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魔途》 第一卷 残生 序章 芸芸众生,所有人在苍穹之下都是渺小的存在。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神州浩土之上,荒兽扰乱着天下苍生,更是践踏着卑微人类的领地。 人族苦不堪言,却寻不得办法驱赶。中原之大,能人异士众多,一和尚用必生的精力,阅万卷书,竟参透出通天本事,用弱小的身躯,夺天下万物之灵气,手中握着一把也不知在何处寻得一神兵利刃,施展出裂山断河之势,最后用一己之力将荒兽压下白兽山里,再不见祸乱。 为了以后人族在不受侵害,和尚在仙化之前,将必生的本事列卷,分别传与座下弟子,以镇荒兽。 最后和尚到底是位列仙班还是化为一捧黄土,无人得知,但是从那以后,门下弟子竟然各奔东西,建宗立派,千百年下来到是真出现几个声动中原大地的仙修大族。 随着时间的推进,修行一路却渐渐变得不尽相同,那时候还没有魔教一说,有一些人用旁门左道修行,却也能造化出撼天之势,却被正统仙修者所不齿,将他们称为邪修、诡修。 后世之人承认的最正统仙修者仅仅只有三家,一个是不问俗世的清心寺,一个是千年传承崇山之上的道观,最后一个是以清修闻名天下的卧龙居。 近些年,荒兽祸端不见,可是仙修一族却渐渐的出现纷争,正邪两极开始逐渐分明,除了十年一次的仙会还看似太平,平日里到是摩擦不断。 也不知是否是上天有意为之,近百年来成名天下的仙修者比比皆是,随便拿出一个门下出色弟子,皆能施展出滔天之势。 一苦修了几百年老道士,心念苍生、用毕生的精力专研相术一脉,竟然偷得一丝天机,却也折了为数不多的寿命,临终前对弟子留下一段话,“邪生恶、毒漫天、驱尊驾兽战天澜,正邪路、分两边、逆苍生、踏骨寒,此事一出,祸害千年,魔……”话没说完就断了气,弟子前面都没懂,后面是什么更猜测不出一二。老道看破了天机,最后还是自己带着天机离开了人世。 当然这些传闻普通百姓很少知情,甚至有些人还处在百兽山边缘,和百兽挣生存。 百兽山脉,西北方靠近人类居住地,有个叫口子岭的地方,早些年是个桃源圣地,左右两侧是犹如切割一般悬崖峭壁的百兽山,中间一条百丈宽的进山路,越往里走越宽广,这里面世代住着一个很大的村落,名叫口子村,村里男男女女都是好猎手,靠百兽山周围打些弱小猎物,走出口子岭去几十里外的集镇换些衣食为生,过着于世无争的生活。 几百年前,一场大灾竟然降在这古老安静的村外。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村民睡得正香的时候,被身下的震动惊醒,还以为是地震了,连忙跑出房间,只见天空中黑云压得很低,时不时还有雷闪在翻滚的云中穿梭,却不见雨水降落。 更诡异的是,那天空上的黑云竟然在口子岭的入口从天而降,淹没了此处。 这时候村民才发现,村口处不知道什么怪物竟然扭打在一起,搅得地动山摇。 虽然整个战局被黑色云雾所笼罩,但村民中还是有人在凭空出现的雷闪中,隐隐看见一只足有一丈半长金色爪子从黑云里探了出来。 没人认识那是什么怪物的爪子,一只爪子那么长,那怪物得多大,村民拜神一般全部跪拜下去。 万幸的是,村子没有被波及,没过多久村外就安静下来。 隔日,众村民去口子岭一看,虽然争斗早已经停止,但是残留的争斗痕迹还在,通向外面世界的口子岭,从这天起黑云终日压在此处,不管多晴朗的天气,此处也是被一片黑云覆盖。 村里人不懂什么东西能困住黑云,但是有些人却知道,这是结界。 此事在当时可谓是轰动整个仙修一族,究竟何方神圣竟然化出这遮盖整个崖谷的结界,里面到底又困着什么怪物,这是个解不开的迷,所以结界外常年都有仙修人试着进入一探究竟,却无人成功。 外面仙修一脉无人能越结界一步,但是却有人能进入结界,那就是村子里的人,至于为什么却没人说得清。 此处是村里唯一通向外面的路,不走此路只能九死一生踏进百兽山,绕上一大圈才能去外面的世界。 经过最终的商议,村里人用抓阄的形式,选了一个村民作为探路石,第一个踏入这结界,看看有没有可能走出去。 事实是残酷的,此人进去之后,在没见出来。几十年后,口子岭也换了一个名字,名叫鬼嚎涧。 既然此处不能出去,为了生存只能尝试冒险从百兽山里绕出去。 全村上千口人开始迁移,但是刚踏入百兽山没走多久,便被不知名的荒兽攻击死了上百人,落荒而回,后来又实验了几次不是迷路就是遇险,最终也断了这念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人也变换了生存方式,长久下来只能自给自足,生活水平一落千丈,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后村里几位长者商议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每十年送入十个十五到二十岁的男孩进入鬼嚎涧,以此来寻得一条出路,只要找到一条路,村子里的人就可以全部搬出这鬼地方。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十年,送进去的人已达上百,可是并无一人回来。 村子里人并没有停止这愚蠢的行为,还在继续送着人,他们早已经麻木,在他们心中这已然不是寻出路,已经变成了祭天之举,没人说得清为什么,就像没人说得清村里何时竟然出现了巫师。 十年期限一到,每家每户出一个适龄的孩子,聚集在一起依然还是以抓阄的形式挑选出来,然后在巫师做法之后,不管孩子家人怎么撕心裂肺,终究还是要送入这鬼嚎涧。 村里人并不知道,其实这上百年来,有很多人确实走出去了,但是走出鬼嚎涧的人,将永远失去人这个称呼,因为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就会失去意识,长生且嗜血,全都都成为傀儡。 百年期间如果从百兽山探出一条出路,或许整个村子也搬出去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活在恐惧当中是种煎熬,更是种不幸。 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一章 少年 百兽山脉只不过是林海的一角。 如果不踏入百兽山脉,远远观望此处还是个美丽的地方,蜂峦起伏、蜿蜒连编的群山,争雄似地一座比一座高,在飘渺的云烟中若隐若现、蔚为壮观。 当然这只能观看,如果踏进去,那才晓得这大山的恐怖,虫、蛇、荒兽,甚至活了上万年的奇花异树都在吞噬着生命。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类在林海中求生存,这是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 百兽山脉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拎着拆骨刀,在林子里披荆斩棘的前行,身上麻衣已经被树枝刮烂,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 就在几天前,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平日里跟着父亲进山打一些小猎物为生,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母亲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离开人世,自己是在父亲背上长大的,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好猎手,常年出入在百兽山,靠着打猎为生,就在前几天,父亲在捕猎金钱豹的时候,竟然被隐藏在暗处的一只不知名的妖兽伏击,此兽长相如牛,全身上下却长满刺猬一样的毛,速度奇快从背后偷袭了自己的父亲。 少年正好看见这一幕,虽然不认识这怪物,但也知道这东西定然不是普通的荒兽。 此时妖兽扑倒父亲,整个身体压了下去,仰头嗷嗷如猎狗一样的怪叫,身上的利刺正在一分一毫的扎进父亲的身体。 少年哪里忍受得了眼前这一幕,拎着拆骨刀就冲上前去,对着荒兽屁股就是一砍刀。拆骨刀平日里都是给荒兽剁骨用的,所以加了分量,但是这将近三十斤的拆骨刀剁下去,只砍断十几根尖刺,一点没伤到妖兽皮肉。 即使是这样,这妖兽也吃了疼,扭过头颅张开大嘴露出獠牙,一看竟然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在这妖兽的眼中,人类就是猎物。 妖兽直起四肢,抬起压在猎人身上的肚子,利刺也从猎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准备攻击少年。 少年的父亲尚存一丝气息,看见儿子没跑,竟然过来救自己,着急却说不出话,这明显就是要赶来送死。在妖兽站起来的过程中,猎人忍着剧痛,从腋下掏出平日给畜生放血用的短刃,一声怒吼,用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妖兽的喉咙扎了进去。 人也好、兽也好,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咽喉,杀生无数的猎人更知道,从咽喉对着身体插进去,这一刀几乎都能扎进心脏里。 这一刀几乎用尽了猎人所有的力气,刀很锋利的划入了妖兽咽喉,由于用力过猛,整只短刃全都插进妖兽的脖子,就连双手都钉在妖兽喉咙的利刺上。 妖兽疼的一声怪叫,一跃而起落在猎人的头上方,这一跳老猎人顺势也将短刃拔了出来,鲜红的血如泉水般喷出两米多远,有些都溅射到少年身上 妖兽也发了狂,伸出獠牙对着猎人的脖子咬了一口,晃着脑袋开始撕扯。 少年原本看着妖兽扭头看向自己,便停了下来,当看见妖兽发狂,再也不管不顾,拎着拆骨刀对着妖兽的头颅就是一顿乱砍。 妖兽死了,是被父亲一刀贯穿心脏死的,父亲也离开了,被妖兽咬断喉咙离开的,到最后也没留下一句只言片语。 含泪埋葬了父亲,天也黑了,少年泪也干了。 摇晃着向着林子外走去。 因为发生的太突然,因为不想父亲的尸骨成为野兽的餐食,只能草草的掩埋,可是自己却忘了父亲很久以前的叮嘱,“千万不要在百兽山过夜。” 黑夜笼罩着森林,很难看见月光,入夜后的百兽山才是最可怕的,真正食肉动物很多都是夜间出没。 此时的少年就感觉各种妖兽畜生的嚎叫声在身后响起,所以整夜都在逃窜,不知不觉在森林里便迷失了路径。 五天以后,少年在大山里终于看见了远处的炊烟,就像黎明的曙光一样,指明着方向。当真正踏入村庄的那一刻,少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瘫倒在村口。 不一会就有人发现,然后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像怪物一样的看着少年。 村子里男男女女都身穿兽皮,多少年未见穿着布衣的人。这少年的到来,或许能为村子找到一条出去的道路,少年才是村里的曙光。 这个村子就是封闭百年的口子村。 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少年迷失了路途,才误打误撞进入了口子村,根本不记得走过的路。 村里人还是不死心,悉心照料,等少年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也试着让少年带着一小众人寻路,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又回到原地,竟然这么多人还是迷了路,再不敢试探,扫兴的回到了村子。 沮丧的情绪就跟瘟疫一样蔓延,村里人再也无人关心少年,在等一年又要举办祭天之举,这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 少年就在村子里站着,从刚开始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到现在无人问津,他还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小胖子走了过来,打量着外来穿着怪衣服的人,壮着胆子问道:“嘿……你叫什么?” 少年看了一眼穿着兽衣的小胖子,回道:“我叫唐子羽,你呢?” “我叫孙晓聪,喊我孙胖子就行。”小胖子看着这人好像很好说话,咧嘴笑了一下。 “小葱?”唐子羽也发现了这名字的谐音。 “你看,我都说了喊我孙胖子就行,这样多亲近。”孙胖子好像对名字的恶趣味并不是太在意,接着问道:“你是从外面来的,那外面的世界什么样的?都穿你这样的怪衣服吗?住的房子跟我们一样吗?周围也有荒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唐子羽有些蒙,从小到大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就拿着衣服来说,难道奇怪的不应该是村里人吗? “这个……”唐子羽想了想,不但没回答,还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没出去过吗?” …… 二人就这样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反正二人生活的轨迹不同,聊什么好像都有意思,暂时也忘记了亲人离去的烦恼。 第二章 收养 村里并没有多余的房子给自己住,唐子羽也不在意,在村头简单的搭了个小窝棚,住了进去。 