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佬共事》 第一章: 接见 “医使?”一只白净的手扯了下她的袖口,阮眠一激灵,回了神。 怎会想起了其他事。 “抱歉,请仙使带路吧。”抬起眼瞧着面前人,她回道。 是个穿着亮粉裙细白边领的小姑娘。 这人边引着阮眠往外走,边说道:“帝主知晓医使是个不通术法的,特命我们带了车驾,来接医使。” 这话多少带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尚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阮眠只能浅笑迎合:“帝主宅心仁厚,阮眠感激不尽。” 半真半假的话最是好听。 前面这人朗声笑了下,将阮眠请上了车。 鹏鸟噗嗤扇动双翅,带着富丽堂皇的车驾往上飞。 晃晃荡荡的,车驾左右摇摆。 阮眠闭着眼憩了一会,眼睛睁开时,车驾已经稳稳地停下了。 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吧。 阮眠缓缓地走下来,看见恢宏琉璃朱红大门上的‘日月相辉’匾。 停了下脚,阮眠受着指引往金黄大殿里走去。 漆黄银玉椅上端坐着个戴着珠砌雕花金冠,穿着锦衣金线的人。 隔着不远,阮眠却看不清流苏下的肃重面容。 只觉那人的眼光晦暗,似在细细打量。 “帝主永安。”阮眠低了低头,弯着身行了个礼。 似是帝王的威仪端够了,椅上那人沉声道“你可知我寻你什么事?” “能猜到一二。” 她虽然整日泡在垂象楼不问窗外事,但使者失踪这事也是大事,风声总还是能听到一二的。 仙族与妖界最近因边界一事摩擦不断,奈何妖界实力日盛,仙族不好在这时撕破脸,就派了个仙阶过得去的使者去和妖界求和。不曾想,那使者竟在去往妖界的途中,在妖地界离奇失踪了。 这本来该是仙族向妖界讨要人,但书信一到那妖界大王的手上,便被捻成了粉末。这嚣张气焰,果然是对得起那妖大王‘七步阎罗’的名号。 想了一通,阮眠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事巧不巧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帝主的意思,是让我查清那妖界使者之事?” 她问那金椅上的人。 上面那尊神仙只慢慢点了点头,随后摆摆手,让侍者请她出去了。 真的奇怪一老头,专门叫她来只是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就让她走了。 阮眠虽然心里怀疑,但是想不出缘由,只好将此疑虑搁在了心里。 回程途中,一面目恭谦的男仙使将上面的吩咐耳提面命地说了给阮眠听,大致就是须她留在妖界一段时间,代表仙族帮助妖界查清此事,将两边关系重修于好。 说的好听,怕是将她派去监督那妖界人行事,或是从中挑错的。 她心里暗暗思酌。 恐怕这不是个好差事。 下车时,阮眠甩了甩绛紫的衣袍,行了礼数便往皖园里走。 远远的,一个锭青色的身影徐徐迎了上来。 “阿眠-”她唤道,声音急切。 “皖姨,我无事。”阮眠往前走几步,拉住了妇人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这..帝主唤你何事?都怪我,我本应陪你去的,可我阁中仙君在那人间界出了事,现在才赶回来。” 阮眠边拉着谢皖往里走边回她“别担心皖姨,帝主接见我是为了个差事,此事须我去做。” 谢皖颔了颔首,随着在屋里的珍珠塌上坐下。 “如此大动干戈地接你到面前,只怕不是好事。” 沉默了一会,谢皖惊道“不是那个失踪仙使的事吧?!” 在谢皖震惊的眼神里,阮眠点了点头。 与谢皖的惊讶相比,阮眠只垂了垂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表现得镇定许多。 “虽说你这是仙身,可你半点法术也不会,这差事怎地派你去?不行,我去求帝主换人-” 阮眠一把抓住往外走的身影,摇摇头劝阻她“皖姨,你莫冲动,此事即是帝主亲自召见的我,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谢皖被拉住,固然面色沉郁心有不满却也没有贸然行动了。 “此次派我去只是辅助,还是要妖界派人专门调查此事,我就是外出一段时间,不会有危险的。” “没有仙术,我还能依靠医术和机枢之力,皖姨放心。” 这事已成定局,谢皖想挽回也来不及了,想了想还是松了口。 “罢了,我从阁中多派几个人同你去,护你成事。” 阮眠相视同她笑了笑“谢谢皖姨。” 谢皖瞧她一眼,担忧地拍了拍拉在一起的手。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时间还是很紧迫的。明日午时,阮眠就要启程。 说起来,她确实是天上独一份特殊的神仙。 阮眠虽是仙身,却没有仙根,因此半点法术也不会。什么御风术,幻化术,这些连妖都简简单单掌握的法术,她怎么也使不出来,活脱脱像个凡人一般。 幼时父母双亡后,阮眠就跟着谢皖住在天上。现在她七百六十五岁,也在天上整整住了七百年。 做一个神仙,阮眠也不好整日游手好闲。 在她五百岁成年的时候,谢皖给她找了个她感兴趣的的事。 这天上分为五宫八楼十三司?,其实各处和人间界宫廷里的很相似,都是各司其职,各功其用。 谢皖日常管束喜延宫,就是管理飞升小仙,为他们寻个合适的差事。 垂象楼是个堆满经传梵文的藏书楼。谢皖替阮眠寻了个整理书籍,料理尺墨的闲差。 因为有仙术,神仙不需要像人间界那样手写记事。但一些久远的法术典籍还是须要用麻草卷的册子记下来。 垂象楼地处偏僻,鲜少有人问津。有仙阶的神仙不屑做这等小事,自然而然这差事到了阮眠的手里。 偌大灰白靛青色宫殿里,沉香木和竹札麻卷混成一股木质香飘着。阮眠自从来到这里,除了给古书去去尘,其余时间就是趁着空闲看书,学了些感兴趣的东西,大多都是人间的医术和机枢奇巧术。学不了仙法,这些东西傍身也是足够了。 神仙也不总是能用仙术解决一切,总有需要用到人间医术的时候,因着阮眠医术有小成,又帮着看过几次几位小仙的疼痛症,因此阮眠都被称作医使。 ------------ 将差事交给了一个刚刚飞升上来的小仙,紧接着打点好垂象楼的日常事务,第二日便到来了。 谢皖还是提心吊胆的,毕竟是个没法术的神仙,妖界不是个安宁的地方,凡事变幻莫测,两边关系波谲云诡。怎么叫人放心? 谢皖把重双境塞她手里,“若是有什么危险便联络我,千万要小心行事。” 阮眠安抚着抱了抱她,弯了弯唇角“没事的皖姨,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往下界去。” “可这....” 送她去往妖界的仙使打断了谢皖的话“宫主再叙话可要迟了时辰了,请医使早日上路吧。” 紧着时间收拾好后,约莫四更天之前,阮眠和谢皖派给她护她周全的几个小仙上了车。 金色仙鹤托着车驾冲破漫云,带着一阵霞光往西驶。 往常普通神仙,点个法术就可以御风而行了,因着阮眠不会法术,蕖浮宫才派了个车驾与使者送她。 坐在铺满绫罗绸缎的车驾里,阮眠阖着双眼在浅思。 怎么说也是和缓两族关系的大事,她不会术法,不喜见人,不曾出过风头,身后也未曾有什么助力,这事理应不该交由她去做才是。 百思不得其解,阮眠也就不想了,只是此事反常必有妖,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后面的路也不会好走。 深呼一口气,阮眠将此疑虑压在心底。 转了心思,她忽然想起走前向溟日神君打听的事。妖界本来群妖相斗历经更迭已经千年。 两百年前,妖王殷寂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收服了众妖,一统了妖界,只不过才五百多岁就成功登上妖王的宝座。 震慑群妖,将妖界治理得井井有条。各界都传其人活啖生肉,手撕逆贼,相貌狰狞丑陋,平日里易怒狂躁。其手段沾满鲜血,残酷暴戾。底下人无不忠心臣服,也无不惧怕颤栗。 这妖王的名声也算是臭出三界,传遍九天了。 这些满天飞的异闻让阮眠对此人颇感好奇,能在两百年之内将妖界治理得仙族都忌惮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特别是这修身练法的天赋可是叫她眼红。 回看她一个连仙法都不会的‘废仙'',真真是让人嫉妒。 想着想着,阮眠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都是三界之人,差别怎么就这样大呢。 真是仙与妖比,气死仙。 第二章 : “初”见 仙族和妖界其实相差不远。 仙族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中的天空城,妖界的位置在仙族与人间界之间,大部分和人间界的山川溪水相连,另一边则用高岭险崖和仙界接壤。 车驾一般硕大的鹤鸟挥动白羽黑间的双翅往下飞。 不到一刻钟,车驾就到了仙族和妖界的界山--琉祁山。 琉祁山是妖界最高的一座高山,也是仙族和妖界最多纷争的地方。 这山恬静俱寂,草木繁杂,几千年前少有人烟。后来,这山中探出了适合修练的灵脉。 消息一出,琉祁山遭到仙族和妖界的疯狂抢夺,妖和仙各自先占了山的一半。 同在一座山中修练,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自然而然就快要打起来。 最近几百年间这山中还算太平,那妖大王的威名阵阵,听说他极讨厌打斗, 哦不, 是极讨厌没打赢的打斗,凡是寻衅滋事却败了下风的,都会遭到妖界的惩治。 当初阮眠不经意间听到这个,立马仰天长叹捶胸顿足: 可怜她根正苗红一个神,以后在妖界怕是连惹事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越想越悲哀! 车驾在山中妖界那一片停下的时候,惊动了满山的群妖。纵然她没有法力,也感受得到周围这些妖的蠢蠢欲动。 阮眠下了车,树荫暗处出来一只狐妖。这狐妖是一只寻常黑狐的样貌,眼睛却是妖类惯常的染金色。 “本妖奉命来接人。”狐妖染金的双眸在一行人身上转了转,又问道:“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 送阮眠和其他仙来的那个白衣仙官走上前,顺手往阮眠处一指:“是这几位。” 阮眠看他又走近几步,似是又打量了一下众仙,摇摇脑袋:“不行,人太多了,我家大王只叫我接一个。” 仙官似是被狐妖强硬的语气激怒了,正要上前被阮眠拦住。 “仙君,不可因此事大动干戈。” 妖与仙向来水火不容,估计妖界放她一仙进入已是极限。 阮眠想到了这点,本就不欲将谢皖给的仙带上,如今听到这要求也没什么惊讶的。 转过头,阮眠向身边众仙交代了下,嘱咐他们将话带给谢皖,又和仙官低语了几句,劝说他同意她一人前去。 “可是医使你...”仙官犹豫。 “仙君放心,我自是有办法护自己周全的。” 仙官往那丝毫不动的狐妖处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阮眠笃定的眼神。终是无可奈何应了下来。 将物品都放进随身的乾坤玲珑袋里,阮眠跟着狐妖往林子中走。 “听说你不会法术?”狐妖奔跑中停下来问了她一句。阮眠诚实地点点头。 “呲--”狐妖发出一声嗤笑。阮眠也没与一只妖生气。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多的是那些嘴碎小仙议论她使不出法术的仙根。 小的时候还很生气,因此总是靠着法器溜出神仙的地界去玩,后来大一些便坦然接受,不多在意了。 “还请妖使等下进阵拉我一把。”阮眠诚恳请求。 这个仙的态度不错! 狐妖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一口应承下来。 妖界和仙族一样有法术构造的穿越阵。这些阵是给一些没办法自己使用仙术转换地点的小妖或是小仙准备的。 走着走着,阮眠和狐妖靠近了一个淡蓝色的耀色光圈,因为是妖阵,阮眠需要狐妖一点妖力才能走进光圈里。 狐妖突然用他的两只前爪往阮眠背后一拍,光圈一瞬间扩大又收缩,将一仙一妖吸了进去。 阮眠的五感被屏蔽了一瞬,转瞬间就掉到了一片青青草地上。 因着之前不通五感,阮眠猝不及防地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 她就知道~t^t作为一只‘废仙’,真是处处不顺心。 拍拍衣摆,阮眠站起来。 前面蜿蜒着一条白玉小道,面前的宫殿砖瓦深红,大气磅礴。 阮眠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妖尊的宫殿不是金碧辉煌的洞穴,倒是像人间界宫廷栏院和仙界琉璃瓦檐的混合体。 这地方看起来还是挺合她心意的。 狐妖只是看了一眼她滑稽的模样就憋着笑宠辱不惊地往小路跑。 跑了几步停下来,像是突然想起后面还有个仙。 这只狐回过头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跟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得懂,大概是天纵英才吧。 定了定神,阮眠落几步跟在后面。 可怜她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时不时小跑一下以免跟丢。一直到一间独立的房殿外面,阮眠跟着狐妖停下来。 “这便是你暂时休憩的地方。” “我家大王都吩咐好了,过几个时辰会有妖带你去探那个倒霉仙使的事,他随你差遣。”说完就要离开。 这妖王也真是嚣张至极,原以为最起码还会做些表面功夫,结果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这种爱干嘛干嘛的风格简直要把阮眠气笑了。 她转过身后跨一步挡住路“请妖使向你家大王转达一声,本仙使要见他。” 一而再再而三的怠慢,纵使阮眠端着再好的气度也装不下去了,语气冷硬地说道。 狐妖明显不会看人脸色,冲她道“我家大王忙着呢,没空。” “只需妖使替我传达一句话:这使者失踪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因此引发两边再次的战戮,想必妖界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如此麻烦的局面,相信妖王应该不会想看到。” 从那些传闻里,阮眠就揣摩出几分了这个妖王的脾性。 不惧杀戮征战,却不喜引出麻烦。长久的边界骚动摩擦想必会拖得那妖王不耐烦。 狐妖有些吃惊,眼骨碌一转,显然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还敢有这种要求。 这个漂亮女神仙好歹也也是天上来的,他一个跑腿妖说什么也不好得罪。 狐妖自偏殿跑走后,愁得抓了抓脑袋,思来想去还是乖乖跑去把话递给了妖王的身边人--修尧。 景云殿暗牢里-- 修尧推开厚重的铁质锁门往里走。蹲在一人身边俯身附耳说话。 “哦?”他挑了挑眉毛,微微侧了侧脸。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那便请他过来。”话中带了隐隐的兴奋意味,似是在期待着什么的表情。 狐妖走后阮眠便推了门往偏殿里走,偏殿里倒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坐着等了一会,一个不曾见过的侍从从外进来请她去见妖王。 阮眠心里一松,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 只靠她一个没法力的神仙,要想尽快查清简直难如登天,她需要更好的助力。 偏殿和景云殿相隔不远,走路只需一刻钟,就是地处偏僻,不见人影。 直到走到暗牢门口,阮眠才隐约猜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猜不准那妖王的性格是否喜怒无常,在这个地方,她觉得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 阴暗的地牢里飘着新鲜的血腥味,阮眠禁不住捂了捂鼻。 背对着她,只看到一服半蹲着的玄色背影。 白皙瘦削的脸庞微微侧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手中握着一柄伸展开的红褐色软皮鞭,从袖口伸出的左手懒懒搭在膝上,盘根交错的血管透着青紫。 是个人的模样。 男人面前盘踞着一条灰褐色和土黄色斑纹交杂的大蛇。 这条蛇被放在地上,身上布满鲜血,蛇肉翻起。 仔细听才能听到微弱的呼吸,长细尾巴微微扫动。 可见之前遭受了多残酷的刑罚。 她自诩不是胆小之人,但冷不丁看到这种场面,脸色还是变得苍白了些。 交握的双手紧了紧,面色一会就恢复如常。 与虎谋皮,她不能慌。 “妖王,仙使阮眠拜见。” 尚不了解妖界的礼仪,她只能低下头,俯低了身。 不到半刻,男人伸直了微屈的长腿先站起来再然后转过身。 蟠缡纹筒靴露出鞋尖,满身衣袍都细细缠绕着暗黄色鎏金边线。脸庞瘦削分明却不孱弱,眸子噙笑却显冷峻。 第三章 : 惊吓 阮眠少有的看着殷寂发了一会愣。 她首先想的是: 不是说丑陋吗?!不是说狰狞吗!? 怎么....完全不一样... 果然实践出真知,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明明比那些天上的风流仙君更好看。 然后是:暴戾是真暴戾,鞭子上还淌着血呢。 注意到阮眠的失神,他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既没有露出害怕也没有感到惊吓,殷寂盯着她,向她靠近了几步。 阮眠今天穿着浅紫薄纱交颈襦裙,衣襟和裙摆上绣着浅白鸢尾花。 毕竟是作为使者的正式场面,谢皖还迫着她往眉心添了朵花钿。 阮眠本来容貌就生得好,眉如弦月,眼似繁星。锦上添花后整个仙明净隽秀,容色清丽。 殷寂靠近的时候她正好从胡思乱想中回神。 恰好发现了殷寂的动作,阮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动作仓皇局促。 今日刚换的衣裙,比往日她穿的长了些,后退的时候一个不慎轻踩了下裙边,霎时踉跄了一下。 还好她反应快,马上调整了身姿,稳稳地站好。 虽然动作隐秘,反应速度快,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殷寂看到了。 殷寂站起身时,周围的妖都低头不敢与他对视,阮眠踉跄的动作只有他一个看见了。 殷寂的眼中和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只一瞬,快得阮眠差点没抓住。 阮眠的脸颊上浮出两朵红云。 真真是...丢死人了... 抿了抿唇,阮眠暗骂自己没出息。 “你说你叫...?” 声音低沉浑厚,慵懒迷离。 “阮眠。”面前的人沉默着打量她,眼里藏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碍于刚刚丢脸的情况,阮眠只默默低头应话。 面前人没再说话,阮眠只好主动挑最重要的说:“小仙学艺不精,法术使得实在不入眼。” 她没有捅破她不会仙法的事,毕竟在太多的妖的眼皮子底下暴露自己的致命弱点是件危险事。 她相信殷寂,一个能做妖大王的人是绝对聪明的,也是绝对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眠相信,她能获得她想要的效果。最起码这妖王的身边人,他是能够忍痛割爱给她派一个的。 “本王知道了,仙使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得到了应承,阮眠才真正放下心向殷寂告辞,往偏殿休息去了。 阮眠走后,殷寂眼里的兴味压下去,面容多了一分冷硬。 他指着大蛇对修尧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关牢里严加看守。” “还有,如果明日那仙使要找今日我应承她的妖,叫她来找我。” 说完将红鞭扔在地上,避着地上的斑驳血迹走出去。 皓月星空的夜晚。 阮眠没有法力,更没法在妖界找到一把梯子,所以她索性躺到了她房殿附近的草地上。 其实阮眠已经好久没有出过仙界了。天界只有白茫茫的天空和和黑漆漆的夜晚,不像人间界和妖界多姿多彩,拥有皓月、繁星、电闪和雷鸣。其实她不喜欢仙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除了皖姨,其他仙都是冷冰冰的,像一块不停运作不停旋转还呼哧呼哧冒寒气的坚冰。 她没有法力没有仙根,在仙界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一直陪伴她的谢皖,整日枯燥的时间里只有那些古旧的经书典籍陪她渡过。 她知道,人间界和妖界的天空永远不会挂在仙界的。 夜空暗影里,一抹身影坐在屋顶上,一下看她,一下看她看向的天空。 阮眠一觉睡到了阳光刺眼。 作为一个‘半吊子’神仙,这么多年她都是按着人的作息来过的。 着实也是这天上最独特的一个了... 伸了伸懒腰,阮眠掏出寻常蒲扇模样的留风扇往自己身上一扇,发髻衣裙鞋靴...一下子都焕然一新,身上变得干净清爽。 真真是个贴心的宝器! 在这种时候,法器的存在感顿时强了起来,阮眠越看越满意,轻轻抚摸几下,将它收回袋子。 阮眠刚刚将乾坤袋别在腰上,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戴着珠花,穿着浮碧色褶裙的侍女捧着方长的木盒鱼贯而入。 一道道新鲜飘香的菜肴被摆在桌上,阮眠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已经辟谷很久了,没有尝过人间菜系很久了。 内心挣扎了一下,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她还是坐了下来。 她太久没有尝过酸甜苦辣的食物,浅尝辄止。 吃后她忍不住在心中称赞了一下妖界的待客服务。 委实不错! 宾至如归! 她揪了一个在旁侍候的妖问他:“你家大王给我派的人在哪?” 侍从低着头沉默,只是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要阮眠跟着他走出去。 走到景云殿门口,微微偏着头,阮眠最先看到那服正背对着门口的挺拔身姿,两只手微屈背在背后,仪态冷傲无双。 阮眠就在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影子飘飘忽忽,盖在男人的身上。 刚刚晨起就看到妖王那一脸的昳丽容貌,阮眠心里有些塞。 她不知他找她又要做什么,只等着那妖主动问话。 “来了?那便走吧。” 他挑眉看她,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带。 ??什么?? 阮眠没反应过来,正想诚恳发问:“嗯?我...” 殷寂打断她, “怎么?本王亲自陪着使者,使者觉得不好么?” 视线相撞,他的表情放肆又嚣张,眼神里还带笑意,期待着她反应的,后面还想说的拒绝的话被她勉强咽下了肚子。 为了消化刚刚的信息,阮眠的小心思拐了九曲十八弯。 首先是震惊:妖界的王不说日理万机也应该事务繁忙吧,怎么还有管个默默无闻小使者的时间? 然后变成了疑问:莫不是怕她窃取妖界机密,不放心她在妖界地盘晃荡,想盯着她?那不对,她的价值应该并没有这么大吧? 最后是妥协:罢了,谁能猜中大佬的心思。人在屋檐下,没有能力反抗的她确实不得不低头。 再一次,阮眠频频地连叹几口气,为自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什么令人摆布的悲惨仙生\(*t▽t*)/! 叹完气,就该做正事了。 阮眠仔细思酌了几分,思考着对他来说,自己是否能构成威胁这件事。 对上他的眼神,她的语气突然弱了。 “我们去哪?” “琉祁山” “之前的那个仙使可是在这失踪?。” “嗯。” 在阮眠被受命来调查之前,那仙使已经是消失了许多日了,刚开始妖界并没有马上行事。 琉祁山的地盘半妖半仙,哪一方都不好单独对整座山进行搜索。 搜寻可以由妖界来做,但仙族明显也不放心,妖界的动作需要有仙监督。 时间拖来拖去,直到今日,那仙使已经足足消失了八日。 万一是有人故意下手,那痕迹怕是已经消失了。 往琉祁山去的时候,阮眠算是好好地见识了一下妖王的法力。 阮眠的一只手腕被宽厚的手掌紧紧钳住。 殷寂的衣袖一甩,捏了个妖法。霎时间,两人身侧卷起漩涡状狂风。 她瘦弱的身躯顿时被狂风抽离地面,一只手臂顺势往她腰边一揽,紧紧缚住她的腰,手掌贴合腰线,手心下的温热穿透衣裳。 风是带不起来了,她人却因为惯性和渐渐缩小的风圈的引力颇有些暧昧地向身边人的怀里靠。 还没等阮眠对这放肆的动作做出反应,阮眠的五感就消失了。 我...........?﹏? 她从话本里知道人间界有那么一种可以放肆情感,宣泄情绪的口水话,说实话她很想学,也很想说--- 第四章 : 陷阱 凭着妖王的法力,景云殿到琉祁山也不过费了一瞬的时间。 刚站到琉祁山的地上,殷寂就很有眼色的放开了他的手。 毫无疑问的,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回去她就去弄个小人,每天定时扎他! 斜他一眼,阮眠敢怒不敢言。谁让她手无缚鸡之力。 暴戾的妖王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轻轻松松把她捏死,有再多的法器也没用。 阮眠还算有自知之明,仙族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使者和妖界撕破脸。 阮眠觉得自己多年的大气度和好教养在这个妖面前瓦解得粉碎。 拨了拨裙摆上沾的花露,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脸还透着不悦。 不知为什么,其实阮眠心中并不怎么惧怕他。就算亲眼见过那等残忍的场面,阮眠没感觉到有什么心慌的危机感,或许是因为他对她说话的语气还不算坏。 当时初到琉祁山的时候,来去匆匆,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座山。 位于妖界最高峰,又藏着富含天地灵蕴的灵脉,琉祁山自是与其它山大为不同。 琉祁山的植被青中泛绿,绿中泛金。树木高大繁茂,不易腐朽落叶;花草盎然鲜盛,不易枯萎衰败; 是个修仙练法的福地。 阮眠掂着脚步往周围张望,除了植被有些不同外,其它各处都和人间界的山没有丝毫区别。 没有看见修练打坐的仙人,阮眠猜,他们应该正在山的妖界领地里。 更想不到的是,无论哪一处都看不见一只妖的身影。 阮眠有些费解,明明妖的领地意识极强,也因此极容易打斗逞凶。 忽然想到什么,她用余光往身边扫了一眼,在那只妖抓住她眼神之前避开。 依她看,十有八九是因为旁边这个浑身散发着‘我不愉快’气息的大妖。 “看够便走吧。”他又抓了她的腕,迈步就走。没有令人羡慕的长腿,阮眠只好小步跑跟上。 阮眠才编排他编排了几句,就遭了‘报应’。 一道柳叶状金光自虚空中来向她射来,阮眠的身体反应极快,稍稍侧过脸避开那道金光。 划过阮眠脸侧的金光迅速回转,绕到殷寂身边唰的一个幻影,消失在耳鬓。 “大王可是查到了什么?”仰着头,她边走边问。 体谅她的小短腿,殷寂放慢了脚步。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比了下她到他肩膀的个头,语气奚落“你似是从没长过身子的模样。” 阮眠语塞。 她忍。 她没搭理这个无聊又毒舌的妖怪,正了正脸色凝神聚力想正事。 在她进入妖界前,送她的仙官和她说过,那位失踪了的仙使的命火还未灭,自然而然也就还未仙逝。 昨日阮眠到妖界后,殷寂就已经派妖兵仔细搜过琉祁山各处,没能发现那位仙使的踪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妖界和仙族之间的传讯使者都是按同一条固定路径走的。以前也从未发生过这种使者失踪的事。 如果是意外,整个仙如人间蒸发一般不合常理,阮眠隐约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这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大王?”仰着脑袋,她在线卑微发问:“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睨她一眼,对那眼里细闪的光芒,他装没看到。没看到他有发怒的表情,阮眠觉得他默认了她的话。 “红谷的灵蕴是否最盛?” 殷寂不知道她要问这个做什么,但他心情好,不介意回答。 “是。” “可是第二次搜山一无所获?”他点头。 “那你们可有找到行踪诡秘的可疑人?”他摇头。 她想了想,“那...可是传送阵有问题?” 就问了他三个问题,能这么快想到是传送阵有问题不容易,殷寂有些吃惊。 “那你可猜出是哪个传送阵?” “婺原。” “呵,脑子倒还未生锈。” 不夸她算了,居然还这样说她。 阮眠白他一眼。 “你如何想的与我说说。” “不说。” “你不说本王也想得出来。” “那你还要我说作甚。”殷寂难得被她噎了一下。 其实要想出来并不难。 昨日她用一颗灵丹换了一张标有传送阵位置的琉祁山的地图。她曾听说:仙的法力在琉祁山妖地界会被束缚,不可法术御行或是瞬移。 要通过琉祁山去往妖王的宫殿,只能穿过红谷、婺原这两处的妖界传送阵。既然第二次搜山还是什么都没找到,那就有可能已经不在琉祁山了。 没有形迹可疑之人,说明要么就都在山里,要么就都不在。有不被妖发现的琉祁山秘境的可能性太小了,传送阵是唯一通外的媒介,所以传送阵有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红谷的灵蕴最盛,妖来妖往利用传送阵的次数多,不够时间动手脚。那就只能是婺原的传送阵出问题了。 阮眠很聪明地用脑子记下了那张琉祁山的地图,领先大胯一步向前走。 殷寂在她背后跟着,长腿跨小步。 收了收自己脸上流露的情绪,殷寂看前面那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殷寂没有费他的腿走到婺原,左手提了阮眠的后领,右手打个响指。 身边的场景就变换成了绵亘破碎的荒原。 或许是换了个术法,这次阮眠没有被封闭五感,安稳地落了地。 阮眠对他把她提起来这件事很生气,闭着眼默念两遍清心诀才慢慢平息火气。 发生失踪之事后,山里的阵都被关闭了。 妖界的传送阵建起来的样子都没差,是个长七尺,宽五尺的发出雪青色光芒的阵法宝器。 阮眠才接近这个器阵,就发现其光芒黯淡。再仔细些看,雪青色里还有品绿色掺杂其中。 这阵已经被破坏,不知通往何处。 殷寂上前又拽住她的手,另一手施法打开传送阵,脚步一动,他们双双消失在原处。 经阵法传送,阮眠像是被人从后面退了一把,绊着脚从阵里掉出来。 反观身边某妖气质优雅,闲庭信步。 经她反复张望可以确定,阵的另一头接通的是一个黑漆漆的陌生山洞。 从袋里掏出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阮眠才能窥见洞内全貌,洞内阴风阵阵,石壁上藤蔓攀爬缠绕。 还没等阮眠将周围的情况看清楚,石壁角落阴暗处升腾起一股黑色烟雾,烟雾渐散,一群蒙脸黑衣人杀气腾腾地向他们冲过来。 小剧场 殷寂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一个守门小妖告知阮眠又带着乞午离开妖界溜往人间界去了。 这月已经第三次了,也不知人间界有什么勾着她。殷寂头疼扶额。 殷寂匆匆换了套衣袍就带着修尧追去了。 他今日忙了许久,到热闹喧嚣的人间界的时候已近戌时,天色渐暗近昏。 两层桃木小楼安然耸立,翼角飞翘入云悬挂红色灯笼,日光下琉璃瓦炫彩闪耀。 小楼内往来宾客如云,谈笑不绝。他边走边躲避蜂拥的人群,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 随着他放在她身上的墨玉的牵引,他踏上了小楼的二楼楼阁。 一楼大堂饮酒猜拳吵闹无比,二楼则包间相隔私密高雅。 他站在转角左右瞧了一会,推开门进入了左边第二间包间。 穿过鸳鸯绣屏风,两个一白一蓝的娇小身影果然坐在圆桌边,房里还传出男人清冽的说话声。 坐在另一边的倒也不是什么风流场的小倌,是个年轻的讲白(说书)先生。 讲白先生一脸稚嫩唇红齿白,杏色卦袍有些旧。手上搭着块醒目,嘴里正滔滔不绝地说着最近大热的白蛇传的新戏。 还是个相貌堂堂的讲白先生,怪不得整日往这里跑。 殷寂眼神冰冷,靠着屏风嘴里呵出一声冷笑。 身后的修尧赶忙上去看的时候才知道趴在桌上的两人已经醉了。 两人一手一个酒壶,乞午摇头晃脑不停说话,阮眠一手搭着桌子一手托腮像是听故事听得入迷的样子,其实也醉得不轻。 讲白先生特别有职业修养,就算对着醉酒的客人脸色也泰然自若,嘴里说得龙飞凤舞津津有味。 修尧把蹦蹦跳跳的乞午拉过来带走,随便把一脸陶醉的讲白先生也拎出去了。 阮眠趴在桌上脸色晕红,酒劲猛得很,让她脑子有些迷糊,脸上的表情也呆呆的。直到抬起脸往四周看,看见了殷寂,才眯着眼透出一抹笑。 这个娇憨的样子他还第一次见,傻得很! 对着一脸傻样的阮眠,他的冷脸也一点点皲裂。 包间里设施齐全,装潢精俢富丽得像个旅店。 扯着她的细软手肘放在脖子后面,他弯下腰把人一把抱起来放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阮眠还有点意识,知道身边人是谁也就心安得任人摆弄。本来眼皮极困,挣扎着还要向大佬表示一下自己的求生欲。 “我...错...了..” 阮眠半个素净小脸埋在被褥里,说话声音绵软婉转。 殷寂觉得自己的心上痒痒的,像被一只猫咪挠了一下心口的感觉。 “哼!” 殷大佬表示他很不高兴,两手抻直撑着床榻把身下人圈在两手间。 阮眠迷迷糊糊的脑子像灌了浆,快要顶不住沉重的眼皮,下意识地往靠近的殷寂的手边挪了挪,手指攀上殷寂结实的手肘,脸靠在他的衣服袖口。 阮眠缓缓地闭上眼睛睡过去,活像个酣睡着的可爱树懒,紧紧地缠着他一边的手。 ?他眼中流出爱意,勾了勾嘴角。 第五章 : 妖身 原来是个局! 阮眠飞快的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冲着殷寂来的。 她好心的把夜明珠往他手里塞,然后迅速退出战场,蹲到一边观战。 殷寂:........ 边把珠子抛回她手里,边嘱咐她:“待着别动。” 说完,殷寂手掌缓缓张开,手心里幻化出一把寒光泠泠的月白玄铁剑。剑的冰寒气息如吐信白蛇,肆意在刃处游走。 手腕轻轻旋转,剑上掷出的气流唰的一声在空中与黑衣人相撞。 殷寂一个璇身,从容不迫地穿梭应对。黑衣人动作狠辣,招招致命,看得出来是法力高强的死士。 黑衣人招招失利,恼羞成怒来抓阮眠。 城池失火就要殃及池鱼。 阮眠没有法力,只能依靠身上的法器锻魂刀抵挡。 其刀小巧玲珑,削铁如泥,刀上一直附有谢皖的神力,威力巨大。 阮眠不喜欢打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的底线,但是若主动犯她,那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阮眠力气小但速度快,常年修习医经,她知道往最脆弱的地方割。 灵活地挥舞着短刀,黑衣人一时间也不能近她的身。 这边场面僵持着,那边殷寂已经利落地把其他黑衣人都解决掉了。 和阮眠对峙的黑衣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本来想劫持阮眠让殷寂有所忌惮。没想到一时间没能把阮眠劫持住,也没想到殷寂动作这么快。 他没有思想,只是如傀儡一般被操纵。 殷寂一步步逼近,他就一步步后退,直到靠近石壁无路可走,手一抬,自刎了。 黑衣人死后形体消散,无踪无息。阮眠深呼一口气,因为日子安逸许久不曾握刀的手脱力轻轻颤抖。 殷寂眼里的赭色慢慢褪去,黑瞳恢复如常。 其实这群傀儡人的操纵者很强,方才合了阵困住他,幸好阮眠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不然他不一定能保证她不受伤。 殷寂手里的剑一点点消散,这副妖身还小,禁不住太长时间的困斗。 他的玄色衣袍沾地,一只腿屈膝下跪。 在阮眠的注视下,那宽肩窄腰长腿的妖王,变成了一只趴在地上的毛茸茸的动物。 “哇⊙⊙!” 阮眠眼里噌地一亮,没想到这妖王的妖身竟是一只狼,看着这妖身也还稚小。 也对,这妖王好像比她还要小几十岁。 殷寂的妖身通体毛发油亮顺滑,灰白相间,脑袋耷拉在地上,看起来甚是喜人。 胡乱摸了几把他背上的毛发,阮眠才想起来看看他的状况。 动物的经脉医理她也有所涉猎,他只是暂时晕厥,因为晕厥他变回了妖身。 一直在这里等着不是办法,要是刺杀的还有第二波,只靠她自己绝对是对付不来的。 况且那位仙使还未找到,在这山洞深处的可能性很大。 赌一赌,往里走吧。 她自己不能过传送阵,那就只能往山洞里走。 山洞幽深曲折,寂静无声。 抱起沉甸甸的狼妖,收起脚边的刀,借着夜明珠的光,她迈步往里走。 边走她还边撸身上那妖的毛,真是柔软得像她房殿里的毛毯子。 光顾着欢欢喜喜地撸毛和向前走,阮眠没发现肩上半开半合的黛色眼眸。殷寂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妖身又出现了。 这妖身还是太弱了,盛不住他太强的法力消耗。 阮眠还不知道身上的妖这么快就苏醒了,只顾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阮眠脑袋一重眼睛一花,手上握着的珠子也跟着猛的左右晃了晃。 整个仙被一件长手长脚的重物扑倒了。定睛一看,不是殷寂又是谁。 被变回人身的妖王压到地上,阮眠快要窒息了。 妖王就是妖王,还没走一会儿就醒了。 醒了也不说一声,她快要被压死了! 她觉得他是故意不说就变回人身的,莫不是自己撸他的妖身的毛被发现了,在故意报复? 阮眠身上的胸膛宽厚有力,放大的少年俊俏脸庞靠在她的颈窝边。脸靠在一起,两个人叠着罗汉大眼瞪小眼。 她推他的肩膀“重死了,快下去!” 身上那妖嘴角噙着笑,起身的动作仪态万方,端正典雅。 阮眠站起来拍拍裙上的尘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别问她为什么不反抗,强者才能睥睨天下,她这种弱者只能把苦偷偷往肚子里咽。 “你没事了吧?” 毕竟刚刚他昏过去是事实,他要是有什么事,她也讨不到好处。 “无碍。” 还是那个高冷妖王。 他们一前一后往山洞深处继续走。 越往里走阴森的感觉越甚。 终于走到尽头,尽头是个比洞道稍大的平台。 阮眠一眼就看到了平台边上那抹神识。 若神仙仙逝了,那他的命火会熄灭,人肉身躯和法力就会消散至八荒。 最后的最后只留下一抹神识,让后来人可以知道他仙逝的地点。 真是可怜,竟被灭了口。 阮眠唏嘘着,将神识用留仙袋吸进去。 殷寂只定定地盯着她动作,抱着手臂懒懒地站着。 拉上袋口,阮眠走到他面前,把他的手拉开,将手指覆上他的左手腕脉搏。 刚刚爬起来之后,阮眠注意到他的脸比原先苍白了些,妖身的时候她不好探,以防万一还是要给他探探看。 殷寂没阻止她的动作,听话地由她抽出手。 因为刚刚的打斗和他恶作剧的扑倒,她鬓角的黑发有几条已经脱落了,乖乖地垂在她白皙的侧脸旁边。 微垂的眉眼盖着她认真的神情,她冰凉纤细的手指在他肌肤上轻轻抚动。 一探完,怕殷寂不耐烦,阮眠马上就把自己的手撤开。 手上搭着的温香软玉没了。 殷寂问她:“本王可有恙?” “大王福泽深厚,只是失力晕厥,没有大碍。” 他对她通习医术这事有点好奇:“仙使是何处学的治病救人之术?” “大王说笑了,我这只是自学的雕虫小技,并未有人教我。” “是吗?” 阮眠乖巧地点点头。 事情办完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通过传送阵回到琉祁山的时候,妖界的时间才过了两个时辰。 明明他们在山洞里已经待了大半天了。 阮眠猜想,那处山洞应该在人间界。 这个局是冲着殷寂来的。 用那失踪仙使把他引出妖界,引开他身边的人这样好对他下手,把传送阵的地点放在山洞估计是为了困住他。 奈何妖王的实力太强大,他们没能得手。 不过... 他们是怎么知道殷寂一定会同她一起呢? 万一殷寂不去,他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局她都能看出来,那...那妖王不应该没看出来吧? 待放了回信的飞鸢,又全身上下收拾一番,她才特地怀着疑问去拜见殷寂。 第六章 : 貘妖 “大王想问我什么?” “今日这事明显是冲本王来的。本王辛辛苦苦、事必亲躬,却因为你们仙界一个小使者失踪的事情差点丢了性命。你们仙界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他的语气越说越重,面色不虞,说完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阮眠知道,这事仙界应该给殷寂一个说法。 毕竟是关系自己性命的事,殷寂动怒也在情理之中。 才刚刚往天上送信,尚不知道天界的态度,阮眠不能向他承诺什么。 正了正脸色,阮眠恭敬地说:“仙族一直很重视与妖界之间的关系,刚刚小仙已经向天上递了信,相信明天的仙使会带来令大王满意的答复的。” 此事可大可小,全看这妖王的心情。 阮眠又说:“大王洪福齐天,实力超群。事实证明,那些宵小怎么会是大王的对手呢。” 阮眠觉得自己就像个马屁精。 为了两边的和平安定,她真是付出了太多... 阮眠觉得他好像被说动了,他的冷脸好像有点绷不住。 “好了,本王要休息了。” 生怕他又问她什么,阮眠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退出了景云殿。 殷寂没绷住自己冷漠的情绪,手抵着唇笑出了声。 果真还是个小孩,三两句就被他忽悠了。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可他不能告诉她。 “修尧。” 唤出一旁隐身人似的修尧,他敛了笑,接着道:“你替我向那卑鄙老头传个话,就说.....”。 回到偏殿,阮眠都还在想这刺杀之事的解决办法。 想着想着,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纠结了几刻钟,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就作了罢。 在天上这些年都安安逸逸的,好久不曾动过手了,其实她也很累。 床上趴着趴着,阮眠就阖上了双眼。 第二日,阮眠醒的时候,仙使已经到了妖界。 匆匆忙忙收拾一番,阮眠觉得她的任务完成了,应该回去了。 甩着自己的乾坤玲珑袋,阮眠到了景云殿。 好像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殷寂脸上一片晴朗。 莫不是仙界给了他什么天大的好处? 笑成那般模样,吓死她了。 身旁的仙使见她先行了个礼,然后毕恭毕敬的对她说:“我奉帝主之命前来传讯,帝主希望医使可以继续留在妖界。帝主对妖王遇刺一事表示歉意和遗憾,为彰显仙族对妖界的拳拳之心,特派医使暂时留在妖界,帮助妖王出谋划策。至于之前那位仙使仙逝之事,帝主会派仙君去查的。” 其实这个结果在她意外之中,毕竟那些黑衣傀儡人都是谋划好的。 那被更改了的传送阵,殷寂没让人动,回来后就派了他手下的妖兵去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连着搜了几次,因为都是死了就消散的傀儡人,着实没找到什么可追踪的气息。 此事仙界除了给个说法、赔礼道歉,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她意外的是怎么还是她。就算要表示表示塞个仙来也可以找别人啊。 她在信上明里暗里都暗戳戳地表示出了想回仙界,请求换人的意思。 是她写的晦涩难懂还是他眼神不好?! 白白高兴了... 呆滞了一下,她硬着头皮答到:“是吗?...哦,好。” 她一个没法力的小仙在这龙藏虎斗的妖界活下来还要靠卑躬屈膝,跟着随时可能成为肉靶子的妖王更是危险重重,她可怎么过下去呀。 阮眠丧着脸为自己多舛的仙生默哀。 有只妖偏见不得她好,还假模假样地问她:“仙使应该是很欣慰再次与本王共患难呀,是不是?” 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要扎他小人的事,她脸上不得不挤出一个苦涩的公式微笑,边笑边答:“是啊,大王。” ------------ 阮眠真是要咬碎她一口银牙。 她决定回去就马上行动扎他小人。 殷寂怕自己喉咙里的笑意憋不住,没说几句就将人打发了出来。 阮眠追在那仙使后头先把装着失踪仙使神识的留仙袋给他,完后仍不死心的问:“帝主看了我发的讯息了么?帝主真的不曾说过派人来替我么?帝主有说什么缘由么?” 催命似的问号三连,使者都被她问懵了。 那仙使只答:“既然帝主继续要医使留在这里,那医使就听命行事吧。” 说完行了一大礼,消失在阮眠的面前。 阮眠连歇了两天才觉得自己脑子没那么难受。接受事实后,她只每日一祷告--希望殷寂可以客气一点,只当自己是个仙界送来的摆设,千万别让她脆弱的身躯接受摧残,她还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然后阮眠就在妖界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 这期间殷寂还美其名曰探望她来碍她的眼。 这样的日子阮眠也就过了没多久,妖界就出事了。 这事阮眠还是从一只被派来陪她的一只小猫妖那里知道的。 小猫妖的名字唤乞午,幼时被修尧捡到后就跟着他修练,没有父母,不久前才刚刚化出人身。 乞午性子活泼大胆,跟她处得很好。 时不时还总和她说些她不知道的妖界秘辛、三界八卦什么的。 除了枯燥的读书时间,阮眠每日最快乐的事就是听乞午巴拉巴拉不停地讲。 妖界的地牢有三个,分别在景云殿,霄雨殿和函露殿。 殷寂住在西南方的景云殿内殿。 修尧等一些殷寂的身边人住在外殿,另两个宫殿住着一些支持殷寂妖位,助殷寂处理妖界诸事,年岁很大且法力高深的妖。 半日前五更天的时候,守在函露殿地牢的妖兵发现有只囚在地牢的貘妖不见了。 这只貘妖法力强、狡猾善藏,嗅觉和听觉都十分灵敏,一百年前,殷寂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抓住。 这几日殷寂不在,没了他忌惮的人,便想法子要逃出去。 这下一个不慎,让这只妖跑了。 说完这件事,乞午还接着说:“那貘妖其实不曾害人,只是学了人间界的采花贼专门去勾搭漂亮女子,搞得人间界和妖界不得安宁。本来大王嫌麻烦不打算管这件事,可耐不住底下妖的民愤,一生气就出手将那貘妖抓了囚禁在地牢了。” 阮眠嘴里的茶水噗得喷了出来,她及时转头才没喷在说得津津有味的乞午身上。 可是好巧不巧,身后人被喷了个彻底。 看着殷寂那黑如墨石,渐渐僵硬的脸,阮眠觉得心里竟有些痛快。 她定是被欺压地心里扭曲了! 她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站在她背后,她背后又没有眼睛。 心里好笑但面上阮眠还是云淡风轻的,想罢她还故意挤出一丝歉意的表情。 乞午的声音嘎然而止,知趣地退出了殿外。 看着殷寂微微发怒的脸,阮眠没骨气地认了错,“大王,小仙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吧。” 说着阮眠下意识去补救,掏出自己的手绢替他擦身上的茶水痕。 囫囵吞枣一顿擦,殷寂的脸色更黑了。 “明日你随我去抓妖。” 丢下一句话,殷寂黑沉着脸走了。 经过前几日的气息追寻,他们发现貘妖逃去了人间界。 估计又是偷偷摸摸去干老本行,调戏美貌姑娘去了。 为了不浪费时间,速战速决,殷寂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抓他回来。 第七章 : 抓妖 !! 殷大王要去抓妖,带她做什么? 阮眠一脸不愿意,奈何自己无权无势,还是得被迫“卖仙求荣”。 殷寂十分怕麻烦,本来想提了阮眠就走,但是顾虑到她不堪一击的小命和缓慢的行动力,他带上了修尧。 修尧都要一起离开,乞午当然闹着阮眠也要一起去。 阮眠:?! 她好难..... “你去问你家大王呀,他同意了你就可以去了。” “我...害怕...求求你了阮姐姐...” 看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这无辜的小眼神,这颤抖的身子。 阮眠扛不住乞午念经,再加上她故作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只好去问殷寂,殷寂也没说什么就应允了她。 殷大佬:累赘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无所谓了。 面色不虞的殷寂、面无表情的修尧、苦大仇深的阮眠和蹦蹦跳跳的乞午,一行人出发了。 阮眠和乞午一个没法术,一个刚化形。 不想浪费时间,殷寂和修尧心照不宣地一人拎一个瞬移。 人间界烟城--- 路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叫卖声连绵不绝,不绝于耳。 四人两个接两个落到人群里。 殷寂讨厌这种人挤人的地方,一落地就攥紧阮眠的手腕往无人的客栈走。 来之前他们说好了,要暂时当个普普通通的人,连衣裳都换成了朴素的。 当然了,殷大佬不care他们怎么装人,一心只想着把妖抓回来后用哪种刑罚。 阮眠还挺感慨的,她又来到了人间界。 虽然时隔好几百年,经岁月更迭,这片土地上的生活依旧这么繁荣。 站在豪华大客栈的大门口,几个人和店小二面面相觑。 小二自以为很有眼力见地朝穿得最气派的殷寂走过去,语气殷勤:“这位老爷和夫人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被他拽着手的阮眠:!?! 听着这称呼,殷寂还回了一句:“侍妾。” 小二暗暗拍腿,恍然大悟。 阮眠凉飕飕的眼神看向殷寂:???!!! mmpd她真是想瞪死他,外加垂暴他的妖头,整她好玩吗? 对着店小二仿佛我知道什么但我不说的表情,阮眠清咳一声缓解尴尬。 “咳,那个...我家老爷就喜欢开玩笑,哈哈...” 指指修尧和乞午,“我们是老爷的侍女和侍卫,请给我们一间上房,和三间普通的房间。然后再往两个房间上些酒菜。” 阮眠说完这话,店小二的表情更精彩了,好像什么隐秘的关系被捅破了。 阮眠:她好像...越描越黑了。 应着话,小二下去点了几个客房,领着他们上二楼。 修尧跟着殷寂在用追风铃寻那貘妖的气息,乞午跟着她在房里。 瞄了一眼憋笑的乞午,阮眠觉得自己气得像河豚。 天色慢慢暗下去。 追风铃显示,那貘妖就在这附近。 如果这貘妖不主动出现,他们抓不到他。 他们聚在一起,想要找个最快最便捷的办法--找个姿容卓越的女子钓妖上钩。 看看一心往嘴巴里塞食物的乞午--太年幼了,她不忍心摧残花骨朵。 看看自己,先不说小命在风里吹啊吹地晃荡,就是她那藏不住的仙身,一眼就看出来了。 阮眠决定找个名声响亮的人类女子,一来不会引起那貘妖的怀疑,二来听说那貘妖最喜人类女子。 反正有殷寂坐镇,修尧又在暗处保护,保个普通姑娘的性命没有问题。 而她--就老老实实当个摆设好了。 阮眠唤来了刚刚的店小二,问他:“烟城最美貌最出名的女子是谁呀?” 小二想了想,有些激动,“那当是琴烟楼的苏情姑娘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阮眠顿了顿,问他:“那可是...烟花宿柳之地?” “正是。” 摆摆手,小二走出去。 那正正好,良家女子着实不容易被说服,不幸落入风尘的女子说服起来比较容易。 毕竟在人间界,时间也太晚了,他们决定明日去找那苏情。 ★★★★★ 为了不被锁,不是错别字啊 ------------------- 殷大佬盘着长腿在阮眠的塌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参与感。 无论他们怎么叽叽喳喳都不理会,专心修炼。 待修尧和乞午都出去了,他还像尊大佛一样一动不动,阮眠走近瞧他。 阖着眼安安静静的殷寂身上看起来就没那么冰冷阴笃了,添了一丝清冷禁.欲的气息。 “喂...喂...喂!” 她还在生气,坚决不叫他的名字,见他不动如山又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指戳戳他的肩膀。 见他身定如钟叫了也不应,阮眠有点无奈。 他们妖修炼都是这般吗?五感全屏蔽听不到? 呵,那敢情好。 不睡白不睡,阮眠心一动,就去睡他那间上房去了。 第二日,他们向小二打听了方向。 阮眠带着乞午和修尧直奔琴烟楼。 殷寂最是讨厌这种人挤人的地方,况且就凭着他‘艳冠群芳’的脸,怕不是整座楼的姑娘都要出来为他争抢了。 出发前,阮眠很细心地为自己和乞午换上了英姿飒爽的男装。 进出这花柳之地,男装自然最好最方便。 琴烟楼门口挂着招摇的红色牌匾。看着这地生意极好的样子,阮眠他们被推推嚷嚷的人流顺带着挤进去。 阮眠抓住如花蝴蝶一般各处游荡的老鸨,眼疾手快地往那徐娘半老、薄衫微露的老鸨怀里塞了一锭金子。 阮眠一下子得到了她的注意。 “哎哟,这位爷,您看上哪个姑娘了?” “我想要你们这最出名的苏情姑娘。” “这......” 眨了眨眼,阮眠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往老鸨的怀里递了几锭金子。 老鸨顿时乐开了花,当即迎着阮眠几人往楼上走。 推开木质雕花门,一股颇为厚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阮眠几人走进去,绕过隔着的淡粉纱幔落地屏,他们见到了苏情。 双九年华的女子穿着薄纱轻缎,戴着翡翠云花髻,脸庞娇媚可人,朱唇粉嫩。 这等美貌果真名不虚传。 阮眠在她旁边坐下,开门见山问她:“你可是苏情?” “是的,老爷。”声音也婉转好听。 和修尧、乞午对视一眼她继续说:“我们此次来寻你,是希望你助我们引出一...个人。这事可能会有风险,但我们可以保你性命无虞。如若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可以接受,都会替你办到。” 苏情沉思了下,问她:“老爷可是能帮我赎身?” 阮眠看看修尧,朝她点点头。 殷大王的金子多得是,赎个姑娘应该不是问题。 “我们须你做的事要倚靠你现在的身份,我们会去找鸨母替你交一部分赎身的定金。事成之后我们会履行承诺赎你出去。” 苏情不怎么敢相信眼前这些人,但是她要离开这里,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不知老爷想要我做些什么?”阮眠示意她附耳过来...... 再过几日就是烟城的颂花节,这一日在朱雀街头有自愿的节日活动。 阮眠看中了这日子的盛大,要苏情上去跳一支舞。 舞跳得是不是极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凭着苏情的姿色和这节日的便利,一定可以引起貘妖的注意。 解决好苏情的事,天已经擦黑。 阮眠刚回到客栈就看见站在二楼栅栏旁边的殷寂。 这妖不是在房里修练么,怎么出来了。 见他面有异样,修尧上前问:“怎么了?大王。” “无事。” 刚刚他房外窜过一个黑影,感受到异样的法术气息后他就追了出去。 连着追了几条街,这个黑衣人只是一昧向人多的地方逃跑藏匿。 殷寂没继续追。 一来夜晚追踪难度太大,二来阮眠她们也应该办好事回来了,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故意引开他。 离颂花节还有几日,殷寂一直在房中修炼。 修尧劳心劳力替他打理妖界事务的同时,还要听令跟在阮眠和乞午后面--陪她们逛街。 阮眠扛不住乞午哀求的小眼神,总是陪她大街小巷地逛、吃东西从街头吃到街尾。 每次两人开开心心地逛完街,修尧最不开心,脸都黑得像炭一样。 他试图改变殷寂的安排,被殷寂沉默着堵了回去。 终于到了颂花节这一天。 烟城百姓特别重视这个节日,几乎全城的百姓都从各家各户出来了。 按照计划好的那样,苏情穿着最显眼的风情摇曳的红纱裙画着精致浓妆,跳了了一曲火辣夺人的舞蹈。意料之中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般的大家闺秀只会弹弹曲,念念诗,青楼女子光明正大地跳这样张扬的舞蹈还不曾有过。 大大地把脸露了之后,苏情就大摇大摆地坐轿回琴烟楼了。 阮眠退了客栈,在与苏情闺阁相隔不远不近的地方租了间屋子,四人都等在这里。 殷寂和修尧法力强可以收敛气息、完美隐藏。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到天暗--抓妖。 第八章 : 腾雾妖 天色昏黑-- 阮眠和乞午在房中吃东西,等着妖上钩,等抓到妖她们就可以回去了。 刚咬了一口梅花酥,阮眠发觉不对劲,自己脚下的地面好似有轻微震动。 阮眠刚想起身看看,忽然她面前一只庞然大物从地底钻出来,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跟着从地底下生腾起一股暗黄色浓烟将阮眠整个仙罩住。 阮眠的脑子只清晰了一瞬,就人事不知了。 乞午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她第一反应是往阮眠坐的地方一扎。 那东西的动作太快了,她没能及时拉住阮眠,就只一瞬,庞然大物和阮眠在原地消失了。 乞午吓得把含在嘴里的桃酥尽数都喷了出来,慌乱之中她胡乱使了几个法术,这边的响动引起了殷寂的注意。 他们刚刚抓住穿得一表人才徐徐走到闺房门口,看见殷寂又意图逃跑的貘妖。 修尧在后面抓着被捆住的貘妖。 殷寂推门只看到慌乱的乞午。 “大王,有个东西把阮姐姐抓走了。” “是个身形庞大,还吐黄色烟雾的东西。” 