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的时代》 第一章 有的人死去了 死亡,在自己短暂的一生里,应该足够司空见惯了吧,不会害怕,不会逃避,克洛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么想到。 但还是有些疼呢…… 克洛克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得到了自己的名字——clock,奇怪又难听的名字对吗?因为一起集训的孩子里有人迟到,教官当场甩起一旁的闹钟砸破了那个孩子的头,那个孩子就扑倒在漫天的大雨里,再也没有起来。 教官让克洛克把已经摔坏的闹钟捡回来,并很随意地给了克洛克这个名字,或者说代号“闹钟”。没有姓氏,事实上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姓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父母是谁。 所以,姓氏这种东西啊,只是在提醒自己孤身一人罢了啊! 孤身一人的活着,再孤身一人的死去。 死亡是种什么感觉呢? 除了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感觉世界很安静,伤口也随着失血逐渐失去知觉,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好冷。再逐渐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权,动一下手指,眨一下眼睛,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再到后面,双脚、大腿、整个下肢,再到双手、腹腔……一一从自己的感觉中消失,最后,思维和意识也变得愈发滞缓直至停止,陷入永久的静默和黑暗…… 所以死亡即使正在进行也给人的感觉如此漫长! 所以当意识苏醒,再次感觉到身体的时候,才会觉得太快,以至于反应不过来吧! “闹钟”睁开眼睛,即便是晚上,屋里的灯光也让她觉得刺眼,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光的原因吗? 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并非如此。“闹钟”不顾拍来的大手,借着妇人给自己擦拭身体的水盆,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训练营里很多孩子都是从婴儿起就在训练营里了。 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没有父母,没有家庭,进入训练营最高年龄限制是四岁,这些孩子有的是从孤儿院买来的,有的来自一些事故现场,有的来自难民群或者人贩子,还有的来自组织叛逃人员的家庭,或者父母都在任务中死去而且无人托付的孩子。 这些孩子将在这里被灌输各种理念和知识,经历厮杀、抢夺、背叛…… 他们只有两个任务:变强,以及活下去。 训练营相当于是组织的培训基地,这些孩子就是组织的后备军,事实上,用“后备军”来形容这群孩子并不准确,因为一个训练营小分营里,孩子的总数在三百上下,而最后十五岁毕业能够成为组织新成员的只有四十个左右。 但是训练营有一条无比人性的铁律:不允许吸纳有光明未来的孩子! 因为这条铁律在,所以训练营会从挥霍拨款而难以养活众多孩子的孤儿院里买孩子、会从人贩子那里买下要卖入大山或者卖给乞丐的孩子,会从养不活孩子的难民手里买孩子。 但是,绝不会去偷抢正常人家的婴儿。 训练营的每个毕业生都会执行一两次买孩子的任务,以此来告诉每个毕业生,他们原本的命运是怎样的,他们今天又是何等的幸运。是训练营给了他们活下来并且变强的机会。 他们活下来了,所以他们是无比幸运的! 没有人会记得,那些毕业之前就已经死去的孩子…… 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在大雨里被闹钟砸死的女孩子。 她的编号是327。 而那个代号叫“闹钟”的生员,曾经的编号是326。 她们是朋友…… 在训练营里,朋友是一个很不真实的名词,因为今天的朋友,明天就有可能用匕首刺进你的肋间。 朋友,存在于他们还没有经历背叛的时候。 “卓天教官说的‘朋友’介个词四什么意思啊?”一个女孩问道,发音都不标准,但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看起来甚是可爱! “就四,就四,唔……” 与她同行的女孩歪着头在想,显然也忘记了教官口中的说辞,但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还在从自己贫乏的词汇库里,试图找出这两个字的解释。 两个女孩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小马尾,尽管是训练营单调又缺乏美观的制服,也让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像是并蒂双生的姐妹。 大概因为思考得太久,发问的女孩子等的太无聊了,就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戳着另一个女孩婴儿肥的脸蛋。 “呐!呐!到底四什么意思啊?” 那个女孩子似乎被这一戳激起了灵感,终于想到了说辞! “朋友,就四像我们这样的啦!” “所以,我们四朋友哒!” “嗯嗯,我们四朋友啊!” 甚至,是还没有搞清楚“朋友”这个词的含义的时候。 那一天之前,327因为淋雨而高烧,没办法准时到达场地集合,那一天,本应是所有孩子得到“名字”的日子。最终,不是所有! 在搀扶了一路之后,327挣开了她的手。 “你先走,我在后面很快就到。”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327很勉强地扯起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用手戳了戳她的脸蛋。 “我就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下,真的!就一小小会,不会迟到的!你先去,替我看看,新教官凶不凶!快去嘛~” 在闹钟剩余的日日夜夜,每一个光与暗的剪影里,都有另一个人的模样,不停的责问! “为什么你那时一口答应了,没有坚持跟我一起?明明知道我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为什么不敢替我向教官辩解?为什么看到我死去的样子,你连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一滴?我们明明是…朋友啊……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327死的那一天,326深切的明白了何为背叛…… “就是像我们这样的。” …… 7岁到12岁期间,孩子们要学习另外两种语言和一些基础的知识,基础的知识类似于人体基本构造、枪械基础、基础伤病急救、基本毒药辨识与配置……除此之外,日常训练中还有重中之重的格斗训练。所有人都从7岁开始,学习如何去杀死一个人,对象可以周围的同伴,甚至是营地的教官。 这个时期是训练营里的死亡率是最高的时候,每个月都有伤残的孩子被送进医疗室,而每年孩子们都要用一场厮杀来展现自己的成绩。 8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杀人,用的是投毒的方式。 9岁的考核,她用自制弩箭射向对手的太阳穴。 10岁,她把自己埋在土里,一刀刺穿对手的大腿动脉。 11岁,倒抓在床板下面,刺穿床板把匕首送进了对手的心脏。 13岁晋入少年组训练营的考核,她的对手是整个训练营里公认最强的那个,代号叫“树藤”。 训练营里大多数人的代号跟自身的状况是无关的,甚至完全相反。比如代号“信鸽”的女性生员,最擅长的是下毒而不是情报,而代号“柳枝”的男性生员,恰恰是营地里出名的莽夫壮汉。 这一情况也适用于“树藤”,营地生员里杀人最多的树藤。 一般来说,训练营为了最大限度的保留人才,不会将两个都很优秀的生员安排在一起。 闹钟大致明白,这个安排,是因为三个月前,闹钟杀了一位教官。 这不是训练营第一个被生员杀死的教官,却是唯一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丧生的教官,也是死状最惨烈的一个。 教官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四肢都被挑断,整个头开了花,除此之外,还有一地散落在血泊中的闹钟碎片。 尸检报告的最后一页是这样写的:死者先是左脚踝被匕首刺穿,失去移动能力,然后在近身格斗的过程中被挑断双手和右脚,根据尸体的身上的伤口和现场的血迹判断,依次为:左手、右脚、右手。根据血液氧化程度,从受到突袭到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时间不超过3分钟。之后死者被灌下的化合物灼毁了声带,根据口腔以及咽喉的灼伤组织判断为二氧化硫,这与地面液体残留的化验结果相吻合。死者脑后被闹钟高频率击打,根据对死者颅骨碎片以及受损脑组织的分析,判断为致命伤,并且这个过程持续了接近5分钟。另外尸检部对死者食道及胃部进行了解剖,并未发现毒药,但是发现大量酒精,血检酒精含量大于150mg/100ml,推测死者在受到袭击前约20分钟,有过量饮酒行为。 另、有一则特殊情况,尸检部认为有必要向您汇报,关于尸体左侧的针孔。通过解剖和化验发现,死者在死前注射了大量的强心剂,尸检部原本的报告是死者在打斗过程中为自己注射的。但是,二次检验的时候,我们发现用量完全超出正常的注射量,而且针管上并没有检测到死者的指纹。尸检部与医疗部共同讨论给出的意见是,那名代号闹钟的生员,在击打死者头部的过程中,不停的为死者注射,以延缓死者的死亡时间。 营地负责人在看了这份报告之后,依旧没有下达对闹钟的处罚。训练营教的第一课,就是每个人要把自己的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训练营不会因为一个弱者的死去,而去扼杀强者的未来。 尽管没有处罚,闹钟也同样为这场刺杀付出了代价,淬毒的匕首在她的左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没有被及时清理的毒素,永久的破坏了左半边脸的面部神经。 医疗人员告知她这个结果的时候,也对她的平静感到诧异。 “没关系,我也没想过,以后对着谁哭或者对着谁笑。” …… 第二章 死斗的开场白 晋升入少年组的考核,是所有生员最后一次自相残杀,当然,毕业以后接到清理叛徒的任务除外。 每个两个生员都会被随机分配到不同的区域环境,区域内的监控会实时反映生员的表现。越过场地边界一步将自动失去资格,生员可以带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武器和工具,但是,药物、食物、枪械不允许带进去。考核的时间上限是三天,三天后活着回到入口而且没有丢失身份牌视为合格。提前结束考核的方法就是,带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身份牌回到入口。在这期间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受到处罚。 营地负责人最后笑盈盈的补充了一句: “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三天,或者把身份牌送给对方,也是可以的。” 显然没人会这样做,没有食物在未知的环境里过上三天,最后还有力气回到入口的恐怕没有几个。而且谁也不会相信另一个人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有人分在废弃楼区,有人分在无人的港口,有人分在了雪地,而闹钟的战场,是野外。 最终考核的场地是野外,好处是有的,食物、某些草药、以及数量充足弩箭。这是最适合相安无事度过三天的场地。但是目前对闹钟来说,是最糟糕的状况。 野外,对于擅长追踪的生员来说,是最容易留下行动痕迹的地方,被踩碎的落叶、被拨开的荆棘、被惊动的鸟类……还包括采集植物留下的痕迹。 树藤是分营里公认最强的,无论是身为第一的骄傲,还是自身的性格,都不允许他放过眼前的猎物。闹钟能学到的,他都能学到。在营地里,无论陷阱布置,毒药配置,还是器械的组装,树藤都比闹钟要快上一分。 当然,如果是这些,并不能对这场考核的结果起到决定作用。在野外,起到决定作用的是,身体素质。 因为数年的训练,以及充足的营养补充,12岁的生员们,体格已经无比接近成年人,在肢体力量上,甚至要超过许多成年人。树藤是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1米9的身高,118公斤的体重。12岁身体素质已经和训练营里的教官相当,但却并不全是浑身肌肉隆起的样子,这说明他皮肤下面肌肉密度大得惊人,而且他的身体素质还在随着年龄增长不断提高。 树藤和闹钟分别代表训练营的两项成就,“首杀教官”和“单杀教官”。 12月27日,8点,考核开始。 从不同入口进入场地的两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表现。闹钟发力狂奔,很快就利用野外的环境藏起了自己的身形,只能看监控画面寻找她的位置。而树藤则慢悠悠的走着,背着背包戴着太阳镜的样子,简直是在旅游。 逃窜是猎物要做的事,而猎人只需要顺着痕迹咬上去,甚至不需要直接咬死,一直被咬住的心理压力都会让猎物崩溃。 树藤现在扮演的就是猎人的角色,很悠闲,沿途采集一些自己需要的植物配置药物,没有急着去探索地形,食物也只打了几只鸟儿。 一个小时后,树藤在一片小竹林里,看到了几根被砍走的细竹,尽管遮挡在还没有完全腐烂的落叶下面,还是被发现了。 他看了一下竹子的强度,笑了笑。闹钟来这里的目的跟他是一样的,两人都带了弩,来这里找制作弩箭的材料。但是,仅凭这些竹子做出来的弩箭,没办法对树藤造成有效伤害。但对于闹钟,是足够致命的。 树藤也并不担心闹钟配出什么致命的毒药,一路上,连夹竹桃这种比较常见的植物都没看到过,至于毒蛇,呵!很抱歉,现在在冬眠。 树藤没有顺着痕迹追上去,在竹林里生了一把火,就转身走向一个地势较高的陇丘,观察场地的地形。 “呵!闹钟,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应该在天黑前自己暴露位置,利用准备好的陷阱跟我决出胜负。进入消耗战的话,你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况且,杀人这种事情,我也不想拖到第二天。” 火中的燃烧的竹子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吐出的青烟很快就升到竹林的上空。向远处的另一个人传达一个消息: 我已经知道,你来过这里了! 另一边,闹钟以四肢着地的怪异姿势在密林里爬行,脸上狰狞的疤痕和漠然的眼睛,让她看上去更像一只丛林中的野兽。闹钟不停的在地面上嗅,想要从腐烂枝叶和虫子尸体的气味里找出一些不一样的气味。十几分钟之后,闹钟停了下来,最终确定了方向之后,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 她要找的东西,找到了。但是,闹钟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在自己的计划里,还缺少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形。 “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才刚开始。”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两个人依旧在为自己做准备,只不过一个显得悠闲,一个十分紧迫。树藤在每一个发现闹钟逗留过的地方,都点上了一把火,籍此来摧毁闹钟的心理防线。 正午的时候,树藤正准备把几只麻雀烤熟吃掉,却看到另一个方向也飘起了烟。树藤很确定,他记得,绝对没有在那个位置点过火,所以不会是灰烬复燃。那么答案呼之欲出,闹钟在引他过去。 树藤泛起一丝冷笑,“时间选的不错啊!在差不多要进食的点,勇气可嘉!不过就这点小把戏,还真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树藤很有耐心的等着鸟雀烤熟,饱餐一顿之后,才慢慢的走向之前升起浓烟的地方。 接近闹钟的最后几百米路程,树藤轻描淡写的割断了几个绳套,射来的竹箭也被他用手抓住。 树藤原本以为闹钟会在自己到来之前把自己藏起来,在关键的时候冒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参考以往闹钟的杀人方式,这应该是她最擅长的。