没过几日,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窝棚根本没扛住,便倒塌了。冷冷的风雨中,冻得打冷颤的唐子羽被一老汉领回了家。 老汉家中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但是好像不爱言语,对自己更是爱搭不理。老汉和家中的婆婆到是对自己还不错。 从这天起便认了老汉、婆婆为养父母。 平日里,跟着村子里的同龄孩子们去山上打些山跳,用陷阱抓些袍子、野猪,日子过得还不错。回到家后,虽然哥哥还是不爱跟自己说话,但是养父母好像对自己很好,有什么好吃食总是先让着自己。 每次唐子羽都推给哥哥,但都被养父母强行拉住,说道:“你哥哥有自己的吃食,不打紧。”然后一股脑的倒进自己的碗中。 吃饭这件事一度让唐子羽愧疚了好久,却没有办法。 日子一久,唐子羽也渐渐知道了鬼嚎涧,去看过一次,整个峡谷都在黑云笼罩之下,充满着恐怖。 虽然和哥哥相处不来,但是跟村子里同龄的孩子很快就成为了好友,尤其孙胖子、还有个叫任天命的少年关系最好。 时间很快,一晃就是一年,最近这些日子,很多孩子都不再去打猎了,就剩下四人,除了孙胖子、任天命和自己,还有个叫刘伟的少年。 今天陷阱没有收获,四人躺在粗大的古树上聊着天,刘伟再次提起村子里谁都不愿提及的话题,“十年了,我们当中不知道谁要走进这鬼嚎涧。”忽然坐了起来,望着几人接着说道:“有没有可能我们四个都被选进去?” 这话题一直都是村子里的禁忌,从唐子羽来了以后更是无人在众人面前谈及此事,因为他养父母收留他的原因,就是要他代替自家的儿子进入这鬼嚎涧,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所以自己的哥哥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从来没变过。 “我会进去。”唐子羽靠着树杆搞着大腿很平静的说道。 众人吃惊,但是猜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突然变的很安静。 任天命讨厌这样的氛围,打破沉静问道:“你不怕死?” 孙胖子也在一边附和道:“进去之人,就没听说有人活着出来的,你不害怕吗?” 唐子羽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将叶径放在嘴里咬着,说道:“死,其实不可怕,等死的滋味才可怕,你们也知道我将会代替哥哥进去鬼嚎涧吧!“咧嘴强挤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道:”当我知道的时候,就没怕过,甚至觉得有些洒脱,或许这才是我的路。”说完话扭头看了眼另外几人,问道:“如果我家没被选中,你们想过我还有在这个家存在的必要吗?所以选没选上,我都会进去。” 众人无语,也体会不到唐子羽的心酸。 任天命一跃蹦到了地上,抬头对着唐子羽说道:“既然这样,你如果进去我一定陪你走一趟这鬼嚎涧,不然窝在这小山村跟死也没什么区别,我想去外面看看。” “我也陪你们。”孙胖子在树上也想蹦下来,犹豫了半天怕闪了腿,还是在树上激荡的说道。 刘伟撇了一下嘴,“你们都是疯了。” …… 日子越来越近,村子里越来越忙碌,最后几日在没有少年出去打猎,都在家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村里的人们也在最后修整着祭坛。 九月初九,重阳之日,天气已经有些渐凉。 早早的村民已经聚集在祭坛,遥望着不远处的鬼嚎涧。当巫师穿着黑色皮袍出现在祭坛上的时候,村里人也都虔诚的跪拜在祭坛之下。 今年十五到二十岁的少年是以往最少的一次,在每家只出一人的情况下,只有六十四个少年被选了出来,这群少年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一件兽皮做的短裤,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 村里的巫师已经有六十多岁的高龄,此时正在用无根之水点拨在众少年的头上,口中频率特别快的叨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众少年有的面色很平稳,有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不到最后选定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紧绷着神经。 巫师将最后剩下的无根之水洒在祭台之上,口中语调开始升高,最后“嗷”的一声怪叫后,跪倒在祭台之上,这契神的法式至此也宣布结束。 走到祭坛当中的祭台上,巫师拿起一个也不知道用什么荒兽头颅做的盒子,摇晃了几下,今天最为紧张一步抓阄就要开始了。 头颅里装着大小一样的竹片,只不过其中的十个被兽血染上了红色,抽到红色竹片的概率其实并不高。 “谁先来?”巫师沉重的说道。 谁都逃不掉,越等待只会越心乱,任天命踏步上前,先施了一礼,从容不迫的说道:“我做第一个。” 巫师用一块兽皮盖住头骨,在次摆放在祭台之上,没在说话退了下去。 任天命深呼了一口气,大步走到祭台上,掀开兽皮的一角,从头颅眼睛处伸进了一只手。 头颅里有很多竹片,任天命摸了几下,只感觉大小薄厚都一样,最后将一块竹片握在手中拿了出来,看也没看转身下了祭坛,接着身后第二个人上了祭坛,颤抖的将手也伸进头骨里。 孙胖子和刘伟一帮小伙伴连忙围了过来,想看看任天命的手里的竹片的颜色,任天命走到台下这时候才张开手掌,一个正常颜色的竹片出现在手中。 这边还没来得及祝贺,“咣当……”一声,一个少年倒在祭台之上,手中的刚刚抽取的竹片也从手中掉在祭台之上。 红色。 鲜红的兽血染红了竹片,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块打磨好的鸡血石。 少年在台上抽搐着,巫师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拿着一个黑色陶罐对着少年嘴中也不知道灌了一口什么液体,然后将少年拉下祭台。 巫师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早已经习惯了,这少年只是被吓到,等一会就会缓过来。就算是死在台上,最后也还是会被拉进这鬼嚎涧,这是上任巫师交代的,可不能破了规矩。 第三章 抽签 祭坛之下村民都很平静,几乎年长一些的都见到过这样的情景,他们觉得这东西和命运无关,都是神的旨意。 抽签没有因为这件事停止,依然在平稳的进行着,抽到正常的竹签少年都会开心雀跃的蹦跳起来,他们知道这一个小小的普通竹签,那就是代表着活着。 红签还是会出现,在没有见到晕倒的人,大多数都是爆头痛哭,还有几人只是有些呆呆的坐在祭坛之上,命运这东西有些时候没得抗拒。 终于轮到了孙胖子,和别人紧张上台的神情不一样,孙胖子带着笑意走到祭台之上,当手伸进头颅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对着身后的唐子羽调侃,“子羽,你说我会不会抽到红色?” “天知道!”唐子羽心里还是挺佩服孙胖子内心的强大。 “哈哈。”孙胖子大笑一声,从头颅里随意抓出一个竹签出来,自己看了一下,从容的走下台去。 轮到了唐子羽,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或许还是有些紧张吧!其实对于养父母心中的策划,自己早就知道,唐子羽觉得自己最基本的就是不该产生怨恨,养父母至少对自己好了一整年,这一年和在父亲身旁没什么两样。 伸手探了进去,也是随意的抓起一个竹签抽出来,唐子羽还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内心竟然有种洒脱之意。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孙胖子和养父母都在注视着自己,将手中竹签露了出来,露出两个小虎牙笑了一下。 红色,死亡之色。 孙胖子这时也将手中的竹签举给唐子羽看,同样的颜色在太阳下反着光。 接着台下九个等着最后抽签的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只有最后一个红签没被抽出来,这概率已经是非常低了。 刘伟还没有抽取,身子向后挪了挪,他心里想着拖,自己一定要最后一个上。 有些时候越是害怕越是惊心动魄,结果越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当一个个少年没能被死神选上的时候,刘伟脑袋开始见汗,当除去自己,最后一个少年跨出脚步的时候,刘伟将少年拉住,他想在让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结果,刘伟掏出竹片的时候,竟然在台上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众人走到刘伟身前,想看看刘伟手中竹片的颜色,刘伟终于将攥得发白的拳头张开,最后的红色竟然还是被他拿到了,刘伟的眼泪在那一瞬间也流满了脸颊。 任天命将手中的竹片递给刘伟,说道:“替我照顾好我父母。” 刘伟不敢置信的看向任天命,平日说笑是说笑,他没有把任天命的话当真,毕竟这是面对死亡,谁又敢拿生命当儿戏,不由得呆住了。 任天命一把夺过刘伟手中的竹签,将自己的塞入他的手中,高高举起那枚红色竹签,因为个子高,所以更加显得鹤立,嘴角还扬起一丝笑意。 至此十个被选的进去鬼嚎涧的十个人敲定,最后用短暂的时间回到家中,最后的告别之后,将会在正午十分进入这鬼嚎涧。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散开,只有唐子羽独自留在祭坛前,他不敢回去那个待了一年的家,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面容应对家人,或许为了大家留一个不尴尬的境界,不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他最忽视的人竟然慌忙的跑了过来,是整整一年几乎没跟自己说上几句话的哥哥。 一把拆骨刀、一件洗的很干净却很破旧的粗布衣服被哥哥塞在自己的怀中,看了看周围没人,很紧张的说道:“走,你走……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这鬼嚎涧是魔鬼的地方,别进去。”说着话推着唐子羽让他往村外走。 唐子羽万万没想到哥哥来竟然是想说这样一段话,呆住了,到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走啊……”哥哥的语气开始提高,却怕外人听见不敢喊出来。 “哥哥……”唐子羽想跟这个哥哥说,他不能再走。 “我做不了你的哥哥,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哥哥,你是能从百兽山走出来的人,你肯定能回去,这里不属于你,你没任何理由成为这里的祭天的人,这村子里的人已经傻掉了,你不该为了一群愚蠢的人死掉。”此时哥哥见唐子羽还不走,有些慌乱。 唐子羽还要再说什么,只见自己的养父母从村子里跑了出来,一边跑养母还在一边喊着:“子羽,别听大壮胡说,他就是个傻子,千万别听他的话。” 大壮就是自己哥哥的名字。 “走啊……快走,在晚就来不及了。”大壮慌乱的将手中的衣服塞到唐子羽手中,要过去拦着自己的父母。 “哥……我不会走的。”唐子羽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壮疯了一样去拦截自己的父母,竟然好像没听见唐子羽的话一样,然后被父母按倒在地上,绑了起来。 “傻子,全村都是傻子,你不能相信他们,走啊……”大壮被按倒在地上也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喊起来。 “哥……”唐子羽此时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被带走的大壮,在远处用力挣脱了父母,转头对着唐子羽终于喊了一句“弟弟……”然后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倒地痛哭。 唐子羽眼角也终于流下眼泪,对着倒地的哥哥喊道:“哥,等着我,你看我是怎么回来的,百兽山没留住我的命,这里一样也留不住。” 大壮努力的控制自己,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清晰,喊道:“弟弟……你如果真的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回来,这里的人不需要拯救,他们就该是这个命。” 大壮走了,是被养父母拖走的。 唐子羽在此时才发现,或许看着对自己最忽视的人,才是最关心自己的人,自己哥哥到底经历过什么,自己并不知道,村里人包括小伙伴没人提起过,以前一直觉得村里人都讨厌哥哥是因为他不管看谁都是一副看死人的样子,但今天这件事发生以后,唐子羽觉得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第4章 祭天 原本平静的心终于还是起了波澜,唐子羽看着怀中被大壮洗得非常干净的粗布衣服,最终还是脱下兽衣换上了,拎着拆骨刀看了一下,刀口锋利应该是哥哥暗下磨过。 