殷寂眼眸渐深,脸色阴笃。 “腾雾妖。” 凭着乞午的描述,殷寂缓缓吐出三个字。 这才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身形一闪,殷寂追了出去。 颂花节的人太多了,堵满了烟城的大街小巷。 殷寂连着念了几次追踪法咒,但是那妖怪的底细他不清楚,没能追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只怕早有计划。 殷寂发了怒,手一挥,无辜耸立在屋子旁边的大树轰然倒塌。 朦朦胧胧中,阮眠隐隐约约做了个她还在襁褓中的梦。 扎着端庄乌黑发髻的少妇专注的看她,慈祥温柔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她刚刚还在她的手肘酣睡,醒来就看到了她母亲温柔美丽的容颜。 一切如云雾陡然散去,凌厉地破开眼前的云层,阮眠悠悠转醒。 阮眠脸面朝地,整个仙以一种极不优雅的姿势趴着。 摸了摸脑袋,阮眠眼神逐渐清明。 收着手脚爬起来的时候,刚刚趴在地面上的正面僵硬又疼痛。 真是疼,阮眠呲了呲牙。 倒了个大霉的,抓我来就算了,居然还把我抛在地上。 出于警觉心,阮眠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乾坤玲珑袋。 果然没了!阮眠没报太大希望,但还是狠狠蹙了下眉。 站定之后,阮眠就开始向四周张望。 这是个被坚硬黄泥土团团包围起来的方块房间。 没有门,但是阮眠不觉得透不过气。 走到墙边抠了抠,这黄土墙居然满是透气孔,整整齐齐的排列,大小尺寸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粗糙的黄土,这大概是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又围着这座没门的牢笼走了一圈,阮眠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这是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除了个黄泥壳子,什么也没有啊。 腿弯处的僵硬让她站不住,不得不找个墙角坐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阮眠心里有点难受。 只凭着她没法反抗的仙躯,要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起第一次来到她梦中的母亲,现在居然是这个情形。 时间过了太久,她快要记不清他们的脸了。 谢皖对她很好,总是像母亲一样照顾她,但她除了谢皖,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梦里梦到的母亲的容颜好像一个引子,让她掉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挣脱不来。 像是刚刚的烟雾太霸道,阮眠就抱着膝昏睡了过去。 乞午攥着修尧的袖角一直哭哭唧唧,一边难过一边埋怨自己。 修尧实在看不过去,安慰她说:“别哭了,大王会找到她的。” 乞午的哭声渐小,但还是抽泣着。 “这腾雾妖并不在妖界妖谱里,大王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怎么找嘛....都怪我,如果我当时能抓住阮姐姐就不会有事了。” 殷寂回到了妖界,在书阁翻腾雾妖的记录,脸色想当然也不好看。 他掌管妖界没几百年,藏得太隐秘的妖他还不是很清楚。 他了解的,以前的事已经过去,没有理由还会再找到她,这个抓走她的理由不成立。那之后她没离开过天上,应该也不会引什么恶。 如果是因为他,那也不对,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件事才对。 或者--是因为阮眠的父母!但是这事不应该有人知道才对,况且这报复时间也太迟了。 没有很好的解释,殷寂也就不再多想,继续把书阁翻得乱糟糟。 -------------------------- 一间人声鼎沸的茶楼里,穿着宝蓝羽缎,头戴雀翎宝石冠的清隽男人在包间细细品茶。 动作浑然天成,放纵不羁,眼睑下挂着的一颗典型美人痣让众女子频频回头,感觉一不小心就会回醉沉迷。 茶塌的另一头无人,清风朗月的美男子独自饮茗涤烦子,怪不得古人谓:茶能消除烦恼。 呼-- 一只虎背熊腰、似熊非熊的妖口吐人言在他面前现身。 “我已将人带回来了,快把我的宝物还我!” 此妖呼气如牛,身躯庞大。 “哦?那带我去。” 男人轻敲茶案躬身站起,那妖狂躁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前头带他。 那妖带着男人往下遁,面色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用法术挥开了土层。 男人看见躺在墙角的阮眠,向身后妖问到:“你可对她做了什么?” 妖答:“只是术法霸道将她迷晕罢了,不会有事。” 把袍子撂到一边,男人在阮眠面前蹲下,定定偏头看她两眼,露出完美捕获猎物一般的满意笑容。 然后他冷笑着转过头看那只妖,唇边带着近乎嗜血的笑容。 殷寂终于从一本百妖集里找到了有关于腾雾妖的记载--常年生活在地底,用术法在地底挖空,建造满是透气孔洞的巢穴。 地底?.... 从宝物堆里挑挑捡捡,殷寂抹了抹一把布满灰尘的铜镜。 外表平平无奇,但这是地窥镜,用法术驱使镜子就可以透过土层,看到地底的东西。 握着镜子,殷寂回到了琴烟楼。 人间界这么大,他不知道那妖逃去了哪个地底,只能从近查起。 阮眠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地底了。 听觉最先恢复的她听到了乞午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那黑脸妖王不耐烦的声音。 “闭嘴,吵死了。” 乞午吓得躲到修尧的背后。 慢慢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木床上。 俊脸黑臭黑臭的殷寂靠在床头边看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混混呼呼的。 往床边看了一圈,阮眠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 动了动双唇,阮眠认真地对殷寂说了声:“谢谢。” 实际上他们没有义务救她。 妖大王好像被她的话吓到了,脸色马上就变得更难看,转头离开了。 看到阮眠醒来,乞午整个妖破涕为笑。 乞午把阮眠扶起来靠在床头就开始巴拉巴拉地讲。 “阮姐姐,你只是被那妖怪的法术迷晕了,很快就会好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但碍于大王的淫威她没敢说。 阮眠点点头回应她:“谢谢你,乞午。” 小姑娘的脸色红了红,连忙挥挥手表示没什么。 “我法力微弱什么也做不了,这是大王做的。” 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阮眠知道她也在担心她,但也没戳破小姑娘的薄脸皮。 “还有呀,之前你被抓走的时候,大王整个妖可生气了,就像要大开杀戒一样。” 阮眠眯起眼笑了笑:“是吗。” 想起之前靠在她床榻旁边面无表情却一直注视着她的那只妖,阮眠觉得这只妖除了脾气差,爱欺负自己这种弱小...之外,还是很善良的嘛。 等阮眠好一些之后,她开始向乞午打听将她迷晕带走的那只妖。 乞午支支吾吾,阮眠用眼神逼问她。 “那个...死了..” 阮眠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难道,殷寂...?” 乞午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等大王找到那只妖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 阮眠催着乞午把事情跟她说一遍。 说起这个,乞午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殷寂三人赶到阮眠在的那个地底的时候,她还在晕着。 殷寂被她晕倒的模样吓了一跳,过去查探一番没发现她身上有伤什么的,还好那只妖没对她做什么,他一直提着的心微微下沉。 把阮眠身子扶进怀里,殷寂蹲身把怀里人抱起来就离开了。 等修尧不经意往旁边看的时候,乞午也看见了,还扯了下他的衣角惊呼。 “有人!” 穿着宝蓝衣袍的无月美如仙谪,还姿势优美地昏在地上,倒如人间界话本里的睡美人一般。 修尧本着妖道主义,还是将人救出来提出了地面。 乞午看着地上和殷寂不分伯仲的俊脸,不忍心地请了个小二看护他。 殷大佬知道这事后,只看了修尧和乞午一眼就只冷漠地说了句话:“醒了就让他滚吧。” 干脆利落得很,眼神都没多施舍一个。 第九章 : 醒来 被救出来之后阮眠昏了一天,殷寂带着修尧去寻腾雾妖的下落,乞午陪着她。 辛苦寻了半日,他们在郊外深林里找到了腾雾妖的尸首,在妖身上找到了阮眠丢失的乾坤玲珑袋。 妖已死,什么都查不到了。 殷寂因此生了好大一通气,直到知道阮眠醒过来才松了紧绷着的脸。 阮眠抿了抿唇,心里一片疑云。 无论是琉祁山的刺杀还是这次的事,他们都没有抓到凶手,这未免太巧合了。 总觉得有些东西被迷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真相。 “那,那个和我一样被抓的人呢?” “他昨日已经醒了,他说他是天界三皇子,名唤无月。” “三皇储?” 那抓他的妖居然又抓了个神仙? 在她之后被抓的吗? “哦,那他可曾离去?” “他说自己暂时失了法力,无处可去,还赖在那边的客房不走。” “为何失了法力?” “不知,反正他是这般说的。” 乞午刚摇头晃脑地说完,阮眠房里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止住话头,阮眠请人进来。 来人身材高大,玉树临风。 一身宝蓝仙服,风流倜傥。 丹凤眼微弯嘴上挂着笑意,无月跨过门框施施然走进来。 无月朝阮眠绅士的拱了拱手,当是问了好。 阮眠回个周到的点头笑脸。 这确实是个神仙,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仙气。 “想必仙使不曾见过本君,本君是帝主下第三皇储仙号无月。” 她没见过仙帝的儿子们,只听八卦的仙吏们讨论过。 仙帝有六子四女,其中五子两女在仙界各个殿任职。 其他子女则潇洒随性,在三界各处居无定所不受约束。 “小仙能否问无月仙君一个问题?” 无月愉悦一笑:“自然是可以,仙使请说。” “不知仙君记不记得自己怎么没了法术的?” 无月故作高深思考了一瞬,然后带上无辜的神情摇摇头。 是真的想不起来的样子,还是装的? 回答了她的问题之后,无月就向阮眠告辞回他自己房间去了。 她可以感觉到此人身带仙韵,姿态端正高雅,言语还算坦荡。 一般不会有普通仙人吃饱没事干冒充皇储的。 盯着一个方向,阮眠呆呆地想了些事。 想完她又去握乞午的手,问道:“你家大王可确认他的身份了?他又确是失去法力了?” 乞午一股脑把答案倒出来:“大王已派人查过,他确实是仙界无月不错。至于法力....大王没说。” 阮眠了解了,朝乞午点点头。 躺了几个时辰,阮眠觉得自己好多了,就想着要下床。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妖的迷烟如此管用,她明明是仙身啊。 越发觉得自己不管用的阮眠叹了口气。 她在房里来来回回走动疏通筋骨的时候,殷寂来了。 而且是那种快要把阮眠吓得灵魂出窍的出现。 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步走路,阮眠头微垂,迎面就撞上一堵既温热又柔软的墙。 那一瞬间来得太快,阮眠撞得脑子都冒出了星星。 抬头瞧见是他,也不惊讶绕过他拐过身继续走。 殷寂随她转了几个圈,眼睛死死瞅她的脸。 “大王有什么事要说吗?” 火热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不得不出声问他。 他没说话,待一会又施法离开了。 他就是闲来无事来逗弄她的,整日神出鬼没。 后面乞午带着飘香四溢的大包小包来找她的时候,阮眠就听说了一些事情。 听说殷寂同意无月留下来了。 阮眠震惊脸。 她忙问事情缘由。 无月从被美色误导不小心说漏嘴的乞午那里听说殷寂是妖王,就跑去殷寂那里关心了一下两界友谊,死皮赖脸地要他们带着莫名其妙失去法力的他。 还一脸沉痛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对回去仙界的不耐烦和对留在妖界的期待与向往。 .......呃 总的来说就是要跟着他们也要他们保护现在弱小的他。 阮眠不觉得殷大佬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好心人,所以在听到乞午说他答应了的时候才那么惊讶。 难道就因为这罪恶的权力他就被留下了吗,仙和仙差别这么大吗。 “那...你们大王有没有说为什么答应呀?” 阮眠急忙问。 说起这个,乞午兴奋得把手上的蜜饯都放下了。 “大王居然看着那仙君还笑着说‘凭着妖仙两界之谊,此事当然责无旁贷’。” 听到这话,她俩神同步一激灵。 大魔头居然会...打官腔! 还笑着! 阮眠不得不逼自己在心里盘算:大佬是不是被别人附身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说来说去,最后就是殷寂欣然同意了无月的请求。 鬼使神差的,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阮眠表示可能是她不懂大佬的心思。 就这样,无月就被留下了。 毕竟是人家爹下面的小官,阮眠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无月那里问候一声的。 正想去找百事通乞午小朋友问问无月的住处或者随便逛逛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后脚她就被殷大佬堵住了。 不过这次殷寂没有无聊的逗她或者寻她开心,而是规规矩矩地说了件正事。 这次貘妖出逃,除守卫有欠缺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三个宫殿的地牢不够牢固了。 囚妖的法术是加固牢笼的,法术再厉害也会逐渐被消耗,因此只靠术法稳固地牢很不明智。 因为这个原因殷寂要去找寒虚铁锻造牢笼。 阮眠没听说过寒虚铁,但说了这么多也大致能猜出来是做什么。 “要去何处寻?” “人间界以南的濒海莽荒之地。” 能知道有这种东西还靠殷寂过目不忘的本领。 找到阮眠后他就在处理妖界堆积如山的事务,底下有妖上报了这事,他就偶然想起自己往珍宝典籍那处瞟到的一眼。 里面记载了几千万年前妖界圣君阑齐为囚穷凶极恶的妖,去寻了很久的筑笼材料,千辛万苦找到了最合适的寒虚铁。 时间实在过去了太久了,此物在书上只记载寥寥,真要去寻只怕要耗许久。 思虑再三他还是想单独走一趟,万一真有此物现世只怕会引起各界动荡和疯狂争抢。 “哦,大王一路保重。” 阮眠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干干巴巴地憋出这句话。 “你....随本王去。” 犹豫一下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她已经被人盯上了,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的处境都不安全,他不能放心把她留下来。 阮眠大惊失色,“啊?”为什么又是她??! 阮眠试图和殷大佬讲道理:“那个...大王,小仙浑身使不出一点法术,帮不到您就算了,怕只怕会拖累您,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呢对不对--” “就这么决定了。” 殷大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阮眠又双叒叕被迫同意了。 /////////// 第十章 : 莽荒沙漠 修尧奉殷寂的命暂时掌管妖界诸事,为了不泄露他们的出行地点,特地对外给殷寂安了个闭关修炼的说法。 无月不知道他们此行去哪,但也还是想跟着去,还特地到阮眠这里“敲打”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希望她能说说好话什么的。 被殷寂知道后,两人就出去夜谈了一炷香时间。刚刚的气氛挺剑拔弩张的,阮眠觉得下一秒他们可能就要打起来。 这次阮眠倒是想错了,两人桃花眼盯丹凤眼不知说了什么,无月后面就马上乖乖表示:他会好好待在妖界的。 阮眠和乞午一致觉得无月肯定被殷寂威胁了,毕竟对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有点狰狞。 磨磨蹭蹭的安慰完一脸不舍的乞午小朋友,她和殷寂就与他们分开了。 宝典里记述不多,殷寂只知道大致方位和取铁办法。 人间界以南的濒海莽荒地大都是一片片金灿灿又飞沙走石的荒漠。 大漠远处接着碧水的沧海,廖无人烟。 阮眠看着这土地就犯愁。这沙漠里炎热炙烤,宽阔无边。 殷寂使了个法术,他们旁边各出现一个人一般大的透明气泡。 气泡颤颤巍巍的变换着形状逐渐向她飘来,一下子把阮眠套起来,然后慢慢收缩直到附在身上贴合身躯。 在那一瞬间,阮眠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就像套了一层防护服。 殷寂带着她不停地瞬移改变地点,但是无论瞬移多少次无论到哪里,他们的四周永远是沙浪滚滚,起伏连绵的沙丘。 “很没有道理,这里怎么走都是一片荒漠,没有其他得路可以走,甚至也没有可辨别的方向可寻。” 她对他说。 “确实奇怪。” 殷寂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太阳歪歪斜斜地高挂着,发出的光亮刺眼灼热。 忽然间阮眠好像看到远处什么东西被遮着了。 她用一只手扯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指向她的东北方,一边让他看一边问他:“你的法术能把那边的雾瘴拨开么?” 他打量一下方向,点点头。 雾瘴消散,一个被湖泊包围的小岛露出真貌。 就算是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还是让他们高兴了一下。 顺着那个方向走了挺远,那个湖岛还是影影绰绰的,让他们看不真切。 既没有变大也没有缩小,一直在那里无法靠近。 这个景像忽然勾起了阮眠在书中看到的关于海市蜃景的记忆。 ‘登海市’中有载:登州海中,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岛田、人物、车马,历历可见也,所见之人皆谓之海市。或曰:“蛟蜃之气所为”,疑不然也。 书中不曾记载漠中海市,但都是浮于一物之上且近观不见的实景,它们之中定然有联系。 她把想法说给殷寂听,他也同意她的推断。 这海市蜃景虽然是假,但映出的画面是真,说明他们还是有可能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们要继续寻找,说不定这下面别有洞天。 转来转去,一直到蜃景褪去它半露的容颜,消散无踪他们也没找到真实的湖岛。 因为这海市蜃景惯常会在同一地点多次出现,所以阮眠和殷寂决定赌一把,在等它再次出现。 阮眠出来前乞午还给她收拾了一袋子东西,乒乒乓乓的是什么她也没看,反正放在储物极大的乾坤玲珑袋里也不费事她就带着了。 这下阮眠有时间了,掏出来一看:首先是梨花酥、炝饼、糖葫芦... 然后是锅碗瓢盆...?妖也用这种东西? 她再掏:草做蚱蚂、布做娃娃、还有纸做麻雀。阮眠觉得自己有点上头。 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还找到几顶帷帽,取了白黑两顶分别戴在她头上和递给殷寂。 殷大佬丝毫没有自己动手的想法,只暗示着向前弯了腰适应她的身高。 阮眠觉得自己在堕落的路上真是越走越远了,这种婢女的工作她都能做得得心应手了。 脸庞靠得有些近,阮眠甚至可以看清对面人半闭的黝黑眼眸,眼波流转间似乎还流露出几丝傲娇的神情; 纤细卷长的睫毛给瞳孔添了几丝安详宁静。 阮眠偏过头,脸色微红,给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就放开了手。 蓦然,一道清晰明脆的铃铛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铜黄漆面上雕刻了繁复花纹,似圆球大小,铃内置有两个比铃口略宽的铁制圆珠,铜铃缀系于一圆形绳带上。 叮铃...叮铃~~ 铜珠在晃荡中发出空灵的声响。 回响在空旷荒茫的沙漠中,不禁地让人觉得肃穆悲凉。 风沙来来去去又停歇,只见一队骆驼商队在远处的沙丘上蜿蜒前进。 牵着骆驼绳的人穿着衣身窄紧、窄袖短衣的暗黑胡服,胡服上还沾了些显眼的黄沙,一队人涉远路、留风尘。 带头的人姓霍是个行商的生意人,长一口络腮胡,面色有些凶。 热风吹走了阮眠和殷寂前面的漫天黄沙,他们都互相看见了对方。 霍州从远处看只能看到无人荒漠上站着两个头戴帷帽的人。 拨了拨挡住口鼻的长衣领,他朝他们喊:“你们可是遗落在此的人?可须我们帮助?” 他们商人行商不易,在外免不了留个心眼,也就没有靠近。 看一眼保持本色不动不反应的殷寂,阮眠只好出声:“这位商老爷,我和大哥在此等人,不会有事,多谢你们帮助。” 许是殷寂太高冷,阮眠说他是她大哥有点站不住脚,又或许是在这风沙侵袭的地方等人颇有些奇怪,霍州一行人犹犹豫豫地没有马上离开。 这白色帷帽的原来是个声音娇细绵软的姑娘,旁边的男人像个嚼不烂的石头似的一声不吭。 这关系如此冷淡,怕不是什么强抢民女的戏码吧? 商队的人都是见过面的这人,终日经商流浪,也怪不得他们有这种想法。 霍州身边为商队保驾护航的镖师也附和着劝说:“姑娘,你要是实在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和我们说,我们江湖人最讲路见不平了。” 说话人一脸坦荡豪爽,看阮眠像看朵惨遭催残的小白花。 阮眠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看看,看看! 还是有人能看到被欺压的可怜兮兮的她的。 她不用掀帷帽去看也能知道黑布里的人脸有多黑了。 阮眠心里很温暖,这些江湖人与她不过萍水相逢,能出力帮助弱小实属不易。 阮眠语气轻松,解释道:“多谢各位为我担心,但小女说的是真话,也确实并无委屈。” 看看殷寂她又说:“兄长性子内向,不喜交谈,小女代他向各位赔罪了。” 说着朝霍州他们行了个人间界女子惯常的回礼。 见阮眠说得情深意切,霍州就明白他们搞错了。 摸摸鼻子他摆摆手说:“无事,无事便好。” 说着招呼起商队要走。 既然见到人了,那怎么能放过呢。 “这位商主请稍等。不知商主可是多次往来这片沙漠了?” “是,我商队常年穿过这片沙漠行商。” “那商主可知这沙漠中可有湖泊孤岛?” 听这话,霍州以为阮眠是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姐,连沙漠中少有泉眼都不知道。 但看在她是个姑娘家,他还是耐心的解答。 他朝阮眠笑道:“我这从商几十年,莫说湖岛了,还从没在这片沙漠中见过溪流呢。” “那,那蜃景呢?” “蜃景?......不曾见过。” “多谢商主解答小女疑惑。” 阮眠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 “无事,都是小事。” 悠长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随着商队的骆群愈来愈远声音变得越来越弱。 殷寂没打扰她用天真的面孔套话,还破天荒地弯起唇角夸赞她:“做得不错。” 阮眠扬起骄傲的小表情,瞟他一眼。 第十一章 : 夫妻 没人知道湖岛的存在,也没人见过刚刚的海市蜃楼,那那个地方极有可能是他们寻找着的有寒虚铁的秘境。 他们仍然等在原地,起码要再看一次蜃景找些蛛丝马迹也好。 帷帽能挡住沙尘,但是材质极易飘浮。 殷寂给帷帽压了个法术,让它稳稳戴在阮眠头顶上。 沙漠环境恶劣,他们多待也没意思,就找了个离沙漠最近的村庄居住休息。 村庄离沙漠有些远,但对殷寂这个有法力的妖来说,来回就一瞬的事情。 小村庄错落有致地建在绿洲上,糙草木板做的尖顶小屋无一不昭示着这就是贫苦人家的农家院子。 他们不想离开太远,也不能像傻子一样一直待在沙漠里。 这里有个简陋的村庄倒也可以勉强过一晚,殷寂虽然是只尊贵的妖王,但是除了要干净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阮眠以前在人间界乱混的时候也不是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也不怎么挑拣。 他们选了一家房子看起来比较结实的,相比较之下比较有可能容许他们留宿的农户。 揭开帷帽推开篱笆走进去,有两个佝偻的身影在地里劳作。 阮眠停在门口没动,眼前的勤劳身影和她记忆里浮现的两张朴实笑脸渐渐重合。 阮眠也没想多久,殷寂缆了她一把她就从记忆里退出来了。 看到穿着极好,锦衣纱裙的殷寂和阮眠,俩夫妻呆呆愣愣的有点转不过神。 毕竟这个临漠的贫瘠绿洲哪里来过什么其他人,更别说如天仙般好看的阮眠和殷寂了。 这农户里的是一对耄耋夫妻,夫妻俩看起来都朴实忠厚,脸部是遭到岁月和烈日洗礼的土黄色,穿着洗得发白的花色布衣。 夫妻俩很吃惊,两个人在说悄悄话,大概是觉得他们不像坏人,之后才笑着上来搭话。 “姑娘,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妇人的眼神在殷寂身上转了转,还是决定问阮眠。 “这位阿婆,我们是 北边来的人,要在此地等待自家商队。可在这沙漠边寻不到客栈,想借宿一宿,不知是否方便?” 阮眠怕他们不同意,还努力做出了一个望着妇人的可怜巴巴的小表情。 老妇人见阮眠说得礼貌真挚不像不怀好意的人,和老伴一商量,便应下了。 人间界的普通人家一生从农,生活简朴,心灵总是这般和善好施。 他们被两夫妻迎入屋门,屋子并不大里面有两扇紧闭的房门,大厅的布置干净整洁。 厅内有一桌几板凳、茶水烛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阮眠和殷寂的服饰都较好,老妇人能猜到他们该是来自大户人家,让远来的客人看到这陋室难免有些羞涩。 “快坐。” 老妇人擦了擦木板凳,热情又周到。 阮眠颔首,回老妇人一个感激的笑容就坐下了,殷寂也跟着,面容和缓但是惯常的没什么笑意。 “这家现在只有我和我老头子住,家里的儿子好几年外出行商跟商队去了,家里只剩那不肖子的屋塌,不知姑娘和你夫君可介意呀?” 顺手给他们斟了杯茶,老妇人有些窘迫地搓搓手问她。 “无事,都可。” 殷寂抢了她的话,先对老妇人说道。 阮眠美目流盼,鼻观心:做什么抢她的话? //////////// 但也不是殷寂讲话比较管用,是一直发冷气的殷寂突然接地气讲了话让两夫妻缓解了些紧张,笑容更从容放松了。 阮眠从袋子里拿出鸡蛋大的熠熠生辉的夜明珠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的面色有些惶恐,一直推着不肯收。 “此次我和...夫君能在此休息多谢你们,只是一番心意,不收我们倒要心不安了,阿婆收下吧。” 只有两间屋子,老夫妻一间房,那他们只能住一间了。 阮眠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老妇人的话说没有更正她和殷寂的关系。毕竟这里只剩一间屋子了,她不想老夫妻他们为难。 只要有被褥,她睡地上也没关系。 老夫妻带着连连道谢声收下了夜明珠。 老夫妻给她和殷寂整理了屋子,加了晒过的干净被褥,还准备了有多种肉菜的丰盛的晚餐。 夫妻俩朴素热情,阮眠不好退却,便跟他们同桌吃了饭。 殷大佬不吃,只在房间打坐,只难为了阮眠,还要死脑细胞给他找理由。 “啊!这个...夫君他...修道!对!就是修道,所以辟谷了不吃东西。” 阮眠扯着笑硬着头皮扯了个谎,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说真话吓着两个老人家吧。 老夫妻年纪大不懂这些修道的事,还以为是自己的菜太简陋了不合殷寂胃口。 但听阮眠这么一解释,也就没细想,被阮眠搪塞过去了。 饭后阮眠向老妇人询问是否有多一张被褥,想多要一张。 老妇人是真心喜欢漂亮随和的阮眠,又想起阮眠没有辩解的“夫妻关系”,心里就凭着自身的多年经验脑子里多想了些东西。 听阮眠说完,老妇人牵起她的手开始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姑娘,虽说你夫君看着是有些不好相处,但也应该是个面冷心热的。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不好说的,实在不行哄哄就好了,男人嘛都要面子。” 突然被教育夫妻之事的阮眠:??? 看着阮眠呆滞的眼神,老妇人几乎敢肯定他们就是“夫妻不合”要被褥分床睡。 秉承着劝和不劝离的原则,老妇人觉得必须要凭着自己半生的经验,好好劝劝这小娘子。 她也没有很长时间生活在人间界,顶天了多看几本缠绵悱恻的话本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夫妻之事”的呀! 她刚刚为什么不反驳呢?! 好后悔!现在吃了哑巴亏。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阮眠心里尴尬又悔恨,眼见就要止不住话头快要谈到少儿不宜的地方去。阮眠截住老妇人的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没听老妇人的唠叨,坚持着要了另一张被褥进房间去了。 气哄哄抱着被褥走进房间,阮眠剜了他一眼。 安静打坐被房门声打扰的无辜的殷大佬:.....??... 阮眠把大红的碎花被褥铺在地上,躺上去就用背对着他不说话。 殷大佬很懵逼,坐在床上冥思苦想也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惹她的事。 殷寂不用睡觉只要闭眼打坐就可以调理身息又精神饱满了,阮眠很嫉妒,这就是修炼法术的好处。 第二日阮眠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爬起来敲敲脑子,阮眠使劲努力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人间大夫说的梦游症。 神仙也会梦游么? 看着在她原来位置上打坐的殷寂,阮眠一脸狐疑地问他:“你...我...我昨晚自己爬上来的么?” 殷寂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然呢? 在阮眠看来,眼神里绝对还带一丝挑衅和嫌弃! 无辜的殷寂:... 第十二章 : 迷宫 阮眠用宝物收拾好自己,准备和殷寂一起向老夫妻辞行。 在最后交谈的时候,阮眠也没忘打听一些有用的东西。 “阿婆,您可知道这沙漠里是不是有个湖岛?” 老妇人皱着脸想了好一会才说:“这沙漠中可没有水,一片片的全是沙,只有我们这里有片绿洲。” 她话没说完:“不过....我听以前老人有提到过,说这沙漠里以前有个湖岛。” “我出生时都没见过,我们都觉得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阮眠喜出望外,忙问:“那可曾说过湖岛该如何找到?” “那倒不曾说过。” “那...可曾发生过什么怪异或者特别的事?” “只知那时沙漠好似总是莫名其妙卷起沙暴,将旁边村庄的屋子摧残得一塌糊涂,真是要命。” 沙暴? 阮眠和殷寂说了她得到的消息,她觉得这个沙暴或许有问题。 现在沙漠里的风沙极大但是还没有大到可以卷起人的地步,这说明这些年沙漠已经发生了改变。 通过现在极少的信息,他们只能怀疑这风暴有问题,猜测这有可能是进入湖岛的通道。 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尽力一试。 待到午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湖岛的蜃景果然再度出现。 殷寂用法术引着风加上本身极大的风沙,轻而易举就捏起了一场风暴,螺旋状的风暴在沙洲上盘旋,变得越来越壮大,风的呼啸声也越来越重。 “攀住我。” 殷寂用他的眼盯住她的,认真说道。 阮眠知道他要进入风暴圈搏一搏,赶紧死死的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跟他身体相贴。 现在不是在乎距离或者闹别扭的时候,她不能当他的拖油瓶或者说是累赘。 殷寂伸手扣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控在怀里。 待风暴变得差不多大就甩袖飞起,一头扎进风暴里。 这风里注了殷寂的法力,越发霸道强劲。 阮眠死死地扒拉着身边人,生怕要是被甩开了就不知会被送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殷寂甩了个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法术圆球套在阮眠身上保护她就不再动作,随风暴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去。 他们像两株浮萍,在疯狂旋转的风暴里紧紧相依。 阮眠醒来时脑子有点昏沉,抬头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宽阔的后背上,自己鼻尖碰着男人的脖颈,男人只要转头薄唇就可以抵上她湿漉漉的眼睛。 阮眠一边趴在右侧肩角处,一边傻呼呼地看着男人菱角分明的下颚线,向前探看的深邃明亮的双眼。 思绪回拢,阮眠吓得直起身子。 感觉到背后人的动作,殷寂知道她醒了。 “醒了便下来。” 阮眠灵活跳下来,大概是觉得刚刚姿势太过亲密,脸上有点不自然。 殷大佬没这种旖旎的感悟,还捏着手臂吐槽了一番她的体重。 突然完全不觉得不自然的阮眠:... 落了地她才看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他们在一条乌漆嘛黑的甬道里。 不是湖岛,难不成他们猜错了? 这是哪? 殷寂告诉她,他们没猜错,他们应该是落到了湖底。 风暴虽强,但殷寂好歹也是个妖王,不说天赋几分就是勤勉估计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 殷寂自然不像阮眠这么弱,他能看清风暴外,也能感知风暴将他们卷到了何处。 但风暴像是法术做的一个阵法,他挣脱不了,只能顺从地被卷到湖底。 其实殷寂是觉得或许这湖底有什么境遇,不然这风暴应该将他们带到湖岛上才对。 反正随遇既安,他向来不怕有什么威胁。 阮眠太弱,遭不住狂烈的旋转,还是被卷得晕过去了。 不过她还算庆幸殷寂没像拖袋子般拖着她着地,倒还算怜香惜玉。 不知这湖底为什么有甬道,不知风暴带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他们决定顺其自然往前走。 甬道壁上是粘稠潮湿的黑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鱼腥味。 说实话很不好闻,整个人像沉浸在满是活鱼的腥臭的池塘里。 她严重怀疑他们只是被捉弄了才被送到这里的。 这个地方邪门得很,殷寂的法力都被压制了。 他没办法瞬移,所以他们只能靠腿往深处走。 颀长的身影走在前面,阮眠落后一步,一小步一小步地跟着。 从一条宽大的甬道走到另一条狭小的甬道,他们走了快一天。 不但没有看到尽头,甚至连棵植物或者小水潭都没见过。 这个地方简直是个怪异的不毛之地! 有时候走到岔路口还有几个相似的道口供他们选择。 “这地方怎么像个迷宫,怎么这么多路,怎么走不到尽头。” 阮眠看着前面几条一模一样的道路,抱怨道。 “或许,就是迷宫。” 殷寂说话坚定有力。 “啊?” 他们困在一模一样的地下迷宫里了? 果然没这么简单,阮眠走得有点泄气。 不过浑水既然都蹚了,那还是要想办法脱身。 阮眠最先想到往墙上做标记。 令人奇怪的是,她确确实实往墙上、地上刻了几种标记,但留下的痕迹等他们兜兜转转,转回来就会消失不见。 拿出随身的锻魂刀,阮眠让殷寂往上面施法。 法力注入银柄尖刃,阮眠握着刀的手觉得沉甸甸。 他们又试了一次,连施法了的锦上添花的刀刃标记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有用,在墙上划出的痕迹还是渐渐消失了。 殷寂试着用法术破坏墙体,墙体十分有韧性地把法术吸收了... 束手无策的两人:..... 看来这是想把他们永远困在这儿呀! 他们瞎折腾了一通,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他们还是被困在里面。 殷寂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也是挺烦躁的甚至好像有溢出大开杀戒的怒气,剑眉往下压,眉头锁了结。 他们停下来不往前走了,准备冷静的思考一下。 阮眠愁眉苦脸的,坐在从袋里掏出的木摇椅上甩腿问殷寂,“这地方不是宝地嘛?既然以前有人曾进入得过珍宝,那怎么会建一个迷宫把人困死在这呢?” “不错,我们该耐心等等。” “哦?~~难道,后面还会有什么陷阱?” 听着他的话,她眼轱辘一转,脑子里灵光一闪,理解了殷寂的话。 既然这样,她也费不着到处走了,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别说,这不知会发生什么的地方,让她对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有隐隐的期待。 至于殷寂,别问,问就是不用。 殷大佬能自己浮在半空中虔诚打坐,整个妖的坐姿如同一尊皈依的佛陀。 这皮相丰神俊朗,气质却德高望重。 这高能的操作! 阮眠觉得身下咯吱的木椅它瞬间就不香了! “看我作甚?” “谁看你了,你飘在那儿还不准人看么?” 紧接着她就急忙住了口,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殷寂一开始还真不知道她看他做什么,以为她在忧心,就想说几句转移她注意力,没想到她是在看他飘起来。 他有心逗弄她:“此法术名为悬浮术,是极简单的法术。” 殷寂说着还意味不明地撇了她一眼,嘴角挂着笑意。 “你!...” 明知道自己学不了法术还故意说,阮眠免不了掀起假憩的眼皮给他翻个白眼或者赏他几眼她眼中迸发的刀子。 真是! 嫉妒使人吃亏。 舌枪唇战还是以阮眠这边落败而偃旗息鼓。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乌漆漆的道口伸出一缕丝薄缠绵的白烟,蔓延速度极快,很快湮灭了这条道口。 第十三章 : 入梦 阮眠睁开眼就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竹屋里了,走动的时候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挤压声。 她站在屋子中间,对面是檀木色的方形坐塌,上面放着一盘精致的黑白棋子和一壶香茗。 从外面灌进的一股凉风吹起阮眠的裙摆和耳边的碎发,后者和着风舞动,就像阮眠现在不平静的内心。 阮眠抬手摸了摸象牙白的床榻又拨了拨床榻边的粉色摇床,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熟悉感。 屋外种着满园红绿缤纷的刺桐和满地开放着的娇艳欲滴的花骨朵。 在屋子里转着圈左瞧瞧右看看,阮眠很快熟悉了环境。 这一整个地方都清静怡然,确实是个好地方! 不待阮眠回过头,男人爽朗的笑声和女人温婉的说话声掺杂在一起,从外飘进她的耳朵里。 男人身躯威凛,脸庞温和,举手投足谦逊有礼。 一袭宽袖罗织深蓝缎袍 映得男人更显精神奕奕。 女人含情目、笼烟眉,温顺和婉,一身玫红绉裙高贵端庄。 两人依偎在一起跨进门,般配无双如神仙眷侣。 阮眠两弯细眉微蹙,棕色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是一脸极惊讶的样子。 好像什么东西卡着她的喉咙口,她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 她呆呆的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如个脱线木偶一般手足无措。 美妇人先熟稔的松开她丈夫的手,然后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美妇人凝视阮眠的表情温柔似水,说话时熟悉自然,脉脉含温情。 “乖阿眠,你可久等了?” “都怪你阿父,非要拉我去那河庭赏花,几日不见,你好似都消瘦了许多。” 温意眼里有歉意,拽着她转了几个圈,将她全身看了个仔细。 “你阿父摘了些莲子,阿母去给你做好吃的莲子羹。” 温意话语中兴致勃勃,提起裙摆就要往东厨走。 一旁的阮籍也朝她高兴地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慈笑着说:“才几日不见,我们阿眠怎么脸色都憔悴了,有什么不适告诉阿父,阿父带你去找医仙看病。” 阮眠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突然雾蒙蒙一片。 彷徨中,脑子里倏地划过尖锐的疼痛,这疼痛似银针刺中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啊...好疼...”她张开双手抱住头,脸色痛苦而狰狞。 忍不住这极大的疼痛,她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她懵懂的魂体飘进了一道被如缕青烟蠕动缠绕的白墙内。 飘着飘着,她的记忆被唤起。 她自幼离开了阿父阿母,她被托付给了阿父的好友--谢皖。 她本不愿意离开,奈何阿父态度坚决,她不可违抗。 此后她就一直跟随谢皖居住在天上,直到偶然的一天,她听到了谢皖同身边人的谈话。 谢皖说,她阿父练功不慎,深受重伤、命不久矣、仙逝了。 而她阿母郁结在心,也跟着阿父去了。 她两只交缠的手松开又绞紧,玩耍时摘下的五颜六色的仙藤也一并掉在地上。 她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满眼的慌乱冲进宫殿求谢皖带她回去。 ......... 从人间界回来后,她就整日整日地待在她的宫殿里,不动不听不说话。 记忆随她飘了很久,飘着飘着就变成了粼粼的碎片。 飘了好久,她终于飘到了发光光团的尽头,往外一个猛扎,刺眼的白光占据了她的头脑。 长卷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皮渐开渐合,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同时蜷缩几下僵硬的手指。 一只柔软又纤细的微凉手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抚了抚。 “阿母。” 透过视线,隐约能看见端坐在身旁的挽发妇人,迷迷糊糊之中,她喊了一声。 “阿眠乖,好好休息,莫说话了。” 刚拂过她额头的手掌扯住了她肩甲下的绒被,将它拉得往上给阮眠盖到脖颈。 又躺着昏睡了一阵,她才清醒过来。 阮眠刚睁开眼就看到一旁守着她的温意,她一边看顾她一边绣着一块大红色的绸布衣。 瞥见她动动身想要起来起来,温意就放下了手中的绣针。 “感觉如何了?睡了这么多天,可把你阿母吓坏了。” 温意说话有些着急,眼里的关切都要盛不住。 阮眠对她笑,安慰她:“我没事的阿母。” 刚刚回来的阮籍也忙过来看顾她。 两张无尽散发爱意的脸占据了她的视线,这一刻,阮眠多希望时间可以不再流逝。 阮眠和阮籍是神仙,辟谷后就可以不用进食也能精力充沛。 但温意是人间普通女子,即使寿命和阮籍共享也必须要吃饭。 桌子上摆弄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有荤有素营养均衡还色香味俱全。 她从人间界吃过的有,没吃过的也有。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氛围和睦其乐融融。 在空闲时间,“一大把年纪”的阮籍,还特地扮鬼脸给阮眠和温意看,惹得娘俩笑不可支。 第二日,阮籍就兴致勃勃跟她们说,要带她们去人间集市逛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意是人间女子的缘故,她很喜欢人间界,喜欢袅袅的炊烟,喜欢热闹的街市,还喜欢有人能帮买一根可口的糖葫芦的感觉。 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她的脑子里闯入一股钻心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有人在远处呼唤她的名字,很急切很焦急。 集市的嘈杂叫喊声渐渐盖住她脑子里的声音。 挽着身旁的阮籍和温意,痛苦散去,笑容重新爬上她的嘴角... 有影重叠,她好像回到了几百年前。变成那个活泼如翩飞的蝴蝶的、那个未成年的年少的她。 那个她正穿一身薄纱轻袖素裙穿梭在贩卖小摊上和游逛的人群里。 阮籍和温意在后面挽着手看她乱跑,带着满脸慈爱的笑容。 从日出到日落,阮眠手上买了一大堆东西,满意得眯起了眼睛,反正都是阮籍为她们付钱也为她们拿。 逛完一条又一条街,星月挂天他们才回到竹屋。 她的屋子没有很大,却处处流露温馨。 鎏金带银的梳妆镜映出散下一头乌亮黑发的精致脸庞。 温意坐在她身后,握着质地坚硬的黑檀木梳为她梳理头发。 “阿母。”阮眠偏头喊她。 “嗯?” 阮眠看着镜子里的温意欲言又止,吞吐了几次她还是说了出来:“多谢阿母的生育之恩。” “说什么傻话,阿母有你最最欢喜了。”温意的眼神埋怨又慈爱。 她觉得眼前视线变得朦胧又模糊,心里像藏了一个随时爆发的喷泉。 木梳的梳齿和柔顺的秀发相交融交叉,将细碎的时间好好梳理,轻柔安抚。 日头浓烈炙热,竹屋里却清爽舒适。 阮籍怕她们怕热,变了冰块作用的宝器堆在屋边,自己在坐塌上敲敲打打施法收术。 宽大的手掌流出阵阵光芒,一阵光芒大盛,法力注入一只黑金色蝴蝶状手镯,手镯及时吸收并锁住阮籍的强大法力。 在一旁呆看着的阮眠撒娇似的抱住鬓角发汗的阮籍的手臂,“阿父对我真好,我最爱阿父了!” 阮籍失笑,刚刚因为失力有些难看的脸色马上转变晴空万里,笑容傲娇无比。 这样的生活阮眠过了很多日,她越来越习惯这样生活。 这一日,阮籍和温意都不在,阮眠独自待在竹屋里。 她正跪坐在塌上摆弄满盆光滑的黑白棋子,忽感一阵地动山摇,倾斜颤抖。 第十四章 : 梦魇兽 阮眠趴在棋盘上,最先看见一双黑皮白底绣龙蟠波形纹单靴。 再往上是腰带捆绑的窄细腰身,身形挺拔的身姿和冷硬肃穆的下巴。 阮眠眼底的不安情绪一闪而过,眼神飘忽只当没有看见,一溜烟下了塌往外走。 只是没能走多远,轻而易举的她就被抓住了。 殷寂长有力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另一边一把扣住她的细腕,手心紧贴她的肌肤。 阮眠双眉似蹙非蹙,眼底的情绪变成了止不住的慌乱。 她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推他宽厚胸膛,一手使劲甩动试图挣脱束缚。 因为事发突然,她没想到对他用宝器,只全心全意想用力气挣脱。 “阮眠!” 急声厉色的殷寂语气也不太好。 阮眠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眼皮跟着起阖颤抖了一下。 她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好说,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绞紧的麻线。 他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一直逃避的样子。 “我知道你心里清楚,这是幻境,跟我出去吧。” 阮眠的脑子随着殷寂的声音钝地一疼,疼痛的感受和之前的感觉一模一样,简直头痛欲裂。 她疼得捂住头蹲下身,记忆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殷寂看着也不忍心,看她的眼神愈发沉重,抿紧了苍白的薄唇,松开手跟着一起蹲下来。 “这是一个梦、一个幻境而已,再美好也不是真的。” 他苦口婆心、一言戳破。让她从令人神魂颠倒的美梦中苏醒,避无可避。 心里的疼痛和酸楚翻江倒海,她故作冷静的外表终究还是破裂了。 她泛红的眼,随即落下滴落在地上碎裂消散的透明珍珠。 没有激烈的叫喊和疯狂的动作,她只是垂着头掉眼泪一声不吭。 看着她,殷寂心里也很堵,眉头拧得解不开,死命紧握拳头,恨不得把指头插进肉里。 上次被关昏睡,他就知道她心魔已重,他以为不告诉她,她就感觉不到就没事,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这里。 他知道她一直对她父母一事心有执念,但没想到会扎根如此深,宁愿被困在幻境里也甘愿。 他蹲在她身边,不说话静静看她,把她单薄颤抖的肩膀揽入怀中。 他知道她很聪明,刚刚的话足够她清醒了,也就不再劝她,只任由她的难过沾湿他的前襟。 蜿蜒透明的痕迹遍布她的如玉小脸,双眼红肿鼻尖透红,她哭得乱七八糟像个狼狈的流浪花猫。 竹屋外的天空忽逢狂风,阴气沉沉。 不好,他被发现了! 他半抱着阮眠,一边施法护着她一边运功逃出去。 用了许多法力,他才从阮眠的幻境中带她闯出来。 他本来在他的幻境中也待了许久,耗了许多法力,后来再闯入阮眠的幻境将她带出来更是难上加难,一直没得到休息,法力消耗极快。 一出环境,殷寂就虚弱得阖上了桃花眼,晕过去倒在阮眠肩上。 本来殷寂的块头就快要是阮眠的两倍大了,身体重得像快石头,才从情绪里被迫抽身的阮眠就要撑不住他。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殷寂再一次恢复了妖身,一只身体庞大毛发油亮的狼。 阮眠: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妖王的,动不动就耗尽妖力变真身。 动不动晕过去的委屈的殷寂:...... 吸吸鼻子坐了一会,阮眠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照例熟练的,她对毛茸茸望闻切一番,从袋里翻出恢复法术的药丸,给殷寂吃下去。 这一次他耗力严重,需要药丸的帮助。 本来她不需要也没有恢复法力的药丸之类的东西,但临行前修尧特地老妈子一样嘱咐、拜托她带上一些妖界的伤药药丸。 因为殷寂不配合,所以修尧只能来找她。 于情于理她都拒绝不了,索性不占地方就带上了。 其实没有药丸也没什么,殷寂一样会醒,只不过相对来说没有药丸助力会慢一点。 他们还是回到了之前的那条甬道里,阮眠善良的找了快毯子把毛茸茸的妖身放上去,做好这些自己则失魂落魄地靠在墙边。 其实殷寂说得对,她就是逃避现实流连幻境,如果他不来救她戳破她,她可能会在幻境里当一个永远装睡的人。 回想她在天界待的这几百年,她其实不那么快乐。 谢皖对她很好,但是她很忙,整日整日忙于她宫里的事务不见踪影。 所以她总是偷偷溜去人间界玩,人间界有暖烘烘的烟火气,不像天界那样冷冰冰让她感觉如坠冰窖。 但是很多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再也没办法再做那个任性逍遥的神仙,她只有终日待在垂象楼与书籍为伴才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阮眠让自己从顾影自怜中抽身,这次的幻境也算打破了她心里一直以来深藏的执念。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充盈了许多。 不负她所望,殷寂吃药后不久就醒来了。 阮眠注意到的时候某个妖还装作没有醒的样子,要不是看到翘动的尾巴尖,阮眠真是要信了他的邪被他蒙骗过去了。 殷寂确实醒了,但他没立刻动弹是因为又变回妖身有点丢脸让他自闭也因为想让阮眠自己待一会,让她自己整理心情。 阮眠这次在幻境里待了很久,要不是之前她在幻境里昏迷了一段时间因此拖延了时间,他说不好能不能把她唤醒。 如果阮眠过于沉迷幻境难以自拔的话,迫不得已为了救她,他可能就要把秘密说出来了。 但他不能说,因为这个秘密同样会伤害她。 殷大佬隐藏自己的能力不过关,只好悻悻地变回人身爬坐起来。 殷寂的迷惑操作让场面有点尴尬,他们靠得近场面却安静如鸡。 阮眠还是先起了话头打破这场面,“多谢你,殷寂。” 她说得很真心实意,眼睛也看着他,明亮且真挚。 如果不是他,她就会一直陷在幻境里了。 她阿父阿母不会希望她被一个幻境关在里面一辈子,她不能这样活着。 殷寂做了这么多年的妖王,我行我素、潇洒肆意,突然被这么真诚地道谢还是第一次。 他觉得有点别扭,只傲娇地“嗯”了一声。 他心里有点忐忑,如果她知道真相或许就不会谢他而是讨厌他了。 他的心情很复杂,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五味杂陈。 “三界之外浩瀚缥缈,未知之物亦变幻莫测。你可知这三界外,还有一种依靠万物灵蕴供养而生的精怪?” “精怪?” 她好似不曾听说过这种存在,可能是因为她年龄还太小见识也不多,对于过于隐秘的三界之外的东西还是不太了解的。 “宝物有辉,灵力四散。受周围自然滋养而孕育的精怪。” 他解释说。 “这次把我们困在幻境里的精怪名唤梦魇兽。” 阮眠听着来了兴趣,马上挺直了腰板,聚精会神。 仔细一琢磨,她大致能猜出一些缘由。 “梦魇兽靠吸取我们的梦境里的信息,去得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制造幻境让我们产生心魔或者执念,最后我们只能困于幻境无法挣脱?” 她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疑问脸问殷寂。 殷寂点头,“梦魇兽让人困于己身执着心念之物。心中皆有的虚妄、执念、怨憎、惊惧皆是养料。” ///////------///// 第十五章 : 荆藤 “它靠幻境囚灵体,然后再一步步将灵体蚕食作为养料。” 殷寂仔细解释给她听。 逃过一劫的阮眠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它的幻境确是美丽又致命。” 其实她从那个幻境里,也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快乐,也因为幻境,她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 阮眠一脸有感而发,只觉也算是因祸得福。 “大王此次救小仙一命,此恩德小仙没齿难忘,此后若大王有什么心愿,只要小仙以微薄之力能做到,必定回报。” 她不习惯欠别人的,但也有自知之明,感激之心只够给他一个她能回报的承诺。 殷寂没在意她的话,她不知道的是,保护她是他的责任,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回报了。 阮眠没有问殷寂关于他的幻境,也没有提及自己的事。 她知道,幻境里的东西必是心中最重要最不可触摸之物。 只当是一场过眼云烟,不复提及。 “你...怎样认为这天地生的精怪?” 殷寂眉毛微挑,眼睛盯着自己的单靴靴尖,双手交叉,似漫不经心问她。 阮眠认真想了下,顺嘴答到:“嗯,这个~之前小仙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但小仙觉得精怪应也有良善、凶恶之分,自古以来善恶有报,无论是世间何物都应遵循此法则。” 见阮眠说得轻松,他就知道这话是出自真心。 殷寂脸上的愉悦之色浮现,只对她说:“上路吧。” 他们还需向前走,走出去。 挣脱梦魇兽的困境可能就是打开迷宫的钥匙,甬道不再是繁复的几条交错,而是变成只有一条,狭长又幽深。 这条道出乎意外地并不长,只是狭长又窄小,堪堪只够两个人通过。 之前的险境给他们提了个醒,在这里他们的行动需要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殷寂穿着快要与暗处融为一体的玄色衣衫,集中精神目不斜视注意四周动静,骨节分明的右手非常自然而然地圈住身边人的手腕。 阮眠的眼神下移到光滑的手背,他手掌心里的热度摩擦熨烫她的皮肤,传到她心里,泛出涟漪。 阮眠压住眸子里闪烁的光亮,只伸手稍稍扯住了殷寂的宽袖,也一道专心往前看。 互相之间站位错开一步,她脚步跟随往前,腰间缠着锻魂刀以防不测。 刚走上一个稍宽的台阶,殷寂灵敏的耳朵抖动一下,能感受到是哪个方向,活物破空而来的声音。 他迅速收紧拽她的手,转而把她拉进他所能庇护的位置。 阮眠的裙摆随之旋转,她的背抵在了冰凉粗糙的石壁上。 与阮眠擦肩而过的,是一条墨绿色的盘根错节的荆藤。 