他没想到,闹钟会直接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等他到来。 在闹钟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快速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石头旁边是刚熄灭的火堆,以及一些鱼类的残骸。石头另一边放着闹钟的包,从体积判断,里面应该没多少东西了。那么石头后面应该藏了什么。河对岸就是场地的边界,踏出边界就会被视为失去资格。河道还没有结冰,在这里有个小小落差,但是已经进入枯水期,并不湍急。天气很晴朗,太阳光打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极具美感。 所以,闹钟,你的杀手锏就是这个吗。 “这个天气还下河抓鱼,味道怎么样?” 没想到闹钟一脸认真的回答他: “很一般,没有盐,吃起来很淡,而且有一股腥味,不过能填饱肚子。” “哦,这样啊!”树藤笑了笑,从怀里拿出墨镜重新戴上,“我之前在东边的树丛里发现一些可以去腥的草,你下次可以试试。” 如果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两个老邻居吃过饭在互相打招呼。 但是在树藤拿出墨镜的时候,闹钟的眼神变了,尽管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是还是被树藤捕捉到了。 闹钟摇摇头。 “你说的那些草我见过了,可以去腥,但是会腹痛。而且,没有下次了,我们都没有下次,就在这一次,分生死。” “原来那些会让人腹痛啊,还好我刚才烤麻雀的时候没用。” 树藤依旧保持着虚假的微笑,墨镜后面的眼神却冰冷的像在看一个死人。 “闹钟,我本来以为,你会把时间拖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至少,那时候如果打输了,借着天黑逃走,要容易很多。但是你不仅把时间选在了中午,还安排在了边界,背水一战的想法不错,不过这样一来,你能跑去哪?” 说着树藤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选在这个时间这个角度也很不错,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太阳。不过,你大概没想到吧,我来之前,担心会分到雪地,所以准备了墨镜。” “你布置在身后林子里的陷阱我给你留了一个,先前你采集的几种植物也能配出两种效果不错的疗伤药,还有你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头发后面绑的刀片、那块石头后面的弩机,总的来说,好好发挥,你还是有一丁点胜算的。” 树藤毫不在意的调笑。 “不过,你的体型倒是比之前臃肿一些,想必衣服里还藏了写什么东西。哦,对了,说到衣服,说实话,我个人觉得,没有脸上那道疤,你长得还算可以,冷美人总是很让人有征服欲不是吗?你自己脱光,让我好好享受一下,我倒是可以在拿走身份牌之后留你一命,怎样吗?要不要考虑考虑?” 树藤的墨镜后的眼神里,找不到一丝淫邪。慌张也好,愤怒也好,只要闹钟的心理防线有了一丝破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闹钟一言不发的伸出了手,手上,是一块被链子串起来的小金属牌。那时她的身份牌。 “喂喂,不是吧,真的想好了要投降,这可不像你。” 话音刚落,闹钟就把身份牌扔到了远处的河滩上。 “谁活下来,谁拿走!” 树藤眉毛一挑,从脖子上取下身份牌,扔向了闹钟。语气阴森又冷酷。 “我会从你的尸体上拿回来!” 第三章 所谓的才能 数千年数万年以来,竞争都是所有生物的天性,树木会彼此争夺土壤中的养分,为了照射更多的阳光而生长的高大有茂盛,动物避免不了要吞食其他的物种,为了繁衍后代而大打出手。 生命的本质便是竞争,竞争说到底,也只是为了生命的延续。闹钟为此拔出匕首,树藤也为此挥出拳头。 两人的匕首不断在空气中碰撞,摩擦起一点一点的火花。每一次匕首的交锋,闹钟的身体都不由得向后一顿,而抵挡树藤拳头的左臂,已经出现了轻微的骨裂。 不到五分钟,闹钟就开始剧烈的喘息。 “怎么了?怎么了?这就不行了?” 树藤神色如常,依旧穷追猛打,不给闹钟半点放松的机会。 闹钟眼神一紧,趁着下一次交锋的间隙,匕首在指间上下翻腾,高速转动,被闹钟神乎其技的甩出去,以弧形的轨迹,快速转向树藤的脖颈。 树藤刚要发力向前的左腿瞬间改变方向,身形骤然停止前倾,匕首只在颈部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划痕。 这一刻,闹钟却欺身而上,抓住树藤的右手手腕,以此为发力点,双脚腾空,借助半转的身体惯性,将发尾的刀片甩向树藤的头部。 树藤冷笑,左手骤然收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握住急速刺向眼睛的刀片,同时重心右移,抬起左腿一脚将闹钟踹飞了出去。 闹钟在半空就吐出一口鲜血,翻滚几周才止住身形,艰难的起身,两只手掌血肉模糊。 袖里针! 树藤颇为玩味的抓着手里一缕头发将刀片甩了起来,头发末端还有刚刚扯下来的小片的头皮。 “这袖针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两只手掌发麻,而且很痒?” 树藤扔下头发,卷起那只沾满血肉组织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袖针,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短刺,短刺尖端还有倒刺,这些倒刺正是让闹钟两只手变得血肉模糊的原因。 “这是从我三年前弄死的那个教官身上拿下来的,因为大小不合适,到今天才第一次拿出来用。我来之前还往上面涂了一点东西,放心,不致命,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以为这样你就赢定了?” “难道不是吗?”树藤把匕首踢到闹钟面前。 “你现在连匕首都拿不住了,怎么打?都这时候了,还嘴硬,还不把那把跟我背上一样三连发的弩机拿出来吗?” 闹钟深吸一口气,没有俯身去拿面前的匕首,身体迅速后撤,一个后翻就到了之前的石头后面,落地的瞬间一只手捞起弩机,另一只手按在砂石地上,顾不得疼痛,身体180°翻转,在起身的时候,就一口气射空三只竹制弩箭。 树藤的反应更快,闹钟后翻的那一刻就取下了身后的弩机,连扣三下。对这两个人来说,这点距离,瞄准再到发射,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树藤的起手更快,尽管因为闹钟的后翻没办法锁定头部,三只弩箭还是在闹钟抬手射击的时候命中了她的腹部。 而在射出三只弩箭的刹那,树藤就松开弩机,开始横向移动,躲避对面的三只弩箭。 第一支擦过了他的肩膀,迫使他向左移动,于是第二支射空,第三支,被他偏头躲过。但是第三只弩箭却射中了他身后树林里的一根绳子,闹钟的最后一个陷阱,一截巨大的树干应声而来,撞向树藤。 树藤躲避不及,侧身弓步,整个右手青筋暴起,竖在身前,用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挡下了树干的冲击。 但是,闹钟的攻击还没有结束,空气中传来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第四支弩箭!相对于其他六支,更细更短,但也更快! 树藤露出意料之中的冷笑,左手横在身后,拦在弩箭跟颈之间,箭矢射进手臂不到一公分便停下了。 面对树藤的肌肉密度,竹子的强度明显不够。 闹钟此时左手按在右手手臂上,胸腹处衣服的破洞里,流出的是沾了血的砂石。一早准备在衣服夹层里的砂石替她挡住了箭矢的冲击,刺入腹部并不是很深。 两只手掌,三个伤口,大量消耗的体力,却只换了对方一个手臂上一个不到一公分的洞。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遍布场地的监控转播到了训练营的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就是营地最高负责人,掌握整个训练营生杀予夺的大权,身边几个穿着西装的,是各个分营的负责人,左手边那个人,负责的就是树藤和闹钟所在的训练营。 他有些紧张,因为最高负责人已经盯着树藤和闹钟的这场考核一个上午了,这场考核的双方,是最高负责人亲自敲定的。其它场地的考核最高负责人看都没看上一眼,他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训练营通常不会将两个优秀的生员安排在同一场考核,因为极高的伤残率意味着未来人才的损失。但是,这只是通常情况下,有例外的话,通常会被称为特殊情况。至于为什么会有特殊情况,在场的分营负责人都不是脑瘫,总负责人亲自敲定这两个人的考核,意味着这两个人里的某个人,因为一些原因,必须要死! 树藤带着跟班袭杀教官是最多的,共有7个,但是他两年前就已经收手了,并与教官相处非常和睦。而闹钟则是在考核前三个月杀了教官,这是死得最惨的一位,但闹钟证明了自己单杀的实力。所以两个人都有死的理由,也都有不死的理由。 让各分营负责人真正疑惑的是,这些不足以成为最高负责人极其关注的理由。 一位分营负责人对中年人说道。 “先生,这场考核胜负已经揭晓了,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其他场地也有几场十分精彩的对决,不会让您失望的。” 中年人双手虚握,右手的食指不断敲击在左手的骨节上,以一种极为平静的口吻发问。 “你们还记得训练营教的第一课是什么吗?” “自己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一名分营负责人回答道,语气铿锵有力。足以看出他的坚定! “既然自己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那只要还没死,这场的胜负就还没有定论。” 在场的几个人都皱了皱眉,总负责人的意思是,那个叫闹钟的女孩,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不是为了看戏才坐在这里的,训练营成立至今,为组织提供了一批又一批人才。到这个阶段,诸位在训练营里教的知识和技能,那些孩子已经都学会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这场考核?组织如果只是想要一批杀人工具,不必如此,这场考核,是为了测试这群孩子的才能!” 才能? “先生的意思是,这个孩子身上有我们不知道的才能?” 中年人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反而心平气和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闹钟第一次杀人是在八岁,你们知道她怎么杀的吗?” 闹钟所在的营地负责人微微欠身说:”档案记载,是投毒。“ 中年人点点头。 “是投毒,不过,晚饭里下毒第一时间就被对手发现了,但是,他的对手还是死于中毒,因为她还在餐具上抹了另一种毒。在诸位看来,手法有些嫩稚,但那是一个刚学会一些粗浅配毒的新手。” 中年人的话语里隐隐藏着一点欣赏的意味。 “在教授器械工具的时候,树藤确实是第一个做出了弩机,但是,在闹钟用弓弩杀死对手之前,整个营地没有一个生员知道她也成功做出了弩机。刺穿对手大动脉那一次,不说她是如何踩点,如何预测对手的行动,在对手经过那个位置之前,她在土里埋了接近三个小时,险些把自己闷死。前不久杀教官的时候,她的表现依旧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先生,”闹钟的营地负责人斟酌了一下,恭敬的说道:“即便是这样,用树藤这样的优秀人才来作为她的磨刀石,成本是不是太高了些?” 他不敢反驳总负责人关于闹钟能够翻盘的判断,只得旁敲侧击试探总负责人对树藤生死的态度。 中年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吓得他赶忙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一个身体素质好的不正常,记忆力超群的孩子,不仅被带来了训练营,还成了你的生员,这种好事偏偏让你碰上了?” 整个指挥中心都噤若寒蝉! “十年前,研究所私下开启了一项人体实验,被高层给关停了,树藤就是那个遗留下来的实验体。这种实验体细胞分裂更新的速度远比常人快,16岁到了巅峰甚至能一拳打穿钢板,但是18岁就开始衰老,根本活不到25岁。难道留他15岁毕业,执行两三年任务就开始养老?研究所如果不是因为你能被随便编的一份报告就糊弄过去,会把人送到你的地盘上?” 没人敢在这时候说话,那人也被骂的冷汗直流,惶恐的头都不敢抬,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为重视的生员,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训练营每一个孩子的来历都会有一份报告,这些报告都会交到他们的负责人手上。当有不正常的孩子的时候,负责人都会根据这份报告去核实他们的来历,因为一些孩子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些遗传病或先天缺陷而被抛弃,比如色盲,比如先天性心脏病等,负责人根据报告核实之后,会对这些孩子进行特殊的处理。 所以剩余的人不约而同地对这位心生鄙夷!一个明显不正常的孩子,不仅没有核实来历,还当宝贝捧在手里!这种蠢货,以后恐怕会是第一个死在生员手上的负责人! 中年人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大胆又独创的想法,聪明又细致的头脑,谨慎入微的行动,坚韧果敢的意志,对局势一针见血的判断,无比冷静理智又近乎放肆的宣泄内心的情绪!在这场考核之前,闹钟就已经无比流畅又华丽的展现了她在训练营里学到的一切!诸位!这才是所谓的才能啊!” 而我想看到的,就是她的这份才能究竟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第四章 声音与声音,言语与言语 树藤对闹钟露出森然的笑容。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说出来,就是真的不知道你藏在右手的袖箭?” 看着闹钟毫无表情但是愈发苍白的脸,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故意不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以为我不知道!让你以为能杀了我!哈哈哈哈,现在,绝望的滋味怎么样?哈哈……” 在闹钟的注视下,树藤的笑声戛然而止,左手传来一股麻痹和无力感,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伤口已经变成了紫黑色,而伤口周围的部分,都肿了起来!是蛇毒! “你是不是觉得,蛇类都在冬眠,就不需要考虑这类威胁?” 一直沉默的闹钟终于说话了。 树藤撕下衣服准备处理伤口,闹钟却并没有阻止。 “那片密集的小树丛是唯一你没有点火的地方,因为以你的身高,在那里穿行是很麻烦的事情,你没有发现我在那里停留过。而我在那里爬了四十多分钟,终于找到蛇冬眠的洞穴。” 闹钟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两个人的厮杀,心理层面的博弈永远处在第一阶段,你的心理攻势很不错,确实给了我足够的紧迫感。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是你想得太多,也太自以为是。” “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不会跟你打,一定会跑。所以你特地留下了布置在最优逃跑路线上的陷阱,希望给我造成麻烦,所以你以为我扔出去的是假身份牌,目的是吸引注意方便逃走。你甚至特意不说袖箭,还把自己的身份牌扔给我,觉得我会因此产生侥幸心理,放弃逃跑的时机来杀你?” 闹钟摇摇头,“很可惜,我的身份牌是真的,你的身份牌也是真的。即便是现在,你脸上的愤怒也是假的,我一直在想怎么真正激怒你,你帮了我一把。现在看来,第一阶段,是我赢了。” 树藤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死死盯着闹钟的脸,即便此时,也看不出一点波澜。 闹钟面无表情的取下袖箭,系上树藤的身份牌。 来不及阻止,在树藤惊怒的目光中,袖箭连带身份牌被扔向了河对岸! 