擦了一把眼泪,拿着拆骨刀对着祭坛下的柱子砍了一下,双手竟然在发抖,最后一刻还是被哥哥扰乱了心境。 躺在被晒的有些发热的祭坛上,唐子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过一会竟然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黑云密布,一个白衣白胡须老者手里拎着一把发光的的剑,对峙着一头金色巨龙,老者嘴中说着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懂,但是却感受到训斥之意,再后来那巨龙好像发怒一样,张开惊天巨口吼叫,紧接着黑雾越来越浓,二者也渐渐的隐在黑雾之中,唐子羽看不清楚,想看个究竟的他向着虚空里面跑去,却在没发现二者踪迹,当有些失落的时候,就感觉被谁拍了一下肩膀。 唐子羽醒了,是孙胖子拍打自己的肩膀唤醒的。 “你还真是平静,这时候竟然还睡得着。”孙胖子在一旁调侃着。 原来这一觉竟然睡了一个多时辰,此时被选出来的另外九个人和巫师都聚集在了祭坛下方,正在看着自己。 唐子羽挠了挠后脑傻笑了一下。 “好了,时辰到了,你们也该进去了,生死由命。”这时候也没别的村里人在,巫师没在作那些装模作势的阵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所谓的法式只不是欺骗村里人用的。 任天命将手臂分别搭在孙胖子和唐子羽的肩膀上,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进去之后,都别分开,要一起活着走出去。” “好!”只有孙胖子一人立刻回应。 唐子羽望了众人一眼,也紧接着大声说道:“好。” “好!” “嗯!” …… 众人虽然声音不是很齐,却还是一一回应起来,气氛到显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鬼嚎涧百丈宽,这结界远不止百丈,足足有千丈之大,犹如一个巨大的铁锅凭空扣在大地上一样,只见里面黑云还在翻滚,除了黑云在看不清任何事物。 众少年手牵着手,带头的任天命深呼了一口气第一个踏入这鬼嚎涧结界,紧接着便感觉眼前漆黑一片,身边狂风大作,根本睁不开眼睛,任天命用闲着的那只手遮住脸部,闭着眼睛努力的向前方行走,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任天命突然感觉吹在自己身上的风少了很多,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场景在那一瞬间可谓是终身难忘。 身后的少年也在身后陆续的睁开眼睛,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张开嘴。 整个眼前空气中没有黑云,而是一片暗红色的空间,而且原本的大道上竟然都是各种野兽的尸骨,空中还有很多发亮的荧光飘散在整个鬼嚎涧内。 最为奇怪的是,这鬼嚎涧内竟然还有植物活着,只不过这些植物在百兽山中从未遇见过,而且颜色也不单单只是绿色,黑色、红色各种怪异颜色的植物生长在暗红色兽骨中,远处一只像松鼠一样奇异的生物蹦到前方不远处红色蔓藤上,遥望着众人,这里面竟然还有动物。 “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孙胖子好奇的向着空中莹莹亮光抓了一把。 “别动……”唐子羽一把抓住孙胖子的手腕,然后指着空中莹莹的生物说道,“这是骨灵,只有活了千年的生物死了才能化为的骨灵,而且他现在还可以说是活着。” 这是很小的时候,在大山里第一次见到鬼灵的时候,父亲告诉自己的,活了十几年自己也才看见两次,哪知道在这里的空中竟然多的数不过来。 “活的?还能吃人了不成?”孙胖子毫不在意的问道。 唐子羽脱下衣服,然后撕成大小差不多的碎片,交到众人手中,“听父亲说,这东西钻进耳朵里,会影响正常的思维,也就是说钻进耳朵里几乎都会变成傻子。”说着话用布块围在脑袋上。 “啊?”听完这话,也不管真假,众少年也赶忙都将手中的布块围在头上。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一个少年问道。 任天命将布块围在脸上后应道:“我们只能直走,从这里出去也只有这一条路,没得选。” “那就走吧!我可不想在这地方过夜。”孙胖子很着急的说道。 众人也不再废话,由任天命拎着唐子羽的拆骨刀,接着带头领路向着深处走去。这里早已经没有了路,任天命在前方挥刀砍着挡在身前各种植物的分支,他打算自己就这样砍出一条路来。 走了一会儿,众人好像没发生什么危险,而且前面开始也渐渐变得好走了很多。 就在这时候,在后方只听见“啊……”的一声怪叫,一个少年脸色扭曲的抱着大腿躺在地上。 其他人连忙围了过去,只见刚进入时候见到的那只像松鼠模样的小动物,此时正爬在少年的腿肚子上咬着,看见其他人过来,没松口却呲着牙,发出“吱吱”的叫声,口中足有一寸多长利齿也露了出来。 被咬的少年就跟喝醉一样,虽然口中“嗷嗷”怪叫,但是身子却软软的倒了下去。 “我去你娘的……”任天命对着这东西用拆骨刀的刀背就拍了下去,那小怪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也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背。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就一下小怪物就掉了下去,孙胖子一脚踢出去很远,连忙看受伤少年的伤势。 只见被咬的地方已经开始变黑,而且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 “有毒。”唐子羽的第一时间惊呼出来。 被咬的青年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抽搐,口中溢出许多白沫。 “大家让开,他……他没救了!”任天命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正在这时候,就听身后“唧唧咋咋”声音不断,听得头皮都发麻,孙胖子回头看了一眼,对着众人大叫了一声,“快跑啊……” 第五章 存亡 众人回头一看,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只见几十个跟刚才一样的小东西正在身后仰天叫着。这时候谁还管前方有什么凶险,身后才是真正的追命怪兽。 众人此时也管不了别人了,撒腿就跑开了。 后面的小怪物也在身后开始紧追上来,脚下都是藤蔓,所以这群少年跑得有些吃力。在磕磕绊绊间,一个少年不小心被藤蔓绊倒,一瞬间身上就被后面的小怪物爬满,听着后面的哀嚎,众人谁也不敢停下去救,被咬一口那就是死,谁还敢停下,这时候唐子羽才晓得原来鬼嚎涧的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啊。 刚才的少年用生命稍微的缓解了一下被追的紧张,但是众人都还是在玩了命的狂奔。 就在众人以为短暂的落下小怪物的时候,一个跑得最快的少年在正前方“妈呀……”一声,接着就不见了踪影,众人连忙停下脚步,孙胖子小心的走到少年消失的地方,只见前方藤枝中间一朵足足有锅盖那么大的鲜红的花正在慢慢的合上,那少年正在花的中央,只不过身上、脸上、甚至嘴里都被手指粗的细藤紧紧缠绕,少年瞪着大眼睛“呜呜”的叫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时候任天命也赶了上来,正好也看见这一幕,举起拆骨刀作势要砍,却被孙胖子拦住,“天命,别救了,救不活了,你看他身子……”说着话退了下来。 任天命借着花叶的缝隙看下去,只见少年的身子开始冒泡溃烂,看样子就是救上来也活不成,转身便要离开的一瞬间,从花叶当中突然探出一只挂着血肉的白骨手掌,死死的抓在任天命的脚腕上。任天命一惊,手气刀落,砍断了骨头,连退了四步才站稳,却是惊魂未定。 等心态平稳了一些,用刀挑开握在脚腕上白骨后,任天命一脚踢了回去。 此时众人哪还顾得上伤感,逃命最重要,后面的小怪物已经追上来了。 又是玩命的狂奔,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里面的恐怖,一个小妖兽随便咬一口就能折了一条人命,甚至花花草草都能吞人,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丢掉两条鲜活的人命,众人来不及伤心还得前行,有人一边跑着一边哭喊着为自己壮胆。 身后的小妖兽速度比人要快,所以还是有人被咬了,倒下,几乎都看不见挣扎,没来得及呼救瞬间被小妖兽口中的剧毒麻痹,然后接着还是有人倒下、挣扎、倒下……没一会功夫就只剩下孙胖子三人残活着。 这样的奔跑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块空地,没有植物甚至连骨灵都不见了,现在三人身上的力气也已经差不多用完,在跑是没力气了。 孙胖子一直在被唐子羽拉着跑,现在两腿打颤,真真是跑不动了,甩开拉着自己的唐子羽说道:“子羽,我是跑不动了,你们赶紧走,别管我,我肉多够它们吃一会的。” 唐子羽哪能这么容易放弃兄弟,“说了我们要一起出去的,你要不走,那我陪你。” 看见唐子羽停下,孙胖子上前就是一脚,骂道:“你他娘的傻啊,我是跑不出去的,你们能出去,快滚,我他娘的不需要你陪。” 唐子羽挨了这一脚不但没生气,还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光棍。“老子就不走了,你来杀了老子啊!” 任天命也停了下来,将拆骨刀杵在地面上,呼哧带喘的说道:“那……那就别跑了,这帮畜生比我们跑得快,在这样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杀它几个,回头到阎王处也不丢人。” “好!”唐子羽拉下头上的碎布,缠在拳头上,这是要肉拼的节奏。 孙胖子知道这二人看样子肯定不会丢下自己,也学着唐子羽将碎布缠在拳头上,单膝跪在地上,紧盯着来时的方向。 三人一站、一跪、一坐,注视着远处不知名的小妖兽,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对面的小妖兽在空地外的藤蔓上,直起身子抬着小脑袋“叽喳…叽喳…”乱叫,看样子很着急,却不肯走进这空地一步。 双方对峙了足足有一刻钟,孙胖子一晃脑袋,“唉……不对啊,这帮小畜生怎么不过来?难道现在吃饱了?留着我们当晚餐?” 唐子羽也发现了小妖兽诡异的动作,接口调侃道:“看样子是,胖子你就用身上的肥肉试试去,看他们是不是真饱了。” “滚蛋,你怎么不去试试。”孙胖子瞪了唐子羽一眼。 “谁刚才说自己肉多,够他们吃一顿的了?”唐子羽随着孙胖子调侃的的话语,一直开着玩笑,他们知道现在三人神经都是最紧张的时候,孙胖子攥拳头的手一直就没松开过。 任天命终于放下手中三十斤重的刀,瘫坐在地上说道,“他们好像是不敢进入这空地,我们现在应该安全。” 既然三人都觉得现在安全,便放松的瘫倒在空地上。 在无人愿意张嘴说一句话,躺着的三人的手不知不觉的拉在了一起。 半响后,孙胖子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哽咽着说:“七个,这没到一个时辰就死了七个了,我们应该是出不去了。” 唐子羽转头看了一眼孙胖子,问道:“后悔了?” 孙胖子哭着说道:“没,从进来起我就没想着活着出去,大壮说的对,全村人都是傻子,早就应该去百兽山趟出一条路来,比这样白白送死强。” “我哥?”唐子羽仰望红色的世界,想起那个要撵他走进百兽山的人,“其实有个哥哥挺好的。” 任天命听见唐子羽这样评价大壮,还真有些不可思议,“你哥对你好吗?我只是知道他是全村最聪明的人,从小就是。” “我还以为你和村里人一样,都觉得大壮他是个疯子呢!虽然我也觉得他是最聪明的,但是我没敢跟别人提起过。”孙胖子和唐子羽的想法竟然一样。 “或许人们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才不愿意承认他的聪明。”唐子羽听到二人这样评价这个哥哥,心中竟然有些开心,咧嘴笑了一下。 “路是人走出来,这是你哥哥说的话,所以要想从这里出去,只能我们自己坚持下去。”任天命说道。 “我们会走出去吗?”孙胖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能把!”唐子羽心中也没底。 “能。”只有任天命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六章 骸骨 三人纵然这样说,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就能走出去,无非就是给自己涨涨士气罢了,谁也不会在这里白白等死,休息了半个时辰,三人站了起来,心意相通的向着深处走去。 空间还是红色的,大地也是红色的,就连空气中都参杂着更加浓红色的雾。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竟然出现一条岔路,简单的商议了一下,任天命觉得有必要去岔路看看,不知为何唐子羽也觉得应该去岔路,但是却说不上理由。 孙胖子原本是不想去的,因为那样可能会绕远,任天命解释道,正常人都会是胖子的想法,如果没人走过,这里就是条出路也说不定。 