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诡事》 第一章 复活的好友群 2014年7月24日上午9点06分,雨后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俯视窗外是葱郁的绿化和蝉鸣,太阳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你叫司马葳,近来因为公司的事忙的有些不可开交。 你站在19楼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看了会熙攘匆忙的人群,为了生活一个个忙忙碌碌马不停蹄。 此时,你想到小时候在七中念书时逃课的往事,嘴角不由自主显露出怪异的笑容。 你似乎有些伤感,年华逝去,时间荏苒,光阴不再。 是自己老了吗?据说人老了,就喜欢回忆。 ……………………………… 微信滴滴响了两下,是不太联系的“7号同学群”。 这么巧,正是七中那个高中同学群,差不多都有半年左右没有动静了。上次联系还是在春节前,约初五老同学聚一聚吃饭唱歌的事。 后来饭是吃了,在哪里吃的你实在记不起来了。饭后去金莎夜总会唱的歌,这个你有印象,因为是你订的包间。 唱歌没到午夜12点,不知为了些什么,有两个老同学一男一女,开始还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忽然就掐起架来,搞得大家不欢而散。 吵架的缘由是一个高三时候意外车祸故去的女同学,叫殷茧,人长得漂亮,平日里也不喜欢多讲话。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写呀写的,好像是发表了几篇灵异类的中篇小说,笔名叫做“彼岸花”。 你是司马葳,你没有看过高中同学“彼岸花”写的小说,也不知道两个老同学为什么为了殷茧争吵。当时买了单,很扫兴的回到家中。 你开门时听到墙上的欧式挂钟当当响着,正是午夜十二点。 “7号同学群”里一共也就十几个人,很多老同学早已失去联系,你已经渐渐忘记了他们的模样。 人生岂非就是这个样子,再多的刻骨铭心也经不起岁月流淌。 “欢迎老同学,新伙伴……”微信群里班长阳标在一行字后,加了个拱手的图标。 是有新人加进来了,你点击右上角三个点查看朋友资料,是哪个老同学呢? 头像是一朵粉红色带着金边,惊艳而妖异的花朵。 你在这个无奈的现实生活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中带着忧伤的花。 头像下边,三个字“彼岸花”。 你分不清心中是一惊还是一凉,点开“彼岸花”的朋友圈,除了一行字外没有任何公开可见的图文。 “你只要在风雨凄冷的午夜,摇动这串风铃,我就会出现……” ……………………………… 你想起来了,那时候在七中靠过道墙上两扇还是三扇窗上,各自挂着一串风铃。 每到起风时,风铃就会叮叮当当地响,非常悦耳好听。 于是你打电话给你的高中同学,想问下当年那堵墙上究竟是有几扇窗? “莫西莫西,”这是学生时代就约定的暗语,“莫西莫西”是没有外人可以随便讲话的含义,“谢谢你”是身边有外人请谈正事的意思。 接电话的人是我,我是你高中时代关系最好的同学加如今的朋友,你电话直接打到了我办公桌上的座机。 我已经记不起当时谁在身边,好像我很少这个点准时上班,这天偏偏就在。 “谢谢你,”我说:“今天是几月几号?” 你一惊,反而一扫这几日处于紧张状态的阴霾,笑道:“邺玮兄,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要不晚上整一出?” 我当时抬头,看到虚掩的门口有个人影闪过,似乎穿着蓝色的保洁制服。 我的秘书小吉曾经暗示过我,保洁张姨是邵董派来监视内部人员动向的。 对了,当时秘书小吉就在我身旁,应该是例行汇报上周楼盘的销售数据,其实她也是邵董派来看着我的。 于是我说:“司马兄,这里晚上还要加班,最近公司事情有点多,脱不开身……” 你我多年兄弟,你听明白了我那句“这里……脱不开身”的言下之意,笑着说:“那行那行,你方便时看下微信同学群。” “嗯?”我这才发觉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信号,楼盘销售的办公室一般放在现场一楼,这个位置有利有弊。利就不多说了,便利客户上门接待有亲和力不麻烦,方便设置样板房之后移交物业作为办公室等,弊端最严重的就是一般高层多的地方一楼手机信号都不行。 你哦了声,“就知道你那信号差地要死,还好我聪明打你座机。”你说:“刚才老阳加了个老同学进来,你猜是谁?” “还能是谁?当了副处后就叫不动的果子狸?移民澳洲失联的放哥?那个当了国安后销声匿迹的叫什么来着?……总不会是写小说的彼岸花吧?”我来了兴趣,也不管小吉站在那里已近半个小时,正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这次算你猜对了,”你说:“正是这个笔名叫‘彼岸花’的殷茧!” 我点上一支烟,诧异道:“这怎么可能?殷茧不是高三那年就已经死了?被一辆绿色北京吉普撞死了?她的追悼会我们全班同学都去了,你不也在?别开这种玩笑吧?” 你按铃,叫秘书老王沏杯咖啡进来,狐疑着说:“这些我都记得,所以才打电话给你呀。” “要不,我,一会给你回过去。”我说,呆呆地放下电话。 ……………………………… 我有些失神,仿佛一个文静清秀不声不响秀外慧中的女孩子浮现在眼前…… 小吉叫了声老大,递过香薰炉,指了指我手上长长的烟灰。等我想将烟灰弹进香薰炉时已经晚了,自由落体掉在了办公桌上。 什么公司制度,也不知道做销售的需要动脑子需要应酬,还不让放烟缸。不放烟缸难道就不吸烟了?不放烟缸放香薰炉不也一样? 小吉慌忙又去拿纸巾帮我擦桌子上的烟灰,凑过脑袋好奇地想听我的下文。 我示意她坐下,坐到门口沙发那边去,她倔犟地摇摇头,撅起嘴巴不听话。这公司上下,一个个都没大没小的。 我用右手将香薰炉盖上,冲小吉大声道:“把报告拿来我签了,你给老张老李他们送去……” 小吉知道我是要把她支开,不满意地捧过一沓文件,重重放我跟前。 “没吃饭啊,”我说:“都签哪儿?” 小吉委屈地打开最上面那份,这里指指,翻过两页又那里点点。这公司文化,签个名还时常要改地方,就是签八处,不看的还不照样。 我飞速签着,边道:“辛苦辛苦,中午请你吃披萨,你就回避一下行不?老同学聊天,和公司的事无关。” 小吉这才转怒为喜:“说好了啊,不许放鸽子。” “我家没鸽子。”我边说边将文件签完,推给小吉。 小吉哼着海南民谣,抱着文件屁颠屁颠出了门。 小吉是海南黎族人,在宣城念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宣城工作。白皙的皮肤,小巧的身材,看着她一扭一扭的背影我想,究竟谁是谁秘书? ……………………………… 我望见窗外,保洁张姨在树荫下修剪着草坪,不时抬起头,往我这里窥视。 我意识到,这个低头蹲着的身影一早就在那里,只是伪装得好没有引起我注意罢了。 那么之前,在我办公室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又会是谁? 第二章 你的梦还和年少时一样吗 2014年7月24日上午9点26分,办公室的冷气开的很足,你却还是感觉热。 热的不行,你解开衣领上第一第二颗扣子,拉松了深紫色的领带。 你喜欢紫色,紫是温暖的红与冷静的蓝调和叠加后的色彩。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紫是尊贵的颜色,北京故宫又称紫禁城。 你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紫气东来。 ……………………………… 你接过秘书老王端来的咖啡时,有些心不在焉。老王沏的咖啡不是一般的难喝,你说过三四次,就再没提过。 人家也是混口饭吃,再说就是为难人了,你是个好人。 公司规定各位领导只能任用同性的秘书,你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违反制度。 难不成带头反对,给我派个美女秘书,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想,年纪大了,就得认命。 老王和曹邺玮那小吉虽然没法比聪明可爱伶牙俐齿,好在勤恳实在听话安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对老王说:“麻烦王哥,去查一下去年的《宣城日报》。上边有一篇小说连载叫《宣城往事》,当时很火还出了单行本,查查作者是谁?谢谢!” 你是个好人,对年长的下属总是尊重有加。 老王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说:“司马总,您太客气了,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叫我老王就行。这个小说我知道,都追了半年,还买了作者签名的书,上下两册。书给我女儿拿去早就看完了,她现在住她妈那儿,下班后我就去取,直接送去您家。” “王哥,想不到你还看书追小说,作者是谁?请说重点。”你无奈苦笑道,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不伤人,你是个好人。 是不是人老了话就多,是不是每一个离了婚的单身男人就会变得啰嗦,老王前些年不是这样子啊。 “哦哦,”老王歉意地点头,解释道:“我整天回家就一个人没个说话的,一说起来废话就多。《宣城往事》的作者叫做彼岸花,和您差不多大,长得还很漂亮,文雅端庄有书卷气。” 你一惊,问:“你见过彼岸花?” 这次你没称呼王哥,反而让老王长长舒了口气,回答:“是呀,司马总,去年的签名会就在景德路麦莎广场,好像是年底的事。那队排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冷天硬是挤出一身汗,排了两三个小时才买到。我可是看着她亲笔签的名,两本上都签了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彼岸花原名叫什么?”你问。奇怪着宣城为什么这么多莎,麦莎广场,温莎大厦,金莎夜总会…… 你不叫老王王哥,老王神情那个舒坦,似乎和你成了一家人。老王道:“司马总,我以前知道,现在时间长了记不真切,好像是姓殷。两个字,第二个字有个草字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书里扉页上有作者介绍,还有她的照片。要不现在也不忙,我骑车给您去拿来,别误了您的大事……” 你拍了下脑门,现在网络时代,这事上网看下不就行了,被这古怪微信搞得乱了方寸。 你喝了口咖啡,双手在电脑上飞快地输入:彼岸花,宣城往事,作者…… 屏幕上出现一张清纯的少女脸庞,眉清目秀容颜姣好。可你一看就知道这是ps过的,淡绿的底色与头像发际连接处明显不自然,少女的眼神茫然空洞,毫无生气。整张照片乍一看,美是美的,美得不真实,就像,就像,就像是一张遗容。 你被如此诡秘的照片吓到了,仔细看着照片下的文字内容。 