河对岸,是场地之外! 规则是:踏出边界,失去资格!失去身份牌,考核失败! 那么,现在的你,该怎么做。 树藤用嘴和右手在左臂上打了一个死结。那副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而冷酷的面孔。 这才是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闹钟,”树藤起身,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会死得很惨!” 说完,树藤一脚踹在地上,河滩上的砂石在他这一脚巨大的力量下,飞溅开来。 这是树藤第一次主动发起进攻。 闹钟抬手护住眼睛,开始向左躲避那些体积较大的石头。 才刚踏出两步,闹钟就听见呼呼的风声,紧接着一股巨力从胸口袭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由高至低的力量方向,直接将闹钟击倒在地! “噗!” 血气上涌,从闹钟的口鼻中喷出来,身体因为反震从地上弹起来,还没等到第二次落地,闹钟就看见一只脚向她踢过来,只能用右手勉强抵挡一下,就被踹飞出去。 “咳咳!” 闹钟又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不少破碎的血肉组织。 撑起身体的闹钟晃了一下脑袋,缓解了因为血气上涌而产生的耳鸣,终于理清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踢出砂石的瞬间,树藤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自己跑过来,快!太快了!尽管两人相距不到8米的距离,树藤几乎是和飞溅的砂石同一时间抵达了自己的位置。 那带着巨大身体惯性的右拳,避开了护在胸前的左手,砸在自己身上,衣服里包裹的砂石有不少都成了粉末!这一拳至少打断了自己两根肋骨,自己的身位都在这巨力之下向后推了一米。之后那暴怒的一脚,虽然勉强用右手低挡了一下,但是腹部的伤口还是开裂了。而此时,两个人的距离不到4米。所以,下一击,依旧没有把握能躲开! 闹钟失算了,树藤会隐藏实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这份实力依旧出乎她的意料,巨大的力量,瞬间的极致爆发,因为这份力量的驱动,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强行扭转身体的趋势和动作。 这,就是树藤在数次厮杀里活下来的秘密! 训练营里死去的很多人,在受伤之前,并非没有看到危险,而是身体来不及做出动作,或许只差0.1秒,但这0.1秒,就是人体的极限! 但是树藤,显然已经打破了这个极限,无论怎样的陷阱,怎样难以躲避的攻击,只要他能反应过来,凭借瞬间的爆发力,都可以让身体跟上反应的速度!所以,他才能避开旋转的匕首,抓住头发上的利刃……只有在即将受伤的关头,他才动用这份爆发力,化解危局,扭转颓势! 而充满爆发力的那一拳,打在普通人身上就是当场死亡的下场!闹钟可以肯定,树藤的速度的和力量,已经完全超过了营地的教官! “居然没有当场晕过去,运气不错,接下来就没这么好运了!” 闹钟强忍着内脏灼烧一般的疼痛,尽量收缩自己的身体,不能跟他正面交锋!再来那样一拳,身体绝对吃不起! 树藤再次向闹钟攻过来,速度远胜常态,但不如之前那一击,这是一个好消息,那种强大的力量,并不能频繁的爆发。 闹钟向左侧翻滚,避开了这一拳。因为蛇毒的原因,树藤的左手并不能活动,所以再次一脚踢过来,闹钟堪堪避过。接下来的几分钟,闹钟只好用不断转换方向的方式,向左侧躲避树藤狂风暴雨一样的进攻。 树藤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污言秽语不停的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这个贱人!以为自己杀了一个教官就很了不起!你以为你能跟我相提并论?像那种货色,我一口气能弄死七八个!现在弄死你,也就跟弄死一条狗一样!” 闹钟不会被这些言语干扰!树藤又是一拳挥空! “12岁才敢对教官下手的废物!你能杀了教官?你是凭你那下贱的身子,在床上勾引才杀了他吧!” 树藤的进攻已经越来越没有章法了,步调愈发的混乱,训练营教授的格斗技巧也逐渐抛之脑后。现在的树藤,双目赤红,浑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隆起,整个左臂也因为血液不流通变成了紫色。 “你以为上面没处罚你你就逃过一劫?升入少年组之后要想晋升,资源人脉,哪一样不重要?你却在这个节点杀教官!你以为你能活着完成考核?我告诉你!上面安排我做你的对手,就是要你死!” …… 身体已经渐渐使不上力气了,剧烈的活动让呼吸都变得艰难,断裂的肋骨还在压迫自己的内脏!再被打中就真的起不来了!但是快了!树藤已经因为考核失败陷入暴怒,疯狂的发起进攻,现在他一心想杀了我泄愤,很快,他就完全丧失理智了,只要能捱过这段时间! 树藤再一次爆发,一脚踹起一块石头。 “呃!” 这一次闹钟没能躲开,被石头砸在胸口断裂的肋骨上,摔倒在地,身后半米,就是河道。 树藤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的朝她走过来,右拳上都是打空在石头上留下的豁口,这么长时间的追打,他的体力也所剩无几。 “你以为,呼哧!以为我没了身份牌就通不过考核?我早就,呵…跟负责人打好了关系,毕业以后的任务金,一半都拿来孝敬他!哈哈哈哈哈!我只要…咳咳…带着你的头回去,跟他打个电话,他肯定给我开个后门!” 闹钟已经是气若游丝的样子,甚至已经听不清他在骂些什么,是自己幻听了吗?他好像在说考核开后门这种天大的笑话!那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一只脚狠狠的踩在她的胸口,仿佛要把全身的重量都施加在这只脚上!胸骨不堪重负的发出咔擦的声音。 “呃…啊——!” 闹钟在巨大的痛楚下发出哀嚎! “所以,你去死吧!” 那只脚的主人再一次加大了力度。一双颤颤巍巍,满是鲜血的手无力的攀上踩着自己的那只脚。 闹钟眼里露出灰败的神色,大概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 诶! 这一刻,在自己感觉中两只手无比微小的力量,却仿佛无比强大,将树藤猝不及防的掀翻在身后。 树藤想止住摔倒的趋势,却发现,这半米的河滩已经被挖空了,最上面,只是撑起的衣服,再盖上一层砂石伪装的假象! 来不及深吸一口气,两人就一起摔进河道里! 冰冷的河水终于让树藤从狂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却惊慌地发现,尽管是枯水期,这个河道小小落差处的水深,将近四米!而自己的身体密度,在水里不动的话,根本不可能浮起来!再想到自己剧烈行动的耗氧量,树藤没有犹豫,开始游动上浮!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肿起来的左臂,已经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麻木了,根本使不上劲!而另一边,闹钟还在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右脚,她那件满是砂石的衣服,带来了额外的重量! 从一开始,你就在针对我的身高、体重和运动能力来布置陷阱吗? 树藤一直仰仗的优势,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变成了劣势! 闹钟没有武器,所以她在用牙齿啃咬树藤脚踝处的血管!丝毫不顾及灌入口中的河水! 所以,最后赢的人会是你啊!闹钟! 很快,被咬破的血管里渗出大量的血液,将周围一片河水都染成红色。闹钟也在树藤越来越微弱的蹬踹下松开了双手,沉重的外衣裹挟着那个身影沉进了河道。 一分钟后,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爬上岸,是闹钟,她艰难地倒在河岸上,口鼻中不断喷涌出夹带泥沙的血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又是怎么游回了岸上,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回荡。 “为什么你那时一口答应了,没有坚持跟我一起?” “明明知道我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为什么不敢替我向教官辩解?” “为什么看到我死去的样子,你连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一滴?我们明明是…朋友啊……”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死!” 满是水渍的面容,狰狞的疤痕,已经毁坏的半面神经,分不清她究竟在哭还是在笑…… 第五章 生命的归属 简陋又陌生的产房里,妇人拍打的疼痛把闹钟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朦胧的视线愈发清晰,她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两个女人,嗯,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孩,在唧唧呱呱的说些什么,神色很焦急,语速很快,而且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们说的话一时闹钟没有反应过来是哪种语言。 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脸色很苍白,大半的身子都裹在被子里,整个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整个枕巾上都是还没干的汗渍,尽管目前的状态很糟糕,依旧看得出来相貌不差。结合目前的情况,是刚刚生产,但是生产已经结束了,她却在一边哭,一边念叨着什么。 门外有两个人在等待,其中一个人在焦急的踱步,听脚步声应该是男性,呼吸听起来也很紧张。这应该就是那位产妇的丈夫了,不知道他是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体重居然在110公斤左右,果然是新生儿的耳朵过于敏感所以造成的误判吗? 四周的摆设很有些陈旧,手工木制床榻,家具并不多,看来这户人家的经济状况很一般,不过门窗和家具的摆放都有一种很复古的风格。桌子似乎矮了一些,这里是日本吗?如果能看到这几个人脚上的鞋子是不是木屐就更确定了。如果是日本有这种复古风也并不奇怪。 照明使用的是油灯?而且没有看到任何工业化产物,衣服布料的样式还有房屋结构都很复古,难道是古代!看来应该是古代了,要不然产妇怎么会在家里生产而不去医院呢! 再确认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不是在做梦,闹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成为了一个日本古代刚出生的婴儿。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即便被子弹贯穿心肺,自己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了。 先生,被你说中了,我还是,没能死去啊! 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母亲,门外徘徊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但是,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一直打我? 在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日语的时候,闹钟终于明白几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得益于在少年组训练营的时候进修了一些其他语种。 那个抱着自己的女孩子说的是:“花姐姐,怎么办啊!小千奈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 另一个女人回答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怎么打这个孩子都不哭!” 而躺在床上的自己的女人,也就是闹钟的母亲,哭着祈求着:“神明大人,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带走我的小千奈啊!求您了!” 所以,现在的我,是叫千奈吗? 恍然间,闹钟想起来,前世看过的某本书里说过,婴儿刚出生的时候,要哭才好,婴儿就算不哭也要打哭,因为只有婴儿哭了才说明这个呼吸道是通常的,没有窒息的危险。看来是自己刚才陷入回忆的时候,一动不动的样子吓到她们了! 床上的女人还在边哭边祈求,没办法,只能装作哭出来的样子了。虽然不哭也没关系,抱着自己的女孩子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自己是有呼吸的。但是,这有被当作脑瘫儿的风险,而且,那个叫花的女人一直拍打自己也挺疼的! “哇——呃唔——哇——“没控制好,声音有些大了! 尽管只有一次,是在为训练营补充新生员的时候见过婴儿啼哭的样子,闹钟还是对婴儿啼哭的样子有一定的印象,不至于哭的太假。 听到哭声,两个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哭了!哭了!秋姐姐,你快看,小千奈哭了!小千奈没事啊!” 躺在床上的女人在女孩子欢呼之前就已经破涕为笑! “铃,快抱过来给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小千奈!” 话音刚落,之前在门外很焦急的男人也闯了进来,跟历史上说的古代日本人身材矮小不符,身材高大,也有可能是婴儿视角的问题才觉得分外高大,脸有些方正,从脸上的痕迹来看,性格比较木讷,但很随和,面部肌肉说明他平时很少大笑,情绪在脸上表现的程度并不是特别高,看来是个在很多场合下故作严肃的人呢。不过此刻脸上却有遏制不住的高兴和紧张!是第一次做父亲吗? “岩哥哥,”那个叫做铃的女孩子埋怨道:“你怎么进来了?现在你还不能进来!乖乖在外面等着!” 看来这个叫岩的男人在这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面前并不是很有地位。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咳了两声,极力掩盖现在兴奋和紧张的情绪,装出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 “这种事情没关系,我只是担心秋的状态才进来的,看来秋没事!咳咳…嗯,不过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应该没有听错,是小一户出生了吗?” 屋里剩余的几个人都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这是有多紧张,才会在听到婴儿啼哭后用担心妻子这样的说辞呢?所以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叫花的女人笑着调侃他:“是,是,你没听错!屋里屋外都听到了!刚刚有婴儿在哭了!不过不是小一户,而是小千奈哦!” 男人被揭穿,尴尬地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好吧!快让我看看我的女儿。” 这种时候,闹钟也不再继续装哭了,只是装模做样的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她才发现,对于婴儿来说,哭也是一件挺累的事情。 铃走到岩面前,给他看了看怀里的小婴儿,岩刚想上手从铃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刚伸出手,就被花一脸嗔怪的打掉。 “不准抱!小千奈的身体还很脆弱,你一不小心把她弄伤了怎么办!” 男人刚想反驳说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轻重,转头就看见妻子、花,还有铃三个人齐齐的瞪着自己。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讪讪地笑了笑,伸出手逗弄起刚出生的女儿。 “你们看这孩子跟我长得多像,眼睛鼻子简直一模一样!” 三人:什么眼神!真要跟你长得像,拿着孩子长大以后可就毁了。 闹钟:我不清楚自己啥样,但肯定不跟你像。 “来,我是你爸爸喔,叫一声爸爸我听听!” 三人: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叫说话,遗传不会影响小千奈的智力吧! 闹钟:你想听我可以叫,就是怕大家都被吓到! “诶,你们已经决定好名字了吗?可以再考虑一下的,虽然说一开始说如果是男孩子就让我取名字,我觉得叫十香也很不错,叫久门也……” “嗯?” 看着男人还对署名权不死心,四人一起发难。 “额…”男人在她们发火之前果断改口,“就叫千奈,没有比千奈更好的名字了!” 门外的男人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一脸无奈的扶住额头,自己这个妹夫就是在家人面前太过弱势了一些。 这是由一对姐弟与一对兄妹分别结成夫妻而组成的两个家庭,川与花,秋与岩。在这个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很高的时代,川和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而秋跟岩一家,在收养了铃之后又迎来了第四位家庭成员。 窗外很圆很圆的月亮在寂静的集聚地里浇上银白的色彩。 屋里男人满脸笑意,忍不住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婴儿细嫩的脸颊。 一旁女孩一脸不忿的别过身子,偏偏不让男人去碰自己怀里的孩子。 另一个女人看到男人还想去碰,一手叉着腰上前揪住了男人的耳朵。 男人疼的哇哇直叫,向刚刚跨进门的另一个男人求助。 那个门外的男人刚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床上的女人看着眼前和睦又热闹的景象,嘴角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落在引起这小小喧嚣的女婴眼中。 她的名字是千奈,宇智波千奈! 此时的闹钟,还不明白宇智波这个姓氏的含义,但却接受了这个名字。 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第一次有了家人、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哭泣、第一次因为名字而引起争执,并且,第一次,被当成是世界的中心! 来到一个并不熟悉的时空,没有人能即刻对未知的时代甚至未知的世界产生认同,而那残酷人生里浸染的杀戮与血腥,也不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就此归于虚无,但是,正因为那些承袭着记忆而来的东西,才能知道,生命诞生的那一刻所承担的喜悦和被冠予的殊荣! 尽管还未来得及去考证,这个被温度和善意所填充的场景是否是一个转瞬即逝虚无缥缈的梦境,也不知道这个名叫重生的荒诞故事所起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那颗在血与火与铁中熔炼出的千疮百孔的内心,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得到了救赎! 此刻还是小女孩的铃,在很多年以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描述着千奈出生那天晚上那幅和乐又美好的景象,而彼时已经长大的千奈,就坐在铃的旁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听着她说起那些自己早已铭记在心的画面。 第六章 真实的亲人 东边的天空透出一丝光亮,这个世界目前并没有高楼大厦,不用到一座高山上,就可以看见,从地平线中间那一点开始,整个地平线都泛出橘红色的光,天空也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明亮。 千奈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绚丽的日出,明明已经不是从前的那具身体,千奈依旧会在五点半的时候过早地醒来,如果不是生物钟的问题,那就只可能是前世的某些习惯,在意识里扎根太深,即便三年过去,依然根深蒂固。 所以,每天千奈都会坐在床上,花上一些时间,呆呆地看日出。初升的光芒打在她的白皙细嫩的脸庞上,细长的睫毛在光亮中微微颤动,眼睛在这一刻的照耀下也熠熠生辉,光将虹膜染成一种自然又无比真实的颜色。 是的,真实是一种颜色! 快三年了,她还是难以相信,一个曾经行走在黑暗中的影子,有一天真的能得到光明的亲睐。 但是,千奈掐自己会疼,身边的人都没有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发生的事情也无比符合逻辑,都说明这一切是真的。 如果是组织的敌对势力花大价钱准备的演员和道具来套取情报,没办法解释自己新生儿的身体,虽然洛曾经说某部动漫里又让人变成小孩子的药,但是自己怎么可能活在一个动漫里呢? 如果是深度的催眠,不可能对周围的人和环境毫无印象,而且,组织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 醒来之后,千奈没有吵醒睡在她旁边的铃,而是悄悄的离开被窝,到院子里做一些训练。一组下腰之后是倒立,倒立之后是勾脚……得于近来半年的训练成果,千奈很容易就能用脚尖碰到自己的肩膀。 三岁的孩子身体还很脆弱,不能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否则很容易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所以千奈的训练都是倾向于身体平衡性和柔韧性。 这些都是曾经训练营要求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进行的一些训练,为将来打下基础。闹钟在组织的研究机构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说的准确一点,在死之前,一直在那里工作。所以她考究过,这套训练方法的科学性。 人的身体在小时候,不打好基础的话,无论之后如何努力,都还是会有难以做到的事情。一个从小没有经受过这些训练的人,身体骨骼关节更加僵硬,牵扯到腰椎的运动不够灵活,韧带的瞬间承受力更弱,综合影响就是身体的延展性更差,很简单的一点,这样的人在双手被反绑的情况下是很难将双手转到身前的,强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关节扭伤甚至脱臼。 但是,前世跟现在终究是有所不同的,训练营为了生员以后的基础,不会吝惜高营养高能量的食材。但是,现在却没有这个条件! 宇智波岩与跟宇智波秋一家的收入并不高,勉强温饱。而随着千奈的长大,家里对于食物的需求也肯定会日渐增大!岩与秋两个人目前都处于起早贪黑的状态,为了长大以后的千奈有自己一份嫁妆,虽然三岁的千奈个子还小,现在可以跟铃睡在一起,也可以穿一些铃小时候的旧衣服,但是以后,终究还是需要两人份的配置的。 所以,他们两个人起床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在院子里“玩耍”的千奈。 “好厉害啊!千奈,膝盖都已经可以碰到头了啊!妈妈在你这个年纪可做不到这种事哦! 父母总是不会对自己几岁大的孩子吝啬夸奖的,这是宇智波花在千奈出生之后特地向两人传授的育儿宝典,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几岁的孩子是最渴望得到别人认可的,你要是不夸奖他,他就会一直缠着你不放,会很烦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当千奈还不会说话,没有避讳千奈。但千奈觉得这是她给出的众多宝贵经验里最没用的一条,很明显,她将教育自己家儿子的经验,套用在了别人家的女儿身上。千奈成熟的灵魂,也不会觉得那些幼稚的行为有什么好夸奖的! 院子里,千奈放下腿,转身对着秋和岩鞠了一躬。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早上好!” 宇智波岩依旧是一副故作庄重的神色,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嗯。” 旁边的秋扫了他一眼,目露凶光,一个肘击直接打在岩的肚子上! “女儿跟你打招呼,给我好好回应啊!” 岩被这一下打的直接破了功,面露苦色,捂着肚子直起腰来。 “秋!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暴力了……” “嗯?你说什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错了!我错了!秋,快住手!我的手要断了!” “是吗?我觉得再大力一点你也还撑得住啊!啊?你觉得呢?” “啊啊!快住手,真的要断了!小千奈总是看到我们这样,以后会跟你一样暴力,嫁不出去的!” “嗯?你还敢顶嘴!喝呀!” “小千奈啊!快救救爸爸!我要死了!” “不救!” 秋猛地一用力! 咔的一声传来! “这下真的断了!” 好好的打招呼,就这样变成了大型家暴现场!千奈来到这里三年,类似的场景还会在家里很多地方上演,厨房,客厅,还有屋顶…… 方式千奇百怪,过程惨不忍睹!但是被家暴的对象总是不变的! “抓住你咯哦,小千奈!” 是铃的声音。 在父母开始“家暴”的时候,铃总是会趁着两个人吸引了千奈注意力的时候,偷偷摸摸到千奈的身后,来一次突然袭击的举高高,有时候还会原地转圈!原本秋和岩还担心铃这样做会吓到千奈,但是几次过后,发现千奈并没又露出害怕的神色,甚至有些高兴,也就没有制止铃这样做。 打闹之后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早饭的时间,尽管秋在一点一点教导千奈各种繁琐的礼仪,但是在家里人面前,也显得很随意,夫妻两人会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有时候会说,哪家的孩子捡到了钱,有时候会说农作物的长势,有的时候就直接是在互相顶嘴! 这时候,千奈就听着他们说家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这副样子才会让千奈想起来,这是一对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夫妻,岩目前只有二十岁,而秋只有十九岁,在这个人均寿命都很短,女子十四五岁就结婚生子的年代,他们已经算是结婚较晚了! 吃过饭,岩跟秋都要出门工作,岩是族里的巡逻队的一员,经常会巡逻到半夜才回来,有时候巡逻队还会集体出动去狩猎,虽然可能一去就是一两天,但打到的猎物无论多少每个人都有份,这是为数不多,家里改善伙食的机会。尽管在家里的时间明显比在外面的时间短,岩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带上三颗糖回来! 秋工作的地方是另一条街上的一户人家,因为附近的人都在那一起共用几架纺织机,那种古老的手摇式纺织机单凭一个人操作起来很慢,所以需要其他人一起配合。那里也是少有的消息灵通的地方,在哪里工作的女人都会或多或少讨论自己知道的各种小道消息,有要出嫁的小姑娘,都可以在那里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铃说自己听岩说过,宇智波一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岩是住在族地的这一边,而川一家则是在另一边,两家相隔还是很远的!宇智波川是通过纺织的地方的消息,才娶到了岩的姐姐花,岩也是这样娶到了川的妹妹秋! 因为岩跟秋两个人白天都要外出的原因,所以千奈跟铃相处的的时间才是最长的,在千奈还不能走路的时候,几乎都是铃在抱她,只有十一岁的铃承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也承包了千奈大部分的启蒙和教育!所以铃在岩和秋不在的时候,铃总是会让千奈叫她姐姐,而不是姑姑。 千奈跟最开始铃在一起的感觉并非姐妹一般的亲昵,而是羞耻!是的,羞耻!尽管目前还是幼儿的状态,但千奈的灵魂终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被人喂饭,被人洗澡,甚至被人换尿布这种体验真的实在是太觉得羞耻了! 在秋和岩看来,宇智波铃对千奈的教导无疑是十分成功的,不到一岁,千奈就不尿床了,两岁千奈走路就已经非常稳健了,三岁千奈就已经完全学会说话了! 实际的情况是,如果不是因为铃并不识字,千奈现在已经会写字画画了! 千奈对铃的改观,是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因为她的衣服很多都是岩小时候的衣服改来的,平时宽大的衣服掩盖了她的身形,尽管铃已经十一岁了,身体却还像八九岁没开始发育的孩子一样,黑黑瘦瘦的样子,一起洗澡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看出骨头的轮廓,虽然留了长发,但是头发却特别稀疏,很明显,是营养不良…… 但铃却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千奈都不知道,那瘦弱的身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仿佛在拼命一样,搬动那些要翻晒的家具和粮食,一趟又一趟提着半个自己那么高的水桶把水缸添满…… 千奈所知道的是,铃并不是纯正的宇智波人,沿着血缘往上,身为宇智波一族的是她的外婆,她的父母未曾继承宇智波这个姓氏,到铃这一代,已经是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平民。在父母死于战乱之后,宇智波岩的父母收养了饿晕在河边的她,并给予了她跟自己一样的姓氏——宇智波。 但她却从未以宇智波的姓氏自居,而千奈也都只能看到,铃热情洋溢的忙上忙下,不停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连同那些不要求她做的事情也一起做完!然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静静的躺在日暮里,仿佛那一刻她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幸福! 父亲、母亲、姐姐、家…… 这一切,都以粗暴不容拒绝又无比真实的姿态,一点一点展现出来…… 第七章 猜测 一个春日的晚上,千奈一家正在用餐,餐桌上久违的出现了鱼肉和寿司。为了这顿饭,秋和铃从下午就开始忙了起来。 晚饭前,秋就在向岩反复确认。 “岩,你安排好没有?确定今天晚上不用出去巡逻对吧!” “嘘——”岩竖起食指,示意秋小声一点,又看了一眼厨房外面。 “不要那么大声,万一让千奈知道我偷偷回来了怎么办?放心吧,巡逻队那边我已经请好假了!只要今天晚上不出什么大事,不会叫我过去的!” “那就好,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待会就要拿出来了。” 听到这话的岩一脸呆滞,缓缓转头看向秋。 “糟糕,我忘记了!” “哈?忘记了!你这家伙,是怎么当父亲的啊!” 秋的声调刚刚拔高,就被岩一句“嘘”给摁了下来。 “这不是光想着买食材,就把礼物给忘了嘛!” 这时候,铃走进厨房,嘴上问道: “秋姐姐,岩哥哥,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天已经黑…!” “嘘!” 秋跟岩两个人一起打断铃的问话。 “铃,小声一点,不能让千奈知道我回来了,我待会要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惊喜!” “嗨……”铃无奈的点点头,对于岩这个突然出现在千奈面前的幼稚计划抱以负数的期待。 “你这家伙,连礼物都忘了准备,还谈什么惊喜啊!” “哈?”铃露出秋同款的惊讶表情,“这种事情你怎么也能忘记!” 面对两个人的质问,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礼物的事情我自己弄,总有办法的。” “行吧,那你最好准备一个像样一点的礼物!对了,铃,千奈那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铃非常认真的扮演着千奈身边小间谍的身份,一脸正色的回答。 “萌带乃!千奈现在还在房间里,对这边的情况毫不知情!” …… 不久,厨房里就传来铃的声音。 “千奈,出来吃饭了!” “嗨,我马上就来。” 千奈合上从岩房间里拿来的书,放到一边。 距离千奈牙牙学语的年龄早就已经过去了,秋和岩也意识到在读与写方面的教育,不能像以往一样由铃来担任了,所以三岁之后,每天晚上,秋都会抽出时间来教千奈写字,几乎不识字的铃也被秋拉过来一起上课。 这个时代笔和书都是比珍贵的东西,纸张在质量并不高的前提下,价格却也比较高,家里只有一只笔,是岩用来写信的。识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家里也不可能为了孩子认字,花钱买大量的纸,所以千奈和铃每天只有一张纸练习写字,其余时间三个人就在地上用树枝和木炭学习。 课程过于简单了,对千奈来说,学习写字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真正计较起来,千奈认识的字比秋要多得多,不过因为存在时代上语音和字形的差别,千奈还是一丝不苟的学习起来,相反,铃学习起来就非常的困难,很多东西都在她的脑子里成了固有印象,要纠正起来非常的麻烦。 上一世,千奈从没有遇见过不识字的人,训练营的孩子最开始学习的课程里就是识字,毕业的时候,每个人也至少掌握了两门语言,这是千奈第一次感受到文盲的辛酸。 在铃的固有印象里,总是会把某个字错当成另外一个字。 “咦,这是桌子的意思吗?我一直以为是椅子!” “这样啊,原来‘衣服’是这样写的!” …… 在学习的时候,铃总是会发出这样的惊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新奇! 千奈试着想象了一下她的处境,当听到某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和文字绑定在一起的固有概念,而是物体或行为本身的样子;有人询问她的时候,她也没办法从字形和结构上向别人解释自己说的到底是哪个字;听到一些少见的词汇,对整句话就会是一知半解,就像阅读的时候某些关键的字眼被扣走了一样…… 明明识字的时候是很惊喜很快乐的,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未提出过要识字的要求呢? 对于千奈来说,识字最大的便利就是可以在学习的空隙向秋打听这个时代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也可以无忌惮的开始一些大家都看不懂的“涂鸦”。 家里的书真的很少,千奈只在秋和岩的房间里,找到三本书,三本书都已经很老旧了,其中一本上面全是无规则组合的文字,曾经身为杀手的职业病让千奈以为这是某种特殊排列的密语,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用于识字和练习书法的。 第二本上面记载的是一些民间故事,还有一些歌谣,相当于睡前读物,两岁前岩哄千奈睡觉的那些故事都是从上面改编来的,果然,岩那么一个语言贫乏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睡前故事……不过上面的故事可能有一定的参考性! 第三本书,千奈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了,神色有些不正常,书上都是些带文字说明的插图,都是男女之间那种事的图,岩这家伙……但是,好像有些不对!书上的字跟前两本似乎不一样?所以这本书……其实是秋的?是来指导她跟岩之间那种事的…… 尽管秋总是会用“你现在还小,这些事情以后会知道的”诸如此类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的问题,但是终究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是宇智波,宇智波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这是秋说过的,但是,日本古代历史里,有名叫宇智波的家族吗?对于历史哲学宗教这类东西,训练营并不重视,只有在执行相关的任务之前,才会恶补一下相关的知识。所以千奈对日本的历史并不了解,大多都是当时听洛说的。这样一来,这条消息的价值非常有限,连带着,千手、羽衣、日向这几个家族的名字也意义不大了。 其次是火之国,周围还有类似于熊之国,水之国这样的国家……只能说国家的命名当真十分朴实无华。日本战国时期小国林立,彼此攻伐不断,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国家繁多,却跟当下的情况是吻合的。所以在时间上,德川幕府的时代还没有到来,就是不知道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这三个人出生了没有,如果已经出生了,那距离战国的终结也就不远了。 但是,此时对于自己是否真的身处于日本的战国时代,千奈依旧心存疑惑。对于自己如何来到了这里,同样不解。 是自己的灵魂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古代?那如果因为自己的存在改变了历史,未来是否会有一个名叫闹钟的人出现? 还是,这个名叫千奈的生命在诞生的瞬间,看见了数百年之后,名叫闹钟的那个人的未来?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究竟是闹钟,还是千奈? 亦或者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昔日的文明已经覆灭,而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只是旧时代文明的某种延续?而自己因为某种科学技术的因素,意外的苏醒? 又或者自己来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异世界?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地球,那为什么这里会有与原来的世界相似的文字和文明?在自己到来之前,是否有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在这里留下了文明的火种? 当千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出去太远,想法已经到了异想天开的地步。 千奈在过去的一年里,用另一种语言将自己的种种猜测和对这个世界的揣摩,记录保存下来,无法被证实的猜想,永远只能是猜想。 至于证实的方式,就只有等待,等待自己更大一点,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等待某一天,德川家康那些人的名字,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而现在该做的,是去跟家人一起吃晚饭! 对于岩在家里这件事,千奈是知道的,并不是因为铃偷偷向自己告密,而是岩出去巡逻需要的铠甲、肩带、刀具这些东西,现在还摆在客厅里,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带就去巡逻! 千奈不知道为什么岩今天没有去巡逻,肯定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家里很少有客人来访,周围的几个邻居也很少有往来,而且自己在房间里没有听到跟客人谈话的声音。千奈想了想,想起来明天是自己4岁的生日。 所以,岩是记错了自己的生日?但是这种事情,倒是真的有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不得不说,岩那故作严肃又略憨的别扭性格和“妻管严”的好丈夫属性,导致他在家里的地位如同处于食物链的底端,性格最温和的铃也会有时忍不住戏弄他一下,在千奈这里,也大多是表面恭敬,大部分不好的事情,千奈都会往他身上想,关于这方面的推测倒是不需要什么证明,通常情况下都会是他! 第八章 我有一门好手艺 厨房和用餐的地方都在院子的另一边,这样的设计是以防厨房失火的时候,火势蔓延到家人休息的房间,能够减少损失,半夜失火的话也更安全。 但是当千奈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厨房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但是空气里还有厨房飘出来的饭菜香味。 难道又是岩的那不靠谱的主意? 千奈警觉了起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爸爸,妈妈,铃姐姐!你们在吗?” 不是岩的恶作剧,他从来不会拿家人的安危来开玩笑!联想到岩今天偷偷藏在家里的异常,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5秒钟的时间过去,没有回答,风飒飒的吹过树枝,稀薄的血腥味飘散开来,然后整个院子陷入诡异的空寂之中。 这短短的时间里,千奈的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 从听到铃的声音到自己走到院子,一共不到40秒的时间,40秒!悄无声息的解决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身强力壮的宇智波岩,只有可能用麻痹性极高的药物,自己对这个时代缺乏了解,并不知道是否有人能配置出这种药物。 厨房的空间不够,最多只能四个人畅通的走动,已经有三个人在里面,再多两个人的话一定会碍手碍脚被发现,所以对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在40秒内完成这些,时间不一定够……所以,是在铃说话之前,岩和秋就已经在铃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解决掉了。 但熄灭灯一定是在解决三个人之后,否则会引起骚动。 这是矛盾的,如果是为了杀人求财的话,先熄灯再趁着熄灯引起的骚乱才最好杀人,对方先杀人再熄灯,是冲自己来的吗? 自己是从哪里泄露了?是自己记录用的那些木板?那些字是用组织的暗语写的,应该没有人认得出来才对……那是为了灭口吗? 千奈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是一种冷静近乎冷漠的神色,整个人像一架冰冷的机器一样,计算着对方杀人的效率,与自己相隔的距离,血腥味弥漫的速度,邻居和巡逻队赶来的时间……仿佛厨房里生死未卜的三个人,不是抚育了自己四年的亲人,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像每天五点半的醒来,无论千奈自身以怎样的态度看待上一世的遗留,厌恶也好,悲愤也好……杀戮终究已经成为了她根深蒂固的一种本能。 千奈已经出生了,但闹钟却从未死去…… 所谓人生,所谓生命啊!究竟因何而精彩,让无数身处其中的人们苦苦挣扎,饱受玩弄却又甘之如饴,人生在开始的时候被交托了一切,之后,只不过是用自己所得的东西一点点交换的过程,但是交换本身,就意味着代价,所以纵观人生,只不过是在不断失去罢了。当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在交换中一点点耗尽,那也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暴雨里被百般呵护的花朵,黄沙下被肆意践踏的骸骨…… 无论以何种姿态存在,无论以何种姿态消散,在这之外更高更远的地方,生命的魅力始终如一,这无穷奥义的谜底! 那便是——一次,是啊,仅有一次,无法重新来过的生命!所以,没有别样的人生作为参照,一无所知的来到这个世界,再回到一无所知中去!每一个瞬间,每一个角度,无关欢喜与泪水、愤怒或疼痛、尖叫和恐惧,那些都是仅有一次的独一无二,所以啊,才会在每一个生命的最深处,保有一份对生命的眷恋…… 那,重来一次的生命,意义何在? 一模一样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 在长久的沉默中,千奈缓缓推开了门,那是个看起来无论如何都过于愚蠢的决定,没有呼救,没有逃走,甚至没有去拿客厅里的刀具…… 缓缓亮起的火光让千奈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左手摸向身侧,右手摸向身后,却都摸了个空,那是闹钟最为熟悉的动作,拿出自己的匕首和枪。 “生日快乐!小千奈!”x3 随着油灯上火焰的升腾,岩,秋,铃三的人的身影显现出来。 千奈愣住了,怔怔地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两手还保持着拿武器的动作。 他们还活着! 空气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三个人看着千奈,不知道为什么千奈一言不发。 秋率先打破了沉默,一把揪住岩的耳朵。 “你看!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给千奈一个惊喜,结果把女儿吓到了!” 铃也反应过来,千奈可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赶忙上前抱住千奈,一手轻拍着千奈的后背啊,出声安慰她。 “好了,好了,千奈,没事了,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呢,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吓你的。” 秋也松开岩的耳朵,安抚千奈。 “千奈对不起,都是爸爸的主意,爸爸是个坏蛋,吃饭完妈妈就替你揍他,这个坏蛋,刚刚你叫我们的时候,他居然捂住了我们的嘴不让我们答应!都是爸爸的错!” 千奈从两个人的话里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岩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没去巡逻,想突然出现给自己一个惊喜,刚刚自己叫他们的时候,岩以为是自己再试探他在不在家,所以不让秋和铃回答。那给自己一个惊喜,意思是,今天真的是自己的生日! 千奈明白了过来,是自己弄错了生日,因为是在晚上出生的,千奈下意识地将第一个白天的日子,也就是3月27,认定为自己的生日,实际上千奈在午夜之前就已经出生了,所以,千奈的生日不是明天,而是今天,3月26。 千奈抬头看着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的岩,爸爸其实并没有记错生日啊! 岩却被千奈这仿佛发现罪魁祸首的眼神一看,显得更加手足无措了。 岩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意料不到4岁的小女孩会记得自己出生的事情,意料不到千奈身体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往暗杀的方面想。 “那个,千奈,对不起啊,你看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宽宏大量原谅爸爸好不好,我们先吃饭,再不吃的话饭菜都凉了,吃完饭让你看看我们准备的礼物!” “没错,小千奈,我们先吃饭吧!” 铃虽然对岩的垃圾计划相当不满,但也不得不出来给自己的哥哥打圆场。 “欸?” 铃放开了千奈,这时候千奈却伸出手抱住了铃,整个人都贴在铃的身上。 “太好了,铃!” 然后,千奈放开铃,也给了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妈!” 最后,是岩。 “爸爸!” 你们都没事,真的太好了! 岩对千奈亲昵的举动相当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千奈看起来应该没事了,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秋,准备开饭了!” 整顿晚饭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丰富(难道你们指望作者会告诉你们,他不擅长……额,食物描写!),所有人吃的都很开心。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千奈也收到了三人的礼物。 秋送了千奈两套衣服,一套大的一套小的,小的是一件蓝色的日常装,大的那一件是一件和服,紫色的布料配上淡雅的花朵纹饰。 “这件小的是给你现在穿的,另一件你现在还穿不了,那是我估算着你七八岁的样子做的,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穿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穿着和服一起出门参加夏日祭了!” “嗯嗯,千奈到现在还没有出门看过夏祭呢!秋姐姐,下以夏祭的时候,带上千奈我们一家人一起吧!” “好啊!不过铃你要看好千奈,不要让她乱跑哦!” “我已经四岁了,不会乱跑的!” “哈哈哈哈,是的呢,千奈可是乖孩子,我们家千奈最棒了!”秋不禁感叹道,“哎呀,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千奈已经四岁了,真想快点看到千奈长大的那天啊!” “不要!千奈还是慢点长大的好!” “你在说什么胡话?” 秋不禁训斥岩,希望女儿慢点长大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铃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我知道了,岩哥哥肯定是舍不得千奈嫁人呢!” …… 不一会,几个人就从和服说到了谈婚论嫁,千奈只好祸水东引。 “讷,铃姐姐再过几年也要嫁人了吧?铃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小千奈你在说什么!我嫁人还早呢!而且还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喜欢的人……” 秋在一旁搭话。 “不早了,岩,我们也该给铃准备嫁妆了!” “这种事情不着急,得等铃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再说这事!” “爸爸看来也舍不得铃姐姐嫁人呢!”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千奈,看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铃故作神秘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 “当当当当!” “是晴天娃娃!娃娃脖子上还有两个铃铛!” “是噢,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但是是姐姐亲手做的哦,怎么样,千奈,喜欢吗?” “嗯嗯,以后可以挂在窗户前面,风一吹就会有声音呢!” 秋看了岩一眼,之前他说忘记准备礼物了,不过会自己想办法,自然不能跟女儿说爸爸忘记准备礼物了,千奈虽然早熟,但是终究还是孩子,家人忘记准备礼物这种事还是会伤心的!所以开口提醒道。 “到你了哦,岩,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我可要揍你了!” 看到秋的脸色,岩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呢,这个礼物肯定不会让千奈失望!” 只见岩拿出一把木头削出来的小剑。 “看,千奈,这就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一开始不是打算给你这个的,但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因为爸爸希望你以后学会保护好自己!” “是,谢谢父亲大人!” 秋和铃看到这个礼物嘴角一抽! 秋:果然如此!一直没出厨房,上哪准备的礼物?这分明就是用厨房的木柴当场削出来的! 铃:不愧是你!小时候叔不让你碰刀,你就自己削了一把木剑玩,这手艺居然保留到今天! 第九章 关于永远的承诺 秋和铃两个人本想上去揭穿他的,但是在收礼物的时候,千奈连敬语都用上了,看来岩说的那番话确实打动了千奈,两个人实在不好说什么。 “但是,爸爸,你的刀具都在客厅里,你是拿什么削这把剑的?”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众所周知,厨房里是有刀的,但是功能只有一个…… 岩整个人都僵住了,慢慢扭着脖子看向秋,此刻的秋仿佛魔发乱舞。 “秋,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秋撸起袖子,拍案而起! “岩,你个混蛋,敢拿老娘的菜刀削木头!你死定了!” 秋怒气冲冲的拖着岩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关门之前还回头对千奈和铃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小孩子看到,所以,铃,你要看好千奈哟!” 然后,房间里传来杀猪一般的惨叫! “秋,我错了,别打脸!别打脸啊——” 铃看着千奈笑的非常开心的样子,哪能不知道千奈早就看破了岩的谎话,她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更加腹黑的秋,心里默默为岩将来的的日子表示哀悼…… 几分钟后,秋温婉贤淑的挽着岩的手臂从房间里出来了,岩则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铃和千奈看到他这副样子,很辛苦的的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岩看到她俩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家里努力维持的最后一点尊严和地位也没有了。 “你们两个想笑就笑吧!我只是很尊重秋!” 才不是妻管严!千奈在心里默默替岩补上一句。 “这个时节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岩,去厨房拿些柴火在院子里点起来吧!待会不是要跟千奈介绍天上的星星吗?” “好,我立刻就去!” 不久,岩就抱着木柴回来了,里面果不其然夹杂了不少被削下来的木头碎片。岩在院子中心把木柴摆好,让大家退后一点,还笑呵呵的对千奈说。 “千奈,让你见识一下,爸爸的厉害!” “火遁——豪火球之术!” 岩双手手指做着奇怪的动作,嘴里突然喷出一个炙红的火球,啪的一声落在木柴上,木柴就升起腾腾的火焰。 千奈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人怎么能从嘴里喷出火来? 不是后世表演魔术的时候,用二氧化硫和四氯化碳混合制造的低温火,而且不是淡蓝色的,而木柴的燃点至少两百度,这个温度绝对会造成烫伤!而且根据火光判断,温度至少有700°! 人是怎么从嘴里喷出火的?这不科学! 这里绝对不是日本,日本古代没有这种东西! “怎么样,爸爸是不是很厉害?” 岩看着千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很得意的笑出了声! 千奈快步走到岩面前,鼻子凑到他身上,仔细的闻了闻。 没有,没有汽油和酒精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血腥味……果然之前的血腥是从岩身上发出来的。 “爸爸,能张开嘴让我看看吗?” “哈?”岩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千奈说的做了。 借着火光,千奈发现岩的口腔构造跟正常人并没有区别…… “哎呀,千奈到底在干什么?” 秋也被千奈这一连串的行为搞得不明所以,忍不住出生询问。 “那个……” 一旁的铃弱弱地举起了手。 “千奈大概是好奇……” 岩和秋:“好奇?” “嗯,因为我还没跟千奈说过忍术的事情,实际上,因为我对忍术知道的不多,万一说错什么误导了千奈就不好了,本来是想你们两个人教千奈忍术的时候,千奈也自然就知道什么是忍术了!” “原来是这样啊!”x2 忍术?对千奈来说,忍术还停留在前世的印象里,掌握忍术的忍者,是日本古代一种很高等很精锐的暗杀职业,兼具情报工作,身手敏捷,精通刀术和投掷,擅长在各种环境下隐匿,其中的火遁,应该是用抛出烟雾弹,方便撤离的手段,而不是喷火! 忍术的代表人物,是传说中一位名叫服部半藏的忍者。相比于忍者的匪夷所思的能力,千奈更倾向于武士,毕竟武士的手段更加符合现实,武士的代表人物,宫本武藏,佐佐木小次郎等在历史上的资料也更容易被考证。 但是现在千奈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这个世界,一个中等收入的人家都可以掌握喷火的忍术,在那之上,是否还有更为神奇的力量呢? “那,千奈,我今天晚上就跟你介绍一下忍术吧!对了,还有我们宇智波一族的体术,刚好,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开始教你这些东西了!” 千奈斟酌了一下,决定说出来。 “这个不着急,爸爸,我刚刚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 岩听到这句话脸色当时就变了,就连向来神色轻快的铃,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但很快,岩又恢复了正常。 “哈哈哈哈,千奈,你说什么呢?我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呢?你肯定是闻错了!啊,我想起来了,今天上午村田队长让我顺道带点东西给一夫那家伙,是前两天抓到的猎物的肉,大概是那时候沾上的!” 撒谎! 如果前两天捕猎有收获,那么岩一定也带了一份回家,在餐桌上就会看到,而且,如果真的抓到了猎物,岩一定会说出动物的名字,而不是用“猎物”来代替! “没错没错,肯定是岩哥哥那时候沾上的!” 铃也出来替岩圆场。 铃和秋其实都知道,宇智波的巡逻队的工作是什么样的,除了日常的巡逻,进山打猎和示警,还有搜寻和抓捕,对象通常是一些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其他家族派来刺探情报的间谍或卧底,犯了重罪的同族。在发生战争的时候,巡逻队还会收到传召,前往前线作战!这些工作,都不可避免的染上一身血腥! 若仅仅只是血腥,也无关大碍,但是那血腥背后,代表的纷乱与黑暗,才是三个人都不希望千奈过早的接触到的,所以,铃很少跟千奈提及岩的工作,岩那些沾了血的衣服,秋都会连夜洗掉,不让千奈看到,而岩,在衣服上有血渍的情况下,哪怕很早就结束了工作,也会在家门外等到半夜,千奈已经睡熟了再回来! 日本战国时期的战争,就规模而论,几乎是村与村之间的战争,这一点,在两个世界是相同的,所以,巡逻队在宇智波一族中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千奈当然猜得到。正因如此,千奈才能在与他们的相处中绝不对相关的问题求根问底,却又恰到好处的旁敲侧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一些问话的技巧而已。而对于岩和秋隐瞒自己的初衷,千奈明白,那是出自对孩子无比宠溺而流露的善意! 秋沉浸在自己没有洗干净衣服上的血腥而导致的自责情绪中,在场的四个人里,没有谁比千奈更熟悉血的味道,在杀过成百上千人之后,对那铁锈一般的味道,已经麻木到不会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但对于这个味道的出现,却无比的敏感!所以千奈再次开口。 “但是,那个味道好像不是衣服上的,是爸爸自己身上的!” 秋听到千奈说的话明显的一怔,尽管对于小孩子的判断力存疑,但也开始考虑千奈所说的那种情况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自己没洗干净衣服留下了血腥味…… “岩,把衣服脱下来!” “咳咳,秋,孩子们还在这里呢,当着她们的面做这种事不太好!你想要的话等到床上再说吧!” 秋和铃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岩居然罕见的腼腆起来,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身上有什么问题! 千奈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也是在刚才近距离仔细闻才发现血腥味来自岩的身体,而不是衣服,受伤这件事,岩果然没有告诉岩和秋!。 “你这个混蛋,在想什么?立刻!马上!把衣服脱下来!” 说着,秋就开始上手扒岩的衣服。 “秋,别这样,快松开!” 岩像护住自己的遮羞布一样护着自己的衣服,两个人几乎是扭打在一起! 嗞—— 岩没有想到,秋如此干脆果断,直接把他的衣服撕开了,索性也就不反抗了,摊着手任由衣服腰腹处豁口下的伤口露出来。 伤口被布条乱七八糟的绑起来,可以看到布条上还有隐隐渗出的红色,外侧布条上还有一些浅绿色污渍,看来是胡乱涂抹的某种植物的汁液,用来掩盖上面的血腥味。 秋当场脸色煞白,习惯性抬起手,要给他一巴掌,却挥不下去!最后纂成了拳头,轻轻按在了岩的脸上。 “混蛋!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岩也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大胆的拨开秋的手,把秋抱进怀里,裸露的肌肤和被包扎的伤口贴在秋的衣服上,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对妻子的这份粗暴的关怀感到开心。他以一种坦荡又欣慰的语气说道。 “不想你们为我担心啊,而且,也不算什么坏事,要不是受伤了,我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跟队长请了假,给千奈过这个生日!” 秋此刻像个初恋的少女一样扑在岩的怀里,身体轻微颤动。 庭院中间,橘红的火焰不停的摇摆,像是海里随海浪轻轻拂动的海藻一样,火光照射着两个人的身影。 “下次不许瞒着我,瞒着铃瞒着千奈瞒着谁都可以,总之不许瞒着我。” “嗯,我记住了!” “还有,不要说受伤了请假给千奈过生日这种话,千奈会觉得自责的。” “嗯,这个我也记住了!” “还有,刚刚打你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你,对不起。” “嗯,没关系,我身体很结实的,挨点打不算什么!” “还有,那个……” “还有什么吗?” “嗯,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到,以后再说。” “嗯,什么时候想到了,对我说都可以,想慢一点也没关系,我啊,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第十章 间谍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伤口的第一时间就回到房间拿药的铃,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解的问千奈。 虽说沉浸在爱情中的人会把对方想象得无比美好,但是岩此刻的姿容实在是有碍观感,脸上还是之前被秋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衣服已经被撕开了,完全不能穿了,腰腹还换七八糟的缠着布条……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搅他们的好!” “千奈你说的有道理!” 铃和千奈一直看着两个人,导致秋颇为不好意思的从岩的怀里挣扎了出来,还一脸娇羞。然后相当熟练的抓住岩的耳朵! “虽然你瞒着我这件事过去了!但是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怎么受的伤,我就带千奈会哥哥家去住,留你跟铃过日子!” 一旁的铃十分积极的举手表态。 “我也跟秋姐姐一起去,找花姐姐!留岩你一个人在这里!”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秋你快放开!” 考虑到千奈在场,很多事情不方便让孩子知道。 “千奈你要不要先回房间睡觉,妈妈明天晚上在补偿你!” 千奈正要开口答应,岩却说话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千奈也已经看见了,不跟她说清楚怎么回事,晚上会容易做噩梦的!” “好吧!千奈你要乖乖听话,要是觉得害怕,就说出来,妈妈让铃回房间陪你!” “好的!” 不得不说,受伤的多了,岩对于伤势的处理也得心应手起来!伤口不是很深,虽然包扎的手法乱七八糟的,但是处理的很及时,所幸也没有感染的迹象,这个时代,不知道抗生素这种东西问世了没有,但不管怎么说,没有感染终究是件很幸运的事。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岩一直处在家人的视线中,没有及时给伤口换药。 