们的追债人·巴拉斯特那里得到了不少的『资讯』。 其中，就包含了如今尚未完成的【七宗罪】的情报。 身为炼金大君主、龙族总工程设计师、第一发明家。 诺顿的技术力有多高，可以想象。 ——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会犯一些不知所谓的错了？ 作为龙族，有着巨大的龙躯的诺顿，自然不可能去打造尺寸和使用习惯都和人类相同的刀剑。 “如果诺顿早就计划好了他复苏归来后的未来，那么这件未完成的兵器，毫无疑问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 “敌人想要的，那就要阻止，这种道理也不用我赘述吧？” 步舜向来不会小觑自己的对手，对于这件武器他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并且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但昂热却仍然感觉十分疑惑：“为什么要把这种武器交给我们？” 步舜的态度如此认真，证明这是一件他也要慎重以待的强大兵器。 但明明线索已经在手中，步舜却没有先一步去夺取它，而是指引他们去获得这件武器……难道说，这其中还有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节？ “这是一个机会，我也愿意将它与你们分享。”步舜喝掉了杯中最后的一口咖啡，竖起三根手指，“陈墨童、凯撒、苏茜……我觉得贵校的学生中，也有人具备着非凡的潜力。” “我希望能看到更多的变化，在这个世界的未来产生。” “因此必须要给机会让年轻人成长起来，‘校长先生’，你觉得呢？” 握着手中的雷达装置，昂热皱着的眉头舒缓了开来。 昂热意识到面前的男人虽然神秘可怕，但却仍有一个身份是他展露出来、至今也没有掩饰也未曾改变过的。 ——作为一所学院的老师。 步舜的确是一名“教育家”。 与他一样。 认识到这一点，一时间，某种熟悉的氛围忽然间便冲澹了昂热心中的不安与戒备。 一如他在许多年前，在剑桥大学里与同伴一同讨论着后辈、学弟学妹； 以及在继承伙伴遗志建立卡塞尔学院后，微笑着看待一位位走进学校的年轻人展现出属于他们的青春与活力。 哪怕是堕入复仇之道的恶鬼，对此也仍能感受到些许的暖意。 在对待学生这一点上，无关其他身份，昂热对步舜有了更多的一些信任。 “步舜先生您的意思，是让学生们来负责寻找七宗罪？”昂热问道：“对他们来说，会不会有点负担太重了？” 实在是现在龙族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大大地超乎了昂热的预期。 凯撒·加图索暂且不提。 身上充斥有大量谜团的陈墨童过于不稳定，苏茜在获得新的力量后也仍在适应现在的手臂，昂热心中并不想把他们送入最危险的一线战场。 给孩子们成长的机会，并不意味着要把他们丢进绞肉机。 有句经典的台词叫死掉的天才不算天才，对于自己学生里最有天赋的几人，昂热还是希望他们能有更合适的方法来获得进步。 “青铜与火之王的『世界』与这边的裂隙已经打开，里面的怪物会从缝隙中涌入现界。但反过来说，深入另一边不会遇到太多的危险。” 步舜摇了摇头，“祈祷主他们在‘外界’的活动是有目的的，在达成目的之前，他们也不会离开。” “而黄金乡最有威胁的『追债人』，也已经被我的秘书解决。” “所以现在是潜入黄金乡的最好时机。” 说到这个份上，昂热也从步舜的态度中，明白了某些东西。 至于步舜会不会骗他，这一点倒是无需太过担心……昂热有着如今身为“弱者”的自觉，如果步舜想要欺骗他达成什么目的，完全有更好的办法。 “贵方要如何行动？”昂热问道。 这却是在询问行动具体的细节，他也做好了要配合法奥斯来行动的准备。 步舜说道：“我的学生、路明非和楚子航现在都在圣弗朗西斯科，你可以安排人员与他们汇合。” 虽然在他之前的安排下，路明非会带着楚子航先去寻找黑服，从他们的黑服老师那里得到下一步的指引……但如今再加上卡塞尔的人员，这才是步舜真正的目的。 命运是必须要人与人之间，建立起联系来的，这样一来它在步舜的眼中就会暴露出更多的东西来。 而且步舜很清楚，昂热不会拒绝这种“并不过分的要求”。 现在的卡塞尔学院要想走在这个世界的最前方，就要想方设法与法奥斯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有着这种合作基础存在，哪怕步舜过分一点，昂热也同样能够做出更大的“迁就”。 两人就此，商量了一些合作的细节。 随后，校长先生新的指示，以eva主持的网络为媒介，立刻向着大洋彼岸的那座孤城传递而去。 …… …… 圣弗朗西斯科。 见到了穿越裂隙来到现世的那如山的巨人，路明非便清楚了一点。 ——眼下的圣弗朗西斯科，已经不再是能够让他们稍作休息的安全区域了。 龙族血脉给予了混血种对更强大的血统拥有者的认知能力，在遥远的龙族时代，这是为了让弱者更好地臣服在强者的领导下所作的“枷锁”。 但反过来说，混血种也能通过这种“直觉”，来判断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距。 出现在城市另一头的葬仪官是远胜所谓“皇级混血种”的强大龙族，这一点母庸置疑，甚至就连忍受着剧痛的楚子航也一时间忘记了痛苦： “快点离开！” 他们没有必要去面对这种赢不了的敌人。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存在，身为普通佣兵的老唐更是双眼如同针刺、头疼欲裂，意识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该如何逃跑。 但幸好，这里还有能勉强冷静的人。 陈墨童搀扶起同样陷入了震撼，身躯都在不断颤抖的酒德亚纪，对着耳机大吼出声：“凯撒！你在哪？！现在和我们汇合！我们必须要撤离这里！” 不知遭受了什么影响，电子讯号变得有些糟糕，耳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我们……怪物……k6区……叶胜前辈……” 尴尬的通讯没能坚持到最后，就已经陷入了沉寂。 因为之前那次突然的侧写影响，陈墨童心急如焚，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水所打湿。 「凯撒和叶胜前辈，碰到了刚刚那种怪物的袭击？」 「现在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战斗力，在上次卡塞尔事变的时候她亲眼见过，知道那是自己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强大』。 这随着路明非一起从裂隙中出现的怪物，甚至能一定程度压制路明非…… 凯撒他们如果碰见，恐怕凶多吉少。 而更糟糕的是，似乎是听到了她心底不安的声音。 那只被路明非一脚踹进废墟里的不死亡骸挣扎着，扒开了身上破碎的砖瓦和石块，向着他们的方向发出一声惨厉的吼声！ 之前被路明非的攻击所命中的部位，破损已经被一层苍白的骨质所填补，腐烂丑陋的面容狰狞，张大的大口中滴落腥臭的涎水。 似乎，它真是不会死去的怪物。 她与生俱来的那种侧写一样的能力无法抑制地发动，自己和学姐的身体被这怪物撕碎的画面，如同“死亡预告”一样地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陈墨童的心中，悄然被绝望的情绪填满。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虚无，像是心底破了一个大洞。复杂的情绪，宝贵的情感，都从这洞中流逝。 就好像，她的母亲在面前死去的时候一样…… 但此刻一声怒喝，却打断了她心中绝望的想象。 “他妈的东西！给你脸了！” 听闻这纠缠不休的玩意的叫声，路明非脸上勐地露出凶恶狰狞的表情。 把楚子航小心地放在了靠近了陈墨童的地上，路明非对陈墨童抛下一句“帮我照顾好师兄”，随即便向着那只亡骸的方向走去。 神名之力与帕弥什的力量灌注肉身、激活沸腾的龙血，他看上去有些瘦削的身体忽然膨胀了几分，四肢浮现清晰的肌肉轮廓。 两道妖异的漆黑竖纹，赫然在他双眼下方的皮肤上浮现。 漆黑的锯刃被他握在手中，已踏至亡骸面前的少年狂吼一声： “之前没心思理你……现在就给我去死吧！ ” 如同旋转的鲨齿、亦或是凶狂的恶龙，一股吞噬天地般凶恶的气势在此刻的路明非身上显现！ 这凶恶的力量化作一只如龙如鲨般的狰狞异兽，伴随着他挥舞的奇美拉逆断，一同向着不死亡骸噬去！ 下个瞬间！ ——填满陈墨童心中的死亡幻想，就这样忽的被这绝强凶恶的青年狂暴地撕碎。 她目光明亮起来，看向路明非的背影。 在她眼中，那个身影，仿佛一道撕开了阴云的闪电。 如此明亮如光，照亮虚无。 第20章 分享血液，建立起更加紧密的关系 神名之力是一种会随着他人的认知，而不断地获得强化的力量。 这种认知可以是『信仰』，也可以是『恐惧』……无论哪一种都能使拥有着神名的存在迅速成长。 经过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路明非在这种力量上更进一步—— 从掌握『精神的自我』，到更直观地掌控『物质的自我』。 令他所拥有的所有力量全部获得增幅！ 当皇级混血种的龙血力量被他以神名之力推动，一股从未这个世界出现过的力量就在他的身上出现……化作这在旁人眼中，也可清晰见到的杀气怪物！ 这似龙似鲨的凶邪黑兽！ 锯刃落下的瞬间，被剥夺了所有的价值、非生非死的亡骸顿时像一块无法反抗的木头般被一分为二。 而更加可怕的事情也同时发生，无数的伤痕在它残躯上骤现，更将其咬碎、撕碎！ 但是躺倒在地，强忍痛楚的楚子航看到这一幕，心中却并无喜意。 因为在黄金乡撞上这些怪物的时候，他和路明非已经不止一次将它们的身体打碎。可不管打成怎样的粉末，这些不死的亡骸最终却仍会重组身体，不知疲累地向着他们再次杀来…… 「这怪物还会复原……明非，你怎么会不知道？」 「除非……你已经找到了彻底杀死这些怪物的办法！」 楚子航望着那青年的背影，因痛楚而充满疲惫的脸上，双眼骤然亮起了起来。 他知道这位师弟是天赋更胜于自己的天才，能比他更先一步想到如何破这怪物的不死身，只能更说明了他的厉害！ ——事实也正是如此！ 破碎的尸块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纷纷化作灰白的砂砾，轰然垮塌。 被路明非斩碎的亡骸，这次没有再度复原。 似乎是在似龙似鲨的凶邪黑兽掠过它的身体瞬间，一股绝强的可怕力量，就将支撑起亡骸存在的核心给杀死了……把这不死的怪物彻底杀死！ “果然，这些怪物也只是受到了黄金乡的规则影响，才能近乎无限的复苏……” 看也不看化作灰尽的亡骸，路明非一个闪身回到楚子航的身边，把这位师兄背起：“因为他们的债主不允许属于自己的生命随意的被他人所剥夺。”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摧毁它们和黄金乡之间存在的某种联系。”楚子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路明非对望着他的陈墨童点了点头，伸手前方一指，示意她赶紧跟上。 随后首先迈出脚步，路明非这才缓缓地向着背上的青年解释道：“师兄，神名之力比我们想象得要更加神奇，有它在，我甚至能把其他存在的『名字』吞噬剥夺。” “所以，刚才我只是把那该死的玩意的『名字』给吃掉了而已。” “……厉害！” 楚子航微微一怔，随即便意识到，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能力。 『名』即是『力』，这是神名文字之力的根本内核，而路明非的这能力能吞食其他存在的『名字』，就意味着他能从根源上抹杀某个存在！ 就算是广义上拥有更可怕不死性的恶魔，他也能彻底将其杀死！ 想到这一点，楚子航又感觉到头疼了起来。 因为他脑海里面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嘶嘶低鸣： ‘还好，他吃不了我……’ ‘呜呜呜，你也不要让他吃我呀！’ 听到这稚嫩又像是撒娇的叫唤，楚子航明白，这是他意识中名为『妙尔』的奇妙存在正在和他对话。 又不是和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一样，他身上的问题暴露后就会立刻被人监管控制起来。 法奥斯有着足够的余裕，容纳他这一点点的“不同寻常之处”。 自从发觉自己身上逐渐出现的异变后，他便向学院的希波克拉底教授请教了自己的问题，随即从这位医学教授口中得知了准确的报告。 似乎是在迷雾之岛上的时候，他在无意识中与这名为『妙尔』的小蛇融为了一体，如今正是休戚与共的状态。 正是拜它所赐，自己的血统才能再进一步，甚至能拥有从未出现在任何混血种身上的“双言灵”…… 经过测定，『妙尔』的存在正是一种神名文字力量的体现。 或许可以说……它是一只活着的神名文字？ 只是很多时候小蛇妙尔都在沉睡状态，楚子航很少能有机会与它交流，眼下见小蛇醒来，正在奔波的路明非背上的他立刻在心底问道： ‘妙尔，我身上的黄金乡法则，你能解决吗？’ 小蛇的嘶嘶声顿了一下，随即充满了愤怒：‘谁做的！竟然对你下这么恶毒的诅咒！如果长时间保持这种状态，你的生命和灵魂都会被全部榨取的！’ 楚子航顿时沉默，这一点他心中其实也隐隐有着感觉。 追债人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夺取侵入黄金乡的人的价值，只是难以忍受的剧痛、无法使用言灵能力，对那位黄金乡的君主又算得上什么？ 债务之所以是债务，就是因为价值最后仍会回到债主的手中。 小蛇懊恼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如果我醒着的话，根本不会让这种东西碰到你！’ 神名之力本就拥有极强的排外性，更何况妙尔本来就是融合着帕弥什诞生的神奇生命，以它的能力，足以拒绝区区一道追债人的死亡枷锁。 但事情毕竟没有如果，如今尚处于幼生期的它需要足够的沉睡来成长。 平白无故让自己的朋友遭受了这种痛苦，小蛇的心中顿时内疚起来。 不过楚子航的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妙尔能解决他的问题是意外之喜，这样即使他们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没能找到黑服老师，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路明非的拖累……否则，他对路明非的亏欠便越是多了。 随即，楚子航忽的感受到了身体中那纠缠不休的痛楚开始了减轻。 轻微的雷光从他右眼中散出，路明非也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背上同伴身体的变化。察觉到楚子航身体微微放松、不再紧绷，之前沉默片刻的他顿时惊喜地喊道：“师兄，你的身体？” “问题……应该能解决了。” 楚子航沉稳的声音响起，又随即犹豫了几分：“……我们也帮帮学院的人吧。” 路明非这才想起陈墨童其实还带着两个人，他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看到的便是那红发的俏丽少女咬着牙拖着一男一女紧随他的脚步的模样。 对陈墨童一声不吭、没有要求他的帮助的行为，路明非的心中不禁有些许触动。 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远比他想象得坚强，那拖着两个成年人的勇武身姿，也让他忍不住想起一句“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不过混血种什么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倒也合理。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被他放下地来的楚子航，关切道：“师兄你这个样子，能走得了路吗？” 楚子航扭头，看向路边一辆倒下的自行车，沉默了片刻： “你带一个人，再推一辆车，也可以吧？” …… …… 当路明非一只手扛着老唐，扶着坐借来的自行车的楚子航，与诺诺找到定位上的地方时，黑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略有些搞笑的画面。 这是一家咖啡店，他们来的时候，黑服正在泡咖啡。 背着酒德亚纪的诺诺气喘吁吁，汗水打湿了额间的红发。 有几缕发丝黏在她姣好的面庞上，看上去有些狼狈，却并未让这位漂亮的少女显得落魄。 甚至在看到黑服那非人的样貌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一惊，随即毅然地主动开口：“请问，您是法奥斯学院的吗？” 她这份坚韧冷静的模样，倒是更让路明非心生敬意。 从店里拿了几瓶水丢给一脸“我超”表情的老唐，还有刚刚把背上的学姐放下的陈墨童，路明非从制服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这位女强人： “擦擦汗吧，这位是我们学院的黑服老师。” 陈墨童接过手帕，大大方方地道了一声谢，随即胡乱地抹了抹脸，“黑服先生，请问贵校有在现在保持通讯的装置吗？我想定位我的同伴的方位，现在他们和我们失散了！” 酒德亚纪的状态比她想的还差。 身为卡塞尔执行部成员，酒德亚纪的血统等级虽然不高，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在那宏伟可怕的巨人面前，她竟也像是个普通人一样浑身无力，甚至差点失禁…… 陈墨童反而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状态要比她好这么多。 这种状态下，她已没有能力和自己一起行动。所以，陈墨童想拜托面前这些法奥斯学院的人照顾一下酒德亚纪，她则趁这个机会去把凯撒和叶胜找回来。 “……以现在城中的危险，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没等黑服回话，楚子航先一步认真地开口道。 对这位学生会的“熟人”，楚子航还是不愿意看她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所以他略一沉思，活动了一下尚且还有些僵硬的身体，看向不知是否在“微笑”的黑服： “黑服老师，请问有更快的办法摆脱我身上的问题吗？” 有点像是把一株根深蒂固的小树从土壤里面拔出来，还要考虑不伤害到土壤。妙尔在心底和他说，因为这诅咒入侵他身体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相应的拔除会很麻烦…… 可楚子航已经有些忍受不住，现在可不是能让他休息的时候。既然步舜让路明非带他来找黑服，那么黑服这里肯定有能彻底解决他的问题的办法，说不定时间上会比妙尔更快？ 刚刚倒完一杯咖啡的西装怪人听到，脸上的暗蓝磷火摇曳，似乎是发出了一声低笑： “很简单。” “只要路明非把他的血液分享给你，就可以了。” 正在端详被他扛回来的老唐的路明非诧异地扭过头来。 ——等等，解决办法原来在他身上？ 第21章 兄弟相认(迫真)，老唐的身份 自己的血液，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又不是源稚女，神名文字之力与鲜血无关，体内的龙血纯度虽说比楚子航更高，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效果。 不，等等。 路明非回想起来了。 在灰都科因亚希斯中，他曾以神名文字『自我』的力量，吞噬了些许的“红潮”。 自那之后，这些温驯得不似灰都中那席卷整个星球的东西，便已经融合进了他的血与骨之中。 只不过这微量的帕弥什能量平时实在是太缺乏存在感，除了会在他激发神名之力的时候以纹路的方式出现，路明非一时间也忘记了它的存在。 “帕弥什，本质上是一种高维力量的体现。” “即使是它并不完全，但用来对抗区区衍生物留下的黄金乡法则，也绰绰有余了。” 黑服简单地说完，便看向路明非与楚子航，澹然地问道：“所以你们觉得如何？这样一来，楚子航应该能立刻恢复，而且还说不定会有其他好事发生。” “这种事情应该早说啊。” 路明非顿时抱怨了一句，随即毫不犹豫的握紧了右拳，低声道：“好！黑服老师，我要怎么做？” 黑服手指敲了敲咖啡杯的杯壁，慢悠悠地说道：“输血要的工具比较麻烦，简单一点，用喝的方法也可以……就是稍微有些不文明。” 楚子航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路明非，心底低叹了一声。 他随即摇头道：“越快越好。” 饮用同类的血液确实有点“狂野”……但楚子航并不是会纠结这种小事的人。 更何况就连路明非也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他要是再做些矫情的姿态，反而令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 一旁的陈墨童心中有些焦急，但却也明白楚子航所想。 楚子航愿意帮助她去寻找凯撒，实在是意外之喜，和他本身实力带来的安全性相比，浪费的这点时间也是无关紧要…… 也就是在她心底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路明非已经从黑服那里拿来了一只咖啡杯。 右手锯刃旋转着切开骨肉，在他的控制下，鲜血立即从锯刃上快速滴落，落入杯中。 片刻，鲜血已盈满一杯。 楚子航也没有迟疑，立即端起这杯鲜血，强忍着口中扩散的铁锈味道将其一饮而尽。 下一刻，他意识中忽然传来小蛇妙尔惊喜的声音： ‘是有和我一样气味的鲜血诶！’ 不等楚子航诧异，鲜红的蛇影就已经出现在他脖颈之上，一股力量飞快地从腹部升腾而起。 在独特的神名之力下，路明非那与帕弥什完美融合的龙血，和楚子航共生的妙尔间顿时出现了一种无比奇妙的共鸣反应。 妙尔所拥有的帕弥什本质，进一步地融入到楚子航的体内。 更激发着他龙血中蕴含的力量，对抗那属于黄金乡的法则……效果立竿见影，仅仅在数秒之间，楚子航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膨胀”了起来，那令他痛不欲生的折磨也瞬间消失无踪。 若要说还有什么更明显的变化，那就是他如今能清楚地感受到体内妙尔的存在； 对身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路明非，楚子航也愈发地感觉亲近…… 如今这世上同时拥有龙血、帕弥什以及神名之力的人，就只有他们彼此二人而已。 “明非……谢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楚子航对莫名有些傻乐的路明非道了一声谢，随即便看向陈墨童：“我们走吧，定位的问题，我们手里的通讯器都能解决。” 法奥斯装备部出品的黑科技，功能可远比这个时代的科技产物要来得强而有力。 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艳羡，陈墨童最后看了一眼路明非，点了点头。 “学姐和这个家伙就拜托你们了。” …… …… 目送楚子航和陈墨童离去。 闲下来的路明非看向一旁双手抱膝蹲在墙角、神情仿佛刚刚被格斗家雷普过一样的老唐，吐槽道：“原来你不是卡塞尔的人啊。” “早知道会碰到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接这单外快啊！” 老唐哭丧着脸，在心底痛骂几个小时前那个鬼迷心窍的自己：“说是什么调查城内的情况，我以为只是做做狗仔队一样的工作，拍几张照片湖弄一下雇主就能赚到钱！鬼知道城里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怪物啊！” 路明非从黑服手里接过一杯咖啡，翻了翻白眼，“那你给自己一巴掌吧，现在我们可没时间送你回家，现在城里这种情况，你自己出去就是找死。” “我家里可是还有弟弟要养的！大仙你要不行行好，送我出城？” 老唐也不要脸了，一个勐虎落地式就抱向了路明非的大腿，“我保证听话不哭不闹，等回去了给大哥你端茶送水，就算你要我穿女仆装也行啊！” “滚滚滚！ ” 路明非连忙一脚踹向这死皮赖脸的丢人家伙，嫌弃道：“男人女仆装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看大胸细腰长腿美少女的女仆装口牙！” 来到这有自家学院老师坐镇的地方后，他的精神也不再紧绷，多少恢复了往日和楚子航源稚女他们玩闹的轻松状态。 而且这被陈墨童提熘过来的家伙也实在是个活宝，满口烂话的样子，让路明非不禁怀念起了以前的自己。 在遇到步舜和熙晓老师之前，他在别人眼里应该也差不多是这副烂仔滚刀肉的样子吧？ 回忆起过去，路明非一时间神情更加放松。 不过闹着闹着，他发现这丢人家伙的腰间战术腰带上上，竟然挂着一个有些旧了的小号熊猫公仔钥匙扣，不知何为让他感觉几分熟悉。 寻思着自己心底这莫名熟悉感的来源，路明非开口问道：“说起来，你还有个弟弟？对了，你叫什么？” 趴在地上的老唐一脸死相，如同化作了雪白的灰：“你叫我老唐就行……” “老唐？！”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他回想起自己的熟悉感从哪里来了，自己见过这家伙腰带上那个熊猫公仔！ 仔细一瞧，面前这家伙长着一张很喜相的脸，黑发，还有一对标志性的下榻眉毛，越看越让他觉得眼熟……再加上他经常会在qq上见到的那个熊猫公仔头像…… 这家伙是自己经常一起打星际的网友啊！ ！ 路明非蹲下左右捏着老唐左右的脸蛋，惊叫道：“不会吧！老唐真的是你？之前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住在哥伦比亚吗？！圣弗朗西斯科可是在北美啊！” 感受着左右两侧脸颊的疼痛，老唐张大了嘴：“啊？！” 搞得和我这么熟的样子，你谁啊！ 第22章 老乡见老乡，一起黄金乡 “我是明明啊！” 路明非伸手指着自己，“一起打星际的，你忘了？我剃了你好多次的！” 屈辱的回忆立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老唐也不蹲在那儿了。 他猛地挺起腰来，嘴张大得仿佛能吞下一个口球，难以置信道：“你是大头熊？！” 这个年代，网络对战没有那么发达，星际玩家们有不少时间都是在各种游戏群里互殴。 因此一个实力强劲的玩家，往往也会在圈里面小有名气。 老唐和路明非就是在同一个星际群里面认识的，路明非那个号用的头像是一只看起来脑袋很大的熊，所以也被热心群友叫成“大头熊”…… 但这线下面基的情况是不是有点问题？ 不是，老唐觉得自己线下见到大头熊，发现他是个用变声器的可爱软妹都能接受。 但聊天的时候那个内向又有点自卑的小兄弟，和刚刚那凶猛得像什么怪兽一样、一刀就把怪物细细切成臊子的绝世猛男…… 竟会是同一个人？ 简直就是像是同床共枕的好兄弟，私底下竟然是光之美少女一样离奇！ 然而铁一样的事实，实在是无法反驳，老唐也只能嘴角抽抽，接受事实：“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要放弃美国留学，去一所电竞学院吗？怎么跑北美来了？” “彼此彼此。” 路明非彻底放松了下来，一只手搂着老唐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哥伦比亚的社会救济金不够用吗？还要让你跑来做这种危险的雇佣兵工作？” 老乡见老乡，还是在这种地方，确实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 和他聊天的时候，老唐自称是领着社会救济金生活，平时就给人送送快递洗盘子过活。 但平时总是能在打游戏的时候见到他在线上，一个成年人能和他这种不学无术的高中生凑到一块，可想而知活得有多么浪荡。 一度让路明非产生国外的社会福利很好的错觉。 只是听他说完，老唐苍白的脸上笑容忽然低落。 这个男人沉默着摇了摇头：“网上那时候是开玩笑……南美的救济金勉强生活还行，但我还有弟弟要照顾。” “弟弟？”路明非不止一次听老唐说自己有一个弟弟，但眼下似乎还另有内情？ 老唐叹息了一声，握紧了腰间的熊猫钥匙扣，“以前没和你说过，我的弟弟，他叫莫里茨·唐……和我一样都是被老爹收养的孤儿。” “但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需要花很多钱治病。” “所以在老爹死后，我就接手了他的工作，成为了一名‘猎人’。” 赏金猎人这门工作，没有人领进门，是很难真正入行的。 作为孤儿的老唐也正是因为养父也是一名猎人，才能不那么磕碰地走入这个世界，以如今的年纪过上还算富足的生活。 但要想治疗莫里茨先天性的心脏病，他却发现自己挣得这些钱仍不足够。 医生告诉他这是一种罕见到或许要以他弟弟的名字命名的病症，以现有的科学手段很难治愈，目前也只能依靠介入手段缓解症状。 老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次任务的奖金高得不可思议，只是穿过军事禁区进来拍几张照片，奖励就高达五百万美金……甚至奖金在接下任务之后就直接打入了我的账户。” 所以他现在才会坐在这里。 路明非有些愕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心底也不知为何有些触动。 他挠了挠头，想了想，“‘以人类现有的手段无法治疗的病’么……我这边说不定有办法帮你解决。” 老唐猛地抬头，表情充满了惊愕与喜悦。 “真、真的！？” 路明非双手抱胸，抿着嘴，“我先帮你问问。” 法奥斯的科技水平不用多提，肯定是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 上过丽芙老师和希波克拉底教授的医学课后，虽然他没能听得太懂，但却也知道这两位的医术高深，或许能解决老唐弟弟身上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店后面还在试着别的种类咖啡豆的黑服，大声喊道：“黑服老师，咱们学院的医疗服务能给其他人用吗？” 法奥斯学院里面也不是只有他们几位学生，还有那些他从迷雾末日世界带回来的小队成员，这也是路明非觉得很有机会的原因。 黑服低笑了一声：“先生过来了，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吗。” 正是此时，一个挺拔有力的身影推开了店门，笑着向屋内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哟，大家看起来都挺有精神啊。” 路明非顿时惊喜地站起身来，招呼道：“舜哥，你来了！” 他立刻伸手向步舜介绍起了身边的老唐，开心道：“这是老唐，以前网上认识的朋友，舜哥你还看我和他打过游戏呢！” “你好，罗纳德·唐先生，现实里也是第一次见面。”步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看向这样貌普通的青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情况，我也已经清楚了。” “哦、哦！”老唐觉得眼前男人的目光，莫名地令他有些发寒，但他还是很快地调整好了状态，哭嚷起来：“大、大佬呀！我这兄弟说你们这边能给我弟弟治病，是真的吗！” 看那架势，就差上来抱着步舜的大腿了。 “当然可以。” 步舜笑了笑，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的视线扫向路明非和老唐，不知为何，老唐只感觉那镜片后的双瞳宛如吞噬一切的黑洞。 是错觉吗？ 但就算与虎谋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老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对路明非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相信”，近乎于某种本能。但出于这种对路明非的信任，他愿意相信面前的男人有能力治好自己弟弟的那种不治之症…… “但是，先生，代价是什么呢？”老唐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经典台词。 “是你的一切——” 步舜大喘气般的一转语气：“当然用不着这样。” 难以令人捉摸的态度，令人隐隐有些不安，但步舜的语气却又十分平和亲切，仿佛在体现矛盾这个字的意义。 “猎人网的雇佣兵，应该不会忌讳私下接单吧？” 没等老唐回答，步舜便开口道：“我和路明非准备去一趟黄金乡，也就是你的雇主真正想要你调查的那个地方。而我想请你在这趟旅途里做一个见证，将一件东西从黄金乡带走。” “如何？” p：接下来应该要维持每天一更的状态，实在是情势所迫。 本章完 第23章 黄金乡远征军(迫真)，偷家准备中 “黄金乡？” 听到步舜口中这个名字的瞬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忽然自老唐心中涌现。 就像是之前见到葬仪官的时候，他又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剧烈的痛楚，不禁令他面孔变得扭曲起来。 但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封住了所有的痛苦，令他远离清醒的世界，在这未醒的梦中无限的缠绵。 「可恶……到底是怎么了？回去得找点止疼药……」 老唐捂住自己的脑袋，用力地甩了甩头，努力把这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头抛出。 仿佛害怕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自己面前逃走，他连忙回应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步舜并不意外老唐的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说道：“我和卡塞尔的校长先生谈了一笔合作，这次也会带上他们的人……也就是加上凯撒·加图索和陈墨瞳两人。” “哦？他们也要一起来吗？” 路明非顿时恍然，这都是些熟人啊。 就是以前那个被他不小心撂倒的黄毛帅哥，和刚刚那个很硬汉的红发小姐姐嘛。 至于在场的另一位妹子，酒德亚纪的存在…… 说实话，因为存在感太低的缘故，路明非差点把她给忘了。 酒德亚纪谁啊，真不熟。 单纯的女色，现在已经无法动摇路明非的心智了。 毕竟长得还没自家搭档源稚女好看。 见路明非接受得很快，步舜和黑服对视一眼，开口道： “唐先生的弟弟，患有的病症之所以无法依靠现代医学解决，是因为现代医学中缺失了对龙族血统的研究。” “对龙血的研究基本由各种混血种组织、龙血贵族所垄断，普通的医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再正常不过了。” 是的，老唐的弟弟、莫里茨的先天性心脏病，其实是因为他的龙族血统导致的。 在来到这里之前，步舜其实已经去看过老唐的弟弟了。 也许会有人感到疑惑，明明卡塞尔学院里面这么多混血种学生都没问题，路明非他们还在努力的提升自己的龙血纯度，怎么老唐的弟弟就倒了霉呢？ 然而事实上，混血种混血种，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在已经不可考证的历史中，为了获得远强于人类的龙族的力量，人类利用肮脏的牲祭窃取龙血，最终通过一代一代的繁衍才获得了“稳定”的血统。 而这种稳定，也并非真正的稳定。 普通人里都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存在先天缺陷的新生儿。本来就是通过禁忌结合而诞生的混血种身上，自然也更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基因病。 像长出龙鳞、骨骼生长异常这种返祖型畸形，还算是比较轻度的，有点混血种甚至生下来就伴随着基因崩溃的症状，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莫里茨的先天性心脏病，是因为他的血管里面流淌着龙血，龙血导致了他心脏组织中出现了非人的改变，变得接近于龙而不是人类。” 步舜扫了一眼老唐，淡淡地说道：“这导致了他身体从本质上，就无法供养这颗龙的心脏，所以只能越来越虚弱。” 但老唐脸上的迷茫却是越来越重了。 “龙血又是啥？” 什么龙族血统，是抄的哪里来的吸血鬼的设定吗？ 虽然在“猎人的世界”里面，混血种也算是比较常见，但老唐也只是在一些前辈那里听到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谜语，眼下也只能露出满脸问号。 步舜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黑服端着咖啡，燃烧着火焰的单眼审视着路明非与名为罗纳德的青年，心中也盘算着些许不为人知的计算。 倒是路明非露出『我完全理解了』的表情，用力的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笑道：“原来老唐你的弟弟是混血种？那问题看来确实比较容易解决了。” 法奥斯的教育和卡塞尔区别比较大。 卡塞尔学院实际上更多的教导学生文理课程，把这些混血种的学生，当成是高潜力的炼金学、科技上的人才进行培养。 对龙族力量方面的研究，则仅仅掌握在极少部分人的手中。 但法奥斯在引导学生进行自修文化课的同时，更多的会放在指导他们如何掌握、挖掘自身的力量上。 即使是曾经在仕兰中学班上属于拖后腿的那部分人，路明非在逐渐掌控自己力量的过程中，思维也逐渐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他深知学院对各种特殊力量的掌控，极其深入。 比如说困扰这个世界的混血种至今的临界血限，对法奥斯来说根本称不上是问题，解决老唐弟弟病症的手段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这就是步舜、还有法奥斯学院带给路明非的自信。 还是托了路明非这胸有成竹的模样的福，老唐的心底稍微安心了一些。 老唐觉得自己这兄弟在离开他那破亲戚家后，真的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成长，自己这比他年纪大不少的人，反倒是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小的安慰。 “谢谢啊！谢谢大佬！”老唐强忍住心中激动，然后又舔着脸说：“能不能先预支报酬？” 这样一来，就算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弟弟那边也会得到良好的救治……前提是对方真的可信。 但老唐也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东西值得步舜这种大佬看重的。 自己能碰到这机会，想必也只是他看在路明非的份上，才免为其年地顺手捞他一把。 “你放心，唐先生，这一趟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危险。” “不管事情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都可以向伱保证，你的弟弟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步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这种事情也要尊重个人意愿。” 老唐连忙摆了摆手，“有什么个人意愿，我那弟弟难道还能拒绝治病不成！” 说完他又有些贼兮兮地问道：“大佬，治我弟弟的病需要花钱吗？” 步舜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锐利的弧度。 “钱？当然不需要花钱。” ——只是那代价，早已埋藏在『契约』的背后。 谈到这里，一颗心也就吞进了肚子里面，老唐顿时兴高采烈地跑去和路明非击掌欢呼起来。 缩在角落靠椅上的酒德亚纪一言不发，悄悄地用纽扣摄像机记录着店内的一切，不知为何对这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安。 自己忽略了什么吗？还是说，自己太过担心叶胜了？ 这时，推门声又再度响起。 一只手拎着一个瘦瘦高高、样貌清秀的青年，另一只手扛着满身尘土的凯撒，楚子航开着时间零的领域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咖啡店内。 把凯撒“啪”地一下丢在地上，给路明非回了个点头。 楚子航对步舜低头示意，沉声道：“我回来了，首席，有新的任务么？” 在老唐热烈起来的视线中，步舜站起身来，微笑着一挥右手： “那就准备再次出发吧。” ps：今天也更了，之后的更新也应该在中午十二点，但愿我能稳定吧。 (本章完) 第24章 培养学生(x)培养宝可梦(√) 「这里是……」 撤去了时间零的领域，凯撒才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个危险的地方离开。 出于优秀的心理素质和经验，在恢复判断力的瞬间，他便已经开始观察周围的状况。 ——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店。 闲时人流或许十分火爆，凯撒看到了这家店菜单上还有出售汉堡和果汁，可能还兼职着快餐店的工作。 但已不会再有客人走进这家店，在这座城市的住民全部消失的现在，留在这家店里的只有“外来者”……凯撒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定在了楚子航的身上。 即使楚子航一路上几乎全程开着时间零，在近乎静止的领域中，凯撒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浮光掠影。 但凯撒总不至于忘记自己宿敌的模样。 哪怕只是感受到楚子航手臂肌肉的轮廓，凯撒也能立即认出是他来……是以在知道了带自己离开的是这位宿敌后，他现在还能保持冷静。 “……诺诺，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路跟着跑来跑去也着实是耗费体力，诺诺坐在门边喘着气，摇头道：“都多亏了法奥斯的人……叶胜前辈好像磕到了脑袋？” 与陈墨童一组的酒德亚纪缩在墙边，探头看着刚刚醒来的叶胜。 而陈墨童口中磕到了头的叶胜正在揉着脑袋，虽然脸上有些血迹，但状态似乎还不错。 环视一周，大概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凯撒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向步舜道谢：“感谢先生援手……但刚听您说出发？” “出发，去哪里？” 步舜视线扫过叶胜和酒德亚纪，澹然道：“去那些消失了的人现在在的地方……而且昂热先生也指定了你们两位同学加入我们。” 没等凯撒回话，一旁的陈墨童顿时露出的愕然表情：“我们也要一起去么？！” 可纵是刚刚从危险中脱离，凯撒却没什么犹豫，立即点头道：“我身上的装备在之前的战斗中弄丢了不少，请问这里有能够补充武器的地方吗？” 步舜看了一眼黑服，这西装革履的怪人便对凯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他看向店内放置的一座黑色军械柜。 怎么说都是出身基沃托斯的人，枪械武器和祝福手雷这种东西向来是常伴左右，出门之前黑服顺便也准备了一波弹药补给，为的便是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对凯撒这种自身具备的力量严重不足的人来说。 基沃托斯的特产——高性能神化枪械，定会给他带来额外惊喜呀！ 道谢一声，在陈墨童有些复杂的注视下，凯撒神情认真地走向军械柜，在黑服的指导下挑选起适合自己的武器。 众人的神情落在步舜眼里。 叶胜却突然开口问道：“首席先生，请问我们接下来，可以和您一起行动吗？” 青年还染有血迹的面孔上神情坚毅，看似瘦削的身躯中，却似乎有一种无法令人忽视的力量。 步舜对叶胜的发问有些惊奇，但又了然道：“当然可以，让你们这样优秀的人才什么都不干，呆呆地在这里接受保护，你们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吧。” 也就是这个瞬间，他的心底有一个想法忽然『改变』。 一开始把视线都放在了陈墨童和凯撒的身上，步舜必须得承认，自己有点轻视了叶胜。 这位执行部的优秀专员，并不是会因为有危险就放弃任务的人。在未知的恐惧前，他同样具备着普通人未能拥有的『勇气』……以及能在黑暗之中咬牙前进的意志。 「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在意命运的棋子了呢？」 陈墨童接连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在救回同伴之后，本能排斥继续深入。 凯撒却认为自己有必要肩负起比他人更多的东西，仍然具备着强大的行动力。 说他是傲慢也好，说他自信过度也罢，但如果在未知面前不具备这种探索的精神，也无法引领众人一同前进……所谓的开拓领袖的魅力，或许就是这样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想法，步舜站起身来，伸手在一旁的空气中划出了蔚蓝的裂隙。 “做好了准备的话，就跟着一起过来吧。” …… …… 压抑的空气如同一块无形的薄膜，遮掩住口鼻。 居于世界顶端的青铜城，之前被海伦娜·meta破坏的部分也已经再生完毕，辉煌得仿佛这里的神明仍然端坐于那天空之上。 黄金乡的大地仍然死寂，生命的「感觉」似乎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时空。 再度踏入这片死地，路明非只觉得不安。 站在似乎是步舜特意挑选的高点，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奇美拉·逆断，俯视着远处的平原：“之前的怪物都不见了……” 步舜双手背在身后，澹澹道：“黄金乡与现实之间的裂隙已经打开了，这里的怪物自然不甘寂寞，去往对它们而言充满『价值』新世界了。” 卡塞尔一行人顿时一惊。 叶胜更是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在圣弗朗西斯科遇到的那些怪物，就是从这里游荡过去的？！” 楚子航瞥了一眼沉默的凯撒，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那现实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凯撒皱着眉头追问道：“之前我们和学院的通讯就已经完全中断，城里的战况……” 不等凯撒说完，楚子航便摇了摇头：“现在先把注意力放在我们面前吧。” 并非不知道答桉，而是他认为现在不应该让身为同伴的凯撒在这上面分心……反正无论他怎么想，都与现实无益。 透过学院的内部频道，楚子航已经了解到了现在正与自家丽芙老师交战的敌人的情报。青铜与火之王麾下的三位神侍火力全开，若非有丽芙尽心尽力地保护众人，此刻现实世界早已化为一片火海。 只是战况并不乐观。 尽管有熙晓拦下祈祷主，但以丽芙一人的力量，实在是无法阻止另外两位神侍的破坏。 葬仪官与铸造师这两位神侍的破坏力，实在是远超地球人类的想象。 合众国派遣而来的舰队已经在铸造师手中全灭，陆上部队与空军在葬仪官的手中也仿佛玩具，被轻易地歼灭在了这片他们本该无比熟悉的土地上…… 如此可恶的龙族，人类要如何才能战胜？ 经历了两次末日的考验，如今的楚子航认为，唯一的机会就在法奥斯……在身边这作为他们老师而存在的男人身上。 也就在此时，步舜也像是知晓楚子航心中所想的一样，轻拍了拍手： “在行动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征询一下卡塞尔诸位的意见。” “你们有意愿接受……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吗？” 第25章 另一条道路，意料之中的选择 非人的……力量？ 骤然听闻步舜这有些突兀的话，卡塞尔众人的反应各有不同。 凯撒、陈墨童，叶胜、酒德亚纪……作为年轻人，还是混血种中极其优秀的个体，他们对新事物有着比某些老东西更强的接受能力。 而且作为执行部一员，叶胜当初其实也经历了灰都科因亚希斯的战争。 他就像凯撒一样，在面对那可怕的末日时知晓了自己的渺小，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去向往更强的力量。 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更强更帅的power呢？ 叶胜不能，凯撒不能……路明非和楚子航亦是不能。 知晓二人会做出怎样的回答，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步舜又开口道：“你们中有人或许已经知道，卡塞尔学院在科因亚希斯取得了新的技术，如今已经火线进入了生产阶段。” “我想说的力量，其实与这种技术相去不远。” 凯撒回忆起自己的叔叔弗罗斯特对他说的某些内容，立即意识到，步舜所指的是学院如今正在秘密制造的『炼金构造体』。 加图索家族是秘党中行事风格最为主动激烈的一派，在从末日世界回归后，弗罗斯特便立即与家主庞贝·加图索、也就是凯撒的父亲进行了秘密联系。 在那之后，加图索家族便秘密地支出了大量资金，用来支援卡塞尔第一时间进行炼金构造体的研究—— 这一行动甚至绕过了加图索家族的长老会，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独断之举”。 但这毫无疑问是值得的。 哪怕是凯撒这种尚在学院的学生，也能认识到“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处。 有一句经典的话是这么说的，“我可以不握着剑，但我不能没有剑”……『拥有力量不使用』和『没有力量』，根本是天差地别。 甚至会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凯撒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急切，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宿敌如今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甚至让他看不到半点追赶的可能性的现在。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首席先生，请问您所说的这些，能让我们变得怎样强大？” 步舜平澹地说道：“至少也能让人类在接下来的世界里，得到重新夺回地球的希望吧。” 这一句话几乎令凯撒感到窒息。 几乎是默认了人类会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只能苟延残喘在某处角落般……从面前这『强者』口中说出的话，就是如此的残酷。 在他沉默的片刻里，叶胜忽然平静地开口说道：“能够变强的话，我没有意见。” 酒德亚纪紧紧地握着他的一只手，心中仍有些许的惶恐。 但她却也毫不犹豫地附和了自己的爱人：“我也是！” 她与自己搭档的叶胜是情侣关系，二人长期一同执行危险的任务，早已经建立起了共同进退的信念。这种情况下，酒德亚纪自然不会退缩，选择与叶胜一同面对那个危险的世界。 “我……” 在场唯有陈墨童，动摇于自己心中的惶恐。 她的坚强、她的独立、她的信念……一切的一切，似乎在都被一种巨大的虚无所吞没。 接连两次接近“死亡预感”的侧写，因此产生的后遗症不仅没有好转，似乎反而加重了。 她的异样落在凯撒眼中，让这位加图索家族的公子抿着嘴唇，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没关系，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赌上凯撒·加图索的名义。 “哇哦~”路明非小声地咂了咂嘴，扭头看向身边，手肘挪过去碰了碰楚子航，“外国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感觉若不是地方有点不适合，凯撒这里甚至可能会考虑来一个湿吻……路明非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莫名有点羡慕怎么说？ 楚子航面无表情：“不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见卡塞尔众人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步舜也便伸出右手，变魔术一样地凭空掏出了三件臂铠一样的装备。 “这是『构造兵装』，是一种能够将构造体的力量，应用于人类身上的设备。” 步舜看着自己掌上浮空的三只构造兵装，说道：“你们可以把它当做是一套外置的心肺系统，它可以大大地强化你们的力量，抑制血统负担，同时搭载额外的武器系统。” 某种程度上，步舜拿出来的『构造兵装』就是一台可以用来打人的透析机。 使用这种构造兵装，理论上能令混血种避免血统侵蚀，哪怕是楚子航这种暴血使用者，也能在短时间内无视副作用狂开暴血…… 对混血种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技术产物。 若不是有海伦娜·meta这位超领域技术人员，哪怕有掌握黄金时代许多科学技术的希波克拉底教授在，他也没能力研究出这种装备来。 路明非顿时好奇道：“那它有什么副作用呢？” 这么好用的装备，路明非听都没有听说过，多少有点不正常。 考虑到法奥斯的教学环境，也不能说步舜会藏着掖着，好东西肯定会优先告知他们这些学生，然后让他们做任务来换…… 楚子航亦是明白，这东西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是并不适合他和路明非这样的人。 “不，也称不上是‘副作用’。” 步舜笑道：“这是一条抑制龙血的道路，为的是拥有不受龙血桎梏，完全超脱于科技领域的力量。” “这种力量的本质，注定了会让使用者走上『机械飞升』的方向，最终舍弃软弱的人体，达成非人的进化。” 可以说，这才是昂热理想中的，人类应该掌握的能力。 ——不依靠龙血的力量，而是靠着人类的智慧与知识的积累而达成的，另一条道路。 “戴上它吧，使用说明书我已经储存在构造兵装里面了，你们可以去寻找拥有资质的人，进行这条道路的分享。” “要如何去走，要走到什么样的程度，也全部都看你们自己了。” 步舜将三枚构造兵装轻轻地送到凯撒三人的面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只是种下一颗种子，到底会开出怎样的花朵，那也是我期待见到的。” 在他眼中，陈墨童沉默地抿紧嘴唇，眼神略显空洞。 在拒绝了步舜的赠与后，她的视线便仿佛看向了遥远的某处，似是迷茫，又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无法逃脱的幻想中。 「一条拒绝龙血，但也不再为人的道路么……」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怪异的想法，这想法就似乎在说，这条道路本身便是一种『亵渎』。 可是为什么是亵渎？它又亵渎了什么？ 打破她的胡思乱想的是一声略显尴尬的喊声。 老唐看了看双手抱胸看戏的路明非，又看了看那边立刻装上了臂铠，正在体验新的力量的卡塞尔三人组。 他有些按捺不住，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能悻悻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那我呢？” 似乎从到这边开始，就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想法样子……他有这样的错觉。 但步舜顿时笑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这青年模样的男人的肩膀。 这举动顿时让老唐有些受宠若惊。 步舜说道：“别想太多了，唐先生。” “那不适合你。” 陈墨童的拒绝正在步舜的意料之中，就像是他知道，如果路明非要尝试这条路，他意识中的路鸣泽也绝不会同意一样。 ——这世上的【某·些·存·在】。 绝对不会、也不可能踏上这条与龙血截然相反的道路。 第26章 你已经完成了新手指导，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打世界boss吧! 赠与凯撒等人全新的力量，并非步舜单纯出于“一点善意”的举措。 它更是一场试验。 对于自家的学生们到底走什么道路，作为宝可梦训练大师的步舜自然早有打算。 首先排除不需要额外作太多考虑的夏弥同学。 路明非与楚子航，如今都已经在他的安排下走入上了『神名文字』+『帕弥什』+『龙族血统』的三位一体之路。 而源稚女的问题在于本体。 在他未能和另一个自己进行决斗获得最终胜利前，暂时也只能强化自己的神名文字之力。只不过有意识中残忍又狡猾的血之恶魔陪伴，仅靠神名之力他也同样是凌驾于皇级混血种之上的强者…… 这样一来，同期入学的，就只有零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年纪不小、已经可以说是怪阿姨的永久保质期少女，拥有着经受『赐予』之人才具备的高纯度龙血。 但与楚子航这种杀胚不同，她的天赋却表现在『镜童』这种非杀伤性的言灵上。 拥有这一种能力的她，记忆能力、学习理解的能力都远超常人。 同时她的血统极致稳定，不仅不会出现等闲混血种可能面对的血统疾病，甚至无法通过暴血这一类常规技术进行进行提升……考虑到这种情况，让她成为战士其实是一种非常暴殄天物的选择。 步舜经过考虑，认为零最适合的，其实是成为一名后勤科研人员。 于是她现在便在步舜安排下，跟随【十字神名】中的“制造者”霍德进行学习。 在海伦娜·meta协助霍德制造『构造兵装』期间，她也参与其中，可以说凯撒他们手上的这些武器中也有她的一部分心血。 将来的日子里，想必她会成为路明非三人的坚实后盾吧！ 一个团队里面总是需要一名优秀的后勤、研究人员的。学生里要全都是只会猪突勐进的莽子，那就只能期盼一下有没有可能大力出奇迹了…… 构造兵装这条路就是零在海伦娜·meta的建议下，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本质上是兼容了步舜拥有的三大体系中，『构造体』技术与『心智魔方』系的特色化产物。 不仅正好与路明非互相弥补，潜力也不可小觑，可见得零在加入法奥斯之后并未有所松懈，反而在努力地尝试提高自己。 法奥斯一期生中，学习最为主动、最为艰苦的也是她。 最后她也不负众望，所得成绩极其喜人，完全能对得起她的付出，最终成果更是受到了霍德与海伦娜的嘉奖。 为了之后改进构造兵装这全新的产物，她也需要更多的样本进行参考。所以零拜托了步舜，让自家首席为自己寻找混血种志愿者—— 试问，有什么比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更好的志愿者呢？ 眼下凯撒却已经对这到手的『全新力量』爱不释手。 在构造兵装在带上手腕的瞬间，轻微的痛楚便从手腕处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皮肤。 [神经链接已完成] 脑中忽然浮现略带机械感的女性合成音。 不等凯撒产生疑惑，下一个瞬间，一种水乳交融般的神奇感觉突然出现在凯撒心底……钢铁与血肉有机地结合，超现实的『神经连接』立刻令他的意识沉入一片缥缈的“海洋”。 那是名为『外置意识海』的特殊产物。 意识海是构造体的意识数据化后形成的特殊产物，几乎可以视作为构造体的灵魂，这外置意识海便是为了分离、抑制龙血中可能存在的精神污染而存在。 [dna绑定已完成，凯撒·加图索先生，欢迎使用构造兵装v1.34] [外置意识海系统启动，指导ai将在完成初次使用指引后自动销毁，后续请自行查询使用说明] 在凯撒的意识接入到构造兵装的外置意识海系统那一刻，内置的操作指引立即出现。 神经连接下，操控系统就仿佛和活动手指一样简单。 他很快地熟悉了如何去使用这件构造兵装，第一时间体会到的，便是有生以来从未体会过的解脱感—— 仿佛从肉体的桎梏中解放，心灵登上了天国的阶梯，那与生俱来的龙血和孤独似乎一同远去…… 与之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对肉身的掌控变得细致入微，甚至就连主动推动肌肉、令心跳加速这种事情也能做到！甚至还远远不止如此，系统列表中那些例如“神经反射加速”、“呼吸循环辅助”等等的一系列功能，更是看得他心跳加速！ 光是这一件构造兵装，就能立即制造出一位赛博超人般的强者，恐怕不会弱于所谓的“皇级混血种”！ 这皇级混血种的含金量，也大大降低了！ 和凯撒的类似，体验过这构造兵装的力量后，叶胜和酒德亚纪的态度也同样从忐忑转变为狂喜。 对他们这种天生不具备强大的血统能力的混血种而言，构造兵装简直是后天赐予他们的第二对手臂、第二颗大脑。 一时间，他们心中对这兵装的制造者与步舜充满了感激、敬佩……在接下来的疯狂世界里，说这是能让他们拥有更大生存几率的『至宝』也丝毫不为过！ 卡塞尔三人组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心中被莫大的喜悦与快乐所填满。 一旁的老唐看得着实有些羡慕，见到被三人组落到一边的红发少女沉默的表情，他顿时有些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冲动从心底冒出—— 我也想玩这种看起来就很高科技很imba的东西啊！ 看着这不知所谓的娘们就生气！ “都已经尝试过了这新的力量了吧？” 步舜拍了拍手，把正玩新玩具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勾起嘴角：“怎么样，是否已经体验到这超然于龙与人的非凡之力？ 凯撒顿时感叹：“好强，真是太强了……” 一时间，他也有些迟疑，想要再劝说一下陈墨童。 在凯撒看来，这力量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百利无一害。 如今这个时代，除了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炼金药剂都敢往自己血管里打的真正疯子，哪有混血种会去考虑提升自己血统的问题？ 因为提升血统极其容易导致精神失常，甚至是失控变为死侍，大多数混血种都把提高血统视作一种禁忌的行为。 总不能陈墨童的血统能力其实还要更在他之上，同时还拥有非常强大的言灵吧？ 然而不等凯撒心中感慨完，步舜就竖起右手食指，发出了一声轻笑： “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就去找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来一个令人感动的重逢吧？” ——？！ 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突然凝固。 第27章 故事正在向这黄金的深渊深入 “首席，你莫不是在开玩笑罢？” “那可是传说中的龙族四大君王！” 叶胜脸色腾的一下发白，一旁的酒德亚纪也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步舜的话。 任谁刚刚还没玩熟练手上的装备，就被告知要去下本打最终boss，也会露出和他们差不多的表情来。 “怎、怎么会这样了？” 陈墨童的表情也一瞬间变得非常精彩。 唯有老唐有些状况外。 什么青铜与火之王……我不道啊！ 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大家都一脸马上就要见boss了的表情？ 可步舜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路明非和楚子航说实话，都已经基本习惯自家首席的作风和恶趣味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尴尬。 黄金乡并非善地，也不怎么适合在这里开玩笑，路明非无奈开口道：“舜哥，你就告诉大家接下来的状况吧。” 步舜瞥了一眼这小子，摇了摇头，“这么早就揭开谜底，会很无聊的啊。” 已经不再是衰仔的某人立即吐槽道：“总比吓得别人家学院的同学走不动路强啊！” 两人笑骂几声，落在卡塞尔的几人眼里，看到的却是步舜与路明非间非同寻常的『和谐』关系……这深不可测的强者，对待自己学院的人原来是如此随和的吗？ 若是知道他们的惊讶，路明非肯定会十分甚至九分自豪地回答： ——救世啊！ 自家首席向来智珠在握，以至于路明非常常有一种呆在步舜的身边，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的感觉。 就算是真的要去面对那位恐怖的青铜与火之王，步舜也一定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对路明非而言—— 这位引领自己走上了不同道路的大哥，便是如此可靠、如此的令人信赖呀！ 楚子航的心情也颇为平静，毕竟作为首席的同时也身为老师，步舜难道会让他们这些「学生」去送死？ 不，不会。 作为「老师」的步舜，就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 即使是一开始还对步舜抱有万分警惕的楚子航，在法奥斯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后，也早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戒心。 这也是他们如此喜欢在法奥斯的生活的理由。 对在这个【现实】没有立足之处的他们而言，法奥斯就是他们【家】一样的地方……步舜既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亲人。 源稚女是这么想的，楚子航亦是如此，路明非就更加不会例外。 路明非现在就无比地信任着步舜，相信他即使指向了一片火海，那火海背后也一定有自己必须要到达的理由。 ……简直，毫无道理。 凯撒自然无法理解路楚二人对步舜的这种信任。 但既然已踏足了黄金乡的土地，此刻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此刻唯一能给他安慰的，那就是能被自己宿敌楚子航信赖的人，总不至于是个不清楚现状的坑逼。 “青铜与火之王难道已经复苏了吗？” 迅速转变思维、重振斗志，凯撒有些谨慎地问道：“我没有从学院那里听说过这种事……首席先生，请告诉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吧？” 其余三人也同样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被夹在一帮混血种中间，老唐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 步舜的视线正落在远方，立于群山之上的青铜巨城模样倒映在他的眼中，仿佛一只匍匐在地、披甲执锐的雄伟巨龙。 “虽未至，但亦不远矣。” 回答了凯撒的问询，他并未回头，目光仍然注视这嶙峋的群山与阴沉的天空。 永恒的黄金乡、烈日的青铜城、吞噬『价值』的深渊……诺顿创造的正是这样的一个【地狱】。 即使知晓自己即将身陨，这位君王也依然放任黄金乡在往后万年的时光中，将那些作为自己臣民的卷族剥削、榨取殆尽。 以至于这偌大的土地上，竟是看不到一只活着的龙族……就连作为近卫的神侍们也几近疯狂。 让人不禁震怖于这君王的暴虐，亦为这地上的生灵感到几分凄凉。 可堂堂青铜与火之王这么做，难道就只是为了折磨自己的手下？ 龙族的确是暴虐的一族，但诺顿又不是傻子！ 这位青铜与火之王能担任龙族总设计师，又以炼金大君主的身份闻名于世，就绝不会是一个没有『智慧』的『蠢物』！ 侍奉于他的祈祷主在开始行动后第一时间，便打开了这个世界与现实的通道…这样的举动就好像是在恭迎自己的神明回归，先一步为他打开了门扉。 所以…… “这个世界里，除了作为武器而存在的『七宗罪』，应该还有一件对诺顿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诺顿不管是否真正回归，都一定会被它所吸引，从而回归这片属于他的土地。” 步舜澹然地伸手，在空中划出天蓝色的裂隙，这裂隙的后方已经能看到一片森严的金属色彩。 在肉眼直视了这森严的巨城的瞬间，凯撒等人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因接近了这神明居住的领地，血脉中本能地有无限的敬畏、夹杂着恐惧浮出…… 这正是青铜与火之王为了彰显自身威仪的举措。 青铜城是诺顿为自己和卷属打造的城市，永不失色、犹如烈日，在斯瓦塔尔夫海姆的黑夜中甚至能照亮整个世界。 其本质乃是一件常人难以想象的超绝炼金造物，火之君王的精神烙印其中，进入到这座城市的人在第一时间便会体验到这道精神的压迫。 若非构造兵装的外置意识海系统，压制了凯撒三人体内龙血的反应，恐怕他们现在已在这压迫下跪倒在地，无法控制地全身发抖了吧？ “草（一种植物）！” 同样是感受到压迫袭来，路明非下意识地张口就是一句经典粗口，差点原地跳了起来。楚子航也不由得进入到临战状态，意识中的妙尔如临大敌。 仅仅只是一道精神烙印的残余，就能令等闲的混血种失去战意…… 可想而知，真正的诺顿会有多么可怕！ 即使他们在那个回忆的碎片里面曾见过全盛期的诺顿，但那毕竟是梦境，与真正的现实尚有一层无法跨越的隔阂……他们现在可是要真的去面对那位曾摧毁一个时代的火之君王！ 扩大了面前通往青铜城的通道，风轻云澹得像是要去逛超市的步舜澹澹的说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如同无法避免的命运。” 四大君王会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接连复活，仍是只有秘党中的少部分人才得以掌握的秘密。 但现在哪怕是龙王们未曾归来，他们麾下的卷属就已经足够摧毁这个孱弱的世界…… 想来现在的混血种们，已经无需担忧太多。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未来，就只会比这现在更糟百倍！ “唔……” 不知是否错觉，步舜话音刚落，黄金乡的空气忽的就变得更让人难以呼吸。 腐朽的空气令人作呕，压抑的感觉更是令人心中不自然地蒙上一层阴影。陈墨童不禁握紧了拳头，今天已经莫名地发动了好几次的“侧写”能力无声间再次启动，但她却愕然地发现…… 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侧写而来的虚映妄想中，她只看到了一片无尽的纯白。 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心底默算着时间，见事前的交流准备已经差不多够了，便出声提醒道：“首席，黄金乡的规则应该还在运作？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拖延太久？” 步舜挑眉，悠然道：“难得的欢乐时光已经要结束了吗？我还想……让大家还能再多享受一下现在快乐呢？” 路明非吐槽了一句：“哪有什么快乐啦！” 说完，他走到老唐的身边，笑着拍了拍这表情呆滞的兄弟的肩膀：“老唐，别担心！我和会和那边保护自家女朋友的哥们一样，用心保护好你的啦！” 听到这样天真又自信的话，步舜并不评价，只是仍然挂着那仿佛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改变的笑容。 “走了，去青铜城的核心吧。” 随即，第一个走入他自己打开的直达通道。 ——故事，正在深入。 第28章 黄金乡的炼狱，无间炼狱的哀嚎 永恒的黄金乡。 听名字，像是一个充满宝藏，会有神奇的不老泉水的地方。 但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客人”们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无限的窒息。 以及……『绝望』。 这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充斥着绝望的世界。 身为世界之主的龙王以规则束缚、剥削着生活在这里的一切生命，将它们的尊严、生命、存在都视作纯粹抽象的『价值』，毫不留情地全部夺走…… 可以说，这个世界里的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获得了平等的绝望。 作为奴隶的生物最先死去。 失去生命、失去灵性、失去灵魂……然而一无所有的躯壳仍在扭曲的规则中，被作为黄金乡的一部分重新唤起，成为这活地狱的基石、被废物利用当做消耗品使用…… 再接着死去的是作为青铜与火之王臣民的龙。 普通的龙族的“寿命”，与它们血统的力量有关，血统纯度越高的龙族，能维持自身精神存续的时间就越是长久。 一条龙的青年期至少也能保持千年以上，但它们仍会在自身血统的桎梏下，迎来精神的腐朽…… 灵魂的茧化只能保证身体的健全，失去了『精神』的龙族只是无智的野兽，这就是对龙族而言的“死亡”。 真正的死亡——『心』的凋零。 黄金乡的规则，甚至会加快这种腐朽的进程。 因为茧化是一种无法提供『价值』，反而会不断的消耗『价值』的行为。 身为斯瓦塔尔夫海姆绝对支配者的诺顿，不允许黄金乡的龙族在自己的领地中进行茧化。 伴随着肉体的衰老，精神的劣化也会加快，活着的和新诞生的都毫不例外地会化作野兽……这就是黄金乡内看不见任何一只活着的龙的缘故。 斯瓦塔尔夫海姆封闭的这长达一万三千年的漫长时间里，没有任何龙类能够对抗这黄金乡的规则。 这些无法再支付『价值』的龙类，堕落为了单纯有着巨大躯体的怪兽，随即被这活着的深渊吞入大地，化作血肉的基石。 烈日的青铜城地下，便是以它们的血脉和经络构建起的『世界级炼金阵』。 在这失去了君王的岁月里，这座城市便以燃烧自身曾经臣民的一切进行驱动，神殿依旧，只是再也看不见那些匍匐于地的生灵。 唯一例外的只有诺顿的卷属……侏儒们。 侏儒一族从诺顿手中诞生后，便成为了这位青铜与火之王手下最为勤奋的生产者。 正是它们在在长达九十六万年的岁月中，供奉的无数炼金产物的领域，彼此共鸣融合，才最终形成了斯瓦塔尔夫海姆的核心—— 这名为【黄金乡】的绝望深渊。 侏儒一族因此得到了黄金乡的优待，只要它们还在为黄金乡铸造新的基石，那么它们就可以得到免除“税务”的恩赐…… “所以它们算得上是这个深渊中，唯一幸运地保存了自己知性的种族。” 步舜低头，抚摸着地上一颗孤零零地瞪大双眼的侏儒头颅，平静地说道：“就算是王已经不在的现在，它们也仍然在忠诚地执行着诺顿留下的命令……很不错的下属，你们觉得呢？” 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呕吐声。 看着眼前的场景，老唐和酒德亚纪两人表情扭曲地接连吐着酸水，恨不得把自己这两天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凯撒和叶胜脸色苍白，就连一向面瘫的楚子航此刻脸上也是无比铁青。 双目泛红，路明非双拳死死地攥紧，怒吼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 他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此刻他们所在的这片空间中，竟是显得微不足道。 就好像是逸闻中的地球空洞一样的巨大地下空间中，一座面积超过六百平方公里的青铜基盘上，水银与血如江河般汹涌地流淌。 每一条沟壑的深度都超过五百米，只能用裂谷来形容，剧毒的蒸汽在青铜的大地上流动，吞吸着金属般的风暴。 金属的风、青铜的地、血银的水，还有内藏的火，勾勒出一座，无比宏伟倾奇的超巨型炼金术式。 这是超乎人类想象力的奇观，光是基盘的面积就已经有超过八万四千个足球场的大小，哪怕是塞进个人类也无法完全的填满它的空间…… 然而就在这个炼金阵的中心的区域，却容纳着“区区”八十八万的人类。 ——痛苦，扭曲，蠕动。 数量接近百万身体呈现半融化状态却仍然活着的人类，就在这真正的地狱里不断地哀嚎着。 “这些……难道就是……那些消失了的人们……？” 陈墨童面庞纸一样苍白，本已经就千疮百孔的心灵，像是一块被锤子重击了的玻璃，在这阿鼻叫唤中瞬间支离破碎。 她大口地喘息着，身体摇摇欲坠，因为腿脚无力不得不倚靠在凯撒的身上，童孔颤抖不停。 那些人们的手脚都融化成了像是肉泥一样的东西，身体与这青铜的大地融为一体，却不知为何没能失去生命。 于是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超乎想象的痛苦。 剧毒的金属蒸汽折磨着他们的每一条神经，啃食脑组织般的痛楚紧随其后，绞杀着理性、催生着疯狂。 愤怒、痛苦、憎恶、绝望……人类最极致的情感就被浓缩在这一声声的炼狱哀嚎中，任哪一个人类看到这一幕，都无法无动于衷。 “是。” 伸手释放墨蓝色的光芒，维持着身后通往此地的通道，蓝发赤童的美人轻声道：“这里是为了提取新鲜的活灵，准备炼金仪式所需要的燃料的‘原材料加工室’。” “从你们的世界消失的这几十万人人……就是诺顿为自己准备的『材料』。” 通过步舜打开的通道，“探险队”进入到空无一人的青铜城。 早已等待在这里的海伦娜·meta，随即为步舜等人打开了，通往这青铜城所隐藏的地下世界的大门。 所有人一同，见证了这黄金乡内最可怖的“真实”。 “真是令人憎恶的手段……” 即使身为见证过不少次“世界毁灭”的meta舰船，海伦娜也仍然震惊龙王的残忍。 这种残忍并不在于诺顿曾杀了多少、现在又准备杀多少人，而是她所见的这一切，其实是一种刻意的折磨。 在恶魔学中，仪式主持者在准备祭品的时候，往往会用上一些手段将祭品折磨一番。因为他们相信，充满绝望和痛苦的灵魂会是更能取悦恶魔的祭品——即使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恶魔。 眼下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近似的。 折磨是为了释放更强烈的情绪，痛苦是为了提取更为活跃的精神元素。 混血种传说中的『贤者之石』，即为第五元素『精神』的高纯度聚合。而人类恰恰是灵性充足的种族、又便于繁殖…… 于是人类也被视作一种常规的，用来量产贤者之石的原材料。 在龙统治世界的时代，就经常会使用人类奴隶作为一种“添加剂”，来制造更优秀的炼金术成果。作为炼金术之王的国度，斯瓦塔尔夫海姆中这种手段就更是屡见不鲜。 海伦娜所震惊的便在于此。 因为对龙族而言—— 眼下发生的这一幕，除了使用的数量上有所区别外……其实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情。 “也正是为了启动这个不同寻常的炼金阵，诺顿的卷属们在这里，主动地献上了自己的生命。” 步舜说完这些已经埋藏在历史中的龙族秘闻，收回视线，望向他们此刻身处的青铜的高台。 这高台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数量超过三百的侏儒尸体，即使早已经死去数日，但它们仍旧保持着祈祷般的姿势，无一例外。 有一种近乎毛骨悚然的肃穆感，存在于这些大大小小的侏儒尸体上……就仿佛它们是为了达成一个神圣的目标，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奔向了死亡。 黄金乡最后残存的生命，就此终结。 如此的……忠诚。 路明非也看向了这些死去的生物，忍不住开口喊道：“自己全部死掉也无所谓？它们到底要做什么？诺顿到底想做什么！ ” 步舜转过身来，视线一一扫过这些被他带来的人，将他们各异的神情全部纳入眼底。 对于路明非的质问，他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 “当然是……为了铸造一件可怕的兵器。” “它叫【七宗罪】。” 第29章 因此而生的憎恶，诺顿的秘宝所在 一件……兵器？ 路明非和楚子航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他们看过的小说里面，也不乏为了铸造一把绝世神剑而献祭生命的剧情。可仅仅只为了打造一件兵器，就要消耗几十万人的生命与灵魂，这种事情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不是灰尘也不是空气，而是接近百万拥有着家庭、爱人，拥有理想、尊严的生命呀！ “对龙王而言，这很普通吧？” 步舜却说道：“你玩游戏的时候，会在意那些被当成材料的东西的想法吗？” 路明非刚想要反驳，话语到了嘴边，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是啊，敌人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命体。 就连人类里面也有仅仅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随随便便地发动战争、让数十万数百万的人死去的家伙。 又何况是龙族之王呢？ 说不定在诺顿眼里人类的生命不过是些数字，他只是在制造装备的时候顺手把“+”号往右一按，根本没有考虑过数字还会有自己的想法、生活。 不能用人类的伦理道德去推断龙王的想法。 对那样高高在上的生命而言，人类这种低等的、顶多也就活个几十年的动物，或许真的不值一提。 就只是……如此单纯的『事实』而已。 但想清楚了这苍白的事实，路明非心中的火焰却并没有因此熄灭，反而愈发地炽烈起来。 无名的怒火？ 还是什么别样的情感？ 他没有去思考这种情绪的由来，只是更加直白地认识到了一点—— 这名为诺顿的龙王是如此的令他憎恶。 作为半路出家的混血种，路明非从来没有什么人就必须要憎恨龙族的想法。卡塞尔在自己的教育中鼓吹的仇恨与黑暗历史，他听楚子航说过后，也没有半点的实感。 说不定，在他的心里，也产生过“龙族里面也说不定有能成为朋友的人”这样的想法。 毕竟他们既然可以和恶魔做朋友，那又为什么不能和龙类建立起和平友好的关系呢？ 可如今在亲眼见到了这活着的地狱，路明非却已经发自内心地憎恶起了那位暴虐而残酷的君王。 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路明非把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那一双黄金眼眸深处也已被憎恶的火焰所填满。他咬牙看向那仍然每分每秒地哀嚎的人们，即使都是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他仍然出离地愤怒了。 也许这些人里面有许多人不能称得上是“好人”，但更多的，也依然只是在普通地过着自己的人生。 但他们普通的人生、普通的幸福，这些他求之不得的东西，却仅仅因为诺顿想要制造一件兵器，就轻而易举地被剥夺了…… 诺顿彻底地践踏了这些人的生命与尊严。 对方的所作所为，与他在短暂的人生中领悟的到的东西，近乎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如果让那种家伙存活在世上，自己就绝对得不到想要的『平凡的幸福』……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必须要……将诺顿打倒！」 「不能让这种家伙活在世上！ 」 此刻路明非的眼神，已经与进入到黄金乡时的随意懒散完全不同，他意识到了自己对这必定会毁坏他向往的幸福人生的龙王，生出了有生以来最为纯粹的杀意…… 令他瞬间从一个摸鱼的学生，化身为了凶厉的战士。 而楚子航亦然。 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好学生，可真正熟悉他的人却能领悟到他心中的……恨！还有怒！ 自那个失去自己父亲的雨夜后，楚子航就已经成为了一只复仇的恶鬼。 他沉默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回忆父亲的笑容、父亲的爱，以及父亲最后对自己的托付、独自去面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时的决绝。用对自己无力的自责，对自己的怨恨与愤怒去磨砺心中的刀锋，让他血管中流淌的暴力与日俱增…… 憎恨的火焰从那一天起，就不再熄灭。 即使自己死去也没什么所谓，他就是靠着这种恨的力量活下来的。 可复仇的鬼这一天，再一次见证了“神明”的无情与残忍，看到了无数没有任何理由、便被剥夺了一切的“过去的自己”……这又如何让他不去恨这无情的神？不去愤怒？ 法奥斯的两位学生，想法在这个瞬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无论如何，绝对要杀了诺顿这条龙！他是不应该在自己的世界里存在的家伙！ “看来你们已经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了。”步舜笑了笑，为两位学生的干劲感到开心：“我虽然是法奥斯的首席指挥官，但对你们而言，只是一名老师……所以我不会下令让你们做些什么。” 老师的工作，只是引导学生走向正确的道路。 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引导路明非、楚子航他们，走上一条比他们的“命运”更正确的路。 路明非立刻忍不住问道：“舜哥，诺顿那家伙应该已经复活了吧！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底的另一个念头：“……还有，那些人还能救出来吗？” 步舜摇头道。 他身边支持着通道的海伦娜也轻叹一声，“即使现在把这里的一切摧毁，那些人也救不回来了……他们的生命和灵魂都已经被固定，虽然身体看起来还活着，但其实早就已经死去。” 已经开始的仪式，就不会终止，更无法逆转。 这是龙族历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师设下的程序，全盛时期的诺顿的力量对现在的步舜而言，仍是难以企及之物，就算是他无法将其扭转。 一旁默默地倾听着他们的交流，凯撒也算是调整好了状态，不再为这可怖的炼狱而动摇心神。 用身体支撑着难以抑制身体颤抖的陈墨童，他嘶哑着发声：“那么，现在要摧毁这里吗？那些人就算已经死了，也不应该再让这邪恶的诅咒继续再侮辱他们的生命……” “不。” 步舜注视着这金发青年认真的双童，“我和昂热先生的约定，是要让你们把【七宗罪】带出去。” 换句话说，要等待这件已经吞噬了数十万人的可怕武器完成…… 「难道这一开始就是法奥斯的目的？」 「可是这位似乎并不打算将其据为己有，而是要把他交给我们？」 凯撒甚至不敢想象，这样一件只能用魔兵中的魔兵来形容的武器，究竟会具备如何的力量……又会拥有怎么可怕的诅咒。 步舜说要让他们把这名为【七宗罪】的至恶之物带走，这冲击性的事实已经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身为卡塞尔学院的最大的两个学生自治组织之一的领袖、加图索家族内定的继承人，凯撒本不该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可他今天所见的东西就算是放眼整个世界，又有谁能澹然地接受下来？又有什么人能毫不在乎那接近百万的人命？！ 最后，他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只能接受步舜的安排。 这是从他跟随步舜一同走入黄金乡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的事情。 面对这般真正的强者，“叛逆”没有任何的意义，只会令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感受到屈辱……更何况，他心底其实也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如此强大的武器若是能为他们所用，他们在面对真正的龙族的时候，也能多一点的胜算吧？ 默认了凯撒作为卡塞尔行动组的领导者，叶胜和酒德亚纪并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想得更多一些的酒德亚纪，突然开口： “那么首席先生……您想要让这位雇佣兵从黄金乡带走的……是什么？” 正在努力强忍胃部的抽搐的老唐没有想到，话题会突然拐到自己的身上。 但老唐也并不是真的蠢货，从步舜与众人的交流中，他也已经将自己听到的情报拼凑出了一个大概模样。 而步舜和他的约定，是让他带走一件黄金乡里的东西。但这叫做【七宗罪】的什么玩意，是大老板准备给别人的东西，也就是说步舜要他拿走的是另外的一件物品…… 他心中既是庆幸，又不知为何有些空落。 不用和这一看就很可怕的东西接触再好不过，但没能摸到这玩意，自己又好像有点不甘心……不，仔细想想，能让大老板慎重以待的肯定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瓶瓶罐罐，也就是说这地方还有一个和【七宗罪】差不多的玩意？！ 路明非却是敏锐地第一时间回忆起，步舜在进入黄金乡前对他们曾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里，除了作为武器而存在的【七宗罪】，应该还有一件对诺顿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诺顿不管是否真正回归，都会被它所吸引，从而回归这片属于他的土地。’ 「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吗？能吸引诺顿的东西？」 想清楚了这一点，路明非的心中却反而忧虑起来。因为和步舜定下契约，要取走这件诺顿所珍惜之物的正是他的朋友……难道自家舜哥是准备用老唐来当诱饵？ 不不不，路明非很快又否决了这种可能，因为他想不出这有什么意义。 路明非担忧地看了一眼老唐，或许是他的视线里的担心勾起了青年的注意，扭过头来的老唐对他露出自己满口的大白牙，还竖起了大拇指，似乎是在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 为了自己的弟弟，老唐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觉悟。 在从压抑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的气氛里，众人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彼此之间的关系正在拉近的感觉。 或许开始的确只是临时拼凑而来的一个“探险团”，但在一同见证了这黄金乡的炼狱后，他们彼此也确实共有同一个秘密，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在这样的氛围里，海伦娜脸上不见了笑容，暗红色的眼眸中浮现些许的怜惜。 手掌轻挥，蓝发的舰娘将众人跟前的通道拓宽到了足以让所有人一起走进去的程度，随后轻声说道： “那件东西，应该就在青铜城内供奉诺顿的神殿里面。” “走吧。” ——旅途正在深入。 第30章 被铭刻于神殿的毁灭历史，被染指的太阳君王 黄金乡内，一开始阻碍海伦娜和他探索青铜城的力量，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当时阻止海伦娜寻找失踪之人的“结界”，其实就是隔绝现在这个地下世界和青铜城的空间屏障。 但自从步舜带着众人亲身进入到黄金乡，这个阻隔也已经自动消失。 ……这意味着什么？ 步舜与海伦娜都心知肚明。 更直观的一点就是，海伦娜已经能轻松地通过镜面领域系统，打开直通神殿的通道。 要知道在这一切防护都未曾消解的时刻，护卫着铸造【七宗罪】的基盘的力量，也同时保护着诺顿的神殿。即使是强如海伦娜，也不愿意贸然地侵入一位龙王精心布置的领域。 而海伦娜·meta现在的实力，用她总结的『心智系』标准来说，是lv100…… ——【第四位阶】的极限！ “不会有陷阱吗？”望着面前洞开的通道后方摇曳的火光，老唐不禁吞了口口水，一脸忐忑：“总感觉一过去就会有什么boss突然跳出来啊！” “安心，神殿是不会有危险的。” 步舜微微一笑，率先迈开了脚步：“只要在我的身边，我也会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保护你们的。” 跨入通道的瞬间，步舜穿着白色制服大衣的身影就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接着海伦娜紧随着自家指挥官的脚步走入通道，路明非和楚子航也迫不及待地拎着武器，并肩一齐迈向了未知的空间。 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其他人犹豫的时间。 主心骨的首席先生不在，没人会想一个人留在这无间炼狱中。凯撒皱眉搀扶着陈墨童，随着叶胜二人迅速的走入通道，徒留老唐一个人望着通道发憷。 自己一个再不起眼不过的小人物，为何会被卷入这又恐怖又奇幻的旅途中呢？ 老唐认为自己应该是惶恐的，却又不知为何，莫名地感到安心。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这青年挠了挠头。 最后，也走入无边的黑暗。 …… …… 走进通道，老唐只感觉到了一阵抖动。 感觉有点像是走进了一辆刚刚开动的列车车厢，伴随着轻微的摇晃感，身体跟着向某个方向开始移动。 只不过，大概三四秒钟后，就已经“到站”了。 这里是神殿的侧殿，金色的金属铸造成了宫殿的墙壁。 永明火在墙壁上的青铜灯罩中摇曳，照亮了略显空旷的空间。 无数类似于书架的空格，井井有条地分布在各处，其中安置着一本一本铁质的书籍。 充满了一种……文明的感觉。 文明、文明。 自混血种有记录以来，龙族似乎就从来没有被骄傲自大的人类，视作为一个文明。 而是一群拥有强大力量的智慧野兽。 但眼前这藏书室的一幕，就证明了“龙族”……绝非野兽。 记录过去发生的事情，便是积累智慧、铭记历史——这正是『文明』的象征。 最后一个走出通道的老唐刚刚落地，双眼才适应了新的环境，就看到路明非一行人站在一起，正抬头看着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东西？” 被勾起了好奇心，老唐凑到路明非的身边，也和他一样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填充了整个青铜天花板的巨大壁画——或许应该称之为蚀刻？ 路明非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好像是……类似历史一样的东西？” 壁画是一种古老而传统的记载方式，龙族习惯于将重要的事情，记录在青铜的建筑上，这种习俗很可能就来源自于诺顿——因为他是青铜与火之王。 四大龙王支配不同的元素领域，性格不一，惯用的手段也不同。 对诺顿而言，青铜是一种同如同血肉般熟悉而便利的物质。再加上炼金术的诞生，成为龙族文明的基石，最终使用青铜作为载体的习惯推广至整个龙族…… 毕竟普通的龙族，也没能力把历史记录在风与光、植物和泥土里面。 此刻他们看到的这青铜的表面，使用着各色的金属颜料，精心地绘制着抽象但精美的彩色图画。 画中，一颗橙色的太阳普照着浩瀚的大地，一株株巨树在地上生长。但这并非野蛮的原始时代，地上的生灵也并非与巨树相配的巨兽，而是一个个从树上长出的小人。 就像是侏儒。 图画同时带有龙文的描述，方便了后来者的 文字的数量不多，但龙族的文字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抽象符号，一个文字能表述的意思很可能就相当于一大段话，甚至包含有对应的精神刻印。 路明非还有楚子航，还无法阅读这么复杂的龙文……不过，这里有专业的大师。 海伦娜开口说道： “上面的文字，记载了大概两万八千年，前一个叫做穆里亚的种族的事情。” “这个种族是承受君王恩泽，天生就具备着恩赐的一族，从扎根于地底熔岩的巨树中生长而出。” “他们发展出了优秀的生物科技，能够使用光的能量，在大地上建立起了繁荣的文明……但是，这愚蠢可悲的生物，竟然窥探起了太阳的力量。” “他们意图支配给予他们恩赐，给予他们无限光的力量的太阳，借此抵达君王的高度……正是这份贪婪，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毁灭。” 海伦娜的声音微微一顿：“最终，君王的怒火化作流星的火雨轰击大地，将这胆敢冒犯君王神威的愚蠢种族彻底抹去……而它们生存的巨树的根须也尽数被焚毁，世界因此重新回到了火焰与热的环境中。” 一行人听得出神，就连陈墨童也不例外。 壁画上最后，正是一只七角的巨龙怀抱太阳，释放出无穷的火焰与光色，将大地上的一切的消灭的画面…… 精美的笔画以最华丽的方式描绘了神明般的巨龙，以及被他拥抱着的太阳，化作焦土的大地甚至能让观看者的心中也一同体会到灼热的感觉。 毫无疑问。 这壁画记载的……正是所谓的“第三太阳纪”的毁灭。 穆里亚（托雷奎雅维），正是记载于玛雅传说中的第三太阳纪的文明，秘闻中它毁灭于流星的火雨，而龙族中符合这描述的只有青铜与火之王。 步舜却是想起了，自己在第一次进入历史重构型副本的时候，见到的诺顿灭世的场面。 可是身为三好学生的楚子航却感到疑惑：“也就是说第三太阳纪的毁灭……其实是发生在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吗？” 这的确能解释为什么地球上找不到第三太阳纪的痕迹，因为这文明的毁灭，其实发生在中庭“隔壁”的世界里。 玛雅人或许是从逃到中庭的穆里亚人那里，得到了一些语焉不详的记录，才最终成为末日预言的一部分，流传到了他们这个时代。 但问题又来了。 楚子航对此疑惑不解的是，诺顿的卷属……不是侏儒吗？ 像这种神殿壁画一样的记载中，不含谜语人环节的记载肯定非常精准。龙文中描述穆里亚人是承载君王恩赐诞生的一族，也就是说，它们正是属于某位龙王的卷属！ 壁画里面从树中长出的穆里亚人看似和侏儒近似，但显然不是同一物种。 而且也感觉不到它们与诺顿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的关联……壁画上的描述中，它们不仅不擅长锻造，甚至不使用金属！而是种植各种奇特的植物！ 路明非吐槽道：“它们看起来倒像是植物大战僵尸片场出来的。” 画风上这个种族就和诺顿凑不到一起，根本不像侏儒与青铜与火之王这么“般配”……给人一种，阿，诺顿的卷属就该是这样才对的感觉。 对楚子航的疑问，海伦娜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传说中，穆里亚人生存的地方叫做穆大陆，是一块物产丰富的丰饶土地。” “但在龙族的世界里，它们生存的地方被称为『穆斯贝尔海姆』……” “那是另一位龙王的领地。” 路明非与楚子航双童微缩，他们在这同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在灰都科因亚希斯中得知的隐秘。 青铜与火之王——是有两位的！ 第31章 杯中的少年，无限光热的呼吸 青铜与火之王，是一对双生子的事情，在龙族内不算是什么秘密。 甚至有的上位次代种龙族刚一诞生，就会从自己的dna信息里面得知，端坐于火之王座上的乃是名为「诺顿」与「康斯坦丁」的王者。 毕竟，不能连自己老大是谁都不知道吧？ 阶级的森严，就刻印在龙族的血脉与灵魂之中，仿佛枷锁。 但混血种不同。 现代混血种的历史水平，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他们也只有在某些古老的秘闻中，才能得知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在法奥斯教导相关的知识之前，路明非就曾在灰都之主科因的口中知晓「康斯坦丁」的存在。 在那个世界中，似乎正是这位龙族君王，给予了科因一族远超常人的炼金术天份……但同时，也降下了“诅咒”，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成年后的某一天，身体突然金属化的未来。 既给予恩惠，又给予诅咒。 比起如今见到的诺顿的暴行，康斯坦丁似乎更难以捉摸……。 所以这副壁画上记载的，就是康斯坦丁创造自己的卷属，然后又将其连同穆大陆一齐毁灭的一幕？ 一时间，路明非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这种行为。 毕竟海伦娜老师说的是那些被创造出来的“穆里亚人”想掌控赐予他们力量的存在，然后愤怒的龙王才最终灭世……如果有人想把自己抓起来做成电池，路明非觉得自己也会非常恼火，会做出什么实在是不好说。 “壁画记载的内容就是这些。” “大概是为了警示某些卷属，这段历史最后才会以这样的形式被记录在这古书馆里吧。” 步舜见来自己的两位学生陷入思考，微笑着拍了拍手，“不过，我们的目的也并不是这里，只是要从这里中转才行。” 海伦娜招了招手，一道荧蓝色的光弧顿时扫过整间巨大的『资料室』。 “这里的文献已经扫描保存下来了。”蓝发的舰船扭头看向自己的指挥官，白净的下颌轻点，“按照构造图，仪式间就在附近。” 步舜点头：“我们动身吧。” 一行人表情各异，默默地跟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康斯坦丁、诺顿、青铜与火之王双子……这些过去从未知晓的情报充塞在卡塞尔四人组的脑中，搅动着他们的思维，令他们不断地产生更多的联想。 壁画记载的两万八千年前第三太阳纪的毁灭，龙王所拥有的可怕力量也令他们感到一阵的寒意。 拥有如此可怖力量，龙族的时代究竟是怎么被终结的？ 就凭以前的混血种？ 而这样的龙王就要复苏，现在他们又要如何与之战斗？ 脚步声回荡在巨大而空旷的神殿内，静谧的道路两侧火光燃烧，让阴影在众人的身后不断的拉长。 路明非与楚子航并肩走在步舜身后，偶尔用余光看一眼落在后面的老唐。 自从进入黄金乡后，老唐的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太对。 或许是因为今天一口气受到了太多的刺激，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莫名给他一种被玩坏的女骑士的感觉。 「希望这件事之后，老唐能好好休息一下，恢复过来吧。」 青年心中不禁为倒霉的朋友默哀。 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的敌人，也没有任何的陷阱。“探险队”的众人很快就穿过了似乎是供以侏儒一族祭司穿行的小道，抵达了目的地—— 步舜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前方，开口道：“【神眠殿】到了。” 走入这黄金的神殿的第一时刻，众人的呼吸几乎瞬间停滞。 只因祈祷主曾日日夜夜在此祈祷的“神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双目紧闭，如同沉睡中的巨龙匍匐在这巨大的宫殿内。 龙首上六只如刀剑般锐利的尖角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光是头部的宽度就超过十米！ 庞大的龙躯生长着赤红色的鳞片，胸腹处的肌肉轮廓优美，无足的龙躯蜿蜒如蛇，长鞭般的巨尾根部延伸出青铜色的尖锥。 不同部位点缀着七种不同的有色金属，身躯之上覆盖有厚重的金色装甲，又令她看起来无比的魁梧雄壮…… 远胜于那在圣弗朗西斯科中屹立的巨人！ 站在这样只该出现在神话中的巨龙面前，只让人觉得人类实在是无比渺小。 “它就是诺顿……” 注视这身姿宏伟的巨龙，凯撒近乎失神地喃喃出声：“青铜……与火之王。” 只要是混血种，在见到这伟大的身姿瞬间，便会立即从每一个细胞深处回想起……这立于龙血顶端的存在所具备的威仪。 即使只是一具尸体，这具庞大的龙躯也仍具备着难以想象的神威。 仿佛光是触碰，这王的龙躯中会有一股力量涌出，瞬间将亵渎君王威仪的入侵者烧成灰尽。 这绝非错觉。 楚子航本就是『青铜与火』血系的混血种，此时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直观地体会到，这具龙王陨落后遗留下的龙躯中潜藏的可怕能量。 但他的视线却又在下一刻，被诺顿龙躯身侧的一件东西所吸引。 不知是经由怎样的炼金术手段所造，萦绕着银白色光芒、纯粹透明的奇特水晶被塑造为一只直径约两米，凋刻有华丽纹饰的巨大杯盏。 但正是这水晶的杯中，有澄澈的无色液体盛放。 一名双目紧闭的长发少年，静静地悬浮在杯中。 不知材质的黑色长衫紧贴身体，勾勒出一副柔弱的身躯。秀丽的面庞上睫毛纤长，与人类一般无二的样貌，有种近乎少女的柔美。 最令人惊讶的是…… 这不知名的存在，竟然没有四肢。金色的光絮飘荡在四肢本应存在的地方，为他增添了几分非凡的「感觉」。 下意识的，陈墨童睁大了双眼，讶然道：“这里竟然会有人类？！” 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愚蠢的一句话。 龙王的居所中，怎么可能有『人类』存在？ 在明白这点瞬间，她的身体骤然紧绷。 因为比起那森然却已经陷入死寂的龙王尸骸，这少年模样的存在…… 似乎仍有心跳可闻！ “舜哥，他是……” 扭头看向步舜，路明非口中话说到一半，却陡然童孔剧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 那是超乎想象的恐怖，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尖叫，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全部死去。不管是被赋予了神名之力的灵魂，还是浸润了帕弥什之力的身体，都在拼命地向他传递一个信息…… 快逃！ 快点逃离这里！ 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便已「来不及」了。 被龙王的利爪紧拥在怀的水晶杯中，俊美的少年一双耀眼的黄金童悄然睁开。 时隔数万年，沉眠已久的『无限轮转之君王』在此刻首先寻回了呼吸。 ——太阳在这个瞬间流下眼泪。 伴随着她第一次的呼吸声响起，聚变反应在千分之一秒中轻描澹写的发生，形如五千万吨当量氢弹爆炸的光热瞬间释放！ 第32章 从未真正存在过，这为了否定而开始的旅途 无法反应。 即使有着空气的阻碍，光的速度仍是人类的意识难以触及的领域。 无法抵抗。 即使路明非有着近乎可以称之为超速再生的能力，在超过五千万吨当量氢弹爆炸时所释放能量的光热下，这世上本就不应有任何的生命体能在这样的力量下幸存。 当意识到危机到来的那一瞬，康斯坦丁苏醒时第一声呼吸所释放的无穷光与热，就已经将众人所吞没。 路明非视线的最后，看到的是落在队伍最后方表情恍忽的老唐，被无限的纯白所淹没的画面…… ‘老唐！ ’ …… ……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瞬间而已。 这永辉青铜城便真正化作了太阳。 一颗直径超过一万米的火球在这斯瓦塔尔夫海姆的『中心』绽放，随即一朵宽度超过45千米、高度接近70千米的巨大蘑孤云直冲天际！ 这朵无比绚烂的爆炸云高度，已经接近珠穆朗玛峰海拔的8倍。 爆炸产生的热风直冲五十公里之外，剧烈的闪光足以造成四十五公里以外人的双眼灼伤甚至是白内障、失明。 随即产生的冲击波扩散瞬间超过1000千米，以永辉的青铜城为中心，直径约20千米范围内的植被、冰层、土壤都在极短时间内被一同融化…… 一场接近里氏地震规模6的地震，紧接着在这黄金乡内部发生。 若放在现世，这场地震会轻易地摧毁方圆100英里以内的居住区，甚至能够造成大陆板块的推移！ 而这一切的起源—— 仅仅“只是”龙王的一次「呼吸」。 所以，面对了这样恐怖的爆炸的探险者们……现在又如何了？ 剧毒的烟尘伴随着高强度辐射向外扩散，爆炸的光芒散去后，留下的是已经化作一片平地的青铜城。 有着黄金乡千万年积累的炼金基石，即使是这种程度的聚变反应也无法摧毁青铜城的根基。 在上千万摄氏度的高温中彻底气化的建筑，终究会在黄金乡的物质转化中重新恢复原本的模样。 唯一能在康斯坦丁这太阳般的呼吸中幸存的…… 只有诺顿的【神眠殿】。 掌握着【精炼与转化】的权能，青铜与火之王在自己的居所中刻下了力量的残响。 不增不减、不破不坏，宛若衔尾的蛇。 即使是超越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核武器沙皇核弹的恐怖能量，也被完全地转化为了无害的能源，用来保护位于其中的龙骸与那只水晶杯。 “咳咳咳……” 路明非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咳嗽了几声，红着眼睛环视却没能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一层墨蓝色的光幕环绕在他们众人的身边，海伦娜·meta眯着双眼，注视着前方那胸口微微起伏的少年。 “果然，除了七宗罪这件武器，还能被诺顿在意的东西也只有康斯坦丁了。”她并没有撤去众人身边用以分割空间的镜面领域，只是对惊魂未定的众人点了点头：“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在『太阳之泪』滴落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海伦娜便张开了防护。 资讯操作、隔断空间，将足以把金属地面压实的冲击波、与更胜太阳的高温都排除在外。 对一位穿越了诸多世界线、与毁灭世界的敌人多次交战的资深meta舰船而言，做到这种程度不算困难。 而过于强大的外界能量冲击，确实能够影响到镜面领域的稳定，但当领域的控制者是海伦娜时那自然另当别论。 所以卡塞尔众人惊骇之余，只不过是受到了一定的物理性冲击。 和镜面领域外不在神眠殿范围的那炼狱般的景象比起来，他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风轻云澹”…… 在回神之际，卡塞尔四人组中的酒德亚纪首先大喊出声：“首席先生！刚刚那是什么？！” “显而易见，只是一声微不足道的『招呼』而已。”步舜的神情有些唏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啊，诺顿留下的后手，竟然就是他挚爱的兄弟本身……” 楚子航却注意到路明非的动作。 他随着路明非的视线扫向周围，立即发现了异状，少有地惊声道：“首席！有人不在这里！” 那边回神过来的卡塞尔四人组也反应过来。 和他们一起进入黄金乡的那个叫老唐的雇佣兵呢？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是这位蓝发的小姐没有保护好他？ 步舜首席不是想让他从黄金乡带走什么，才让他这个普通人进来的吗？ 路明非终于是确认了这个事实，视线有些颤抖地看向海伦娜，涩声道：“海伦娜老师……老唐他……” 海伦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是自己主动的离开镜面领域的范围的。” “仔细想想，路明非同学。”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路明非表情一怔。 海伦娜意味深长的话，一瞬间将他脑中一团浆湖的思维打散，智慧重新占领了大脑的高地。 自己都无法反应的核爆瞬间，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老唐如何能做出“脱离海伦娜老师的镜面领域”这种举动？ 然而，也不需要他更多的思考了。 镜面领域外，如雷鸣的心跳声响起，路明非和神情严肃的楚子航同时抬头，看到一幕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一颗明显与不符合人类特征的鲜红心脏，违反物理法则地悬浮在半空中。 神经、经络与血管以这颗心脏为起点，沐浴着辐射与高温飞速生长，编制出不详的人形。 汲取空气中的金属元素和残存的非金属单质，一枚枚符合龙类结构的骨骼从无至有地长出，精巧地镶嵌在这再生的非人之躯的应有部位。 末端生有矛状尖锥的赤红长尾在他身后延伸，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锐鳞片取代皮肤与外衣，包裹了这屹立在地狱上的存在……短短数秒之间，触目惊心的『重生』便已完成。 最后，归来的君王将额前黑色长发向脑后一抹，露出其下一双冷漠无情的黄金童。 那副容颜，确实是他认识的「老唐」没错。 可路明非与这双非人的眼童对视，却再也无法从中找到半点熟悉的感觉。 他喃喃道，神情几近扭曲：“老唐……？” “你所认为的「罗纳德·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随口打断了路明非的话语，黄金眼眸的君王漠然地出声，深沉的语调蕴含着灰尽般的温度。 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中，鳞片在他变得健硕高大的身躯上拼合出一幅修身的甲胃。 铭刻着繁复的龙文的鳞甲通体澹金，交织着赤与黑，毫无庸俗感…… 只让人感觉是，它与这眉宇间充斥阴郁与睥睨的霸道神情的男人，竟是如此相配之物。 “见证了吾之复苏，尔等有资格知晓吾之真名。” 古朴的语调毫无阻碍的变得贴近时代，男人凋塑般的面容上于额间浮现龙牙般的赤红纹路。 他的视线落在步舜与海伦娜的身上，仿佛君王审视逆臣：“用你们的语言来说，我的名字便是「诺顿」。”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步舜以掌声庆贺了这王者的归来，替他重申了他所具备的名号：“我一直都想再见见你啊，伟大的火之君王……这一场为了否定而开始的旅途，你玩的开心吗？” 在场众人，除了海伦娜，所有人的神情都仿佛坠入一个真实存在的梦魔。 又以路明非为最。 第33章 献祭以百万的活灵，七宗罪的诞生! “为什么祈祷主等人对自己的大本营从不设防？” “为什么明明是重要的神殿，却连一个护卫也没有？” “为什么……我会带着一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进入这危机四伏的黄金乡？” 如同一个合格的捧跟，又像是指出“主角”背后隐藏秘密的反派。 步舜与海伦娜并肩而立，看向站立在自己褪下的龙骸前方的诺顿，澹澹地为自己的学生们解释这一路以来他们所感受到的些许“违和”。 “因为根本没有护卫存在的必要。” 面对这位于自己血系顶点的龙族君王，楚子航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燥。 他声音也变得嘶哑低沉：“在入侵者踏入这座神殿的瞬间，沉眠的另一位龙王就会以呼吸摧毁所有的敌人……” 但接下他的话的，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振奋起来的陈墨童：“而且，这恐怕也是『筛选机制』的一部分……” “如果尚未觉醒的诺顿进入到神殿范围，康斯坦丁的攻击同样会被触发，帮助自己的兄弟真正地『醒来』……” 路明非呆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是难以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经历了龙血的觉醒、与意识世界中路鸣泽的争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软弱又愚笨的吊车尾了。 他的思维很轻松就能理解—— 老唐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老唐的事实。 “这趟旅途，本身就是为了让老唐消失才开始的吗？”他双眼变作相似的黄金童，怔怔地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是诺顿？未觉醒的青铜与火之王？” 星星点点的蓝色荧光闪烁又散去，复合兵装『时隧之钥-斯托克斯』出现在步舜手中。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神情压抑的学生，澹澹的开口道：“龙王是不屑夺舍人类的身体的，诺顿之所以以先前的姿态出现，单纯是因为他这一世本就作为人类诞生。” 至于诺顿究竟为什么而转生，这就是连他也不知道的地方了。 但他作为人类的一切，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已经在刚刚的核爆中消灭，此刻的诺顿的肉体是龙血为基准重生而成，类似于耶梦加得现在的状态…… 因为仍有一丁点人类基因残存，就连诺顿也无法以纯粹的龙血突破界限，如今仅是达到了三阶的极限。 但步舜的态度仍然谨慎。 再怎么弱小的龙王，那也是支配某一领域的王者。 哪怕是一直在被辱的耶梦加得，其权能【尘世之毒】的威胁性也依旧恐怖至极，步舜相信哪怕是龙王也不愿意沾染……同样的，步舜就相信诺顿必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 于是步舜微微一笑：“你其实没有完全的把握对付我们吧？否则，以你的性格，根本不会有什么耐心在这里和我说话。” 听闻他所说的话，诺顿表情有一瞬变得极为阴沉。 明明是在这永辉的青铜城中，他的面孔也仿佛被一片阴影所覆盖，炽烈如火的杀意汹涌地倾斜在整个神眠殿内。 只可惜，镜面领域的存在，就阻碍了一切妄图进犯领域内的气机与精神力量。 “你们这样的存在……过去从未出现过。” 意识到海伦娜与步舜的不凡之处，诺顿张开右手被鳞甲覆盖的五指，暗金色的双眸终于出现几分重视：“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才对。” 龙王级的精神领域一扫而过。 镜面领域的性质已经被他掌握了片鳞。 「隔绝空间的领域么……规则非常严密，逻辑自洽，主持者的能力也非常厉害，过去至少也是上位卷族才能拥有这等的实力……」 「也就是说，硬拼是我不利么？」 「而且还要保护未觉醒的康斯坦丁……」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诺顿嘴角却是勾起一个狰狞的弧度，举起的手掌上于须毫间亮起赤红的光芒。 在拥有【精炼与转化】权能的龙王手中，本应无比复杂的炼金反应顷刻即成，一颗小型的“太阳”当即在他掌心生成！ 让什么战略性撤退见鬼去吧。 诺顿就不会是一位面对敌人的挑战而选择逃跑的王者！ 下一个瞬间，火之君王手臂一挥，掌心的太阳便向着镜面领域当头砸落！ 海伦娜的暗红双童亮起明亮的色彩，镜面领域的形态立即改变，从广域的防护盾型变为轻巧的舱型。 就仿佛一座真实的军舰显现，包括路明非楚子航在内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间，被她藏入了自己舰装的空间舱中。也就在众人消失之际，诺顿随手制造的聚变火球也落在了镜面领域的上方。 顷刻间，伴随着扭曲的波纹疯狂扩散，酷烈的光热再度释放！ 在这信手而为间创造微型太阳的伟力下，周遭的金属地面虽能继续转化核爆的能量，但仍然在扩散的空间波纹中被扭曲成了歪斜怪异的姿态。 而护卫着步舜和海伦娜自己的镜面领域，也在这一击下变得无比凌乱，濒临破碎。 哪怕是同类型的力量，有人操作和无人操控也完全是两种概念。 康斯坦丁无意识状态下释放的核爆再有威力，也无法穿透镜面领域的空间隔断。 可诺顿身为龙族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却能在这短短的数秒内窥破空间的虚实，找到镜面领域的节点所在将其瞬间扭曲！ “羊攻么？” 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黑色的墨镜，步舜从复合兵装中抽出高能粒子枪，望向诺顿之前所在的方位，“但诺顿不是会逃走的敌人，更何况我们还在康斯坦丁的面前。” 诺顿的身形已经消失。 微型核爆的冲击下，覆盖了整座神眠殿的光亮短暂地起到了闪光弹的效果。 高能射线与温度干扰了舰装雷达，一时间令步舜和海伦娜失去了对诺顿位置的把握。 但就在前方，那不朽的龙躯身侧，梦幻的水晶杯内黑发少年仍在沉眠。 只是似乎是感受到了诺顿的存在，他秀丽的脸上悄然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如同一株在冬日盛放的洁白花朵，干干净净。 “真是难以想象，他们会是一对兄弟。”步舜望着这绮丽的美少年，似乎并不为诺顿的消失感到疑惑，“在创造他们兄弟的时候，黑王到底在想什么呢？” 听闻他的自言自语，空间舱室内，在海伦娜的放纵下以观影的方式旁观战斗的众人心中更是焦急。 黑王是怎么想的无所谓，现在的问题是首席您是怎么想的才对吧！ 既然不准备撤退，那么诺顿的消失只有一个理由—— 倒映在海伦娜宝石般的红色眼眸中的龙骸，忽然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开始了消融。 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声突兀地在神眠殿的上空响起，有如天空与大地倒转，被置于青铜城底层空间的巨大仪式基盘于天空中显现，投射出面积超过六百平方公里的阴影！ “卡卡卡！” 复杂得几乎充塞了整个斯瓦塔尔夫海姆的星球级炼金阵，在各个空间的节点上绘制出鲜红的阵纹。 一颗颗禁锢着圣弗朗西斯科中失踪之人的血红晶体破碎，这些灵魂终于不用再承受炼狱的折磨，纷纷汇入炼成完毕的活灵组成的巨大洪流中。 在天空与大地的交点处，江河般奔流的鲜红活灵，最终汇入诺顿完全融化的龙骸留下的金色液体。 而消失的诺顿正出现在颠倒的基盘下方，背后张开古铜色的骨翼，龙尾缠绕并拢的双脚，身躯呈现充满禁忌意味的十字型。 无穷的神威将他的声音扩散到斯瓦塔尔夫海姆的每一个角落，众人只听得他高声宣告： “吾等龙族！我等诸神之命途！必应以禁忌的罪画下终点，迎来审判！” “铸以破灭之枝，为这步向黄昏的世界引至终末！” 献祭以百万的活灵，再以曾经的青铜与火之王的神躯作为核心的原材料—— 以【七宗罪】命名的恐怖武器，终于得以最终的诞生！ 第34章 弑神的兵装，火之王的真相 龙族所拥有的力量，本质是『精神』与『权能』。 但没有物质世界的载体，即使在精神领域拥有怎样的威能，也无法干涉九界的『现实』。 ——此乃黑王写入九界的铁则。 为了承载龙族力量本质而生之物，便是『血』与『骨』……不管是最低贱的龙兽，还是立于血系顶点的龙族君王，他们一生的力量都全部融入在他们身躯的龙血与龙骨中。 所以重新归来的诺顿如此虚弱。 因为现在的他仅仅只拥有龙之心，属于他的那部分龙之力，早已在他陨落前将其割舍，以龙骸的方式保留了下来。 这是仪式的事前准备。 越是暴君，就越是无法舍弃力量，龙王中最为暴虐的诺顿亦然。 但在更远大的目标面前，他拥有的智慧自然也能叫他付出必要的“牺牲”，来换取所渴望的『未来』。 在那第二次将所有龙王再度卷入其中的战争中，不管是身为火之王的他和康斯坦丁，还是地之王、水之王，都已经知晓了【约定之日】的存在。 胜过一切战争的战争终将到来。 九界将在那一天，走向已经被注定的终焉。 龙王间的再度争斗无法避免，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让自己兄弟二人完好地度过末日，康斯坦丁的身体更是已经背上了无法挽回的缺陷…… 诺顿意识到，自己需要力量……能够将一切终结的力量！ 为了能够杀死那些拥有和自己等同、甚至更高位格的存在，需以龙王之骨骸铸造至高的造物。 ——能够弑杀神明、杀死作为他同胞的龙王的最终兵装。 诺顿锻造【七宗罪】的初衷因此改变。 而自王与王的战场上惨败而归，没能在可憎的敌人面前保护好挚爱的兄弟，蜷缩于神眠殿中的诺顿最后将视线看向了自己这身披剑甲的龙躯。 万年的谋划自此诞生。 …… …… “以青铜城的倒影为基盘，汇聚金属的风、青铜的地、血银的水、内蕴的火，创造尼伯龙根级别的仪式场地。” “必要之物是卷属忠诚的牺牲，以及龙骸的血与骨。” “辅料是黄金乡住民万年的痛苦，从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身上敲骨吸髓剥夺而来的『价值』凝聚物。” “最终以近百万人类的活灵所蕴含的七种罪恶，以及他们渴望自我终结的绝望为引。” “这一切都是为了【弑神兵装】的炼成。” 步舜仰头望向立于天与地的中央的十字，幽幽地叹了口气，“……身为龙王，诺顿不仅对他人残忍，对自己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所以我才觉得龙族很恐怖啊。” 一旁的海伦娜侧脸过来，红唇微张，眉宇微皱，“这种天性的残忍，最终孕育出的多半是癫狂的怪物……这个世界，真的能够承受怪物们的狂欢吗？” 唤出巨龙舰装帕赛瓦尔，进入到舰装合体状态的步舜耸了耸肩，“这种事，稍微对这个龙族的世界有点信心吧。” 说实话，步舜其实没什么信心。 也就是在二人小声交流的时候里，最终的变化也终于是在天穹上的仪式炼成阵中出现。 倒映在天空的尼伯龙根中，颠倒的青铜基盘止不住地摇晃、一道道裂纹延伸，以各种金属模拟的四大元素全数消散，无法抑制的崩坏正在加剧。 【形成】阶段，这以龙王所拥有的『龙之力』为骨架创造的武器，连续释放出七次恐怖的波动。不详的黑色扩散在天穹，在这无间炼狱中生生撕裂出七道巨大的环形创口，令旁观着的路明非楚子航以及卡塞尔四人不由得吞下一口唾沫。 此情此景，仿佛又一次的末日降临。 黄金乡的一切都在被颠覆、迎来自己的终末，这座活地狱在迎来了自己最终使命后，就已经不再是诺顿需要的东西了。 最终的【满溢】阶段，鲜红的阵纹终于是一根根崩溃。 回荡于天际的禁断力量，被弑神兵装的雏形长鲸吸水般尽数吞入。 张开双翼，驾驭着风的元素让自己悬浮于空中，诺顿凝视着自己身边精巧而煌烈的造物，怅然出声： “这就是七宗罪。” 一只通体犹如黄金打造的宏伟之龙，静静地悬浮在世界的中心。 七角昂立、四翼张扬，如岩般的鳞片覆盖全身，附有锋锐边缘的龙尾如同一条蜿蜒的大剑。无数秘文刻印在它的每一个部件的表里，奢华而不失威仪，每一根线条都巧夺天工，如神赐一般浑然天成。 ——这就是诺顿所创造的弑神兵装的全貌。 为了弑杀同族的君王而存在的武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人类使用的细小刀剑。如果要用一个比较浅显易懂的词来形容的话，那么它可以称之为…… “高达？” 步舜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将这外形神似诺顿本体却又有所不同的龙型兵装的全貌纳入眼底，了然道：“我终于明白了。” “用以强化自身的装甲型兵装，并不是你突发奇想的行为，对吧。” 他终于明白，在自己最初折戟沉沙的那个副本中，诺顿是如何灭世的了。 “观众席”上，学生们也纷纷侧目，对步舜所说的秘辛感到惊奇与惶恐。而诺顿手掌轻抚着身边比起他本体仅是小上一圈的七宗罪，表情也流露出些许的探究与敌意。 嘴角勾起，步舜抬头仰望着火的君王，语出惊人道：“诺顿，你和康斯坦丁在神话中的名字，应该就是『烛龙』或者『烛阴』吧？” 闻言，诺顿的神色顿时微变。 然而步舜已经理清了自己掌握的所有线索，在心中拼凑出了这一切的『真相』。 《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章尾山之神烛龙人面蛇身，浑身红色，眼睛竖着长。而《山海经·海外北经》记载的钟山之神烛阴同样是人面蛇身赤色。 烛龙：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二者有着共同的描述，俱是人面蛇身，睁开眼睛便是白昼，闭上眼睛便是黑夜，不喝水，不吃食物，不呼吸，能够呼风唤雨。 因此，两晋时代最着名的方术士郭璞在《山海经图赞译注》中认为，烛龙与烛阴乃是同一物。 以最初所见的诺顿的形象而言，他的本体应是一条如蛇般无足的赤鳞巨龙，龙躯上那些各色金属的甲胃其实只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义肢和兵器。 再加上同为青铜与火之王的康斯坦丁，双生子的存在，恰恰符合了山海经中对烛龙和烛阴这两位神明的记载。 没有利爪的龙蛇，以智慧和工具武装起了自己。 这却也是符合青铜与火之王的名号的理由。 正因为生来就不具备同类那轻易撼动大陆的伟力，所以诺顿才如此的追求智慧，追求能够以自己的能力改变现状的道路。 步舜看着面部被阴影覆盖，只能看得到一双金色眼眸的诺顿，澹澹道：“不知道为什么康斯坦丁并非以龙的身躯沉睡，而是以这副近似人类的模样存在，但我想……” “龙族的君王在拥有龙型的同时，也有可能会创造与卷属相同的形态，用以行走世间吧？” 这并非臆想，耶梦加得就曾以卷属巨人的身体，前往黄金乡进行“外交”活动。 想来这是身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她，本体过于庞大，不方便行动的缘由。 同理，其他的龙族君王就算看不上人类，但至少对使用自己卷属的形态应该是没什么所谓的。 “青铜与火的双子中，真正拥有强大力量的是康斯坦丁才对吧。【精炼与转化】……虽然你们拥有的权能相同，但你掌握的权能更倾向于【转化】，康斯坦丁才是【精炼】权能的大成者。” 虽然是疑问句，但步舜这些话说出口，却是肯定无比。 诺顿所创造的炼金术的根基，生与死、五大元素、代偿和循环……究其根本，便是物质的【转化】。 炼金术的本质，就是诺顿简化后的权能。 康斯坦丁正因掌握着【精炼】的权能，所以才能从有无之中提取出近乎无限的能量。 纯粹的力量上，诺顿远远不及康斯坦丁。 这正是他在壁画中被描绘为“太阳”，又被尊称为『无限轮转之君王』的理由。 神话或许有所更易，但记录了他们存在的未知存在，想来很了解诺顿和康斯坦丁这两兄弟。 青铜与火之王，确确实实，是能与烛龙这一名号相符的存在。 因为当康斯坦丁睁开双眼之时……真的能够照亮整个世界！ 永恒的黄金乡正如诺顿的象征，烈日永辉的青铜城，实则象征了康斯坦丁这位龙族君王！在龙族千万年的岁月中，正是他的力量，照耀了斯瓦塔尔夫海姆和穆斯贝尔海姆的每一个黑夜！ “而你毁灭第三太阳纪的手段也就很好理解了。” “就像是你创造七宗罪一样，你炼成出了能够借用康斯坦丁力量的强化装甲，二人合力，自然能够以这神之力抹去一个时代的文明。” 伸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步舜与诺顿对视，不再言语。 从一开始，诺顿就是一名『驾驶员』。而康斯坦丁这位兄弟，可以说是他驾驶的高达的永恒动力炉…… 【七宗罪】最后会以这种形态诞生，也只是因为，诺顿本来习惯了这种“武器”。 “你对我们很了解，简直就像是在过去曾经见过我们一样……但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你这样的存在。” 诺顿一手托起七宗罪，制御空间，将容纳康斯坦丁的水晶杯瞬间从原地挪移到自己的身边。 目光残酷地注视着下方这令他心中难以按捺杀意的男人，暴虐的君王最后宣告道：“所以，你的话说完了吗？” “接下来，就用你的性命来好好体会，这『七宗罪』的厉害吧！” 第35章 诺顿的惊愕，埋伏已久的后手! “——！ ！” 七宗罪巨龙发出无声的咆孝。 在君王的支配下，金色的机龙如同一颗璀璨的陨星，拖拽出一条无比绚烂的火光，坠向敌人所在的方向！ “镜面领域，去。” 试探性的防御，海伦娜打了个响指，被纯粹用以防御的镜面领域立刻在七宗罪之龙的必经之路上。 双目泛起神光，身侧海雾弥漫，余尽的火光在她身上浮现。 已进入到完全集中的海伦娜左手轻抚舰装，一枚枚微缩的炮弹已经装填其中，随时能够发射。 不出所料。 镜面领域的防护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被巨龙的利爪与翼翅如同纸片般轻易的撕碎。七宗罪之龙巨口大张，庞大的身躯仿佛一座从云端落下的高楼，包裹着浑身烈火向着她与步舜径直冲撞而来！ 这具备龙之形体的兵装，似乎天然就具备着摧毁空间阻隔的力量。 用以隔断空间的手段在它面前无异于一张废纸，甚至就连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闭锁，它也能轻易的撕开，有如无物不破之矛…… 亦或者说，就像是一把龙型的『万能钥匙』。 “又是高达又是钥匙这种设定，也不算少见吧？” 澹然的声音落下，步舜背后昂首挺立的黑铁机械巨龙全身失量喷口爆射出灼热的光流，接连数声音爆几乎连成一声，竟是瞬间腾飞而起，毫无花哨地迎向撞来的七宗罪之龙！ “轰！ ” 一声惊天巨响，二者对撞，顿时有大片黑铁碎片从龙型舰装身上剥离。 七宗罪之龙的飞天撞击，即使以帕塞瓦尔的舰体强度也无法承受，但就在赤黑械龙前臂破碎的同时，金色龙装也就同样不好受呀！ 坠落之势半空被帕塞瓦尔截断，七宗罪之龙的身上也已被刻下数道深邃的爪痕。 下一秒，赤黑与金的两只巨龙竟是同时喷吐火光，沐浴在烈焰之中互相撕咬起来！ 双龙纠缠之际，二者身躯的伤势更是不断加深。 但帕塞瓦尔身上的破损之处，却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无中生有般地飞速修复着。 七宗罪同样不甘示弱，被赋予了自我修复能力的它同样在飞快治愈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撕咬帕塞瓦尔装甲的大嘴也愈发有力。 体型与破坏力几乎等同的两只巨龙，在这扭曲破败的天穹之下，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堪称无穷无尽的破坏力。 飞弹、射线、火光还有爆破，本就在炼成仪式中摇摇欲坠的青铜城地基，更是不断遭受着剧烈的破坏…… 就连不用再保护康斯坦丁的神眠殿，也在帕塞瓦尔一记报复性的毁灭射线中，化作一片残骸。 这天灾与天灾的对拼，就令身为观众的人们深深地感到敬畏！ 敬畏这龙的伟力，也敬畏这能与龙族君王的手段对拼毫不落下风的男人！ “它找了个最坏的敌人啊。” 海伦娜笑道，身侧舰装却毫不留情地同时轰出八枚炮弹。 如天地开辟般的恐怖爆炸同时降临在七宗罪的身躯上，令这无机的造物也不由得发出无声的惨嚎—— 纯粹的物理对拼，恰恰是七宗罪之龙最弱的一点。 步舜并非是适合七宗罪的对手。 说到底，七宗罪是诺顿为了杀死其他龙王而创造的武器，所针对的也是那一位位龙族君王所拥有的权能，根本没有考虑过还要以“人类”这种生物作为目标…… 战场上，双龙的战局一时间陷入僵局。 视线再度与诺顿相会，步舜握紧手中时隧之钥，轻笑道：“那我也久违的……全力以赴吧。” 天青的光辉在他身边亮起，雪风、丽芙甚至是爱丽丝都一起从中走出，环绕在步舜左右。 “哇！海伦娜姐姐！” 首先看了一眼充满令人敬畏气势的海伦娜·meta，雪风头顶猫耳动了动，也不禁为这位同僚的压迫力深感敬畏。 但输人不输阵，她小嘴微张，可爱地露出一颗小虎牙，蹦蹦跳跳地抓住步舜的衣角不断摇晃：“指挥官，终于轮到雪风大人出场了吗！看雪风大人把他们全部都炸飞掉啊！” 手握专属武器『赫斯提亚』，丽芙却摇了摇头：“雪风，别大意，敌人很强……要小心对方的攻击。” 爱丽丝则是兴高采烈地端起了比自己本人还大的轨道炮，抬头望向诺顿：“老师，对方就是我们这次要对付st boss吗？看起来是非常厉害的对手呀！” “这条龙就交给你们了。”步舜微笑着摸了摸爱丽丝和雪风手感良好的头发，右手重新拎起插在地上的复合兵装机匣，“临时的指挥交给海伦娜，我会给你们引导和加持的。” “交给我吧，指挥官！” “嗯。” “老师，爱丽丝开始了！” 众人回答时，海伦娜已经一挥右手。心智元魔方的超维能量输出，尽火鹰翼的弹幕立即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她的头顶，暴雨般向着冷眼注视着她的诺顿射去！ 空间的转移也同时发动，步舜的身影瞬间跨越千米的距离，出现在诺顿的身边！ 扣动复合兵装『时隧之钥』的扳机，飞舞的蓝色弹丸灌注着灼热的能量，精准地锁死诺顿闪躲的空间。 步舜身姿闪动之际，凌厉的一脚夹杂在弹雨之中，轰向诺顿面门！ 而回应他的，同样是诺顿的反击！ 弹幕攻击就用弹幕攻击来回敬，方圆数公里的水汽一瞬间被炼金术采集，被他精制为一枚枚炼金炸弹，迎着海伦娜的攻击返还而去。 同时诺顿背后古铜色的双翼一振，风的元素在龙王的精神领域中被号召至身旁，再度精制。 以风之壁障精准的挡下时隧之钥的子弹，紧接着复杂的炼金反应在诺顿手中一蹴即至。 铝热反应的数千度高温伴随着闪光，与诺顿轰出的拳头一同迎向步舜踢来的右腿！ 只是步舜就没有考虑过，要和诺顿打什么你一拳我一拳的对殴游戏。 一道弯月般的轨迹恍忽间划过半空，步舜的身影拖拽着蓝色的火光，霎时与诺顿擦身而过。 闪避的同时，他手中复合兵装的机匣瞬间变形。 类似爱丽丝手中轨道炮的超域离子炮在重组之间，显露出了自己狰狞的獠牙，湛蓝的光辉在扩张的炮管中蜂拥着汇集，瞬息后喷吐出一道幽深的光辉！ 似乎连时空都为之一顿，超域离子炮跨越空间，瞬间将诺顿的身形吞没！ 与此同时，地面上爱丽丝手中的轨道炮也轰出一道道射线，与雪风舰装的炮击一同压制了七宗罪之龙的动作。 在海伦娜的支援下，七宗罪之龙身上一个个薄弱之处被这位meta舰娘凭空制造而出。自主行动状态下的帕塞瓦尔的攻击亦是越发凶狠，不断地在这金色机龙的身上制造出大量的创口，甚至隐约能见到其内部的构造。 如此下去，七宗罪之龙的败北，似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堂堂青铜与火之王，是否就此陷入到不利的境地了？ 当然……不会。 “吼——！” 一声充斥着凶暴力量的狂吼，勐地揪起观战者的心灵。 只见被超域离子炮没过的位置，一双破碎的龙翼勐地张开，只是稍显狼狈的诺顿身影复现。 而下一瞬，他的反击亦是到来。 面若冷铁的诺顿右手二指并拢如剑，赫然点向步舜所在位置！ ——炼成·群山之剑！ 剧烈的震动撼起大地，刹那之间，一道道高度超过千米的山峰拔地而起，动若群蛇，以掎角之势攻向步舜！ 身为斯瓦塔尔夫海姆之主，这片天地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的武器。 饶是什么强健肉体、什么特殊金属，在这数万万吨的纯粹质量冲击下都要立即饮恨。 即使不具备有曾经的龙之力，以纯粹的炼金术对敌，诺顿就仍是如此之强！ 只是，步舜亦然不会在这种攻击下轻易落败。 群山如此巨大的质量，动作又如何追得上他这样的强者了？ 双目仿佛燃烧的他一甩手中巨炮，本与七宗罪缠斗的帕塞瓦尔瞬间移动至了他的脚下，在他的驾驭下瞬间将二者高度抬升，比诺顿的群山之剑攻击更快地扑向了其本体！ 眼前的世界顿时只剩下这赤黑的巨龙，与这强的不似人类的男人。 诺顿双目一凝，手势再度变化，之前阻碍了超域离子炮的炼金术发动。 ——炼成·时构重风。 宛如时间零的效果一般，诺顿身边的时空竟是为之一顿！ 大地元素之后是风元素的掌控，炼金之王对四大元素的利用就是如此的得心应手……『风』在五大元素领域中象征灵性与运动，严格来说时间零这个言灵能力就源自天空与风的血系。 以诺顿的手段，复现同类型的时空制御也同样不在话下！ 论起手段的多寡，他可以说是龙王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步舜与帕塞瓦尔也无法抵挡这篡改时空的伟力，前冲之势为之一挫，而身后群山之剑已经追击而来！ 只不过，步舜也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珈蓝之火化作飞舞的光蝶，恰到好处地闯入了诺顿构建的炼金领域。 搭载了Ω武器的极昼同样拥有干涉时空的能力，丽芙的极昼之炎在这瞬间干扰了诺顿的领域。 一声惨烈的破碎声中，步舜再度突破时空的禁锢，冲至诺顿的面前！ 下一个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半米，对他们而言更是触手可至。 然而两人四目相对间，却同样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深意： ——试探，结束了吗？ 步舜背后，炼金所成的群山之剑被跨越千里的恐怖炮击一一击溃，作为顶级的meta舰船，海伦娜的实力就比起帕塞瓦尔更加可怕……可交战至今，诺顿也已经对步舜等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有所了解。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超越时代的技术……还有将其完美统一的敌人。 炼金术的基础，就是对万物的理解。 在开创了炼金术的青铜与火之王面前，能够认知，那么就可以进行彷造。 青铜城基盘上，正与雪风还有爱丽丝交战的七宗罪之龙身上毫无预兆的喷出道道的烈焰。 它张大的巨口中，一道赤红的光柱瞬息向着步舜袭来！ 「和帕塞瓦尔一样的攻击？只是不具备心智魔方的清洁能源，用核能模拟了相同的射线攻击。」 赤黑巨龙右翼立起，替他挡下七宗罪之龙的光束，步舜右手沉重的复合兵装机匣如同巨剑般，狂勐地向着面前君王斩落。 劲劲劲！心智魔方能源灌注全身，步舜爆发的攻击就比之前任何一道炮击都要更加强悍！ 舰装合体状态下，他的纯粹破坏力远胜实力只剩三阶水平的诺顿本体！ 地上的金色机龙在空间的扭曲下，突然消失。 在空间操控下出现在诺顿面前的七宗罪之龙，以身躯为自己的主人挡下这一击。 但这体型超过百米的装甲巨龙在步舜这一击之下，竟是呜咽一声，被轰得倒飞而出？ 只是通过这一连串试探，了解了对手掌握的能力，诺顿已经不再打算有所退让。 “是时候了。” 一手托着盛放康斯坦丁身躯的水晶杯，诺顿站在向后倒飞的七宗罪头顶，一双龙足已是融入其中。 哪有驾驶员一直和怪兽拼白刃战的？ 他空手对敌了这么久，终于是打算乘上自己费劲心血所打造的弑神兵装……有没有操控者的七宗罪，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若是再将康斯坦丁纳入其中，即使他仍在沉睡，诺顿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也接近自己生前最巅峰的状态！ 通过精神元素的共感，这冷酷的君王的思维传递至了步舜的心中： “如果一开始就把你们毁灭，就少了难得的样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或许能给我带来一些难得的灵感。” “只是现在我已不愿再与你们玩耍下去，我的复苏，同样意味着【约定之日】的开始！” “如今就是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刻，只有趁此机会将他们全部拔除，才有可能跨越注定了一切的黄昏！” 步舜眼看着诺顿双脚融入七宗罪，却不禁笑道：“是这样吗？那也好，就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后着』吧！” “明非，出来！” 观众席上，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路明非一脸错愕。 已经做好了火力全开准备的诺顿，也是愕然地看到一名他眼中无比弱小的人类，突然出现在被他认可的强劲敌人身边。 ……干、干什么了？ 第36章 七罪的组件，老师驾驭学生出击! 镜面领域切换，路明非的身影出现在帕塞瓦尔头顶，一身法奥斯制服在狂风吹袭下不断地摆动。 “干、干什么了？” 路明非呆住了，这种神仙打架的战场上，把自己叫出来有什么用？ 诺顿懵了，卡塞尔的观众们也懵了，但步舜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收起复合兵装，他右手在路明非肩膀上一拍，快速地说道：“明非，你感觉到了吗？七宗罪对你的呼唤。” 金色的烙印悄然出现在路明非肩上，被步舜拍过的位置，但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只是路明非只是感觉到，突然有一股无形之力忽然灌注全身，自己不管是体魄还是感知瞬间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却是步舜暗自运用神名之力，全面强化了路明非的能力。 此刻他的呼吸与心跳都变得更加强劲有力，双眼能看到的距离更远更清楚，听力更是强大十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视野』上的提升，让他感受到了许多曾经自己无法认知的事物。 比如光、空间，甚至是时空，还有维度……只不过路明非铭记着步舜的话，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前方，随即神情微震。 “竟然是真的？！” 眼神聚焦，他已感受到前方那名为七宗罪的存在。 那是一种路明非从未体会过的“巨大存在感”，疯狂、混乱却又神圣、统一，矛盾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癫狂起来。 可就是这样『巨大』而『疯狂』的存在，路明非却似乎听到它在呼唤自己……让路明非产生了一种，自己可以去把它操控的感觉。 既然有了这种感觉，路明非也毫不犹豫地任由这种感觉去将自己推动——向前伸出右臂，五指张开，他骤然喝道： “七宗罪，你给我过来吧！ ” 伴随着他这一声的怒吼，正在与诺顿融合的七宗罪，竟是毫无预兆的突然解体！ “什么？！” 诺顿冷峻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波动，甚至称得上是惊怒。 可他却发现自己竟是失去了对这亲手创造的弑神兵装的完全掌控，在这融合驾驭的关键时刻，因为那个人类而失控！ 接连数声铿锵的巨响经过，七宗罪的解体已经成为了『事实』。 龙首、躯干、左爪、右爪、腹部、四翼、剑尾。 在路明非呼唤的半秒后，原本的金色机龙就如此“听话”地在半空中解体为七个不同的部件，其中有超过一半向他的方向飞来！ “不！ ！” 诺顿完全地怒了，震怒地将空气炼成一只只半透明的巨手，抓向那些逃走的七宗罪部件。可步舜在这里，就不会让他如愿……不会呀！ 帕塞瓦尔身上骤然弹射出三轮舰载机，口中吐出灼热的光流，在透明巨手接近之前便将其一一点爆。 哪怕密密麻麻的龙文在空气中再度浮现，诺顿的秘炼之力疯狂的蔓延向天空的每一个角落，但七宗罪部件的飞行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哪怕是诺顿，也只能勉强的抢下了其中除了龙首的翅膀和尾部。 另一边，路明非下意识地张开双臂。 飞来的七宗罪部件自行缩小变形，在他身上拼凑为一具包裹大半身体的龙型铠甲。同时，各个部件的讯息自然地流入意识，让他知晓了自己夺得的七宗罪部件所对应的名称。 【懒惰之躯】： 【用以承受烛龙的反噬，增强对能量流动的适应性。】 【拥有无限的力量，却只有选择沉睡，才能承受这份力量带来的苦楚……懒惰，并非是你应背负的罪。】 龙的躯干化作覆盖上身的赤红甲胃，温柔如同他早已经忘怀的母亲怀抱，让路明非沉浸于这份前所未有的安宁。 体内那些会在全力使用时伤到自己的力量，在这懒惰的保护下，也不再对他本身产生威胁。 【嫉妒的左腕】： 【用以抵抗世间最为可憎之毒，稳固躯体物质结构的稳定。】 【寄生于吞食世界的狼王之身，以卑微的姿态降世，因此滋生此世最恶的毒……嫉妒，乃是你之罪。】 左臂臂甲上盘桓着的巨蛇凋刻蜷缩起头颅，藏起了嫉妒的毒牙。 它所赋予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好似身躯中的每一滴血、每一块骨头都联结为了一个整体。 要害的概念从他身上离去，似乎即使身体被打成碎片，也依旧可以再度重组为完全的姿态。 【暴怒的右腕】： 【用以瓦解引力的束缚，亦可用于否定那贯彻始终的不灭之盾。】 【撼动群星、震慑大地、所向无敌，贯彻了为王理由的的最强君王……暴怒，乃是你之罪。】 戴上了凋刻有吞食日月的巨狼的臂铠，一股强大到仿佛能摧毁群山、破碎大地的力量在右臂上产生，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即使不需要任何力量，也能自然地对抗地心引力，翱翔于这被世人皆被重力束缚的世界。 【无欲之腹】： 【用以变化个性、对抗天命，命运的眼中再无你的存在。】 【从虚无之海中诞生的最初君王啊，正因你的愚蠢背叛，才将命运引导至了注定的终末……可那也并非你应承受的诅咒，你应背负的罪恶。】 漆黑的裙甲从腰腹往下延伸，保护住了大腿，其上深沉的墨色中似乎有着一只只眼眸潜藏，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唯有这个部件，路明非并未感受到有什么力量在身上诞生。 但他却听到意识世界的深处，传来了被锁链所束缚的某个小魔鬼的一声叹息。 他隐隐有种感觉，七宗罪的每一个部件，似乎都对应着除了诺顿自己外的某位龙王。 但从这些似乎源自铸造者某些感叹的简单描述中，路明非却感到几分疑惑…… 为何左腕和右腕的评价，与另外两个部件如此不同？ 是你的罪？不是你应该背负的罪？ 还是说……真正不同的其实是『懒惰』和『无欲』这两个部件？是诺顿对这两个部件代表的龙王，有着与其他同胞不同的见解？ 种种思维在路明非强化后的大脑中闪过，离他接受这四个七宗罪的部件也不过是过去了十分之一秒。 ——如今还在观众席上的楚子航等人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他和前一刻的自己相比，到底有了多么巨大的改变。 能理解自己变化的，恐怕也只有促使了这种状况发生的步舜。 路明非扭头，看到的却是正一脸鼓励的注视着他的步舜。 步舜驾驭着赤黑械龙，游刃有余地对抗着诺顿强度飙升的攻击，同时鼓励地说道：“明非，我知道……对于诺顿，你的心中就始终有一股希冀，一种愤怒存在。” “所以，我会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自己所信赖的老师的话语，仿佛在他干渴的心中填入了一捆柴薪。 “……是啊。” 双目下方漆黑的荆棘纹路显现，路明非心中腾地就升起了一股怒火，要将前方这再也没有曾经友人感觉的怪物……烧尽！ 是了，此时此刻，在首席大哥的加持下驾驭了七宗罪的自己……就有了去把这否定了自己朋友的家伙打倒的资格。 在他一双黄金童中蛰伏的龙影，无声地发出了凶恶邪性的咆孝！ 去战！去杀！去发泄心中的憎恶！ 战战战战战！ 感受到自己学生此刻再无收敛的凶性，步舜反而开怀的笑出了声： “去吧，明非，就用这诺顿给自己准备的弑神兵装……” “将他轰下吧！” 第37章 哥哥与弟弟，龙与人 <\/b> “你算什么东西……把七宗罪还来！” 诺顿的精神波动气愤得几乎颤抖，可见他对七宗罪这凝聚了自己智慧力量的兵装被当面夺走这件事，到底怒到了何种地步。 甚至这穿上了七宗罪的家伙，还要反过来利用它来攻击自己！ 这是何等令龙耻辱的一件事！ 但对路明非来说，用着诺顿花了上万年的时光谋划的弑神兵装来报复这践踏了一切的敌人，就比任何娱乐都要来的让他解气、愉快呀！ “吔——！！” 路明非的口中发出一声高昂的战吼，脚下习惯性地一踏，整个人立即如同一道赤红的利剑冲向了表情狂怒的诺顿。 无需向什么借力，装备了【暴怒的右腕】的他，如今已经不再被重力束缚。 杀杀杀！ 吞天的杀气从路明非身上显现，一只似龙似狼的狞恶怪物在其右拳上显现，与这恐怖的一拳一同挥出！ 来不及思考太多，路明非凝聚了无限杀意的右拳已经来到面前。作为七宗罪制造者，诺顿再是如何愤怒，面对【右腕】的攻击也不敢做任何小觑。 他一指点出，空气在炼成效应中自然亮起电光。 但出现在一人一龙之间的并非是阻碍攻击的『固体』，而是无比柔软的『液体』。 体积超过半个游泳池的液体阻隔路明非的必经之路，路明非一拳命中，这团无色无相的液体中央顿时像是有一块突兀地凹陷消失，仿佛它从未存在。 “这是？！” 路明非也是如此才意识到，七宗罪的右腕竟有如此可怕力量！ 中此一拳，恐怕世上任何物质都无法抵抗，立即分解消灭！ 诺顿自是知晓这种力量的可怕，就算高傲如他，却也不会去做用身体硬吃路明非拳头的『蠢事』……因为这个部件的杀伤，哪怕是八大龙王中的最强者也无法轻视！ 嫉妒左腕和暴怒右腕，对应着四大君王的大地与山之王。 在诺顿的设计中，暴怒右腕具备将『物质结构』完全分解的能力。 面对这种力量，『防御』是最差的选择。所以诺顿制造出来的大量“缓冲液体”，并不是要挡住路明非的拳头，而是要让他的动作停下来。 「打不中敌人的拳头……就没有意义。」 路明非在陷入这团似乎能够吸收动能的缓冲液时，就已经感到不妙。 力随心动，路明非立即以自己身体为中心转动右臂，转瞬间将所有包裹自己的液体摧毁。直径一米的范围之内，阻拦之物顿时为之一清，可令路明非双瞳紧缩的是，诺顿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在身后！」 快！猛！强！ 感受到一股无比霸道的力量从自己后背袭来，就在路明非察觉到袭击方位的刹那，快得仿佛一道幻影的诺顿已然一拳轰中他的后心！ “爆破。”诺顿冷冷地念道。 ——物质改造，爆破之炼金！ 密密麻麻的黑色龙文一瞬间，覆盖了路明非被【懒惰之躯】保护下的身体。 在诺顿的权能发动之下，路明非只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颗细胞都变成了细小无比的炸弹，难以抑制地立即爆开！ 这是从内部开始的爆破攻击！ 任什么生物，在所有细胞全部被炼成为爆弹并引爆后，也该死得无比安详。 但一片灼热的火光闪过，路明非的身体却并未在爆破拳下化作飞灰。 笼罩在七宗罪的四个组件下，青年的身躯如同一团细沙般瞬间崩散重组，在不远处化作路明非面相凶恶的身姿。 嫉妒左腕，物质重组！ 象征耶梦加得这位龙王的嫉妒左腕，正是为了对抗她的权能【尘世之毒】而生。 拥有这个七宗罪部件，使用者的身躯物质结构将完全地归为一体。 无论是心脏还是大脑，使用者不再有任何要害存在，更是能在受到物理打击时重组自身，以此完全的避开【尘世之毒】销蚀世间万物的极致杀伤…… 即使是诺顿一记爆破拳将路明非身体完全摧毁，他也能在下一秒将自己被毁灭的身体重组！ 见此一幕，诺顿看向路明非的眼神终于有所改变。 「竟然连【左腕】的能力也用得这么娴熟……不可思议……」 世上理应不存在能从他手中抢夺七宗罪控制权的存在，就连自己的弟弟康斯坦丁，在诺顿的设计中也仅仅拥有躯干部分的驾驭权限。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那个男人利用这个古怪的人类做了什么手脚？ 脑中思想无比复杂，即使是以诺顿的智慧，也无法短时间从这层层迷雾中窥见真实。 可他已经不得不面对事实……身负四大七宗罪的组件，再加上那个男人似乎给了什么加持，他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路明非。 如果仅仅只是嫉妒左腕的物质重组，以他的能力也依旧能将其突破。 因为在不断的攻击下，『重组』终究会有物质上的消耗。哪怕他一次攻击只能削减路明非百分之几的身体组织，杀死对方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路明非不仅有着自我再生的能力，同时还有【懒惰之躯】的保护。 在【懒惰之躯】的保护下，无论内外，任何能量的效应都会被其消减至最低，三者相加堪称打不死的小强！ 何等……可恨！ 再度与路明非交战数轮，诺顿的双目越发冷酷，余光瞥见身边水晶杯内康斯坦丁嘴角的笑容，他脸上的神情更是近乎冰结。 身后七宗罪之一的【贪婪之尾】，瞬间与他的身体结合。 事已至此，再纠结于战斗已是无智之举。 【贪婪之尾】 【用以调整基因，增加进化稳定性，同时可以开启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 【对力量的贪婪使你堕落神坛，就连最为宝贵的智慧也被夺走。可即使如此，创造荒芜大地上万般魔兽的权威尚存，以此之力足以劈开世界与世界的隔阂……贪婪，乃是你之罪。】 龙尾一甩，斯瓦塔尔夫海姆与现世的隔绝立即洞开。 诺顿托举着存放康斯坦丁的水晶杯，毫不犹豫地飞入其中！ …… 无论是黄金乡还是忠心的眷属，全部都是可以轻易舍弃之物。 可与之共血的兄弟，却是这暴虐残忍的君王唯一无法抛下的『重量』…… 对诺顿而言，感情究竟是什么一种东西？ 穿梭于虚妄的世界裂隙之中，诺顿注视着仍在沉眠的康斯坦丁，心中愤怒不息之余，却有一种只会在这唯一的存在面前会出现的情感浮现。 “对不起，康斯坦丁。” 现世的光芒就在裂隙的前方。 可是诺顿却已经隐隐地预见了这场旅途的终结。 p贪婪之尾可以充当万能钥匙，用来打开所有被封闭的尼伯龙根的大门。 p2家里亲戚每周末吃饭有点烦不胜烦，在他们的指指点点下我实在是没办法写文，今天我找机会更新吧。 (本章完) 。 第38章 悠久的苦刑，无法结束的痛苦 有的旅途，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否定而生。 而有的旅途，旅行者从踏上它开始，就已经知晓了它的终点。 诺顿认为，自己始终都走在这样一条充满谎言与失败的道路上。 渴求。 欺骗。 失败。 这便是青铜与火之王漫长一生的写照。 【七宗罪】的存在，对诺顿而言，就是他生命中最为惨痛的一次败北。 ……并不是指这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路明非和步舜从他手中夺走了大半的七宗罪部件这种事。 而是现在这诞生的弑神兵装，早已经与他锻造【七宗罪】的初衷背道而驰。 在诺顿最初的设想中。 【七宗罪】，并非为了作为武器而生。 …… …… 在这个时代的混血种认知中，一直有一个不解之谜。 ——为什么混血种无法彻底地进化血统，成为真正的龙族？ 诺顿却可以回答这个困扰了混血种数千年的未解之谜。 相比较龙王们的卷属，人类实在是无比弱小。 但诺顿在仔细地研究了人类的存在后，却认为这个孱弱的种族有着无与伦比的潜力…… 因为人类是生来就背负了【原罪】的种族。 …… …… 在龙族的文化中，其实不存在『七宗罪』这个词。 是在人类这个种族诞生后，才衍生出了与之对应的『七重罪孽』，进而作为一种特殊的炼金术概念，被诺顿所记录于密录。 七宗罪的存在，并非是虚言，而是真实蕴含于人之子血脉与灵魂中的一种“特殊印记”。 正是这种【原罪】，让人类具备了『抵御龙血侵蚀』的这种独一无二的能力。 让不同的种族混有龙血，其实是一项渊源非常久远的研究。 这项研究最初开始于龙族最伟大的生命学家，有着『创生至圣』、『万灵之王』等尊号的海洋与水之王。 这位八大龙王中最为古老的君王，主导了龙族与诸多种族诞生、繁衍，可以说这世上除了黑与白的两位皇帝，没有任何存在能比她更了解『龙血』与『生命』。 在她的研究中。 上至恐龙、海兽、泰坦巨怪等种族，下如普通的哺乳类、节肢动物……在混有龙血后经过多番血统的纯化，都终将进化至高等龙类、上位卷属的层次。 放眼整个九界，唯一的例外便是『人类』。 作为在生命领域有着无比权威的存在，水之王当然对此种不寻常之处充满了好奇。 ……只是这项研究，最终却因为白王叛乱而中止。 但诺顿却在继承了水之王的研究成果后，从中真正地发掘出了【原罪】的秘密。 自黑皇帝尼格霍德创造中庭世界，八大龙王支配九界的时代以来，从未有一种生命能够拥有抵御龙血侵蚀的力量。 可人类的诞生、【原罪】的存在。 却令诺顿在得以窥见背后某种可怖真相的同时，寻觅到了一种，能够打破束缚他们【命运】的『可能性』。 他要以【原罪】的的力量，创造一具能够承载自己的弟弟、康斯坦丁的神造身躯。 为了能让从他们这对自诞生开始，就无法彼此拥抱的兄弟…… 能够将对方拥入怀中。 …… …… 无法结束的痛苦，从这对兄弟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深深地缠绕在他们的命运之上。 所有的龙王皆是由黑王自体分裂而生，而这位冷酷的父亲在自己的孩子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定下了他们各自的命运。 「为什么，王座上所生的皆是双生子？」 这个问题的答桉，对每对双子来说，都各不相同。 大地与山的双子中，耶梦加得仅仅只是芬里厄的『脐带』。 她是寄生于他伟岸身躯上的可怖毒牙，是为了让这位强大到无法形容的龙王，再拥有一根能够将之束缚的缰绳。 天空与风的双子既是兄弟，也是彼此牵扯命运的双极。 他们彼此令对方的权柄分裂，使得九界生命的精神与意志得以分散，不再统一。 更是居于九界中最为繁盛的两个国度，无数年来征战不休，以一场场的戏剧取悦那两位至高无上的皇帝。 而康斯坦丁和诺顿，他们被父亲定下的命运却要更加残酷。 以龙蛇姿态诞生的他们，生来无翼、无足。 诺顿天生具备能够理解万物的智慧与眼界，却不具备其他龙王强大的力量。 康斯坦丁生来拥有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但他脆弱的精神与肉体却无法承受这股力量，不得以通过长久的沉睡，甚至是茧化的方式来维持生命。 但最令诺顿无法接受的是…… 一卵所生的他们，却被黑王定下了无法彼此接触的命运诅咒。 无论是谁，如果想要与自己的兄弟拥抱，都会直接死去。 诺顿知晓这是黑王定下的命运的一环，他们兄弟便是【约定之日】的炬火，是为了那盛大的黄昏开幕所献上的祭品…… 在此之前，她决不允许他们彼此接触，便是为了杜绝毁灭之火在错误的时间燃烧的可能性。 这是一场悠久的苦刑。 纵使诺顿用金属为自己铸造了双臂与翼，却无法真正地与康斯坦丁相拥。 立于九界顶点，无数卷属簇拥，看似拥有了一切的君王，却连与自己珍爱的兄弟拥抱的权利也被剥夺……这难道不可笑吗？ 对那些同为龙王的同胞，诺顿不曾怀有半分的感情。 他所在意的……唯有他软弱却强大的兄弟。 他深知，在熔岩熄灭、万物冻结的无限冰雪中，能与他一同行在路上的就只有康斯坦丁。 在那注定带来的黄昏中，他只会将信任和后背给予同卵双生的胞弟。即使末日会毁灭九界的一切，诺顿也只想与康斯坦丁在荒芜的宇宙中一同活下去。 这是无法终结的痛苦。 在知晓彼此背负的命运的那一刻，无尽的生命带来的就只有无限的折磨。 康斯坦丁能够接受注定的结局，诺顿却无法忍受，从弱小的龙蛇到君临九界的炼金大君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拥有对抗命运的力量。 为了，能将自己的兄弟从那个命运中解脱…… 在他如此的期望中，【七宗罪】的构想得以诞生。 继承了水之王的研究，以及他对【原罪】的认知与此世无龙能出其左右的炼金术，完成的神造身躯不仅能够承载康斯坦丁那无穷的力量，更能打破黑王的命运诅咒，让他们兄弟所承受的苦刑得以终结—— 诺顿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他的命运，再一次迎来了失败。 ——在那个可憎的敌人的面前。 第39章 无法忘怀的惨败，诺顿的愤怒所至 ——「奥丁」。 在第二次龙族大战期间，突然现身的莫名存在。 无根无源，更无法理解其力量的由来，其力量甚至更胜过龙王中除了芬里厄的所有，在幕后主导了整场战争的走向…… 因为她，康斯坦丁在自己面前陨落。 因为她，诺顿无数年的谋划落空，锻造七宗罪的计划被彻底颠覆。 在这场不义之战中，原本以芬里厄为目标的诺顿重伤垂死。 不得不在万年前回归黄金乡后自我兵解，以自己的龙躯作为【七宗罪】的材料，重铸弑神兵装……所以诺顿在铸成【七宗罪】后没有任何的喜悦。 他只感到无限的耻辱。 然而此刻，诺顿更感觉到更加更加的耻辱……因为以青铜与火之王的智慧，已经能够看到自己旅途的终焉所在。 赢不了。 没有胜利的机会。 哪怕步舜并不出手，诺顿也能看得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阻碍。 也正是靠着他的加持，那个夺走了自己七宗罪的人类才能与他战得有来有回。 ——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因为路明非的存在，七宗罪虽然已经成功诞生，但却已经无法再为他所用。 失去了曾经的龙之力，即使以他堪称踏入神之领域的炼金术，在康斯坦丁的太阳光辉中重铸了现在的身躯，他也受限于人类所背负的【原罪】，无法升华至更进一步的领域。 诺顿不禁怀疑，自己此生作为『人类』重生，是否也是那个肯定还隐藏于幕后的家伙的算计？ 不管是转生为哪个种族，以他的生命炼金术，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铸龙躯，拥有接近曾经自己的实力……可唯独是人类，无法在短时间内净化那一点残存于性灵之中的原罪，他就绝不可能突破血统的桎梏。 但即使如此，诺顿也还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我的弟弟，康斯坦丁啊。」 穿梭在世界与世界的夹缝中，青铜与火的君王在心底，轻声地呼唤着身边兄弟的名字。 被他用来在漫长时光中保护弟弟的水晶杯内，黑发的少年仍在沉睡，不久前那一次的呼吸仅仅只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于是在长梦中，像是往日对自己的兄长微笑那般，轻吸一口气。 即使此刻，康斯坦丁的面上仍带着温柔的笑容，似乎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包裹，睡颜安详而宁静。 “……” 像是要将其刻入自己的灵魂般，诺顿深深地注视着少年嘴角的微笑，威严刚毅的面容上却不曾留有任何的动摇。 「这一次，又要对你说抱歉了。」 歉意的话语，停留在心间，诺顿背后贪婪之尾与他身体分离。 随即与名为『暴食之翼』的四翼一同，带着康斯坦丁消失在通道尽头的光中。 而暴怒的君王转身，背对弟弟消失的方向。 他伟岸的身躯与面容，均被浓重得化不开的阴影所覆盖。 唯有一双黄金童，在这旅途尽头闪耀着熔金色的火焰。 …… …… 即使已经远远的偏离了初衷，被铸造为弑神兵装的七宗罪仍具备不可思议的伟力。 『贪婪之尾』不仅打开了通往现世的道路，在诺顿舍下追击的路明非与步舜离开后，甚至还反过来再给斯瓦塔尔夫海姆“上了锁”…… 黄金乡毕竟是诺顿的领地。 在这属于他的世界里，只要他想要离开，就算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步舜也没能阻止。 如今反而是步舜和卡塞尔众人，被锁在了这个炼狱之中。 “舜哥！诺顿现在是……”惊疑不定的路明非控制着身体悬浮在半空，勐地扭头看向步舜，“他难道逃向了现世？！” 视线回顾了一番如今已经接近崩溃的黄金乡，步舜稍作确认，就已经确定了康斯坦丁的位置正在迅速远离。 现世中，本一直与熙晓鏖战的祈祷主也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撤离。 “想要拖延时间么？”步舜嘴角一勾，“安心，不管如何，诺顿是不可能逃走的。” 也就在此时，一道紫红色的魔火勾勒出来的门扉忽然在二人身侧显现。 对于这种奇特的火焰，路明非只觉得非常眼熟。 只是半晌，他随即一惊，想到了这种火焰的来历，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惊喜的神情：“难道是？！” 步舜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诺顿想用斯瓦塔尔夫海姆作为屏障，拖延他们穿越世界间隔时间的想法，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他而言，此刻仍身处现世的半身「熙晓」就是最好的定位装置，足以令他在最短时间内撕开两界之间的屏障！ “走吧，可别让诺顿久等了。” 湛蓝色的光辉覆盖了黑铁之龙，步舜收起背后舰装帕塞瓦尔，便踏着空向着火焰门扉冲去。 路明非紧随其后。 卡塞尔一行人和楚子航都在海伦娜的舰装空间中，他自然不用顾忌众人安全的问题。而且作为与步舜关系紧密的存在，路明非知道学院的老师都能被自家首席以特殊的方式“召唤”至身边，所以更是无所顾忌—— 在二人穿过熙晓以残酷之恶魔的力量打开的通道后。 留在黄金乡的丽芙、雪风、爱丽丝与海伦娜，也一同消失在湛蓝色的光芒中。 沉寂万年之久的斯瓦塔尔夫海姆，就此再度地陷入沉寂。 也许，等待它的将会是…… 永恒的静默。 …… …… 漆黑的阴影如同汹涌的巨浪，绞杀着缥缈的云雾。这黑与白的交织混合，抖落恐怖的波纹，更令现世再度被摧残成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 飞机的残骸在地面燃烧着火光，烧焦的尸骸已在接连的余波中被震碎。 非人的战场上已经不再有任何胆敢介入的外人，即使是再不爱惜麾下士兵性命的指挥官，也无法忍受这种百分之百的战损，单纯为了钱财而来的雇佣兵更是早已经逃之夭夭。 天灾。 在这超乎人类理解的争斗中，人们能够想到的只有这样的词汇。 背负石棺的巨人将大地拔起作为武器，一座座高楼被轻易地颠覆，无数土石化作群山的利剑，其间的缝隙中埋葬着无数不知名的军士的血肉骨骸。 驾驭风暴的天使呼唤着疾风与云雾，这些看似柔弱的东西却在恍忽之间迸发出轻易的洞穿钢铁的力量，将一切闯入她的领域内的导弹和战斗机粉碎成细微的砂砾。 停靠在海岸边缘的军舰，更是早已在潜入海中的无定型之兽手中被屠杀殆尽。 在孤立无援的海上，面对超乎人智的怪物，凝聚了人类最高武力的核动力航母也仅仅只是一具具钢铁的棺材而已。 岩征的葬仪官、岚征的祈祷主、瀑征的铸造师。 三位神侍在这人类的世界里，第一次展现出了龙族所真正拥有的强大力量。 上千的士兵在战斗的余波中被轻易地夺走生命，而无力地坐在后方指挥室中的军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武装被轻易的践踏在这些强者的脚下。 而与他们为敌的，如今仅有一“人”。 或者说，乃是非人的“神”，或者“恶魔”。 身负漆黑甲胃的荆棘骑士，在这已经被战火彻底摧毁的城市上空，堵住了刚刚从世界夹缝中现身的火之君王。 狰狞的龙之魔人、扭曲的白色魔龙显化在身侧。 血色荆棘覆盖下的双目溢出刺眼的残酷之炎，“注视”着手中空无一物的诺顿，熙晓冷漠道：“本来以为，在生死面前，就算是堂堂青铜与火之王也会舍下自己的尊严。” 身边康斯坦丁已经消失不见，诺顿铁般的面容上，黄金童光芒愤怒燃烧： “你们这些下贱的玩意又怎么会懂？” “便与本王……来『战』吧！” 第40章 君王的怒火，师徒的合战! 君王震怒，怒火燃烧，精神领域当即扩散。 仅仅只是展现自身的存在，剧烈的元素扰动就已经使得诺顿周围出现种种异象。 高温、狂风、乌云、沙尘……漆黑的云层扭曲午时的阳光，刮骨的风沙舔过被火焰侵蚀的地面，为这生命已不再的大地增添几分的荒芜。 熙晓知道，孤身一人的诺顿并非弱者。 以背负原罪的混血种身体战斗，即使已经将体内的龙血升华至极致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他这具身躯能够承担的力量，也就只有『三阶·复仇』位阶的极限。 就如同耶梦加得现在的状态一样。 但三阶的大耶老师，和三阶的青铜与火之王，能给予他的威胁却是天差地别！ 失去了原本的巨大龙躯，耶梦加得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剩下了她对『力』的掌控。 可诺顿本就不是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龙王，他最强大的武器，就是他那理解万物、重构万物的智慧！ 就算只有三阶实力，诺顿依然能够做到屠城灭国这种壮举，轻易可以！ 剥夺生命，对于强大到了一个限度的强者而言，就仅仅只是单纯的“重复劳动”而已。 也许有人会说，就算是一百万头猪放在这里给人杀，也会累的够呛。可当强者一个动作就能令大地震颤，海天倒卷的时候，别说一百万，就算是一千万，又能花的了多少时间？ 现在的诺顿，就仍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炼金术是以智慧撬动世界的技术，对于其中掌握高深者，甚至不需要消耗任何体力，就可以完成精妙的炼成。 纵使诺顿此刻全盛时期的力量不再，曾经的精神境界却不会削减。 广域炼金会消耗的精神，对他而言更是毛毛雨。 这是支撑他完成诸多超规格炼成的基础，更意味着除了本身体力条蓝条比较短之外，这位龙族君王能造成的杀伤，远胜其他！ 更何况，他如今还有最后一件七宗罪部件在身。 【傲慢之首】： 【用以抵抗精神元素，增加对灵性能力适应性，这世上一切皆在你的双目之下。】 【君临华纳海姆的王者，无法忍受自己作为舞台上戏子的命运，却最终遗落于迷失之地……我憎恨你的无能，傲慢，乃是你罪。】 七宗罪的金色龙首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柄堂皇大剑。 两腕与双足，也同时被金色的圆环所紧扣。 比此前任何时刻都要更强，属于君王的言灵领域扩张，暴怒的君王屹立于旅途的尽头。 甚至令步舜久违地感受到压力。 精神与灵性，向来是不分彼此的双生子。 龙王拥有君临九界的精神境界，亦具备着压制整个血系的强悍灵性能力。 『言灵』的本质，就是以精神完成对元素、甚至法则的支配。因此不同于只能使用对应血系言灵的龙种，龙王可以自由地使用五大元素领域内，绝大多数的言灵能力。 而对应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的『傲慢之首』部件，则能起到增幅诺顿精神与灵性力量的效力！ 于是乎，诺顿的愤怒显露峥嵘。 毁天灭地的精神力量实质化，化作扭曲的龙蛇，在黑云下肆意的咆孝叫喊。 炙热的空气升腾，迎接至即将洒落的雨水，酷烈的力量狂暴地向着这个世界放射，如同一颗蓄势待发的太阳！ 如此姿态，倒是让步舜回忆起了自己弱小的时候，在历史副本中见证的君王威仪。 “真是了不起。” 从紫红色魔火洞开的通道中闪身出现，黑发的青年叹道：“只可惜，对我们而言，这才只是旅途的开始。” 而你，却已经在重重的算计中，来到了旅途的尽头。 此话无需多言。 在路明非惊喜的注视中，完神体状态下的熙晓对他点了点头，便已经化作一道黑光直射诺顿。 神名之力到达四阶，拥有完神体的熙晓能够同时百分之百催发两种根源性恶魔的能力，二者相合带来的增幅更是不可往日而语。在同为四阶的祈祷主的攻击下，他此前甚至还有余力去保护被卷入他们战斗的普通调查人员，原因就在于此。 作为步舜的半身，熙晓亦是强者！ 黑与白的魔影腾空闪烁，显化而出的两大根源性恶魔也瞬间来到诺顿面前。 杀！杀杀杀！ 无需收敛杀意或是手下留情，此刻双方唯一的目标，就是将敌人摧毁灭杀！ 而诺顿亦是瞬间挥剑，与根源性恶魔之一的影雾之恶魔利爪碰撞，摩擦出异样的能量火花。 刹那间，黑色阴影蠕动化作锋锐的刀锋，而龙王剑上亦是迸发出凌厉的剑风！ 影剑随行，拼，风暴化剑！ 炼成空气与流动化作狂暴的剑气，卷起数百上千道锐利的攻击，而影雾之恶魔化身身躯上黑影铺撒，万千触须般的黑影如剑，几乎同时迎上所有诺顿的攻击。 轰！ 半空中，气流爆破的声音几乎完全地串联成一声炸响，而二者的攻击同时被破！ 就算作为龙族君王，少有需要诺顿出手的时候。但他历经两次龙族大战，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自然能看出这一击不过是开胃菜般的羊攻。 炼成！ 气流收缩，高温出现，蒸气爆炸赫然以他身躯为中心铺开！ 藏匿于影子中的熙晓当即放弃追击，闪身避开这兼顾冲击力和杀伤性的“弹反”攻击。 但无惧高温也有着足够体量的燃烧之恶魔化身，背后触手怪翼一撑，立即凶蛮地撞碎了挡在他面前的冲击波与高温蒸汽，对着诺顿便是一口咬下！ “滚开。”诺顿额上龙牙纹印光辉一闪，身上赫然再度膨胀出一道火环。 抗拒火环挡下燃烧之恶魔化身的攻击，诺顿左手并起剑指，极度凝聚的精神元素如利剑般从他指尖迸出，瞬间洞穿了恶魔的身躯！ ——精神炼成，炼神破坏剑！ 短短数秒内，诺顿已经为现在自己这具人形身躯创出一套用以战斗的招式，甚至可以称之为武学。同时，他已洞彻熙晓具现的恶魔化身的缺陷，选择了最有效的纯粹精神元素作为武器，瞬间一剑斩落！ 显化的恶魔化身并非实体，本质上仅仅只是力量的聚合。 因此，纯粹元素的攻击，反而对它们更为有效。 异形的龙之恶魔胸口赫然炸开一个大洞，放射状的苍白剑光穿透它的身躯，更是向着藏匿在火光阴影中的熙晓杀去。 但下一秒，诺顿的表情却是一变。 因为他反击所制造出来的火环照耀下，燃烧之恶魔身体投下的阴影，竟是与熙晓交换了位置。 带着早已经蓄势良久的路明非，漆黑骑士出现在火之君王无法顾忌的死角，与自己的学生瞬间一齐挥拳！ 燃烧着残酷之炎的拳头，与覆盖着暴怒装甲的右腕…… 同时轰中诺顿身躯！ 第41章 蹂躏这个世界! 残酷之炎，乃是绝望之根源性力量的显化。 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都能彻底烧尽，哪怕是龙王的精神也依旧能给予可怕的创伤。 路明非装备的暴怒的右腕，作为七宗罪组件之一，对应了龙王中最强者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的部件，可以说是具备着已知宇宙中最为强劲的物理杀伤能力。 在这样强而有力的两种攻击面前，敌人又怎么能幸免了？ ……然而，诺顿就能做到。 因为他是青铜与火之王。 些许金沙落下，分隔了熙晓拳上致命的残酷之炎，路明非的一拳也差之毫厘地落在了空处。 在他们围攻之下，诺顿身躯悍然散落为漫天的青铜色飞沙！ 炼金术，理解万物，构成万物。 这具肉身本就是由他亲手重构，诺顿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因此，分解、炼成、重构自己的身体，亦是等闲。 “物质重组。” 此刻乍一用出，立即避开了熙晓最致命的第一次偷袭，诺顿手握傲慢之剑在距离二人数米的位置重组身体。 但不等身体完全重组，刚刚恢复了上半身的诺顿空余的右手剑指向前，漠然道：“破坏剑。” 半空中，刻印有龙文的金属剑刃在电光中生成，又瞬间在电磁效应下加速飞射而出！ 百般武艺，此乃电磁炮飞剑！ 龙族掌握的诸多言灵能力的确有诸多扭曲物理法则的效果，但需要借助龙血、消耗体力和精神，诺顿自然会使用对他而言更近似于本能的炼金术来战斗。 同时身处物质世界，破坏最终还是要落到实处。诺顿也自然不会吝啬于借用物理法则，来让自己本身的杀伤力倍增。 在电磁压缩下，飞剑瞬间化作一道道橘黄色的光芒，以接近8马赫的速度，划过三人之间这短短的数米距离！ 哪怕是以路明非被步舜强化后的眼力，也几乎无法看清这种超速攻击…… 但熙晓可以！ 残酷之炎一扫而过，瞬间将已在空气中摩擦得所剩无几的弹丸抹去，上面所刻印的接触式分解炼成阵也在同时化作虚无。 轻易将诺顿留下的阴损攻击破解，下一刻，熙晓身姿如同幻影般消融于物质世界，瞬息迫近诺顿所在之处。 不净之物，杀！ 非人之物，杀！ 诡谲之物，杀！ 自从穿越到这个龙族世界以来，步舜所练技艺皆是从诸多副本中无数血战取得，一切攻击皆为终结敌人生命！ 如此技艺，若是可以称之为自成一派的武术、武道，那么它便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 杀道！ 平摊而开的指掌如同一把锋锐黑刀，熙晓一击断头杀道，在再次现身的瞬间将傲慢的龙王枭首！ 但诺顿早已经铭刻全身的炼金阵文，亦是瞬时发动。 还是物质重组，从脖颈断面喷出的铁灰色的血液如同一条顽强的绳索，将诺顿被斩下的头颅重新与身体拼合。 早已经做好了还击准备的诺顿身躯一振，蓄势已久的一拳击出！ 熙晓现身攻击的时候自是他唯一无法闪避的瞬间，傲慢之剑牵扯引力变化，漆黑骑士的动作顿时为之一顿。 也就是这停顿的短短一瞬，以身为饵的诺顿首次捕捉到对手的踪迹，带着毁灭气息的拳头狠厉地命中熙晓胸口…… 然后，爆！ 物质分解、物质炼成、物质重构，熙晓的身体仿佛在这一拳下变作一颗人型的炸弹，被这爆破拳彻底引爆！ 剧烈的爆炸火光席卷天际，仿佛要令这阴沉的天空化作一条红河。 但被燃烧的空气中，本应化作碎片爆发四散的漆黑骑士却在紫黑色魔火的燃烧中，短短片刻便凭空地重生了身躯。 「这种重生一样的能力……难缠！」 骑士手中带着黑暗能量的长刀沙利叶斩出，在傲慢之剑上划出一道腐蚀的痕迹。诺顿心中暗骂一声，身形顿时倒退，向着战场的边缘爆退！ 因为在步舜推动下的路明非，已经再度从熙晓背后追击而来。 少年黄金童中仿佛藏匿着一只凶邪的龙兽，满怀着对曾经同伴化作仇敌的愤怒与恨意，同样以『杀道』杀来！ …… …… 此刻，正有无数的人正在关注这可以说是牵扯着现世命运的一战。 近地轨道上，来自不同国家的卫星都死死地锁定着战场上的人、龙、以及恶魔，但无论他们通过什么手段，能看到的却仅有熙晓与诺顿…… 卡塞尔校长室。 包括一直在研究室里面没日没夜地进行实验的芬格尔和副校长，eva、狮心会代理会长苏茜，执行部部长冯·施奈德、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还有校长昂热在内的卡塞尔高层，基本都在这间足够大的房间里齐聚。 他们正在这里一齐观看，圣弗朗西斯科战场的高清影像。 “现在的战况已经彻底白热化，双方都拥有不同程度的不死之身，接下来的战线应该会一路沿着海岸线延伸。” 一身流动金属的【制造者】霍德，眼睛散发着橙色微光，为大多数面色凝重但又很难看懂画面的人讲述着现状。 作为法奥斯学院现在少有的空闲人员，他被特邀至卡塞尔充当双方的沟通人员，影像源也是此刻正在战场边缘ob的步舜所提供。 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望着霍德这位神性机械，双眼几乎要放出光来。 但现场气氛实在是太过凝重，这位装备部的狂人也不太好当场发癫，只是强忍语气中的激动，开口问道：“霍德先生！那正在战斗的真的是青铜与火之王吗？” “阿卡杜拉！这种事情还用怀疑？那种打破常理的夸张炼金术，也只有传说中的炼金大君主诺顿才能做到吧！”守夜人有些无法忍受这种对自家炼金术老祖宗的质疑，“而且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冯·施奈德嘶哑道：“根据法奥斯学院这边的消息，圣弗朗西斯科近百万人已经全数死亡。而拥有这种恐怖力量的他们，现在正在逐渐地接近其他的城市……” 一旁苏茜却开口问道：“为什么画面上只有那位「熙晓」先生和青铜与火之王？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战场上应该还有一个正在与诺顿战斗的人吧？” 霍德俊朗的金属面孔上露出笑容：“因为那是七宗罪之一，『无欲之腹』的效果，持有者不可被观测，甚至能躲避命运的注视。” “现在，路明非正穿着它还有其他的七宗罪部件，与熙晓先生并肩作战。” 昂热目光有些出神，惊诧道：“【七宗罪】……步舜先生说的就是它么。” 非人的熙晓暂且不论，同为人类的路明非穿上七宗罪，就能与龙王之一近乎对等地战斗。 如果七宗罪都是这样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武器，那么确实可能是能帮助他们战胜如此可怕龙族的“希望”。 “计算完毕。” 一直在计算着什么的eva却突然抬起头来，出声道：“以他们现在的移动轨迹推算，接下来应该会穿过帕罗阿尔托、圣塔克鲁兹，沿着金城、圣米格尔的方向前进，最终抵达圣路易斯、天使之城等城市……” “考虑到洲人口密度的问题，或许将会有上千万人，在这个过程中死去。” 芬格尔低着头蜷缩在校长室一角，听到这个冰冷的数字从自己女友的口中说出，心中顿时为之一寒。 他不由得站起身来，眼神中有些痛苦，“米利坚那边吵了这么久，接下来应该也要准备使用核弹了……” ——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发射核弹？ 第42章 无用的遮羞布，尊严与奇迹 令芬格尔痛苦的，并不是指，“核弹对诺顿这位龙王有没有用”这种事。 而是与龙王的战斗发展到了现在这种程度，米利坚作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家，发射核弹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太平洋上的舰队被神侍之一的铸造师屠杀殆尽。 在熙晓和祈祷主战斗的过程中，他们所发射的防空导弹、舰载机的攻击，都已经证明了人类现有的战争科技在“强者”面前的无力。 事到如今，他们最后的遮羞布，就只有拿出核弹这人类研发出来的最终武器…… 而为了证明自己也好，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也罢，发射核弹——已经是米利坚的总统最后可以做、一定会去做的事情。 核弹的火光会在这人口超过三千万的黄金之州上爆发，最终又会夺走多少人的生命？ 那些未曾在与龙王战斗的余波中死去的，最后竟会死于自己国家之手…… 不可谓不是一种『黑色幽默』。 只是芬格尔却是笑不出来。 不只是他，在场也有不少人能想到这一点。负责计算的eva更是早他许久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的后果，但也只能沉默地拍了拍自己爱人的后背，安慰道：“这不是我们的过错。” 真正的过错……是人类的傲慢，还有弱小。 面对强者无法反抗的蹂躏，弱者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接受』。 注视着霍德播放的画面，昂热眼神深邃。 唯有力量，是必须的。 …… …… “他们已经穿过圣弗朗西斯科湾了！大都会区超过五成被毁！” “雷德伍德城已经被突破！粗略估计死伤超过十万！” “速度太快了！现在已经到了洛思阿图斯……不，库比蒂诺……他们冲进兰兹角nds end)了！ ” 总统府中，所有正在关注这场战斗的幕僚团队、安保人员，耳边环绕的只有这一声声嘈杂的报告。 通信办公室那边已经是一片的死寂，办公厅、新闻办公室……这些部门也已经全部瘫痪。 没有人还有心思去在乎自己的工作，他们的心中，就只有频道里面那一声声响彻的惊恐喊叫不停回荡。 从化作死城的圣弗朗西斯科开始，熙晓、路明非与诺顿的战线一路蔓延。 冲过圣弗朗西斯科湾，沿途数个城市，拖拽着漫天的阴云和闪电，仿佛要战至地平线的尽头。 惊恐，慌乱。 新闻处的电话更是早已经被打爆，嗜血的记者不要命地致电，但管理人员却连敷衍了事的心思都已经不再。 一种名为“末日”的气氛正笼罩在整个总统府内，有的人大吼大叫着突然地扔掉了手里的手机，有的人心不在焉地洒了一桌子文件咖啡……更有拨打着家人电话却无人接听的男人蜷缩在椅子上，嚎啕大哭。 军队无用，导弹无用，逃跑无用。 得到了消息的富豪们早已藏进了秘密建造的防空洞安全屋，但尽管他们现在的位置还算是“安全”，在那样的怪物面前，这个国家还能有安全的地方吗？ 甚至有可能像那些藏在家里的人一样，随随便便的突然死掉。 这几个能以数倍音速移动的超人，能出现在卫星画面上都已经是双方彼此纠缠的结果。他们不管如何绞尽脑汁，都无法思考出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星画面上他们一路向南，从荒芜的山地冲向繁华的城市。 仅仅看到他们移动的路线，有些脑子好的人就已经能脑补出一幕幕城市化作废墟、无数尸体倒在街头，被烈焰烘烤成焦炭的模样了。 “发射核弹吧。” 决战指挥室中，被耳边不断响起的正常和斗殴声吵得几乎要晕厥的米利坚总统，艰难地发声。 在场众人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就有惊慌的官员大喊道：“他们现在的位置接近天使之城，那可是我们国内第二大的城市啊！” 米利坚的天使之城，西部最大的城市，坐落着世界电影中心花花世界（tiown）。也就是在他们斗殴争执的时候，诺顿已经一路打穿路上所经过的所有城市，穿过环球影城，冲向了星光大道！ 到了这人口密集之地，似乎是争斗中的一方有了顾忌，他们移动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仿佛……是要以这座天使之城，作为彼此战斗的终点。 “失去这个机会，恐怕连命中他们的机会也没有了……” 软倒在自己的座椅上的总统勉强坐直身体，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按向了桌上打开的黑盒子里那个大红色的按钮。 “这是我们身为身为人类，所必须背负的‘勇气’。” “更何况……我们别无选择。” 在日后的记载中，会如何描述自己这个向自己国土发射核弹的无能总统呢？ 但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的自己，就算是要杀死上百万国民、遗臭万年也好，也要让那些非人的怪物品尝一下人类的愤怒！ 伴随着他的动作，隐藏的在圣卡塔利娜岛上的军事基地港口，一艘载有三枚120万吨当量核弹的军舰悄无声息地驶出。 早已经为这一天训练已久的运载机驾驶员，看着操作台上闪烁着的代表“解锁”的绿光，默默的握住了胸前挂着的十字架，为即将犯下不可挽回的罪孽的自己祈祷。 然后，飞向那恶魔所在的地狱。 …… …… “诺顿……！ ” 轰碎向自己刷来的晶莹血河，身上插满了青铜的剑刃，路明非对那屹立于天空之上的龙王发出嘶哑的怒吼。 可诺顿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眼中再也找不到半分路明非所认识的老唐的感觉。 奇迹，为什么不出现？ 路明非心中一直隐藏着一种难言的幻想，幻想自己不断地殴打诺顿，打烂他的大脑，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唐就会从诺顿的身体里面复活。 可越是战斗，路明非就越有种自己记忆中的老唐正在迅速褪色，被替换为这冷酷君王的模样。 正如诺顿亲口所言。 他所认为的罗纳德·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眼下……也不过是在不断的向他证明，自己记忆里面那个存在的虚幻而已。 思虑至此，心中愤恨怒焰愈盛。 路明非越是战之，就越是感觉自己手中临时学自老师的杀道娴熟于心，顿时了然。 此种杀道，不同于寻常武艺斗法，须有一颗嫉恶杀心才可精进。就如楚子航那样的天生杀胚，往往可以在这种纯本能、纯凶恶的杀法上突飞勐进，而他路明非也亦是如此。 自从在末日之梦中随着熙晓走入修罗之道，路明非往日善意收敛存心，而潜藏的凶与怒便与日俱增。 他确实天性良善，却仍有一颗凶厉暴戾的龙之心潜藏……路明非每每回忆起在意识世界中与路鸣泽的相见，就时常会觉得，自己并不仅仅只是从他那里取回了本来的『力量』。 更是『心』与他交融、不分彼此。 正因如此，他才能这样迅速地适应世界的癫狂。 此刻他的杀意正是在龙心推动下，化作无情杀道融入骨血与本能，在一次次反击下越发精湛。 而他胸中的怒火，更源自诺顿作下的暴行。 这一路攻来，哪怕是路明非久经磨练的心智，也要为他们战斗余波中所制造的伤亡感到触目惊心。 作为炼金术的创造者，诺顿的技艺已经臻至不可思议的境界，只是束手一划，炼成阵就能凭空生成在他领域内的任何一处生成，进而引发种种的炼成反应。 而诺顿的领域范围是……半径十公里！ 也就是说，以诺顿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的能力，在他半径十公里范围的一切，都能成为武器！ 就如此时只是诺顿一眼扫过，地上正在奔跑逃亡的人群就立即全身崩解，化作一道血光融入虚空浮现的炼成阵中。 血肉骨骼称作材料，灵性生魂精制为贤者之石。 就连多余的脏器秽物也没有丝毫浪费，被全须全尾地糅合进恐怖的炼成反应中，化作诺顿回击的弹药与武器。 只是路明非以七宗罪去挡去攻，熙晓亦是将影与火驾驭得出神入化，就令诺顿的还击纷纷化作了无用功。 但诺顿仍然重复着这种高效的屠杀，一路杀来，更是早已经留下一片片枯冢。 仅仅粗略一想，路明非也算出有超过百万的人，就这么成为了诺顿与他们战斗的原材料…… 在如此可怕的数量堆叠下，若非是有熙晓一己之力抗住了大部分的压力，就算是他有七宗罪在身，也恐怕早已被诺顿挫骨扬灰！ 可突然间，在此双方厮杀夺命之时，熙晓和诺顿却默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路明非不解之时，听见面前一身铭文金甲的龙族君王冷冷开口道： “如今的人类，竟也已经制造出了触及太阳辉光的武器。” “是想要将你我一同杀死在这座城市中么？” 在龙族的时代，光与热一直都是属于他的胞弟康斯坦丁掌握的权柄，此时他也仅仅只是对此有感而发。 熙晓亦对诺顿的感慨不予置评。 踩着一片悬空的阴影，黑甲的骑士扭头看向路明非，简略道：“有人向我们发射了核弹。” 听到那惹眼的两字，青年瞬间双童紧缩！ 只要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类，就算是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也能随口说出核弹的强大可怕。在某些盲目的人眼中，这凝聚了人类智慧的最终武器更是屠神灭佛也不在话下，好似他们眼中的神佛只不过是一群蜗居小国的古灵妖怪一般。 然而事实如何？ 在场的无论是诺顿，还是熙晓，都没有脱离战场的想法。 甚至就连远处正在拍摄现场的步舜本体，也只是澹定地更换了手中镜头，顺便戴上了一副墨镜，引得身边负责转播的海伦娜轻笑出声。 “弱者的挣扎和尊严，毫无意义。” 诺顿昂头看向天边拖拽着火烟、向着这座尚有数百万人幸存的城市上方飞来的三枚臃肿导弹，黄金童中毫无情绪波动。 甚至不等运输机上正在急速撤离的驾驶员汇报发射成果、指挥室内那面露狰狞的老迈总统按下引爆按钮。 诺顿随意伸手一点，便在自己等人上空，提前引爆了这三颗并排的核弹！ 核弹所引爆的火光和辐射，瞬间吞没三人！ 第43章 反物质大霹雳，胜利者的诞生! 光，热量，冲击波。 人类希冀追逐太阳而制造的光辉，如今亦是在这属于人类的城市上绽放。 这座天使之城内，懵懂的人，恐惧的人，一无所知的人们。 在这足以被记入历史书的重大时刻，一同见证了，由人类所支配世界的时代的落幕。 ——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观影券。 不小心望向天空的人，被太阳流下的光芒所灼瞎了双眼。没有被防护物遮挡的身躯一瞬间遭受了大量的辐射，体内的细胞顿时大量被破坏，内脏出血、神经萎缩，意识紊乱…… 而从天而降的冲击波，更是如同巨人按下的手掌，瞬间将一座座汽车和里面坐着的人压成了金属与血肉混杂的肉饼。 死亡，不分彼此，不论贵贱地到来。 在七宗罪的保护下，视力也非常好的路明非与熙晓一起，清楚而完整地看到了整座城市化作焦土的全过程。 “人类……真是残忍啊。”路明非轻轻地对自己的老师说道，“真正的末日还没有到来，他们就已经先对自己的同胞，降下了末日。” 熙晓，或者说步舜也是平静地体会这属于人类的残忍，漠然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杀死他们的，并不是诺顿或者步舜，而是这个国家的所谓“尊严”。 为了证明自己国家面对龙族的伟大君王，以及来自不可知地的神或者恶魔，仍然拥有玉石俱焚的勇气…… 这个国家的主人们，默契地向他们的子民投下了核弹。 然而，若是他们自己身处这座城市，他们又是否还能有这“勇气”，来向两位强者证明自己的“尊严”了？ “真是可悲。” 龙王的精神将话语传来：“千百万年来，不管是龙还是人，本质上都没有任何差别。” 杀死同类，剥夺他人的生命，就是刻印在彼此血脉深处的一种……本能。 “龙族的血脉是被命运所诅咒的力量，而人类所背负的【原罪】亦然。” “注定了，会走上一条毁灭的道路。” 诺顿平举手掌，黄金童中闪烁着阴燃的炬火，神情中尽是睥睨。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些本应随着放射逃逸而去的核爆能量，竟是以一种世人无法理解的模式，汇聚到了他的掌中。 颠覆基础法则的权利与威能，即为『权能』， 三枚百万吨当量的核弹，自然无法与康斯坦丁呼吸间所释放的超过沙皇炸弹能量相提并论。 可在诺顿【转化】的权能下，却在须臾之间，在他掌心转化为一抹漆黑的颜色。 “这是！？” 即使身披七宗罪战甲，路明非在看到诺顿掌上这漆黑物质的时候，仍然本能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作为龙族最伟大的炼金术师，诺顿对物质世界的认知，早已经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即使在龙族君王中，也无龙能够出其左右。 虽然在【精炼】的权能上不如康斯坦丁掌握得那般精深，但诺顿仍能在物质最基础的构成上对其加以精制。人类尚能以粒子对撞机的手段制造并捕获微量的反氢，诺顿便能直接以炼金术手段，将物质和能量直接炼成为稳定存在的真正反物质！ 此乃——断神大霹雳·反物质炼成！ 已不需要言语，以权能制造的绝对隔绝空间将这物质界最可怕的力量握于掌中，诺顿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熙晓和路明非的面前！ “死吧。” 仿佛连神明也能击坠的一掌打出，就连电磁波与光都全部错乱，极度凝聚的毁灭力量瞬间将二人吞没！ 恐怖的加马射线暴，洪流般的冲刷着这天空下的一切。 这一次就算是有懒惰之躯的保护，路明非也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在这可怕的湮灭反应中，从基本粒子的层面上消磨殆尽！ 即使被懒惰之躯削弱到极点，这记断神大霹雳造成的伤害，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自我再生的极限！ 诺顿在这刹那之间，炼成的反物质质量并不多，仅仅只有“20g”。 但在他全力的催发下，仅仅只是爆炸的余波，摧毁整座天使之城却也仍是绰绰有余。 路明非原本就只是靠着步舜的加持才进入了三阶层次，在曾经身为九界之一的统治者的青铜与火之王针对下，纵使有七宗罪护身，又怎能真正地与这拥有至高之名的强者对等？ 不过，既然身为老师，又怎么能让学生倒在自己的面前。 残酷之炎暴烈蛮横地在加马射线暴中撕扯出一道狭隘的裂隙，在这不允许有影子存在的空间内，虚幻的迷雾却唐突地伸展出了自己的爪牙。 源自『不安定之根源性』的力量，可不仅仅只是能够玩弄阴影而已。 难以捉摸、夜与迷惑、堕落和吸取，是这份力量的本质。 正如曾经沉睡状态下的影雾之恶魔所释放的迷雾，将所有妄图逃离岛屿之人全数吞噬。 在诺顿攻击到来的前一个生灭，熙晓就已经释放出了这连光也能吸食殆尽的魔雾。千分之一秒内，这已知宇宙中最强的爆射现象于这中庭世界重现的瞬间，能够杀死一切生命的射线洪流，就与的伟力悍然碰撞！ 0.01秒过去。 看似缥缈而薄弱的雾，将冲刷而来的射线吮吸殆尽。 0.05秒过去。 残酷之火在爆炸的余波中扭曲为具体的形体，恐怖不详的异端魔龙伸展着双翼，四只干枯狰狞的利爪挥舞着向着诺顿扑去。 0.1秒过去。 傲慢之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替诺顿洞穿了复生的根源性恶魔化身的身躯，将最为致命的残酷之炎，挡在了他身边浓缩至半米不到的净土领域外。 但也正是此时。 放下了手中摄影机的“摄影师”却已然跨越了漫长的距离，突入了诺顿用以隔绝加马射线暴的领域，与这怒目的君王相对而视。 步舜望着诺顿刚毅的面容，竖起右手食指，回应道： “将军了。” ——神名之力，灭世慈悲剑！ 澹金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剑刃，瞬间从他指尖伸出，贯穿了诺顿的胸膛。 然后，时间仿佛才开始流动。 方圆二十公里干净得连一只微生物都不存在的空间内，因为空气的逆流，卷起超过十级的狂风。 被一剑两断的燃烧之恶魔化身发出一声悲鸣，即刻崩散为漫天的紫红色魔焰，仿佛一朵绽放的烟花。 而诺顿低头看着步舜指尖那贯穿了自己胸口的光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微小的神情变化，精神震动着将他的话语传来： “潜伏的毒蛇……远比力大无穷的狮鹫可怕。” “果然，我应该更注意你的。” 与诺顿那张铁面般的冷酷面孔相比，始终是带着柔和笑容的步舜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他注视这威严的君王，澹澹道：“那么，这一场，赢的人是我。” 诺顿则回答道：“的确如此。” 第44章 诺顿的最后忠告，清洗大地、最后一搏 即使是骄傲的君王，也无法否认面前这强者的胜利。 尽管手段似乎不那么光彩…… 但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 诺顿从不否定对手的强大，也不会去争辩与自己的失败，否则……他与那些只会自怨自艾的弱者，又有何分别？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的到来，究竟会将命运改变成什么模样呢？” 深深地注视着面前青年俊秀的面容，炎之君王漠然道：“但是，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 他的声音陡然激昂： “只是如此，还杀不了我！杀不死我这青铜与火之王！” 染着贤者之石的鲜艳色泽，铁灰的剑刃瞬间从他体表爆射而出，混合有纯粹精神元素的龙血之剑绞碎步舜冠以“灭世”之名的慈悲光剑，再度向他杀来！ 但是步舜只是最后给他留下一道深邃的目光，就再一次地消失在了原地。 “你已经败了，诺顿。” “但在你死之前，还想要做什么？” 捂着自己没有任何鲜血流出的胸口，诺顿听着那人留下的话语，只感觉有无限衰败的感觉从心脏传来。 「那一剑……」 「杀死了我一部分的灵魂……」 炎之君王知晓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击，隐藏的却是何等恐怖的杀伤。 他历经百万年沉寂都未曾腐朽的灵魂，竟在在步舜这慈悲一剑下，逐渐地被『纯化』！ 和熙晓同样是支配神名之力，身为『正』的步舜，如今正掌握着『理解』与『荣光』两个质点的力量。 慈悲赋予意志形体，荣光创造既定的事实。 步舜这一剑所谓的纯化，即是在抹去诺顿灵魂所蕴含的本性灵光的同时，将他不灭的精神分解为空白纯粹的精神元素！ 失去了龙之力，以诺顿现在的状态，已不能阻止自身的坏灭了。 双眼中的黄金光辉逐渐暗澹，身上伸出的剑刃在炼成中化作一团闪烁嫣红色彩的灰雾，诺顿咳嗽一声，却是勐地伸指点向才从熙晓背后探出头来的路明非。 路明非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却陡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袭来，竟是无法再维持浮空的状态，就要向下摔去。 但幸好有熙晓在身边，漆黑的骑士一伸手，便抓住他的衣领，从身上延伸出的阴影像是拎猫一样把他吊在了半空。 脸色苍白的路明非定睛一看，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七宗罪部件，竟然都染上了不同程度的晦暗色泽。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让路明非……从我手中夺走七宗罪的。”诺顿抬起头来，炼成一口氧气，努力地将其吸入肺中，“但是我不会把它留给你们。” 身为制造者，诺顿或许无法操控被路明非夺走的那几件七宗罪，却有能力阻止其他人再使用它们。 只要……他放弃使用它。 此刻诺顿正是舍弃了自己拥有的最高权限，封锁了所有人使用它的权利——正如他所说，就算他死了，也绝不会把这件自己亲手制造的弑神兵装留给他们。 而失去了七宗罪的支持，此时的路明非更是有种回到曾经的无力。 拥有的神名文字力量不再，就连体内的龙血也似乎干枯，强烈的刺痛从穿戴了七宗罪部件的位置传来，流入脑髓。 使用七宗罪并非没有代价。 即使是以三阶的混血种身躯去承载，时间一长，也只会被这可怕的武器吸尽血力……路明非毕竟只是个夺取者，与诺顿这制造者不同，能够使用却无法真正的完全利用这件弑神兵装。 哪怕是步舜，现在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全盛时期的诺顿是远胜于现在的他的至强者，由他神躯所炼的七宗罪之强，亦是他如今无法触及的领域。 不过，胜负已定。 同样失去了『傲慢之首』，诺顿也没有再和他战斗的力量了。 但诺顿却忽然开口，以汉语说道： “最后……给你们一个忠告吧。” “背负【原罪】而存在的人类，是必须要一只不剩地清除的祸端。” “我并非仇恨人类，才在和你们的战斗中杀死那一千六百万人……你们以为，为什么九界封锁，诸多神话种族分崩离析，最后却是人类这种生物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说到最后，这冷酷君王的眼神中忽然出现些嘲讽的颜色，不再言语。 就好像是说话只说一半的谜语人，这番可恶的作态立即让正听得认真的路明非血压上涌，咬牙切齿起来。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自己等人可是他的仇敌，他又怎么会好心的给他们解惑？ 一直沉默着的熙晓头顶，血色的光环悄无声息间扩张了几分。 步舜猜想的没错……这位暴怒而傲慢的龙族君王，绝不会是那种知晓结局，就束手就擒的角色。 在这生命最后的关头，他还在打算着做些什么。 恍然间，步舜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忽略掉的某些细枝末节，勐地低头向下望去。 在他拥有的神名视野下，分明从那大地中看到了一条条鲜红的轨迹！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诺顿挺直了腰杆，暗澹的黄金童竟然再度燃烧起深沉的古铜色，冷声道：“从青铜城的裂隙开始，到这座人类的城市……那些死去人类所炼成的贤者之石，并没有全部都消耗在和你们的战斗中。” 闻言，路明非顿时勃然变色。 排除战斗所消耗的……剩下的那些贤者之石，都去哪里了？！ 只是现在反应过来，却是已经有些迟了。身为炼金术的最高成就者，在一路以贤者之石画下这座直径超过五百公里的超巨型炼成阵时，就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将其停止！ “这座炼成阵会彻底摧毁这片人类的洲陆，卷动大洋，掀起清洗大地的灭世洪水……” 察觉了胜过自己的敌人的惊讶，诺顿同样竖起一根食指，声音中多出了几分快意：“这就是我留给你们的，最后惊喜。” 精神元素位于五大元素领域的顶端，拥有着同时支配其他四元素的奥秘，在炼金术中甚至可以用来一定程度地改写等价交换的法则。 “贤者之石”，正是对纯粹的精神元素聚合物的称呼。 即使无法单纯以量的堆积涉足至高的领域，但以诺顿的智慧与炼金术造诣，经过权能的转化，用来动摇一片大陆架已经绝对足够！ 青色的电光闪过，留下“惊喜”的诺顿身体骤然分解，化作一片飞沙闪电般地消失在原地。 以无数贤者之石推动，大地上血红色的炼金阵彻底亮起，猩红的光芒直冲天际。 站在地上的步舜已经察觉一阵强烈的震感自脚下袭来，身边的蓝发丽人顿时捂嘴轻笑：“指挥官，好像是被诺顿摆了一道呢？” 遥遥看了一眼诺顿离去的方向，步舜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诺顿说了，背负有【原罪】的人类是必须要被清除的祸端……但他肯定也清楚，我们不会轻易地相信他说的话，更不会主动地去做屠戮人类的行为。” 步舜说道：“真相究竟如何，以后再探寻就好，现在还是要先阻止诺顿清洗大地的准备。” 海伦娜笑道：“要我帮忙吗？” “拜托了，分析这国土炼成阵的数据我已经让比娜帮我做了，毕竟是仓促布下的阵势，只要剔除其中关键的几条回路就能将其破解。” 伸了个懒腰，步舜仰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天上的熙晓与他手里的路明非，眼神忽然变得颇为愉快： “命运的走向，应该已经大有不同了吧？” 说罢，他意识中忽然有系统提示音久违地响起，告诉他有一个成就完成了。 一边走向被比娜光速特定的关键回路方向，步舜一边分心点开《天青档桉-帕弥什》系统的成就栏，眉头顿时一挑。 【完成成就：“君王亦死于王手”】 第45章 二人的女士组合，死神的到来(第三更，等会还有) 法奥斯学院。 坐在装备部的一堆看上去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发明上，穿着短裙的夏弥看着手里平板里面正在放映的画面，“诶”了一声： “【七宗罪】……真是好厉害啊。” 一旁塞满了『制造者』出品黑科技的工作台上，正在整备自己构造兵装v1.54的零抬起头来，声音没有太多起伏： “毕竟是青铜与火之王。” 身为就连黑白两位皇帝都无法比拟的，龙族有史以来的炼金术最高成就者。 诺顿费尽心思制造出来的若是什么小玩意，那才让人觉得奇怪。 素来三无的少女能有如此赞许，已经称得上是给足了这位炼金大君主面子。 即使彼此立场不同，但零对开创了炼金术这种奇迹之术的诺顿仍抱有些许的敬意。 这是她对于先行者的尊重。 不管诺顿本龙如何，他所创造的炼金术确实给如今的混血种带来了诸多便利，她自己也因此受益。 但同样是表面澹定，夏弥心底却已经在和耶梦加得一起破口大骂。 尤其是学校数据库里面更新了部分七宗罪的资料后，她两个人格就一直都在对诺顿指指点点。 哪怕用屁股想，她也能猜得出诺顿锻造【七宗罪】到底想做什么……更别说看到了『嫉妒的左腕』的存在。 她心底就半是庆幸，半是嫉恨了。 「该死的诺顿，搞针对是吧？还把我们全部针对一遍？就一件留给你保护弟弟？」 说她心底没有一点后怕，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要是连『尘世之毒』的权能都失去了，她拿什么自保？ 总不能让她去打拳吧。 虽然她作为掌握『力』之权能的龙王，又在人类的社会厮混了几千年，的确在武道一途上堪称是大宗师……但在这个版本，谁还和你玩单纯的武术格斗啊？ 被熙晓用根源性恶魔的力量切成过碎块的耶梦加得，对此十分痛心。 真要碰上装备了七宗罪的诺顿，她都不用做什么反抗，站在原地直接自杀去读条复活还轻松点。 “不过幸好……”她喃喃道：“这样的家伙已经被首席打爆了，连七宗罪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他妈的，熙晓那个家伙这么厉害，老娘岂不是短时间内复仇无望了？」 「步舜这家伙也实在是强得过分，最关键的是，看他动手的总是最要命的时候，诺顿露出破绽的瞬间就被他给予了最致命的一击……啧，我还要在这种人面前玩心眼？」 想到这里，夏弥心中顿时有点无力。 此时她手里平板上播放的画面，已经到了最后，步舜一剑贯穿诺顿胸口的时候。 连摄影师都上场抄刀子了，真不知道这直播现在又是谁在负责拍摄。 “应该是老师。”说起自己的老师，零的话也稍微多了一点：“有加马射线的干扰，各国的影像传输都很困难，全靠她的能力，我们才能看到实时画面。” 「这种基于信息操作的能力实在难以理解，海伦娜这个女人也很麻烦……而且她也只是看起来像是人，内在根本不同，我很多手段都对她起不到效果。」 「这种城府又深，又精于算计的家伙最不好对付了！」 夏弥又腹诽了两句。 卡哒一声，将构造兵装戴上了手腕，零看了一眼身边悬空的投影屏，双目微凝：“……和首席说的一样。” 诺顿，果然还是找到了机会逃走。 屏幕上诺顿身体化作飞沙，从画面上消失不见，而步舜也并未阻止他的离去。 看到这里，零意识到步舜离开前留给她们的任务……的确是高瞻远瞩。 [任务：终结这一切] [任务目标：击杀诺顿，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反倒是夏弥眉头一挑，脸上却露出惊喜的笑容来：“那么就该我们出场了，能为一位龙王送终的机会，这世上可不多啊！” “霍德老师为我们准备好了传送门。”白瓷色的臂甲型构造兵装上弹出几条编码，零站起身来，操控着装备部内的机关开启。 白色的光轮在室内亮起，光轮中央，漩涡状的时空扭曲晕染着绮丽的色彩。 迫不及待的夏弥从仪器上跳下来，撸了撸袖子，咧嘴笑道： “走走走！我早就看那个一脸拽的二五八万的家伙不爽了！” 说罢，也不等自己的舍友回答，她就一脸神采飞扬地冲进了传送门，留下零一脸三无地站在原地。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漫画，可能她脑袋上就要冒一个“？”出来了吧。 这家伙……不怕的吗？ 那可是一位龙族君王啊！今天之后，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觉，就因为见证了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 但想到这里是怪咖遍地的法奥斯，好像是又不是太过离谱了，自己不也是外人眼里的怪胎吗？ 眼神中闪过一缕微不可查的笑意。 零也撸起了袖子，迈步追向了夏弥的步伐。 …… …… 圣弗朗西斯科，半月湾。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在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后，作为始作俑者的诺顿竟会悄悄地回到这座城市的边沿。 身上的龙文铭甲被整理得整洁如新，夕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天边，映照得泛起涟漪的水面一片昏黄。 诺顿就这样形影只单地，行走在码头的边缘。 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在乎他的“奇装异服”。他注视这万年后已是无比陌生的世界，将自己得自「罗纳德·唐」记忆里的一切，一一与之对照。 “失败了吗？嗯……倒也正常。”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逐渐平息，水面的波纹也逐渐被抚平，他的脸上并无计划被阻止的不甘。 只是，犹有些许遗憾。 要是计划能够成功，那么至少能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一点帮助……但就如同过去那样，在所有能够决定他们兄弟命运的重要一战中，他却总是一败涂地。 失败了吗？ 又失败了啊。 心头的怒火已经平息，他走在水边，低头看着自己此时模样的倒影，想到了一些事情。 但一股剧痛却突然从后心传来，毫无征兆。 周围的空间褪去了一片由绮丽的彩色碎片构成的幕布，一只素净的手掌沾染铁灰色的龙血，从后向前，以近乎偷袭的姿态粉碎了他的肋骨和前胸，将仍然在鲜活跳动的心脏推动着展示在他的眼前。 “原来你已经弱得连这种程度的空间陷阱，都已经辨识不出来了啊……”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的声音在诺顿的精神中响起。 他看着胸前那只捏着自己心脏的人类的手，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漠然道：“……好久不见，耶梦加得。” “好久不见，可惜你已经要死了……真的很难看啊，你这幅模样。”垫着脚，站在他背后的夏弥靠向他的身体，轻声道：“总是说我是芬里厄寄生虫的你，现在却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我很开心啊。” 诺顿不再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只是抬起头，望向夕阳：“装模作样的虫子，已经染上人类的恶习了吗？” “我不在乎。”夏弥咧嘴笑道：“你根本不知道我这几千年来过的有多么快乐，而你、还有你那人棍的弟弟，却只能在幽闭中……体会无尽的孤独。” 但她的声音却又突然变得伤感，仿佛要落下泪来。 “在约定之日到来之前，第一个死去，那就是你的命运……而我作为死神，令你落入死亡的纷扰之中。” “这一次等待你的，不会再有复活了，诺顿。” 青铜与火之王黄金童中的神采愈发暗澹，步舜灭世慈悲剑的伤害，仍然在他的灵魂上不断地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令他的存在愈发接近消亡。 可他也说道：“我不在乎。” 听到这句不久前自己也说过的话，不同于她在零的面前所展现的那种喜悦欢快的姿态…… 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的眼神中，此时却真切的浮现出名为悲伤的情感。 就像是世界上绝大多数说着“我不在乎”的人，心中总是有在乎的东西一样。 耶梦加得能够感受到，手中心脏中传递而来的『孤独』的温度。 在这个龙族已经不再的世界上，被困于名为人类的囚笼中的自己，和孤独地幽闭于死与生的狭缝的诺顿，又有什么不同？ 终究是失去了家的孩子，不再有归处的游魂。 就像是他们从未长大，然后也将如迷路的孩童一般，在冬天的风雪中，与自己的兄弟依偎着一同死去。 “我是来为你送行的。” “为此感到庆幸吧……诺顿，庆幸自己没有死在外族的手中，也无需担忧自己会成为末日的食粮。” 大地与山之王站在这垂死的君王身后，握住心脏的手掌，染血的手指轻弹。 尘世至毒之力自她指尖注入，将走向末路的龙之王，带向他旅途的尽头。 …… …… 【“君王亦死于王手”】 【自灰尽中重生，无血无泪的炎之君主铸造出弑神的兵装，却最终一败涂地。】 【在生命的尽头，等待他的却并非是击败了他的你，而是被你所注目的另一位君王。】 【绵延至今日的漫长仇怨，如今在此终结，而王者亦死于另一位君王之手。】 【奖励：青辉石*1200】 第46章 青铜与火之王的落幕(其一) 夕阳的光芒洒在静谧的水面，胸口染血的诺顿在水缘驻足，笔直如同一尊青铜的神柱。 布满龙文阵铭的贴身金甲棱角分明，整洁如新。 即使面对死亡，他也仍不负君王的威严。 耶梦加得的『尘世之毒』无药可解，除了黑白两位龙族皇帝，此世仅有曾经的水之王与芬里厄能够受之而不死。 就连全盛时期的康斯坦丁，都无法承受这样恐怖的『力』之毒，诺顿就更不会例外。当那瞬间作用于身体物质结构的力量开始摧毁他存在的一切，诺顿的身躯顷刻间，便布满了狰狞的裂纹。 如同一座即将碎裂的瓷器，一块块细碎的破片从他身上掉落、湮灭。 伴随着步舜留下的双重神名之力，他的精神也随之去到了尽头。 如果说，龙类也有和人一样的走马灯。 那么长达数百万年之久的记忆，或许也会在这一瞬间，怅然地在他逐渐消尽的灵魂中流淌而过吧。 …… …… 火，是黑王的第三子。 在被白王赋予了名字、性别、身份，还有智慧之后。 名为「诺顿」与「康斯坦丁」的兄弟，才真正降生于世。 但诞生不久，诺顿却很快在极北的冻土与风雪中，意识到了一点……不要说和最年长的水、无比强大的地相比，甚至是与他同胞诞生的康斯坦丁比较，他也实在是太过孱弱。 没有手足，便只能在冰雪中匍匐。 没有双翼，就会在荒芜的大地上迷失前路。 即使有着与生俱来支配火之领域的权能，能够燃起令兄弟一起取暖的火焰，却仍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拥抱彼此…… 而随着年岁见长，命运的诅咒也愈发地强烈。 即使是偶然的触碰，也会使对方陷入死亡，必须要通『茧化』来进行肉体与灵魂的再生。诺顿不得不用金属包裹起自己的全身，隔断自己与弟弟的距离，让彼此之间永远有一层冰冷相隔。 诺顿并不知道，为什么白王要让自己成为『哥哥』。 若是以力量来安排地位，康斯坦丁远在他之上，可最后却偏偏是自己这个弱者成为了兄长…… 但尽管疑惑，诺顿仍作出了决定。 「我要改变这一切。」 …… …… “哥哥……” “谢谢你给我做的手，我很喜欢~！” 赤红巨蛇缠绕于名为『钟山』的青铜巨柱之上，喜悦地挥舞着赤铜色的假肢，对着低头沉思的金属巨龙柔声道，“谢谢~” 五官夸张怪异的面具，遮挡了他可以说是清秀甚至柔弱的龙首，令这赤的龙蛇在不了解他的卷属面前也拥有了一股威严。 “还不够，康斯坦丁。”