彼岸花,宣城市著名新锐女作家,——你的梦仍和年少时一样吗? 成名作《宣城往事》、《宣城诡事》、《宣城亲事》、《宣城旧事》、《宣城密事》五部曲。五部小说分别使用第一第二第三人称撰写,我你他她它,题材涉及都市、商战、职场、灵异、科幻等多方面各有不同,极具创意。写作难度非常高,可见作者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字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异乎寻常的热爱与执着。另出版有中长篇小说、散文集、诗集多部…… 介绍彼岸花的文字还有许多,大多是对作品内容的情节剧透和写作技巧的分析阐述,大同而小异。可是你打开不同的链接,除了内容的排列上略有前后区别,就是怎么也找不到相关她原名的任何信息。 这更加勾起了你的好奇心…… ……………………………… “要不,”你冲着老王说:“就辛苦你跑一趟?把《宣城往事》取来?” 老王快乐地看着你,躬身点头,道:“我这就去,来回也就两个来小时。” “这么远?”你问。 老王扭捏道:“我岁数大了,不敢骑快,不像年轻时,这点路最多一个半钟头搞定。” “哦,是我疏忽了,”你说:“司机老李和小史谁在,让他们开车送你去。” 老王高兴地说:“那敢情好,刚才楼梯口见着小史了,我这就通知他一块儿过去。” “你老家东北的?”你听着老王的口音问。 老王点头道:“小时候出生在哈尔滨,高中就跟着父母过来,刚好四十年,也算是老宣城了。” “对了,别说去你前妻家拿书,你就讲公派。”你嘱咐道:“回来时差不多也午饭点了,曹总公司那弯下,门口老王记面馆的酱爆大肠面不错,给我带一份回来。记得面和汤分开放,否则就坨了。” 老王笑嘻嘻赞道:“老王记的面我也喜欢,确实地道,弹牙有韧劲,司马总还要加点什么?青椒肚丝?咸菜肉沫?荷包蛋?素鸡?……” “都行都行,”你打断了老王的话,任他讲下去,他会把老王记的菜单报一遍。 你说:“你叫上小史,一起在老王记吃了,不用节约,记得开张发票。” “得咧,”老王喜笑颜开,道:“司马总,您放心,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我再让老王下您的面,一一分开放。” 你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按捺着不耐烦,笑着挥手示意老王快些去。 顾及下属的感受,你是个好人。 ……………………………… 2014年7月24日上午9点39分,我给你打的电话。 “莫西莫西?”我说。 “平安无事。”你说。 “真的是殷茧?”我问。 “你问我我问谁?”你反问。 我道:“我刚上网查了下彼岸花和《宣城往事》,查不出她的原名。” “我也查了,”你道:“这事有点古怪。要不下班后咱们找个地方喝酒,边喝边分析?” 我笑道:“可以,陪都岁月,吃火锅怎么样?” 你看了看落地窗外似火的骄阳,点头道:“听你的,以毒攻毒。” 第三章 一腔诗意喂了狗 2014年7月24日中午11点36分,你处理完公司里几桩亟待解决的事,打开窗透气。 热浪扑面而来,蝉鸣依旧。你怎么觉得连日的无稽重复浑浑噩噩反而是一扫而空,有时候别老躲在空调里,出出汗却倒是好事情。 你打开微信“7号同学群”,一上午,群里早已炸开了锅。 起先是打招呼的试探的咨询的,“彼岸花”毫无动静,一律不回复。随后是相互提问相互郁闷相互不满的,就差爆粗口骂娘的了,“彼岸花”依旧无动于衷。 你忍不住随手在群里,发了三个连续的“?”。 这时候你收到条微信讯息,同样是三个连续的“?”,欧阳欢。 ……………………………… 我公司有个前台,叫欧阳欢。23岁,白皙高挑,柳眉杏目,容颜姣好,堪比网红。一点点微胖一点点大大咧咧,说起话来总是先带着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好象是去年11月她生日时,你们好上的。 你觉得欧阳欢这半年多来,仿佛瘦了几斤,也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 你问过我,这种百分之几的差别,外人察觉不到。 “欢,晚上6点,约了曹总‘陪都岁月’吃火锅,你一起来?”你回给欧阳欢。 “吔!”欧阳欢发了个胜利的图标。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你想,随即打字道:“路挺远,天太热,下班点不好打车,你正好搭曹总的车过来,我跟他说。” 接连四个哭泣的图标,显然欧阳欢在那边,感动得一塌糊涂。欧阳欢信息道:“都在一个公司,我怕别人误会。” 你笑了回:“我不误会就行,他喜欢瘦的。” 欧阳欢:“……” 你想撤回信息,明显欧阳欢都看到了,于是你道:“欢,晚上多吃点,千万不可以再瘦了!遭人惦记……” 欧阳欢发了个破涕为笑的表情。 你给夫人李蓉蓉发了条微信:“晚上加班应酬,你和荣荣先吃别等我。” 李蓉蓉是你夫人,司马荣荣是你俩的女儿。 欧阳欢信息道:“你忙你的,我一会自己找他说。” 你刚想着怎么回,手机来电,是秘书老王。 “司马总,可不得了了。”电话里老王气喘吁吁…… 对呀,这个点老王也该回来了,还等着吃面呢,你想。 老王道:“我那套《宣城往事》被女儿卖了!她说有人出两百一套收购,签名版再加两百。这书原价才五十多,女儿也是好心,想找到机会再给我买套新的。” “有这种事?”你诧异道:“那附近书局书店书报亭,肯定是都买不到了。” “司马总不愧是领导,料事如神。”老王再慌乱还是不忘奉承上级,道:“我和小史,兜七八个地方了,都没买到。真是愧对您的信任!” “没买到就没买到吧,”你性格中最大的优点就是宽以待人,所以朋友多,口碑好。你说:“大热的天,一会老王记记得带两杯冰镇绿豆汤。” 老王在电话那头愣住,没有完成任务他想着少不了要挨批评,没想到你想着的却是午餐的事。老王感激涕零表决心:“我马上买个保温袋,司马总放心,这事要是再办不好,我自己辞职。” “没那么严重,路上安全第一。”都几点了?你心里不满,还是笑着挂了电话。你是个好人。 “吃完火锅我们去麦莎广场买包包好不好?”欧阳欢的信息,接着道:“我刚跟我妈说了,今晚公司有大业务洽谈,前台加班,不回家了。” 你看着这先后而至的两条信息,几个意思?公司有大业务洽谈,与前台有什么关系?欧阳欢回不回家,跟买包包有什么关系? 我刚好这时给你发信息:“是你让我下了班带欧阳欢去‘陪都岁月’?” 你回了个,“是。” “这大嘴巴,”我忿忿回信道:“还告诉了小吉。” “那就一起来呗。”你回。 “午餐必胜客白请了。”我回。 你说:“要不吃完去金莎唱歌?省得去麦莎瞎转悠,我最怕逛商场了。” 我说:“又让你买包包了?今晚不回家?” 你说:“有你什么事,也不是去你家。” 我说:“又不是没去过。” 你噎住,就像饭吃到一半时在汤里看见只蟑螂,回了句:“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 我在微信这边笑着回:“去年我病了几天在家,她跟着邵董和另几个老总来的,你想啥呢?” 这时,你夫人李蓉蓉回信:“早上刘妈问我晚上吃什么,我让她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罗宋汤,要不要给你留碗汤?” 你想了想,写下一行字,又删了重写,好的,你和荣荣别等我,早点睡。 还是老婆好,你这样想。 “到时候看情况,估计曹总要去金莎唱歌。”你回微信,同时将欧阳欢的微信名改成刘会计,小心无大错。 ……………………………… “这城市的风很大,孤独的人晚回家。一个满嘴牙已掉得差不多的绿衣老妇人蜷缩在门口的石凳上啃麻花。” 你和我,在各自办公室,看到“7号同学群”内,这条“彼岸花”发的信息。 就在你那三个“?”号之后,也是,唯一的一条。 我也跟了三个“?”号,这时小吉进来,嗔怪道:“老大,都几点了?我都饿死了,吃披萨还去不去了?” 我看了看她噘着的嘴,笑道:“要不食堂吃些算了,晚上不是还要去‘陪都岁月’么?” 小吉先怒后喜,道:“你想明白了?带我一起去?” 我点头,无奈道:“你是我领导,不带你去行嘛。” “7号同学群”再次炸锅,主题是为什么大家讲了半天,这个“彼岸花”没有丝毫反应。唯独司马葳三个问号之后,就有了回音? 虽说是回的内容像是小说章节,大家都没看懂,一定隐藏着什么暗语,甚至是当年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十几分钟,十几个人的同学群,已经交互了一百多条讯息。你发觉,现在闲的人还真是多。 你接秘书老王的电话前,预感到今天中午不仅仅是看不到彼岸花的《宣城往事》,可能酱爆大肠面也吃不上了。 果然,老王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道:“司马总,我特意买了保温袋过来,哪知道老王记今天不营业。门口贴着,家有喜事,歇业三天。” 老王记是传统的面馆,夫妻老婆店,小工就一个远房侄子。这样子的小店,在这个城市比比皆是。遇到喜事丧事的,停业几天很正常。 你客客气气提示道:“王哥莫急,你现在老王记对面有家大富贵,面条也不错。大富贵隔壁的九龙冰室,冰镇绿豆汤加了薄荷,比老王记还好吃。” 秘书老王哦哦应着,你摇头苦笑着挂了电话。你是个好人。 有些人真的不是不勤奋,也不是真的运气不好,就是遇到问题不思考,不知道怎样去解决。 这是病,得治,你想。 ……………………………… 你关上窗,你打开门。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听到过道里谁的手机在放着花粥的歌: 醉眼看人间,个个都温柔。 杯中尽是侠客冢,我还不想走。 也有人吟阙,也有人歌舞。 一腔诗意喂了狗,我也不愿回头。 一腔诗意喂了狗,我也不曾回头…… 第四章 很久很久以前 2014年7月24日下午1点20分,蝉鸣依旧。 你凉了下来。 你吃了半碗大富贵的酱爆大肠冷面,没放醋,吃冷面就得放醋。另一个问题是,酱爆大肠配冷面真的不合适。 还好九龙冰室的冰镇薄荷绿豆汤真心不错,打包的碗都是定制的,有logo有质感。你喝了两碗,凉了下来。 老王就站在门口,透过百叶帘的间隙,看到你不吃了,进来帮着收拾。 你看着老王那副悲伤逆流成河的样子,宽慰道:“有些事情只是巧合,王哥不必放在心上。我现在去楼下良子足道做个脚,主要是去眯会,晚上还有应酬。你让小史下班时等下,送我一段。” 老王点头,说:“司马总放心,那里白天没有信号,不管谁找您,我都会说您有公事出门了,手机在桌子上充电。” 这回聪明了,你点头。 站在电梯里缓缓下降时你想,老王怎么知道良子足道上班时间没信号? 你不再往下想,你是个好人。 ………………………………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想要做个好人,真心挺难。 良子足道开在你所在的温莎大厦裙房一层和负一层,这个点客人并不多。所以你进大厅转门的时候,至少有四个迎宾两个领位一个前台经理同时躹躬,齐身道:“欢迎光临,良子足道欢迎您!” 你抬腕看了下表,1点45分。 一个领位小伙子疾步上前,恭敬地问:“司马总,今天一位?” 你一愣,道:“你认识我?” 小伙子笑意盎然,道:“在这幢楼里上班的,若不认识司马总,要么就是今天刚来上班的,要么准备下岗不用再上班了。” 