二比一,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三人朝着岔路走了进去。 其实这条岔路并不太宽,但是红色的雾气却越来越浓,任天命在前方带路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心,看样子整个鬼嚎涧的红色雾气好像都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这东西有没有毒现在还不敢确定,里面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地方呢?自己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就在这个时候,任天命见到前方不远处的红雾中,隐隐浮现出一丝白光,“前面有东西!”转头对着二人说道。 说完话任天命紧走了几步,走到近处一看,只见红雾当中一条大腿粗细的白色柱状物体深深的插在地里,顺着柱子向上看去,由于雾气太浓看不真切。 二人此时也赶了过来,唐子羽皱了下眉头,问道:“这是柱子?” 孙胖子对着白色物体绕了一圈,只见这柱状物体带着很大的弧度,疑惑的应道:“应该不是吧!谁家柱子是弯的。” 任天命此时注意到前方还有白光而且不止一个,是一排,跑到前面的柱子跟前对着二人说道:“你俩过来看,这东西很多,这到底是什么?”转头说话间,不自觉的将手搭在柱子上。 就在这时候,任天命只感觉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脑海中“嗡”的一下,眼前所有事物都在变慢,而且周围的红色雾气以自己身体为中心,肉眼可见速度开始散去,不远处唐子羽和胖子瞪着大眼睛惊恐的对着自己喊着什么,自己却丝毫听不见。 当任天命用手接触到白色柱状物体的那一刻,唐子羽二人感觉天地间竟然凭空出现一丝空间波动,紧接着任天命的身体就开始泛起红光,就跟烧着了一样。 唐子羽和孙胖子连忙对着任天命大喊着:“放手啊,天命……”可是他好像完全听不见一样。 孙胖子喊了几声,便呆住了,因为唐子羽不管不顾的冲到任天命身前,伸手想将他拉走,就在接触到任天命胳膊的一瞬间。 “砰。”的一声。 唐子羽身子就被弹飞出去,而且又有一股空间波动出现,这一次明显更强,孙胖子的身体也被掀飞到墙壁上,然后滚落在地。 猛咳了几声,孙胖子一边用手掌捶着胸口,一边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成为他这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 空气中红色浓雾慢慢开始驱散干净,在阳光照射的大地之上,一条巨大骨架插在悬崖峭壁之上,刚才见到的那根白色柱状物体,只不过这副骨架一根肋骨。此时的任天命就在这骨架中心位置,闭着眼睛凭空漂浮着,浑身上下泛着红色烈火一样的光芒,而骨架的样子竟然是传说中的龙。 不远处同样是被击飞出去的唐子羽,躺在地面上满脸扭曲着嚎叫着,身体跟任天命一样也发着光,只不过他的却是耀眼的白光,孙胖子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唐子羽身下竟然也压着具骸骨,而且还是人的。 就在这时候,孙胖子头开始剧痛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要钻进去一样,痛着躺在地上打起了滚,片刻后竟然疼晕了过去。 等孙胖子有了意识以后,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竟然是一片漆黑,无天、无地、甚至都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有两个人在耳边吵架。 “老畜生,这么多年了,修行不见长啊。” “牛鼻子老道,死了这么多年,你还要缠着老夫,当真是阴魂不散。” “老道我可是怕你出去为祸苍生,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如今你将自己千年灵气转移到这少年身上,又是安的什么心。” “牛鼻子老道,你用毕生的灵气困死了我都肉身,这样你就再也控制不住老夫了吧!这少年承受着我身体的上古之力,只要他出去,我看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困住他!到时候让你看看为祸苍生的人类。” “要不是我当年贪执念,未学师父七成功力,便不知深浅踏入这林海,还遇见你这样一老畜生,你以为这世上就没人能斩得了你?” “你师傅青山道士我也只是听闻过,真如所传那样神通?这天下多少遗荒神兽你可曾见过?我只不过才修炼千年而已,既然你也将这几百年残留灵气传给这个少年,不如让这小胖子做个见证,百年后看谁才能傲视众生。” “好不要个脸,你个老畜生,你将荒兽本源之力塞进这后生的身体,你这是要让他成魔!” “只有你们人类才能分正邪、仙魔,上古神兽只分强弱,你强就是王,如果有一天人类正压不住你们口中的邪,那时你们就是邪魔一脉。” “荒缪之谈。” …… “小胖子,你做个见证,看看什么才是正邪,看看这两位孩童都有怎样的人生,到时候记得烧上几张黄纸让这牛鼻子老道知晓。” 孙胖子想张嘴问一些问题,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话,心里想到难道这道士口中的老畜生就是那具龙骨? 紧接着道士的声音传入脑袋,“小胖子,千万想办法别让这承受荒兽本源之力的少年活着走出结界,不然百年后天下必将大乱,在无人能压制得住,切记,切记。” “牛鼻子老道,怎么着害怕了?哈哈哈……” …… 孙胖子只感觉意识再次模糊,不一会便失去知觉,再次昏迷过去。 第七章 苏醒 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被黑云笼罩,暗无天日,沉闷的情绪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不一会儿电闪雷鸣之后,倾盆大雨终于从天际之上倒灌而下,同时也驱散压在村民心中的不安。 但是村民不知道的是,百年以来雨水从未淋湿过这片鬼嚎涧的一寸土地,今天竟然意外的穿过结界,洒在结界内的红色土地上泛起巨大的红尘,只不过没一会儿那红尘就被雨水打散。 结界里面的植物被雨水淋湿以后,竟然开始枯竭,那些食人的小妖兽也在惊叫着躲避着雨水,但是哪逃的开,每一滴雨水落在小妖兽的身上,都会砸出一个脓疱泛出青烟,那些小妖兽就这样竟然会被雨水硬生生砸死。 空间中散发着莹莹之光的古灵开始逃散,这里已经不适合在生存,慌乱中向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飞去。 孙胖子还在昏迷,他没见到雨水这时候竟然能融化掉那巨大的龙骨,没多大一会那龙骨便化成一股红烟随风散了。 鬼嚎涧之外,一群人驱物飘在上空中凝视着这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十年一次的守门,今年不知里面出了什么状况,竟然搅得天地异样。 大雨中,孙胖子终于醒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同时也注意到了周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红色土地被雨水冲刷出原本的颜色,远处的植物还在枯萎着。而且悬崖峭壁上那条巨大的龙骨竟然也凭空消失了。 起身跑到唐子羽身边将他唤醒后,看着任天命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唐子羽刚才发生的事,因为一个声音一直都在耳边响起“别让他活着出去……不然天下必将大乱。” 唐子羽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醒来以后看着不远处躺在雨中的任天命,连忙跑过去推搡了几下,那任天命也渐渐的清醒过来。 这时候孙胖子捂着脑袋,拼命着摇着头,在雨中忽然大呼:“我不听,有能耐你们出来解决,为什么要选中我……” 其余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孙胖子发疯一样的狂喊,跑过来关心的问道:“胖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孙胖子停下晃动脑袋,抬起头两眼通红的看着任天命,问道:“天命,我问你,我们二人是不是你兄弟?” 任天命被这突如其来的的问询,搞的有些发蒙,但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当然是,你们二人是我这辈子永远的兄弟。” 听见这句话后,孙胖子发疯一样的抬起头仰望天空,怒吼道:“狗道士,你听见了吗?他是我兄弟,别他娘再来烦我,他的命在自己的手中,天命的命只有上天才有权利收,你种下的祸端,你自己出来搞定,我不会帮你。” 等喊完,孙胖子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 只不过三人同时听见了一个声音,“命运,都是轮回,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然后声音消失再无下文。 三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雨中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孙胖子最后对着二人说道:“别问我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也说不明白。” 唐子羽见胖子不愿意说,便接口道:“如果我们能出去,这辈子都是兄弟,有难同当,谁也别丢下谁!” “嗯!”任天命的回答简短却掷地有声,他觉得有些事情用语言说出来到显得苍白无力。 三人就这样搂着肩膀,拖着一身的疼痛再次启程,既然鬼嚎涧这样都没能留下自己的命,他们现在坚信他们绝对能走得出去。 大雨还在洗刷着鬼嚎涧,三个少年嘴上带着笑意在风雨中前行,前面的路在没碰见任何危险,走了半个多时辰便看见了结界的边缘。 边缘的黑云没有了进来时候那样浓厚,大风却还在,牵着手三人闭起眼睛鱼贯而行的踏了进去。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绿意葱葱的峡谷间,竟然虚空站着十几个穿着怪异的人。 任天命虽然好奇,却很淡定。孙胖子由于刚才经历过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变故,倒也没显得多意外,只有唐子羽愣住了,还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神仙?” 无人答话,虚空之上的众人都在打量山涧里走出来的三个少年。 一个穿着青衣长褂上绣乾坤八卦图道袍的老道,驱剑而下落在三人进前,抬脚入地,身下悬空之剑竟然自己飞入背后的剑鞘。随后老道收起手决便开始仔细打量起三人,当看到唐子羽的面容之时不由得多观察了几眼,最后竟然锁了一下眉宇,转头对着众人说道:“这三名少年道观今年想全收了,还请各位施主行个方便。” 一个妙龄紫衣长裙女子浮空踩着一条红绫,绕着三少年打量了一圈,抚媚一笑说道:“既然长空道长今年想全收下,小女子也不好争抢,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话对着道士和众人点了下头,便驭着红绫向南掠去。 接下来不时的有人凌驾于各种法宝之上,都是一个形态抱拳拱手和众人说上一番客套话后,便不再停留御空而走。 最后除了道士,只剩下二人没走,一个是外表英俊的中年男子,一个凶神恶煞老和尚。 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如雪,长褂上绣着一条金龙盘在身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在身前从炫纹云袖中探出来,白净细长的手指中握着一把象牙骨撑的折扇,正轻轻的摇着。男子面如冠玉还总是带着一副笑意,一直在跟老和尚轻言着什么。 那老和尚穿着一身破旧暗黄色的僧衣,却生着一副恶面,横眉剑目的脸上还带着一条三寸长的刀疤,手中盘着非木非石也不知是何物组成的念珠,每次说话前瓮声瓮气的道一句佛号,让别人怎么也听不出一丝慈悲之意。 见众人离去,那白衣中年对着老和尚一抱拳,收起脚下长剑轻踏在泥泞地面之上,笑着上前打量起三个少年,当看到任天命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因为隐约间他发现此少年太阳穴上方隐约浮现一个黑色暗影,这印记一样的暗影虽然模糊不清,但是自己太熟悉了,连忙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其余二人脸庞,并没有。 转过身子低头犹豫片刻,然后抬起头轻笑着道士说道:“长空道长,实在抱歉,今日我必须要带走一人。” 第八章 争夺 面对二人这样的举动,似乎大大的出乎老和尚的意料,那老和尚放下手中念珠,走到三个少年面前,先念了一口佛号:“阿弥陀佛。”然后细细打量起三人。 