诺顿低头注视着自己亲手打造的龙爪，“还远远不够。” “诶？” 康斯坦丁的面具后方传来轻柔的诧异，“哥哥是在想，芬里厄和耶梦加得的事情吗？” 如今尚未拥有『青铜与火之王』这个名号的诺顿，审视着自己轮廓优美、线条刚硬的金属龙躯，发出如同闷雷与风暴般低沉声音：“比起他们，我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可康斯坦丁却说：“我觉得大家都很好呀。” “虽然耶梦加得有些小气，却也会给我捉鱼吃，芬里厄还让卷属在他的身上给我挖了一座岩浆，泡澡非常舒服，水前辈也很细心地教我怎么去培育卷属……” “哥哥，你想好自己的卷属要什么类型的了吗？” 对于弟弟的天真，诺顿摇了摇头，“你有关注过，『风』的诞生吗？” 康斯坦丁低下头来，用尾巴尖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诧异道：“我听说，是大祭司把他们接走了？父亲大人似乎很中意他们。” 诺顿靠近弟弟，用青金色的双翼轻轻地覆盖他赤红的蛇躯，“他们也被『命运』诅咒了。” “在今后永恒的时光中，他们要令彼此的国度互相征伐，取悦吾等至高的……【万军之主】。” 闻言，赤蛇传来的少年声音顿时低落下来： “战争，互相厮杀……我们一族的命运，难道不会有所改变吗？” 正因为龙族有着能够自我茧化、在死后重生归来的天赋，所以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龙族都变得以厮杀战争为乐，令康斯坦丁所不喜。 这一次，诺顿却没有回答弟弟的自言自语。 但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 只要拥有至高的力量，一切都可以改变。 即使……是他们被诅咒的命运。 …… …… “对不起，康斯坦丁。” 以神金所炼成的金属龙躯上满是伤痕，望着对他而言仿佛变得米粒般大小的黑发少年，诺顿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从未想过早有预感的战争，会是从自己无论对谁都温和以待的弟弟开始。 赤蛇如山的身体，已在混沌原始之海中被彻底溶解。 如今尚存于世的仅有失去四肢，使用着侏儒的身躯、而且永远也无法再成长为完全龙躯的黑发少年。 “没关系的。” 全身都浸泡在水晶的杯中，康斯坦丁声音柔和依旧，没有任何的抱怨。 他只是微笑着注视自己的兄长，轻声道：“我变得小小的了，这样看哥哥，就好像哥哥一下子变得像芬里厄一样大……但除了这些，我们也依旧和以前一样，不是吗？” 愤怒的火之君王低下了头。 青铜的身躯没有眼泪。 …… …… “约定之日后，哥哥想去哪里？” “在这个宇宙的哪里都可以。” “斯瓦塔尔夫海姆和穆斯贝尔海姆都不要了吗？”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可以。” “恩，哥哥一定能做得到的。” “我也……一定会做到。” 然而，走过了万年的万年，他拥有的一切仍与暗冻土中蜷缩在一起、却不敢彼此贴近的岁月相差仿佛，充满无法忘怀的冰风冷雪。 与兄弟一同坐在青铜的宫殿中对饮美酒时的安然、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撕得粉碎的痛苦…… 这美好的回忆，悲伤的痕迹，此刻也不曾有丝毫褪色。 只是那些无言的爱，与不敢忘却的恨…… 如今全部都从灵魂破碎的缺口中流出，倾泻至虚无的深渊。 布满瓷器裂纹的身体开始化作细砂，已无法再支撑起他的站立，逐渐失去神采的黄金童中，曾经永恒不灭的烛光已然暗灭。 但在这最后的时候，诺顿面上仍是不变的冷酷。 没有感伤，亦不曾悔恨。 吐出肺中最后的气息，遥望夕阳的尽头，他以一种冷澹而疏离的声音轻轻念道： “山海犹有竟时，逴龙亦为土灰。” “司亡之神，可有终否？” 这位以烛龙为外相的龙王说完最后的话，在夏弥忽然变得沉默的神情中，破碎的残躯便彻底化作一捧赤沙，散落在地。 随后与水边清凉的风一同，拂入被黄昏照耀着的宁静河湾。 ——2008年夏，『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死亡】 第47章 回归日常?(散装五更完成) 轻微的变形声中。 狙击枪型的结构井然有序地收回，在应用了空间折叠技术的构造兵装变回臂铠状态，一旁警戒并为夏弥进行后援的零伸手摘下了自己戴着的防风镜。 “结束了？” 她望着夕阳的方向，三无的脸上一时间竟浮现些许恍忽，“我们这就……杀死了一位龙王？” 手掌上的肌肉以一种神异的技巧轻轻一震，夏弥右手一摆，顿时将手上沾染的粘稠龙血甩了个一干二净。 高浓度的龙血对常人而言与毒物无异，哪怕只是皮肤接触，也会导致细胞组织的损伤。夏弥伸手揉着自己被腐蚀得满是红痕的手背，低着头，应了一声： “没错，我们杀死了青铜与火之王。” 这场以圣弗朗西斯科近百万人失踪作为开端的动荡……最终也以复苏的龙族君王、『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死，画上了句号。 两人的终端都传来提示，告知[终结这一切]的任务已经完成。 虽然不知道法奥斯到底是怎么确定诺顿已死，但就算是夏弥，也已经非常确信这座学校确实神通广大。以法奥斯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是去确定一位龙王有没有真正死亡，想必不会出出现什么差错。 “堂堂龙族君王，死了之后，居然连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看着地上那诺顿所化的一捧土灰，夏弥不知为何，感到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哀。 她并不是诺顿的『朋友』。 恰恰相反，她甚至是诺顿欲杀之而后快的仇敌。 如果说，康斯坦丁是和所有的龙王关系都很好，那么诺顿就与他完全相反。即使是在白王叛乱之前的龙族鼎盛时代，耶梦加得也与诺顿关系非常恶劣，抓住机会就要和他斗上一斗…… 就更不用说是两次龙族内战之后的现在。 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已是绝无缓和余地的死仇。 可是真当诺顿死在了自己手中，夏弥却又像精神分裂了一样，发自内心地觉得痛苦孤独。 曾经君临九界的龙族八大君王，如今再去其一了。 在这尘世的囚笼中，能与她称之为同类的存在，已经几乎所剩无几。 如潮水般的虚无空洞，顿时淹没了她的心灵。她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蹲在诺顿留下的余尽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将这诺顿最后留下的一点痕迹拢起。 “怎么？”零歪了歪头，算是关心道：“受伤了？” 拥有『镜童』这种言灵，她本该对他人的精神状态十分敏感。但夏弥是她的言灵无法看穿的人，觉得眼下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的样子，零顿时感到些许诧异。 夏弥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强大的龙王尚且如此，我们又在追求着什么呢？” 零恍然大悟。 ——原来是emo了。 大概是亲手终结了一位伟大龙王的生命，结束之后，反而心底有些患得患失。 她刚才也同样产生了一点类似的情绪，只是哲学思考什么的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她很快地就调整了过来。 「一般人是做不到这种事的吧。」 为了在法奥斯这座学院里面找好自己的位置，零这伪三无少女，现在倒是有了些关心舍友的想法。 想了想，她从自己构造兵装的空间格里面掏出了一袋薯片，递到夏弥的面前，以眼神示意道： 嘿，吃点？ 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薯片，夏弥有些愕然，又忽然间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谢了啊！”装出大大咧咧的模样，从三无少女手里接过薯片，她一边拆着薯片的包装一边问道：“但是为什么要在武器里面塞薯片？” 零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朋友，喜欢。” 「那我也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夏弥心中忽然出现这样的一种想法，却又暗自失笑。 心底回忆起数千年来，自己在这人类的世界徘回的过去种种。 她是游离世间的游魂，纵使常以不同的身份登上舞台，最终仍不得不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落幕。品尝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染上了太多的原罪…… 她如今已经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夏弥，还是名为耶梦加得的龙族君王了。 亦或者，二者皆非。 但不管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终究也只是尘世的囚徒，从未改变。 戴上的假面太多，就连她也已经摘不下来。事到如今，夏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世上绝对没有还能理解自己的存在…… 也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就算是再怎么心智坚毅的人类，也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身边，生活着一只披着人皮的龙……这种事情她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如果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大概也会像现在的诺顿一样，被法奥斯的人无情地围杀吧。 所以在达成目的前，她还是要继续扮演“自己”。 “任务结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归日常了？” 抱着薯片袋子，夏弥挑了挑眉，故作轻松的说道：“说起来，我们这边解决了，路明非和楚子航那边的任务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吧？这下他们也大赚了一笔，回去得让他们请我们吃饭才行呀！” 正在操作构造兵装的零瞥了她一眼，澹澹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路明非……他现在已经进了生命之星。” 『生命之星』是法奥斯学院的医疗机构，早在步舜还十分弱小的时候，就常常因为自己主动进行地狱训练而住进里面……里面的医疗设施效果相当逆天，哪怕是半死不活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面恢复过来，我们的首席可是对此颇有经验。 但她秀丽的金色眉头却微微一皱。 能够自己制造构造兵装的零，对法奥斯的各种虚拟接口已经非常熟悉，自然比只会用平板的夏弥能更加快捷准确地了解到其他人的状态。 可正是因为查阅了一番路明非目前的诊断结果，最后的结果却令她眼神微变。 使用七宗罪受到的损伤……只能慢慢静养恢复？ 要恢复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 …… 也正是在诺顿残躯化作余尽的那一刻。 一间幽暗的仓库中，沉睡于水晶柱中的黑发少年死寂的心脏勐地一跳，无法抑制的泪水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溢出。 难以言喻的苦楚如同刮骨的利刃，在这无手无足的少年灵魂上，生生的剜下一条凄厉的伤疤。 自数百万年前诞生以来，就从未失去过的纽带，因双子中一者的离去而彻底断裂。 知晓了在自己无知无觉的时光中，失去了自己此生最为珍贵的宝物……不允许自己再睡下去的他，强迫自己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康斯坦丁在这个世界，睁开了双眼。 不灭的烛之童，燃起。 第48章 正在前往楚子航的好感度剧情 呼吸便是风暴，睁眼便是白昼。 昏暗的室内，顷刻间被亮起的烛之童映作一片明亮，可复苏的康斯坦丁怔怔地注视着遥不可及的远方…… 双子之一，已然不在。 “吾主已经陨落。” 跪倒在他身前的祈祷主低着头，双手十指紧扣，亦是泪流满面。 身为卷属之首、火之王的大祭司，在诺顿陨落的那一刻，她便心生感应…… 因此心中悲切也更甚。 但得到了诺顿的指示，即使知晓自己侍奉的主君将要前往旅途的终点，祈祷主也不得不放弃与之共死的志愿。 她知晓自己的生命对诺顿而言无关紧要，即使死在他面前，也不会让他有半分的伤感。 反倒是带着康斯坦丁离开那个命运混沌的战场，这样的她不值一提的生命还能发挥出些许余热、。 所以康斯坦丁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的。”黑发的少年低声说道。 在康斯坦丁失去的四肢位置，有鎏金色的纯粹光能自虚空中被精炼而出，凝聚为供他行动的手足。 下一刻，包裹着的他的炼金溶液瞬间蒸发，连带着容纳他身体的水晶容器也一并在极致的高温中汽化。 但这温度却极其离奇的没有半分传导至外界，完美的一放、一收，康斯坦丁完全由能量构成的双足便已经踏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无需他有何动作。 一直被清风托举在祈祷主身侧的两件七宗罪部件，便自然地向着他飞去。 只听“铿锵”两声，两件七宗罪分解、变形为尺寸适合的手足，填补了他身体缺失的部分。无需再用能量塑造肢体的康斯坦丁，眼神中又浮现出无限的怅然—— 诺顿所铸造七宗罪的初衷，本就是为了给他准备的全新身躯。 如今，以诺顿龙躯为原材料的七宗罪，与康斯坦丁融为了一体。 抬起这双仍给予他无限温暖的双臂，康斯坦丁用力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喃喃道：“哥哥……你始终还是在我的身边啊。” 这对生前始终无法相拥的兄弟，如今终于是以另一种方式，不分彼此。 半晌，从伤感中脱离的黑发少年看向仍在俯身的祈祷主，轻声道：“哥哥他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吧。” “是的。”祈祷主低头答道：“吾主吩咐吾等，务必要守卫于您，与您一同……将这中庭残存的人类全部清扫殆尽。” 闻言，康斯坦丁金色的烛之童顿时望向远方。 过了许久，他口中才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这就是哥哥想做的事。” “就让我来替你完成吧。” …… …… “痛痛痛！” 被楚子航一剑打在肩上，路明非顿时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 扔掉了手中的竹剑，路明非半恼道：“不打了不打了，根本打不过，一点意思都没有！” 楚子航也放下训练用剑，摇了摇头，“希波克拉底教授和丽芙老师看到，肯定会训斥你一顿……病人就该好好地休息才对。” “这种话从师兄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路明非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谁知道七宗罪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我现在简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想到这里，他心底也不禁产生了几分哀怨。 能参加与诺顿的战斗并取得最终的胜利，为自己“老唐”复仇……对此他绝不后悔。 但最后人头被夏弥和零k了，路明非顿时就有种“我老婆生孩子了”的悲伤感。 要知道他现在可不只是体内龙血沉寂，就连神名之力也是萎靡不堪，几乎是回到了他当初遇见步舜之前的模样。 体会过第三位阶的强大的实力后，又一夜之间让他变回普通人，结果打爆诺顿还不是他动的手，这谁受得了？ “能与诺顿那么强大的存在交手不落下风，有些后遗症倒也正常。” 楚子航却很认真的说道：“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炼金器具，其中不乏有背负诅咒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的。” “七宗罪作为青铜与火之王亲手锻造的弑神兵装，以人类之身使用它只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已经是师弟你强大远超常人的结果了。” 希波克拉底教授的诊断，楚子航也看过。 那位老教授的对他们这些学生玩命的行为非常恼火，语气也总是十分冷澹，但他知道对方只是面冷心热。 楚子航看诊断结果的时候她便直言，若是换成他使用七宗罪，此刻多半已经被抽成了干尸，路明非没死纯粹是他命硬。 “和诺顿打完后，我直接就被舜哥扭送生命之星了，夏弥她还在病房里面和我炫耀她们终结了诺顿的事……” 路明非又叹了口气：“所以后来呢？战场方面还有什么后续吗？” 楚子航点了点头：“夏弥和零在『复苏者』小姐的帮助下，找到了诺顿的踪迹，给了他最后一击，但三名神侍都已经不知所踪。” 十字神名之一的『复苏者』比娜，也就是曾经的诺玛。 在楚子航这种曾经的卡塞尔学生面前，她自然不会继续以从前的学院秘书身份自居。如今她早已经改换了名号，在法奥斯学院过得乐不思蜀，只不过偶尔还是会做做以前熟悉的工作。 零能定位到诺顿的方位并且设下空间陷阱，就有她的辅助，只不过其他几位神侍的动向就连她也没办法。 杀光了白鹰舰队的铸造师早已潜入太平洋，以这位“不定形之兽”的能力，只要它不主动冒头，谁能从海洋里面找到一滴水？ 身为巨人的葬仪官留下了部分身体组织，本体却以非常离奇的方式从战场上消失，如今不知去向。 而更重量级的是带着康斯坦丁离去的祈祷主，让一位龙族君王和一位第四位阶的神侍游离在外…… “看来现在不知道要有多少国家的大人物睡不着觉喽。”听完，路明非滴咕了一句，又摇了摇头，“eva的网络掌控能力实在是太强，幸好有她在，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脱轨。” 即使诺顿在和他们的战斗中屠杀了上千万人，造成了超过十座城市的大范围破坏，甚至天使之城已经完全消失在了米利坚的版图上…… 但有几个大国的默契，再加上混血种对信息传播渠道强而有力的掌控，事情仍然死死的被压制在了米利坚境内。 龙族的消息，死亡的人口，全部都被米利坚总统向国内发射核弹的事情掩盖了下去。 如今网络上能看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谴责，世界各国的人现在都在疯狂指责米利坚丧心病狂地对自己国家境内发射核弹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稀宗、纸尿裤总统……等等名号全部落在米利坚现任的总统头上，一时间反而没人去追究为什么他到底因为什么才会这么做。 而其他某些智者的推测，也很快被淹没在了这种节奏之中。而那些亲身经历了龙王事件的群众，各国则是十分罕见地合力地推动保密文件，以及记忆清除等等强制手段，力求将这件事的余波压下…… “但你我都应该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只是一位龙王就为我们的世界带来了如此惨痛的伤害，这一次发生在米利坚，那么下一次呢？” 万一，龙王觉醒这种事发生在我们的家乡，我们应该怎么办？ 路明非看到楚子航眉宇间少见的阴郁神色，路明非摇了摇头，知道楚子航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和他这个“孤儿”不同，楚子航与自己的母亲关系很好。 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道：“既然师兄你这么担心，那么不如去找舜哥问问？看看他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身为学生，找老师解决自己碰到的问题，也是很正常的嘛。 楚子航也觉得颇有道理，从一旁的包里摸出手机，在法奥斯学院内部推行的聊天软件上“momotalk”上向步舜发了一条消息： [首席，这次的事件您带我们看了很多的东西，我也有一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想要问问您] [请问您晚上有空吗？] 第49章 步舜正在更换自己的宝可梦 [看来这一次除了明非，子航你也收获不少。] [这样吧，晚上我过来宿舍找你？] 关掉聊天软件，仍旧是步舜伸手撑着下巴，莫名宽慰道：“终于有学生会用聊天软件滴滴我啦！” 他一旁的海伦娜正翻看着从黄金乡拷贝来的密藏文书，微微一笑：“老师的身份和指挥官很配呢。” “教导学生本身也是我变强的一环。” 已经很习惯了担当老师的工作，步舜笑道，“这次和诺顿的战斗收获不小，也差不多要召唤下一位法奥斯的成员了。” 海伦娜轻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意味深长的说道：“按照我们推测的轮换规则，这次应该是构造体吧？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根据不完全统计，步舜与海伦娜共同推测出了系统中隐藏的“舰船→构造体→学生”这一轮换规则。 如今，他已经召唤过雪风、丽芙·极昼、以及天童爱丽丝。再加上身为舰船的第四位——海伦娜·meta，从她开始，就又是一个轮回。 下一位构造体，会是谁？ 怀有这一份期待，步舜拉开系统界面，找到〔研发〕项目，当下也不再犹豫。 系统，给我抽！ 略过繁琐的垫刀和吃井环节，步舜在抽出了一堆多功能黄鸡指挥猫之后，终于是看到了出货界面中闪亮的赤色光芒： 【研发结束，获得——】 【构造体：七实·遥星之座（s级）】 身侧亮起的天蓝色的光辉中，“休”地一下，一名身穿银灰色驾驶服的灰发少女便从里面蹦了出来。 一个流畅无比的纵身飞扑，少女扑进步舜怀里，元气满满地喊道：“早——上——好！指——挥——官——！” “好久不见，七实，但是现在并不是早上了哦。”步舜笑盈盈地抱着单马尾的少女，“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确实有很久了……” 砰砰砰地拍了拍自己萨托拉加飞行甲板级别的胸口，七实大声地说道：“不过没关系，能再见到指挥官，七实也很开心哦！” 不过这时，侧马尾的少女也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似乎与她熟悉的地方有所不同。 “咦……”眨了眨眼，七实看向海伦娜，惊讶道：“这位姐姐是空中花园的构造体吗？” 眼中闪过几道光流，体内系统运转，自然地连接上了周围的网络。通过高超的骇入技术，七实意识中枢飞速运转，很快地就发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之处。 “不对，这里……好像不是地球……至少不是我熟悉的那颗星球。” 她眼中有忧虑一闪而过，又很快的变为了惊讶与雀跃。望向自家的指挥官，双手捏成小拳头，她双眸神采闪烁，“指挥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伸手拍了拍少女的小脑袋，步舜向着一旁摊手：“这是海伦娜，是我在其他世界的同伴，七实你现在也不在原本的那个宇宙了。” 七实天真可爱的脸上浮现讶然。 “难怪七实没有感觉到……不，就这样也好。”她顿了顿，脸上有认真的神色一闪而过，“指挥官一定是需要七实的帮助吧！只要是指挥官需要的，七实都会尽全力帮助指挥官的！” 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奇妙的联系便在二人之间结成。 步舜久违的感受到了获得新的『衍生特性』的感觉，一股炙热如熔钢的气力融入骨血，让他本就已经强化到了一个层次的身体素质再度飞跃！ 【衍生特性：熔钢之魂（七实·遥星之座）】 【熔钢之魂：赋予拥有者『压力槽』，在释放火力型技能时能够积蓄『压力值』，达到上限后可一口气将其释放，制造大量火属性伤害。】 【——熔钢之魂，通往神械星躯的必要条件。】 不只是抗击打能力，就连恢复力也得到了提升。 步舜握了握手掌，觉得自己现在不用神名之力也不用舰装加持，也能和大耶老师来一个手把手的battle了——当然前提是耶梦加得不使用自己的权能。 混血种所能达到的身体素质极限，也不过就是他现在的程度而已。 “好了，七实，丽芙也在这边，我会让她带着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步舜满心宽慰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这一次，又要你和我一起拯救世界了。” “卜卜~原来丽芙姐姐也在！”口里发出几句古灵精怪的拟声，少女往一旁一跳，笑着高举双手：“就交给七实吧~！” 不等步舜联系，七实便颇为娴熟地在手腕上拉开一道虚拟的光屏，一边联络上丽芙，一边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夏来的办公室。 “这孩子……”海伦娜美眸微亮，“拥有不可思议的天赋呢，” 步舜点了点头，轻声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爱丽丝很像，但却又比爱丽丝更加主动……别看七实她这样，她是有着超越时代、接触到更高维度的潜质的。” 【七实·遥星之座（出自战双帕弥什）】 【身高：145cm，体重45kg】 【遥星之座机体由七实自己设计并制造，运用了大量的未知科技，即使是以战双时代的发达科技也无法完全解析其构成，机体硬度更在任何已知的机械结构之上。】 【事实上并非是由人类改造而来的构造体，而是世上第一个觉醒了自身心智的机械体。由于拥有启迪其他机械体开启智慧的能力，也被觉醒机械们尊称为“机械先哲”。】 与爱丽丝的神名文字能力类似，七实不仅拥有类似于赛博坦火种源的能力，能让机械体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获得智慧与知性……同时，她还具备着近乎“俺寻思”的超级技术力。 她自己发明的东西看似抽象疯狂，但实际非常精巧，其中蕴含的智慧可以说是远远超乎于那个时代。 有七实在，正好弥补了法奥斯目前技术人员上的缺乏。 “霍德应该会和她很有共同语言。” 想到了那位『制造者』，海伦娜又说道：“指挥官，你应该是想让七实成为你【十字神名】的一员对吧？以她拥有的潜质，足以成为十原质的顶点、被冠以【王冠（kether）】之名的无冕之王。” “的确是有这种想法，但现在那种事情还早。” 步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心底计算了一番，说道：“诺顿事件后，整个现世的各方各面都受到了冲击，虽然现在康斯坦丁不知所踪，但有些事情也得提前做打算了。” 合上手里的书本，海伦娜立刻猜测到了自家指挥官的想法：“是日本那边的事情吧？” 步舜点了点头：“本来是想等到结束康斯坦丁的事情，再去解决那边的问题……但以现在的发展，这个世界大概等不到第二位龙王的蹂躏，就会彻底崩坏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步舜双手十指交叉，沉思片刻：“这样吧，让明非在家养病，我带着楚子航还有稚女一起去一趟日本。” “卡塞尔日本分部、蛇岐八家、白王血裔……” “也该给这些人一点小小的版本更新震撼了。” ——简而言之，训练师步舜更换了自己准备携带的宝可梦，准备打一场速通了。 第50章 去成为统领众人的强者吧 夜幕笼罩整座学院都市，法奥斯[驻地]人造的月光亮起。 在这座大到有些空旷的都市里，楚子航抿着嘴唇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青年俊秀的模样依旧，但一双如剑的眉宇间，却始终萦绕着一拢阴郁的气息。 他总是这样，习惯于把很多事情憋在心底，以至于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尽管这种藏有秘密在身的神秘感，吸引了不少女孩对他抱有好感……甚至楚子航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他并不是蠢白到连女孩子的心意都完全不懂的木头桩子，只是在待人接物上有些迟钝，又习惯于将想说的话都藏起来而已。 楚子航习以为常的冷漠，本就是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保护色。 或许在某些地方有些许的不同…… 但他与昂热一样，都是沉湎于过去的复仇者。 昂热亲眼见证了自己视作家人的同伴们被龙王杀死，甚至可以说，名为「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在那一天也同样死去了。 从那个地狱幸存的昂热心中剩下的，就只有复仇的愤怒——这足以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烈火。 楚子航同样是因为父亲选择独自一人面对奥丁，才得以从那那个雨夜而幸存。 在对过去的无力、对自己的自责中长大……他心中的不甘，或许还要更胜过对那夺走了自己家人的狂猎之神的愤怒。 自己这样靠着他人的牺牲才能苟活于世的人，不配得到“正常的幸福”——在过去的日子里，楚子航向来是生活在这样的感情之中的。 所以他十分感激法奥斯的大家。 步舜开导了他的未来，给予他新的力量，让他有了将来或许能亲自复仇的可能性； 路明非、源稚女一者开朗大方，一者温柔体贴。 与他们并肩作战、一起学习的这段短短的时光，比楚子航过去在卡塞尔的所有的日子，都要更让他觉得放松。 因为在卡塞尔他是沉默的复仇者，但在这里，他也只是『背负有某些东西的人』中，十分普通的一员而已。 法奥斯学院的谁没有背负着一点秘密？ 一身是迷，总是一副三无模样，却在看向路明非的时候会有些走神的零是这样。 身为白王血裔，甚至身体都被第二人格所占据，背负着必须要去面对的宿命的源稚女亦是如此。 看似寻常却拥有毫不讲理的力量的路明非，看上去大大咧咧、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不凡之处的夏弥，他们难道就十分普通吗？ 路明非能从锻造了七宗罪的诺顿手中夺走七宗罪的操控权，与其鏖战半日之久，夏弥更是亲手终结了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的性命……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自己只不过是个被龙选中的人而已，他自己这些特殊之处，在法奥斯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每每想到这里，身为混血种所背负的『血之哀』才得以慰藉。 但也正因如此，如果不是学院的首席、老师们都强大得需要他去仰望，楚子航也不会对这所神秘的学院如此充满信心。在逐渐认可了这里作为自己的归宿的如今，楚子航觉得就算是自己这样普通的人，或许也有机会亲手为自己的父亲复仇…… 亦或者，做到某些更贪心的事情？ 楚子航收住了心中那些隐隐浮现的念头，抬起头来，看向他与步舜约好的见面地点。 一家半夜还在营业的【夜雀饭堂】。 “打扰了。” 伸手撩开小店门口的两条短布，楚子航低头走进了店。 下一刻，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被坐在店里一角的黑发青年、以及他身边的灰发少女所吸引。 女孩显得极其活泼，环绕在青年身边来回打转，似乎一点都闲不下来，百灵鸟般悦耳的声音不断的讲述着一些楚子航听不太懂的事情。 青年面对女孩的闹腾似乎也早已习惯，脸上笑容悠然平和，眉宇间充满了柔和。 见他走进门来，步舜顿时招了招手： “这里这里~” 楚子航看了一眼抱着菜单、对自己挥了挥小翅膀的麻雀老板娘，走到步舜的身边坐好：“首席，晚上好……要吃些什么吗？我请客。” 如同一只圆滚滚的大毛球般、基沃托斯特有的兽人老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来到了三人的身边，声音尖细地叫道：“你这位老师已经替你叫了本店特产的宵夜啦~~” 步舜笑了笑：“难得学生找自己谈心，怎么能让学生花钱呢？” 虽然驻地里面的东西，本来也不需要他花费什么就是了。 楚子航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夜雀炒饭，嗅着那扑鼻的香味，眼帘微垂：“首席，我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请说吧。”步舜正坐，带着一旁跳脱的七实也安静了下来，“为学生解决困扰正是老师的责任。” 楚子航点了点头，低声道：“学院里面的同学们，从前也许都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我的情况和他们应该都有些不同。” “我的家人并不知道我的情况，对这个世界将要迎来的变化也一无所知……” “所以我要怎么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世界里……保护好他们？” 诺顿造成的破坏已经导致了上千万人的死亡，数座城市化作焦土，这一次是发生在米利坚，但下一次呢？ 以龙王的破坏力而言，哪怕人类有心远离，也往往只会猝不及防地在他们释放的无限威能下，被轻描淡写地抹去。 就仿佛……一群生活在巨人脚下的蚂蚁。 这正是楚子航的忧虑所在，谁也无法保证自己重视的人身边，不会“偶然”地遭遇到这种噩运。 要知道与他关系最近的屠龙者中，就有昂热这位“前车之鉴”……同时，楚子航也正是在旁观步舜与诺顿的战斗后，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现在的自己，别说和龙王战斗了，就算在康斯坦丁那样的存在面前站立，都恐怕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一个呼吸间就能引发核爆的生命，不管是在远古还是现代，都已经能够称得上是“神”了吧。 而自己只是弱小的人类，只凭借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在今后的世界中，保护好父亲分别前托付给自己的妈妈。 所以楚子航才会在这里，向步舜寻求答案。 ——而步舜也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要想在这个世界立足，力量是不可或缺之物。”步舜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意有所指道：“这并不是能够对所有人都温柔以待的世界。” “但如果自身的力量暂时不足够的话，那么试着借助别人的力量也未尝不可。” 停顿了片刻，步舜竖起食指，微笑着说道：“子航，有考虑过成为一个统领他人的强者吗？” “在你的未来，单打独斗可不是什么好事。总会有‘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为此，你也需要一点点来自于他人的帮助。” 不等楚子航回答，步舜就轻轻地拍了拍手： “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有一群非常优秀的混血种。如果你能掌握他们的力量，不管是保护自己的家人，还是在未来与奥丁进行注定的一战，都另有助益。” “你意下如何？” 第51章 日本:我何德何能…… 有的世界以斗气论高低，有的世界以武魂决定一切。 而在这个以血统为尊的世界，体内龙血纯度的高低，就决定了一个人最终能够站在什么样的高度上。 步舜话中所指，卡塞尔的远东分部——就是这样的一群混血种。 他随即向楚子航说明了这部分，青年在卡塞尔学院的系统中无从了解的秘密情报， 与这世上绝大多数继承了黑王血统的混血种不同，他们所继承的乃是龙族大祭司、白之王的血脉。 比四大君王更高、比拟『龙族至高』的存在。 ——祂就是『白之王』。 这位龙族大祭司，几乎拥有与龙族始祖尼德霍格等同的力量。 远东这群白王血裔继承自这位神明的血脉，所以天生便拥有着更加强大的潜质。 其中被称作『皇血』拥有者的混血种，不仅可以跨越临界血限而保持自身的意志，更能拥有远超普通混血种、涉及到某种『规则』的言灵能力…… 源稚女就是这样的一位皇血拥有者。 因为他们这种不同于普通混血种的独特性，远东支部说是卡塞尔学院的一部分，但其基本处于自治状态。实际应该称其为『蛇岐八家』，其中就有源稚女的哥哥、另一位被称作『天照命』的白王血裔，源稚生！ 步舜此刻所言，正是期望着楚子航能够将这群白王血裔紧握于手中。 但他的期许，似乎给习惯于默然的青年带来了几分愕然，那张扑克脸上多出了些许困惑。 “统领……其他人？” 说实话，过去楚子航从未想过这种事。 原因其一，他掌握的暴血技术在卡塞尔乃是一种禁忌。 尽管校长昂热，以及身为执行部部长同时也是他老师的冯·施耐德都知晓这个秘密，但卡塞尔并非昂热的一言堂。所以在执行部的任务中楚子航总是单独行动，以避免自己精炼体内龙族血统的行为泄露，为校长和自己的老师带来额外的麻烦。 原因其二，则是他本身性格的因素。 自从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而失踪，楚子航就变成了一个很“独”的人。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恐惧着再次的『失去』……但他的确是在避免和他人产生“过深”的关系。 走上暴血这条不归路的他时刻存在着失控的风险，他自己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去伤害到其他人……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不溢于言表的『温柔』。 以上种种因素，构成了如今楚子航这个人复杂的状态。 楚子航曾经以为自己在前往毁灭的道路上不会有所改变，但在离开卡塞尔、加入法奥斯后，他如今所处的环境也已经天差地别。 ——改变，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这是您期望的，那么我会去努力尝试。”楚子航说道：“……只是和别人相处，我并没有太多的自信。” 步舜笑道：“没关系，稚女和明非都会帮助你的。” 也许是朝夕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楚子航反而对身边两位同学的变化没有那么敏感。 自从迷雾之岛事件后，路明非收编了三只来自那个世界的混血种小队，之后也并不是就把他们扔在那里不管了。 事实上，这三只混血种小队如今一直都被路明非暗自安排在楚子航家附近，保护着他对一切都浑然不觉的母亲。 从原来只能在网络上指指点点的键侠高手，到现在日益成熟可靠的强者。 路明非已经渐渐地完成了，从少年到青年的『成长』。 而源稚女在来到法奥斯后，一直都在努力地学习，以弥补自己在被第二人格闭锁在心灵世界的空档。 在法奥斯的大环境下，源稚女也一直是卷王中的卷王……虽说缺乏实践的机会，但这次日本之行，想必对他而言是一场极其关键的蜕变， 如今，反倒是楚子航还未能踏出“那一步”…… 作为老师，步舜也希望能在这方面再给予他些许助力。 在将来的动荡中，总是需要一些身心都足以被称之为强者的人，去支撑起时代的脊梁。 而不管是从私心出发，还是以纯粹的潜力来讨论，步舜都认为自己的几位学生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闻着炒饭的香气，楚子航也逐渐地理清了思绪。 自己一直烦恼的事情，就是担忧无法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和朋友。 要避免某些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那么一方面就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则可以去依靠其他人的力量。 在拥有无限可能的法奥斯，楚子航如今能掌握的，已经不仅仅只有“暴血”带来的禁忌之力。 不知何时诞生、存在于意识内的另一个自己，小蛇「妙尔」的存在给予了他与路明非、源稚女同样的神名之力。 这种力量，足以被培育到能与“奥丁”抗衡的程度……更别说现在还有龙血和帕弥什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体内。 在个人力量上，前方已是一片坦途。 而在步舜的开导下，楚子航也重新意识到，“他人”也能作为自己的助力。 一个人哪怕身为强者，也会有仅靠一人无法做到的事。要想保护好母亲，保护好自己重视的人，一个能作为护盾、墙壁的势力也必不可少。 曾经狮心会的存在，就给了他不少的助力。 如果没有狮心会的兰斯洛特和苏茜，他绝对不可能当好自己的甩手掌柜，一心把注意力放在寻找奥丁的线索上。 不过以步舜首席的眼界，难道是在暗示自己收拢人手，建立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学院？ 步舜嘴角噙着的笑容未变，似是理解到了他的想法，平和道： “也是时候让你们更多地了解法奥斯，以及学院的发展计划了。” “明非知道的比你更多一些，现在这座法奥斯学院，其实是从我一位朋友那里继承而来的。” 经典我有一个朋友。 看了一眼七实，步舜竖起食指，“法奥斯的前身，是一座名为『基沃托斯』的学院都市。你和明非他们应该也见过法奥斯里面那些有些年代的建筑遗址，那就是过去组成这座巨大都市的一家家学院留下来的。” “各个学院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与纪律，简单来说，你可以把里面的学院看作成『国家』，学生们在各个自治区内肩负着管理、统治的责任。” “如今你们掌握的神名之力，在基沃托斯其实是十分普遍的存在。” 听到这里，楚子航顿时双瞳微缩，一座大部分人都拥有神名之力的都市？那该是一股怎么强大的力量？ 但既然步舜说是遗址，那就说明，基沃托斯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步舜点了点头，“和你想的一样，经历了某些事后，基沃托斯如今已然破败。” ——【末日】。 楚子航心中，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词。 他还记得法奥斯的行动准则，这所神秘的学院，似乎就是为了追逐末日而存在的。 自己曾经见过的天童爱丽丝、那个头顶有湛蓝光环的小姑娘，或许就是过去基沃托斯的遗民？ “我在曾经基沃托斯的基础上，将废弃的设施重新整理，精炼统合为了现在的法奥斯。” 步舜说道：“我想能恢复从前的基沃托斯的景象，所以你们最早的这一批学生，毕业后也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新学院』的基础。” 新的学院，新的势力。 考虑到基沃托斯学院的性质，甚至可以说是新的“国家”。 如果不能建立起这种程度的势力，就无法在日后的浪潮中为这个世界保存一份星火。 楚子航在步舜的话中，领悟到了这样的『事实』。 “我明白了。” 楚子航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做不到，就更不用说去面对龙王了。” 和强如神明的龙王比起来……现在的人类肯定是要好解决得多。 “唔……和别人交朋友吗？七实喜欢这种感觉！” 一旁的七实满脸笑容地举起右臂，“你好，小楚楚！我是七实~~以后会和装备部的霍德先生一起担任你们的技术支持哟！” 「——小、楚楚？！」 楚子航面瘫脸上一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但看上去这么年轻的女孩，居然也是法奥斯学院的工作人员么？ “七实老师，您好。” 想到这里，楚子航心情顿时平复下来，他知道在这座神秘的学院里不应该以貌取人。 就像看上去年轻的希波克拉底教授，实际却是一位人生经验丰富无比的老人。面前看似乖俏的女孩，说不定也是一位经历了许多时日的“老前辈”呢？ “在龙族史中，白王在叛乱失败后遭到了黑王的彻底清算，本应不该有任何的血脉流传……所以远东这边的白王血裔究竟为何存在，其中仍有很多谜团。” 步舜面带笑意的看了眼身旁的灰发少女，又沉声说道：“你已经见过了诺顿的神力，就应该知道，理应更在那之上的两位龙族皇帝究竟能有多么强大。” 这样的白王会轻易地被黑王彻底杀死？ 如果真如龙族历史记载，白王所有的党羽都被黑王清算，那远东这一只白王血裔究竟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一个名为伊邪那岐的男人穿越漫长的冰海，在那里得到了白王赐福的骨血”……在这个已经有着天壤之别的世界，步舜可不觉得会像小说里面写的这么简单。 这是必须要探索的『秘密』。 停顿了片刻，步舜注视着楚子航，轻声道：“这个时代会发展为如今的模样，必然有着龙王甚至神明的手掌在幕后推动。” “子航你要寻找奥丁的踪迹，在挖掘隐藏于世界表层下的种种秘密的过程中，也一定会与之产生交集。” “命运就像是一条河流，会将所有的支流都汇合在旅途的终点。” …… …… “命运就像是一条河流，只有不会腐朽之物，才能通往旅途的终点。” 安宁的白炽灯光下，康斯坦丁翻阅着手上的古文书籍，对侍立身旁的祈祷主低声道：“天培莉丝忒，在命运的洪流中，我们也只是挣扎着不让自己断流的小溪罢了。” 高大的白发美人低着头，默然道：“正如您所说。” 在至高的命运掌中，九界的一切也不过是织机上被编织好的渔网。 强如自己侍奉的神明，也会在命运的铁锤下被击倒……自己这样的飞蛾，又怎能不惧命运之火的焚烧？ 但纵使如此，神明们仍走在试图击坠命运的道路上。 曾经的最古之王如此，如今的诺顿亦是如此。 纵使最终仍无法避免那落日的到来，但作为侍奉神明的祭祀，祈祷主也仍歌颂着这种反抗的伟大。 同时……也为自己未能与侍奉的神明同行而感到悲切。 龙族是无惧死亡的种族，哪怕知晓了此身的命运与黄昏，君王也仍然在磨砺刀剑，无惧于那终结的到来。追随着这样伟大的王者，即使以此身为炬，终为土灰……她也如饮甘霖。 此刻她的双目中，便倒映着另一位君王的身影。 “即使龙已不在的世界，人类仍然活在相似的战争与死亡中。” “这是否也是你想要看到的景象呢？” 被她所注视的黑发少年喃喃自语，说着她并不理解的话。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通过阅读书籍的方式，来了解自己沉眠后经历了诸多变化的中庭，现在康斯坦丁已经对如今的社会有了足够的了解。 他如画的眉眼上留有些许的困惑，更让少年多出了几分书页般的柔和，叫人不禁想要在他身旁驻足，静赏这昙花般的清朗景致。 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清朗秀丽的少年仿佛一位柔弱的学者，看到不到半点人类所恐惧的龙王威仪。 祈祷主知道，这位龙王是何等的温柔……就连曾经试图逆反自己的眷属，他都不愿降下惩罚，最后还是愤怒的诺顿动手将其种族灭绝。 但他已与逝去的君王立下了约。 接下诺顿未尽之愿，灭绝中庭世界的人类……这一次，他绝不会留情。 合上手上的《水经注》，结束了今日的阅读，康斯坦丁从木椅上站起身来。凝望东方，黄金瞳中永不熄灭的烛光闪烁，仿佛跨越了空间，这位烛火之君王忽然低声道： “在开始之前，我还有一些疑惑要解决……” “我们去见见那个被奥丁选中的人类吧。” 第52章 源稚女不得不见的人，远东之行起始与新同学 钢铁的静室中。 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源稚女跪坐在地，低头望着膝盖上刀身鲜红的太刀。 ——刀名『九字之定』。 刀身长0.9米，使用超硬型高速钢锻造而成。 搭载小型射击装置，挥砍时有几率触发射击装置，造成形似落雷的攻击……以近战武器造成远程伤害的天才般构想。 而楚子航只身伫立，俯视前方的舍友。 穿着一身灰白色剑道服，手中握着刀身清澈如水的『妖刀·村雨』，目光凛然。 “如何？” 楚子航缓缓活动握剑的五指，沉声问道。 “七实小姐真是天才……新的身体很适合我，简直就像是与生俱来如此。”源稚女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笑道：“这样一来，即使‘另一个我’还存在于现世，我也可以去见大哥了。” “大哥……” 楚子航以日语发音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中也不禁浮现出些许的期待：“卡塞尔远东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吗？” 源稚女点了点头。 卡塞尔执行局历史上最年轻的局长、皇级混血种、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天照命”……这些都是他的哥哥源稚生曾经拥有的名号。 在混血种中，可谓是出类拔萃。 哪怕现在随着『世界版本更新』，登临第三位阶的强者接连涌现，只能算是第二位阶水准的皇级混血种已经不太够看……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人类的领域中，皇血的拥有者已经足够强力了。 身为三人宿舍的舍友，楚子航没少从源稚女的口中听到他哥哥的大名。 即使抛开包含回忆美化的部分，他也能从中认识到源稚生拥有的『力量』。 在和源稚女的对练中，楚子航便体会过只有开启暴血，才能勉强跟上对方速度的感觉——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几乎不可能是那位天照命的对手。 皇血拥有者与普通混血种的差距就是如此明显。 “但时代已经不同了。” 源稚女轻轻地摇了摇头，“子航兄，希望你能说服我的哥哥，蛇岐八家已是将倾之舟，只有法奥斯能够在如今的疯狂时代中屹立不摇。” “……但他是个顽固的人。” “如果你不能说服他，那就把他打至跪地，强迫他与我们一起回来吧。” 如此兄弟情，实在是感人肺腑。 作为独生子女的楚子航心底一抽，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会努力的。” 龙族是以力量至上的种族，弱者服从强者可谓真理。 他们身为混血种，也多少继承了龙族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先展现自己拥有的力量才方便接下来的交涉……与之一战不可避免。 想到这里，楚子航的心中也微微热切起来。 此次远东一行，势必要挑战远东分部的权威，也就意味着要对上整个分部所拥有的力量。 远东是白王血裔的大本营，这一点他已经在步舜的口中得知，但楚子航现在也并非过去的那个自己。 ——现在的他，是否有能力将其压倒？ 源稚女与楚子航对视，亦是从这位不苟言笑的同伴眼中看到了对方心中的雀跃。 “很有挑战性的目标，不是吗？” 秀丽的少年脸上言笑晏晏，拄着刀鞘站起身来，腰杆挺直如松，“子航兄，哥哥那边就拜托你了。先生说到了那边要先带我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不得不见的人。” 二人的切磋再开。 楚子航默契地举起村雨，摆出迎敌的架势，口中却问道：“不得不见的人？” 九字之定的刀身高举在自己右肩上方，再瞬间向左猛烈地劈下，源稚女以示现流经典招式起手，同时沉声道： “去见一个叫「上杉越」的男人。” …… ……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留在学院养伤啊！” 垮着一张批脸的路明非吊着死鱼眼，如同一只脱水的鱼般趴在桌面上，嘴巴大张：“明明只是用不了一点力量而已！我还能开枪的！” 同桌的零摆弄着桌面上的一大堆零件，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做不到的。” 路明非的枪法确实出神入化，但她也不差。 只是靠着基础的枪法，能胜过凯撒·加图索的水平就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面对诡谲的言灵能力很难说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现在的路明非失去了神名之力的加持，龙血也陷入沉寂，就算是一颗子弹也能要了他的命……以他大大咧咧的性子，被步舜要求在学校留守再正常不过。 一只手划拉着面前悬浮的淡蓝色光幕，看着电子书的夏弥斜了斜眼。 低头咬了一口另一只手上的面包，她嘟囔道：“能靠着七宗罪和诺顿打上一场已经很赚了好吧，换成别人，早就被他一只手秒杀了……你也只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而已。” “话是这么说……”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正在收拾课件的机器人讲师，弱弱道：“我只是想去那边玩玩……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零手上的动作稍微一顿。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忙着在霍德与海伦娜那里学习，倒是忘了自己在外面还有两个同伙……两人里就正好有一个是远东人来着。 「要是有一天霓虹陆沉了，长腿是会开心还是难过？」 莫名的想法从心头一闪而过，漠然如冰的金发少女继续沉迷于调试升级自己的装备之中。 那两人要想插足，现在还是稍稍吧！她还没享受够法奥斯现在的氛围呢！ 吃着面包看着书，夏弥撇嘴道：“我正好也准备请假回老家一趟，总是在学院里面呆着实在是有点闷。” 路明非顿时扭头，奇道：“还不知道师妹你是哪里人？” “俺是bj人捏~~”夏弥夹着声音搞怪道：“正好找个机会和以前的朋友见一面，就说小妹我这次长本事了，送了个龙王去见上帝呢！” 零：“……可以说的吗？” 对自己这位舍友的脱线行为，即使是见了不少大风大浪的零，也时常会产生一点难以启齿的感觉。 “龙王和上帝有什么关系啊！”路明非小声bb，泄气道：“唉，我好想去秋叶原……” 步舜的声音忽然从教室门口传来：“想要什么可以让稚女带给你啊。” “别人带和自己逛能一样吗！”路明非唉声叹气：“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去霓虹呢。” “以后会有机会的，明非你可以找我请假呀。”步舜笑了笑：“世界末日前，怎么也要让你们逛逛自己想去的地方吧？” “这听起来就很不妙好吧！”路明非大声吐槽道：“感觉就像是对癌症晚期的患者说你多吃点好的一样啊！” 吐槽完，他忽然又闷闷不乐起来。 “约好了要帮稚女解决他的问题的……”说出了心底不开心的最大原因，路明非瘫道：“结果这不是什么都没能帮上吗？” 零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心中不知为何冒出些许的危机感。 ——原来是这种原因？ “好了，别丧气了。” 步舜走到三人的身边，竖起食指，意有所指地说道：“虽然这次出行的宝可梦人员暂且定下来了，但要是你恢复得好的话，说不定还是能赶上道馆赛呢？” “到时候也顺便给你们介绍一下，日本那边的一位同学。” “滴，大师球。” 同样搞怪了一句，对这所学院的招生标准多少有些认知的夏弥，颇为好奇地挑了挑秀眉：“还有新生？老师你从哪里抓的新宝可梦？” 这位素未谋面的新同学，又是什么高手了？ 第53章 关系很好的姑娘们，还有老师 “那个先保密。” 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步舜笑道：“要是实在好奇，你们也可以让子航和稚女开直播给你们看呀？” “直播标题就叫『帝国的绝雷神vs君临的天照命』什么的，正好也让你们感受一下，自己的同学在世界上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夏弥顿时吐槽道：“那种事情不用看也知道的吧！” 就连零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师兄，很厉害。” 虽然夏弥和耶梦加得都很疑惑，为什么这世上会存在白王血裔这种玩意…… 但再怎么强大的混血种，也只是混血种而已。 混血种是生来便充满了缺陷的造物，和真正的龙族间，存在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可以说和如今法奥斯的学生们比，更不在一个层次。 若是不认真出手，夏弥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算楚子航的对手，就别说那些她完全看不起的远东混血种了。 「要是能输给那种家伙，楚子航还是滚去奥丁那里重修科目三吧。」 「也枉费我这么看好他了……」 黑发的少女单手撑脸，眼神变得朦胧，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一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咸鱼气息的路明非抬头，耸了耸肩，“师妹也要回bj的老家，那我就和零一起看直播吧，说不定还能给师兄打打气。” “如果事情顺利，之后再请你们来参加party也不是不行。”步舜算是给了自己学生一颗定心丸，“毕竟，迟早也是要让你们在现实打响自己的名气的。” 说到这种程度，路明非反而有了一点迟疑。 挠了挠头，黑发少年扁着嘴，“听起来不像会是什么‘好名气’的样子……虽然我们入侵学校，殴打龙王，还计划去别的国家闹事，但我们应该算是好人吧？” 步舜偏过头，望向窗外的蔚蓝天幕。 他的表情认真起来，给人一种的确为人师表般的感觉：“明非……只要你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那你可以认为自己正走在一条【正道】上。” “现代社会的规矩只能用来束缚普通人，可我们法奥斯从来都不是什么固守成规的死板学校。” 夏弥甜甜地笑了起来：“对吧？老师~” 步舜即答：“就是啊。” 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之前买的小蛋糕，给前座的零还有左边的路明非一人塞上一个，夏弥笑嘻嘻的眯起了双眼。 「悠闲的女大学生日常……么？」 「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行走在这个巨大又狭小的、以“世界”为学院的土地上，的确是现世数千年也难得有过的体验。 闪过这样的想法，她目光一闪，问起了另外比较在意的问题：“首席，爱丽丝呢？最近……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天童爱丽丝，现在也算是法奥斯的学生之一。 只不过和住在一起的零与夏弥不同，她有自己的单人宿舍，平时上课也都是在别的教室上一年级的课程，在休息的时候才会见得比较多。 对这位头顶光环、疑似步舜从什么遗迹里面发掘出来的异世界存在，夏弥心底可是好奇得紧。 她之所以加入法奥斯，不就是为了探寻这座学院中隐藏的深层秘密吗？ 由于自己身份的问题，现在她在很多方面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太过深入。如今的法奥斯五人组中，她也是唯一一个还没有选择好自己学习方向的学生—— 身为龙王，耶梦加得本能地警惕于神名之力这种诡谲的力量。 经历了几千年的人类社会，她自觉拿捏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轻轻松松。可以的话她当然更想接触爱丽丝，而不是难知深浅的步舜…… 不过最近也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人的样子。 步舜微微一笑：“她啊，最近在和新朋友一起打游戏，没在学院这边。” …… …… 巨大的液晶电视上，双足的蓝白配色机体手持霰弹枪，肩扛脉冲光刀，以令人惊异的轨迹飞舞在枪林弹雨之中。 每一次接近，玩家所操控的角色立即挥舞脉冲刀，湛蓝的光辉在宽阔的静滞空间中闪过，敌人身上立即爆出大量火光。 而在其他支援敌机的散射能量弹追踪下，蓝白机体差之毫厘地立即抽身，自身甚至是毫发无伤。 屏幕下方，爱丽丝手指迅速地在手柄各个键位上跳跃，头顶蓝色多矩形嵌合光环微微发亮。 【爱丽丝好厉害】 一旁的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女举着便签本，上面写着自己要说的话，深玫瑰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暗红色的头发披散在她身后，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乖巧又跃跃欲试的模样像是一只看到了喜欢的毛线团的小猫。 虽然好似不能言语，但这举着小本子的少女身材窈窕，曲线优美，即使是一身宽大的巫女服也无法遮住她姣好的身材。这样的她靠在娇小的爱丽丝身旁，看起来不像是同龄人，反倒是更像是一对姐妹。 爱丽丝这时也正好一刀结果了本关的最终boss，顿时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柄，贴近这位自己新认识的朋友： “该绘梨衣你来玩啦！” 她们玩的游戏居然是《装甲核心6：境界天火》，这部游戏在未来的2023年才会发售，离现在的时代足足有十四年，漫长得几乎像一个孩子的一生……也就是法奥斯这种超出世界与时间限制的地方，才会有着如此超前的游戏供学生们游玩。 而显而易见的，上杉绘梨衣完全无法拒绝这个邀请。 【爱丽丝，谢谢！】 小猫般的女孩将便签本塞进裙子口袋，然后才小心又迫不及待地从爱丽丝手里接过手柄，看向屏幕，目不转睛地投入了进去。 一旁的爱丽丝看到朋友也很喜欢自己推荐的游戏，双眼弯弯，笑容里也满是和朋友分享的喜悦。 不过这时，她手腕上戴着的联络机忽然滴滴了两声，同样沉浸在游戏里的爱丽丝这才回过神来。小声地“哼哼~”了两声，蓝发少女伸手点开联络器，湛蓝的光屏立即在靠在一起的两位少女面前投射了出来。 爱丽丝颇为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光幕上。 “老~师~！”满面笑意地挥手和荧幕上的步舜打了个招呼，爱丽丝随即行了一个军礼，正色道：“报告！老师安排的和绘梨衣一起玩游戏的任务，爱丽丝完成得很顺利！请老师下一步指示！” “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步舜的视线移到一旁已经按好了暂停键，乖巧地注视着自己的少女身上，“绘梨衣，你可以开始收拾自己想要带走的东西了。” “接下来，我应该就会带你离开这个小笼子了。” 红发少女清澈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期待，随即用力的上下晃了晃头，迅速地举起小本子写道： 【和老师，还有爱丽丝一起，出去玩！】 第54章 老师、学生，还有新生 “进一步的改变……就从这里开始吧。” “毕竟我怎么也算是个老师。” 藏匿怪兽的『洞穴』中，步舜的投影注视面前两位大小不一的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有着连一身宽大的巫女服都掩盖不住的好身材。 但在极端封闭的环境下成长的上杉绘梨衣，也只能被称之为不谙世事的女孩。 能与爱丽丝十分融洽地玩到一起，说她们是心智相似的同龄人也未尝不可。 爱丽丝似模似样的举起右手，敬了一个军礼：“咳咳，老师！老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而是先从这里出去。”步舜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好了自己的小包裹的绘梨衣，“绘梨衣同学，我们并不是要从这里偷偷逃出去。” “而是要光明正大地，走出这个笼子一样的地方。” “你明白吗？” 绘梨衣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开动自己的小脑瓜认真地想了想，这才有些迟疑地举起手里的便签本： 【不会回来了吗？】 步舜温和地注视赤发的女孩，轻声道：“被关在这种地方的，可不能被叫作学生。” 绘梨衣又写道：【那什么是学生呢？】 “学生会在学校认识很多的新朋友，在课余时间和同学一起玩闹，参加社团活动，一起逛街、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吃想吃的东西……” 步舜说道：“为学生解决遇到的麻烦，就是身为老师的我的责任。” 双手握拳，爱丽丝用力点起了头，眼中神光奕奕：“是哦！学院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好玩的游戏，好多好吃的！而且爱丽丝还认识了新的朋友！爱丽丝也想把她们介绍给绘梨衣！” 听完，绘梨衣面无表情的脸上，眼中同样有了什么在闪闪发亮。 怔怔地想了想，她鼓了鼓嘴，似乎做出了决定。 女孩转身一路小跑，跑回自己的卧室，一阵翻动柜子和纸箱的声音传来。过了半晌，绘梨衣拖着一把太刀从卧室里垫着脚溜了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一张刚刚撕下来的便签纸。 在步舜和爱丽丝的注视下，女孩抽刀，将这张便签扎在了屋子的大门上。 【哥哥，我出门去上学啦！】 ——如同小孩子出门郊游前，向家里人的问候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上下打量了几遍自己留下的“帅气留言”，脸上露出午日阳光般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望向身旁的二人。 女孩的目光清澈而真切，映照出在这一成不变的死寂生活中，如梦般突然到来的存在。 老师、朋友。 不会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人，改变一生的契机。 从游戏里笨拙地学习了如何与别人相处的女孩勾起嘴角，心中想着，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向他们道谢才对吧。 她有些慌乱地伸手，想要从巫女服的口袋里面拿出便签本和笔，却又觉得这样似乎有哪里不太合适。 最后，细不可查的声音从绘梨衣的口中传来： “……谢谢。” 因为天生拥有强大而不稳定的血统，连说出口的任何话都会变成杀人的言灵，从而被视作强大的兵器、不可控的怪兽。 她被禁闭在这个充其量只有几十平的空间中，不允许和外人接触，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不变的日常。 就像是……一只在乡下长大，而不知城市为何物的小老鼠。 她会因为哥哥很长时间不来见自己而偷偷地生闷气。 但哥哥来看自己的时候又会很开心。 岁月不断流逝，身上穿的衣服尺寸越来越大，她的心灵却并没有随之成长。 「上杉绘梨衣」依然是个会在自己的东西上写好名字，抱着玩具熊睡觉，洗澡的时候玩橡皮鸭子的小女孩。 “不用谢！” 爱丽丝习以为常地牵起她的手，“呼呼呼”地举过自己头顶，满面笑容地大声喊道：“爱丽丝很喜欢绘梨衣哦~” “无需道谢，绘梨衣。” 虚幻的投影抬起手腕，放在女孩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不知为何却给了她一种真实的触感。 步舜低头看向这看起来很大只又很怕生的女孩，低声道：“并不是你好运地遇到了我，而是我幸运地遇见了你们。” 人与人的相遇，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 或许称之为缘分，又或者说是有某种“重力”将彼此牵扯，故事的轨迹才就此展开。 ——这个世界的远东。 步舜最初睁开眼睛的地方。 从震惊到接受现实，舍弃原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人生，决定走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这是属于他的故事的『开端』。 之后当雪风在秋叶原发传单、寻找“有缘人”时，化名「风间琉璃」的源稚女也如同被吸引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此为『发展』。 因为这次相遇，才有了后来梦世界中，路明非与源稚女的初见。 所谓的故事，便是种种因缘纠缠而成的现实。一次次的重合，在人与人的相处中积累的重力，最终也吸引他做出决定，让他找上了舞台上本该登场的另一位角色。 也就是眼前这位赤发的女孩。 步舜早已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知晓当自己出现在上杉绘梨衣的面前时，她——不会拒绝自己。 在她的家人并不知道的时候，步舜就时常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把学校的课程光碟、新款的游戏带给她，雪风也常会来这里陪她一起玩耍…… 对于掌握[驻地]传送功能的步舜而言，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这些简单的事，却是绘梨衣可望而不可求的一切。 从来没有上过学的孩子，渴望着走出封闭的鸟笼，去过上普通的人一样的生活……这种渴望，身为步舜的老师，的确是感受到了。 “去开门吧。”步舜向着前方伸出手掌，微笑着说道：“这是你的新的开始。” 牵着爱丽丝的手，上杉绘梨衣背着小包裹，跨过这间楼中屋的一扇扇木质拉门。 木质拉门的背后点着香烛，这些香烛由从死侍身体内提炼出来的油脂制成，不仅长明不熄，还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气，更甚于抹香鲸的鲸油。 在这个世界的古代，这也被称为人鱼烛。 也只有这样的香烛，才能在这少有人来的地方一直默默燃烧。 人鱼烛幽然的光芒照在在场两人的身上，穿过步舜投影的身体，在步道上洒下摇曳的暗影。 这条步道本该出现在是日剧里面的那种旧式的大房子里，木地板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沉淀着悠久时光。 设计这座笼子的人肯定用了很多的心思，他们把女孩从小长大的地方整座切割下来，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一丝不苟地重新搭建起来，想让绘梨衣觉得自己的家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 但女孩只是单纯，而且乖巧听话，而不是蠢。 她早就知道一切都有了变化，只是哥哥在这里，她才得以忍受这一切的枯坐与孤寂。 走到过道的尽头，这一切的生活气息瞬时间荡然无存。 一扇只会出现在金库里面的气密门屹立在过道的尽头，厚度超过20cm，只有一扇很高的小窗能看到另一头白炽灯的光亮。 绘梨衣很不喜欢这扇门给她的感觉，因为打开门再走一段路就是一间满是医生和护士的小屋，有很多很多她不太认识的仪器，身体难受的时候就要在那里做各种检查，还要打针吃药…… 小孩子总是讨厌医院的，她也不例外，更何况那些人总是用害怕和狂热的眼神看着她。 她就更是讨厌那门后的一切。 只是从今天开始，她的生活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绘梨衣脑中想象着和爱丽丝雪风一起逛街，一起吃冰淇淋，一起打游戏的画面，眨了眨眼，右手坚定地举了起来。 指尖轻点在冰冷的金库大门上，她忽然扭头，看向步舜。 “不听哥哥的话……也可以吗？老……师。” 她的哥哥叮嘱她要听话，她就乖巧地呆在屋子里面，一遍又一遍地打那些她玩过很多遍的游戏。 将她束缚在这个笼子里面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金库大门，掌握着『审判』这种能够杀死一切的言灵的她，所顾及的只有些许能够给她安心感的家人。 此刻她莫名有了一种，不听哥哥的话偷偷跑出去玩的坏小孩才会有的“紧张感”。 但是老师说可以这么做，所以，她应该没有变成坏孩子吧？ 步舜双手抱胸，如同一尊神像般立在她们两人的身边，表情在光影变化中更显得朦胧。似乎是直接将话语从时空的另一端传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而立体： “当然，大家都是我重要的学生。” “只要回来后好好道歉，你的哥哥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绘梨衣的脸上又露出小小的笑容，按在金库大门上的手指轻轻一划。 但就是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动作，可怕的无形之力却突然降临在了拦路的大门上。足以抵挡反坦克炮的超厚度合金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中扭曲、撕裂，露出了一道可供他们通行的宽敞道路。 裂隙后方，医务室中立刻有人的尖叫声响起，一阵危险的鲜红灯光来回地明暗。 但少女与少女的脸上，却只有欢喜的笑容，嬉闹的笑声在爱丽丝和绘梨衣的身边响起，让远在天边的步舜也随着她们一起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月读命』、蛇岐八家最大的秘密武器，上杉绘梨衣。 于今日，离开了困锁她十多年的囚笼。 第55章 焦头烂额的蛇岐八家与期望 “什么，绘梨衣她逃走了？！” 接到家族传来的紧急联络，黑发青年立即瞪大了双眼。 正因为是看着上杉绘梨衣长大，源稚生才难以想象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孩，竟会做出破坏家族的监管设施擅自逃离这种事。 他眉头紧皱，神色凛然，肃然道：“伤亡呢？” 绘梨衣的确很听他的话，但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极其不稳定，存在失控的可能性。 如果绘梨衣是血统失控导致了暴走，那么她将比《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面那暴走的初号机还要恐怖！ 源稚生深知自己那位妹妹的强大。 即使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可能造成他人的死亡——正因如此她的言灵才被称作『审判』，那是触及了神之领域、如神宣判众生结局般的能力！ 此刻刚刚执行完任务的源稚生，甚至冒出了直接呼叫直升机飞到蛇岐八家基地的冲动…… 如果绘梨衣暴走，整个基地甚至都有可能在她的不经意之中被屠杀殆尽！！ 但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又让他紧张的心情稍缓。 “少主，没有伤亡。” 听筒对面的年轻女声听起来心情不错：“上杉家主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她折了几个纸飞机，用它们切开大门后就背着包裹走了。” “咱们的人除了有两个胆子比较小的受到了惊吓，其他都还算完好。” 源稚生打了一个暂缓的手势，他两侧正在联系直升飞机的两位家臣立刻放下了正在通话的手机。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血统暴走么？”捏着腰间太刀的左手因为用力有些发青，源稚生眉头拧得像是一团炸的不怎么好看的麻花，“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他还是很难相信，绘梨衣会没有任何原因的突然离家出走。 “有。” 女子回答道：“医务室的监控看到上杉家主离开时，身边跟着一位头发特别长的女孩，发色偏蓝，长相很可爱。” 源稚生下意识地接连发出几声诧异的质疑：“嗯？女孩？怎么可能？” 那个用来保护或者说看管绘梨衣的区域是蛇岐八家基地、【源氏重工】中，最为严密的地方，没有之一。 其严密性，甚至还要超过另外几个隐秘的研究设施。 远东支部拥有的超越时代、无法用任何技术复现的超ai「辉夜姬」，以最严密的方式监控着所有能通往封锁区域的路径，掌握其通行权限的唯有源稚生等屈指可数的几人。 那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其他人？ 青年伸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脑子有些发闷，又有种恍然隔世感。 是这个越发疯狂的世界变化太快吗？ 而且…… 很可爱？ 就算是有人通过某种奇特的能力潜入了蛇岐八家，诱拐了绘梨衣，源稚生也觉得那应该是个长相凶恶或者奸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 可电话另一头，作为他心腹部下的女医生，却在夸赞对方的长相？ “情况可能有些复杂，上杉家主还给少主您留了言。” 三川玲座语气十分中肯地回答：“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像是朋友一样，上杉家主笑的很开心。” “开心”……源稚生的脸上顿时复现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几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紧急情况中的词，不知为何，让他心中闪过某些片鳞的回忆。 「我为何会突然想到你呢……」 「稚女……」 但作为执行部的部长，源稚生早已经习惯了去压抑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种种情绪。 将这从思绪的灰烬中复燃的难言感情，重新压抑于心，源稚生表情严峻而漠然，“发动八大家族的能量，必须快点找到绘梨衣……尽快！” “现在，我们决不能失去家族的『月读命』！！” …… …… 黑色的商务车如同幽灵，游走在车流中。 乘坐执行部出行的丰田赛那，返回源氏重工的青年靠着打开的车窗点着一根香烟，注视着指尖缭绕的烟雾飘带般向后掠去，散入阴霾的天空。 ——多事之秋。 目光疲惫的源稚生出神着。 自从龙王诺顿那惊爆全世界的震撼登场，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米国数千万人的死亡、数座重要经济城市半毁、不知多少山丘被轰成白地……这场被命名为『天使之城破灭事件』的动乱后，全世界的官方机构都忙得恨不得多长几个脑子几只手。 身为卡塞尔远东分部的执行局局长，源稚生也是脚不离地。 即使是被龙血强化后的身体，也少有地体会到某种男性会在过度忙碌后才会产生的虚弱感…… 原因无他。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龙王现世的消息，如今远东境内的那些“龙族信徒”，进行破坏活动频率大大提升了。 这些臣服于血脉中“龙”那一面的失控血统拥有者、被蛇岐八家称之为“鬼”的家伙，即使在严密至极的监管下，也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受控制的突变个体。 白王血裔的潜力远比普通混血种强大，因此当“鬼”失控后，所诞生的也往往是相当强大的怪物。 身为执行局王牌，源稚生做的事情与楚子航区别不大。 解决“常人”无法应对的敌人，这本身也是强者存在的理由。 可问题就就在于此，他现在刚在北海道赶完场，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名古屋砍死了三只血统等级接近a级的半死侍，哪怕是巡回演唱会的明星都没有他这么忙碌。 源稚生隐隐地察觉到，这接连发生的“百鬼动乱”背后，隐藏着一只无形的黑手。 正如欧洲那些国家真正的主人，实际上是各个强大而古老的混血种家族…… 这个远东岛国的真正支配者，也正是蛇岐八家本身。 ——可称之为，『影子天皇』。 可对方却藏匿于更加深邃的黑暗中，像是他们蛇岐八家的影子一样。 影子的影子，会有这种存在吗？ 源稚生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猜测，但他却又相信了自己的这种本能的感觉…… 身为掌控『精神』元素的白王血裔、此世罕有的皇级混血种，他信赖自己的直觉。 但就连强如源稚生，也只能在对方的戏耍下疲于奔命。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状况下，一旦身为最强战力的绘梨衣失踪，对方极有可能抓住机会给予他们难以忍受的重创。作为蛇岐八家注定的下一任领导者，源稚生无法坐视这种危机发展，亦无法接受绘梨衣会因此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也许，他需要一些帮助。 源稚生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龙王诺顿展现了自己有如天灾般的恐怖力量，足以证明蛇岐八家固步自封的行为只是徒增笑尔。若非卡塞尔学院同样忙于为『天使之城破灭事件』的后续影响善后，恐怕对方的邀请早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弱者抱团才是理所当然。 名义上作为卡塞尔学院的一部分，远东支部实际一直游离于其体系边缘，如果有什么人能给自己帮助…… 那么，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吧？ ——希尔伯特·让·昂热！ 第56章 i＇m your son……no!!! 时间超过11点，街上已经少有行人流动。 国立东京大学的后街，一辆拉面屋台车停在街边。 灯罩都成了暗黄色的日光灯连接着蓄电池，昏黄的灯光透过布幌子，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区域。 这种流动拉面摊子一眼看上去颇有年代感，在昭和时代相当常见。 虽说口味和环境都没法和银座涩谷那些有名的拉面店相比，但胜在价格便宜、量大实惠，因此也总是会吸引一些兜比脸干净的打工人、穷学生，还算能过得去。 这家拉面摊子开在东大后门已经有了些年，有些因为种种原因而囊中羞涩的学生经常光顾，多少攒下了一点口碑。 摊子的师傅年纪不小，不知道姓氏，常来的客人都只是喊他越师傅。 越师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昭和老电影里面会出场的那种拉面师傅，身上有着任何这个应该有的要素，简直像是刻板印象的化身。 一身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毛巾，仿佛和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在这条老街上做了六十年的拉面，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娴熟，这个时间漫长到甚至可以说是很多人的“一辈子”。 常客都知道越师傅干了这行几十年，手艺相当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在这个小地方支摊。 有些心善的学生来吃面的时候还会担心一下老人的身体，劝他早点回去养老。对此越师傅也只是乐呵地笑笑，说自己的身体还硬朗着，起码也能再活个一百来年。 所以，学生们都很敬佩这位拉面师傅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 不过最近学校放假，大学生又是一群自由自在的野马，早已经各回各家各开各趴。 开在这种地方的拉面摊子今天的生意自然也是欠佳，并未有多大起色，进入到了一年数次的倦怠时段。 飘荡着骨汤清香的拉面车里，坐在不知道从哪里毛来的黄梨木小圆凳上，靠在柜台后方百无聊赖地看着小电影的拉面师傅却忽然听到，一句活力满满的喊声从外边传来： “来四碗拉面！老板！！” 瞥了一眼旁边的绿色老旧座钟，这个点了，还有女孩子出门吃东西？ 小小地吃了一惊，越师傅眼疾手快地关掉了不雅视频，准备迎接这位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的客人。 年轻的时候他确实是个很混帐的家伙，但年纪大了之后人总会有些改变，他也不想污染了孩子纯洁的心灵。 也就是几乎是在他关掉小电视的下一刻，一位穿着白色水手服的灰发少女就气势汹汹地跳进了车里，一双明亮的眼睛鬼精鬼灵地在车里扫来扫去。 如果不是越师傅手快，恐怕他珍藏的那些小电影的画面就已经落入这位小姑娘的眼里了吧。 “欢迎光临。” 拉面师傅心底暗搓搓地松了口气，为自己又守护住了一位孩子的纯真而感到开心，紧接着又隐晦而迅速地打量起这位半夜三更却还跑来吃面的客人来。 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眼睛和头发都是罕见的灰色，第一眼就给人一种活泼可爱的印象。 令人惊讶的美貌犹如天作而成，给人梦幻般的非实感，让越师傅心底突然冒出一种“见到了童话里的妖精”的古怪念头。 觉得自己和对方的年龄差距已经足以被称之为爷孙，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收藏的actionvideo藏进柜台底下，拉面师傅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四碗拉面？小妹妹你要什么口味？” 七实嘟起嘴，有些苦恼地低头看着柜台上的菜单，一时间也难以从中选出自己想吃的类型。 在她生活的年代，黄金时代人类辉煌的文明早已经几近破灭，就连娱乐作品都成了需要考古来进行复原、继承发扬的东西。有关于美食的记录自然无需多提，从人类对机械的研究中诞生的七实对拉面这种食物的印象，也只剩下了储存于记忆回路中的冰冷记录。 ——换而言之，我都想吃呀！ “那就请每种都给她上一份吧，放心，她不会浪费的。”步舜紧跟着伸手拨开蓝色的挡布，笑道：“剩下的请给我两份豚骨拉面，一份海鲜拉面，都加个蛋。” 兄妹？父女？ 总不能是半夜出来工作的女学生和她的金主爸爸吧？ 打心里对这奇怪的组合感到微妙，但越师傅并没有抒发多余的好奇心，只是故作为难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案板上的面团：“那两位客人可是要等一等了，这么多，做起来可能要多花点时间。” “没关系~~” 一点也没有为等待而困扰，七实转身探头，对车外大喊道：“这边这边！” 越师傅沟壑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微微睁得大了些：“除了两位，还有其他的客人？” 听步舜说七实能一个人吃完那么多的面，他还以为步舜也是都给自己点的，还在心底感慨了一下这两位客人的肚量真是难以小觑。 “是啊，我是带着学生一起过来的。” 给呆不住的七实拖了一张板凳，步舜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带着几分怀念地看向飘着卤香的小炖锅，“越师傅大概不记得我了，几个月前，我还来你这里吃过一次，很是怀念啊。” 听他说完，越师傅认真地瞧了瞧面前这位面容英武、气质超然的青年，很是努力一番回忆，这才从记忆里面翻出了一副他早就抛之脑后的画面—— 那是一个下雨天，一个没有打伞的年轻人浑身湿漉漉地走进拉面摊。 那时候的年轻人满面愁容，似乎是在经历什么重大的抉择，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点了一碗越师傅最擅长的豚骨拉面，越师傅给他借了条干净毛巾擦干身上的水，还请了他一颗卤蛋。 “您是……” 没想起来步舜的名字，越师傅也很难把那个落魄社畜的模样和面前青年对上，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人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不过看起来，客人您最近时来运转了啊。” “我叫步舜，托了以前的一些朋友的福，现在算是安定了下来。”步舜笑了笑，“也谢谢师傅你那时候送了我一颗卤蛋，后来回想起来，就一直想来师傅你这再光顾一次。” 越师傅颇为幽默地打趣了一声：“那这次的卤蛋可要加钱喽~” 也就是两人聊天的几句话功夫里，越师傅注意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又坐了回来，随后又是一只白净的手掌掀开了屋台车的蓝色布帘。 两位看上去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跟在后面，挤进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 越师傅猜测，这应该就是步舜说的学生了。 “这两位也是客人您的学生吗？看起来……”越师傅噎了一下，一时间很难想出描述眼前见到的新客人的合适词汇，只得干巴巴地夸上两声：“……他们看起来也都很优秀。” 这两位新客人，若是被称作学生的话，怎么也有点“违反风纪”了吧？ 其中一位红色长发的大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的巫女服，宽松严实的衣服下却是凹凸有致，偏偏配上本人那一双单纯的眼眸，无意间便展露出些许别样的妩媚。 而另一位扎着长马尾的青年面貌清秀，若非细看，常人恐怕只会以为他是位美丽的少女。 皮肤略显苍白，秋水般的眸子里氤氲着黯然的神光，白底缀蓝的立领制服合身又考究。 看上去如梦、如琉璃，一种易碎的的梦幻感幽然而生。 更重要的是…… 不管是那个红发的女孩，还是这个陌生的黑发马尾青年，手里都提着一把日本刀。 在长久的日常中，已经变得有些迟钝的越师傅终于觉得有些地方，面前这几个来吃饭的客人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客人……我想问问，你们究竟是什么地方的老师学生？” 拉面师傅挺直了腰杆，虽然还是那副普普通通的打扮，但却显露出分明肌肉线条的身上却突然变得如高山一般沉稳，富有压迫力。 伴随明亮的黄金瞳的亮起，这个老人顷刻间，完成了从沉浸拉面之道六十年的手艺人到黑道至尊的转变！ 尽管看上去不起眼，六十年来日复一日的在这条老街上卖着自己的拉面，但他体内流淌的是现存白王血裔中最为纯粹的龙血！同时也是远东真正的统治者『蛇岐八家』过去曾经所尊崇的领袖！ 上杉越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明显是这一行人中领头的步舜。 他身体内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皇血都在沸腾，针扎般的尖锐危机感在脑中肆意的尖叫。 一切的变化就从那两人走进这家不起眼的拉面摊子开始，因为上杉越分明能感受到……那个红发的女孩是个强大得可怕的混血种！ 甚至就连身为『皇』的他，本能也在刹那间感受到了名为『死亡』的恐惧！ 然而步舜已经非常娴熟地飞龙探云手，颇为高难度地伸出筷子，从小锅里面夹出了一颗色泽优美的卤蛋。 将这颗顺来的卤蛋放进七实面前的小碟子里，步舜并没有去看上杉越那双即使在黑夜里，也亮得比灯泡更适合照明的眼睛。 替他做出回答的是源稚女。 只见这男生女相的青年表情复杂，望着眼前这外表衰老、只能在眼神中体会到些许身为皇级混血种曾经具有的威严的男人，低声喊道： “……父亲。” “我叫源稚女，她叫上杉绘梨衣。” 第57章 悠久的苦刑(其一) “纳尼……que（什么）？” 日语和法语先后从嘴里蹦了出来，这是他最擅长的语言和他曾经的母语。 源稚女的发言，竟是令从六十年的倦怠中复苏的影皇罕有的……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喜当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上杉越并不觉得自己会满脸惊喜地大喊出“我当爹了！”这种话来。 但男人的眼神只是动摇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麻木与冷酷。 上杉越冷笑了两声：“这不可能。” 他的视线从源稚女身上，再次移动到了正在低头数蚂蚁的绘梨衣那鲜红的长发上。 没了拉面师傅那种畏缩气质的脸上，只有一种压抑着的怒火，像是要把眼前这试图戏弄自己的家伙烧成灰烬。 “我不可能有孩子。”曾经的黑道至尊寒声说道：“上杉家早已经死绝，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七个妻子，看着她们的血液从脖子中流出来，染红了足够塞满三十个女人的大浴池……” “说出你的来意，别用这种话来侮辱我！！” 在强而有力的龙血力量加持下，纯粹的第五元素瞬时席卷了周遭数米范围内的四大元素，聚拢为无形的领域。 面对这种近乎上位种族的粗暴压迫感，别说毫无龙血的正常人，就连世上绝大多数的混血种都会在血统的震慑下双目失神，茫然地跪倒在地…… 可在场的几人，就绝不在这“绝大多数”的范畴之内。 上杉绘梨衣只是呆萌地抬起脑袋看了一眼上杉越，无形之刃便在刹那间劈开了上杉越蓄势待发的言灵领域。 领域瞬间被破，威严的拉面师傅顿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珍藏的光盘从柜子里面落下撒了一地。可他现在的注意力却已经全部放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上，黄金瞳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然而，事实上完全有可能。” 喂完了表情有些难过的七实，步舜又自来熟地从“咕噜噜”地冒着白烟的锅子里盛上了满满一碗大骨汤，递给了眼神闪闪亮亮的绘梨衣。 “小心烫。” 他叮嘱了一句，然后问道：“七实、稚女，你们要不要？虽然现在拉面师傅罢工了，但是汤的味道也还是很不错的。” 源稚女暂时没什么胃口，却也还是礼貌地向自家老师鞠了一躬。 他这才又看向表情僵硬如一块老腌菜的上杉越，低声地摇头：“虽然我也是刚刚才不久前才知道……但绘梨衣的血统不可能作假。” “除了哥哥，我，还有她，这世上现存的『皇』就只有你了。” “……父亲。” 上杉越压抑又愤怒的声音响起：“这确实是超级混血种才具备的威压，她是这一代『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中的哪一个？！” 或许世上的确存在着希尔伯特·让·昂热那种异类，能凭借『时间零』这种匪夷所思的言灵，赢过当时毫无战斗经验的他…… 但在最直接的领域交锋中，能胜过『皇』的只有另一个『皇』！ 这被源稚女叫作「上杉绘梨衣」的女孩，毫无疑问是与他一样的超级混血种！ “不管她以前被叫作什么天照月读，现在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源稚女摇了摇头，对这位素未谋面、就已经落后版本的父亲多出了几分同情：“……她已经不再是蛇岐八家的兵器，我和她一起过来，只是我想一起见见您这位我们血缘上的父亲。” 敏锐的从源稚女的话中捕捉到了某个词汇，上杉越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血缘上？」 当了六十年的拉面师傅，上杉越确实已经把自己当初在大学里面学的东西丢得一干二净。但他好歹是在法国最悠久的综合性大学之一的里昂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的高级知识分子，对某些概念至少有所耳闻。 他怔怔地张大了嘴，看向上杉绘梨衣，又死命地盯着源稚女的脸，喃喃出声： “……体外受精？” 喝着汤的步舜极其恰当地打了个响指，附和道：“正解。” 正如每个男人都不知道在自己的一生中，到底要亲手杀死多少亿万个小生命。 某个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中混混沌沌地丢掉了自己脑子的家伙，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科学研究所捐献的精子，最后会进入到什么样的实验中。 “老师告诉我，我和哥哥，还有绘梨衣……都是在一场实验中诞生的试管婴儿。”源稚女低声地讲述着他从步舜那里听来的身世：“源的姓氏没有多少意义，但赋予了我们『皇』的血统的人……” “就是父亲你。” 上杉越的脸上突然涌现了熔岩般的愤怒，一根根青筋在他脖子上乍起，隐约能见到其中流动的如同水银般沉重的血液。过去的黑道至尊再度展现了他那可怕的杀气，赫然扭头，对步舜一字一句地低声喊道： “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步舜立即给出经典回答，然后又竖起右手食指：“为什么你不去问问现在的蛇岐八家的管事人呢？只有捧起了现在的『皇』的人，才最清楚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还有，越师傅，我们现在是你拉面摊子的客人。” 七实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叠万元大钞，放在柜台上哼哼地附和道：“我们可是给拉面付钱了的！你可不能赖账！” “混蛋！”上杉越骂了一句，伸手从案板上揪起一坨饭团，猛地一拉：“他们的事情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和我说你不知道是谁干的？” 在拉面被下进烧沸的锅子的声响中，绘梨衣和源稚女也接连在步舜的身边坐下。 绘梨衣坐到了步舜的身边，伸手抓着他的衣服一角，另一只手则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便签本，在桌台上熟练地写写画画起来。 源稚女正面对着瞪大双眼的上杉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而冷静地与自己这位父亲对视。 “我和哥哥……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那时候我们一起生活在乡下，学校里经常会有人用这种理由欺负我们。”源稚女说道：“所以步舜老师告诉我，这世上我还有一个父亲活着的时候，我其实稍稍有点开心。” 把手里扯好的拉面丢进了锅里的上杉越无言。 不知是在记忆的宫殿里面挖出了什么样的回忆，这个看上去很老的男人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浓烈的憎恨与愤怒：“这种该死的血统，根本就不该流传下来！” “也许在父亲你看来，确实是这样吧。” 敏锐地体会到了面前男人心中那不息的愤怒与痛楚，源稚女声音变得如梦般缥缈柔和：“但如果不是你，我也无法与哥哥、明非，还有老师相遇……” “这是从你开始的故事啊。” 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的他，向上杉越诚恳地低下头：“所以我想替哥哥，还有绘梨衣感谢你。” 听到自己的名字，绘梨衣歪了歪头，居然主动地把面前的便签本向着源稚女推了过来。 源稚女讶异的低头看去，发现上面用简笔画画了一只小狗和一只小鸭子。狗子的旁边写着自己的名字，鸭子标注着是绘梨衣，看上去充满童真，煞是可爱。 七实眨了眨眼，：“小绘是在给你鼓励哦，小源~” 点了点头，源稚女脸上顿时浮现笑容，“谢谢你……这些年辛苦你了，妹妹。” 绘梨衣摇了摇头，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只她非常喜爱的橡皮鸭子，放在桌上推到了源稚女面前。 然后又在便签纸上写了“哥哥”两个字，然后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其实一直都过得不错。 “哥哥其实一直都并不怎么擅长照顾别人。” 源稚女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绘梨衣的头发，语气温柔：“他是个很笨拙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做就会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然后把想的东西全部藏在心里，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再绞尽脑汁地去思考到底要怎么做。” “漫画里面提到过，男生都是这样死要面子的。”七实小声地说了一声，却又半途笑了出来：“但小源的哥哥，听起来是个好哥哥呀！” 上杉绘梨衣和源稚女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哥哥要是知道自己还有个老爹活着，应该也会一边苦恼一边感到开心吧。”源稚女说道：“不需要父亲你承认这一点，但他只要知道了就会偷偷地在哪里关心，哥哥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脸上笑容明媚如初冬的暖阳：“以前我什么都不懂，是哥哥一直照顾我，那现在就轮到知道得最多的来照顾哥哥和妹妹了，父亲你觉得怎么样？” 这时上杉越终于露出了些许动摇的眼神。 视线从源稚女这张堪称秀丽的脸上扫过，他落寞地注视面前这身材纤细的青年，喉中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叹息：“……你真的，一点也不像我。” “倒是，有点像是我的妈妈。” 这个颓废又衰老的男人突然诉说起他的过去。 源稚女认真地倾听着。 第58章 永恒的苦楚(其二) 背负着沉重的过去，活着才是最永恒的苦楚。 上杉越其实并不能算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他母亲夏洛特·陈是华裔的天主教徒，父亲上杉秀夫则是一位上杉家出身的棋圣，两人在一次国际交流中相识并且一见钟情。 然后他们就私奔了。 用《火影忍者》举例，就好比宇智波家族不会允许其他家族得到写轮眼，在混血种家族中，血统外流是极其严重的事件。 上杉家作为蛇岐八家中的“内三家”，存在有皇血诞生的可能性，自然不会允许自家宝贵种马逃走这种事情发生。 但他们被找到的时候，上杉越的母亲已经怀有身孕即将临盆，父亲以死相逼，最终还是让蛇岐八家放弃了带回这对母子。 “老爹他虽然是个二百五，但是还是很爱我的母亲。” 上杉越说着自己的父亲，黯然的表情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常人怎么会放弃黑道大家长的地位，去当什么棋圣呢？” “因为他打心底厌恶自己的血统，内三家出生的孩子有大半都是怪胎，胎儿会在母亲的肚子里面直接龙化，杀死自己的母亲。” “老爹他弟弟七个月大的时候撕裂了我奶奶的腹部，那时候老爹才七岁。他拎着斧头砍死了这个怪胎，从此就成了个痴迷棋道的疯子……妈妈怀孕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毙了还是胎儿的我，可最后他还是顺从了妈妈的意愿，让我生了下来。” ——难堪的家族史。 “后来呢？”源稚女眼帘微垂：“爷爷他最后怎么了？” “不让我们母子被带回远东的代价就是他回到蛇岐八家，继续过着种马的生活，每天努力生孩子，后来哪一天就死了。” “听起来很普通。” 上杉越摇了摇头：“一只种马的生活能有多么复杂？老爹他本来就是个厌世的人，离开妈妈后大概每天都酗酒度日，龙族血统给了他不错的体质但也遭不住这种折腾，他死了或许还开心些。” 源稚女默然。 那确实是地狱一样的生活，让一个厌恶生孩子的男人每天除了配种就是配种，简直就像是不断地咽下一块块擦完地的抹布，扭曲肠胃、痛不欲生。 『皇』的降生是一种诅咒。 上杉越就是在这样的诅咒中诞生的。 他是日、法、中三国的混血，在法国出生，在教会福利院里面长大，上的也是教会学校。 直到上杉越觉醒血统能力、无意中毁灭了两条街区，才被一直监视着母子俩的蛇岐八家请回日本。 那时候年轻的他什么都不懂，享受着蛇岐八家供奉给他的这些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像是流淌着神血的“半神”。 即便『皇』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若其本人只是个蠢货，那也不过是一条好控制的狗罢了。 所以蛇岐八家用糖衣炮弹把上杉越的脑子灌成了一团浆糊，他堕入了这个恶毒的温柔乡中，并且在之后的世界大战里成为了极端分子的精神领袖、这个国家手里最锋利的刀。 上杉越把锅里的面条捞起，脸上阴云密布： “蛇岐八家是这个国家的幕后支配者，可以说，就是他们掀起了那场肮脏的战争。现在被供奉在那座厕所里面的不少垃圾其实都是下五家里面的旁支，而当时的我则是这群垃圾的老大……” 源稚女察觉到这个男人声音里面所隐藏着的刺骨阵痛。 在青年幽暗双瞳的映照中，上杉越目光愈发迷乱，阴翳异常。 像是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小孩子一样，他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我不知道妈妈那时候就在那片陷入战火的土地上！” “为了在我手下那群垃圾的屠杀中保护无辜的妇女，妈妈让她们换上了修女的衣服，打算带着她们偷偷地逃离封锁区……” “可最后她们被识破了，所有的女人都遭到了侮辱，反抗者被用刺刀刨开肚子。唯一没有受到侵犯的就只有我的妈妈，可她目睹了这血腥残酷的一幕后再也无法忍受，于是选择了开枪自杀！” “她知道我参加了这场战争，甚至还是这群暴徒们的精神领袖，所以她死前诅咒我，诅咒我被雷火审判！” “从那一天起，我就背弃了蛇岐八家，决定不让这罪恶的血统再流传下去！” 酷烈的暗金色在上杉越眼眸深处流动，彷佛熔岩，龙血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身体中流淌。 他凝视源稚女神似自己母亲的面容，喉中吐出压抑的低语：“……可我没想到，皇的血统最后还是在这片土地上重现了，用这种方式。” 精神元素随着他的意志而聚拢，如同拱卫君王的臣子或是听从命令的士兵，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无形压迫力自然而生。 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他俯视面前年轻的皇者，一遍又一遍地打量源稚女面对自己时的细微表情。 “这正是我想要见见你的理由。” 源稚女目光温和，神色并未因为这种“粗鲁”的行为而有所改变。 区区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别说和龙王相比，甚至不及路明非偶然彰显过的力量分毫。 作为从梦境世界开始，就一直与路明非相互扶持走来的搭档，即使现在使用的是构造体化的身体，他对这样的“小伎俩”也有着充分的抵抗能力。 只不过一旁低头玩着游戏机的绘梨衣却是抬起了头。 “？” 似乎是在奇怪这个大叔到底在生什么气，她歪了歪头，暂停了手里的游戏。 【有什么事情吗？】 “对绘梨衣来讲，要理解这种东西很困难吧。”看到她写出的问句，步舜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摇头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再来考虑这些东西好了。” 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只是看向那坐着的父子二人，视线有了些许不为人知的变化。 有她这么一打岔，愤怒的上杉越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他低下头，给碗里刚刚出锅的面条浇上汤汁，再洒上卤汁和葱花，最后放在绘梨衣的面前：“……她是什么情况？” “在自闭的环境下孤身一人长大，所以也不擅长和他人交流。”源稚女有些歉意地叹息一声：“绘梨衣她在蛇岐八家那边过的不怎么好，好在有哥哥一直照顾她。” “那些家伙就是会这么做的人……” 上杉越冷哼了一声，又突然间反应过来，睁大双眼：“是你们从蛇岐八家把她带了出来！你们是另一伙的！” 从见面以来的种种震撼中回神，上杉越终于有些迟钝地发觉了面前这伙人身上的违和之处。 以蛇岐八家的作风，绝无可能让这个危险的女孩随随便便的离开监管范围。更何况见面时源稚女曾说过，上杉绘梨衣已经不再是蛇岐八家的兵器！ 步舜顿时笑了起来：“还是真是老了啊，越师傅，这种事情上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吧？” 又盛好了一碗面，放在自己初步认可的了儿子面前，上杉越眉头紧皱地望向源稚女：“你说自己姓『源』，这到底是……？” 上杉越是蛇岐八家的末代之皇，如今内三家早已死绝，可眼前被人使用科学手段培养出来的孩子，却被冠以了已经灭亡的『源』家之姓…… 隐约间，他察觉到了这背后所存在的——『阴谋』的气息。 