在秋跟铃给岩换药的时候,岩也开始跟家人讲起伤口怎么来的。 昨天凌晨的时候,有两个外族的间谍准备掳走族长家出生不久的第四个儿子,被发现之后没能得手,打伤了两个守卫就开始逃窜,族长田岛大人亲自出手击杀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逃到了村田小队,也就是岩所在巡逻队的巡查范围之内! “那家伙被我们发现之后,没有急着逃跑,我们巡逻通常三人一组嘛,那家伙就直接朝我们冲了过来,我,四野和涩谷就跟他打了起来,那家伙的水遁很克制我们的火遁。” “那家伙不一般吧!” “嗯,是个高手,要不然也不敢去偷族长的儿子!因为忍术上被克制,所以我们就都跟那家伙拼体术,他一刀就在我铠甲胸前划了一道口子!要不是我退的快,恐怕胸前也有一道伤,不过他实力虽然很强,但是一路上消耗了不少查克拉,而且我们这边人数占优,所以我们就跟他打起了消耗。” 没有为了吹嘘自己而刻意夸大,除了隐去一些打斗的情节,岩很诚实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 “涩谷的手里剑击中了他的大腿,我也顺势砍伤了他的左手!” “最后那家伙反扑的那一下,我替涩谷挡了下来,准确一点是我把涩谷踹开了,那一刀就砍在了这里!” 说话的时候,秋和铃差不多把岩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了。丈夫救助同伴的的举动无可厚非,但是秋却对他拼上自己性命这一点感到不满!无论再怎么担心丈夫,秋不能说出来干脆让涩谷挨这一刀,不管他死活这样的话,所以一句话也不说,只能对丈夫的行为表示默许! 岩读懂了妻子的沉默,开口对秋说道。 “秋,我刚进巡逻队的时候,涩谷作为前辈没少关照我。涩谷又没有兄弟,他妻子也在两年前去世了,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还不到六岁!我不帮他那一下,他至少要断一只手,没了手,他也没法在巡逻队里工作了!那他家三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秋长叹了一口气,“岩,绝对!不允许有下次了!” 但是岩一口答应的样子,恐怕下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千奈则默默的捧着杯子喝水,脑子里在根据岩的描述,复盘那场岩差点丧命的战斗,岩一开始说的是三个人与间谍的对战,后面,就逐渐变成了两个人,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那个名叫四野的人,想必已经死了! 间谍受伤已经逃不掉的时候,那个叫涩谷的人上前查看那人的状况,过于大意,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挥刀杀人,丝毫不怕失去投降讨饶的机会,大胆、狠辣、果决!所以正在向前走的涩谷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刀,根本躲不开,只能仓皇地用左手去挡。岩那一脚先一步把他踹到了左边,而岩也这样把腰部置于不设防的状态,那一刀没有挥到涩谷身上,但落下的最后一点余势划到了岩的左腰! 以千奈的标准来看,不谈千奈不了解的忍术和体术,单从战斗意识来说,有太多漏洞,即便是以一敌三险些获胜的那个间谍也是一样。 与巡逻队遭遇的第一时间,间谍就不应该冲上去!能潜入族长的宅邸,在隐匿方面是下过功夫的,应该在被发现之后继续逃窜,就近设伏,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三人!直接冲上去,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过头的表现! 但也得益于这一点,岩能活着回来! 同样对自己的实力自信过头的还有四郎,后面岩和涩谷两个人都能拖住间谍,尽管有体力消耗的问题,但是前期三个人围攻却死了一个未免太不现实!恐怕是个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热血过头,没摸清对手的实力就莽撞的冲上去,结果送了命! 因为忍术被克制而放弃使用火遁实属不该,在自家地盘,有援兵的情况下,更应该用火遁制造声势,吸引其他巡逻队成员前来。当然,不能排除一开始错估了对手的实力,认为己方不需要增援的情况! 然后是涩谷大意的上前查看间谍的情况,不能确定对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有手里剑这种远程武器,先用手里剑废掉他的四肢,才更加稳妥! 最后是岩那一脚,如果及时借助踢向涩谷的后坐力倒飞出去,可以躲过那一刀! “岩哥哥,那个间谍最后怎么样了?” “那家伙失去行动能力后,被赶来的村田队长带走了!听说是要押回去审讯,拷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那就好,那么可怕的家伙,万一让他跑了麻烦就大了!” 秋也对此表示赞同,“最好,跟村田队长确认一下他的死讯,你跟他交过手,万一他跑出来了,回来报复你就麻烦了!” “好,我会去问的!” “啊,千奈!”秋一边给岩换药一边听他说,这才想起来,女儿一直在旁边坐着!“怎么样,没被吓到吧,爸爸刚刚说的那些话!” “没有,这个故事比以往爸爸讲的都精彩!” 骗人的吧,明明是在说这种危险又吓人的事情,小千奈居然觉得精彩! 秋语气一滞,完蛋!千奈以后该不会长成跟岩一样神经大条的人吧! 不行,得想想办法,少让岩插手千奈的教育问题!不能让千奈跟岩学!我的小千奈必须成为跟我一样温良贤淑、端庄得体的乖乖女! 铃此刻如果知道秋的想法,大概会长叹一声,跟秋说,千奈已经不需要教了,她已经青出于蓝了! 在受伤的小插曲之后,一家人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院子里看星星,千奈换上了新衣服,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岩和铃都大呼可爱! 秋把千奈抱在怀里,用手指着一颗颗星星,告诉千奈它们的名字以及背后的故事。 千奈问秋为什么生日的时候要看星星,秋说,因为据说对着流星许愿的话愿望就会成真啊!千奈也希望自己的生日愿望实现吧! 愿望只是一种希冀,就像世界上没有神明一样,即便神明存在,又凭什么为你实现愿望呢?但是千奈还是对秋的话表示赞同。 千奈许下的生日愿望是:灾消病减,家宅无忧! 岩一根一根的往火堆里加着木柴,确保大家不会觉得冷,铃则两手托着下巴一边听着秋说,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试图找到属于千奈的那颗流星…… 渐渐的,已经到深夜了,铃的小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跟千奈前世见过的课堂上睡觉的学生如出一辙! 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轻的把铃抱起来,送回了房间! 秋打了个哈欠,对千奈说,“千奈,妈妈今天就讲到这里,其他的下次再讲,现在该睡觉了哦!” “但是,爸爸之前说,他要跟我讲忍术的!” “但是,今天已经很晚了啊,明天再跟你讲好不好!” “没关系!”把铃送回房间的岩回到院子里,“看来今天过生日,千奈很有活力啊!那爸爸今天晚上就跟你讲一讲忍术吧!” 看着秋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心吧,秋,村田队长虽然人古板严肃了一些,但对我们还是很好的,知道我受伤了,批了我十天的假!我明天可以睡懒觉的,你快去睡吧!” 秋心想,我哪里是担心这个,我是怕女儿跟你时间长了,长歪了! “行吧,照顾好千奈!” “晚安!母亲大人!” 第十一章 恶鬼与长梦 秋回房间后,岩抱起千奈,顺着木梯,坐到了屋顶上,因为安全问题,秋和铃从不让千奈让来这里!刚答应了妻子照顾好女儿,转头就把女儿带到了屋顶这么危险的地方! 所以,岩就是这样照顾千奈的…… “小千奈想知道些什么?”岩笑着问千奈。 “我想知道忍术,是怎么用出来的?” “这个啊,我想想怎么说,嗯!这样说吧!是因为我们体内可以用某种方法提炼出一种名叫查克拉的东西,在配合施术要结的手印,这样才能释放出忍术!手印一共有十二个基本手印,使用十二生肖来命名的,改天我就教你怎么结印,你要多加练习,结印的速度很重要,结印越快,施术也越快。对了,查克拉呢,还有属性之分,风、火、雷、土、水五种基本属性,不同的查克拉可以使用不同的忍术!我们宇智波一族招牌的忍术就是火遁!” “每个人都有这些属性吗?” “那倒不是,通常一个人的查克拉属性是一到两种,有一种专门测试查克拉属性的纸,那种纸比较贵,不过巡逻队成员家里的孩子,在五岁的时候都可以领一张测试自己的查克拉属性!千奈你大概率是火属性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属性的查克拉。对了,忘记说了,查克拉属性很大程度上来自父母的遗传!但是查克拉属性不是不变的,据说一些强者能够掌握查克拉的性质变化,拥有自己原本没有的查克拉属性!通常我们认为测试出的查克拉属性越多,天赋就越好!不过,我们宇智波一族对于天赋的判定有另一个标准!” 岩低头看着千奈,两只眼睛变成了狰狞的红色,一个黑色的勾玉,绕着瞳孔不断的旋转! “这就是宇智波的血继限界——写轮眼,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写轮眼可是能看穿一切的瞳术!在我们宇智波一族内,年龄越小,勾玉的数量越多,就越天才!妈妈也有写轮眼哦!不过只要右眼一勾玉,不对称的写轮眼比较罕见!” “爸爸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开启了这双眼睛,是知道你爷爷奶奶死讯的时候,到现在还是一勾玉,算不上是有天赋!说起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在的时候啊,总觉得爸爸我不争气……” 岩就是这样一个在外面装严肃,在家人面前不怎么着调的人,只问了一个问题,会说着说着就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忘了别人问了什么,有时候会顺带说出一堆别人想知道但还没问的东西,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偏转到其他话题上! 在岩低头跟千奈说话的时候,千奈仰面看到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 尽管扮演着一个孩子的角色,千奈终究还是有着极为成熟的心智,不会惊喜地跳起来跟别人说自己看到了流星,不会匆匆忙忙又纠结于许个什么愿望才好…… “你爷爷他就打我,我就躲在……” 那颗能够实现愿望的流星,其实也不过是流浪在宇宙的岩石之类的东西,与大气摩擦而发出光芒……一闪而逝,不可触及!落到相隔甚远的眼睛里,是美丽又罕见的奇景,究其本身,不过是坑坑洼洼,丑陋无比的石头。 千奈没再听岩说话,尽管夹杂着许许多多她之前迫切的想知道的东西。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千奈觉得自己就像那颗丑陋的石头,披着天真无邪的皮囊,却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恶鬼眷恋属于女孩的那份温暖,但恶鬼终究是恶鬼,习惯了冰冷,也只属于地狱! 你是闹钟?还是千奈? 某种愧疚与不安,在夜色中蔓延,灵魂里残留的记忆告诫自己,抛弃无用的感情,冰一样,越是寒冷、越是坚硬,才不会受伤!而此刻的身体,却不自觉地陷进这份名为家人的温柔里,不能自拔!不知不觉,跟原来的自己相去甚远,喜欢被拥抱,被举高高,会戏弄别人……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却又无法成为新的自己。 你,既不是闹钟,也不是千奈…… 若得知女孩是恶鬼,那份温暖还存在吗? 这个问题一直被小心翼翼的压在心底,颤抖着,不敢寻求答案,但是,冥冥之中就是有那么一个声音! 你要是不问,那就后悔一辈子! “铃每次都不帮我说话……” “父亲大人!” 岩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千奈平时很少这般没有礼貌的打断别人说话,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岩。 “如,如果千奈……不是千奈,你还会喜欢……千奈吗……” 千奈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让岩听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似乎觉得越是清楚的字眼,答案也越是明确,越是自己渴求的那个! 但那份惶惶不安,却让心脏的节奏无法被遏制,最终,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哭腔! 告诉我吧!父亲,你那双看穿一切的写轮眼,能告诉我,我是谁么? 在岩的目光下,千奈的脸一片苍白,眼睛变成一片血色,两颗黑色的勾玉静静的旋转着…… 岩看着千奈的那两只双勾玉写轮眼,愣住了,岩并不觉得惊喜,反而错愕! 正因为自己也拥有那样一双眼睛,体验过失去至亲的感觉,才明白开启那双眼睛的痛苦! 岩把手绕过千奈肩膀,把千奈揽进怀里,感受到她轻微颤抖的身体。 “千奈,我知道的,我的女儿跟其他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千奈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窟!仿佛心脏都被冻住了不再跳动! 岩他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我是个怪物了啊!大脑一片空白!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问的,不去问的话,或许彼此还能心照不宣的相处下去。但是,他已经知道了,那这里便不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即便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未曾如这般惶恐过。只不过,是太在乎了!果然如冰一样坚硬,才能不受伤害…… 千奈开始剧烈的挣扎,想从岩的怀里挣脱出去,离开这个院子,逃得远远的! 但岩却抱得更紧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放我离开,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啊! “对不起,千奈,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女儿想要什么,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不知道怎么跟女儿相处。我总是会惶恐不安,该在女儿面前表现出什么样的形象呢?我害怕在你面前没有威严的话,你以后就听不进爸爸说的话了,对你太严厉,害怕以后你跟爸爸相看两厌,太宠你,又害怕你以后没能力保护自己!” 千奈渐渐安分下来,不再挣扎,原来,患得患失的,不止我一个吗? “但是爸爸知道的,千奈跟别人不一样的,铃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哭鼻子,会打碎东西,会闯祸,会跟我闹别扭。但千奈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很乖巧,很努力,每天早上都会看到千奈在院子里锻炼,很聪明,家里最近多出来的陶碗陶罐都是千奈烧出来的,还偷偷把我的铠甲加固过了!” 千奈第一次听岩说起自己在他眼里的样子,自己许多的异常都落在了岩的眼睛里!诚然岩是第一次当父亲,不知道教孩子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但是,千奈同样是第一次作为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存在,那些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对比岩记忆里另一个女孩子小时候的模样,很容易就会发现,千奈与其他同龄孩子相去甚远! 那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的父亲,对女儿的状况却如数家珍,又意味着什么呢? “但是啊,千奈总是太安静了,才让我觉得啊,我们跟千奈之间,总是隔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千奈知道吗?