老和尚来这鬼嚎涧接人已经不下八次,从早些年全部由自己带走,到后来各门派争抢,近几次都是谁愿意领走就先让着谁,还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争夺。 这三个少年到底有什么异样,能让卧龙庄庄主陆乘云有这样的反应。 三个少年就这样被忽视,如同物品一般被人挑来选去,根本没人在意他们心中的想法。但是面对神仙一样飞来飞去的众人,三个少年也是没敢言语。 那老和尚站在少年的眼前端详片刻,并没有发现与他人有何不同,低头思索一番,再抬头时只见他双手打开后掌心朝上一运势,紧接着双臂一震颤,周身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片刻间笼罩在三名少年的身体之上,他在用周身的灵气开始窥探三名年的灵源。 “嗯?”一声惊叹,那老和尚双掌合十收回周身的灵气,紧接着眉头一锁大感意外。因为除了那小胖子,自己竟然探不出其余二人身上的灵气多少,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一点就让老和尚大大出乎意料,而后发生的事更让他吃惊不已,就在刚刚,自己身上散发的灵气隐隐感觉竟有被吞噬的迹象,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二人的修为要远比自己深厚,可是对面明显就是两个刚刚从山里走出,在普通不过的少年,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语大师,想必你也发现了,今日从这死涧里走出的少年,竟然和以往有些不同,刚才苍穹的异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少年触发的,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这三个少年知道,看样子老道我今日全部带走是不可能了,不如这样,我们一人带走一个可好?”那长空道长也明白了,眼前三个从死涧里走出的少年,今日不可能全由自己带走,只好退一步走到唐子羽的身边,今天他必须带走这个少年,至于理由自己却说不出来,只不过冥冥之中他觉得此少年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听见长空老道这样的举动,那卧龙居士陆乘云一把将任天命拉入身后,笑语道:“既然长空道长这样说了,那陆某人在两位大师面前也不好打妄语。”说着话指了指任天命,接着说道:“陆某也不想隐瞒,这少年身上有一些东西是卧龙居的不传之秘,无论这少年一月之后是否会和其他走出来的少年一样,他这一生也只能呆在卧龙居。” 语气是和气,但是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这样子只有稍微正常一些的小胖子没人争夺,落下留给了和尚,本身孙胖子长得又矮又胖,胖人又自带的一些可人的成分,站在凶和尚的身旁,二人的模样竟然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孙胖子长得就像个开心的球球,更加衬托出和尚模样凶狠。 那净语大师左右看了看众人,局势已经很明了,看样子道士和修士没有放手的意思,念了声佛号,再次开口道:“既然两位施主已然做好了决定,老衲也不想再争夺,只不过和尚希望两位施主不管一月之后这两位少年是否会出现变化,还请善待,阿弥陀佛。” 那净语老和尚说完话一转身,拉过孙胖子就跟拉过一只小猫一样,然后用胳膊一夹,也不管那孙胖子犹如杀猪一样的吼叫,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做决,手中盘着的佛珠自行浮在空中,那和尚踏上念珠再没言语向着北方掠去。 孙胖子就这样话都没说一句,哭喊着就被老和尚夹在腋下带走了,留下的唐子羽和任天命小脸都被吓变色了,难道自己一会也是一样? 那卧龙庄主陆乘云,看了眼身边惊讶的任天命,笑问道:“小伙子,想不想学这驱物飞行之术?” 任天命顿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陆乘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片刻后用肯定的的语气回答道:“想。” 那陆乘云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苍穹说道:“那跟我回卧龙居吧!老夫教你驭剑飞行的本事,如果真如我所猜想的一样,一月之后你安然无事的话,我定让你的名字响彻这仙修大道上。” 这话刚说完,那长空老道接话茬说道:“怎么,陆庄主还有收弟子的打算?” “道长,这或许是陆某此生所收最后一名弟子,他日之后遇见还望照看一二。”陆乘风说这话含义就很明显了,这是要收任天命为关门弟子。 长空道长拱了拱手,连忙道喜:“那老道这就先恭喜陆施主了。”说完话对着任天命说道:“小子,还不快快见礼,这可是陆施主给你天大的造化。” 任天命可是个聪慧机敏的性子,连忙跪倒在地,大声道:“小徒任天命,拜见师父。” “哈哈……好徒儿。”陆乘风大笑,看样子这任天命还正对陆乘风的性子。 “师父,除了驱剑,我以后还能学什么本事。”任天命现在早就把孙胖子的遭遇扔到脑后去了,此时他更加好奇师父到底能教会自己什么。 “慢慢来,以后为师教你通天的本事,这蛮荒大陆之上,定会让所有人记住你的名字。”任天命说完转头对长空道长拱了拱手,“道长,那陆某就先告辞了。” 长空道长也回了一礼,眼看着那陆乘风双手画决,祭出背后那把盛名已久的神兵‘斩龙’,踏了上去,任天命就比孙胖子的遭遇要好很多了,他一脚踏上那把“斩龙”后,拉着师父陆乘风的后衣襟,二人共同站在一把飞剑之上离开的。 离开的时候,任天命回头对着唐子羽喊道:“子羽,等我能驭剑飞行了,我就去找你。” 唐子羽朝着天空的任天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又挥了挥手告别了昔日的伙伴。 “道长,那我……”直到二人消失在天际在不见踪影的时候,唐子羽转过身想问问道长,是不是他也一样能学这驱剑御空之术。 话还没说完,就被长空老道打断,“能不能仙修,那是以后的事,你先跟我去崇山吧!” 第九章 崇山观 抱着长空道长的后腰,唐子羽在空中完全感受不到御剑飞行的乐趣,风雨打在脸上疼的厉害,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完全隐藏在老道身后,脚下的剑很窄,唐子羽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所以抱的很紧,风雨打在怀抱着道长腰身的双手上,不一会就感觉到了麻木。 还好没过一会就躲过了雨云,唐子羽很想看看天空的景色,由于道长驱剑的飞行的速度奇快,唐子羽探头向着前方看去,瞬间双眼涌出眼泪,只好转头向着身后望去,只见云雾都在脚下,哪有什么风景可看。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唐子羽双手被冻得再无无知觉的时候,耳边的风声才开始变小,这是速度变慢的迹象,这时候唐子羽向前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绿意幽幽的一座大山。 长空道长选择停在这座大山的半山腰位置,唐子羽从仙剑上蹦下来,先是用嘴中的哈气暖了暖手,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被各种树木环绕的山中有着一条小路,小路旁一座巨大的青石异常醒目,两丈多高的青石上刻着三个大字,“下仙石”,如果看的久了,谁都能感觉字迹里透着一股子大气之意。 正前方是一座山门,只不过山门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华丽,两条歪脖大树交叉在道路两帮,中间挂了一个在风中晃荡破旧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崇山观。” 没有想象中的大气,也没有想象中的壮观,就一个用木匾做的牌子在风中摇晃着,看样子这牌匾也有些年头了。 跟着长空道长踏进山门,一路上不时的遇见穿着道袍的小道士在清扫着小路上的落叶,每个小道士看见长空道长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施礼问好。但是转过头看唐子羽的时候,那些小道士都会换上另一副嘴脸,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唐子羽太熟悉了,就跟刚刚搬进口子村的时候,哥哥看自己的眼神一样,看死人的眼神。 说不清的诡异气氛,一路之上看得唐子羽心中都发了毛。“崇山观”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免心中开始胡乱猜想。 崇山在很多年前,只是一座在普通不过的大山,他处在林海和中原大地交汇地,相传千年前这座大山被众多荒兽占据,时不时的扰乱着山下的村民。 某一天,青天白日下,这大山里的荒兽开始嚎叫,那声音搅得天地震荡,只不过从那以后大山之上再没听见荒兽的叫声,有个胆大的猎户壮着胆子爬上深山,竟然在茂密的林间见到一缕炊烟,那猎户走近才看到,大山之上不知道何时建起了几间茅草房,院门前的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崇山观”,这里竟然多了一座道观。 从此以后,上深山打猎的猎户开始变多,当最初见到有人在空中御剑而行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仙,久而久之,百里之内也都知道了,原来这山上的道观是传闻的仙修一族。 现如今,这崇山之上早已经成为了禁地,普通人很难驻足此地,至于现在崇山观的样子,到没几人说得清。 唐子羽跟在长空道长身后,足足爬了半个时辰,落日前,终于登上崇山之上,唐子羽站在崇山观大门前,此刻也终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甚至眼前所有的事物他做梦都梦不出来。 巨大的门庭就矗立在唐子羽的眼前,目测足足有十丈之高,两扇朱漆大门敞开着,大门上镶着百十个铜钉,每个大小跟自己的脑袋差不多,院门内高矮不一小楼错落有致的建在山间,脚下都是石板铺的路,在蜿蜒曲折的路上,各种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茂盛的生长在路边的花坛中,侵入心肺的花香飘在空气中,闻着满院的花香,唐子羽感觉身上的劳累好像都消除了很多。 站在大门前向着身后望去,眼前就是万里林海,此时蜿蜒的丛山如在脚下一般,也不知是雾还是云遮盖了脚下的丛山,天边的落日余晖照在脚下的云雾上,泛起了淡淡的红霞。 “唳……”一声鸣叫,响彻在崇山之上,顺着声音望去,一只巨大的仙鹤在后山腾空而起,向着山前飞来。 长空道长一皱眉头,低语道:“‘淡青’今日怎么这样反常,傍晚怎么飞出来了。”在他的记忆里,这叫“淡青”的仙鹤,只有早上会飞出去前往林海深处,至于去哪里没人知道,下午的时候飞回来落在后山,就在也不会出后山一步。 那巨大的仙鹤从后山飞起,在空中没耽搁直接向着唐子羽二人飞来,但是看清二人之后,并没有落地,而是在二人的头顶上绕起了圈圈,而且鹤鸣之音不断,听起来竟然有些凄凉之音。 “道长,这就是你们的仙鹤坐骑吗?”唐子羽看着在空中盘旋的仙鹤对着长空道长问道。 “别乱讲,这可不是什么坐骑,这是崇山护山仙兽”长空道长训和着,话刚说完,只见唐子羽将两只手指放在手中,竟然打起了口哨。 “别动,这‘淡青’脾气暴躁,常常伤……人……”最后的人字未从吃惊的口中说出去的时候,他见到了可能是百年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那叫“淡青”的仙鹤,在唐子羽口哨响过以后,竟然直奔着他飞去,长空道长哪里拦得住,平日里淡青常常伤人,道观被这仙鹤伤过的道童不再少数,但只能自认倒霉,因为这淡青在这崇山观的资历比观主都要久远。 那“淡青”直接贴地而行,直直的向着唐子羽撞去,唐子羽一看躲不开,吓得一转身,准备用背后迎接这一幢,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淡青”不但没有伤到他,而是用颈部穿过唐子羽的双腿,将他驮在自己的背上,带着他飞上了天空。 唳…… 鹤鸣之音再次响彻崇山,就连长空道长都在声音中听说了那“淡青”的雀跃之意。 第十章 囚禁 傍晚残阳余晖映在崇山之上,泛起一丝暖意,往日这时候是最安静的时候,刚才那一声鹤鸣,惹得崇山观众弟子纷纷赶出房间向着天空望去。 只见空中几十只仙鹤正绕着崇山山峦起舞,为首的那只名叫“淡青”巨大的仙鹤背上正驮着一少年,那少年这时候脸上不但没有恐惧之色,而是异常的兴奋,空中不时的传来哨音和鹤鸣知音在大山当中回响着。 “这畜生今日犯了什么邪?” “谁知道呢……” “那小子又是谁?” “好像是从‘死涧’走出来那少年,难道那老畜生认识那小子?” …… 崇山观弟子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在他们的嘴中的老畜生就是那叫“淡青”的仙鹤。 那“淡青”在崇山观是出名的凶恶,平日众道童看见它都会绕着走,没人愿意正面接触,就连经常给它喂食的弟子,也都带着惧怕之意,今天这样的场景怎能不让他们意外。 