你听了很受用,点头道:“我就一个人,主要是想找个地方睡会,两个小时样子,随便安排个套餐就行。” “明白明白,”领位小伙子连连点头道:“请您跟我来……” 你看看门口站着的四位迎宾小姐,说:“看来现在挺空的?” 因为你知道,正常足浴店站在门口的迎宾,十有八九是技师,老板不会另出一份工资请人站在门口。在排队等候上钟的技师,闲着也是闲着,刚好迎迎宾,也提升下店里的档次。 如果说门口没见迎宾,也就意味着现在比较忙都在上钟。那多数情况下客人会被带至包房内休息,先上水果点心,打开空调稳住,让你不好意思走。 这是套路,也是服务。 你嗯了声,说:“要不就点排在第四位那个。” 领位小伙子张望了门口一下,迎宾技师都穿着一样的缎蓝色旗袍,辨识度不高。他叫了下,“55号”,见右后二的姑娘随声转头,确定道:“司马总点钟。” 你的本意是好的,你并不认识55号。你想着第四位一定已经等了许久,如果按顺序来,可能还得站很久,第一位反正下一个就轮上了。 55号开开心心朝你走来时,另外三位迎宾技师齐刷刷用鄙夷藐视的目光看着你。似乎在说,又是个以貌取人的,不就是55号年纪轻点,模样俊点么? 你是个好人,要做个好人挺难的。 ……………………………… 领位小伙子带着你七弯八拐地在包房间穿行时,你明白为什么秘书老王要提醒你手机没信号了。这种谜宫似的包房内,警察一下子都找不到你,别说信号了。 也好,你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有时候,没有了手机,和这个世界失联一下,真的不错。你会觉着让心空下来,别那么累挺好。你就会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世界离开了谁还是照常运作。 这样想的时候,你依旧没忍住,最后看了下手机。 “彼岸花”! 手机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条微信留言,是“7号同学群”。“彼岸花”点了你一下,直接对你说:“过会,我就在你隔壁。” 气得所有群里的老同学,集体静默…… “别,你是谁?在哪?”你想回信息,却发现发不出去,没信号了。 “我是彼岸花,我在你隔壁。”你发不出去,却能收到讯息,“彼岸花”似乎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感觉一股凉意,正由心头升起,游走全身。 想要连接足浴店的wifi,又想都在说公众场合的无线不安全,遇到高手能够入侵你手机内各种支付帐号。 你想想算了,便对领位小伙子说:“给我找个僻静些的房间,我要睡会。” 领位小伙子说:“司马总您放心,我正是带您去负一楼最边上最豪华那个小单间,还带卫生间。” 你一愣,没听说足浴店还带单独洗手间的,以前有带淋浴间的,上半年扫黄打非全部整改了。 领位小伙子好像看出了你的疑虑,露出诡异的笑容,道:“那是咱这里的总经理办公室,有办公桌配沙发茶几卫生间,在到底的死角,不会碰到熟人。” “熟人?”你说:“今天这里还有我们公司的人?” 领位小伙子尴尬地搓搓手,说:“好几位呢……有……” “打住打住,”你说:“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领位小伙子飞快地点头,道:“是的是的,谢谢司马总体谅。” ……………………………… 步行绕了三四分钟,你来到走道尽头。有一扇门明显与其它包间不同。其它房间都是普通带着长条玻璃窗的实木门,是褐色的,这间房却是白色欧式浮雕的烤漆门。 门前上方安置着白底黑字的牌子,“总经办”,字是奇怪的与周围环境不相称的隶书。 打开房门,里面虽然不大,布置的却极为考究。一张深棕色老板台,一张宽大舒适的大班椅,其后两排浅棕色的玻璃柜,可放文件可放书,第二排竖放着几十本小说。斜对着一边墨绿色的沙发椅,可坐可卧,左侧是茶几,右侧有道门,应该是洗手间。 空调内机旁的墙上,褐色镜框内是一幅裱过的字“宁静致远”。字体清逸隽永,有一行作者题名日期与红印章落款。 整个房间,干净敞亮不落俗套,就像是个总经理办公室的样子。 领位小伙子恭恭敬敬道:“司马总,您看这房间怎么样?在最里边,自带卫生间,绝不会巧遇到任何人。” 你点头,走近玻璃柜道:“房间不错,可以,就是总好像有股什么味道?” 领位小伙子脸色微变,道:“地下室通风都不怎么好,也可能这间房刚刚重新装修过,还没进过客人的缘故。” 你狐疑地看着他的表情,紧张过分有些莫名其妙。 “据说温莎大厦建造前,这一片都是老宣城的墓地。”你一字字缓缓说:“我们现处的裙楼,很久很久以前,正是坟墓最集中的地方。” 领位小伙子不敢看你的眼睛,转身道:“您……司马总……稍等……我去拿水果和茶,催下送水工与技师……” 他忘记了问你,今天喝什么茶,做哪个套餐,甚至都忘记了问你今天充不充卡。领位员底薪很低,收入主要靠给客人推荐项目和充卡的提成。 ……………………………… 这时候,走道上咕噜咕噜响。有个穿着保洁制服白发苍苍的老头,推着辆装着足浴木桶的小平板车,正往这里走来。 小车停在门口,老头摇晃着搬下木桶,提到沙发跟前。 你发现,木桶里的水,溅了些到地板上。木桶一直在左右晃荡,老头的左脚可能有点瘸,走路的模样有些奇怪。 你听到,老头嘴里咕哝着什么,听不真切,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第五章 由来只有新人笑 2014年7月24日下午1点58分,温莎大厦裙房负一层,良子足浴唯一挂着“总经办”带卫生间的奇特包房内。 你躺在沙发上,55号技师穿着缎蓝色旗袍,两侧分叉略有些高。她走进来时的神情,让你联想起,羊落虎口这个词,一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惊弓之鸟的模样。 看55号连门都不关,手足无措,时刻准备着看情形不对就逃的架势。你想,我有这么吓人吗?还是这间包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古怪? “不用换衣服?”你打破僵局,率先问。 一般说,有些规模的足浴按摩店都备有消毒过的按摩服,一客一换。棉质宽松的按摩服会让顾客产生临场感仪式感,得到更佳的按摩体验舒适度。当然也有要求不换衣服的客人,你感觉那就像抱着孩子去相亲,也不是不可以。 55号哦哦哦,不自然地笑着,说:“对不起……司马总……我这就给您去拿……”话未说完,飞也似地冲出门去。 ……………………………… 55号再进来时,过了好一会,你躺着几乎就要睡着了。 “司马总,拿了套3x的,您看下,这衣服号码偏小,不合适我给您去换。”55号声音恢复正常,亲切中带着甜美。 你张开眼,发觉55号换了套大红色运动款的工作服,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分外俏丽与精神。 “好好,谢谢,”你说:“能穿就行,不讲究。我檀香山去的多些,良子没来几次,好像没见过你们家技师穿过这样的工作服。” 55号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夹杂着不安与惶恐,说:“司马总,歉意啊,这是我自己的衣服。” 你哦了声,道:“这有什么好歉意的,方便工作,穿着舒服就行。红色好,红的不怕鬼。” 55号闻听此言,脸色大变,带着惊恐,喏喏道:“那我出去,您换衣服。” 你想,这小丫头搞什么鬼,看她那胆颤心惊的样子,也不多问,你是个好人。 ……………………………… 洗脚的时候,55号总是不时回头,看看这又看看那。 你本不想说,直到她看了二十几回,看得你心头发毛,你忍不住了才说:“你身后有人?” 55号嗖地站起身来,自转两圈,然后尴尬坐下,说:“大哥,您别吓我好不好?” 你一愣,大哥?你说:“看你紧张兮兮的样子,那个领位的小兄弟也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哥……您……司马总……真不知道?”55号自觉称呼错了,纠正道。 “我知道什么?”你问。 55号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这间房间,隔壁有人。” 你觉着好笑,“隔壁房间有人,这很正常呀。”你说。 “问题是,我们这里,隔壁没有房间。”55号疑神疑鬼地说道:“隔壁是整幢大厦的宽带网络检修站,放置着不少电器设备,平常根本没有人进去。” “会不会是老鼠?”你说。 “老鼠会讲话?”55号冷冷反问。 “讲话?”你觉着不可思议,说:“平常没有人的检修站,你们听到有人讲话?” 55号点点头,发觉自己语态有些不合适,抱愧地笑了笑。 你看着她此时的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里,说:“讲什么?” 55号岔开话题,幽幽道:“这间总经办,原先卫生间里还能洗澡,是休息室,给夜班下得晚的技师,睡觉用的。我们下班正常是半夜一点,但只要客人在一点前进店,哪怕做到三四点,也得干。有些技师第二天正好换早班,就索性住在店里不回去了,省得两边赶时间,睡也睡不好。” 55号看看你,叹了口气,似在嗟怨命运的不公。 “可就是从三个月前,不断有同事,在半夜里听到隔壁有人说话。”55号讲到这里时,面部绷紧,神态高度紧张,像是拉紧的皮筋。 你道:“这是以讹传讹的流言,还是你自己亲身经历?” 55号道:“我也听到了,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是个女人在喃喃自语,年轻的女人。” 你问:“你听到她讲什么了?” “好像是,”55号的脸因为惊惧显得有几分狰狞,她说:“你只要……在风雨凄冷的……午夜……,摇动这串……风铃,我就会……出现……” 你不由困意全无,你联想起,“彼岸花”的微信里,仅有的一段文字,这是这句话。 之前跟着领位小伙子下楼的时候,你接到过“彼岸花”一条群里点名微信,“过会,我就在你隔壁。” 你感到,有些冷;你感到,非常冷。 ……………………………… 2014年7月24日下午3点08分,温莎大厦裙房负一层,良子足浴总经办。 你的脚已经洗完,进入下一个按摩流程。 55号技师沉默了十几分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按键放平了沙发,翻过身趴着,脑袋里想着“7号同学群”里“彼岸花”之前最早那条讯息:“这城市的风很大,孤独的人晚回家。一个满嘴牙已掉得差不多的绿衣老妇人蜷缩在门口的石凳上啃麻花。” 年初五,那两个为了殷茧吵架的老同学是谁?你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反正一个是男,一个是女。 “怎么还不脱?”55号问,声音冰冷。 你诧异,转过头,看到55号在暖黄的灯光下诡异的脸色,问:“脱?” 55号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点头道:“司马总,你的套餐内包含精油开背,是用80的油还是40的?” “哦,”你说:“我不喜欢精油,腻腻的麻烦,擦不干净还得回家洗。就不脱上衣了,你背上按按腰部按按就行,能踩几下最好。” 55号道:“我99斤,会不会太重?” “行。”你想起了欧阳欢,小欢有多重?