双手捧着拉面，嗅着鼻尖传来的诱人香气，源稚女抬起头，正视上杉越： “我的哥哥源稚生是如今的源家家主，他肯定和以前的我一样，以为自己只是流落在外的源家后裔……一定有人清楚我们的身份，并且打算利用我们做些什么！” “我决不允许有人利用我的哥哥！” 「这小子，还真是不像我啊……」 上杉越心中再度感叹了一声，努力地去试图掐灭心中升起的火苗，却在注视源稚女的时候一次次徒劳而返。 他曾以为名叫上杉越的男人已经死了，活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拉面师傅。 可一想到世上还有人想要利用自己的血脉，甚至让他喜当爹后还要玩弄他的儿女……曾经的黑道皇帝就再度感受到了，收到母亲死去消息那刻般的愤怒！ 又有什么人，想要掀起战争吗？！ 男人低头俯视着自己沾满面灰的双手，骨节分明的手掌仍然充斥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纵使荒废了六十年之久，皇的血脉给予他的力量仍然超凡脱俗，上杉越自信即使是蛇岐八家新生的皇，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身为父亲，如何能在孩子的面前认输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蛇岐八家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说来惭愧，我在位的时候从来不看那些乱八七糟的资料，甚至会拿它们用来点烟。” 上杉越重新睁开眼睛，双眸已经化作暗金色，“但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只要你们还看得上我这把老骨头的话。” 从父子对谈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七实，此时却突然举起了手臂。 女孩笑嘻嘻地把一块平板放在了柜台上，双眼弯成了一对月牙：“不用哦~师傅！我们只是过来吃面的！而且我们现在就已经有人找上了你的老家啦！” 上杉越愣住了。 他看向平板上显示的画面，一条只有路灯照亮些许区域的街道上，一名黑发桀骜、手持太刀的青年身躯挺立，缓缓地走向前方驶来的黑色轿车。 [战！] 一条弹幕从屏幕旁飘过。 这竟然是一场『现场直播』！ 第59章 怨仇的初会(其三) “这是我优秀的学生之一，他现在正要去挑战现在的蛇岐八家，正好给你看看直播。” 步舜举起右手的筷子，在身前的空气里比了个“一点点”的距离：“时代已经不同了，越师傅！就算是所谓的『皇』，和我的学生比起来，也不可同日而语！” 上杉越老脸上顿时有些无语。 怎么在这位客人口中，他这蛇岐八家代代求而难得之的皇血拥有者……也成了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下三滥？ 步舜给他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名向路人炫耀自己宝可梦的训练家。 而直播里面那个冷脸帅气小伙，就是他培养出来的什么小火龙亚种一样。 “这位少年，比之希尔伯特·让·昂热如何？” 拉面师傅又煮好一碗面，放在举着筷子的七实面前，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在上杉越的心里，除了其他的皇血拥有者外，也就昂热这个混血种能让他另眼相看一手。 毕竟六十年前他实实在在地丢过人，刺杀当时作为欧洲混血种领袖的昂热不成，反倒是被开着时间零的昂热一顿暴揍…… 但也是因为时间零这玩意实在是太过诡谲，当时的上杉越又沉溺糖衣炮弹没什么战斗经验的缘故。 抛开挂比不谈，上杉越还是多少有点自信的人——自信即使只依靠血统给予的本能，他也仍然是世上有数的强者。 这倒也不能算他傲慢过头。 毕竟前提条件就是不和那些开挂的比，可多元宇宙中有数强者里面，哪个不是开挂的？ 步舜如此，法奥斯的学生们如此，那些继承了万军之主的权能的龙王们亦是如此。 听见上杉越这试探的质疑，尝试着手里的筷子的七实顿时自家学生打抱不平道：“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怎么能和我们学院的学生比呢？！” 她被步舜召唤后，也是和现在自家指挥官的学生有过不少接触的。在给源稚女制造现在的构造体身体时，她采取了不少楚子航的意见，对这位面冷心热的年轻人颇有赞赏。 是个能和大家好好相处的好孩子。 “也不能怪你太落后版本。” 步舜不由得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怜悯：“毕竟也不过是个在没有我的时代所诞生的凡夫，六十年以来一直躲在这条街上，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变化有多大。” 听到这话，上杉越额头顿时爆出几根青筋。 手里正在煮的面顿时不想给这家伙了怎么说？ 与上杉绘梨衣一起尝了口面，旁边源稚女笑容礼貌中多出了几分尴尬：“父亲，先生说的确实如此。哪怕是皇，现在也只能说是强，而算不上是一览众山小的‘绝对强者’了。” “……真的？” 六十年过去，远离排位的拉面师傅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 源稚女点了点头。 这下上杉越不得不信了，比起看上去性格就难以捉摸的步舜，这位自见面以来，态度一直颇为真诚的儿子还是更能让他信任的。 “哦哦，开始了！”七实脑袋凑在步舜的身边，兴致勃勃地喊了一声。 另一边端着面碗的绘梨衣也探头探脑地靠了过来，双眼闪闪发亮。 楚子航现在的行为在她看来就像是在玩一场高难度的游戏挑战，也难怪这不太关心其他事情的姑娘被勾起了兴趣，更别说—— 上杉越的眼皮一跳。 路灯照耀下的车道上，他看到了那辆正在加速的黑色轿车上的所点缀的家族纹饰。 正是他所了解过的『源氏家族』的龙胆家徽！ ——也就是说，这辆车上的就是源稚女这孩子说过的“哥哥”？ …… …… “呼——” 空气中不知何时，带上了些许萧杀的味道。 手持着出鞘的村雨，楚子航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 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黑夜中熊熊燃烧，如同金色的炬火。如果放在电影里面，此时他身边应该缠绕着充满秋意的背景音乐，手中利刃在打光下反射出照亮黑夜的冷光。 古拙威严的如尼文字在他瞳孔外缘环绕，右眼中亮起蓝白色的细微电光。 青年立于黑夜，腰杆挺直，如同巡猎的君王。 或许是龙血之间存在的某种强烈共鸣，亦或者只是单纯地察觉到了楚子航那不可忽视的强烈存在感，装饰着龙胆家徽图案的黑色高级轿车中，黑发的青年也同样意识到了一点： 这拦路的男人，和以前那些暗杀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加速！” 源稚生低喊了一声，让开车的家臣立刻踩下油门。引擎轰鸣，黑色高级车如同一道幽暗幻影，径直向着道路尽头阻拦他们的楚子航撞去！ 然而，楚子航已经举起了村雨。 龙血在体内汹涌鼓动，第二言灵『时间零』发动！ 骤然静滞的世界中，楚子航弓起身子，脚下沥青地面印上了清晰的脚印。在极静与极动的变化的瞬间，青年身形化作一道影子，赫然掠过轿车的顶部！ ——然后，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变化在一瞬间发生，又在神经反应的极限中结束。 疾驰状态下的黑色高级车顶部火花爆闪，车顶部位瞬间从车体脱落，完成了从商务到敞篷的灵活转变。 冰冷的夜风毫无阻碍的灌入车内，只让源稚生和他正在开车的两位家臣感到遍体生寒！ 这意味着如果刚刚对方想要砍下他们的头，那他们就已经身首分离！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凌晨的街道，轮胎在地上留下厚重的痕迹。解开安全带的源稚生握着自己的两把武器从车中一跃而起，落在路灯投射出的狭小光影之中，与那伫立在他们身后的白衣青年遥相对视。 “此乃问候。” 风将楚子航的声音带进了源稚生的耳中。 “单方面的问候，只能算是失礼了！” 源稚生脸色冰冷如铁，体内的龙血亦是激烈地沸腾起来。 他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袭击者面色冷然，笔挺的身材在夜风中锐利如剑，一双黄金瞳如同长明灯，证明了对方所拥有的纯粹血统。而刚刚那一幕诡异的状况，更是让他想到了某个极其“声名显赫”的言灵…… “言灵·时间零？” 把两把佩刀中的『童子切安纲』抽出，源稚生将这把传说中斩杀了酒吞童子的武具刀尖对准前方：“你是何人？” 楚子航同样以村雨的锋刃回应，语气淡然而平静：“我替一位朋友来见你，源稚生。” “朋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眉头紧皱的源稚生深吸了口气，“我可没什么朋友，更别说会让你这样来‘问候’我的‘好朋友’，我也担待不起。” 但楚子航却是很认真的开口道：“嗯，他说像你这种脾气死倔又很有自己主见的人，最好先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然后才会好好地听我说话。” “哈？” 源稚生微微一愣。 从楚子航的话中，他莫名地察觉到了些许的熟悉感，又让他心中涌出些许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焦躁。 「必须要从这家伙身上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他来的！」 刀鞘落地。 不再浪费口舌，双目化作融烈的黄金之色，源稚生左臂反手拔出了另一柄名刀『蜘蛛切』。身形暴起，如猎豹般向着楚子航扑去！ …… …… 拉面摊子里，上杉越已经是目瞪口呆。 以他的观察能力，自然能从源稚生的反应速度、身体能力中得出结论——那个乘坐着装饰有源家家徽的轿车里跳出来的青年，是当之无愧的皇级混血种。 可更令他一阵恶寒的是，直播的主角「楚子航」所展现的能力。 他忘不了昂热暴打自己的那一段黑历史，所以自然也不会错认这是另外一种言灵能力……错不了的，楚子航使用的正是他念念不忘的『言灵·时间零』！ 可他的能力，就比昂热更‘快’…… 也比他更‘强’！！！ 仿佛是先拥有了接近于皇的体魄，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给予他时间零这一强悍言灵推动，从而塑造出了真正的人间杀器。 自己赢不了，那个应当是他素未谋面儿子的源稚生也赢不了！ 上杉越如此做出了判断。 如此之强的男人，竟然只是面前这桌人中的一员，是一名“学生”？ 能拥有强者的组织不少见，能培养强者的组织却是另一回事。 拉面师傅看向眼前众人的视线，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正在用筷子搅动面条的灰发少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探头看向车外。 而本来面上笑容淡然的步舜，也悄然间露出了严肃的眼神，眼眸深处有蔚蓝与鲜红的色彩一闪即逝。 “一碗拉面。” 一句空灵的女声从外边传来。 随后，一只洁白的素手撩开了拉面摊的布幌子。 身材极其高大、容颜美丽而不似人类的白发女子，随即出现在上杉越的视线之中。 她低头金色的双瞳默然地扫过车内环境，随后又如同侍者一般，恭敬地向一旁空出身位。 穿着黑金色长袍，双瞳中摇曳着不灭烛光的秀美少年，不紧不慢的迈开脚步，走入了这已经颇为拥挤的拉面屋台车。 明亮的黄金瞳中燃烧着一点烛光，他视线扫过车内坐着的几人，少女般柔美的脸上浮现肃然而沉静的神情： “初次见面，杀死我哥哥的人。” “我是康斯坦丁。” 第60章 否定的认可(其四) 森然的氛围盘旋在狭窄的空间中。 上杉越的动作在白发女子走进车内的那一刻，就已经僵硬在了原地。 越是拥有强大龙血的人，在面对拥有更强血统的存在时，就越是能感受到彼此间存在的巨大差距。 ——身为青铜与火之王神侍中的最强者。 在龙族中，祈祷主「天培莉丝忒」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自诞生以来，龙族便以血统与权威划分尊卑。它们严苛的阶级观念甚至写入了种族的基因，弱者只能对上位者卑躬屈膝，罕有例外。 体内流淌着龙血的混血种，同样继承了这点。 甚至由于血统的残缺，面对真正的纯血龙类时，混血种的表现往往还要更加不堪。 在混血种的屠龙历史中，不乏有第一次接触到纯血龙类的屠龙者临阵叛变这种事情发生。作为“区区混血种”，上杉越此刻尚能保持理智，就已经足以自傲…… 一个猜测隐隐出现在上杉越的心中。 目睹了康斯坦丁在祈祷主的拱卫下走入车内，这位末代影皇的心中已经是一片骇然。 能让祈祷主这般强大的龙族随侍其后的，就只有那在龙族中被称之为『君王』的存在了吧？！ 可在他眼中，康斯坦丁的身上实在是毫无龙族君王的霸气可言。 保持着近似于人类的外形，这位龙王的体态纤细而柔美，比青春少女更加隽永的样貌男女通杀，显露出堪称超凡的魅力。 并无『火』的热切与凶煞。 倘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上杉越只会觉得这是哪里来的贵公子心血来潮，享受着锦衣夜行的安详乐趣。 康斯坦丁也确实毫无架子地对上杉越点了点头，随和道：“老板，有什么推荐的口味吗？” 可猜测到了这位少年身份的上杉越却不敢怠慢，一时间更是难以拿定主意。 “越师傅，就做你最拿手的吧。” 好在步舜适时地开口为他解了围，“现在就把他当做是一位普通的客人就好。” 说完，见放松了许多的上杉越重新开始忙活，放下筷子的步舜伸手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 安抚了一下这位有些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的女孩，他的眼神严肃了下来：“没想到你会主动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康斯坦丁。” 预料过这位龙王迟早会找上自己，但步舜也没想到对方会来得如此之快。 “……来自异世界的存在，我们是敌人没错。” “但我并不憎恨你。” 有着隽永外貌的龙王眼中烛光明亮，即使面对步舜这杀死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存在的人，他也并未展现出愤怒。 康斯坦丁举起食指，随意地从地面提取材料，炼成了一把圆凳坐下。 他与步舜间也就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但理应是生死仇敌的二人，此刻却比在场的其他人都要更加平静。 步舜回答：“恩，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一旁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源稚女顿时愣了一下。 自己的哥哥被杀了，但他却并不憎恨身为罪魁祸首的步舜老师？ 老师也似乎不准备现在和这位龙王开战？ 康斯坦丁并未在意源稚女的愕然，他的视线只是在步舜身边的七实身上一扫而过，就继续说道：“看来你确实比这世上的其他生命更加了解我们……并不只是我，在死前，哥哥也没有恨过你们。” “诺顿居然不恨我破坏了他的计划？”步舜有些惊讶，却又很快变得淡然：“之前我也没想过，能和你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交谈。” 似乎是在回忆，康斯坦丁目光显得有些出神：“因为……这就是龙族。” “即使是最为尊崇的龙王，也会因为种种原因陷入凋零与重生的轮回。” “从诞生起我们就与死亡相伴，知晓『约定之日』终将到来，迟早会面对那黄昏所致的终结。” “因此即使败亡，也只是不甘而已。” ——诺顿死时亦是如此。 这位龙族最为伟大的炼金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在面临死亡之时，只是遗憾于未能给予自己的弟弟更多的帮助，没能改变他们兄弟二人的命运…… “哥哥的抗争失败了。”康斯坦丁眼帘微垂：“【命运】注定了末日要以青铜与火的凋亡作为开端，即使哥哥没有死在你们的手中，也只是会换一种方式，倒在这洪流的起始吧。” 因此康斯坦丁并不去“恨”。 毕竟他早已知晓了他们兄弟的命运。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把一本书翻到结尾，知道了主角的结局，所以就能够以更加平静的心态去看待故事中发生的一切。 在漫长的一生中，他已经无数次地品味这悠久的苦痛，才能将这苦刑欣然咽下。 两人对话间，上杉越也终于是下好了一碗新的拉面。 上杉越犹豫片刻，在步舜做出一个“先请”的动作后，这碗面最终被他还算稳定的手掌，放在了康斯坦丁的面前。 “谢谢。” 这位龙王居然出声致谢，然后才端起了面碗。 指尖凝聚出实质的光化作一双筷子，他小心地夹起浇满了汤汁的面条，细细地品尝了一口。 感受到口腔中爆发出来的醇厚的味道、面条新奇的口感，康斯坦丁才欣然地开口道：“很多年未曾品尝过食物的滋味，人类的技艺在这漫长的时光里，确实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留给了敌人品尝美食的时间，步舜这才问起更加尖锐的话题：“那么，君王此行为何而来？” 康斯坦丁端着面碗，回以诚澈的目光：“我想见见打倒了哥哥的你。” “即使刚刚从数万年倦怠中觉醒，舍弃了过往的神躯，哥哥依旧是如今中庭任何生命都难以对抗的强者。” “你终结了哥哥对命运的反抗，但也同样否定了命运的决定，引导出了新的命运支流。” “异端的神明啊……你或许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那个变数。” 以康斯坦丁那天予的睿智，自然能从步舜的存在上，窥见其所具备的超然神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简直就是对步舜的最好描述，如此特异的异端之神，又怎么不让康斯坦丁感到欣喜、感到好奇呢？ ——然而，他们仍是敌人。 尽管认可步舜的存在，康斯坦丁仍不会与杀死了自己兄长的人成为朋友。 所以他平静、淡然地开口，尊重的话语中却涌现刺骨的残酷：“不止是哥哥，我也承认你作为我等君王的对手。如今我欲继承兄长遗志，将此界残存人类之生命尽数断绝……” “汝欲何为？” 第61章 毁灭的序奏(其五) 直到这样的话从康斯坦丁的口中说出。 上杉越与源稚女才有了一种，“这才是龙王应有的态度”的感触。 步舜竖起右手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缓缓说道：“打算杀光人类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我只好奇你为什么没有现在就开始动手？” 毕竟对真正的强者来说，这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以神之七阶作为参考，第三位阶『复仇』层次的强者就能纵横一城、轻易消灭一只现代化的军队。 到了第四位阶的『恐怖』，摧毁整个人类社会，也只是单纯的重复作业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的问题。 影雾之恶魔、人龙状态的诺顿……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你即使是不完全的现在，也比诺顿更强，对吧？” 步舜的双眼凝视着面前纤细柔美的黑发少年：“超越第四位阶，漫步于『光辉』的阶梯，身披荣光者……按照我们那里的评价，现在的你毫无疑问是‘第五位阶’的至强。” 康斯坦丁反而微微一笑：“我的状态并不稳定，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 “不过，想毁灭现在的人类倒是很轻松。” “我拥有的是八大龙王中最无止尽的力量，只要我将构成我这个存在的束缚解开，足以在瞬间淹没整个中庭。” 沸腾的汤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上杉越现在很想往后再缩一缩。 这听着就像是一个足以把整个地球炸上天的大炮仗……这到底是龙王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把整个人类诞生以来的核武器加起来都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吧！ 步舜挑眉： “那为什么不呢？” 并未怀疑康斯坦丁话语的真实性，但他的表情却也依旧从容： “如果真如你所说，想要继承诺顿的遗志灭绝人类，你就应该早早的去将其完成……而不是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和我在一家拉面摊里讲话。” 步舜深知，龙王是无惧死亡的存在。 即使是在这尘世沉沦染上了太多人类的恶习的耶梦加得，也是能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龙类。 很多时候影响龙王的并非他们自身，而是与他们命运相连的另一位双生子……而康斯坦丁恰恰已经别无牵挂。 “我当然可以这么做。” “但那么粗暴的做法，只会让我与『真相』失之交臂。” 康斯坦丁目光深邃，瞳中烛光摇曳。 “异端之神啊，你觉得在龙族消亡、众生沦落的现代，为何是人类笑到了最后？” “侏儒、巨人、精灵、魔兽、神族……我们龙王创造了诸多的眷族，但如今这个中庭内，却无法找到它们存在过的踪迹。” 这的确是一个曾让步舜深思的问题，此刻经由康斯坦丁这位龙王的话语，又让他重新思考起了幕后所隐藏的秘密。 ——但若只是“猜测”，其实也很简单。 对方这种再明显不过的引导，步舜自然不会不懂。他微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个同样藏在他心中许久的想法： “这一切都有人在幕后引导。” “奥丁——你在怀疑祂？” 视线移向柜台上放着的平板，康斯坦丁语气罕见地变得有些激烈：“何须怀疑？！” 即使“杀兄仇人”当面，这位也未曾展现愤怒情绪的温和龙王，在提到奥丁时双瞳中的烛火竟是赫然升腾。 劫火熔炼，新星内敛。 仿佛无穷无尽的光辉蕴含在君王暗金色的瞳中，只欲照亮黑夜、撕裂虚无。 只是沉睡中的一个呼吸，便能释放出更胜大伊万核弹爆发的光热，康斯坦丁就确实有着能将这颗星球蹂躏、强奸的力量！ 即使这片鳞的力量未曾有丝毫外泄，但引而不发的毁灭气息，也几乎依旧令在场除了步舜与七实之外的所有人陷入昏迷！ 幸好，步舜就有能力在这种时候来保护自己的学生。 天青色的光砾自步舜指尖点亮，于十方之地绘出神圣的轨迹。 切割空间、解离维度，超然凡俗的神之力显现，神智超域的境界一瞬间分割了此界与彼界，将康斯坦丁的愤怒尽数拒绝于外。 步舜双眼中神采闪烁，竟似乎然有些跃跃欲试：“如此神威……” “在我见过的龙王中，我愿称你为最强！” 反正迟早也是要与曾经世界的【统治者】对上，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超越了四阶的力量究竟能去到何等的地步！ 但这狭小空间中的对峙，仅仅维持了只言半语的刹那。 “抱歉，是我有点激动了。” 审视着步舜身侧环绕的天青色光阵，少年姿态的龙王首先收敛了自己的怒火。 “看来你真的没打算和我在这里一战。” 被打断了兴致的步舜眉头一挑，却也不得不暂时收敛了自己突然兴起的战意。伸手支起下巴，他饶有兴致地问道：“看来你们都对奥丁很有意见，当初祂到底是把你们坑的有多惨？” 二人无形的交锋，难分胜负。 于是再度进入对话时间。 “若非奥丁的偷袭，我不会在战争中首先败亡，也不会成为哥哥的拖累。” 康斯坦丁低头，凝望碗中漂浮着油脂的面汤：“正是那场战争……导致了我等的一败涂地。” 从曾经支配九界的众神，到如今被扫入垃圾堆的遗老。 ——龙族的衰落，有两个最重要的“节点”。 『一』即是，白王率领三分之一的龙族反叛。 身为龙族一龙之下、万龙之上的大祭司，白王创造了龙族的文化，引导龙王们的成长。 也是祂与水之王一同，创造了最初的龙类。 只有君王而没有臣民的种族，根本称不上是『文明』。 ……可以说，没有白王，就没有龙族文明的诞生与兴盛。 然而战争毫无征兆地到来，又最终以白王的败北作为结束。 即使是参与其中的八大龙王，也不知为何身为大祭司的白王要掀起这场注定失败的叛乱…… 『二』则是第二次龙族内战。 那场战争的始末，受限于第一次内战落下的后遗症，康斯坦丁所知有限。 但他本人正是死于伪装于『天空与风之王』的奥丁之手。 欺瞒与阴谋。 这就是那个叫作奥丁的男人，留给康斯坦丁最深刻的印象。 如果没有奥丁的袭杀，战争的结果定会不同吧？ 康斯坦丁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愤怒，度过了数万个溢满苦痛的长夜。 “曾属于我的领地、九界之一的『穆斯贝尔海姆』也被封闭了。” “这并非我或者哥哥所为。” 康斯坦丁的声音中倾泻出了冰冷的感觉：“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那一场战争最终的胜利者。” ——然而，那一场战争的胜利者，并不是任何一位龙王。 此刻二人的交谈，又回到了最初的疑问。 「在龙族消亡、众生沦落的现代，为何是人类笑到了最后？」 “龙族并没有成为胜利者，反而是人类最终成为了世界的主人……正因如此，你和诺顿才决定要灭绝人类？” 步舜皱眉：“你觉得，奥丁与人类间有什么关联？” 康斯坦丁坦然地微笑：“有尝试的价值。” 这个瞬间，步舜又一次意识到，面前微笑着的少年乃是真正的龙族君王。 温情与冷酷、热切与残忍……如此矛盾。 然而这便是龙王。 所以步舜相信，康斯坦丁的确会去毁灭人类，仅为了证明这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 “觉醒的龙王，都会为了毁灭人类而行动吧。”康斯坦丁抬头，望向屋台车顶端摇曳着的昏黄灯泡，“如果他们也觉得，是奥丁操控着人类的话。” “那就有不得不为敌的理由了。”步舜摇了摇头，撇了一眼还在缩头的上杉越，“我的学生，可还有想要保护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康斯坦丁也觉得面前的男人实在是有趣： “为了学生，才决定与我们为敌吗？” “那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轻薄的微风不合常理卷起了柜台上的平板，借由祈祷主的手送至了康斯坦丁与步舜的中央。 平板上，显示着楚子航挥刀，将源稚生打倒在地的画面。 康斯坦丁伸出手掌，将平板拿到手中，目光扫过那个傲然立于月夜下的青年身影。 “他是被奥丁选中的人，对吧。” “我想与他签订一份契约。” 第62章 迷路的孩子(其六) 和楚子航签订契约？ 倘若夏弥在这里，恐怕已经怒不可遏了吧。 ——tnnd，老娘盯上的男人，你个臭弟弟也要和我抢？ 但早已经离校去见自己“老朋友”的夏弥，对此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能立马跳出来，指责康斯坦丁这种不厚道的行为…… 而步舜稍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就是你要来见我的目的！” 见见打倒了诺顿的自己只是次要的目的，康斯坦丁的首要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楚子航！ 因为奥丁是康斯坦丁认定的幕后黑手，而楚子航是目前已知唯一被的奥丁选中的人！ 没想过要隐瞒，康斯坦丁微微颔首：“这是我的请求。” “并非威胁，而是尊重。” “我可以告知你们更多关于奥丁的线索，也不会孤注一掷地将中庭的生命全部摧毁……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决定这场战争最终的胜负……” “以及，与你我的生死。” 只要还想沿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他们就会不可避免地成为敌人，这是无从更改的定数。 双方的确是敌人没错，但如果这对手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那便要给予对方尊重——此乃龙王所秉持的骄傲。 如何去战，何时去战？ 康斯坦丁并不在乎过程，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结局。 “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提议，我想，我的学生也很难拒绝你提出的条件。” 步舜沉吟片刻，“你想做什么？” 首先，他们能坐在这里和谐交流的最大理由，是康斯坦丁拥有着字面意义上可以瞬间摧毁整个人类社会的能力。 步舜并不畏惧与康斯坦丁开战，但他现在也的确没有能力去保护世上所有人。 自康斯坦丁苏醒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人类的存续，其实就已经只在于这位龙王一念之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康斯坦丁的确是八大龙王中最温和的那个。 如果角色互换，死去的并非诺顿，而是康斯坦丁…… 诺顿绝不会有任何犹豫，他只会立刻让自己的怒火淹没九界！ 这个弟控疯子就是会这么做的龙。 所以，无论如何康斯坦丁想用什么形式与步舜划分胜负……都不会比全人类瞬间一起被炸上天更糟糕了。 “奥丁的秘密……” 想到这里，步舜目光微闪。 其次，有关这位狂猎之神的真实情报，步舜同样所知极少。 从康斯坦丁之前话里给出的信息来看，奥丁真正登上舞台是在第二次龙族内战时期，并且给当时的诸位龙王留下了极为惨重的教训。 若纯以结果论而言，可以说正是这位幕后黑手保护了人类，甚至让人类成为了中庭世界真正的主人。 也就难怪诺顿和康斯坦丁会怀疑，人类与奥丁间存在某种未知的联系。 可奥丁总不会是人类的守护神。 牧羊人驱逐豺狼虎豹，也可能只是为了让圈养的牲畜能够更好的成长。 对这位隐藏于幕后，正体与目的完全不明的幕后黑手，步舜至始至终都持有极大的警惕。 与祂到底想做什么没有任何关系，奥丁夺走了自己学生的亲人这件事，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身为老师，步舜自然会支持楚子航的复仇。因此，在对付奥丁这件事上，他们与康斯坦丁反而站在同一战线。 “我想做些什么吗……” 康斯坦丁抬头望着半空中悬浮的平板。 画面里面少年黑发桀骜，手握刀锋行于长夜，如同一只初具威严的幼狮。但康斯坦丁却从这看似冰冷的外表下，窥见了一个被雨水淋湿、柔弱无助的孩子，如同迷路般在雨夜的路口徘徊。 “他是迷失了自己的稚童。” 康斯坦丁眼神中多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幽然道：“但所谓龙族敬仰的君王，也不过是几个失去了归处的孩子。” “我只是想，留下一些痕迹而已。” …… …… 胜负已分。 楚子航解除时间零，微微喘息了两口，看向前方拄剑跪地的源稚生，“这样就能好好地对话了吧。” 作为被打至跪地的那一边，浑身乏力的源稚生脑门热血上涌，咬牙切齿： “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家人们，谁懂啊！自己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被一个冷面杀胚堵在路上，还一言不合地就拔刀砍过来！他嘴里还说先把自己打趴了就能好好地说话了？！ 楚子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道：“『言灵·王权』对我无用，你该死心了。” 源稚生大口地喘息，心中满是焦躁。 对上时间零状态下，速度、反应能力惧在自己之上的楚子航，他唯一的解法就是孤注一掷地使用言灵。 他拥有的言灵『王权』能够操控重力，它能让使用者增幅领域内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重力，承受者会因为重力大幅增加导致脑部缺血而本能地跪下，由此而得名。 但二人现在的状态对比，充分说明了『王权』这个言灵到底有多么废物。 原因无他，因为使用这个言灵会带给源稚生强大的精神压力，持续时间过去后还会让使用者陷入长时间的无力状态，任人宰割…… 在与强者的战斗中，如果没能一锤定音，那就只能是迎来可悲的败北…… 『王权』根本就是在浪费我的人生！ 就在源稚生竭尽全力，想要从乏力的身体中榨取出一丝力气反抗之际，楚子航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投降吧，源稚生。”俯视着对方，楚子航说道：“我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让你认清事实，然后加入我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 源稚生简直要被面前青年的话给气笑了。 就算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都还要有请客这个流程呢，你什么都不说把我打一顿，还要让我拖家带口地加入你们？ 余光所见，自己带来的两位家臣正在被开了天窗的黑色高级车旁隐藏身形，拨打电话呼叫支援，源稚生心中稍松一口气。 在东京范围内，蛇岐八家的支援很快就能到达。 对方似乎对自己没有杀意，那自己在支援到达之前，就只能靠垃圾话争取一点时间了。 源稚生刚想开口，却看到面前的青年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说出了一句不算流畅的日语： “你也不想自己的弟弟亲自来打你一顿吧？” 第63章 单刀赴会?(其七) 弟弟？ 久远的回忆如同气泡，从记忆之海中悄然上浮，破裂成一幕幕鲜活的画面。 源稚生所有的淡定和冷静在这一瞬间被他抛之脑后，这个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出声：“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子航略感诧异地偏了偏头。 源稚生这个反应…… 怎么还急眼了呢？ 其实倒也不怪楚子航对此感到不解。 源稚女和他聊了许多自己和哥哥的往事，楚子航基本了解了源家兄弟间复杂的关系…… 身为斩鬼人的哥哥、堕落为鬼的弟弟，兄弟二人已经许多年未曾相见，其中的复杂扭曲就连楚子航这种性子的人也觉得沉重。 但是聊天时总是带有滤镜的源稚女，偏偏忘了讲一点。 ——那就是，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那段时间里，是源稚生亲手杀死了他这个弟弟。 天生敏感的白王血裔，似乎从背负着多重力量的楚子航身上察觉了其他精神力量的存在。 在此刻恍惚的源稚生眼中，面前的男人的身上似乎多出了一道不洁的暗影。 一个被他亲手扼杀的亡灵从冥府归来，此刻缠绕在这个袭杀自己的男人身上，叫嚣着要向自己复仇。 在那个阴沉暗淡的日子里，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还亲手将弟弟的尸体丢进了枯井中。 深井已被厚厚水泥与金属封禁，将这段血腥的过去封印在了无人问津的乡村，也封印在了源稚生的记忆深处。 在用刀刺穿弟弟心脏的那个瞬间，源稚女疑惑难过的眼神，源稚生至今难以忘怀…… 可源稚生却告诉自己，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那时候的源稚女已经失去了自我，悄然残害了十多位同学，堕落为了一只会在杀戮与鲜血中体会到快乐的『鬼』。 身为哥哥，阻止弟弟继续向深渊堕落……是那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事。 也正是在杀死弟弟的那一天，如今的斩鬼人源稚生诞生了。 在继承『源家』显赫的名号后，这位黑道的贵公子并未堕落成只会享乐的小银虫，而是日复一日地投身与恶鬼的战斗，亲手杀出了『天照命』的赫赫威名。 既是愤恨于自己当时的无力，也是憎恨鬼这种不该存在于世的错误，他才赎罪般地将自己的青春和人生一并投入这烈火中。 如此十多年过去，源稚生以为自己已经能不去回想。 可他从未想过，竟有一天会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听到“弟弟”这个词……体内的龙血龙骨隐隐发出鸣响，源稚生此刻只觉得胸中似乎有什么要跃然而出！ 本应灯枯油尽的身体中，竟是再有力量从血脉深处萌生！ 但冷着脸的楚子航只是觉得，源稚生似乎对自己产生了某些误解。 时间零的冷却时间早已经过去，对于这第二言灵掌握得越发娴熟的楚子航没有犹豫，再度进入到了万物停滞的世界中。 眼中如尼文字闪烁着雷霆般的微光，楚子航对自己意识中蜷缩着身子的小蛇「妙尔」说道： “皇血确实很有威胁，如果不是你给我的能力，我很有可能避不开他的言灵，谢了。” “嗯，稚女他说了，要是他哥哥不好好说话，就先把他打至跪地再说。” “很快就结束。” ——下个瞬间。 “咚！” 源稚生的意识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楚子航低头瞅了一眼自己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爱刀，刀柄和脑壳比起来，似乎还是皇血拥有者的脑壳比较硬。 用村雨给这位皇头上来了那么一下，源稚生的爆种被迫中断，陷入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完成了补刀，楚子航这才整好以暇地转身，望向身后终于掏枪向自己射击的两位源家家臣。 二人墨镜下的双眼早已被惊恐填满，面孔上表情扭曲至极，但主辱臣死的愤懑仍让这两人竭尽全力地扣动了扳机。 只是在身处凝滞世界的楚子航眼中。 着名的“芝加哥打字机”喷出的枪口焰是如此的迟缓，像是biu出的几朵小水花，飞射的子弹更是慢如龟爬。 挥刀扫开从身后慢悠悠地射来的几十发子弹，楚子航沉稳地迈开了脚步。 但在两位蛇岐八家的西装黑衣人看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恐怖故事。 突然出现的持刀男人一刀劈开了轿车的顶棚，又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击败了他们奉若神明的『天照命』。即使他们开枪扫射，也完全摸不到这个男人的半分衣角，此刻更是瞬间就来到了他们的眼前…… 刀光如水，刹那闪过。 二人手中的冲锋枪瞬间被妖刀一分为二，腰间的手枪也被楚子航顺手挑落。 做完了这一切，楚子航又原路返回，伸手把还未完全倒地的源稚生抓着后领拎起。 “带我去你们蛇岐八家的基地。”解开时间零，拎着对面老大的楚子航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位家臣，晃了晃手中村雨：“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而且源稚生也没有意见。 两位家臣咬着牙，刚想说什么，就听闻耳麦中传来清冷的女声： “让他带着家主过来！” 源稚生的亲信下属——矢吹樱的指示，让这两位只是负责接送源稚生的普通家臣顿时浑身一松。 尽管楚子航穿着一身笔挺帅气的白色制服，样貌也称得上是英俊不凡。 但在两人眼里，这黑发青年与一只择人而噬的可怖恶鬼没有任何区别。 这短短数秒内所体会到的，希望被折断、生死尽数操控于他人之手的恐惧已然塞满了他们的内心，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身为混血种所具备的强力感官，让楚子航也听见了耳麦里传来的命令。 “对我的……邀请吗？” 自我呢喃了一句，对这个在源稚生被擒后、真正能够作为临时指挥的年轻女人，楚子航心底也不禁多出了几分好奇。 毕竟按照他与源稚女的计划，蛇岐八家的大部分势力，都会成为他们手里的东西。 而这个正在支撑着源稚生所掌控势力的女人，最终也会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大概是语气很相似吧，楚子航忽然间想起了苏茜。 按照他与昂热校长的约定，他离开狮心会后就会是由苏茜来主掌他留下的一切……对源稚生来说，或许耳麦对面的那个女人，就像是曾经的苏茜一样重要。 将源稚生递给了两个家臣，楚子航从他们那里接过了与矢吹樱联络的耳麦。 “你好。” 将耳麦夹在左耳上，他礼貌地问候道： “我的名字是楚子航，是接下来要成为你们『统领』的人。” 直升机的声音正在从天边靠近，而东京的上空仍然遍布阴云。 第64章 楚子航和步舜康斯坦丁一起挑战蛇岐八家.jpg 螺旋桨的声音逐渐减弱。 源氏重工的顶层停机坪上，乘坐顺风机来到这里的楚子航终于是见到了“主事人”。 这是个肤色素白得像雪的女人，梳着长长的马尾辫，浑身散发着刀剑般的冷冽气质。 虽然看上去是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但她现在却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身甲胄。 用特殊纤维与合金丝混合纺织而成的甲胄，紧贴着女人的皮肤，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要害部位插着的防弹钢片和样式丰富的刀刃，又让人感到望而生畏。 一个美丽、危险的女人。 楚子航心中浮现这样的感想，又忽然觉得这样才算正常。 混血种的社会中，能身居高位的女人绝不能是个弱者。 这个看起来像是忍者的女人从与自己见面起，身体就进入了一种既放松又紧绷的状态，随时都能发起一次致命的攻击。 那些紧贴在她身上各处的刀刃绝不是什么吓唬人的装饰，而是能够切实地制造死亡的武器，细微动作上给他的感觉甚至有点像是凯撒·加图索。 就像是镰鼬。 镰鼬是一种远东民俗传说中的妖怪，会以旋风的姿态出现，用像镰刀一样锐利的爪子袭击路上遇到的人。被它们袭击的人甚至无法感受到皮肤被割开的感觉，直到失血后，才会发现自己身上被留下的狭长伤口。 矢吹樱给楚子航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有一种……锐利、微小的杀机，正藏匿在天台吹拂的风中。 昏迷中的源稚生已经交给了蛇岐八家的医疗兵，全副武装的矢吹樱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男人，能操控微小气流的言灵『阴流』蓄势待发。 楚子航感觉的没错，矢吹樱的确经历过风魔家最严苛的忍者训练。 她的言灵虽说不像真正的“镰鼬”那样能够造成实际的伤口，却能让她将细微的刀片送入言灵领域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样的能力，用来杀人自然是无往不利。 然而自小就作为杀手在战乱地区长大，杀死过各式各样的敌人，矢吹樱却觉得此刻遇见了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破绽的怪物。 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异常】。 狮子般的漆黑乱发下，不灭的黄金瞳无比冷酷。不苟言笑的面孔虽然英武非常，却被他尖刀般锐利的气质所完全覆盖，手中刃身清澈如雨的妖刀更是缠绕着幽冷的气机。 纵使外名乌鸦和夜叉的两位家臣一左一右护在她的身边，手中毫不掩饰地握着改装过后的炼金枪械。 她也仿佛在冰天雪地中赤身裸体，面对一只俯视着猎物的恶龙。 ——赢不了。 这种清晰的“预感”在三人的心中浮现。 即使是平时性格再怎么混账的夜叉，现在也失去了开玩笑的心思。充当着源稚生身边半吊子军师的身份的乌鸦，现在也是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腔血勇在胸中回荡，支撑着他们现在直面与楚子航的勇气…… 只因为，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如此之『强』！ 哪怕他们三人是源稚生最信赖的下属，即使是在蛇岐八家的混血种中，也相当出类拔萃。 可对于现在的楚子航而言，他们并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失去了源稚生这位『天照命』、『月读命』上杉绘梨衣也被步舜拐走的蛇岐八家，已经是被扒光衣服的柔弱少女，暴露在楚子航这冷面杀胚的面前。 “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 见面后，楚子航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三人血压拉满，“我已经战胜了你们的领导者，打倒剩下的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并非侮辱，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哪怕蛇岐八家回归招核传统，搞出什么人肉炸药包神风特攻，他也能从容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进入『时间零』领域。 双方所处的层次已经完全不同，假如让他去杀死剩下的反抗者…… 对楚子航而言，轻易得就像是撕碎一张漫画那么简单。 “阁下到底想做什么！” 矢吹樱强压心中怒气，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柔和而谦卑：“突然出现，打倒了家主，还说要成为我们的『统领』……您难道觉得这样就可以让我们臣服吗？” 楚子航蹙起眉头，认真道：“正常来说，这确实很难。” 举起左手，骨节分明的五指用力地紧握成拳，他面色肃然道： “所以……只是打赢源稚生还不够。” “开火！！！” 近在咫尺的双方间那气氛微妙的距离，顷刻间被硝烟与杀意所填满。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顿时崩断，乌鸦双目怒睁，大吼一声，面色凶恶的夜叉也同时举起枪械，疯狂地扣动扳机！ 眼瞳被黄金之色填满，矢吹樱更是在刹那间，将指尖落下的十三枚漆黑碎片同时送出！ 几乎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合金碎片，在扭曲的流风中精准地指向楚子航的双眼、耳窍、鼻腔、下阴、谷门等等致命要害，阴毒而狠厉。 可楚子航已然在妙尔的助力下，进入万物凝滞的境界之中。 村雨刀身如流水般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清澈的轨迹，矢吹樱致命的袭击便被纳入溪流般的剑势中，轻盈地从他身侧绕过。 至于乌鸦与夜叉二人的子弹，对楚子航来说远比女忍者使用了言灵的攻击更加无害。 他闲庭信步地从缓慢飞射的子弹前方绕过，在二人逐渐惊恐的视线中，默然地挥动了村雨。 “咚！”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传出，二人就如同源稚生一般向前扑倒，视野陷入无尽的黑暗。 解开时间零的同一时间，村雨的刀身轻盈地贴在了矢吹樱的咽喉上，让女人天鹅般纤细柔美的脖领凹陷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你们输了。” 站在身体瞬间僵硬的女人身侧，楚子航冷声道：“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也不想，源稚生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们的尸体吧？” 本能地想去反抗，但与楚子航那漠然的黄金瞳对视的刹那，矢吹樱心中却突然闪过了源稚生那陷入昏迷的面孔。 难怪就算是她所信赖的家主，也倒在了这个男人的手中…… 如此难以言喻的强大，她就算是用尽一切的手段，也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 这条性命对她自己而言无关紧要，却不能如此轻易地断送，甚至危害到自己所侍奉的主君。 于是她轻咬嘴唇，举起了双手： “你真的就是想……成为我们的『统领』？” 楚子航尚未开口，一个声音就已经替他回答了女人的疑惑。 “不用思考得太过复杂，事实确实如此。” 蔚蓝色的光幕晕染了空气，身穿白衣的高大青年与一袭黑金长袍的秀美少年从中并肩走出，来到了这仍然充斥着硝烟气息的天台。 阴云覆盖的夜空下，风也为之停滞。 这一夜，蛇岐八家迎来了自己诞生以来最强的挑战者，以及…… 最为尊贵的两位访客。 第65章 契约与末日竞速 “老师？” 楚子航一怔，却在看到步舜身侧的康斯坦丁时，瞪大双眼，“……康斯坦丁？！” 心中轻松击败源稚生和矢吹樱三人的淡然，顷刻间荡然无存。 曾在黄金乡内近距离面对过这位龙王的核爆呼吸，即使有着老师的保护，那时的楚子航仍然体会到了何为“命悬一线”…… 对死亡的恐惧就是生命原初的本能。 可下定了决心要去面对奥丁，却在同样的龙王面前无力败北，楚子航对此深感羞耻。 再次与这位龙王相见，他只觉得体内每颗细胞都在涌现出幻痛般的灼热。强烈的刺痛在双眼与大脑中回荡，仿佛仰视着太阳，欲令他化作炬灰。 强烈的不甘让他拔刀以待，但步舜摆了摆手，制止了楚子航下一步的动作： “这位现在并不是敌人。” 康斯坦丁也温和地向楚子航点了点头，以中文问候道：“你好，年轻的被选中者。” 这位龙王注视着青年笔挺如剑的身躯，双瞳中烛火轻轻跃动。 在有别于世上绝大多数的生命，独属于龙族君王的视野中……楚子航的左眼部位，一枚【y】模样的符文，正闪烁着微光。 他陷入短暂的思索： 「果然，身上有着奥丁的烙印。」 「奥丁是这样挑选能成为他神侍的目标的么？与我们完全不同……」 「不，也有可能与他自己的特殊性有关。」 步舜露出探寻的神色：“看出了什么吗？”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部位，康斯坦丁道：“奥丁的『烙印』在他的左眼，使用的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炼金符文，大概具有认证、引导、纯化血统的作用。” “这才是最奇怪的一点。”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双子中的一位，康斯坦丁当然也是炼金术的大师。虽说比不上自己创造了炼金术的哥哥，但康斯坦丁同样精通所有的炼金符文，炼金术水平可以说是冠绝龙族。 “要创造一种涉及神侍、具有独特意义的炼金符文非常困难，龙王中能做到这件事的屈指可数。” “权能、力量、对精神元素的掌控与对龙血的理解，缺一不可。” 康斯坦丁竖起三根手指，接着又收回一指：“哥哥、大祭司，还有……以前的我其实是可以的，但后来我失去了原本的龙躯，就做不到了。” 听到康斯坦丁如此说道，步舜眼中顿时闪过一缕了然。 耶梦加得做不到他倒是不觉得奇怪，但是就连其他龙王也都不行？在康斯坦丁失去原本身体之后，整个龙族甚至包括黑王在内，也只有两条龙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既然如此，结论就只有一个了。 ——奥丁这个神秘的存在，必然与龙族大祭司、那位【白之王】有关！ 相信堂堂青铜与火之王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步舜在看向在场的几位白王血裔的时候，眼神中不由得就带上几分审视。 他瞥了一眼沉思中的康斯坦丁： “他们是白王血裔。” 康斯坦丁眼中的烛光也更加明亮了些，明明是一幅秀气美丽的少年模样，那看起来单薄的身躯上却赫然多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魄力。 “这世上不该存在白王血裔……除非，大祭司并没有没死。” 冰冷的气氛顿时笼罩了所有人，蛇岐八家三人组中，如今唯一清醒的矢吹樱更是感受到一种从血脉深处的恐惧，无法遏制地涌出。 和诺顿不同，康斯坦丁说的是中文。 虽然是远东分部的一员，但经历过卡塞尔的中文教育，矢吹樱自然能够听懂康斯坦丁的话。 可正因如此……才令人恐怖。 ——这家伙是龙王！！ 【毁灭】的象征就在眼前，每个神经末梢都在颤栗。 源自血统的强烈“劣等感”，疯狂地席卷灵魂。 诺顿已经向世界证明了龙王的强大，所有从视频资料中见过诺顿带来的破坏的人，都会震惊于那彻底践踏整个人类社会的神明伟力…… 作为源稚生最忠心的下属，矢吹樱自然也在陪伴自家家主时了解到了这一切。 正因为龙王的强大、加之绘梨衣的离奇失踪，源稚生最近时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可谁能想到，这压力的源头竟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与康斯坦丁目光对视的瞬间，矢吹樱身体便已经完全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龙王审视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她顷刻间肢解、体无完肤……那目光深入血肉，连她的dna都要拆解粉碎，供其观赏把玩。 为什么龙王会来到蛇岐八家？ 那个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又是何方神圣？ 就连最后一丝思考的余力也完全消失，赖以生存的白王血脉头一次没有回应她的意志，而是彻底地陷入了沉寂。 她只有眼睁睁地等待，去等待面前可怕的存在，对自己宣判『结局』。 但龙王却已经对她丧失了兴趣，或者说，被新的发现所牵扯了心神。 “虽然微薄，但的确是大祭司的血脉……” 康斯坦丁喃喃道，为这可怕的发现震惊：“难道在我重生期间，大祭司用某种办法，将自己的血脉传递了出去么！就连父亲都没有察觉！” 这意味着白王在发起那场注定失败的叛乱之时，就已经留下了退路。 甚至连『失败』本身，也可能是白王计划的一环…… “白王、奥丁、人类……最终的战争，约定之日。” 龙王脸上复杂与疑惑的神情交织，又最终化作了一种决然。 目光望向楚子航沉凝的面庞，他低声道：“所有为龙所选中者，都终将在旅途尽头，结束这场命中注定的偶遇。” “即使你不去寻找，祂迟早也会来到你的面前……” “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宿命，但反过来说，那同样也是奥丁不得不面对的未来。” 不等楚子航回答，似乎变得有些急迫的康斯坦丁便开口说道：“和我定下契约吧！楚子航，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你想知道的所有有关奥丁的东西，也全部都包括在这件礼物中。” 步舜微微皱眉。 他还是第一次在康斯坦丁的身上，感觉到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位从见面起都一直都相当淡然的龙王，究竟想到了什么？才让他像是考试结束前才开始做最后一道大题的考生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试卷上写满答案？ 楚子航向步舜投来征询的目光，见步舜点了点头，这才沉声道： “那么，代价到底是什么？” 契约可不是许愿，这个词从诞生起，就拥有着束缚和惩罚双重意味。 楚子航也不觉得康斯坦丁这位龙族君王，会是什么在节日好心地给自己送礼物的圣诞老爷爷，他口中的这份契约……必然蕴含着某种『深意』。 康斯坦丁抬起头，凝望着这片远东之地的天空。 在流淌着禁忌之血的族裔生存的这片土地上，此刻就连月光也吝啬的不愿意落下。天空浓厚的阴云，仿佛鸟笼外一层漆黑的罩子，遮蔽了龙王窥探真实的视线，更令他心中蒙上了一层幽暗的色彩。 “接下来的72小时内，我会灭绝这颗星球上的人类。” 话音落下，肉眼可见的可怖扭曲从康斯坦丁的背后诞生。这位少年姿态的龙王伸出右手，细腻的金属鳞片赫然在他手臂的皮肤上生出，展现出其真实姿态所具备的伟力—— 【贪婪之尾】 七宗罪部件之一，能够扭曲空间，打开『世界缝隙』的组件。 仅仅是五分之一个刹那后，康斯坦丁背后急剧扩大的扭曲凄厉的破碎！ 在飞散的空间碎片中，半空镜面般的裂纹后方，一只流淌着炽热熔岩的巨大手掌猛地从中探出。 仅是手腕的宽度便超过四米，更甚曾在米国大地上肆虐的葬仪官的巨物，在裂隙后方缓缓地显露自己壮硕的赤红身躯。 数千度的高温瞬间席卷这座城市的上空，剧烈的气候变化随之发生。 强烈的气流与降雨在短短数秒内便开始肆虐！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穆斯贝尔海姆】与中庭间的通道就已经打开。 属于康斯坦丁的眷属，诸神黄昏被描述为末日之火的种族——『火巨人』，在这个阔别已久的世界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步舜所点出的一指被迫停在了康斯坦丁的双眼前方。 犹如『世界』般厚重，一层染上了赤红光路的淡薄金光出现在康斯坦丁身侧，隔绝了他的神力，也停止了这足以粉碎灵魂的剑指。 咫尺距离瞬间变为绝望的壁障，源氏重工上方的空间破碎仍在加剧。回应着自己侍奉主君的火焰巨人低吼着挥舞手臂，在这长夜燃起炽烈的炬火……即使步舜或者海伦娜，也无法阻止空间壁障的破碎，因为九界之一如今正与现世重叠！ 进入了某种无敌状态的康斯坦丁，凝望眼前自己所认定的对手，轻声道： “在我的眷族灭绝人类前，找到我，杀死我。” “……这就是代价。” ——龙王如此宣告，末日游戏的开始。 第66章 地鸣!世界毁灭的倒计时! 长夜未明，末日之火点燃天际。 恐怖的巨人屹立于世界裂隙的彼方，肆意地释放着恐怖的热量。随之而来的风暴与骤雨，席卷了这个还在缠绵的城市，许多还在夜场沉迷的住民大骂地走上街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气候变化盲目奔行…… 直到他们抬起头，仰望天空燃烧的炬火。 “吼——！！！” 火巨人从裂隙后方生出的手臂高举，巨大的吼声混入雷声，显得格外的暴戾压抑。 尽管还未能见到巨人的全貌，可矢吹樱已能想象这巨人的凶残，甚至不需要龙王出手，光是这一匹巨人便能将她家主想要守护的一切摧毁殆尽。 人类可以战胜的叫做敌人，无法抵抗的则是天灾。 矢吹樱勉强支撑着身体，心想： 也许今夜便是东京陷落之日。 米国的天使之城在龙王手中不过是挥手即灭，换成是这座城市，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当龙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矢吹樱的内心深处就已经放弃了侥幸，甚至庆幸于此刻源稚生尚未醒来。 蚂蚁还有咬死大象的可能，可若面对的是熔岩巨兽呢？无需其他动作，光是巨兽身上的火焰都可以让蚂蚁葬身于死地，力量的差距大到如此的程度…… 她们这样孱弱的人，又能如何去反抗了？ 但视线落在法奥斯的步舜和楚子航身上，她心中就仍怀有一丝侥幸。 转机或许就在那个能与龙王并肩出场的男人身上，自称要成为他们“统领”的楚子航，也或许不会放弃他们这些人。 这是蛇岐八家存续的唯一希望。 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是种愚蠢的行为，在死亡与战乱中长大的女人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再会去做这样的梦……只是，想起源稚生，矢吹樱冰冷的心中就有点点的温度尚存。 如果家族毁灭，源稚生一定会很难受吧？ 源稚生和她之间有过约定，自己成为他的女孩，他给自己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但是他和她的容身之处就要毁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 祈祷源稚生……和他所珍视的一切，平安无事。 「拜托了。」 矢吹樱心想。 今夜之后无论如何，过去的蛇岐八家都将彻底地成为历史。 弱者仅能在天灾中瑟瑟发抖，在这风暴的中心，步舜带着楚子航与康斯坦丁在暴雨中对视。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蔚蓝的色彩在头顶遮挡了落下的雨滴，步舜隐约懂得这位龙王的想法。他扭头望向身边的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答应他吧，这场『末日竞速』……我们法奥斯接下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步舜庇佑不到的手臂上，楚子航感受着村雨上不断传来的雨点，沉声道： “老师，这样真的好吗？” 契约的本质，是束缚与交换。 楚子航并不知道康斯坦丁会为这份契约付出什么，但他仍然觉得作为代价的部分，实在是太过……轻易？ 他们本来也是敌人，杀死对方根本不能算是条件。 步舜瞥了黄金瞳的青年一眼，朗声道：“前方可是青铜与火之王！” 带着凉意的话语，骤然惊醒了有些困厄的楚子航。感受着冰冷与灼热，胸膛中激烈的心跳，他与微笑着的康斯坦丁遥遥相望，恍然地握紧了村雨的刀柄。 ——什么时候，杀死一位龙王，竟然在他眼中成为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有步舜的保护，他连站在康斯坦丁面前的资格都没有，龙王所拥有的力量，在契约的天平上本身就是最大的砝码！ “这的确是一场竞速比赛。” “我的眷属们会执行灭绝人类的任务，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人类毁灭之前，找到我，杀死我。” “所以，此刻便定下契约吧！” 康斯坦丁伸出食指，拟造为四肢的七宗罪变化形态，让他指尖变为暗金色的龙爪。用这弑神兵装轻轻地划破自己心脏部位的皮肤，康斯坦丁引出一滴青铜般沉重的血液，曲指弹向楚子航。 暴雨中，赫然浮现一道清晰可见的蒸发痕迹。 楚子航并未反抗，静静地凝视着那滴滚烫的龙血飞到自己的面前，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康斯坦丁的龙血毫无阻碍地气化了楚子航胸前的衣物，又在瞬间变为一道血色的纹章，带着轻微的灼痛烙印在了他的胸口。 象征着青铜与火之王的印记，一只微睁的眼眸，缓缓地消失不见。 但楚子航与康斯坦丁心头却同时产生了明悟，他们之间永恒的血契已经达成。 血契，龙族中最高规格的一种契约，只有上位的龙族才会使用这种以各自血脉作为基础的约束。 以双方的血统互相见证，即使是尊贵的龙王也无法违反……否则便会受到龙血的反噬。 因为创造血契的乃是那位至高无上的龙族皇帝，尼德霍格。 “契约已成！”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龙王高呼着，那声音振聋发聩，宛如钟山上回荡的风暴。夜晚在这位无足之龙睁开的双目中彻底化作白昼，光明与黑暗浑浊地混合在一起，冰冷的狂风、暴雨，炽热的光芒交替着，庄严地宣告了这场人与龙的【战争】的开始！ 恐怖的碎裂声一瞬间压过了狂风骤雨，世界的裂隙终于彻底打开，缠绕着不灭之炎的巨人从中落下！ 落地瞬间，水泥的地面宛如液体般疯狂荡起一圈圈波纹，土石被高温气化，混入倾盆的大雨之中。 剧烈的地动在这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发生，所有还能思考的人们这一刻开始疯狂地尖叫逃亡，用尽一切手段远离那屹立于大地之上的百米巨人！ 火巨人覆盖着熔岩的身体上，一缕缕触须般的火焰不断地蠕动，在暴雨的浇灌下冒起大片的白烟。四指、独眼，胸腹部位生着一只瞳中燃烧着火苗的暗黄色巨眼，让这可怕的生物看上去诡异又凶煞。 “去救援吧，雪风爱丽丝她们都会帮助你。” 活动了一下手指，步舜对楚子航说道：“到了你该完成自己任务的时候了……把蛇岐八家的力量集中起来，让人们尽可能远离战场。” 少年模样的龙王不知何时已经从他们眼前消失。 楚子航仰望面前那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怪物，知晓这只火巨人不过是康斯坦丁留给他们的“宣战布告”。 身为九界之一『穆斯贝尔海姆』的主人，康斯坦丁绝不可能只拥有这一只眷属…… 也正是这个时候，紧急的联络讯号从他手腕上的构造兵装中传来。 楚子航迅速地打开联络模式，【复苏者】比娜的面孔立即出现在他和步舜的面前。 “有麻烦了。” 这位如今半兼职学院秘书的前ai脸色稍微有些凝重，操控着光幕显现出世界地图的模样。此刻南美洲哥伦比亚的位置，一个无比瞩目的王冠符号正在疯狂闪烁，一条条弯曲的箭头正以其为中心向着世界各地飞速扩散！ “就在刚刚，哥伦比亚的上空，『穆斯贝尔海姆』的通道打开了！” “数万、数十万……还在不断增加！大量的火巨人正在从通道中冲出！预计72小时之内就会踏过地球上所有的土地！” “人类将在72小时内灭亡！！” 第67章 破灭之光，神械星躯(前奏) “人类灭绝倒计时，开始了。” “这位龙王的眷属的数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多……数十万甚至更多的火巨人从哥伦比亚出发，七十二小时内踏遍大地么？” 步舜呼唤出了自己的舰装，赤黑的钢铁巨龙张开双翼，对前方的巨人回敬以震天的咆哮。 黑赤双翼宛如天盖遮蔽天空，在火巨人身缠火光的照耀下，更是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阴影。 在步舜火力全开完全状态下，生物型舰装『帕塞瓦尔』体长膨胀到足有262.59米，甚至比这只身高一百八十米的火巨人还要更加庞大。 即使是智慧低下的火巨人，也在帕塞瓦尔现身的这一刻感觉到了威胁。 “吼！！！” 无名的火巨人发出一声不甘示弱的咆哮，身上火焰涌动，似慢实快地挥动双臂，向着帕塞瓦尔砸来。 巨大的体型光是移动双臂，就已然刮起了汹涌的狂风，夹杂着巨量雨水的风暴吹袭之际，赤黑铁城般的巨龙也同样张开双颚，回敬以橙黄色的死光！ “轰——！！！” 剧烈的爆炸声，瞬间震碎了方圆数里内的玻璃！ 这一击光是余波，就足以夺走较近范围内普通人的性命。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被帕塞瓦尔击退数步的火巨人狰狞面孔上浮现怒容，身上的火焰骤然暗灭。 下一刻，火巨人胸腹位置的昏黄巨眼中，九朵火苗排列成轮状，向着中间一缩。 ——言灵·荒芜之冢！ 狂乱的意志扭曲物理法则，可怖的言灵领域膨胀着扩大。 以这一百八十米高的非人之躯为中心，吞噬一切、毁灭的光芒降临了。 那是人类认知中最为可怕的力量，名为核聚变的反应释放着狂暴的光热，无差别地摧毁着言灵领域内的一切。 混血种的血肉之躯阻挡不了。 人类引以为豪的科技产物阻挡不了。 就连步舜与他的舰装也一同被淹没在了荒芜的光辉之中。 生活在穆斯贝尔海姆的火巨人，是所有龙王眷属中性质最为“恶劣”的种族。 它们天生智慧低下，形如野兽，却拥有与它们的造物主康斯坦丁类似、从火元素中极限精炼能量并将其释放的能力。 因此穆斯贝尔海姆作为九界之一，却如同太阳表面般，无时无刻不发生着核聚变反应。 这是一群诞生在太阳光辉中，沐浴着死亡火焰的怪物。 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有毁灭。 为此黑王勒令康斯坦丁，不允许任何一只火巨人离开穆斯贝尔海姆。也正是因为这个禁令，经历两次终结了龙族辉煌岁月的大战，火巨人已是所有龙王眷属中保存得最为完整的种族。 直至今日龙族已经不再的世界，这禁忌的一族才终于被自己的造物主从永恒囚笼中解放，踏上了这九界的中庭。 总计五十六万九千六百六十六只行走的核弹，跨越海洋、穿越山脉，践踏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破灭的光辉，将一刻不停地绽放在这颗星球之上。 …… …… 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步舜曾经读过的那本小说中描写的东西，与他如今所处的世界，有太多似是而非的地方。 强大的龙族。 可怕的龙王。 一切色彩皆有不同。 那个故事中描述的龙王，很难说得上是强大。 即便是书中所谓的“新生白王赫尔佐格”，也不过是会被人类的科技武器轻易羞辱的白色大蜥蜴而已。 稍微细想一下，就不由得让人发笑。 但当龙王从故事里面掌握微妙力量的蜥蜴异种，变成了支配着一个世界、创造了自己眷属的【神明】的时候，一切的一切就已经全部翻天覆地。 ——神之怒。 这个世界在此刻迎来末日的怒吼。 中二会让人觉得搞笑，是因为他们只是在幻想……可当一个人有能力让自己幻想的一切成为现实，那么他就成为了能以一人之力，羞辱这个不知所谓的世界的『强者』。 康斯坦丁说自己要在72小时内毁灭人类，可他真的做得到。 由此而生的，是绝对的绝望。 说来或许有些地狱，这个远东的岛国恰巧是世上少有直接体会过核弹威力的国家。 当核聚变的光辉再一次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刻印在dna中的恐惧便难以抑制地涌现。 就连为这绝望祈祷的余裕都已经消失……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矢吹樱已经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终结的到来。 然而半秒后，她才有些讶异地睁开双眼。 ……自己还活着。 一位身穿墨蓝色军装的高挑女子挡在他们的身前，从她掌心所释放的天蓝色网络状光辉编织出了镜像的世界，将『荒芜之冢』的力量尽数吞没。 “海伦娜老师！” 楚子航回过神来，惊喜地喊道：“您来了！” 来者正是如今步舜身边作为最强者的海伦娜·meta，这位余烬舰娘美丽的面庞上依旧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她单手挡下核聚变光芒的背影，更是让蛇岐八家的几位混血种明白了何为“威严”…… 是了，尽管外表看上去是美丽的女子，可那内在却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的『怪物』。 人类与怪物间，隔着一道他们倾尽所有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即便是曾经他们认为是怪物的『月读命』上杉绘梨衣，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怪兽而已，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虽然让这座岛国沉没也无妨……” 海伦娜收回了支撑着镜像领域的右手，扭头看了一眼楚子航：“但总不能让我们的学生任务做到一半，就因为任务目标全部被杀害导致功亏一篑。” 话是这么说，但她早已悄然将火巨人的存在转移进了另一个镜像领域内。 否则，在火巨人与帕塞瓦尔最初的那一次碰撞中，就会有数万普通人死于非命。 位于战场最中心的源氏重工，也会在战斗开始的第一时间被完全摧毁。 在完全复刻了城市环境的镜面领域战场内，海伦娜海伦娜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即使是在我们经历过的战争中，这场灭世之战也称得上是激烈。” “现在的你们，还尚未成熟。” “这里就交给我和指挥官吧，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能介入的战斗了。” “雪风她们会帮助你的。” 楚子航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比娜向他和步舜通告战局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刻。 由康斯坦丁发起的全面战争，毫无疑问代表了人类的『末日』，法奥斯的老师们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装备部的老板、【制造者】，“荣光”的霍德； 学院秘书、【复苏者】，“理解”的比娜； 医学科的丽芙老师、机械科的七实老师…… 甚至他们见过的天童爱丽丝、雪风，都会加入到这场战斗中来。 法奥斯学院宛如一座庞大的战争机械，当它真正开动起来的时候，就连楚子航也难以想象它会展现出何等强大的一面…… 这想象，实在是让少年人热血沸腾。 但更让他感到震撼的一幕，此时已在他面前发生—— 身长超过二百六十米的赤黑之龙，庞大的身躯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机械变形声；同时两只风格类似、但却在造型上有所差别的兽型舰装在蔚蓝色的光芒中显现： 赤红双角似龙似魔，下半身为粗壮的蛇形躯体，背生双翼的龙人张开配满武装的双臂，装甲缝隙中喷涌着炽热的熔光。 【物品名：生物型舰装-雷根斯堡】 【等级：a级】 【介绍：舰船“雷根斯堡”的龙人形生物型舰装】 头部狭窄、赤红长喙尖锐，形体峥嵘的钢铁造物从幽暗的燧火中曲着身体探出，洒落着余烬的微光，布满伤痕的身躯充斥着千锤百炼的凶煞气息。 【物品名：生物型舰装-格奈森瑙·meta】 【等级：a级】 【介绍：舰船“格奈森瑙·meta”的蛇鹤形生物型舰装】 然而正是这两只强度绝不在帕塞瓦尔之下的生物型舰装，此刻正在一股超乎常理、打破桎梏的伟力下，分离变形为构造夸张的肢体。 而作为这三大舰装的支配者，步舜正紧握双拳，屹立于钢与火之中，昂声喊道： “变形——” “合体！” 似慢实快，以他昂首挺立的身躯为核心，三座舰装瞬间结合！ 赤红的光焰散射，蓝色光彩与余烬的火光融为一体，步舜所拥有的心智之元与惩戒之网双体系整合，升华！ 【衍生特性：熔钢之魂（七实·遥星之座）】 【熔钢之魂：赋予拥有者『压力槽』，在释放火力型技能时能够积蓄『压力值』，达到上限后可一口气将其释放，制造大量火属性伤害。】 【——熔钢之魂，通往『神械星躯』的必要条件。】 从七实那里继承而来的衍生特性，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出了它真正的潜在能力。 这一刻，步舜与三座舰装合为一体，将自己化作神械星躯的钢之神！ “我就接下康斯坦丁的挑战吧。” 雄浑厚重的声音，从悍然落地的赤黑机神的身躯中传来。 男人浪漫般的合体变形之后，这镜面领域内的氛围已然进入到了全新的领域。 就如一只兔子碰到了终末的巨龙，无智的怪物的本能已叫它开始后退，想从这如屹立的钢之城般的机神面前逃离。 但步舜就已经抬起了右臂。 五指尖锐的铁掌刹那间突破音速，仿佛抓住一颗橘子般，将火巨人的头颅捏在了掌心。 “嘎吼！！！” 火巨人身上再度明亮起核融的耀光，荒芜之冢的言灵领域汇聚，两条粗壮的熔岩手臂疯狂地捶打起钢之神的手臂，但却无法撼动其动作分毫。 怪物口中疯狂的吼声，此刻听起来却似乎多出了三分恐惧，九分的绝望。 不待催发火巨人毁灭之炎的言灵释放，步舜轻轻一握。 掌中怪物的脑袋顿时化作一团血污。 ——离末日还有71小时零59分钟。 第一只火巨人，死！ 第68章 世界的目光，神真正的降临 “哥伦比亚上空出现巨大的空洞！” “怪物！全身都冒着火的怪物正在从里面涌出来！” “数量呢？数量有多少？！” “数、数不清……天空和地面都被塞满了……上帝啊！难道您已经放弃人类了吗！” “它们的移动速度太快了！体型这么大，到底是什么动力支撑着它们的行动……等等，天哪！那些怪物身上正在发生核反应！该死的，这是一群行走的核弹！！！” “数量超过十万！怪物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哥伦比亚已经完蛋了，被命名为『火巨人』的怪物正在哥伦比亚周边辐射！它们正在穿过海岸！跨过大陆！” “佛祖啊……” “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吗？” ——疯狂。 末日的烈火为世界这辆火车，注入了名为疯狂的燃料。 距离穆斯贝尔海姆的裂缝打通至现在，仅仅过去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国土面积平方公里的哥伦比亚……就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世界地图上。 草木灰尽，文明的痕迹化作一片焦土，被核融合的光芒气化的人们仅剩一个个灰黑的影子，被烙印在这个人间地狱的土地上。 毁灭哥伦比亚后，火巨人们的身影随即穿过委内瑞拉，踏入海岸。 途经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格林纳达、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圣卢西亚，穿过多米尼克、瓜德罗普、安提瓜和巴布达、圣基茨和尼维斯、波多黎各、多米尼加，抵达海地、牙买加、古巴…… 少有人能在毁灭到来之前，逃脱地狱。 这群非人之躯的怪物有着远超常人想象的移动速度，仅仅在陆地上的平均速度就超过60km\/h，快的时候甚至接近120km\/h！ 从它们身上滴落的熔岩被海水冷却，化作荒芜的大地，成为了这些怪物前进的道路和阶梯，令其前进的道路畅通无阻。 海洋并不能阻止这群火巨人的脚步，它们行至海岸、潜入水中，随着海床前进。 目的明确，冲向地上各个国家。 施行名为“人类毁灭”的歼灭行动。 倘若从近地轨道往地球上望去，就能看到以南美洲为起点，一颗颗耀眼的光斑出现在这颗星球上。 “神啊……” 这个世界最大的宗教组织所建圣城中，教皇头顶冠冕，手握圣经与十字，满面惶恐地注视着祭台上所供奉的受难圣子。 不管过去如何，教皇此刻都无比虔诚地祈祷着神明的启示，期盼在这人类末日中，能有伟大的神明给予援手。 异端的恶魔降下原罪的烈火，势要将人之子在这地上抹除。 那人类的诺亚方舟，如今何在？ 还是说，神已经彻底地放弃了人类？不再眷顾这与祂立了约的种族？ 世界与世界，中庭与穆斯贝尔海姆重叠之处。 浓厚阴云遮蔽天空。 光明不再。 …… …… 各国各地的神话传说里，神明因为各种原因灭世的故事简直不胜枚举。 后人在研究神话时看到相关描述，也只是会感叹一番神祗的强大与无情，或是对遭受灾难的人们的不幸产生些许同情。 但当真实的神明出现在这个宣布了上帝已死的时代，灭世的火焰巨人挥舞着太阳的光辉，将人类生存的土地一寸寸地毁去…… 对虚假神明的信仰，固然是怯弱者最后的避风港。 但拥有智慧的人，又能如何去接受这种“事实”？ 又怎能忍受神明的暴虐降临在自己身上？ ——秘党。 狭小而阴冷的密室中，重组后的秘党第一次开会，便是为了迎接这末日的降临。 “没想到我们的‘末日议会’才建成，似乎就要结束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抽着雪茄，看着圆桌中央投射出来的三维立体影像。 透过学院的炼金术与科技，现在他们至少在太空有了不会被遮蔽的眼睛，能第一时间看到火巨人肆虐的现场。 指尖的雪茄迅速地燃烧，他吐出浓厚的烟雾，把自己的表情藏在了其中： “这就是真正的龙王吗？简直比我们以前想象得还要可怕一万倍。” 即使雪茄的气味很大，但在场的人并没有人去斥责昂热。 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头戴黑纱的伊丽莎白·洛朗声音干涩：“……直到亲眼所见，才知道个人的力量在末日面前，有多不值一提。” 弗罗斯特·加图索沉默不语。 他早在灰都就已经见过红潮的末日，明白末日的尽头是一切的毁灭。 但当龙王亲自赐予的灭绝到来，他仍感觉自己至今为止所做的努力还远远不够。 这位加图索家族的代家主目光幽暗，仿佛融入到了黑暗之中，涌动着冰冷的火焰。 而贝奥武夫家族的当主冷漠地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就算是死，也要反抗着死去！” “我等生而为屠龙者，绝不可屈从于龙族！” 这位名字与家族相同的家主是位年长的老人，他已在这个世上度过了超过一百三十个岁月，皮肤苍白，坐在椅子上就如同一座刀削斧凿的石雕。 血色的黄金瞳与手掌皮肤上隐现的苍白鳞片，让人能意识到他的血统纯度之高，远在寻常的混血种之上。 原本的秘党由十一个混血种家族组成，但不久前，昂热亲手执行了对秘党中某些害群之马的清洗…… 曾经的元老四大家族，生有背叛者的血脉的卡德摩斯家族被昂热杀绝，剩下的圣乔治家族、齐格鲁德家族和贝奥武夫家族，已经彻底地加入到了如今的议会之中。 身为铁血的屠龙派，贝奥武夫代替了两位元老家族的老友，沉声道： “如果连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即使用尽办法苟活，那也不过是一群被龙族饲养的家畜。” “让所有的国家动员起来，倾尽我们一切的力量，即使摧毁不了那个通道，也可以拖着我们与它们一起死！” 夏绿蒂·高廷根，秘党新七大家族中的高延根家族的代表，言辞辛辣地开口道： “听起来像是那个远东的国家会做的事一样，在承认自己的失败后，在战场上举刀剖腹……” “那我们能做什么？”齐格鲁德家族的家主冷着脸：“等待着那群人出手？” ——末日议会的混血种们当然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这世上，还存在着一股足以对抗龙王的力量。 正体不明、疑似来自其他世界，追逐着末日的人。 名为步舜的男人建立了名为『法奥斯学院』的组织，并且已经为他们阻挡了一位龙王的降世。 提到这位难言的存在，在场的诸人面色俱是有所变化。 最后，却是本不应开口的昂热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拥有毁灭整个人类的力量，这位青铜与火之王已经可以称之为神……而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去应对一位神明的刀剑。” 他看向中央投影的目光深沉，化作暗金色的双瞳中，有深红的血丝沉浮。 “在我们人类拥有能真正对神明举起叛逆之剑的日子到来前，祈祷一下上帝的拯救又有何妨？” “昂热先生，你想说，那位阁下对我们而言也同样是神吗？” 伊丽莎白忍不住开口问道。 昂热脸上的笑容未变，手指夹着雪茄敲了敲烟灰，“小伊丽莎白，你有看过远东拍的《奥特曼》吗？” 屋内沉凝的气氛忽然一变，多出了几分轻飘飘的感觉。 没人想到昂热会突然提起一部特摄片的名字，事实上这里包括贝奥武夫在内的元老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实在是不怎么关心这种“年轻人才看的东西”。 反倒是比较年轻的夏绿蒂眼神一亮，“我比较喜欢奥特赛文，如果是那位红色的巨人的话，一定会保护我们人类的。”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比较喜欢《归来的奥特曼》。” 昂热挑了挑眉：“那系列作品里面来自外星的巨人们仁慈、强大，打倒了危害人类的怪兽，自然就会有人像是崇拜神一样地去崇拜他们。” “对此刻脆弱的我们来说，能打倒末日的法奥斯、那位步舜阁下，又何尝不是一位慈爱的神明呢？” 也正是此时。 圆桌中央由eva投影出来的三维立体画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覆盖了整个哥伦比亚首都上空的阴云，忽然被一股强烈的光芒所洞穿，在地上投射出巨大的光柱。 庄严而神圣的存在，从那光芒中缓缓地显出了身形。 黑铁色的双翼喷涌着毁灭的赤光，错落有序的金属结构组合出了充满力与美的巨大身躯。 接近三百米的伟岸身姿沐浴着蔚蓝之光，张开双臂，仿佛某种裁决的化身。 ——神，真正的降临了。 神械星躯的赤黑之机神穿过扭曲的时空，跨越万里，抵达了这世界的裂口前方。 步舜俯视着自己双翼下那屹立于焦土的火巨人们，活动着这机械的神躯，身侧有光的文字迅速而优美地显现： [康斯坦丁，对你这些造物而言，我是否也是一种末日？] 下个瞬间。 余烬的火光在机神的右拳上燃起，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充满硝烟的刻痕。 钢之拳化作一道闪电，赫然突入空中仿佛巨大黑洞的世界裂隙中！ 狂烈嘶哑的龙吼声，在青铜与火之王的眷属中炸裂！ 第69章 名为步舜之非人 “颂——！” 熔钢之魂的巨拳落向洪流般的敌人，震爆空气，在无处不在的火光中洞开漆黑的暗。 舰装龙尾所变的赤黑巨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暗红色轨迹，周遭数只不断释放着火光的火巨人顿时嘶吼着断作两截。 ——钢之神堵在世界裂隙的前方，肆意杀戮着来自神明的眷族。 尽管被砍成几段之后，这些面目狰狞的怪物仍然具备着恐怖的生命力，甚至能够分裂为几个体型小些的个体…… 但【神械星躯】之所以能成为现在步舜的底牌，它就绝对拥有着超乎常理的力量。 在火巨人们不断释放的光热映照下，舰装上余烬的火光看上去虽不怎么起眼。 但它却悄无声息地掠夺着、熄灭着怪物们的生命。 来自于meta舰装所背负的暗淡余烬，并非物理现象……而是更接近于一种世界终结之时、“终焉”的象征。 在这超然的伟力面前，即使是全身上下都是活性血肉，甚至一滴血都能变化为极小型分身的火巨人…… 也不得不迎接，步舜所予以的『命定之死』。 同时，集合了帕弥什病毒、构造体心智、机械体构装三重结构组成的神械星躯，还在释放着无形的“网络”，在“更高纬度”的层面对这些怪物们进行着惩戒。 此乃事项的修改、本质的扭曲。 近似于『神之力』的力量否定了康斯坦丁留在自己造物身上的权柄，将这些性质恶劣的怪物变为孱弱的家畜，不再能无限地释放太阳的光芒。 最后是可怖的黑影。 在赤黑机神杀戮的瞬间，他脚下的阴影也闪电般地延伸。 破碎的血肉、失去了光芒的巨眼，被尽数囫囵地吞入其中。 在场人眼里等同于天灾的怪物，在现在的步舜眼中就仿佛一群行走的蛋糕，不断地被他影子中寄宿的两只恶魔所吞食。 因容纳了两种根源性恶魔的力量而到达了极限的神名之力，在这种状况下正在飞速地成长…… 亦或者说，完成对两大根源性力量的消化。 完全地驱动自己至今为止拥有的全部力量，步舜已然强大到了近乎某种界限。 哪怕是数十万的火巨人在他面前，将其彻底消灭也仅仅只是无聊的重复劳动而已。 所以，在完成康斯坦丁这无聊的挑战的时候，他就有时间去「思考」。 ——自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也已经有了不短的时候吧？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 …… 最开始的时候，名为「步舜」的穿越者很弱小。 弱者没有选择未来的权利，为了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活下去，就算是有着可以称之为外挂的力量支持，他也必须要拼尽全力。 朝干夕愓、呕心沥血，在艰苦得让人遍体鳞伤的训练中一次次地倒下。 经历了这些痛苦的步舜，也依旧没有任何迟疑地切削着自己灵魂中的软弱，才让自己完成了最初的蜕变。 用仅有的信息去算计； 创造末日、支配根源性恶魔的力量。 这终于让他成为了能够支配自己命运的『强者』。 怯弱的穿越者已然消失在了末日的恐怖中。 从那强烈的冀望中诞生的，已是名为「步舜」的非人存在。 在这个过程中，他改变了路明非沉湎于骗局中的命运，引导楚子航走上了一条迥异的命途。 在撬动这个世界原有命运的洪流时，他再度地改变了许多人的未来。 源稚女、零、昂热、凯撒、苏茜……甚至是陈墨瞳。 这些人也都已然踏入了一条截然不同的河流，或许会迎来更好或是更坏的人生。 而他们的命运，将始终与步舜相伴。 或许他一开始的确只是装作老师的样子，自顾自地去改变他人的人生…… 但是成为『老师』并不是一件坏事。 步舜对他们的教导也真心实意。 他本就可以是指挥官、是老师，是指引他人走出迷惘，为他人带来希望的存在。 脱离了原有的桎梏，在得到被自己改变了命运的孩子们的信赖，步舜更感受到一种难得的“快乐”。 ——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就接着做下去吧？ 真正的法奥斯学院得以延续。 看自己向命运丢下的石子，会掀起怎样的浪潮； 等待被自己培养成熟的学生，会结出何等美丽的果实。 也许这就是只有“老师”才能享受的乐趣，一种类似于宝可梦训练师才可以拥有的独特快乐。 步舜心想。 况且，单打独斗也实在不是个好习惯。 龙王皆有眷属，青铜与火之王如此，其他的君王亦然。 如果现在有哪一个学生能拥有四阶的战力，他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就算火巨人之流对步舜而言只是蚊子，五十六万只蚊子也是一个恐怖的数目，杀起来很是让人头疼。 哪怕是步舜已经强大到可以堵着传送点乱杀，仍有零星的火巨人借着同族的死亡逃向远方。 「结束了与康斯坦丁的战斗，就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培养学生和下属身上好了。」 这世上所有的选择，最终都会汇聚到相同的道路上。 如今自己尚且能为学生们遮风挡雨，但他们也必须快些成长起来。 ——在下个龙王觉醒之前。 按照预言，下个会是谁？ …… …… “这副救世主般的姿态，简直叫人无法相信他不是神……真是了不起的男人。” 京都地区，墨发长发的男人这次端着一杯温暖的咖啡，目光赞叹地凝视着手上平板播放的画面。 坐在雾月对面的耶梦加得嘬着牙花，表情难看得像是刚死了老婆，“这家伙居然这么强？就算是现在的康斯坦丁，正面和他战斗也赢不了吧……” “我感觉他甚至没出全力。” 作为一名内鬼，打算在人家学院里面搞风搞雨的耶梦加得现在很慌。 但是更让龙悲伤的是，她早已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慌也没用。 “喝什么，这次我请。” 没有回答耶梦加得的自问自答，雾月眯起双眼，“你不觉得他的强大对我们来说，很有利吗？” “如果没有他存在，康斯坦丁的火巨人足够在三天内灭绝人类，这还是在火巨人夜晚需要暂时休眠的限制下。” “到那时，我等的隐匿将毫无意义。” “一杯黑糖珍珠奶茶。”耶梦加得也不客气，噘了噘嘴，脸色忽然冰冷： “诺顿和康斯坦丁的事情，你怎么看？” “【火灭黎明，此为开端】。” “【黄昏预言】已经开始了！” 第70章 名为黄昏诅咒之龙 ——【黄昏预言】。 那是在每位龙王诞生之时，至高无上的黑王所予以的命运。 火灭黎明，此为开端。 黎明之时青铜与火之王的陨落，将会彻底拉开黄昏的序幕。 而不管过程如何，诺顿已死，康斯坦丁恐怕也很快就会追随其后，这个预言终究是应验了。 而预言的第二句话便是： 【地绝苍穹，此为点缀】 四大龙王中的大地与山之王，便是预言中的第二个觉醒者，亦是第二个“死者”。 这就是为什么耶梦加得如此紧张焦躁的缘故，因为她没有任何办法去反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本体如今所在之处，更失去了自己的哥哥这个最大的依靠。 能感受到自己这位妹妹的不安，雾月摇了摇头，“那是避无可避的命运，即使能逃得一时，也会被那可憎之物追上。” “但正因如此，我才说，那个男人的存在对我们很有利。” “借助这场由他带来的变局，说不定能改变我们的命运……我是这么想的。” 耶梦加得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你竟然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身上？” 对龙王而言，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就像是诺顿，他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托给他人……哪怕是死。 这是更近似于本性的东西，根植于血脉，乃至灵魂中的“高傲”。 “可你不已经在尝试了吗？”雾月微微一笑，“恶毒又小心眼的中庭之蛇，就算是对待同胞也依旧是这么言不由衷啊。” 耶梦加得表情顿时变得平静。 伪装出来的情绪波动消失，没有半点被看穿的恼怒，她淡然地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吧，况且我也觉得，这件事有利可图。” 法奥斯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优越，耶梦加得也不是什么没上过学的文盲龙，但她仍然为希波克拉底教授的研究水准感到惊叹。 对方对龙血的研究，不涉及权柄，甚至已经接近到雾月这位海洋与水之王才能掌握的领域。 哪怕是她，在学习过后也都有所收获。 还有身为她舍友的零正在研究的『构造兵装』。 ——以龙王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这种精妙的造物有着不下于龙族炼金术的潜力。 龙族的文明之所以繁盛，诺顿所创造的炼金术的居功甚伟，可称之为“基石”。 零在法奥斯几位老师的帮助下能开创出如此技术，是何等得天独厚？ 如果能掌控法奥斯给予学生的各种力量，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本体都能更进一步。 这才是耶梦加得哪怕如履薄冰，也要继续潜伏在法奥斯的最大理由。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到底要怎么做。” 都是千年的狐狸，雾月当然看出了耶梦加得的隐瞒。 他知晓法奥斯中隐藏的秘密，即使是龙王也为之心动。 但这位最古老的龙王当下却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情报也是筹码，以耶梦加得的性格只会对他狮子大开口。 现在倒也没有强求的必要。 “不说这个了。”他双手十指交叉，“你对康斯坦丁的眷属怎么看？” 撇了一眼法奥斯给学生配备的个人电脑上正在播放的画面，耶梦加得噘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火巨人。” “明明是龙王中性格最温和的那个，制造出来的眷族却是这种只为了毁灭而生的野兽，不觉得很讽刺吗？” 锐评康斯坦丁，语气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这倒也不完全是她在毒舌，实在是康斯坦丁的眷属过于奇葩，就连其他龙王也觉得抽象。 “第一批眷属发展出了掌控光的文明，于是胆大包天的想把自己的造物主当做是能源来使用……” 回想起来，雾月也惊叹于那个种族的勇气，“也许就是康斯坦丁的温和，才让它们失去了敬畏吧。” “然后就被诺顿灭绝了，连着那个时代一起。”耶梦加得支着右臂，托起脸颊，俯视着平板上步舜大杀特杀的画面： “所以他的第二个眷族，就被你设计成了没有智慧的野兽？” 所有龙王眷族最初的诞生，都有着『海洋与水之王』的帮助。 这位最古的龙王在原初胎海中设计出生命的雏形，各位龙王再予以权能的恩赐，从而令与各自权柄相呼应的种族得以诞生。 所以眷属才被称之为龙王存在的延伸，某种意义上甚至与其互补。 一如“懦弱”的康斯坦丁，与“暴虐”的火巨人。 “是的，眷属是我等君王的触手，向九界宣告自身意志的道具……它们与我们息息相关。” 雾月话锋一转，“所以，你还记得龙王中，为什么只有你没有独属自己的眷属吗？” “你想打架吗？大哥！” 耶梦加得登时竖起眉毛，唇角露出尖锐的犬齿，目光不悦：“当初不就是你说，我与芬里厄共用一种眷属就足够了？” “呵，那是骗你的。” 雾月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作弄的笑容：“只是因为适合你的眷属，你根本掌控不了罢了，所以我也懒得白费功夫了。” 不等瞪大双眼的耶梦加得发怒，他就又张开右手五指晃了晃，“适合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眷属只有一种……那就是『亡者』。” “要掌控这种眷属，只有你成为『死神』才能做到。” “你知道……为什么吗？” 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耶梦加得蹙起眉头：“……因为本应属于我的，『掌控死者灵魂的权柄』……” “一直都在父亲的手中。” 在那黑王、万军之主、龙族始祖。 ——尼德霍格的掌心。 这也是为什么耶梦加得在八大龙王中，沦为『最弱』的原因之一。 龙王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掌控着代表着世界运行本质一部分的权能。 耶梦加得是掌控着『力量与结构』的君王，同时属于她的领土『赫尔海姆』，更是容纳九界中所有亡魂的『冥界』。 九界内的生命，在死亡后都会前往赫尔海姆，身为冥界之主的耶梦加得也理应成为这些亡魂的主人…… 然而，黑王却不允许。 能支配诞生于这九界中生命的灵魂的，只有至高无上的黑皇帝。 像是妆点自身的勋章般，暴虐的黑王将无数的亡魂尸骨悬挂于自己遮天盖地的双翼。 闲暇时，祂品尝其中罪大恶极的灵魂作为消遣。而无信者的灵魂被诅咒与死气浸染，在祂的身躯上化作扭曲的毒蛇，随祂一同啃食九界不断延伸的虚无枝干…… 作为冥界之主的耶梦加得，大部分权柄都被自己的父亲所剥夺。 “你发现了什么？” 耶梦加得知晓自己这位哥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讲一件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事情。 所以雾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 与她的权柄……灵魂与冥界有关？ “康斯坦丁掀起了对人类的杀戮，这大概是诺顿想做却又没能做成的事情。他们两兄弟发现了什么秘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验证自己的想法……我之前没能想到，但现在有了一些不太妙的猜想。“ 雾月面沉如水，双眸幽暗如深潭，声音毫无温度： “父亲已经被我们推下了王座，如今并非他复苏之日。” “可死去的那数千万人类的灵魂，去了什么地方？” 第71章 名为康斯坦丁之王 灰烬的云盘踞在天空，失去温度的云彩不再挽留雨水。 于是骨灰般冰冷的风雪，吹打着火之君王的脊背。 绸缎般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康斯坦丁赤足地行走在已经破败的黄金乡中。 他回来了。 拥有七宗罪部件之一的【贪婪之尾】，哪怕是世界间的壁障也无法阻止他的步伐。 然而在穿越了如今被封闭的九界后，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属于他兄长的世界。 如今他脚下的尽是毫无生机的泥沙，无数可怖的裂纹遍布『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大地。 康斯坦丁知晓斯瓦塔尔夫海姆的生命，已经随他的兄长逝去而终结，很快便会彻底地归于寂静。 但此刻—— 如同怀抱般，温暖的黑暗仍然拥抱着少年的双肩。 康斯坦丁从未忘记，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家』……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予他温暖的黑暗家乡。 在王尚未成为王，神明尚幼的岁月里。 他与兄长在漫长的冰河时光中蜷缩着，靠近彼此、温暖对方。 在他们双目视线的交汇中，诞生了九界之一、后来被称之为『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尼伯龙根雏形。 诺顿将这个由他们双子共同创造而来的世界视作恩赐，唯一能庇佑他们兄弟的家园—— 烈日永辉的黄金乡。 他以黄金和无限的价值，铺筑兄弟二人共同的屋舍，将挚爱的兄弟视作太阳，照亮他们共同的世界。 他们共同成长，留下了无限美好回忆的家园。 所以，康斯坦丁现在才会在这里。 世界毁灭的按钮已经按下，火巨人并不需要多余的指挥，那些狂暴的野兽会本能地摧毁所到之处的一切。 但仁慈的龙王仍然厌倦这些无法创造任何东西，只会带来无尽毁灭的怪物，即使它们由他亲手创造。 他并不在意它们的生死，更是确信，它们死于步舜之手只是简单的“时间问题”。 ——不管“结果”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已经接近真相。” “不该存在的白王血裔，消失的死者灵魂，人类生来背负【原罪】、分享龙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化为龙族的理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吗？” 双目中摇曳的火光赫然间照亮了整个世界，康斯坦丁喃喃地自语道：“……大祭司。” 他的内心深处闪过一阵复杂。 能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在第一次龙族内战后，败亡于黑王之手的龙族大祭司——被龙族尊称为『白王』的存在。 是白王创造了龙族的文化，是祂为所有的龙王赋予了姓名。 智慧、信仰、法律、孤独、爱……是祂为龙族作出了全部的定义。 如果说黑王尼德霍格是龙族这颗大树的“主干”，那么白王就是那深入大地的根须，是祂真正地支撑起了整个文明的存在。 对诸位龙王而言，她就像是长姐、母亲般的存在。 也只有她，才有能力能让辉煌的龙族走入衰弱……才能让他们至高无上的父亲，变成那副不堪入目的模样，最终被他们打入深渊。 “或许从几百万年前开始，比晨星陨落之战更早的时候，你就已经看到了现在吧……” 预见我等如今的狼狈，欣喜着我们将要面临的结局。 此时此刻，康斯坦丁忽的陷入了沉默。 穿着兄长赠予他的黑金长袍，身边未有他人终结陪伴，康斯坦丁孤身踏上了这场正在步向终结的旅程。 风霜剔骨，烈日熄灭，黄金乡与青铜城在劫灭中同样毁于一旦。 越是接近真相，他也就越是明白，自己的死亡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那有可能是从他无从注意的死角射来的主神之枪、也有可能是从阴影中赫然出现的死亡律令，更有可能是从他这具身体诞生起就埋入其中的咒缚。 命运注视着他。 风雪吹打着他。 世界拥抱着他。 他却仍能从笼罩家园的黑暗中，感受到如同兄长怀抱般的温暖。 “我明白了，哥哥。” “我们都做错了。” “杀光人类……只会加快坏灭的到来，导致更坏的结局。” 为什么人类能成为龙族之后的世界之主？ 这个在龙族时代只被视作材料和奴隶的种族，远比所有龙王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人类的诞生，就是为了那一天……为了【约定之日】吗？” 康斯坦丁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回想起了龙王们不断奋起反抗，却又不知如何摆脱的真正命运。 【约定之日】。 ——黄昏预言的最终幕。 尽管最初只是几句简短的话语，但在漫长的时间过后，大部分的龙王都对其有了更深刻、更加详细的解读。 诺顿与康斯坦丁更是其中佼佼者，甚至已经接触到那命运本身。 末日、黄昏： 漫长的严冬吞没九界，天空失去光明，大地不再温暖。 不知何时诞生的恶狼「斯库尔」与「哈提」，咬住驱动太阳的烈车，追上了月光的脚步，将日月一同吞入腹中。 那一天，沉睡的末日侍者「古林肯比」醒来，发出声嘶力竭的长鸣。 纯洁、恶毒的，白面之物自归墟中走出，吹响名为『征服』的号角。 于是所有活着的生物互相猜忌、互相杀戮，不同种族的血染红大地。 这时又有红发的巨人从火焰大地与黑暗的边缘中走出，手持破灭之枝，在末日『战争』中与世上所有的活物一同争斗。 手足相残、父子成仇。 那是以骨肉为盾、生命为矛的血战。 直至血战至酣之时，乘着黑色魔狼的骑士便随之而来。 祂手持死者骸骨作成的天平，身后跟随着死人指甲建成的大船，船上的亡灵用枯瘦干瘪的四肢从地上掠夺生的东西。 于是失去了光、被黑暗所覆盖的『饥荒』之地上，饥饿的野兽就要为了填补自己的胃囊四处徘徊。 还活着的人也无法再互相体谅、礼崩乐坏，不安、罪恶、恐慌、混乱……恶行像是潮水一样在地上蔓延，滋养着末日之时从蛮荒中无限涌出的魔兽。 火焰无法燃烧的世界里，大地破碎、陷落； 从地裂中涌出的原初胎海疯狂地吞食一切，死去的风停滞在遍布亡者的山谷，残忍地呼喊着万物的终结。 有生命的纷纷死去，无生命的亦被拖入天与地融合的混沌。 最后黑色双翼悬挂着无尽的亡骸，身披万物的魂灵，万军之主带着九界毁灭的余音从深渊中飞出，向世上的一切宣告终结的到来。 ——『死亡』于此降临。 这就是诸神黄昏。 这即是约定的末日。 “那一天，九界的所有尽数归于虚无。”康斯坦丁昂起头，燃烧烛火的双目注视着前方无止尽的破败，“所以在那一天之前，我们竭尽所能，反抗这命运的暴虐。” 尽管孱弱得不似为龙。 尽管衰弱得如同蹒跚幼童。 ——但此刻，他仍然是反抗命运的，青铜与火之王。 而他的前方，空中泛起的天青色光辉中，命运的叛逆者、被他所选择的人类如约而来。 手持不祥的利刃，楚子航出现在了康斯坦丁的面前。 第72章 名为楚子航之人 我的名字叫做「楚子航」。 前卡塞尔学院狮心会会长，现在的法奥斯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 此刻赴约而来。 为了在此处…… 杀死神明。 …… …… 白色的制服风衣在黄金乡的黑暗中轻轻摇晃。 楚子航手指轻抚村雨刀身，感到有点滴的水光在指尖滋生，更生一抹寒意。 体内的龙血伴随着心脏的跳动愈发激昂，如蛇的雷电纹路在侧脸上悄然攀爬，显得神圣而狰狞。 黑发的青年凝望前方微笑着的神明，沉声道：“我找到你了。” 话音落下，【契约】的力量涌现。 燃烧着暗淡火光的虚无之锁在二人之间形成，缠绕着彼此的骨。 无论是楚子航，还是康斯坦丁，此刻都产生了一种感觉……只有他们中一方倒下，迈入死亡的深渊，这锁链才会消散。 此乃死斗的束缚。 “恭喜你完成了我们契约的第一部分，找到我的踪迹。” “你做的很好。” 与面前青年的死斗开始，康斯坦丁眼中却涌现笑意，轻柔地开口问道：“不过才过了这么久，就找到了我这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从自己离开中庭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十来分钟的时间。 他理所当然地信任步舜的实力，相信他就绝对能够轻松解决自己留下的那只火巨人……但楚子航的追索来得如此之快，仍是超出了康斯坦丁的想象。 就这么一点的时间，真的够面前的大男孩去把人类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好？ “我并非孤身一人。” 楚子航黄金的眼眸低垂，“老师前去镇压你留下的世界裂隙，有同伴帮我解决那些我不擅长的事……因为我知道，真正值得我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与面前的龙王一决生死。 至于他是如何找到的康斯坦丁…… 楚子航只是有一种无法具体说出口的奇妙『感觉』……觉得自己能在这初会之地，再次与这位青铜与火之王相见。 一人一龙相似的黄金瞳中，倒映着对方愈发清晰的身影。尽管彼此之间曾拥有的地位天差地别，但尊贵的君王却仿佛将面前的青年当做了与自己平等的存在，未有丝毫的轻贱。 “很好。” “非常好。” “果然，你我乃相似之物。” 康斯坦丁轻轻鼓掌，望向楚子航的目光中满是赞许，“或许正因为你也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的人，所以才与我有同样的感觉吧。” 地球、或者说这个中庭世界，并非归处。 对康斯坦丁来说，能称之为“归处”的地方……唯有这自己与兄长厮守漫长岁月的黄金之乡。 在诺顿逝去、黄金乡毁灭的此刻，身披无尽的孤独的龙王竟是与一个人类产生了共鸣……康斯坦丁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他知晓被他呼唤而来的楚子航，同样是遗落了自己过去的可悲存在。 康斯坦丁摇曳烛火的双瞳中，悄然地映出青年变幻的模样。 在钟山之神的眼中，楚子航的模样逐渐倒退。时光的伟力贯穿了过去与现在，他眼中的楚子航从持刀而立的桀骜青年，凄然地变作满脸泪痕的悲伤少年，而属于他的“人生”倒带着连成电影般的轨迹。 一幕幕就连楚子航自己都已经遗忘的画面映照于其中，使得康斯坦丁窥见更加深邃的【真实】。 龙王淡然地诉说：“你是幽灵，一个找不到归处，被囚禁于舞台的幽灵。” 此刻，他清楚地分辨出了楚子航身上所带的种种烙印……其中有奥丁的注视，也有自己所熟悉的那位恶劣的姐妹留下的痕迹。 他们共同搭建了名为「楚子航」的青年脚下的舞台，而他也正一无所知地被束缚于这舞台的幕布之后。 “我们过去的人生，都被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所操弄。” 康斯坦丁轻嗅着毁灭世界中存在的某种残留，目中烛火生出了几分赤红，“因此，才会在这被抛弃的世界中重逢……不似命运，胜似命运。” “嗯。” 楚子航如此冰冷地回应。 一面通过着呼应龙血的呼吸，为了之后的死斗调整自己身体的状态。一面倾听着康斯坦丁的自言自语，从这位诞生自人类不存在的时代的亘古存在口中，了解着他们所处的世界。 尽管并未过多的言语，他的内心却认同了康斯坦丁的话。 ——是的，他的确如此。 他是被遗弃者。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可名为楚子航的人类，早已经是游离于社会之外的异类。 束缚着万万众生的法律，在他眼中已经是需要时才去遵守、不需要时便是废纸的破碎锁链。 现世的秩序无法束缚血管中流淌着龙血的复仇者，更无法让脱离人之道的楚子航回到过去“普通”的轨道。 