崇山观山顶处,一座孤立的二层小楼依山建在悬崖峭壁之上,在众弟子的记忆中,这幢小楼至少几个月未曾开过门了。有眼尖的道童发现,那紧闭许久的房门不知道何时竟然安静的敞开了。 峭壁上的小楼中缓缓走出一老道士,那老道士银须银发,双目却炯炯有神,光看模样就有百岁高龄,而实际的年龄却已达到三百二十三岁,身着青色道袍上绣着黑白阴阳双鱼,左手拎着一把拂尘轻轻的搭在右臂上,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就是现任崇山观观主青云子,此时看着天空中的鹤群乱舞,在众弟子眼中或许是难得一见的怪事,可是那青云子老道却露出一丝笑意。 长空道长此时也看见了山腰上小楼门前站着的青云子,手中画决,只见他身下衣袍无风自动,双脚便离开了地面,他用灵气推动着身体凌空而升,直接落在峭壁之上小楼前的平台上。 在那青云子身前一拱手,言道:“师父,今日怎么提前出关了,难道您已经摸透了天鼎之脉?” 那青云子一捋银须回道:“哪有那样容易,为师今生怕是在难突破那天鼎之路,在闭关也是浪费为数不多的阳寿,倒不如提前出来在看看观中后生。” “师父,崇山上下除了您,谁又能突破这天脉,您都突破不了,难道这崇山上下再无突破天脉之人了吗?”长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都透露着不甘心。 青云子并没有在接这话茬,沉默了片刻对着天空中鹤群疑问道:“那淡青身上的少年是谁?” 长空道长转头看了看天空的唐子羽,回道:“是从死涧里带出来的小子,也不知道那淡青发了什么邪,竟载上了他。” 听见长空这样回答,道是大大出乎了青云子的意料,那淡青什么性子他知道,在崇山之上淡青从始至终只听一个人的话,而那个人在百年前就音信全无,难道这少年跟那个人会有什么瓜葛?一个从死涧里出来的少年又会和他有什么瓜葛呢? “别让他乱跑了。”说着话,青云子收起拂尘别在身后的腰带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笛放在嘴角,一声悦耳的声音从笛子中传了出来。 天空中,笛子响起的那一刻,唐子羽明显感到身下淡青的身子一晃,紧接着淡青鸣叫起来,不知为何他听闻那声鹤鸣中竟带着一丝悲意,唐子羽伸出手拍拍它的脖颈,算是安慰它。 那淡青在空中又转了一圈,然后载着唐子羽飞向涯上的小楼,落在了青云子面前。唐子羽在淡青蹲下后起身下从它的背上一跃而下蹦到地面上。 青云子这时候也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不到20的年龄,古铜色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个头倒是挺高和自己差不多。身上的麻布衣缝缝补补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这样一个少年放在崇山观,单看外表可能任何一名弟子都会比他要干净立正的多。 就这样一名少年会和那个人有关系吗?青云子知道那就是肯定不会,因为他认识那个人了几百年,深知他的脾气,那个人身上最大的毛病就是出了名的洁整,因为这一点,几百年下来门下众道徒虽多,却还没人入过他的法眼,以至于他终生未曾收徒一人。 就在青云子仔细打量的过程中,那淡青仙鹤依靠在唐子羽身旁扯着脖子伸出头对着青云子叫了一声。 青云子一声豪迈的大笑声紧接着传来,接着低头对着仙鹤言道:“哈哈……淡青认识这小友?” 那淡青“呜呜”低鸣了几声,听得唐子羽和长空道长云里雾里的,但是那青云子看样子却是听懂了。 “原来是这样,哈哈……”那青云子一捋银须,对着淡青点了几下头,接着说道:“这少年怎么说也是从死涧走出来的,一个月后如果平安无事,在将他送到你那里去吧!” 那叫淡青的仙鹤又叫了一声,然后用头蹭了蹭唐子羽的身体,接着退了几步一转身张开翅膀飞走了。 青云子看了一眼唐子羽,对着身边的长空道长交代道:“长空,先带他去望月山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说完话,转身进了房间。 “是,师父。”长空抱拳点头应了一声,目送青云子离开后,抬起头对着唐子羽言道:“跟我走吧!” 唐子羽自打进入这崇山之上,几乎就没怎么说话,自己所做的事一直都是长空道长在安排,自己只要听从就好,所以也没问这望月山是那里,点了下头当作回应。 此间房屋离地面足足有十丈之高,长空道长单臂夹着唐子羽,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之上,今天一天发生的变故早就超乎了唐子羽的认知,所以这一跃他并没有惊恐的喊叫。 落地之后,长空道长在前方带着路,唐子羽在身后跟随,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穿过一片丛林后,长空道长站住了身形,指了指前方对着唐子羽说道:“这就是望月台了,以后的一个月你就呆在这里。” 唐子羽顺着长空道长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不远处是座小山崖,山崖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在山崖的山腰位置有一处空旷的山洞,山洞的门前用手臂粗细的铁门封堵着,那长空道长所说的望月台就是此处,说白了就是座封堵的牢笼。 “这里吗……” 第十一章 青衣影 长空道长走了,把唐子羽送进山洞后锁上门才走的,临走的时候对着洞内叹了口气,并没有留下一句话。 唐子羽站在铁门前双手握着栏杆看向外面,在目送长空道长离开的过程中,自始至终他也没言语一句,甚至都没有问为何要将自己关在此处,等着长空道长消失在视线以外的时候,他望了望身后漆黑的山洞,自言自语道:“这里吗?” 没人能给他回答,因为除了他就没有人在这,身体在这时开始涌现出倦意,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拖着疲惫的身体依靠在铁栏杆上,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卷缩在一角的唐子羽是被浑身火烧一般的疼痛痛醒的,醒来以后,他用手死死的抓着铁栅栏,咬着牙想让自己忍住不叫出声,这大半夜他可不想被别人当成怪物乱喊乱叫,可是疼痛越来越深,浑身上下就像是用钢针扎紧骨髓般的阵痛感传来,唐子羽终于没能坚持住“嗷……”的一声怪叫,痛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这疼痛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响彻山谷的嚎叫声却始终未能喊出一人来看他,没过一会便在彻骨的疼痛中晕了过去,在晕倒前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山路上终于出现一个人影,月光下恍惚记得那人身穿的是一身青衣。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唐子羽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洞壁,左右看了下这山洞中,除了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影,拖着虚脱的身子他努力的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向外看去,如果这地方不是一处牢笼倒是个美丽的地方。 洞口外就是尽头延续到天边的林海,远处大山若隐若现的浮现在云雾中,就像是在脚下一样,原来这崇山是这样的高大。 阳光照进山洞,唐子羽仔细打量了一遍山洞,离自己不远处有张不大的石桌,四把敦厚石椅分布在桌子四周。在往里一点是一张巨大的石床,床上还有一套叠得整齐的被褥和一套灰色衣衫。 山洞最深处阳光依旧照不进去,漆黑一片。 就在这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唐子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洞外的山路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拎着一个食盒正向着山洞走来。 唐子羽连忙爬起来走到铁门前,看着走上山的小道士。 那小道士走到洞口瞥了他一眼,然后弯腰将食盒从铁栏的缝隙中塞进山洞,站直身子后拍了拍手,转身就下山去了。 “唉……小道士,你等等……”唐子羽这时候也忍不住了,他想问问自己为何会被关在此处,他想问什么时候能出去,可是那小道士压根没打理他这茬,连头都没回的下山去了。 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心里说不上来的堵得慌,肚子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滴米未进,走到食盒边拎了起来,放到石桌上打开,里面吃食很简单,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一碗小米粥一碟山野菜咸菜。 草草的吃过早饭,拿起床上的衣服换上后,躺在床上待了一阵子,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幕幕,说出去谁能信,甚至现在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吃过饭,明显体力缓和很多,身子也不像刚醒时候的那样疲倦,左右看了看想把碗刷了,可是这巨大的山洞中其实除了床和桌子就没别的东西,山洞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这时候唐子羽才注意到石桌上的油灯,灵机一动,走到床边将刚刚换下的那身麻布衣拿起来翻了翻,从兜里掏出两块不打的打火石,这东西可是村里孩子随身携带的生活用品。 打了几下火石,油灯也被点亮,端着油灯带着好奇心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有两丈多宽,走在中间,油灯的光亮勉强照到两侧的洞壁,借着微弱的灯光唐子羽小心的向着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唐子羽越是好奇,因为这山洞竟然是口子状的,里面越来越大,大约走了十几丈里面竟然有了声音,停下脚步细听原来是水流的声音。 看见食物肚子叫,听闻水声嗓子干,唐子羽不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连忙紧走了几步,当看到脚下泉水的时候,放下油灯捧着泉水喝了几口,甘甜的泉水让不安的心平静的许多,又洗了一把脸,端起脚下的油灯往回走。 唐子羽不再往深处走是有理由的,因为这地方不可能有出口,如果这里面有出口的话,那洞口的铁门也失去意义。 回到洞口的唐子羽吹灭油灯躺在床上,一来是身子确实还是有些脱力,二来也没事情可做,抬头就看见洞口,要是真的有什么人来自己躺着也就看得见。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中午的时候,又是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唐子羽坐起来一看又是那个小道士拎着食盒来送饭来了,连忙下床跑到洞口,很有礼貌的从小道士的手中接过食盒,将早上洗刷好的食盒递了过去。 小道士接过食盒时明显有些停顿,当接过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子羽一眼,唐子羽当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这小道士对他这举动却是深感意外,因为师兄们听闻他要来送饭特意交代过,尽量不要和山洞里面的人有身体接触,因为山洞里面的人危险之极。 小道士接过食盒还是没说一句话,行了个礼便告别下山了。 唐子羽这次没有在叫住小道士,他也感觉到这小道士好像对自己有一丝惧怕之意,至于为什么这样,他哪里想的明白。 中午的食盒中不再是馒头咸菜,而是简单的一菜一饭,饭是白米饭,菜是一盘简单的炒竹笋。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只不过食不知味罢了。 吃过饭点起油灯,进入山洞中将食盒碗筷洗刷一遍,再次回到洞口。 将油灯和食盒放到桌子上的以后,这次唐子羽没有躺回床上,而是在光线能照亮的范围内溜达起来,他在回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努力的回想昨天见过所有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第十二章 笑容 唐子羽想了好久,渐渐的捋清了来龙去脉。 从死嚎涧出来那一刻,几乎都是长空道长带着自己走,原本以为要学道法一途,可现在却变成了监禁,那孙胖子和天命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遭遇呢? 白发老道对长空道长说的那句话,意思就是早就安排好自己被囚禁在此,原因到底又是什么? 以前从死嚎涧里走出来的人,他们是不是也和自己的遭遇一样,现在又在何处?