荆藤灵活敏捷,大小比殷寂结实的小臂还粗得多。 荆藤没能打到阮眠,而是在虚空中打了个空,发出“啪”的一声空响。 看着粗大可怖的荆藤在自己眼前挥过,阮眠下意识感觉一阵心悸。 若是被这么大一根荆藤打在身上,只怕是有极大的皮肉之苦要受。 荆藤没有迅速缩回去,而是就地拐了个弯径直向殷寂挥来。 殷寂回手顺势一挡,迅速控住蠢蠢欲动的荆藤。 大概是被殷寂制住了,荆藤没能动弹。 见自己的主干被掣肘,荆藤想把自己的主干分裂成多条分支逃脱殷寂的掌控。 其中两条细藤条,看准时机钻了缝直击殷寂身后的阮眠。 阮眠想骂人,殷寂明明都这么拦住它了竟然还往我这里猛冲,难不成这荆藤也爱看人下菜碟,专挑软柿子捏? 没能再思考多一瞬,阮眠迅速抽出锻魂刀就做出防御姿势。 荆藤条没有对她用多大的攻击力,反而是使劲想办法往她身上缠伸,看起来倒像是想把她带走。 殷寂想到她身边来,手脚却被荆藤纠缠骚扰,一时脱不开身。 阮眠加快了手速割断靠近的荆藤条,她一边翻转偏身躲避一边用力抵抗,反应不及时手上身上的衣物就免不了被划破。 看着这越分越细还疯狂挥舞的荆藤,阮眠身上的疙瘩都起了一身。 “你袋中可有火种?”殷寂一边牵制荆藤一边微微喘息。 阮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坚持着一手挥动利刃,一手往袋里探摸御火牌。 以衣袖被划破为代价,她把手中的御火牌抛起扔向斜对面的殷寂。 她没法力,这些需要法力驱使的宝物于她废铁一般,但对殷寂确是极大的助力。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抓住一块火红的挂牌,手中祭出法术让挂牌吐出猩红的烈火。 火焰的火舌冲向那一大团荆藤,把它烫得连连后退蜷缩。 僵持了几秒,荆藤败下阵了,连阮眠那边的细藤条也颤巍巍收了回来。 洞道中的黑暗将荆藤吞噬隐藏,御火牌也消去火苗变回原状缓缓停落在殷寂手上。 凭着殷寂身上浓重且暴戾的妖气,荆藤没怎么敢下狠手,相反的阮眠这边就不太好了,衣裙身上多了很多划痕,有些甚至伤入了肌肤留下道道红痕。 因为她也不算一个完整的神仙,所以她的魂体比肉体更强,肉体却和人间界女子没有不同,受伤后该有该有的触感也还是会有。 殷寂走近看到狼狈的阮眠,心中不忍,眼里还有化不开的担忧。 那荆藤不敢过于欺凌和觊觎同源的殷寂,就把心思放在了弱小美味的阮眠身上。 他很清楚,没有法力的阮眠就和待宰的羔羊一般孱弱。 三界内外风云诡谲危险重重,如果她孤身一人极容易有性命之忧。 殷寂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之前在天界的几百年她还算有安全的栖身地,但经过之前诸事,他大致可以确定现在天界已经不是她的最好选择了,她现在跟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殷寂还是先顾眼前,准备用法力替阮眠把外伤治好。 “其实我身上没什么伤,不必麻烦了。”她出声推拒。 其实她没伤到什么,就有点感觉火辣辣的红痕而已,不想总是麻烦殷寂,转身她就想避开。 殷寂没给她机会,抿唇也不说话,脸阴沉沉的难看得像要打人。 说实话阮眠看着这阴晴不定的脸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得心里直打鼓的,但是想到到两人有时亲密有时疏远的奇怪关系之后人就有些不自在,莫名想要硬气一点。 他把阮眠逼得频频后退直至角落,就要强势地把避开的娇软身躯扳过来。 “真的不必。” 阮眠被他逼得心里烦躁,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趁机就从他臂下钻了出去。 殷寂终于感受到她的抗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再强迫她,只眉心不悦地拢起来。 阮眠快速换了身衣物,跟在殷寂后面,她觉得心里有些乱,一声不吭。 殷大佬刚开始很懵,后来后知后觉的就想清楚了:她这般应是确实不像看起来一般严重。 殷大佬自顾自地找到了理由,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 一个脸色淡漠,一个一声不吭,洞道里沉寂得只余留下清晰的脚步声。 这趟远门对阮眠来说真是千辛万苦。他们终于走出了黑漆阴森的洞道,看到了远处的光亮。 从洞道上来,她的心情都因为重见天日好受了许多。 鞋底轻触坚实的土地,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的确定他们在一座湖岛上。 粼粼的湖面平静无波,湖面开阔到看不清尽头。 这个湖也许真的大到他们无法想象,也许其实是使障眼法的能力很强,又或许都有,他们不知道是哪个。 湖中心的岛不大,约莫是妖界三个宫殿的大小。 岛上没有青青绿草和巍峨大树,只看到黑灰色的裸露土壤。 这简直是个不毛之地! 阮眠很怀疑这个地方有寒虚铁等宝器的真实性。 第十六章 : 藏宝地 殷寂加快脚步越过她,弯腰拾起一小撮土屑仔细翻看。 阮眠不懂他在做什么,只是背着手在一旁看他等他说话。 他在看土质,因为这岛上除了土地真是一干二净。 这脚下的土地远看蹭亮湿润,实则干燥灰哑。 书中对寒虚铁的具体模样讳莫如深,言语中不曾描绘寒虚铁的实体,所以他也不知寒虚铁为何模样。 如果不是岛上施有极强的障眼法,那他们就只能从这块土地下手了。 殷寂没多想钻牛角尖,只一圈圈带着阮眠在荒凉的小岛上走动观察地形。 走了很久,外带兜了几大圈下来,殷寂的结论出来了:没有什么高级障眼法术,表面上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湖中荒岛。 他们找了个岛中心的位置停下脚步,由殷寂动手试着破开脚下的土地。 前面这么多灵异的精怪阻挡他们,阮眠不相信这岛上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 殷寂顺了顺衣袍盘腿坐在地上,手心相合,缓缓催生术法。 待手上的法术光圈凝聚到挺大时,殷寂转动手腕朝下,手掌往土地处一推。 光圈被弹送出去,气势如虹直冲土地,土地如绵花一般将光圈吸收了。 殷寂把手收回再次发力多次重复,功夫不负有心人,土地的禁忌被打破,殷寂所坐土地及周围突然往下塌陷,他和阮眠相继被带下去。 功夫没有白做,土地塌陷后他们没有再次陷入地底,而是进入了一个好地方--藏宝地。 藏宝地里立有很大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黑岙岛’三字。 碑石后面是一地蒙尘的朱红色铜箱,有些箱子已经完全被沙尘掩盖,可见其在这的时间之久。 殷寂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就带着阮眠进去了。 把一个里面没有东西的储物袋递给殷寂之后,阮眠就饶有兴味地左右乱逛,却并不关心箱子里的东西任殷寂去掀开箱子。 她有很多护身法器,增进修为的她也用不着,所以她对这些异宝并不感兴趣,她想来只求自保便足够了。 殷寂先在一个箱子底部找到了方正一大块的寒虚铁,模样就是一整块坚硬铁石的样子,并不起眼的方块上的丝丝寒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除了一些复杂兵器,古书典籍、经书丹药也有很多,他挑挑捡捡把东西装入袋子里。 他不是贪婪的人,只选了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就没再碰其他。 看着阮眠不怎么在乎的表情,殷寂也没叫她只是自顾自地替她挑拣了些东西。 待东西全部丢进袋子里,殷寂才拎着袋子向她走去。 看她看灰蓝色的石壁看得入迷,他有意脚步放轻走近她。 他也想瞧瞧是什么让她看得这么入迷,就伸长了脖子也凑近看。 他比她高一个头,凑近时下巴快抵上她的头顶,胸膛快贴上她的后背。 殷寂还一脸认真的疑惑还再往阮眠面前瞧就被反应过来的阮眠一把推开了。 阮眠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奇怪的晦涩的心情在胸腔碰撞让她想要逃离。 “壁上似是有字,我凑近一看罢了。” 阮眠向他说。 又被一推,他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来她对他的抗拒了,殷寂脸色突变,看起来不太晴朗。 “嗯。” 他只从胸腔应了一个字,然后就目光灼灼地盯住她巴掌大的小脸。 阮眠也顶住他的目光,沉默着视线飘向远方。 殷寂不懂女子的心思,但也知道还是找出路比较着急。 他重新看向石壁上笔锋凌厉的文字,大致意思便是一段提示,提示他们从这里出岛的办法。 这藏宝地左边有个空荡荡的内室,石壁上的字是说这内室是个玄法机关室,他们只要进入内室,找到这个机关最脆弱的地方进行攻击即可。 除了隐晦不明的寥寥几句,石壁上没有给再多的提示,他们还是要靠自己。 记下墙上的话,他们相视一眼前后走入内室。 这个玄法机关室空旷方正,室内尘埃满地不留一物。 他们能相信石壁上的字也是因为这个内室确实空得剩个壳子,况且空间里没有一物也实在诡异。 阮眠沿着左边的墙线走,殷寂往右边,两人专心致志,一边寻找蛛丝马迹一边在心里琢磨墙上的提示。 脆弱的地方? 玄法? 机关? 左敲敲右挖挖,她踮脚攀在墙上想要看透里头的乾坤。 摸着光滑的石壁,阮眠沉心思考了约莫一刻钟。 摸着下巴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殷寂听:“自古以来我不曾听过哪个道法机关完美无缺颠簸不破。如果提示说这里是离开的通道是真的,那这个地方应该至少会有破绽才对。” 阮眠说话时冷静自持,小脸表情淡淡却让他看出自信明媚。 他也这般想,但他没有进过玄法室的经验。 “我不懂内室道法。” 殷寂实话实说。 听着话阮眠脑子突然被点亮,她伸手在袋子里乱翻,然后掏出一个旧质的木头机关盒。 阮眠动了动嘴皮,对着机关盒喋喋自语几个字。 阮眠刚说完,机关盒上就隐隐浮现一本透明的明黄色封面的古书。 看起来透明无物但阮眠可以拿在手上像普通书籍那样翻阅。 阮眠翻动书页认认真真找了一会,就在书里翻到了类似的内室玄法记录。 从他们看到的这个记录事例入手,感觉到此事起码有了头绪,阮眠高兴地把书拿起来让给殷寂看。 道法玄术晦涩难懂,三界皆难参透,她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共同的智商能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个需要知道方位。” “不必判断。” “嗯?为什么?” “不知。” “......” 捧着书讨论半个时辰外加不断拌嘴的情况下,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按书中的提示,他们第一步应该看看这内室里是否存在什么怪异之处。 阮眠负责观察地上,殷寂负责观察四周和天花。 她力量微弱,只能边半低下身,边用力踩跺脚下的土地把沉积的灰尘扫开。 这办法又慢又费力不讨好,殷寂看着都额头掉黑线。 法术如虎添翼,他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阮眠左手圈着卷起的古书,右手抓着裙摆提起来,心无旁骛地努力跺地不放过任何细节。 看着一心一意又倔强执着的玫红背影,他眼睛眯起来,心里突然有些遗憾。 他不是不知道她对她自己没能拥有法力的失望无奈,可他帮不了她。 他知道她性格其实要强坚韧,奈何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阮眠一心往前走,半佝偻着腰看地上的泥地目不转睛。 盯了又复盯某个角落,她眼睛顿时迸发出光亮。 直接下手扒开层层土灰堆,一条唯一且明显的连接两面墙的细线豁然暴露出来。 浅淡的黑线把墙角分割成一个三角形,表面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但阮眠就感觉有蹊跷。 本来还很高兴地起身,然后她就乐极生悲了。 殷寂看她蹲在角落叨叨咕咕不知在做什么,就怀着好奇凑过去。 然后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拍死现在好奇心泛滥的自己。 阮眠本来还没挺直的身子起身得猝不及防,头部不偏不倚撞上了殷寂的腹部。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腹部的冲击把她弄得眼花了一瞬,为稳住身子,她用自己黑乎乎的爪子抓上了男人的腰带。 本来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腰带糊上了两个浅灰色印子,衣袍也随着粘上了些。 好歹站稳了,阮眠收回自己刚扒过地的双手。 看着明晃晃的两个脏手印,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盘腿飘在空中的影子.... 事发突然,殷寂由愕然转为愤怒没用几秒钟,然后被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阮眠埋着头摊着手有些理亏,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也很无辜。 殷大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个净身诀为自己换了套干净的衣物。 看身前手脏兮兮的小人垂头沉默,他以为她是有了愧疚感。 那他就不好苛责了... 看到自己的杰作,阮眠第一时间死死忍住了自己将要咧开狂笑的嘴角,马上低头装深沉。 为了小命,她能屈能伸。 第十七章 : 求生欲 妖界。 因为殷寂“闭关”,修尧整日又整日地忙得脚不沾地。 他晨间要亲自去见一些御下的妖官下达殷寂之前嘱咐的命令,然后处理好几起复而又起的严重边界争端。 最心酸的是,连那住在另两个殿里的德高望重的妖老头都不能安分一点,分明是嫌他过得太闲给他没事找事。 修尧的妖身是只乳白色浣熊,他也无父无母只从小苦练法术傍身。 他天生有修法的天赋,奈何年幼光芒太盛被一只虎妖妒忌打伤了要害,从此法术迟步,天赋渐失。 他本来该自暴自弃丢弃生命,却恰巧被过路的殷寂所救。 那日是个月朗风清的艳阳天,但他心中没有艳阳高挂只有阴沉飘雨。 其实说救也不太准确,只能说是殷寂激起了他的求生欲。 殷寂当时还是个他人眼中不知天高地厚要去拜师前任妖王的未成年小妖,刚好遇上骄傲挫败的他坐在崖边一脸生无可恋。 当想了结生命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殷寂在看向他时响亮的嗤笑声,眼中充满嘲讽和冰冷。 修尧之前也是个高傲的天才,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忍受自己被一个看起来半大的小妖羞辱,当即怒火中烧就挥掌向殷寂额头攻去。 衣袂纷飞,他们在悬崖边开始了一番缠斗,难舍难分。 修尧不知道殷寂的底,自然是落了下风败下阵来。 他气归气但也知晓“江湖规矩”,当时就收手作揖以示落败。 即使打赢了修尧,殷寂脸上也没什么外露的欣喜之情,还是一贯的冷淡表情。 临走之前只不咸不淡地瞥他丢下一句:“死,是真正的弱者才会做的事。” 除了这句话,殷寂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干什么。但恰恰就是这句话,让他已死的活下去的欲望死灰复燃。 之后他再遇到殷寂就是在妖宫了,天赋异禀的殷寂确实当上了前任妖王的徒弟。 对他而言,在遇到殷寂之后选择跟着他是感激之情,也是惺惺相惜。 所以从殷寂登位前至今,他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打理各种事务,想想大约已经有几百年了。 在殷寂登位前,他就知道他空有一副惑人的温润皮囊,与其面孔不同的是他的手段杀伐果决才色胆识过人。 良禽择木而息,他也不傻,能看出来殷寂是能成大事的人所以追随他多年。 殷寂最是讨厌这些罗里吧嗦的麻烦,每次都打发他去处理。 可怜了这些年他自认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自己的日子倒是比殷寂这个妖王还要忙碌。 最最闹心的是还要处理这些糟老头的麻烦事。 光是走进殿门听到吵闹声他就觉得额头疼涨,两穴晕眩。 殿内两个黑头发白胡须老头正吵得上头,两人对立而站互相吹鼻子瞪眼。 乞午窝在旁边观战心里也着急,可两人强大的气场不是她这一介小妖能插进去的。 “这又是在做什么,两位妖君?” 修尧声音洪亮清晰。 乞午看到修尧进来就赶忙跑到他身边去了,她侧边歪头伸伸脑袋偷偷瞄他又缩回来,脑子里乱想。 她也没办法劝住两个脾气暴躁的火药桶,他会觉得自己没用么? 她想看看他的表情但又有些害怕,抬头犹豫几次还是选择当只缩头乌龟。 “阿尧你来得正好,这小子他输棋给我还说好了把他的宝器给我现在居然还想不认账!” 青黛色衣袍老头手指这头的青竹衣老头,情绪激动怒不可遏、见到修尧马上向他控诉对面老头的恶行。 “老小子!你少血口喷人!” 青竹衣老头听到对面人喊他小子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暴脾气撸袖子暴起就要动手。 修尧就静静地看他们不吭声。真是老小孩!总为了这点事吵吵闹闹,他都看腻了。 大战几乎要一触即发,修尧不胜其烦,轻飘飘说出一句话炸在两老头耳朵里,顿时场面鸦雀无声。 “大王约莫这几日就要回来了,可能今天也可能现在哦~” 修尧一边挑眉看他俩,唇边晃起一抹笑。 “.........” 掐架的两人僵持了一会,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还是恨恨放了手。 他们为这些鸡毛蒜皮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修尧脾气好,时常会做做表面功夫劝劝架,可要殷寂遇上按殷寂的脾气就不会有这么闲的心了。 但凡把事捅到殷寂面前让他心烦的,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亲自动手抓了人分开关上他几日,名曰:冷静一下。 求情是没用的,他把人关在阴冷潮湿还血腥的地牢里,做得那叫一个绝不手软。 两老头之间不久前爆发了一次大的争吵,后面就被殷寂关进去了,等他们冷静下来想要出去--门都没有,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被关了几天。 从此以后两老头学精了,要么他们就忍忍不再吵,要么就挑殷寂外出的时候。 他们是妖界的老人,殷寂没有闭关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只赶着殷寂不在的这几天霍霍,想要争吵才蠢蠢欲动。 这下听到殷寂随时会回来马上就泄了气差点握手言和。 殷寂能坐上这个位子也是有强硬手腕的,妖界老人欣赏他固然也忌惮他几分,其中缘由听听殷寂被传出去的恶名就知道了。 修尧完美解决了烦心事,走出去时心情正好。 头戴粉色珠花、铃铛叮铃响的乞午追着他出来,气没喘匀就喜忧参半地抓住修尧问:“大王和阮姐姐要回来了吗?” 喜的是阮眠,忧的自然是殷寂。 她特别喜欢表面软绵绵实际大咧咧的阮眠,平日里殷寂和修尧身边没什么雌性生物,她算特殊的一个,还是修尧向殷寂请求后才勉强答应她留下来的。 在被修尧捡养之前她活得不太好妖也弱小,没有女妖愿意和她做朋友。 殷寂恶名昭彰、修尧冷情冷性,身边也没有修炼的雌性。 跟着修尧后,她时刻被管束。 ‘望女成凤’(乞午:??)的修尧对她很严格,带着狂拽酷炫大佬滤镜的殷寂让她很害怕,日子过得...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有些凄惨,都没有见过同穿裙子身上香喷喷的同类。 经过之前的相处乞午对同样甚至更弱小的阮眠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阮眠:??),自觉地把阮眠归成了重要的好朋友。 对她来说阮眠现在是特别的,阮眠回来了她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她想想就高兴。 “不是,我瞎编的。” 听到这个乞午马上垮了脸。 他没办法和殷寂联系上,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对殷寂的能力有充分的信心。 “那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呀?” 乞午小脸一皱,胡思乱想。 “你不信自己的胃口也该信大王的能力。” “......我不担忧大王,只是阮姐姐没有法术傍身多危险呀!” “你家大王会保护她的,别担心了。” 他揉揉她的头安抚道。 从修尧那里得到保证,她安心了许多,顺从地点点头。 对她来说修尧也是顶顶重要的人,是修尧将她捡回来养大的,她相信他的话。 第十八章 : 异蛊 殷寂自认自己脾气欠佳,但苦恼在她身边总是刷新下线。 他干咳一声,竭力把怒气压下来,整理一下全新的衣物劝慰自己。 待心情平静,他还用净身诀帮阮眠把她脏脏的双手弄干净。 阮眠本来做好下场不太好的心里建设了,小心脏打着鼓,万万没想到他行动、神情都很温和,这种惊吓程度让她开始怀疑乞午满嘴跑火车。 回想起乞午颤抖着小身板和她反复提醒的‘千万不能让大王身上粘上脏物’,她自觉自己刚刚实在是对不起她的殷勤叮嘱。 现在看来,抖什么? 完全没那么恐怖嘛。 殷寂看起来没动怒,她也没有傻到故意去提。 还不等殷寂说话,她就先抢着带他去看横在地上的黑线。 黑线在的位置隐秘又奇特,很好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尚不知前路有什么危险,殷寂没有贸然用法力试探。 保险起见,他先拿出匕首沿着三角形边缝一圈圈加深划拉。 蹲一旁的阮眠眼尖的看到地上的三角形好像变得比刚才更凸起了,果然有玄机!她兴奋的指着三角形告诉他。 继续沿着边线慢慢拨弄开,一个紧贴墙面、上下面都是三角形的石墩上移凸显出来。 她挪挪脚步更凑近石墩,正面浮雕着的灰黑古怪花纹映入她眼帘。 这个花纹凌乱无序,不像文字也不像图像。 她歪扭着头在各个角度都尝试去看去理解,还是没能看出是什么花纹。 其他面的石墩光滑圆润,唯独正面这一处有花纹。 殷寂同样也看到了,她就要抚摸花纹的手就被殷寂抓住了。 阮眠不解看他,后者拉她起来离石墩远了些,然后手中托着幻化出的一只法术变的兔子。 殷寂控制着兔子让兔子撒开腿跑向石墩,刚刚碰到石墩的兔子马上就一寸一寸变成了一只身体僵硬的石兔子。 应声而碎的灰石兔跌落地上,看着这一幕,阮眠吓得惊呼一声,双手遮住惊讶张开的嘴巴。 想要全须全尾地走出去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呀。 在看到石墩轻易地把兔子石化后,她就开始重新审视相貌不扬的石墩了。 “花纹诡异复杂,实体有极强攻击力....石头..巫术?...不对...” 她瞬间睁大眼,把想到的脱口而出:“异蛊!” 她曾在一本奇闻异录中看到一些关于异蛊的记载。 传说异蛊有纹,即可化万物于无形也可附于万物,使无动无静的死物含有毁天灭地之力。 当时看到毁天灭地几字她还曾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这异蛊就算没有动辄摧毁天地的本事也确实是个极大的威胁。 她能想到这藏宝地危险重重,但也意料不到这么多的意外,还是有些担忧。 殷寂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听她说完也深感意外。 “那可有法子解决?” 说不定书上有法子呢? 阮眠回忆起的那本奇闻异录只是书写了些传闻中的古旧趣闻、奇珍志异。 由于言语夸大其词、过于危言耸听,她当时看的时候都觉得荒谬无比,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记载有对抗抵御之法。 看着他的眼,阮眠失望的摇摇头。 未知的威胁总比已知的更使人无措。 寻到蛛丝马迹还以为前路豁然开朗绝处逢生,实则燕巢幕上危机四伏。 ------------------- 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先就地休息,毕竟眼前的情形不能算好,他们不能逞匹夫之勇。 内室里殷寂恢复了打坐的姿势闭目养神。 现在他的妖身还太小太弱需要休息调理。 她除了基本的自保也不帮上殷寂什么忙,一路过来这些天都主要靠殷寂的法力撑着。 她精神体力消耗的少不怎么劳累,就坐在一旁守着他,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异蛊的事娓娓道来。 听阮眠的描述,殷寂觉得那石墩十有八九是异蛊寄体无疑。 和殷寂说完异蛊,她在心里把墙上的提示也琢磨了一遍,发现提示和实际还是有出入。 这种不同是故意为之还是隐喻有意尚不可知,加上他们只找到了一处内室的机关之处,这唯一的不同让内室更显暗藏玄机。 现在他们前无去路后退无门,只能尽全力去解决异蛊这个威胁。 殷寂的表情云淡风轻,其实也觉得有点棘手,只不过没有表露。 趁着阮眠不注意,他又向石墩抛了几个高等的攻击法术,皆是无用。 人不能碰法术也没用,他这次算是踢到了铁板。 如果是以前的他选择硬碰硬还有几分胜算,现在他的妖体还不够强大,鲁莽硬刚不明智。 思酌再三他还是对阮眠说出了自己想到的唯一办法--导引术。 “导引术?!” “你是说仙界圣法?你是如何得知这种法术的?” 从妖王嘴里听到这种法术,阮眠真的很惊讶,因为导引术是仙界较高一级的术法。 “我曾在书上看过。” 差点露馅儿了。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她。 阮眠惊讶归惊讶倒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这法术并不算隐秘,殷寂说从书上看来的也不奇怪。 “难道...你要把异蛊从石墩上引到其他地方去?” “异蛊应该是我们出去的最后一道阻碍。” “异蛊不会凭空存在,它出现在这里也定是有人要把这里困住而故意为之,现在唯有导引术我们可以一试。” 她同意他的话,但她心中踹踹不安,觉得这个办法很冒险。 “那你有什么安排?” “把异蛊转到其他东西上。” “你从书上学会了导引术了?” 殷寂诚实的点点头然后左顾右看。 他怕阮眠会继续追问他,赶紧借口养精蓄锐闭眼打坐去了。 阮眠暗戳戳地揣测殷寂学仙界法术是不是动了什么抢夺仙界地盘的心思。 这些大人物的心思无常,她也算不准他什么想法。 看着拖到内室里靠墙的空铜箱,她就明白了殷寂的打算。 铜箱放得离石墩不远,殷寂站在两个东西面前。 她在不远处站着不去打扰准备法力的殷寂,手心绞出了汗。 不管导引术有没有用,她只希望他人没事。 殷寂伸开两臂直直抬起,垂着下坠的衣袖也沿着褶皱线伸展开。 曲起手指的手心衔接处发出银黄色光芒似火焰不灭,逐渐凝聚起来的法术气场与藏青衣袍相撞扬起。 她站他在后面,没看到他那随法术球膨胀而变化出的猩红眼眸。 第十九章 : 活物 靠近殷寂一米内气息凌乱、光芒大盛,他开始有规律的吞吐气息释放法咒。 似云似雾的灵团翻滚几下直扑石墩,刚刚出现的石墩正中心的纯黑蛊心骤起,与灵团纠缠打斗。 殷寂发力再助灵团,此时灵团已经将黑蛊心团团围住,带动它翻滚旋转,竭力要把它拉出来。 让阮眠高兴的是,这样看来导引术对石墩确实有用,眼看着黑蛊心渐离石墩,飘向铜箱到了最后一步,她的心提了起来。 当灵团包裹着蛊心碰到铜箱的边缘,意外发生了--本该和黑蛊心融合的铜箱一瞬间石化后一瞬间就应声而碎,黑蛊心趁机逃离重新回到石墩里。 她意外又失望:“可能是铜箱扛不住随异蛊而来的力量。” 殷寂同意她的看法,附和道:“是,确实这样。” 怪不得独独往石墩上放异蛊,普通死物应是承受不住的。 阮眠想了想立刻转回头,去外室拿了一把法器放在地上让殷寂试试。 一遍又一遍,从法器到各种东西,他们都试了一下,都没有成功,蛊心可以被导出来,但接受的死物太弱了都承受不住异蛊的力量。 殷寂使用导引术法力消耗极大,再试下去大几率也是徒劳,他们就暂停一会。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地面一片狼藉,她转头看向他。 “现在只能试试活物。” “活物?你是说...” “导到我身上试试。” “这太危险了!” “书里说的可是万物?” “是....可是...”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她也知道他们没有选择,但谁也不知道异蛊上身会有什么后果或者会不会成功。 舔了下干涩的红唇,她提出异议:“好,我们试试。不过,引到我身上。” 殷寂马上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 “为什么?” “这个太危险了。” “我有仙身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反倒是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就都要永远留在这了。” 说实话她也紧张心慌,但他们必须选择足够保险留有后路的办法。 他知道她说得不错,她确实是更好的选择,可一诺千金,她的命对他来说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他不能也不应该放她冒险。 两人各说各话固执己见,争吵间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凝滞了。 “本王还不至于利用手无寸铁之人承受风险。” 他坚决反对。 她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抓他衣袖试图哄哄转过头去的臭脸,语重心长:“妖王应该权衡利弊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况且我本身并无道法,可能不会受到反噬和抵抗的。” “就试一试吧!嗯?...” ......... 阮眠好话歹话都说、威胁撒娇做尽才终于让殷寂松了口。 殷寂磨不过她,也了解她的固执。 他从胸口掏出一颗药丸大小的圆珠,将它递给阮眠。 “这是?” “含在嘴里。” 好不容易把事说通了,阮眠乖乖拿起把黑珠含在嘴里。 黑珠没有普通珠子的冰凉感,是暖暖的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灵蕴。 ----------- 她轻松呼出一口气,而他心里沉重烦闷。 阮眠自觉挺直了腰背走到石墩旁站着。 “有什么不适就出声。” 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向殷寂示意可以开始。 这一次殷寂用了九分力,尽可能地包住蛊心减少它溢出的能量对她身体的伤害。 曲线飘浮的黑蛊心和灵团交融争斗成一个光斑小球,黑白交错,距离阮眠的身体越来越近。 从阮眠紧闭的双眼绷直的小脸里,可以看出自然流露的一丝紧张。 蛊心像是被吸引了,先绕着阮眠周身蛇形环饶了一圈,然后再稳稳停在阮眠心口对出来的位置。 蛊心光芒炽盛,化作一抹亮光刺向阮眠的心口。 “嗯!” 在光团冲击下她摇晃了下身体,不自觉闷哼一声,她心口钻进异物的感觉很强烈。 光团进入身体之后就融进了她的心口。 胸腔附近传来一股灼热感,霎时传遍四肢百骸。 这感觉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热颤抖,额头沁出微汗。 他不敢轻易动她,只能密切注视着阮眠,现在情况可能不妙。 接下来更严重的发生了,阮眠觉得头昏脑胀,思绪浮乱,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体内涌出的磅礴之力,晕了过去。 殷寂眼疾手快,冲上前去搂住快要倒地的阮眠。 与此同时,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周围的土墙轰然倒塌,转眼间内室消失无踪,他们所在的场景变成了黄沙纷飞的沙漠。 他们出来了! 阮眠倒地时已经人事不知,身体滚烫面色苍白,殷寂先用法术稍微控制住乱窜的蛊心,然后怀里抱着人火急火燎地离开沙漠。 殷寂突然出现在景云殿把守殿的妖兵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喊人就只抓到一个焦急冲向内殿的男人衣摆的虚影。 走进内殿,他脚步不停。把人放在寝床上,先摸了一下昏迷的人的脸确定她的情况。 随后转头向殿外吩咐道:“去叫修尧把原辛带过来,马上!” 一般的小妖不会知道原辛在的地方,就算着急也只能修尧去办。 殷寂语气急促,最后两字还带着几分慌乱。 守殿小妖俯首领命,退下就奔向外面,刚好撞上过来的修尧就把殷寂的话转述给修尧听了。 修尧什么也没问只顾得上抬眼往里瞧一眼就旋身消失了。 阮眠受伤了?出事了。 修尧请来一脸白胡须的原辛的时候殷寂已经没剩多少耐心了。 眼看着阮眠的情况越发不好。 看到他绷紧的下颚和杀人的眼神,见过大场面的原辛老头淡定自得,还带着梳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白胡须。 第二十章 : 原辛 原辛算是妖界妖君里的老人了,自殷寂之前的几任妖王开始就一直留在妖王宫。 历经妖位更迭,换位动荡,众妖都觉得他年岁应该已经极大,而具体岁数可能连原辛本人也记不太清了。 原辛不喜欢像其他妖君一样住妖宫的宫殿。 特立独行独自在宫殿附近开辟的山头搭了间木房子,基本上住在那里联系隔绝与世无争。 万事万物盛衰无常,原辛这个年岁看得透想得开,一日日活得相当自在。 殷寂时常会因为身体原因去找原辛,有时还相当羡慕这个孤僻悠闲的老人。 原辛的医术一脉相承,造诣已及妖界巅峰,本人是个医痴,极爱研究医法。 因为极高的天赋和一直以来极端的痴迷,他对三界医法的研究相当多,众医书皆熟透。 如果是像往常打打杀杀弄的伤,殷寂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根本不会麻烦原辛,但这次事态严重。 没法力的阮眠吞了强大的异蛊蛊心。就这方面已经异常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对医术也不了解,只能请来原辛。 之前他的身体魂魄不稳就由他调理,他很相信原辛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能答应阮眠以身试法的其中一个原因。 原辛老头仙风道骨一袭白衣,步履稳健、体态轻盈。这欺人的样子让阮眠产生他是仙界之人的错觉。 原辛快步走上前,到床边坐下,仔仔细细地了解阮眠的情况。 从殷寂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后他颇感有趣,毕竟这种弱体含蕴的情况百年难遇。 原辛先施法把阮眠体内尚不和身体融合、躁动不安的蛊心安抚平稳了,她滚烫的身躯才逐渐冷却。 “我已经安抚了她体内蛊心乱窜的力量,暂时是没事了。” 但原辛有个转折,“其实她不能修法的仙根是救了她也是害了她。” 原辛叹息一声,看着殷寂遗憾地摇摇头。 “这是何意?” 原辛说得模糊,殷寂问出声。 “然她存有修仙求道之体,不受异蛊排斥,实则亦福亦祸体弱难承。” “那把蛊心拿出呢?” “不可。不说蛊心入心已深,便是找另一个寄体也分外不易。” 原辛实话实说,眼神瞟他,“这事你应该最是清楚。” 被问的殷寂一瞬间沉默不语。 “请妖君救她,殷寂永不忘恩。” 殷寂突然就低头朝原辛抱拳作揖,话语恳求恭敬。 原辛着实没想到他为了床上的女子竟能如此低声下气,免不了奇怪地多看他一眼。 他这些年见过的疑难杂症多如牛毛,就算没见过异蛊这些异物,但也能举一反三知晓医理相通,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用何物我还需仔细琢磨几日,万一大意伤了你这小姑娘就不好了。” 原辛看到阮眠嘴里的殷寂的妖丹就能猜出她对殷寂的重要性,抓紧时机也揶揄下他。 原辛把阮眠殷红小嘴里的妖丹引出来抛回给殷寂,“你这东西已经发挥了最大作用了,现在用不上了拿回去吧。” 原辛说完摸摸胡子就回去研究病情钻研医术去了。 只叮嘱了句:要是阮眠有什么异样便叫他。 阮眠经过原辛一番柔和有力的法术治疗,体温恢复了正常。只是之前身体承受了太大的能量压力,还在继续沉睡。 乞午闻讯而来,看到阮眠躺在床上的样子立马就瘪了小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修尧有些头疼,眼明手快地把扑上去的小身板一把扯回来。 “原辛已经来看过了,不会有事。” 他出声转移乞午的注意力,生怕现在性命脆弱的阮眠被她撞出什么好歹来。 “原辛?...哦!那个医术很厉害的妖君?” 乞午记忆里挑出的原辛,大概是个横遍妖界医术无敌的老头。 听了修尧的话乞午就没那么慌慌张张了,只是守在她身边盯着床上人不放。 看着乞午修尧有些好笑,有点没想到她对阮眠这么深的感情,雌性之间的吸引力真是个他看不懂的东西。 ---------- 原辛是他们妖界最好的治愈妖医,他的能力在三界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还有着急上火的殷寂在,不会让阮眠有事的。 阮眠这一下或者说殷寂这一下可把许多人都惊动了,除了一些其他殿的妖君派人来问,小妖探头探脑,无月也知道了这件事。 从被修尧救出来,殷寂答应收留他之后,无月这些日子就一直留在妖界。 殷寂嘱咐乞午留在阮眠身边照看就离开了。 离开妖界这期间屯压了许多紧急事务还需要他亲自去处理去决断。 原辛的医术怎么样他心知肚明很放心,自然就没那么担忧了。 殷寂刚走,手握卷面绸扇的无月后脚就来了。 同是落魄的仙界中人,无月有点焦急的神情在乞午和修尧两人看来确实还是很有仙界道义的,可以看出他还是很担忧阮眠的安危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又都是来自仙界,他们也没有强势阻拦。 从知道阮眠这个事开始,无月深蹙的眉就没放松过,脑子里的想法乱七八糟。 刚想探一下阮眠的情况他就想起自己没了法术的事,只能转头向乞午修尧询问。 修尧要去辅助殷寂处理这些日子没来得及处理的事,也没待多久就走了。 相较之下乞午小朋友那就比较空闲了,她的任务就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守着阮眠。 同在一处地方,其实在阮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乞午和无月还是打过几次招呼有过几次照面的。 几次你来我往中,乞午渐渐了解到无月温润如玉的简直不要让她太喜欢的性格。 这倒也不怪乞午,着实是因为无月的样貌好、性格也极好接近,人还宽容温柔。 以前她接触最多的无非就是修尧和殷寂,可通常他们严厉又冷淡,相处的氛围总不会那么轻松。 乞午热情地招呼无月坐下,还贴心地给他解释阮眠的情况。 “三皇子,你此前可和阮姐姐认识?” 她问。 “不曾。” 他答得很简单,语气温柔。顿了顿,他又说:“姑娘可唤我无月。” 真是平易近人~ 乞午脸有点红,赶忙转移话题。 “哦,那你人真好,还专门过来看阮姐姐。” 在乞午的印象里,仙界和妖界的关系都不怎么对付,大概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的情况,说差吧也能维持表面和平,不差吧还总是纷争不断。 在两界关系最差最剑拔弩张的日子里,仙界像往常一样派了个使者来沟通。 好巧不巧的那时候她顽皮好动,经常跟着修尧偷偷溜到大殿上,自然就对仙界使者的高傲做派印象很深。 所以乞午以前对仙人的印象就是个个眼高于顶盛气凌人的嘴脸。 直到遇到阮眠,和她相处了一段日子,她发现她不是那样令人讨厌的人。 然后见了身份高贵却不高高在上的无月,才明白原来仙界人并不都是一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月偏头解释道:“我失去法力之后才感同身受仙使的遭遇,实在是遗憾。” 乞午听不太懂他的话,但她能从无月身上感觉到善意。 乞午装作恍然大悟,懵懂点头。 从乞午呆滞的眼神中,无月看穿了她的强装理解,但贴心地也没点破。 虽然无月和阮眠同是仙界的人,但到底男女有别,他也没在阮眠那边待太久就回房了。 本来无月来看阮眠的行为举止恰到好处无可厚非,可在带了温柔美男滤镜的乞午的眼里,无月这人那叫一个有情有义、贤良温恭。 以至于阮眠醒来的时候,乞午都还把无月来看过她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 第二十一章: 见面 阮眠醒来在两天后。 她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异样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睡了一觉,除了身体有点疲劳感其他都还好。 睁开眼意识清醒了些,她就努力去把之前的事情想起来了。 首先是对自己身体状态的迷茫,然后是一种微堵的对自己身体屡次三番羸弱的气馁。 但这么多年过来,她也算对自己的无能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过多的自怨自艾、顾影自怜是没用的,也不再想那么多。 待她思绪回拢才撑着床榻抚头坐起来。 床榻的锦被黑白交杂,房中的摆弄简洁干净,给人清冷威严的感觉。 她不在自己的房中,这是哪? 正想着,乞午恰好抬脚从屏风外进来,手里还握着一串她最爱的亮晶晶红通通的冰糖葫芦。 猝不及防看到醒来坐着的阮眠,两人四目相对。 乞午高兴地蹦起来‘哇’的一声就撒腿朝阮眠扑过来,往阮眠怀里撞了个满怀,嘴里还不停说着“你醒啦你醒啦...”激动得把冰糖葫芦都扔了。 看着可爱的乞午阮眠失笑,伸手回抱她。 她在仙界生活这么久也没遇到和她志趣相投特别合得来的女神仙,毕竟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她也没有刻意强求过。 没想到阴差阳错来了妖界反倒和这只善良的小猫妖相处得不错。 真是世事无常,偶有惊喜。 她知道乞午是真心担忧她的,心里免不了暖流阵阵。 抱够了她就拉开了可爱粘人的乞午,想要了解现在自己的状况。 乞午开心的答着她的话,一五一十地把前后都告诉她。 “原辛?” 她喃喃自语。 没想到妖界有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妖君。 “嗯嗯,原辛老头他可厉害了,阮姐姐你一定没事的。” 修尧说不会有事就没事的。 “嗯,我相信你。” 原来她还不算完全好,体内的力量只是克制住了而已。 一直以来她都不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仙逝。因为这些年可以说是有谢皖的保护弱弱的她才能活这么久。 其实她心中对此事已经看得很开了,只求活着的时候不连累别人,不连累谢皖就是最好的事了。 就算没办法治,她心里也没什么悲伤情绪,在她用尽办法也没办法改变没办法保护自己、极容易任人宰割的局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深思熟虑过然后坦然接受了迟早的仙逝那一刻的来临。 乞午没看出来阮眠胡思乱想了很多只自顾自地倒豆子,还和她说了无月来看望她的事。 阮眠惊讶又疑惑,她和无月向来没有交集,硬说有也就有了一次相同的落魄遭遇,充其量算同仙界的、关系冷淡的上下级。 活动好筋骨又穿上杏白绸纱裙,阮眠和乞午就出去了。 殷寂抱她回来时就落在他自己的寝殿,事急,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顺手就抱她躺在自己床榻上了,因此阮眠昏睡这几天他都在书房处理事务和休息。 阮眠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了打算住回偏殿,想去和殷寂说一声就和乞午走到书房门口了。 乞午向来害怕殷寂,怎么也不肯陪她进去,阮眠没想强迫她只好作罢自己敲门。 咚咚..咚咚.. “进。”清朗低沉的嗓音隔着门飘出来。 阮眠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轻推开门跨过门槛走进去。 待阮眠往里走了几步,埋头看公文的殷寂才从脚步声中听出异样骤然抬头。 “你醒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惊讶,应该早知道她是这几天醒。 “你知道我醒了?” “原辛说你这几天会醒。” 阮眠表示了解,允自点了下头。 说完这个两人都出奇的安静不知道说什么。 “我今日就住回偏殿去了,大王有什么事传唤我就好。” 她开门见山。 “我知道了。” 殷寂一边低头在写什么一边应她。 他应该挺忙的。 阮眠只是来说这件事的,说完这件事就准备转身往外走。 “等等。” 阮眠被他叫住,脚步没挪动只转头看他等他说话。 殷寂复又抬头看她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不会有事的。” 几个字简短笃定,像颗定心丸。 他还是那个语气狂妄又自信的妖王。 阮眠心里很轻易地相信了他的话,只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 说完这个,殷寂就放阮眠出去了。 走完殷寂这里,她还要去趟无月那里。 于公她是为仙帝做事于私他还在她昏迷之际来看过他,这一趟怎么也免不了。 听到阮眠要去找无月,小尾巴乞午喜滋滋地表示要跟着她去。 这小表情可真没有见殷寂的一半勉强,看着她阮眠顿时哭笑不得。 无月住的这边也属于妖界待客的偏殿,和阮眠住的地方的各种物什都差不多,就是围在殿外的妖兵多了几个。 她们进去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进去就看到闲仙人无月正立在桌边挥洒丹墨。 今天穿着水蓝色立领束脩长衫的无月依旧身姿颀长容貌昳丽,靠在桌边浑身散发着儒秀隽雅的气质。 “真像画本子里的俊俏书生!”乞午小迷妹的眼神逐渐迷离。 再看一眼,阮眠对乞午的话表示赞同。确实挺像。 他这几日都待在屋里还不知道阮眠醒过来的事,偶然撇到远处的她们稍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原地呆滞了几秒,白宣纸上染上了不属于它的墨点。 在无月抬头的时候,阮眠就笑着拱手行了个简易的仙界礼向他打招呼。 无月熟练地放下手中的软毫,抬手示意请她们移步茶室。 无月自己先一步走进去,阮眠和乞午客随主便跟着在茶桌边落座。 无月冲倒茶叶的动作潇洒熟稔,显然不是装样子给她们看的假把式。 盯着茶杯上的水渍,阮眠觉得无月待在人间界的时间应该要比传闻中更久。 “劳三皇子费心了。” 阮眠接过沁人心脾的茶,顺口道谢。 乞午对这些苦东西没什么研究,不太懂杯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也学着阮眠接过来。 等茶都沏好,无月才慢条斯理地一边品茶一边说:“仙使可直接唤我名号,无月担不起三皇子的称号。” 听闻有几个帝子和帝主的关系不怎么融洽,看来无月是其中一个。 “无月仙君说笑了。” 无月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讽笑,一杯清茶入肚,没有说什么。 阮眠表明来意:“我昏睡的那几日,多谢仙君前来关心。” “我未能帮上什么,不值一提。你身体可好些了?” “小仙身体无碍。倒是仙君...你的法力可有恢复?” 她过了这么多年没有法力的日子,法力的重要性没人比她更清楚。 神仙没了法力可能连个凡人都不如。 “我试过几次,不知为何都使不出法术。” 他言语之间停顿一下,眼底带着些许遮挡不住的失望和落寞。 “不如小仙送你回去,帝主定能治好仙君的。” “不必了,他反倒是不会想我回去的。” 无月的眼神凉了些,放下茶杯不再多说。 阮眠没想到他们父子关系如此之差,看来无月待在妖界也不过赌气罢了。 “有什么小仙可以帮上忙的,仙君尽管吩咐。” 阮眠没傻到再继续这个话题,再坐一会就找借口带着乞午告辞了。 -////////// 感谢支持~欢迎留言~ 第二十二章 :驻颜 阮眠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轻推开门跨过门槛走进去。 待阮眠往里走了几步,埋头看公文的殷寂才从脚步声中听出异样骤然抬头。 “你醒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惊讶,应该早知道她是这几天醒。 “你知道我醒了?” “原辛说你这几天会醒。” 阮眠表示了解,允自点了下头。 说完这个两人都出奇的安静不知道说什么。 “我今日就住回偏殿去了,大王有什么事传唤我就好。” 她开门见山。 “我知道了。” 殷寂一边低头在写什么一边应她。 他应该挺忙的。 阮眠只是来说这件事的,说完这件事就准备转身往外走。 “等等。” 阮眠被他叫住,脚步没挪动只转头看他等他说话。 殷寂复又抬头看她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不会有事的。” 几个字简短笃定,像颗定心丸。 他还是那个语气狂妄又自信的妖王。 阮眠心里很轻易地相信了他的话,只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 说完这个,殷寂就放阮眠出去了。 走完殷寂这里,她还要去趟无月那里。 于公她是为仙帝做事于私他还在她昏迷之际来看过他,这一趟怎么也免不了。 听到阮眠要去找无月,小尾巴乞午喜滋滋地表示要跟着她去。 这小表情可真没有见殷寂的一半勉强,看着她阮眠顿时哭笑不得。 无月住的这边也属于妖界待客的偏殿,和阮眠住的地方的各种物什都差不多,就是围在殿外的妖兵多了几个。 她们进去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进去就看到闲仙人无月正立在桌边挥洒丹墨。 今天穿着水蓝色立领束脩长衫的无月依旧身姿颀长容貌昳丽,靠在桌边浑身散发着儒秀隽雅的气质。 “真像画本子里的俊俏书生!”乞午小迷妹的眼神逐渐迷离。 再看一眼,阮眠对乞午的话表示赞同。确实挺像。 他这几日都待在屋里还不知道阮眠醒过来的事,偶然撇到远处的她们稍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原地呆滞了几秒,白宣纸上染上了不属于它的墨点。 在无月抬头的时候,阮眠就笑着拱手行了个简易的仙界礼向他打招呼。 无月熟练地放下手中的软毫,抬手示意请她们移步茶室。 无月自己先一步走进去,阮眠和乞午客随主便跟着在茶桌边落座。 无月冲倒茶叶的动作潇洒熟稔,显然不是装样子给她们看的假把式。 盯着茶杯上的水渍,阮眠觉得无月待在人间界的时间应该要比传闻中更久。 “劳三皇子费心了。” 阮眠接过沁人心脾的茶,顺口道谢。 乞午对这些苦东西没什么研究,不太懂杯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也学着阮眠接过来。 等茶都沏好,无月才慢条斯理地一边品茶一边说:“仙使可直接唤我名号,无月担不起三皇子的称号。” 听闻有几个帝子和帝主的关系不怎么融洽,看来无月是其中一个。 “无月仙君说笑了。” 无月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讽笑,一杯清茶入肚,没有说什么。 阮眠表明来意:“我昏睡的那几日,多谢仙君前来关心。” “我未能帮上什么,不值一提。你身体可好些了?” “小仙身体无碍。倒是仙君...你的法力可有恢复?” 她过了这么多年没有法力的日子,法力的重要性没人比她更清楚。 神仙没了法力可能连个凡人都不如。 “我试过几次,不知为何都使不出法术。” 他言语之间停顿一下,眼底带着些许遮挡不住的失望和落寞。 “不如小仙送你回去,帝主定能治好仙君的。” “不必了,他反倒是不会想我回去的。” 无月的眼神凉了些,放下茶杯不再多说。 阮眠没想到他们父子关系如此之差,看来无月待在妖界也不过赌气罢了。 “有什么小仙可以帮上忙的,仙君尽管吩咐。” 阮眠没傻到再继续这个话题,再坐一会就找借口带着乞午告辞了。 原辛踱步进来的时候殷寂头都没抬,他知道这老头会自己找地方休息就没有假客气。 要说起他和原辛的渊源,那还是一个挺俗套的故事。 他认识原辛的时候还小,还没在人才济济的妖宫崭露头角。 当年的妖王法力高强风头鼎盛,在妖界可以说是一人掌权呼风唤雨,遗憾的是他无亲无后独自一人。 那些“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妖界老妖君倚老卖老,总催着当时的妖王立后或是收徒,说来说去反正就是让妖王为妖界的将来做打算。 那任妖王睿智明理,加上他本人确实没有打算有后代就答应了。 就是那一年,妖王向整个妖界发声为自己寻找天资聪颖之徒。 这个事情轰动了妖界大大小小的妖。大家都心知肚明,妖王的徒弟这个位子十有八九能继承王位成为以后的妖王。 一朝麻雀变凤凰、权力还唾手可得的诱惑太大,自然是没有妖会想要放弃。 自文书发下,众妖都纷纷寻找自己家族的有天赋的未成年小妖送到妖王宫。 殷寂虽说无亲无故却不是无牵无挂,他还有事要做有责任要付。 妖界的争夺向来都无比残酷,没有庇护的小妖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变强。 变强是殷寂那些年最大的渴望,别无选择的他就踏上了前往妖王宫拜师的路。 当时妖王对妖宫的治理还是不错的,没有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发生,殷寂凭自己的本事顺利地通过了入门考试。 殷寂努力修习妖法,在最后的比试中脱颖而出成为妖王的徒弟。 从成为妖王的徒弟开始,无时无刻哪个地方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有的看准了他的潜力,有的想给他使绊子,有的只是旁观观望。 殷寂最开始的那几年除了修炼法术学习,其他时候都觉得度日如年。 他向来自由惯了独来独往,十分厌恶那些攀附和虚荣的嘴脸。 有一次他实在忍受不了就赌气跑出了妖王宫,恰好就跑到了原辛的地界上。 他的魂体一直和他的妖身有轻微排斥这事他很清楚,但他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他会出事。 有只不怀好意的小妖壮着胆子尾随他想对他出手,还刻意放了只家族豢养的凶猛妖兽对付他。 妖兽烈性难缠体格庞大,殷寂与它打斗纠缠半天才堪堪杀死它。 他体内本来就有力相斥极消耗体力,还和妖兽困斗良久,最后他还是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放妖兽的小妖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有贼心但胆子贼小,怕惹火上身看了一会就跑了,也正好没看到殷寂昏过去。 原辛能活到现在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只大慈大悲的妖,遇到昏迷的殷寂他本来没想救。 只是偶然看到的殷寂身上相斥直冲的怪异勾起了他的兴趣。 枯燥无味的岁月里原辛也就只对怪事异病这么执着了,他的好奇心促使他把殷寂捡了回去。 : 殷寂只是昏厥脱力,其实没有什么大事,也算不上原辛救了他,他们只是偶然遇上了。 --------- *重生后我控制不住剧情走向了* 重生前,身世跌宕的她被迫流浪。 重生后,孤苦伶仃的她饮胆尝血。 世人皆俗,都妄想得到无瑕美玉。 她也是俗人一个,却最讨厌完美无缺。 对她来说,全部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绝对诱惑又危险。就像披着美艳外皮的吐信毒蛇,冰凉刺骨、让人如坠深渊。 在他眼里,她势利又胆小,市侩气息极重,像块冷硬顽石,简直不可理喻。 他们相看两厌,却被迫捆绑。 高洁1v1 --------------- 第二篇文文案,第一篇完成前应该不会开始更这篇文。感兴趣的小仙女请期待一下收藏哦~ 第二十三章 : 实话 刚开始殷寂的脾气死硬,对自己的事闭口不提。 就是不告诉好奇心爆棚的原辛,他身上魂体和妖体相斥的前因后果。 原辛也是个傲娇的医老头,话不投机半句多,当时他俩就一拍两散了。 后来殷寂昏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直觉自己不对劲,犹犹豫豫还是找上了原辛。 原辛确实是个医痴,许久了仍惦记着殷寂身上的病情。意志不够坚定的医老头简单地被殷寂一瓶珍稀的白玉散哄好了。 从那时候开始,原辛就开始为他治病。 殷寂身上有秘密原辛也了解,他没强迫殷寂多说,只让他自己选择性的说一些可以说的。 殷寂的病从骨子里带来,其实不好治,很难治本。 原辛的法术治疗只能尽量减少他体内的相斥程度和昏厥的次数,饶是原辛再博闻强识现在也还没能找到一样东西治好他。 原辛对此挺挫败的,大概是因为这是他这些年遇到的行医道路上的最大障碍。 殷寂本妖对此还算能坦然接受,大概就是一个治愈随缘、治疗随原辛的这么一个想法。 长时间相处下来,原辛也算是知道殷寂秘密的妖中的其中一个。 在殷寂看来,原辛老头虽然妖没多善良,但也勉强算是个能守口如瓶的良师益友,他挺相信原辛的。 从他认识原辛的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他的性情都没有改变过,只有外表褪变得更加沧桑沉郁。 