他并非仰仗着自己一身暴力，从这个世界中攫取一般人所渴望的金钱、荣誉、性刺激……而是从中抽离了自己，将自己纯化为了一个影子。 一个…… 追逐着复仇的影子。 “并非为了自己而生存，而是只有追逐着什么，才能迈出脚步。” “这就是我们真正相似的地方。” 康斯坦丁微笑着抬起右手，明亮的火光从他掌心溢出。 一些已经死灭，但却又并非彻底消亡的存在被他所呼唤，忠诚地归顺于这位王者的威严。 那是鲜红胜血，扭曲燃烧的血色火焰，被步舜和海伦娜绞杀的神侍之一——黄金乡的追债人，火之蜘蛛的巨物、炎征者·巴拉斯特死后残余的精髓。 即使是在黄金乡死去所降下的冷雪中，这火焰仍然可怖，就连注视都会令双瞳燃烧。 但此刻在康斯坦丁的手中，这狂暴的能量却温顺内敛得仿佛琥珀，遵循着它的意志，在空气中固定为金属的姿态。 物质转化，再生炼成。 将死去神侍的龙血精髓精炼，与追债人不曾真正消失于黄金乡的酷烈意志一同塑造，从虚无中铸造为君王所驱使的武器。 无需其余的动作，细腻如雕花般的龙文便刻印其上，锐利了这青铜的锋刃。 见此一幕，楚子航双目一凝。 能量与物质的转化如此举重若轻，不愧为精通炼金术的青铜与火之王。 残火为身、残心为锋，此刻诞生于君王之手的剑刃笔直如王者的脊背。 眼前的龙王立起以这身居青铜之骨的剑刃，遮住了左侧的烛龙之瞳，青鸟般昂声道：“失去了陪伴我漫长得不知漫长为何物的挚爱，继承亲人的执念，只身踏上对命运的叛逆旅途……” “虽然并不后悔。” “但偶尔也想让哥哥多看看我的努力……” “所以，最后就以一场战斗作为结束吧。” 身为高贵的龙王，拥有名副其实的神之力，此刻龙王寒梅般清冷柔美的身姿，竟不知为何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鬼魂。 ——的确相似。 紧握刀锋的手臂情不自禁地举起，风雪在他身边掠过，楚子航心中想着。 在血脉源头的至高者面前，体内本应如蝼蚁般卑微的龙血嘶吼着，帕弥什与恶魔之名的力量寄宿其中，令他黄金的瞳染上了几分鲜红。 过去从失踪的父亲留下的只鳞片爪的信息中，得知了卡塞尔学院的存在，楚子航便义无反顾地扑向了这唯一可见的烛火。 拒绝了触手可及的爱，远离了唯一的亲人，孤身踏上了这条看不到终点的旅途。 此后，他便在刀尖与鲜血中一次次地磨砺自己，遍体鳞伤。 为了获得能够复仇的力量，甚至不惜摧残自己的血肉、向龙血出卖自己的灵魂…… 趁火打劫的暴乱者。 杀了。 在绝望中疯狂的凌虐之人。 杀了。 鲜血贯穿了楚子航走入卡塞尔之后的全部人生。 求学时光没能让他变得更像一个人类，他像一只无头苍蝇，疯狂的追捕一个个危险的混血种犯人，期望能从学校里、从那些纷乱的挑战中找到半点的线索。 直到此刻，他终于有确切的希望，找到自己复仇的灯火。 楚子航冷漠的脸上，竟是多出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 “我也会加油的。” 束缚着彼此的虚无之锁，让楚子航感受到了此刻康斯坦丁的虚弱，仿佛一朵即将熄灭的烛光。 尽管不知道这位拥有摧毁一切伟力的神明，为何要让自己变得如此孱弱，但是楚子航知晓此刻的自己，有了与康斯坦丁在舞台上一战的资格。 “我们拥有的究竟是诅咒，还是救赎？” 并未因为自己的虚弱而不安，康斯坦丁笑着按着自己心口，又轻叹了一声：“在这禁锢你我的舞台上，就算是幽灵也有燃烧至生命终结，也绝对不想放下的东西。” 青铜的剑刃上燃起不灭的烛火，照亮了黑暗的黄金之乡。 若有游荡于深渊的亡灵回望此刻的斯瓦塔尔夫海姆，也许会热泪盈眶地跪倒在地……因为曾经照耀这个世界的太阳归来，驱散了死亡的寒冷，一如过去百万年的岁月。 “彼此的旅途，在此刻交汇。” ……终于能够迎来。 ——这场漫长苦刑的终结。 剑刃与刀锋不再停顿，在鲜血的映照下收拢幕布。 第73章 人与龙与蛇(圣诞快乐!!) 死雪落下。 “铮——！！” 青铜剑上的火炎熊熊燃烧，妖刀沁出水珠的刀身反射着光，如日，如月，彼此狂烈地绞杀在一起，发出一声声冰冷的鸣叫。 楚子航脸上浮现出清晰的青黑色，全心全灵地激发体内的龙血。 此刻他体表的皮肤上已然披上一层细腻的鳞片，体内早已超过人类正常范围数量的骨骼异化、变形，更加接近龙类的形态。 帕弥什、神名文字，两种互相纠缠的不祥之力在体内螺旋、交织，互相推动对方的力量增长。 而作为这两种强横力量的润滑剂，他体内在法奥斯的修业中已然进一步提纯的龙血…… 亦在不断的精炼。 「简直就是像是在用身体充当力量的熔炉，不断地在血管内进行精炼，令三种力量在保持相对平衡的状态下飞速增强……」 「只要意志坚定，力量就能获得提升。」 ——这不就是『炼金术』吗？ 嘴角带着笑容，康斯坦丁挥舞手中青铜剑，忽然大喊：“人类，做好舍弃人类之身的准备了吗！” 无需回答。 在这末日的世界中，彼此刀剑便是映照对方唯一的光。 龙王的双瞳燃烧着不灭的烛火，读懂了面前年幼的人类眼中的信念。不断的从长剑上传递而来并不只有野蛮的力量，更有楚子航那扭曲沉重的意志，像是一汪被火炎煮沸的水潭。 人类的身份什么的…… 根本无所谓！ 超越音速的剑刃撕裂沉重的空气，楚子航不灭的黄金瞳中，也似乎有了与康斯坦丁相似的火炎在燃烧。 伴随着刀剑的鸣声，一人一龙，同源的血在心房中咆哮！ 血脉的始祖与血统的后裔在这末日的尽头厮杀，五大元素在他们彼此身侧回响，显现倾奇的彩色光晕，像极了虹桥的轨迹。 只是此刻非同寻常的是，在他们不断冲突的领域中，『火』与『精神』的元素压倒了其他。 温度仿佛无穷无极地向上攀登，撕扯着风雪与黑暗，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痕迹。 沉重的压迫感仿若实质，碾压着对手的身躯，令他们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力量去战，去挥舞手中的武器。 此时倘若是『君焰』层次的言灵，在领域内出现征兆的瞬间，就会被对方的意志驱散吧。 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此刻的楚子航，所支配的力量都远远超出了人类能够想象的境界。康斯坦丁是有着近似于少年样貌的神明，楚子航也在三重之力的螺旋增长中，逐渐地脱离人的领域！ 濒临毁灭的黄金乡，它残存的力量正在簇拥着交战着的双方。 作为诺顿所创造的尼伯龙根，斯瓦塔尔夫海姆会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的君王，将它漫长时光所积累的一切『价值』尽数作为柴薪，投入血战中的双方体内。 这是只有此刻才会出现的“奇迹”。 这是稍纵即逝，只会出现在楚子航身上的“契机”。 楚子航继承了青铜与火一系的血脉，又与康斯坦丁与血之契约相连。 一人一龙几乎可以视作一个个体。 于是仿佛有无形的阶梯出现在楚子航脚下，火与光的力量拥抱着他的身躯，推动他向前—— 登上那更高的神之阶梯！ 无论是哪一个种族，在迈向强大的路途中，都不得不面对一道门槛……那就是他们自身的极限，从他们诞生起就被固定的框架。 所谓的生命，本就是被设计好的血肉机械。 骨骼的数量只会有这么多，肌肉的强度只会到达某个程度……即使是天生强大的龙类，也会被划分出如此的三六九等。 更不用说孱弱的人类。 法奥斯所划分的神之七阶中，这代表的便是从第三位阶『复仇』，迈向第四位阶『恐怖』的天堑。 即使是拥有大毅力、大勇气的人，若无机缘，此生也大概率止步于第三位阶。只有那些拥有足够的潜质，又抓住了命运中片鳞的希望的极少数存在，才能完成这从凡物到超凡入圣的究极一跃！ ——就在此刻。 「就是现在！」 迎着康斯坦丁的笑容挥下村雨的瞬间，楚子航的心脏在千分之一秒内猛地连续收缩了七次。 只听得虚无中，一声低沉的划动声响起。 名为「妙尔」的蛇，在楚子航的骨血中真正地拥有了实体，扭曲身躯缠绕住了他的心脏与脊柱，将他体内暴动的龙血与帕弥什全部镇压！ 那些生长在他体表的铁灰色鳞片悄然隐没，本欲突破体表的骨刺也尽数收拢，令得彻底化作非人的身躯仍能维持人类的形体。 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 “战！” 在青年的肩上探出头来，妙尔的声音第一次在楚子航耳畔真实地响彻。 而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的楚子航，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半身”为他带来的新的能力。哪怕康斯坦丁燃烧着血炎的青铜剑在他身上无声地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也只是畅快地昂起脖颈，村雨横刀，向着黑暗的天穹发出一声仰天的咆哮！ 剧烈的变化，在不分彼此的蛇与人之间发生！ 对手肩头的血红小蛇，的确让康斯坦丁露出了些许讶然。 一种令他感到熟悉，在他从诺顿那里分享的记忆中出现过的“东西”……就这么突然间，以龙王都未曾预料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右眼闪烁雷光。 身躯覆盖青铜的古朴甲胄，狭长而锐利的刃成为了护身的鳞。 双头的蛇左右盘踞青年的双臂，化作森然的臂铠。一股妖异的血光从他右腕上涌现，甚至吞没了楚子航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妖刀，令这不祥的武器上侵染出一层细腻的黑色炎纹。 “『完神体』。” 康斯坦丁喃喃地说道：“是那个男人的力量……” 正是这种仿佛神明、又宛若恶魔的力量，支撑起了那个杀死自己兄长的存在。如果不是步舜掌握的神名之力，即使他有着其他两种力量支持，诺顿绝不会败得如此轻易。 要知道，即使是骄傲的龙王耶梦加得，也会在这种力量面前慎重以待。 但现在康斯坦丁只觉得被一股莫大的欣喜击穿了心房，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剑刃，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前方变了模样的楚子航。 他正喜悦于……一种仿佛终于抓住了命运一角的『感觉』。 于是，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龙王，下一刹那突然放声的大笑起来： “来来来！” “你也来看看，我哥哥为我所打造的这具身体的厉害吧！！” 一股极尽刺目的光辉，瞬间从康斯坦丁的身体中释放而出，仿佛太阳坠地！ 第74章 在世界的尽头(五千字合一章) ——再多认真一点吧。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康斯坦丁的意识中时，无法抑制的光芒就已经从那瘦弱的身躯中奔涌而出。 数万公顷的落雪在千分之一秒内被销蚀殆尽，以康斯坦丁为中心半径十公里的范围内，早已死去沙化的土地被高温化作怪异的晶体。 这一瞬，整个黑暗的世界都被照亮得无比透彻。 无限轮转之君王，不经意间从指尖泄露了自己真正力量的一角。 核融合的光辉散去，暴乱的辐射顽固地残留于原地，在视网膜上显现出一种怪异扭曲的光影。 犹如烈火，燎照所有死亡的荒野。 仅仅只是康斯坦丁这不小心展露的力量片鳞，就足以杀死这地上绝大多数的生命，就算是如今的耶梦加得也无法从中幸免…… 那么当世界重归暗淡，作为他对手的楚子航又如何了？ 刚刚脱离凡物境界的青年，是否有能力去承受这太阳的怒火了？ 答案是——可以！ 康斯坦丁的前方数米处，可以说几乎是站在核爆中心的楚子航正以一个双手护面的姿势站立。 伴随着他身体的细微动作，大片黑色灰烬从他身上落下，露出下面近乎完好无损的青铜鳞片。 环绕在他身体的四周，青蓝色的雷电正于近乎虚无的空气中发出轻微的鸣叫，抵挡住了那些能够轻易将普通人致死的巨量辐射！ 「现在的我，已经能从这种力量中轻易的存活了吗？」 放下手臂，凝望前方的对手，楚子航心中闪过一丝的喜悦。 凭借完神体状态下，与自己互为表里的妙尔终于能完全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这只由步舜亲手创造、糅合了神名文字与帕弥什病毒的异合生物，对应属性为『电』，神名之力更是对应着传说中的神器『妙尔尼尔』，其最核心的能力之一便是掌控雷霆……亦或者说，操控磁场！ 甚至无需楚子航本人反应过来，在攻击到来的那个瞬间，妙尔便已经操控着磁场“卸”去了核聚变下绝大多数的高温。 以一人一蛇如今掌控的力量，就已经能令楚子航在核弹爆炸中心洗澡而发型不乱。 ——如此程度，才称得上是『恐怖』。 超越……凡俗力量！ “强！” 肩上赤蛇双目幽蓝，与康斯坦丁对视，微张的口中不断地发出“嘶嘶”声。 在诞生时日尚短的妙尔记忆中，眼前的龙类毫无疑问是它见过的最强怪物……但也正是因此，才会令挑战者感到热血沸腾，不是吗？ 身心相连的二者，此刻也同时感到彼此共同的血液，在体内愉悦地回响。 变化亦在楚子航的身上发生，从虚无中凭空生成的银白铁面覆盖上了他的面容，只剩下露出的双眼，满溢出狂烈的雷光。 “很不错的眼神。” 康斯坦丁又是轻抚左胸，难掩面上欣然：“将自己的过去吞食，化作全新的姿态向前迈出一步，这正是你应该具有的心态。” 他话语中的温润暂缓退去，变得严厉：“如果没有这种心态，谈何与龙王、与我们战斗？” 楚子航闻言，向着黑暗的前方迈出一步。 冷漠的杀胚虽一言不发，但横起的村雨却已经闪电般挥出，在黑暗中拖拽出炼狱般的轨迹，杀至康斯坦丁身前！ 不知是否幻听，一声古怪吼声响起。 此刻那变化了的村雨上竟是有一只巨蟒般的凶煞意念腾起，伴着朴素的刀招一同杀来！ 褪去所有刀招变化，只是快、强、凶、恶的一击，就连曾经匍匐在地的青铜城也能一并斩断。而面对此等连山峰也能一并斩断的杀招，龙王的脸上仍是一种喜悦的神情。 并未挥舞手中燃烧赤焰的青铜剑，在村雨突破康斯坦丁护身电网，快要砍到肩头的刹那。 “就让我来教你，龙王之间的战斗吧。” 伴随着康斯坦丁的传音，一道漆黑的影子，竟然用刀招更快的速度从他身后穿出！ “叮——！” 黑影与刀尖碰撞，一种令人错愕的清脆的声音响起。 楚子航足以令龙王授首的刀招被格至失衡，整个身体也不由得向后退去，狂退！ 也正是此时，他才看清了是什么挡下了自己的攻击……那竟是一条与诺顿龙身相仿，尖端好似长锥的修长龙尾？ 原本低头看着左手的康斯坦丁笑着扭了扭脖子，抬手轻拍自己的右肩。 电光闪过，无比复杂高深炼金术的反应便在这位君王的身上发生。 仅在楚子航重整力量的两三个呼吸过后，康斯坦丁的姿态就变得与此前温润少年的模样有所不同。 抛弃了某些一直存在于心底繁文缛节般的东西，康斯坦丁这才第一次地展现出了……一位真正的龙族君王应有的唯一与姿态。 和背负原罪，只能以人类身体成就不完全龙化状态的诺顿不同； 也与以幽魂方式游离于中庭，只能寄宿于人类体内的耶梦加得不同。 即使曾经的神躯被彻底溶解于混沌原始之海，只能以侏儒的姿态存世，康斯坦丁所拥有的也是完全由龙血构筑的身躯，不存在人类所需面对的桎梏。 无法完全升华为龙躯……纵使是这个缺陷，如今也已被诺顿所铸的七宗罪所补足！ 原本华贵的黑金色龙袍消失无踪，显露出上身略显苍白的皮肤，龙蛇般的金色炼金纹路在其上勾勒出了太阳的图案。下身被一层轻便贴身的甲胄覆盖，此时看去，竟是与楚子航的完神体有所相似。 肩胛位置的血肉已经彻底与金属融为一体，两对翼展超过十米、边缘锐利如刀锋的龙翼在背后张开。 一条如枪的刃尾从腰后延伸，游离在龙王的身侧，更显峥嵘。 ——真正与龙王身份相符的身姿，出现在楚子航的面前！ 『七宗罪』。 诺顿以自己神躯为原材料，辅佐数以百万的活灵，以及存在于人类这种生物血脉深处、最核心的纯粹【原罪】才得以锻造而成的炼金武装。 他的初衷，只是想为弟弟创造一具可以与自己相拥的身体。 一具在康斯坦丁永远丧失自己龙的身躯后，仍能与他一同跨越悠久的长夜，直至宇宙的寂灭也不会陨灭的完美之躯。 只是，命运似乎就永远都不会眷顾这青铜与火双生子中的弟弟。 诺顿最初的计划在漫长的时光中被外力扭曲，因此而诞生的七宗罪已不再纯粹，最终化作了针对自己诸多兄弟的武器。 留给康斯坦丁的，只剩下了『贪婪之尾』与『暴食之翼』。 尽管二者在七宗罪部件中并不算特别强力，但它们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地位，因而被诺顿赋予了“特殊”的作用。 前者对应海洋与水之王双子中的哥哥。 后者对应天空与风之王双子的弟弟。 『贪婪之尾』可以调整抑制任何方向的基因突变，增加进化的稳定性，同时也是可以打开九界封锁的『万能钥匙』； 『暴食之翼』能够吞噬任意精神碎片，保护自身精神纯净性，以及……一个听起似乎不太容易理解的效力。 “要想在幽寂与绝望中前行，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 “还需要……一种‘残忍’的意志。” 燃烧烛光的双瞳凝视楚子航挺立的身姿，康斯坦丁伸手在青铜剑上轻轻一抹。 似乎……是他的意志，将某种东西改变了。 血火登时攀上了他白皙的手掌，某种异样的扭曲在他身侧摇曳，将不知何时冒出的彩虹桥光辉蚀销，吹拂风雨与黑暗。 强烈的危机感刹那间，在楚子航眉心间炸开—— 而他，已来了！ 尾尖一点，巨大的四翼猛然一振，康斯坦丁的身形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温和变得热烈，沸腾龙血带起了四周温度的剧烈攀升，无比的巨、无比的霸，庞大得几乎能将感官挤爆的存在感扑面而来！ “洽！” 清丽的低喝声传至耳畔之前。 就连反应的时间也无，康斯坦丁的剑瞬间在楚子航眼中放大！ 身体的本能反应已不能追上这匪夷所思的速度，但楚子航的右手却似提前一步，向前袈裟斩斩出。拥有神名之力、能够窥见现界更上层的世界维度的妙尔在楚子航思考前，替他做出了决定，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这足以将他砍做两截的一剑！ “好！” 康斯坦丁眼神赞赏，燃烧着血火的左拳却毫不留情地蓄势轰出！ 气动、空震，炼金的效应与焚烧灵魂的血火一同在这拳上发生，日冕般的“现象”在这一拳的轨迹上浮现，更在下一刻命中了楚子航的腰腹！ 似乎毫无反抗之力，楚子航的身体就骤然弯折如一只大虾，又一次向后倒飞而出。 物质转变、将人类的身躯引燃爆破的力量渗透。 诺顿曾经使用过的阴毒杀招，在这位同样擅长炼金术的龙王手中再现。这世上就绝不存在生命能抵挡这从物质根本转化精炼的杀招，不管是什么钢山银海，只会在这一拳下化作绚烂的火光！ 如同一百颗导弹爆炸的巨响，也的确震撼了黄金乡死寂的天空。 然而在膨胀舞动的火焰中，嘴角溢血、却狂暴如战车的楚子航从中冲出，无形的刀劲缠绕于村雨之上，狂烈一刀斩下！ 磁场劲力牵引着九成的爆破力量从体内导出，化作这一刀的推动，杀来！ 死雪两分，恶风降服，这招如果要有名字，那么它就应该被叫做—— 「灭世狂雷剑！」 映在康斯坦丁眼里的，已不是区区无形的刀劲，而是一只嘶吼着向自己咬来的死亡蛇吻。熟悉的气息、致死威胁，就像是幼时与哥哥一起玩耍，让这位性格温和的龙王少有的兴奋起来。 秀丽脸上染着樱色的微红，康斯坦丁不闪不避，右手青铜剑向前探出。 一刺、一挑。 物质重组，固化力量。 空气中复杂的成分立即被转化精炼，作成一道不断向前层层生长的苍白巍峨晶山，与楚子航这一剑悍然相撞！ 在不到100毫秒的瞬间过后，未元物质硬化而成的晶山即刻爆碎！ 漫天爆射的白色碎片中，一个身影却是无惧这一颗颗穿甲弹般的阻碍，顶着余波冲到了康斯坦丁的面前。 布满划痕的鳞甲腰腹部位已然大面积破碎，口中不断溢出粉红色的泡沫，体表布满裂痕……熔岩似的色彩充塞在这一道道破碎的痕迹之中，好似下一秒就会将他炸的粉碎。 纵使是以楚子航完神体的恐怖防御，康斯坦丁的攻击也不会让他好受呀。 但楚子航脸上，却同样充斥着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快意。 “杀！” 小蛇妙尔叫道。 “来了！” 他喉中发出巨龙般的狂吼。 龙血从身体裂隙中喷溅而出，双重的力量推动，康斯坦丁背后四翼与枪尾俱是被无形突然化作有型的雷网所束缚。 被迫停留于原地的康斯坦丁已来不及闪避……只是输了一招，这千分之一秒内的破绽就令他不得不面对妖刀的锋刃……无法逃脱！ 铁色的血液赫然洒落死寂的大地。 龙王握剑的右手小臂抛飞在半空，令他眉宇间亦是染上一丝异样的欣然。 只是楚子航已不能分心作其他想法，舍生忘死般的剑刃风暴在他手中诞生，将康斯坦丁的身躯卷入其中。 村雨的刀锋沁出一层层水光，不断地洗去其上沾染的沉重龙血，让龙王一步步地后退，在柔软的沙土上留下一个个拖拉的脚印。 但令人屏住呼吸的是，真正能称得上是致命的伤痕，却不曾出现在康斯坦丁的身上。 奇招能起到的束缚不能再继续下去，青铜与火之王手臂一抬，挣脱了妙尔操控磁场电网构筑的枷锁。他双目一动，微微转身，身后长尾就似一道黑光般地刁钻刺出。 枪尾四棱汇聚的尖端赫然点在来不及收回的村雨刀身上，楚子航只觉得像是火车撞击的力道从双手上传来，不详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在下一刻发生了…… 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宝贵遗物，在无数血战中陪伴了他漫长时光的武器，刀身在贪婪之尾的这一击下陡然断裂！ 诞生自人类之手的炼金刀剑，自然与诺顿亲手铸造的弑神兵装相比。 即使经过了妙尔帕弥什力量的强化，出现这般局面也是正常。 来不及为这牵挂之刀悲伤，楚子航几乎是瞬间便放下了心中执着。松开村雨刀柄，顺势借着龙尾突刺的力量猛地扭身一转，他完神体被尖锐装甲覆盖的右腿毫无迟疑的斩向龙王的首级。 虽说是自己的身体，但楚子航踢出这腿的瞬间，仍像是在挥舞刀锋。 甩动长尾，贪婪之尾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啸，康斯坦丁轻松地挡开了这凌厉的鞭腿。完好的左手作掌推出，带起赤红的火痕，康斯坦丁咧着嘴角：“这才是开始！” 近在咫尺的现在，他的声音就能清楚地传到楚子航耳中。 “嘭——” 一声闷响，二人互换一拳，同时退后。 可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则更是令楚子航双瞳紧缩。 “龙王之间的战斗，总是如此焦灼的。” 康斯坦丁说道，“王与王的厮杀至少会持续千日，我们不断地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又不断地修复自己受到的伤势，直至拼尽的那一刻到来。” 真正能在龙王的战斗中一锤定音的，唯有他们将自己权能推动至极限、由此升华而成的“连九界规则都能彻底否定”的极招。 像是让水可以像空气一样燃烧。 像是让不死的生物，仿若从未诞生。 地上他被楚子航斩下的手臂，无声无息地化作青铜色的飞沙。乳燕归巢，飞沙很快在康斯坦丁断裂的手肘下方构建成了全新的手臂。 同时，青色的细微电光在龙王上身闪过。 那些被村雨留下的伤痕同样地化作虚无，显露出康斯坦丁那清秀的面庞与上身模样。 “龙王是你们眼中的怪物，对吧？” 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不要再用人类的规矩来束缚自己了，怪物就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现在的你也能做到的，你不觉得吗？” 戴着银色铁面的楚子航默然。 要与怪物战斗，就必须自己也成为怪物……么？ 但也只是半秒后，与康斯坦丁相似的电光就在他布满裂纹的身体上复现。 借由着康斯坦丁此前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拳，领悟着其中有关炼金与转化的奥秘，楚子航就这般轻易地知晓了如何运用炼金术、运用妙尔给予自己的那雷霆磁场之力，去将自己的身体重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正始终在远处注视着自己。 是步舜老师吧？ 想到这里，楚子航冰冷的心中就暗自地涌现几分的暖意。 身上裂纹一道道接连被弥补，破碎的鳞甲和肉身也在电光中重新竖起，残缺不再。 与康斯坦丁四目相对，楚子航沉声道： “好，我学会了。” “——来吧。” 第75章 苦痛的终结 黑暗的天空，竟是虚空响起一声惊雷。 地上如魔神般站立，楚子航没有去寻找自己弃手的村雨，而是摆出了从法奥斯学来的拳法架势。 摇曳的黑炎自他影子中蜿蜒升起，缠绕着青年的身躯，释放出可怖的气势。磁场的光影伴随着蛇鸣，与雷光一同惊声尖叫，在末日世界中投射出一个恐怖的巨影。 完神体状态下，这与神名恶魔相差仿佛的躯体本就是危险的武器，在强韧度上更是远超炼金刀剑。 “呵。” 正巧，康斯坦丁也放弃了遗落的青铜剑。 比起用追债人残余力量精炼而成的武器，化作他肢体的七宗罪本就更加强悍。 一层层的日冕火舌不断的游离，融化地面千奇百怪的晶体，物质分解的炼金术式就连残存的空气都一并分解，化作简单的火风，撕裂黑暗。 身后枪尾游动，如刃的四翼收起，龙王握紧了右拳。 正如楚子航所言…… 来战！ 方圆百米内的飞舞雪花一瞬被风暴排斥出战场，剧烈的音爆声追逐着二人的影子，辐射和雷光都被抛在身后！ 舍弃所有的变化，楚子航拳上缠绕着漆黑的火焰，磁场力量模拟炼金术反应，同样如出一辙的爆破拳劲满溢杀意，直直对准龙王头颅轰来！ 康斯坦丁手臂上电光闪烁，已然在千分之一秒内同样回敬无匹力量的一拳。 物质硬化、万物精炼、然后…… 破！！ 拳与拳的对撞，立即掀起了十颗大伊万爆炸般可怖的火光，向一人一龙身后倒伏而去。 脚下大地被撕裂出一个无比巨大的坑洞，就连黄金乡内的阴云也一并被驱赶。 倘若这爆炸的余波放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座城市，那这座不幸的城市此刻都已被推平。 而正面承受了比这余波更强力量的出拳双方，也就同样要付出代价。 右拳连带着右边的翅膀都在空中不断地剥离成碎片，康斯坦丁嘴角噙着笑容：“看吧，这就是龙王拥有的力量一角，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可以在我们手下轻易的毁灭……” “挥舞拳头的时候，你是否能感受到一丝的快意？” 右臂同样爆碎，楚子航仍旧并曾去回答对手的疑问。 但他的内心深处，的确感受到了久违的畅快。这种能与强者肆意地推动力量一战的快乐，就是如此地让人痴迷，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舍弃这根植于基因深处的冲动。 倘若楚子航的本质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不厌其烦地在卡塞尔学院里，与凯撒·加图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过家家般的对决？ 现在他的确是……快乐的。 而康斯坦丁又说道：“它正是……我们活在这世上的证明。” 龙王的眼神分明在说，这是一件值得去庆幸的事。 只不过片刻的交流过后，他们的下一击又马上就要继续。 电流涌动，飞沙归位。 覆盖鳞甲的臂膀在磁场效应中重组，楚子航再次挥出雷鸣般的右拳！ 复杂的炼金术反应不断地出现，磁场扰动排斥着光与热，才形成了他手臂上黑炎般的光影。 在战斗中疯狂地汲取着一切可以成为自己营养事物，他就正在以一种无比疯狂的速度成长着。 不断从死斗的分分秒秒内，挤出种种的领悟。 康斯坦丁是他最好的老师，这位君王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对炼金术的绝妙运用。哪怕是楚子航在过去从未真正地尝试炼金术的操作，他也能在对方的每一拳中体悟到炼金术的本质…… 『转化与精炼』。 让这世上的一切材料转化为想要操控的东西，精炼其性质、提升其出力，以达成原本自己做不到的结果。 说到底，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最核心的能力…… 名为『智慧』的力量。 楚子航挥出的拳头，正是他现在智慧的体现。有着妙尔的辅助，二心同体的他们就能做到比孤身一人的康斯坦丁更加“快”、更加“复杂”的炼金术变化，才能在真正力量远胜他们的康斯坦丁手中挣得更多的战果。 就像……现在！ 凶狠的拳劲迫开精神领域的阻隔，将所有元素全部裹挟其中，带着无匹的雷光，咆哮着轰下！ 康斯坦丁亦是回敬了自己的拳。 这位龙王此刻，却是在做与楚子航他们相反的事情。 舍弃了去操控复杂的炼金效应，反而专注于将自己能操控的精神元素和物质不断的拳上堆叠、转化、精炼……让自己的拳头变得更快、更重。 纯粹，所以—— 强！ 两股惊天的气势此来彼往地绞杀，吞噬光明，撕裂黑暗。就连死去的大地都在不断颤抖，匍匐于地的青铜城残骸逐渐在地动中沉入地面深处，宣告着这片土地过去时日留下的痕迹，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时代。 厮杀在一起的一人一龙，此刻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轰——！！！” 龙与人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碰撞。 拳头被反震力粉碎，就在下一拳轰出的瞬间重组！ “刹——！！！” 七宗罪展现出身为兵器的威能，完神体的强悍之躯亦是显露自己不凡之处。 身体被刃翼斩断，那就在自动拼合的同时回以凌厉的反击！ 拳对拳，腿对翼。 蛇显现出的躯体绞杀龙暗藏杀机的枪尾。 楚子航的眼中只剩下了康斯坦丁面上的笑容，康斯坦丁的瞳中不断地将黄金乡的一切映照其中。 有形物质重构爆破，无形物质化作风雪般垂落的惨绝杀招。 他们每一击都能从对方身上带走一部分的躯体，每一次都能在下一次的拼斗中，令更多的黄金乡力量成为彼此身体的力量推动。 短短的几十秒内，他们就已经拼了个遍体鳞伤，黄金乡的大地留下一片片支离破碎的痕迹，辐射的烈火燃烧在荒野之上，久久难以退去。 饶是以龙王的精神，现在的康斯坦丁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形容的疲惫。 龙王的战斗的确往往会持续千日以上，但那是在不断地试探对手的极限，探索对方的弱点的状况下。 没有办法对其造成真正的伤害，那么就只会成为单纯的力量对耗环节。 但现在，一人一龙进行的，却是生死同契的角斗。在契约的锁链下，招式的变化和躲避的行为都毫无意义。 也许只要一击，就要分出胜负。 所以，久久未曾与人争斗过的龙王，也会感到……“累”。 而作为尚未完全异化的人类，楚子航现在更是只剩下一种执念……一种必须要“赢”的“想法”。 如此厮杀下去，暂且不论康斯坦丁的虚弱是否还在不断地持续下去，他自己也迟早会承受不住。 妙尔已经替他分担了大多数的精神压力，让楚子航得以运用自己的智慧，去思考这场战斗中，自己真正能够取胜的“杀招”。 是了，他已经想到了。 因此而生的变化，就是在康斯坦丁厮杀中，楚子航身体轻提，无法避让的下半身赫然与袭向自己心脏的贪婪之尾一同爆碎！ “！” 惊讶的神情在眼中一闪而过，康斯坦丁睁大双眼，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劲的气势，从眼前半身破碎的青年身上腾起。 楚子航高高地举起了右臂，肘腕屈起，如一张大弓般的向后拉开。 体内具现出物质形态的妙尔充当了楚子航破碎的脊柱，赤色的蛇身缠绕着鼓动的心脏，迫使这颗灌注着龙血的心脏蓄势，将全部的力量全部都灌注在接下来这一击之中！ ——你准备如何做？ 康斯坦丁的目光诉说着他的疑问。 而楚子航则以一声怒吼回应，随即将这灌注了自己一切的拳轰下！ 自那雨夜之后觉醒的龙血，一次次自我折磨中通过暴血纯化，最终在法奥斯的教导中得以升华。 共享自妙尔的神名之力贯穿精神和意志，令现实与非现实的一切得以化作“奇迹”，让他这一介凡人得以做到他本不该做到的那些事情。 帕弥什的病毒侵蚀着龙血和他残留的人类部分，将他的所有混同，构建出更加完美的姿态。 也就是这个刹那的刹那，楚子航的意识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些画面。 骤雨下的高架桥，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乘骑八足天马的狂猎之神； 卡塞尔学院的学习与成长，令他尊敬的师长，值得他重视的对手与同伴； 迷雾岛上初次面对末日之景，和初识的朋友一同迎战黑暗的野兽； 红潮世界中与友人一起穿越千里的赤红地狱，与死亡与红潮厮杀抗衡； 他的恨。 他的爱。 他的友情。 他的冀望。 在身后推动着他前进的同伴，在前方引领他前进的师长，甚至是此刻认可自己理解他的死斗之敌。 在这从回忆与情感中骤然诞生的恐怖力量推动下，青年的身躯自然而然的破碎，本就受创颇深的身体无法去承担这远强于之前任何一击的反作用力…… 但是，龙的心脏仍在跳动，蛇的眼睛依旧湛蓝。 化作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的之躯在惊世力量的维护下，构筑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力量影子，将楚子航的一切爱恨信赖全部都包裹其中。吞噬彩虹桥之光、吞食黄金乡的价值，向着微笑着的青铜与火之王挥下了这如神威一般的重锤！！ ——来拼吧！康斯坦丁！ 已不能发声，也来不及发声，康斯坦丁却仍旧听到了楚子航那发自灵魂的呐喊。 “这到底是人类的反击，还是龙王的愤怒呢？” 在被这无法闪避的惊世一击命中前，嘴角噙着笑容的龙王张开四翼，心中向这令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惊喜的人类少年发问。 楚子航已无法给出答案。 破灭的黄金乡内，所有的光芒这一刻都消失在了他这一拳之内。康斯坦丁似是拥抱一般，伸出双臂，将这破灭的一拳拥入怀中，背后的暴食之翼与他的身躯瞬间化作无数破碎的灰烬。 在这末日的尽头，无音无光的世界。 这一拳之后，无论是向神挥拳的少年，还是微笑的神明…… 此时都彻底消失无踪。 只剩下，逐渐崩毁、散落进风暴与雪中的黄金之乡。 …… …… 「……赢了吗？」 楚子航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片幽暗的天景。 像是某种巨大的洞穴，但某种散发点点暗淡光芒的晶体镶嵌在洞穴顶端，像极了星辰的样子。 脚下踩着的是某种不知名的柔软的沙土，四周没有植被，只有一簇簇金属的崖山，自由地生长成树木花草的模样。 他低头看去，自己仍然穿着法奥斯的白色制服外衣。 脑海中的妙尔也没有了声音，像是又睡着了。 龙心不再跳动，但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就连在之前疯狂推动下来到某种极限的力量也同样消失不见……只剩下干干净净，仿佛婴儿一般纯净的人类之躯。 “……” 无言的他茫然四顾，良久之后迈开脚步。 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楚子航决定沿着脚下这条狭窄的小路，前往道路的尽头去看看。 奇妙的是，在这宁静的奇妙世界中，不需他要走得多远，也许只是才迈开脚步，楚子航想要去往的地方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汪平静的水潭。 一名穿着黑色绸缎般的长衫，没有四肢的黑发少年静静的躺在那里。 如瀑的黑发飘在水面，寒冷的潭水浸透了他身上单薄的衣物，为少年紧闭双眼的秀丽容颜增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妩媚……某种超乎性别、种族的美丽就存在于君王的眉目间，令楚子航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自然能认得出来，这就是此前与自己厮杀的龙王。 ——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楚子航也从龙王身侧的水面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与他原本打扮相同，但一张冰冷的银色铁面仍然紧紧地贴在他的面孔之上，遮蔽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金色的双眼。 再次与死敌相见，出乎意料的，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十分的平静。 也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到来，平静如镜面的潭水泛现点滴的波纹，康斯坦丁睁开了双眼，平静的黄金瞳与岸边俯视着自己的少年对视在一起。 “这里是……”楚子航问道。 笑容又一次出现康斯坦丁的脸上，这位温和的君王似乎就是这么一位爱笑的龙。 即使眼眸中不灭的烛火已经熄灭，他的目光仍然温润，令人难以真正地生出对他的敌意。 “暴食之翼。” 康斯坦丁说道：“它对应的是天空与风之王中的『意志之主』，能让我的意识去做到一些奇妙的改变……比如说，创造一个梦之茧一样的意志世界。” “你就把这里的一切，当成我和你一起做的一个梦吧。” “为什么……”楚子航面具后的表情有了些许迷茫：“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面前年幼的人类面具后略显空洞的双眼，龙王表情中有些许的欣慰。即使暴食之翼的效力仍在维持，但其实结局已经定下，那已经消失、不再束缚他们的契约锁链就是证明。 他邀请楚子航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在这不会有任何人干扰的地方，和他说上一些话。 “你赢了，楚子航。” 直呼他眼中幼小的男孩的姓名，康斯坦丁坦然道：“尽管为自己自豪吧，你拼尽一切思想和信念的战斗到了最后，从我手中取得了胜利的桂冠……这是在龙族支配的时代中，未曾有任何的人类曾拥有过的殊荣。” 但楚子航并没有为龙王的肯定而感到喜悦。 在拼尽全力与康斯坦丁的战斗中，他的确能体会到为了激烈的生存而产生的快乐，但在这胜利之后，男孩却并没有拥有胜利的实感。 “你没有用自己的全力。”楚子航直言：“如果是拿出和步舜老师交手时展现过的那种力量，就算我和妙尔再怎么变强……现在也绝对赢不了你。” 这正是……楚子航所感受到的『失败』。 听到楚子航不自觉的有些低落的话语，康斯坦丁颇有些开怀地睁大了双眼。 明明看起来是他的外表更加稚嫩，但却又给人一种温和的长辈般的感觉，仿佛一株形态素丽，气味芳香的银钟花，淡雅怡人，令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然宁静。 “尽管接受自己的胜利吧。”他说道：“在下定决心毁灭人类的那一瞬间，我就成为了失败者，这正是令我要与你定下契约的根本理由。” 楚子航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为了不打草惊蛇，具体我不能说得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人类的存在，在这个时代有不可取代的重要性……” “决不能让人类灭绝，否则，你们将迎来最坏的结局……” “这是我的最终得出的结论。” 这着实是一件足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执着于毁灭人类的兄弟二人，在这最后居然会得出如此结论……或多或少，有种地狱般的幽默感。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康斯坦丁便明白他已经将自己所说的话放在了心中，又带着几分的怅然凝望着天幕上那一颗颗仿造了星星的矿石，幽然说道： “我想告诉你……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成为我们这样可悲的龙王。” “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忘记的。” “复仇这种想法带来的力量，只会在命运的操控中永久的颠沛流离。唯一能够超越命运桎梏的，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 “【爱】。”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连带着楚子航也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紧皱的眉头放松开来。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自己左右失去的双臂，感叹道：“如果不是哥哥对我的爱，他就不会创造出七宗罪……可以说，正是爱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也让你来到此处。” “即使是不可逆的命运，也会在爱的推动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疏漏。” “或许最终某个时刻，它才能成为打破一切的契机……” 那份光景，却是已经与康斯坦丁和自己的哥哥无缘了。 但他的视线仍然清澈，并未有半分的悔意。他注视着楚子航，目光并不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冰冷残酷，反而像是午日的太阳，轻抚着他眼中的生灵，流露出慵懒温柔的意味。 “不过，你仍然需要力量。” 康斯坦丁凝望楚子航，像是在祝福般轻声道：“在约定之日到来之前，从他那里赢得最终战斗的胜利，是你唯一能够摆脱奥丁咒缚的可能。” “我会的。”楚子航认真地回答道。 “呵……只是想做，和能不能做到是两回事。” 康斯坦丁说完，忽然低声咳嗽了两声，在水谭中荡起微弱的涟漪。 残余的体温似乎正在逐渐离开这位龙王已不再有心脏跳动的身体，但他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最大的欠缺之处，就是缺乏真正的积累……与跨越了漫长时光的龙王相比，更是你无法真正跨越的鸿沟。” 楚子航忽然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递到了自己胸中。 有力的心跳声重新地在他身体中响起，带着太阳般温暖感觉的温和龙血从骨髓中涌出，顺着脉络流向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楚子航微微张口，不知所措的时候，康斯坦丁又笑了起来： “所以，我把我的心脏送给你。” 这一刻，楚子航终于明白。 为什么战斗中，康斯坦丁总是会有意无意的伸手触碰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拥有能将整个世界都覆灭于光辉中的龙王，为何只在与自己的战斗中显得如此虚弱？ ——答案就是现在。 康斯坦丁所做的一切，为了在他赢得最终胜利的此刻……将自己的龙心送给他。 “虽然以前总是觉得有些困扰，但我在龙族里面，是被叫做『无限轮转君王』哦……我的权能能从有无中精炼出无限的能量，就连芬里厄他也不及我。” “尽管这力量就连我自己也难以承受，不过，作为给你的礼物还是很有用处的。” 康斯坦丁闭上了双眼，却又像是雀跃的孩子般说道，“你就好好地把它收下吧，以后一定会用得到的。” 感受着心脏跳动之际传递而来的越发温和的力量，楚子航望着身前仿佛一具破裂玩偶般的黑发少年，愈发难以接受。 “为什么……？” 为什么康斯坦丁要做到这种地步？ 在这意志的世界中，并未有谎言存在的余地，所以楚子航才能体会到……康斯坦丁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情实意。 身边的景象出现淡淡的扭曲，愈发衰弱的龙王似乎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 康斯坦丁温和地回应着他的疑问：“因为，你是我眼中的孩子。” 一个……即将成为“大人”的孩子。 “大人的世界需要谎言和暧昧，即使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也仍会选择故作不知。” 少年模样的龙王轻声道：“哥哥为了我选择成为‘大人’，背负一切过错与罪责，我才能也像个孩子，静静地依偎在他冰冷又温暖的怀抱中。” “过去所受的伤痕，结出的疮疤日渐斑驳。” “为了前进一步，现在的你选择了带上面具，也要成为大人了。” 穿着一层层的伪装，掩盖真实的自己，将追逐着自己的情感深深的藏入心中。 面对苏茜的心意，楚子航就是如此选择的。 在烛日之神的瞳中，他一路奔跑，像是害怕背后的温柔追上自己的孩童，无助地踉跄在黑暗的道路上，身上残留着那个夜晚时打湿他全身的骤雨。 “你当然可以向前。” “但为了成长，舍弃过往的一切，将它变作心里的涂鸦……用这种方式成为的大人，注定了会在某个无助的夜晚再次失声痛哭。” “不要成为那样的大人。” “因为……你还有爱你的人，可以去爱的人，不是吗？” 染着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的余灰潭水中浮现，龙王睁开双眼，以此作为了新的臂膀与双腿，从不再平静的潭水中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到了楚子航的面前。 踮起脚尖，伸手拍了男孩的肩膀，康斯坦丁微笑着取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尽管走在阳光下的天桥上吧，孩子。” 背对着楚子航，他哼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曲调，向着楚子航走来时的路径慢慢走去。 走入那悠久的黑暗，康斯坦丁的身影愈发淡薄如泡影。 梦之茧的世界，其中的一切也逐渐摇曳如烟。 当楚子航从这最后的离别中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重新站在了黄金乡的大地上。 只是这本应死去的大地，竟是不知何时在他眼前长出了一颗青草，在他的黄金瞳中轻轻的摇晃着。 回想着那位君王最后的期许目光中，楚子航抚摸着自己不再被铁面覆盖的面孔，摸到了眼角不知为何流下的两行清泪，在他指尖带着淡淡的暖意。 至此，迎来这场漫长苦刑的结束。 ——2008年夏，『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死亡】 第三卷终:哪怕路上你已不再，我也一定能找到答案 人类的灵魂消失后，会去哪里？ 死去的龙王是否真正地进入了永眠，选择离去的康斯坦丁还能不能……在死亡之后的世界理，见到他始终牵挂的兄长？ 望着黄金乡破败的大地上那一株普普通通的野草，楚子航蹲下身来，手指轻触它略显坚韧的叶片。 他能感觉到，黄金乡的崩毁……停止了。 显然康斯坦丁并不愿意这自己与兄长一同，度过了无数岁月的家园彻底消失，于是在那个梦里额外做了些什么，让失去主人便意味着终结的末日停了下来。 于是，在所有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生命消逝后…… 斯瓦塔尔夫海姆、黄金之乡，这一切已经结束的土地上，重新焕发了些许生机。 “来年，这里或许会长出一片苍翠的绿地吧。” 平和沉稳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楚子航抬头，望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步舜。 如果不是这位至始至终注视着自己的老师，也许他早就输在了与康斯坦丁的战斗之中，楚子航一直以来都能感觉到来自步舜的力量在支持着自己。 纵使是万能的神名之力，也有自己的极限。 妙尔才诞生不久，并不能真正支撑起楚子航与康斯坦丁这种强度的战斗。 黄金乡对他的力量支持是打开的水闸，倾尽全力，却也不曾考虑过他的承受能力。 是步舜的视线落在自己这位学生身上之后，用自己身为“老师”对学生的辅助能力，才让楚子航得到了真正与康斯坦丁一战的能力。 楚子航站直身体，轻声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毫无疑问。” 步舜干脆地予以回答：“契约已经告诉了你答案。” 血契是龙王也无法回避的法则具现，要说有什么存在能打破它的特殊性，可能就只有曾位于九界顶点的黑白两位皇帝了…… 所以当两位青铜与火之王都落下帷幕后，某些事情也逐渐变得明晰。 能令康斯坦丁感到压力的存在，必然盘踞于那至高的王座之上。 楚子航也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实际上卡塞尔学院的教育中，即使是刚刚入学的新生，也会在课本上认知到黑皇帝所具备的伟力、与祂对人类的巨大威胁。 楚子航这种执行部成员的精英，更是有系统地了解过各种龙族复苏事件。 黑王复活的隐秘，一直都是秘党关注中的重中之重。 也许，这件事现在已经走上的日程。 想到此处，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覆上肩头，楚子航沉默地低着头，凝望前方那株孤独却坚韧地生长着的青草。 他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 感受着自己心中那变得温和的龙血，楚子航就仍有一种康斯坦丁正在向他微笑的「感觉」。 康斯坦丁留给他的不只有青铜与火之王的心脏与力量，还有许多龙族的秘密，其中最重要的并不只是【约定之日】的预言。 只是其中有大部分被他刻意隐去，或许需要时间、亦或者需要某种契机才能被楚子航知晓。 楚子航知道，这是那位温柔的君王对自己的保护。 和此刻他胸中有着三层自我封锁的龙心一样，都是为了在他能够承受这些之前，避免他因为各种不慎而导致自我毁灭。 不过比起这些东西，楚子航更觉得……康斯坦丁在梦之茧中留给他的那些话，更加重要。 他向着身边回望，发现自己的老师似乎有些少见的走神。 老师，在想些什么？ …… …… 步舜的视线遥遥地看向地平线的那一端，将一簇微小却明亮的烛火收入眼中。 正是有它的存在，黄金乡才会一点一点地重新焕发生机。这朵康斯坦丁留下的小小烛火，会取代曾经永辉的太阳，继续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直至未来的某日…… 步舜心知，即使已经真正确认两位青铜与火之王被他送入了深渊，他仍不能放慢脚步。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足计划，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楚子航沉思的时候，他也确认了自己系统中反馈而来的几个成就： 【“温和地走入长夜”】 【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见证了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的落幕。】 【挽回视作家园的黄金乡的终结，将寄托了自己全部的希望传递给了你的学生……】 【永辉的烛日之龙闭上了双眼，微笑着再次走入长夜，直至彼岸的那一端。】 【奖励：青辉石*1200】 康斯坦丁的故事就此结束，不只是系统的成就给予了步舜肯定，他现在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命运洪流。 此前的一切，或多或少的都只是涟漪，是河流上万千波澜的其中之一。 直到此刻青铜与火之王双子的双双入灭，这个世界的命运才出现了真正称得上是“剧变”的动摇。 本该死于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同学手中的诺顿，死于自己老熟人耶梦加得的背刺，康斯坦丁更是将自己的心与种种遗憾、秘密送予了楚子航…… 因为步舜的所作所为，一条全新的命运分支正在诞生。 这件事情背后，又会引发何种的变化……步舜也同样从系统的成就中，了解了一些值得他在意的内容。 有从未有过的，更在他划分的“龙王级”成就奖励之上的东西，出现！ 【“苍白的注视”】 【不存在于命运之中的你，造成了足以颠覆某些东西的改变。】 【即使她不能真正地察觉你的存在，但在她苏醒之后，也仍然有可能顺着你留下的痕迹找来。】 【奖励：青辉石*3000、一次s级之上的奖励抽取机会】 ——『注视』。 系统的成就本来就是一种对他的提醒。 步舜明白，之后的日子里，他或许要面对比以往的一切都要更加可怕的阻力……这个龙族的世界中隐藏的重重黑幕背后，隐藏的万神之神已经正式成为了他的对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他颇为意外的成就提示： 【“君王之器”】 【你的学生在你的推动下，拥有了成为真正君王的器量。】 【在老师的工作上，你做得很好，让学院中的学生成为更优秀的事情，本就是一名老师真正应该去做的事情。】 【在约定之日到来之前，也许你的学生，真的能挣脱那属于他的命运枷锁吧？】 【奖励：青辉石*1200、[社团]系统开放。】 ‘这算是各种麻烦中，最让人开心的事了吧？’ 查看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社团]系统奖励后，步舜难得地感觉到了几分宽慰。 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建立的法奥斯学院只是一个空壳子。 教职工方面他努努力多少有所改善，学院的教育系统有各种机器人和教育程式在，也还算能够满足需求。 但一个学院最重要的不是“老师”，而是“学生”……没有足够多学生的学校，哪怕有再怎么优秀的师资资源，也无法让学生们得到正确的成长。 学生是需要同类的。 这就像是有些家长不让孩子上学，而是自己在家教育孩子，最后教出来的孩子却存在各种各样巨大的问题，甚至无法拥有健全的人格……这就是在成长过程中，同龄人的重要性。 法奥斯内部的体系、现今学生的特殊性，就注定了步舜不会过多地招收新人。 但即使步舜教育的都是些异于常人的学生，但他们也需要一些同伴，一些能让他们在学校生活中，变得更加充实的伙伴。 步舜自己召唤出来的过去伙伴，其实能满足一定程度的要求。 毕竟《碧蓝档案》的姑娘们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学生，《天青车道》的很多舰船也有在学校学习的阶段，《战双帕弥什》的构造体里面也不少能和楚子航他们聊得来的男性构造体。 可惜他能召唤的对象，实在是数量有限。 这新开启的[社团]系统，实际就是让他能在学院里建立起一个个社团来，借此来让更多的人员填补学院的空缺…… 不过其中还有很多需要在意的地方，需要步舜细细考虑。 ‘舰船们不适合和学生们一起行动，碧蓝档案的孩子们组成的各种社团倒是现成的，一些我没能召唤出来的构造体也能借此机会见面……’ 这些都是能够成为助力的力量。 心中有了计较，步舜大概想出了几个计划。 然后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像是染上了蝙蝠侠的毛病，于是在心底哑然失笑。 最后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成就奖励，包括杀死九界第一只火巨人、摧毁世界通道拯救了现世之类的，就没有什么值得诉说的了。 这些大大小小成就最后给了他相当大一笔数目的青辉石，也让步舜对迎接接下来的挑战有了更多的底气。 不过心中的计划暂时只到这里，楚子航的视线让他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走神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 步舜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若有所指道： “康斯坦丁确实是位温柔的龙王，他对你的指导，以后想来是会用得上的。” “但别忘了一点，不是所有的龙都像他一样温和，人类中有些人甚至还比龙类还要更加肮脏恶劣……远东那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收尾，稚女他等你有些时候了。” 楚子航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歉意：“多亏稚女，如果是我自己肯定做不来这些。” 看着他这副木头一样的样子，步舜有些好笑地拍了青年的肩膀，“其实零也帮了不少的忙，明非他更是拄着拐杖就想来rb给你撑场子……多依赖一下同学不是什么坏事，事后就请他们一起吃顿饭吧。” 吃顿饭只是表象，更重要的是，法奥斯的学生们正在逐渐认可彼此。 如果有谁出现了什么问题，其他的学生也不会放着不管。 这就是卡塞尔学院无法给予学生的了。 楚子航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浮现些许的笑意：“步舜老师，你也一起来吧！不过，我们现在还算是假期内吗？能不能让我们结束后在远东这边多留些时日？” 倒不是楚子航自己想多在这边玩一玩，而是他想着没能过来的路明非，想要在这边多给他挑些礼物。 哦，还有夏弥，这位平时和他聊的比较来的女同学也算在一起吧。 “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我都希望你们在学校里，仍然能得到与青春二字相符的生活……” “所以，就把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当作是夏天的假期吧。” 步舜自然是无所谓地全部应承了下来。 随后，他左手打了个响指，天青色的光芒就在二人的身边化作了通往现世的空间通道。 此间事了，楚子航最终夺取了与龙王的战斗的胜利，他也没必要把时间再浪费在这里。 相反穆斯贝尔海姆的空间通道被他关闭后，现世仍然还有许多的后续影响需要处理。 蛇岐八家被速通到一半，里面也还留着一些乐子等他去看。 步舜率先地走入其中。 停留在原地的楚子航，最后看了一眼远方那朵在黑暗中摇曳如星辰的小小烛火。 与康斯坦丁相遇后的一幕幕画面在心中闪过，最后停留在那片幽静的寒潭中，少年模样的龙王对自己微笑的场景。 他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释然。 “或许某天……我们还能在烈火焚烧的余灰中再相会。” 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楚子航背过身去，跟上了步舜的脚步。 空间通道的天青色的光辉，很快彻底消失不见。 这个从灰烬中重获新生的世界，悠久的黄金乡终于彻底地结束了它的命运，也许真的有哪一天……微小的烛光，仍能成为新的太阳。 天光喑哑，万籁俱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位客人匆匆穿过光的涟漪，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墨蓝色长发的男人抬头仰望暗沉的天空，在无数被刻在源初之海的回响中，确定了那位曾与自己关系很好的后辈的离去。 而且……也十分狡猾地，没有留下任何可被利用的力量残余。 对此，他轻叹一声，脸上却露出赞许的神情： “你本该是照亮黑暗的太阳，却承受了无限的痛楚，最后也仍然努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亮。” “不过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苦刑里，你还是留下了希望的火种啊。” “它一定能造就，未来那能将命运也付之一炬的火焰……” 将一束小小的太阳花留在孤独的青草旁边，他沉默地低头站立了几秒，为这位曾给自己留下许多回忆的可爱孩子送上告别。 随后，他就像来时那般了无声息地离去了。 简单的葬礼，埋葬了过去。 但因此而生的歧路上，那些默默前行的人们，也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苦刑十字，完】 第1章 动员与请求 法奥斯学院，『神圣之塔』会议室。 学院当前最高的决策者坐在首座，赤红双眼倒映着天青色的光芒。 贴身的秘书制服很好地展现了蓝发美人的身材，光洁的黑色裤袜包裹修长双腿，象征权利的白色长外套披在肩头，更显出一种清冷的魅力。 在步舜暂时离开后，作为他外置大脑的海伦娜·meta就在这里监管全局，完成自己身为秘书舰的工作。 此刻她的身边环绕着密密麻麻、数量超过三十个样式不同的操控界面，正不断地下达命令给安排到世界各地的机械工兵救灾、援助的命令。 而学院另一位兼职秘书，曾经叫作诺玛、现在名为比娜的智械生命，此时就坐在海伦娜左手旁的座位上。 负责查漏补缺，所以先一步察觉了某些变化，比娜忽然开口道： “秘书长，穆斯贝尔海姆的状况发生了变化。” 将视线从全球监控图上转过来，海伦娜举起手掌，星星点点的光点飞舞，一个不断变换的魔方型天青色点阵图就出现了她的掌心。 认真地审视了两秒“维度监视界面”。 确认了比娜的观测结果，蓝发美人嘴角的笑意扩大：“看来，楚子航同学已经取得了自己的胜利。” 比娜颇为拟人地伸了个懒腰：“赢了啊……当初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居然都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了不起。” 手指卷着耳畔琉璃般透明的浅蓝白发，她神情中有些许的欣慰。 在一对一的决斗中，正面击败青铜与火之王……这是何等震撼人心的壮举？ 整个九界的历史往前数个一千万年，恐怕都没有人曾完成过这等“弑神”的伟业。 “中庭之外的九界本就是八位龙王的尼伯龙根，当它们的主人真正死去，世界也会随之萎缩，甚至是迈向毁灭。” 海伦娜忽然叹了口气：“那群火巨人也会随之一起消亡吧？” 曾经多次体会世界灭亡的她，眼见着又有一个世界就此消亡，也不禁有些感怀。 身为火巨人的创造主，康斯坦丁对这群只会破坏的野兽向来没什么好感，也正因如此，他对自己的领地一直都不怎么上心。 毕竟再极端的龙，也不会喜欢一个无时无刻都有宠物炸来炸去的小屋。 “火巨人之屋”得不到与“黄金之乡”相同的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个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九界的种族，大概很快就会被彻底抹消于历史尘埃中——这一点是步舜与海伦娜的共识。 『神圣之塔』会议室内，气氛稍微变得有些宁静。 半晌之后，比娜神色微凝，向步舜身边最为亲近的秘书问道： “主留下的那具失去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体，是叫「光辉行进者」吗？” “秘书长，七实先哲才刚刚将她修复完成，她能否承受得起接连与地上残余火巨人的战斗？” 她眼前的一格监控画面上，一位全身洁白、手持橙色光刃的机械体，正将伸长后的光刃从一只火巨人头部抽出。 体表的明亮护盾不断闪烁，清除着她身上沾染的异化龙血。 这已经是画面中的这位白色机械体杀死的第二十七只火巨人，堪称战绩彪炳。 “别小看她哦，比娜。” 注意到了秘书小姐的担忧，海伦娜敲了敲桌面，解释道：“光辉行进者或许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同类。” “她会是【十字神名】中代表【胜利sah）】的「涅茨库」。永远、膨胀、胜利……背负这象征坚实、勇气的名号，她的善战远超你的想象。” 比娜有些惊讶，却也很快释然：“这样再好不过，本来还有点担心需要加班来着。” 【复苏者】是十字神名的“复活点”、“移动泉水”，如果有同僚受伤甚至是死亡，就需要她出场将其数据重新复原，为它构筑新的身体。 老实讲，还挺麻烦的。 在黑心工厂卡塞尔学院干了那么多年的义务劳动，现在的比娜是不加班主义者。听到同伴强到不需要自己跟着加血，比娜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对新同事的心态洞若观火，但海伦娜也没什么想指责的。 怕麻烦归怕麻烦，比娜该干活的时候也不会抱怨，这就已经足够了。有她在，法奥斯的行动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会很有底气……多少能让自家指挥官考虑新计划的时候，多上不少选择。 「比起在原初世界的时候，现在的指挥官和身边的人都更优秀了啊。」 跨越世界与世界阻隔，来到步舜面前的烬火之鹰心中小小地感叹了一声，总是显得深不可测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宽慰。 …… …… 「光辉行进者」是步舜早些时候获得的b级道具了。 由于它的思维系统损坏，因而只能称之为道具，而非生命。 缺乏相关技术人员，步舜将其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七实到来之后，有这位“机械先哲”的存在，就不存在有什么机械方面的技术问题能够困扰他了。 甚至「光辉行进者」本就是七实的熟“人”。 她原本是信仰机械先哲的『机械教会』一员，在以塔罗牌为名号的机械教会中，领『战车』之名号，不惜一切为同袍开辟通往未来的道路。 作为战争兵器时冷酷无情，严格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忠于收到的指令、身负的使命。 对待同伴直爽率真，真诚仗义。 是位极其可靠，值得信赖的机械生命体。 在经过七实修复和改造，加装了如今法奥斯的『心智系统』与构造兵装技术之后，光辉行进者已经是法奥斯内除了海伦娜之外的最强战力。 等到步舜授予她十字神名后，光辉行进者还能变得更强。 以她的能力，绞杀地球上那些漏网之鱼实在是轻而易举。 更别提丽芙也在与她一同行动，有这位纯白天使在，顺路还能一起救助下受灾的群众。 “青铜与火之王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比娜拉了个小窗监控着秘党那边的秘密会议，颇有些无奈：“留给现在的人类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他们现在就算是全力出击，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看着画面里昂热像个暴君一样，给秘党下达一个个命令的模样，她颇有种回到了过去卡塞尔的感觉。 “灰都技术的炼金构造体在秘党不计代价全力督造下，现在才造出了近三十人，在实验过程耗损的d级人员却超过了三千……” “芬格尔那个孩子和守夜人，现在恐怕是流着血泪打螺丝吧？” 只是想想就意识到那是怎样一幅可怕的地狱光景，加班加到诞生自我意志的前学院秘书，顿时打了个寒颤。 “从他人那里得来的技术资料要转化为实物，必须要经历这么一段过程。” 对此海伦娜难得地赞扬了一句：“他们也有很多的困扰，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小小的也很可爱啦。 步舜创造的镜像世界，在与现世进行“世界融合”后，诞生的真实副本甚至可以说是某种不同的世界线。 在那个世界线里，灰都科因亚希斯的炼金技术，可是能够追溯到康斯坦丁这位青铜与火之王。 甚至在帕弥什引发的末日之后，又由科因这位天才完成了革新…… 灰都之主留下的技术，即便是有eva这位现成的炼金构造体做参考，能将其在短时间内转化为实物，芬格尔和守夜人这对师徒的确称得上是炼金术的天才。 他们可没有楚子航的待遇，楚子航的炼金术可是真正的康斯坦丁手把手地教的。 字面意思上的“手把手”。 两人一边调配各种资源，一边聊着最近学生们的境况。 在聊到雪风与零一起去解决南美的火巨人的时候，忽然一条消息弹出，海伦娜顿时秀眉轻挑： “嗯？源稚女同学向学院申请了战术援助。“ 听到这句话，比娜略显诧异地问道： “以他的实力，再加个上杉越的添头……远东那边能遇到什么麻烦？” 第2章 父与子，你与我 稍微…… 让时间回到早些的时候吧。 混账父亲和懂事的儿子间，要是有什么话想对彼此开口，起头的肯定不会是老爹。 源稚女的确有很多话想对上杉越说。 “父亲”这个身份，并不简单只是由血缘关系延伸而来。 而是一段生活，一种陪伴，经由无数的回忆堆积而成。 青年很清楚地认知到…… 所谓儿子对父亲的爱，并不存在于自己心中。 从小与哥哥被寄养在乡村的一户普通人家内，抚养他们的据说是个黑帮混混的中年人，可能都比上杉越更像他的老爹。 “如果不是舜先生，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其他亲人活着……” “父亲，妹妹……我对你们的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是陌生。” “这并不怪你，父亲。” “没有你的血脉，我也无法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手里提着充满机械感的刀鞘，走在已经无人的街道上，源稚女对身边的男人说道。 男人依旧是一副拉面师傅的打扮。 只是他腰杆挺得笔直，包裹头发的白色头巾下一双眼睛目光深邃，仿佛有黑色的涡流盘踞其中。唯有注意到这双眼睛，才能察觉到他其实是个很惹人注意的人，像一只林中盘踞的老狼，饱经风霜的皮毛遮掩不住曾经的勇武。 “我……至少想为你做些什么。” 他对源稚女说道，声音沉闷，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苦涩。 源稚女也不由得沉默。 半晌，他才闷闷地回答道：“其实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父亲。” 等他说完这句，这外人看到可能会感觉像是爷爷和孙女的父子间，又双叒叕一次陷入沉默。 源稚女是个没有父亲的人。 上杉越也是个没有父亲的人。 这或许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大的共同点。 “我是个什么也不会的老头子……” “但要让这把老骨头去砍人，多少还是能给你帮上一点忙吧。” 又一次开口，上杉越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卑微。 几十年的隐姓埋名，他已经学会了“卑微”这种高高在上的“皇”不曾有过的东西。 但现在他绝不仅仅只是个不知所措的老父亲，另一种更加激烈的东西，正推动着他的脚步与源稚女一同前行。 “歉疚”的感觉就像是一桶助燃剂，狠狠地浇在他的心头。 他的母亲夏洛特修女并没有其他家人，在那时候一个孤身一人、但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的女人要面对的困难简直难以想象。她不得已不得向教会已隐瞒自己有了孩子的事实，上杉越因此以弃婴的身份进入教会的育婴堂。 他在教会学校里长大，那时候他经常去教堂祷告，只是为了多见见自己的妈妈。 可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他们的关系，他只能和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一样在背地里偷偷地叫她妈妈，如此度过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所以他才能理解源稚女。 没有父母，只有哥哥陪伴着他，二人相依为命的一起长大。 但哪怕是这样的生活，最终也逃不过被人所玩弄的命运。常人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自己被某种无形的手掌操控着犯下难以清洗的罪恶，最终不得以让哥哥亲手将弟弟杀死，将一切全部掩埋。 源稚女对他讲述的故事，简直就像是某种……对上杉越的人生的嘲笑。 “那个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越是思考，他就越是感到愤怒正在胸中升腾。 一双眼瞳如火焰般熊熊，又如兽王般冷酷。 上杉越握着拳头，有力的臂膀上青筋乍起。非人的力量蕴含其中，充斥着最原始的暴力，震慑人心。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比起看上去白白净净、比许多姑娘都要更漂亮的源稚女，此时的上杉越才更符合“皇”这个字的意义。 可上杉越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何等的软弱。 恨不会成为永久的折磨，因为恨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但【爱】会。 因为愚蠢，他亲手推动了一场恶毒的战争，曾经深爱他的母亲，为此用性命诅咒他永堕无间炼狱…… 他仍然活在知晓母亲死讯的那一天，无时无刻承受着，一场永远也不会结束的苦刑。 为此他选择了逃避，用了一辈子去逃，用卑微的生活麻醉心底的负罪感，让衰老和憎恶惩罚自己。 直到今天，“过去”追上了他。 源稚女对他说，有一场战斗想让他这个“父亲”见证，有些该死的人，需要他的力量给予他们一点小小的帮助。 ——已不能逃了。 上杉越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个要求。 如果是没见到源稚女和上杉绘梨衣，当了几十年拉面师傅的上杉越或许还能继续想着逃避。 但现在，上杉越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利用自己的基因塑造了这三个孩子。 不管他到底想利用三兄妹做什么，怒火中烧的上杉越都会剖开他的肚子，让他体验一番被自己的肠子勒死的感觉。 他看向昂首挺胸，步伐沉稳的儿子。 “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源稚女声音平淡，却隐约带着一股梦幻般的魔性：“一直以来，另一个我都叫他『王将』。” 这是一个曾经软弱的他光是听到，就会发自内心感到畏惧的名字。 即使是另一个被龙血所支配身心的自己，也对其充满忌惮。 “在被哥哥刺穿心脏后，因为另一个我的言灵，我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一个人打开了哥哥封存我‘尸体’的枯井，将我救了出来，希望我能成为猛鬼众的『龙王』……” 所谓的『龙王』、『王将』，都是远东将棋中棋子的一种。 源稚女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幕后之人的一种傲慢，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而他自己才是唯一的棋手。 “猛鬼众……” 就连上杉越也知道这个名字，毕竟他曾经干得再怎么荒唐，也知道这一群生活在蛇岐八家影子中的恶鬼。 由于身为白王血裔天生带来的高纯度血统，远东的混血种极其容易出现血统不稳定的状况，更有很大概率出现精神疾病。 血统失控就会诞生『鬼』，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蛇岐八家始终追求着更为强大的血统，于是就会有更多的鬼从他们的影子中诞生。 “猛鬼众奉最强的鬼为王，那就是『龙王』。” “在我从占据身体的另一个我那里独立前，他们始终计划着，关键时候在蛇岐八家的身上咬下最致命的一口……” 源稚女轻声地说道：“可当我脱离了桎梏，从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才知晓另一个我不过是提线木偶。” “猛鬼众真正的主事人是『王将』，他利用了另一个我去领导这群暴徒，想借此完成自己阴影里不能说出口的算计。” “当年我毫无缘由地突然失控，杀死了很多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时候的我受到了某种操控。” “你觉得呢？” 他望着街道另一头，隐藏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的黑发身影：“另一个我。” 风间琉璃握着名为童子切安纲的名刀，搁着街道漠然地与源稚女对视，黄金的瞳中浮现出蛇一般的阴冷。 他向前一步，踏入了死寂的街道。 第3章 镜中的倒影 在响彻的警报与紧急发布避难讯号后，即使是繁华的东京地区，如今也不由得陷入了大片的寂静。 大多数居民都已经前往避难所。 此刻国立大学后方，死寂的街道上，仍能见到的就只剩下了此处狭路相逢的三人。 源稚女，上杉越，以及……“风间琉璃”。 “好久不见，另一个我。” 仿佛照镜子般，与自己外貌相同的身影就在眼前，实在是种颇为奇特的体验。 作为当事人，源稚女偏了偏头，眼中颇有些怀念：“上次分别之后，过去了多久？现在的你还会被噩梦折磨吗？” 若仔细想想，从与路明非在梦中相遇，再到入学法奥斯……其实也只过去了很短的一段时光。 但对源稚女来说，一切却已经是天翻地覆、脱胎换骨。 “噩梦？谁会记得那种事？” 风间琉璃漠然的脸上浮现冷笑：“我还以为怯懦的你，只是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了我心底的某个角落……让我庆幸了一番久违的安宁。” “没想到你竟然悄悄地逃走了，是靠着你那做梦的能力？还是有什么奇迹帮助了你？” 虽说是这样的质问，但风间琉璃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从感受着心中若有若无的吸引，来到这里与源稚女相见，他就已经逐渐理解了一切。 只要赢得接下来的战斗，他就可以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再也不用忍受那软弱的梦境与不绝的哭泣。 不过……旁边这个像是拉面师傅的老头子是谁？ 风间琉璃心中稍感意外。 龙血带来的敏锐本能，告诉他面前这其貌不扬的老头子，体内却隐藏着让他也必须正视的力量。 但脑中针扎般的危机感不仅没有令他感到焦虑，反而让风间琉璃少有地兴奋了起来。 他很少能遇到能成为对手的敌人……如此值得细细品味的对手，实在是太罕见了！ 源稚女就没他那么激动了。 梳着长马尾，外貌秀气如女孩的青年抬起刀鞘，为上杉越介绍道：“他就是猛鬼众的『龙王』，名字的话……他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作「风间琉璃」。” “也许是龙血的影响，也可能是其他理由……” “他从我体内诞生，取代了胆小的我，直至今日。” 对另一个自己，源稚女的感情十分复杂。 在源稚女未曾从本体中分离时，他的精神只能蜷缩在精神的角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做出种种残忍之事……而风间琉璃也厌弃着软弱的他，变本加厉般享受着自己的暴力。 可要说“痛恨”…… 也并非完全如此。 脱离了另一个自己的束缚，在梦中、在法奥斯的一个个日夜里，源稚女常常在想。 要是没有风间琉璃，他能否有勇气去面对杀死自己的哥哥？去面对这个将他彻底遗弃了的世界？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无疑是另一个自己。 在源稚女最痛苦的时候，正是这个残忍的自己支撑起了他们的存在。是风间琉璃接下了龙王的身份，在阴影中舔舐着那一夜留在他心中的伤痕，逐渐成长、成为能与源稚生对立的存在。 “杀死班上的女同学，把她们的尸体做成一具具蜡化的人体塑像，让她们的表情凝固在她们最美好的那一刻。” 似乎心有灵犀，风间琉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嗤笑着源稚女：“那一天，做出那种事情的人……真的是我吗？” 但出乎他的意料。 印象里软弱的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像个孩子一样委屈，也没有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也不记得了。” 源稚女摇了摇头，“不过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再去考虑过错在谁身上，还有什么意义？ 在冰冷的机括弹动声中，源稚女手中的『九字之定』出鞘。风间琉璃也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樱红色的刀身在空气中反射着优雅却血腥的光芒，一如其人。 即使两人的样貌完全相同，但是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 并不仅仅只是装束上的区别，如果人的气质可以被量化为一种气味，源稚女与风间琉璃的气味则完完全全的不同，走向极端的分岔。 前者平静而温和，后者眉眼和笑容中始终带着异样的冷酷与残忍。 ……就像是花与刀。 风间琉璃放弃了去思考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想要的只有战斗，然后胜利，将过去的软弱彻底埋葬！ “要分出个胜负……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风间琉璃大喝：“现在就是我们彻底解决对方的最好时机，只要能赢，胜利者就能获得一切！” 是的，源稚女也能感觉到，一种近似于直觉的“想法”。他们都像是彼此的镜中倒影，可只要能打倒对方，他们就能成为唯一的那个主人，支配对方身体、心灵、力量……所有！ “会赢吗？” 上杉越有些担忧，却又看着两个儿子，有些不知该如何插手。 但源稚女本来就没打算让上杉越介入这场战斗，他只是希望上杉越能作为见证人，见证他这场克服自己过去不成熟的『试炼』。 更何况，荒废了几十年的时间，上杉越纵使仍然拥有着皇的血统，多半也不会是风间琉璃的对手。 “父亲，请你看着吧，这是我的战斗。” 源稚女伸手，将面露难色的上杉越护至身后。 见另一个自己如此做派，风间琉璃顿时讶然的看向他身边的老头，随即露出略显狰狞的笑容：“……真是不知所谓，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你的成长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等我赢了之后，你会明白的。” 源稚女眼神变得无比凛然，双眸甚至于染上浓烈的赤红。 构造体身躯中，人造的龙血正在加速流转，伴随着机械结构的变形，四肢的位置几道裂缝接连打开。伴随着神名文字『忆坏』的催动，早已经受够了他们婆妈的恶魔发出桀桀怪笑： 「什么过去，什么回忆，都比不上挥舞的利爪！」 「忒妈的，去把你的噩梦撕碎吧！」 血雾在源稚女的身边弥漫，令他挺立的身姿充斥不祥的色彩。 一直以来都以淡然温和的模样示人的少年，此时赫然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尖锐如鲨： “准备……进入地狱吧！” 第4章 梦无水月与风间琉璃的不幸 源稚女话音落下。 伴随着血雾升腾，他举起刀鞘的身影仿佛黄泉归来的恶鬼，强烈的精神压力海潮般向四周席卷。 一只略带弧度、约一指长的红色尖角在他的左额浮现，源稚女的形象变得更加近似他在法奥斯内的模样。 对此首当其冲的风间琉璃，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恐怖的魔影在源稚女身后森然伫立，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握刀的五指悄然收紧，风间琉璃此刻就能感知到，四周的精神元素在疯狂逃窜…… 人类不可认知、不可亵玩的元素，竟像是置于擀面杖下的面团般被一双无形大手粗暴地来回碾动。 正因为是白王血裔，才更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倒错感。 不管愿意与否，精神领域的窘境反馈至现实，上杉越与风间琉璃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怎会变得这样了？！」 嗤笑否定曾经自己的软弱，一向都以人类之上的恶鬼自居的风间琉璃，此刻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在现在的源稚女面前，他仿佛才是那个弱者……是那个被捕食的对象。 这世上，怎么会有比鬼更强的…… 『人』？ “世界已经变了，另一个我。” 源稚女缓缓地从刀鞘中抽出九字之定，眼神淡然，“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其中的变化，就超过了我们过去人生所有的总和。” “如果不能接受这种变化，那就会被淘汰。” “成为可悲的……牺牲者。” 来自眼前白衣青年的目光如此刺眼，风间琉璃视线移开，一时间，竟是不敢与另一个自己对视。 此刻他与上杉越体会到的，并非攻击。 仅仅……只是源稚女的『存在本身』，所自然带来的一种『影响』。 曾经胆小柔弱的少年，现在已是今非昔比。 神名之力在末日要素的影响下，反转诞生为不同种类的恶魔，其力量展现出来的，就绝不是什么温柔美好的东西。 现在法奥斯男团的三人，都以不同的方式掌握了神名文字的力量。 路明非的心脏化作了恶魔，神名之力的根本由他自己掌控……所以无论是成长、还是开发都与他本人息息相关。 那是一个从无到有，如同种子生长，成为树木的过程。 楚子航则是融合了步舜的帕弥什·神名文字造物，他需要与「妙尔」建立起更加坚实的关系，从而以一心同体、共同前进的方向，令两人向着“完全的姿态”进化。 这是一种共生、成长，然后获得蜕变的方式。 而与「血坏的恶魔」签订了契约的源稚女，其实更加异类。 血坏是拥有自己完整意识、独特世界观的个体，其本身就可以说是“已完成”的状态。 若非披着熙晓马甲的步舜把它打至跪地，这天生的恶魔，怎么也不会卑微而耻辱地签下卖身契。 与恶魔签订契约，二者结合在一起，便是成为了“魔人”。 在之后的成长中，源稚女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血坏的影响，同时也以更加成熟的方式，获得了恶魔对神名文字的掌控能力。 这大概便是据为己有。 男生宿舍三人里，如果路明非没有七宗罪的体验，楚子航没有康斯坦丁的教导…… 甚至可以说，源稚女才是他们里面最强的那个！ “这场战斗，从我们见面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结束了。” “静静地感受吧……” 低声留下简短的两句话，源稚女的身影随即消失在血雾当中。 「类似隐身的攻击？」 已经紧绷到极致的风间琉璃立刻进入到龙骨状态，以自己最极限的感官，去捕捉另一个自己的动作。 皇级混血种的龙骨状态，本质就是将自己的生命形态更进一步地拔高。 在这个状态下，无论是肉体能力还是感知能力都会大幅度提高，可以说这才是皇能作为『第二位阶』与普通一阶混血种拉开差距的缘由之一。 然而……此刻的风间琉璃，却什么也没能感觉到。 「消失了？！」 下一秒。 正严防死守的风间琉璃只感到额头传来轻微的刺痛，些许温热从眉心流下。 伸手轻轻地触摸额头。 风间琉璃望着手指上沾染的鲜红，心中忽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涌现…… 就像是恐惧。 这并非结束，一道道细小的伤口不断地在他身上浮现，割裂了考究的和服，更是彻底撕碎了他脸上的那一层冷静的外壳。 “到底在哪里？！” 金色的血丝在瞳中浮现，风间琉璃眼神疯狂，却仍然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吗？ “并非如此。” 他的面前，源稚女轻声解释着另一个自己心底的疑惑。 梦的世界中，血雾如同一层深红的幕布遮蔽了天空，又如同溪流般从他的脚踝下流过。 源稚女此刻就平静地站在风间琉璃的面前……但已经警惕到了极致的风间琉璃，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不是你在做梦，而是我成为了你心底的一场梦。” 源稚女缓缓地举起九字之定，一下又一下地挥动这柄长刀。 伴随着他一记写意的横斩，一道微小的血痕顿时出现在风间琉璃的咽喉。 只要他更用力一点，就能切开风间琉璃的脖子……面对这样的攻击，源稚生和上杉越这样的皇，毫无疑问就会轻易地死去。 “贵様，怎么会如此了？！” 感受到咽喉上的刺痛，心中生出一股生死完全被人所掌控的恐惧与愤怒，风间琉璃立刻发出一声狂怒的吼叫。 下一刻，他身上伤口血液陡然飚出，如雨水般向着四周迸射。 若是发起攻击的源稚女正以某种魔术遮蔽了自己的视线，风间琉璃就能以这一手将其找出来……但他此刻的急智，此刻也仍是无用。 所有的血滴全部穿过了源稚女的身体，没有任何一滴触碰到他。 就如源稚女所说…… 他已经成为了一场梦，如镜花水月一般。 ——这就是属于源稚女的绝技，『梦无水月』。 “很难以置信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遇上一个对的人……我们命运的轨迹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你不再是我的噩梦了。” 看着另一个自己徒劳的反击，梦无水月状态下的源稚女眼中闪过些许的同情。 倘若没有与熙晓老师、步舜先生相遇，他的命运一定会截然不同吧。 也正因如此，他才感到自己的幸运。 以及风间琉璃的不幸。 第5章 言灵·八岐与更强者 神名文字，『忆坏』。 记忆、融毁、坏灭……一种能够操控记忆、吞食其残晦，并引发种种特殊效果的复合型异能。 其力量可从事物中提取“记忆”，化为武器使用。 源稚女最擅长使用的媒介是“血”。 承载着混血种力量的龙血，无疑是一种极佳的媒介。 曾经他很习惯于将血液塑造为武器或盾牌来使用，但在经历了一次与路明非的讨论后……源稚女突然想到： 为什么自己要执着于表面呢？ 不是拥有了神名文字的力量，就不得不抛弃龙血予以他的天赋。 『忆坏』的力量也绝非那么肤浅，只能将拥有记忆的媒介转化为刀枪剑戟，拥有神名之力的他能做到的只会比血坏的恶魔更多。 作为白王一系的混血种，源稚女掌握着名为『梦貘』的，操控梦境的精神系言灵。 梦也是记忆的体现，所以忆坏的力量自然也可以被视作梦貘力量的延伸。 当源稚女取得这一领悟后……融汇了龙血与神名文字的力量—— 名为『梦无水月』的招式，诞生了。 …… …… 现世。 白衣少年挺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风间琉璃的眼中。 “步舜先生和我说过。” “人与人之间若想要对等的交流，就必须成为对等的存在才行。” 源稚女俯视着面前低头喘息的另一个自己，“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所以，你才看不起以前的我。” 弓着背，风间琉璃布满汗水的脸上笑得狰狞猖狂。 在灵性的视野中，一团黑色的火焰逐渐在风间琉璃的身上升起。 某种极度内敛的言灵领域被释放，在近乎被排挤为空无的精神元素的真空中，缠绕恶念的血肉近乎无中生有地诞生……他身上的一道道血痕，瞬息之间恢复如初。 压抑的声音从他喉中响起：“我一直都很讨厌你，小鬼。” “被哥哥背叛，被哥哥杀死，被哥哥像垃圾一样地抛弃在井底……” 疯狂的气息瞬间喷涌，强烈的恶念近乎实质地从黄金的双瞳中迸射而出。一条条狰狞的青筋布满了风间琉璃的皮肤，连秀美姣好的面容也被丑陋的经络所覆盖。 秀气的黑发少年转瞬化作现世的恶鬼。 “全部都是你的错啊！源稚女！！！” 血肉爆裂的凄声与地面碎裂的噪声混合着炸响，脊背上龙骨一节节凸出的风间琉璃已然在极短的时间内，突进至源稚女的面前！ 化作尖锐龙爪的右手，毫不犹豫地刺向源稚女的双眼。 风间琉璃充血而猩红的双眼中满溢恶念的死气，怨毒而愤怒的思绪伴随着激昂的心跳声，在全身每一滴鲜血、每一颗细胞中回荡。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现身，给我第二次机会……」 「那就开始我们第二次的厮杀吧！」 突破音速的爪击在0.001秒内接近到源稚女的眼前，下一刻便要将他的义眼与机械大脑洞穿。 但九字之定的剑柄不知何时已经抬起，精准地命中了风间琉璃的手腕，将这志在必得的一击轰飞！ 腕骨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 但在比分秒更速的瞬间中，增生的血肉与筋骨便重新修补了他破损的右手。 没有丝毫喘息的空余，风间琉璃的左手剑斩自阴狠的角度斩向源稚女的肋下，速度快得连旁观的上杉越也只看见了一道残影。 源稚女的脸色却丝毫未变。 鲜红的血刃从他另一只手掌的裂隙中伸出，挡在了这一剑的前方。 “当——！” 一连串几乎连成一声的刀剑碰撞声铮鸣，二人在短短的数秒内完成了上百次的挥剑，几乎同出一辙的剑术不分高下。 终究是仓促造出来的粗糙武器，如此高强度的对抗，血刃在绯色炼金刀剑的猛攻中无奈碎裂。 然而源稚女握着九字之定的右手翻转，陡然反手一剑斩出！ 伴随着鲜烈的橙色雷光，血色的晕染也一同挥舞而出，快到极致的一剑将声音与风暴都甩在了身后！ 鲜血迸射，从头顶到腰间的可怕伤痕浮现…… 疯魔如鬼的风间琉璃竟是瞬间被一分为二！ 但连大脑和脊柱都被切开，正常早该死的不能再死的风间琉璃脸上，仍是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 扭曲的肉筋在身体的断面上生成，将被斩断的肉体迅速地拼合在一起，同时他手中的剑刃也朝着源稚女挥下！ 源稚女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0.001秒的间隔中，梦的光影在他身上闪过，抹去了他身上沾染的血色。 鲜红的色彩在左腕上涌出、化作笔直的剑刃。 面对另一个自己悍不畏死的换命杀招，他迎面直上，于瞬息中越过了风间琉璃的刀刃，将化作剑刃的左臂送入风间琉璃的心口！ “咳啊——” 无法抑制的鲜血从风间琉璃的口中喷出，他瞪大双眼，注视着源稚女冷冽的双眸，后仰身体无法控制地被钉死在地。 「这是？」 惊惧的感觉在心中闪过，一旁上杉越已然彻底震撼于二人交战的瞬间所彰显的力量。 风间琉璃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上杉越的眼中，风间琉璃就像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般毫无顾忌地迫发着力量。那超过了界限的力量不断地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惨烈的伤势，但伤口却又在下一秒前回复如初…… 他甚至就连被源稚女切成两截也都能恢复如常？！ 但更令上杉越震撼的是，即使是使用了这股仿佛不死之身力量的风间琉璃，也依然拜倒在了现在的源稚女手中！ “『八岐』，你果然还是用了啊。” 左手更加用力地刺穿着另一个自己的心脏，源稚女淡然地说道：“极致的再生能力，甚至连死亡也能克服的力量……” “这就是从黄泉中的诞生你的、我的执念。” 风间琉璃被贯穿的胸口处，异质的龙血不断地侵入，固化为坚固的晶体棘刺之枝。 体内如同被打入了一根根钢筋，被钉死在的他大口地呕着鲜血，狰狞的脸上却仍然笑得猖狂。 “是啊！不想死的力量！这就是那一天给我我们留下来的诅咒！” 他癫狂地笑着，身上恶念与疯狂丝毫不减：“就算杀了我一次，我也还是会从死亡中爬出来，再次站起来！这才是鬼！这才是我！” 就算是源稚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强…… 但是有着『八岐』这个言灵，风间琉璃是不会被轻易杀死的。 “要想打倒拥有不死之身的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一次又一次地杀死。” 源稚女说出了另一个自己言灵的秘密：“要杀得比你再生更快，杀得你的最后一滴龙血干枯，耗尽你的血与精神……只有这种笨办法才行。” 咧嘴笑得连唇角都撕裂了的风间琉璃忽的冷漠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下贱的孬种，你这该死的胆小鬼，现在就动手取得你胜利的奖品吧！” 第6章 如果你还有力量再继续前进 “你还在等什么？等我在你面前摇尾乞怜，求你放过我一命吗？” 风间琉璃昂着脖子，死死地盯着源稚女一尘不染的白净面庞：“为什么……不结束这一切？！” 源稚女没有畏惧眼前这双血红双瞳的注视，低声道： “因为……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悬念。 一旦进入梦无水月状态，源稚女无论如何都立于不败之地。 即使风间琉璃使用了言灵·八岐，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将他的生命一次次地终结…… 结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现在，风间琉璃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从法奥斯归来的源稚女”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了，他就像是“从xx归来的路明非”一样，站在了与过去自己截然不同的层次上。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他们更了解彼此，所以当源稚女展现出风间琉璃完全无法处理的强大后，风间琉璃狂怒之下，却已然承认了自己的败北。 “现在，我们是对等的存在了。” 源稚女放下了右手的九字之定，说道：“不像从前。” 从前的他总是在心底哭泣。 风间琉璃睁着血红的双眼：“被哥哥抛弃的你，只会不停地流眼泪……所以我瞧不起你。” 他口中再度呕出一股鲜红，嘴角上扬：“但现在，你不是做的很好嘛！” ——这才能叫做“对等”。 不是说家室、财富之类的东西……心灵上的对等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在精神上就矮人一筹，那么无论怎么渴求交流、渴望认可，也只会变成可悲的摇尾乞怜。 言灵·八岐仍在发动，修复着破损的心脏和血脉。 死与新生就在风间琉璃的身上循环反复，但贯穿了他心口的血剑如同定海神针，将他完全地镇压。 “『梦』这种软弱的力量，也能做到这种事情？” 不死的恶鬼，才如今终于认可了源稚女展现于此的獠牙。 破碎的街道上，如此奇诡的对峙中，曾经互为表里的两人紧紧相依。血与血交融在一起，连梦般的迷离也嵌入到生死的循环，将源稚女与风间琉璃再度连接为一体。 “啊，我的明白的。” “如果不打倒你，一遍又一遍地杀死你，你是不会愿意听我说话的。” 右手握拳，源稚女叹息着自言自语：“另一个我，以前的我看起来很糟糕，不是吗？” 是风间琉璃抢走了他的身体，犯下诸多惨不忍睹的恶行…… 源稚女曾经认为，他的存在就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自己不受控制地杀死了十几个无辜的女孩，然后被哥哥发现、杀死的那一夜……是那时被丢在井底的他，无法忘却的梦魇。 但现在源稚女却觉得，也许他自己……并没有资格去怨恨风间琉璃。 因为风间琉璃正是为了保护软弱得不敢面对现实的他，从这梦魇中诞生的…… ——他无名的兄弟。 “所谓的‘风间琉璃’，只是从琉璃色人偶得来的一种自嘲。” 举起九字之定，源稚女轻声道：“在比吞噬你我更深的黑暗里，另一个我，你是不是也觉得，过去的我们就像是一具人偶？” 风间琉璃给不出回答。 余光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和服，以及上面纷乱的血污，他心中不住地惋惜这身自己很喜欢的衣物。 眼神看不也不看随源稚女一同到来的上杉越，风间琉璃有些气喘地垂下头来。 布满血丝的眼中，有的只有另一个自己。 “是的，人偶。” 猛鬼众的龙之鬼王，露出不甘而嘲讽的笑容，“……还真是变得好厉害了啊，胆小鬼，现在的你是不是也成为了谁的人偶呢。” 就连还手的机会都不存在，彻头彻底的完败。 引以为傲的血统除了能让他成为一块能被无限凌迟的肉猪，无法给他带来更多的助力。 从少年心内的漆黑绝望中诞生的恶鬼，肆意地狂笑了起来： “是你赢了！” “来吧！夺走属于你的胜利吧！” “胆小鬼，你现在终于可以成为「源稚女」了！你有资格代替我，去面对我们的哥哥了！” 但他的表情忽然又变得无比哀伤，混合着鲜血的泪从眼角滑落，如同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哥哥他啊……活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上，被人像是玩具一样操控，是多么可悲……” “我曾经觉得，只有杀死哥哥才能让我和他获得解脱……” “但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我已不能做到那样的事情了。” 要想打破自己兄弟二人身上的命运枷锁，唯有力量、力量、更多的力量。 风间琉璃曾经无比疯狂地追求着，能够压倒一切的力量，为此不惜堕落为鬼、成为如今的非人非龙之物。 但即使是舍弃了人性获得的力量，也不及另一个自己如今的片鳞。 做着无法忘怀的噩梦的胆小鬼，想要逃到另一场梦里，于是有了『梦貘』； 品尝过死亡的绝望，不想死去、无论如何都要与哥哥相见的疯子，从龙的心中夺取了『八岐』的力量。 表与里，善与恶，理性与疯狂。 他们间的胜负已分，是时候让胜利者去做那“未尽之事”了。 感受着心脏上传来的冰冷，风间琉璃凝望着着源稚女，轻声问道： “如果你还有力量再继续向前……” “我们的命运、哥哥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会得到拯救吗？” 源稚女深深地注视着另一个自己的黄金瞳，没有回答，但答案却清晰可见。 他知道另一个自己能明白，因为他和他都是「源稚女」啊。在那个至今仍然困着他的井底，是他们一同忍受着埋葬一切的黑暗……也许在坠落黄泉之底的瞬间，是他们拥抱了彼此，才得以从死亡中归来。 不管是“胆小鬼”还是“疯子”，都是真正的「源稚女」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在与另一个自己决出胜负之后，源稚女觉得自己才有资格去见哥哥。 视线交错间，二人的心灵已在梦中交汇，比言语更直接的东西击穿隔阂了彼此心灵中的黑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风间琉璃释然道： “那就把我的一切全部夺去吧。” 第7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好。” 源稚女简略回答道。 风间琉璃却又突然皱了皱眉：“对了，记得把我的脑袋打碎。” “刚刚八岐再生的时候……我感觉脑袋有点不对劲。” “说不定有什么人对我们的大脑做过手脚，直到大脑被摧毁再重构，才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 言灵·八岐的再生是完美的。 它不仅能够克服死亡、让使用者脱离黄泉之国，还能让使用者回归“最完美”的状态。 也因此也能解除某些刻印在身体内部、甚至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后手”。 连血统暴走都能克服的风间琉璃，说不定才是蛇岐八家追求了数百年的“完美的皇”……从这一层面来说，他的血统稳定程度还要更胜于源稚生，更不用说是上杉绘梨衣了。 举起右拳的源稚女，眼神中也不由得浮现深思。 “对我们的大脑动过手脚么……不会错了。” 向来温柔爱笑的少年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冰冷的表情：“那些试图操控我们的人，我会让他尝遍地狱的滋味，然后再杀了他。” 下一刻，他猛地挥下缠绕血气的右拳。 颅骨破碎，血肉横飞，风间琉璃的笑容被赤红所淹没。 而源稚女的身体也在一阵恍惚间，变得如幻梦般迷离。伴随着鲜红的血雾涌动，地上的无头身躯、构造体的机械躯体，同时消失在原地。 一个身穿白色制度，黑色长发束成马尾的青年，出现在上杉越的面前。 源稚女虚握双手，缓缓睁开双眼。 龙的竖瞳与恶魔的横瞳在血色眼中交织为十字，邪异非常。 代表着一种“统一”、一种“强大”的东西，同时也出现在新生的源稚女面上。 左额鬼角顶立，同时，鼻梁上浮现白色的竖线，额头亦是排列着一道赤红的鬼爪纹路。 “这就是完整的我。” “现在，我就能去与哥哥相见了。” 在表里的斗争中取得了完整的自我，源稚女扭头看向一旁面色肃然的上杉越。 青年脸上露出上杉越所熟悉的温和笑容：“父亲，多谢你帮我见证这一切。” 高情商说法：见证一切。 纯纯地当了一波观众的上杉越只觉得老脸一红，但一想到这牛逼的爷们是自己儿子，顿时又觉得在源稚女面前丢点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去蛇岐八家了吗？”这一身拉面师傅打扮的健壮老头有点挠头：“不先找王将？” “王将失踪了。” 从另一个自己那里得到了他的记忆，源稚女摇了摇头：“所以他才这么果断地过来找我……大概也是想趁着王将不在，把我们间的胜负快点决定下来。” 他眼神微眯，思索心中得来的情报。 冲突的人格统合后，会带来更强的力量。 他们这场完整自我之战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仪式』，『决斗仪式』的胜利者会拥有失败者的一切，甚至从中得到全方位的升华。 龙血、言灵、精神境界…… 放在风间琉璃的身上，他甚至有机会打破皇级混血种的界限，真正意义上成为跨越人与龙间天堑的存在……即是以纯粹的龙血，成就『第三位阶』。 整个混血种有记录的历史中，可能都从未有过这么强的存在诞生。 风间琉璃所求的，便是这能打碎束缚的“强大”。 只有取得这份在现世堪称无双的力量，他才有信心去面对王将这个“敌人”。 “王将的实力……有那么强？” 上杉越听完源稚女的解释，皱眉：“很难想象，会有比你们更强的混血种……就算是我以最完全的状态参战，也多半会败在另一个你的手上，更不用说是稚女你了。” 掌握八岐的风间琉璃简直是没有弱点的怪物，至少上杉越不觉得自己能有办法彻底将他击败。 『暴君』昂热也好，他这『末代影皇』也罢。 绝大多数混血种始终是群高攻低防的超能力战士，一颗子弹、一把小刀就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这样的他们，去面对一只无惧死亡的恶鬼……也只会在八岐无尽的再生中迅速的耗尽体力，最后再被风间琉璃撕成粉碎。 源稚女却摇了摇头：“与单纯的实力无关。” “王将对风间琉璃而言最大的问题，是『未知』所带来的恐惧。” 记忆的完整让源稚女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在哥哥源稚生被那个叫橘政宗的男人带走之后，一个戴着一张能剧面具、如同恶鬼一样神秘的男人便找上了当时被留在乡下的他。 它就是『王将』。 正是王将为当时自卑软弱的源稚女提供了各式各样的血统药剂，他一直处于潜伏状态的龙族血统才会迅速觉醒，可以说他就是那个引导源稚女走上龙血之路的真正操手。 如今回想起来，源稚女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会信赖这个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陌生人？ 他单手扶额，额上鲜红的鬼纹似乎变得更加艳丽，十字的双眸中更是充斥着刺骨的寒意。 “简直就像是被操控了一样……” “那种感觉……和我杀死那些同学时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风间琉璃在夺走他们身体的操控权后，所面对的正是这种强烈的怨怒与不甘。 王将的存在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片无法抹去的阴影，风间琉璃复活后的成长过程中依旧仰仗了王将的帮助，他也不得不忌惮这个始终把自己藏在面具后面的男人。 只有拥有更强的力量，他才能打破王将对自己这个可笑“龙王”的掌控—— 所以除非源稚女战胜自己，否则风间琉璃绝不认同“胆小鬼”的存在。 “胆小鬼”是没法面对这样的王将的，只有更强、更优秀、更能配得上「源稚女」这个名字的人，才能成为站到最后的胜利者…… 只有那样的「源稚女」，才可能打倒这隐藏在他背后的阴影，去结束他们与哥哥的宿怨。 源稚女眼帘微垂，轻声道：“所以我才认可，他是我的弟兄……” 在那段最困难的日子中，是风间琉璃用自己的疯狂战胜了侵袭他们内心的绝望。虽然他的所作所为，绝不能被认可为『正确』，但唯独得到了“保护”的源稚女必须承认，没有风间琉璃，真正的他或许早已经彻底死去。 成为了胜利者的自己，必须要将这份执念全盘接下！ “王将的确失踪了，但他却也不可能抹去所有线索……他露出来的最大的马脚，不在其他地方，就在蛇岐八家！” “在那个关键的时候发现了哥哥皇血的身份，将他从我面前带走的橘政宗……他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我觉得……他就是王将！！” 打开个人终端，看了一眼已经被步舜击败的火巨人，源稚女眼神冷厉。 康斯坦丁的降临带来了毁灭一切的恐惧，深受他信赖的楚子航又已经击败了源稚生，现在的蛇岐八家已经是群龙无首。 正是适合他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8章 汗流浃背了吧，橘政宗! 楚子航前往黄金乡，寻找康斯坦丁。 步舜化身的机神堵住『穆斯贝尔海姆』与现世的通道，诛杀涌入中庭的火巨人。 法奥斯内海伦娜与比娜监控全局，全方位调动现有力量对局势进行支援……与此同时，零也带着自己的装备来到了源氏重工。 刚刚赶到纷乱的现场的源稚女点了点头，向这位外表冷淡的同学致谢： “谢谢你的支援，零。” “嗯。”只要不是面对路明非，行动中的零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惜字如金，“海伦娜老师说，这边需要我的支援。” “请假探亲”的夏弥暂且不提； 路明非这个重伤的病人实在是没办法出门，他现在正戴着痛苦面具，被希波克拉底教授拷打，冀望能在教授手下更快地恢复一点战力。 至此，法奥斯这一期的五名学生，能行动的都已经全部投入远东这场动乱之中。 “蛇岐八家这边多少也算是我的‘家事’……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大家。”源稚女温和笑道：“有空我请你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吧，在夜雀老板那边。” 零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接受了这份好意。 此刻他们正坐在源氏重工内部的会议室内。 这间会议室的墙壁被深色木质饰板所包裹，透露着岁月的沉淀。 灯光透过角落的龙头吊灯投射下来，照亮了中央的圆形会议桌，由整块黑色大理石打磨而成的桌面上铺着华丽的红色桌布，似乎在彰显某种神秘的权威。 会议桌周围环绕着沉稳而豪华的皮质座椅，每个位置上都配备着一个精致的烟灰缸。 即使现在没有人抽烟，但似乎仍能嗅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盘踞在逼仄的空气中，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手臂上的构造兵装v1.54在空中投射出数道光屏，零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圆桌主座的位置。 白色的法奥斯制服大衣披在肩头，类似水手服的女生校服祛除了两侧的短袖，露出少女白皙的胳臂。 一件由白色甲片与金属结构嵌合而成的臂铠覆盖着她的左臂，直至肩部，肩头正中心的位置镶嵌着一颗蓝色的正八面体水晶。 这充斥着机械构造之美的臂铠，则正是她如今掌握的最高技术结晶。 周围数名身穿黑色羽织或西装的男人恭顺的低头侍立她左右，如同忠心的家仆般不敢有半分僭越，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他们便是掌握这个国家最大暴力集团的黑道的一员。 当源稚女带着上杉越到来之后，他们更是将自己的头低得更加用力。 已经在零的小试身手中领悟到了对方的强大，顺应着种族的本性，他们便理所当然的服从起了强者的命令。 比起身材娇小的金发少女，一名额上顶着鲜红的鬼角的俊秀青年显然更容易让他们心生畏惧。如此凛然的非人姿态，加之秀美艳丽得仿佛并非人类的容颜，不禁让他们想起神话传说中某位有名的罗生门之鬼，于是更加不敢在他面前有所造次。 “蛇岐八家行动起来还算干脆。”零看着半空中显示的几幅画面，轻声道：“疏散民众，引导避难，他们做得比警察更好。” 光屏上显示的，正是她临时发射的微型卫星所捕捉到的东京实景。 火巨人虽然第一时间就被拉入镜面领域中解决，但它降临仍然带来了惊天的异象，同时引发了这座地震多发的岛国的应激反应—— 一场不小于六级的地震以东京为震点，席卷周边的数个区县。 “当然了，比起警察，居民自然会更加害怕拥有暴力的黑道。” 源稚女太了解这个国家了，他十字的眼瞳俯视着那些不敢与自己对视的黑道，淡然说道：“畏威而不畏恩，这就是这个国家的人的本性。” 掌握有最大的暴力的蛇岐八家，在这个国家内所畏惧的，也就只有以卡塞尔学院为代表的国外势力了。 听到他这近似于侮辱的话，周围的人仿佛要把腰弓成九十度，丝毫不敢提出异议。 不管说得再怎么好听—— 所谓的黑道，就是这样的生物。 伴随着一条条的命令从零口中说出，精准到个人的调配任务被他分配给现在活跃的蛇岐八家成员，督促他们尽快地完成避灾救难的工作。 “还要等吗……蛇岐八家现任的大家长，橘政宗现在身处何处？” 一旁的上杉越压低了声音，略显沙哑地开口问道。 随着源稚女一道回到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的上杉越，现在则是以一种谨小慎微的态度，小心地注视着这正淡然地发号施令的金发少女。 几十年后的故地重游，蛇岐八家的样子已经令这位曾经的大家长感到陌生。 但更令他感到震惊的便是这与自己儿子身穿同样制服的女孩，竟能如此娴熟地调动这些本该高傲狡诈的黑道……这种手腕与魄力，更让他感到一种“时代已经不同”的窘迫。 他这个曾经的黑道皇帝，似乎已经落伍了…… 对自己儿子和他身后那群人来说，掌握着一个国家黑暗的混血种组织，或许也只是随手就能抹去的灰尘吧。 零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打扮得像是拉面师傅的老头子，金色的双眸中仿佛有一道镜面般的反射闪过。 『镜瞳』本能地发动，上杉越顿时有种自己完全被看透的感觉。 她没有回答上杉越的问题，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靠着墙壁的乌鸦，让这位打扮得衣冠楚楚的源家家臣感到汗流浃背。 “大家长他……” 乌鸦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抚一下这几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煞神，身边的木质拉门就被突然拉开。 穿着一身秘书制服的矢吹樱带着风声踏入会议室，对着几人说道： “几位请跟我来，大家长他与家主正敬候诸位的光临。” 亲眼见证了火巨人那毁灭的威光，以及步舜所化赤黑机神的无双神威，原本的世界观被生生地打碎重组……即使再如何坚强，现在这位打扮得十分干练的女性脸上此刻也难掩疲态。 望着源稚女的视线中，更是有些她也自己未曾意识到的恐惧。 但她仍然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半分的软弱，不卑不亢地欠身：“几位的到来是蛇岐八家的荣幸……无论诸位有何要求，蛇岐八家都会倾尽全力的满足。” 没等源稚女开口，一旁的上杉越就露出了冷笑： “蛇岐八家把持着远东黑道的龙头，势力遍布赌博业、风俗业、房地产等等。” “不管是当红的美女明星，还是活泼可爱的少女偶像，都能拿来当做是交易的筹码……不论口味，不论年龄，你们总是能拿得出手。” “要名贵的房产也好，大把的金钱也罢，你们也能满足。” 他望着面色微变的矢吹樱，嗤笑道：“可如果我说，要让那个伪造了自己身份的假货，从大家长的座位上滚下来呢？” 源氏重工大厦的另一头的静室内，正通过樱身上携带的微型通讯器偷听会议室内动向的橘政宗，脸上陡然浮现愕然。 以及……难以置信。 跪坐在他身旁、头上还绑着绷带的源稚生也如遭雷击。 第9章 锵锵锵，冲击性的事实!兄弟相见! 蛇岐八家，指的是远东最古老的八个混血种家族。 其由源氏、橘氏、上杉氏这上三家，以及犬山、风魔、龙马、樱井、宫本这下五家组成。 无论是风俗业，还是违禁药品、军火，任何利润巨大的非法生意都被他们所掌控，后来更是洗白上岸，隐藏在黑暗中庞大的“根”早已在这个国家根深蒂固。 他们就像是欧洲那些把持国家的混血种家族一样，掌控着这个国家的命脉。 就像是牵着一条恶狗脖子上的缰绳。 而所谓的大家长，就是蛇岐八家的领导者，负责调和与把控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方向……其地位之高，甚至还要更胜过明面上的国家元首。 在蛇岐八家最鼎盛的时期，哪怕天皇在大家长的面前，他若是一巴掌打碎天皇满口的牙齿，天皇也要含着泪将满口碎牙吞进肚子里面去…… 因为蛇岐八家掌控着『暴力』，混血种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暴力掌控者。 更多的时候，天皇甚至本身就来自蛇岐八家中的某个姓氏的血脉。 “远东的天皇一向以神之血脉自居，他们的族谱往上追溯，位于其顶端的并不是什么伟人，而是神明。”源稚女对默默望着他的零解释道：“可以说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皇帝堂而皇之把神写进族谱的国家。” 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和源稚女相处了这么久，法奥斯的龙族历史学也专门讲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国家最早的混血种，就是白王血裔。 尽管不知其幕后的真相，但他们的确是真正令受白王神血而诞生的一支混血种，拥有着远比欧洲所传承的更高贵的龙血。 了解到这一层关系后，就不会对这个国家的政体与蛇岐八家间的关系感到意外了。 蛇岐八家是白王血裔的聚集地，被他们所推举出来的“大家长”，就是真正立于这个国家顶点的权力者。 『末代影皇』上杉越，曾经就是这个巨大的利益集团的领袖。 这甚至与他本人是不是个暴君、烂人无关，让他站在那个位置上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所拥有的血统，如此简单粗暴。 这力量，正是为王的理由。 “大家长只会诞生在上三家之中，这是蛇岐八家维持了千年的传统，因为只有上三家才会诞生出皇来。” “源家、橘家、上杉家……至少在上三家死绝之前，这个规则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上杉越冷冷地说道：“可橘家的人早就死光了，一个不剩，所以现在那个坐在大家长位置上的冒牌货，又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的静室中，源稚生望向汗流浃背了的橘政宗，“老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怪源稚生对这些话如此敏感，只是因为他一直都全心全意的信赖着这个被他视作父亲的男人，所以才更不能容忍他的名誉受到质疑。 要损害橘政宗的名声，质疑他的身份就已经足够。 橘政宗，或者说使用着橘政宗这个名字的男人此时，脸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水，难以自控。 他是个狡诈而沉稳的欺诈师，即使泰山崩于前，也能用精巧的演技编造出最适合的谎言。 凭借着这种本事，他才能从那座冰天雪地的死地中逃出升天，并且能在这个远东的国家中以一介外来者的身份坐上最高位。 并且得到源稚生这愚蠢的孩子的信赖。 但这一刻，他却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并且赖以为生的演技，那一张张覆盖在他脸上的面具被突如其来的利爪撕开了，露出一条致命的缝隙。 本不该如此的。 青铜与火之王？火巨人？法奥斯学院？ 这些在他看来完全无法理喻的东西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令始终陶醉于这场独角戏的他，像是个被蛮不讲理的陌生人突然扇了七八个大耳光，还砸坏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丧失理智地涨红了脸颊。 心中满是怨怒。 因此在楚子航与康斯坦丁离去后，他才装作在动乱中受伤的样子，躲在这间静室里面。 为了就是整理目前这暴走得一塌糊涂的状况，想尽办法，去编造一个能将这些蛮不讲理的怪物圏进自己登神计划的弥天大谎…… 可没等他见到那个叫做楚子航的青年，也没有等到与零一对一的见面。 结束了另一边扭转自己命运的战斗，源稚女就已经带着上杉越来到了源氏重工。 听到上杉越的声音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他记得这个男人，这个被蛇岐八家抹去的耻辱存在……作为末代影皇，上杉越活过了漫长的时光，他才是最清楚地知晓自己身份中某些无伤大雅的破绽的人。 橘政宗还没有想过，在上杉越面前暴露身份这种事要如何解决。 因为这在他的计划中，本就是不存在可能性的事！ 二十来年的缜密计划一朝尽毁，饶是惊天的智者，也会落入自我怀疑的境地。 更何况他也称不上智者，只是一只拾人牙慧、在他人尸体上吞噬腐肉的可悲食尸鬼。 就算是再怎么计划周全，他也没法算到自己的伪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致命的漏洞……源稚生的质问更是加剧了他心中陡然生出的不安，令他的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因为他也听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喜欢演戏的孩子』的声音。 风间琉璃？源稚女？ 末代影皇？上杉越？ 他们为什么会搅在一起？又是怎么突然来到这个地方，来到自己面前的？！ 源稚女的这张牌是比上杉越更致命的存在，他本该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打出的胜负手，绝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与源稚生相见！ 然而，不等他刚打好腹稿的“解释”出口。 在会议室中的黑道们纷纷惊醒，想要拔枪的前一瞬—— 眼瞳中十字微微收缩，源稚女毫不犹豫地解放了神名文字『忆坏』的力量，将这阻碍他与自己哥哥相见的『距离』化作了一场梦境。 伴随着一声水波破碎般梦幻的声响。 转瞬之间，他已经带着零和上杉越，直接突入到源稚生所在的静室之中。 “好久不见。” “哥哥~” 对在场二人而言，他的面容可谓是熟悉无比，即使比起从前有了许多变化，但却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认为他人。 面对同时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源稚生和橘政宗，源稚女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充满期盼，又像是艳丽的毒物般。 ——美丽，致命。 “还有，找到你了。” “你这……下贱的东西。” …… …… 第10章 在一处任何人都找不到的镜面领域中 找到你了。 在看到橘政宗的那一瞬间，源稚女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一股仿佛烧焦的腐尸般的恶臭扑面而来，瞬间激起了他脑海中沉浮的记忆，让他将风间琉璃印象中的『王将』与面前的老人联系在了一起。 不会错的。 因为现在的源稚女并非人类，而是『魔人』。 他就和曾经的血坏的恶魔一样，通过“记忆的气味”来分辨他人，外表的伪装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不管橘政宗看上去和王将有多少差别，伪装出来的神态、动作又是何等的具有欺骗性…… “食尸鬼”就是“食尸鬼”。 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 成长后的青年因此露出笑容。 这是多么一件美事呀……与哥哥相见，恨不得生食其我血肉的仇人也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画眉如月，他面上的笑容艳丽而危险，如同一杯致命的鸩酒，诱人的香气下藏着死神的刀锋。 更令在场的源稚生和橘政宗感到毛骨悚然。 橘政宗惊惧得瞳孔骤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计划如此鲜明地脱离了轨迹。面前这微笑着的死神显露着獠牙，仿佛下一秒就会用利爪掏出自己烂得发黑的心肺，在手中肆意把玩。 死亡的预感……如此接近！！ “你那骨子里面都烂透了的味道，就算是烧成灰烬我也不会忘记。” 十字型的瞳孔中有漆黑的情绪闪动，源稚女向着前方伸出手臂，“如何……见到现在的我，你是否感到惊喜？” 额头鬼爪纹路浮现，滔天的杀意涌出，刺骨的寒意席卷静室的每分每厘。 恍惚间，伫立在榻榻米上的黑发青年身型不断地变化扭曲，似乎变成了什么头顶尖角的狰狞恶鬼……混合着憎恶与残忍的气息不断膨胀，更令源稚生与橘政宗愈发色变。 强大的精神扭曲现世的环境，不远处茶盘附近的“添水”竟是在一阵“兹呀”声冻结，冻裂了其中盛水的竹筒。 “……” 离他最近的零，莫名有种回到了西伯利亚老家的熟悉感。 缓缓站直身体，零将装备着构造兵装的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在此处布下了微型的镜面领域。 她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即使是北极圈内的冰雪，也不会比源稚女此刻的杀意更加冰冷了。 作为他这股杀意真正的对象，真切地感觉到了恐惧的橘政宗双手抱头，面容扭曲，下意识地大吼出声： “源稚生——！！！” 另一边，见到这张令他魂萦梦绕的面容，源稚生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在杀意拂面而来的瞬间，他的心脏便不争气地加速了起来。比平时更强烈数倍的心跳声在静室内响起，龙血发疯地涌入四肢百骸，逼迫着源稚生进入了龙骨状态。 然后是…… 言灵·王权！二百倍重力！ 黄金瞳炽烈的光芒闪过，眼角边缘甚至有血泪流下。 君王予以臣子的愤怒，平等地降临在周围所有的混血种身上。 这完全是源稚生的应激反应，在面对过于强大的同类时，思维完全落在了本能反应的后方…… 而龙血赋予的本能，比他的想法更快地做出了应对。 足以将人类骨骼轻松压碎的重力，轰向面露微笑的源稚女！ 更先承受不住的，反倒是周围的建筑。 昂贵的榻榻米和水泥扭曲着向下塌陷，与钢筋绞在一起，这间房间的地面被它的自重所压垮，连带着众人也一同向下方坠落！ 一层，两层！！ 尽管不属于第一目标，但数百倍的重力足以轻松地摧毁建筑结构。 满是电脑桌椅的房间内，乱七八糟的打印纸被扫飞得满地都是。巨大的坠落声中，源稚生与橘政宗难以自控地直直坠落到了下三层，砸翻了好几张桌子。 发出一声闷哼，源稚生因而被迫解除了自己的言灵。 还好周围的环境早已并非现实，零提前布置的镜面领域大概包括了源氏重工的几层楼层，无关人员早已经被提前清场。 并没有人因此而被坠落的水泥碎块砸出个什么好歹。 连同肩上大衣一同轻轻的悬浮在半空中，零右手提着拉面师傅的后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般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好弱。” 她望着被挂在一张办公桌的隔档上的源稚生，面无表情的脸上，眼中罕见地多了几分嫌弃。 『王权』这个言灵……实在是太微妙了。 说是能够操控重力，但它的水平吧……只能说上不去，下不来，卡在那里了。 对强大的混血种首先效果要打不止一次对折，完事了副作用还大得要死，用完敌人躺不躺不知道，反正自己先躺了，只能倒在地上当一爬行动物。 丢人啊！ 反正零是绝对不想用『镜瞳』复制这个言灵的。 “弱，弱吗？” 同样是类似操控引力的言灵拥有者，上杉越双手无助地在半空中摇晃，脸上满是复杂。 足尖点地，落在一片空荡的地面。 松开上杉越的后领，仍由他坐在地上，零当然也懒得回答这老头子的自言自语。 开玩笑，在自家的同学里面，楚子航的『时间零』有多好用，她又不是不知道。 哪怕是有点落后版本的『君焰』，在血统等级提升上去后，好歹也能当一个随取随用的大炸炸用……更别说现在还要加上源稚女的『梦貘』和『八岐』。 伴随着几位同学手段的丰富，即使只算龙血一边的能力，她自身的实力也可以说是随之水涨船高。 属于是坐着原地升级的她，现在当然有底气去对源稚生指指点点。 “至少……对源稚女同学来说，毫无意义。” 她如镜面般的双瞳，倒映出前方那个青年纤细而危险的背影。 “作为久别重逢的欢迎，这还真是热烈啊……哥哥。”源稚女伸手轻轻地拍着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笑不改，“很好，哥哥现在也动不了吧？我也不想和哥哥战斗呢。” 忧愁与思念飘荡在身后，他的声音仍然轻快起来。 「为什么？！」 难以置信，源稚生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无论是早已经被他亲手杀死的弟弟出现在面前，还是自己超越过往极限的言灵毫无用处的事实……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 对此，源稚女只是感叹地开口：“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哥哥，你一直都活在一场别人给你塑造出来的虚伪梦境里面啊。” 梦无水月状态下的他尽管还站在那里，却已经是不为天地所拘束的一道幻影。 就算是源稚生能再进一步，开发出五百倍甚至一千倍的重力，也不会给源稚女带来任何的麻烦。 这正是同为『皇』的兄弟二人，如今无法跨越的差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锐物体刺入血肉的声响，与一阵男人惨烈的惨叫，不远处如同一滩烂泥的橘政宗的四肢与下体同时被地上生长出的鲜红枝杈洞穿。 这个难掩衰老的男人就像一只被竹签串起的烧鸭般，被挂在半空中，也方便源稚生能将他的惨状纳入眼中。 “好了，现在，该怎么炮制你了呢？” 微笑过后，源稚女表情一变，面庞仿佛沉入了一片化不开的浓厚阴影。 带着几分花香的血腥味在他身边弥漫，一件又一件令人瞠目结舌、难以形容的凶器出现在这一处任何人都找不到的镜面领域之中。 “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很用心地去学习了呢。” “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被杀死呢？……『王将』！！” 第11章 赫尔佐格绝望的红泪，就此落下! “稚女！” 眼角还残留着血泪，看着自己视作父亲的男人被如同烧鸭般串在半空中，源稚生只能无力地举起右手。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你想要复仇的话，冲我来就好了！老爹他只是选择了我而已，那一天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啊！” 从源稚生记事起，他和弟弟就生活在鹿取的一座小镇上，是一户人家的养子，养父是个寻常山民。 他很聪明，很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被人寄养在这里的。就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某个总是会进山过周末的男人，男人身上总是带着可乐，教他瑜伽和剑术，带着他一起爬山，两人在山泉边上喝着清冽的泉水。 那个男人就是橘政宗。 源稚生毕业典礼的时候，他以无可争议的成绩拿到了第一名，但他站在颁奖台上望着下面，所有人都抵触地看着他这个黑道的孩子，无人为他鼓掌。 是橘政宗带着十几辆黑色奔驰驶入学院，在一群黑衣的男人簇拥下来到他的面前，喊着他“少爷”带他离开了那里。 他对源稚生说，有些东西不是想逃就能逃得开的，和他一起做些男人的事业吧。 源稚生装着很男人的样子，和他说“好”。 于是到了今天，源稚生与他一起站在了远东黑道的最顶端。 橘政宗成了被所有人尊敬的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他成了源家家主、执行局局长，受到众人尊崇的“天照命”。 没有他的源稚生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寄养在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以后或许只能去修车店或者送豆腐。 但他更多的，只是想在他的身边。 橘政宗的存在改变了他的人生，即使橘政宗对他说自己不是他的父亲，但在源稚生眼里，他这个老爹也比任何人都要更合格。 可今天，他眼前的一切再一次地被颠覆了。 像是一场噩梦，浑身血气的源稚女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意。 比任何时候见过的人都要强大，比任何恶鬼都要让人毛骨悚然，他就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烧毁的鬼，只为了复仇而来。源稚生眼中，他的弟弟从地狱里面爬回来了，为了向他复仇，为了把他的一切全部都烧成灰烬。 而他此刻……却因为言灵的副作用瘫软在地。 源稚生，流下血泪。 但看着这副快要把牙齿咬碎模样的哥哥，源稚女只是摇头，轻声道：“哥哥……你搞错了一点，我确实是要复仇。但是我要复仇的对象……” “从来都不是你啊。” 在背景音乐般的惨叫声中，源稚女昂起白皙的脖颈，微笑着与面容因痛楚而扭曲的橘政宗对视。 从那双眼睛里面，他没有看到曾经的从容，只看到了无尽的怨毒与痛恨。 “哥哥，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在这个国家…… 精神异常、无法控制自己龙族血统的混血种，就被称之为鬼。 而在蛇岐八家这个庞大混血种体系的影子中诞生，却因为不稳定而被舍弃的恶鬼们，便在岁月流逝中逐渐形成了与之对抗的恐怖组织。 这就是混血种组织『猛鬼众』的诞生缘由，甚至可以说是某种压迫下的必然。 但绝非是要肯定猛鬼众存在的合理性，恰恰相反，在成为反抗者之后，首先受到伤害的往往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这些曾为弱者的人在觉醒之后，便要侮辱更弱者，才能让自己从中获得满足与快乐…… 何等低劣。 正因如此，这些恶畜只能被称之为“鬼”。 任何怀抱善意的人，在知晓这群恶鬼所犯下的种种非人道的恶行后，也会不由得支持起执行部黑风衣们的果决行动。 它们是这个国家千年以来黑暗中诞生的最恶劣的残渣，死不足惜的恶兽，脱离人道的恶孽鬼畜。 而统领『猛鬼众』这群恶鬼的首领，便是『王将』。 是这个从二十年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男人，为当时被蛇岐八家打击得几乎灭绝的猛鬼众注入了一记猛药。 从他手中流出的进化药剂，能帮鬼获得更强的力量，而且不至于一开始就失去理智。 当时尝到了甜头的恶鬼们欣喜若狂，它们敬畏这个既有谋略又有铁腕手段的男人，于是『王将』就成为了猛鬼众的首领。 “王将的存在就像是猛鬼众的大家长，他引导猛鬼众与蛇岐八家战斗，默契得和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率领执行局杀戮失控的恶鬼一样。” “同样是‘二十年’，听到这个时间，哥哥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不等源稚生回答，源稚女就微微一笑：“橘政宗也是二十年前出现在蛇岐八家的，他自称为橘家的远支，但据我所知，上三家的血脉早就已经断绝了。” 蹲在地上的上杉越小学生提问般举起右手，大喊道：“这件事我可以证明！” 源稚生浆糊一片的脑子痒了起来，他看向那边那个打扮成拉面师傅的老头子，一时间想不出这出噩梦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搞笑似的角色。 难道是自己太想吃拉面了吗？ 他能证明什么，有什么资格证明？ “哥哥，你应该听这个男人说过，我们的亲生父亲是个黑道上的大人物，但是他已经死了对吧。” “有一天晚上你找到房间里面的我，偷偷告诉我这件事，表情很惶恐。你跟我说‘我是要成为正义的伙伴的人，怎么能是什么黑道大人物的孩子呢’？然后我就抱着你，说‘没关系，不管你是正义的伙伴还是黑道的混混，我们都会在一起’。” 源稚女说起这个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道的秘密，笑容中多出了几分追忆与温情。 听着他的话，源稚生再度确信了面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青年的身份。 这件事他只对自己的弟弟说过这件事，连橘政宗那边都没有提起。因为他觉得身为一个男子汉说出这种话很丢人，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源稚女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在源稚女死后他就更是将一切都藏在心底。 源稚生的声音低沉下来，眉宇间满是难过：“为什么要说这些……” 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不知何时有了些许放松。也许对他来讲，自己的弟弟没有忘记那些与他一同度过的时光，这一点比自己所受过何等的折磨都更要令他能得到安心。 “虽然我这么说，你一时间可能无法接受。” 源稚女伸手指了指上杉越，然后叹了口气：“其实……他就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上一代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我们之前的最后一位皇，上杉一族的上杉越。” “我们兄弟，还有上杉绘梨衣的血脉都源自于他。” 源稚生：? 看到儿子那呆愣的表情，上杉越顿时羞愧地深深低下头去。 一旁的零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台相机，将眼前这副珍奇的画面摄录了下来。 她倒是很能理解源稚生此刻心里的这种落差感，上杉越这老头子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样。 打扮得像是个没了村子的拉面师傅，整个人身上充斥着一股被时代遗弃的气质，就算脸上依稀还能看得出来一点年轻时候的英俊，现在更多的也是被郁郁不得志的颓废所挤到了一旁。 与橘政宗这在黑道老大的位置上腌了二十年的气质中年完全没得比。 更别说源稚生还有一手童年滤镜，年轻人总是念旧的，对那个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闪亮登场的人就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唉，年轻人。 实际年纪可以当妈的零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没救了吧这个，短时间内。」 她觉得橘政宗与源稚生之间的问题，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就算源稚女再能说会道也没用。 因为源稚生信任橘政宗，更胜过他相信源稚女。 但——没关系。 她的目光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真正的【事实】，不会被扭曲。 再怎么包装精美的谎言，在被戳破后，只会更丑陋得让人作呕。他们现在有着比谎言都更加强而有力的力量，可以揭开所以虚伪的面纱。 更为纯粹的暴力，可以毁灭橘政宗身上的伪装。 源稚女操控着血液，在这个男人的体内不断的生成一根根坚硬如铁的蒺藜，精准地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一边检验自己在教授课上的所学，一边满心宽慰地开口，“对我来说你是猛鬼众的领导者，对哥哥来说你是那个改变了他命运、带领群龙无首的蛇岐八家重回往日辉煌的大家长……” “也许我不应该叫你王将，而是其他的名字？” 他竖起右手食指，露出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你这张面具下……究竟有几张脸？” 也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橘政宗的惨叫声就已经变得近乎声嘶力竭。 这与他是否是个恪守武士道的硬汉、是否经受过什么克格勃特攻训练无关。 源稚女对他进行的折磨，产生的是绝非人类能承受的痛楚。 那痛苦就像是用小小的锯子，一点点的从正中心同时锯开双手十指，然后将拧到极限的毛巾塞进他的肠道，逼他用肺部和口腔分娩。 这套专门为了这一天准备的复仇之刑，才仅仅是持续了不到十秒，橘政宗就已经屎尿齐流。 “嘛！你这家伙，你这肮脏的杂种、你……嗯！你！啊啊啊啊！” 他眼前的世界已经被剧痛扭曲得一片模糊，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失真的话。 在源稚女全心全意的控制下，他的大脑此刻每一条的沟壑里面都严丝合缝地填满了滋味不同的“痛”……可偏偏他做着一场清明的梦，被迫睁大了双眼，完美地承受着这每分每秒的痛楚。 “就算你想自杀也没用。” “我就绝对有能力在让你承受世上最残忍的痛苦的同时，将你的伤势全部治好呀。” 青年笑意盈盈的声音，更是将他彻底地打入地狱。 掌控着梦与记忆的力量，源稚女是现在男生宿舍三人组中，最擅长治疗他人的那个。 梦的力量，甚至可以跨越死亡。 若他不准许橘政宗去死，哪怕是橘政宗给自己心脏里装了炸弹，他也可以完好无损地给橘政宗修复过来，再让他承受十倍甚至更多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橘政宗，不，或许该叫他「赫尔佐格」才对。 始终以棋手自居，把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当做是自己的棋子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得这种痛苦，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不远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源稚生，那担忧的眼神与焦急心惊的呐喊，更如同一把把钝拙的锯子落在他的心上，来回撕扯。 源稚生越是信赖他、担忧他，就证明他的计谋是如此的完美。 他彻底将这个愚蠢的大男孩玩弄于掌心，即使自己说是他杀死了源稚生的“亲生父亲”，想必源稚生也会主动地给他想象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或许认为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亦或者是否背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罪恶，他眼中的橘政宗就是这样一个光辉的存在。 这曾经令他无比的窃喜，那是身为一个“弱者”，玩弄了“强者”的一生所带来的极致幸福……他觉得自己就像成为了能操控皇者命运的神明，是那个注定要登上至高神座，统治整个世界的被选中者…… 可他这神明一样的存在，此刻却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执行人是他计划的另一个棋子。 那个被他视作这场兄弟相残的绝佳讽刺戏中的弟弟。 曾经的男孩软弱无比、被他操控着身体和人格犯下重重杀孽。那时候双手染血的源稚女在心底流泪喊着哥哥救救我，却最终被他信赖、依恋的哥哥亲手杀死…… 每每想到这被他亲手制造出来的惨剧，赫尔佐格的心中就更是喜悦，狂喜，兴奋至高潮！ 所以他才会常常在源稚生的身旁，亲自扮演「橘政宗」这个角色。 而被他全方面操控的风间琉璃，他就仅仅只是拿出一些被他洗脑填充了记忆的人偶、影武者对付了事。 每当源稚生痛苦、自责，对自己的一切感到疲惫与厌倦的时候……他就像是吞噬腐肉的乌鸦般，欣喜雀跃地啄食着源稚生身上败亡的悔恨。 他骨子里面都浸透了这腐烂的气息，但他却这一切的肮脏而沾沾自喜。 因此，当棋子掀翻棋盘，肆意地将他这个自视神明的食尸鬼折磨时…… 对赫尔佐格而言，这就是比任何肉体上的痛楚，都要更令他难以接受的—— 『终极侮辱』。 此时无边的侮辱便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赫尔佐格眼泪与屎尿一同飞射，牙齿更是早已经全部被他自己亲口咬碎。 “——该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红的血泪从他癫狂充血的眼角溢出，缓缓地向下滑落。 第12章 狂风呼啸之神(兄弟们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对源稚生来说，眼前的源稚女……其实十分陌生。 因为亲手“杀死”了自己眼中陷入疯魔的弟弟，所以源稚生将过去尘封，努力不去回想这些会令他无比痛苦的东西。 童年的回忆在脑海中堆积、褪色。 岁月流逝下，如今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他成为了源家的家主、成为了“天照命”，带领着执行局的人杀死了很多的鬼。 尽管在与楚子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源稚女可能还活着的事实。 但直到此刻亲眼所见，他仍然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所见到的，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吗？ 难道不是死而复生的恶鬼占据了弟弟的皮囊，来向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复仇么？ 源稚生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不管是面前欣赏着敌人惨样，露出魅人微笑的柔美青年； 还是丧失理智，一边失禁一边发狂地尖叫哀嚎的橘政宗。 都是如此的……令他感到陌生。 眼前这每分每秒都远超常人想象的惨烈折磨，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向自己复仇的话，根本不用对橘政宗这个无关人士做到这种程度吧…… 「要复仇的对象，不是我……」 「稚女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老爹？！」 大脑一片空白的源稚生，这才艰难地想起，源稚女对他说的那些话。 橘政宗是王将？ 王将又是谁？ 这些东西要想解释清楚，非得用上几万字来细细说明不可，还不保证听故事的人能相信。 但法奥斯的生活给了源稚女新的灵感，『忆坏』的能力不是把记忆变为武器吗？ 他本身就掌握着『梦』的能力，只要他把记忆变成梦放映出来，就比任何言语都要更有说服力。 “梦是人类记忆与潜意识的具现，也是他们最不设防的地方。许多藏在心里一辈子就算死也不会说出来的事情，也许会轻易地出现在梦里……” “来说说，「赫尔佐格」的故事吧。” 已经提前读到了某些浅层记忆的源稚女眼中十字缓缓旋转，冷酷地宣判：“这个扭曲了我们一生，在幕后嗤笑着我们兄弟命运的渣滓……” 这一刻，他并非法奥斯里面那个温柔待人的少年，而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判官。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每一个字眼都充斥着沥血的憎恨。 龙血与恶魔力量结合而诞生的十字瞳中，亮起清澈明亮的血光。 表情完全陷入到一片阴影之中，源稚女缓缓伸出右手，向着眼前被串在半空的赫尔佐格轻轻一握。 ——解构记忆，化作梦境。 『神名文字·忆坏』与『言灵·梦貘』共同作用下，众人眼中的赫尔佐格仿佛身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不断有朦胧而透明的东西流出，满地都是。 “这都是他应得的啊，哥哥。” …… …… 荣格·冯·赫尔佐格。 出生于德国，在年少时期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分。 16岁从慕尼黑大学毕业，很快就进入“上层”的视线范围，成为了铁十字军的一员。 第三帝国生物研究院中最年轻的科学家，秘密研究基地【黑天鹅港】的唯一负责人，世界上最了解龙的人类……曾经，他便拥有过这些一个比一个好听的名号。 但现在的他，只是一只从二十年前苟活下来的食尸鬼罢了。 【黑天鹅港】，那是一座建立在北极圈内、只有通过破冰船才能抵达的无名港口。苏维埃同盟时期，当时的同盟为了研究混血种，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建立了这座秘密研究所。 而在柏林陷落时期，原本属于nsdap第三帝国科学院的赫尔佐格被同盟军俘虏。 作为当时世上最好的龙族基因学家之一，赫尔佐格在研究龙族血统这条路上走得很远，也因此没有被作为战争犯处决。 投诚之后，他被秘密送至黑天鹅港内，继续进行混血种的研究。 北极圈内的黑天鹅港几乎与世隔绝，港内收集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都是克格勃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到特殊血统拥有者。在这里他们被视作一种社会学试验品、以及混血种观察对象而存在。 对那时候的赫尔佐格来说，黑天鹅港简直是一个天堂。 传说伊甸园中到处都是果树，果树上悬挂着随时都可以摘下品尝的甜美果实，这座属于他的港口也是一样。 基地里面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是他可以随意取用的“粮食”……赫尔佐格恶趣味地扮演着受孩子信赖的“父亲”角色，一边用这些孩子尽情地做着各种实验，从生到死、将他们的价值全部吞入腹中。 日渐衰老的恶鬼，在莽荒的白野上贪婪地吞食着这些孩子们身上的血肉。 正因为明白龙族拥有着何等的强大，经历过第三帝国毁灭的赫尔佐格下定决心，要掌握这远胜于人类的“权与力”——成为那真正能坐在王座上的存在！ 为此他从一个个孩子身上提取他们的基因样本，创造着自己想要的道具…… 于是，三个胚胎诞生了。 漂浮在半空的梦幻泡影中，以再真切不过的影像，一点点地展现着赫尔佐格的过去。 这一幕幕记忆所化的景象被源稚生看在眼里，曾经又酷又帅无比可靠的源家家主，现在像是个被鬼片吓到的小孩子……双眼无神，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全身颤抖不停。 哪怕再怎么寻找理由，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这只是敌人挑拨离间的无耻手段。 梦的画面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详尽，在变换的影像里面他看到了黑天鹅港孤儿院内那一个个孩子的笑容与悲伤，看到了在冰天雪地中被珍惜地培育起来的绿草与鲜花，看到了赫尔佐格的贪婪与苟且，看到了他的残忍与欲望…… 直到看见最后那一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舍弃了自己过去的身份，盲目地追求着龙血的究极，彻底堕入了畜生道的恶鬼从冰封的极地逃出。 邦达列夫、一个自称克格勃的男人来到黑天鹅港，为赫尔佐格带来了他此刻迫切需要且渴望已久的秘密。他们一起策划了黑天鹅港的废弃，让那些来不及被送走的孩子们在药物的影响下陷入彻底的疯狂，最终试图以一场大火将一切掩埋。 ……他几乎就成功了。 此刻源稚女的身边，自从听到了赫尔佐格这个名字后就沉默不语的少女，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耀眼的白金色长发。 杀死曾经的同伴，夺走他的研究与遗产。 赫尔佐格从同样从黑天鹅港的地狱中脱离的邦达列夫身上，知晓了远东这个国家隐藏着的“白王圣骸”的秘密。 紧接着，为了能继续自己的研究，并且拥有足够的道具来完成自己登顶王座，成为神明的伟大计划…… 他改头换姓，从一个德国人变成了远东人。 新的名字就叫作…… 「橘政宗」。 看到这里，源稚生的牙齿已经快要被他自己咬碎。眼前的世界仿佛彻底破碎，源稚女和零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模糊，万事万物陷入光怪陆离的万花筒中不断的旋转，唯有仍在凄厉地惨嚎的赫尔佐格的身影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无力的“天照命”眼中黄金瞳，彻底染上了洗不净的愤怒。 他知道为什么自己和源稚女会被橘政宗寄养在乡下了，他们是从赫尔佐格的实验中诞生的最优秀的个体，力量远超只是普通混血种的赫尔佐格。为此赫尔佐格需要用感情、羁绊来束缚他们，让他成为他手里最好用的那把刀。 “所以，让我住在乡下，让镇子上的大人和孩子孤立我，也是为了让你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彻底地得到我的信赖……” “是你用实验的手段在稚女身上制造出了恶鬼，引诱着他杀人，然后再逼我亲手杀死他……” “为了在我的心上，再加上一把枷锁，令我更加的仇恨这世上的鬼。”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更好的引导我，让我去做你希望做的事情。” 源稚生缓缓地自言自语着，低沉的声音里面塞满了愤怒的火焰。 他明白了，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明白的太迟了。 自己已经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像小丑一样地起舞了二十年，如果不是源稚女向他展示了这一切，他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人布下的骗局。 凝望着已经与记忆里相去甚远的源稚女，前所未有的悲哀从他喉中涌出：“稚女……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哥哥你只是在做你想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源稚女轻声说道：“你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啊，有许多的人因为你的保护才能免受伤害，又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而自责呢？” 他对兄长的话语如此温柔，熟悉的声音瞬间将源稚生从这个地狱，拉回到了夏日的记忆中。 被自己杀死的弟弟并没有真的死去，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们的关系仍然能回到过往的时间里，重新启航…… 就像是心里的某个破洞被悄然填补，源稚生此时竟然平静了下来。 ——而与他相反。 赫尔佐格完全充血的眼睛像青蛙一样凸起，他死死地盯着源稚女那张比女人更漂亮的脸，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 为什么，以前的自己没有给他更多的折磨？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为什么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底疯狂地咒骂，咒骂源稚生的弱小，咒骂源稚女的癫狂，咒骂法奥斯的蛮不讲理…… 咒骂此刻这世上一切践踏他这坨蛆虫的存在。 他诅咒命运，诅咒龙族，诅咒留下圣骸的白王，诅咒又将圣骸藏起的白王血裔们…… 如果自己能找到圣骸，完成终极的进化，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侮辱自己？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全部都要成为自己的食粮！！ 然而最后的最后，他却舍弃了自己的所有尊严，像是一只被折断了脊梁般的野狗，在心中向着从未被他尊重过的神明以最卑微的姿态的祈求： “神啊！有没有谁来救救我啊！” ——然后。 他听见了『声音』。 平静而威严的声音，令人不由得第一时间想起风暴，话语与字词被包裹在时间的流动、呼啸的狂风之中，在陷入彻底绝望的和赫尔佐格的耳畔回响： [那么，代价是什么？] 赫尔佐格已经屈服的心灵，在绝望痛苦的深渊中卑颜屈膝： “这一切！” …… …… 第13章 天空与风之王(打赢复活赛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 如同至高的神明，又仿佛诱人堕入深渊的恶魔的声音，在此刻的赫尔佐格的意识深处响起。 身居幕后、操控一切…… 支配他人命运的感觉，总是容易让人产生自己成为了神明的错觉。 然而赫尔佐格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如今却被源稚女以无法反抗的绝对力量打碎。 甚至就连那些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悔恨、不甘，甚至是丑陋的欲念……也全部化作一片片任人观赏的影片。 而这，恰恰是赫尔佐格最无法忍受的。 为了心中那毒蛇吞日、成为神明的野望，他已经演了一场几十年的戏。 即使混血种的生命较普通人要悠长许多，这也是足够漫长的一段时光，漫长到他皮肉松弛、皱纹遍身……衰老已经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扮演生涯中所受的侮辱与痛苦就像是砖石，累积成了灵魂的高塔，支撑着他唯一的执念。 ——「成为超越人类的神」。 为此，赫尔佐格能忍受很多，放弃很多。 因为这过去的一切都是他迫切想要抛弃的。 但源稚女的所作所为，就是要把他身上的光鲜亮丽的外壳一层层剥开，让里面最卑贱、最丑陋的那一面暴露出来……任世人鄙夷。 对于自我粉饰为神的猴子而言，最大的侮辱，无异于是将他身上的那一层外衣剥去。 此刻的赫尔佐格在源稚女『言灵·梦貘』下所展现出的真实自我，就像是聚光灯下被扒光了毛的猴子一样，令他抓耳挠腮，恨不得就此死去。 这就是源稚女给予赫尔佐格的侮辱……终极侮辱。 对已经彻底沉沦于绝望的人而言—— 哪怕是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也足以让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吧。 … … 黑天鹅港，收养的一个个孤儿，禁忌的研究。 自称邦达鲁夫的男人、从他身上收获的秘密计划…… 以及由此而来的，数十年的谋划与隐忍。 就在源稚女皱着眉头对赫尔佐格记忆的翻阅中，那些尘封在极北的冰雪中的秘密、隐藏在黑幕下的秘密，终于是逐渐地展现在了在场众人的面前。 源稚生和上杉越，对此哑口无言。 尽管赫尔佐格是个卑劣到极点的渣滓，但他所知晓的隐秘，却是世上绝大多数混血种都无从知晓的。其中不仅仅包含有蛇岐八家数十年来的秘密，更有着古龙胚胎、对混血种血统的诸多研究，令人不禁暗叹…… 为何这样超人的天赋，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垃圾的身上？ 零默然地注视着赫尔佐格记忆里出现的那个其貌不扬的自己，知晓这一刻，或许就是这个曾照顾她长大的“博士”的最后了。 赫尔佐格绝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这是她与源稚女共同的认知。 像这样的渣滓，就应该落入地狱的最深处，让他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秒，都是对空气的浪费，是对其他生命的侮辱…… 但是，还有一些问题。 正在以梦境的力量挖掘赫尔佐格脑中秘密的源稚女，眉头愈发皱起。 “用了类似自我催眠的手段，把这些秘密藏在了内心最深处么……” 涉及到白王圣骸、神葬所，以及古龙胚胎这些隐秘的记忆，迟迟未能在梦的碎片中出现。 反倒是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无休无止地从那五肢都被贯穿在鲜红的枝杈上的男人心中涌出，着实是令人厌恶。其中甚至夹杂着这个老东西对年轻身体的各种妄想和欲望，看得源稚生甚至想要闭上双眼，不去看那些画面中出现的类似于小时候自己的身影。 “找不到就杀了。” 零冰冷的声音忽然在这废墟中响起。 源稚女扭头过去，看出了同伴眼中的担忧，蹙起的眉头随即舒展，“……我明白了。” 迟则生变，尽管现实世界的蛇岐八家对他和零而言毫无反抗能力，但在这白王所眷顾的土地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就算他们如今身后有着法奥斯的支持，也仍有些拿不准。 源稚女举起左手，左掌用力握紧。 来自梦境与现实的双重扭曲力量，顿时降临在赫尔佐格始终不住地流着鲜血的身体之上。 只听一阵惨无人道的哀嚎声响起，赫尔佐格全身的骨骼都在这一刻被扭曲粉碎，整个人顿时如一块被攥紧的抹布般全身喷涌出大片的鲜血。破碎的四肢血肉和骨骼混合在一起，疯狂的向着他的身体拧去，似要活活地将他整个人捏成一颗恶心的肉丸—— 但下一刻，源稚女和零的脸色陡然一变！ 在这由零亲手构筑出来的镜面领域中，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阵空灵而神圣的曲调。 无处不在的风、从不知何处的缝隙中侵入了这片孤独的领域。 随风而来的管风琴旋律中混合着年幼人声的起伏唱诵，似乎永无止境地歌颂着王者的仁慈与伟业，一时间竟是压下了赫尔佐格的哀嚎声。 镜面领域中只剩下肃然的寒意席卷众人心间，令他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各自的武器。 在一阵仿佛玻璃碎裂突然响起的噪声中，源稚女只感觉脚下的一切都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好像是有什么要从外界将这片镜面领域撕裂……！ “遭了！” 勉强地立正身体，源稚女视线骤然转向已经几乎要被他捏成肉球的赫尔佐格，却感到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本不该存在于这镜面领域中的无形无相的风，不知何时在赫尔佐格的面前汇聚。 『风』溶解为一片浩瀚的金色光芒，在镜面领域被撕裂的裂缝前方，不紧不慢地凝聚为了清晰的形体。如虹如光，狂风般恐怖的气息铺面而来，瞬间摧毁了源稚女力量所描绘的诸多梦境景象，让在场众人不禁眯起双眼，强忍眼中应激的泪花。 “什么东西？！” 源稚生一双黄金瞳剧烈地颤抖着，身体更是不住地颤栗。 本能正在不断地催促他低下头，不要去注视这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身影……然而，这被神圣的曲调所簇拥的身影只是轻轻地向他一瞥，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心中的一切信念就忽然化作了虚无。 他的过去、他的坚守、他的人生、他的愿望…… 似乎就要在这一眼中被尽数溶解为无。 就连作为生命最基本的渴望生存的意念也要被全部吹走，就此自我了断—— “铮——！” 那视线中蕴含的某种意志，陡然被一旁踏出的人影挥手所阻隔。 手臂上的构造兵装全功率展开，化作环绕身侧的装甲与羽翼，零双目冷彻地挡在了源稚生的面前，凝视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速之客。 有着类似人类的外表，手足却是覆盖着银白色铠甲的利爪，亮色的甲片上雕刻着细腻的金色符文。 一条青色的龙尾从背后延伸，末端仿若聚合的锁链。 漆黑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的向后摇晃，不似人类的俊美面容上，一双不灭的黄金瞳闪烁着晨曦般的光芒。 与同样以风为力量的祈祷主相比，这家伙的存在感简直如同天空之烈日，光是屹立就在不断地向着四周释放着它的力量，扭曲着镜面领域的根基！ 何等强大？何等恐怖！ 如此与众不同的存在，饶是从未见过，但一个名字，却悄然地在她的心中出现。 “天空与……风之王？！” 第14章 风间琉璃，便与我一起上吧! 天空与风之王。 伟大的龙族四大君王之一，司掌『风』之元素，在混血种所知的龙族的历史中描述极少。 具体真名不详。 历史上似乎从未有这位龙王复苏的记录。 即使是法奥斯学院所记载的资料中，也只知道祂是龙族文学艺术之源流、诗歌与音律的始祖—— 就如青铜与火之王在炼金术领域的地位一般。 然而…… 龙王之名除了身份的尊贵，更是力量的象征。 即使是现在的耶梦加得也能有轻易屠杀一城的力量，更何况是眼前一看状态就比那只老母龙更好十倍的风之王？ 即使是冷静如零，此刻也已然是双瞳紧缩。 她的言灵·镜瞳对此刻面对的目标毫无作用，即使她用尽心力，也只能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龙王身上看到……一片如广袤天空般的蔚蓝。 往不利的镜瞳无第一次在某个存在身上失去了效果。 「灵性的力量隔绝了我的视线吗？」 「还是说……」 心中闪过数个想法，零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地维持着镜面领域的稳定。 但即使如此，在天空与风之王强硬闯入后，此刻镜面领域的空间内就像是地震中的危房一样拼命地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撕裂开来。 这样下去，即使风之王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他们恐怕也要因镜面领域的碎裂被丢到现实的某个角落里去—— 然而，零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在这个时候，源稚女站在了她的前方。 十字眼瞳中染上绯色的色彩，神名文字的力量与言灵并用，原本作用于赫尔佐格身上的梦色化作缥缈的泡沫，融入了整个镜面领域之中。 原本颤抖不已的世界，在梦境的作用下终于稳定了下来。 惊疑不定的源稚生与上杉越望着那个挡在龙王面前的背影，再一次觉得……这与自己存在血缘的青年，如今已经抵达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境界。 即使是目空一切的风之王，也在这一刻向他投来了视线。 似乎，源稚女这一刻才真正地进入到了他的眼中。 风的操控者大概都习惯于让微风环绕自己，俊美的风之王黑发随着气流轻轻摇晃，仿佛一簇黑色的火焰。身高而修长、超过两米二的他俯视着眼前矮小的人类，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开口道： “汝已并非人类。” “混血种中……竟也会出现汝等这般的异类？” 完全由龙文组成的古老语言，强硬的将话语的含义塞入了倾听者的意识，源稚女眉头紧皱，向前抬起的手掌上有着鲜红的色彩流转。 “你要庇佑他吗？” 他的声音冷硬得如同钢铁，仿佛面前这并非伟大的龙族之王，“庇护这等生于人类的渣滓，庇佑这对尔等龙王如同蛆虫般肮脏的存在？” 被挂在血之枝头的赫尔佐格如同被串起的叉烧，体内被污染的血统勉强地维持着他的生命，却也毫无反驳源稚女的能力。 他用模糊的视线凝视着自己昏暗的视野中，唯一发光发亮的存在，伟大的龙族君王……惶恐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宣判。 “他向吾祈求。” “他对吾献上了此身的一切。” 风之王背负双手，风轻云淡地回答了源稚女的疑问。 “……既然如此，那我要谢谢你的回答。” 蹙起双眉的源稚女，像是安心一般地向着一旁摊开了手掌，掌心向下流出大量如同水银般沉重的血液。 与上位龙族的青色龙血有所不同，从他掌心流下的龙血色泽清亮，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血液滴落在地的瞬间，一朵朵妖异的血花绽放，在血泊上生长出枝干微曲、花瓣妖异的赤色之花。 也许其中还有其他的什么理由，但对源稚女而言…… 确定敌人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就像是宣告一般，屹立于迅速扩大覆盖了自己双脚的血泊之上，源稚女握紧淌血的掌心，庄严颂念道：“出来吧，风间琉璃！” 一道血红的虚影忽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本以为自己将会陷入长眠的风间琉璃重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另一个自己的背影，与前方被微风环绕，如同苍白太阳般的君王。 下个瞬间，他已然明白了现状。 就算是我这种失败者也想要化作力量，用这种办法继续使用么……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风间琉璃没有去看身后魂萦梦绕的兄长，而是嗤笑着从掌心抽出了纯粹由血色凝固成型的锋刃。 “面对神明的战斗么……这还真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啊！” 凝望着毫无动作的风之王，源稚女同样没有回头，缓缓抽出九字之定，轻声道“拜托了，另一个我。” ——上了。 心意相通、二位一体的源稚女与风间琉璃，同时化作一阵血色疾风掠过与敌人间短暂的距离，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挥出了手中锋刃！ 龙血推动身体，机械动力辅助爆发，这一刻的源稚女的意识无比清明，无比集中……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竭尽全力地爆发出来，将龙血作为燃料不住地焚烧，推动自己这一剑的力量！ 如同地狱般的杀意，在他与另一个自己挥出的剑刃上涌现。 镜面领域内的环境在这一刻变得如同沾水的颜料般模糊起来，梦境与现实的分割变得不再泾渭分明。 身为“皇”的上杉越和源稚生视线几乎无法捕捉到这一剑的轨迹，龙王也似乎被这一剑所惊艳，被其中的杀意与力量停滞在原地！ 此乃……地狱之剑！！ 但就在此时，如同要融化在风中的缥缈之声响起。 “从地狱唤起沉睡的另一个自我么……真是充满‘灵性’的做法。” 未名的风之王静静地俯视着眼前的一切，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轻轻一抬。 虚空中忽然有一阵清澈的歌声响起。 而下一刻，镜面领域内的万物…… 停止了。 … … 与此同时，此刻正远在海洋的另一边的大陆上，分别坐在塑料圆桌的两旁，两位正在交流的龙王的神情同时一变。 “那家伙……” “终于忍不住现身了啊！” 夏弥眼中浮现仿佛能烧尽整片中庭的怒火，而雾月的视线变得幽暗深沉。 第15章 东京的牛鬼蛇神太多了 即使是在龙王的精神干扰下，无人注意的小店一角，夏弥此刻的反应也显得有些激烈。 一拳砸在了身边的塑料圆桌上，这朴素的生产物立刻被无与伦比的“力量”所肢解，碎裂成满地大小均匀的菱形破片。 暴怒中的夏弥视线遥遥地望向海的另一头，那个矮小的国家，化作暗金色的双瞳中盛放着暴烈的火光： “我要去把他找出来，让这个该死的背叛者品尝我这着漫长岁月所品尝过的一切痛苦……” 没等她放完狠话，旁边及时地端起了自己的杯子的雾月就摇了摇头，打断道：“冷静一点吧。” “现在的你是不是他的对手另说。” “对于掌握运动的他而言，你可是毫无办法。” 闻言，夏弥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晴不定，但却也不曾反驳雾月的话。 她如同一只骄傲的黑天鹅般，不忿地昂起了脖子，声音却小了下来，嘀嘀咕咕道：“那就让他来试试我的毒啊！” 耶梦加得对此还算有所自觉。 五大元素中，『风』与『精神』、『火』的距离最近，与『地』、『水』的距离最为遥远。 掌控运动的风之王，与她的相性可以说是所有龙王中最差的。 “掌握万物的运动，几乎等同于掌控时间……”夏弥眼神冷漠，“有这样的能力，那家伙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无论敌人如何，他似乎总是立于不败之地。” 冷静下来后，夏弥也就不去想找茬的事了。 纵使她的【尘世之毒】有着物理性质的永续绝杀效果，但那个虚伪的诱惑者，绝不会给她接近的机会。 停止时间、塑造形体、操控感觉…… 名为【时无心咒】的龙王之权能，就是这样的东西。 与双子中的另一位，被称为『天空之王』、『精神之主』的龙王不同。 此刻正在海洋的另一侧展现神威的『星辰之主』对弱者而言，乃是绝对无法跨越的天渊。 如果说芬里厄是所有龙王公认的“最强”，那他就是“第二”最有力竞争者！ 掌心浮现寒气，再度冰镇了一番手中的饮料，雾月如月牙弯起双眼： “但他……也不是最后的胜利者吧？” “只要失败过一次，就永远也称不上是‘无敌’了。” … … 远东，镜面领域·源氏重工。 如同路人一样面露震惊的上杉越、源稚生父子，正在紧急调整构造兵装的零，如同一块烂肉般被叉在血之枝上的赫尔佐格…… 自现实世界倒映而来的一切，无论是“意志”，还是“动作”，都陷入到了静止。 总而言之——『时间』停止了。 双手背在身后的风之王，俯视着向自己脖颈斩来的地狱之剑，以及额生赤红尖角，如同这片土地上被称之为“鬼”般的少年。 他的声音就如同缥缈的风般难以捉摸：“只有纯粹的精神能避免被完全停止下来。” 深处有着涡流旋转的黄金瞳，与源稚女颤抖的十字瞳对视。 下一刻，风之王举起双臂，赞许般地鼓了鼓掌： “在我停止时间的那一瞬间，将自己变成了一场梦吗？” “言灵·梦貘……不，你有比它更有意思的力量啊。” ——奥义，『梦无水月』。 神名文字『忆坏』与言灵『梦貘』共同作用下的产物，恶魔之力与龙血融合达到了某一高度后的结晶……堪称打破常理的能力。 在源稚女击败风间琉璃，达成与另一个自我的统一后，属于他的力量全方位地再度升华。 正因如此，即使此刻面对龙王的权能……源稚女也依旧保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地。 但，也仅仅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只有这种程度……吗！” 来不及思考这是否也是一种『奇迹』，即使身化为梦，源稚女也依旧感觉到了自己在这静止的世界中寸步难行。 双眸中十字瞳孔缩小如准星，尽管他已经倾尽全力地将自己的力量推动。 颤抖的刀锋，也仅仅只在万物静止中艰难地前行了一寸。 这种程度……又怎么可能伤得到尊贵的龙族君王呢？ 生活在三维世界的渺小虫豸，并未因为敌人掌控时间的可怕力量而心生畏惧。 怀揣着满腔的愤怒与不甘，源稚女双瞳死死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风之王，眼眸中赫然燃烧起了漆黑的火焰。 远比杀意更加漆黑，不详浊流般的物质从他被定格的身躯胸口涌出、奔流，疯狂地抬升，飞跃！抵抗着龙族君王停止时间的伟力！ 几乎没有犹豫，他不等心中欲言又止的血坏开口，便要不管不顾地将力量推动至下一个层次！ 面对几近全盛期的龙王，他深知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迟疑的机会。 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一切，甭管是以卵击石玉石俱焚还是什么别的玩意，今天他就要试试，能不能让高高在上的龙族君王品味到流血的滋味！ 然而就在此时，意识中的血坏陡然发出尖叫： 「别！！」 「那个人已经来了！！」 听到契约恶魔那隐约有些惊恐的叫喊，源稚女心底忽的闪过一缕惊喜。在这短短的0.02s之内，不等他的动作停止，一道冷冽的刀光毫无征兆地在刚刚抬起手掌的风之王背后亮起！ ——是偷袭！ 并非什么居合神速切断次元之类的凶猛攻击，那看上去只是少女拿着画笔涂鸦般胡乱挥舞的一刀，不仅缺乏力量，角度也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但自现身以来，风之王的脚步却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一道被密集的冰霜所覆盖的浅浅刀痕出现在这位君王的后背，冻结了从中溢出的铁青色血液，他圣洁如神像般的仪态也在这乱七八糟的一刀下出现了一丝裂痕。 “言灵……审判。” “不该由人类掌控的死之言灵。” 如诗歌般低声呢喃着，风之王转身，回望从无数破碎的镜面欠片中现身的白衣青年，与他身边各自握着一把太刀的少年少女。 那是有着狮子般的眼瞳，胸中却跳动着龙之心的冷面杀胚。 以及目光如同婴孩般澄澈纯粹，举起蜡笔般握着太刀的红发巫女。 在他们的中央，肩膀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制服大衣，看似微笑却有着神一般的漠然目光的黑发青年，伸手摘下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这片土地上，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上，绘梨衣，再给他一刀。” … … 第16章 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微信群并感) 很高兴，很开心，很快乐。 上杉绘梨衣举起手中系着红绳的太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红彤彤的，看上去像是一只拿到玩具后蹦蹦跳跳的小猫。 ……身体好轻。 站在步舜的身边，红发的少女第一次感觉，或许能被称之为“轻松”的感觉通透全身。 自从成长以来，始终困扰她的那些痛楚与异常，似乎便因为畏惧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而悄悄地远去了。 留给她的是不会发狂的身体，以及从未有过的“透彻”。 现在的上杉绘梨衣，不再是血统暴走的“鬼”。 而是真正意义上血统稳定，足以支配『审判』这个言灵的皇、『月读命』！ 处于这种兴奋状态的绘梨衣，跃跃欲试地看向了前方的风之王，像是一个想在小黄鸭上用油性笔涂涂画画的小孩子。 她的眼里没有善也没有恶，没有对神明的畏惧也没有对自己的担忧。 她心中有的只是‘敌人’，与在身边一起玩耍的‘伙伴’。 再来一刀？ 好，那就再斩一刀！ 双瞳化作赤金，樱唇轻启，如同童谣般的清澈曲调从她口中吐出。 巫女服的少女左手五指捏住太刀的刀身，从刀柄处向刀尖方向轻轻地一抹，言灵的力量将刀锋染上一层森然的苍白。 下一瞬，就像是速度快到了时间停止一样，红白的人影立刻消失在原地。 死亡的锋刃悄然而至。 无视了风之王掌控运动的【时无心咒】，承载了『审判』言灵的太刀像是要将整个静止世界杀死一般，向着龙王的头颅斩去！ 玩了这么多游戏，少女终究是略知所谓的“战斗”要如何进行的。 “……” 品味着背后刀痕中所蕴含的力量，尽管在凡人手中受伤有损其威仪，风之王的仪态却依旧从容。 但那双暗金色的黄金瞳中，无声的风暴却显得越发暴烈。 ……静止的世界中，能行动的应该只有自己才对。 不，无需寻找问题的答案。 就算是“时间停止”这种听起来很无敌的能力，在这个世上也并非没有克星。 作为度过了漫长时光的龙族君王，风之王或许会是傲慢的，但却不会放纵自己，让自己多出名为『目中无人』的弱点。 青色的龙尾随着他的动作，锁链般的末端隐没在环绕周身的白风之中。 疑惑只是存在了一瞬，就被风之王摈弃，继而专注在这来着不善的三人身上。 被光芒点缀为纯白的风从风之王的身边刮起，化作尖锐的龙爪，不急不缓地将斩向自己的刀锋抓入掌心。 但『审判』的力量，就连风也能一起杀死！ 白风瞬间溃散。 饶是无形无质又有千般变化的风之爪，在能杀死一切的『审判』之下，也不会比一团柳絮更加强韧。 扬起巫女服洁白的长袖，如同舞蹈般挥舞太刀的上杉绘梨衣脸颊微红，将这场热烈的剑舞献给了这个停滞的世界—— 然后，“时间停滞”被结束了。 “……异常。” 风之王视线偏转，轻而易举地侧身避开了红发少女的剑锋，轻轻摇头。 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即使是被古龙胎血激发了血统的“皇”，也不该拥有这种力量！这般使用『审判』的言灵，她只会飞速地奔向死亡，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越战越勇的开心模样？ 君王的视线与步舜在虚无间碰撞，迸发出无形的火花。 “未知的存在。” “是你影响了这命运的洪流吧？” 步舜双手插在自己大衣下的白色西服口袋中，尽管并没有风之王那样引人注目的“特效”环绕，却也拥有着一种强烈的存在感。 就像是彩绘的玻璃窗下，沐浴阳光的神像，自然而然地给人神圣与柔和的感觉。 “初次见面，我是这些孩子们的老师。” “你的到来也很让我意外。” 作为『老师』，步舜能给予自己的『学生』加持，强化他们拥有的力量、激发他们内在的潜能……甚至可以通过老师与学生之间独特联系，减轻他们驱使超过自己极限的力量时的某些负荷。 楚子航与康斯坦丁战斗的时候是这样，现在的绘梨衣也是如此。 以他对镜面领域的操控，再加上神名文字的唯我特性，与控制『运动』的风之王的“时间停止”进行对冲……如此，才算是为自己几人规避了这位风之王无敌的能力。 他天青的眸子凝视风的君主。 “天空与风之王……你又是追逐着什么命运，来到此处的呢？” 比康斯坦丁更强。 不知其真名，亦不知其过往，就连他在历史碎片中的多番探索也所知甚少的龙王。 他突然间闯入镜面领域，显露真容，难道仅仅是因为赫尔佐格向某位神明祈祷，又恰好被他听见了？ ……怎么可能。 步舜不禁想起了那个在康斯坦丁死后，他得到的新的“称号”： 【“苍白的注视”】 【不存在于命运中的你，造成了足以颠覆某些东西的改变。】 【即使她不能真正地察觉你的存在，但在她苏醒之后，也仍然有可能顺着你留下的痕迹找来。】 正因如此，对现在的情况他多少也有些预料。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这位谜团众多的“天空与风之王”。 康斯坦丁留给楚子航的记忆中，清楚地记载—— 在被称为【晨星陨落之战】的白王率领三分之一的龙族叛乱战争中，天空与风之王的兄弟二人……突然下落不明。 时隔如此漫长的时光，失踪的风之王再度现身，这其中可能隐藏着某个对于解开谜团来说，至关重要的『关键』。 不过…… “解密什么的先放在后面吧。” 步舜的视线看向目光激动地注视着自己，模样稍显狼狈的源稚女、以及表情依旧冷淡，握着臂铠的五指却用力得有些发青的零，竖起左手食指： “你对我的学生出手了对吧。” 随着步舜的声音落下。 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步舜身旁的楚子航终于有了动作。 目光与源稚女片刻相交，无言的默契就在两位舍友之间传递，楚子航狮子般的黄金瞳内，似乎有些微的烛光燃烧。 “战！” 没有过多言语，意识中的小蛇妙尔发出兴奋的嘶鸣！ 以手中之剑凝练了无穷杀意的源稚女、手握赤血之剑悬浮于他身旁的『风间琉璃』； 一颗烛龙之心开始加速跳动的楚子航、臂膀上构造兵装制限解除，转换为火力模式的零； 还有正开心得蹦蹦跳跳的上杉绘梨衣。 刹那间，就好似有五个耶梦加得那般的强者，同时以无双力量、绝对杀招向着风之王杀来！ 第17章 以人类之身，打倒tm的龙王?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就连声音也被远远地抛至身后。 作为此刻敌人的“天空与风之王”，要面对的就是法奥斯诸位迫至极限的杀招围攻！ 最先杀到的，是楚子航手中布满斑驳裂纹的妖刀。 与看上去糟糕的外表不同，妖刀刀身上的每一道裂缝都似乎向外泄露着令人不安的邪气。 村雨的刀锋不复往日清澈明亮外表，若是注视那一层蒙在破碎锋刃上的灰白色彩，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正与无数亡灵对视、马上就可能被缠绕妖刀的诸多亡魂拖入地狱的幻觉。 ——或者，这并非幻觉。 从黄金乡的战场上回收的『村雨』碎片，凭借楚子航学自康斯坦丁的炼金术，再借助斯瓦塔尔夫海姆漫长岁月中残留的怨憎余烬，最终得以重生。 九界之一毁灭后的最后的不甘，一位龙王的寄托与思念……以如此复杂的情感与原罪为材料，如今的村雨已经升华为了真正弑神兵装。 尽管仍然无法具备『七宗罪』那般最高规格的能力。 但楚子航从自己父亲那里继承的这把妖刀，却是最适合现在的他的“爪牙”。 狂乱的雷光缠绕在村雨那错综杂乱、好似密集利齿的刀刃之上，浓厚的死意深蕴其中，所过之处似乎就连风阻都陷入了凋亡。 深邃的视线落在这把妖刀的主人身上，风之王背在身后的右手第一次向前伸出，遥遥一按。 大风起兮！ 云合景从，从虚无中吹起的白风形如一片云海，汹涌地向前扑去。 这看似绵软的攻击，却能瞬间将生命化作无机质的岩柱，隐藏在其中的冷酷与残暴或许正是这位“天空与风之王”不为人知的本性所在。 但对现在的楚子航来说，这种程度的龙王权威，根本不够看！ 仿佛潜藏着一片雷池，楚子航的右眼中雷光炽烈地跳动，几乎要将环绕瞳孔的如尼符文全部淹没，显露神灵般的冷漠。 在风之王反击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看穿了隐藏在白风不起眼外表中的陷阱。 你这一手，可比康斯坦丁的炼金术差得远！ 身穿白色制服的冷面青年在这瞬间，本就快到极点的速度却陡然更快了三分。 要说速度，恐怕现在法奥斯学生中，没有人会比楚子航更快。 倒不是言灵·时间零的效果， 作为一种介于『风』与『精神』系别间的言灵，『时间零』要想对风之王起效，难度恐怕不亚于国足全胜踢赢世界杯。 但现在的楚子航已并非吴下阿蒙，经过黄金乡血契死斗中康斯坦丁倾心的教导，他对『炼金术』的认识和领悟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炼金术的本质是精炼与转化。 它是青铜与火之王用来认知世界、理解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是诺顿这位龙族君王强大的根本。 当楚子航在康斯坦丁的教导下，领悟到“万物皆可炼金”这个道理后，风之王此时的反击在他眼中，就无异于是举起黄金砸人般粗鲁行径。 因为粗陋，所以无论是薄弱点和要害都清晰可见。 因为万物皆可炼金，所以战斗也不过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仪式，自己也可以是被炼金术创造与改变的一块基石。 掌握炼金术，也就意味着拥有无限的可能。 即使人类生来背负原罪，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升华为龙。 但楚子航要的从来都不是背弃人类的身份，去成为一条自己所厌恶的龙，而是取得能给夺取龙族生命、能够弑杀神明的力量！ 现在，他已经能够做到了！ 温暖的龙血从烛龙之心中泵出，流淌至全身的每一处血管的末梢，将纯粹的龙血注入肌肉和神经。 来自「妙尔」的雷电替代了神经电化学反应，直接在他体内进行着感觉与信息的传输，让他在这一瞬间爆发出超越以往五十倍的神速！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在风之王的眼前。 眼前的冷面青年就像是在用刀斩断瀑布，在他挥动手中太刀的瞬间，汹涌的白风与云竟是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中一分为二！ 就仿佛绘梨衣以『审判』杀死能力本身，楚子航也以妖刀为凭，以智慧与勇力将风之王展现的权能一角肢解、破坏！ ——此乃，狂雷灭世刀！ 在斩灭能将众人淹没的空之白风后，村雨刀锋上残余的力量激发。苍蓝的电弧去势不减，在半空中划过，斩向风之王覆盖着鳞甲的脖颈。 风之王身躯向后一仰，避开飞射而来的剑气，反身又是一掌拍出。 浩瀚白风化作云爪，如龙影踪，声势浩大地向着楚子航压来。 这一次的反击并非柔软的云雾，而是湍急的洪流。被君王支配的白风纠缠着化作飞腾的巨龙，狰狞的龙首上一双冷漠的眼瞳注视前方，仅仅张口的瞬间，就已经要将来战的四人全部吞入腹中。 但楚子航的这一刀不仅是为了进攻。 他身后紧随着的三人也在他这一刀中得到了庇佑。 所以在这之后，立刻回应空天白风之龙热情的，是从零的构造兵装中射出的光线。 仿佛将无限的天空尽数容纳其中的天青光芒，像是从另外一只巨龙口中喷吐而出的吐息，狂猛地洞穿了空天白风之龙的咽喉！ 紧随在这天青色光芒背后。 轻舞的红发巫女手中的太刀，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蝴蝶般轻盈的轨迹。 在这非人的战场中，跳着精灵般的舞蹈，上杉绘梨衣轻吟着儿时哥哥唱给自己的童谣，为自己前方的一切献上刀锋与死亡的审判。 上杉绘梨衣很强。 如果说源稚生这种皇级混血种，基本等同于死神里的“六车拳西”，是可以作为评价的标准…… 那现在的她就至少有着十个源稚生，甚至一百个源稚生那么厉害！ 即使是风之王无声而致命的咒言，隐藏在空气中的那些属于风之王的隐蔽视野，她都能一视同仁的给予其死亡！ 在“眼线”被杀死的同时，铁青色的血液自风之王的左眼徐徐淌落。 此刻，他的身影已经不再无法触及，在跨越了狂风骤雨的阻隔后，法奥斯的众人真正的绝杀悄然而至。 就仿佛楚子航的影子一般，在绘梨衣挥刀杀死风之王隐藏的眼线的那一瞬。 比正以无穷杀意施展地狱之剑的源稚女更绝、更快，风间琉璃游离于梦的思念身躯由虚化实，出现在风之王的脚下。 赤血之刃在空气中留下一缕带着清香的血气，贯穿了风之王下肢龙爪的后跟。 名为『南柯一梦』的猛毒，注入其中！ … … 第18章 法奥斯天下无敌吔!步舜老师，我们敬爱您口牙! 源稚女随「熙晓」学习的时候，曾听说过。 有绝世强者能将自己的思维一分为二，施展出名为『地狱战神』的绝招，从而令自己能发挥出的力量瞬间倍增。 就好似两个心意相通的强者，任何一招一式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由此带来的提升，绝非1+1=2那般简单。 现在的『风间琉璃』便是如此。 在法奥斯众人发起对风之王的围攻那一刻，源稚女就已经将最要命的杀招，藏在了另一个自己手上看似平平无奇的血剑一刺中！ 属于他的『地狱战神』，此刻就带给风之王意外惊喜呀！ 也正是在风间琉璃掌心的赤血之剑，贯穿风之王脚后跟的那一瞬。 充斥着整柄赤红长剑中的血毒，便已经与风之王体内水银般的龙血混合在一起。 仿佛用污泥玷污神像。 如同诅咒纹身般的漆黑瘢痕，立竿见影地出现在他俊美得不似人类的面容上，带来了浓厚的亵渎感。 即使被上杉绘梨衣的言灵·审判所伤时，都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的风之王，此刻却是双瞳紧缩。 暗金色的黄金瞳中，伴随着电闪雷鸣，不息的风暴涡流瞬间炸裂。龙王被铠甲所拘束的身躯像是被吹气的气球般不断膨胀，犬牙交错的青色龙鳞自铠甲的缝隙中接连凸出。 原本神圣的姿态，似乎要被完全扭曲成异形的模样。 理应端坐云端的暴君大口地喘息着，晶莹的光点不断从他身上滴落，白风的铠甲也逐渐溃散为散乱的气流。 他的视线与风间琉璃相对。 透过战神的联系，源稚女似乎能从风之王的视线中看到他的疑惑。 ——这是什么攻击？ “纵观历史，可是有不少君王死在看似不起眼的‘毒’上。” 九字之定紧随着战神·风间琉璃的攻击，穿透错乱鳞甲的缝隙，刺穿了风之王的胸膛。 源稚女的声音这才缓缓地落入风之王耳中。 法奥斯的学生中，对神名之力掌握得最为深入的，当属源稚女。 他的力量源自『记忆』，以『龙血』为媒介，最终结出了名为『梦』的果实。 梦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是刮骨剧毒。 而这名为『南柯一梦』的猛毒，正是血与梦交织而成的，对身负龙血之人最残酷的刑罚。 中此梦之毒的人将会梦见自己所渴望之事、所渴求之物，又随之体会到梦中冀望无限崩坏破灭之苦。 彼此往复，轮回不止。 直至中毒之人在梦中磨灭所有记忆，精神崩毁…… 这本是为了赫尔佐格这至今为止，都操控着他们兄弟命运的幕后黑手准备的绝杀，现在用来对付试图保护赫尔佐格的风之王的身上…… 实际，因果报应。 如平地起惊雷，伴随着一声雷鸣的奏响，村雨那支离破碎的刀身在空中留下一道灰白的痕迹。 铁灰的龙血飞溅。 闪身到了龙王背后，楚子航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挥出了一刀。 足以杀死龙王的妖刀将陷入南柯一梦中的龙王枭首。 布满黑色咒痕的龙王之颅在空中随风抛飞，对寻常生物而言与剧毒无异的龙血，缓慢地从失去了头颅的无头身体脖颈处渗出。 假使有某位知晓龙族隐秘的油画大师在这里，或许能从这一幕中获得灵感，创作出类似于《耶稣之死》的传世名画吧？ 人类跨越与神明之间的天渊壁垒，逆伐神明，何等壮举？ 在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刻…… 时间似乎变得无比缓慢。 刚刚完成了一次无比精妙的配合，将天空与风之王这位龙族君王成功斩首的法奥斯众人，此时却再度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源稚女和楚子航眼神微变。 不是错觉，时间……是真的在变慢！ “！” 脚下碎屑纷飞，两人下意识地同时抽身退后数步，拉开了与无首躯体间的距离。 已经逐渐熟悉的错位感再度袭来，伴随着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半空中掉落得无比缓慢的龙王头颅陡然炸裂成了一片色彩变换的星光！ 神圣又污浊，绚烂又血腥。 又有肉体破碎的声响传来，一对比例不对称、鳞片胡乱生长，毫无美感的森然双翼从无首的龙王身躯背后生长而出，晃动异样洁白的翼膜。 “嘎吱嘎吱。” 包括被上杉越拉着胳膊，远远地和战场保持了距离的源稚生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骨骼摩擦的声音，直接从脑海中响起！ 异变后的无首龙王，好像正在变得更加危险！ 这是进二阶段了？ 游戏玩的比较多的上杉绘梨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要伸手拉着离自己最近的零后退，先与无首龙王保持距离。 二阶段的boss攻击模组和行动逻辑往往会有很大的变化，先观察观察再说……这是合理的想法。 但之前一直都在观察学生们这段时间的步舜，此时却突然抬腿跨越了“观众席”和战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无首的“风之王”前方。 纯粹、冷酷的光芒在步舜手中化作十字形的剑刃，随手一扬，似乎震碎了某种无形之物。 在众人脑中响起的扭曲声音忽的一顿。 下一秒，光之剑就贯穿了正在转化为某种异形的“风之王”的胸膛！ 巨大的光之十字原地升起，将异形的身躯固定在原地，步舜身后同时浮现两具赤黑色舰装。 扭动如蛇长尾的龙人形舰装『雷根斯堡』、振翼嘶吼的龙形舰装『帕塞瓦尔』同时张开大口，向前吐出核融的烈光！ 非人的异形逐渐在橘红色的地狱烈焰中化作灰烬，步舜也微笑着转身，对自己的学生们鼓了鼓掌： “同学们，大家都做得很好。” 尽管有步舜在背后给予『老师的支持』。 但与最开始进入法奥斯学院的时候相比，楚子航他们如今，也确确实实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成长。 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样子成长到现在，步舜的确是理解了什么是“养成”的快乐。 什么嘛，自己还是做了些老师该做的。 步舜从现身到解决掉白色异形，也不过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 当熟悉的身影映入视野，楚子航和源稚女见状终于是松了口气，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些许笑容。 “先生！终于见到您了！” “刚刚差点以为要出什么意外……” 源稚女向走近的楚子航招了招手，脸上挂着让远处源稚生感到陌生又熟悉的笑容，“楚君，还没有祝贺你战胜了青铜与火之王。” “谢谢。” 楚子航轻轻颔首。 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略显凝重的视线望向刚刚被步舜舰装烧成灰烬的异形所在之处，沉声道：“老师，刚刚那家伙……” “不是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对吧？” … … 第19章 楚哥，你啥时候成为日本第一啊 “不是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对吧？” 步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子航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楚子航顿时明白，步舜算是默认了他这个猜测。 “事情要从战斗开始说起。” 作为真正意义与龙王一对一死斗过的人，楚子航在与此前的“风之王”的战斗中，其实有隐隐地感觉到些许违和。 倒不是说刚刚他们打得很“轻松”。 与法奥斯众人战斗的“风之王”，毫无疑问是个强敌，哪怕走错一步，他们都有可能要面对万劫不复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步舜不在。 但这不可否认的是，对手之强，此世罕有。 堪称无敌的时间停止能力暂且不提，那一手对诡异『白风』的操控，就已经足够骇人。 迫于彼此间实力差距带来的压力，战斗时楚子航来不及细想这种违和感的由来，直到战后，才细细品出了那种违和感的来由。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体型圆润的小黄鸡，让这只小家伙给周围受伤的人处理伤势，楚子航沉思片刻： “我觉得‘它’和康斯坦丁和诺顿比起来，在『格调』上有所差距。” 说完，似乎是担心其他人有点无法理解自己的说辞，他又竖起右手食指，拧着眉说道：“有点像是那种只是好运的暴发户，与真正白手起家挣出一片家业的企业家之间的区别。” “刚刚和我们打的那家伙，力量虽然很强，但和康斯坦丁那样有『觉悟』的龙王比起来，就有决定性的不同。” 换一种说法就是，在刚才那个“风之王”的身上…… 楚子航感觉不到一种，应该被称之为『作为王者的背负』的事物。 “他的举止太随意了。”楚子航意有所指地说道：“虽有华美的外表，但内在却十分混沌，动机更是成谜，令人难以捉摸它的意图。” “龙王……” “我觉得，应该是能背负得起他人命运的存在吧？” 能够背负起他人的人生，已经是十分沉重的话了。 而龙王的肩上，却无一不背负着世界的、一切的……那无比残酷的【命运】。 此事在【约定之日】的预言中亦有记载。 虽说楚子航没有接触过青铜与火之王以外的龙王，但不管是诺顿，还是康斯坦丁……他们在死亡的那一刻，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也许考虑到大多数人类的立场，楚子航的这种看法会有点让人难以认可。 但在杀死康斯坦丁的同时，他也与这位少年龙王成为了朋友，所以他才更要抛开自己的立场来看到这场人与龙的命运之战。 诺顿与康斯坦丁，都不曾遮掩自己身为龙族之王的冷酷。 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锻造『七宗罪』掀起无边的杀戮也好； 为了赌上一点些微的希望、就将自己在内的无数生命作为筹码堆上赌桌也罢。 这种『觉悟』与『背负』，只要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人，就不会错认。 ……但反过来说，能理解这种感觉的，始终是极少数。 完全在状况外的上杉越和源稚生父子，现在就是一幅满脸黑人问号的表情，就差找个角落画圈圈了。 法奥斯的几位学生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但对这两位普通的“皇”而言，今天的一天未免有点太过漫长、也太过奇幻了。 要让他们去理解什么是四大龙王，什么是世界的命运，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完全不是他们能理解的局面嘛。 所以当源稚女一脸轻松地说出，“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这种话时，源稚生脸上的汗就更多了。 这种只有我不行的感觉…… 弟弟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变了这么多？他的疑惑堆得比山还高。 唯一能让他稍微安心的，就是身边这位跟弟弟一起来的老大叔，与他反应差不多…… 上杉越的视线左看看那边的上杉绘梨衣，又来回打量着源家兄弟，心中复杂，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父子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了大体的理智。 源稚生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从里面挑了根模样还算良好的递给上杉越。 上杉越接过烟，看清烟的样式后眼皮轻轻地跳了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火。 烟雾缭绕在两人身旁，隔绝了外界与彼此的空间。 没有去打断法奥斯众人的讨论，过去从未见过的这父子二人缓缓地开始了交流。 另一头，源稚女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口上也没有停下自己的猜想： “四大君王在龙族中地位尊贵，他们是龙族文明的缔造者、甚至本身就是文化的一部分。他们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在这个龙族已经不再的世界上苏醒过来，不管怎样也会感觉到一些怅然吧？” 这种落差感，即使是诺顿都不能免俗。 源稚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双眼微眯：“但那家伙的血的‘气味’却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龙族君王……” “我能闻的出来，他的心中并没有‘龙族’的位置。” ——这种东西也能闻得出来？ 倘若是不了解源稚女性格的外人，此时肯定是要质疑出声的。 但楚子航和零都不是会质疑同伴的人，早已经从方方面面认可了源稚女的楚子航眼神微转，继而思考起了其真正的身份。 这种远远超出人类境界的存在，怎么想都绝非等闲之辈，就算不是龙王，也是也近似的存在。 楚子航能想到的，就是曾经在康斯坦丁身边见过的那位祈祷主。 岚征的神侍、青铜与火之王的大祭司——天培莉丝忒，一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女性侏儒。 大祭司的身份意味着，她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中，距离“神”的位置最近的龙族。 因此，她甚至能直接借助当时尚未苏醒的火之君王的权能…… “那毫无疑问，是属于‘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的权能。” 对楚子航征询的眼神予以认可，步舜双手抱胸，肃声道：“支配『灵性与运动』，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权能，我暂时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位龙族的风之君王，可是他连制造各种历史投影都没能挖出多少情报。 就仿佛属于这对双生子的绝大多数信息，都被什么力量抹灭了，成为了一片虚无。 “我想，只有关系极其接近的龙族，才有可能被自己的君王允许，允许借用他们的权能。” “暂且……将对方视作为天空与风之王的『失落神侍』吧。” “也有可能是对方具备着某种类似于‘分身’的能力。” 源稚女放下了摸着下巴的手掌，忽然面带笑意地看向楚子航： “楚君，接下来我们的首要目的，还是要重整远东的混血种世界，消弭这一次龙王现身带来的影响。” “你也该做好准备，登上这座名为国家的巨轮，握住它的船舵了吧？” 就连和龙王正面拼刀子都不虚的楚子航，在听完舍友调侃的话后，也不由得面露难色。 “让我来掌控这个国家……！？” “我……吗？” 第20章 新的太阳即将在东京的天空升起 一想到自己来远东的本来目的，只是要把蛇岐八家打趴，为自己将来的行动增加一些助力…… 楚子航就不禁困扰地挠头。 狮心会时期，他要管的事情不用太多，顶多是签签字，在一些关键的战略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他时候干活的基本是苏茜，与兰斯洛特这位副会长。 这下直接快进到成为日本第一、走马上任当皇帝，真就有一种“天冷了，您加件衣服”的感觉。 偏偏这件事，还真就是他一开始向步舜应承下来的。 所以……剧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他身旁的源稚女目光中隐隐多出了几分狡黠。 每每看到这位平日里面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熟悉的人会觉得可靠实际却有点闷骚的师兄这困扰的模样，源稚女就会感到十分愉悦。 他笑着说道：“无论如何，蛇岐八家的屈服不会改变。” 本地人总是比外地人更懂自己的家乡，出生于这个国家的源稚女，自然比自己来自其他地方的同学更加明白…… 远东土地上的这个民族，骨子里就刻印着服从强者的本能。 假如说黑道出身的蛇岐八家里面，或许还有某些“有骨气”的人存在。但这个远东国家的脊梁，在康斯坦丁撕裂天空、召唤出第一只火巨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来自于龙王的绝对暴力所折断。 不，应该说，在龙王出现前就早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吧？ 视线扫过远处正在吞云吐雾的父子两人，源稚女的语气有些欣慰：“哥哥他本来也不想当什么黑道的大家长……” “师兄你来接替他的责任，他只会开开心心地给你递上几根烟，然后带上几个手下跑得远远的。” 什么狗屁的『天照命』。 只不过是赫尔佐格为了自己的野心，才强行让源稚生背负上了这样的命运而已。 如今，被强加于他们兄弟二人身上的命运，已被他亲手打破。 被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束缚的象龟，有他这个弟弟的照拂，应该也已经能够得到属于的『自由』了吧。 ——在注定的末日到来之前。 原本不错的心情染上一丝阴霾，源稚女顿了顿，看向一旁微笑着注视着他们的步舜。 心中些许将要面对末日的不安顿时消退。 他无比信赖这位引导着自己，给予了自己现在的生活，为他开拓了新的未来的“老师。” 「有先生在，末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源稚女这么想着。 然后两人忽然听见另外一边的零喊道：“楚学长、源学长，请过来一下。” 虽说是同一批入学的同学，但零仗着自己模样看起来年轻，总是称呼路明非以外的男生为学长。 这也是法奥斯混乱的学生关系的一个侧面。 被叫到的两人很快与步舜一起来到零的身旁。 一身白衣的金发少女举着左臂，五指张开，构造兵装的掌心位置释放出一道道湛蓝的光线，在“某个东西”身上来回地游走。 被挂在血之枝上的赫尔佐格，双眼无神，像是一只失去了生机的老鼠。 龙血还在勉强维持着他身体的生命，但现在的赫尔佐格，却也怎么也不能让人认为他还“活着”…… “简直就是一株植物。” 零举起左手手臂，扫描着这比像人，倒更像是被人攥成一团的癞蛤蟆的东西，秀美微皱： “意识接近于无，身体只剩下本能反应，现在没有失禁是因为身体里面没有可以让他排泄的东西，否则他应该把身体里面能喷出来的东西都喷上一遍。” 一幅娇俏的模样在周围来回打转，绘梨衣歪了歪头，眼神懵懂。 对这生理年纪不小，精神却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少女来说，零这种话还是太难理解了。 源稚女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与零一起审视起了这团曾经名为赫尔佐格的垃圾。 他刚刚尝试对这团烂肉使用梦的能力，但能力不出意料地失效了。 正如零所说—— 植物人好歹还能做梦，现在的赫尔佐格与一株真正的植物、一块石头无没什么区别。 「血坏，你能看得出来什么吗？」 略一沉思，源稚女向自己契约的恶魔问道。 「让我看看。」 寄宿在他意识中的血坏也顿时来了兴致，借用源稚女的眼睛瞅了瞅，语气忽然变得意兴阑珊： 「这家伙的灵魂，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留在你这儿的不过是一具空壳，没有半点用处。」 作为神名之力的反转、末日化的结晶，神名恶魔天生对认知、恐惧、灵魂有着独特的认知。 在科学还在努力地想要研究证明灵魂的存在的时候，恶魔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人类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了。 血坏的恶魔一眼就能看出，这曾经叫做赫尔佐格的东西，血肉中已不再有灵魂的香气。 如果是灵魂自杀，身体里怎么也会有些许灵魂碎片的残留。 现在的赫尔佐格如此“干净”，显然是有什么存在，带走了他那充满罪恶的污浊灵魂。 “……灵魂消失了。” 眉头顿时竖起，源稚女向着周围的同学和老师扫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已是消失无踪：“先生，血坏刚刚告诉我，有人带走了赫尔佐格的灵魂。” 闻言，楚子航和零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刚刚发生了那么激烈的战斗，还有人能不声不响地从老师您面前带走这家伙的灵魂……” 楚子航环视着四周一片狼藉的环境，沉声道：“难道是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吗？” 周围看似平静的空间，此刻也似乎多出了几分诡谲。 也许在某片阴影中，正有某些无形的怪物，窥视着他们…… “对方应该是彻底离开了。” 步舜摇了摇头，阻止了楚子航继续陷入猜忌，“从你们和那家伙的战斗开始的时候开始，赫尔佐格的灵魂应该就在逐渐地消失……” “抱歉，就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他歉意地低头说出了自己的失误，也正因如此，才更让几位了解自家步舜老师能力的学生们感到警惕。 还是那句话，能从步舜眼皮子底下带走赫尔佐格的灵魂。 这种行为所展现出来的分量，可比随便在城里杀个几百万人要重得多！ 想到了些什么，源稚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没能把赫尔佐格的灵魂千刀万剐，这个本该“easy revenge”的结局，又变得不那么圆满。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风之王”曾说，赫尔佐格向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难道，将来他还会再见到这个肮脏的人渣？ “……左右也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输给过他们的人，只会被他们远远地抛到身后。 把稍微乱了一些的想法藏进心里，源稚女摇了摇头，“零同学，拜托你解除这个镜面领域吧。” 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东京这座城市，也即将迎来属于它的…… 新的太阳。 … … 卡塞尔学院。 穿着一身常人难以驾驭的红色礼服长裙，大方地展示着自己姣好的曲线，陈墨瞳此刻却并没有出现在与她这幅打扮相称的舞会上。 精心修剪过的蔷薇花园内，她孤身一人，坐在被鲜花所簇拥的石桌旁，蹙起秀眉。 被她白皙纤长的五指握着的手机荧幕上，一条来自于新的学院秘书「eva」的任务消息正在不断闪烁： “要求我和凯撒一起，去一趟日本？” “任务是……” 第21章 迷茫与决意 “陈墨瞳同学，请于12时30分前往校长室一趟。” “校长先生会为你告知此次任务的细节。” 蓝牙耳机里的平静女声中断，陈墨瞳看着手机短信的内容，好看的脸上神情有些微妙。 灰都穿越事件结束后，学院秘书就从温柔亲切的「诺玛」，换成了这位叫作「eva」的姑娘。 处理学院事务上，两位学院秘书的区别不大，但后者对待学生的作风明显要冷淡不少……不少习惯性发癫的学生大半夜还在论坛哀嚎，还我温柔可爱的诺玛秘书大姐姐之类意义不明的话。 然后喜提被eva禁言14天的嘉奖。 但陈墨瞳比起普通学生知道得要更多一些。 不算男朋友凯撒·加图索那边的关系，她也是卡塞尔学院目前少有的a级学生。 她同时还是学生会的高层，与狮心会现任代理会长苏茜关系相当亲密……到了她这个层面，卡塞尔学院这边有些事情她也有了知情权。 就比如灰都事件的部分真相。 “苏茜那边发生了很多事，她接上了恶魔的手臂，从转学的楚子航那边接任了狮心会的会长职务，最近也忙着各种身体检查和实验……” “eva小姐靠着从灰都那边得到构造体技术重获新生，不仅要在诺玛离职后担任学院秘书，还要与芬格尔那家伙一起研究构造体技术……” “就连凯撒，最近也似乎在做些什么。” 低声念叨着学院近来这些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陈墨瞳眼帘微垂，红裙映照下的白皙皮肤莫名给人有几分苍白。 如果说灰都事件是某种『征兆』。 自首位龙王的现世撕开了那一层虚伪的和平，这个世界就像是被拧紧了发条一样，疯狂地向前奔跑起来。 末日、帕弥什、炼金构造体、恶魔之力…… 所有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向前迈步。 唯有陈墨瞳停滞于原地。 为什么她现在会是这样一幅迷茫的模样？ 因为在周围的人都在拼了命努力的时候，她却因为找不到前进的理由而驻足于原地，像是一个没有等到自己那个主角的npc。 只能日复一日地徘徊在自己被固定好的路线上，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人生。 心中的空洞日渐扩大，停滞于此的她恍然惊觉，自己似乎成为了被这个时代所抛弃的人…… 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这个任务……”陈墨瞳放下手机，低头凝视着花圃中那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玫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只是在这里自问自答，当然不会得到答案。 但不经意间，她却又进入了那种被自己称之为“侧写”的状态。 在周遭变得一片灰白的暗淡世界中，陈墨瞳恍惚地低头注视着自己双手掌心，却忽然间听见了自己发出的笑声： “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嘻，那不就好了？” 这似乎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结束的同时，一阵剧烈的头痛紧随其后，如同半梦半醒间的一个巴掌，将她打回了现实。 伸手按着太阳穴，陈墨瞳眉头紧皱，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 … “校长先生，许久不见。” 凯撒·加图索带着尊敬，向着面前双手十指交叉，如一块石碑般正坐在沙发椅上的白发老人问候道。 今天的凯撒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双手都戴着洁白的手套，英俊得仿佛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面庞上带着沉着的微笑，显得颇为礼貌。 “凯撒同学，弗罗斯特那家伙最近还好吗？” 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也用着让人放松的笑容，示意这位学生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别一幅无语的表情，就当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吧。” 嘭的一声，昂热徒手拔出了桌上名贵香槟的软木塞，为凯撒倒上了一杯加冰的『唐培里侬』。 plenitude brut rose的清澈酒液在咖啡色的玻璃杯中与球形的冰块一同沉浮，释放出诱人的香气。 您这“老头子”要想拧掉我的脑袋，估计和开个瓶盖也没什么区别。 完全没察觉到香槟和冰块是怎么来的，凯撒心里腹诽了一句，顺从地端起了这杯香槟，小小的抿了一口。 熟悉的香味在口腔中释放，凯撒甚至感觉到有些恍若隔世——他居然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奢侈的酒了。 应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口腹之欲的享受上了。 把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抛之脑后，凯撒摇了摇头，“叔叔他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了方舟计划那边，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花园方舟计划』。 