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在回过村子里? 种种问题,唐子羽想不出答案,因为这些事都太过匪夷所思。 走到洞壁的边缘,不自觉的将手搭在洞壁上,这时候才发现看似光滑的墙壁上竟然有许多抓痕,唐子羽一边猜想会是什么动物的抓痕,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瞬时间惊出一身冷汗,那根本就不是动物的抓痕,这是人挠出来的,墙壁的缝隙中甚至他还发现了一片断裂的指甲卡在那。 唐子羽跑到另一端的墙壁上,还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地方抓痕有些密,有些地方很少罢了,整个洞穴墙壁都有人抓出来的痕迹。 这里发生过什么?什么人囚禁在此处,又有多少人在此处被囚禁过。 想得入迷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嘿……”一声招呼,从洞口传进来。 唐子羽扭过头看向外面,一个年龄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站在洞口挥手向自己打着招呼。少女个头不高,差不多到自己下耳左右,身穿一件青色长裙,过肩的长发在脑后用跟草绳绑了一个马尾辫,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看见唐子羽瞧过来,咧嘴笑了一下,口中竟然还有两颗小虎牙。 “你是?”唐子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是他进入崇山以后第一个对他发出善意微笑的人。 “我吗?我当然是崇山观的人啊!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到得了这里吗?”少女回答完唐子羽的问题以后,也抛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你又是谁啊?你怎么会在这。” “哦,原来你也是崇山观的人。”唐子羽低声言语着,内心有些失落,但还是回答了少女的问题,“我是被长空道长带上崇山观的,至于为什么被关在这,我也不知道。” “哦。”少女打量着唐子羽,这少年现在的容貌就像是乡间的农童一样,崇山怎么会囚禁这样一个人呢?看着眼前的少年,又想了想自己,抿嘴一笑,原来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和自己一样遭遇的人,看样子比自己还要悲惨的多。 少女轻移碎步,看着远处的烈日下的林海,是不是那里被囚禁的荒兽也一样是这样的想法呢?到底是谁囚禁了它们,又是谁不允许它们踏出林海一步,这蛮荒大陆上的话语权一直都掌握在那些站在仙修顶端的人,他们有没有想过被他们支配人心中的想法,说来说去,这大陆上还是实力为尊。 走到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向下看了看,在石崖边坐了下来,抱起双腿在想着什么。 唐子羽握着铁门看着眼前的莫名其妙的少女,心想:“难道崇山观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二人没在说什么,就这样一个在洞中猜测少女的来历,另一个坐在悬崖边望着天边,虽然没相谈,但是唐子羽心中好像不那么压抑了。 当落日的余晖洒进洞口的时候,少女起身弹了弹衣服上挂的灰尘。正在桌子上打盹的唐子羽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少女也正好在看着自己,送了一个舒适的微笑后,少女向着他挥了挥手,移步下山去了。 唐子羽站起来走到洞口望着空空如也的山道,猜想着,明天这名少女还会来吗?我是不是该问问她叫什么? 傍晚的时候,小道士准时的送来晚饭,一如既往的没说一句话,唐子羽还是简单的道了声谢,没在询问什么。 对于唐子羽这样的反映,明显小道士有些好奇,临走的时候送了个善意的微笑,这是小道士一天以来唯一的回应。 夜晚山风还是很大,山洞里有些阴冷,好在棉被有些厚度,卷缩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中。 这夜依旧没睡多久,再次在痛彻中唤醒,此时唐子羽在感觉不出阴冷的山洞的寒意,浑身上下火烧一般的疼痛刺痛着每一寸肌肤,这次唐子羽在没有忍耐,扯起嗓子喊了出来,他发现这样子会好受一些。 这疼痛还好没有昨晚的那样疼痛,半个时辰后便慢慢减轻,对于唐子羽来说这半个时辰比一天还要久远,当身上的疼痛消失以后,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力气,嘴唇昨晚咬破刚结疤现在又在留着血,身上的汗已经侵透了衣衫,夜风吹来挂起一丝凉气。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在死嚎涧受了什么诅咒吗?唐子羽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他不知道,孙胖子也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在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最后猜出的唯一让自己相信的结论就是,在死嚎涧那红雾有毒,所以自己才会这样,那长空道长神通广大,肯定能算出自己会出现这样的,所以才会将自己囚禁在此,等日后身子好了,自然会放自己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长空道长包括整个崇山观的人,现在只是那他当个要死的人看待罢了。 清晨,山鸟叫醒唐子羽,不一会儿,小道士都会踏着小碎步在朝阳中送来早餐,相视简单的一笑,就算是打过了招呼,换过食盒后小道士头也不回的便下山去了。 中午的时候,小道士还会准时到来,安静的离开,唐子羽等小道士走后,在山洞倒是坐不安稳了,不时的跑到门口握着铁柱望向山间小道,心底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丝期盼,他也说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或许只是那一个笑容吧! 今天,她还会不会在来呢? 第十三章 期盼 未时是一天最热的时候,烈日灼烧着大地,跟夜晚完全是两个温度,好在山洞中阴冷潮湿,唐子羽将手伸出洞外,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天气这样热,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唐子羽这样想着。 心底不免有些失落,在转身回头的一瞬间,一把淡绿色的遮阳伞出现在小道的尽头,虽然看不见这人的容貌,但是确认得伞下那一袭青色长裙。 她还是来了。 “嘿。”走近后,唐子羽率先打着招呼。 淡绿色的遮阳伞抬了一下,一张笑脸露了出来,少女点了下头,接着言道:“嘿,昨天忘记问了,你叫什么?” 唐子羽也一笑,“我叫唐子羽,你呢?” “我叫……灵芸儿,你这样叫我就行。”灵芸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灵……芸儿,嗯,很好听的名字。”唐子羽挠了挠头试着叫了一次,第一次发现叫一个女子的名字有些困难。 “还好吧!”灵芸儿应着,走近几步,接着将手伸了出来,手中攥着两个不大的青苹果。 唐子羽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一个,但是却没吃,继续说着话:“你每天都来这里吗?” 灵芸儿看了他一眼,转身指了指天边,“嗯,我喜欢每天坐在这看看夕阳,看看林海。”她并没有将所有心里事都讲出来,她其实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哦,如果只是看景色,这里倒是不错的选择。”唐子羽话里明显有另一层的寒意。 灵芸儿倒是冰雪聪明,立刻就听了出来,转身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应该不是崇山观的人吧!” “我吗?我是从一个很远很小的村子里被道长带过来的,那个村子叫口子村,村子很小,但是人都很好,尤其是我的哥哥。”虽然离开家才两天的时间,唐子羽却突然很想念那个待了一年的小村落。 “那你们那个小村子,每天都干嘛?”灵芸儿从记忆开始,每天面对的人都在练功、修道,她很好奇如果一个普通的人,不练功的情况每天都在做什么,难道像她一样每天都在看夕阳吗? 唐子羽面对这问题忽然想起孙胖子,一年前他是也这样问的,“干什么?打柴啊,抓山跳、抓狐狸,有的时候点子好还能抓只獾子,然后上集市卖掉换一些甜点吃。”这时候唐子羽才发现原来以前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这样啊,那你们每天都去打柴吗?下雨的时候干嘛?”灵芸儿好奇唐子羽的生活,同样唐子羽也愿意跟她讲以前的生活,那时候的无忧无虑,那时候陪父亲上山打猎遇见的惊险事。 二人就这样聊着以前的生活,灵芸儿站累了就蹲在洞外听着唐子羽说书一样的讲着,唐子羽站累了索性坐在地上,隔着铁栅栏对着门外的少女讲着她所好奇的事,二人好像有着聊不完的话题,没人在意时间的流逝。 时间过的很快,二人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大山,整个大山像是披上了金色的晚妆,再过一会小道士就要来送晚饭了。灵芸儿站了起来,揉了揉已经有些发麻的小腿后,对着唐子羽笑了笑最后说道:“我要走了……” 刚刚说完和孙胖子上山采药时,孙胖子在树上睡着掉下了的糗事,听闻灵芸儿这样说,心里竟然有生出一丝失落感,“嗯……那……注意安全。” “嗯。”灵芸儿应着,收起遮阳伞,挥了挥手便下山去了。 唐子羽目送着她走远,转回山洞躺在床上闻了闻手里的苹果,一股清香之意传来,他没发现这时候的他嘴角都带着笑意。 不一会儿,送饭的小道士又准时的来了,看着满脸笑意的唐子羽一脸的迷惑,这人怎么被囚禁还笑得出来? 秋雨彻骨寒,转眼俩月就进入了深秋,入秋后最大的一场雨不期而至,还穿着单薄的唐子羽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盖着棉被望着洞外,今天她应该不回来了吧! 前段时间也下过小雨,她都没有来,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他知道这下雨之后的山路危险异常,经过这两个月的了解,他知道她未修习任何道法,向她这样未修道法的普通人上山根本就是在搏命,谁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地方会坍塌。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唐子羽只见过她和小道士,虽然三人未曾在一起碰过面,但是都心照不宣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小道士从那天见到唐子羽手中的苹果以后就知道这地方还有人来过,而后不时的就会看见唐子羽手中出现的各种水果,有的时候桌子上还会看见一些简单的点心,那不是自己送的肯定就是有人来过,小道士从来都没问过,作为一个崇山观的小道童,他知道很多,比如说有些事能问有些事最好不要打听。 这段时间小道士风雨无阻的每天都会准时前来送饭,对于二人的相处倒是有些变化,从刚开始的一句话不说到简单的问候,现在都能开起一些简单的玩笑了。 这天午时刚过,披着斗笠顶着风雨小道士又来了,在洞口卸下斗篷的那一刻,嘴角都带着笑意,明显有开心的事。 “怎么了玄善,今天有喜事?”唐子羽早在一月前就知道了小道士的名子,这时一边接过食盒一边问道。 “嗯!”应了一声,然后玄善小道士笑出了声接着说道:“今天听说长静仙尊有意向收我做药童,这可是天大的福分。”玄善小道士明显兴奋过头,就手头足间都带着欢悦的气氛。 “只是个药童吗?不是收徒?”唐子羽不解的问道。 听闻这话,玄善连忙解释道:“话可不要乱说,长静仙尊一辈子没收过徒弟,如果仙尊真的要收徒,那辈分在整个崇山不是乱了套,再说了,能在长静仙尊手下做药童,可是我们这样小道童想都不敢想的事,哪能奢侈让仙尊他收我为徒。” “哦,原来是这样啊!”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听话意就知道这位玄善口中的仙尊在崇山应该是很大的一位人物,不然哪有做他个药童就乐的屁颠屁颠的。 “今天有喜事,想你好些天未曾见过荤腥,所以我特意偷偷的在厨房弄了些荤食拿给你,千万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不然小道可是犯了大错。”玄善小道士指了指食盒小声的说道,他口中的任何人就是那位不曾蒙面的灵芸儿。 “哦,不会跟她说的,她今天应该也不会来。” 大雨还在下着,虽然她今天不会来,但是玄善小道士的开心事依然替他高兴,至于自己,他没有想过,在这这么久了,或许已经习惯了吧! 第十四章 好消息 有些事总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就像是上天总是习惯跟人们开玩笑一般。 