平常都是殷寂每逢月中跑到原辛那屋子里头治病,现在破天荒的还是原辛第一次来找他。 原辛自顾自地在塌上盘腿坐下自己和自己斗棋,气定神闲的好不潇洒,毕竟现在比较急的人是殷寂。 匆忙整理完手头的事,殷寂就马上凑到原辛面前了,他可惹不起这个小心眼的老头。 “如何了?” 这事有关阮眠的性命,他还是很着急的。 “你对自己的病都没有对那小仙的上心。” 原辛瞧他一眼,撂了颗黑子在棋盘上,直言不讳。 殷寂被他的话堵住了一下,无法反驳。 那怎么一样呢。 原辛也没逗他太久,直接说起了正事:“药法已经准备就绪,只是...缺味药引。” “何物?” “天上的娑婆花/芯。” 此物长于天池,有凝神固魂之效。 “此物也不是稀物,为何...?” 殷寂重复念叨了下药名,隐约想起自己的病好似用过这昧药。 “此药花干后易存,容易寻。但你那小姑娘的病需要活鲜花/芯。” “若干花入引可有效?” 原辛摇头,显然对这个选择不太赞同。 “大打折扣。” 对这件事殷寂心里有些摇摆不定,自个还是拧了眉,面露难色。 娑婆鲜花来自天上花池,惯例是仙界会法术培烘出干花给妖界来以物易物,此前妖界也没有提出过需要鲜花的说法。 对付一般的病干花与其鲜艳时的药效并无二致,但阮眠的病偏偏要的是鲜花。 殷寂自然不是不敢去摘花,只是怕打草惊蛇。 仙界的入口向来造得滴水不漏像铜墙铁壁,如果是他自己或者是他派妖去取芯,那太显眼了。 如此一来就绝对逃不开那个虎视眈眈又道貌岸然的小人的监视。 本来之前他把阮眠送出来的目的就不明朗,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事只怕会动什么歪心思。 把把柄明晃晃地送到敌人手上,这太愚蠢了。 这事不好做,需要思虑周全。 寻其它方法不一定不行,可阮眠的身体拖不得。原辛的第一个方案才是最完美的。 “娑婆......”殷寂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突然间他抬起眼盯住某个方向,眼睛里闪起了细碎的光芒。 原辛看他眼眸澄澈,接着他还在盘上落了棋子就知道他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主意。 “你那小姑娘命薄,要保平安还需好生看着。” 凭着这么多年殷寂‘孝敬’给他的珍宝,他不妨多说几句提点他。 “嗯。” 殷寂摸子的手一顿,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原辛年纪越大越八卦,加上殷寂是他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忍不住操心多问了几句。 装作不经意向殷寂随口问道:“她就如此重要?。” 自从他认识殷寂那一天开始,他还未见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的生死,原辛直叹活久见。 静默一会,他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原辛听到他说:“她是我的承诺。” 阮眠回到偏殿之后就闲的不得了,除了和乞午混在一起或者看些典籍话本子就没什么可干的了。 没隔几日阮眠就憋的慌忍不住到处乱逛了,这一逛还真让她遇见了一个人,不,一个仙。 那仙不是无月,是无月的侍从元路。 后面阮眠才知道,元路这段时间被他家主子派出去了,所以她没见过也不知道无月的身边还有神仙。 听乞午说元路找到无月刚好在她和殷寂走后,元路先跟着他的主子住进妖宫,后来又带着吩咐独自离开办事。 巧合似的之前他们也没有碰上,直到今日。 元路跟她所见过的天上的侍官差不多,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不怎么说话,看着就听话得很的样子。 撞见她的时候,元路的样子急匆匆的,看着就像是要急着出门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无月提过她几句又或者是这小官心思玲珑,阮眠觉得元路的表情动作不太像是不认识她的样子。 只互相点了个头,他们在同一条路上撞到后也就擦肩而过了,同是小仙官连他乡遇故知的情谊也没让人看出几分。 无月现在在妖界住的地方有名唤承宣,外殿内室只住着无月和不久前回来的元路其实整个大殿空得很,颇有点凉戚戚的感觉。 无月觉得今日鼻子痒痒,突感承宣殿今日将迎贵客。 快到午时时刻,殷寂堂而皇之地进了承宣殿。 这时辰恰巧无月放元路出去办事,也正好是阮眠碰上元路的时间 -------------- 第二十四章 : 修罗场 如果说仙界是间透明的育花温室,那妖界就是片未开化的蛮地。 妖界的争夺最是残酷。 妖界的生存法则从来都不是过家家的游戏,弱肉强食才是他们信奉的真理。 众妖们从不相信权柄世袭这一套,妖界以强者为尊,要想走上权力巅峰,每一步都比想象中的更困难。 殷寂上位时无权无势,经过这些年的铁血手腕才巩固势力,因为就算有老妖王的认可,没有能力也迟早会被别人从位子上狠狠地踢下去。 两个人在矮塌上撩袍对坐,场面寂静无声。 无月和殷寂的容貌在三界都称得上极其俊美无铸,只是美中各有不同。 殷寂眉眼清冷,眼神狠厉;无月眉间温柔,动作雅致。 对上殷寂饶有兴味的眼神,无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理世事如他,也知道殷寂恶名在外。 殷寂只觉有趣,别的不说,就单论无月的身份,他们也有在以后成为敌人的可能。 无月云淡风轻,殷寂讳莫如深,所以磨磨蹭蹭坐了半宿了两人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吐过。 到头来还是善解人意(不堪重负)的无月主动挑起话头:“咳,不知大王前来所谓何事?” “这么久都不曾来见过三皇子,自然不符合妖界的待客之道。” “大王事忙,无月自当理解。” 一些你来我往的场面话说着也当真是无趣得紧。 “还不知三皇子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月脸上挂着的淡笑一讪:“失了法力,当真是废人一个。” 殷寂歉意非常,乘胜追击:“上次对三皇子疏忽了,还未为神君找来医者看看。” 要看早看了,当他透明人? 没让无月接话,接着他又说:“明日我已找好了妖界最好的妖医为神君看看,神君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能推脱呀!” 殷寂三言两语把话堵的死死的,无月顿时无奈语塞。 无月感觉骑虎难下,无法拒绝。 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小指骨,无月的脸色没变,还皮笑肉不笑地向殷寂示意了一下:“那当真是多谢大王体恤了。” 语毕,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事,无月还要再谢大王。” “哦?” 殷寂作惊讶状。 “多谢大王多日对本仙君和仙使的照顾,相信以后的仙界与妖界情深更笃。” 殷寂的脸一下子拉下来,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子。 照顾个鬼,情深个p! 无月挑眉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心情愉悦。 两人分别端坐两处,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殷寂握拳轻轻砸在桌上一声砰响,终于说到正题:“其实本王今日来是有正事要与神君商量。” 无月按稳茶桌,“是么?请说。” ........... ------///////////---- 你们猜猜说了啥⊙?⊙? ------------- 乞午耷拉着圆圆小脸有规律地点在原木红桌上,一脸不高兴。 阮眠没在外面溜达多久就回来了,妖宫各处真是无趣得紧,没什么吸引她的。 刚走进内殿她就被扮做楚楚可怜状的乞午抓住了,乞午要做什么她心知肚明,但是她真的不能随便带她出去。 阮眠在殿中消磨时间还可以看些书籍,换了乞午就不会待得住了。 没去人间界之前乞午小朋友把她内心的野兽拴得好好的,去了之后她的玩心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天天念叨着要离开妖界去玩。 可她胆小认怂不敢去闹殷寂和修尧,就全来磨她。 “听话,你家大王不说能离开就不能离开妖宫。” 拍拍她扎着仰天小圆丸子头的发顶,阮眠安慰她。 “啊~” 长长地哀嚎一声,乞午泄气的小脑袋砰的落在桌上。 阮眠被她的动作逗笑了,看着她笑得乐不可支。 她从乞午身上看到了以前的叛逆的她自己。只是她那时胆大多了,天不怕地不怕,也没人管束她,最终酿出了那样无法挽回的后果。 “阮姐姐,你刚刚去哪了?” 乞午扭头问她。 “就随便出去逛了逛。” 阮眠简单答道。 “哦。” 她不识路又怕走太远走不回来,就只是在附近逛一逛走一走。 先是遇到了元路,后又逛到了景云殿附近。 她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碌碌无为游手好闲有点反思,想去找殷寂请他给自己寻个事做。 既然回不去天上,那就好好在妖界待着,可怎么也要找些事做才不会闷。 她在垂象楼做理官时,整日处理书籍是个枯燥的差事,但也是有些繁琐的,足以消耗时间。 从进了这妖界,她的命相就有些偏颇了,不是小命难保就是危机四伏,现在突然这么闲这么平稳总让她有些心慌。 想好了她就抬脚往殷寂处去了,之前在那里住了几日,路她还是认得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阮眠扑了个空,殷寂不在殿里。 守殿妖是修尧亲自委派的,他在殷寂的宫殿外已经守了许多年。 除了乞午,殷寂殿里少有样貌绮丽的女妖出入,更别说仙气飘飘的女神仙了。 守殿妖之前没见过女神仙,加上之前阮眠在殿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他一眼就把凑过来的阮眠想起来了。 守殿的小妖肃正严齐,脾气挺好。 阮眠顾虑到今日要出殿,专门挑了条挽红的薄纱衣裙和白银色的腰带穿戴上,本来姣好的样貌更加出挑。 “那大王可曾说去往何处了?” 守殿妖看着仰头礼貌询问殷寂去向的仙子,耳后悄悄红了一片。 “不知...我不知。” 阮眠悻悻地向守殿妖道谢,回了偏殿。 这事急也急不来,没找到人阮眠也就罢了,只想着下次再说。 想着想着,阮眠一骨碌站起来,准备例行公事去给天上写封信。 写信汇报是来之前就已经定下了的,她过一段时间就往天上送一次飞鸢。 因为她本来也少接触到什么关于仙界的事,所以大多数时候记的都是“无事”。 说得难听些,她应该算是天上派来监视殷寂甚至是妖界的不良人。 明里暗里的算盘她也都心知肚明,她不想被当作任何人利用的工具,可也不想仙界有什么损失。 所以写信时都会斟酌一二,只写些与仙界有关的,其他的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写上去。 ------**-------- 你们想看男女主互动么,想看我就写。 第二十五章 :三人 第二日,阮眠正想再去找一趟殷寂或者修尧的时候,元路来了。 很凑巧的,阮眠和将将就要进来的元路撞上了,阮眠没想到元路会来,两个人站着僵持了一会。 “仙官是有什么事么?” 被堵住去路的阮眠向表情有些淡漠的元路礼貌询问。 “我家主人请仙使过去。” 元路垂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 这不和她的计划冲撞了吗! 阮眠犹豫的话在嘴里打转,怎么也吐不出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叫人来请了,这么有诚意她不能不识好歹呀。 “那...我随你去。” 那她就先不去殷寂那里了吧,摸了摸鼻子顺从地跟着冷漠脸元路去了承宣殿。 阮眠提裙进去的时候无月就在里面静静地坐着等她。 行个同僚礼,阮眠也不曾假客气就坐下了。 “不知仙君为何找我?”她直道来意。 “仙使不必惶恐,本君又不是洪水猛兽。” 无月这话说得三分柔顺四分调笑。 “仙君多虑了,小仙只是觉得仙君找我应有要事所以才急着开口询问。” 她说得巧妙,不卑不亢。 她只是天界官阶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没想过能见到天界之主,也不想巴结以后有这个可能会成为天主的无月。 所以她不曾想过如何与无月交好,只是秉着自己的原则在职位之上行事。 “是吗。” 无月也没揪着着事不放,只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 “本君知道仙使会向父君报告妖界之事,那本仙君的....” 说了一半无月就闭了嘴,他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阮眠听到是这事了然笑了笑,向无月保证:“仙君放心,小仙不曾向帝主提到过仙君的事,之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阮眠心提了提,心想着自己幸好有眼色开始就做了正确的选择。 她一个小神仙,万万不想卷入他们大人物的漩涡圈。 神仙打架,她这些池鱼容易遭殃。 “仙使做得很好。” 无月性子温顺,这话明显的称赞她,阮眠也没听出什么话里藏着刀子的锋利感。 “小仙知晓自己的本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阮眠还有些向他示弱的意思。 “此事罢了,还有一事我要告知仙使。” 阮眠疑惑:“仙君请说。” “本君希望仙使能来辅助本君....此事已向父君和皎隶宫上报了。” 什么?阮眠吓得瞪着眼。 辅助无月?不就是听他使唤吗? 看来她还是回不去走不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功成身退’呀? 阮眠心里再无奈腹诽,面上也只能安安分分地答应下来。 都向帝主和天上的皎隶宫报备了,她这差事是怎么也推不了了,板上钉钉的事她只能含泪接受。 想到自己可能要有点久都要奉着这尊大佛,阮眠都心塞,默默地都要开始感叹自己仙途不顺了。 自己像块砖头一样被人搬来搬去,就算阮眠再明白自己的身份再佛心里也有些酝火了。 她虽然位子小仙阶低还是个废仙,但也一直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分,当初莫名其妙被派出来就算了,现在还被迫‘拆东墙补西墙’。 对她来说仙界不是一个适合她的地方,若不是为了谢皖,她许是早就离开了。 反反复复,她只道自己一声命苦啊! 而且...一开始她是以仙界使者的身份来妖界的,之前交涉的事务都和妖界有关,现在突然换了个“主子”,也不知道那妖王知道不知道。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阮眠扶着额头,皱着小脸颇有些苦恼。 张了张嘴,对着清风朗月的无月,她斟酌着问:“不知仙君...可曾知会妖王?” “本王也是刚刚知道。”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在阮眠背后响起,似一把光滑锐利的尖刃飞过来插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 无月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君子样,饶有兴味地偏头着看向阮眠背后/进来的黑袍煞神。 殷寂来得巧,也来得妙。 阮眠也下意识回头看,果不其然,某只妖顶着俊脸脸色却是铺天盖地的黑。 恍惚间阮眠好像又看到了那双黑暗中闪烁着的血红色的眼眸,而现在淡漠又锐利的眼眸里藏着的,是汹涌地往外冒的阵阵寒气。 阮眠身子僵了僵,眨眨漂亮的双眼,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殷寂的脸色黑得滴水,对比之下无月的神色显得愉悦多了,两人在空中的眼神交流连成一条线,化开隐秘的电流。 气氛有点微妙.... “我...”她想开口。 “本王有话要单独和仙君说。”说这话是不容拒绝的语气,他看向她。 ?? 阮眠想说的话被殷寂冷冷的话抢了。 嘟了嘟嘴阮眠想反正她和无月该谈的也谈完了,既然他们有事要谈那就把地方留给他们好了,临转弯出去前还探究地各看他们一眼。 摸了摸脸,阮眠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刚刚她从两人激烈交锋的眼神里看到了兵戎相见的浓浓硝烟。 奈何两人一个心思深沉一个冷漠少言,她就算想当个和事佬也没机会呀。 刚刚-- 守殿小妖本来在外面站着久了免不了有些困倦,头晃得一点一点的,顶得帽子都往前滑盖住了眼睛。 本想偷懒打个盹,没想到瞟到了正在往这边走的黑衣煞神,他被吓得瞬间就清醒了,马上站直身子尽忠职守地重新矗立。 不过这煞神眼神都没瞟过他,径直往殿里走,那一刻守殿小妖心里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死里逃生的感觉。 这么被吓一激灵,守殿小妖的困意都飞出三界了,所以当阮眠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听女妖们挂在口头上的甚至恨不得对着吐出一口酸气的仙气飘飘的小姑娘垫着脚扒着殿门,仰着好奇心藏不住的皎皎白嫩小脸往里窥视,身上镶花的青黛色纱裙还顺着一个弧度轻轻扫摆。 阮眠的动作有些可爱和稚气,惹得看了一眼的守殿小的妖脸上挂上了红灯笼。 ----------- 不好看么?好像没人看呀 不管怎么样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吧!谢谢大家! 第二十六章 : 跟随 在守殿妖的心里,他的心声就已经代表了大多数男妖的心声。 他见过的在妖界的女妖们都比不上阮眠好看! 正所谓爱美之心妖也有之,守殿妖红着脸痴痴地连着看了几眼才感觉冒犯匆忙收回了眼神。 阮眠没注意后面站守的守殿妖,只折了弯弯的细眉专心贴耳偷听。 什么呀!什么也听不到! 折腾了几个姿势,左听右听都听不到的阮眠松了松踮起的脚,表情泄气。 再次确定什么声音都漏不出来之后,她放弃了--刚刚的场面那可叫一个水深火热,她好奇的心突突地在心脏里跳动。 拖着满心好奇,她对守殿妖扬起一个礼貌笑容就离开了。 殿内--- 殷寂坐在刚刚阮眠起身的位子,端着冰碴脸凉凉看他。 闭眼仔细闻,这个位子好像还留下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馨香,听到消息后他心里汹涌着的不安好像也被香味轻柔安抚。 “仙君可知她原是你们仙界承诺本王的人?” 他说这话用了十分的威压,气势逼人。 “妖王稍安勿躁,本君即是夺了人当然也会赔给大王另一个得力助手。” “哦?若...本王执意要她呢?又如何?” 针锋相对的话说出来就像两人斗法一样激烈,气氛有一刻的凝固。 无月刚刚还严肃得不行的脸上突然甩出一抹笑,“那自然是以妖王的想法为先。” 装模作样!!他心里冷哼一声~ “只不过.....”无月似笑非笑地挑衅他,“此事也要问问仙使的意思吧。” 他话说得轻松,就是笃定能赢,他知道阮眠既然已经答应就不会反悔,所以他才故意没说先找的她。 这次殷大佬算是吃了个哑巴亏,没想到无月会直接抢人,没看好阮眠着了他的道。 殷寂不禁对无月“另眼相看”了几秒,他虽然难受得牙根痒痒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比他快。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试探好像不是白费苦心,无月这么做一定有所图。 殷寂漆黑的眼眸盯住无月,冷淡的言语藏着寒凉的笑意:“其实,本王只是说一说罢了,你们仙界的人自然是你们自己差使了,本王不需要。” “那多谢大王了。”无月随意把玩着身上垂挂的宝器,向殷寂道谢。 落了下风殷寂也没什么好气,挥了下宽袖消失了。 大概是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感觉,无月脸上遮不住的愉悦感溢于言表,后面阴暗处守着的见首不见尾的元路只当没看见。 元路站到无月身旁弓着腰说了件其他事:“神君,东西我带回来了。” 东西怎么办还要听无月的指示。说完直起身立在一旁等着无月。 “嗯。先放着。”无月放下手中的东西悠悠地说了一句,“人也差不多来了。” 这边阮眠刚刚踏进偏殿的门,就看到了屋里原地打着转的乞午,圆圆的讨喜的脸上不是惆怅的模样倒是很开心的激动,阮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叫她一声就感觉带着一阵风的“庞然大物”瞬间窜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 乞午小朋友闪着软萌的大眼睛和她说:“原辛老头给你制出解药了!” 解药?哦她身体里的蛊。 说来也奇怪,这些日子她都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有什么不适,要不是乞午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大概都要把这事甩在脑后了。 乞午的声调随着高昂的情绪逐渐升高:“太好了,我就知道阮姐姐你不会有事的。” 阮眠听到倒也没有这么激动,但也确实开心,被高兴的乞午感染到,脸上的笑意也深了些。 乞午一高兴嘴巴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话,话里提到了刚刚到过偏殿找她的殷寂。 “你家大王亲自和你说的解药的事?” “是呀,只是你不在殿里,他便告知我了。” 殷寂是本来便要找她么? 那真是凑巧呀,大家都在无月那里撞上了。 又想起刚刚三人的令人窒息的场面,阮眠觉得殷大佬现在多半脾气不太好。 她不习惯有妖守着,所以住的这间偏殿除了她和时常溜过来的乞午没有其他人,平常安静得很。 元路来请她的时候乞午本来还没来,应该是元路来请她的时候乞午和她刚刚错过,不知道她去了承宣殿,又刚好遇到殷寂把事接过去。 乞午还以为她去哪走逛了呢,事情重要才急得要和她分享。 乞午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跨过阮眠看到后面来人时,声音倏地哑了火。 殷寂修为高脚步轻,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乞午的脸朝外正好看见他。 乞午看着脸色不好的殷寂,吓得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说话结结巴巴:“大..大王。” 背对着的阮眠听到她喊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这么快便谈完了? “出来。”殷寂看她一眼后又潇洒地转头离开。 阮眠收到眼神,只顾着拍了拍乞午让她留在殿里就拉起裙摆追出去了。 偏殿外空地-- 前面走的突然停下,后面的差点收不住力撞上。 阮眠动着脚退一步稳定身子,和他隔着身高差距和一个拳头的距离。 不知道他马上来找她的用意是什么,就只能乖乖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等他主动说。 刚刚走得猛,她的裙边碰上了他的袍角,两相纠缠又滑脱。 阮眠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用余光瞥他的袍子。干净工整,不染尘灰,不像起了冲突的样子。 殷寂被捷足先登的无月摆了一道,心里堵反应到脸上也就冷肃无比。 他看见了她瞥他袍子,眼睛左瞧右看还一直沉默着的样子有些娇憨可爱,眉眼不由得缓和了些。 “往后你还是住在这偏殿不用变,常去承宣殿那边做事便可。” “好。” 顿了顿,他又说:“约摸今日原辛便会来为你解蛊,这老头医术好,如何做,你只需听他的。” “知晓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他。 “听说...前日你来找本王?” “是,但如今已经无事了。” 她即然已经变成了跟随无月,那之前的事也不必再提了。 “那...便好。” 多日不见,两人说话还是别别扭扭的。 殷寂看出了她说话时的心不在焉,奈何一条肠子杵到头,她的心思他摸不着头脑。 “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 他向来铁血刚直,第一次言语上关心他人,语气生硬。 “没有,小仙身体没有不适。” “...那就好。” 看着表情低眉顺眼,言语却冷漠疏离的少女,殷寂没来由的感觉烦躁。 蹙着剑眉,法力化成一阵风,消失在少女面前。 阮眠觉得心口顿时空落落的,有些不明状的感觉涌上来。 第二十七章 : 解蛊 承宣殿-- 修尧带着备好材料的原辛出现在承宣殿。 原辛已经把除娑婆花之外的所有东西备齐,来这,就是为了来向无月拿鲜花药引娑婆花。 殷寂之前来找无月说的事就是让无月取得天上的娑婆花。 而无月也确实应承了殷寂,为阮眠的病取得药引。 殷寂向他求花是一种试探,而无月取花是心照不宣地向他要一个留在妖界的机会。 本来拿个药引其实不用原辛亲自来,修尧都可以做好,可今日他还有一个任务--为无月看脉。 无月一直很清楚原辛亲自来的理由,原辛的医术妖界富有盛名,他心里也没有多抗拒,就由着原辛施法在他身上游走。 原辛施法时,元路捧着冰盒装好的娑婆花,把东西送到修尧手上。 原辛手掌回拢收住法术,睁眼表示结束。 正在从塌上起身离开的原辛被无月叫住:“妖君且慢!无月能否问一个问题?” 原辛没阻止他问,因为他确实对他的病有些好奇,此病很像那仙界丫头一直以来没法改变的禁法症,只是来源有些不同。 “我这病症...可有希望痊愈?” 无月说时,眼中留有期盼与殷切。 “老夫的医术无能为力。” 原辛说的是实话,无月体内禁锢他法力的原因与阮眠大不相同,那是一种看不出实体的被专门炼制的毒,这毒迅猛毒辣很唯一,只有找到解药方才能解。 原辛说自己无能为力是真心大实话。 无月的神色黯淡下来,挥挥手让元路送客。 拿到了娑婆花药引,修尧带着原辛去往阮眠的偏殿,马上为她诊疗。 见到原辛,阮眠先是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个礼然后才打招呼。 原辛年纪大,妖界德高望重,还是她阮眠的救命恩人,区区行个礼数是必要的。 阮眠盘腿坐在塌上,双手放松下垂搭在膝盖,对修仙之人一贯的练法姿势依葫芦画瓢。 冰盒中鲜艳的娑婆花虽然称为花,却不是普通人间界的香味扑鼻的鲜花的样子。 此花花瓣四朵,每瓣各开一方,中间的植株是颗白色花珠,由里到外朱红色色由浅入深,整朵花柔软似水滴。 原辛拿出娑婆花放在手上,用法术催使花瓣蜷缩连接依附在花珠上变成一颗药丸大小的珠子。 阮眠把珠子放入口中毫不犹豫的吞下,接着闭眼等待。 原辛双手画圈合十催出法力,推到阮眠身上。 霎时间她身上散发出淡淡蓝色微光,如龙蛇一样攒动,活泼的气息在她身上流窜。 她心口一团透黑的异蛊心被逼得显现出来,忽闪忽灭。 阮眠心口的温度随着黑团的闪烁而忽冷忽热,灼热的感觉让她的低哼声脱口而出。 原辛打量了一下威力强大的黑团,手上继续发力给阮眠的身体注入抵抗的法力。 黑团不甘示弱,在少女纤细的躯体里回击,顽强停留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黑团消散四开,昭示着原辛的成功。 少女紧闭双眼又一次昏过去,带了一额头的微汗,柔软的躯体向一边倾倒。 站在不远处的乞午闪着圆圆大眼睛密切关注着这边,正想跑过去撑住她倒下的身体,没想到被一服突然出现的亮黑色身影捷足先登。 少年的手搂住少女的肩,用胸膛接着少女垂下的小巧的头颅。 他从来都不担心原辛的医术,可他是见识过异蛊的威力的,思来想去,不盯着,他不太放心。 他和自己说,他只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对不起他承诺的人罢了。 他一直在暗处隐了身看着,不知名的感受拉扯着他这些年贫乏的思绪,脑子乱乱的,所以他一直没有现身。 看到阮眠的身子歪下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下意识的动作就快过脑子去接住了她。 摆了摆阮眠下滑的身体,他看向原辛。 “这小丫头没事,休息一下便好了。” 原辛顺了下自己的胡须,左右扫了扫塌上的两人,瞅着殷寂的眼神好像在说‘我都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不过这小眼神殷大佬没看到,冻在一边的修尧和乞午倒是看到了。 修尧和乞午:我们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 可能之前的风平浪静都是隐而不发,这一次,阮眠不止昏睡了一会儿,而是二十七日。 乞午向殷寂主动要求照看她,这些日子也就歇在了偏殿。 看着床榻上合手躺卧的娇柔又安详的面容,乞午托腮喟叹一声。 打点好阮眠这边,殷寂亲自送了原辛回去。 “亲自送我这个老头回来,你也算有心了,说吧。” 原辛在自己的屋子里坐下,边斟茶边对他说。 殷寂也没和他客气,“她这算完全好了吗?” “算好,也不算好。” “蛊心力量莫测,我只能做到以柔克刚,将它的力量尽数化解在她的身体里。” “如果没有变数,那力量与宿体之间便相安无事。” “什么变数?”原辛嗤笑一声,“老头子我没那么厉害能预测到,姑且往后看吧。” 他话说得直接,却不绝对。 “其实...这也许...是福不是祸。” 殷寂的想法和原辛差不多,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承宣殿那边?” “中了毒,所以法力尽失。” “能看出什么毒吗?” “失妖术的老夫见过,可仙妖殊途,这种让人失仙术的毒老夫不曾见过。” 原辛也不是使庸术的,活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见过相似的病症。 难就难在三界分离,各界躯身都有各自变数,给人治病要严谨,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不能一概而论。 “可有什么异常?” “老夫看来,这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找到解药。使毒之人必有解药。” 摸清了原辛的意思,他眯起了狭长的双眼。 “解铃还须系铃人?” 据他的经验这该是最好的办法,他朝殷寂点了点头。 阮眠混沌的意识像飘在虚无的空中的一块巨石,她知道自己在原辛施法的时候又昏了,可没想到眼一黑之后,自己清醒的意识居然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站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洞的空间里,脚踏得到地。 张开五指,她向悄无声息的摸索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 后退也没有光亮可以看到,本能使她抬脚往前走。 一小步接着一小步,她可能走了有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令人惊喜的光线。 第二十八章 : 前往 她脚步迈得更快,来到了光线的面前。 原来这不是一道光线,而是一个发着光的银制小箱子。 上面落了个紧扣的金锁,刻着深深的鱼鳞锦纹。 这个地方虽然黑得恐怖,但从空洞洞的四周可以看出来这里没有攻击性。 阮眠好奇歪头,伸手要去拿。 还没有拿到银箱,这个东西就消失了,然后这个空间倾覆,她眼前出现的是乞午梳着两条小辫儿子探过来注视她的圆圆脸。 事情经历多了,处变不惊也就稀松平常了。 她听到乞午说她昏了二十七日的时候,只是不紧不慢地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还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裙上褶皱的领角。 多动几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回了以前的轻盈灵活,甚至较之前更有力,应该已经完全好了。 之前原辛嘱咐过她,等阮眠醒了,要让阮眠把他交给她的竹筒里的药喝了。 她记着这个事要紧,迈着小步去桌子上拿那两根拇指粗细的竹筒。 “原辛老头说了,等你醒了让你喝下去,这是药。” 把药塞她手里,乞午认真地说道。 阮眠一心在想那只出现在她意识里的银箱子,顺手接过竹筒把里面的液体喝了下去。 液体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水状,顺着她的喉咙滑下的时候还留有一种浸润丹心的舒爽。 看着她一口气喝完,乞午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阮姐姐你能修炼法术就好了,这样就会安全许多了。” 乞午自觉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失了言,赶忙捂住自己的小嘴,一脸懊悔。 在妖界的这些日子,个性傻乎乎又热情的乞午对她的好阮眠都看在眼里,在心里她也早就把乞午当成了亲密的姐妹,所以她不会法术的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乞午自然也知道。 阮眠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说这话也是为她抱不平,根本没有一点怪罪她的意思,“无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摸摸她的头,她宽慰道。 乞午小朋友愧疚地扁扁嘴,眼睛亮亮的。 虽说她昏了这许多日,但妖界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风平浪静的。 很长一段日子悠闲地过去,阮眠都没有碰见过殷寂一次。 反倒是无月,自己来了几次,派元路来了几次,还送了些东西给她。 阮眠受宠若惊,连连推却,后面推不了就收下了。 无月作为天界帝主之子,宝器药丸都很多,出手自然也是大方。 阮眠受了这份不薄的对待,只能在心里督促自己做好本分不拖累别人。 待她休息好之后,她就该去承宣殿那边了。 其实就连阮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为无月做些什么,她即没有法力,谋略也一般,只剩下一点点微薄的蜉蝣之力。 就算是顶着满头疑问,这天,阮眠也早早地进了承宣殿。 “过来坐。” 无月招着走到门边的她走近,脸上的浅笑温和谦逊,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的反应有些许的迟钝,呆了一会儿才答:“好。” 无月提起风情荡漾的丹凤眼,慢慢把眼神凝在她身上。 他们又不是什么话本里的痴男怨女,扭扭捏捏的倒是奇怪,所以她攒着裙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无月的对面。 纵然无月的皮囊是顶顶好看的,阮眠也没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无月看她的眼神深邃到暴露出一种令人心慌的攻击性,那种感觉她描绘不出来,心里却很清楚,这与殷寂那种寒凉入骨的煞气不同。 “不知小仙能为仙君做些什么?” “本君现在法力全无,自是要先解决此事。” “仙君要去寻医?” “不,寻仇。” “哈?” 阮眠懵懵的有些听不懂。 “看来仙使不知此事呀。” “小仙,应该不知。”何事? “妖界原辛妖君之前为我诊治,说我这是中了毒。” “毒?” “是,且他对这毒无能为力,只说这解法是让本君找寻解药。” 看来这毒真是奇异狠辣,就连治好她的原辛也无可奈何。 不过...看着无月的表情并无焦急,那这毒应该不伤及性命。 这一刻,阮眠对无月产生了豆粒大小的同病相怜的同情。 之前她以为,无月使不出法术只不过是被普通的禁法的封了术,应该不用多久,看看医,用几下医术便能治好了。 没想到...居然是毒! 还小的时候没有法力的她在仙界就像个异类,除了用一些护身的宝器,她只剩赤手空拳。 没有人能有她对没有法力的感同身受,所以她看向无月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遗憾,几分同情。 “那...仙君准备从何处开始下手...嗯...寻仇。” “本君是在人间界受的伤,自然从人间界查起。” “那就明日,我们动身前往人间界。” 我们?阮眠心里不带她去的奢望瞬间被炮轰成粉末。 她就知道!这种事,自己永远都排在前面。 她的指责,她的良知和他赠与的宝器像三座琉祁大山,压着她弱小的心灵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她咬牙答应道。 回到偏殿,她就和乞午说了这事。 “什么??” 乞午大喊一声,噌的一下站起来。 “别激动,坐下,坐下。” 阮眠往下拉她的手臂让她冷静一点先坐下。 “一定要去吗?” 乞午瞪着大眼睛问她。 她不假思索,“自然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 乞午提出了一个令她自己兴奋的想法。 “正好我也没在人间界玩够。” 阮眠:...... “我们此次去不是玩的。” “再说了,你和我们同去很危险的。无月神君遭遇了些事,我顾不上你的。” 阮眠不同意。 他们三人里只有元路有法力,战斗力实在太弱了,多个人多分危险。 “不要紧呀,让大王跟着我们去便好了。” 第二十九章 : 寰都 “啊?”她有点跟不上乞午小朋友的脑回路。 说行动就行动,乞午快速起身化烟消失了。 留下阮眠坐着目瞪口呆。 往日这小丫头不是很怕殷寂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边乞午小朋友行动力特别快,转身就到了殷寂景天殿的书房外。 守门小妖把她拦在外面,她进不去,就只好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的办法。 “大王!大王!” “修尧!修尧!” 别看乞午人小脸圆润光泽,叫喊的声音那叫一个洪亮,书房里正在讨论的两人马上就听见了。 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修尧出来开门。 “别喊了。” 他勾着手指让乞午靠近他。 扯着乞午头上的朝天辫儿,“吵什么,不要命啦?” “疼啊!疼!” 乞午一边使劲儿扒拉自己的辫子让它从恶魔修尧的手下逃脱,一边解释说:“我找大王有要紧事,你快让我进去。” 中气十足的奶音有点撒娇的意味,修尧松了手。 “进来。” 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乞午小朋友屁颠屁颠地进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白了修尧一眼。 修尧:....... 她闹这么大动静一个是急,一个是有恃无恐。 不过,她这恃的可不是修尧的势,是阮眠的。 修尧教她做事要抢占先机,所以她视线还没清晰合拢就开始说话了。 “大...大王,无月神君要带阮姐姐去人间界了。” 听到这个,殷寂才缓缓抬起头,鹰一样幽深的眸子抓着她。 乞午小朋友被盯着,怂得缩了缩脖子。 “那个...很快就要动身了。我跟阮姐姐说了,大王和他们一起去能保护他们。”乞午小眼睛咕噜噜地转,怀着邀功的想法,说得气很壮。 说完了还不忘看看殷寂的反应,心里其实好忐忑。 三言两语的,殷寂总算听明白了。 “本王自然要和他们一起。” 他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殷寂甚至向乞午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似是对她的举动很满意,后面也没有跟她计较她大喊大叫的行为。 阮眠没能拦住飞奔而去的乞午,只认命地收拾起自己的装宝器的袋子。 直到出发前,阮眠都没有再见过到偏殿来找她的乞午。 她猜,可能是那妖王昨日坚决地拒绝了她的要求,现在正在某处伤心呢。 元路好像怕她临阵脱逃一样,一早就听他主子的命令守在偏殿门口等着她了。 阮眠想着自己本来就要走,去安慰乞午也是徒增她的难过,还不如不去了。 阮眠知道,虽然她们差不了多少年岁,但乞午就一整个机灵的小孩子心性,久了习惯了便不会闹了。 种种原因之下,她心一横,就跟着元路走了。 本来还有一点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的悲伤在翻涌,阮眠没想到这悲伤这么短,短到就偏殿到承宣殿的距离。 看见屋子里气场不太和谐的一群人--阮眠:??? 带着满脑子问号的阮眠在一群人面前停下。 难道来送行?这么隆重? 到头来还是穿一身枣红素锦裙的乞午跑过来挽着她的手向她解释现在的局面。 ........ 听完,阮眠不知道自己不知应该作何表情,自己猜错了,还猜成了另一种。 阮眠看到白衣的无月神君脸色淡淡,又瞅见亘古不变黑服的殷大佬神色轻松,才勉强相信乞午说的“和平谈话”。 她觉得殷寂跟他们同去也好,至少她的小命应该能保。 殷寂自回来就要处理很多事,重要的事几乎是每天事必亲躬,其中也包括寒虚铁的锻造和使用等等。 特别是决定要跟着无月三人同去“保护神君”之后,他已经把能尽早安排的事通通尽早处理了,连出个房门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在向各个妖地界的妖长传飞信。 乞午不知道阮眠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一心只为人间界的诱惑蠢蠢欲动。 修尧看着乞午小朋友口水都要流三千尺的样子,止不住的嫌弃。 殷寂冷面挺拔背手站立,目光落在空中。 无月神态自若,心有所想。 本来三人的队伍扩充成了六人的大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上路之前,无月神君表示他被迷晕前,还记得自己是在人间界最最繁华的都城里。 妖界妖和仙界仙打归打闹归闹,却都恪守着一条自三界分离以来就心照不宣的法则:。掩盖自己在人间界的身份,不去扰乱人间界的秩序。 相对于妖界和仙界而言,人间界是特别的存在。 人间界芸芸众生的力量微弱如蝼蚁,生命脆弱如浮萍。 与其他两界不同,人间界自有他的法度标准。 说白了,在无形中把三界之间连接起来就是个牢固的铁三角关系,无论人间界的实力有多弱,想要和平稳定,这个牢固的三角关系不能破。 妖界和仙界都很聪明,知道人间界不能被摧毁,那就只能维护。 已经流逝的悠长的岁月里,约定俗成的,两界都赞同这一做法,保护人间界像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同时,还是会有一些妖或者仙不遵循这一法则,私自跑到人间界去为非作歹。 为了维护这一法则,仙界和妖界都要各自处理那些破坏规则的仙或者妖。 除了要管本界内的纷争,还要满世界去抓这些法力高的“逆行者”,也真是够让仙界和妖界头疼的了。 因为有妖和仙在人间界游走,所以人间界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关于妖和仙的传闻和流言,那些故事半真半假,引人遐想。 老规矩,落地人间界之前,他们都临时换了身较为朴素的衣服,这样既方便又不引人注意。 仙界和妖界对人间界的毫不干涉使得他们一直在顺从潮流的发展沿袭朝代皇帝制。 人间界最疆域辽阔、最繁华富裕的王朝是齐盛王朝,齐盛王朝的都城在人间界地界正中的龙凤呈祥的风水宝地--寰都。 齐声喧闹的大街,张灯结彩的商铺,锣鼓喧天的鞭炮...无一不在彰显着都城的奢靡气质。 元路负责带他的主子,阮眠自然就落得跟着低气压的殷寂旁边。 这次是元路带头,他们都绛在了寰都树林茂密又人烟稀少的外郊。 为了藏匿他们会给人带来过分惊吓的踪迹,每次到人间界他们都必须找一个不会暴露的隐蔽的地方。 如果呆不久,他们会速战速决,但是一般来说,如果他们必须久留的话,就会入乡随俗,按人间界的规矩行事。 第三十章 : 攻击 在人间界,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他们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既然已经落在郊外,那他们就化作普通人从城门光明正大地进城好了。 寰都没有辱没它都城的美名,光是这巨大的赤砂红城门鎏金字扁,估计就要花费很多人力财力。 他们接着井然有序的在入城队伍尾巴后面排队。 守城兵将穿着厚重的甲胄仔细地巡视进城人群,很快就到了他们。 人多任务重,守城兵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冲着他们吼:“你们!说的就是你们!令牌呢?没有令牌进不了。” 一旁的元路反应快,马上在袖中点了个法术。 一块黄灿灿的令牌就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上,元路把手上的东西递出去,守将兵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就点头给他们放了行。 穿过拱形的城门,寰都的百姓交叉奔走,车马络绎不绝。 寰都的确是个富硕的好地方,最起码乞午小朋友看着就两眼发光了,至于仙界有身份的三皇子为什么窝在这小小人间界的都城里,原因只有无月自己知道。 无月的事情再大,一时半会也急不得,所以他们先找了个休息的旅店。 拥有法术的好处在这时就很好体现了,大概就是能够点石成金,吃穿不愁。 人间界的黑夜白天,日升月起都合乎自然规律,自然万物有枯有荣,人命脆弱短暂,不会像仙、妖一样长,最多也只有短短百年。 话本里都说人人渴望长生,追求长生,悲于人生苦短,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长命者体会过的岁月寂寥也是很难忍受和度过的。 “阮姐姐,看什么呢?”乞午在背后朝她喊一声,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探身。 “........嗯?没有,没看什么。” 又一次到人间界,阮眠有点触景生情,从进了房间开始就靠在窗边定定地发呆,看着远处胡思乱想。 想累了,她刚想休息一下,该来的事情紧跟着就来了。 贴着阮眠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是木门应声而碎的声音。 两个身穿灰粽、黄色布衣的人举着一只手抓做虎爪状,满脸凶狠地朝她和乞午这边冲过来。 事发突然,旅店的屋子不大,门又倒了,她们和两人之间只隔了张铺着碎花红布的大桌子,就几步的距离。 阮眠先转头,就先看到了两人极有攻击性的模样。 乞午一直站在她后面一步的距离首当其冲,阮眠当即做出反应把乞午往旁边拉了一步,这才没被蓄力冲过来的人碰到。 乞午险些被攻击过来的人抓到,立马条件反射尖叫着轮手,对有胡子的那个胡乱使用一通法术。 阮眠先灵巧弯腰避开了撞过来的黄衣人,然后钻空子在房里到处躲。 她发现他们从进门起就没有用过法术攻击她们,又和他们周旋了几个回合直到确认他们能接受拳脚这种真正的攻击的时候,阮眠才反着给了黄衣人一脚。 黄衣人的腰腹被踢到,往后踉跄了几步,复又向她奔来。 这时,阮眠已经掏出了袋里装着的法器,握着法器狠狠地向黄衣人斜着挥出法器里藏着的橙黄的法力。 法力准确无误地打在黄衣人的身上,黄衣人当即举着手停顿了一下动作。 就这么一会儿的迟缓的动作,让阮眠看清了他们--就是普通又高壮的打杂役匠户的样子。 他们全身上下唯一奇怪的只有脸部,双目游离无神,表情呆滞痴傻。 终究只是藏在容器里的法力,和真人使出来的还是弱了些,灰黄衣两人对法力攻击的承受力也是大得奇异,法器堪堪只能阻挡黄衣人一会儿。 乞午那边好一些,能把灰衣人打趴在地上,可灰衣的比阮眠这边黄衣的体格更健壮,也不好对付。 阮眠没觉得自己能靠容器里的法力迅速解决这些人,她只是在拖时间,等殷寂或者元路他们其中一个人解决好就会过来帮她和乞午。 她猜得正好,旁边的厢房有顶着和玉发冠的人绕过来了,只不过......是神情端庄的无月神君。 “本仙君来帮你们。” 阮眠:??....什么鬼? 元路这个侍官就像无月身上的部件一样,他们两人住一个屋子。 无月靠着元路拖住三人,自己睨了几眼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身处险境,无月甚至连发丝都没乱。 “仙君你别动,不用帮忙,不用帮忙...呵。” 阮眠可没忘这主子没了法力的事,就算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期待这金贵的主儿帮自己了。 她只好准备继续和黄衣人悲惨的过招儿。 没想到,天待她不薄,殷寂的身影在她身前如魅影般闪现,一手解决了黄衣人,顺手帮了一把乞午。 这两人本事不大,乞午在殷寂的助力下很快就解决了。 阮眠可以看出来,殷寂是为了锻炼乞午才刻意没动另一个。 阮眠看到黄衣人和另一个相继倒下,看到没有危险了才走过去。 刚刚打斗时她能感觉到这躯体怪异的情绪,她以为两人是什么法术化成的人像,没想到触到的身体却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身。 她用自己摸索的人间界医术探了下躺着的黄衣人的脉搏,发现这人的性命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整个人像被抽了魂魄一样直直挺立,身体上有明显的打斗时留下的伤口。 奇怪的是,她又去看了下另一个,发现他们两身上都没有法术残留的痕迹。 奇怪呀!控制他们的法力消失了? 阮眠收回手,心里已经猜出了个七八分,没有特意去寻,却正对上一双望着她的平静黑眸,两人平静对视一眼。 第三十一章 : 原委 他们同时遭受袭击,殷寂那边最多,有五个而且人和她们遇到的不同。 其他的人的任务好像只是把他们拖住,针对殷寂那边的人不止数量多,还能借着控制的躯体对殷寂使出法力。 阮眠思考着摸了摸下巴,时不时看一眼地上的人。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对了!很像之前他们遇到的傀儡人! 阮眠欣喜地比对,还悄悄地看那妖王的表情,她总觉得,照殷寂的聪明程度,她想到的他多半已经想完了。 修尧和元路把剩下的对付完就聚在了阮眠和乞午的这间厢房,殷寂派他们查看地上的人,结果什么发现也没有。 “这是冲本王来的。”殷寂收住手,声线冰凉。 针对的人很明显,藏身份藏得滴水不漏,看来始作俑者本事不一般,又或者说...殷寂太遭人惦记。 细想着这件事,无月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仙君?” 她以为无月有什么想法,听话地凑过去。 “本仙君累了,让人给本君换个房间休息,这些事本君不感兴趣。” 无月傲娇脸笑意绵绵,说完有意无意的还看了殷寂一眼。 阮眠皮笑肉不笑:“........好的,仙君。” 这么激烈的声音肯定惊扰了其他人,反正她也是要去给人家当家的个交代的,换个房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一起说了吧。 无月缓着小步回了之前的房间,元路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她刚想问一下某妖,某妖也目不斜视地出门去了,修尧抓着人也跟出去。 这些人顿时作鸟兽散。 阮眠看乞午:?? 乞午懵懂的眼神看回来:? (﹡?o?﹡)。 幸好这一层房间没什么人,所以就算动静大也没有人围观。 等小二上来时只看到了地上被放倒的人,阮眠只需下楼去跑跑腿跟旅店主解释一下。 她只能说是有仇家来向他们寻衅滋事,编了些合理的借口混过去。 店主听完心戚戚,有些害怕引火烧身,甚至还想请他们出去了,阮眠用更多的银钱打点好了才能留下来。 最后,她还请小二把人都搬到官府衙门去了,那些人被控制后肯定不会留下记忆,再问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况且他们是无辜的,还不如放了他们。 阮眠心里有疑惑但是时机不对也就一直憋着,等一切恢复原状又做完了事才去敲了殷寂的房门。 咚咚,咚咚。 没有声音。 “是我。”她朝门里面喊。 等了几秒,里面才传出男人惜字如金的声音。 “进。” 男人轻抿薄唇双眼闭合,只穿了雪白的里衣在床上闭目静修。 好像他在床榻上只能做修炼这一件事,还永远用着同一个姿/势。 不知道是这妖王不爱白衣还是什么,平日里总是着沉闷的玄黑衣,现在穿着白净里衣,映得床/上/人脸如明珠冠玉气质冷清如仙,这一刻,她觉得他比她更像神仙,不,应该说是话本子里的谪仙。 阮眠盯了殷寂有一会儿了,都把把他盯得睁开了眼睛。 看他做什么? “看我做什么?” 殷大佬是行动派,想着就直接说了出来。 “啊?啊!那个,没事。” 她拍了拍额头,尴尬道。 自觉自己失礼,阮眠有点不好意思,直接问问题转移注意力。 “今日之事,我猜是上次的延续,可对?大王可有应对办法?” 亲身经历了两次她才知道,暗处仍有不安分因素在蠢蠢欲动,看似平静无波的三界实则暗流汹涌。 阮眠忽然有些同情那些深居高位的人,越高的位子越不好守,成魔还是成仙,一念之间,都是自己的选择。 “仙使放心,本王自当尽力保护你与神君。” 他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只吐了句半点不沾边的话。 她哪里惹到他了吗?说话语气怎么阴阳怪气的,她又不是担忧自己才来问他的。 鹅蛋脸上皱了秀气的眉,她语气也冲:“那小仙真是替仙君多谢妖王了!不过小仙没那么大福气受妖王保护,您还是顾自己吧。” 阮眠暗讽自己多管闲事,步子跨得大,出门去了。 座上人动了动僵直的脊背,今日情绪明显颇不安稳,目光追到门外。 殷寂懊恼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直觉告诉他,他好像搞砸了什么。 冷言冷语的,什么毛病! 阮眠有点生气,不高兴头一次表现在了脸上。 无月仙君的豪华河景房内-- 六个人被无月叫到一起,商量一下后面的事宜。 “无月仙君,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给你下毒?” 坐在阮眠旁边的乞午先诚心向无月发问。 “本君面色如此良善,看着就极少与人交恶,本君也什么也不知道呀。” “哦~这样呀。” 看着无月白皙的俊脸,听着他哀伤的语气,沉迷美色的乞午痴痴的相信了。 阮眠喟叹一声,把桌上的吃食都连番塞进乞午嘴里。 “呜呜...真好吃。” 乞午小朋友表示对她口中的美食很满意。 “神君不把前因后果说出来,我们如何也帮不了你。” 殷寂对无月没什么耐心,似有催促地说道,靴子轻踏地面。 “说个玩笑话嘛,妖王不必当真,我这便说,这便说。” 无月调笑一声,正了神色。 “本君当初隐藏身份在人间界游玩,确实有做一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只是...都是些小喽啰,不可能会知道本君的身份。” “那仙君当初怎么被一只妖抓去了呢?当时就已经没了法力么?” 阮眠可清晰地记得,她也被那妖抓了去。 “本君确实是在被那妖抓去之前就失去了法力,本君失去法力,还来不及通知元路就被抓去了。” 这么说,那妖抓她,也是因为她没法力咯? 倒也能说通,只是那妖已死,事情成了拨不开的迷雾,不知是真是假。 “仙君什么时候发现失去了法力?” “就是,被抓的那一日。” “那日本君...” 无月握拳干咳一声。 “在清凤楼独饮。” 阮眠心想:这支吾的样子,不会是...风花雪月之地吧? 后面她就得到了证实。 无月接着娓娓道来:“本君在人间界过得自在,已经许久不曾用过法力。那一日,那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想要将我带走,本君自然不能跟他走。就在抵抗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法力用不出来。也因为如此,我才被那妖给掳了去。” 第三十二章 : 梳理 “原来仙君是这般失了法力的,怪不得当初同我一般,被那妖抓了。”阮眠好像豁然贯通。 殷寂又问,“只单论下毒这事,神君心里可有怀疑之人?” 无月想了想,疑惑的朝他们摇了摇头,“仔细想来,本君确实不知,那之前是如何沾了这毒的。” 这么说,这毒真是下的蹊跷。 不管怎么说,这下毒之事应该和当初抓她的那妖并无关系,应该...只是凑了巧。 “仙君再仔细想想,你的法力最后还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本君最后用法力是在与一只妖打斗。” “妖?”又是妖? 阮眠还是挺吃惊的,人间界妖这么多? 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和她隔着最远距离的殷寂,脑子里都是‘妖界的妖都这么放荡不羁的吗’的疑问。 殷寂敏感察觉了阮眠停在他脸上的目光,正要回看她的时候,阮眠就利落地收回了眼神。 殷大佬实实在在的看了个寂寞。 这边无月还在回答阮眠的问题,“听闻那妖在寰都化作各种达官显贵兴风作浪,本君不见也罢,见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出手与那妖打了起来。不想那妖狡猾多谋,一个不慎就让他跑了。” 