最少也有110吧,最近好像是瘦了点。 ……………………………… 55号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感觉刚刚好。 “对了,就腰上那个点,可以再重些。”你整天坐在办公室,腰肌劳损是和我一样的通病。 我去良子足浴的时候不预约,也会点这个55号。除非她正在上钟,半小时内下不来,否则我宁愿等她一会。 因为她的体重刚刚好,这事我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们曾经一起去过良子足浴,在同一个包间,我当时点的就是55号,我以为你知道。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是55号的手机来电铃音,不是说上钟时不可以带手机? 你苦笑,忽然有一个念头,这鬼地方,不是没有手机信号? 第六章 细雨骑驴入剑门 2014年7月24日下午3点58分,你睡着了。 你在良子足浴地下一层,总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55号技师给你踩着背,你舒服得睡着了。 朦胧间,你听到耳旁有个温柔的女声,对你说:“过会,我就在你隔壁……” 你问55号:“现在几点了?” 55号从你身上爬下,说:“司马总,你都睡着了,马上就到点了,要不要加钟?” “嗯,”你说:“睡得没过瘾,你说要就加,我5点走。” “那刚好,加个50分钟的中式理疗?”55号问。 “随你,”你说:“刚才男朋友给你打电话?” 55号愣了愣,双颊绯红,说:“司马总,我儿子都两岁了。” “喔,”你说:“那是老公想你了。” 55号的脸更红了,说:“去年就离了。” “……”你一时语噻,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欧阳欢有个叫尚文琳的闺蜜。 55号郑重道:“我们上钟不可以带手机,所以刚才您睡着了做梦吧,我没有接过电话呀,再说这里也没信号。” ……………………………… 2014年7月24日下午5点08分,我带着前台欧阳欢和秘书小吉一边一个走出公司大门时,引得不少同事为之侧目,在那窃窃私语。 这个点不好打车,我载着两大美女,将车开到叠嶂中路丽晶国际地下停车场。 小吉说:“老大,我一会不喝酒了,晚上给你做代驾。” 我说:“你租的地方又没有停车场,车开到我家后你怎么办?睡我家客厅沙发?我酒喝多了可容易断篇……” 小吉切了一声,欧阳欢在那偷笑。 三人下车,往“陪都岁月”走去。 “陪都岁月”火锅店就在叠嶂中路上,环境布置成民国风,桐油色木柱,做旧的白墙,进门便有几分来到旧时山城的感觉。 “后来遇见的人都像你,可是都不如你。” “不是除了你,我就没人要了。只是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生命中的许多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刻意强求的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会不期而至。” 墙上蓝色红色黑色,刻意随意地写着几行字。 邻桌贼亮的红油在锅里沸腾,咕咚咕咚冒着泡,热气袅袅。 我们先到,挑了个临窗的四人长桌坐下后,我把点菜单,递给身边的小吉。今天这几个人,也只能是我和小吉坐一边,司马葳和欧阳欢一边了。 小吉用铅笔,在彩色的单页菜单上打勾,“骨头锅,菌菇锅,还是鸳鸯锅?”问欧阳欢。 欧阳欢翻看手机发着信息,回道:“我都行,我们家那个,喜欢那个带番茄的什么锅。” 你们家?司马葳?我也是服气…… 小吉飞快地在菜名前的小方块上勾选,番茄牛腩锅,牛肉卷,羊肉卷,脆毛肚,虾滑,手打牛肉丸,菌菇拼盘,冬笋片,油面筋,冻豆腐,鸭血,鸡毛菜,自助调料4份…… 把菜单递给我,道:“老大你看下,还要加点啥?有什么忌口的,可以用铅笔头上的橡皮修改。” 我看也不看,递给欧阳欢,说:“你们家司马,还喜欢吃什么,你帮他加上去。” 欧阳欢似乎颇为受用这个称谓,接过菜单边看边说:“我们家司马,最喜欢猪脑花,我给他加2份,你们要吗?” 小吉看看我,蹙眉摇头道:“我不吃,老大你呢?” 我也摇头,刚好看见司马葳,从靠路边的出租车上下来。 ……………………………… 我去自助调料区选配调料时,你赶了上来,低声道:“兄弟,一会儿你提议去金莎唱歌啊,别让小欢去麦莎买包包。” 我嗯了声,低声回:“是不是马上月底了,手头紧张?要不一会儿我买单吧。” 你讪笑道:“好兄弟,早就空了,下次我来。” 我揶揄地笑道:“我们家司马,哪里空了?” 你苦笑,瞪了我一眼说:“哪里都空,好吧。” 回到桌旁时,牛腩锅里的番茄上下翻腾地正欢,就像是欧阳欢现在的心情。 小吉不知道跟欧阳欢刚说着什么,见到我打住了话题,就听见欧阳欢银铃似的笑声传至很远。 我看看跟在身后神情幸福间夹杂着苦涩的你,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小吉拉着欧阳欢去选调料,我见周围客人不多离得也远,悄悄点上支香烟,贪婪地猛吸几口,左手夹烟隐至桌下。 我示意你,要不要也来一支?你有些心动,看了看欧阳欢的背影,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同情地看着你,一个男人两个家,也真是不容易的。 你说:“你知不知道这家‘陪都岁月’是以前金莎的点歌公主开的?” 我点头,不由想起,去年在这间店里一起宵夜的某个人。 ……………………………… 2014年7月24日晚上6点18分,天色暗了下来,天空有些阴沉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路灯不知什么时候都亮了。 你与我的手机同时滴滴微信声,我看了看,“7号同学群”,“彼岸花”在说:“过会,我就在你隔壁。” 我注意到,你看手机时的脸色发白,似乎很冷。 小吉和欧阳欢端着调料碟,有说有笑往回走。在我这个角度看去,欧阳欢要比小吉高大半个头,一个俏丽丰腴,一个娇小玲珑,两人并肩走来,也算火锅店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某人说过,吃火锅味道是好,就是吃完之后,衣服上那股子味道,有些受不了…… 我联想到这句话时,却见小吉和欧阳欢身后有一股浓烟弥漫,袅袅间烟雾包围了欧阳欢和小吉,好像降入凡间的一双仙女。 这时店里的消防喷淋系统自动打开,细密的水珠扑灭了烟雾,也将两位美女淋得曲线毕露,呆若木鸡。 在这样一家川味十足的店里,望着两个湿湿的美女,我不由想到那一句,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幸好是夏天,若是冬季,非把这两个职场小萝莉搞病了不可。 美女老板娘捧着纸巾,惊慌失措上前帮忙擦拭,不停地打着招呼。 我下意识地扔掉烟头,一脚踩住,左右观望。店里线路老化起火,与我抽烟真的一毛钱关系没有。 其实使用电磁灶的火锅店,消防一直是个让人诟病的问题。 你也拿着包纸巾,疾步向前,搂住了欧阳欢。 我看到,有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停到陪都岁月门前的马路边,后排车窗摇下,有一张女人的脸冷冷地看着我这边。 朦胧的光线下,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可我一时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老大……”小吉看到司马葳和欧阳欢恩恩爱爱的模样,忿忿叫我。 等我送上纸巾再回头看时,马路边那辆绿色吉普已经开走,车上那女人,究竟是谁呢? 第七章 你说是就是了 2014年7月24日晚上6点58分,街上暗了下来。 陪都岁月美女老板娘,买来了几条新的毛巾,又是赔不是答应免单,又是取来电吹风腾出一间卫生间给两位美女专用。 我自然是不好意思再为难人家,就是觉着你,看着老板娘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之前是金莎夜总会的常客,陪都岁月老板娘以前在金莎做点歌小妹,认识不奇怪。就是那种认识而装做不认识的样子,教我觉着有些好奇。 ……………………………… 你我手机再次一同响起,“7号同学群”。 “过会,我就在你隔壁。”发信息的是“彼岸花”。 这回老同学们忽然间有了默契,你问他这个点吃饭了没,他回还在宝宴吃龙虾呢,有图为证。她问她家里那条金毛生病好些吗,她回单位里有个同事二哈天天拆家想送人。还有在约晚上是麻将还是金莎唱歌喝酒啦……集体无视,好像没有人看到这条信息。 我知道这还真不怪这些老同学,热脸贴“彼岸花”冷屁股,你不答理大家大家自然也不答理你。 现在晚上7点刚过,这些发消息家长里短的大多居家,饭吃好碗洗罢,没事瞎吵吵。 真正有事在应酬的,正在酒桌上觥筹交错称兄道弟酒桌下尔虞我诈锱铢必较,没功夫看微信。 回正在哪哪吃海鲜发没有人物正脸照片的,是朋友圈截的图。 说约麻将那是假的,约到半夜也是三缺一。等着你或者我发声,晚上金莎聚聚唱歌的几个倒是真的,一个个都在怂恿起哄,等着别人订房,谁订谁买单。 我看看你,用眼神问,叫他们?人多热闹? 你摇摇头,示意卫生间方向,欧阳欢和小吉进去了很久,也该出来了。人多嘴杂,没有不透风的墙,买单小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点头,其实也是。这些老同学晒起车晒起房晒起衣食来,一个比一个有钱,吃饭唱歌必去高档场所。等群里都约好了时间地点,我只要打上aa两字,那他们家的邻居必有发心脏病的,小区必有网络故障失去信号的,洗个澡手机没电了必有没注意到的……所以,人家,还真的有钱。 ……………………………… 路灯的光在火锅店的玻璃上,都是一团一团的橙红。温差的关系,玻璃上布满着细密的水珠,视线显得模糊。 街上树枝摇晃的样子,应该是起风了还不小。 不远处有一辆三轮自行车,车身用玻璃搭建成一个透明大盒子,醒目的红色即时贴遍布四周,主题就两个字“麻花”。还有些小字,有的写“天津”,有的写“又香又脆”…… 这样子卖麻花的小推车,在当年的街道上,在城管下班的时间段,时常可见。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样的麻花。 “陪都岁月”进门处有一对仿古粗凿的石狮子,据说是美女老板娘先生的最爱。这个处事低调的男人,大家并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是实际的出资人,每个月会偶尔来几天看看。 可能他现在就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偷偷地抽烟,也看着老板娘忙里忙外。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男人的爱有时候只能放在心底。 石狮子旁,两侧的屋檐下,各有几只长长的石凳。开业装修时的想法肯定是给等位的客人坐的,只是因为生意从来没有爆满过,久之倒成了路人小憇的地方。 一个满嘴牙已掉得差不多的绿衣老妇人蜷缩在门口的石凳上啃麻花。 