当小道士又和唐子羽闲聊几句之后,一个人影磕磕绊绊出现在泥泞的山道上,看身影唐子羽就知道是她。 裹着厚重蓑衣的她,今天意外的来了,怀中还抱着很大的一个包囊,在很远处对着二人招手。 玄善小道士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是出现在这地方定是崇山观的人,连忙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包囊,当她抬头对自己露出微笑的那一刻,玄善小道士一惊差点将包囊仍在地上,怎么会是她,灵芸儿。 如果说哪个小道士在巨大的崇山观内不被其余人相视,那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如果说有人不认识这灵芸儿,这崇山之上能走动的除了那些傀儡怕没有别人了。 “灵芸儿施主……”玄善小道士虽然慌乱但还是施了一礼。 灵芸儿点了下头,然后直接走山洞前,对着小道士问道:“嗯!你就是每天给他送饭的小道士吧!” “是的,小道名叫玄善,玄门的玄,与人为善的善。”玄善小道士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显得有些慌乱。 “哦!”灵芸儿看了一眼小道士,忽然想起唐子羽说过的话,一股趣意涌上心头,打趣道:“小道士的名字还很好听吗!” “灵芸施主取笑了,这是小道拜入崇山门下,师叔赠的道号。”听见夸奖,玄善小道士心底还是很开心的。 “那父母娶的名字就扔了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性命都是父母给的?”灵芸儿有些生气,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但她总觉得有些东西是就该认死理,身体发肤,授之父母,难道这世界强横的人连一个人的名字都有权利改掉? “这个……这个……”一时间到激得玄善小道士无话可说。 “那个……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难为玄善小道士了,他还小,有些事可能他还想不通。”唐子羽插嘴替玄善小道士解围。 灵芸儿完全没接唐子羽的话茬,转头继续咄咄逼人的向玄善小道士问道:“那这天气早已入秋,今日秋雨中都见了冰茬,小道士 你天天来,怎么就不想着给他带一床厚些被褥,还出家人,慈悲又去哪了?” 灵芸儿的一席话说得玄善小道士满头大汗,“这个……这个是小道疏忽了,小道这就回去为唐施主填一床被褥。”说完话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我自己回去危险着呢!你一会儿陪我一起回去。”灵芸儿叫住了玄善小道士。 “好的!好的!”玄善小道士连忙点头,然后靠在空口一角低头不敢直视的等待着。 “你……唉!”唐子羽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本玄善小道士挺开心的一天,硬是被灵芸儿几句话训得满脸涨红。 灵芸儿此时板着脸,怒目瞧了瞧二人的神色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刚才她确实有些生气,但是她不是对小道士,当看到小道士紧张的神色后,才忍不住起了斗嘴之意,因为这小道士实在太可爱了。 灵芸儿其实比这小道士也就大两岁,但是却成熟很多,因为本身的经历不得不让她过早的经世,就算是比她大两岁的唐子羽都没她那样的经历,这些经历才造就现在的她。 她这一笑却笑毛了其余二人,刚才还凶狠狠的恶言相对,下一刻便换做笑容满面,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小道士,我跟你开玩笑的,但是,等会真的要带我一起下山,这可不是玩笑,不然这雨天走路却真是够心惊肉跳的了。”想想刚才的经历,灵芸儿现在还有些后怕,有几次差一点就滑下了山。 “这没问题的!”玄善小道士连忙应到。 看着还在紧张的玄善小道士,灵芸儿很想上去拍打一下,但却没抬起手,她知道自己在崇山位置。 十年弹指一挥间,在崇山这么久,说话最多的人却是认识最短的唐子羽,小道士这样惧怕自己不是没有理由的,至于这理由怕是全崇山上下只有唐子羽不知道罢了! 因为她同唐子羽一样,也是被囚禁的人,而且更为久远,今年正好是第十个年头。 或许是这样的原因,才会对唐子羽多说一些话,或许是这个原因,让他们走得近了一些。 至于二人现在的关系,是所谓的朋友吗?灵芸儿却说不清,因为她没有过朋友,她不知道朋友的定义。 同是可怜的人,哪来的矫情可言。 现在三人在一起,看起来更可怜倒像是那小道士,所以他们三人在一起没有欺人一说,灵芸儿从小道士的怀中抱过淋湿的包囊,在铁栏杆的缝隙中塞进去,对着唐子羽说道:“今天听长空道长提过一句,这两个月你身子没见什么变化,一直健健康康,过不了几日就会放你出来,日后……日后若是相见,我们……我们还是少说几句话吧!”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唐子羽和玄善小道士二人,或许这才是今天最该高兴的事,但是唐子羽却高兴不起来。 这两个月,其实没多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夜里的疼痛一直在减轻,早在半月前就痊愈了,能走出这望月洞一直都是自己期盼的事,曾经跟灵芸儿也谈起过,只不过今天听闻自己终于要出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 自己出去了以后去哪?是会被留在崇山之上,还是会被带下崇山?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二人?为什么灵芸儿说以后见到她要少说话? 种种疑问,他想不出答案,根本没有一点思绪能猜出答案。 听见这件事,唯一显得高兴的却是玄善小道士,听闻唐子羽终于可以下这望月山了,倒不是因为自己不用每天跑来跑去的过来送饭,而是打心眼里替他开心,“唐施主,如果以后你留在崇山之上,一定要记得去找我。” “哦……”唐子羽抱着淋湿的包囊木讷的应着,他现在思绪很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那我……先下山了!”灵芸儿也不想再说什么,打过招呼又压低了斗笠便移步下山去了。 “唐施主,那我也先回去了,晚上再来。”小道士也告了别,追赶灵芸儿去了,他现在很担心灵芸儿会滑倒,毕竟是一个未学道法的普通人,而且她的身份是那样的特殊。 “嗯……”唐子羽随嘴应着,目送二人离开,也在没言语。 洞外的大雨依然没有减小的迹象,唐子羽坐在石床上打开了包囊,里面一床用油布包裹的棉被,很厚看样子就会很温暖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床上抱着棉被发呆唐子羽猛地站了起来,口中念叨着: “我一定要留在崇山观……我一定要留在这……” 第十五章 脱困 傍晚的时候,炫善小道士准时的过来送餐,面对唐子羽欲言又止,这小道士想了一下午,该不该告诉唐子羽灵芸儿的来历,最后还是选择没有说。 大雨下了一整夜,添了一床被的唐子羽睡得很香。 隔日,终于在见晴日,清晨的时候,一如往常脚步声传来,只不过早上送餐换了一个小道士,年纪和炫善相仿。唐子羽隔着铁栅栏问小道士炫善去哪了,回应他的只有一副冷眼。 那小道士可不像炫善那样好言语,丢下食盒交代唐子羽每天必须将食盒刷洗干净,语气带着命令的口气,说完话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中午依然不见炫善,还是那位新来的小道士,唐子羽猜想炫善小道士应该是去炼丹房了,也不再言语什么,默默等着那一抹青衣长裙的到来。 直到傍晚山路上也未见人影出现,灵芸儿今天并没有来。“她应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唐子羽这样安慰自己。 从这以后一连几天再不见炫善和灵芸儿,除了每天给他送饭的冷眼小道士,再没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狭窄的山道上。 在这已经两个月有余,从未觉得监禁是如此的折磨人,唐子羽每天在这山洞中不停的渡步,时不时的走到洞口向着山路看去,却再没见那一袭青衣。 坐立不安的唐子羽开始胡乱猜想,炫善应该是去当药童去了,那灵芸儿呢?是不是那天来顶着风雨给自己添被那天受了伤风?难道是病了?又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并没有答案可寻,他不期望送饭的小道士会告诉他什么,因为这小道士压根就不搭理他,每天过来都是送来饭菜,扔下一个白眼就会下山。 又过了几天,中午吃过饭,唐子羽刚刚躺在床上又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再次听见了脚步声,这肯定不是那送饭小道士的,因为那小道士刚刚才走,难道是她来了? 爬起来跑到洞口向外看去,山道上一个人影正在向着这里信步走来,有些失望,来人不是灵芸儿,但是来人唐子羽恰好也认识,是长空道长。 长空老道走到洞口仔细打量了一下唐子羽,现在的唐子羽由于终日不见阳光,皮肤白了不少,又换了青衣长袍,和两月前一比明显干净很多。 能在这山洞中变干净的,或许唐子羽是第一人。平日有弟子犯大错都会关在此地,哪个出来不是邋遢脏乱,想起当初自己少年时被关一个月,简直就是噩梦般的经历,可眼前的少年关了两个月竟然变干净了,这说出去谁能信。 长空道长伸手入怀,掏出一串钥匙,用其中的一把打开了铁门,轻声言道:“出来吧。” 唐子羽直勾勾的盯着长空道长,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感受阳光的温度,问道:“长空道长,要放我下山吗?” “等会儿自然会有人安排你,不过……”长空道长顿了一下,“不过,你应该会留在这崇山之上。” “哦!”唐子羽应了一声,心想:“留下干嘛?应该不会在被关起来了吧!”他没问,有些问题其实问了也不一定得到答案。 “走吧!”长空道长叫了他一声。 唐子羽望了望洞内,忽然想起来什么,跑了回去,不一会儿从望月洞中抱出来一床棉被。 长空道长看见唐子羽的举动,皱了一下眉头,没言语什么,还是先行带路下山去了。 二人一路上未交谈一句,下了望月山转了几个弯,走了很长的一段道路,直到在一幢巨大宫殿面前才停下。 唐子羽刚上崇山的时候,未曾到过这里,崇山之上的建筑虽然让他惊叹,但是眼前巨大的宫殿更是让他咂舌。 此殿高约几十丈,宽度达到百丈有余,殿门前左右两旁各有九根巨大柱子,每根柱子的粗细足足需要三人环抱,柱子上刻着满是祥云。 殿门大开,中间位置立着一方一人多高的巨鼎,鼎上刻着一些文字,离得远看不真切,巨鼎中,手臂粗的檀香早已被点燃,香烟环绕,在门前就闻到香气,也不知是不是香气的作用,唐子羽感觉头脑明显的清醒了很多。 大殿里站着几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道士,都身穿着宽松的道袍,再商量着什么。 唐子羽抬头,一副金色巨匾正挂在头顶上放的房檐下,上书三个金色大字,“仙尊殿”。 “你在这等着。”长空道长交代完,就走进了大殿。 抱着那床灵芸儿送给自己的棉被,唐子羽靠在柱子上来回的张望。 大殿前是一条大道,不时的有一些小道士从大殿门前经过,看见唐子羽都露出好奇的目光,对于这些眼神唐子羽早已司空见惯,便未加理会,他在寻找熟悉的影子。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从大殿里跑出来一名小道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到唐子羽面前站住脚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言道:“唐施主,请随我进殿。”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唐子羽第一次感受到客气,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也学着道童的样子合十施礼。 道童引路,他在身后跟随,便进了这“仙尊殿”。 进入这殿中,里面那些道士全都打量着自己,其中一个中年的女道姑最先张口说道:“这就是那个从死涧走出来的少年?” “对,就是他,只不过已经过个俩月有余,他的身体还未出现任何变化,怕是那死涧已然被人破了!”长空道长接茬道。 那女道姑哼了一声,“那死涧仙尊都曾前去试探过,听仙尊回来提过一句,虽然那结界同是仙修之人所留,却是用破灵之术结成,他老人家都进不去,这世界上还有几人能破了死涧的结界。”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道士无人再接话茬,那仙姑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比仙尊在这仙修一路上修行更高。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殿外传进来。 “又在这胡乱嚼舌,胡搅蛮缠,这天下之大,你又怎么知道没人比青云子道法更强。” 来人是谁?谁又能直呼崇山观观主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