无月说的时候眼睛里有愤恨的情感溢出,仿佛场景就在他眼前重现了。 “仙君与他打斗过,那他应该知晓仙君的真实身份,那他也就有下毒的嫌疑。” 如果无月还能剩一星半点的法力捏个景回溯一下时间,他们办事就也能容易些,可惜事与愿违,他们现在只能靠无月的记忆,用排除的笨办法。 手往桌子上一敲,他们决定先找到那只妖。 无月自是不会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妖,他只能把自己记得的,那妖的特征告诉殷寂和修尧。 妖的幻化出的皮囊能有千万副,真正的妖身却只有一种,真正出手时妖只有恢复本源的妖身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无月说那妖的妖身在他们打斗之中确实是有显露出来,这妖的体型并不大,不是普通人那么大,而是大概只有三岁孩童那样的大小。 它有直立双耳,尖嘴长身,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全身棕红色,尾尖白色。 眼睛的瞳孔是垂直的狭长裂缝,就像猫的一样。 “从神君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只狐妖。”修尧出声道。 殷寂沉默不语,也认同修尧的看法。狐妖惯类人化形,装扮之术极为巧妙。 摸索出了妖的种类,下一步就是找了。 “那我们如何确定此妖现在还在不在寰都内呢?” “本君来之前派元路来探过,这段日子寰都里重新又有了与之前相似的风声,与我动手的那狐妖多半是去而复返了。” “此事事关神君的安危,既然与妖有关,那便交给妖界去办。” 殷寂主动把找妖的事揽了下来。 说起找妖,妖界是专业的。 关于这个问题,乞午给阮眠好好地解释了一番。 仙妖两界其实都允许全部的仙和妖在三界自由往来,人间界除了些离经叛道、背离妖界界规的妖,自然也有安分守己的好妖。 这些好妖隐匿身份,正常生活,不做罪大恶极之事,妖界是不会管的。 当然了,仙界也是一样的,这一点从无月这边就能看出来。 妖是最了解妖的,妖也是最快能找到妖的。修尧会去见几个藏在寰都城中的妖,并指挥他们去找那只狐妖,有了消息也马上传递,尽早地在偌大的寰都里找到那只狐妖。 本以为消息不会这么快来到,没想到,据修尧说后不出半日,就有一只树妖传消息说曾在寰都西环街街尾的暗巷中见过一只狐妖。 得到了这个信息,他们便一起离开旅店前往西环街。 先不说那妖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妖,就说万一就是那只妖,普通的妖是绝对镇不住能从无月手下溜走的狐妖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还是亲自去了。 西环街在寰都西边,距离他们的旅店有些远,所以住的人鱼龙混杂,妖也比较多。 为了不打草惊蛇,殷寂他们法力高的都故意收敛了极强的气息,就一步步从十字形的街口进入狭小的暗巷。 暗巷在西环街的最窄小的里面,人间界的街道盘错交叉,他们顺着街道一条越来越小的路走到底就是暗巷。 暗黄的土墙边摆着碎裂黑脏的竹筐等杂物,随着风飘出来的还有阵阵腐臭的气息。 阮眠和无月都用宽袖掩了掩口鼻,有法术的则直接封印了自己的嗅感。 暗巷的杂乱是他们没想到的,这种地方真的有妖么? 阮眠本来走在最后的乞午旁边,一边走一边左右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面,前面是宽肩窄腰的殷寂,后面是身高腿长的无月。 巷子小都挨得近,被夹在中间的阮眠觉得自己的意识有点飘忽,还有点呼吸不畅,马上就想逃离这个位置。 没想到殷寂突然停住脚步,她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他后背。 她撞上的身体硬邦邦的,搞得她眼底一阵冒金星,殷寂察觉到自己后背的撞击就转回脸,刚好看到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殷寂的眼尾下吊表情有点无辜。 “可有事?” 阮眠后面的无月自然是看到了,及时出声问候。 “多谢仙君,小仙没事。” 阮眠揉了揉额头笑着扭脸回答他,转回脸笑意骤散。 脸色真是变得极快!他不快地想。 他的视线还盯着她,只留下了侧脸对着她,下巴往前点着送了送,示意她看。 她歪了脑袋越过他往前看,看了才知道原来前面没路了。 原来是到了。 她心虚地摸摸鼻子,砸了砸刚刚鼓起的小嘴。 第三十三章 : 狐妖 落在后面的乞午走上来和阮眠并肩,声音清脆地说:“没路了。” 手臂还伸直了,一根手指指着墙壁。 “有眼睛都会看。” 修尧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她,压住她的大惊小怪。 阮眠看着乞午左右磨了磨牙齿,一脸就要亮出爪子抓上去的样子。 无月悠哉悠哉地走到墙边握拳敲了敲,“眼见未必为实。” 阮眠把话听进去了,突然间福至心灵。 “有可能...是幻术!” 她热烈地看向无月,后者点头欣然一笑。 “咳,试试便知。” 殷寂干咳一声吸引注意。 一束亮光从殷寂袖子里飞出,狠狠地和墙壁相遇。 哐、珰。 墙壁看起来依旧安然无恙,但刚刚法术冲撞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趔趄不平的法术大洞。 果然内有乾坤! “进吧。” 殷寂带头,他们一个接一个进入大洞。 进入大洞就是进入了另一个地方--一个用法术支撑的别有洞天的小世界。 外面是昏暗脏乱的巷道,里面是一片片茂密的绿茵树森。 制造这个地方的主人法术应该不错,置身于其中,仿佛亲临其境。 阮眠还是第一次在人间界见到这样桃花源似的小世界,这两边极端的变化让她惊喜。 都还没触摸到碗口粗的古参的大树,整个天地就猛得晃了一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变回了刚刚的巷子。 “还是打草惊蛇了。” 嗅着狐妖的法术气息,修尧准确地下结论。 “那刚刚那个地方?” “有一些妖不喜群居或者其他,就会自己创造一个小世界。” 修尧给她科普。 “哦~” 那妖带着他的小世界跑了? 她觉得好新奇,整个仙有点兴奋。 “我去追。”殷寂出声道。 如果无月没有失去法力还能和殷寂切磋一二,现在他们里面法力最强的只有他了,所以以防万一还是他去。 “能不能带上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她扯住了他一截袖口自告奋勇,眼睛闪着希冀看着他。 阮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也清楚自己帮不上忙,可是她是真的想去。 元路好像有什么异议,正要走上来,无月斜他一眼把他拦住,自己在一边沉默不语。 “那,那我也去...呜呜。” 乞午见阮眠要去,她也想去。 修尧对乞午这种凑热闹的行为很无奈,直接下手捂住了她的嘴。 “走。” 手掌托住她的背带着她瞬移,毫不迟疑之下他还是答应了她。 留下的四人,心思各异。 阮眠扯住他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靠得极近,法力在他们旁边围成风暴圈的时候,她甚至紧紧贴到了他身上。 云层里,两束长长的光亮互相追逐,化作天上一闪而过的两条靓丽虹光。 凭殷寂的本事,追上狐妖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一前一后,互相追逐。 殷寂追着那狐妖的踪迹来到了一片碧波荡漾的湖边,狐妖用四条腿跑动,就在他们前面落在湖面上。 狐妖摇晃着自己美丽的大尾巴,全身棕红色,皮毛油亮。 颜色好像没错。 狐妖站在湖面上冲追着自己的两人张开獠牙,发出嘶吼。 再追我,你们就会死了! 殷寂能听到妖的腹语,完了轻蔑地勾勾嘴角。 你才是找死! 阮眠不知道他们还有这种交流,只眼睁睁看着狐妖因为听见殷寂的话而变得越来越暴躁。 妖类自来善斗,对于强大过自己的妖,他们很敏感。 狐妖察觉到了殷寂身上强大的妖力,直觉让他决定弃车保帅。 狐妖风一般掠过来,像是要主动出击的样子。 “在这待着。” 他拍了下了下她的头,叮嘱道。 “好。” 她松开了手里攥着的他衣服上的布料,让他能自由应战。 殷寂也往前飞,去抓红毛狐妖。 狐妖引着殷寂缠斗了一会儿,差点被殷寂抓住。 技不如人,狐妖快要被生擒,他慌了,赶紧幻化出另一个自己。 殷寂看穿了他的把戏,想抓住他的本身。 狐妖的目的不在殷寂,而是阮眠。 因为殷寂的法术,狐妖幻化出的假身近不了她的身,但他可以对她进行拖拽,使用幻术让她进入他的小世界。 狐妖往阮眠的方向吹了一口气,刚刚她所在的地方瞬间空荡荡,只有一团翻滚着的气雾,渐渐地气雾也消失了。 而这边,殷寂稳稳地捏住了他的脖子,厉声吓他“把人放了。” 面对威胁,狐妖面不改色,“杀了我也无用,你不去,她便要困死在里面了。” 狐妖说的是真话,打斗时她就注意到一旁的孱弱的她了,为了脱身,他已经把他创的小世界剥离开了,就打算把阮眠弄进去。世界是他创的,以防万一殷寂不能动她。就算他被抓住,也有时间留他想办法逃跑。 奈何狐妖不知道,殷寂本只想抓到他,没有杀他的心思。 现在经他自己这么一弄,好咧,没有也变得有了。 他在赌,赌阮眠的重要性。 没有妖能这么威胁他! 锐利的眼眸渐渐血红,他强行进入他的神识去审视。 捏着他的命脉,他不敢撒谎。 一番探看,殷寂知道他说的不假。 “让我进去。”他手上用力,青筋暴起。 “你放了我,我让你进去。” 只有他知道入口。 狐妖顶着毛茸茸的狐狸脸和他谈条件。 “快选!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能打开了。” 见殷寂不为所动,狐妖催促道。 刚刚剥离,他还能控制一二,迟了,就真的不好说了。 丝毫不迟疑,他选择了放开狐妖,独身闯进气雾里。 第三十四章 : 进入 铺天盖地的白纷纷落到她头上。 白雪皑皑的一片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 她躲不掉,被吸进这里来了。 阮眠用拳头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恨自己不争气,给殷寂拖后腿了。 “真是!”她现在后悔又懊恼,抱头蹲在地上。 往右边一睨,她看着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茂林,森树... 小世界?! 她多次进入幻境,能分辨出幻境和小世界的不同。 幻境通常以别人或自己的意志为转移,陷在幻境里心里会遭受折磨。 但停留在这里,她感觉不到这个地方对自己心里的影响。所以,这个地方应该是小世界。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她虽然对这个小世界挺好奇的,但也不想这地方永远成为她的牢笼吧。 咬着指尖,她很苦恼。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却确确实实做着别人的累赘...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只能靠自己走出去。 把能放在身上、系在身上的宝器都放了个全身叮当响,阮眠才摸索着走进一条杂草丛生的路。 感受着白雪铺道的绵软感,她感叹道:妖的小世界真是太真实、太丰富了! 她突然想,那...那冷面妖王会不会有小世界呢?如果有那会是什么样的呢? 乞午容易相信别人,也藏不住事,有的话估计早就说出口了,那她应该没有。 修尧她不太了解,有没有也不知道。 小世界里万籁俱寂,天地间连成一片苍茫的白色。 她回头看看又茫然地往前走。 走了大半天,都不知走了几个时辰了,这条路的尽头还是一片白雪。 她想换条路试试,却犯了难,走哪条? 真是愁人,怎么走不完呢。 吱-吱- 什么声音? 突然出现的声音促使阮眠停住脚步。 声音好像是来自不远处的树后。握着宝器的手紧了紧,她放轻脚步小步小步地走过去。 通体雪白的毛绒绒在白白的树干的遮挡下闪着曜黑的眼珠,在树后探头探脑。 一只狐狸。 树干只有一人合抱大小,刚好够遮住半大的狐狸。 阮眠和白毛狐狸只隔了树干在中间,距离很近。 白毛狐狸看见她了,眼珠轱辘转动,没什么动作。 白毛狐狸没有攻击她,也不躲不藏,就立着腿安静地坐在树后面。 阮眠猜这只白毛狐狸可能未生灵智,且看大小,这只狐狸尚处于幼崽期,威胁其实不大。 她试图走得更近,没想那白毛小狐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奶凶奶凶地低声吼了一下,嘴里小小的尖齿随着它张开嘴而露出。 看着特别可爱,阮眠忍俊不禁。 对生人有戒备而龇牙咧嘴反倒能说明白毛小狐狸是只真实的狐狸,冰天雪地里,有个活物挺不容易。 不,倒也不一定,小世界里的活物是真实的,还是主人捏造的虚幻的呢? 白毛小狐狸对她戒备得很,她再靠近时它已经拱起了背脊,从白花花的毛发里都能看出一脸凶相。 “我不过去,不过去。” 见状,她没再一昧地靠近白毛小狐狸。 思考了两秒,她把视线转到了乾坤玲珑袋中。 掏呀掏,她掏出了一只荷叶包着的金黄色外皮的烤鸡。 不用使劲闻,烤鸡的香味就自然而然地飘出来了。 托乞午小朋友的福,她才记得袋子里有这些东西。 小心翼翼地把烤鸡放到白毛小狐狸的脑袋旁边,她才缩回手。 “吃吧。” 不管白毛小狐狸听不听得懂,她允自说道。 白毛小狐狸布满浓密白毛的脸上好似露出了一丝疑惑,它低头嗅了嗅。 这边站远了些的阮眠闻着都觉得香,她不信它不上钩。 果然,白毛小狐狸只迟疑了几秒,就上嘴把烤鸡叼住了。 叼住了之后,白毛小狐狸就往空旷的地方撒腿狂奔,那速度,比箭矢都快。 来不及在心里细细地思量,下意识地,阮眠快步跟上。 真是歪打正着,跟在白毛小狐狸后面,它把阮眠带出来了。 雪白冬景被远远落在后面,生机盎然的春天迎面而来。 总算换了个地方。 “哈~谢谢你呀小家伙。” 蹲在白毛小狐狸面前,阮眠微微笑。 她伸手去抚摸白毛小狐狸那细腻乳白的毛发,向它表达自己的善意和感激。 白毛小狐狸也不躲,叼着烤鸡一动不动。 手上的软绵触感一空,白毛小狐狸飞快地跑走了。 虽然她成功摆脱了冬日的盛景,但她现在的周围的环境还是差不多,她现在还是被困在了这个小世界里面,没法离开。 小世界里很宽阔,宽阔地像个迷宫。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像白毛小狐狸一样的“际遇”能引导她走出去了。 可她也知道,可惜了,这样的“际遇”可遇不可求。 她太迷茫了,她对这个小世界毫无了解。 未知,让人心生恐惧。 第三十五章 : 狐狸 在没有白毛小狐狸的带领下,阮眠鼓起勇气往前走。 环顾四周,她忽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这种悲凉,不是因为前路未知的危险,也不是因为自己微弱的能力,而是因为她曾丢失的在过往中激流勇进的勇气。 曾经的她,面对前路从不畏畏缩缩,只凭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就敢肆意闯荡。 现在的她,克制又怯懦,那一份初心,终究是磨灭了。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阮眠不知道小世界里是不是存在着完整的循环的四季,但她唯一确定的是,她必须找到办法出去。 左边是湍湍的溪流,右边是峭壁的石山,她想了一下,决定往右边走。 她不了解妖,但如果狐妖还保留着狐狸的习性的话,那他应该会把家建在什么洞穴,山洞里。 要想出去,要往这些关键的地方找线索。 她没有法力,只能凭着一双腿仰望石山往上走。 石山上到处都是黑灰色的坚硬岩石,没什么大的植被,光秃秃的。 刚走过一处低洼的石头路,阮眠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撞了一下自己的脚,顺带还撩起了一下裙摆。 她低下头,除了手指长的青草和硌脚的石块,什么也没有呀。 阮眠起了警惕心,走向更开阔的,更光的岩石地。 刚站定,一只不明物体就从阮眠后面扑来。 这东西的速度太快,阮眠还没转过头,背后的衣服就被它抓住了。 她迅速反应,拿着宝器就反着手往背后一拨。 不明物体被拨下来,爪子还带走了,被撕开的一块她背后的锦裙布料。 还好只是外衫破损而已,她没理会。 回头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下来,样子有点像加大版的鼠类。 鼠类窜得快,等阮眠用宝器攻击它的所在地的时候,它就已经跑了。 这只鼠类大是大,却没有使妖类的法术,应该就是普通的鼠。 听闻低阶的妖类都对自己天生的妖性比较敏感,像殷寂那样的妖王自然不用说,就是那些守殿小妖,通过长时间的修炼他们的妖性也会逐渐被磨灭。 没有妖化的鼠类应该是狐妖的食物,那些鼠类虽然没有妖化,但是他们体型庞大灵活敏捷,也是一般鼠类无法比拟的。 她顾不上追击那只鼠类,马上往鼠类逃窜的反方向跑。 鼠类一般成群结队地行动,万一等下那只鼠类叫了其他鼠类来,她就惨了。 她奋力奔跑,可是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嗅觉灵敏的四条腿呢。 刚跨过一个山头,她就被围住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黑压压一片呀,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的有妖往自己的小世界弄这种东西的吗? 阮眠特别想问他:膈应不膈应? 这极致的数量,阮眠也数不清有多少鼠类包围着她,只感觉已经形成了一堵围堵的黑墙了。 她赶忙举起手里的宝器斜挥出澄黄的法力光圈,一部分鼠类被光圈冲散,冲出一个小缺口,但很快,这个小缺口又被不停爬来的鼠类补上了。 宝器的作用在绝对数量面前明显什么也不是,真是可怜她要独自面对“千军万马”。 停顿一下,阮眠觉得大事不妙,宝器也不好用呀。 她想试着火攻,从乾坤玲珑袋里摸出火折子。 没办法,她没有哪个宝器能变出熊熊烈火的。 火折子加上宝器的推力,让大部分鼠类望而却步了。 可没想到那些鼠类并非凡物,火也只掣肘了他们一会儿。 一些边缘的鼠类快速地向她拥来,离她只有两步的距离。 一步-- 她条件反射捂住了头,紧紧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撕扯感没有到来,阮眠慢慢拿开了自己挡在眼睛上的手臂。 鼠类在靠近她一步之外的地方奔涌着,却没办法近她的身。 仔细看,是因为她身上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法力,这层薄膜似的法力完全贴合在她身上,阻挡了鼠类。 对了,那时殷寂放开她之前,好像确实注了法力保护她。 阮眠弯了眉眼,嘴角想着微微翘起。 自她阿父阿母仙去,她就和谢皖活得相依为命。 谢皖对她特别好,但她总要忙于她宫里的事,无瑕和她简单地说说话聊聊天。 就算她时常被其他小仙子嘲笑,她也忍着,忍着不给谢皖添麻烦。她也特别乖,从不去找谢皖告状。 就算她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去把欺负她的人欺负她回来,她也不怕,还是死命地迎上去,虽然只有挨打的份,她也特别开心。 等到她大了,不屑于孩童之争的时候,她就学会了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当个隐形人,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地度过。 还是第一次,她站在灰蒙蒙的角落里像个透明人的时候,有人还能一直把她挂在心上。 这感觉极好,像许久不曾到来的朗月的清风。 第三十六章 : 山洞 鼠类近不了她的身,那自然是件大好事。 虽然这个附在她身上的法力不至于让她可以在小世界里横着走,但也应该可以很好地抵挡一些洪水猛兽了。 鼠类被挡在法力划下的光圈外面,它们急得乱窜也别无他法。 一阵骚动,鼠类开始逐渐散去,数量也变得稀稀拉拉。 阮眠也不苛求,睚眦必报太任性,凭着自己有‘保护服’就去追赶鼠类太不明智,快些走出这个小世界才是正事。 阮眠继续往山腰上走,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寻找山洞,洞穴一类的隐蔽地。 从山脚下望去,阮眠只看到巍峨的大山的侧脸。 这座山从底下仰视是矮小易攀的,真正登上去才能看清全貌,其实其自有其自身的蜿蜒磅礴。 出乎意料地快,阮眠找到了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山洞。 这洞口半圆拱起,长长的茅草疯狂在两侧生长遮住了大半洞口。 从外面望进去只能窥见一片黑暗。 扫开茅草,阮眠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她刚刚绕着这片地走了好一会,只发现了这一个山洞洞口,十有八九是那狐妖的地方,还有一分--可能是蛇鼠一窝。 进还是不进? 她在洞口四处张望确认周围的安全,又在洞口旁边的树上刻了标记才摸着黑踏入山洞。 往火折子上吹一口气,洞里透出了澄黄的亮光。 这么黑?她不会进错了吧。 阮眠摸着石壁探寻前路,石壁上的坚硬石子扎着她的手心,让她更有真实感。 凭着火折子的一点微光,她勉强能看见前路。 阮眠怕自己一着不慎又踏入陷阱,所以走得极慢。 她的心踹踹不安,又有些沮丧。她本不应乱走和独自进入这些前路未卜的地方的,在小世界里好好等着殷寂来救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她弃这个选择而不顾,极有可能会把自己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的脑子很清楚自己行为的莽撞,心却是另一种选择。 咕噜一声脆响--她屏住呼吸。 她踩到了一块象牙白的骨头,只有一截脊骨一样的大小,看不出来是什么活物的骨头。 洞道黑得看不清,阮眠惊得收回脚。 没事没事,一般的蛇虫猛兽还是比不过她的法器的。 回头看一眼洞口的光,她还是朝着黑暗去了。 殷寂从狐妖撕开的入口进入,成功进到了小世界里。 他没时间欣赏什么小世界里的风景,一直就到处在找阮眠。 之前他在巷子尾破开狐妖的幻术带他们进入小世界是个偶然,没想到现在却是实打实地进来了。 他没有小世界这种东西,但也知道他们妖界的妖类是不会在小世界里放一些法力比自己强大的东西的,再加上他在阮眠身上还布了一道防身法术。 他不担心阮眠的安全。 这边阮眠还在摸索着往里走,一小段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风平浪静。 山洞里并不深邃,她一下子就走到头了。 简单的几张兽皮铺在地上,突兀的石板摆在中间已经是这洞里最大的东西了。 在洞里扫视一圈,阮眠从角落里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一堆腐烂的动物骨肉。 由此痕迹,她能判断出这里是居住过的。 山洞里简陋地可怕,什么也没有,她再多看几眼就准备原路返回了,待在这里没有价值。 突然,背对着洞道的阮眠感觉到什么温热的东西爬上了她的双肩。 有温度,还很柔软。 她以为又是什么狐妖圈养在小世界里的“活物”,双手奋力一挣,闭眼就猛地往后挥出法术。 法术和宝器扑面而来,殷寂偏头一躲,大掌控住了阮眠的细腕,使她动弹不得。 ?--殷寂? 看着眼前的又冷又俊的脸,她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吓死我了,你怎的走路总是没有声音的?” 原来是他。 她缩回手腕,抱怨道。 他看着她,平静道:“脚步轻盈说明法力深厚。” 她撇他一眼。 话不投机,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受伤了?”他微微蹙眉,询问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后。 “什么?” 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背后被抓破的衣裙。 “哦这个呀,没有受伤,就是被那些鼠类背后偷袭了,没有大事。” 她漫不经心地说。 她在里面一直对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没来得及顾到自己破了的衣裙,还好只是破了一层,没什么大事。 “你怎的进来了?那狐妖你抓到没有?” 阮眠一边把外面破的那一层脱下来,一边问他。 殷寂的薄唇动了动,“那妖拿你威胁我,逃了。” 听他说,她脱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都怪我,是我自己非要缠你跑来的。” 明知自己会成为累赘她还是那么任性,阮眠羞愧得低下声音自责。 “...不要紧。” 他不懂怎么安慰人,吞吞吐吐只憋出三个字。 对他来说,她不是麻烦。 看着阮眠沮丧的小脸,他转换话头,“你怎么进这里来了?” 这山洞在得隐蔽,不是她的标记指向里面他不会进来。 “我想寻些方法出去,以为这山洞也许和那狐妖有关。” 殷寂的眸子从阮眠脸上转到洞壁。 从殷寂刚刚的解释里,她已经知道了,他们又“幸运”地被困在里面了。 “可是这里好似什么也没有...我们如何出去?” 看着干净利落的山洞,她愁得眉心都拧住了。 “也不是一无所获。” 殷寂反驳她的话,凉薄的眼神看向长方的石板床,幽幽地说。 “嗯?” 她疑惑歪头。 第三十七章 : 狐死必首丘 殷寂迈着大长腿越过她,在大石板面前蹲下。 阮眠收好自己最外面的破损衣裙,也亦步亦趋地跟过去蹲在旁边。 “这么黑,看得见什么?” 晃了晃火折子明明灭灭的火焰,阮眠怀疑他沉思的动作的真假,淡淡出声。 殷寂左手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打了她的脸,整个洞里登时光亮起来。 “唔...。” 大佬就是大佬,她闭嘴。 仔仔细细看大石板,“有符号!”阮眠惊呼。 “是字。” 殷寂清醒地拍她的头纠正她。 “字?我没见过这样的字。” 阮眠还瞪圆了眼睛又看一遍,表示无解。 殷寂嫌弃的削去自己粘上尘土的袍底,起身又复坐大石板上,坐姿矜贵。 “此字当然是妖才能看懂。” “那那上面说的是什么?” 阮眠很好奇。 “猜一猜?” 他的声线低徊婉转,像蛊人的迷药。 “我如何能猜着!” 阮眠莫名其妙。 她怎么知道妖的心思呢。 琢磨着殷寂的表情,阮眠开动脑筋。 “难道是--立志作妖王?” 殷寂头上的黑线成团掉下。 错解殷寂表情的阮眠:不对? “又或者--洞房花烛比翼双飞?” 人间界的话本里可说这是人生的四大喜事、幸事呢。 真应该撬开看看,她的小脑瓜子里装的什么。 “狐死必首丘。” 他复述了一下石板上的话。“狐?...这话...意思是这狐妖思乡么?” 此话是思乡意,传说狐狸将死,头必朝向出生的山丘。 思索两秒,阮眠领会了他的意思。 “狐妖有思乡之结!怪不得,怪不得狐妖居于暗巷,还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一切豁然开朗啊! 她又问:“你们妖界有放逐妖的惯例?” 不能回去,阮眠第一个想法便是狐妖做了错事被放逐。 说完她又自我反驳,“那不对呀,就算放逐,也不应该在人间界呀。” 放逐到人间界不是妖界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妖界不曾颁过放逐的命令,也不会将妖放逐至人间界。” 他尽心尽力解释她的疑惑。 “或许...另有隐情...” 语毕,殷寂拉着阮眠出了山洞。 他的话让她感觉有点费解,可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主意,也不问,静静看他表演。 阮眠一直由他牵着走到空旷处,看着他又多走了几步离她几步远。 “待着。” 男人宽厚的肩膀因为一次呼吸动了一下,长身如玉。 看一眼天,又看一下自己的掌心。 殷寂手心凝出的灵力风暴已悄然壮大,翻滚成红色的云雾,被他在股掌玩弄。 他的灵力蕴聚,使飓风都被动起来,围绕着精瘦的男人打圈,吹起的风在他脚底俯首称臣。 泛红的光圈爆裂开冲向天际,化作一道惊雷割裂这个小世界的遮羞布。 轰隆--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都在他们周围产生。 殷寂用自己的法力攻击这个小世界,为的是逼狐妖现身。 狐死必首丘,不是回不去不必首丘。 这话说的就是狐妖回不去妖界,既然如此那狐妖就应该只在人间界容身,从那句石板上的话,他猜这个小世界对狐妖来说应该特别重要。 区区一个小世界困不住他,本来他打算找到阮眠就硬闯出去,既然巧合让他知道了秘密,那他何不利用一下呢。 他在试探,他在逼他出来。 如果对狐妖来说小世界真的是很重要的话,那他毁了这里,狐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阮眠看着殷寂的法力分成几股盘旋在天空中,时不时像横冲直撞的野兽,让小世界里变得地动山摇。 殷寂本来心里就有着怒意,又存了心要闹出大动静,自然不会留情,整个小世界被他的法力尽数摧毁,瞬间变成了一片狼籍。 正如殷寂所料,狐妖一直在不远处藏匿,观看着他的这个小世界。 他生于妖界狐族,年幼时却被判出资质平庸,比不过家族里其他天资卓越的妖,他甚至连被欺辱都不能反抗。 妖界向来崇尚力量,狐族也不例外,年幼羸弱的他被抛弃了。 他恨,他也怨,但他无可奈何。 那句话表面是思乡意,对他来说不是,也可能不全是,那是一把督促他修炼强大的尖刀。 他太弱小了,他不敢去到其他妖类的地盘,要想活下来他只能来到人间界,自此以后它就在人间界一直生活了。 他很少和其他妖类来往,从小便发奋练习法力。 皇天不负有心妖,日日的艰苦修炼让他不再是那么弱的一只妖了。 它力量强大之后还是没有勇气回去,就自己造了个小世界,将小世界安在暗巷的墙中,自己则从此进入小世界里生活。 之前舍弃小世界而逃是迫不得已,他打不过殷寂,只能靠这种方法金蝉脱壳。 他以为永远不会有谁知道这个小世界的重要性,这个方法是万无一失的。 他以为,只要等殷寂走后他再把剥离的小世界变回自己的所有物,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剥离了小世界,殷寂不会再怀疑他还会留在小世界附近,只要殷寂去别处寻他,他就能安然逃脱,同时,悄无声息的他也可以拿回小世界。 --------- 作者说: 写得不好请多包涵!逻辑有bug很正常,作者会努力改正。 第三十八章 : 不是这只妖 可惜阮眠误打误撞进了山洞,他的企图暴露无疑。 狐妖没办法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家付诸一炬,咬牙切齿地现身朝它的小世界里面传信,请殷寂手下留情。 殷寂接受狐妖的示弱信息后还故意没收住法力多搅了几搅天地,狐妖简直要吐出一口心头血。 成功达到目的的殷寂心情很不错,冷笑着停了手。 用着和以前一样的姿势,带了阮眠,他破开小世界出去了。 狐妖一脸恼怒地等在外面,看着满目疮痍的小世界差点泪流满面。 狐妖的妖龄并不大,化成人形后只是个脸色臭臭的清秀小郎君。 殷寂不好惹,但不管怎么样他也要保护自己的小世界。 小世界在殷寂手上,随时可能被毁掉,他只能站在地上任人宰割。 狐妖很倔强,一脸死不招供还特别欠揍的表情对着殷寂。 隔岸观火的阮眠先是好好地欣赏了一下那小狐妖精致的人形皮囊,才关注到他死倔的小表情。 她看得忍俊不禁,抱手看好戏。 一个脸臭的对上另一个脸臭的,说话应该挺有意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但是你要把我的小世界还给我!” 小狐妖语调高昂,用词嚣张。 殷寂嗤笑:“命都没了,谁能替你看着那物。” 狐妖:..... 无语凝噎。 他后悔了,不太想死。 阮眠:哈哈,不能笑要憋住。 “我没做什么恶事,你们作何找我?” “没做?没做你跑什么?” 阮眠问。 “他长得就像个恶人似的,我又不傻,当然要跑啦。” 狐妖指着殷寂控诉道。 恶人? 好新奇的称呼。 殷寂眉毛轻挑,拒绝和他一般见识。 “做没做一会儿就知道了。” 殷寂眉眼漠然地拍下他的头,狐妖砰地变出了浑身红毛的妖身。 一手提溜一个,殷寂毫不费力。 ---------------- 客栈。 修尧他们四人都回到了客栈等候。 无月脸色平淡,悠闲品着茗茶; 元路像块敬业的木头,立在无月后面定如磐石; 乞午噘嘴不高兴,趴在桌上神色恹恹; 修尧在塌上闭目养神,静心潜修。 他们回到时见到的他们四人就是这个样子--嗯...可以说是--井然有序。 “无月神君,妖。” 把狐妖推到无月面前,殷寂直奔主题。 突然看见这么多仙呀妖呀的,狐妖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 狐妖的神色惊恐,“你们来真的呀?我与你们无仇无怨,你们随意虐杀是有违三界的法度的!” 话再怂,语调也要铿锵有力,这是卡祢这些年摸爬滚打得出的真才实学。 虐杀!?法度?! 众人:....... “闭嘴。” 受不了卡祢的叨叨叨,殷寂直接给他下了封嘴令。 “呜呜呜x﹏x” 敢怒不能言的卡祢。 阮眠挖挖耳朵,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看着全身火红狐狸毛的狐狸,无月站起身走到卡祢身边。 仔仔细细凑近看他的妖身,无月有话要说:“这狐妖的毛色看着与那只极其相近,只是...大小好像不太一致呀。” 卡祢被盯得浑身不舒坦,但也不敢反抗。 他记得那只妖的妖身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性的一半左右,比现在这个尺寸的再大一点,而现在这个,约莫是刚刚成年的年纪吧。 “他现在的模样是他的真实妖身吗?” 眼睛瞟向红毛狐狸卡祢,无月问殷寂。 锐利的瞳眸射过来,卡祢身子一僵,连忙拨浪鼓一样点头。 他可不敢骗他呀,这真的是他妖身最原本的样子! 大概是从卡祢的动作里看出了极强的求生欲,大家都选择相信他。 所以呢,找错妖了?? 无月来下结论:“不是这只妖。” 折腾一番有点劳累的阮眠真是...五味杂陈,只能自我安慰。 众妖、仙:......... 阮眠表示自己有点累,先遁了,回去休息一下。 殷寂和无月都默不作声,各自相看一眼就两开分走。 最后,大家都散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他们遗落了。 喂!我的嘴巴,放开我的嘴巴呀! --来自被完美忽视的卡祢。 第三十九章 : 他有名字好嘛 不能出声的卡祢还是不能出声,因为他进不去殷寂的房间。 殷寂回房间调息,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施的法了,他修炼向来要求环境清静,不想被打扰,就给自己房间施了封禁术,没人进得来。 卡祢在殷寂门外冲撞几次也不得入,顿时欲哭无泪。 不过卡祢也不傻,转头就跑向阮眠那边装可怜去了。 阮眠一打开门就看到耷拉着双耳坐在地上的红毛狐狸,眼睛湿漉漉地看她。 “你怎么还不走?” 他们要找的不是他,那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了。 虽然阮眠是被他弄进小世界里的,但她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对卡祢没有什么厌恶的感情,再说了,是他们认错妖在先。 卡祢刚想说你们倒是解开你们的法术呀,就发现自己空张了嘴。 对哦,他发不出声音... 阮眠看着狐狸样的卡祢,张了张嘴露出嘴里的尖齿。 ?? “你怎么不说话?” 为了对应狐狸坐着的高度,阮眠直接蹲了下来,双手搭在膝上。 卡祢非常气闷,他要是能说会不说嘛! 啊! “哎呀,对了,差点忘了你还被施了法呢。” 阮眠一拍脑门,终于惊醒。 不是差点,是已经。 卡祢狐狸脸无语。 “你去找殷寂呀,我没有法力帮不了你。” 法是殷寂下的,阮眠有心无力。 卡祢头朝殷寂房间的方向一点,然后转回来摇摇头。 “他不帮你?” 卡祢摇头。 那就是另一种,阮眠看懂了。 她知道殷寂用过法术之后一般会静心调息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不太长所以需要绝对的不被打断,也就是说--没人能进去。 思考了几秒,“他应该是在调息不能打扰,你先来我这等着吧,这样可以吗?” 她软声软气地和他商量。 嗯嗯!卡祢点头。 阮眠语气很温柔,卡祢想不想就答应了。 看着友好的阮眠,他突然有些羞愧,虽然之前是没有办法他才拿她威胁殷寂的,但是拿捏一个弱女子不是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狐妖应该做的事。 阮眠觉得卡祢应该没有坏心,就没有怎么防备就接纳他了。 乞午还在她房间里,看着跟在阮眠后面进来的狐狸,睁大了眼睛。 “狐妖!”乞午看着卡祢说道。 什么狐妖狐妖的,他有名字好嘛,卡祢,卡祢! 可惜他出不了声,不然这时他肯定要吼出来。 阮眠关上门,把事情跟乞午说了一遍。 乞午哦了一声,听清了原委,她向来没什么主意就都听阮眠的,没发表什么见解。 刚好阮眠要进里间去休息,也算给乞午找了个伴儿消磨时间。 只是...无论乞午问什么卡祢只能点头、摇头或者不说话,交流起来也是着实费劲就对了。 阮眠身子倦乏,交代了几句不准打闹也就自顾自入床榻了。 ------- 酣畅淋漓地睡了一大觉,阮眠醒来时屋子里空荡荡的,卡祢和乞午都不在。 看看时辰,殷寂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料想他们应该在殷寂或者无月那边,阮眠净了手就出去寻他们。 往左边的厢房走,第三间是无月的房间。 无月的房间房门紧闭,阮眠断断续续敲了敲,没回应。 这是出去了? 等待一会儿,她直接开喊,“无月神君?...元路仙官?...” 十足的静谧让她感知到屋子里确实没人在的事实。 这是去哪儿了?就睡了一觉,难不成错过了全世界? 踌躇转了几步,她继续沿走廊往左走,再过一间厢房就是殷寂的屋子。 用法术变出银两对他们来说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自然就选了最好的上房居住,所以这层厢房中没有其他客人。 走到一模一样的木质雕花门前,她手指握拳敲了敲坚实的门板。 咚咚-- 门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脚步在向这里靠近。 “他们...” 阮眠正欲出口问他,乞午和卡祢是不是到他这边来了。 没想到里间开门的来人是个簪花青杏色花裙的妙龄女子。 阮眠出口的话噎了噎,有点吃惊。 面前的女子弯着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转着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看她。 这女子貌美如花,扶腰如柳,阮眠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不论你这是寻谁,这儿都没有你要寻的人。” 女子的话语婉转有力,丝毫不给人留余地。 说完,门一合,关上了。 ?? 阮眠后退两步看看厢房上的门号。 驿六上房,没错呀,殷寂是这间呀。 钥匙和牌子都是她去拿的呢,怎么,有个礼仪不全的女子在里面? 她本来还想敲一次弄清楚,但想到其他可能性,手就渐渐放下了。 莫名其妙吃了几次闭门羹的阮眠火不打一处来。 她跺了跺脚,觉得妖王应该是佳人有约,那就不能打扰了。 看起来乞午和卡祢应该也不在这,转头回去了。 ----- 很对不起大家,最近有点卡文,可能会隔一天更新。不管怎么样,感谢点击观看~ 看文的仙女们收藏一下哦!不是收书架是收藏哦~ 第四十章: 耳根清净 脑子里回想着那女子的样貌和举止,她心里五味杂陈的,有些不知滋味。 真是山水不相逢,摇摇晃晃走回头,倒是看见她和乞午的厢房大开着门。 脚步放快了些,阮眠走进门。 乞午正抱着小狐狸卡祢坐在圆桌上吃东西,嘴里的东西嘎吱嘎吱响。 圆桌上堆满了如山的纸包和小盒,香味混在一起飘过来。 原来是又出去买吃的了,哎。 轻叹一声,阮眠走至桌边,从东西里扒出一条豁口。 “去哪了?”她问。 乞午刚埋头找吃的,被阮眠的声音吓了一跳。 “唔..阮渐渐,你怎么在做里?”乞午偷偷溜出去,还以为阮眠没醒呢,没往内室里看,刚回来就美滋滋地在这拆盒子。 阮眠摸了摸椅子,坐下来,“我醒得早,不见你们还以为你们去哪儿了呢。” 卡祢刚刚是被迫趴在乞午膝上的,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他挣脱了乞午小吃包的魔爪,一跃到了地上。 “哈哈,肚子馋了,去那边的南街逛了逛,怕这小狐狸吵着你,便把他也带去了。” 乞午一五一十地和阮眠解释。 “嗯,没事,吃吧。” 看着乞午火热的眼神,阮眠拍拍盒子,有些招架不住。 才落地,蹲坐到阮眠身边的卡祢默默地朝乞午翻了个白眼:带着他明明是让他做苦力叼着盒子的。 被威胁了不帮她拿就一直说不出话的卡祢,眨眨眼。 揉了揉衣袖上的刺花,阮眠装作不经意问:“小午呀,我睡后你可见着你家大王了?” 大王?没有呀。 “不曾见过呢。” “哦,是嘛。” 看来乞午不知道。 其实那女子是谁与她也无半分关系,她不好再问下去,就沉默了下来。 卡祢嘴里的话憋了半天,讲不出来那叫一个特别难受。 看看乞午嘴边的糖饼渣子,他蹲到了阮眠身旁,用爪子碰了一下她的衣服。 提醒她他的存在和正事。 阮眠感觉到动静,想起来卡祢小狐狸的事。 “小午,你带小狐狸去殷寂那边帮他解了法术吧。” 她唤乞午。 “好的呀。” 乞午小朋友听话得很,欣然应允。 “阮姐姐你不去吗?” 乞午走到卡祢旁边。 “我,我就不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阮眠推说,“你带他去就好。” 等下万一撞上那女子,她不知道怎么办。 乞午一想,信心满满“好吧,这件事简单,交给我吧。” 勾手带着小狐狸,乞午出门去了。 阮眠摆摆手,看着她出门。 另一边。 “谁许你进来的!” 视线由一边的窗框移到青黛脸上,殷寂的语气低沉面露厉色,眼里藏不住的冰冷。 不久前,他调息完毕,解了屋子的禁法就出去了一趟。 他去去就回,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也没再上一次禁术。 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让青黛偷溜进来了。 “妖王息怒,青黛是有要事。” 和殷寂交谈时,他多半时间是面无表情的,这还是第一次,她逾越了因此看到他盛怒的样子。 女子面色惶恐,双膝软得像棉花,身姿放得很低。 这一次她得到了大消息,凭着这点功劳她才差点得意忘形,做了闯殷寂厢房的事。 无用功的恼怒没有正事重要,他按下眉心的远山。 “上次的事有了结果?”他问。 “是。”温顺低头,青黛答。 “你说。”他抬了正眼看她。 “此事...” 青黛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门被乞午敲得咚咚作响。 “藏起来。” 殷寂看着门,话却是对青黛说的。 刚刚就惹怒了他,青黛不敢再造次,只得隐了身形。 刺啦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说,什么事?” 隔着木槛,殷寂问。 自从上次之后,自认为事情做得英勇无比的乞午就没那么害怕殷寂了,连和殷寂对话都多了一份底气。 “阮姐姐让我带小狐狸来,让你给他解了嘴巴的禁术。” 说前三个字的时候,乞午还很大声,后面越说越小声。 殷寂确实是忘了自己施的法术,乞午这么一提,他才唤回一点记忆。 卡祢从乞午宽大的衣摆后面探出身子,刚好被殷寂看见。 这事呀,小事。 殷寂捏个法决,光飞入小狐狸的颈部。 “啊-啊-我能说了太好了哈哈。” 卡祢一解开殷寂的法术便能狐狸脸吐人言了。 “回去吧。” 他还有事。 言简意赅,看卡祢吐了字,殷寂就冷冷丢下这一句,关了房门。 “好难受,好难受,终于可以说话了哈哈。;##%%%#。” 卡祢那毛发掩盖的狐狸脸丝毫不动,只有声音噼里啪啦闯了他的嘴倒出来。 乞午捂了耳朵,转头就走回去。 把他的嘴堵住确实耳根清净。 第四十一章: 另一只 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响起,阮眠迅速改趴着的姿势变成正经端坐。 整理下衣着,乞午正从门口进来。 “回来了。”她平淡问。 “嗯!”乞午欢快答。 “小狐狸呢?” 看了几眼门外,没有其他响动。 “他能出声了,自然走了呀。” “哦,也是。” 是她脑子转不过弯来。 阮眠张了张嘴,轻微点头表示了解。 乞午在她对面坐下,抓起点心咬了一口。 为乞午拆着点心盒子,她斟酌着问:“小午,小狐狸的法术是你家大王亲自解的吗?” “是呀,大王的法术有些只能他自己解。” 乞午解释。 阮眠了然点头,再问:“那他...就在房里?” “在呀。” “那...” 阮眠还想再问,却被乞午陡然的眼神遇上。 乞午自诩脑子笨,可这么明显的套话她还听不懂就是愚蠢了。 停下手上吃的的动作,乞午奇怪。 “阮姐姐你怎么今日问我家大王问个不停?” “啊,那个,我不是今日不见你去寻你了吗,我以为你在他那处就去看了一下,没见到。” “哦~这样呀。” 乞午咂咂嘴。 “我们去时是大王亲自开的门。” 乞午说得仔细些。 “是吗。” 给乞午剥着糖纸,阮眠心不在焉地回答。 时间很早,她们并没有把房门闭起来,这就使得某只小狐狸直接就溜进来了。 卡祢为了伪装自己一般都以狐形示人,可现在这里的都知道他的身份,为了相处舒服些,他刹住脚步就化出了人形。 阮眠见过卡祢的人形,并不惊讶,乞午头一次看见卡祢的人形,嘴都张大了,一眼一眼就盯着他。 “小狐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走了么?” 撑着头,阮眠问突然又出现的卡祢。 “你是小狐狸?” 乞午对卡祢小狐狸的人形特别好奇,直接起身围着他转圈打转。 “我叫卡祢。我突然想到一事,估计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便...回来了。” 乞午打量的眼神将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说话也有点结巴。 卡祢的声音就是寻常的半大少年的声音,年幼又清晰。 他是想到了一事折返回来的,有正事的。 “你说。” 阮眠道。 “你们要找的狐狸是不是同我一般相似的毛发?” “是。” “我在寰都生活了这么久,确实见过另一只与我一样毛发的狐妖。” 听完,阮眠登时抻直了脖子,认真脸。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另一只,是有极大可能的。 卡祢被问,眨眨眼点了点头。 阮眠看他眼神真挚,说的不像假话,应该是有心帮他们。 “我信你。” 阮眠笑了笑,拍了拍卡祢的肩。 “跟我走。” 拽了卡祢的手,阮眠就出门去,乞午抓着吃的急忙跟上。 “等等我--” 阮眠领头,两人跟随,阮眠一停,乞午和卡祢也跟着停。 堪堪走到走到无月的厢房外,突然发现门开着,里面有人的样子。 脚步停顿,本来已经走过几步的阮眠转头就折返回来进了无月的屋子。 ----- 对不起大家,我给大家下跪赔罪(╥╯﹏╰╥)?啊啊~ 第四十二章:想留在那只妖身边修炼 “嗯?不是去那边么?” 身后的乞午嘀咕道。 她困惑不已,遥指着远方挠了挠脑袋。 乞午以为阮眠是要去殷寂厢房的方向,没想到阮眠旋身就进了无月的屋子。 卡祢和乞午不对付,没什么话,像个工具人,听话地跟着走。 阮眠在前面走得急,像憋着一股气,自然没听到乞午的小声嘀咕。 阮眠进入得突然,无月倒是惊喜了一瞬,挪了自己靠在窗边的步子。 “仙君。” 礼数一笔带过,阮眠向他问好。 之前没在屋子里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阮眠是绝没想提这件事的。 无月走过来袖手而立,眼睛微弯轻点头,看看阮眠又瞧瞧后头的小跟班。 “可有事?” 无月今日梳了个束发冠髻,正气清风的样子,是众多人间女子如意郎君的标准模样。 “小仙有要事与仙君说。” 阮眠把卡祢拉到面前,让他直面无月。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她对卡祢点点头,传达了一个眼神。 卡祢接收到,对着无月就开始说。 “刚想起,在寰都,我曾经偶然见过一只妖身颜色与我一般无二的狐妖。” 无月自然有些吃惊,挑了眉问他:“那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同类妖在人间界还是常见的,只有毛色这一样,他判断不出来。 卡祢翻想着自己的记忆,一深想:“好像...那只妖是蓝瞳。” 卡祢平常不接触人也不和妖交往,很少出去,大部分时间都在小世界里生活。 不过就偶然有一次,他近日法力有些受限,修炼的时候屡屡不顺,像渡入法力提升的瓶颈期一样。 他是妖,没有其他大妖指点本来就修炼艰难,就算他不想求助其他妖也不行。 前思后想,他还是咬牙去了一个有名的人间界生活的妖医那里寻求解决办法。 就在那途中他途径东郊,看到了和他毛色一样的狐狸一闪而过,而他能记起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和那妖是同类,多想了一些自己和他是否同族的问题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帮他们,他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蓝瞳!对了,我见的那只的确是蓝瞳,想起来了。” 两手一合拍,无月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向卡祢走近。 “能想起来这个特点真是太好了,那就不怕找不到。” 修尧的声音响起,他从外面走进来。 里屋的人都被他的声音招得看过去,再一瞧。 嗬!修尧后面还跟了个煞星。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正赶上,挺好的。 阮眠心里就这一句话。 瞧一眼,阮眠就把头转过去了。 感觉到阮眠冷淡的目光,殷寂紧了紧拳头,走进来面色不虞。 “小狐狸,你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只蓝瞳狐妖的?” 阮眠比较在意蓝瞳狐妖的下落,赶忙问卡祢。 卡祢转个身面对大家,“不久前,在东郊。” 本来抓错卡祢算是这段时间都白费功夫了,现在误打误撞从卡祢嘴里得知消息也算之前没白做。 阮眠也是知恩图报的仙,卡祢专门回来和他们说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帮助其实挺大的,他们应该有所表示。 拨了拨半大少年的柔软秀发,她承诺, “你做的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可以满足你。” “说的对,我无月也可以承诺你帮助你一事,因为你助我想起了那妖的蓝瞳特征。” 无月也应和阮眠的话,说要给卡祢奖励。 “我...我想变强,想留在那只妖身边修炼。” 卡祢突然指向角落酝酿一身黑色风暴的殷寂。 他不傻,知道殷寂的妖力强大到深不可测,他的诉求就是这个。 修尧听了心里嗤笑:小家伙,还挺会选。 他的小世界已经剥离了,他没办法再回到暗巷生活了。他其实刚开始没想好后面要去哪里,后面想起自己有用的记忆就返回来了,他大概能猜出阮眠一行人身份不简单。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殷寂轻易将他抓住这个事情让他恼怒又佩服,让他萌生了留下来的念头。 阮眠没想到卡祢的要求是这个,说实话有点惊愕。 看眼殷寂,“此事关乎其他人,我无法应承你,不过如果有其他我能做到的事你可以来告诉我。” 卡祢的要求是对殷寂的,她无法代替他回答,她表达完自己的立场,就不说话了。 殷寂全程黑脸,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很生气。 他没被告诉要过来,还是他偶然走过来才知道她带了小狐狸在无月这里。 他觉得自己很生气的原因,肯定是没人来告诉他。 卡祢错判了阮眠和殷寂的关系,本来以为阮眠可以代替他应下他,没想到盘还是回到殷寂头上了。 卡祢说完就殷切地盯着殷寂,希望他可以给点反应。 可惜了,殷寂完全没看他,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心游离与众人之外的殷寂: 不告诉我,不告诉我! 其他人?其他人! 殷寂眼睛看起来在看卡祢,其实他看的方向是阮眠。 没人猜到殷寂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还以为他在沉思考虑。 无月也不能做主,也没有做声。 再仔细的盘问一番卡祢,把他知道的都挖出来就算完了,他们打算马上动身前往东郊,事不宜迟。 ----- 给小仙女们赔罪!作者身体不太舒服近期更得少,对不起苦苦等更新的小仙女。 第四十三章 : 一人去 再仔细的盘问一番卡祢,把他知道的都挖出来就算完了,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就应该马上动身前往东郊,事不宜迟。 “你们去吧,仙君,我留下来。” 阮眠对着周围说,然后看向无月。 他们去东郊看看,阮眠主动留在旅舍。 已经做了一回后腿了,阮眠不想再拖累这件事的进度。 所以,她选择留下来,让他们有能力的上。 她话说得坚决,眼神也坚定,无月无意拒绝她,自然应下。 “本君也没多大用处,也留下。” “元路。” 无月唤他身侧的人。 “是。”元路机械应答,上前一步。 “你先去东郊查探一番,切记,勿打草惊蛇。” 无月淡淡吩咐。 “是。” 阮眠没想到无月也要留下,但去不去与她无关,自是听无月自己的意愿。 殷寂立身站立稳如钟,让人不能忽视。 他的表情木木的,有疑惑有复杂,就是一直没有说话,对此事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殷寂虽说出来时是打着保护无月的幌子的,但终究他们分属两界人,无月做什么事他们可以帮忙也可以不帮,是他们的自由。 是妖界的自由。 修尧见殷寂都没有主动表示,自然也没说什么了。 修尧看了看殷寂,觉得他今日的情绪有些失常。 在殷寂的无声允许之下,乞午是跟着阮眠的,现在阮眠都表示不去了,她自然也没什么心思。 阮眠知道无月的事殷寂一直是看心情去行事的。 毕竟这是两界的鸿沟,他做什么决定,其实阮眠都能理解。 只是... 花开并蒂,云分两朵,踏上的是不同的路罢了。 “那就...” 阮眠刚说出口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道沉重的嗓音切断。 “修尧,你和元路仙官一同去。” 这妖,怎么总是打断她的话! 阮眠有些恼,重重看他一眼。 修尧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没听到殷寂说话之前,他还以为,他不想管这事呢。 果然,妖心难测。 “好。”修尧改为抱手站立,眼睛看向远处的元路。 听到这话,无月的眉峰挑了挑。 他...没意见。 “带上他吧,这样兴许容易些。”拉过卡祢小狐狸,阮眠建议。 “也可。”多一个不多,无月无所谓。 卡祢已经掺和进这件事了,想留下来怎么也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他懂的。 卡祢对留下来还是有很大执念的,直到跟在元路和修尧后面出去时,眼睛还满怀期待地看向殷寂。 殷寂自是没时间看卡祢的,眼睛已经随心里的想法,转到无月身上了。 后者眼眸含笑坦露,不置一词。 ------ 作者最近真是太倒霉了(-???-???-???-???-???___-???-???-???-???-???) 以后大概会随缘更,小仙女们可以先收藏等差不多完结然后再看。 不要打我,没有具体的完结时间。 第四十四章:心事重重 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着的活跃气氛随着元路和修尧的离开陡然下降。 殷寂隔了大半个屋子和无月眼对眼。 如果不是这莫名奇怪的氛围提醒着阮眠,她都要觉得这两,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了呢。 一个妖界掌权者和一个仙界帝位继承人的战争,阮眠无意闯入,迅速缩了缩后脖颈就拽着一脸呆滞没点眼色的乞午走了。 “仙君近日来的生活应该倍感艰辛吧。” 殷寂动了动嘴皮子,先发制人。 “哦?妖王这话如何说?” 无月话中带笑,表情懵懂。 “突失法力,各方面不是应该力不从心?本王说的不对?” 殷寂眯了眯眼,反问道。 “哈,多谢妖王关心,本君其实...过的还不错。” 无月听完爽朗一笑,从容地朝着殷寂作了个揖抱了个拳。 “是嘛,那是本王多虑了。” 听着无月的回答,殷寂嘴角也勾起了一丝浅笑,不过没有一丝爬上眼角就是了。 话不投机三秒钟,殷寂说完也就离开了无月的厢房。 看着离开的黑色的背影,后者脸上笑纹渐收,目光如炬。 出了房门,阮眠和乞午并排走在木廊上。 乞午一头疑惑地扯住了阮眠的袖子,阮眠感觉到有力道在拽她,径直转回头。 “怎么了?” 她以为乞午有什么事要说。 乞午点着下巴用着奇怪的眼神看她,“阮姐姐,走错了。” 乞午善意提醒她,还指了指她们走的反方向。 啊? 刚刚出来的时候,阮眠心里想着事,埋头就走,走错了方向都不知道。 “看我这脑子。” 阮眠有点懊恼地说,不自觉地敲了敲脑门。 阮眠立刻改正错误方向,和乞午一起回反方向走。 “阮姐姐,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边走乞午边问。 