老妇人隔着落地大玻璃,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你看。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右手攥着一只麻花,剩下不多的几颗牙在舌头帮助下咬麻花? 我心里说不出的压迫难受,感觉玻璃后边像是一只女鬼恶鬼饿鬼,正舔着鲜血嚼着一根人骨头。我甚至都能听到喀崩喀崩骨头碎裂的声响,和她满足的滋滋声。 ……………………………… 我看见你看见老妇人时的脸色起了明显的变化,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的神态如此慌张。 这时候,欧阳欢和小吉打卫生间出来,经过一番相互吹发补妆,两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你冲着我,低声道:“一会儿就说小欢是你女朋友。” 我一愣,凭着我们多年的默契,我知道你来不及解释。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会令你如此紧张。 莫不是门外石凳上,一身绿装的老妇人? 你我多年老同学,我在你家蹭饭不下十七八回,你的母亲我早就熟识。 你的夫人李蓉蓉,虽在国华鼎盛那边做事,好歹算是同行,她的母亲我也见过几回。 宣城房地产圈子就那么大,开个中秋团拜会、端午敬老会、春节年会什么的,经常会给同行发些请贴。在这些带家属的会上,不时能碰到各自家人。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和谐友善互敬互爱的地方企业文化。 既然这个绿衣老妇人,不是你和你夫人的母亲,我搞不懂,你有什么可怕的? 你的这个反常之举,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兄弟多年,我点头,你说是就是了。 ……………………………… 我疾步上前,迎到欧阳欢身前。随即一侧身,硬插到欧阳欢和小吉两人之间,一把搂住了欧阳欢的左臂,另一只手搭上小吉右肩。 惊得欧阳欢不知所措,气得小吉抬左腿就想踩我。 好一个左拥右抱左右逢源,我双臂用力往里拽,将两个小美女上身往我中间靠,压低了声音道:“司马,是司马让我这么干的,你们别紧张,把戏演好了。” 小吉脸上的怒意倾刻间转成笑容,咯咯咯笑着,假装咳嗽,抬手用掌捂住口鼻,轻声回道:“老大你也真是,早点说,我一定演得更好。” 我…… 欧阳欢愣神的样子挺可爱,转头四下打量,一边靠在我身上走一边又嗔又怪说:“亲爱的,火锅就不吃了,我们早点结束,去麦莎广场买包包。” 我…… 欧阳欢最后那句,故意加大了音量,明显是讲给司马葳听的。 爱上别人的男人,这一天终究躲不过,这一关总得过。可能是欧阳欢早就预演过各种尴尬的局面,她不停地买名牌包包掏空了你的钱袋,或者也是因为,得不到你的人,总得得到些什么吧…… 小吉装作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将头靠在我的肩头,说:“老大,我也要……” 这时候我注意到,窗外绿衣老妇人恶毒的神情,逐渐变暖,甚至还带着几分诚挚的笑意。 第十七章 歇洛克·福尔摩斯 2014年7月25日凌晨0点53分,你上了趟厕所,给自己沏壶碧螺春又点上支老山檀香。 的确有些欲罢不能,难怪去年新书榜第一,门房师傅没看懂也属正常,不是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就一定是教授。 你想,这《宣城往事》就算是教授,也未必真就能看懂。 太烧脑了,这个作者“彼岸花”究竟要说些什么? 还有就是李警长讲,宣城来了个杀人狂,竟然也叫“彼岸花”! 客厅里流转着老山檀香淡雅醇厚,自然香甜的味道。 ……………………………… 你喝了口茶,用手机上网百度“彼岸花”。 曼珠沙华,别名红色彼岸花(lycorisradiata)、又称“舍子花”。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有球形鳞茎,外包暗褐色膜质鳞被。叶带状较窄,色深绿,自基部抽生,发于秋天花谢后。 曼珠沙华的花期为夏末秋初,约从7月至9月。花茎长30-60厘米,通常4-6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亦有白花品种),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被管极短;雄蕊和花柱突出,花型较小,周长在6厘米以上。花开不见叶,叶在不见花,花叶两不见。这种花经常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有人说它是“黄泉路上的花”。(曼珠沙华出自佛经,原意指红莲花,现在网络上流行的红花石蒜一说来自日本。) 你一惊,原来彼岸花指的是,黄泉路上的花。 这时你才注意到“7号同学群”里“彼岸花”的留言:“夜深人静时,谁来与我干杯?” 这句话不是写武侠小说的古龙,一直提及的名言? 这时候蹿出条流言,小斌说:“你不是和司马在一起喝酒吗?” 小虹道:“人家哪说是喝酒了?” 小斌道:“这个点,司马除了在喝酒,还是在喝酒。” 你苦笑,不想搭理他们,捧起《宣城往事》,还是继续阅读舒服。 ……………………………… “2017年11月3日,和煦的阳光在坚持了几天之后,这一天显得阴风瑟瑟。上午天空中有些雾霾,就象140年前的伦敦。 光绪三年春,清军攻克南疆门户达坂城,收复吐鲁番。七月刘锦棠部继续西进,九月初一收复喀喇沙尔城。白彦虎决开都河水阻止西征军,九月初三西征军越过水淹区,九月十二日击溃白彦虎。 这一年十月底,我奉左宗棠命,孤身前往英国,追踪白彦虎。 我第一次见到歇洛克·福尔摩斯,是在大英博物馆附近的蒙塔格街。街拐角有家面积不大,陈旧古老的咖啡馆。牛津大学的布来尔教授带来一个年青的小伙子,他对我说,如果你想在伦敦找一个人,福尔摩斯比警探雷斯垂德和葛莱森都管用。 1877年11月3日,我在伦敦蒙塔格街,与一个叫做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英国年青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当时,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还有福尔摩斯?你喝了口碧螺春,要不是夫人李蓉蓉不允许你在家抽烟,你还真想来一支。 你有些佩服作者“彼岸花”,短短两章间,不仅现代回古代到未来,有科幻有穿越,竟然还有英国著名探案小说中的人物。 ……………………………… “1887年11月3日,清光绪十三年晚饭时分,小雨。 我坐在上海一个名叫龙华的古镇河边小酒馆,看着一份名曰《孩提画报》的试刊。 这是当时在上海的外国传教士、领事和商人创立的同文书会出版的。这期只是试刊,主编的意思是让我帮着写一篇儿童教育的稿子。我临窗嚼着花生喝着酒,看着东流去的龙华港江水,念及一个月前9月30日,黄河在郑州下汛十堡处决口,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画报末尾有个世界人文动态的页面,有一则短短的简讯吸引了我,英国著名私人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因长期操劳过度病倒,前往萨里郡的赖盖特休养。 著名私人侦探?我想起了十年前请他寻找白彦虎的事一直没有下文,摇头笑笑问身后的助手,这福尔摩斯这几年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助手穿着一身白衣服,站在我的身后躬身道,先生十年前接触福尔摩斯时,这个人并无建树,只在1879年破马斯格雷夫礼典案,此后两年并无破案记录。 那他一定很潦倒了?我喝了口酒问,酒有点涩。 是的,助手道,所以他在1881年因为拮据的原因与退役军医华生合租在贝克街221号b。可是从这之后,他却有如神助,连破血字的研究、班点带子、赖盖特之谜等案,声名大噪。 军医华生?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心头一跳,对助手道,帮我订去英国的船票,越快越好。小酒馆里咣当一声,有个酒醉的男人趴倒在地。我抬头看了眼柜台后高挂的西洋钟,1887年11月3日晚上7点11分。” 你看到这里时,心念一动,华生,华生,莫非指的是个中国人? ……………………………… “1907年11月3日,清光绪三十三年夜,晴,有月,北京。我坐在当时国内第一家电影院平安电影公司的头排,观看2年前丰泰照相馆拍摄的《定军山》。 我的身边,坐着一位英国绅士装扮的老者,唇上有须,须发皆白。 曲终人散,看着退场的人群,我拍了拍绅士的左肩,道,戏演完了。 老者用极其尊敬的眼神看着我,颤抖哽咽道,谢谢你安排我回家。我说,我派人查过,当年南疆叛乱主要是因为饥民造反,你在决开都河水阻敌之前已尽量迁走了当地居民。 是的,老者道,我就是白彦虎。当年兵败后我只身逃往印度,在迈旺德战斗中,我救了诺桑伯兰第五明火枪团的军医华生。华生伤重不治,我便顶替了他的身份。 我摇摇头,看着电影院内已无观众,道,你不用给福尔摩斯掩饰什么。我知道当时你逃往了英国,所以才在1877年的今天在伦敦蒙塔格街委托福尔摩斯找你。谁曾想他找到了你,却和你成了朋友。以上你印度战场的经历,包括1881年你们合租贝克街221号b,都是福尔摩斯安排的吧?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白彦虎道。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他,我指了指身后一身白衣的助手。至此之后,恐怖谷、四签名、希腊语译员,直至今年7月的狮鬃毛案件,所有的几十宗案件,其实都是你破获的。所谓的神探福尔摩斯,不过负责追踪与执行。 白彦虎点头苦笑,他追踪的本领无人能及,否则当年也不会在茫茫伦敦人海中找到我了。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三十年间我从未说过一句汉语,你是怎么推断出我是白彦虎的? 因为你叫华生,中华而生,我说,20年前的今天,我在上海的一家小酒馆里看到一个醉汉跌倒在地时,忽然灵光乍现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来我去伦敦,证实了这件事,是福尔摩斯希望你留在英国。 是的,福尔摩斯终于退休了,我也终于可以回家了。白彦虎满目沧桑,似喜似悲。 1907年11月3日,午夜时分,有点凉意。送走了白彦虎,我走在东长安街,助手一身白色衣裤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声名赫赫的福尔摩斯竟然是依靠中国人破的案。助手道,也不尽然,先生。五年后最后致意一案,福尔摩斯在首相的力邀之下,重出江湖。前后用时两年,在美国、爱尔兰各地展开调查,最后一举歼灭了德国间谍集团。