几个月前，由庞贝代表加图索家族领头，再加上其他秘党家族的全力支持，使得受到秘党控制的欧洲航天局通过了新的载人空间站计划。 加大对空间站与太空生态圈的资金投入……这是假设未来的地球环境被末日摧毁时，为人类保留火种的“必要措施”。 凯撒和昂热自然懂得其中的猫腻，但他们也同时认为，这种“后路”有一定的必要性。 毕竟，如果红潮覆盖大地，那么唯一能成为最后堡垒的地方，就只有远离大地的太空了吧。 虽然昂热已经遗忘了恐惧这种感情，也不会从这场战争中逃跑。 但他需要这样的一个可靠的基地，作为自己的堡垒，以助他奔赴下一个战场。 而凯撒则略有不同。 有着和那位知名的“凯撒”大帝相同的名字，在加图索家族对他的教育中，他也注定该是众人的领导者。 凯撒本人虽然对此有所不齿，但一直以来，他的骄傲也让他认为……强者有保护弱者的“责任”。 他自然是强者，是要超越那位凯撒大帝的“皇帝”。 所以他也会像是皇帝保护自己的臣子一般，尽可能地保护那些被他所统领的人。 这一点，从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个中区别来看，他做的确实比楚子航那个撒手掌柜强。 接下来的事…… 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 一老一少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办公室内的气氛稍显静默。 半晌，凯撒忽然开口：“校长先生，我有些事情冒昧要问您……学院对构造体技术的研究，目前到了哪一种地步？” 不等昂热回答，收敛了笑容的凯撒伸直腰杆，身体微微前倾： “炼金构造体技术是加图索家族与学院共同进行的研究，不瞒您说，不久前我对自己进行了改造手术适合度的检测……” “您觉得，一位a级血统的混血种，能否成为推动这项技术进步的基石？” 第22章 凯撒:我也能和楚子航并肩! 听完凯撒这些话，昂热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这里的也没有蠢人，他自然不会问出“你什么意思”这种废话。 只是作为一名教育者的身份，让他不由得慎重起来：“……炼金构造体技术现在的确进入到了某个瓶颈。” 从灰都科因亚希斯得到构造体技术至今，他们能制造的构造体，目前也仅仅能保证在b级、c级层次。 “根据我与副校长的讨论，对拥有更高血统水平的混血种进行转化，的确有可能制造出更加强大的炼金构造体……” “但这其中的风险，凯撒同学，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吧。” 凯撒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 『炼金构造体』的转化手术风险极高。 即使有eva这个现成的例子，再加上守夜人和芬格尔这两个顶尖的炼金术师，死亡率也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因为手术过程中需要将人类的意识转化为类似“活灵”的状态，然后上传至新的躯体中。 这过程无异于将人杀死，然后再以新的生命形态再复活。 可以预见的是，转化手术的风险会一直存在——顶多只能将其失败率降低，却不可能真正地将失败率变成“0”。 『意识』这种东西，对连认知灵魂都做不到的人类而言，还是太过神秘了。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凯撒答道，眼神中看不到半分的动摇：“只要能获得与之相称的力量，我愿意接受风险的存在……我已经越发地难以容忍自己的无能。” 昂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现在的凯撒身上，昂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楚子航、另一个自己……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相同的漆黑火光，那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即使要向恶魔付出灵魂也在所不惜的意志。 只不过，他们不同的是—— 推动曾经的昂热前进的，是『仇恨』。 令楚子航走向荆棘之路的，是『憎恶』。 而令凯撒做出此刻的决定的，却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责任』。 凯撒并不是因为出身加图索这个古老的混血种家族，才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出生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成为“新的大帝”的家族。 凯撒才决定要做得比任何人想象得更加出色，来否认他们的看法，证明自己不需要他人的认可。 只是像是他这样骄傲的人……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连续受到了难以描述的打击。 不仅是视作宿敌的楚子航，突然展现出了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实力。 在路明非挑战卡塞尔学院期间，他甚至被完全不认识他是谁的路明非随手打晕在车上……这是何等的羞辱？ 可这只是他所面对困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灰都世界杀之不尽的末日红潮，给他带来了莫可名状的恐惧； 复苏的诺顿向整个世界展现了自己随手就能杀死数百万人、轻易摧毁一个国家最为骄傲的城市的个人伟力； 在康斯坦丁撕裂天空，释放出无数火巨人踏平好几个国家的时候，他也曾像是自己所不齿的叔叔弗罗斯特那样，难掩心中的绝望…… 凯撒时常思考。 在这个已然暴走的时代，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才能与路明非那样的强者并肩。 依靠自己体内的龙血？ 不，a级血统听起来很唬人，在卡塞尔学院的诸多学生中也能称得上是优秀。 可这样的能力对那些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强者而言，只不过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尘埃，只需要吹口气就能将他赶到天涯海角。 依靠人类的科技？ 凝聚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大暴力的结晶——核弹，已经在诺顿手中证明了它的无用。 下令发射核弹的米利坚时任总统如今早已被迫下台，被视作战争犯永远地钉上了历史的耻辱柱，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意义。 “我从法奥斯的首席那里得到过名为『构造兵装』的装置。它是能将构造体的力量应用于人类身上的设备，当时除了我，还有叶胜学长和酒德亚纪学姐一同得到了这种设备。”（*见苦刑十字第25章另一条道路） 凯撒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我几人共同隐瞒了这件事，希望校长您不要追究两位前辈的责任。” 昂热顿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件事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诺玛辞职跑路。 由于这位秘书的跳槽，期间他们有很多涉及到法奥斯的关键情报因此有了错漏，而且凯撒三人在后续的观察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异常。 所以昂热也没有发现他们的秘密。 “『构造兵装』……和构造体同类型的技术么？” 将心中升起的些许杂念放下，昂热很快地整理好了心态：“我不会责怪你们，毕竟谁都有资格保护自己的秘密。” 又不是秘党里面的那些已经被他亲手杀掉的老东西，昂热一直都不在乎学生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他要的只是学生能为自己的屠龙事业出一份力，除此之外，百无禁忌……从这个角度来看，昂热着实是位开明的领导。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凯撒会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向他暴露自己的秘密。 “当时步舜首席告诉我们，『构造兵装』是一条抑制龙血、注定会让人舍弃软弱的人体，从而完成非人进化的道路。” “经过我们三人的讨论，认为对现在的混血种而言，推广这种技术是有利有弊……” “至少，我们现在还离不开龙血的帮助。” 凯撒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昂热却是从他话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这个疯狂世界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诺顿所引发的『圣弗朗西斯科-天使之城』事件，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光是相关的后续处理，就已经牵扯了他们无数的精力。 那可是至少一千六百万人的死亡！ 也许会有点不道德，但确实有许多的政客在庆幸，庆幸于诺顿动手杀人的时候实在是太干净。 不仅是灵魂、被害者就连肉体也被诺顿利用到了那一场与步舜的战争中，以至于现在没有人能够对他们的处理做出抗议。 哪怕是暗中支配着整个世界的混血种，所掌握在手中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 康斯坦丁与步舜约定的“七十二小时人类灭绝倒计时”中，包括哥伦比亚在内的几个国家直接被火巨人踏平。 就算是有各国默契的舆情控制、eva这位网络之神的情报封锁……如今的世界范围内，各种谣言也仍然是四处乱飞。 各国间都保持在一种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争的氛围内。 在处理两位龙王对这个世界留下的创痕的同时，要继续全力推进空间站项目、炼金构造体项目，如今也多少有点捉襟见肘—— 要是在构造兵装的路线上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很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现在几个关键的进度。 想到这里，昂热看向凯撒的视线中，便多出了几分审视。 他端起自己面前酒杯，将冰凉的酒水倒入喉中，淡淡道：“炼金构造体技术，再加上构造兵装，二者结合能让你拥有远超现在的实力对吧？” “对。” 金发披肩的英俊青年，如雕塑般完美地微笑道。 从昂热这看似冷漠的态度中，凯撒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凯撒平时过于夸张的作风，常会让人遗忘一件事……那就是凯撒在炼金学和机械工程系上的造诣，几乎都拿到了卡塞尔学院中最高评价。 有着加图索家族如今的技术积累，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即使不再能被称之为人，结合二者后的自己一定能赶上现在的楚子航，与他站在相同的高度！ 第23章 接下来，是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当然，凯撒和卡塞尔学院这边，现在都不清楚是楚子航杀死了康斯坦丁。 他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只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不见，楚子航的实力就已经在原有的层次上三级跳。 仅仅考虑他个人的本领，就已经达到了如今『第三位阶·复仇』，甚至接近『葬仪官』、『祈祷主』这种神侍的水平。 一战速成现在的夏弥层次的战力，只能说康斯坦丁的确是一位优秀的老师。 仔细想想，路明非在与诺顿一战后，对力量的领悟也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层次……等到他伤势和力量复原后，想必也会迎来全方面的实力增长。 青铜与火之王的教育能力，实在是令人不禁心生向往。 玩笑暂且放到一边，凯撒并没有说大话——他确实对自己现在掌握的两种技术，有了一些奇思妙想。 已经将步舜给他的构造兵装功能大概吃透，更对家族中炼金构造体技术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凯撒已经决心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和零的研究方向不同。 零的研究虽说结合了『构造体』与『心智之元』技术，但主要走的是法奥斯的『心智』技术一系，将来或许会将自己向着碧蓝系舰娘的方向转换。 法奥斯一系的心智技术风格，意味着平时不展开构造兵装时，她就还是那个身轻体软的萝莉状态，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太多区别。 甚至不影响doi和生育。 而加图索家族与卡塞尔学院从灰都那边继承的构造体技术，相对来说则要粗暴很多。 被转化为构造体的人不仅要承受意识海不稳的风险，构造体化的身躯再怎么与原本接近，也终究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可能要更加接近赛博朋克中那种『义体』的概念。 意识海不稳的状况，或许也可以视作一种因为高度改造带来的特殊『赛博精神病』。 “构造兵装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被视作一套‘外置意识海’，在与我进行深度绑定后，能确保我不会因为改造手术而陷入意识海崩溃的状态。” 凯撒又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如果改造手术的成功是百分之百，就算是我那位亲爱的叔叔，也不会那么顽固地阻止我的行动吧。” 昂热心说，你这还是真是不了解弗罗斯特那个老家伙。 不过这不重要。 昂热知道凯撒这种人自己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而更改——更别提是本来就和他不对付的加图索家族的意见了，那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让这个年轻人行事变得更加极端。 他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一些容易引起学生反感的话来。 俗话说得好嘛，理解、尊重、祝福…… “请继续。” 昂热伸手示意：“单纯的构造体改造，用法奥斯那套评级，大概也只能让普通的混血种达到一阶水平。” “就算你身为a级混血种，经过改造后也顶多只能达到二阶水准……这种程度的力量，似乎还不值得你为之付出这样的代价。” 舍弃人类之身，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校长先生倒也不是要劝解凯撒，他只是在好奇…… 能促使凯撒下定决心的『力量』，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能否……比现在的他更强？ 老者的眼中悄然闪过一缕不祥的鲜红。 凯撒并未察觉昂热心中的跃跃欲试，只是像一位向面试官介绍自己的长处的应试者般，面带微笑地抬起了左手。 只见一片湛蓝色的光辉闪过，类似于臂铠的构造兵装就出现在了他西服手臂的部位上，严丝合缝。 凯撒念道：“领域展开。” 无形的领域立即以他为中心扩张，将他自身与昂热一同覆盖。 … … 能让普通的混血种达到一阶水平，实际上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在法奥斯的评价中，往往只有那些b级和a级混血种中熟练掌握自己言灵的佼佼者，才能被评为一阶—— 比如凯撒这样的a级学生，就是标准的一阶。 而且构造体不知疲倦，也不会因为某些人类身体结构的缺陷而轻易失去战斗能力，同等位阶的混血种很难会是他们的对手。 用凯撒当计量单位，目前他们制造出来的b级构造体至少能靠数值打两个凯撒。 更别提炼金构造体这种存在，还能在身上加载由那位灰都之主研究出来的炼金阵，从而达成类言灵能力的量产化……其中就有类似于《黑衣人》里面那种记忆消除闪光之类的能力。 这样的战力，他们如今已经有了超过百位。 虽然整体上还是入不敷出，但正是靠着这样一批逐渐扩大的新生力量全负荷运转，秘党现在才能勉强地控制世界的局势，震慑某些别有用心之人。 所以当凯撒展现实力的时候，昂热心中的好奇便难以抑制。 ——能让高傲的加图索公子决定舍弃人身的力量，究竟为何？ 又是否……能利用到自己的身上？ “这是被称之为『镜面领域』的能力，好像是法奥斯学院中那些人的标志性技能。” 左臂被黑铁与银色的全覆盖臂铠所覆盖，凯撒活动着自己的左手五指，看向昂热的视线也已经是跃跃欲试。 “校长先生，要来练练手吗？” 他沉声道：“您现在应该是卡塞尔学院中的最强者……否则我叔叔那个顽固的家伙，绝不会对您抱有现在这般的警惕与敬畏。” 一个不想和校长battle的学生，肯定不是一名合格的卡塞尔学生。 活动着右臂，昂热面带笑意：“这种事情当然无妨……只不过要想挑战我这种行动都不易的老年人，多少也要加上一些赌注吧？” 凯撒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行动不易……您要是行动不方便，那我岂不是残疾起步？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昂热的“赌局”，从而竖起左手的食指：“您打算和我赌些什么？” 昂热慢条斯理的撸起了西装的袖子，露出下方那有力的臂膀，像个年轻人那样咧嘴一笑： “就赌一个承诺吧。” “安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明明是玩闹一样的话，凯撒却从昂热口中听出了几分“必胜”的味道来。 这骄傲的年轻人心中一沉，莫名地生出几分不悦来，心道：难道还没开始切磋，这位校长先生就已经笃定了他能赢过自己么？ 但凯撒表面上仍是彬彬有礼地立正站好，对着昂热张开左手五指。 澄亮的光芒在他掌心汇聚，蓄势待发，犹如积蓄的风暴。 “那我也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 为自己的兵装起名为『凯撒武装』的青年，对着支配着恶魔与龙之力的屠龙者作出了胜利宣言。 请看下集—— … … 第24章 昂热当着诺诺的面，把那凯撒打至跪地口牙! 镜面领域的确是很方便的技能。 就像是特摄作品里面常见的省钱设定一样，在镜面领域内所造成的破坏，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所以，哪怕周围的环境一比一复刻了昂热的校长室，两人也能毫不在意的放手施为。 右臂一振，袖中的折刀便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入掌心。 昂热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顷刻间如猎豹般弹身而起。 皮质细腻光亮的veilisr手工皮鞋毫不在意地踩着名贵的胡桃木办公桌，这个一身考究名牌西装的老人却仍像是个沉浸于厮杀的老练战士，瑰丽的红色刀锋瞬间削向凯撒额前的刘海！ 但凯撒在昂热动作的同时，就已经一脚蹬在面前桌子上，整个人向后退去。 他双眼化作黄金之色，早已经悄然地释放了自己的言灵—— 言灵·镰鼬。 完全没有杀伤力的言灵，效果只不过是让风带来某些常人难以注意到的声音，用途可以说是狭窄至极。 但在凯撒手中，却是能让他掌握战场中任何人动向，宛如雷达般精密的探测工具。 凯撒能把这种废物言灵开发成地图透视挂，只能说他确实是天赋异禀。 毕竟言灵只是言灵，能在『镰鼬』反馈而来的各种讯息中，精准地处理好各种情报的思维能力，才是他最值得称道的地方。 只不过不等凯撒拉开距离，昂热一脚向前踏出，便毫不犹豫地释放了『时间零』。 万物的运动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 飞身向前的昂热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后退的凯撒，手中炼金折刀信手向着凯撒的头发削去——若是被他得手的话，想必学生会万人迷的贵公子，就不得不过上一段时间的秃头生活了吧？ 老东西此刻嘴角的笑容，实在是太明显。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循规守矩之人，毕竟每年都还要和守夜人一起举办帆船大赛，看年轻女学生洁白的大腿和丰满的身材呢。 对于凯撒的挑战，他就更多的是抱着玩闹的心思，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凯撒一点点“校长的关怀”。 在这和学生的玩耍中，玩心大起的昂热久违地体会到了恶作剧的快乐。 但眼看着刀尖临近，凯撒那无比缓慢的动作，却像是突然拧动了发条的机械，凭空多出了一股动力。 原本僵硬的动作瞬间变得迅捷，他装备着构造兵装的左臂后方的矢量喷口喷出湛蓝的火光，一掌向着近在咫尺的昂热摔来！ 「挣脱了时间零的效果？」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少许，眼露惊讶的昂热及时地卸力转身，避让了这直来直往的一掌。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那次与楚子航交手的时候，昂热就知道了时间零是可以被反过来限制的，心中自然也早就做好了对这种情况的预案。 “不错。” 对凯撒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昂热只是小小的惊讶了片刻，就又对他提起了更多的兴趣。 西装的一角飞起，昂热的左手从腰间拔出填满了弗丽嘉子弹的魔改柯尔特左轮，微笑着对凯撒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 足以狩猎次代种的炼金枪械发出暴虐的咆哮，即使知晓弹巢中装填的是无害的弗丽嘉子弹，也不禁让人怀疑，子弹命中瞬间的冲击力是不是就能把人体的身体打成两截。 至少凯撒在昂热掏枪的那一刻，就已经汗毛倒竖。 「没有时间零，速度也这么快！？」 在凯撒眼中，昂热的速度快得几乎要连成一片残影……要知道他可是a级混血种，动态视力就算是比不上写轮眼也不会差得太多！ 本来还有一点点骄傲的心思，现在也早已经丢到了天边。 知晓昂热的强大绝非仅仅靠着『时间零』这个言灵，凯撒顿时没了留手的想法。 掌心积蓄的光芒在反应器官的加压下如子弹般射出，一道澄亮的光辉从他掌心爆发，瞬间如剑般向昂热横斩而来。 也正是这一瞬。 昂热拔枪射出的子弹，与“光剑”碰撞在了一起。 明明是无形之物与极速旋转的子弹的接触，却像是两把实心的铁锤的对撞，一声沉闷的轰鸣声紧随着枪响响彻整个镜面领域！ 某种扭曲再度出现，原本维持着『镰鼬』凯撒眉心一痛，无法再维持言灵的使用。 在炼金子弹碎裂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扭曲似乎立即扩散到了整个镜面领域之中，搅乱了其中本该严密的规则！ 「子弹……不，枪的效果吗！」 凯撒立刻反应过来。 言灵的本质，是用精神去“命令”领域内的规则发生改变。 时间零的本质就是命令领域内的『运动』规则进行改变，将作为目标的个体的速度数十倍百倍地提升，达到近乎时间停止的效果。 优秀的『时间零』使用者，不仅能将言灵的效果作用到自己身上，甚至可以给予同伴相同的加速效果。 比如经典的楚子航发射路明非，1+1＞10的效果简直力大砖飞到极限。 昂热的言灵现在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就像是全世界都知道空条承太郎的白金之星能暂停时间，卡塞尔学院的精英学生们，也大多都清楚校长先生有着能控制时间的无敌言灵。 所以在镜面领域展开的那一刻，凯撒就已经针对着『时间零』的言灵领域，做出了反制措施。 只要昂热一释放自己的言灵，对镜面领域内有着控制权限的凯撒，就能反过来打破校长先生的言灵——这也是托了楚子航的福。 正是他给凯撒提供了如此针对『时间零』使用者的灵感，凯撒对此十分感谢。 但完全在凯撒意料之外的是，昂热的那把枪射出的子弹，也有着能够破坏言灵领域的效果！ 同样是言灵领域，『镰鼬』的领域和『时间零』的领域比起来，就像是一个一撕就破的塑料袋。 为了对付与自己同等层次的强者，昂热所制备的炼金枪械『复仇女神（erinyes erinys）』完全以他自己的领域强度为基准。 从灰都科因亚希斯继承的反言灵炼金术式，甚至能轻易地打破昂热自己的『时间零』领域，这又叫凯撒如何抵挡？ 言灵领域被破，精神上的反噬让凯撒不由得松懈了短短的两个呼吸。 可昂热却立刻抓住了这一闪即逝的破绽。 拥有操控时间伟力的龙血，与混合帕弥什之力的恶魔之血。 二者同时存在于这只老狮子的体内。 昂热那一双狮子的眼眸中，象征恶魔的鲜红浸染着龙的冷血竖瞳，为他的目光增添了几分暴烈的愤怒，令人不禁为之感到恐惧。 狮子一扑，一咬，凯撒的防线顷刻间一败涂地。 将『复仇女神』的枪口顶上凯撒的额头，昂热开心的笑了起来，“为了速战速决，让我迫不得已地使出了全力……做得不错嘛！凯撒同学！” 举起双手，凯撒无奈地嘴角抽了抽，解开镜面领域：“您可真是宝刀未老……” 二人又回到了平静的校长室之中，香醇的名酒在冰镇下，缓缓地散发出萦绕着整间屋子的芬芳，也洗去了两人身上无意识间展露出来的惊人杀气。 敲门无人回应，刚刚推开校长室的陈墨瞳看到的就是这样“核谐友爱”的一幕。 自己的男朋友被他们所敬爱的校长先生，拿着手炮一样的左轮顶着脑袋，一老一少脸上都带着热烈而满足的笑容。 你们这些小孩子一样的大男人，又在搅些什么了？ 第25章 嗯?调查楚子航?我吗? 偌大一个校长室里面，帅老头和英俊青年充满杀机地紧贴在一起，凯撒还一幅衣衫不整、大汗淋漓的模样…… 陈墨瞳只能说，见到了珍奇的景色呢。 有外人到来，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拉开了距离。 不过从两人现在的表情上来看，昂热和凯撒这两个大男孩，刚刚大概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愿赌服输。” 视线火热地盯着昂热手里那把黑漆的左轮看个不停，凯撒就差把一句“俺也想要”说出口了。 男孩子对这种大威力的火器，总是缺乏抵抗的能力。 被他这么盯着，昂热“哼哼”了两声，将复仇女神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带：“想要的话，就拿出点成绩出来。” 只言片语间，两人似乎有了一些无需言明的默契。 凯撒本人平时在日常生活方面就有点脱线，老校长这一百多岁的人了，也还是一副老顽童老男孩的心态。两人刚刚一场你来我往的切磋后，多少有了点奇特的“友谊”，或者说……对彼此实力的认可。 狮子是不会和鬣狗成为朋友的，能得到强者尊重的人，往往也只会是强者。 “这次叫上诺诺，是有想要派给我们的任务吧？” 收回自己艳羡的视线，凯撒整了整自己的仪态，向站在门口的陈墨瞳露出淡淡的笑：“你来了，我刚刚和校长先生玩闹了一阵子，多亏了校长先生纵容我的任性。” 时隔许久，再次见到女朋友，青年眉宇间多出了几分欢喜。 陈墨瞳看着金发披肩，似乎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沉着与坚毅的男友，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她只能点头，轻声道：“嗯，eva小姐通知我来校长室……” “上了年纪的人，看到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总是会不禁怀念起以前年轻的时光。” 昂热开着时间零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藏起折刀，笑道：“两位都是卡塞尔学院优秀的学员，所以我这里有一份委托想要交给你们。” “具体是什么委托？”不等凯撒发问，陈墨瞳抢先开口道：“难道又发现了什么古迹吗？” 上次她和凯撒一起行动，还是圣弗朗西斯科全部活人突然失踪、化作死城的时候…… 那一次任务，简直是一场噩梦。 直至今日，陈墨瞳也时常会在梦中回忆起，黄金乡那些被练成贤者之石的人们死不瞑目的模样…… 那种最极致的折磨、连生命与灵魂都要彻底化作利用价值的残忍，让她深深地领悟到了何为『龙族』、何为龙王。 卡塞尔学院正是要与这种东西为敌，与这种……或许无法力敌的东西为敌。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反而多出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冲动—— “请交给我吧。” 陈墨瞳用力地捏着手指，指节发白，抿着嘴唇道：“我想做些什么。” ……无论是什么。 从陈墨瞳略显激烈的态度中，屋子里面的两个男人都察觉到了些什么。凯撒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肩膀：“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 办公桌后，老人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对年轻的情侣。暗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审视、理性，以及君王般的暴虐，更甚于黄金之瞳。 他看出了陈墨瞳的踯躅，还有她的那种迫切的…… 想要通过什么来填满自己内心空洞的想法。 “陈墨瞳同学，我理解你的担忧。” 昂热身体前倾，双手十指交错：“敌人很可怕，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在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先试着做些什么是不错的选择。” “托了法奥斯学院的福，有步舜先生这位『人间之神』在，我们得到了不知几何的安宁……但我们都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 “我们必须拥有一种……残酷的精神。” 一种能让弱小的人类，变得强大起来的力量。 经历了两位龙王的肆虐，法奥斯学院的步舜首席已经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强者】。 匍匐在地的人类仰望这位异界的强者时，简直就像是在觐见神明、天王般，知晓内情的某些国家甚至已经想要为他塑造神像。 即使是屹立于世界之巅的那几个国家，也不得不竭尽全力去试图靠近这位人间之神，冀望从他手中获得一星半点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可能”。 卡塞尔学院已经称得上是得天独厚。 在卡塞尔的各项技术得到飞速进步的同时，昂热却觉得，需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来与这份力量匹配…… 否则，被这力量所吞噬的下场，绝不会比混血种龙血失控变成死侍更加轻松。 他自己是靠着仇恨的烈火才得以从恶魔之力的咒缚中脱身，可其他人呢？ 有什么样的天才，有什么样的执念，才能担负起非人的伟力？ 所以从“那一天”起……昂热就在寻觅，学院中能真正承担得起这些力量的种子。 作为一个“聪明人”，凯撒其实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昂热正在给予自己考验这个事实。而身为他的未婚妻、同时也是『特殊人员』的陈墨瞳，自然也在昂热的考察名单上。 “力量不足，都可以通过后天的手段弥补，可信念这种东西，不可能一蹴而至。” “表现得过于焦急，可不太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啊。” 陈墨瞳一怔。 低头靠近她的耳畔，凯撒眉宇间有着少见于他这张脸庞上的柔和：“有我们在，绝不会让这个世界沦落成下一个黄金乡……诺诺，你可以不用太过焦躁。” “还有时间让我们变得强大，让我们不再畏惧那些可怕的敌人。” “不管怎样，在你的身边，还有我。” 耳畔的细语如同一汪清泉，注入了陈墨瞳干涸空洞的内心。些许新的力量从中生出，如同树木的枝丫般撑起了她疲惫不堪的心灵，却又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侧写”时听到的自己的笑声。 「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嘻，那不就好了？」 我……真的能有那样的选择吗？ 不管心底是如何想的，陈墨瞳眼帘微垂，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陈墨瞳的神情平静下来，凯撒便绅士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让她坐在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 将眼中的审视藏好，昂热也重新挂上了微笑，风趣地说道： “这次想交给你们的任务也不是很繁重的那种，更像是……放松吧。” 不等凯撒开口询问，他就把任务内容精炼为一句话—— “我想让你们扮成游客前往日本，潜入调查『卡塞尔学院远东分部新任部长』楚子航身上的发生的事情。” 从昂热口中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凯撒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嗯！？” 第26章 现在谁还没有另一对? 看到自家学生那副双眼瞪大，神思不属的样子。 昂热不禁叹了口气。 不止是凯撒心底还对他这位宿敌念念不忘，昂热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一直都很看好这位继承了自己狮心会职责的学生，放楚子航离开卡塞尔只是无奈之举。 那时一是楚子航去意已决，他这位校长也尊重他的选择；二就是捞他的人是步舜，他不管做什么都无法阻止步舜的决定…… 如今看来，在去到法奥斯之后，楚子航的确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至少在昂热看来，如果不是楚子航切实展现出了非同小可的实力，那帮顽固的远东人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头把交椅让出去的。 “收到远东分部部长换人的消息是前几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段时间不见，楚子航兜兜转转又成了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人。” 昂热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这次任务一是让你们放放松，二就是希望你们能调查一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子航又是怎么坐上了他们的首座……” 勉强从震惊中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凯撒的表情仍有些难绷。 楚子航现在是卡塞尔学生吗？ 如是。 “卡塞尔远东分部……” 凯撒伸手捏着自己的鼻梁，努力把自己的情绪从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移开：“涉及分部长这种职位的变动，为什么学院现在才知情？” 即使凯撒身为学生会会长，但今日之前他也不曾知晓过远东支部的这些情报。 可见在卡塞尔学院内部，远东支部的信息只有极少部分人才有资格知晓。 昂热给两位学生各自倒了一杯香槟，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澄亮的酒液随着冰块的沉浮荡漾出明亮的色泽。 “远东分部和其他分部不一样，他们其实并不在学院的管辖范围内，我们双方的关系更近似于挂名合作。” 老人抿了一口自己杯中醇厚的酒液，娓娓道来：“远东分部聚集着世界上最多的a级混血种，整体实力相当强劲。” 实力是合作的基础。 如果远东分部没有那么多白王血裔，暗地里还有皇血与某些隐藏的威胁，昂热早就一口把他们吞掉了。 当年能定下现在的合作模式，归根结底还是有所忌惮。 “他们甚至还掌握着与诺玛类似的超ai『辉夜姬』，诺玛曾在的时候，说过即使是她也很难攻破辉夜姬的防护。” 摇了摇头，昂热又说道：“学院秘书换成eva后，我们还没有抽出空来对那边进行试探，他们自己就变了天……” “这里面，恐怕和龙王康斯坦丁也有些关系。” 火巨人现身那一夜，米利坚位于远东上空的卫星，清楚地捕捉到了东京方向出现的高热源。 显然在穆斯贝尔海姆洞开的时候，远东也是被火巨人光顾的倒霉国家之一。 昂热很清楚这个被阉割过的国家没能力解决哪怕一只火巨人，那既然东京没像哥伦比亚一样被火巨人踏平，想来只有可能和法奥斯有关。 楚子航的上位也证明了这一点……考虑到他们甚至还愿意发消息通知一下，给走个形式，完全是给足了卡塞尔面子。 老校长甚至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法奥斯都这么强了，还愿意糊弄我们，这不是显得人家有爱心吗？ “要你们装作游客，是为了让你们尽可能从个人角度了解灾后远东的状况。即使被发现身份也没关系，卡塞尔和法奥斯间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昂热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球形冰块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也是一个机会，让你们重新与现在的楚子航接触的契机，我们需要从他那里知道更多有关【法奥斯】的信息。” 昂热相信，楚子航那一块与他们的“交情”还是有的。 让凯撒出马也是这个理由，两人在卡塞尔学院时期就是亦敌亦友的关系，想来能在楚子航那里多加两分印象分。 ……就是这个行动，本质上有点像是要凯撒去当一回男公关？ 用远东那边的话来说，像是叫“牛郎”什么的吧…… 把心中的胡思乱想丢到一边，昂热看向面前这一对年轻男女，宽慰道：“不用有太大压力，就当是一场旅游，再加上和老同学相见。” 更何况有压力也没用。 要知道，楚子航现在背后的……可是那位叫作步舜的『人间之神』啊！ 凯撒和陈墨瞳对视一眼，二人的想法此刻前所未有的一致。 许久未见，自己的老同学、老对手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可真是让人好奇啊，不是吗？ “就交给我们吧。” 于是，前往日本的任务就这么定下来了。 … … 话分两头。 远东，源氏重工。 赫尔佐格的社会性暴毙，同时也意味着他现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这个假身份，就像会员限定直播时突然出现男友声音的vtuber一样暴雷了。 在法奥斯天下无双的『道理』之下认命的源稚生，对自己这边蒙在鼓里的其他人给出的回答是受某些非人袭击而失踪。 总不能说他们认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长居然是个内鬼吧，这也太不利于团结了。 没了大家长这个公认的统领，蛇岐八家这种利益结合体只会很快陷入混乱。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总之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外来的压力足以让蛇岐八家这群人出离地团结起来，来面对现在被火巨人搅过之后一团乱麻的局面。 好在其他人眼里，源稚生原本就是被“橘政宗”当下一任大家长培养至今，只要他站出来快刀斩乱麻，来自蛇岐八家方面的问题也就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至于可能存在的反对者、投机者、野心家之类的家伙，对现在的源稚生而言，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就算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难道还解决不了弄出问题的人？ 源稚女这段时间成了整个法奥斯最忙的人，他的工作就是到处抓人提取记忆，然后让自家老哥和师兄一起出去砍人。 黑道手里谁能没点问题？他挑出来的人基本都是那种杀了还有点便宜他们的货色，源稚女完全不会同情这种垃圾。 楚子航和源稚生就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前卡塞尔本家执行部精英干员，与卡塞尔远东支部执行部部长，两位对这种事情可以称得上是业务熟练。 “鲨鲨鲨鲨鲨！” 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黑发白裙的少女高举双手，口中发出一连串小孩子一样的“chuchu”声。 她双手胡乱挥舞，好像空气里有什么需要她去撕成碎片的东西，娇俏的脸上眉飞色舞，一幅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难得有个休息时间的楚子航眉宇间有些无奈，却也顺手为自己这位师妹端上了一杯果汁： “夏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第27章 师兄，你缺女朋友不?(520快乐!) “这不是来探望我们辛苦劳动的师兄么？” “辛苦了一天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我这样的美少女在等着你回来，哪怕是师兄你也会感到心情愉快吧！” 面荧如玉，百褶裙外露出的肌肤白里泛红，天然带着一抹妩媚眼角却显得俏皮可爱。 黑发如瀑的女孩窝在柔软的沙发椅里，像是一只缩在自己窝里的可爱小仓鼠。一来一去，她却像是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的样子，在这楚子航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搅风搅雨，黄莺般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偏偏……楚子航就是这样一个拿她没办法的人。 这与夏弥是个10分能拿114分的美少女无关，楚子航只是人闷了点，又不是眼睛聋了。 他很清楚这位法奥斯的师妹是位世间罕有的美丽女子，放在古代怎么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女，指不定能玩得几个皇帝把自己国家灭了……单纯是他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这种外向性格的女孩子。 性格使然，老楚不太习惯他人这样的亲昵。 偏偏夏弥是个和人没什么距离感的姑娘，在学院里就经常拉着他还有零一起去美食街吃吃喝喝，搞得他才是女生寝室的第三人一样。 也许就像是路明非调侃的一样，他身上有一种男闺蜜（？）的气质吧。 “学院那边有什么事情吗？”楚子航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面色如常：“我和比娜老师申请了课外实习，但师妹你们还有其他课要上的吧。” 她是几十分钟前突然到访的。 就像是《死神》里面的尸魂界，法奥斯学院的驻地位于有别现世的另一片空间，学生们对此早已经知晓。 靠着空间传送技术，使得他们前往世界各地成为了一件很轻松的事。 不久前夏弥就称自己要回老家探亲，和丽芙老师请个假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恰巧完美地错过了康斯坦丁这位龙王的整个剧情。 “因为师妹我在海伦娜老师那里看完了师兄你大发神威的录像，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来采访师兄你啊。” 夏弥笑嘻嘻地说道，手里捧着一颗鲜艳的苹果，递到楚子航嘴边：“嘟嘟，请问师兄，一对一的血战中杀死一位龙王是什么感觉？” 少女如同注视心上人般明媚的目光深处，如山的巨蛇也在冰冷地注视着楚子航，等待着他的回答。 “……说实话。”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给出了标准答案：“我不知道。” 他金色的眼眸中没有胜利的愉悦，反而有着淡淡的愁绪，像是登山而来却没能看到太阳升起的背包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看到他这幅态度，夏弥似乎也突然没了玩心。 收回刚刚已经贴到楚子航嘴边的苹果自己咬了一口，她含糊道：“还以为咱们各自解决了一位龙王，完事后会多些共同语言呢……师兄你怎么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虽然是敌人，但是那位青铜与火之王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楚子航刚说一半，就见夏弥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颗苹果，堵住了他的嘴：“好啦好啦！放松时间不要提工作！吃苹果吃苹果！” 他心说，这不是你开口问的么？ 无奈下咬了一口苹果，甘甜的汁水涌入口腔，楚子航微皱的眉头轻轻舒展：“……还挺甜的，师妹你从哪里买的？” 不如说口感实在是太好，好到楚子航这中产出身的大男孩都有点词穷，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他都有点想带点给自己妈妈尝一尝了。 “这可是我家那边自己的特产！” 夏弥“哼哼”了两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脸上有着故作的得意。 这可是她这位大地与山之王亲手种的苹果，以前搁尼伯龙根里面她可是是能种出金苹果来的，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比她这位掌控土元素的龙王更会种地？ “想要的话我给师兄你送两斤。”她又说道：“我从老家那里带了不少，法奥斯的老师平时都挺照顾我的，所以我也想给老师们和其他同学送些礼物。” 楚子航看向她的视线里顿时多了几分惊奇。 平日里面干啥都风风火火比起女神更像是女神经的夏弥，居然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她这趟出门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如此体贴…… “喂！师兄你这什么眼神！” 被他这完全没有掩饰的眼神盯着，夏弥顿时羞恼地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我也知道自己平时有点神金啦！这不是回了一趟家，被家里人说了一顿，所以想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这有什么问题！” “谢谢。” 楚子航淡定了，又咬了一口苹果。 这风格，鉴定为真的夏弥，是他熟悉的那个味道。 不过看着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夏弥这幅赖着不走的样子，楚子航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其他事情？老师那边给其他学生也放假了吗？” “真是的，师兄你们在远东玩得这么开心，我们几个怎么可能还能在学院里面呆得住啊。” 夏弥撅起嘴，挺起胸膛，双手交叉试着在身前用力一挤：“所以我撺掇了路明非和爱丽丝他们，大家约好了一起到师兄你这儿来玩！” 但她没什么起伏的身材并没有因此凸起什么峰峦来，着实有些残念。 楚子航也不是会因为这位师妹青春靓丽的模样而被魅惑的人，他用一种佛系的眼神注视着夏弥，像是寺庙的主持看待顽劣的小沙弥：“我这边的工作很忙，你也要来帮忙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夏弥顿时瞪大了双眼，“难得来一次外面，离校期间可以自由活动，师兄你就不想和师妹我这种美少女一起在东京的街道上畅游一番吗？！” “……” 楚子航面无表情。 这位师妹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而且很习惯于拿这种事情和他开玩笑的样子，搞得他只能露出一幅假装在思考的表情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但夏弥的动作可不是到这里就算完了。 见某人如此不识趣的模样，伸手撩了撩耳畔的头发，夏弥忽然又换了个一幅表情，眉头一挑：“那我换个说法。” “师兄你现在缺女朋友吗？” 突然间遭到如此直球的言灵攻击，这回就连楚子航的面瘫脸也蚌埠下去了。 “……你说……什么！？” … … “所以，就是这样的。” 已经许久没有登场的步舜往自己嘴里塞着草莓刨冰，对桌对面一副提不起劲的路明非微笑道：“鉴于远东那边楚子航同学刚找了一份实习工作，所以我和海伦娜讨论了一下，决定给你们都放几天假，去那边好好玩上一段时间。” 还没上几个月就开始实习工作，这也是当代大学生的一个侧面罢。 “没有那种侧面吧！” 路明非挠着头，吊着死鱼眼，虚弱地举着一条胳膊：“还有为什么我是和稚女一组？！” 楚子航x夏弥，还有卡塞尔那边要过来的凯撒x陈墨瞳。 怎么到我这儿变成了和源稚女一起！？ 零呢！？？ 第28章 必须要面对的，名为【命运】之物 “和稚女一起有什么不好吗？” 步舜端起自己面前的柠檬红茶，小品了一口，微笑道：“从那一场梦境的相遇开始，你们就是搭档了吧，我是觉得你们两人一起行动更好一点。” “话是这么说……” 路明非虚着眼睛。 他觉得步舜单纯就是想看自己笑话，但他没有证据。 明明他路明非也是会对年轻女孩子感兴趣的青春猪头少年啊！ 然而回忆了一下自从那场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末日之梦，路明非不得不悲哀地认识到一点……经过梦境里面无休止的疯狂厮杀，他现在已经几乎没法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女孩子了。 在被各路女人用无下限的手段，在包括但不限于厕所、浴室之类的地方杀过许多遍后，你也会对那些披着艳丽皮囊的野兽敬而远之的。 这或许也是一种物理脱敏治疗吧。 “好啦，这些事情，等你和稚女汇合之后再慢慢考虑都无所谓。” 步舜扭头看向透明的玻璃墙外，不紧不慢道：“你应该知道的，想做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我这个当老师的向来不怎么限制你们的行动。” 身上缠绕着一股懒洋洋的氛围，软软地靠着长椅，路明非挠了挠头，“对舜哥你的决定，我没什么意见啦……不如说，自从来了法奥斯之后，我一直都过得挺开心的。” 街道上，毛茸茸的各种兽人与不同型号的机器人间有说有笑，构成了这座学院都市中最为常见的景象。随处可见圆滚滚的可爱小黄鸡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活动在各行各业的角落里，维护着这座城市的基础运转。 ——彼端之城、末日方舟，法奥斯学院。 在现世被龙王所蹂躏过后的现在，这座学院都市仍然有着世上任何地方都难以媲美的安宁祥和。 没有外界与生活相关的大部分焦虑，没有可怕外敌不死不休的侵扰。 在法奥斯学院的至高机构『神圣之塔』的调控下，整个世界的氛围都显得格外轻松愉快，色彩明艳而上进，充满活力。 在路明非有限的知识中……书本中曾经描述的所谓“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任何在其他世界饱受伤痛的人，只要在这座城市待上一段时间，都无一例外会喜欢上此处的生活。毕竟，这世上有什么经历了颠沛流离的过客，能对抗得了这温柔而蔚蓝的幸福港湾呢？ 路明非、楚子航、源稚女、零…… 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话是这么说，明非你也很想出去透透气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步舜与路明非面对面地坐在饮品店的柔软高背靠椅上，继续之前的话题。 被步舜指出了心中所想，路明非脸上顿时露出一个“不也挺好吗”的尴尬表情。 “虽然力量衰退了，但也只是变成了稍微强一点的普通人嘛……大家都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情，只留我一个人在学院，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路明非嘴角一扯：“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也能一只手打过去的十个我！” 步舜立刻戳破了他的虚张声势：“那种事情没什么好得意的吧，这种事情里面的随便哪个学生都能做得到，没什么了不起的。” 原来的路明非算什么，能打得过一只鹅吗？那种水平有什么当做计量单位的必要吗？ 伸手一推面前的草莓圣代，路明非整个人都软趴趴地贴在了桌面上。 他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使用七宗罪的后遗症会这么大……我从入学到现在都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要被师兄和稚女他们甩下很远了吗！” 众所周知，男生宿舍里面常常会形成一种“共轭父子”的关系。 关系越好的宿舍，里面的男生就越是会想成为其他人的亲生父亲……作为法奥斯现在唯一的男生宿舍，路明非三人自然也没能逃离出这个父子定理。 虽说没有正常的大学宿舍那样张口就是“你爹”“我爹”“我是你爹”“你是我爹”的风气，但三人尽管嘴上不说，私底下一直都有在暗自较劲。 这或许可以说是男人的、混血种的某种『本性』吧。 因为强行使用七宗罪的后遗症而短暂地丧失了一身的龙血力量，神名之力也暂时陷入了萎靡状态。 对路明非而言，这无异于一个正常人突然失去了双腿，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度日…… 他的视线扫过店内。 柔和的光线洒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穿梭于纹理的斑驳光影。 挂在这家由一位喜鹊老板娘开的饮品店内的后现代抽象画，那丰富的色彩似乎体现了绘画者的内心与精神，逃离了具象叙事和庸俗社会学阐释，离经叛道却又自我自足。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在明亮的色彩中又糅合了许多强烈而明确的意志，让人不忍驻足于原地。 “有什么能解决这些的办法吗？” 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向自己尊敬的老师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不能容忍……自己变得软弱，即使那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 总会有的办法的！ 毕竟，自己面前的可是值得法奥斯所有人都尊敬的老师呀！ 微微一笑，步舜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来到这家布置舒适又考究的小店一角。 角落里，紧靠着吧台的小巧舞台上摆放着一架无人演奏的钢琴，但却又并非那种单纯为了附庸风雅而存在的装饰。从光洁如新的表面上不能看出，它总是能得到恰当好处的保养和维护，似乎只要等待一位合格的奏者，立刻就能奏鸣出一连串优美的音符。 步舜款款坐下，竖指按下洁白的琴键。 优美的旋律如流水般自然地从钢琴中响起，在耳畔化作激昂的急驰马蹄声和呼啸的风声，宛如孤身一人在昏暗的大风之夜架马疾驰。 假使有一位经验丰富的音乐家来这里，或许就能听出步舜所弹奏的，正是舒伯特的名作—— ——《魔王》。 虽然路明非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他却似乎也能从这结构严谨的曲调中，品鉴出一丝风雨欲来的紧张味道。 并没有让自己的学生等待太长的时间，步舜信手而为的琴声突然而起，也毫无征兆地结束。带着一种令人难受的撕裂感，步舜带着莫名的笑意重新面对着路明非，意味深长地说道： “让你呆在法奥斯，甚至是包括你此刻的弱小……” “都是为了在另一个层面，在那些远远强大于你的敌人面前，遮蔽你的存在。” 他的话语，伴随着店内弥漫着的各种饮品的香气，与浓郁的咖啡、清新的茶香、还有甜甜的奶昔和果汁的味道一起来到了路明非的面前。 但此刻的黑发少年，却不禁从这甜美的味道中，敏锐地体会到一丝的…… ……危险。 “你认为，命运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吗？” 倾听着咖啡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步舜双手十指在身前交叉，目光肃穆如神坛上伫立的神像，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威严与神圣。 与他正对的路明非不知何时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抿紧着嘴唇，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种隐晦的光芒引而不发。 “不过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这一次的路明非没有逃避，而是正面地回答了步舜的问题：“从那家伙……从诺顿的身上，我感觉到过……那一种令他绝不愿意停下脚步的悚然。” 能令神明为之愤怒、为之痛恨、为之颤栗的…… 恐怕，那便应该被称之为『命运』吧？ 更令他不仅深思的是……与那同样的感觉，他也曾在心中的路鸣泽和熙晓身上体会过。 那些路明泽明明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却不愿意开口，或者说不能开口的东西……如今的路明非，或多或少能与他产生一些“感同身受”的滋味了。 步舜缓缓地开口： “世人都知道，我所建立的这所法奥斯学院是为了追逐末日而存在。” “但现在的你应该能明白，末日只是『结果』，真正的『因』……那高高在上的【命运】，才是我想要对抗的。” 他看向眼前少年的眼睛，正如几十个日夜前的那个夏天，他出现在路明非眼前时那样： “我正是为了毁灭你们的命运，而来到此处的。”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虚无中似乎有一道无比汹涌的巨浪声响起。超越时间与空间，从那浩浩荡荡开辟之日而来，亦去往那终焉火灭之末路，伴随着亿万万死魂灵的哀唱与怒号，似乎有某种莫可名状的巨物要张开祂的爪牙，向着这扭曲截断的枝杈咬来。 却又因为屹立于这座城市中那高悬天际，支撑着整个世界的神圣存在，恍惚间消弭于无。 路明非对这一切，并无所觉。 那是过于宏伟巨大的交锋，是立于神上之神与万军之主的视线交错，是仅仅存在于如今步舜思想深处的一块碎片。生存于现世的孤岛中的蚂蚁，无从去观察那天穹垂落的视线与火焰……但这，恰恰是只有步舜能在这个世界做到的事。 但路明非却依然明了地昂起首来，眉宇间复现少年般的骄傲与自信： “所以，只要现在我离开法奥斯，就有必须要我面对的东西吧！” 第29章 逃不开的雨夜高架桥环节，但是魔改二周目 “我们要做的事情都很多。” 眼帘微垂，没打算当谜语人的步舜微微一笑：“走出法奥斯学院所在的这个空间，我想立刻就会有事情找上你，至于是什么事……连我也不知道。” “舜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路明非挠了挠头。 没好气地甩了路明非一个眼神，步舜挑了挑眉：“你当我全知全能？我都说了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也就说明我也不过是一介需要谋划的凡夫罢了。” 真要是有所向披靡的实力，他又何须开动自己的超级大脑？ 直接用自己的超级力量打爆所有敌人不就好了。 可惜不能。 “叫上稚女和你一组，也是因为他现在的能力很适合保护你。”步舜竖起右手食指，“至于你期待的解决自己现在问题的办法……那也很简单，只要你多在外面与人互动就行。” “哈？” 路明非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这样就行？” “对，就这么简单。” 步舜对他招了招手，一副湛蓝色的三维立体图像就在空气中浮现，图像显示出路明非的模样。 详细的一条条属性在他的立体影像的各个部位显现，反映着路明非现在身体的最真实的状态——这是学院『生命之星』部门对他的身体进行的综合检测结果，只不过其中加上了一些他特意标注的注解。 路明非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的一条： [受到七宗罪的刺激而引起龙血活性化，为了抑制过度激烈的变化，神名文字之力与之一同陷入了沉睡状态] 他不禁愕然：“我的虚弱不是因为使用七宗罪被它榨取过头，反而是因为龙血受到了刺激，要变强？” 步舜瞥了他一眼：“教授那边算是对你有所隐瞒……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 说到底，龙族的血统在给予了混血种超乎常人的力量的同时，也成为了混血种的枷锁、负担，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的倒计时。 血之哀带来的孤独感什么的，顶多只能算是一种自命不凡的自怨自艾。 源自黑王尼德霍格的血脉，绝不是一种可以被人随意利用的无害之物。 更实际一点的，『临界血限』是大多数普通混血种都要面对的问题。一旦龙血中的本能觉醒超过界限，人就不能再被称之为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法奥斯的学生们通过学院所传授的方式跨越了界限，也要经历自我的试炼，抑制打磨龙血中蕴含的意志，才得以规避其中的风险。 ——但路明非不同，完全不同。 通过神名之力从路鸣泽那里夺取『龙之力』前，他甚至是一个体内完全没有龙血的普通人。 而当他借助『自我之神名』，从路鸣泽那里夺回『龙之力』时，他立即就成为了更凌驾于楚子航血统之上的超级混血种。 并不是龙族血统赋予了他力量，而是他本来就有着力量，这份力量才以龙族血统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正因为具备这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性，路明非才能从诺顿这个创造者手中，强行夺取七宗罪的控制权。但在接触到这位炼金大君主的最高造物后，他体内潜藏的力量却也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不受控制地进展到了下一阶段。 用人话来说，就是路明非在七宗罪的加持下，解锁了自己体内力量的更高层次。 “问题就在这里……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意义明确地伸手点了点路明非的头，步舜淡然道：“现在真正掌控着龙之力的人，并不是你自己，力量不受控制的增长，反而会带来不稳定。” 回想起心相世界里，熙晓和路明泽的对话，路明非顿时恍然。 没有七宗罪的话，他要想掌控更多的龙之力，就唯有通过自身神名之力的成长，来更进一步地从路鸣泽那里夺回熙晓口中“本属于他的力量”。 但现在是他的神名之力还没能到达能掌握下一阶段龙血力量的程度，属于龙血的力量就在七宗罪的刺激下，迎来了更多的解放…… 稳定的状态失衡，神名文字无法压制龙血。 路鸣泽有可能直接摆脱熙晓对他的压制，使得自己重新变回以前那种力量被他所掌控的状态。 为了阻止这种可能性的实现，代表熙晓的神名之力这才陷入了沉睡，用来更多地去压制代表着路鸣泽的龙之力。 这才是他现在为什么这么一副虚弱的原因——体内两种力量正在打架分个高下呢，他这没办法掌控自己军队的皇帝，自然就陷入了皇庭空虚、无兵可用的状态。 “那为什么只要我和别人多互动，力量就会恢复？” 路明非纳闷道：“神名文字会因为恐惧之类的情绪变强……这我知道，但听起来舜哥你并没有打算让我去搞什么恐怖袭击的样子。” “亲身体验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懒得在这里说太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步舜接过一杯新的柠檬茶，和眼里闪着小星星的喜鹊老板娘道了声谢：“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实在待不住，现在就去找稚女吧。” “我要和海伦娜她们去过多人世界了。” 路明非：“？” … … “终于把这小子送走了。” 步舜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本来也没打算让他真的在这边呆上三个月，但路鸣泽那家伙的反抗比想象得要激烈。” 那个病娇兄控的斗志与耐性，可真是让人敬畏。 能与路明非意识中那部分神名之力共享一部分情报的步舜，这段时间可没少收到一些激烈的兄控发言。 “年轻人总是这样。” “那孩子所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在他还能轻松的前进的时候，就让他过得更加恣意些吧。” 身穿法奥斯白色制服的海伦娜坐在他身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轻轻地搭在步舜的左手手背上，美丽的侧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从容的笑意。 步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握紧了身旁女性的手掌。 “我明白的。” 太阳将会升起，也会在某一天熄灭，为世界带来无边的黑暗。 海洋将会卷起波涛，无数的魔怪从中涌出，侵袭这一片大地的每个角落。 就与许多神话故事一样，世界的幕后，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推动一切的【命运】。足以被称之为神上之神的至强者决定好了剧目，静待着舞台的开幕。 而他恰巧在祂睁开双眼之前，于这不幸的时代醒来。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糟糕的世界，但步舜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正因他渴望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平静幸福的生活——所以，他会毫不留情的扫清所有拦在他面前的障碍。 哪怕敌人是这个世界的命运。 不管是建立法奥斯也好，培育路明非楚子航他们也罢，步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安心感』而筹划的『必要准备』。 但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命运纠缠之下，他自己或许也已经成为了学生们的寄托。 “从这个角度来看，学生们的命运也是推动我向上的力量，所以我这个当老师的啊，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行啊。” 伸手撑着下巴，步舜略一沉吟：“诺顿和康斯坦丁，对现世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不过，不影响下一步的计划。” 他抬头望向玻璃墙外的天空。 存在于这片驻地空间之上的『神圣之环』，某种程度也是他所具备的神名之力的一种表现。 曾几何时，这片天空中还并不存在这些苍蓝的光环，街道上也看不到除他以外的人影……这座学院都市的世界，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了。 就像是他记忆里的【基沃托斯】。 彻底完成了两位十字神名的赋予、对两只根源性恶魔的容纳，步舜现在已经站在了第四位阶的顶点。 只待第三位十字神名的诞生，亦或者是第三只根源性恶魔的力量回收，他本身的力量就能站在与康斯坦丁等同的位置……甚至远远超出。 那时，他或许就有了能真正守护好自己生活的资格。 “虽然有些对不起那些孩子们，但他们现在在远东的各种行动，的确都是我们引蛇出洞的诱饵。”眉宇间浮现一抹歉意，海伦娜说道：“青铜与火之王已经入灭，某位知名不具的女士，现在恐怕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耶梦加得的存在总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欢快，步舜顿时重新露出微笑：“这恰恰也是……我们想要的。” “是时候抛出更多的鱼饵了，海伦娜，就让之前一直没有完成的『那个』，以如今重建的东京都为基准再现吧。” “我记得，东京的高架桥也不少？” 似乎是想象出了步舜心里那有趣的情景，海伦娜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紧绷感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屈起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着自己挚爱的指挥官的手背，海伦娜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雨夜、高架桥、奥丁与父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场景再现哦？” 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加上一点点的末日，是否能成为指向那位隐于幕后的狂猎之神的罗盘？ 第30章 楚子航和夏弥的攻防战，新东京旅行团启动! “哼哼~” “师兄你今天的打扮还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新意呢。” 办公室里，夏弥双手叉腰，靠着办公桌，对面无表情的楚子航来回扫视：“不过和师妹我这种美少女一起走在街上，不管怎样都能收获很多视线哦！” 她今天穿了一件颇为宽松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几只可爱的卡通猫咪图案。下身搭配了一条高腰的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白净的脚踝。 绸缎般的黑色长发被随意地扎成一个低马尾，鬓角几缕碎发随风轻拂。 手腕上佩戴着一些女生中很常见的简单饰品，平日不怎么打扮的面上化着不起眼的淡妆，樱色的唇彩让她的嘴唇给人的感觉愈发可口。 “……” 穿着一身朴素的休闲装，站在门口与张开双臂的夏弥对视，楚子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由于龙族血统的原因，混血种里可以说是人均俊男美女。但他也不得不得承认，夏弥的模样，的确是他见过的女生里面最为出彩的。 就算苏茜与她相比，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几乎完美的容貌搭配上她那精灵般的气质，即使是迟钝如楚子航，也能在与她的日常相处中感受到那属于少女的青春与活力。 然后楚子航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态。 所以他现在要做什么……？夸奖一下师妹今天的打扮不错吗？ 虽然对女孩子的时尚没什么研究，但楚子航自觉还是能看出夏弥今天的打扮与平时的不同——毕竟夏弥平时不化妆。 可回忆起来，夏弥不久前把他给噎住的那一句“师兄你现在还缺女朋友吗？”，楚子航现在也还是有点难以淡定…… 当他靠着自己这张常人看不出表情变化的脸顶住了压力，准备重新进出房门刷新师妹状态的时候，夏弥却又笑眯眯地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至于少女心思究竟是如何—— 他不敢想，也不敢开口。 而夏弥就像是从他略显窘迫的目光中，猜到了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脸上忽的浮现恶作剧般的笑容： “师兄~~你觉得那是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轻柔而魅惑的声音好似羽毛般地挠着耳膜，与少女那仿若春水般莹莹的双眸对视，楚子航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张面瘫脸要绷不住了。 要是路明非在这里，肯定要忍不住吐槽一遍： 这哪里是什么可爱小师妹……明明是蛇精啊！ 一条装得乖巧但是满肚子坏水的蛇精！看她的眼神，简直是要将师兄当场生吞下去口牙！ 殊不知，就在楚子航艰难地与自己心底冒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作斗争的时候。 看起来魅力全开的夏弥心中，却完全没有她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这小子tm的到底是多少世的和尚转世！？」 「老娘都拿出这种攻势了，甚至连用精神元素进行心理诱导的办法都用上了，这血气方刚的臭小子还能坐得住？给我主动点啊！」 心底疯狂地吐槽着，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看向楚子航的眼神悄然间，变得更加妖娆、更加富有侵略性。 都说真正优秀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和同宿舍的零这个过期萝莉比起来，身高一米六八的夏弥当然算是不错，甚至因为身材原因显得高挑。 不过与楚子航这种精悍猛男放在一起，就显得她格外的娇小可人了，显得宽松的t恤甚至给人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给点反应啊！这浑蛋和尚小雏男！搁以前你这种小屁孩逛青楼都要被老鸨调戏的口牙！」 就在两人在这充满异样氛围的办公室内上演『心跳头脑战』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脸衰样的路明非，与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的源稚女有说有笑地走进门来。 以恍若野兽的直觉察觉到了气氛的违和，路明非抬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到了嘴边的问候也下意识地吞了回去就。 然后下一秒，他就迅速地拉着源稚女的手，干净利索地退出了办公室。 “？？？” 尽管如此，屋内的旖旎还是顷刻间消失不见。 毕竟高手过招也要看气氛，就好比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的时候，旁边突然开了扇门，走出一只圆滚滚的蓝色机器狸猫……剑神和剑圣再怎么彼此眼里只有对方，也要露出破绽。 「路明非这小子不是在学院里面养伤吗？」 宛如看到了一只哈士奇，夏弥心底顿时浮现出地铁、老人、手机般的表情，媚眼也抛不下去了。 已经快要顶不住的楚子航也下意识地长出一口气，飞一样地退至大门身后——只来得及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就狼狈地夺门而逃。 “嘁。” 变脸一样地换了副表情，夏弥拉下一张脸，没好气地撇向自己牛仔裤的口袋：“有什么好笑，和小男孩玩玩罢了，把奥丁的棋子拉拢到我们身边不是更有利吗？” 也不见有人回答，夏弥就又努起了嘴，眉宇间浮现愠怒：“是是是，我的好大哥，我就是脾气上来了，怎么了？” “我就不信以我的手腕，还拿捏不了一个小屁孩？！” 两声如水波般摇晃的细小声音悄然响起，宛若轻笑，又随即消弭于无形。只留下有点红温的夏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圆球，就像是撒气一样，用力地咬了一口。 … … “是打扰了你们吗？师兄，我们向你道歉。” 对后面追上来的楚子航抛了个眼色。 抓着源稚女的手腕躲在一旁走廊拐角处的路明非，强忍着笑的脸上作出一幅假装很认真的表情：“我懂我懂，师妹那么漂亮，打得这么一手直球攻势，又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了？！” “想必就连师兄这种木头人，也要被师妹这斧头一样的热情给狠狠地劈开脑壳，注入自己的火热之心口也！” 一旁悄悄偷笑的源稚女素手轻掩嘴唇，点头附和着路明非的话：“夏弥她也是和我们一起入学的法奥斯一员，先生多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吧？” 楚子航面无表情，但是眼神看起来已经是死了。 被两位好舍友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抬来抬去，他的表情难得变得有点生动起来，就是抿得紧紧的嘴唇和那跳个不停的眉头，看起来着实有点好笑。 楚子航就连苏茜的心意都拿捏不过来，何况夏弥这种段位的陈年绿茶小龙女？ “……有什么事？” 他艰难地转移了话题，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和宿舍的共轭父子多谈。 聊到正事，路明非稍微正色了一点，摊了摊手： “卡塞尔的人来了，是师兄你的老熟人，那个很骚包的金毛还有他的女朋友……比娜小姐要我们在这边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接待一下两位客人。” 他身旁素然伫立的源稚女随后补充道：“我妹妹绘梨衣……现在算是和小爱丽丝她一起补课的新生吧，她也正好回来了。” “听带队的雪风老师的说法，说是让我们把人都一起带上，正好一起出去玩玩。” 第31章 久远的回忆，那个追逐而来的雨夜 模拟的阳光柔和的穿过窗沿，滋养着窗台边缘花盆中被少女精心照料的矢车菊。 略显虚幻的细小彩色碎片在空气中缓缓地飘荡，显得梦幻而迷离，今天法奥斯学院的首席办公室中，也依旧是那样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路明非和楚子航在东京接头了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刚刚结束了对学院的都市规划工作，步舜倚靠着自己的办公椅，轻呷一口手中清茶，向身旁的白衣少女道谢：“丽芙，手艺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啊。” 白发的构造体面带微笑，双手搭着男人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 “毕竟和指挥官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呀。” 略一思索，步舜微微挑眉：“很长了吗？” 明明印象里只过去几个月的样子……甚至连半年都不到。 虽然八大龙王里面已经通关诺顿和康斯坦丁这俩了。 “对您来说，可能确实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吧。”丽芙双眼轻阖，唇角带笑，“但对随您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而言，的确已经很久很久了……” “……就连希波克拉底教授，似乎都已经习惯这边的和平生活了呢。” 步舜不由得失笑：“连教授也这么觉得么……那还真是……” 出身战双帕弥什这个末日后世界的丽芙、希波克拉底教授，确实是和这个龙族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 毕竟前者的人类社会已经几乎是被毁灭又重建了一回，这边的末日却才刚刚开始，世上的大多数人仍然生活在宁和之中。 “只可惜，这片刻的安宁，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他摇了摇头，却是想到了流传于龙王之间的那个预言。 青铜与火之王已经死去，接下来就是大地与山之王——龙王中公认的最强者芬里厄，以及祂的挂件耶梦加得。 在步舜逐渐改变扭曲这个现世的如今。 倘若命运的洪流依旧维持着大致的方向，又要怎样向他们展现自己的獠牙呢？ 放下手中青瓷的茶杯，步舜眼中闪过深思。 男寝——路楚源三人。 女寝——夏弥和零两人。 世上最有“力”的几人已经被他握于手中。 这座法奥斯学院，已经逐渐地成为他插手既定命运的楔石。就像是把一根巨大的铁棒钉在柏油路中央，去抵抗挖掘机的挖掘，即使是无坚不摧的命运也在他的手下被迫退让。 如今再加上新来到的上杉绘梨衣…… 如果能在她的身上做做文章，或许还能更深一层地去破坏白之王的谋划。 “指挥官，在想什么？” 手上的动作一顿，丽芙忽然开口：“刚刚看你眉头皱得厉害，是有什么事情很困扰吗？……我能有什么帮上忙的吗？” 回过神来，步舜自觉有些话没法对丽芙这样善良纯粹的少女开口。 或许是担心自己心中潜藏的某些想法会让她感到难受吧，步舜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和年轻女孩有关的事，我这个老师好像有点不适合出面？” “夏弥她们吗？” 丽芙没有多想，若有所思地接过了话头：“她们两个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 这算是比较含蓄的说法了。 法奥斯的学生定期都会在【生命之心】那儿做身体检查，和男寝三人比起来，女寝的两位检查结果那可是能让希波克拉底教授另眼相看的程度。 路明非看起来像是个人，楚子航是半个人，源稚女像龙更多一点。 但夏弥的龙血比例却比源稚女这正白王旗的皇级混血种还高，而且还是一幅完全没有失控倾向的样子……也就因为她是被步舜亲手招进来的，所以丽芙和教授两人才默契地没有多问。 毕竟以她们对步舜这位首席的理解，他必然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零就更特殊一点，她的细胞状态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固定，不仅不会衰老、即使使用类似暴血的技术，也不会影响到她体内的龙血因子。 人类最原始的贪婪，便是对永生的贪婪。 可那长生久视的生命，她却已然拥有……以丽芙她对这个世界的混血种的理解，能塑造这种程度的“奇迹”，无异只有那些立于世界之巅的君王们。 虽然即使知道这些，她也还是对学生们一视同仁就是了。 “其实零前段时间和我说了，她还有两位同伴。” 步舜弯腰向下一伸手，很是复古地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面取出了两份纸质的文件，摊开在身旁小秘书的眼前。 就和入职简历一样，文件上是两位年轻女士的一些简单讯息，另外还出乎意料地附有几张全身照。 丽芙看着照片上穿着清凉睡衣，有着一对无比显眼的大长腿的黑色马尾女子，以及另一位打扮得十分宅女的姑娘，略显好奇地念出了她们的名字： “酒德麻衣……还有苏恩曦？” 步舜摊了摊手：“她也想让自己的这两位朋友加入法奥斯，不过我看她们的年纪多少有点超标了，当学生好像不太合适。” 虽然零的真实年纪，也是能被人叫阿姨的程度…… 但显然这位过期萝莉有着丰富的当小孩经验，和大夏老师这真实年纪不好计算的超大龄母龙，算是棋逢对手。 也是因为各种意义上都不能算是一个段位。 他这边多出来的天童爱丽丝和上杉绘梨衣，实在是不好和这两位“高手”安排在一起……他现在是拜托了看上去和她们很合得来的雪风照顾。 两人平时都是住在步舜这位老师的家里。 和真实年纪只能用个位数来计算的机器少女，以及心智只有小孩水平的怪兽大姑娘比起来，雪风虽然看起来是最萝莉的那个，但怎么说也可靠多了。 “指挥官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种事务上的安排，丽芙自然是习惯于听从步舜的想法。 白发少女悬浮着为他注满了杯中的茶叶，胸有成竹道：“反正指挥官只要说出来，就一定是已经做好了计划对吧。” 说的像是什么蝙蝠侠一样。 步舜失笑，手掌轻拍桌上那两份连三围都被零这“好姐妹”被爆的一干二净的个人档案，脸上冒出一副正待好戏的表情。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这两位异父异母的好姐妹，现在因为我的原因，大概是处于失业状态……那我就邀请她们继续自己原来的工作好了。” “不过她们原来的工作是给路明非当保姆，但现在明非他也不需要她们的照顾。” “那就让她们准备一下，参与到我为学生们准备的怀旧服活动里面吧。” 身兼幕后黑手，与老师身份的男人双手十指交叉，双眸中倒映出了一片冰冷的雨夜。 这段时间耗费了他大量精力，以楚子航心底无法忘怀的那段记忆为引塑造的历史副本，如今已经接近完工。 那么接下来—— 请看下集。 《东京旅游，还有雨夜高架桥》 第17章 以人类之身，打倒TM的龙王？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就连声音也被远远地抛至身后。 作为此刻敌人的“天空与风之王”，要面对的就是法奥斯诸位迫至极限的杀招围攻！ 最先杀到的，是楚子航手中布满斑驳裂纹的妖刀。 与看上去糟糕的外表不同，妖刀刀身上的每一道裂缝都似乎向外泄露着令人不安的邪气。 村雨的刀锋不复往日清澈明亮外表，若是注视那一层蒙在破碎锋刃上的灰白色彩，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正与无数亡灵对视、马上就可能被缠绕妖刀的诸多亡魂拖入地狱的幻觉。 ——或者，这并非幻觉。 从黄金乡的战场上回收的『村雨』碎片，凭借楚子航学自康斯坦丁的炼金术，再借助斯瓦塔尔夫海姆漫长岁月中残留的怨憎余烬，最终得以重生。 九界之一毁灭后的最后的不甘，一位龙王的寄托与思念……以如此复杂的情感与原罪为材料，如今的村雨已经升华为了真正弑神兵装。 尽管仍然无法具备『七宗罪』那般最高规格的能力。 但楚子航从自己父亲那里继承的这把妖刀，却是最适合现在的他的“爪牙”。 狂乱的雷光缠绕在村雨那错综杂乱、好似密集利齿的刀刃之上，浓厚的死意深蕴其中，所过之处似乎就连风阻都陷入了凋亡。 深邃的视线落在这把妖刀的主人身上，风之王背在身后的右手第一次向前伸出，遥遥一按。 大风起兮！ 云合景从，从虚无中吹起的白风形如一片云海，汹涌地向前扑去。 这看似绵软的攻击，却能瞬间将生命化作无机质的岩柱，隐藏在其中的冷酷与残暴或许正是这位“天空与风之王”不为人知的本性所在。 但对现在的楚子航来说，这种程度的龙王权威，根本不够看！ 仿佛潜藏着一片雷池，楚子航的右眼中雷光炽烈地跳动，几乎要将环绕瞳孔的如尼符文全部淹没，显露神灵般的冷漠。 在风之王反击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看穿了隐藏在白风不起眼外表中的陷阱。 你这一手，可比康斯坦丁的炼金术差得远！ 身穿白色制服的冷面青年在这瞬间，本就快到极点的速度却陡然更快了三分。 要说速度，恐怕现在法奥斯学生中，没有人会比楚子航更快。 倒不是言灵·时间零的效果， 作为一种介于『风』与『精神』系别间的言灵，『时间零』要想对风之王起效，难度恐怕不亚于国足全胜踢赢世界杯。 但现在的楚子航已并非吴下阿蒙，经过黄金乡血契死斗中康斯坦丁倾心的教导，他对『炼金术』的认识和领悟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炼金术的本质是精炼与转化。 它是青铜与火之王用来认知世界、理解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是诺顿这位龙族君王强大的根本。 当楚子航在康斯坦丁的教导下，领悟到“万物皆可炼金”这个道理后，风之王此时的反击在他眼中，就无异于是举起黄金砸人般粗鲁行径。 因为粗陋，所以无论是薄弱点和要害都清晰可见。 因为万物皆可炼金，所以战斗也不过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仪式，自己也可以是被炼金术创造与改变的一块基石。 掌握炼金术，也就意味着拥有无限的可能。 即使人类生来背负原罪，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升华为龙。 但楚子航要的从来都不是背弃人类的身份，去成为一条自己所厌恶的龙，而是取得能给夺取龙族生命、能够弑杀神明的力量！ 现在，他已经能够做到了！ 温暖的龙血从烛龙之心中泵出，流淌至全身的每一处血管的末梢，将纯粹的龙血注入肌肉和神经。 来自「妙尔」的雷电替代了神经电化学反应，直接在他体内进行着感觉与信息的传输，让他在这一瞬间爆发出超越以往五十倍的神速！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在风之王的眼前。 眼前的冷面青年就像是在用刀斩断瀑布，在他挥动手中太刀的瞬间，汹涌的白风与云竟是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中一分为二！ 就仿佛绘梨衣以『审判』杀死能力本身，楚子航也以妖刀为凭，以智慧与勇力将风之王展现的权能一角肢解、破坏！ ——此乃，狂雷灭世刀！ 在斩灭能将众人淹没的空之白风后，村雨刀锋上残余的力量激发。苍蓝的电弧去势不减，在半空中划过，斩向风之王覆盖着鳞甲的脖颈。 风之王身躯向后一仰，避开飞射而来的剑气，反身又是一掌拍出。 浩瀚白风化作云爪，如龙影踪，声势浩大地向着楚子航压来。 这一次的反击并非柔软的云雾，而是湍急的洪流。被君王支配的白风纠缠着化作飞腾的巨龙，狰狞的龙首上一双冷漠的眼瞳注视前方，仅仅张口的瞬间，就已经要将来战的四人全部吞入腹中。 但楚子航的这一刀不仅是为了进攻。 他身后紧随着的三人也在他这一刀中得到了庇佑。 所以在这之后，立刻回应空天白风之龙热情的，是从零的构造兵装中射出的光线。 仿佛将无限的天空尽数容纳其中的天青光芒，像是从另外一只巨龙口中喷吐而出的吐息，狂猛地洞穿了空天白风之龙的咽喉！ 紧随在这天青色光芒背后。 轻舞的红发巫女手中的太刀，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蝴蝶般轻盈的轨迹。 在这非人的战场中，跳着精灵般的舞蹈，上杉绘梨衣轻吟着儿时哥哥唱给自己的童谣，为自己前方的一切献上刀锋与死亡的审判。 上杉绘梨衣很强。 如果说源稚生这种皇级混血种，基本等同于死神里的“六车拳西”，是可以作为评价的标准…… 那现在的她就至少有着十个源稚生，甚至一百个源稚生那么厉害！ 即使是风之王无声而致命的咒言，隐藏在空气中的那些属于风之王的隐蔽视野，她都能一视同仁的给予其死亡！ 在“眼线”被杀死的同时，铁青色的血液自风之王的左眼徐徐淌落。 此刻，他的身影已经不再无法触及，在跨越了狂风骤雨的阻隔后，法奥斯的众人真正的绝杀悄然而至。 就仿佛楚子航的影子一般，在绘梨衣挥刀杀死风之王隐藏的眼线的那一瞬。 比正以无穷杀意施展地狱之剑的源稚女更绝、更快，风间琉璃游离于梦的思念身躯由虚化实，出现在风之王的脚下。 赤血之刃在空气中留下一缕带着清香的血气，贯穿了风之王下肢龙爪的后跟。 名为『南柯一梦』的猛毒，注入其中！ … … 凌晨送了一起的兄弟去机场，现在写完一章有点顶不住困意了，只能先更这些啦~ 昨晚太困了直接眼睛一闭在沙发上睡着了，其实应该还有一章更新的，先标记一下。 (本章完) 第18章 法奥斯天下无敌吔！步舜老师，我们敬爱您口牙！ 源稚女随「熙晓」学习的时候，曾听说过。 有绝世强者能将自己的思维一分为二，施展出名为『地狱战神』的绝招，从而令自己能发挥出的力量瞬间倍增。 就好似两个心意相通的强者，任何一招一式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由此带来的提升，绝非1+1=2那般简单。 现在的『风间琉璃』便是如此。 在法奥斯众人发起对风之王的围攻那一刻，源稚女就已经将最要命的杀招，藏在了另一个自己手上看似平平无奇的血剑一刺中！ 属于他的『地狱战神』，此刻就带给风之王意外惊喜呀！ 也正是在风间琉璃掌心的赤血之剑，贯穿风之王脚后跟的那一瞬。 充斥着整柄赤红长剑中的血毒，便已经与风之王体内水银般的龙血混合在一起。 仿佛用污泥玷污神像。 如同诅咒纹身般的漆黑瘢痕，立竿见影地出现在他俊美得不似人类的面容上，带来了浓厚的亵渎感。 即使被上杉绘梨衣的言灵·审判所伤时，都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的风之王，此刻却是双瞳紧缩。 暗金色的黄金瞳中，伴随着电闪雷鸣，不息的风暴涡流瞬间炸裂。龙王被铠甲所拘束的身躯像是被吹气的气球般不断膨胀，犬牙交错的青色龙鳞自铠甲的缝隙中接连凸出。 原本神圣的姿态，似乎要被完全扭曲成异形的模样。 理应端坐云端的暴君大口地喘息着，晶莹的光点不断从他身上滴落，白风的铠甲也逐渐溃散为散乱的气流。 他的视线与风间琉璃相对。 透过战神的联系，源稚女似乎能从风之王的视线中看到他的疑惑。 ——这是什么攻击？ “纵观历史，可是有不少君王死在看似不起眼的‘毒’上。” 九字之定紧随着战神·风间琉璃的攻击，穿透错乱鳞甲的缝隙，刺穿了风之王的胸膛。 源稚女的声音这才缓缓地落入风之王耳中。 法奥斯的学生中，对神名之力掌握得最为深入的，当属源稚女。 他的力量源自『记忆』，以『龙血』为媒介，最终结出了名为『梦』的果实。 梦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是刮骨剧毒。 而这名为『南柯一梦』的猛毒，正是血与梦交织而成的，对身负龙血之人最残酷的刑罚。 中此梦之毒的人将会梦见自己所渴望之事、所渴求之物，又随之体会到梦中冀望无限崩坏破灭之苦。 彼此往复，轮回不止。 直至中毒之人在梦中磨灭所有记忆，精神崩毁…… 这本是为了赫尔佐格这至今为止，都操控着他们兄弟命运的幕后黑手准备的绝杀，现在用来对付试图保护赫尔佐格的风之王的身上…… 实际，因果报应。 如平地起惊雷，伴随着一声雷鸣的奏响，村雨那支离破碎的刀身在空中留下一道灰白的痕迹。 铁灰的龙血飞溅。 闪身到了龙王背后，楚子航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挥出了一刀。 足以杀死龙王的妖刀将陷入南柯一梦中的龙王枭首。 布满黑色咒痕的龙王之颅在空中随风抛飞，对寻常生物而言与剧毒无异的龙血，缓慢地从失去了头颅的无头身体脖颈处渗出。 假使有某位知晓龙族隐秘的油画大师在这里，或许能从这一幕中获得灵感，创作出类似于《耶稣之死》的传世名画吧？ 人类跨越与神明之间的天渊壁垒，逆伐神明，何等壮举？ 在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刻…… 时间似乎变得无比缓慢。 刚刚完成了一次无比精妙的配合，将天空与风之王这位龙族君王成功斩首的法奥斯众人，此时却再度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源稚女和楚子航眼神微变。 不是错觉，时间……是真的在变慢！ “！” 脚下碎屑纷飞，两人下意识地同时抽身退后数步，拉开了与无首躯体间的距离。 已经逐渐熟悉的错位感再度袭来，伴随着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半空中掉落得无比缓慢的龙王头颅陡然炸裂成了一片色彩变换的星光！ 神圣又污浊，绚烂又血腥。 又有肉体破碎的声响传来，一对比例不对称、鳞片胡乱生长，毫无美感的森然双翼从无首的龙王身躯背后生长而出，晃动异样洁白的翼膜。 “嘎吱嘎吱。” 包括被上杉越拉着胳膊，远远地和战场保持了距离的源稚生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骨骼摩擦的声音，直接从脑海中响起！ 异变后的无首龙王，好像正在变得更加危险！ 这是进二阶段了？ 游戏玩的比较多的上杉绘梨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要伸手拉着离自己最近的零后退，先与无首龙王保持距离。 二阶段的boss攻击模组和行动逻辑往往会有很大的变化，先观察观察再说……这是合理的想法。 但之前一直都在观察学生们这段时间的步舜，此时却突然抬腿跨越了“观众席”和战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无首的“风之王”前方。 纯粹、冷酷的光芒在步舜手中化作十字形的剑刃，随手一扬，似乎震碎了某种无形之物。 在众人脑中响起的扭曲声音忽的一顿。 下一秒，光之剑就贯穿了正在转化为某种异形的“风之王”的胸膛！ 巨大的光之十字原地升起，将异形的身躯固定在原地，步舜身后同时浮现两具赤黑色舰装。 扭动如蛇长尾的龙人形舰装『雷根斯堡』、振翼嘶吼的龙形舰装『帕塞瓦尔』同时张开大口，向前吐出核融的烈光！ 非人的异形逐渐在橘红色的地狱烈焰中化作灰烬，步舜也微笑着转身，对自己的学生们鼓了鼓掌： “同学们，大家都做得很好。” 尽管有步舜在背后给予『老师的支持』。 但与最开始进入法奥斯学院的时候相比，楚子航他们如今，也确确实实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成长。 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样子成长到现在，步舜的确是理解了什么是“养成”的快乐。 什么嘛，自己还是做了些老师该做的。 步舜从现身到解决掉白色异形，也不过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 当熟悉的身影映入视野，楚子航和源稚女见状终于是松了口气，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些许笑容。 “先生！终于见到您了！” “刚刚差点以为要出什么意外……” 源稚女向走近的楚子航招了招手，脸上挂着让远处源稚生感到陌生又熟悉的笑容，“楚君，还没有祝贺你战胜了青铜与火之王。” “谢谢。” 楚子航轻轻颔首。 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略显凝重的视线望向刚刚被步舜舰装烧成灰烬的异形所在之处，沉声道：“老师，刚刚那家伙……” “不是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对吧？” … … 晚上顶不住困意，那就早起更新吧（智将）。 (本章完) 第19章 楚哥，你啥时候成为日本第一啊 “不是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对吧？” 步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子航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楚子航顿时明白，步舜算是默认了他这个猜测。 “事情要从战斗开始说起。” 作为真正意义与龙王一对一死斗过的人，楚子航在与此前的“风之王”的战斗中，其实有隐隐地感觉到些许违和。 倒不是说刚刚他们打得很“轻松”。 与法奥斯众人战斗的“风之王”，毫无疑问是个强敌，哪怕走错一步，他们都有可能要面对万劫不复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步舜不在。 但这不可否认的是，对手之强，此世罕有。 堪称无敌的时间停止能力暂且不提，那一手对诡异『白风』的操控，就已经足够骇人。 迫于彼此间实力差距带来的压力，战斗时楚子航来不及细想这种违和感的由来，直到战后，才细细品出了那种违和感的来由。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体型圆润的小黄鸡，让这只小家伙给周围受伤的人处理伤势，楚子航沉思片刻： “我觉得‘它’和康斯坦丁和诺顿比起来，在『格调』上有所差距。” 说完，似乎是担心其他人有点无法理解自己的说辞，他又竖起右手食指，拧着眉说道：“有点像是那种只是好运的暴发户，与真正白手起家挣出一片家业的企业家之间的区别。” “刚刚和我们打的那家伙，力量虽然很强，但和康斯坦丁那样有『觉悟』的龙王比起来，就有决定性的不同。” 换一种说法就是，在刚才那个“风之王”的身上…… 楚子航感觉不到一种，应该被称之为『作为王者的背负』的事物。 “他的举止太随意了。”楚子航意有所指地说道：“虽有华美的外表，但内在却十分混沌，动机更是成谜，令人难以捉摸它的意图。” “龙王……” “我觉得，应该是能背负得起他人命运的存在吧？” 能够背负起他人的人生，已经是十分沉重的话了。 而龙王的肩上，却无一不背负着世界的、一切的……那无比残酷的【命运】。 此事在【约定之日】的预言中亦有记载。 虽说楚子航没有接触过青铜与火之王以外的龙王，但不管是诺顿，还是康斯坦丁……他们在死亡的那一刻，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也许考虑到大多数人类的立场，楚子航的这种看法会有点让人难以认可。 但在杀死康斯坦丁的同时，他也与这位少年龙王成为了朋友，所以他才更要抛开自己的立场来看到这场人与龙的命运之战。 诺顿与康斯坦丁，都不曾遮掩自己身为龙族之王的冷酷。 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锻造『七宗罪』掀起无边的杀戮也好； 为了赌上一点些微的希望、就将自己在内的无数生命作为筹码堆上赌桌也罢。 这种『觉悟』与『背负』，只要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人，就不会错认。 ……但反过来说，能理解这种感觉的，始终是极少数。 完全在状况外的上杉越和源稚生父子，现在就是一幅满脸黑人问号的表情，就差找个角落画圈圈了。 法奥斯的几位学生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但对这两位普通的“皇”而言，今天的一天未免有点太过漫长、也太过奇幻了。 要让他们去理解什么是四大龙王，什么是世界的命运，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完全不是他们能理解的局面嘛。 所以当源稚女一脸轻松地说出，“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这种话时，源稚生脸上的汗就更多了。 这种只有我不行的感觉…… 弟弟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变了这么多？他的疑惑堆得比山还高。 唯一能让他稍微安心的，就是身边这位跟弟弟一起来的老大叔，与他反应差不多…… 上杉越的视线左看看那边的上杉绘梨衣，又来回打量着源家兄弟，心中复杂，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父子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了大体的理智。 源稚生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从里面挑了根模样还算良好的递给上杉越。 上杉越接过烟，看清烟的样式后眼皮轻轻地跳了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火。 烟雾缭绕在两人身旁，隔绝了外界与彼此的空间。 没有去打断法奥斯众人的讨论，过去从未见过的这父子二人缓缓地开始了交流。 另一头，源稚女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口上也没有停下自己的猜想： “四大君王在龙族中地位尊贵，他们是龙族文明的缔造者、甚至本身就是文化的一部分。他们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在这个龙族已经不再的世界上苏醒过来，不管怎样也会感觉到一些怅然吧？” 这种落差感，即使是诺顿都不能免俗。 源稚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双眼微眯：“但那家伙的血的‘气味’却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龙族君王……” “我能闻的出来，他的心中并没有‘龙族’的位置。” ——这种东西也能闻得出来？ 倘若是不了解源稚女性格的外人，此时肯定是要质疑出声的。 但楚子航和零都不是会质疑同伴的人，早已经从方方面面认可了源稚女的楚子航眼神微转，继而思考起了其真正的身份。 这种远远超出人类境界的存在，怎么想都绝非等闲之辈，就算不是龙王，也是也近似的存在。 楚子航能想到的，就是曾经在康斯坦丁身边见过的那位祈祷主。 岚征的神侍、青铜与火之王的大祭司——天培莉丝忒，一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女性侏儒。 大祭司的身份意味着，她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中，距离“神”的位置最近的龙族。 因此，她甚至能直接借助当时尚未苏醒的火之君王的权能…… “那毫无疑问，是属于‘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的权能。” 对楚子航征询的眼神予以认可，步舜双手抱胸，肃声道：“支配『灵性与运动』，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权能，我暂时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位龙族的风之君王，可是他连制造各种历史投影都没能挖出多少情报。 就仿佛属于这对双生子的绝大多数信息，都被什么力量抹灭了，成为了一片虚无。 “我想，只有关系极其接近的龙族，才有可能被自己的君王允许，允许借用他们的权能。” “暂且……将对方视作为天空与风之王的『失落神侍』吧。” “也有可能是对方具备着某种类似于‘分身’的能力。” 源稚女放下了摸着下巴的手掌，忽然面带笑意地看向楚子航： “楚君，接下来我们的首要目的，还是要重整远东的混血种世界，消弭这一次龙王现身带来的影响。” “你也该做好准备，登上这座名为国家的巨轮，握住它的船舵了吧？” 就连和龙王正面拼刀子都不虚的楚子航，在听完舍友调侃的话后，也不由得面露难色。 “让我来掌控这个国家……！？” “我……吗？” 7天速通日本剧情，《楚子航之从成为日本帝王开始》，笑。 今天也是早早的更新了，猛然惊觉假期就只剩下两天，真是让人难过啊…… (本章完) 第20章 新的太阳即将在东京的天空升起 一想到自己来远东的本来目的，只是要把蛇岐八家打趴，为自己将来的行动增加一些助力…… 楚子航就不禁困扰地挠头。 狮心会时期，他要管的事情不用太多，顶多是签签字，在一些关键的战略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他时候干活的基本是苏茜，与兰斯洛特这位副会长。 这下直接快进到成为日本第一、走马上任当皇帝，真就有一种“天冷了，您加件衣服”的感觉。 偏偏这件事，还真就是他一开始向步舜应承下来的。 所以……剧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呢？ 他身旁的源稚女目光中隐隐多出了几分狡黠。 每每看到这位平日里面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熟悉的人会觉得可靠实际却有点闷骚的师兄这困扰的模样，源稚女就会感到十分愉悦。 他笑着说道：“无论如何，蛇岐八家的屈服不会改变。” 本地人总是比外地人更懂自己的家乡，出生于这个国家的源稚女，自然比自己来自其他地方的同学更加明白…… 远东土地上的这个民族，骨子里就刻印着服从强者的本能。 假如说黑道出身的蛇岐八家里面，或许还有某些“有骨气”的人存在。