乞午半偏了脸挂着天真无邪的表情,让阮眠忍不住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小辫子。 “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心事?” 在阮眠心里,乞午就是个人间界常常惹人喜爱的半大孩童。 有意无意,乞午没正面回答乞午的问题。 “你刚刚的样子就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啊,心事重重的。” 走的方向都搞错了,可不就是有心事嘛。 “没有,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阮眠微微一笑否认了,没有澄清什么。 乞午很相信她,几乎是她说什么都相信,所以她只哦了一声,就把他们的对话结了尾。 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因为乞午要进行调息修炼,阮眠不想因为自己在打扰到她的修炼,就轻轻的关拢房门,出了屋外。 乞午小朋友平时懒得很,800年也不主动调息修炼一回,这次是修尧下了死命令,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始。 为了督促乞午的修炼,阮眠顺道鼓励了她一下,跟她说如果认认真真调息的话就给她买糖油果子回来。 果然,奖励政策是有用的,听到糖油果子,乞午小朋友立马举起双手,真挚无比地表示自己好好修炼的决心。 阮眠被她小馋猫的样子逗笑了,消磨这段时间她决定去街上逛一逛。 元路和修尧还没有消息,她也没什么能做的,就出去吹吹风,给乞午买个奖励好了。 第四十五章:冠琐街 不过阮眠也不知道寰都哪里有糖油果子卖,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就要做到,就算把寰都翻个底朝天,她今天也必须把东西买回来。 提衣摆下楼的时候,阮眠暗暗地想。 因为之前换厢房的一顿操作,她倒是偶然认识了旅店里的一个小二。 在这做旅店生意应该挺了解寰都的,问一问说不定事半功倍。 阮眠在大厅红柱旁待了好一会儿,果然在转角处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做旅店小二的个个都是眼睛明亮,心里亮堂的,小二自然也看见了朝他眺望的阮眠。 把布条熟练地甩到肩上,小二恭敬地走上来问:“客人可是有什么需求?” 住在上好上房的“大客人”! 可不能慢怠。 “没什么大事,我想向小哥问一问,哪里有卖糖油果子的吗?” 阮眠摆摆手,主动问道。 “哦,这个嘛...” 小二做思考状,仔细地想了一通。 “依稀记得那边冠琐街那边似乎有得卖,只是不知现在开否,不过客人不妨去看看,那条街上甚是多好吃的。” “冠琐街?如何走?” 小二尽心尽责地给阮眠刻画冠琐街的方向和走道,阮眠认真记下。 听小二的描述冠琐街离旅店还是比较远的,看看天色比较灰暗的空中,就快要夜幕降临了。 “多谢了。” 阮眠道了谢之后刚要走,却突然想起一事,又把小二拦住了。 “不知小哥是否可知,之前闯入我们房间的匪徒,如何了?” 他们猜到了他们的情况,就没有去逼问他们了,一直把这件事当做结束了。 什么信息都得不到是不奇怪的,只是,毕竟是条活生生的命,她还是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哦,这个呀,客人你不问,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 小二咧嘴一笑,胸有成竹。 毕竟是件在他们楼里发生的大事,八卦的熊熊燃烧的心还是有一些信息出来的。 念叨起这个,小二还很迷惑。 “说是那些匪徒没什么性命危险,就是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做的事,说是什么也不知道没记忆了。” 小二还嘲笑一下,“真是,以为装脑子不好就能逃脱责罚,真是痴人说梦!” 说着说着,小二有点激动,口水差点喷出来。 不过小二还是忍住了,毕竟阮眠在他面前,没有说太多废话。 因为阮眠他们遭遇匪徒的事,这家旅店的生意都被影响了,因此生意也不好做。 生意不好做,小二过得也不舒服,挣得也不多,所以说起这事他才怎么控制不住自己。 但想到阮眠是此事的受害人,他也就闭了嘴。 “没事,我就问问,多谢告知。” 阮眠潇洒地做了个抱拳的动作,走路带风似地往外面走。 出门之前,阮眠换了一身英气的男装,方便在外溜达,方便行事。 待她出了门,就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小生了。 那些人的下场他们都预想过,只是他们不便插手,只要性命无忧,他们就决不会主动插手。 ----- 一切虚构,勿较真哦。 第四十六章 :隐红隐红的眼眸 阮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人间界的集市,这点也算是和乞午爱好上共通的共同点之一。 她这么一个人逛琳琅满目,商贾云集的街市,想想已经是几百年以前了,这些人间界多彩纷呈的生命已经不知道延续、更迭几代了,而她,依旧还是她。 一些吃食铺子里飘出阵阵米甜香,让人忍不住在脑海里描绘那细腻绵软的点心的味道。 卖些小玩意的路边摊也极其密集,推着木头做的小车,车上放满了玲珑剔透的发饰和鲜艳绚丽的锦绣袋。 路上的行人也纷至沓来,无一不热闹。 寰都还是寰都,应有的繁华一览无余。 乞午小朋友调息要些时间,阮眠左瞧瞧右看看,不紧不慢地按小二说的路走。 大概走至一半,天色灰蒙蒙暗下来。 阮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刚好走进了寰都最繁华的路段,因为随着夜幕的垂落,这里的街道逐渐霓虹亮起,江面画舫上歌舞升平。 她刚进入一条有些狭窄的路,就被对面汹涌而来的人流吓到了。 她慌忙进入一侧的屋檐下暂时躲避,不想刚好让她察觉了背后紧紧跟随,同走同停的人影。 她装作不着痕迹地往后瞧一眼,那人影突的不见了。 阮眠偷偷拿出法器攥在手上,特地放慢自己前进的脚步。 等身后那人赶上来重新看见她,她才继续走。 看准时机,阮眠灵活拐弯拐进一条胡同巷子里,缩了身子藏着拐角处。 身后黑色人影发现阮眠不见了,赶忙寻着她的气息也跟着拐进胡同巷子。 刚拐进巷子口,男人的身姿和面孔就逐渐显露,从透明变为实体。 本来想出其不意在后面攻击的阮眠手都紧绷着提起来了,却在看到男人背影的那一刻停止了。 男人感受到背后角落里的存在,不假思索地转过头来。 ........ 借了巷子口流入的微光,阮眠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妖隐红隐红的眼眸。 被撞个正着的殷寂有点后悔,有点手足无措。 后悔自己暴露身形,无措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 本来以为有恶战的阮眠松了口气,收好手上的法器。 我...本王... 殷寂看着她,艰难的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风轻云淡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问,阮眠转头迈出了胡同小巷。 重新加入拥挤的人流,阮眠拉了脸目不斜视。 殷寂无缘无故吃个了瘪,横飞的剑眉都压低到接近眼皮上了。 阮眠大步往冠琐街的方向走,其中穿越的街坊里市都在叫卖好吃的,好玩的,真是越晚越精彩。 殷寂头一次在女子身上吃瘪,心情很不爽利,本欲掉头就走却还是体正直了一把,默默地又跟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低气压状态。 ---- 开学季真的太累了(*?????) 让我都吸收了你们的衰运,把好运带给你们吧! 第四十七章:仙妖授受不亲 阮眠本来以为她冷了脸色殷寂就会被她吓走了,结果没走几步就真切的再次感觉到,后面有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幽幽地跟着她。 既然被发现了,殷寂索性连身形都懒得隐匿了,大喇喇地盖一身黑衣在后面亦步亦趋。 快要到冠琐街,阮眠左拐拐进一条连接冠琐街的人少的巷子里。 阮眠憋着一口气猛得刹停,殷寂盯着她的背影沉思,跟着停得有点猝不及防,加上他人高马大长腿已经迈了好几步,两人之间距离也就只剩短短的三小步。 “大王跟着我这只小仙做什么。” 阮眠说的不是疑问句,话硬邦邦的,特意还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阮眠真不知道殷寂跟着她做什么,“大王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小仙还有事。” 她还要去买糖油果子呢。 殷寂生来孤寡,强大后生性自由不受约束,对一些情绪的感知迟钝又微弱。 成为妖王之后,他所接触的妖事物更不会向他传达这样的情绪,所以他对她今日对他表现出的情绪实在是费解,绞尽脑汁去想也毫无头绪。 “你...今日为何不高兴?” 殷寂轻声问。 阮眠听这话瞬间就被气笑了。 “嗬,你就为了问这个?” 她真是... 殷大佬不明就以,专注于看她的脸色,呆呆地点头。 她看起来好像...更不高兴了。 阮眠上下牙齿一碰,左右磨了磨口中的银白皓齿。 “不为什么,可以了吗?” 木头一样,她明明心情很好。 恶狠狠地说完这话,阮眠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寂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皮直跳。 东郊。 就算长着一张又臭又硬的石头脸,元路也忍不住白眼都要快要翻上天了。 “仙妖授受不亲!” 听不懂吗? 推了一把修尧,元路低声抗拒。 从踏出旅舍门的那一刻,修尧就死死粘着元路。 在天上飞要并肩,想两根缠绵悱恻的连理枝。 在地上走就追赶,恨不得变成一个人。 修尧变成了一颗粘皮糖,死命甩不掉。 “说什么呢,明明仙妖一家亲!” 修尧赖皮地笑,就差把手搭在元路肩上和他勾肩搭背了。 修尧把脸耷拉下来:我可真是付出了太多(╥╯﹏╰╥)?.... 看着还在凑过来的修尧,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元路也快心梗了。 拉拉扯扯了一路,元路都烦躁了,快到东郊隐蔽的丛林里,他干脆随他去了。 该干正事的时候,修尧还是干脆地板正了自己东倒西歪的身姿。 “朋友,敛一下气息吧。” 就要踏进密集的丛林,修尧拍拍元路。 他们气息一个妖一个仙,只怕还没找到人家妖,就要被吓跑了。 元路高冷地晃动身子躲避修尧的手,深深吸气把自己仙官的气息和威压收了起来。 确认完两人绝对不会打草惊蛇之后,他们就进入了东郊丛林。 第四十八章:双寒玉 冠琐街的景象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这条街只有分隔两边的两道乳白色街墙,两边并没有凹进去的商铺。 冠琐街说街不是街,只有轻飘飘一堵墙。 而所有的卖点都是一个个依靠墙边的小摊,以桌子为支撑,把东西全摆弄在上面。 相对于一些在屋檐下售卖的店家,这里的小摊看着确实有些心酸,不过就算如此,他们的摊位上却摆的是满满当当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二果然没有骗她,冠琐街确实是一条小吃街,她就在街头站着扫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几样她从未见过从未吃过的点心小吃。 各个摊位上都挂着几个照明的红灯笼,都站着一个人,他们的表情并不因为这简狭的环境而瘀滞,反倒是笑容满面地给路人介绍。 冠琐街的地方比不上一般的集市,但是客人却是川流不息的。 阮眠看得睁大了眼睛,张圆了嘴,摊上全是新奇的事物,尤其是食物。 摊主热情地诉说自己的东西来自远至千里的滨海之地,其他被吸引进来的人纷纷挑看。 阮眠拿起东西翻看几下,没发现摊主在做假,如此看来确实童叟无欺。 握着金石头,阮眠从街头逛到巷尾,手上拿了一堆东西包括乞午的糖油果子,简直要乐不思蜀。 在冠琐街的街尾,有一档青色长桌布平整铺直的小摊,没有在这条美食繁多的街里卖吃的,一反常态挂了个奇珍异宝的牌子卖一些杂货。 看这个摊的人不多,阮眠轻易的就挤到了前面。 从古玩点到异宝,她的指尖滑动,看了一遍他们的成色。 阮眠正在滑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那样东西就算藏在一堆普通的东西里也是最最好看的,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上面。 拾起紫红色的菱形玉玦,阮眠将它握在掌心,然后举至心口。 玉玦上没有特别复杂多样的花纹,就像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石。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熟悉的气息蜂拥而至,她心里泛起一波无法平息的涟漪。 “这位小公子,你可是看上了这件?” 摊贩的主人留着调皮的八字胡须,刚跟其他人说完,看到阮眠拿起玉玦就赶忙和她搭话。 “不知摊主是如何得到这块玉的?” 她问得急切,眼睛里暗暗有猩红闪烁。 “实不相瞒,这块玉佩是老夫捡的,并无主人,若公子存心要,两钱就拿去吧。” 摊主一抹黑色小八胡,大方摆摆手。 捡的? 复又看手上的玉玦,阮眠最后用极低的价钱买到了它。 摊主自己也是满意的。 这块玉佩的颜色美则美矣,却触感寒似坚冰,之前有多个客人中意这玉佩的美貌颜色,可耐不住这玉佩寒气逼人,捎带不吉,这么一来,它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滞销品,阮眠能买下它摊主实是满意的。 仙人的东西不可能会轻易被凡人偷盗去,丢失确实是最大的可能,再一看摊主的面色坦荡不像奸佞之人,也没有满口谎话想依靠玉玦大赚一笔,如此一来,摊主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捧着玉玦,阮眠就漫无目的地走,三魂丢了七魄。 殷寂还在不远处跟着她,不敢离得太近,没察觉她的异样,本来想安安分分地做个透明妖,一直到看她差点被路边的篮筐绊倒,才忍不住冲了出来。 用法术替她移了一个砸脸的扁担,他觉得自己真是要操心死。 一把抓了手腕,阮眠被他从人群里拽出来拖离冠琐街。 “你!......哭什么?” ⊙w⊙ 他本来是要吼她的,但只重重说了一个字就被她欲掉不掉的眼泪吓回去了,语气也软了。 阮眠只握着玉玦时不时地掉豆子,殷寂有点摸不着头脑。 等他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双寒玉? 他看她手里攥着双寒玉,泪水潸然的样子,这才大概猜到几分。 第四十九章:风沙迷了眼 双寒玉是上好的仙质玉石,不易得到。 它的颜色绝美却通体冰寒入骨,一般人不能承受其寒意,所以能佩戴身上之人法力应是不弱,更不论将玉制成普遍的挂带玉玦了。 乍一见到这块玉,阮眠的心情是惊讶到不可思议的。 阮眠犹记得那时阮籍给襁褓中的她挥舞这玉玦的样子,只为了把她逗得神采飞扬。 那算是阮籍比较看重的东西了,因为他将此块玉挂在了身上。 她不知道,猜不出阿爹的东西怎么落到了人间界。 是不小心丢失了还是被有心人偷觊了? 想着此玉的际遇,她心里乱糟糟。 偶然遇到旧物,她本就思虑重重,再加上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就有些绷不住了。 阮眠就埋着头默默掉眼泪,眼睛哭红得像只小兔子,鼻子也在抽动中变成微红。 她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有点丢人。 “风..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装作听不懂她嘴硬的话,他把自己的外衣褪下来,提起就盖在她头上。 面前突然一片漆黑的阮眠:(‘-w??)?? “把沙子哭出来便好了。” 阮眠迷蒙着通红的眼睛,下意识地斜向上瞧他,发髻把他的衣服顶起来一个小拳头。 阮眠:..... 殷寂:..... 这么一搞,她都要笑了,哭什么。 旁边传来浑厚响亮的打更声,在给不知名路上游离徘徊的人一个及时的提醒。 黑衣服在黑暗里将她包着,快要把她和黑夜揉为一体。 衣服上似有似无的薄荷香全方位地包围她,传递给她镇定下来的香味。 她很快地收拾好自己,把玉玦放进袋子。 阮眠一把把衣服扯下来丢给他,别扭地快速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回去的路。 一直在旁边陪站的殷寂,看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也就放心了,穿好外衣继续自己的尾随事业。 第五十章:他也挣不脱 东郊。 东郊的位置是属于寰都的东面,故人们唤作东郊。 但是因为东郊一大片都是远古的纵深茂林,所以周围人迹罕至。 寰都北面,南面和西面都有着宽阔的地形适合扩建和军队驻扎,有合适的在前,东面还是没有其他面更合适,因此寰都也并不执意要开发东郊,而是索性随它自由生长。 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天然的家和保护壳。 修尧和元路都隐匿了气息和身形在丛林中走动,时不时还要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狐妖狡猾,他们的踪迹难寻,发现他们攻击他们也是可能的。 一个走路像木头,一个像粘皮糖,一妖一仙倒是和和气气地走进了丛林深处。 深处的树木更盛,更适合妖居住藏匿。 修尧在空气中嗅到丛林深处的草植上有几息妖类的气息,但仔细一嗅好像也不是很清晰。 可惜他不是狐妖闻不出来呀。 哎?狐妖? 修尧突然想起什么,赶忙使劲的甩了一下宽袖。 咕噜一下,红毛小狐狸利索地从修尧的袖子里滚出来落到地上。 修尧只顾着跟着元路,一开始急着追元路就扯过后面垂头丧气的小狐狸一把塞进袖子里就飞了,走了大半路才记起在袖子里的卡祢。 元路:! 卡祢滚出来的时候修尧也没知会一声,还真的把旁边的元路吓了一吓,只不过脸上看不出来罢了。 修尧蹲下身,戳了戳小狐狸的尾巴,想确认他有事没事。 “没事吧?” 如果卡祢有事那他真的“罪大恶极”了。 “没事!” 在袖子里被闷了一路的卡祢气冲冲地说。 什么玩意啊,不就一个破袖子吗,他居然翻不出来! 卡祢:(t_t) 卡祢前面在修尧飞的时候被带得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下了地,他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了修尧的衣袖。 就连一个妖王身边的妖他也挣不脱?! 这一下他的自尊心被打破了,有些怀疑妖身地整只妖蜷缩着沉寂起来。 直到修尧想起,他才被放出来,他很不开心.......(艹皿艹) 见卡祢有些自闭,修尧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以为他是生了自己的气,好言好语地道了个歉。 “快闻闻那只狐妖在哪里。” 先把其他放一放,修尧催他做正事。 卡祢自尊心收到了打击,本来想自己一只妖卷着静一静,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和殷寂,立马重整旗鼓地站起来。 对! 他一定要跟着妖王! 卡祢很快地一骨碌爬起来,动了动自己的红鼻子。 “很像那只狐妖的气味。” 卡祢努力地用鼻子探索另一只狐妖的气味的方向。 确认方向之后,他的长尾巴树立起来指向一个方向。 “太好了。” 修尧赞赏地哼笑了一声,率先揪着卡祢向那个方向去。 元路眼里的光闪烁一下,跟上去。 第五十一章:说说好话 卡祢一边嗅动鼻子一边伸着尾巴给修尧带路。 “这边。” 卡祢闻到的空气中狐妖的气味很浓,这里应该是狐妖经常逗留的地方。 卡祢跑了不一会儿,在几颗大树旁边刹住了爪子。 “等我一下。” 卡祢对修尧说。 然后他就绕着几颗大树一遍一遍环绕着走。 气味浓了-- 气味淡了-- 修尧看着卡祢甩着尾巴绕远了几圈又停停。 “如何?” 修尧问拐回来的卡祢。 “气味在这附近断了,应该就在这片了。” 卡祢把狐狸脸面向大树聚集的泥地那边,对修尧说他的结论。 作为一个仙,元路闻不到明显的妖味,找妖全靠修尧和卡祢,他帮不上忙。 修尧听卡祢确定大致范围之后就凑到元路身边和他商量来了。 “元路仙官?” “你站东南角我在西北角,瓮中捉鳖你看如何?” 元路表情都没施舍修尧一个,只聊表同意地点点头。 元路一直都跟着无月,仙力自然没话说。 修尧也跟了殷寂很久,妖君也都有私法传授,修尧一举把狐妖拿下还是不是难事的。 元路这边商量好了,修尧又过卡祢这边让他去当诱饵,把妖引出来。 他们互相配合,真的就不信了,区区一个狐妖,还能抓不到? 为了能更强大,为了能得到殷寂的青睐,卡祢毅然决然决定身先士卒去把狐妖引出来--他同意了。 “修尧妖君,你可要记得帮我在大王面前说说好话!” 但是去之前还不忘向修尧争取挣个好脸。 修尧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听着卡祢的请求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倒是可以轻松答应。 卡祢听了修尧的口头保证,心里就安心又开心,很有动力地一溜烟跑进大树范围里。 修尧和元路相视一眼,各自站到各自方向的位置上。 卡祢闻到气味最盛之处是在粗大树干附近,便向着此处发出尖利嘶哑的狐叫声。 狐狸的sao味就算是狐妖也还是有的,不过基本上只有同类可以闻出来。 蓄意挑逗的叫战声是激怒狐妖最好的方式。 卡祢还营造了一种想要侵占领地的敌意,他知道,对领地的觊觎他们狐类绝不能忍。 声音由凄厉到孱弱,卡祢在释放自己实力并不强的讯号试图引他出来。 卡祢对自己心里有数,狐类狡猾又小心,同类自然了解同类。 间隔几分钟,卡祢就像模像样地嚎叫一次,可惜是,附近毫无动静。 半个时辰过去,卡祢都叫得泄气了,给了修尧一个无奈的眼神。 修尧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白跑一趟多丢妖的脸呀,区区狐妖他不信今天逮不到他,今天说什么得把这只妖蹲出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卡祢的叫声已经糊到断断续续的了,狐妖还没有露面,卡祢已经一边快放弃一边怀疑妖生了。 修尧和元路倒像两个守护的土地神,一动不动站如松,快和大树融为一体了。 就在气氛陷入绝望的僵持的时候,大树树干中间黝黑的树洞里有了动静。 第五十二章:都是呆子 每一次相遇,都有红线暗牵,每一个分离,都有不舍万千。 客栈外面,阮眠和回来的元路、修尧不期而遇。 他们是刚好是对着回来的,元路和修尧迎面而来的时候,阮眠堪堪停下步子,头到处摇动,余光留了一丝丝往后瞧。 又往前看时,发现了那两个虚晃虚晃着回来的...好兄弟? 伸出两根手指摩挲一下自己的下巴,阮眠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什么时候修尧和元路这么熟了,走路走得这么近。 扫一眼元路和修尧之间的间隙,阮眠敏锐地眯了眼缝。 元路和修尧走近的时候也看到她了,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 “抓到了吗?” 偏头探看,阮眠在他们之间来回审视,没看他们抓着什么东西回来。 先看元路--面瘫脸,好吧,再看修尧,也一脸讳莫如深。 阮眠气急,“都是呆子!” 蹬一脚地,阮眠进去上楼了。 前脚娉婷的背影刚走,后面尾随的妖就到了。 无辜被骂的元路和修尧一脸懵,殷寂心里有些了然但他并不可怜他们,抓不抓到什么的,他不关心,转头也走了。 元路也一声不吭自行走了,本来想神秘一下不说话的修尧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蚀了把米啊! 还没踏上吱呀做响的木楼梯,阮眠老早就看到脑袋挂在木栅栏上的乞午。 乞午小朋友修炼的任务不重,还算挺快的就圆满完成任务了。 一结束她就从房里钻出来了,本来打算去找阮眠,可又怕恰恰好和她错过,来来回回地走,内心天人交战。 奈何乞午是个做不了选择的急性子,决定不了就当个装饰人就挂在栅栏上攀着了,像条做不了选择的菟丝花。 挂了一会儿,望姐花才迎回自己的希望,满脸笑容地瞬移到阮眠旁边,乞午还开心快乐地给了阮眠一个豪放的熊抱。 楼梯上木板范围小,两个人虽然人小,但在这里挤着也是挺不好舒展的。 “先上去上面再说,这里挤。” 阮眠和乞午长得差不多高,她轻易地就摸到了乞午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好。” 乞午伸了手拉着阮眠一步步往上走。 上到楼上阮眠就在桌上把吃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约定好的糖油果子亮色诱人,第一个到了乞午嘴里。 “哇!好好吃。” 嘴巴塞着圆滚滚的果子,乞午说得含糊不清。 “好吃就吃吧。” 阮眠就坐在桌边看着她吃,脑子里却是萦绕不去的双寒玉的样子。 暂且把双寒玉放在脑后,她问起乞午修炼的事。 “这次调息如何?可有长进?” 说起这个,乞午顿时眉飞色舞。 “今日我恰好突破了一个瓶颈,进步了好多呢!” “是吗?真棒。” 给对面妖竖起一个大拇指,阮眠赞赏道。 看着法术上有所突破的乞午,她由衷地为她高兴。 她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能力,也没有享受过能力带来的挫败感和满足感,这种曲折的感情她不懂但她不希望身边人和她有相同的感受。 乞午刚吞完一串果子,“可惜你们都不在,我的高兴已经憋了许久了。” 阮眠想了想,“怎么会都不在,不是还有无月仙君吗?” 按着无月的吸引力,她应该不会忍得住不去分享才对。 乞午把头一偏,“无月仙君也不在呀。” “不在?” 怎么会? 阮眠表情惊讶中带着困惑。 无月从他们进入客栈的那一刻起,除了一起行动之外应该不曾出过客栈才对,今日怎么出去了。 有什么事要办么?可是他现在没有法术呀。 隐隐的,她对这件事有着好像不是很好的预感。 登时,阮眠从凳子上起来,往外走。 外面走廊上,四个人正簇在一起说话。 见阮眠关门进去了,殷寂就没再跟进去,留在外面无聊地关心了一下他们抓到的妖。 “这只妖?” 殷寂抬起锦鞋,用前端踢了踢地上圆滚滚的丝袋。 “费了好大功夫抓到的呢。” 修尧说。 小小一只妖有什么费劲的。 殷寂能听修尧瞎说才有鬼。 “哦!对了,这只小妖帮了大忙呢。” 修尧把卡祢拽过来,隆重地向殷寂为他请功。 卡祢确实是挺重要的一个角色,修尧说的也不是假话,理直气壮的。 卡祢简直太感激修尧了,站直了身姿,端正了精气神,目光炯炯地看向殷寂。 眼神中想要得到一丝肯定。 殷寂漫漫审视一眼卡祢, “嗯。” 第五十三章:经得起考验的太少了 阮眠没空搭理聚在那的一帮人,目不转睛地就朝无月房那边的方向去。 元路被修尧拉着,又被迫看着好不容易抓到的狐妖,跟本不能走。 卡祢本来看着殷寂嘴巴微张要对他说些什么的样子,他以为自己得到认可了,兴奋得心脏扑通直跳。 殷寂看阮眠走得急又不说话,眼神不自主飘向了另一边。 光明正大地忘记自己刚刚想说的话,沉默着就跟在阮眠后面走,在落后几步的位置。 殷寂直接走得突然,也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来到梨花黄木门前。 阮眠使劲敲了门,“仙君?....仙君?....” 阮眠嘴里喊着无月的名字。 连续喊了几声,没声音应答,她就用劲就把门推开了。 没关门。 她的头往里张望,嘴里不停出声唤人。 疾步快走兜了一圈,什么也没碰到。 真的不在。 这时,殷寂后面拖着几人也跟过来了。 “元路仙官,仙君出去了吗?” 她直接朝最后提着狐妖的元路问。 元路屏息几秒感受了一下自己附近的气息,无月确实不在客栈。 “仙君没说过他要出去。” 阮眠环顾这房子的四周。 这就奇怪了,无月去哪了呢。 “那仙官总能找到他吧?仙君现在法力尽失,独身外出实在多有危险。” 阮眠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元路顿时就了解了。 元路提溜着的的狐妖啪叽一下就掉在地上了,“这...我确实不知。” 他的声音有些许慌乱和疑惑。 他通常只帮无月办一些在天上时的事务,无月的行踪飘忽不定,他是不知道的。 这时的气氛出奇的浓重,像蕴在烟雾里的虚无。 元路的面色突显苍白,放下狐妖就利用法术瞬间离开了房间。 还想问一些问仔细来的阮眠连话音都没发出来,眼睛盯着的人就不见了。 且不论无月是什么身份,就是这些日子里的相处里,阮眠也不希望他有什么好歹。 “如今这样,大王可有什么办法?” 阮眠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乱糟糟一团,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都一点都不了解无月,就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没用,无从下手。 不知所措时,阮眠还是决定放低姿态,转头问殷寂。 有时间理他了? 他听到了没可没有立刻转头,而是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睛只望天边,不看她。 虽然他一直对最近发生的事基本都是漠不关心的姿态,但是冷眼旁观这次的事,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堂堂天界皇子,该有的自保手段自然会有,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殷寂的话像他的表情一样风轻云淡。 “那...总要把人完完整整找回来吧。” 她又说,“还有,要是天界知道我们也卷入其中,说不定会把罪责乱扣的。” 阮眠其实心里明镜一样,妖界和神族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平。 谁知道美丽的馅饼会不会是陷阱,谁知道又会不会是导火索。 “你不相信我。”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的。 殷寂听出来她话里的担忧--对他的。 可是也可以说...是她不相信他。 震惊于男人奇怪的思考方式,阮眠语塞。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经得起考验的太少了。 第五十四章:飞鸢 现在这个情况,真是有够让阮眠伤脑筋的。 无月没事还好,如果真有什么事,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端着下巴在屋子里转几圈,她决定还是等等元路的消息,说不定无月只是自己有什么急事匆忙出去了而已,差不多就会回来了。 时间飞逝,日光在等待中变得昏暗橘黄。 阮眠心还是急的,只不过脸上不怎么显露,再看乞午,小小的脸上摆满不属于她的忧愁。 “阮姐姐,无月仙君不会有事的吧?” 在乞午无意识触碰,知道无月了无踪迹地消失之后,她的忧心真的是溢于言表。 “没事的。”阮眠摸摸头,其实心里也没底。 乞午不太懂那些三界的明争暗斗,只是单纯的对一个长相符合她心意的朋友表示自己的忧虑而已。 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一声轰响把他们吓了一跳。 屋里西南角的长宽扁平状鱼虫花鸟屏风应声倒地碎成几块,一双脚稳稳地立在废墟上。 往上看,是神色不宁的元路。看到元路回来,阮眠蹭的站起来,看向那边。 “找不到。” 阮眠拧着眉,心沉了下去。 元路也找不到估计确实发生什么事了,现在这里只有殷寂有实力和能力找人。 可是...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而且他明显并不想。 断绝了最快的办法,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现在应该回天界去搬救兵,作为天上的阮眠,无论是仇恨还是争斗,她都不可避免地卷入了,独善其身什么的都是做不到的。 看一眼殷寂,她眼神里的东西很复杂,相不相信谁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 阮眠从随身的乾坤玲珑袋里翻出飞向天上的飞鸢,随即靠近窗户。 手腕轻巧翻转,一只靛紫色白边纸鸢赫然显露。 看着手上双翅展翘的飞鸢,她红润的小嘴念念有词,飞鸢周围滑出彩色光芒。 简单复述一下事情的经过,传话的飞鸢被唤醒,噗嗤煽动翅膀就脱离了阮眠的掌心,飞快地向上飞。 第五十五章:混乱 眼看着飞鸢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阮眠慢慢的就把手垂了下来。 下一秒,她挪动了脚步想要出去。 不管怎么说先找一下,就算是一点微薄之力。 穿过中庭帘门时,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就被站在珠帘旁边的人抓住了。 碧绿的珠帘绣锦在碰撞中左右晃荡,攀上阮眠的肩头。 “做什么?” 殷寂的力气大,她被紧紧抓着。 “不必去找。” 因为刚刚的不愉快谈话,殷寂如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就为了说这话? 阮眠的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感受到他执着又强劲的力度。 “为什么不必去?” “大王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阮眠问道。 殷寂的话说得笃定,让她以为是不是他知道些什么不说出来。 后者摇头。 是知道一些再加上猜测,殷寂向来都自信于自己的判断。 阮眠深看他一眼确定他还是闭口不言之后就有些恼了。 “请妖王不要无理取闹。” 她极其认真的冷了脸,把他清瘦分明的手指掰离自己的手腕。 前因后果什么也不说,硬邦邦的一句话她能这么信他? “本王知道......知道一些端倪,不方便说。” 他眼光灼灼,试图争取她的信任。 “证据呢?” 听他说,阮眠反问道。 “...暂时还未。” 他的话说得轻又慢,比较没有事实证据,空口无凭。 其实他也知道干说的可信度很小,如果是他在他的角度对其他人也是万万半点也不会相信的。 可他还是期盼着她可以懂的。 这边阮眠和殷寂两人在这边斗嘴瞪眼,修尧则负责拉着乞午。 看阮眠被“欺负”,乞午小朋友热血上头,连平时对殷寂的害怕都忘之脑后,脚底板挪动就要冲过去。 “别过去捣乱!” 及时扯住乞午的辫子不放手,修尧无奈地说。 啧啧。 才多久呀,他养了这么久的小猫这心就飞到别人那里了,真是...五味杂陈。 修尧心里还是颇有些天要下雨的哀叹的。 “我没捣乱,你松手!” 乞午抵抗道,双手双脚都在拼命挥舞,试着让自己的辫子逃离修尧的魔爪。 修尧右手掣肘临时被塞进袋子里的狐妖,左手提溜乞午的长辫,感觉心累。 元路去找无月了,现在已不知到了哪里,卡祢一心向大妖,就在修尧不远处乖巧地待着。 一对两对的。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卡祢做狐狸的那些年都是独居的深入浅出,哪里见过这些拉拉扯扯的大场面,只敢缩了缩脚角落待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 清风俊朗的一声惊雷,让这个场面瞬间破冰。 从青花三石倭缎缠成的羽靴往上,房门口立着的那个人还风轻云淡地扫了扫手上的绸扇。 ------ 对不起大家,这么久才更新,作者在此磕三个响头赎罪′_>` 第五十六章:以前的心爱的女子 “无月...仙君?!” 面朝着半开门口的乞午顺理成章地看到了亭亭玉立的身姿。 乞午的叫唤声让房间里的窸窸窣窣都沉淀下来,四眼都看向一处整齐又划一。 笑语晏晏又还好胳膊好腿的问他们问题,他们在这为了他鸡飞狗跳的,那瞬间,他们都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殷寂看见无月只呆愣了一瞬,眉尾微挑,似是早就预料到了的样子。 阮眠纠结的眉眼都松下来,像被一只大手抓住的心脏才被松开。 头发都没掉一根的无月此时并不能体会这几人这几个时辰的心理历程。 阮眠拍拍额头,揉揉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 这什么曲折的故事,玩儿似的。 “仙君去哪了?也不与我们说一声,我们以为仙君又遭遇了什么不测呢。” 无月晃着扇子走进来,恍然大悟。“本君寻思着你们不曾那么快成事,也突然想起自己有些东西拉了地方,就出去了一趟。” “你们都在寻我?” 无月左顾右看,自言自语问道。 “真是抱歉!本君无事,真是劳大家费心了。” 无月懂得审时度势得很,先一头作了个揖真真诚诚地表达歉意。 搞得阮眠有气也无处说了,只能怪造化弄人。 “仙君至少也与元路仙官缠些联系的事物,也好让人宽心。” 阮眠建议道。 “那是那是,是我思虑不全。” 无月的表情实有懊恼,一些斥责的话阮眠也不便说。 这边无月作揖完,元路就回来了,大概是在附近寻到了无月的气息就回来了。 “不知仙君去拿了什么?” 殷寂看着他,突然开口。 阮眠也看向无月。 无月究竟要拿什么,还自己冒险前去,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他也并不需要向他们回答。 “怎么?难不成仙君的物拾见不得人?” 殷寂心里存疑,反问的语气更强硬,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无月的脸色有一丝皲裂,面有豫色。 挥动绸扇头一下一下点在手心。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流露出淡淡的的哀伤。 “是...是我以前的心爱的女子的东西。” -///////------- 对不起看文的小可爱,是的,繁朝又开了新坑。 (。ve v。) 虽然暂时还填不了,但是我还是想发上来。别打我~⊙︿⊙ 你们那边是看不到这些坑的,作者还在存稿中,请期待哦~ -------*-*** 许你涟漪 众人都说许家老幺是幼时大病时被妖魔鬼怪遮了眼?,才会做出这般辱没家门,令人不耻的事来。 许叙是家中当宠的老幺,书香门第的许家自小?遵循家训教导许叙端庄矜雅,而二十四的许叙也确实没有辜负许家的期望,成了许家家族里的闺秀范本。正当众人都称羡许家规谨的时候,许叙做了件让人惊掉眼珠子的事---包养了个叫傅御涟的穷小子。 而后发生的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让看客咂舌?。 许叙x傅御涟 我的故事,以你为序。 *--------*-- 帝业术 她,是大渝灭国前最后一个掌权的长公主,终还是从城墙上纵身一跃而下。 不想天不欲她这般委屈死去,令她进入话本中的另一个王朝。 后,她被派去辅佐教授历朝将来的帝王。 犹如困兽之笼的王朝,暗流涌动,盘根错节。 殊不知,自她卷入之后,她这一生都要被囚于其中。 那将来驾驭王侯将相的帝王大方端雅地问她:你可曾有什么想要的?孤都可赏你。 她答:黄金万两? 他皱眉。 她惶恐。 不不不,楼房屋宇? 他冷脸。 也不是? 那...美男三千? 他看着她咬牙切齿。 第五十七章:平地起惊雷 不得不说,无月这句话的威力就像天帝帝主直接在天上往人间界地上丢了一座庞大恢宏的宫殿。 可谓是:平地起惊雷,震惊了一屋子的人。 殷寂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逼出了这么一句话,也免不了有些吃惊。 一屋子人都听到了无月的话,震惊得纷纷在地上找下巴。 穿过无月,他背后的元路也听得虎躯一震,很明显,他也不知道这事。 一直以来,他是无月身边最亲近的人没错,但是现在只仅限于在天界的时候。 他与元路年岁差不多大,却因为自己是掌事仙官,就比他要成熟许多。 无月是天帝帝主的孩子,仙资卓越,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将较为困难的仙法练得炉火纯青。 刚开始还能凭法力约束几分无月的元路很快便做不到了,无月当然是乐得很没有束缚。 无月也决不答应让元路在他身上放上一样寻音玉来保护他的安危。 拗不过他,元路便没偷偷在他身上做些什么手脚。 无月四五百岁时曾偷溜下人间界玩,还聪明地留下一个针对他的障眼法。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等元路满头大汗地找完这天上的五宫八楼十三司?,这人间界已过去许多年。 幸好元路留了个心眼,瞧见了无月桌子上翻开的描绘人间界都城的古籍,猜到他应该就是被奇光异景吸引离开天界了。 无月有仙法傍身,又机智聪敏,元路暂时不担心他在人间界会出什么问题。 越繁华的地方越好玩,他来到人间界的寰都寻他想要劝他回去,无月还在故意躲着他抵抗。 说来话长,元路依稀记得那是无月成年前在人间界待得最长的一段日子。 此后无月成年后他便不再限制他的行动了,只在无月需要他做事的时候主动上前,无月的生活也变得相当自由,来去无踪。 大家都完全没想到,这么轻易又偶然地挖出了无月过往的风流韵史。 如果是有情人给的东西,那这东西确实不该与旁人道。 如此私密的东西,他们确实不该问,是他们莽撞了。 一般仙族都比较在意自己的领属权,占有欲也较强,一些私人领地里的问题不想回答的宁死都不会回答,如此看来,无月倒是出奇地并不在那些执拧、死板的芸芸之流。 作为身世不凡的上位者,心气傲烈的仙阮眠见过许多,也就免不了有着持久难改的固有印象。 大概就是因为这不是他们意料中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感到惊诧。 阮眠不知道他们偶然问出的东西对无月来说如此重要,在场的每个人应该都没预想到无月能如此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抱歉。” 静默了一会儿,殷寂幽幽地说。 虽然语气倨傲却没有不忿,少有诚意,但阮眠能从语气中感受到真诚。 殷寂也算是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 关于其他坑你们喜欢那一本呢? 留言吧~ 第五十八章:大爷没见过你们 “仙君安然无恙便好,如此这般我们就都放心了。” 见一头无月确实是满怀歉意,阮眠还是挂上笑脸,宽慰了他。 又见另一头殷寂脸上无半分笑意,只紧盯无月,眼神讳莫如深。 她好难... 殷寂逼着无月说出缘由本就让场面有些冷,现在阮眠主动出声也算是让这事有个结尾。 “哦,是了。” 阮眠一拍手,突然想起另一件要紧事。 赶快打破现在的奇怪氛围,将故事拉回正轨。 “小狐狸,你们捉的狐妖呢?” 阮眠朝卡祢抛了个眼神,勾勾手指主动问他。 “这里!这里!” 卡祢很开心自己没有被忽视,抖落一下自己衣角下露出的白毛狐尾,从角落走出来,主动接过修尧的袋子,双手指尖在袋子上缠绕解绑。 两手张开容易站不稳,为了一只手抓住乞午,修尧把攥着袋子口的右手放在身后蓄力。 狐妖开始的时候还凶得很,在特制的捕妖袋里活蹦乱跳一通反抗。 修尧和我行我素不省心的乞午僵持着本来就心情烦躁,结果狐妖还在袋子里一顿乱窜,当时修尧就脚下用力踢了几下身后的捕妖袋。 终于,通过有意识的血腥镇压,这才让狐妖偃旗息鼓。 踢着踢着修尧整个妖加上宽袖袍就恰恰好挡住了袋子,阮眠环顾一圈没看到这才叫了卡祢。 虽然卡祢主动请缨,信誓旦旦,但他其实并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独自压住袋里的狐妖。 卡祢今年才两百五十岁,还是一只稚嫩的狐妖,但他透过缝隙看袋里的狐妖,琢磨着怎么也应该有千岁了,狡猾又勇猛的老家伙不是他能吓唬得住的。 修尧为了不让自己蹲这么久得到的“心血”付之东流,还是帮着卡祢把袋子里红艳艳的狐妖提出来了。 普通麻袋样的袋子里套着一只妖,似有挣扎的痕迹。 狐妖满身火红如鲜花,狐形的大小...有一个卡祢身板大,两耳抖垂脸部尖利,不过最是惹眼的,还是他眼睛上镶刻的蓝湛湛的宝石圆眼。 再深看去,果不其然,眼中透着明晃晃的狠厉之色。 不管捉没捉对妖,都能肯定这妖杀孽极重,戾气愈盛。 狐妖还时不时呲着獠牙张开嘴做凶狠态,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碎眼前的障碍。 修尧掐着毛茸茸的后脖颈,那狐妖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眼中。关注点便集中在了无月身上,只有无月才能判断出是哪一只狐妖。 屏息以待的时间里,房间里静谧如荒野,落针也清脆。 “我这么仔细一看...” 无月左右歪脸仔细辨别着狐妖的脸,突然说道。 像吊人胃口一样,无月说话稍有停顿。 “是他不错。” 无月的语气表情都认真得很,不像说笑。 啊。 这次没找错。 就在阮眠以及其中一些妖准备施展笑颜开心一笑的时候,一道声音插进来。 “是谁不错!少给大爷扣帽子!大爷没见过你们!” 第五十九章 :窥心 哟嚯,狐妖挺嚣张的。 就算被遏制命运的后脖颈也还趾高气扬。 “你还不承认!?” 修尧旁边的乞午怒目圆睁。 “你是什么东西,哼!” 狐妖表示自己嘴上绝不服输。 乞午被激了一下马上便想自己动手,奈何又被修尧一下子提溜起来。 就算力量被压制,她也有办法。 聪明的乞午马上想到运用迂回战术。 “小狐狸,揍他!” 妖呢也不是和卡祢很熟,使唤起来气还挺足。 卡祢这只傻狐狸也实诚,听完乞午的呼唤当即就听话地撸起袖子想要加油干。 阮眠,殷寂,无月....:....... 阮眠快速从袋里抠出糖果,直接塞了一把在乞午嘴里结束这糟糕的场面。 乞午:%#^*_!(?????)好吃哎~ 无月不是那种没想好就说话快过脑子的仙,他说的话应该不错,就是这狐妖.... 难道是死鸭子嘴硬? 阮眠蹲下来,直接面对狐妖和他对话。 “你已经落到我们手上,这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这种态度对你没有好处。” 回忆一下,她又轻飘飘的说,“我听闻,好像妖界有一处地宫,能鞭挞妖魂炼化妖灵,生死不得,天地不应,活脱脱的妖界炼狱,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亲和谈话让狐妖半咪的窄眼震动惊愕。 嘶~ 这仙人浑身清透,无一点血腥味,没想到——言语竞如此凶恶! 令妖闻风丧胆的妖界传说向来屡见不鲜还似真似假,加上这百年殷寂凌厉的手段“名声在外”,狐妖一时间也被阮眠的话唬住了。 他作恶多自是不怕死,但是永远被折磨就不怎么好受了。 袖手旁观的殷寂眼睛微亮,映出一道清丽的背影。 他倒是意外于阮眠对妖界的了解程度。 “本...本大爷真的不曾见过你们其中之一,便是将本大爷挫骨扬灰,本大爷也无话可说。” 抖着柔顺的红棉袄,狐妖终究没有一直作对,还弱弱说道。 阮眠能从狐妖蓝瞳里看出他对酷刑的恐惧,直觉告诉她他这回应该不是单纯的嘴硬了。 又或许... “妖界不曾有什么测谎的法术吗?类似..醉酒吐真言的那种?” 阮眠问的是围在周围的各妖,余光却乱瞟好像意有所指。 仙界也有类似的法术,但都是对仙人有用的,对妖可能并无用处。 而且,妖的话还是妖最了解了。 殷寂本来可以直接忽视某人的眼神的,但是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在莹莹眼珠的注目礼下败下阵来。 上下扫了扫狐妖,他不遮不掩:“妖界圣典有过窥心的记载,但本王不需要也不曾试过。” 这话语气轻挑却明显承认了这事有解决的办法。 窥心? 话说到这,殷寂就停了,高傲地抬了下巴,旋身就无影无踪了。 故意的,傲娇鬼! 阮眠不用看都知道,他就是想她去求他。 一个清然转身,阮眠看向修尧。 意会到的修尧马上就说:“圣典是先妖王传下来的,我也不曾见过。” 听完满心期待的阮眠瞬间苦脸。 无路可走也好过只有一条路走啊。 第六十章:打工人 是为了五斗米折腰还是不屈风骨绝不服输呢? 阮眠很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 “仙界高级术法倒是也有类似记载,本君倒是会那术法可以一试,只是...我现在有心无力。” 无月倒也是想帮她,就是暂时还没那个能力。 连备选的仙界术法也无望了,现在好似只剩一条路。 无月站了一会儿,主动出声。“这是本君的事,本君亲自去求妖王。” 既然当事人都说话了,那阮眠还说什么呢,开心又顺手地就把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她眨着眼,点点头。 无月:??怎么都没人劝阻我。 帮不帮的,主动权在个阴晴不定的妖手里,后面的事还不好说。 修尧妖道主义帮着元路提溜了这么久的狐妖,手都酸了。 殷寂没说帮也没说不帮,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这狐妖也不归他管了。 修尧一把甩起狐妖就往元路身上丢,直截了当地把妖弄走了。 “接着!这妖犯的是你们的事,怎么管也你们决定。” 撂下一句,修尧也走了,不过他没带走乞午。 乞午就喜欢跟着阮眠玩不烦他,他能省省心也乐见其成更何况他还要去复命。 “那...就静候仙君的好消息了。” 微微一笑,阮眠有礼作揖。“乞午。” 挽上乞午,她俩欣欣然走了。 ..... ---------- “这次我跟得紧,一步不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修尧曲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 “看得紧,自然不能有什么动作。” 殷寂轻轻摩挲杯口,眼无潦波。 “那..接下来还需如何做?” “盯着就好,狐狸尾巴总不能藏一辈子。” 修尧点点头,一激灵之后腾地站起来,离得远了些。 “大王..最近可有见到青黛仙子?” 啪地一声脆响,茶杯化作飞灰。 “你说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语气。 殷寂半抬眼,表情不郁。 修尧双手交叉做守护胸口状。 “她非说要见你有要事,我想着事情不可耽搁就告诉她了。” 见着殷寂表情越来越差,修尧心里一跳,“她不会入房了吧?我可不曾告诉她房号!” 修尧辩驳几句,据理力争。 从袖子中探探,殷寂拿出一摊文书。 “都是你的了。” 修尧脸色一变,难看得很,看着那些纸张都扎眼。 都是些妖宫里那帮老头的工作,他们最会偷懒,喝酒听曲一个不落,等到有工作要干就倚老卖老让殷寂处理,好了,现在到他手上了。 修尧上下牙齿一碰,懊恼自己做的蠢事,不过得寸进尺会吃亏所以他只能认命拿走了那堆文书。 哎~妖生艰难呀打工人。 他们的话说得快,殷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等来了想见的人。 “仙君何时屈尊降贵要做那卑贱的偷听墙角之人了。” 殷寂一句风凉话让在门外徘徊的无月的手脚都僵了僵。 既然都被发现了,那无月也不遮遮掩掩的,一踢金靴就迈进殷寂房里了。 第六十一章:只要得舍相合 进到房里的时候,无月刚才一瞬间的无措已经消失不见,转眼他又是那个清隽的谪仙了。 “妖王这是有意在等本君呀。” 毫不见外,无月径直落座殷寂面前,他们之间隔着放了茶艺的木几。 淡茶色水面上卷着细烟,香味扑鼻。 “不过是随便一猜,是仙君没让本王失望。” 殷寂话说得轻松,嘴上倒是将了无月一军。 “若妖王属仙,那本君定会与你交友,煮茶论英雄。” 无月虚虚一指,笑意盈盈丝毫不嗔怒。 “道不同不相与谋,仙君倒是高看本王了。” “道不同又如何,只要得舍相合,自是有缘。” 无月爱饮茶,倒是潇洒地饮了一杯崤山酿。 “不错。” 味苦回甘,鲜味无穷,无月毫不吝啬地称赞。 “仙君找本王有何事?” 殷寂并不附和他的观点,只明知故问。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差不多了,殷寂从见他的第一面就不觉得自己和他是同路人。 无月一讪,自然松了杯子。 “妖王明知顾问,可是恼人得很。” 无月已湮了嘴角伪装的上扬笑意,直面殷寂。 “仙君聪慧,自是知道本王想要什么。” 无月不吱声,心里暗度计量。 “本君麾下人才辈出,下属每一法力高强,妖王看他们如何?” “仙君的意思是不想割爱?” 无月呵了一声,“那倒不是。本君只是好奇。尚不知本君仙界之人有何能耐能得到妖王的另眼青睐。” “这是妖界决定之事,仙君应该无意于他界之事吧。” “那是当然。” 强饮一口浓茶,无月口中苦涩。 咚咚-- 殷寂的房门被敲响。 “大王,阮眠求见。” 阮眠其实不是很放心,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被派来帮助无月的,还有无月的遭遇她也算是能有一半的感同身受的。 那妖王向来脾气古怪,过于刁难也是有可能的,于情于理,她也不能不管。 今日他的地方倒是热闹。 “进。”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后面出现了一张清丽的小脸。 慢慢走近,阮眠才发现里间有两人。 “仙君也在?” 原来无月真的来找殷寂了。 她以为...无月可能会放不下矜贵的身段的。 无月想开口,“本君是来...” 殷寂打断道:“无月仙君找本君助他窥心。” “哦~,那谈得如何了?” 她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小心翼翼地问。 “仙君答应给予我一件好物,本君自然恭敬不如从命,答应了。” 不是,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又什么时候答应了?! 无月心塞。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 紧接着,阮眠叹道。 交易谈成,阮眠还是很欣喜的。 他们向来气场不对付她还以为他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呢,没想到事情三言两语的这么快就这样圆满解决了。 阮眠满脸赞赏欣慰的神情,让无月笑不出来。 让对方先声夺人,话都说出口了,他骑虎难下。 “嗯。” 向对方飞了一记眼刀,无月尴尬地应了一声,端到嘴边的崤山酿都不香了,碰碰嘴唇又放了下来。 阮眠很识趣的只问到了这里,究竟他们用什么东西达成了两方都满意的协议是她所不能问的,人间界有句话流传甚广,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阮眠不想当做枉死的两界夹中的肉饼,就自然抹去了后面的话。 第六十二章:为何不能是你 殷寂的目的达到了心里愉快,行事效率都快了一倍,拂拂尘就站起来颇为主动地告诉无月自己立刻就能上手。 “本王饮了茶就回想起那窥心的术法了,现在便可去了。” 阮眠&无月:..... 静静看你演。 可是...谁有刀俎,自然任性。 无月默默饮一口茶移了视线,阮眠晃晃脖子转头,很有默契地不揭穿。 “本王看无月仙君境遇悲惨,自是想越快抓到歹人越好的,是不是?” 一个反问递到了无月面前, “本君自然着急。” 淡然答完,无月从位子上站起。 阮眠只装傻埋头,任他们神仙打架,她这个小喽啰可不想遭殃。 “如此便好。” 停顿一下,殷寂直接向无月提了要求。 “仙君将它给予本王一炷香时间,一炷香后必出结果。” 它指狐妖。 “妖王这意思是?” 无月想了想,抬眼问道。 “此法实为我界秘法,不可传于外露于白。” “可。” 无月摆摆手,殷寂什么条件他现在不答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放开。 “除此之外....望仙君给我个帮手。” 多事! “妖王不是有着身边人吗?” “难道仙君刚应允的这便不算数了?” 听了这句话,无月不知道殷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怪呢。 他叹一声,又记忆起不久前的败绩。 “随妖王便是。” “如此甚好。” 殷寂得逞地眯眼。 这么多要求,无月已接近烦躁,半转身与阮眠说话。 “仙使今日可有事去办?” 无月面对阮眠眨眨眼。 有的吧。 “事?今日并无事。” 阮眠一脸疑惑,诚实作答。 无月垮脸惨败。 “那..仙使便相助一下妖王,助他施法。” “施法?!不行的。这我如何能做?” 阮眠指向自己,睁开双瞳眼惊讶道。 “本君也不知。” 扭头看一眼殷寂,无月无语道。 “无论如何,仙使留下便好。对了,仙使这段时间先留在这边帮助妖界,本君那边就不用烦心了。” “嗯?” 她问号脸。 看着无月渐远的背影,阮眠觉得事情发生的蹊跷。 阮眠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现在是被踢给别人做事了么? 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怎么...又回来了呢? 阮眠觉得殷寂应该是向无月要了人,只是...那人是她么?为何是她? 与谁不是做事,她倒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奇怪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阮眠再一细想便想通了:要说做和平鸽那她首当其冲,思来想去这事也只能落她头上。 