我回头,看看白衣人,不喜不怒,道,你知道五年后的事?” 第二章结束,你惊愕的半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的确精彩,你被作者“彼岸花”说故事的能力震惊到。 微信闪动,刘会计对留言:“睡不着,你在干嘛?” 你有些莫名,夜深了,刘会计是谁? 第十八章 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2014年7月25日凌晨1点33分,短短两章,《宣城往事》征服了你的心。 或者说,扰乱了你的心神,你站起身来,给茶壶续水。 是你自己将欧阳欢的微信改成了“刘会计”,刚才竟然想不起来。 看看时间,想想蓉蓉和荣荣,你按捺住没回消息。 有事每天再说,今天你只想继续读这本奇怪的书…… ……………………………… “2017年11月4日,上午十点左右,无风无雨。你拿着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照片上那个人。我说我没见过,你说你一定见过。我说你说我见过便见过吧,我得去买菜做饭了。你叹了口气,那你没见过我见过,我在宣城见过。你好象没去过宣城,我说。你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宣城? 时常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时常会有两个声音在我耳际对话。我是ab血型的双子座,你不懂我,就不要与我说。照片是事实存在的,在上海龙华寺附近一个还未拆除的小屋阁楼。这样的小楼现在已经很少见,砖木混合的外墙斑驳着岁月,常青藤蔓延得宛若老鹰的利爪,中间红油漆刷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突兀而诡异。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样走进小楼的,在我记忆里那附近这样的建筑根本就不存在。下意识,第六感,或者说是鬼使神差,走过石桥穿过一条无名的小巷,我走上小屋阁楼。楼梯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着我脚步的移动,似乎有扑簌簌尘灰在空间漫开。我闻到一种幽幽的香气,崖柏的平静沉香的悠远混和在一起,似乎还带有些藏香的药味。我能感觉到楼下的木门被风吹上,屋里哪来的往外吹的风?我似乎听到有叹息的声音,朦朦胧胧,似乎在说,你终于还是来了。 2017年11月4日,中午十二点,我站在路边穿着厚厚的白色滑雪棉袄白色运动裤白色棉皮鞋,成了一个白衣人。看着从小屋阁楼带回的照片在中午的阳光下,感觉还是有些冷。照片背后黑色墨水笔写着娟秀而华丽的四个字,到宣城去。马路上叶落纷纷,路过的每个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看我,目光游移闪烁。” 张弛有度,短句在这章都变成了长句,这是故意放缓了推进的节奏呢,你想。 ……………………………… “1949年11月4日,中午11点04分。宣城解放后不久,全城人民正沉漫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成立后的欢腾雀跃中,每个劳动人民脸上洋溢着幸福诚挚美丽的笑容。岭岭今年十八岁,她的烟摊就在现在梅溪路宣宝巷旁边一条没有路牌的弄口,据说解放前当地人管那叫烟花弄。烟花弄与青楼风尘无关,是旧时附近几个乡镇烟花爆竹的集散地。岭岭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张樱桃小嘴,此刻正哼着,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万丈,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就快过年了,一过年失散多年的爸爸就要回家了。当年岭岭的父亲被国民党抽了壮丁,听说后来做了逃兵,从此音讯杳无。谁曾想,之后父亲参加了解放军,现在已是四野麾下的一名营长。父亲来信,春节回家,想到这,岭岭的心里乐开了花。 秋日中午的太阳暖洋洋,这天也没什么风。岭岭坐在路边,斜靠着仓库后门的木板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她听到仓库里有人说话。这是个十分破旧的爆竹仓库,平日里极少会有人来。一个声音问,你确定运送弹药的车队十二点必经此处?一个声音答,你放心,车队里有我们的人,你只要保证这里三枚定时炸弹同时引爆就成。一个声音再问,到时候炸弹一响,我们的人怎么办?一个声音再答,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的人就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代号白衣人。他现在已是解放军运输队队长,今天他将亲自带领车队,完成这次史无前例的连环爆炸,他自己早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一个声音接着问,什么连环爆炸?一个声音接着答,这里距新军火库不足千米,所以才会被限期搬迁。到时候白衣人驾驶的第一辆车在新军火库门口抛锚,运送弹药的车队就会一路排到这里。这里一炸引发爆竹仓库大火,势必一路炸向新军火库。届时,新军火库左右两个加油站,今天早上油库在我们的运作下刚好贮满汽油,整个宣城,将是一片火海。 岭岭吃惊地透过仓库门木板的间隙望去,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满脸惊惧与愤怒,你们不是说只炸军火车队?另一个穿着军装孔武有力的男子背向着岭岭的方向,此时右手持刀,一刀捅向西服男子腹部冷笑道,老房,不这么说你会同意参加这次行动?这附近可是居住着四五万平民。西服男子中刀弯腰,怒喝道,平民何辜?小徐,我们跟共产党有仇,但也不能作此祸国殃民的事啊……这定时炸弹一旦确定时间就不能移动不能停止,现在只有马上炸了这里,才能救这些无辜的人!军服男子一刀挥向西服男子咽喉,冷冷道,你都救不了自己,怎么救他们?还有三十分钟,一切都已经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从前门奔出仓库。 还有三十分钟,岭岭看看满仓库的爆竹,又望望加油站方向,那里住着她的奶奶、妈妈、弟弟。她抓起烟摊上的火柴,转身撞向仓库的木门。 1949年11月4日,晚上七点多,小雨朦朦。今天宣城市民晚饭后的话题,是一个叫做岭岭的女孩,贪玩引爆了爆竹仓库。尸体找到的时候,已被炸成几段面目全非,作孽啊。我坐在宛溪河畔临街的小酒馆,看着济川桥上人来人往。这座济川桥,据说建于隋开皇年间,横跨宛溪河。风吹过岸边垂柳,我看着手中的照片叹息道,可惜我还是来晚了,救不了岭岭。好好的女孩子家,玩什么炮仗,邻桌一位三十多岁的旗袍女子正对她的闺蜜说着话。一个白衣人打着伞走过窗口,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白衣人冷冷对我说,我看不见他的脸。” 第三章到这里结束,你有些茫然,怎么自己去年就没有注意到这本书呢? 第十九章 真的有重生人 2014年7月25日凌晨1点58分,茶喝多了,可你不想起来上洗手间。 你保持着半躺的姿势,倚在沙发上看《宣城往事》,甚至想,历史、穿越、探案、悬疑、这些因素有了,下面的故事,如果是你,写些什么? 武侠?言情?科幻? 卧室内的挂钟隐隐敲了两下,你听到夫人李蓉蓉起床的响动。 李蓉蓉经过客厅去洗手间的时候闻到馥郁醇厚的檀香味道,证明你已经回家好久了。诧异地看看窝在沙发里的你,轻声问道:“今天没喝多?几点了还不睡觉?” 卧室里有个小卫生间,你明白李蓉蓉是出来瞧瞧你回家了没,在干嘛。你挪了下身子不想坐起来,说:“罗宋汤味道不错,我再看会书。” 李蓉蓉淡淡一声笑,平静地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这时你的手机微信里“7号同学群”跳出条消息,“夜深了你还不想睡?”,随之是班长阳标一个暧昧的表情符。 《宣城诡事》第十九章 真的有重生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古堡鬼刀 2014年7月25日凌晨2点18分,你躺在沙发上,感觉后背一片湿透。 心里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害怕。或许有些问题,对于现代的人类,还是无解的。 是否会有一种意识,便是我们现在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可以驾驭之后人类衍生出的再生人? 你强忍着尿意,舔了下嘴唇,翻开《宣城往事》下一章。 你发现从这一章开始,任务的对话间加上了引号,之前文字的风格到了这里产生了变化。 ……………………………… 1027年11月5日,傍晚。北宋天圣五年,秋意渐浓,满山红叶。 我站在宣州(即今宣城)、宁国、泾县交界处的白云禅寺(即今铁瓦寺),只见山岳起伏,层峦叠嶂,霞光与枫叶渲染成一幅重彩油墨画。 据说罗马帝国的康拉德二世在3月26日被加冕为皇帝?我问,身后白衣人躬身淡淡道,是的,天快要下雨了;据说5月14日法国亨利一世登基?我问,身后白衣人躬身淡淡道,是的,天快要下雨了…… 这一夜的雨下的好大,大得砸在人的脸上生疼,这样的雨夜无法赶路。 肖剑平疾步走入古堡,带着他的剑。 古堡就在白云禅寺的山脚底下,也不知建于哪朝哪代,古堡内满园荒草破败不堪,不知名的植物爬满墙头,小径东一洼西一坑简直无法行走,高大低矮的四幢房子一片漆黑。 这时候主楼忽然有了一星火光,明灭间透出几分邪气。 肖剑平走进屋子的时候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正虔诚地望着烛光发呆。这老人少说也有七十岁了,身上的衣服陈旧且并不合身,你甚至分不出他是男是女,但肖剑平认得老人手中紧紧握着的一对金环——子母金环开大勇。开大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肖剑平,他的目光很快集中到肖剑平的剑上,嘴角透出一分不易觉察的冷笑。 离开大勇座位不远处,坐着三个人站着四个人。 坐着的一男一女还有个小孩,看样子是一家人,男的四十开外背有点驼,女的三十上下打扮得分外妖艳,两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孩却笑嘻嘻地透着几分傻气。男子右手握黑剑,女子左手握白剑,小孩子的手上却捧着一黑一白两柄剑,那神情就似抱着心爱的玩具一般。“黑白双剑”欧治、薛赛凤,“黑白剑”欧童童,肖剑平知道江湖上最难缠的黑白双剑夫妇加在一起也远不及他们的儿子欧童童可怕,据说即便他们夫妻联手也挡不住儿子七招。 站着的四个人彼此保持距离但同样充满敌意地看着肖剑平,肖剑平认得其中 三个,“太平道”的老大梁颠、“武当七子”中的张见道、蜀中唐门的唐添,还有一个胖子拿着把折扇不停地扇着额头细密的汗珠。 