但这个远东国家的脊梁，在康斯坦丁撕裂天空、召唤出第一只火巨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来自于龙王的绝对暴力所折断。 不，应该说，在龙王出现前就早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吧？ 视线扫过远处正在吞云吐雾的父子两人，源稚女的语气有些欣慰：“哥哥他本来也不想当什么黑道的大家长……” “师兄你来接替他的责任，他只会开开心心地给你递上几根烟，然后带上几个手下跑得远远的。” 什么狗屁的『天照命』。 只不过是赫尔佐格为了自己的野心，才强行让源稚生背负上了这样的命运而已。 如今，被强加于他们兄弟二人身上的命运，已被他亲手打破。 被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束缚的象龟，有他这个弟弟的照拂，应该也已经能够得到属于的『自由』了吧。 ——在注定的末日到来之前。 原本不错的心情染上一丝阴霾，源稚女顿了顿，看向一旁微笑着注视着他们的步舜。 心中些许将要面对末日的不安顿时消退。 他无比信赖这位引导着自己，给予了自己现在的生活，为他开拓了新的未来的“老师。” 「有先生在，末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源稚女这么想着。 然后两人忽然听见另外一边的零喊道：“楚学长、源学长，请过来一下。” 虽说是同一批入学的同学，但零仗着自己模样看起来年轻，总是称呼路明非以外的男生为学长。 这也是法奥斯混乱的学生关系的一个侧面。 被叫到的两人很快与步舜一起来到零的身旁。 一身白衣的金发少女举着左臂，五指张开，构造兵装的掌心位置释放出一道道湛蓝的光线，在“某个东西”身上来回地游走。 被挂在血之枝上的赫尔佐格，双眼无神，像是一只失去了生机的老鼠。 龙血还在勉强维持着他身体的生命，但现在的赫尔佐格，却也怎么也不能让人认为他还“活着”…… “简直就是一株植物。” 零举起左手手臂，扫描着这比像人，倒更像是被人攥成一团的癞蛤蟆的东西，秀美微皱： “意识接近于无，身体只剩下本能反应，现在没有失禁是因为身体里面没有可以让他排泄的东西，否则他应该把身体里面能喷出来的东西都喷上一遍。” 一幅娇俏的模样在周围来回打转，绘梨衣歪了歪头，眼神懵懂。 对这生理年纪不小，精神却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少女来说，零这种话还是太难理解了。 源稚女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与零一起审视起了这团曾经名为赫尔佐格的垃圾。 他刚刚尝试对这团烂肉使用梦的能力，但能力不出意料地失效了。 正如零所说—— 植物人好歹还能做梦，现在的赫尔佐格与一株真正的植物、一块石头无没什么区别。 「血坏，你能看得出来什么吗？」 略一沉思，源稚女向自己契约的恶魔问道。 「让我看看。」 寄宿在他意识中的血坏也顿时来了兴致，借用源稚女的眼睛瞅了瞅，语气忽然变得意兴阑珊： 「这家伙的灵魂，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留在你这儿的不过是一具空壳，没有半点用处。」 作为神名之力的反转、末日化的结晶，神名恶魔天生对认知、恐惧、灵魂有着独特的认知。 在科学还在努力地想要研究证明灵魂的存在的时候，恶魔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人类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了。 血坏的恶魔一眼就能看出，这曾经叫做赫尔佐格的东西，血肉中已不再有灵魂的香气。 如果是灵魂自杀，身体里怎么也会有些许灵魂碎片的残留。 现在的赫尔佐格如此“干净”，显然是有什么存在，带走了他那充满罪恶的污浊灵魂。 “……灵魂消失了。” 眉头顿时竖起，源稚女向着周围的同学和老师扫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已是消失无踪：“先生，血坏刚刚告诉我，有人带走了赫尔佐格的灵魂。” 闻言，楚子航和零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刚刚发生了那么激烈的战斗，还有人能不声不响地从老师您面前带走这家伙的灵魂……” 楚子航环视着四周一片狼藉的环境，沉声道：“难道是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吗？” 周围看似平静的空间，此刻也似乎多出了几分诡谲。 也许在某片阴影中，正有某些无形的怪物，窥视着他们…… “对方应该是彻底离开了。” 步舜摇了摇头，阻止了楚子航继续陷入猜忌，“从你们和那家伙的战斗开始的时候开始，赫尔佐格的灵魂应该就在逐渐地消失……” “抱歉，就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他歉意地低头说出了自己的失误，也正因如此，才更让几位了解自家步舜老师能力的学生们感到警惕。 还是那句话，能从步舜眼皮子底下带走赫尔佐格的灵魂。 这种行为所展现出来的分量，可比随便在城里杀个几百万人要重得多！ 想到了些什么，源稚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没能把赫尔佐格的灵魂千刀万剐，这个本该“easyrevenge”的结局，又变得不那么圆满。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个“风之王”曾说，赫尔佐格向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难道，将来他还会再见到这个肮脏的人渣？ “……左右也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输给过他们的人，只会被他们远远地抛到身后。 把稍微乱了一些的想法藏进心里，源稚女摇了摇头，“零同学，拜托你解除这个镜面领域吧。” 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东京这座城市，也即将迎来属于它的…… 新的太阳。 … … 卡塞尔学院。 穿着一身常人难以驾驭的红色礼服长裙，大方地展示着自己姣好的曲线，陈墨瞳此刻却并没有出现在与她这幅打扮相称的舞会上。 精心修剪过的蔷薇花园内，她孤身一人，坐在被鲜花所簇拥的石桌旁，蹙起秀眉。 被她白皙纤长的五指握着的手机荧幕上，一条来自于新的学院秘书「eva」的任务消息正在不断闪烁： “要求我和凯撒一起，去一趟日本？” “任务是……” 好，今天也是早早的更新一章，然后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这个假期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就又要回到令人憎恨的上班日常了（握拳） (本章完) 第21章 迷茫与决意 “陈墨瞳同学，请于12时30分前往校长室一趟。” “校长先生会为你告知此次任务的细节。” 蓝牙耳机里的平静女声中断，陈墨瞳看着手机短信的内容，好看的脸上神情有些微妙。 灰都穿越事件结束后，学院秘书就从温柔亲切的「诺玛」，换成了这位叫作「eva」的姑娘。 处理学院事务上，两位学院秘书的区别不大，但后者对待学生的作风明显要冷淡不少……不少习惯性发癫的学生大半夜还在论坛哀嚎，还我温柔可爱的诺玛秘书大姐姐之类意义不明的话。 然后喜提被eva禁言14天的嘉奖。 但陈墨瞳比起普通学生知道得要更多一些。 不算男朋友凯撒·加图索那边的关系，她也是卡塞尔学院目前少有的a级学生。 她同时还是学生会的高层，与狮心会现任代理会长苏茜关系相当亲密……到了她这个层面，卡塞尔学院这边有些事情她也有了知情权。 就比如灰都事件的部分真相。 “苏茜那边发生了很多事，她接上了恶魔的手臂，从转学的楚子航那边接任了狮心会的会长职务，最近也忙着各种身体检查和实验……” “eva小姐靠着从灰都那边得到构造体技术重获新生，不仅要在诺玛离职后担任学院秘书，还要与芬格尔那家伙一起研究构造体技术……” “就连凯撒，最近也似乎在做些什么。” 低声念叨着学院近来这些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陈墨瞳眼帘微垂，红裙映照下的白皙皮肤莫名给人有几分苍白。 如果说灰都事件是某种『征兆』。 自首位龙王的现世撕开了那一层虚伪的和平，这个世界就像是被拧紧了发条一样，疯狂地向前奔跑起来。 末日、帕弥什、炼金构造体、恶魔之力…… 所有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向前迈步。 唯有陈墨瞳停滞于原地。 为什么她现在会是这样一幅迷茫的模样？ 因为在周围的人都在拼了命努力的时候，她却因为找不到前进的理由而驻足于原地，像是一个没有等到自己那个主角的npc。 只能日复一日地徘徊在自己被固定好的路线上，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人生。 心中的空洞日渐扩大，停滞于此的她恍然惊觉，自己似乎成为了被这个时代所抛弃的人…… 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这个任务……”陈墨瞳放下手机，低头凝视着花圃中那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玫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只是在这里自问自答，当然不会得到答案。 但不经意间，她却又进入了那种被自己称之为“侧写”的状态。 在周遭变得一片灰白的暗淡世界中，陈墨瞳恍惚地低头注视着自己双手掌心，却忽然间听见了自己发出的笑声： “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嘻，那不就好了？” 这似乎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结束的同时，一阵剧烈的头痛紧随其后，如同半梦半醒间的一个巴掌，将她打回了现实。 伸手按着太阳穴，陈墨瞳眉头紧皱，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 … “校长先生，许久不见。” 凯撒·加图索带着尊敬，向着面前双手十指交叉，如一块石碑般正坐在沙发椅上的白发老人问候道。 今天的凯撒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双手都戴着洁白的手套，英俊得仿佛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面庞上带着沉着的微笑，显得颇为礼貌。 “凯撒同学，弗罗斯特那家伙最近还好吗？” 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也用着让人放松的笑容，示意这位学生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别一幅无语的表情，就当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吧。” 嘭的一声，昂热徒手拔出了桌上名贵香槟的软木塞，为凯撒倒上了一杯加冰的『唐培里侬』。 plenitudebrutrose的清澈酒液在咖啡色的玻璃杯中与球形的冰块一同沉浮，释放出诱人的香气。 您这“老头子”要想拧掉我的脑袋，估计和开个瓶盖也没什么区别。 完全没察觉到香槟和冰块是怎么来的，凯撒心里腹诽了一句，顺从地端起了这杯香槟，小小的抿了一口。 熟悉的香味在口腔中释放，凯撒甚至感觉到有些恍若隔世——他居然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奢侈的酒了。 应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口腹之欲的享受上了。 把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抛之脑后，凯撒摇了摇头，“叔叔他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了方舟计划那边，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花园方舟计划』。 几个月前，由庞贝代表加图索家族领头，再加上其他秘党家族的全力支持，使得受到秘党控制的欧洲航天局通过了新的载人空间站计划。 加大对空间站与太空生态圈的资金投入……这是假设未来的地球环境被末日摧毁时，为人类保留火种的“必要措施”。 凯撒和昂热自然懂得其中的猫腻，但他们也同时认为，这种“后路”有一定的必要性。 毕竟，如果红潮覆盖大地，那么唯一能成为最后堡垒的地方，就只有远离大地的太空了吧。 虽然昂热已经遗忘了恐惧这种感情，也不会从这场战争中逃跑。 但他需要这样的一个可靠的基地，作为自己的堡垒，以助他奔赴下一个战场。 而凯撒则略有不同。 有着和那位知名的“凯撒”大帝相同的名字，在加图索家族对他的教育中，他也注定该是众人的领导者。 凯撒本人虽然对此有所不齿，但一直以来，他的骄傲也让他认为……强者有保护弱者的“责任”。 他自然是强者，是要超越那位凯撒大帝的“皇帝”。 所以他也会像是皇帝保护自己的臣子一般，尽可能地保护那些被他所统领的人。 这一点，从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个中区别来看，他做的确实比楚子航那个撒手掌柜强。 接下来的事…… 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 一老一少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办公室内的气氛稍显静默。 半晌，凯撒忽然开口：“校长先生，我有些事情冒昧要问您……学院对构造体技术的研究，目前到了哪一种地步？” 不等昂热回答，收敛了笑容的凯撒伸直腰杆，身体微微前倾： “炼金构造体技术是加图索家族与学院共同进行的研究，不瞒您说，不久前我对自己进行了改造手术适合度的检测……” “您觉得，一位a级血统的混血种，能否成为推动这项技术进步的基石？” 睡了一个很爽的觉，梦里过了一遍爽文剧情，实在是不忍心中途醒来，刚刚才结束最后一幕，现在我先把这张更新拿出来吧。 (本章完) 第22章 凯撒：我也能和楚子航并肩！ 听完凯撒这些话，昂热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这里的也没有蠢人，他自然不会问出“你什么意思”这种废话。 只是作为一名教育者的身份，让他不由得慎重起来：“……炼金构造体技术现在的确进入到了某个瓶颈。” 从灰都科因亚希斯得到构造体技术至今，他们能制造的构造体，目前也仅仅能保证在b级、c级层次。 “根据我与副校长的讨论，对拥有更高血统水平的混血种进行转化，的确有可能制造出更加强大的炼金构造体……” “但这其中的风险，凯撒同学，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吧。” 凯撒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 『炼金构造体』的转化手术风险极高。 即使有eva这个现成的例子，再加上守夜人和芬格尔这两个顶尖的炼金术师，死亡率也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因为手术过程中需要将人类的意识转化为类似“活灵”的状态，然后上传至新的躯体中。 这过程无异于将人杀死，然后再以新的生命形态再复活。 可以预见的是，转化手术的风险会一直存在——顶多只能将其失败率降低，却不可能真正地将失败率变成“0”。 『意识』这种东西，对连认知灵魂都做不到的人类而言，还是太过神秘了。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凯撒答道，眼神中看不到半分的动摇：“只要能获得与之相称的力量，我愿意接受风险的存在……我已经越发地难以容忍自己的无能。” 昂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现在的凯撒身上，昂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楚子航、另一个自己……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相同的漆黑火光，那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即使要向恶魔付出灵魂也在所不惜的意志。 只不过，他们不同的是—— 推动曾经的昂热前进的，是『仇恨』。 令楚子航走向荆棘之路的，是『憎恶』。 而令凯撒做出此刻的决定的，却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责任』。 凯撒并不是因为出身加图索这个古老的混血种家族，才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出生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成为“新的大帝”的家族。 凯撒才决定要做得比任何人想象得更加出色，来否认他们的看法，证明自己不需要他人的认可。 只是像是他这样骄傲的人……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连续受到了难以描述的打击。 不仅是视作宿敌的楚子航，突然展现出了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实力。 在路明非挑战卡塞尔学院期间，他甚至被完全不认识他是谁的路明非随手打晕在车上……这是何等的羞辱？ 可这只是他所面对困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灰都世界杀之不尽的末日红潮，给他带来了莫可名状的恐惧； 复苏的诺顿向整个世界展现了自己随手就能杀死数百万人、轻易摧毁一个国家最为骄傲的城市的个人伟力； 在康斯坦丁撕裂天空，释放出无数火巨人踏平好几个国家的时候，他也曾像是自己所不齿的叔叔弗罗斯特那样，难掩心中的绝望…… 凯撒时常思考。 在这个已然暴走的时代，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才能与路明非那样的强者并肩。 依靠自己体内的龙血？ 不，a级血统听起来很唬人，在卡塞尔学院的诸多学生中也能称得上是优秀。 可这样的能力对那些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强者而言，只不过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尘埃，只需要吹口气就能将他赶到天涯海角。 依靠人类的科技？ 凝聚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大暴力的结晶——核弹，已经在诺顿手中证明了它的无用。 下令发射核弹的米利坚时任总统如今早已被迫下台，被视作战争犯永远地钉上了历史的耻辱柱，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意义。 “我从法奥斯的首席那里得到过名为『构造兵装』的装置。它是能将构造体的力量应用于人类身上的设备，当时除了我，还有叶胜学长和酒德亚纪学姐一同得到了这种设备。”（*见苦刑十字第25章另一条道路） 凯撒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我几人共同隐瞒了这件事，希望校长您不要追究两位前辈的责任。” 昂热顿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件事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诺玛辞职跑路。 由于这位秘书的跳槽，期间他们有很多涉及到法奥斯的关键情报因此有了错漏，而且凯撒三人在后续的观察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异常。 所以昂热也没有发现他们的秘密。 “『构造兵装』……和构造体同类型的技术么？” 将心中升起的些许杂念放下，昂热很快地整理好了心态：“我不会责怪你们，毕竟谁都有资格保护自己的秘密。” 又不是秘党里面的那些已经被他亲手杀掉的老东西，昂热一直都不在乎学生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他要的只是学生能为自己的屠龙事业出一份力，除此之外，百无禁忌……从这个角度来看，昂热着实是位开明的领导。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凯撒会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向他暴露自己的秘密。 “当时步舜首席告诉我们，『构造兵装』是一条抑制龙血、注定会让人舍弃软弱的人体，从而完成非人进化的道路。” “经过我们三人的讨论，认为对现在的混血种而言，推广这种技术是有利有弊……” “至少，我们现在还离不开龙血的帮助。” 凯撒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昂热却是从他话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这个疯狂世界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诺顿所引发的『圣弗朗西斯科-天使之城』事件，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光是相关的后续处理，就已经牵扯了他们无数的精力。 那可是至少一千六百万人的死亡！ 也许会有点不道德，但确实有许多的政客在庆幸，庆幸于诺顿动手杀人的时候实在是太干净。 不仅是灵魂、被害者就连肉体也被诺顿利用到了那一场与步舜的战争中，以至于现在没有人能够对他们的处理做出抗议。 哪怕是暗中支配着整个世界的混血种，所掌握在手中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 康斯坦丁与步舜约定的“七十二小时人类灭绝倒计时”中，包括哥伦比亚在内的几个国家直接被火巨人踏平。 就算是有各国默契的舆情控制、eva这位网络之神的情报封锁……如今的世界范围内，各种谣言也仍然是四处乱飞。 各国间都保持在一种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争的氛围内。 在处理两位龙王对这个世界留下的创痕的同时，要继续全力推进空间站项目、炼金构造体项目，如今也多少有点捉襟见肘—— 要是在构造兵装的路线上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很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现在几个关键的进度。 想到这里，昂热看向凯撒的视线中，便多出了几分审视。 他端起自己面前酒杯，将冰凉的酒水倒入喉中，淡淡道：“炼金构造体技术，再加上构造兵装，二者结合能让你拥有远超现在的实力对吧？” “对。” 金发披肩的英俊青年，如雕塑般完美地微笑道。 从昂热这看似冷漠的态度中，凯撒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凯撒平时过于夸张的作风，常会让人遗忘一件事……那就是凯撒在炼金学和机械工程系上的造诣，几乎都拿到了卡塞尔学院中最高评价。 有着加图索家族如今的技术积累，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即使不再能被称之为人，结合二者后的自己一定能赶上现在的楚子航，与他站在相同的高度！ 今天看了看之前写的内容，剧情感觉还是不错的嘛，算得上是对得起订阅咱这本书的读者了（除了更新） 注：卡塞尔这边并不知道是楚子航亲手杀死了康斯坦丁，所以凯撒这……笑。 (本章完) 第23章 接下来，是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当然，凯撒和卡塞尔学院这边，现在都不清楚是楚子航杀死了康斯坦丁。 他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只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不见，楚子航的实力就已经在原有的层次上三级跳。 仅仅考虑他个人的本领，就已经达到了如今『第三位阶·复仇』，甚至接近『葬仪官』、『祈祷主』这种神侍的水平。 一战速成现在的夏弥层次的战力，只能说康斯坦丁的确是一位优秀的老师。 仔细想想，路明非在与诺顿一战后，对力量的领悟也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层次……等到他伤势和力量复原后，想必也会迎来全方面的实力增长。 青铜与火之王的教育能力，实在是令人不禁心生向往。 玩笑暂且放到一边，凯撒并没有说大话——他确实对自己现在掌握的两种技术，有了一些奇思妙想。 已经将步舜给他的构造兵装功能大概吃透，更对家族中炼金构造体技术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凯撒已经决心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和零的研究方向不同。 零的研究虽说结合了『构造体』与『心智之元』技术，但主要走的是法奥斯的『心智』技术一系，将来或许会将自己向着碧蓝系舰娘的方向转换。 法奥斯一系的心智技术风格，意味着平时不展开构造兵装时，她就还是那个身轻体软的萝莉状态，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太多区别。 甚至不影响doi和生育。 而加图索家族与卡塞尔学院从灰都那边继承的构造体技术，相对来说则要粗暴很多。 被转化为构造体的人不仅要承受意识海不稳的风险，构造体化的身躯再怎么与原本接近，也终究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可能要更加接近赛博朋克中那种『义体』的概念。 意识海不稳的状况，或许也可以视作一种因为高度改造带来的特殊『赛博精神病』。 “构造兵装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被视作一套‘外置意识海’，在与我进行深度绑定后，能确保我不会因为改造手术而陷入意识海崩溃的状态。” 凯撒又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如果改造手术的成功是百分之百，就算是我那位亲爱的叔叔，也不会那么顽固地阻止我的行动吧。” 昂热心说，你这还是真是不了解弗罗斯特那个老家伙。 不过这不重要。 昂热知道凯撒这种人自己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而更改——更别提是本来就和他不对付的加图索家族的意见了，那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让这个年轻人行事变得更加极端。 他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一些容易引起学生反感的话来。 俗话说得好嘛，理解、尊重、祝福…… “请继续。” 昂热伸手示意：“单纯的构造体改造，用法奥斯那套评级，大概也只能让普通的混血种达到一阶水平。” “就算你身为a级混血种，经过改造后也顶多只能达到二阶水准……这种程度的力量，似乎还不值得你为之付出这样的代价。” 舍弃人类之身，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校长先生倒也不是要劝解凯撒，他只是在好奇…… 能促使凯撒下定决心的『力量』，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能否……比现在的他更强？ 老者的眼中悄然闪过一缕不祥的鲜红。 凯撒并未察觉昂热心中的跃跃欲试，只是像一位向面试官介绍自己的长处的应试者般，面带微笑地抬起了左手。 只见一片湛蓝色的光辉闪过，类似于臂铠的构造兵装就出现在了他西服手臂的部位上，严丝合缝。 凯撒念道：“领域展开。” 无形的领域立即以他为中心扩张，将他自身与昂热一同覆盖。 … … 能让普通的混血种达到一阶水平，实际上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在法奥斯的评价中，往往只有那些b级和a级混血种中熟练掌握自己言灵的佼佼者，才能被评为一阶—— 比如凯撒这样的a级学生，就是标准的一阶。 而且构造体不知疲倦，也不会因为某些人类身体结构的缺陷而轻易失去战斗能力，同等位阶的混血种很难会是他们的对手。 用凯撒当计量单位，目前他们制造出来的b级构造体至少能靠数值打两个凯撒。 更别提炼金构造体这种存在，还能在身上加载由那位灰都之主研究出来的炼金阵，从而达成类言灵能力的量产化……其中就有类似于《黑衣人》里面那种记忆消除闪光之类的能力。 这样的战力，他们如今已经有了超过百位。 虽然整体上还是入不敷出，但正是靠着这样一批逐渐扩大的新生力量全负荷运转，秘党现在才能勉强地控制世界的局势，震慑某些别有用心之人。 所以当凯撒展现实力的时候，昂热心中的好奇便难以抑制。 ——能让高傲的加图索公子决定舍弃人身的力量，究竟为何？ 又是否……能利用到自己的身上？ “这是被称之为『镜面领域』的能力，好像是法奥斯学院中那些人的标志性技能。” 左臂被黑铁与银色的全覆盖臂铠所覆盖，凯撒活动着自己的左手五指，看向昂热的视线也已经是跃跃欲试。 “校长先生，要来练练手吗？” 他沉声道：“您现在应该是卡塞尔学院中的最强者……否则我叔叔那个顽固的家伙，绝不会对您抱有现在这般的警惕与敬畏。” 一个不想和校长battle的学生，肯定不是一名合格的卡塞尔学生。 活动着右臂，昂热面带笑意：“这种事情当然无妨……只不过要想挑战我这种行动都不易的老年人，多少也要加上一些赌注吧？” 凯撒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行动不易……您要是行动不方便，那我岂不是残疾起步？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昂热的“赌局”，从而竖起左手的食指：“您打算和我赌些什么？” 昂热慢条斯理的撸起了西装的袖子，露出下方那有力的臂膀，像个年轻人那样咧嘴一笑： “就赌一个承诺吧。” “安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明明是玩闹一样的话，凯撒却从昂热口中听出了几分“必胜”的味道来。 这骄傲的年轻人心中一沉，莫名地生出几分不悦来，心道：难道还没开始切磋，这位校长先生就已经笃定了他能赢过自己么？ 但凯撒表面上仍是彬彬有礼地立正站好，对着昂热张开左手五指。 澄亮的光芒在他掌心汇聚，蓄势待发，犹如积蓄的风暴。 “那我也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 为自己的兵装起名为『凯撒武装』的青年，对着支配着恶魔与龙之力的屠龙者作出了胜利宣言。 请看下集—— … … 好，之前有一天没更，今天这更算是补上了。这几章是为了补充步舜和龙王一系列行动引起的世界变化，而且也算是把以前的一些伏笔点出来了吧。 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难道凯撒居然成为了时间系的能力者吗！ (本章完) 第24章 昂热当着诺诺的面，把那凯撒打至跪地口牙！ 镜面领域的确是很方便的技能。 就像是特摄作品里面常见的省钱设定一样，在镜面领域内所造成的破坏，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所以，哪怕周围的环境一比一复刻了昂热的校长室，两人也能毫不在意的放手施为。 右臂一振，袖中的折刀便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入掌心。 昂热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顷刻间如猎豹般弹身而起。 皮质细腻光亮的veilisr手工皮鞋毫不在意地踩着名贵的胡桃木办公桌，这个一身考究名牌西装的老人却仍像是个沉浸于厮杀的老练战士，瑰丽的红色刀锋瞬间削向凯撒额前的刘海！ 但凯撒在昂热动作的同时，就已经一脚蹬在面前桌子上，整个人向后退去。 他双眼化作黄金之色，早已经悄然地释放了自己的言灵—— 言灵·镰鼬。 完全没有杀伤力的言灵，效果只不过是让风带来某些常人难以注意到的声音，用途可以说是狭窄至极。 但在凯撒手中，却是能让他掌握战场中任何人动向，宛如雷达般精密的探测工具。 凯撒能把这种废物言灵开发成地图透视挂，只能说他确实是天赋异禀。 毕竟言灵只是言灵，能在『镰鼬』反馈而来的各种讯息中，精准地处理好各种情报的思维能力，才是他最值得称道的地方。 只不过不等凯撒拉开距离，昂热一脚向前踏出，便毫不犹豫地释放了『时间零』。 万物的运动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 飞身向前的昂热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后退的凯撒，手中炼金折刀信手向着凯撒的头发削去——若是被他得手的话，想必学生会万人迷的贵公子，就不得不过上一段时间的秃头生活了吧？ 老东西此刻嘴角的笑容，实在是太明显。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循规守矩之人，毕竟每年都还要和守夜人一起举办帆船大赛，看年轻女学生洁白的大腿和丰满的身材呢。 对于凯撒的挑战，他就更多的是抱着玩闹的心思，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凯撒一点点“校长的关怀”。 在这和学生的玩耍中，玩心大起的昂热久违地体会到了恶作剧的快乐。 但眼看着刀尖临近，凯撒那无比缓慢的动作，却像是突然拧动了发条的机械，凭空多出了一股动力。 原本僵硬的动作瞬间变得迅捷，他装备着构造兵装的左臂后方的矢量喷口喷出湛蓝的火光，一掌向着近在咫尺的昂热摔来！ 「挣脱了时间零的效果？」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少许，眼露惊讶的昂热及时地卸力转身，避让了这直来直往的一掌。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那次与楚子航交手的时候，昂热就知道了时间零是可以被反过来限制的，心中自然也早就做好了对这种情况的预案。 “不错。” 对凯撒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昂热只是小小的惊讶了片刻，就又对他提起了更多的兴趣。 西装的一角飞起，昂热的左手从腰间拔出填满了弗丽嘉子弹的魔改柯尔特左轮，微笑着对凯撒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 足以狩猎次代种的炼金枪械发出暴虐的咆哮，即使知晓弹巢中装填的是无害的弗丽嘉子弹，也不禁让人怀疑，子弹命中瞬间的冲击力是不是就能把人体的身体打成两截。 至少凯撒在昂热掏枪的那一刻，就已经汗毛倒竖。 「没有时间零，速度也这么快！？」 在凯撒眼中，昂热的速度快得几乎要连成一片残影……要知道他可是a级混血种，动态视力就算是比不上写轮眼也不会差得太多！ 本来还有一点点骄傲的心思，现在也早已经丢到了天边。 知晓昂热的强大绝非仅仅靠着『时间零』这个言灵，凯撒顿时没了留手的想法。 掌心积蓄的光芒在反应器官的加压下如子弹般射出，一道澄亮的光辉从他掌心爆发，瞬间如剑般向昂热横斩而来。 也正是这一瞬。 昂热拔枪射出的子弹，与“光剑”碰撞在了一起。 明明是无形之物与极速旋转的子弹的接触，却像是两把实心的铁锤的对撞，一声沉闷的轰鸣声紧随着枪响响彻整个镜面领域！ 某种扭曲再度出现，原本维持着『镰鼬』凯撒眉心一痛，无法再维持言灵的使用。 在炼金子弹碎裂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扭曲似乎立即扩散到了整个镜面领域之中，搅乱了其中本该严密的规则！ 「子弹……不，枪的效果吗！」 凯撒立刻反应过来。 言灵的本质，是用精神去“命令”领域内的规则发生改变。 时间零的本质就是命令领域内的『运动』规则进行改变，将作为目标的个体的速度数十倍百倍地提升，达到近乎时间停止的效果。 优秀的『时间零』使用者，不仅能将言灵的效果作用到自己身上，甚至可以给予同伴相同的加速效果。 比如经典的楚子航发射路明非，1+1＞10的效果简直力大砖飞到极限。 昂热的言灵现在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就像是全世界都知道空条承太郎的白金之星能暂停时间，卡塞尔学院的精英学生们，也大多都清楚校长先生有着能控制时间的无敌言灵。 所以在镜面领域展开的那一刻，凯撒就已经针对着『时间零』的言灵领域，做出了反制措施。 只要昂热一释放自己的言灵，对镜面领域内有着控制权限的凯撒，就能反过来打破校长先生的言灵——这也是托了楚子航的福。 正是他给凯撒提供了如此针对『时间零』使用者的灵感，凯撒对此十分感谢。 但完全在凯撒意料之外的是，昂热的那把枪射出的子弹，也有着能够破坏言灵领域的效果！ 同样是言灵领域，『镰鼬』的领域和『时间零』的领域比起来，就像是一个一撕就破的塑料袋。 为了对付与自己同等层次的强者，昂热所制备的炼金枪械『复仇女神（erinyeserinys）』完全以他自己的领域强度为基准。 从灰都科因亚希斯继承的反言灵炼金术式，甚至能轻易地打破昂热自己的『时间零』领域，这又叫凯撒如何抵挡？ 言灵领域被破，精神上的反噬让凯撒不由得松懈了短短的两个呼吸。 可昂热却立刻抓住了这一闪即逝的破绽。 拥有操控时间伟力的龙血，与混合帕弥什之力的恶魔之血。 二者同时存在于这只老狮子的体内。 昂热那一双狮子的眼眸中，象征恶魔的鲜红浸染着龙的冷血竖瞳，为他的目光增添了几分暴烈的愤怒，令人不禁为之感到恐惧。 狮子一扑，一咬，凯撒的防线顷刻间一败涂地。 将『复仇女神』的枪口顶上凯撒的额头，昂热开心的笑了起来，“为了速战速决，让我迫不得已地使出了全力……做得不错嘛！凯撒同学！” 举起双手，凯撒无奈地嘴角抽了抽，解开镜面领域：“您可真是宝刀未老……” 二人又回到了平静的校长室之中，香醇的名酒在冰镇下，缓缓地散发出萦绕着整间屋子的芬芳，也洗去了两人身上无意识间展露出来的惊人杀气。 敲门无人回应，刚刚推开校长室的陈墨瞳看到的就是这样“核谐友爱”的一幕。 自己的男朋友被他们所敬爱的校长先生，拿着手炮一样的左轮顶着脑袋，一老一少脸上都带着热烈而满足的笑容。 你们这些小孩子一样的大男人，又在搅些什么了？ 更新了。苦刑十字刚开始的时候，昂热就有第二阶到接近三阶的实力了。老校长现在的数值碾压一个凯撒轻轻松松，就算是不用时间零也比皇级混血种快得多，确实是不会浪费凯撒太多时间。 (本章完) 第25章 嗯？调查楚子航？我吗？ 偌大一个校长室里面，帅老头和英俊青年充满杀机地紧贴在一起，凯撒还一幅衣衫不整、大汗淋漓的模样…… 陈墨瞳只能说，见到了珍奇的景色呢。 有外人到来，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拉开了距离。 不过从两人现在的表情上来看，昂热和凯撒这两个大男孩，刚刚大概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愿赌服输。” 视线火热地盯着昂热手里那把黑漆的左轮看个不停，凯撒就差把一句“俺也想要”说出口了。 男孩子对这种大威力的火器，总是缺乏抵抗的能力。 被他这么盯着，昂热“哼哼”了两声，将复仇女神重新插回腰间的枪带：“想要的话，就拿出点成绩出来。” 只言片语间，两人似乎有了一些无需言明的默契。 凯撒本人平时在日常生活方面就有点脱线，老校长这一百多岁的人了，也还是一副老顽童老男孩的心态。两人刚刚一场你来我往的切磋后，多少有了点奇特的“友谊”，或者说……对彼此实力的认可。 狮子是不会和鬣狗成为朋友的，能得到强者尊重的人，往往也只会是强者。 “这次叫上诺诺，是有想要派给我们的任务吧？” 收回自己艳羡的视线，凯撒整了整自己的仪态，向站在门口的陈墨瞳露出淡淡的笑：“你来了，我刚刚和校长先生玩闹了一阵子，多亏了校长先生纵容我的任性。” 时隔许久，再次见到女朋友，青年眉宇间多出了几分欢喜。 陈墨瞳看着金发披肩，似乎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沉着与坚毅的男友，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她只能点头，轻声道：“嗯，eva小姐通知我来校长室……” “上了年纪的人，看到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总是会不禁怀念起以前年轻的时光。” 昂热开着时间零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藏起折刀，笑道：“两位都是卡塞尔学院优秀的学员，所以我这里有一份委托想要交给伱们。” “具体是什么委托？”不等凯撒发问，陈墨瞳抢先开口道：“难道又发现了什么古迹吗？” 上次她和凯撒一起行动，还是圣弗朗西斯科全部活人突然失踪、化作死城的时候…… 那一次任务，简直是一场噩梦。 直至今日，陈墨瞳也时常会在梦中回忆起，黄金乡那些被练成贤者之石的人们死不瞑目的模样…… 那种最极致的折磨、连生命与灵魂都要彻底化作利用价值的残忍，让她深深地领悟到了何为『龙族』、何为龙王。 卡塞尔学院正是要与这种东西为敌，与这种……或许无法力敌的东西为敌。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反而多出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冲动—— “请交给我吧。” 陈墨瞳用力地捏着手指，指节发白，抿着嘴唇道：“我想做些什么。” ……无论是什么。 从陈墨瞳略显激烈的态度中，屋子里面的两个男人都察觉到了些什么。凯撒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肩膀：“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 办公桌后，老人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对年轻的情侣。暗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审视、理性，以及君王般的暴虐，更甚于黄金之瞳。 他看出了陈墨瞳的踯躅，还有她的那种迫切的…… 想要通过什么来填满自己内心空洞的想法。 “陈墨瞳同学，我理解你的担忧。” 昂热身体前倾，双手十指交错：“敌人很可怕，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在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先试着做些什么是不错的选择。” “托了法奥斯学院的福，有步舜先生这位『人间之神』在，我们得到了不知几何的安宁……但我们都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 “我们必须拥有一种……残酷的精神。” 一种能让弱小的人类，变得强大起来的力量。 经历了两位龙王的肆虐，法奥斯学院的步舜首席已经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强者】。 匍匐在地的人类仰望这位异界的强者时，简直就像是在觐见神明、天王般，知晓内情的某些国家甚至已经想要为他塑造神像。 即使是屹立于世界之巅的那几个国家，也不得不竭尽全力去试图靠近这位人间之神，冀望从他手中获得一星半点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可能”。 卡塞尔学院已经称得上是得天独厚。 在卡塞尔的各项技术得到飞速进步的同时，昂热却觉得，需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来与这份力量匹配…… 否则，被这力量所吞噬的下场，绝不会比混血种龙血失控变成死侍更加轻松。 他自己是靠着仇恨的烈火才得以从恶魔之力的咒缚中脱身，可其他人呢？ 有什么样的天才，有什么样的执念，才能担负起非人的伟力？ 所以从“那一天”起……昂热就在寻觅，学院中能真正承担得起这些力量的种子。 作为一个“聪明人”，凯撒其实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昂热正在给予自己考验这个事实。而身为他的未婚妻、同时也是『特殊人员』的陈墨瞳，自然也在昂热的考察名单上。 “力量不足，都可以通过后天的手段弥补，可信念这种东西，不可能一蹴而至。” “表现得过于焦急，可不太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啊。” 陈墨瞳一怔。 低头靠近她的耳畔，凯撒眉宇间有着少见于他这张脸庞上的柔和：“有我们在，绝不会让这个世界沦落成下一个黄金乡……诺诺，你可以不用太过焦躁。” “还有时间让我们变得强大，让我们不再畏惧那些可怕的敌人。” “不管怎样，在你的身边，还有我。” 耳畔的细语如同一汪清泉，注入了陈墨瞳干涸空洞的内心。些许新的力量从中生出，如同树木的枝丫般撑起了她疲惫不堪的心灵，却又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侧写”时听到的自己的笑声。 「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嘻，那不就好了？」 我……真的能有那样的选择吗？ 不管心底是如何想的，陈墨瞳眼帘微垂，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陈墨瞳的神情平静下来，凯撒便绅士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让她坐在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 将眼中的审视藏好，昂热也重新挂上了微笑，风趣地说道： “这次想交给你们的任务也不是很繁重的那种，更像是……放松吧。” 不等凯撒开口询问，他就把任务内容精炼为一句话—— “我想让你们扮成游客前往日本，潜入调查『卡塞尔学院远东分部新任部长』楚子航身上的发生的事情。” 从昂热口中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凯撒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嗯！？” 更新了，抱歉。 (本章完) 第26章 现在谁还没有另一对？ 看到自家学生那副双眼瞪大，神思不属的样子。 昂热不禁叹了口气。 不止是凯撒心底还对他这位宿敌念念不忘，昂热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一直都很看好这位继承了自己狮心会职责的学生，放楚子航离开卡塞尔只是无奈之举。 那时一是楚子航去意已决，他这位校长也尊重他的选择；二就是捞他的人是步舜，他不管做什么都无法阻止步舜的决定…… 如今看来，在去到法奥斯之后，楚子航的确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至少在昂热看来，如果不是楚子航切实展现出了非同小可的实力，那帮顽固的远东人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头把交椅让出去的。 “收到远东分部部长换人的消息是前几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段时间不见，楚子航兜兜转转又成了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人。” 昂热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这次任务一是让你们放放松，二就是希望你们能调查一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子航又是怎么坐上了他们的首座……” 勉强从震惊中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凯撒的表情仍有些难绷。 楚子航现在是卡塞尔学生吗？ 如是。 “卡塞尔远东分部……” 凯撒伸手捏着自己的鼻梁，努力把自己的情绪从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移开：“涉及分部长这种职位的变动，为什么学院现在才知情？” 即使凯撒身为学生会会长，但今日之前他也不曾知晓过远东支部的这些情报。 可见在卡塞尔学院内部，远东支部的信息只有极少部分人才有资格知晓。 昂热给两位学生各自倒了一杯香槟，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澄亮的酒液随着冰块的沉浮荡漾出明亮的色泽。 “远东分部和其他分部不一样，他们其实并不在学院的管辖范围内，我们双方的关系更近似于挂名合作。” 老人抿了一口自己杯中醇厚的酒液，娓娓道来：“远东分部聚集着世界上最多的a级混血种，整体实力相当强劲。” 实力是合作的基础。 如果远东分部没有那么多白王血裔，暗地里还有皇血与某些隐藏的威胁，昂热早就一口把他们吞掉了。 当年能定下现在的合作模式，归根结底还是有所忌惮。 “他们甚至还掌握着与诺玛类似的超ai『辉夜姬』，诺玛曾在的时候，说过即使是她也很难攻破辉夜姬的防护。” 摇了摇头，昂热又说道：“学院秘书换成eva后，我们还没有抽出空来对那边进行试探，他们自己就变了天……” “这里面，恐怕和龙王康斯坦丁也有些关系。” 火巨人现身那一夜，米利坚位于远东上空的卫星，清楚地捕捉到了东京方向出现的高热源。 显然在穆斯贝尔海姆洞开的时候，远东也是被火巨人光顾的倒霉国家之一。 昂热很清楚这个被阉割过的国家没能力解决哪怕一只火巨人，那既然东京没像哥伦比亚一样被火巨人踏平，想来只有可能和法奥斯有关。 楚子航的上位也证明了这一点……考虑到他们甚至还愿意发消息通知一下，给走个形式，完全是给足了卡塞尔面子。 老校长甚至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法奥斯都这么强了，还愿意糊弄我们，这不是显得人家有爱心吗？ “要你们装作游客，是为了让伱们尽可能从个人角度了解灾后远东的状况。即使被发现身份也没关系，卡塞尔和法奥斯间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昂热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球形冰块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也是一个机会，让你们重新与现在的楚子航接触的契机，我们需要从他那里知道更多有关【法奥斯】的信息。” 昂热相信，楚子航那一块与他们的“交情”还是有的。 让凯撒出马也是这个理由，两人在卡塞尔学院时期就是亦敌亦友的关系，想来能在楚子航那里多加两分印象分。 ……就是这个行动，本质上有点像是要凯撒去当一回男公关？ 用远东那边的话来说，像是叫“牛郎”什么的吧…… 把心中的胡思乱想丢到一边，昂热看向面前这一对年轻男女，宽慰道：“不用有太大压力，就当是一场旅游，再加上和老同学相见。” 更何况有压力也没用。 要知道，楚子航现在背后的……可是那位叫作步舜的『人间之神』啊！ 凯撒和陈墨瞳对视一眼，二人的想法此刻前所未有的一致。 许久未见，自己的老同学、老对手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可真是让人好奇啊，不是吗？ “就交给我们吧。” 于是，前往日本的任务就这么定下来了。 … … 话分两头。 远东，源氏重工。 赫尔佐格的社会性暴毙，同时也意味着他现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这个假身份，就像会员限定直播时突然出现男友声音的vtuber一样暴雷了。 在法奥斯天下无双的『道理』之下认命的源稚生，对自己这边蒙在鼓里的其他人给出的回答是受某些非人袭击而失踪。 总不能说他们认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长居然是个内鬼吧，这也太不利于团结了。 没了大家长这个公认的统领，蛇岐八家这种利益结合体只会很快陷入混乱。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总之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外来的压力足以让蛇岐八家这群人出离地团结起来，来面对现在被火巨人搅过之后一团乱麻的局面。 好在其他人眼里，源稚生原本就是被“橘政宗”当下一任大家长培养至今，只要他站出来快刀斩乱麻，来自蛇岐八家方面的问题也就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至于可能存在的反对者、投机者、野心家之类的家伙，对现在的源稚生而言，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就算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难道还解决不了弄出问题的人？ 源稚女这段时间成了整个法奥斯最忙的人，他的工作就是到处抓人提取记忆，然后让自家老哥和师兄一起出去砍人。 黑道手里谁能没点问题？他挑出来的人基本都是那种杀了还有点便宜他们的货色，源稚女完全不会同情这种垃圾。 楚子航和源稚生就更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前卡塞尔本家执行部精英干员，与卡塞尔远东支部执行部部长，两位对这种事情可以称得上是业务熟练。 “鲨鲨鲨鲨鲨！” 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黑发白裙的少女高举双手，口中发出一连串小孩子一样的“chuchu”声。 她双手胡乱挥舞，好像空气里有什么需要她去撕成碎片的东西，娇俏的脸上眉飞色舞，一幅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难得有个休息时间的楚子航眉宇间有些无奈，却也顺手为自己这位师妹端上了一杯果汁： “夏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今天一时兴起算了一下，发现诺顿也就杀了一千六百多万人，康斯坦丁放火巨人的时候步舜哪怕已经来得非常及时，但也有接近包括哥伦比亚在内的几个国家、近八千万人被火巨人的杀光了。 只能说火巨人这种东西被黑王关穆斯贝尔海姆里面是有理由的，太高效了。 (本章完) 第27章 师兄，你缺女朋友不？（520快乐！） “这不是来探望我们辛苦劳动的师兄么？” “辛苦了一天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我这样的美少女在等着你回来，哪怕是师兄你也会感到心情愉快吧！” 面荧如玉，百褶裙外露出的肌肤白里泛红，天然带着一抹妩媚眼角却显得俏皮可爱。 黑发如瀑的女孩窝在柔软的沙发椅里，像是一只缩在自己窝里的可爱小仓鼠。一来一去，她却像是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的样子，在这楚子航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搅风搅雨，黄莺般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偏偏……楚子航就是这样一个拿她没办法的人。 这与夏弥是个10分能拿114分的美少女无关，楚子航只是人闷了点，又不是眼睛聋了。 他很清楚这位法奥斯的师妹是位世间罕有的美丽女子，放在古代怎么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女，指不定能玩得几个皇帝把自己国家灭了……单纯是他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这种外向性格的女孩子。 性格使然，老楚不太习惯他人这样的亲昵。 偏偏夏弥是个和人没什么距离感的姑娘，在学院里就经常拉着他还有零一起去美食街吃吃喝喝，搞得他才是女生寝室的第三人一样。 也许就像是路明非调侃的一样，他身上有一种男闺蜜（？）的气质吧。 “学院那边有什么事情吗？”楚子航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面色如常：“我和比娜老师申请了课外实习，但师妹你们还有其他课要上的吧。” 她是几十分钟前突然到访的。 就像是《死神》里面的尸魂界，法奥斯学院的驻地位于有别现世的另一片空间，学生们对此早已经知晓。 靠着空间传送技术，使得他们前往世界各地成为了一件很轻松的事。 不久前夏弥就称自己要回老家探亲，和丽芙老师请个假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恰巧完美地错过了康斯坦丁这位龙王的整个剧情。 “因为师妹我在海伦娜老师那里看完了师兄伱大发神威的录像，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来采访师兄你啊。” 夏弥笑嘻嘻地说道，手里捧着一颗鲜艳的苹果，递到楚子航嘴边：“嘟嘟，请问师兄，一对一的血战中杀死一位龙王是什么感觉？” 少女如同注视心上人般明媚的目光深处，如山的巨蛇也在冰冷地注视着楚子航，等待着他的回答。 “……说实话。”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给出了标准答案：“我不知道。” 他金色的眼眸中没有胜利的愉悦，反而有着淡淡的愁绪，像是登山而来却没能看到太阳升起的背包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看到他这幅态度，夏弥似乎也突然没了玩心。 收回刚刚已经贴到楚子航嘴边的苹果自己咬了一口，她含糊道：“还以为咱们各自解决了一位龙王，完事后会多些共同语言呢……师兄你怎么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虽然是敌人，但是那位青铜与火之王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楚子航刚说一半，就见夏弥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颗苹果，堵住了他的嘴：“好啦好啦！放松时间不要提工作！吃苹果吃苹果！” 他心说，这不是你开口问的么？ 无奈下咬了一口苹果，甘甜的汁水涌入口腔，楚子航微皱的眉头轻轻舒展：“……还挺甜的，师妹你从哪里买的？” 不如说口感实在是太好，好到楚子航这中产出身的大男孩都有点词穷，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他都有点想带点给自己妈妈尝一尝了。 “这可是我家那边自己的特产！” 夏弥“哼哼”了两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脸上有着故作的得意。 这可是她这位大地与山之王亲手种的苹果，以前搁尼伯龙根里面她可是是能种出金苹果来的，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比她这位掌控土元素的龙王更会种地？ “想要的话我给师兄你送两斤。”她又说道：“我从老家那里带了不少，法奥斯的老师平时都挺照顾我的，所以我也想给老师们和其他同学送些礼物。” 楚子航看向她的视线里顿时多了几分惊奇。 平日里面干啥都风风火火比起女神更像是女神经的夏弥，居然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她这趟出门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如此体贴…… “喂！师兄你这什么眼神！” 被他这完全没有掩饰的眼神盯着，夏弥顿时羞恼地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我也知道自己平时有点神金啦！这不是回了一趟家，被家里人说了一顿，所以想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这有什么问题！” “谢谢。” 楚子航淡定了，又咬了一口苹果。 这风格，鉴定为真的夏弥，是他熟悉的那个味道。 不过看着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夏弥这幅赖着不走的样子，楚子航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其他事情？老师那边给其他学生也放假了吗？” “真是的，师兄你们在远东玩得这么开心，我们几个怎么可能还能在学院里面呆得住啊。” 夏弥撅起嘴，挺起胸膛，双手交叉试着在身前用力一挤：“所以我撺掇了路明非和爱丽丝他们，大家约好了一起到师兄你这儿来玩！” 但她没什么起伏的身材并没有因此凸起什么峰峦来，着实有些残念。 楚子航也不是会因为这位师妹青春靓丽的模样而被魅惑的人，他用一种佛系的眼神注视着夏弥，像是寺庙的主持看待顽劣的小沙弥：“我这边的工作很忙，你也要来帮忙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夏弥顿时瞪大了双眼，“难得来一次外面，离校期间可以自由活动，师兄你就不想和师妹我这种美少女一起在东京的街道上畅游一番吗？！” “……” 楚子航面无表情。 这位师妹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而且很习惯于拿这种事情和他开玩笑的样子，搞得他只能露出一幅假装在思考的表情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但夏弥的动作可不是到这里就算完了。 见某人如此不识趣的模样，伸手撩了撩耳畔的头发，夏弥忽然又换了个一幅表情，眉头一挑：“那我换个说法。” “师兄你现在缺女朋友吗？” 突然间遭到如此直球的言灵攻击，这回就连楚子航的面瘫脸也蚌埠下去了。 “……你说……什么！？” … … “所以，就是这样的。” 已经许久没有登场的步舜往自己嘴里塞着草莓刨冰，对桌对面一副提不起劲的路明非微笑道：“鉴于远东那边楚子航同学刚找了一份实习工作，所以我和海伦娜讨论了一下，决定给你们都放几天假，去那边好好玩上一段时间。” 还没上几个月就开始实习工作，这也是当代大学生的一个侧面罢。 “没有那种侧面吧！” 路明非挠着头，吊着死鱼眼，虚弱地举着一条胳膊：“还有为什么我是和稚女一组？！” 楚子航x夏弥，还有卡塞尔那边要过来的凯撒x陈墨瞳。 怎么到我这儿变成了和源稚女一起！？ 零呢！？？ 好歹是今天12点之前更新了，其实还有不少想写的，不过这段时间家里人让我买了房贷了款，实在是有点心力交瘁……现在我也是有贷一族了（悲 (本章完) 第28章 必须要面对的，名为【命运】之物 “和稚女一起有什么不好吗？” 步舜端起自己面前的柠檬红茶，小品了一口，微笑道：“从那一场梦境的相遇开始，你们就是搭档了吧，我是觉得你们两人一起行动更好一点。” “话是这么说……” 路明非虚着眼睛。 他觉得步舜单纯就是想看自己笑话，但他没有证据。 明明他路明非也是会对年轻女孩子感兴趣的青春猪头少年啊！ 然而回忆了一下自从那场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末日之梦，路明非不得不悲哀地认识到一点……经过梦境里面无休止的疯狂厮杀，他现在已经几乎没法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女孩子了。 在被各路女人用无下限的手段，在包括但不限于厕所、浴室之类的地方杀过许多遍后，你也会对那些披着艳丽皮囊的野兽敬而远之的。 这或许也是一种物理脱敏治疗吧。 “好啦，这些事情，等你和稚女汇合之后再慢慢考虑都无所谓。” 步舜扭头看向透明的玻璃墙外，不紧不慢道：“你应该知道的，想做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我这个当老师的向来不怎么限制你们的行动。” 身上缠绕着一股懒洋洋的氛围，软软地靠着长椅，路明非挠了挠头，“对舜哥你的决定，我没什么意见啦……不如说，自从来了法奥斯之后，我一直都过得挺开心的。” 街道上，毛茸茸的各种兽人与不同型号的机器人间有说有笑，构成了这座学院都市中最为常见的景象。随处可见圆滚滚的可爱小黄鸡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活动在各行各业的角落里，维护着这座城市的基础运转。 ——彼端之城、末日方舟，法奥斯学院。 在现世被龙王所蹂躏过后的现在，这座学院都市仍然有着世上任何地方都难以媲美的安宁祥和。 没有外界与生活相关的大部分焦虑，没有可怕外敌不死不休的侵扰。 在法奥斯学院的至高机构『神圣之塔』的调控下，整个世界的氛围都显得格外轻松愉快，色彩明艳而上进，充满活力。 在路明非有限的知识中……书本中曾经描述的所谓“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任何在其他世界饱受伤痛的人，只要在这座城市待上一段时间，都无一例外会喜欢上此处的生活。毕竟，这世上有什么经历了颠沛流离的过客，能对抗得了这温柔而蔚蓝的幸福港湾呢？ 路明非、楚子航、源稚女、零…… 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话是这么说，明非你也很想出去透透气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步舜与路明非面对面地坐在饮品店的柔软高背靠椅上，继续之前的话题。 被步舜指出了心中所想，路明非脸上顿时露出一个“不也挺好吗”的尴尬表情。 “虽然力量衰退了，但也只是变成了稍微强一点的普通人嘛……大家都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情，只留我一个人在学院，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路明非嘴角一扯：“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也能一只手打过去的十个我！” 步舜立刻戳破了他的虚张声势：“那种事情没什么好得意的吧，这种事情里面的随便哪个学生都能做得到，没什么了不起的。” 原来的路明非算什么，能打得过一只鹅吗？那种水平有什么当做计量单位的必要吗？ 伸手一推面前的草莓圣代，路明非整个人都软趴趴地贴在了桌面上。 他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使用七宗罪的后遗症会这么大……我从入学到现在都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要被师兄和稚女他们甩下很远了吗！” 众所周知，男生宿舍里面常常会形成一种“共轭父子”的关系。 关系越好的宿舍，里面的男生就越是会想成为其他人的亲生父亲……作为法奥斯现在唯一的男生宿舍，路明非三人自然也没能逃离出这个父子定理。 虽说没有正常的大学宿舍那样张口就是“你爹”“我爹”“我是你爹”“你是我爹”的风气，但三人尽管嘴上不说，私底下一直都有在暗自较劲。 这或许可以说是男人的、混血种的某种『本性』吧。 因为强行使用七宗罪的后遗症而短暂地丧失了一身的龙血力量，神名之力也暂时陷入了萎靡状态。 对路明非而言，这无异于一个正常人突然失去了双腿，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度日…… 他的视线扫过店内。 柔和的光线洒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穿梭于纹理的斑驳光影。 挂在这家由一位喜鹊老板娘开的饮品店内的后现代抽象画，那丰富的色彩似乎体现了绘画者的内心与精神，逃离了具象叙事和庸俗社会学阐释，离经叛道却又自我自足。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在明亮的色彩中又糅合了许多强烈而明确的意志，让人不忍驻足于原地。 “有什么能解决这些的办法吗？” 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向自己尊敬的老师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不能容忍……自己变得软弱，即使那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 总会有的办法的！ 毕竟，自己面前的可是值得法奥斯所有人都尊敬的老师呀！ 微微一笑，步舜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来到这家布置舒适又考究的小店一角。 角落里，紧靠着吧台的小巧舞台上摆放着一架无人演奏的钢琴，但却又并非那种单纯为了附庸风雅而存在的装饰。从光洁如新的表面上不能看出，它总是能得到恰当好处的保养和维护，似乎只要等待一位合格的奏者，立刻就能奏鸣出一连串优美的音符。 步舜款款坐下，竖指按下洁白的琴键。 优美的旋律如流水般自然地从钢琴中响起，在耳畔化作激昂的急驰马蹄声和呼啸的风声，宛如孤身一人在昏暗的大风之夜架马疾驰。 假使有一位经验丰富的音乐家来这里，或许就能听出步舜所弹奏的，正是舒伯特的名作—— ——《魔王》。 虽然路明非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他却似乎也能从这结构严谨的曲调中，品鉴出一丝风雨欲来的紧张味道。 并没有让自己的学生等待太长的时间，步舜信手而为的琴声突然而起，也毫无征兆地结束。带着一种令人难受的撕裂感，步舜带着莫名的笑意重新面对着路明非，意味深长地说道： “让你呆在法奥斯，甚至是包括你此刻的弱小……” “都是为了在另一个层面，在那些远远强大于你的敌人面前，遮蔽你的存在。” 他的话语，伴随着店内弥漫着的各种饮品的香气，与浓郁的咖啡、清新的茶香、还有甜甜的奶昔和果汁的味道一起来到了路明非的面前。 但此刻的黑发少年，却不禁从这甜美的味道中，敏锐地体会到一丝的…… ……危险。 “你认为，命运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吗？” 倾听着咖啡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步舜双手十指在身前交叉，目光肃穆如神坛上伫立的神像，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威严与神圣。 与他正对的路明非不知何时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抿紧着嘴唇，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种隐晦的光芒引而不发。 “不过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这一次的路明非没有逃避，而是正面地回答了步舜的问题：“从那家伙……从诺顿的身上，我感觉到过……那一种令他绝不愿意停下脚步的悚然。” 能令神明为之愤怒、为之痛恨、为之颤栗的…… 恐怕，那便应该被称之为『命运』吧？ 更令他不仅深思的是……与那同样的感觉，他也曾在心中的路鸣泽和熙晓身上体会过。 那些路明泽明明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却不愿意开口，或者说不能开口的东西……如今的路明非，或多或少能与他产生一些“感同身受”的滋味了。 步舜缓缓地开口： “世人都知道，我所建立的这所法奥斯学院是为了追逐末日而存在。” “但现在的你应该能明白，末日只是『结果』，真正的『因』……那高高在上的【命运】，才是我想要对抗的。” 他看向眼前少年的眼睛，正如几十个日夜前的那个夏天，他出现在路明非眼前时那样： “我正是为了毁灭你们的命运，而来到此处的。”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虚无中似乎有一道无比汹涌的巨浪声响起。超越时间与空间，从那浩浩荡荡开辟之日而来，亦去往那终焉火灭之末路，伴随着亿万万死魂灵的哀唱与怒号，似乎有某种莫可名状的巨物要张开祂的爪牙，向着这扭曲截断的枝杈咬来。 却又因为屹立于这座城市中那高悬天际，支撑着整个世界的神圣存在，恍惚间消弭于無。 路明非对这一切，并无所觉。 那是过于宏伟巨大的交锋，是立于神上之神与万军之主的视线交错，是仅仅存在于如今步舜思想深处的一块碎片。生存于现世的孤岛中的蚂蚁，无从去观察那天穹垂落的视线与火焰……但这，恰恰是只有步舜能在这个世界做到的事。 但路明非却依然明了地昂起首来，眉宇间复现少年般的骄傲与自信： “所以，只要现在我离开法奥斯，就有必须要我面对的东西吧！” 本该在今天的更新，现在才写完，抱歉，私密马赛 第29章 逃不开的雨夜高架桥环节，但是魔改二周目 “我们要做的事情都很多。” 眼帘微垂，没打算当谜语人的步舜微微一笑：“走出法奥斯学院所在的这个空间，我想立刻就会有事情找上你，至于是什么事……连我也不知道。” “舜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路明非挠了挠头。 没好气地甩了路明非一个眼神，步舜挑了挑眉：“你当我全知全能？我都说了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也就说明我也不过是一介需要谋划的凡夫罢了。” 真要是有所向披靡的实力，他又何须开动自己的超级大脑？ 直接用自己的超级力量打爆所有敌人不就好了。 可惜不能。 “叫上稚女和你一组，也是因为他现在的能力很适合保护你。”步舜竖起右手食指，“至于你期待的解决自己现在问题的办法……那也很简单，只要你多在外面与人互动就行。” “哈？” 路明非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这样就行？” “对，就这么简单。” 步舜对他招了招手，一副湛蓝色的三维立体图像就在空气中浮现，图像显示出路明非的模样。 详细的一条条属性在他的立体影像的各个部位显现，反映着路明非现在身体的最真实的状态——这是学院『生命之星』部门对他的身体进行的综合检测结果，只不过其中加上了一些他特意标注的注解。 路明非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的一条： [受到七宗罪的刺激而引起龙血活性化，为了抑制过度激烈的变化，神名文字之力与之一同陷入了沉睡状态] 他不禁愕然：“我的虚弱不是因为使用七宗罪被它榨取过头，反而是因为龙血受到了刺激，要变强？” 步舜瞥了他一眼：“教授那边算是对你有所隐瞒……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 说到底，龙族的血统在给予了混血种超乎常人的力量的同时，也成为了混血种的枷锁、负担，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的倒计时。 血之哀带来的孤独感什么的，顶多只能算是一种自命不凡的自怨自艾。 源自黑王尼德霍格的血脉，绝不是一种可以被人随意利用的无害之物。 更实际一点的，『临界血限』是大多数普通混血种都要面对的问题。一旦龙血中的本能觉醒超过界限，人就不能再被称之为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法奥斯的学生们通过学院所传授的方式跨越了界限，也要经历自我的试炼，抑制打磨龙血中蕴含的意志，才得以规避其中的风险。 ——但路明非不同，完全不同。 通过神名之力从路鸣泽那里夺取『龙之力』前，他甚至是一个体内完全没有龙血的普通人。 而当他借助『自我之神名』，从路鸣泽那里夺回『龙之力』时，他立即就成为了更凌驾于楚子航血统之上的超级混血种。 并不是龙族血统赋予了他力量，而是他本来就有着力量，这份力量才以龙族血统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正因为具备这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性，路明非才能从诺顿这个创造者手中，强行夺取七宗罪的控制权。但在接触到这位炼金大君主的最高造物后，他体内潜藏的力量却也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不受控制地进展到了下一阶段。 用人话来说，就是路明非在七宗罪的加持下，解锁了自己体内力量的更高层次。 “问题就在这里……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意义明确地伸手点了点路明非的头，步舜淡然道：“现在真正掌控着龙之力的人，并不是你自己，力量不受控制的增长，反而会带来不稳定。” 回想起心相世界里，熙晓和路明泽的对话，路明非顿时恍然。 没有七宗罪的话，他要想掌控更多的龙之力，就唯有通过自身神名之力的成长，来更进一步地从路鸣泽那里夺回熙晓口中“本属于他的力量”。 但现在是他的神名之力还没能到达能掌握下一阶段龙血力量的程度，属于龙血的力量就在七宗罪的刺激下，迎来了更多的解放…… 稳定的状态失衡，神名文字无法压制龙血。 路鸣泽有可能直接摆脱熙晓对他的压制，使得自己重新变回以前那种力量被他所掌控的状态。 为了阻止这种可能性的实现，代表熙晓的神名之力这才陷入了沉睡，用来更多地去压制代表着路鸣泽的龙之力。 这才是他现在为什么这么一副虚弱的原因——体内两种力量正在打架分个高下呢，他这没办法掌控自己军队的皇帝，自然就陷入了皇庭空虚、无兵可用的状态。 “那为什么只要我和别人多互动，力量就会恢复？” 路明非纳闷道：“神名文字会因为恐惧之类的情绪变强……这我知道，但听起来舜哥你并没有打算让我去搞什么恐怖袭击的样子。” “亲身体验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懒得在这里说太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步舜接过一杯新的柠檬茶，和眼里闪着小星星的喜鹊老板娘道了声谢：“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实在待不住，现在就去找稚女吧。” “我要和海伦娜她们去过多人世界了。” 路明非：“？” … … “终于把这小子送走了。” 步舜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本来也没打算让他真的在这边呆上三个月，但路鸣泽那家伙的反抗比想象得要激烈。” 那个病娇兄控的斗志与耐性，可真是让人敬畏。 能与路明非意识中那部分神名之力共享一部分情报的步舜，这段时间可没少收到一些激烈的兄控发言。 “年轻人总是这样。” “那孩子所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在他还能轻松的前进的时候，就让他过得更加恣意些吧。” 身穿法奥斯白色制服的海伦娜坐在他身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轻轻地搭在步舜的左手手背上，美丽的侧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从容的笑意。 步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握紧了身旁女性的手掌。 “我明白的。” 太阳将会升起，也会在某一天熄灭，为世界带来无边的黑暗。 海洋将会卷起波涛，无数的魔怪从中涌出，侵袭这一片大地的每个角落。 就与许多神话故事一样，世界的幕后，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推动一切的【命运】。足以被称之为神上之神的至强者决定好了剧目，静待着舞台的开幕。 而他恰巧在祂睁开双眼之前，于这不幸的时代醒来。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糟糕的世界，但步舜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正因他渴望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平静幸福的生活——所以，他会毫不留情的扫清所有拦在他面前的障碍。 哪怕敌人是这个世界的命运。 不管是建立法奥斯也好，培育路明非楚子航他们也罢，步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安心感』而筹划的『必要准备』。 但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命运纠缠之下，他自己或许也已经成为了学生们的寄托。 “从这个角度来看，学生们的命运也是推动我向上的力量，所以我这个当老师的啊，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行啊。” 伸手撑着下巴，步舜略一沉吟：“诺顿和康斯坦丁，对现世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不过，不影响下一步的计划。” 他抬头望向玻璃墙外的天空。 存在于这片驻地空间之上的『神圣之环』，某种程度也是他所具备的神名之力的一种表现。 曾几何时，这片天空中还并不存在这些苍蓝的光环，街道上也看不到除他以外的人影……这座学院都市的世界，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了。 就像是他记忆里的【基沃托斯】。 彻底完成了两位十字神名的赋予、对两只根源性恶魔的容纳，步舜现在已经站在了第四位阶的顶点。 只待第三位十字神名的诞生，亦或者是第三只根源性恶魔的力量回收，他本身的力量就能站在与康斯坦丁等同的位置……甚至远远超出。 那时，他或许就有了能真正守护好自己生活的资格。 “虽然有些对不起那些孩子们，但他们现在在远东的各种行动，的确都是我们引蛇出洞的诱饵。”眉宇间浮现一抹歉意，海伦娜说道：“青铜与火之王已经入灭，某位知名不具的女士，现在恐怕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耶梦加得的存在总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欢快，步舜顿时重新露出微笑：“这恰恰也是……我们想要的。” “是时候抛出更多的鱼饵了，海伦娜，就让之前一直没有完成的『那个』，以如今重建的东京都为基准再现吧。” “我记得，东京的高架桥也不少？” 似乎是想象出了步舜心里那有趣的情景，海伦娜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紧绷感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屈起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着自己挚爱的指挥官的手背，海伦娜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雨夜、高架桥、奥丁与父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场景再现哦？” 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加上一点点的末日，是否能成为指向那位隐于幕后的狂猎之神的罗盘？ 好，今天也努力更新了。这两天静默，大家发的间帖只有自己和我后台能看到，过段时间就能看到其他人的间帖了……哦，原来是没人发啊（悲） 第30章 楚子航和夏弥的攻防战，新东京旅行团启动！ “哼哼~” “师兄你今天的打扮还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新意呢。” 办公室里，夏弥双手叉腰，靠着办公桌，对面无表情的楚子航来回扫视：“不过和师妹我这种美少女一起走在街上，不管怎样都能收获很多视线哦！” 她今天穿了一件颇为宽松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几只可爱的卡通猫咪图案。下身搭配了一条高腰的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白净的脚踝。 绸缎般的黑色长发被随意地扎成一个低马尾，鬓角几缕碎发随风轻拂。 手腕上佩戴着一些女生中很常见的简单饰品，平日不怎么打扮的面上化着不起眼的淡妆，樱色的唇彩让她的嘴唇给人的感觉愈发可口。 “……” 穿着一身朴素的休闲装，站在门口与张开双臂的夏弥对视，楚子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由于龙族血统的原因，混血种里可以说是人均俊男美女。但他也不得不得承认，夏弥的模样，的确是他见过的女生里面最为出彩的。 就算苏茜与她相比，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几乎完美的容貌搭配上她那精灵般的气质，即使是迟钝如楚子航，也能在与她的日常相处中感受到那属于少女的青春与活力。 然后楚子航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态。 所以他现在要做什么……？夸奖一下师妹今天的打扮不错吗？ 虽然对女孩子的时尚没什么研究，但楚子航自觉还是能看出夏弥今天的打扮与平时的不同——毕竟夏弥平时不化妆。 可回忆起来，夏弥不久前把他给噎住的那一句“师兄你现在还缺女朋友吗？”，楚子航现在也还是有点难以淡定…… 当他靠着自己这张常人看不出表情变化的脸顶住了压力，准备重新进出房门刷新师妹状态的时候，夏弥却又笑眯眯地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至于少女心思究竟是如何—— 他不敢想，也不敢开口。 而夏弥就像是从他略显窘迫的目光中，猜到了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脸上忽的浮现恶作剧般的笑容： “师兄~~你觉得那是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轻柔而魅惑的声音好似羽毛般地挠着耳膜，与少女那仿若春水般莹莹的双眸对视，楚子航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张面瘫脸要绷不住了。 要是路明非在这里，肯定要忍不住吐槽一遍： 这哪里是什么可爱小师妹……明明是蛇精啊！ 一条装得乖巧但是满肚子坏水的蛇精！看她的眼神，简直是要将师兄当场生吞下去口牙！ 殊不知，就在楚子航艰难地与自己心底冒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作斗争的时候。 看起来魅力全开的夏弥心中，却完全没有她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这小子tm的到底是多少世的和尚转世！？」 「老娘都拿出这种攻势了，甚至连用精神元素进行心理诱导的办法都用上了，这血气方刚的臭小子还能坐得住？给我主动点啊！」 心底疯狂地吐槽着，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看向楚子航的眼神悄然间，变得更加妖娆、更加富有侵略性。 都说真正优秀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和同宿舍的零这个过期萝莉比起来，身高一米六八的夏弥当然算是不错，甚至因为身材原因显得高挑。 不过与楚子航这种精悍猛男放在一起，就显得她格外的娇小可人了，显得宽松的t恤甚至给人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给点反应啊！这浑蛋和尚小雏男！搁以前你这种小屁孩逛青楼都要被老鸨调戏的口牙！」 就在两人在这充满异样氛围的办公室内上演『心跳头脑战』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脸衰样的路明非，与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的源稚女有说有笑地走进门来。 以恍若野兽的直觉察觉到了气氛的违和，路明非抬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到了嘴边的问候也下意识地吞了回去就。 然后下一秒，他就迅速地拉着源稚女的手，干净利索地退出了办公室。 “？？？” 尽管如此，屋内的旖旎还是顷刻间消失不见。 毕竟高手过招也要看气氛，就好比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紫禁之巅的时候，旁边突然开了扇门，走出一只圆滚滚的蓝色机器狸猫……剑神和剑圣再怎么彼此眼里只有对方，也要露出破绽。 「路明非这小子不是在学院里面养伤吗？」 宛如看到了一只哈士奇，夏弥心底顿时浮现出地铁、老人、手机般的表情，媚眼也抛不下去了。 已经快要顶不住的楚子航也下意识地长出一口气，飞一样地退至大门身后——只来得及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就狼狈地夺门而逃。 “嘁。” 变脸一样地换了副表情，夏弥拉下一张脸，没好气地撇向自己牛仔裤的口袋：“有什么好笑，和小男孩玩玩罢了，把奥丁的棋子拉拢到我们身边不是更有利吗？” 也不见有人回答，夏弥就又努起了嘴，眉宇间浮现愠怒：“是是是，我的好大哥，我就是脾气上来了，怎么了？” “我就不信以我的手腕，还拿捏不了一个小屁孩？！” 两声如水波般摇晃的细小声音悄然响起，宛若轻笑，又随即消弭于无形。只留下有点红温的夏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圆球，就像是撒气一样，用力地咬了一口。 … … “是打扰了你们吗？师兄，我们向你道歉。” 对后面追上来的楚子航抛了个眼色。 抓着源稚女的手腕躲在一旁走廊拐角处的路明非，强忍着笑的脸上作出一幅假装很认真的表情：“我懂我懂，师妹那么漂亮，打得这么一手直球攻势，又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了？！” “想必就连师兄这种木头人，也要被师妹这斧头一样的热情给狠狠地劈开脑壳，注入自己的火热之心口也！” 一旁悄悄偷笑的源稚女素手轻掩嘴唇，点头附和着路明非的话：“夏弥她也是和我们一起入学的法奥斯一员，先生多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吧？” 楚子航面无表情，但是眼神看起来已经是死了。 被两位好舍友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抬来抬去，他的表情难得变得有点生动起来，就是抿得紧紧的嘴唇和那跳个不停的眉头，看起来着实有点好笑。 楚子航就连苏茜的心意都拿捏不过来，何况夏弥这种段位的陈年绿茶小龙女？ “……有什么事？” 他艰难地转移了话题，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和宿舍的共轭父子多谈。 聊到正事，路明非稍微正色了一点，摊了摊手： “卡塞尔的人来了，是师兄你的老熟人，那个很骚包的金毛还有他的女朋友……比娜小姐要我们在这边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接待一下两位客人。” 他身旁素然伫立的源稚女随后补充道：“我妹妹绘梨衣……现在算是和小爱丽丝她一起补课的新生吧，她也正好回来了。” “听带队的雪风老师的说法，说是让我们把人都一起带上，正好一起出去玩玩。” 晚了一点，不过还是更新了，这一章写的我有点开心。 第31章 久远的回忆，那个追逐而来的雨夜 模拟的阳光柔和的穿过窗沿，滋养着窗台边缘花盆中被少女精心照料的矢车菊。 略显虚幻的细小彩色碎片在空气中缓缓地飘荡，显得梦幻而迷离，今天法奥斯学院的首席办公室中，也依旧是那样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路明非和楚子航在东京接头了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刚刚结束了对学院的都市规划工作，步舜倚靠着自己的办公椅，轻呷一口手中清茶，向身旁的白衣少女道谢：“丽芙，手艺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啊。” 白发的构造体面带微笑，双手搭着男人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 “毕竟和指挥官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呀。” 略一思索，步舜微微挑眉：“很长了吗？” 明明印象里只过去几个月的样子……甚至连半年都不到。 虽然八大龙王里面已经通关诺顿和康斯坦丁这俩了。 “对您来说，可能确实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吧。”丽芙双眼轻阖，唇角带笑，“但对随您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而言，的确已经很久很久了……” “……就连希波克拉底教授，似乎都已经习惯这边的和平生活了呢。” 步舜不由得失笑：“连教授也这么觉得么……那还真是……” 出身战双帕弥什这个末日后世界的丽芙、希波克拉底教授，确实是和这个龙族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 毕竟前者的人类社会已经几乎是被毁灭又重建了一回，这边的末日却才刚刚开始，世上的大多数人仍然生活在宁和之中。 “只可惜，这片刻的安宁，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他摇了摇头，却是想到了流传于龙王之间的那个预言。 青铜与火之王已经死去，接下来就是大地与山之王——龙王中公认的最强者芬里厄，以及祂的挂件耶梦加得。 在步舜逐渐改变扭曲这个现世的如今。 男寝——路楚源三人。 女寝——夏弥和零两人。 世上最有“力”的几人已经被他握于手中。 这座法奥斯学院，已经逐渐地成为他插手既定命运的楔石。就像是把一根巨大的铁棒钉在柏油路中央，去抵抗挖掘机的挖掘，即使是无坚不摧的命运也在他的手下被迫退让。 如今再加上新来到的上杉绘梨衣…… 如果能在她的身上做做文章，或许还能更深一层地去破坏白之王的谋划。 “指挥官，在想什么？” 手上的动作一顿，丽芙忽然开口：“刚刚看你眉头皱得厉害，是有什么事情很困扰吗？……我能有什么帮上忙的吗？” 回过神来，步舜自觉有些话没法对丽芙这样善良纯粹的少女开口。 或许是担心自己心中潜藏的某些想法会让她感到难受吧，步舜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和年轻女孩有关的事，我这个老师好像有点不适合出面？” “夏弥她们吗？” 丽芙没有多想，若有所思地接过了话头：“她们两个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 这算是比较含蓄的说法了。 但夏弥的龙血比例却比源稚女这正白王旗的皇级混血种还高，而且还是一幅完全没有失控倾向的样子……也就因为她是被步舜亲手招进来的，所以丽芙和教授两人才默契地没有多问。 毕竟以她们对步舜这位首席的理解，他必然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零就更特殊一点，她的细胞状态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固定，不仅不会衰老、即使使用类似暴血的技术，也不会影响到她体内的龙血因子。 人类最原始的贪婪，便是对永生的贪婪。 可那长生久视的生命，她却已然拥有……以丽芙她对这个世界的混血种的理解，能塑造这种程度的“奇迹”，无异只有那些立于世界之巅的君王们。 虽然即使知道这些，她也还是对学生们一视同仁就是了。 “其实零前段时间和我说了，她还有两位同伴。” 步舜弯腰向下一伸手，很是复古地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面取出了两份纸质的文件，摊开在身旁小秘书的眼前。 就和入职简历一样，文件上是两位年轻女士的一些简单讯息，另外还出乎意料地附有几张全身照。 步舜摊了摊手：“她也想让自己的这两位朋友加入法奥斯，不过我看她们的年纪多少有点超标了，当学生好像不太合适。” 虽然零的真实年纪，也是能被人叫阿姨的程度…… 但显然这位过期萝莉有着丰富的当小孩经验，和大夏老师这真实年纪不好计算的超大龄母龙，算是棋逢对手。 也是因为各种意义上都不能算是一个段位。 他这边多出来的天童爱丽丝和上杉绘梨衣，实在是不好和这两位“高手”安排在一起……他现在是拜托了看上去和她们很合得来的雪风照顾。 两人平时都是住在步舜这位老师的家里。 和真实年纪只能用个位数来计算的机器少女，以及心智只有小孩水平的怪兽大姑娘比起来，雪风虽然看起来是最萝莉的那个，但怎么说也可靠多了。 “指挥官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种事务上的安排，丽芙自然是习惯于听从步舜的想法。 白发少女悬浮着为他注满了杯中的茶叶，胸有成竹道：“反正指挥官只要说出来，就一定是已经做好了计划对吧。” 说的像是什么蝙蝠侠一样。 步舜失笑，手掌轻拍桌上那两份连三围都被零这“好姐妹”被爆的一干二净的个人档案，脸上冒出一副正待好戏的表情。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这两位异父异母的好姐妹，现在因为我的原因，大概是处于失业状态……那我就邀请她们继续自己原来的工作好了。” “不过她们原来的工作是给路明非当保姆，但现在明非他也不需要她们的照顾。” “那就让她们准备一下，参与到我为学生们准备的怀旧服活动里面吧。” 身兼幕后黑手，与老师身份的男人双手十指交叉，双眸中倒映出了一片冰冷的雨夜。 这段时间耗费了他大量精力，以楚子航心底无法忘怀的那段记忆为引塑造的历史副本，如今已经接近完工。 那么接下来—— 请看下集。 《东京旅游，还有雨夜高架桥》 啊哈哈…确实是很久远的回忆了，这段时间工作搞得我基本没法写文，但好歹是在这九月前的最后一天更了一章出来，大家，抱歉。 (本章完) 第32章 中庭之蛇：感谢老大不杀之恩 在蛇岐八家的全力支援下，东京的重建工作继续得十分顺利。 一周前那末日般的景象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东京电视台又放起了动画片，夜晚的涩谷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依旧过着自己迷醉的生活。 与美洲大地上那几座如今已彻底化作空城的大都市相比。 这个渺小岛国的人们还称得上是幸运。 …… 大阪的小吃街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几条街道的小吃摊子，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并着肩，一同享受着政府这突然宣布举办的祭典活动。 几位来自异乡的游客也混入其中，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和时光。 “喂喂喂！师兄，这糖葫芦真好吃诶！” 路明非手里抓着几串三色丸子，挑着眉头，大呼小叫。 一旁的源稚女顿时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师弟，这不是糖葫芦……” 手里提着两袋红豆糕的楚子航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从中看出，面瘫杀胚对某人的“常识”也有点难绷。 路明非顿时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 梗着脖子，路某人摆出死鱼眼，嚷嚷道：“……日式糖葫芦……怎么就不能是糖葫芦了！我看除了尺寸它们长得也差不多啊！” 说完，他又顺手塞了个稠鱼烧到路明非手里，烙得金黄的鱼型馅饼散发出柔和的香气。 得到友人投喂，路明非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没办法，他其实是个很好满足的人……只是，以前就连这点安慰的事都少有人会为他做。 “稚女你是我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如今已能称得上一句身姿挺拔的青年不禁感叹。 这样的感慨——其实并非个例。 源稚女行走在路明非的身侧，时不时掏出自己绣着龙胆花的秀丽钱包，从路边摊上买下自己感兴趣的小吃，心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也很庆幸和明非，老师，还有大家的相遇……” 他比女子更秀丽的脸上，绯红的双眸明亮，泛着春水般的神采。 和另一个自己和解，也彻底斩断了赫尔佐格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就连与哥哥之间的误会也已经完全解开……曾经纠缠着「源稚女」、「风间琉璃」身上的诅咒，已经不复存在。 “多亏了大家……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啊。” 今日种种，已与过去彻底分别。 命运已经走向了他自己也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 “师兄的愿望，明非的愿望，就让我来帮你们实现吧。” 不动声色间，乍然听到搭档说出这有些沉重的话，路明非不由得挠了挠头。 他是没什么愿望啦……不如说，现在的生活本身，就已经满足了他心中的那一种期盼了。 不偏不倚地迈着脚步，靠近二人的楚子航没有开口，只是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了少许。 他是那种会把想法都闷在自己心里的人。 用夏弥平日里打趣话来说就是死理工男、笨嘴大猫，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别人。 在卡塞尔学院求学的经历不仅没有让他找到同类，反而让楚子航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孤独”。只有在法奥斯、在这怪胎和异类遍地的受赐之地，他才不用因为自己的独特而藏起爪牙与锋芒。 不过……即使学会了怎么向他人请求帮助。 要让他去回复源稚女这样蕴含着深厚情感的话，他却也是说不出口的。 “……谢谢。” 最后，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两位朋友的热情。 “哎呀师兄，咱们谁跟谁呢！” 路明非一只手搂住源稚女的脖子，嬉笑着用另一条胳膊的手肘顶了顶楚子航，“兄弟有麻烦，我们当然出手相助啦！就算是师兄你说要去把凯撒的车轴打爆，我们也一个字都不说，立马就帮你给事情办了！” “为什么是凯撒？” 幸好楚子航不会读心术。 不知道自家舍友脑子里面正在倒腾什么，楚子航此时的心情倒是不错。 “我和凯撒只是同为社团的领导，所以有的时候会有些冲突。”他沉吟了片刻，“我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只不过是凯撒单方面地认定自己是他的宿敌罢了。 毕竟那是个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男人啊。 “啊哈哈……这样啊……” 路明非尬笑了两声，他倒是能从楚子航的话里面，体会到他真实的态度……心底不由得为凯撒默哀了几秒。 毕竟在卡塞尔学院时期的楚子航，是一只实打实的喋血孤狼—— 心中隐藏着与神明紧密相关的秘密，使用着燃烧自己生命的禁忌技术，甚至就连当他副手的苏茜都没能走进楚子航的世界…… 对比之下……凯撒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只要师兄你需要，我们就会与你并肩。”源稚女唇角带笑，“缺人手的话，再把我哥哥叫上也没关系，整个东京、蛇岐八家和前猛鬼众的力量你都可以调用。” “就算是没事，想沉个人进东京湾玩也没问题。” 路明非擦了擦自己脑门上冒出来的冷汗：“……那还是不用吧。” 差点忘了自己这位搭档是正儿八经的黑道大公子出身。 不过路明非也知道，源稚女是在和他们两个人开玩笑……直到他的视线与源稚女绯红的眼眸对上后，从中看出了搭档的认真，他顿时伸直脖子： “稚女，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源稚女微笑不变，笑而不语。 路明非顿时轻咳两声，心想源稚女和另一个自己融合后，某些地方好像微妙地变得有些危险了……不过平时倒还是原来的样子。 源稚女又笑呵呵地塞了点东西到他的手里，路明非也顿时喜笑颜开，把脑子里面想的东西丢到脑后了。 “在法奥斯的日子，有你们在……我很高兴。” 对楚子航而言，说出这种话来，就已经是极限了……他侧过脸去，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却是想起了有些久远的回忆。 那时父亲还没有和母亲离婚，自己还总是觉得父母会一直在身边…… 只要安心等待，步舜老师承诺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有值得尊敬的师长、可靠的同学、友善的朋友…… 楚子航的目光有些恍惚。 要是妈妈知道自己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不，她的话，大概只会笑着感叹居然有女孩子想追自己吧。 “说起来夏弥和零去哪了？” 路明非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次祭典出游，步舜带着两个女孩，女生组那边倒是和他们一起的……只不过逛到一半，夏弥和零好像就各自去逛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了。 …… “或许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此时祭典的一角，一处被龙王权能所影响，谁也不会注意到的角落。 夏弥的表情不复平时的活泼开朗，带上了几分属于龙王耶梦加得的沉闷和阴郁。 她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急躁，对着手机另一头说道：“我闻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有种带着湿气的糟糕感觉……你要不要来东京看看？” 此时与她对话的，自然只有那位…… ——海洋与水之王。 “会发生什么呢？” 雾月放在耳畔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手机的外壳，深色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海潮反复，“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接下来等待着你的，究竟是我的那位弟弟，还是……” “……奥丁？” 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