她疑惑迎眼相看,他倒是直面不讳。 殷寂的瞳色耀黑,往日红光不复出现。 无月的口头动作很快,一会儿元路就驮着装了狐妖的麻袋利索地过来了。 麻袋啪地被放到地上,阮眠发现袋子周围吸着一层禁锢法术连系在袋口的绳索都缠绕着。 元路退出屋外。 “大王想我如何做?” “守在这屋中。” 阮眠一皱眉。这么简单? “此事谁都可以做的。” “那为何不能是你。” ....阮眠语塞。 倒也是有理儿。 殷寂抬手平举,收拳爪状一握,一道青光从他手心迸发往屋顶上飞冲,顿时把屋壁裹起,让六面都染上青光。 封术,把里面与外面都隔开,无生无息,静默如金。 阮眠此时倒能猜测几分殷寂的意,这什么妖界圣典的法术应该为秘术,多半不能外露。 阮眠一敲头,恍然大悟,怪不得让自己来护法,她是个无论如何也偷不了法术的仙呀。 殷寂倒没阮眠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把房间封好后就把狐妖放出来了。 房间的封印法术能囚住狐妖,这让他好施法。 窥心的法术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他是学习过的,不过是没机会一次都没用得上过,除了耗些修为,有一些不太好的过程之外,不会对他有什么损害。 第六十三章:狼兽形 一解开袋口,狐妖就甩着丛丛红尾窜出来。 妄想逃出生天的狐狸跃到半空就被殷寂倏地伸手缚住,那条绳白光荧荧如一条云中仙带,劈头盖脸把狐狸缠了个满头满身。 狐狸嘴巴也被紧缠,狐妖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嘤嘤声。 阮眠看他就是要开始的样子,就倒退了几步让出位置让他方便施法。 她心里明镜一样,自己的任务就是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做也做不了。 殷寂骨节一收,云带猛得颤抖收紧,红狐狸就直直收回到了殷寂手里。 准确的掐着狐狸头,他手的动作停了一瞬似有豫色,复又重新压下眉头掀起眼皮。 云带瞬间消失,殷寂手心漏出红光,扩散扩散...直到把他和手上捏着狐狸都包在一起。 由雾转霾,红光炽盛,阮眠越发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越是看不见就越想要看,她扩开了棕黑的瞳孔,仔细注视着。 这股红霾气息强大,风暴凝聚。 雾变霾很快,由霾再变回雾也是短短那么几息的事情。 当红雾消散而去,她看到那妖直接把狐狸用脚压在了脚下。 她唇齿微露,看着出了神。 啊不是,是用爪子压在地上了。 一只犬类大小的狼兽形和一只弱小的狐狸。 原来...这法术会现妖身呀,怪不得不许人见。 阮眠心里想了一句,继续观看。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她并不吃惊。 狼身全油亮乌黑毛发,由上俯瞰入地的睥睨天下,气势逼人。 好像殷寂由狐狸头里抽出什么东西,狐狸拼命挣扎,尖利嘶叫。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奶凶奶凶的嘶吼声--嗷~嘶~ 狼兽张开满嘴利齿,朝狐狸头上嚎叫。 阮眠离得近,自然听得清晰。 噗--哈哈-- 右手捂了嘴憋笑,水润的眼睛由之咪起来。 这么弱小又毫无威严的声音来自狼吗? 或者说来自妖大王吗? 阮眠竭尽全力的憋笑声殷寂听不到,但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被毛发遮掩的他的绒耳红了,背后落下一地黑线。 i自从他能听到自己的叫声之后,他就没在任何物前出过声。 往日甚至连现出妖身这样的事他也会避开修尧在内的所有妖,更不论直接叫出这该死的声音了。 这次施法他心中对此事有预,因此才屏退旁人,他内心挣扎但无奈必做,只能...掩耳盗铃。 殷寂完成之时,阮眠还散了些笑意在唇边,但也很识趣地保护某妖大佬的自尊心一脸严肃装作聋子。 “行了。” 扭头别别扭扭的不看她,某妖粗鲁地把晕乎乎的狐狸塞回袋子。 “哦。” 阮眠走近看他塞狐狸,应道。 第六十四章:牵引 装着狐妖的乳白色锦袋可不是常物,可变大容下星辰大海能缩小套住蚂蚁水滴。 殷寂的手还未碰到锦袋,它便自行鼓大了,那个程度狐狸大小,不过大也不过小,正是恰恰好。 阮眠第一次见着如此有灵性如此灵活的袋子,就忍不住上手抚摸一下。 她才刚伸出手触上表面,就感觉隐约有一股寒意缠绕在她的腕颈上,如光滑冰冷的青蛇,圈绕流连顺带出一丝痒。 阮眠察觉异样想收回手,但慢了一步,手腕被那股强劲的气息拉扯向右,仿佛有什么吸引它一般。 阮眠猝不及防被拉的踉跄,手腕先碰上柔软的锦服,而后她紧接着被顺带一头栽进某妖里。 “啊--”她惊呼。 白嫩的额头撞进石面般坚硬的胸膛,她的左手还朝外打开贴在肩上,右手为稳住身形扯着身前人的衣服。 殷寂刚扎好的锦袋实实地掉到地上,发出砰的重物坠落的声音。 她突然间扑过来,殷寂也是懵了一下,直接就揽了细腰,身子僵硬,岿然不动。 “仙使这是...投怀送抱?” 勾了一边冷硬的唇角,殷寂低头戏谑道。 摇头晃脑散了散满眼的星星,阮眠得出空来瞪他一眼。 她往后退往后躲,身子出来了手还贴着。 咦? 她发现了盲点。 像是有磁石相吸,她的身体离开了手还紧贴在殷寂身上。 阮眠的碧玉小臂试着左右动一下,这才感觉有些硌手,衣袖里她放了东西。 手臂放直,她把袖子里的双寒玉掏出来。 双寒玉被她掏出来之后,她的手才能松懈下来。 这是她放进衣袖里的,她怕再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双寒玉是灵物,能认主,本来落在人间已经够让她奇怪的了,现在怎么会被一只妖的法力所吸引呢? 捧着双寒玉,她仔细地确认了自己记忆中的每一条纹路和气息。 没错呀这肯定是阿父的东西没错! 殷寂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眼里的光亮忽明忽灭。 阮眠紧了眉头,喃喃道:“怎么会,...” 把双寒玉展给殷寂看,她激动问:“你怎么会与这东西有牵引?” 他目光不着痕迹躲避一瞬,轻松开口:“嗯?我怎知。” 殷寂又说:“许是...与我有缘。” 他知道,这是真话。 这次她没反应,而是低头瞧着玉石发呆。 也对,仙妖悬殊,他们不该有什么关联才对,也许只是偶然被强力吸引罢了。 她回过神缓缓对他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凝两眼双寒玉,他问:“这是何物?” “我阿父的贴身之物。” 摩挲几下,她把玉收起。 “哦是吗。” 殷寂面上有异,不过阮眠低头藏玉没发觉。 他试探,“那...仙人因何故仙逝呀?” 默了几秒,阮眠叹道:“求法心切,突被反噬。” 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原因,阮眠也没有遮遮掩掩。 “可惜了。” 他遗憾道,心中暗思量。 “这狐妖说的可是真的?” 阮眠想起正事,眼睛去搜索地上的袋子。 “他的记忆与他的话能对上,确实不假。” 沉吟一下,殷寂道。 “啊?那我们是不是又抓错妖了?” 这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他的记忆虽不假,却有被篡改的痕迹。” “篡改!?” 她摸了摸下巴,消化一下信息。 “那意思便是,此事不简单?” 他摇头,“尚不可知。” “那...没有什么术法能恢复记忆么?” 他脸沉如水,“没有。” 唔,那线索不就断了。 第六十五章:抓了个寂寞? 那他们之前做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抓狐妖抓了个寂寞? 阮眠蹲下来,一脸愁苦地看着昏睡中蜷缩成一团的狐狸。 “好吧,好歹我们可以知道此事至少有幕后之人。” 她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说完她又积极地自我反驳:“就算现在知道有篡改之人,那线索都没了,还能怎么做?” 现在就是走到死胡同,明明知道后面有大鱼,可怎么也抓不着呀。 殷寂站着只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话里的几个字,头一低,把她提溜起来。 “此事未必无可挽回。” 她眼睛一亮,“你说话怎么大喘气?还有何办法?” 殷寂皮笑肉不笑,“只是个念想,本王还不确定。先把结果告诉无月仙君吧,怕他等得急了。” “啊?” 急什么? 她呆愣一下,殷寂已经从她面前飘飘然走了。 阮眠也回神追在后面,没小跑几步就折回来揪起了狐狸皮。 差点忘了地上这狐狸。 阮眠没他身材颀长,腿也短,需要小跑才能赶上他。 可怜在昏睡中的狐妖感觉地动山摇被一甩一甩连圈晃。 小跑的路上,阮眠还特地抽空感叹了一下,就算是作为天界的高位仙家的无月,吸引仇敌这些事也是无法避免呀,这些圈套也是下得丝毫不含糊。 真实的天界比她眼里看到的更加暗流涌动,不知什么时候欲望的藤蔓就会从暗处伸出来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蠢蠢欲动。 殷寂处理狐妖的速度快得也是让无月惊讶,不过他面上不显还是一湖静潭。 殷寂和阮眠前后脚进的无月房间,正好和无月、元路双双撞了个面。 一个长身如玉,一个挺拔如松,心有灵犀地贯彻沉默是金的箴言。 将有些散乱的发丝拨好,阮眠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准备充当传话的鸽子,打破这个静默的局面,解决一下眼下的问题。 “这个...” “无月仙君恐怕要失望了。” 没头没脑地殷寂抢了她的话盯着无月便道。 听这话,无月倒是兴致大起,一眼回视。 察觉到那股不可接近的气息,阮眠敏捷地退一步和木头脸元路站在同一战线,远离气场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捏着下巴眯眼仰头吃瓜。 是她道行太浅了吗?这话怎么听不懂? 哦,也是,她修炼无法,也没什么道行可言。 “呵,妖王这是什么意思?” 左边的仙做了个假笑。 “无意。只是可惜,那狐妖脑中的记忆都被改了。” 说着可惜,可右边的妖并无一丝可惜样,甚至连话语都风轻云淡。 “改了?!” 扫一眼地上的狐妖,无月变得眉头紧锁。 无月吃惊的语气和脸色明晃晃,是局外人意料之中的惊奇。 “仙君难道不知?” 这听起来是句模棱两可的话。 “妖王说的是...本君知什么?” “自然是...幕后推手。” “.....” “单凭此事,毫无证据,如何能推出什么蛛丝马迹?” “本王还以为,仙君心中有想法呢。” 顿一下,他又说:“不想仙君仇敌众多,辨识不清啊。” 右边的妖略胜一筹。 无月逐渐隐没笑意的脸又展出僵硬的笑,“本君还好,倒是妖王需要比本君一无所事事的仙要忙上许多,毕竟本君只惹仇敌,无需顾虑宵小。” “......” 这说的便是惹事的狐妖吧。 左边扳回一成来了。 ------- 一个开心又伤心的另一个坑来了~作者真的是致力于挖坑不填坑啊不要打我唔~新鲜出炉的预告~不出意外作者会慢慢填的请放心。 抵礁 乔礁x石泮 神秘版预告 在乔家生活的第18年,石泮偶然发现了一个关于乔家的惊天大秘密,第19年她想方设法一定要离开乔家,第20年因为乔礁她离开乔家失败,随之而来的另一个秘密浮出水面。 普通版预告 说到乔礁,他的童养媳石泮脱口而出就是一嘴的成语,什么人模狗样啊道貌岸然啊衣冠禽兽啊...,那叫一个用光了毕生所学。 乔礁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溢美之词”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抽搐了嘴角。 没有人没有秘密,当秘密被层层剥开,留下的是赤裸。 第六十六章:宿命仇敌 “元路仙官。” 一边捧脸看戏,阮眠一边伸出手指戳一戳站在她旁边的元路。 真像碰一块石头。 元路冰凉凉的石头脸机械性地转过来倾听,身子丝毫不动。 有事说事的眼神很明显,善解人意的阮眠就直接问了。 “无月仙君他们,以前认识吗?” 眼睛还在往前看,嘴巴却在和旁边人说话。 刚说完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简单,便补充:“又或者说,他们以前可曾有过嫌隙?” 元路本来想一脸漠然地否认,结果反应慢了一点,阮眠很好地把慢这一拍理解为元路默认。 “就是...一般的缘由就比如说他们之间争抢地盘?或者爱慕女子?等等场景。有没有?” 她活这几百年基本与书籍相伴,惯常习惯从书中寻找答案。 经过她的思考,这么剑拔弩张的场面多半存在画本子里,而缘由也基本上是那几个。 阮眠的话大胆跳脱,表情耐人寻味,说着还激动起来,手臂挥舞朝元路比划几下。 因为她的话,元路的一整块冰脸喳地裂成几块,嘴角还不可见地抽搐几下。 “都...不曾。” 元路将将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以简单的话语否认了阮眠的一切幻想。 被抹灭了一切幻想的阮眠一脸可惜,默了几下又两手一拍,表示恍然大悟。 都不是? 那...肯定就是宿命仇敌了。 她在书上见过,这词说的大概就是源于两界争斗,两者无论如何无法相合的关系,这个词语很好地被她赋予他们。 回到热火朝天的场景里--- “宵小而已,本王只在意装神弄鬼的背后小人。” “那也是一种有缘啊,本君也最怕小人。” 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战的,终于到了尾声。 “那无月仙君有什么打算,如今那只狐妖已经无用。” 其实阮眠也想问,现在线索中断,已经无法往前走,后面的打算还需要看无月。 “不如我和仙君即刻回仙界如何?帝主定会有办法解决仙君的问题的,报仇雪恨来日方长,还是先解决现实问题最为要紧。” 面对现在的情况,阮眠插了句嘴提出建议。 “不可。” “不行。” 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起转过脸来异口同声道。 ??? “为何?” 阮眠疑惑脸,迅速反问道。 经过她的深思熟虑,这个方法应该是最好的了。 “这个...本君...” 无月低头摸了摸鼻子。 “这个,缘由都调查不清,本君自是无脸回仙界的。” 阮眠捂嘴前嘴型做椭圆状,随后点头表示理解。 那些戏台子上浓妆艳抹的伶人戏中经常有男子性格刚硬,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戏折子。 更何况以前无所不能的无月仙君,不想寻求父族帮忙的执拗心情实属正常。 阮眠眼睛转了一下,看向另一只妖。 “咳,本王答应仙君助他这一路,要是仙君走了,本王岂不是言而无信。” 阮眠思量这句话,觉得也有理。 “好,那便是此路不通吧。” 两人说得都有理,阮眠悻悻地收回自己的建议,但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既然已经全无线索,那本君只能选择先恢复法力。” “仙君找到方法了?” 她惊喜道。 “翻阅古书时偶然看到记载,三界外东南方有精物聚集之地,处于一漩涡陷地之处,有异法与异宝。” 无月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将古书上的记录背诵出来。 无人注意,某只妖突然抬眼盯住他,眼里血红翻腾,心绪不稳。 “异法与异宝?那如何能确定有没有治疗法术消失的?” 阮眠提问。 阮眠不太惊讶,自从上次游离三界外之后,她亲眼见过触过之后便对三界外的事物有了心理准备。 这个问题,无月当然也有解答。 “古籍上还有一句--有人曾意外闯入,异法更迭。” -------- 灵感有点卡壳,给小仙女磕头赎罪! 第六十七章:没有这么美好 阖上潋滟美目,她把冰凉的飞鸢合在手心。 心里的念想随着手心传递附带着在飞鸢上落座,将言语深藏。 一字一句说完整,直到没有遗漏,她才渐渐睁眼。 一寸一寸把折叠的飞鸢掰开,一只飞鸟栩栩如生将展翅翱翔。 尾巴上携着淡蓝的法力痕迹,飞鸢夺窗而出。 阮眠熟练地把飞鸢放飞,然后就寻着飞鸢的方向趴在窗框旁发呆。 这一次,她要带话的,是谢皖。 已经在这人间许久了,之前阮眠还固定给她递信,这段日子忙了些,落了好久她才记起来放飞鸢的事。 飞鸢上没附几句话,只是些寻常的报安康,她只怕谢皖担心。 天上一旦夕,地上一星霜。 人间界日子流得快,谢皖的担忧她也变得极能有感。 命途漫长的神仙们不在意这微弱的时间,只有见过如浮萍飘零的人,才能有感物是人非事事休。 随意呼出一口浊气,窗口闯入的空气变得稀薄又冰冷。 旅店外是一条不怎么繁华的市集,倒是很安静,能让人安静思考。 人间界快到雪天了,满天的初雪会覆盖,那是一个并不美好的季节。 喜延宫。 “宫主。” 一位貌美如花、身材窈窕的女仙侍从宫门进来,手上还捧了一大把透明的竹简,看着都重得坠手。 谢皖刚从窗边接到阮眠送来的飞鸢,正靠在窗边阅读。 其实飞鸢上也并没有累赘讲述许多,就是“安好勿念,暂未能归”就足以让谢皖松一口气,展出舒心笑颜了。 谢皖在她走之前和她约好一定时间内就要回个飞鸢,让她放心。 谢皖知道天上地下的日子不同,就问得频繁了些,一会儿问她安好的飞鸢不见回,就有些坐不住。 还好,这时飞鸢即时来了。 飞鸢立手即散,只留下温言细语存留心间。 “嗯,放在这。” 转头应了女仙侍,谢皖就过来接了一下她,指着平桌让其放上去。 竹简里记录了新一批的飞升小仙,这段时间是飞升的热期,喜延宫也是最忙的时候,一些职位籍冠、分配安排都赖着喜延宫大大小小十几位仙。 而谢皖是主事的人,为了不出乱子,一份份的告备竹简都要由她亲自过目,这些事情繁琐奇多,谢皖最近忙得团团转,只是为他们在天上寻个合适的差事。 抱着竹简的黄衣女仙侍唤雪怜,是喜延宫最久的仙子,也是谢皖身边亲近的仙侍。 刚进来时,雪怜就看到了谢皖手上的飞鸢,“刚才可是眠妹妹的飞鸢?” “是,来个平安报。” 谢皖简单回应,盘腿坐下塌开始翻动竹简。 “是不久要归来了吗?” 雪怜也不顾雪白的裙摆,坐在桌边活动手臂。 “不是。还不知何时归来呢。” 谢皖的法术从两指尖流畅而出,像一支笔在竹简上批阅。 “哎,眠妹妹这次可是去了许久。” 掰着指头算了算,雪怜遗憾道。 雪怜自谢皖未成年时便跟在她身边,她的年岁比谢皖小一些比阮眠大多,也算是看着阮眠长成的一位亲近之人。 之前阮眠被帝主找去时她正奉了谢皖的命令外出办事调查一位小仙的生世,回来便听说了阮眠已经被派出去的事。 她虽然不知帝主让阮眠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仙去是何故,但是她的意见也是不同意的,可是帝命不可为,包括谢皖,她们也无法。 她知道阮仙君和其妻的遭遇,除了唏嘘不已就只剩对年纪尚小的阮眠的怜爱之心。 拨弄着排列竹简,她为谢皖摊开方便施法。 重复着翻开,雪怜想得远了,动作都放慢来。 不知不觉,那已经是许久的事了。 要离开三界外的事乞午是听阮眠说的,她的反应也是没让阮眠失望,兴高采烈还手舞足蹈。 “有这么开心吗?” 保持着托腮看她的动作,阮眠被她噗的逗笑了。 “当然了,去没去过的地方我自然开心了,这是见件大好事!” 开心地比划开心的范围,乞午像个蹦蹦跶跶的小太阳。 “是吗。” 阮眠小声自语,用婉转的音调说的。 乞午咧嘴开心笑,眉毛都飞了。 真是无忧无虑的小可爱。 “修尧大人不许你出妖界是为了你好。” 乞午嘴一撅,皱眉看她:“你怎么也这么说,好吧好吧,乞午知道了。” “其实,外面的世界没有这么美好。” “什么⊙?⊙?” 阮眠说得小声,乞午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 乞午很好敷衍,阮眠用一句话轻松带过。 阮眠笑着摸摸乞午的头,眼睛都弯了。 乞午欢欢喜喜地收拾自己的吃食与玩具,为离开做准备。 阮眠看着她收拾了一会儿,然后从腰带上摸出润滑的玉玦细细摩挲。 其实,冥冥里这玉玦给了她特别的感觉,按理说就算当初这玉玦丢了,那也万万不会出现在在人间界的才对。 玉玦或许经过了多人之手才流落街头,她还是很好奇来龙去脉。 脑子一动,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也许试着运用法术有可能可以追溯原始。 她坐着的腰板挺立起来,眼光看向远处,把玉玦收在手心。 第六十八章:出发吧 既然无月主动提出到三界外寻找恢复法力的方法,那她也不能有什么异议。 其实她心里对与他们一齐去还是排斥的,不是因为害怕前路未卜,而是怕自己的无能给他们拖了后腿。 不过,就算她心有芥蒂,无月倒对此毫不在意。 帮着乞午收拾了些大大小小的物拾,她也想开了,既然无月都不曾嫌弃她的能力她也就没有什么好理由推辞了。 晨昏日暗,第二日。 阮眠拉了挎着吃食的慵懒小猫就出门了,往无月那边走。 无月的门口是打开的,可以轻易看见里面已经占满了一圈。 “抱歉,来迟了。” 阮眠碎步迈过门槛,歉意地朝里面的各位点头,和乞午齐齐行了个礼。 “不要紧,都是刚到。” 无月还是如平时一般面容清朗,神采奕奕,说的也是宽以待人的良言。 乞午咪见修尧冷峻的眼光看过来就被吓得醒了神,半埋头在阮眠身上装乌龟看不见。 无月身边跟着灰服元路,修尧独占一角,空气中就差写上仙妖不容这几字了。 一、二、三。 三? 因为没有阴晦的眼神传过来,这就昭示着: 某只大妖赫然没有在房间里。 阮眠正疑惑着,修尧看完乞午对她道:“宫中突发要事,大王回去处理完便会来寻我们。” 殷寂昨日收到妖宫来的急讯,催他回宫。 本来他一直都是把事情推到修尧身上,然后搪塞过去如往常不为所动的。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那些顽固的妖老头有几个出关了,倔强着有事要见殷寂要他回去。 都是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老头,殷寂不得已要给他们几分薄面只能回去瞧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这一走他能不能快速脱身不好说,所以他把修尧留下了。 无月显然已经被事先知一步,摇着骨扇看着心情极好,不做回应。 “原来如此...” 缩了缩脖子,她遗憾出声。 她还想求殷寂帮忙寻一寻这玉玦的经历呢,现在此事须推迟解决了。 阮眠不自觉摸了摸腰上缠着的玉玦,有些许失落。 “仙使放心,大王让我留下助无月仙君,修尧定不辱命。” 她也没把私心说出来,只应了一下好听的客套话。 “多谢。” 阮眠没感情地再作揖回礼。 没了殷寂这个瘆妖的大妖在,乞午感觉还好些,不过那一声叹气倒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她嘀咕着不明白为什么修尧不一起走。 修尧自然听得到,不过乞午傍着阮眠这靠山,他也只能抽空眼神威胁她一下。 “妖王有事着实遗憾,不过本君相信各位的能力,此途自当一帆风顺。” 无月看着心情相当不错,十分充满自信应时应景说了这样一句话来振奋精神。 骨扇唰的一声回拢,无月把它收在手里。 “出发吧。” 殷寂昨日走时,顺带着揪带走了狐妖和卡祢,狐妖呢是准备带回宫关着的,卡祢是自愿跟着殷寂的,殷寂本不愿可他就死拽着殷寂的袍子不放手,后面殷寂被他弄烦了就随便他了。 兢兢业业的阮眠拿着住房票据去退了房,他们就离开了旅店。 人间界的规定他们怎么也应该遵守,所以他们进入一条干净狭窄且空无一人的小道才使用法术御行。 确定方向之前,无月倒是没有吝啬实打实地把记载的书翻开给他们共享了。 阮眠也瞻仰了几眼古卷,发现这记载也真的只有辽辽几句话,还深涩简单、隐晦难懂。 乞午向来不爱学,看书就发懵、看得脑袋大,也不凑近。 修尧负辨识方向的大任,但也被难到了,紧着眉还吃力推敲了几句。 “这....如何走?” 苦了脸,修尧指着那几个字问道。 “往三界东南方去,不多时,那处应是一片胡沼地。” 无月抖了抖秘卷,为他解答。 “照仙君这么说.....这方向也太难辨别了。” “确实是,还易走丢。” 阮眠也同意,想了想她问,“仙君,既然元路仙官也御行那我们都跟着元路仙官可行?” 扯带着怎么也比自己愣头飞强。 无月看一眼元路,“可行。” 元路顾着法力尽失的无月,阮眠和乞午掺着,修尧扯着乞午把手搭在元路肩上,就这么一带一,一盯一,一带二的形式就离了人间界,直奔三界外东南方,有精物聚集之地。 许是带着一串子人,怪累赘挺吃力的,阮眠和乞午都能清晰感觉到飞行速度的缓慢。 修尧本来可以也想用法力飞得快些的,但是碍于要紧跟元路,只能迎合着速度慢慢来。 元路倒是飞得不着急,平平稳稳的带着无月,一如他波澜不惊的性子。 -------- 玉无瑕更了一章,后面应该会两本都更。 感谢支持~啵^3^ 第六十九章:早知道就放手好了 说三界外东南方,有精物聚集之地,对此种说法阮眠心里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三界外的广阔天地向来变化莫测,无论是异兽怪诞还是魂魄魔物,仙妖都极少涉及与窥探。在 许久之前盘古开天辟地时,这三界外之地是有人仙妖探寻的,所以才写下了书籍记本。 但险进这界外之地的形形色色人物许多,只凤毛麟角的一些人能出来,同时也折损极多妄想征服路土的大将。 三界的界限逐渐清晰之后就开始陷入僵局,鼎立混战也曾有过,疲于管理内界事务让他们无暇顾及外界,所以这么一种敬畏一直存在。 路途虽遥远,但是元路和修尧的法术也不是白修的,一个飞得稳一个跟得上,无月、阮眠和乞午都没受什么疾风之苦。 咻-- 理了两把吹乱的发丝,他们就稳稳地落在了云层上。 脚下的一片云朵被施了法,固定承托他们,其余的散云都随风而去。在拨云见日的间隙,黑与白界限对比强烈,地上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似深渊无尽黑暗无边。 “怎么不走了呀?” 乞午把修尧的袍子拽得折痕遍布,见他们停在云上以为有什么真心疑惑道。 元路转过脸投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过来,无奈开口:“这底下就是这东南方的尽头了。” “什么!?” 乞午揉揉眼睛往下看,吃惊道,“这下面黑黑的一大片,什么也看不清呀。” 修尧用骨节敲一下她的额头,清醒道:“三界外无奇不有,大惊小怪。” 元路点点头对修尧的话表示认可。 阮眠左右看顾一眼,道:“如今一直停在这云上也不是办法。” “那便直接闯进那黑地好了。” 无月道。 无月说完大家都默许了,只一个接一个靠得更紧。 脚边如平地的云层陡然消散,他们从高耸的天上坠进黑漆漆的下面。 有元路和修尧的法术托着,他们坠得不快,一会就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只不过两眼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还未在这奇异的土地站稳,黑洞洞的不知哪个方向袭来一股剧烈的狂风。 特别的是,这狂风中含着不知名的流散的灵力,这灵力随风而来气势汹汹,冲破了他们之间相连接的术法。 像相连的锁链相继被崩裂开,他们纠缠的肢体被强硬撬开。 都被吹散了,整整齐齐。 没有法力定住己身还瘦弱如斯的阮眠首当其冲,就要被席卷入风中,趔趄的脚步中,她抓住了混乱中伸过来的一只胳膊,本以为这救命稻草能带她回到队伍,没想到伸这条胳膊的人反倒也被她拽出来了,也一齐被风刮走了。 阮眠:........后悔 早知道就放手好了。 感觉到手臂上不似纤巧的质感,她虽然被风缚住的全身动弹不了,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应该带上的不是乞午。 她松了口气,就任由自己和身边人被裹挟着带走。 这风和吃人的猛兽一样烈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岿然不动才是最聪明的保存自己的方法。 撕拉——沙沙—— 一种细细的拖拽声音进入她耳蜗,阮眠猛地惊醒。 脑袋被奇怪的灵力挤压,致使她靠不住沉睡了。 她的记忆还留在自己被吹离的时候,隐约想起自己特别没用的在风中晕过去了。 她一惊,刚刚听到的声音又出来了且就在她身旁。 “谁!” 手搭在身上装满灵物的乾坤玲珑袋上,她对声音传出的一侧喝道。 “是我。” 温润如玉的嗓音轻柔如羽,那贵气十足的眉眼被一层黑湮没。 原来她抓紧的胳膊是无月的。 她敏感的神经缓和下来,轻叹一口气。 她靠着一个字努力辨别方向,转向了自以为正确的方向,伸手却只捞了一股风。 ...... 他们被风带到了一个地方,背靠着有墙一样的东西,黑得丢失最后一丝光亮。 无月现在的动作并不雅观,衣服上都沾了黏糊糊的泥尘,他匍在地上以一种微小姿态。 他离阮眠不远,半步的距离却因为伏得够低而让触摸完美错过。 “怎么是仙君被我拽进来了。” 她本来是自言自语却因为环境足够静谧人也距离够近而让无月听得轻而易举。 “怎么?看不起本仙君?” 无月的双手还在地上摸索,听完直接回了她的话。 她赶忙摆手解释:“不不,小仙只是惊讶。如今实在是连累仙君了。” 无月气度在那没搭话,动作只停顿了一瞬。 金绞丝的衣裳随着主人拖在地上,划拉出敏感的节奏,就是阮眠昏睡时听见的声音。 “仙君可是在找什么?” 侧耳听了一会儿才能基本确定这声音的来源。 “本君丢了样物件。” 他话说的轻飘飘,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减慢。 这么紧张肯定不是简单随便的东西。 阮眠感觉到了,也马上行动起来,恍然想起什么从袋里掏出照明的白珠。 白珠的光亮立马让这个他们待的地方亮堂起来,让四处被看得一清二楚。 眨眨眼适应光线,这下他们才能在黑暗中看清对方。 无月已经改变姿势端坐在地上,样子有些狼狈明显是还没适应失去夜视的能力。 无月身上的法器都是元路拿着,事情发生突然猝不及防所以现在的他孑然一身,干干净净。 阮眠举着白珠,想站起来帮无月找。 一动蜷缩的腿,就碰到了一样坚硬的物什。 小东西硌在她腿边,和她的裙摆纠缠在一起。 阮眠两指衔着浑圆的金属,直接递给无月看。 第七十章:我的意中人 “仙君找的可是这个东西?” 往光下一照看,确认不是自己的东西之后她便转向了无月。 阮眠将散发莹白光的珠子举高一些,使其照耀的范围扩大配合无月查看。 一颗泛金的镂空圆珠,工艺精细色彩饱满,即使在地上染了尘埃也无法抵挡它通身的光彩。 唯一不受人满意的是,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不是仙界的宝物,阮眠在拿起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 “正是!” 无月的声音有些激动,面上露出一股难喻的欣喜,对待它像对似失而复得的宝物那样。 阮眠从袋里放飞鸢出来,手托着飞鸢放飞,小东西就往前飞冲一头扎进黑暗里。 太黑了,让飞鸢给他们先探探路。 在等待飞鸢飞回的时间里,阮眠看着无月将那珠子视如珍宝,还用翎羽织的衣服给它擦净凡尘。 做出那样出尘举动的无月让她感觉他头上隐形的金冠摇摇欲坠忽的掉下来,陌生又缩减距离感。 无月为它抚去薄尘,当着阮眠的面把珠子瞧了又瞧。 无月这时才松一口气,不顾往日形象挨着阮眠就松懈地坐了。 将这一切看了个仔仔细细。 张了张嘴,强迫自己往左偏的头又僵硬地板正,阮眠的疑问堵在喉咙口。 无月身份尊贵,宝器信手拈来法物数不胜数,居然随身带着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还如此爱护,这确实古怪又引人好奇。 只要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就冷静着清醒了。 如果是乞午,早就剃头挑子一头热就要刨根问底。 阮眠一直遵循的,是:凡是有异必有妖,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她心口坚定从一之时,身边人悠悠开口。 “本君知道你肯定好奇。” 无月垂了眼,光都被抵御在眼帘之外。 不知道无月是否看出她泄露出的一点眼光,这话很直接。 遮了一半明珠的光,她皮笑肉不笑,眼睛眨了。 说不好奇都是假的。说不好奇是睁眼说瞎话。 话头转变她避重就轻。 “小仙只是奇怪,没想到仙君也有这人间界的普通俗物。” “你是觉得凭着本君的身份应该看不上这东西?” 无月的手掌摊开,将手心里包裹着的保护的东西展露一条缝隙。 “仙界的宝物千千万,这东西并不匹配仙君的身份。” 阮眠实话实说。 还有就是,明明法术都没了,防身的宝物法器不在身上,却只有一颗不起眼的凡珠令他惦记非常,这就是偏爱。 “身份?嗬。” 他讥笑一声,“身份如浮云,承你弃你也不过一念之间。” 话中有深意。 也说的有理。 无月没等到阮眠从脑子里抠出其他话,他又自顾自说起话来,像是有感而发一个故事。 “这缕金珠来自一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貌若天仙还温善恭良却身世悲惨命途极短。” 她猜,“那是...一位人间女子?” 因为三界轮回流动的命格有异,所以人间界男子女子的命途才最短。 他缓缓点头,声音都环绕着一种惆怅的情绪。 “这珠由她赠送给她的情郎,寓意恒远长久,锦绣福长。” 一个女子羞怯地,将胸口浓浓情思化成的珠子送给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好像有这么一幅画面已经在阮眠脑中形成。 “然后呢?” 她的经验告诉她,话本子后面的故事要更精彩。 “然后?” 瞳孔由涣散无神开始收缩,无月从这个瑰丽的故事里抽身,突然转过来看她一眼。 其眸色是窥不见的深意。 “然后她便没了。” 夜明珠差点从手里滑落,阮眠没想到故事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红颜薄命,属实可怜。” 哀叹一声,阮眠只能如此说。 都谈到这儿了,心中的疑问勾人心痒痒,她也就顺着问下去了。 “那这所说的女子与仙君...?” “女子曾是我的意中人。” 薄唇倾出的声音低沉如蚊,阮眠却能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感受到似海的情深与悲痛。 “小仙上次冒犯了。” 听到这里,阮眠联想起上次无月独身离开客栈,这缘由竟然是如此,赶紧攥着明珠埋头做赔礼。 无月浅笑抬手扶住她,释然道:“无碍,反正斯人已逝,没什么可冒犯的。” 阮眠从小失去的是法力,不是敏感的心思,纵然没有过这等经历,算不上感同身受但也能察觉到他的回肠百转,能体会到痛失所爱的痛苦有多深。 因为她的阿父阿母也是神仙和人间界女子的结合。 其艰难险阻跨越两界,重分命格。 人间界众生芸芸,命格限制一直以来只有短短百年,仙则不同,短则上千年,长则上万年。 命格悬殊,总要有一方做出牺牲。 所以阮籍使用了家族传下的法术将自己的命格和温意相绑,共享生死,共分年华。 如此他们才结合在一起,有了阮眠。凭着当时记忆她只记得其中一些片段,剩下一些拼拼凑凑是谢皖告诉她的。 第七十一章:不由己 “仙君可知道一种共享命格的法术?” 仙界其实对这种跨界的情缘并不严苛,要不然几百年前也不会有她了。 当然了,此中跨界是指人间界与仙界,妖界并不包括在里面。 先不说妖界与仙界的摩擦如何如何,就只是大概这几万年间妖界就与仙界没什么交集,除了常规的正事交涉。 妖界竟斗强劲、武力为胜的生存法则并不被崇尚平和的仙界正统所接受,妖界也理解不了仙界的行事,觉得虚伪冷漠、粉饰太平。 这些矛盾从很久前已经种下,甚至文籍里都一五一十描述得毫不避讳,也是多亏了这文籍对她的诱导,阮眠才能不像大多数的仙人一样对两界关系带着偏见。 可惜的是,一块融不了的坚冰横亘在两界间已经是不变的事实,她也无力改变。 扯得远了些,还是说回命格。 这种共享命格的法术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秘术,无月应该知道这法术也能用这法术救他那心上女子才对。 “就是—— “那法术本君自然会。” “那——不是还有希望? “是突发的,本君....没来得及....救她。” 经过先前一通未知的变故,无月原先齐整的发髻本就扯出几根发丝荡在脸上,加上说起往事的痛心疾首,狼狈中更显得几分颓废憔悴。 一字一句说完,他渐渐蜷缩着双手抱头,清朗的脸更加衰败。 他的动作中,回忆的思念与疼痛都很清晰。 原来如此。 一本记叙仙界野史的籍本名仙人令,那当中的一句话此刻就浮现在阮眠脑中: 最令人哀痛的几句话不过:来不及,没想到和回不去。 许是这个故事与她阿父阿母的相似,多多少少的她心中也有些触动,眉间也抹上一股哀愁。 动容得一时忘了规矩行事的阮眠,搭了手在他肩上,做起轻柔的抚慰动作。 “掌管命格簿的常侍官与小仙说,无论人间界还是仙界,人与仙的命格从不是她写的。” “这命格,冥明中已注定。” 她没说假话,常侍官是司命君的身边人。 有些时候常侍官为了查阅文籍会宿在垂象楼中,与她也算是见过几面。 恰巧有一日,她为了捡地上掉落的文籍猫着腰在墙边,猫着猫着她就听见了近在咫尺的说话声。 多留意几分音色,阮眠就分辨出了说话者,她听过的声音见过的神仙——是司命主官和常侍官的。 来不及多想,本来想起身避一避让他们谈话的阮眠,倒是被明明还没说几句忽然面对面吵起来的两仙吓得软了腿。 前面说的没听清,但大概是司命主官来吩咐常侍官一些事,后面吵起来以后她便不敢动了,眨巴着眼就继续蹲着,还好没被发现,激烈争吵中他们便将此事都从嘴边抖了出来。 掌管这命格簿的,其实不是帝主也不是他们这些司命主官,是冥冥中更高的神明,是神之外的某一处神明的指令。 神仙做错了也会受到天罚,仙逝也是一件避无可避的事。 他们也是顶了名头做了神明的中间仙使而已,仙的命格尚不由己,人的命途又如何能强求改变呢。 像她,其实她都知道,谢皖这么多年一直在积极的为了修法术给她寻求医仙与秘密仙术,可是这么多年了希望依旧飘渺,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见这命格,向来不由己。 原地。 “阮姐姐~阮姐姐!” “无月仙君~无月仙君!” 乞午手弯成喇叭状堵在嘴边,在狂风后雾气弥漫的空间里大声喊。 修尧没做乞午的无用功,只一脸沉色观察四周。 疾风过后,阮眠和无月都不见了。 这风来得猝不及防,修尧和元路定立的法术只来得及先定自己,保证大家都不被吹走。 他们就迟了一秒被施法术就被风卷起了,无月、阮眠本就凄惨,一个没有法术一个失了法术,加上在外围容易失力,被吹走简直轻而易举。 风力裹挟着强劲的灵力吹了他们好一会,吹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将灵力揉碎在这风中,风如刀割般一寸寸在努力分解他们的定身力,待睁眼这股不一般的风就已经将他们吹散了。 这风刮的力量强大如斯,艰难对抗让修尧和元路胆战心惊。 是他们的疏忽,让最重要的两个人丢了。 修尧元路都着急,甚至还想让风再吹一次,好随之而去找他们。 但等来等去,左顾右盼也没见风再来。 “不能等了,我们分头找!” 兜兜转转在这个无边际无方向的空间有一会儿了,他们不能困死在这。 “万一我们散了更难办。” “那如何办?” “用桑蚕丝呀!” 乞午提出。 桑蚕丝是可以无限拉长且坚韧不易断的一种宝物。 “好。” 元路修尧双双一点头。 找人要紧,计较不了这么多了,现在只能期望桑蚕丝能顶到他们找到人。 纤细乳白桑蚕丝的两头分别被修尧和元路握住,在拉扯中逐渐变长却坚韧不断。 随便选了两个相对的方向往外走,后脑勺对后脑勺,他们一步步远离了只剩手中的桑蚕丝被拉长,做他们之间联系的使者。 第七十二章:痴情人 眼眶里充盈着赪色,良久,他才抬头。 “我是法力无边的神族又如何,我还是没能救她。” 三界在混沌时期还是一块完整的土地,神妖人交互生存,但因为人妖神力量的不匹配和野性人性的区别,那时总是杀戮重重,规则涣散,生灵涂炭。 斗争得犹如一片炼狱的这片土地慢慢的有了觉醒的首领,他们各领一支族人分成了三界,划分了地域只为守护族人。 神族向来自视甚高并不觊觎妖和人的地界,妖族血性难泯要受强力制约也不在乎人间界的土地,人间界虽然最弱小但也并不遭到强权血脉的镇压。 以至于三处对土地的分割没有异议,可全族的纷争不会因为这样而减少,就这么和谐又诡异的人妖神地界分离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各界奇独一隅。 每一个统治下的反抗都不会少,就算是明治。 神、妖和人间界的界限十分模糊,人确实十分孱弱,在其他两处的绝对的血脉制压和血性难泯中受到的伤害数不胜数。 人族为了长久和安定着想,向仙族和妖界要求严苛的分离与制约。 神妖的首领都是至圣至明的君,都明晰人的重要性,既要考虑到人性为仙妖根本又要明白自己族人的血性,顾全大局的首领们就欣然答应了。 从此之后仙妖铁腕统治不许两界往来,绝不许两界除司命外的仙妖干涉人间界的生死轮回。 在人间界不许亮出身份,但凡伤害了人间界的仙妖无一例外便要受劫受罚..... 情缘不分三界,该有的异数丛生从不会迟到。 异界的情缘似火苗,火热引人,受祖辈定立的“不扰”制约,有情人红线终断。 此事轰动一时,三界议论纷纷抗议四起。 法度无情,你我有情。 为了这异世的情缘能顺遂,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同时规制私心,各界主逐渐在异世情缘处放宽限制,也就是共享命格的产生。 仙族不是一开始就掌管仙、人命格的,还是三界鼎力之后,祭台上突现了一本神秘书籍本,打开之后,仙人界主发现这是一本命格簿,有仙有妖。 妖界还醉心于自己的野性难驯,命格管理一事就落到了相对实力强大的仙族手里。 后来每个轮回书籍本都会自动消散出现,不留痕迹让人琢磨不透,就像是一种更高的神明的指示。 此事当时震撼了整个仙界,现在没仙知道不过是时间久远,已经无法考究。 不过,没几个仙知道的是书籍本上记录的内容,其实书籍本上只有粗略的命格生死仙逝时间,就连凭着这本来自神明的书来打理的司命都不知道。 除命格之外,只有当时的界主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一句话后大惊失色,这话被看到之后立马在书中即化透明灵蝶。 “涅槃不可移” 这话就像给这个世界的准则与警示,滋事体大,透露出来说不定会让三界乱套,仙界没有张扬,而是吩咐司命按着书籍本去做。 因为古怪命格书籍的出现,最初的界主相信,向上有神明,坚信神明有眼,且生死有命格。 神明指示的,就要照常去做。 挽救性命死而复生的法术仙族从前几代开始就不会教授了,后面仙族也都不能学习改变已死的人和仙的魂体法术。 几万几万年过去,懂得这门法术的仙人已经湮灭,连记载也荡然无存。 那时候,无月快要用尽自己的全部法力去救她,但是他的法力只能维护一段时间她的尸身保证她的魂魄不散。 好在他曾经听说过从古时好似有这么一种秘术,可令白骨生肉草木逢春。 他没有修习过那门秘法,他就是牺牲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她。 所以他就在上阳殿门前跪了很久很久来乞求他的父亲给予他已经禁忌几千年的死后复生的秘术助他救心上人一命。 “帝父!” 把前因后果都解释完,他扑的一下跪在眼神毫无波澜的威严魁梧的男人面前,为了心爱之人委曲求全又丢盔弃甲。 “无月求您赐我秘术,为此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接着坐在圣椅上的男人听到两声额头磕碰的声响。 痴情人。 哀叹一声,他无奈说:“你先起来。” 无月神情坚毅,固执不起。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包括我在内的这天上已经无人会施....我也无法。” 他说的是真话,最初几代帝主的仙君都是禅让位贤这么流传下来,因为没有明确规定,后面近几代才打破这一规矩禅让权袭都可。 但他只在帝主均需阅读的造仙物志里听说过这门秘术,这门已经被命令禁止使用已经消失的秘术。 作为后任帝主,前任帝主确实是交代过他秘术的重要性——必须严禁的重要性,可除了了解几分之外,他连原因都不知,确实是不会这门秘术也没得到任何的修习方法籍本。 “父亲这么说,此秘法确实曾经存在?” “不假。” “无月可以偷偷修习这秘术,只为救人。” “唉~这秘法已经遗失于多万年前许久,什么典籍中都并无如何修习的记载,你可知道。” “这么说,此秘法的存在确实为真?” 阮眠听他讲到这里,好奇道。 “不假。” 他转头盯着她反问,眼里亮光闪闪明明灭灭。 “仙使从未听说这门秘法么?” 要是知道便不会那么问了,她点点头。 “真是可惜。” 吐露的字一个个变虚,像回荡在空间里的幽灵。 “连仙君都不知,阮眠一个小仙又如何得知呢。” 她答,又问:“万万年的禁令让仙人都不得修习这门法术,又没有留存的典籍记载,那如今这法术应该?....” 没残忍地把话说完,但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是。” 如果存在,那他就能救人了。 第七十三章:缅涟玲 唠唠叨叨了这许多,阮眠觉得无月这受人敬仰仙君做这许多年,也并非旁人眼里的肆意潇洒的。 就算得天独厚,天选之子的忧愁也还是会不期而至。 覆水难收,木已成舟。 沉闷的气氛凝在这,勾起不好的回忆,她有些不自在。 “小仙看这飞鸢还未回,也许是找不着方向了。” 她试图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 举远些明珠,周围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洞洞。 “这般等着也是白耗时间,不如我们到处看看走一走?” 阮眠轻声说,询问无月的意见。 无月自然是清楚他们如今的境地不算乐观,也快速收起了感伤,点了头。 乾坤玲珑袋里谢皖给她装了许多护身的宝器,从那事以后她便一直带在身边,依靠这些法器她也不至于那么容易惹祸上身。 一些打造仙器的仙君和谢皖私交甚好,有什么稀奇古怪战斗力强的宝器也会赠予谢皖,谢皖整日在处理事务极少离开天上,基本上用不着所以都讲这些给了阮眠,每过一段时间又有,前前后后的,阮眠的乾坤玲珑袋里装了不少令人艳羡的宝贝。 翻腾一遭,她发现有些宝贝还未用过。拿了几个大杀器,几张瞬移的符纸,捡了几样可以拿在手上称手的宝器,阮眠就转而通通往无月的手里塞。 被迫搂了一把东西的无月:“....这是?...” 阮眠哦一声,把自己挑挑拣拣的宝器给他介绍。 拿起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这是菁石,万一遇到什么不测可以产生一层灵力抵御外敌。” 勾起一张薄如蝉翼的卷纸,“这是氿残卷,拥有一次瞬移的能力,呃不过,缺点就是瞬移后的地点不能确定。” “还有这个......” 无月见过的她就不再多赘述,不清楚的一件件介绍完阮眠口都干了。 “本君知晓了。” 说一次,无月就能将法器的使用和禁忌都记住。 “如今我们分散,势单力薄,这些法器傍身最好,就难为仙君先用着这些。” “这些已经是极好。” 无月藏了一些在袖子里,看向阮眠,眼里并没有丝毫嫌弃的神色。 那便好。 她松一口气,由衷的笑。 就算身处绝境,也不让人气馁,起码还有个同伴,这比孤军奋战的感觉好多了。 她又从袋里翻出一只小铃铛,声音清脆鸣响,小巧精致。 这铃铛是缅涟玲,可汇集周围灵力形成波动,给远处的人传达自己所在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防走失的。 试着在这灵力拢聚的地方摇一摇, 声响如水面晃动的涟漪波澜,一圈圈扩大摇荡,延伸远处。 泠—— 碰到壁垒深厚的灵力隔膜,声音一点不剩地传了回来。 这反弹回来的声音尖锐程度甚至更胜一筹,震得阮眠一阵头脑发昏。 待清醒一些,只看无月安然无事,似是没受传回的缅涟玲的影响。 苦恼地把铃铛收回来,用此通信的路便走不通了。 阮眠又拿出一只飞鸢,想着靠飞鸢感知方向的灵力带他们寻个方向走一段,就算出不去也好过在这坐以待毙。 同样的颜色却不是同一只飞鸢,被放飞,扑棱着翅膀纵身于眼前的黑暗。 “走?” “好。” 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他们还是低估了这里,高估了桑蚕丝。 嘣的一声,始料不及的,桑蚕丝从中间某一处应声断裂... 还好他们互相都没走多远,凭着感觉又聚回一起了。 “这桑蚕丝不是宝器吗?怎么如此不堪重用!” 乞午一手托一边断裂的桑蚕丝,哀己不幸,怒其不争。 “这个关头还这样,阮姐姐和仙君多危险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嗷呜。” 修尧一手捂住乞午的嘴,以防她再无意中说一些丧气话。 乞午也知道自己说了不好的话,及时止住了口。 但事实摆在面前赤裸裸,本来这三界外就波云诡谲,神秘难测,阮眠和无月还都是赤手空拳的没灵力,遇到险境真是盲人瞎马。 想想都担忧。 修尧摊手:“这三界外不同三界内,我们都如此,宝器也受了影响,能力大减了。” 宝器? 对了! 乞午突然想起,阮眠身上一直都挂着乾坤玲珑袋,她摸过的,有许多宝器。 “对了对了!阮姐姐身上一直有个袋子装了许多许多的宝器,应该还在她身上。” 说他们身边可能还有宝器两妖一仙才觉得心里石头落下些。 “要尽快将他们寻回来才行。” 乞午抬头黯然神伤:“现在怎么办?” “那我们便一起走吧,无法。” 元路对不争气的桑蚕丝黑脸了许久但是也没办法,无月的灵力没了,他感受不到无月的气息,现在是眼前一抹黑。 找起人来可能会慢些,可现如今只能这么办。 “带上护身的宝器,走。” 第七十四章:真诚以待 还好发光的明珠通亮,才能给他们看清楚飞鸢。 努力举高珠子,阮眠小心翼翼、身先士卒走在前。 怎么说这么多百年,阮眠已经习惯了靠法器辅助,而无月突然就遭受了她同样的这样悲惨的境遇,定是及其不适应的。 她的反应快些,经验也多,所以自告奋勇带路。 走了一段路,只余下脚步轻盈、静默如冰。 “阮...眠..?”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背后响起她吓了一跳。 愣一下,阮眠才想起这里就一前一后他们两人,应该是对她说话。 回过头,她啊了一声。 猝然被无月唤了名字,她还是感受到诧异了。 不知怎么的,无月打开话匣子。 看她懵征,无月戏谑道: “本君与仙使现在也算大难里的同林鸟了,不可直呼姓名吗?” 无月以为她不高兴这称呼。 “不是不是!当然可以,小仙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她真诚抬头,极力解释。 她的反应,无月很满意。 阮眠巡视一圈,抬头凝视心领神会,试探着问: “仙君是觉得闷吗?那不妨与小仙说说话,边走边说?” 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嗯,有些。” 略一点头,无月回答。 “仙君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小仙自当是鞠躬尽瘁。” 阮眠自诩猜对了无月的心思,有点骄傲。 就算要随意浅谈,脚步也不停迈,他们都听到了耳边掠过的细微的风声。 说不定何时这曾经卷起他们的风又席卷而来,带他们前往另一个地方。 现在他们只能依靠微薄力量的法器,太被动了,遇到劲敌没什么抵御之力。 心照不宣,他们都知道要尽快寻到出路。 无月这时出声确实一反常态,好像原来是只傲娇矜贵顺毛的猫咪,如今就和阮眠隔了半臂的距离,紧紧跟着,变成奇怪又黏人的家养宠物。 “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他犹豫着,问。 “不该问?....仙君想问我?” 阮眠瞪圆了上挑的杏眼,俨然没想到无月竟是想问她的故事。 “嗯。” 先前自己抖落了隐秘的旧事,此时不想再提,无月便把目光放在了轻纱包裹的袅娜的唯二倾听者上。 “小仙和无月仙君是共患难的朋友,朋友就应该真诚以待。” 她思索了一下,认真地回过脸来说。 “只要不触及向他人许的诺言,阮眠定是知无不言。” 她活着的这像样的不像样的几百年没做过什么违心和违德的事,过得坦荡也不在言语上忌讳些什么。 无月唇角半月型的笑意极大,他在为她承认自己是朋友而欢悦。 他也没想问些什么难为的问题,不过是心有好奇罢了。 无月用拳虚掩檀口,似是不好问出口的话。 “本君...嗯,我只是好奇,你的法力..是生来便无?” 阖了半眼帘,她轻声回:“是,从小,我便失了法力。” 阮眠眼神微动,旧事重提,心思复杂。 一丝感叹一丝心酸。 阮籍在她出生后不就便仙寂了,本来因为共享的命格就算阮籍出了什么事,温意也是可以依靠他残存的法力长长久久的活着的,可她阿父阿母感情甚笃,情深久长,不愿永隔,因此便双宿双飞一起去了。 谢皖是她阿父的好友,本来是被阮籍委托带她一阵儿的,没想到这期间他们突生变故,她也由此自小跟着谢皖,一直住在天上。 她能记事以来,生长便和其他孩童一般无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直到可以测仙基的年纪,那摸根寻骨的仙医给年幼的她判了一纸不能修炼的断言。 谢皖和她都大吃一惊,甚至质疑起那仙医。 -----“苍术君!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谢皖拍白玉石桌的力道差点都要把拿着诊壶的苍术的胡子吹飞咯。 “这里面怎么这么大动静? “就是,怎么了? “说是从喜延宫来的谢皖副宫主带着年幼的小仙子来找苍术仙君测仙基。 “测个仙基而已,难不成赋值很低? “哎,快别说了!听说是——根本修炼不了? “啊?? 被小仙侍扶着,苍术才没被撂倒,只能忿忿地吹胡子瞪眼。 “乱说?!老夫测这仙基几千年,怎么会胡口说些不负责的话,虽然这小仙子是仙根不错,但实在遗憾的是,确实是无法修炼呀!” 抽空看一眼乖乖站在旁边的扎丸子头小阮眠,他实在也是痛心疾首的。 小阮眠听了诊断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沉默,大眼睛湿漉漉,直勾勾瞧自己白色丝线的绣靴。 怒完谢皖顿时觉得不妥,放低了姿态慢了声音。 “此事重大,请苍术君再诊测一次!” 谢皖实实在在的对苍术做了个礼。 苍术叹一声自己心肠好,徒手取了自己一缕苍白的发丝,一捏念诀将发丝融成了白色火种的样子。 白色火种燃烧着从手指上飘进小阮眠的额头,半刻过后又穿额返回。 “雪怜。” “是。” 喜延宫身穿白莲花絮的少女应声走近。 “带阿眠先回去。” “好。” 雪怜听从吩咐,拉了小阮眠的小手离开了苍术的宫殿。 雪怜带阮眠一走,谢皖就焦急问道:“苍术君,如何了?” “还是一样。” 短短四个字将谢皖的心泡入了一潭深水。 “这...不能修炼那是为何?又应该如何治呢?” 一个神仙,不能修炼不会仙术,岂不是和人间界的凡人无异。 虽然刚刚谢皖对他有些不敬,但事出有因,苍术活这么千年,气量也没小到和谢皖这小辈计较赌气,他问:“这孩子父母都是仙?” 谢皖摇头,“不是,父亲是仙母亲是人。” “哎,那就难怪了。” “苍术君的意思是,阿眠因为母亲是人所以不能修炼?” “应该是这个原因。” “那不应该的呀,自从仙界允许和其他界结亲这么久以来,就算有一方不是仙也从未有过孩子不能修炼的先例呀。” 阮籍和温意相爱成配侣,既不是这天上第一对,也不是最后一对,以前也从未听说这跨界通婚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的呀。 “这话不假,只是事物变化无常容易生异,并无法排除会产生如今这种情况的可能。” 苍术道。 ------- 听阮眠娓娓道来,无月也清晰了一些来龙去脉。 他知道,苍术君是辛地宫的宫主,德高望重,不说虚言。 只要苍术对谁下了断言,那就基本没有什么妄想的可能了。 “仙君失去法力只是暂时的,事情还会有转机的。” 看他沮丧还以为他是想到自身悲从中来,她安慰道。 “可你...没有了。”转机。 她坦然一笑,“这几百年我已经习惯了,其实没有法力也不错,每日都无事得空闲,不会被皖姨催促修炼。” 她说的是实话,就是因为不用修炼太闲了,她当初才会偷跑人间界去玩。 阮眠在天上没什么朋友,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不能修炼,找不到话题和其他的仙子玩在一块儿。 第七十五章:若有万一 所以....她是清闲的,也是孤独的。 “少时总会伤心,如今只会顺其自然,想着也算是有舍有得。” 阮眠歪了脑袋,表情感慨万千。 如今她想得少更洒脱、直言不讳,因为早过了那种万般纠结的时间。 “也是,如此这般过活也相当令人艳羡。” 他紧跟着说。 “只不过...”他停了又停,眼里是深不见底的一潭深水。 试探道,“倘若有机会改变呢?” 她笑,“仙君忘了?这可是苍术君板上钉钉的断言。” 怎会有虚。 这几百年谢皖带她看过了所有的能人异士得到的都是摇头叹息,大多都说是生来缺陷、无能为力,她早就不抱希望了。 他没从阮眠放空的瞳孔里得到答案改而转向盯远处。 “世事难测,如果有希望,有万一呢?” 阮眠只当他顾及朋友的感受,用虚无缥缈的可能慰籍她。 “若有万一,我必定会把握住。” 如果能改变,又有谁会坐以待毙呢。 那便好。 ----- 另一边,三个人并排走在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因为兽妖的特性,修尧和乞午的两双亮绿眸子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元路不是妖不具备亮瞳,整个躯体只能隐在黑暗里,但是可以靠法力夜视。 走在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旁边,元路发觉自己反倒格格不入。 自进了更黑处乞午就有了害怕的感觉,她的法力还弱,看不清楚太远的地方,只能扒拉着修尧的宽袖走。 “这地方还有多远?有没有尽头呀?” 缩着脖子做乌龟,乞午不安地问。 “不知远近,也不知深浅。” 修尧侧目一眼,回答完也不忘了顺带数落她。 “让你好好修炼你不听,如今这等境界也看不清。” “我看得清!只是远的困难一些而已。”她绝不承认。 乞午撅嘴,怒不可遏地反驳。 修尧撇嘴,还不是一样。 “一直这么黑漆漆的,哪里辨得到方向,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阮姐姐和无月仙君呀。” 不是他们乐意走,而是他们瞬移了几次都还在这黑境里,法术太受限了。 这么难走出,他们渐渐察觉不对劲,不是这地方极大那就是这是个幻境。 可是,他们现在分不出方向也找不到破阵的阵眼... “我们向大王求救吧,肯定可以早点离开这里。”她出迟主意。 修尧眼神都没施舍乞午一个。 要能发消息殷寂早就来了而且早就找到阮眠和无月了,他们都出不去这地方,什么信息能传出去? “要是能联系上大王早能自救了。”修尧无奈道。 哎,不对呀。 他们一开始就落在这里面被困在这里面,如果有法力的他们都破不出,那没法力的阮眠和无月怎么离开的? 因为那阵风? 元路察觉到修尧的困惑,猜测,“可能这地方..又或者这阵就只是束缚能产生威胁的进入者。” 是的,阮眠和无月都没法力,就和够不成威胁的地里的小花小草无异。 “说的通!大有可能。” 修尧很赞同。 “那,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没机会出去了?!” 顺着逻辑摸下去,乞午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的小脑瓜又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了。 元路:...... 修尧:不好意思.jpg见笑了... ———— 妖界重元宫。 本来前两日单昀就决定要出关了,可是临出关前突然陷入了一道瓶颈,所以就不得已继续闭关多呆了两天。 而早就被叫回来的殷寂已经在重元宫等了两日。 重元宫里法阵结界凝成的一面墨绿色墙体缓缓打开,扫了苍云袖的蓝白髻老头白脸细眼、络胡薄缕,精神焕发。 这是把妖王位传给殷寂后便一直隐退修炼的先任妖王——单昀。 单昀是妖界第十七任妖王,掌管妖界时间长达几万年,一千年前他觉得自己也不再年轻,便想着培养新任继位。 对于历代妖王,一向的惯例是由前任妖王寻找培养天赋异禀的年幼妖崽,后面大些看他有没有能力和福气能不能在难搞的妖君们那里过关,这其中的道路相当严苛。 刚开始的几百年,单昀都没从各地寻到好苗子,后来他干脆办了个大会,开放向整个妖界收徒,以这种选拔办法大海捞自己想要的针。 果然有一年,一只倔强又有些虚弱的小狼崽拜师,殷寂年岁不大却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倨傲不羁,在该活泼的年纪脸上却沉稳得很。 只是观了观众小妖的面貌鼻息,他便离开了,连对殷寂也算不上青眼相看。 直到殷寂也算不出他意外地脱颖而出的那天,他才真正地开始培养他,作为后一任的妖王。 “师父。” 殷寂从中亭上下来,到单昀面前迎他。 “哎。” 单昀老气横秋地应一声,面色比上一次闭关修炼时好了许多。 “坐着再说。” 路过殷寂,拍拍他肩。 单昀从善如流地坐下,殷寂没跟着坐。 “最近修炼如何?” “还好。” “身体呢?” “与往日一般。” “嗯。” “您找我有什么急事?” 还未出关就捎了信给护法的妖带话给他,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无。” 睨他一眼,单昀问道,“不过是叫你来说几句话,如此不耐?你方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不是。” 殷寂毫无感情地否认。 狼嘴里吐不出花儿来。 他这个冷情冷性的,单昀看了这么几百年也不是不理解,和他置气就是和自己置气。 “不久前是不是有仙族的人在我们妖界失踪了?” 说正事的时候,单昀腰板都挺直了些。 “是,不过,不是在妖界内死的。” “仙界没因此为难我们?” “未曾。” “哦?”这便奇了怪了。 “前因后果查清楚了吗?” “有了些起色,但线索极少还未查清。” “继续查。” 妖界虽然不太平,可涉及其他界的生死,这样离奇事还是这几千年来第一次发生,不排除也有可能是暗中谋划。 第七十六章:牢笼 “是。” 殷寂颔首。 其实单昀也不想还对妖界事务指指点点的,一是他对殷寂办事向来放心,二是他几百年前已经把位子传给殷寂了,现在殷寂是王。 可妖界妖君们都觉得殷寂年纪尚轻,顾及到妖界事务繁杂甬多,便要求单昀先留下来,过一段时间待殷寂完全把控住才能完全放手。所以单昀就把云游的事情往后推了推,还是留在妖界。 “哎哟,好了,你自去吧,我去和原辛那老头下盘棋。” 就这么一件事,例行公事问一问,单昀从石椅上起身,摆摆手催他离开,自己也准备离开亭子。 沉吟几秒,殷寂叫住单昀:“师父。” “怎么?” 单昀刚好走到他旁边。 “我需要离开妖界几日。” 殷寂今天这个位置,已经得到了妖界的大权,其实不必向任何人报自己的行踪的,但他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单昀。 因为信任。 “嗯。去吧,都多大了还向师父询问,自己的主意自己定。” 单昀不是那些控制欲强的倔老头,没刨根问底,也不阻止他。 半笑不笑的说完,单昀看他一眼就消失了。 单昀似师似友,殷寂很尊敬他。 ** 走了许久许久,带路飞鸢的灵力光点都越来越暗淡了,他们还没找到出路,因为没有昼夜更替阮眠也日子也数不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前者是他们待的这地方没什么实质的危险,后者是他们走不出去。 缅涟玲报信没用,飞鸢寻不着出路,这地方像个牢笼一样。 走不出大概率也进不来。 还好他们没有坐以待毙,按照这个地方的诡异程度,估计修尧他们上百万年也进不来拯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 一丝挫败感缠上她的眉眼,阮眠有了很久不曾有过的无力感。 多想了片刻,阮眠的脚步都停顿了。 “怎么了?”无月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结果刚刚她突然刹了脚步,差点让无月冲撞上。 “走了许久了,周围都没怎么变过,此处有蹊跷。”她抬头。 无月也发现了,“确实如此,不知为何此地给我的感觉确实诡谲。” 下巴抬了抬,阮眠道:“我也有同感。” 如今距离他们脱离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修尧元路他们没道理不追过来,只能是要么是也陷入了麻烦要么..就是找不到这地方。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等不到,还是得要自寻出路。 于是阮眠和无月就地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试一下强攻能不能让这个“牢笼”露出破绽。 她更熟悉法器的使用,所以她来做这事当仁不让。 这个空间范围太大了,她只好拿出洛盘,那是圆盘大小扁平的宝器,青铜色复印了许多藤条花纹。 无月为了不挡到阮眠操控洛盘,特地退了几步。 阮眠朝无月点头示意后,就把洛盘平放手心。 一般有法术的仙可以直接附上法术诱导驱使,但她没有,所以就只能拿上改造版,靠口头操控和手动打开。 左手端着沉甸甸的洛盘,右手摸上圆盘中心的小凹陷,指腹轻轻一按,圆盘瞬间盛满黄光驱动起来。 圆盘由两层订成,上面一层随着愈烈的光芒躁动起来跃跃欲试,左右晃动就快要旋转起来。 催动到差不多了,她将洛盘往高空一甩,厉声剑指:“前!” 听完阮眠的命令,忽的,洛盘上一层急速旋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破风向前。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她静静望着洛盘的方向,心里默数着。 第十五秒,砰—— 这脚踩着的地猛地晃了一下,洛盘碰到边缘后,完成任务重新飞回来。 洛盘挥发的强灵力已经在盘边缘形成了弧状圆刃,飞回来时气势汹汹。 阮眠预想的洛盘是会按照轨迹回到原来的位置的,而她也能在前一秒将洛盘收回来,可没想到,这次洛盘回来时在她的左侧。 “小心!” 无月的位置先一步看到远处脱离原来方向回来的洛盘,看到阮眠还未察觉便知道大事不妙。 他离她不远,第一时间扑过去,扑倒了她,下一秒洛盘就到了她刚刚位置的上空。 “收!” 一秒前还虎虎生威的洛盘马上停在半空,圆盘也逐渐停止转动。 过了一秒,就可能会被自己的法器弄伤,这次阮眠可是真的和危险擦肩而过。 “无月!” “仙君!仙君!” “你有没有事?” 阮眠的着急差点要从眼眶迸发出来,唤停洛盘之后就急忙看向半趴在她身上的仙。 无月的蓝色发帶这一扑不知怎么的脱了,一头长青丝铺了俊美君子满肩。 头落在她肩旁,青丝盖住脸,阮眠看不见他的状况,急得摇他。 “无事....”低声闷哼一声,无月垂着头回她,没过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吓死了。 阮眠差点被提心吊胆的一口气憋死。 阮眠马上跟着爬起来,到处打量无月,像是在确保他说的是真话。 “真的没事?” “洛盘没碰着我,放心。” “多谢仙君相救,差点让仙君跟着我一起遭殃了。”她愧疚、自责。 “无事,切勿挂心上。” 无月不在意,一边说一边以端雅漂亮的姿态抓起耳旁的青丝盘上,一气呵成。 还好没事,但当时也是危急时刻。 无月盘好发后道,“这洛盘居然不按原轨返回,可能...” 无月看她,冷静后她也想到了,接着:“这碰撞的地方必不是平整的。” 凹凸。 “圆?” “圆?” 他们想到了一起,异口同声。 还有被攻击之后洛盘到达的某个地方,只是让整个地方震了一刻而已,不像是有什么实质伤害的样子。 阮眠捡起洛盘,左右端详。 洛盘也没事。 那么,他们是在一个圆状的东西里面吗? 阮眠不经意间看向无月身后。 “这是...什么?!” 呼呼的风声开始肆虐,惊悚又尖锐,穿过她耳边,看着眼前,她努力维持声线镇定不颤抖,但是手还是攥得死紧。 *------- 新坑抢先看,慢慢填(别打我) 树上有寒枝 冬时不见月,树上有寒枝 栗树x高寒枝 傲娇伪寡妇和她死而复生的男人 邬玛镇上的全部人,从男人到女人,从九十九的寡老下至一两岁的孩童,没一个不觉得高家的寡妇不邪性的。那窈窕婀娜的身段和白净粉嫩的圆脸配上勾魂夺魄的眼神,真真配得上女人们凑一起时骂她的狐狸精称号。说她勾人吧那寡妇亢心憍气,说她暗地私通吧时常神出鬼没。也不知是哪个旮瘩传出来的流言,说是有不轨心的男人进了高寡妇的房子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说她是女鬼吸人魂魄的有,说她是妖怪吃人补血的也有,可以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爬。 架空年代文 第七十七章:大眼睛 本来应该是深灰色朦胧屏障的远处,一道怪异形状正缓缓凸出来。 椭圆形边框,两侧还有些尖挑。 中心模糊一片还未看清。 阮眠死盯着无月身后,目不转睛。 深灰色猛地被抖开,中间红黑颜色圆点交杂,慢慢放大,光点清晰的显现。 灵活扭动几下,正好和阮眠的眼神撞上。 是一只眼睛。 能到处转动,看起来攻击性十足的硕大眼睛。 倒映在她瞳孔中的邪魅眼睛快占有她的整个瞳仁,奇硕无比。 一直盯着那突然显出又不能忽视的存在,阮眠心头微动,威迫的感觉让她身子僵了一刻。 无月面对着阮眠站立,背对着眼睛,对毫无声息出现的眼睛,丝毫不知情。 “你——” 无月身高窄长,俯视她的时候恰好可以一览她的表情。 看她表情严肃古怪,无月咪细了丹凤眼,正想开口,被阮眠制止了。 食指伸屈,抵在唇上,阮眠的眼光从远处收回来,给了无月一个噤声的眼神。 接受到她的信号,无月也严肃起来,轻点头,也学她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告知她。 怎么了? 右眉毛上挑,无月放慢速度朝她做不发声的口型。 那只眼睛还挂在半空,时不时翻滚一下,不知道是什么阮眠不敢轻举妄动。 刚好阮眠手上还端着洛盘,顺势她就举起来遮了一半的脸。 洛盘底是光滑细腻的镜面,把握好角度,无月便可以通过镜面的反射看到他身后的眼睛。 可看到了? 她眨眨眼传递信息。 ...嗯。 无月垂眼辨认几下,眉眼一跳,似是受了很大的震动。 这眼睛凭空出现,挂在半空好像在对他们进行窥伺。 好像是在寻找机会伺机而动但又好像飘忽不定无欲无求。 ''仙君可认识这是什么? ''不曾见过.. ''那我们,只能搏一搏? 考量几下,无月点了头。 不管如何说,这眼睛是自我们拿洛盘试探后出现的,说不定就是破开这里的关键。 这次不抓住,再次隐藏好后说不定就难找到了。 那就赌一把。 阮眠状若不经意最后再瞭了几秒那只大眼睛,那大眼睛眼里翻滚着红黑的颜色,一动不动地觊着他们这边。 她试着挪动脚步靠近无月,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挪步,直到上半身完全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 被无月挡住,这样应该就看不清她了。 无月缩了眼眸,却没抵触她的靠近。 观察一下就能知道,大眼睛的位置基本上就在无月肩膀上一点点,他们和眼睛离得也不远,只要快,一下成功是很有可能的。 重新操起洛盘,阮眠微声道, “洛盘。” 你可要加油,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 一如之前的点、按几下,洛盘震动着回应。 “前!” 毫不犹豫,她将洛盘投掷出去,顺着大眼睛的方向。 只有出其不意,才能一招制胜。 在空中灵力催动飞速旋转的洛盘直直飞向大眼睛。 嗙! 成功了! 突如其来的洛盘对大眼睛施以一个重击,都把眼睛里凝聚的红黑都冲散了。 碰撞时一声巨响,大眼睛以原来的姿态如风消散了,原处破了一个风声呼啸的大口子。 在稍偏的地方接回洛盘,口子外灌进来的风一个用力吹起他们,就将他们送出去了。 落在刚才那个空间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风,吹得他们衣诀飘飘,发丝凌乱。 在大风过来时阮眠和无月本来就靠得近,当时顾不上多考虑什么礼节尊卑,反射性地就紧紧地抓了他的手臂。 要是他们被吹散了事情就更加不可控,那才惨了。 在阮眠的手握上他的手臂之时,无月只以为她是有些不安下意识寻找靠山,所以还用另一只揽了她的肩。 意料之中的,不一会儿,他们就安然无恙的离开了那个待了许久许久的地方。 吱吱。 乱糟糟的发丝盖住的耳朵抖动几下,她半疑惑回头。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呀。 吱吱。 再一次。 “你听着什么声音没有?”有点怀疑自己幻听了,她问。 一种若有若无的叫声? 无月反应快,从怀里摸出一只玉制手环,搭在她肩上的手指碰触几下阮眠的肩,提醒她,用怀里其他的宝器。 一点惊醒梦中人,她把显物镜找出来拿起,合在左眼。 视线焦距由左边往右边,上边又下边。 阮眠小巧的脑袋一圈圈地寻找,终于捕捉到一团状若无物,透明诡异的东西。 似人形又非人形的半透明物散在空中,吱吱的声音一传出,这一大团就迸发着散开,富有极大的冲击感,在不发声的时候是聚集状态安安静静的拢在一块儿。 吱吱的声响像是在怒吼,也像在警告,只不过...这威力明显传歪了,一点也不能够震慑敌人。 “这是什么东西?” 形状怪异,声音奇特,阮眠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仙妖异志里或者仙妖异志外提到的一笔带过的精怪。 “没见过。” 无月也通过显物镜看到了一样的东西,他没见过也觉着新奇,,举着显物镜盯了好一会儿。 “这不会是...刚刚那只眼睛吧?” 无月不答,也在思考。 团状物还在极有规律地朝他们“怒吼”,虽气势汹汹但心有忌惮。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默默的看了一段独角戏。 本以为双方会继续保持这样的姿态,可他们瞧不见的背后暗潮之下,硕大黑红的眼睛重新出现。 阮眠后来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只觉后悔没伺机而动马上逃跑。 突然之间团状物勃然而起,认准了他们的位置就滚过来,还带起了声势浩大的飓风。 无月和阮眠的念头一闪而过,只觉不好。 阮眠本想重新拿起洛盘抵挡,可大眼睛步步逼近,速度比风还快,搞得他们措手不及。 像一阵灵力撞击在身上,他们被风撞出老远,跌在地上。 无月和她还是因此被冲散了,隔了很远,沿着他们被吹飞的轨迹怀里的宝器掉落一地。 在地上趴着,喘息之间,阮眠终于看清了一点点靠近无月,瘆人的大眼睛。 她比较弱,被冲了老远,无月稍微近一些,更靠近吱吱地翻滚来的它。 无月身上法器掉了个干净,包括阮眠,也在冲击下掉了不少宝器,万幸的是还好乾坤玲珑袋还在身上。 当它快要抓起无月时,阮眠急了,不假思索地就把洛盘挥出去为无月格挡。 大眼睛第一次败在洛盘下已经吃尽苦头,这次看到还是同样的攻击法器当然没中招,及时将自己如风般的躯体自动驱散,闪躲过后又聚合,丝毫无伤。 不好,这东西看破了洛盘的弱点。 眼看它把无月揪起来,快要升至半空,阮眠站起来朝它大喊。 “喂!你是不是怕我不敢过来。” 阮眠心下不安,脸上却表现镇定。 她继续火上浇油:“真是胆小鬼!” 嘲讽,激怒,挑起战争。 果然,大眼睛的动作已经停顿,咪着眼睛看远处的她。 “刚刚打你眼睛的是我!” 她转动洛盘,摇给大眼睛看。 她向大眼睛故意叫嚣,不是奢望它能听懂她的话,赌的就是它足够聪明能感觉到自己的威胁,转而让大眼睛把视线和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知大眼睛要做什么,无月不能出事。 听到的声音还是完全不威风凛凛的吱吱声,但隔着这么远阮眠还是能感知到它滔天的怒意。 差不多了。 危险的气息一触即发。 大眼睛果然重重地丢下了无月,转头对付她。 把乾坤玲珑袋和洛盘扔给无月,阮眠转身就跑。 大眼睛盯死了她,完全不在意无月和她往后丢出去的东西,只追赶在她身后。 两条腿怎么快得过一阵风,大眼睛就粘在她背后。 阮眠边跑边回头,看到大眼睛在身后马上就要抓到她。 就是这时候。 时机一到,她马上捏碎了手里攥着的符纸,人突然消失在大眼睛眼前。 她的后路,就是瞬移的法器。 第七十八章:转移风险 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后来阮眠很好的将它归结为朋友义气。 面对无月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时候,她第一时间选择的是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 除了未泯的英雄气概,还有一丝愧疚。 如果不是她当初拽了无月一把,他也不会因此和元路失散而后与她一起置身未知的险境,贸然出手伤大眼睛的是她,她理应负责。 她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确定大眼睛会一直追她,所以选择先激怒它,最大程度的激发它的怒气,这样才能转移在无月身上的视线。 他们已经成功逃出了那个灰蒙蒙的地方,如果不是大眼睛出现他们可以和修尧他们重新汇合的几率很大。 可大眼睛这只拦路虎出现了,能第二次就完美躲避洛盘说明它足够聪明,没有法力的他们解决这么一个劲敌很吃力,硬刚这是不明智的。 转移风险,这是很好的方法。 成功与否,阮眠心里没底也来不及多想,还是选择了这种冒险又安全的方式。 阮眠把大部分法器都留下来扔给了无月,就算大眼睛追她到一半返回去他也能安全离开。 而她,捏了符纸,到了另一个虚无混沌的地方。 是的,阮眠这下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不是符纸有多差,而是如果要想控制符纸的传送地点需要加上强大意念的法力,她....没有.... 不过这一点也误打误撞地有点帮上忙,谁也不知晓下一个地点是哪里,大眼睛也不会寻到什么蛛丝马迹,要抓她大眼睛估计还要再找她一阵儿。 捏符纸不过躲避危险的权宜之策,对阮眠来说这东西用处不大。 环顾一圈确定大眼睛没追上来,她的心才稍稍安定。 摔在地上,跑得又急,阮眠裙边都不知怎么撕裂了一块儿,发丝不再齐整,模样有点狼狈。 一如,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偷跑出来的景象.. 几百年前。 那时年纪轻,看到其他同年龄的仙子仙姝都会借着差事的名头到人间界,她也心痒痒得很,和谢皖提这件事,因为她没自保能力谢皖不同意。 不同意归不同意,谢皖还是答应阮眠等她赋闲就带她下人间界游玩。 阮眠很信任、敬重谢皖,乖乖的在喜延宫门口蹲了一日又一日,可那时正是谢皖被前喜延宫主看重的日子,实在是脱不开身。 过了好长一段日子,阮眠还每日等在喜延宫门口。 看着来来往往不久前还在修习法术的仙子都能帮上德高望重的大仙子的忙了,谢皖还没忙完有时间实现承诺。 一腔沮丧又失望的心情过后,她制订了独身离开的计划。 少时阮眠还没揽到垂象楼的事职,整日闲的很,就那么选了一个日子,她装扮做喜延宫的小仙姝就借着法器离开了。 本来就是蓄谋已久,谢皖还整日被如山堆积的事务缠住手脚,阮眠跑得简直不能再顺利了。 -- 唔。 她细细地呻吟一声脚步停滞了,刚要迈步的一瞬间胸口猛地痛了一下。 似针刺又似锥心。 还未感知到具体的疼,转瞬间痛意又完完全全地从胸口消失了,不留下一点曾经到来的痕迹。 阮眠觉得可能是刚才摔得狠了,身体有些反应。 贴着疼痛位置揉一揉,休息片刻后已经没有什么另外的感觉。 这三界外的有些地方无昼无夜,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方向只能依靠上下左右划分。 阮眠把破损的裙角缠绕绑起来,一只手数完了怀里临时塞的宝器。 洛盘这大杀器是没了,但阮眠也不至于要“空手套白狼”,符纸带了两张,防御和攻击的宝器各一个,还有一只飞鸢。 斟酌几秒,阮眠还是放飞了飞鸢。 有飞鸢带路还能有点可能,要她按第六感摸索着走的话....五百年估计都走不出去。 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阮眠手指轻推飞鸢往上飞,然后跟着后面快步走。 -- 等等! 无月半卧地上,手还没伸出挽留的姿势,从口型上判定约莫是这两字。 可想让看见的人还是没看见。 他都还来不及阻止阮眠的行为,她和大眼睛就相继消失了。 留下兜头甩来的乾坤玲珑袋和他.... 无月爬了起来,弯腰去拿脚边的乾坤玲珑袋,凝了好久阮眠消失的地方,眉眼阴沉如暗月。 啪。 向前走了一步,阮眠重新看向半空,发现不知何时飞鸢就从上面掉落了下来。 飞鸢半倒在地上,扑棱的飞翅在地上扇动,小小的身子挣扎不起。 弯腰伸手把飞鸢捞起来,阮眠拨动它的翅,让它重新回到空中。 摇摆的手指停顿一刻,她警惕的眯起眼。 飞鸢不会无缘无故掉落下来。 阮眠挪了一小步,手心超前伸手摸向前。 她心想:莫不是隐形墙? 但是手心只余留空荡荡,抓了一把虚无。 再次抬头确认飞鸢刚刚掉落的位置,阮眠再次伸手去摸。 在她能摸到触摸到的角度,都能走过,并无遮挡。 她摸了摸下巴对面前空空的位置沉思,嘀咕道:难不成不是墙? 应该是寻常的方法看不见,毕竟在她肉眼看来,面前什么也没有。 阮眠双手抱臂,突然摸到自己手腕上系着的细滑绵软的一条绸缎。 她不禁喜笑颜开。 这也是宝器。 将手腕处的衣服挽上去,淡蓝色绸缎服帖地绕着瓷白的肌肤。 阮眠熟练的用右手把丝绸解下来,那绸面上盘着的粉白白鹭花,细看娇艳欲滴远看纯白无暇。 毕竟不是凡物,丝绸是细长一条,毫无重量。 阮眠接下来就把丝绸覆上眼睛,刚刚好还可以在后脑绑上一个结。 清凉的触感从她的眼旁传递到心中,她缓慢地在丝绸营造的黑暗中睁眼。 盖着丝绸往外看,阮眠一抬头就看到了刚刚还隐形现在飘在半空的东西。 椭圆形的一个....蛋? 经过辨认一阵过后,这东西好像只是像蛋的形状不是蛋,因为它表面是一半象牙白一半胭脂红。 她走近几步,踮着脚刚好可以触摸到。 碰上的那一刻,“蛋”的红白面同时迸发刺眼光芒。 啊—— 一声惊呼,她被吸了进去。 第七十九章: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当她察觉到想收回手时已经晚了,强大的灵力吸附缠——着她,根本无力反抗。 飞鸢撞到物什之后会自动返回寻找她,撞上红白椭圆光球之后它就飞回来绕着阮眠一圈圈盘。 如今这么一碰,阮眠被吸进去,只剩飞鸢还留在原处循着她的气息一次又一次撞上若隐若现一会儿透明一会儿闪现的椭圆红白光球,可无论它怎么疯狂冲撞都没像阮眠一样被吸进去。 确认自己站稳之后,阮眠才揉搓一下被烈光刺激的双眼,慢慢睁开。 “蛋”里依旧还是独立一个空间,她站在一个四面浅灰的空荡正中,目光所及之处寂静无声。 阮眠抱住手臂,没由来的从这地方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 这种阴森不是从哪种物体上传递而来,而是一种...氛围。 阮眠的脚步随着眼神往前,一不留神她差点摔了个难看,踢了下腿,发现是她的脚冷不丁被拌了一下。 顺着感觉往下看,映在如水眼帘中,她脚下踩着的,鞋上绊着的,密密麻麻的一大坨,弯曲延绵,柔顺发亮。 一大段一大段的女子黑长发。 平铺地上凌乱又有序,线条曲折盖在黑色下看不见的根根细丝在缓慢蠕动如附骨之蛆。 还想着终于能看到点什么活物的阮眠这时已经死死锁住了眉头,缩了往前伸的脚。 言语都变得匮乏,这观感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会遇见这么恐怖如斯的东西,可以说能看清的方圆几里内都是这么一种景象。 正当阮眠左右为难,她脚下的发丝突然动了起来,先是伸个懒腰的模样原地摇摆一下,下一刻就如藤蔓一样一簇一簇地乱动。 简单的重新归整,阮眠的面前展露了一条一尺宽的道,散了一地的黑发整齐排列在两边。 这路都为她开好了,哪有不去之理。 阮眠腰间缠了唯一一把霄云刀,匕首大小,最坚硬的硐石做的还有灵力附着。 这是她最后的法器了,正好用在这些“黑藤蔓”上。 顺着黑发为她开的道徐徐走,阮眠才发现自己估摸的地域是保守数字。 黑发铺地的范围简直可以说是一望无际。 她走得不慢,可脚下这景象却无限延伸,难以估量。 握刀的手掌紧了又紧,阮眠空的一手将四指攥入手心,试图让手心传递的紧绷感督促自己变得更警惕。 成簇的黑发在开路的同时还不忘妖娆舞动,只不过不是美感满满的美人扭腰发丝盈动。 只开了一条路,阮眠只能沿着似有非有的指引一直走到尽头。 层层叠叠的发丝攀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阮眠站在离小山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不往前走了。 因为她看见了小山里的虚影,但眼前的虚影是个灵体,只有大致轮廓没有样貌没有颜色,她从瘦小的骨架中猜想判断应该是个拥有浓密黑长发的女子。 在阮眠以为还需要互相静默好一会儿的时候,灵体忽的站起来,长长的发丝随之飘荡。 “你是谁?” 灵体突然发问,发出的声音确是沙哑的男声。 阮眠左右看了看,应该是对她说的。 但她有点没听清,“什么?” “你不是这里的魂灵,你好像...是人?” “我是仙界来的,误入了这里。” 没说是没说不是。 她平静对答,实则余光在搜寻退路。 “哦?”灵体发出的声音变尖细许多,“误入?” 黑压压的发丝在灵体说话时会时不时蠕动,那种极致的压迫感很强,让她很不舒服。 “哈哈。”灵体笑了几声,却听不出情绪。 停顿了一会,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真有趣,既然如此,那不如留下来陪我。” 她可不觉得这是礼貌询问,毕竟垂荡在灵体两边的黑发还蠢蠢欲动地在她身边汇拢,像无数眼睛,盯着她。 “好啊,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好像被问到了,灵体听完这话,头晃动了几下,头一次疑惑道:“...我...是...谁?” 趁着这个时间,她快速地看了一下四周。 都是灵体披散的长头发,看起来还这么灵活像触手,这种包围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了。 除非会飞,不然真是插翅也难逃。 阮眠还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拖一些时间,哪曾想嘴里念念有词的灵体不知怎么的忽然暴起,满头长发都飘散起来,荡在空中。 “那个...不然说点别的?你,你怎么在这呀?这儿又是哪里呀?” 捏紧了霄云刀,阮眠试图安抚她转移话题。 这个时候灵体好像已经完全听不见她说的了,只见它身上的灵力在暴涨,头发也变得越来越长。 不会吧,就一句话她就精准踩雷吗?! 这时魂灵已经不再言语,直直扬起了宛如左右臂的长发来抓她。 这时如果从远处看,应该活像一只长满触手的章鱼。 阮眠眼神一凛,转身就跑,不过不是向后,是往前。 往后一定会被缠住,还不如试着制住那就在那里的魂灵的灵体。 灵体的“武器长发”够长够厉害,但也同时存在缺陷——远水救不了近火。 靠得越来越近,灵体旁很多短的长发伸出来,就连发丝也裸露得更清晰了,一人高半身长,与一开始见到的长度一相比较,不过只能算是襁褓中的婴儿的程度。 阮眠一冲到面前头发就立起来要阻挡她了,厚厚得像堵墙。 撕拉一声,霄云刀不负她望削发如泥。 瞬间就割下一堆头发掉落地上,发丝落地即化为乌有。 灵体而生,终究不是实体。 带了仙力的刀刃一划,灵体感受到自己的左膀右臂被割开,力量顿时也被削弱了许多。 它试图让自己长有力的“手臂”缠住阮眠,但它忘记了自己的缺陷——不够灵活。 等发丝都聚在一起,阮眠的刀已经悬在了它头顶上。 “别动!”她压低声线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发丝,刀尖抵得越来越低。 灵体暂停了全部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悬刀。 第八十章:入轮回路么? 灵体幽黄的面部在阮眠眼中一点点展开,由愤怒狰狞变小心翼翼。 就算是简单、模糊的五官,她也能清晰感知刀下魂体在惧怕,颤栗。 只要出鞘,霄云刀就会散发一股震慑妖魔鬼怪的仙气,浓郁强大。 阮眠看不见感受得到,灵体看得见也感受得到。 “你...不是,姑...姑奶奶,有话好好说。” 硬气是什么?它可不想被刀划一下就此消散。 阮眠挑了下眉,“我本就不想与你大动干戈,只是误入了这里想离开,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你。” 误入?灵体默不作声,内心却在嗤笑,想着:怎么可能呢。 “我...也,也是如此想的。”灵体纠正自己的想法,展现一个几百年没绽放过的讨好的笑。 虽然是硬挤出来的,但也比没有好吧。 可惜这也算是“一片真心错付了”,阮眠没法力看不透它的灵体,只能浮于表面观面前似脸非脸的“脸”,装作好像能看出一些东西,但实质上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它的表情。 在霄云刀赤裸裸的威胁下,灵体把自己往回收的发丝软软放下,投降一样。 见它态度好,阮眠的手也松了一小股力气,偏头注视着身后。 就这一下,灵体身侧的短发猛地长长了,用力拍了阮眠的手腕一下。 骨头好像都碎了,手腕止不住的镇痛,但因为是双手握的,左手腕首当其冲了,右手腕逃过一劫。 为自保,左手腕没力的那一刻,阮眠转而右手腕发力,把霄云刀狠狠地刺入灵体的脸。 她不傻也不善良,现在不下手等一下她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灵体见没得逞,正想下狠手,结果自己先栽了... 只有灵体看得见。霄云刀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挥灵力,强大的凝聚力拍上它惊恐的脸,随后那种力量迅速蔓延到它的全身,将它重重包裹。 阮眠的左手松松软软的从刀柄处滑拉下来,右手无法一手抓稳,整个人掉下地面。 被霄云刀刺了之后,灵体的身躯和黑发丝都狂舞起来,黄脸和黑丝的颜色越来越暗,嘴里发出尖厉的叫喊。 阮眠摸着左手皱着眉,感觉不到自己心情是有一丝愉悦的,反而满腔尽是悲凉。 刀还插在脸上,灵体被霄云刀强大的力量分裂成几块,像块碎掉的大饼。 黑发丝是最先消失的,它眼看自己好不容易凝结的魂体就要皲裂消散,气愤得发狂,最后也不挣扎了,一心想要和阮眠“同归于尽”。 刚刚交手时他就发现了——阮眠没有灵力,不然也不会靠这一把破刀伤它了。 剩着最后一点能力,灵体挣扎着把最后一点魂体化成漫天深水。 其实它也不确定能不能对阮眠造成伤害,只是这种令人窒息的法术可以满足它报复的仇恨之心。 一股无边无际的水柱倏地笼罩住她,又化成水绳扼住她的喉咙和四肢,像身处密闭的水牢。 就是这么巧,她.....怕水。 宝器和灵符从衣服藏袋里飘出来,她试图去够,他们却飘得越来越远。 她也就一点好,仙身能让她多挣扎一会儿,可也就一会,和掉入海底的旱鸭子差不多,越往下压力越会撕碎她。 一开始清醒时阮眠努力挣扎过,但是抵不过堆积成山的恐惧和该死的窒息感。 她眼睛颤抖着闭上,手脚渐渐不动弹了,身形还在往下沉。 昏去前,她最后想了两件事,一是对自己毫无能力的事实依旧耿耿于怀,二是遗憾没能和谢皖道个别。 好像好像...还有第三件.... 她年幼无知的小时候用脆生生的嗓音问过谢皖。 ''仙人如果仙逝后会去哪里呢?会像人一样寻棵树缠着功德修满了重新入轮回路么? 关于人的说法她是从酷爱八卦的小仙子那偷听来的。 ''不是,人间界人的寿命短,会进入轮回路直到几世几世的功德修满,但仙活得长长久久不会再入轮回路。 ''那会变成什么呢? ''会变成一抹尘。 ''那尘又去哪里呢? ''去....三界之广,哪里都能去。 脑海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我想去,想去,想去,....” “想去哪?” 一个声音穿水而来,好听得可以和人间界百年难见的翡翠玉磬敲击声比拟。 顺着话,她想:去完成第三件事。 这第三件,不可说不可说。 一根葱白手指点上她额间中位,指尖溢出的灵力从这一点进入她单薄的骨架内。 灵力流入,她身体状若无物,轻飘飘的舒展开,舒服得她低吟一声。 眼皮也不再沉重,她慢慢地睁了眼。 放大版的俊脸倒着放在她眼前,一如她初见时冷峭独绝。 她呆滞着喃喃,“我变成一缕尘了么?” 殷寂不知道她说什么胡话,但也好生好气地回答:“应该是鱼。” 他怎么回答我? 不对。 僵硬的身体恢复过来,神思也变得清明。 她没事。 阮眠动了动手脚想起身,但是殷寂的拇指山不重不轻的压着她的眉心她起不来。 “殷寂,你压着我了。”她提醒说,手指顺着耳朵摸上眉心,与那根冰凉的手指碰触了一刻。 殷寂左眼跳了一下,收回手。 “你说什么?”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什么什么?” 没注意他的话,甩甩完好的手收收灵活的脚,阮眠面露喜色。 罢了,“.....” 阮眠正笑着,想到什么忽然停了一瞬。 “你救了我。”阮眠抬头,四目相对。 不是疑问语气,是在陈述事实。 “嗯。”他僵硬的应一声,移开眼睛。 她喊了声,“恩人。” 四周无人,殷寂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震惊的表情出现在殷寂的脸上,阮眠提着的心放了放。 明明之前还与他很生疏,一口一个大王大王的。 恩人两字有点沉重,殷寂还在努力消化,那边阮眠已经甩了一股脑的问题出来。 “你怎么在这?你是在找我吗?你看到无月仙君了吗?还有修尧大人他们和我们.....” 他打断,“偶然,不是,知道了。” 第八十一章:熄界 想了想,她歪头缓缓一个嗯? 那还有一个没回答呀。 阮眠咳了几声,咳出了喉咙里剩的水。 刚还被滔天的水漫着,阮眠脑子也不是很清楚,思考能力减缓了说话也慢。 “在遇我之前你可曾见到无月仙君了?之前我们被迫分开了,但是我留了法器,应该不会出事吧?” 在这地方经历了这许多,阮眠早已经把无月当成了朋友,无关身份,无月确实值得相交。当她自己安然无恙之后还是快速地想到了与她有着同样困境的无月。 “本王还未曾见到无月神君。”他如实说。 “哦。” 他拨了拨破水时被沾湿的衣袖。“你担心?” “担心啊。”她捣蒜式点头。 万一无月真有个好歹,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朋友,她都会难过的。 说完,就看见殷寂偏着脸神色有异,她凑上去,“你怎么了?” “无事。”他磨了下后齿,阮眠凑过来两人靠得再近些,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有股向上蒸腾的水汽。 刚刚忙着破水,没注意到她全身都还是湿漉漉的。 “你怎么如此狼狈?”他轻微皱了眉,抓过她的手腕,手心攥着衣服用内力给她烘干。 阮眠后知后觉的才低头巡视自己,沉水后她的薄衣服都透了,贴着身形。 脸红了一下,她推说道:“哎,说来话长。” 他身姿挺拔,表情却云淡风轻。 她突然想到他的事,“对了,你事都办好了吗?还要回去吗?” 他利刃划过似的上翘眼尾抖了抖,“暂时不回。” 等到她全身从上到下都被烘干透了,阮眠才简单地把事情的大致描述给殷寂听。 “你救我时看到那只魂灵了么?有很长很长黑头发的样子。”展开手比划一下,像是一种分享情绪的欢喜按耐不住,她问。 心真大,也不知是随了谁。如果不是他,她的小命今日就要留在这了。 他看向她,摇头。 “额,那你应该和乞午他们碰面了吧。” 这会他只看了远方,再次摇头。 她的手臂耷拉下来,有点语塞,有点纳闷:“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是胡乱跑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方向,跑到了哪个地方,她都做好了自己要独自陨灭的准备了。 殷寂瞄了一眼她细嫩耳垂上的挂着的琼黄细丝耳环,有点心虚。 他睁眼说瞎话:“偶然遇见的。” 干衣服穿着舒服多了,她伸展着动动手脚。 她拉拉嘴角,有点不相信。 ....真的? 当然不是了。 他曾经把一缕法术化为看不见的细丝穿在了她耳上,所以他轻易地感受到了她的方向。 不过在这灵力充沛的界外,三界外的都是意外。在这里,法术及其容易被干扰,灵敏力也越发下降。他其实只能感受着气息找到阮眠遗失在外的飞鸢,看到飞鸢绕着红白光球一圈圈绕才猜测到她在熄界里。 “那我们赶快去找他们,和他们汇合吧。” 阮眠站起来,催促道。 殷寂摇头,“在熄界轻易出不去。” 她大惊失色:“出...出不去?!” 阮眠敏锐地觉察到未知话语,“什么是熄界?” 殷寂指向天,解答道:“我们所在的地方是熄界,是三界外之最深处。灵力最盛精怪也最多。“ 熄界是三界外精怪们最好的利用提升灵力的地方,可以说是圣地了。这地方无限无边,所有精怪都可以进入。 “可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无人觊觎呢?” “好?”殷寂看她一眼,冷笑道:“其实并不好。” 熄界即是提升圣地也是肃杀之地,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里,精怪之间任意厮杀,有吸入过度灵力暴体而灭的,也有抢夺他人成果反杀的,还有争夺珍宝力有不逮的。许许多多的精怪命丧于此,进入这里的精怪十之八九都会身灭。也是如此,熄界里珍宝才最多,因为这些珍宝是各种精怪死后灵力交杂凝结而成。” “啊,原是好坏相交的极端之地,怪不得名熄。”她感叹道。 灯熄油枯,濒死相。 回忆起来,殷寂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事。 “你是如何进来熄界的?” 没有指引,一般外界来的不会找得到,也不可能随意进入熄界。 “就是碰了一下那红白色的光球就进来了。”阮眠仰起脸,“有何不妥吗?” “无事。” 殷寂脑海里突然浮现一道身影。 “我们出不去他们也难进来。”她深刻剖析现在的糟糕处境。 阮眠蹙了细眉,眼里有消不去的担忧。 “那...他们在界外不是很危险?” 不光是无月,乞午几人她也挺担忧的。 少了她是省事,但是殷寂可是大能。 殷寂说:“只要不是在熄界,那些东西一般不会要人性命。” 殷寂说的是实话。稍微有点能耐和抱负的精怪都进熄界了,不进的基本性格懦弱又能力平平,确实伤害不了他们什么。 不过他没说的是,那些精怪因为进不了三界,活动的地方也只有片隅,所以平日里十分喜欢自寻乐趣,逮到进来的活物就兴奋,他不去,他们就算没事估计也会被折磨得没了半条命。 阮眠相信殷寂的话,但还是表示要早点找到出去的方法。 “那我进来时便遇见的长发精怪也是精怪里的大能咯?”她顺从地想,双目闪耀,满是希冀。 “不是。”殷寂否定的表情很认真,眼神里仿佛在说 怎么可能—— “....” 也是...,她....不配。 阮眠暗自扁了嘴,殷寂已经先一步往前走。 她马上小步紧跟上去,现在殷寂就是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问,“我们现在去何处?” 他答,“熄界深处。” 她又问,“出去的方法还需要走到深处?” 他又答,“不,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不出去。” 她脚步一顿,额头差点撞上他的手臂。 不知何处有一股笃耨香被她吸入鼻息,“那我们.... “自然是——去寻宝。” 阮眠想不到殷寂也对珍宝这么感兴趣,但他们一行本来就是来寻宝的,此刻这样做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对。 她不解,“妖界不多的是奇珍异宝,大王不都坐拥整个妖界了,还要求什么珍宝呀。” 殷寂很大方地回她:“替他人求的。” 他人? 谁? 第八十二章:玩个游戏 她所知的,他们里面需要求宝的就只有无月,而殷寂这宝——一看就不是为了无月。 这么“互助有爱”的事,放在明明心里互相看不顺眼表面上却相安无事的殷寂和无月身上,阮眠觉得怎么看怎么违和。 想得多了,阮眠的眼风就忍不住往殷寂面无表情的脸上瞟。 次数多了,傻子也能察觉不对。 “想知道什么?”他一语道破。 “嗯?” “好奇都镶在你脸上了。”殷寂很不给面子地直接戳破。 虽然知道他是在调侃她,但阮眠还是狐疑的摸下脸。 她吞吞吐吐违心说,“其实也不是很好奇。” “哦?是吗。”殷寂轻笑一声,躬身弯腰把脸凑近,凝视她亮晶晶又躲躲闪闪的眼睛。 还不承认? 阮眠泛着心虚,把头埋着,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多嘴问。 心里有了个主意,他突然直起身,冁然一笑,人畜无害。 他用极具引诱气息的语气问:“要不要玩个游戏?” 如果她没记错,常来喜延宫见谢皖的桃明君,惯常对他饲养的“爱宠”——小鹿,就是这么个语气。 薄唇在上下相合里好似吐出一枚诱人的糖果,那让人昏眩的芳香轻抚她的耳侧。 没听清,“什,什么?” 他执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心画了一道奇奇怪怪的符号。 点完下一秒,本来浮在手掌的白光倏地隐入她细嫩的掌心。 “你赢了这个游戏,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他变得凉薄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平淡到辨不出喜怒。 还没等反应,她就被迫转了个身,裙摆相卷,衣衫相碰。 他的手掌亲昵的落在她肩头,将她一推。 阮眠踉跄着前进一步,呲的一下,整个身体就好像莫名穿透了一个透明薄膜。 “你!” 快速站稳,等待她回头,后面的宽肩长腿俊脸已经消失不见。 她试图返回不得法,回触身后的膜,早已不见。 四面乳白,空旷无边际的空间就是她所能看见的全部存在。 这股穿透的熟悉感——和她当时被红白光球吸进来的感受是一致的! 她被推进了什么地方?又进了熄界里的什么空间吗? “喂!殷寂!”她的眉头压下来,怒气迸发。 什么鬼游戏!什么时候她答应陪他玩了! 她既不知道怎么玩又不知道怎么赢,这是什么意思。 生气归生气,阮眠却没什么害怕、惊恐的情绪。 她知道殷寂就想戏弄一下她,玩玩而已。 如果想要她的小命,就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他大可不必如此费心费力。 她圈着手又喊了几次,无人应答,她旁边,空荡荡,静悄悄。 放下手,阮眠也不费劲喊了,反正怎么叫,他也不会出来的。 她怎么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冷静之后,阮眠怒气渐消,开始思考他说的话。 什么游戏?怎么赢?他在她手里画的又是什么? 情绪没有意义,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她心中倒是自然而然地省略了去想这样一件事——要是殷寂违背许诺怎么办。 怀着满肚子的疑问,阮眠以闭眼旋转的方式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就迈步向前。 她顾虑着左右,不太敢掉以轻心。 不是说熄界很多厉害精怪嘛,在那些大能面前,他们为刀俎,她为鱼肉! 察觉不到丝毫的动静,阮眠也不知道殷寂在不在她周围。 靠着殷寂她还能当一当攀附的朝颜花,现在“失了凭借”小命可难保。 除了耳蜗里传来的自己的脚步声,其他都静谧得可怕。 阮眠情不自禁地摩挲自己的袋带,摸空了。 对了,袋扔给无月了。 再往下腰身堪堪过了半弧,摸遍全身。 霄云刀原本插在长发精怪的脸上,水来了她也没来得及捡。 醒了只顾着问东问西,现在才发现,破水后她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宝物法器都没了。 真是,破屋偏逢连绵雨。 阮眠思索着思索着,就想和殷寂打个商量。 随便对着一处空气,她讨好着说,“那个,能不能给件宝器?” 无声回应。 她深呼吸:“或者还我掉落的霄云刀也行。” 还是无声回应。 阮眠:.......装什么聋子。不给就不给。 撇撇嘴,阮眠想了一下,自己孑然一身的,也没什么和殷寂谈判的筹码,卒作罢。 以前还想交朋友的时候,她也主动接触过一些差不多年岁的小仙子,但是泯然众人也好过独树一帜成为异类,这就注定了她会受冷眼。 她性子倔,还小也要强,受了冷就不再凑着上了,所以她在仙族还真没什么朋友,现在也是,她不愿意多说,只当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得沉默。 默不到半刻钟,阮眠便遇上了麻烦。 还没定睛看到是什么东西,她就已经被撞倒了,半边身子朝一个方向飞,狠狠摔出去。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还是神仙的,受伤不容易,疼痛感却是和凡人一样强烈。 她痛得呲牙咧嘴,手臂撑着爬起来时又被一股气按倒了。 一团混浊的气压在她身上,重如千斤顶,也不知道是什么精怪,不一会儿,从一团稀散的浊气体它便凝成了兔子形状。 一坨巨大无比,看起来有四只翘耳朵的“兔子”精怪。 阮眠根本没多一刻的时间睁眼欣赏这精怪的形状,全身已经动弹不得,被身上这精怪浑身的威压压得死死的。 阮眠惊讶的眼挣圆了,四肢能感觉到一股劲儿拼命锁着她。 这这这,这精怪应该...应该不吃仙吧。 阮眠这么想着,兔子精怪好像能读懂她内心所想似的,在她面前一晃,朝她张开了一口尖牙的血盆大口。 乖巧的轮廓配上及其不相符的獠牙,有一种...极不相称的..美,美感。 那獠牙近得她抬头就能数清楚一排有几个,牙齿中间更是出奇地挥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 呕。 她喉咙涌上来一股不适,捂着嘴,难受得干呕了一下。 味道冲着她,全喷她脸上。 这味道简直可以和太白君几千年不洗的丹炉一较高下。 阮眠脑子都要臭昏,身上的重量还在不断叠加,有一种要把她压成饼的感觉。 她试图撑几下或者逃出去,可是都徒劳无功,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她就如蝼蚁一样渺小。 她察觉到自己的仙体变得很脆弱,抵抗这股力量有些力不从心。 很快,她开始浑身疼痛,脑子昏沉。 混蛋。 嘴唇翕动,她暗骂。 忽然,一道细细的传声荡到她耳中。 第八十三章:我是...阮眠啊 “阮眠。” 他绷着脸,脸色透露着一丝严峻。往常的高傲、调侃消失殆尽,他用最正经的语气和她说。 “本王先前给你手掌中注入了灵力,用那份灵力抵挡它。” 声音明明是从虚空传来的,但阮眠觉得这话就好像蹲在她耳边讲的一样。 声音太坚定蛊惑,她像傀儡般听话。 阮眠渐渐把紧握的拳头展开,一点一点被压住的手指动弹了一下,随后又归为沉寂。 刚挽了半花,曾经的熟悉感就被手腕唤醒了,记忆如滔天洪水般汹涌上来,猛地将她惊醒。 没有因为疼痛变白的嘴唇,却在这一刻倏地白了。 已经尘封已久的回忆盒子被重新打开来。 ——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这样?! ——不要,不要! 不可以,我不行。我不行! 不顾殷寂的指令,她的手心又慢慢卷起来,她心中在负隅顽抗,痛苦的的挣扎让眼眸边缘晕出一圈血红。 “阮眠!”看她不顺从的态度,他又厉声喝她。 “像施展法术一样,保护自己,你会的。” 是啊,她会的,她以前就会的, 可是她不能。 说话间,兔子精怪好像又涨大了一圈,身体膨胀起来像个球快要把阮眠整个盖住。 阮眠在尽力撑着,倔强的小脸都有些涨红了,直到彻底动弹不了,因为她的身体出现了异状。 不知名的心口处一紧,她全身上下开始游荡一股气,每到一处都像携带了一把千金锁把她全身用力的每一处锁住。 她知道不行,蛮力抵抗不住。 她的视线逐渐下移,望向自己紧靠在地上的手掌,一秒两秒,还是失了勇气。 身上扛着千斤,身体气息越来越不稳,阮眠不得它法,眼一白,昏厥过去。 殷寂看着她情况愈下,心知无法再袖手旁观,甩袖使了一道力把兔子精怪掀翻下去。 兔子精怪突然被掀落,才察觉到附近有一股隐匿的气息,等殷寂现身,他落在地上翻身后就朝殷寂嘶哑,叫了几声见对方不理睬它就奔过来继续缠着他们。 他把阮眠从地上扶起来,赶忙看了看阮眠的情况,两指轻点她的眉心,从她的眉心感受到她凌乱的内息。 他探了探,不是内伤,也不属于她自己本身的气缕。 那只能是....异蛊。 原辛那老头说过,他已经尽力使得异蛊和她的仙体和平共处融为一体,只是,异蛊莫测,他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他心中惴惴不安,这变数还是来得太快了。 不曾犹豫,他把自己的妖丹从心口导出来,让妖丹一寸寸隐没入阮眠的体内。 让妖丹的力量暂时和异蛊的力量抗衡是他如今唯一的办法。 妖丹蕴含着他绝大多数力量所在,本来他的魂魄和妖体融合许多年还是有趔趄与缝隙,时常不稳,离了体使得他的负担变得更重。 他心神颤栗一下,身体和魂魄就分离了一瞬,地上的影子重重叠叠,由一、两个变成了多个再恢复成一个。 殷寂念了一套固心咒,勉强稳住心神,看着自己的妖丹进入阮眠体内变成一颗暗淡光球。 他把她半抱起来,急唤她几声,想叫醒她。 阮眠耳边隐约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忽近忽远,时有时无,她想答应,努力睁眼,眼皮却像坠了块石头,沉重疲倦,一个不查,黑暗又将她眼前的微光都卷走了。 她醒不来!她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靠着,还是昏沉的状态,像睡着一样。 殷寂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她顿时有些束手无策。 兔子精怪自被殷寂掀落,就表现出了十分的不忿,它的思考能力很弱,可它还是在殷寂这个不明身份闯入者身上嗅出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气息,这种威胁使得它凭着本能张着嘴叫嚣着攻击殷寂。 兔子精怪把自己卷成一阵风,带起凝聚的灵力形成强大的风墙,它垂涎着看不见的口水想把远处的“食物”一口吞掉。 它用着仅有的思考能力想着,它本来是想吞掉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但她身上的灵力微弱得不行,气息也过于纯净,不是它喜欢的,反倒是后来露面的大块头,灵力强气息还有些勾人,更合它心意。 兔子精怪冲过来,殷寂甩了一个术法层层把它罩住了。 殷寂摸不准阮眠的情况,不想在这拖延,趁着圈住兔子精怪的时间,托抱起阮眠就向熄界更深处走。 估计三界内外没几个人知道,熄界的出口在最深处。 阮眠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因为晕之后的一小会儿她的意识还是清明的。 有人叫我,我想醒来。 可她醒不来,怎么也醒不来,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浑身动弹不了,意识好像困在了她的躯体这座监牢里。 意识消耗完的最后一秒,她在黑暗中沉沦。 哗—— 冰凉刺骨的一盆水不知从哪处泼下来,满满浇了她一个全身。 “你给老娘出去!去和你外面的情妹妹卿卿我我去,老娘今天把你扫地出门了!。”一个扎着布条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朝她身边的一个男人叱喊道。 女人声线尖细,嗓门奇大,这么一喊街坊邻里都被引得探半个身子出来瞧了。 她揉出眼睛里进的水,看向身边,一个脸上有痣脖子上戴大金链的男人满脸尴尬惶恐。 聚众的人越来越多,快挤满巷子了。男人羞得就差跪下了,连连摆手,他对气冲冲的女人说,“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妇人能不能讲点道理!我都不认识这姑娘,你怎么做个市井泼妇的行径!” 男人并不认女人的控诉,和女人说完就朝她致歉,眼里有愧,“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你突然出现在这,我家的妇人是误会了。” 她眨眨眼,好像个局外人,倒是没有在意身上被冤枉泼的一身水。 不等她说,女人已经指着男人气冲冲地说:“你还不承认!我看着你和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进了巷子来的。” 隔着几步远,站在巷子口看戏的人群中一个半大小子闲来无事嚼着糖看热闹,不经意间却抓住了最要紧的点,他吹了声口哨提醒女人,“那李家二婶,人家姑娘穿的可是白色。” 听话,女人撇一眼朝湿漉漉的她看来,打量几秒后,脸色又青又红。 这么一看,好像是弄错人了。女人有些窘迫。 男人抓住机会:“就是啊,大侄说得对,你是看错了!哪有什么女人啊。” 男人本性好颜色,男人一边对女人解释一边还是欣赏了一下旁边这个被误会的小姑娘的容颜。 哪里来的小姑娘,雪肤藕臂,眉眼细腻勾勒,一身雾白色涓花挑线度花衣裙,就算被水泼了一身狼狈,也丝毫不影响她美得像那诗中所说的得不到的池中物。 女人握住盆心里在打鼓,开始站立不安,这么一搅和,女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这么个小城镇不是很繁华,平日生活枯燥,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巷子口看这起常见的市井闹剧。 她就在原地侧着头站着一动不动,无辜又稚嫩的小脸混在男人女人极端的关系中越发显得格格不入。她没有动弹的意思,只剩眼珠在女人男人身上巡视着来回转动。衣服上的水珠都聚在脚下汇成一涓小流了,三个人的局面好像要僵住,她才慢悠悠插话。 指着男人,她一字一句说道:“我不认识他。但是他的....呃,” 她皱了眉一下,“情——妹——妹,在堂十巷子第五号。” 她一说出口像甩出一个炸弹,男人吓得表情失控,就要跳起脚来。 见鬼了!这小姑娘怎么知道的! 刚刚我让她提前离开的时候,难道这小姑娘看见了? 从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娘嘴里准确的听到自己情人的住所,恐怕圣人都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 女人看到男人惊恐又错愕的表情就什么都懂了,撸起袖子重新装一盆水,狠狠地泼在男人身上。 “你个丧家的男人!还敢骗我!.......” 男人女人吵吵闹闹推推搡搡,巷子里的鸡笼飞起,晾晒两旁的衣物飘落。 她卷着肩膀上的头发表情淡淡置身事外,终于在那涓涓细流快干之前脚步跨出去了,一步一步背对着远离身后的吵闹声。 事情让她一锤定音,对错也已经尘埃落定。 糖化在嘴里有些粘,半大小子站着的位置好,免不了被后来人拍一下肩膀,这些事见得多了,觉得越看越无趣,所以他一溜烟沿着屋檐跑了。 贴着墙跑,刚跑过一个酒肆,他深深吸了几口不适合这个年纪的酒香,有些憧憬。 “喂!小子。”一道细软的叫声引得他回头。 刚刚那场闹剧中的主人公之一就站在他身后,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姑娘,被误会成“情妹妹”的时候还泰然处之的那个女孩子,她高他许多,穿戴都很好看。 他把脸换成学艺不精的凶狠,“你叫谁小子?” “叫你呀。”她微微地笑了一下,就是扯了个嘴角。 “你说话时发出的呜的声音是什么?可以教我吗?” 呜?他回忆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口哨声。 他梗住脖子:“凭什么教你,你是谁?!” 本来只是一句嘲笑反问,不想,她答。 “我是...阮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