1027年11月5日,雨夜,古堡。这时我在山上的白云禅寺,刚刚用过斋饭,此刻正怔怔地看着酸枝小桌上的残局,举棋不定。开始了?我问,白衣人走到桌子对面从棋篓中取出一枚白子道,开始吧。 你上了趟厕所,出来时又点上枝越南芽庄6星沉香。 ……………………………… 1027年11月5日,白云禅寺晚课时分,大雨。寺北行百二十步有一断崖,有泉自崖缝涌出,泻入下方一小石潭内。潭口大如桌面,泉水清冽。寺门朝东,视野开阔,晨时有云雾吞吐于山林之间,并有高大古木两株生于寺前,一曰罗汉松,一曰银杏。 山下古堡,空气似乎也象这倾盆大雨紧锣密鼓,甚至可以听到其间每个人的心跳。先开口的是“太平道”的梁颠,嘿地一声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肖大侠也来淌这趟混水。” “天下人管天下事,”张见道正色道:“天下宝物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这鬼刀又不是你太平道的东西。” “鬼刀?”肖剑平一愣,惊道:“难道是当年天下第一杀手欧阳屠龙的鬼刀?”众人俱是一怔,唐添疑惑道:“难道台兄不是为鬼刀而来?” 肖剑平心中转念,他的手已握住了他的剑,面无表情地说:”原来不是,现在是!” 天空中一道闪电撕开夜幕,倏地照亮古堡,每个人的神情都分外紧张,紧接着轰隆隆的闷雷仿佛捶击到九个人的心头胸口。 “鬼影!”欧童童失声指着大厅中央的砖地,砖地上有一大滩水,赫然组成为一个人的影子。有头有脸、有手有脚,鬼影的右手仿佛操着一把刀,一把一尺三吋的刀! 传说中欧阳屠龙的鬼刀正是一尺三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惊喜、有贪婪、有恐惧、有诡秘,还有个人叫了声:“出手”! 叫出手的是开大勇,话音方落唐添已发出了十九种暗器,其中一枚铁藜子不偏不倚击灭了烛火。谁也想不到蜀中唐门与多年的冤家对头子母金环会勾结在一起。开大勇业已出手,他的两只金环挟着尖啸声分击梁颠和张见道。谁也没料到刚才还怒言相向的两位掌门竟然不顾自己生死,长剑银戟直奔黑白双剑欧治与薛赛凤。欧治与薛赛凤根本不管剑锋戟刃,双把剑同时直刺胖子的咽喉。胖子似乎没有看到这一白一黑双剑联璧之势,他的扇子在半空中划出了三个圆圈,已圈住了欧童童。 肖剑平顿时想起了这个胖子是谁,能在电光石火中以三圆之功杀敌于无形者除了魔教教主厉胜天还有谁?欧童童的双剑也已出手,黑剑直刺唐添,白剑飞刺开大勇。双剑后发先至,比欧治薛赛凤的剑不知快了多少倍。 天空中嘎啦啦一串炸雷,古堡中漆黑一片……1027年11月5日,暴雨,夜深。我输了,我看一眼酸枝小桌棋局对面的白衣人。我也输了,白衣人对视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 1027年11月5日,白云禅寺,晚钟已过,只听雨声。 你床头那本什么书?天天在看,白衣人很少有主动与我讲话的时候。陆羽的《茶经》,我说,其中有一种雅山茶也叫鸦茶,就产在这一代,在唐代就被朝廷列为贡品。此茶色绿味醇,品质高上,深受古今茶人垂青,白古就为茶中极品。白衣人点头,宛而道,我们刚才下棋时喝的,就是雅山茶?我笑笑,不懂得珍惜眼前,原来每个人都是如此。 古堡之中,烛火已灭。肖剑平目中精光一闪,似乎可以看见黑暗中的每个人。脚尖点地,纵身跃入半空,一剑八式,八个剑头分刺开大勇、欧治、薛赛凤、欧童童、梁颠、张见道、唐添、厉胜天。他的胸口中了一剑,右腿着了一环,左臂被银戟割开,后心射到三枚铁藜子…… 这年的雨自此下个没停,似乎老天悲悯世人,犹在哭泣。 许多天以后,日出,天晴,阳光烂漫。 一个山间采茶的妇人牵着儿子的小手,远远指着古堡说;“小旺,以后不许去那里玩?” “为什么?”男孩歪着胖乎乎的红脸蛋不明白地问。 “那里闹鬼,死了好多人。” “哪里?”小男孩不服气地嘟起嘴;“古堡里没有鬼,大人们心里才有鬼!” 元末,凤阳朱元璋农民起义陷于低谷,战败于宁国。遂上高峰白云禅寺烧香拜佛,祈求神灵保佑。许愿,今后若反败为胜,得到天下,定大修此庙宇。数年之后,朱元璋推翻元朝,称帝。明太祖朱元璋不忘旧愿,敕赐“白云禅寺”,金陵官贾纷相朝觐,史志中录“明皇敕封高峰白云禅寺乃宁郡东南第一古刹也”。 2017年11月5日,午夜十一时十八分,无风,见月。我泡上一杯雅山茶,坐在电脑前上网。指尖敲击,飞快地键入浏览器首页,鬼刀?古堡中有鬼?点下搜索。显示器页面跳出个卡通白衣人,底下一行字——古堡里没有鬼,人的心里有鬼。 ……………………………… 这一章写的似乎是个传统的武侠题材,故事中没有热血,也没有侠义,只有人性的丑陋与悲哀。 你深深叹息一声,合上书。 很难说,这究竟是一本怎样定位才合适的小说。 就像在年少时代的女同学,这本书的作者,流窜到宣城的杀人狂,都叫做“彼岸花”。 第二十一章 造纸术与外星人有关 2014年7月25日凌晨2点48分,你躺在沙发上,本想就此睡了,却又不忍释卷。 再看一章,看看后面写什么?你想,明天公司里有个会,是在下午,晚些去,不打紧。 伸个懒腰,去厨房换过茶叶,改喝明前龙井,你喜欢那清冽的香气和淡淡甘醇的口感。 人,总喜欢不时换换味道。 开了客厅的窗,你放进夜凉的微风,香再好,闻多了就有些许倦怠。 应该是第六章了吧,你想。 ……………………………… 1229午11月6日,南宋绍定二年,上午。 安徽古宣州地区,泾县小岭太祖坑附近,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不堪。小岭素有九岭十三坑之称,岭是指有特色和代表性的山岭,坑是指山与山之间的山崂。其实小岭因处黄山余脉,虽称不上崇山峻岭,却是个水绕山环,出门便爬岭,崂崂皆称坑的所在。 我高一脚低一脚弯腰跟在爹身后,努力推行着笨拙的木轮车。满身雨水,浑身发冷,抬头看看灰暗的天空和行不完的山路,真不知道我们该往哪里走。 我们是从虬川一路逃难过来的,这一年蒙古国窝阔台领成吉思汗遗诏,继承蒙古汗位。家乡连年洪涝,兵弋迭起,已经有了乡民饿死于野的惨况。爹带着家人族里数十人,连日大雨,五天五夜方走到这里。娘抱着弟弟跟在队伍最后,我的弟弟叫二八,我叫二七。 2017年11月6日,上午,太阳懒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宣城泾县境内太平湖畔桃花潭,这里地势平坦,潭面宽阔。桃花潭西岸,怪石拔地而起,层岩陡峭,临潭峙立,形似龙盘虎距。峭岩上古藤缀拂,烟雾缭绕,山光水色,尤显旖旎。 你又在思古?白衣人站在我的身后,望着一波潭水。我笑笑,若不是先祖曹大三带着两个儿子曹二七、曹二八避乱于此,就地取材,造纸为生,又怎会有这至臻至美的宣纸呢? ……………………………… 《宣城诡事》第二十一章 造纸术与外星人有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歇洛克·福尔摩斯 2014年7月25日凌晨0点53分,你上了趟厕所,给自己沏壶碧螺春又点上支老山檀香。 的确有些欲罢不能,难怪去年新书榜第一,门房师傅没看懂也属正常,不是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就一定是教授。 你想,这《宣城往事》就算是教授,也未必真就能读懂。 太烧脑了,这个作者“彼岸花”究竟要说些什么? 还有就是李警长讲,宣城来了个杀人狂,竟然也叫“彼岸花”! 客厅里流转着老山檀香淡雅醇厚,自然香甜的味道。 ……………………………… 你喝了口茶,用手机上网百度“彼岸花”。 曼珠沙华,别名红色彼岸花(lycorisradiata)、又称“舍子花”。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有球形鳞茎,外包暗褐色膜质鳞被。叶带状较窄,色深绿,自基部抽生,发于秋天花谢后。 曼珠沙华的花期为夏末秋初,约从7月至9月。花茎长30-60厘米,通常4-6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亦有白花品种),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被管极短;雄蕊和花柱突出,花型较小,周长在6厘米以上。花开不见叶,叶在不见花,花叶两不见。这种花经常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有人说它是“黄泉路上的花”。(曼珠沙华出自佛经,原意指红莲花,现在网络上流行的红花石蒜一说来自日本。) 你一惊,原来彼岸花指的是,黄泉路上的花。 这时你才注意到“7号同学群”里“彼岸花”的留言:“夜深人静时,谁来与我干杯?” 这句话不是写武侠小说的古龙,一直提及的名言? 这时候蹿出条流言,小斌说:“你不是和司马在一起喝酒吗?” 小虹道:“人家哪说是喝酒了?” 小斌道:“这个点,司马除了在喝酒,还是在喝酒。” 你苦笑,不想搭理他们,捧起《宣城往事》,还是继续阅读舒服。 ……………………………… “2017年11月3日,和煦的阳光在坚持了几天之后,这一天显得阴风瑟瑟。上午天空中有些雾霾,就象140年前的伦敦。 光绪三年春,清军攻克南疆门户达坂城,收复吐鲁番。七月刘锦棠部继续西进,九月初一收复喀喇沙尔城。白彦虎决开都河水阻止西征军,九月初三西征军越过水淹区,九月十二日击溃白彦虎。 这一年十月底,我奉左宗棠命,孤身前往英国,追踪白彦虎。 我第一次见到歇洛克·福尔摩斯,是在大英博物馆附近的蒙塔格街。街拐角有家面积不大,陈旧古老的咖啡馆。牛津大学的布来尔教授带来一个年青的小伙子,他对我说,如果你想在伦敦找一个人,福尔摩斯比警探雷斯垂德和葛莱森都管用。 1877年11月3日,我在伦敦蒙塔格街,与一个叫做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英国年青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当时,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还有福尔摩斯?你喝了口碧螺春,要不是夫人李蓉蓉不允许你在家抽烟,你还真想来一支。 你有些佩服作者“彼岸花”,短短两章间,不仅现代回古代到未来,有科幻有穿越,竟然还有英国著名探案小说中的人物。 ……………………………… “1887年11月3日,清光绪十三年晚饭时分,小雨。 我坐在上海一个名叫龙华的古镇河边小酒馆,看着一份名曰《孩提画报》的试刊。 这是当时在上海的外国传教士、领事和商人创立的同文书会出版的。这期只是试刊,主编的意思是让我帮着写一篇儿童教育的稿子。我临窗嚼着花生喝着酒,看着东流去的龙华港江水,念及一个月前9月30日,黄河在郑州下汛十堡处决口,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画报末尾有个世界人文动态的页面,有一则短短的简讯吸引了我,英国著名私人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因长期操劳过度病倒,前往萨里郡的赖盖特休养。 著名私人侦探?我想起了十年前请他寻找白彦虎的事一直没有下文,摇头笑笑问身后的助手,这福尔摩斯这几年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助手穿着一身白衣服,站在我的身后躬身道,先生十年前接触福尔摩斯时,这个人并无建树,只在1879年破马斯格雷夫礼典案,此后两年并无破案记录。 那他一定很潦倒了?我喝了口酒问,酒有点涩。 是的,助手道,所以他在1881年因为拮据的原因与退役军医华生合租在贝克街221号b。可是从这之后,他却有如神助,连破血字的研究、班点带子、赖盖特之谜等案,声名大噪。 军医华生?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心头一跳,对助手道,帮我订去英国的船票,越快越好。小酒馆里咣当一声,有个酒醉的男人趴倒在地。我抬头看了眼柜台后高挂的西洋钟,1887年11月3日晚上7点11分。” 你看到这里时,心念一动,华生,华生,莫非指的是个中国人? ……………………………… “1907年11月3日,清光绪三十三年夜,晴,有月,北京。我坐在当时国内第一家电影院平安电影公司的头排,观看2年前丰泰照相馆拍摄的《定军山》。 我的身边,坐着一位英国绅士装扮的老者,唇上有须,须发皆白。 曲终人散,看着退场的人群,我拍了拍绅士的左肩,道,戏演完了。 老者用极其尊敬的眼神看着我,颤抖哽咽道,谢谢你安排我回家。我说,我派人查过,当年南疆叛乱主要是因为饥民造反,你在决开都河水阻敌之前已尽量迁走了当地居民。 是的,老者道,我就是白彦虎。当年兵败后我只身逃往印度,在迈旺德战斗中,我救了诺桑伯兰第五明火枪团的军医华生。华生伤重不治,我便顶替了他的身份。 我摇摇头,看着电影院内已无观众,道,你不用给福尔摩斯掩饰什么。我知道当时你逃往了英国,所以才在1877年的今天在伦敦蒙塔格街委托福尔摩斯找你。谁曾想他找到了你,却和你成了朋友。以上你印度战场的经历,包括1881年你们合租贝克街221号b,都是福尔摩斯安排的吧?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白彦虎道。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他,我指了指身后一身白衣的助手。至此之后,恐怖谷、四签名、希腊语译员,直至今年7月的狮鬃毛案件,所有的几十宗案件,其实都是你破获的。所谓的神探福尔摩斯,不过负责追踪与执行。 白彦虎点头苦笑,他追踪的本领无人能及,否则当年也不会在茫茫伦敦人海中找到我了。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三十年间我从未说过一句汉语,你是怎么推断出我是白彦虎的? 因为你叫华生,中华而生,我说,20年前的今天,我在上海的一家小酒馆里看到一个醉汉跌倒在地时,忽然灵光乍现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来我去伦敦,证实了这件事,是福尔摩斯希望你留在英国。 是的,福尔摩斯终于退休了,我也终于可以回家了。白彦虎满目沧桑,似喜似悲。 1907年11月3日,午夜时分,有点凉意。送走了白彦虎,我走在东长安街,助手一身白色衣裤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声名赫赫的福尔摩斯竟然是依靠中国人破的案。助手道,也不尽然,先生。五年后最后致意一案,福尔摩斯在首相的力邀之下,重出江湖。前后用时两年,在美国、爱尔兰各地展开调查,最后一举歼灭了德国间谍集团。我回头,看看白衣人,不喜不怒,道,你知道五年后的事?” 第二章结束,你惊愕的半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的确精彩,你被作者“彼岸花”说故事的能力震惊到。 微信闪动,刘会计对你留言:“睡不着,你在干嘛?” 你有些莫名,夜深了,刘会计是谁? 第十八章 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2014年7月25日凌晨1点33分,短短两章,《宣城往事》征服了你的心。 或者说,扰乱了你的心神,你站起身来,给茶壶续水。 是你自己将欧阳欢的微信改成了“刘会计”,刚才竟然想不起来。 看看时间,想想蓉蓉和荣荣,你按捺住没回消息。 有事明天再说,今天你只想继续读这本奇怪的书…… ……………………………… “2017年11月4日,上午十点左右,无风无雨。你拿着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照片上那个人。我说我没见过,你说你一定见过。我说你说我见过便见过吧,我得去买菜做饭了。你叹了口气,那你没见过我见过,我在宣城见过。你好象没去过宣城,我说。你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宣城? 时常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时常会有两个声音在我耳际对话。我是ab血型的双子座,你不懂我,就不要与我说。照片是事实存在的,在上海龙华寺附近一个还未拆除的小屋阁楼。这样的小楼现在已经很少见,砖木混合的外墙斑驳着岁月,常青藤蔓延得宛若老鹰的利爪,中间红油漆刷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突兀而诡异。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样走进小楼的,在我记忆里那附近这样的建筑根本就不存在。下意识,第六感,或者说是鬼使神差,走过石桥穿过一条无名的小巷,我走上小屋阁楼。楼梯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着我脚步的移动,似乎有扑簌簌尘灰在空间漫开。我闻到一种幽幽的香气,崖柏的平静沉香的悠远混和在一起,似乎还带有些藏香的药味。我能感觉到楼下的木门被风吹上,屋里哪来的往外吹的风?我似乎听到有叹息的声音,朦朦胧胧,似乎在说,你终于还是来了。 2017年11月4日,中午十二点,我站在路边穿着厚厚的白色滑雪棉袄白色运动裤白色棉皮鞋,成了一个白衣人。看着从小屋阁楼带回的照片在中午的阳光下,感觉还是有些冷。照片背后黑色墨水笔写着娟秀而清丽的四个字,到宣城去。马路上叶落纷纷,路过的每个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看我,目光游移闪烁。” 张弛有度,短句在这章都变成了长句,这是故意放缓了推进的节奏呢,你想。 ……………………………… “1949年11月4日,中午11点04分。宣城解放后不久,全城人民正沉漫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成立后的欢腾雀跃中,每个劳动人民脸上洋溢着幸福诚挚美丽的笑容。 岭岭今年十八岁,她的烟摊就在现在梅溪路宣宝巷旁边一条没有路牌的弄口,据说解放前当地人管那叫烟花弄。烟花弄与青楼风尘无关,是旧时附近几个乡镇烟花爆竹的集散地。岭岭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张樱桃小嘴,此刻正哼着,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万丈,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就快过年了,一过年失散多年的爸爸就要回家了。当年岭岭的父亲被国民党抽了壮丁,听说后来做了逃兵,从此音讯杳无。谁曾想,之后父亲参加了解放军,现在已是四野麾下的一名营长。父亲来信,春节回家,想到这,岭岭的心里乐开了花。 秋日中午的太阳暖洋洋,这天也没什么风。岭岭坐在路边,斜靠着仓库后门的木板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她听到仓库里有人说话。这是个十分破旧的爆竹仓库,平日里极少会有人来。一个声音问,你确定运送弹药的车队十二点必经此处?一个声音答,你放心,车队里有我们的人,你只要保证这里三枚定时炸弹同时引爆就行。一个声音再问,到时候炸弹一响,我们的人怎么办?一个声音再答,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的人就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代号白衣人。他现在已是解放军运输队队长,今天他将亲自带领车队,完成这次史无前例的连环爆炸,他自己早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一个声音接着问,什么连环爆炸?一个声音接着答,这里距新军火库不足千米,所以才会被限期搬迁。到时候白衣人驾驶的第一辆车在新军火库门口抛锚,运送弹药的车队就会一路排到这里。这里一炸引发爆竹仓库大火,势必一路炸向新军火库。届时,新军火库左右两个加油站,今天早上油库在我们的运作下刚好贮满汽油,整个宣城,将是一片火海。 岭岭吃惊地透过仓库门木板的间隙望去,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满脸惊惧与愤怒,你们不是说只炸军火车队?另一个穿着军装孔武有力的男子背向着岭岭的方向,此时右手持刀,一刀捅向西服男子腹部冷笑道,老房,不这么说你会同意参加这次行动?这附近可是居住着四五万平民。西服男子中刀弯腰,怒喝道,平民何辜?小徐,我们跟共产党有仇,但也不能作此祸国殃民的事啊……这定时炸弹一旦确定时间就不能移动不能停止,现在只有马上炸了这里,才能救这些无辜的人!军服男子一刀挥向西服男子咽喉,冷冷道,你都救不了自己,怎么救他们?还有三十分钟,一切都已经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从前门奔出仓库。 还有三十分钟,岭岭看看满仓库的爆竹,又望望加油站方向,那里住着她的奶奶、妈妈、弟弟。她抓起烟摊上的火柴,转身撞向仓库的木门。 1949年11月4日,晚上七点多,小雨朦朦。今天宣城市民晚饭后的话题,是一个叫做岭岭的女孩,贪玩引爆了爆竹仓库。尸体找到的时候,已被炸成几段面目全非,作孽啊。我坐在宛溪河畔临街的小酒馆,看着济川桥上人来人往。这座济川桥,据说建于隋开皇年间,横跨宛溪河。风吹过岸边垂柳,我看着手中的照片叹息道,可惜我还是来晚了,救不了岭岭。好好的女孩子家,玩什么炮仗,邻桌一位三十多岁的旗袍女子正对她的闺蜜说着话。一个白衣人打着伞走过窗口,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白衣人透过窗棂冷冷对我说。我这位置,看不见他的脸。” 第三章到这里结束,你有些茫然,不知是感叹还是讶异。 怎么自己去年就没有注意到这本书呢?还是现实的都市生活,让人们早已失去了灵性? 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