在你出生之前,我其实很害怕,害怕孩子的出生,害怕你的出现会打破由原来的平静,我看到别人家那些口无遮拦,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想到我以后的孩子也是这样,我就没有多少耐心去跟未来的孩子相处……” 岩的语气里多了一股惆怅的意味! “但是啊,那天晚上,我在门外听到你哭声的那一刻,我却突然觉得,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就连我自己都惊奇,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可我看到蜷缩在铃怀里,那个幼小的你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些担忧,那些害怕,什么都不重要了!就忍不住想啊!摸摸你的脸,把你抱在怀里!我忍不住想,千奈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怀里的千奈努力的仰起头,看到岩的脸,不知不觉中,他笑了,仿佛有光落在他脸上! “我就想啊,千奈,什么时候,能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跟父母撒娇,打闹,吵着要礼物!我也想啊!为什么跟千奈之间会有隔阂呢?是因为我们总是瞒着千奈,什么都不告诉千奈的原因吗?所以千奈才从不告诉我们自己在想些什么!那,千奈,现在能告诉我吗?” 千奈在岩的衣服上偷偷擦拭完眼角,“我做了一个梦!” “梦吗?” “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名叫“前世”的梦! 第十二章 攀附的大树 少年组的训练营,应该是所有生员生涯中最轻松的日子,这里允许比试切磋,但禁止生员自相残杀!这里有更好的医疗力量,更先进的武器装备,独立的住宿环境……前提是你通过晋升考核。 进入少年组之前,生员们学的东西东是一样的。但是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将所有的课程都学到高精,所以进入少年组之后,除了一些基本公共课程,训练营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分配更具专业性和倾向性的课程,生员也可以自己选择要专修的课程,比如载具驾驶,学习如何驾驶及维修直升机,坦克,潜艇,邮轮……比如情报专精,学习情报的套取,传递,筛选,以及拷问!还有狙击专精,电子技术等! 进入少年组,是洛第一次接触训练营,作为组织牺牲成员的儿子,洛之前没有参加训练营的训练,但是少年组不是通过走关系就能进入的,所以,少年组的晋升考核,他参加了三次,其他生员进行考核的三天里,在没有考核中断和补给的情况下,洛连续三天,击败了自己的对手,从而拿到了晋升名额! 值得一提的是,进入少年组之后,生员拥有一次改名的机会,他们可以向组织申请登记更名,而他们之前的名字,会成为他们任务的代号! 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为了下一条做准备!允许自由恋爱!少年组是最适和谈恋爱的地方,只要恋爱不影响训练营的其他规定和条例,都被允许!而再往后,无论是组织高层,还是在同一任务小组内,都对恋爱做出了限制,减少对组织运转和任务的影响! 少年少女们压抑的欲望和冲动能在这三年里得到充分的释放和满足!训练营不会管是否是真心相爱。 这时训练营的男女比例是0.97,如此接近的男女比,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在选择孩子加入训练营的时候,训练营就会有意识地控制男女比例!到了晋升考核的时候,这些女孩子的存活率其实并不需要担心,因为这个年龄,女生的发育要比男生更早,可以弥补些许身体力量上的不足,而在心智方面,女生往往比同龄男生更加成熟! 在允许自由恋爱的环境下,洛无疑是最吃得开的那一批人之一! 洛有一头金色的半长头发,发梢略微卷翘,脑后绑着一个松散的马尾,蓝色的眼眸,干净的如雨后的天空一样!五官线条柔和,尽管还没长开,便能看出日后俊朗的模样! 衣品也不是那些长期在训练营里的男生可比的,除了活动类课程统一的服装,他通常都穿一件纯白色衬衫,外面一件蓝纹的外套,下身则是一件深蓝的休闲裤! 比同龄人更为颀长的身姿,尽管看不到衣服下面的肌肉,但是洛连续三天击败对手的消息传开,便没有人质疑他的实力! 同一课堂上的女生,大部分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走进训练场,一个又一个女生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有的甚至直接上手趁机吃一波豆腐! 洛不厌其烦地的跟每一个人回应,也不动声色的躲开那些要上来蹭一蹭的一双双柔荑! 这些女生想上来亲近的的理由自然不会是因为长得帅,在训练营待到现在,都知道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死的有多快!也不仅仅是看重洛的那份实力,洛是这批生员里的佼佼者,但是并不是没人比他更强。 这群女生看中的,是洛背后的人脉!洛的父母已经死了,但是如果不是他父母生前留下的那份人脉关系帮他,他恐怕也没机会进训练营,而这份人脉,或多或少的由洛来继承了。所以,跟洛绑在一起,就意味着有机会攀附到他身后的人物! 对于目前接触到的大都是教官的生员来说,教官的那份人脉并不保险,而一条训练营以外得人脉关系,能让她们未来更有保障! 训练营每一个插进来得生员,她们都不会吝啬笑脸,但是洛是颜值最高的那一个,所以围着他的狂蜂浪蝶格外的多! 广撒网也有广撒网的好处,只要不翻船,收益率至少是更高的。 怕就怕,呵!人心不足蛇吞象! “都往后退一点!别挡着人家走路!”一个粗大的嗓门喊起来。 声音的主人是那个壮的跟一头公牛似的柳枝! 此刻,他正忠实的担任着洛头号马仔的角色,堵在了洛跟那群女生之间,引得那群女生一脸的不忿! 但是看到教官快要来了,也不敢发作,只能讪讪的罢了手。毕竟,以前训练营里,出过生员迟到被教官打死的事情!这样的先例,让训练营的人不敢在明面上被教官抓住惩罚的由头。 洛朝柳枝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干得不错! 柳枝也朝洛打了个眼色,必须的,待会请吃饭! 然后柳枝就被抓拍到这一幕的教官请去跑20圈…… 训练营在进行训练的时候,一律只允许称呼代号,原因很简单,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彼此的称呼都是代号,而不是每个人不久前为自己取得名字,最大程度地避免,在任务中队友呼叫代号的时候反应不过来。此刻这些生员都是通过了晋升的人才,没人会犯这种错误,但是教官们并没有忘记他们也只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屁孩! …… “大哥,我的亲大哥!我刚给你背锅跑了二十圈!你就请我吃食堂?” 训练结束后,柳枝一脸不忿的对着洛说道,面前的桌子上是两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食堂标准餐。 粗大的嗓门引起了食堂不少人的注意,在这种地方大声喧哗,往往意味着生员之间准备找茬了,通常来说,接下来的流程就是,你骂我几句,我回你几句!我推你一下,你还我两下!然后就可以骂骂咧咧的散场,下午训练场的擂台见! 尽管少年组训练营开始才不到两个月,这种事情的基本流程和走向已经被生员门摸得差不多,每一批少年组都会有食堂挑衅的戏码上演。毕竟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在之前的训练营里都是一路打杀过来的,彼此还不能完全习惯现在不允许私斗和自相残杀的规定,更何况12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所以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有心人会发现,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对着面前相较之下显得纤弱的家伙大声喊叫,这一幕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体位(划掉),咳咳…是站姿,只是说话的内容不一样了…… “别生气嘛,坐下先吃饭!听我慢慢跟你解释……”洛和颜悦色地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又默默转过头继续吃饭,大哥跟小弟的小矛盾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壮的跟头牛一样的小弟,跟“豆芽菜”似的大哥,这样的组合挺少见! 看来今天食堂挑衅的传统剧目不是由这两位上演。 “行,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柳枝倒是没有一点刚才的气势,毫不扭捏的坐下来吃饭。 “对了,你叫啥名来着?” 坐下刚拿起勺子的柳枝听到这话,又忍不住低吼起来! “维克托!维克托!” “哦哦,这不能怪我!你上周还跟我说你打算取名叫珍妮弗的,到申请的时候就又改了叫维克托!”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知道珍妮弗是个女的名字,那教官一脸懵逼的盯着我,问我确定是这个名字吗,还好我当场改了!” 还别说,柳枝这么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肩宽接近一米的家伙,叫珍妮弗,让人有一种金刚芭比的既视感! “还有你别转移话题,刚跟我说给我解释的!” …… 不远处,几个女生员坐在一起,最中间的那个一头细碎的短发,不怒自威的应该就是领头人了。 “楠姐,那小子仗着有几个不要脸的贱货缠着他,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以为在训练营就无法无天了!” “就是就是,昨天灰草那个碧池居然还在我面前吹他有多好多好,比树藤哥强多了!搞的跟他上过床似的!” “不止,还有牛角那个丑八怪居然说什么我们姐妹没男人要!不去找男人罩着,迟早要被踢出训练营!” 几个人相当的不忿,从来就只有她们排挤别人的份,以前敢跟她们对着干的女生员,要么被泼一身脏水,要么借着考核的名头联手弄死了! 现在居然被以前跟自己一伙的碧池嘲讽了!起因居然还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娘娘腔! 一个狐媚脸的女生开口问道。 “楠姐,从晋升考核结束,到现在都两个月了,树藤哥还没露过面,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这个小团体看起来是以这个叫楠姐的女生员为核心,但是她们傍上的都是楠姐背后树藤这颗大树!树藤没再出现之后,这个小团体就分崩离析,规模也缩小到只剩下眼下几个人。 狐媚脸想打听树藤究竟如何了,是抛弃了她们还是有了新欢,如果只是有了新欢,还可以争取一下,但如果是前者,那恐怕要准备另谋出路了!她却不敢直接问,因为这个楠姐跟树藤是真的有那层关系在。 “是啊!楠姐,树藤哥这次伤的不轻啊!养了这么久的伤,那个闹钟有那么厉害吗?” 大部分成员自然是不认为树藤会死,只是在晋升考核中受了伤。 “够了!” 叫楠姐的女生员给自己取的名字,其实就一个楠字,所以才被叫楠姐。她平静的吐出两个字,语调很低沉,在场的几个人就纷纷闭上了嘴! “树藤的事轮不到你们操心,安心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河蟹,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柳枝究竟怎么回事?” 坐在最边缘的戴眼镜的女生员,从一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一旁的背包里,全是被整理好的一叠叠纸张。很明显,是被作为情报人员培养的特殊生员。 她扶了一下眼镜,从背包里拿出两份资料递给楠姐。 “楠姐,我调查过了,柳枝给那个叫洛的当小弟,是因为之前柳枝在追的一个女生员倒追那个洛,争风吃醋,所以柳枝找他单挑,但是在训练场上被撂倒十几次。据说,是柳枝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认了对方当老大。” “据说?” 楠姐正在看资料,听到这里的时候问了一句。 “是的,这个解释太牵强,另有隐情,我查过,柳枝再过去几个月跟那个女生员交集并不多,但在一个月前突然就开始疯狂追求她。” 河蟹能得出这个判断,很正常,柳枝也是这群生员里最顶尖的一批,若仅是面子挂不住就认老大的心性,也活不到现在。况且,在之前,生员们向来讲究人死仇消,今天丢了面子,明天把人弄死,面子也就那回来了!大家只会在乎是谁死了,而不是谁丢了面子! “哼!”楠姐一声冷哼,“我跟柳枝出自同一个分营,他和另外两个,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柳枝这是找了个借口攀附那小子!” “不过那小子还真是个香饽饽,女的勾引他,居然连男的都忍不住往他那凑!” “嗯,楠姐,关于他的来历和背景,只能隐约查到跟组织里一个大人物关系不浅,但是具体的,我权限不够,没能调查到,其他能调查到的,都在您手上第二份资料里。” “代号谜语(riddle)?河蟹,干的不错!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往他的资金…” 楠姐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了。 “嗯?”许久没听到下文的河蟹疑惑起来,抬头问道:“楠姐你怎么了?” 这才发现,几个姐妹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其中一个女生员忍不住惊呼:“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怎么还活着!” 河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霎那间嘴唇发白。 一个在她们认知中早已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两个月的闹钟! 楠姐面色铁青,之前嘴长的几个女生员开始慌了。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啊!楠姐,是不是树藤哥已经……楠姐你说话呀!楠姐!” “闭!嘴!” 第十三章 午后的长谈 命运仿佛跟闹钟开了个玩笑,在即将被碎裂的胸骨戳破内脏的时候,双手爆发的巨力却将树藤摔进了河里,在裹着沉重的砂衣即将淹死的时候,又奇迹般游回了岸上…… 这场用数个小时精心准备的厮杀,在短短二十分钟里分出了生死,而胜利的那一方,此刻却无力地躺在河滩上,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肋骨断了几根?不知道,在爬上岸之后,翻身这个动作把最后的力气都用光了,手掌角质层的残缺,导致浸泡在河水里的半部分,不停的被河水和泥沙刺激,但是闹钟却没办法作出反应。但翻过身之后,至少肋骨不会被自己的体重压迫,不会死的太疼!这让闹钟觉得好受了一些。 天上的晚霞如血一般的殷红,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组织没有什么前缀,名字就叫组织。 就像先生也没有别的称呼,代号就是先生。 “这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闹钟看着因为对方蹲下来而清晰的脸,吃力地问道。 “难道晴天不好吗?明天,天会是蓝的,云会是白的。” “不怎么好,雨天更好一些,对视线的影响更大,雨声能盖过很多其他声音,隐藏和行动的时候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小,容错率更高,事后的痕迹也会被雨水清理掉一部分。”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无奈地耸耸肩,很明显两个人的对话不在一个频率上。 “其实重要的不是天气,是明天,相信明天不会比今天更差,未来会比现在这一刻更好,人积极努力的活着,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不等闹钟开口,先生继续说道。 “所以啊,小丫头,你就这样躺在这里是不行的啊!” 男人双手穿过闹钟的腋下,把她还浸泡在河里的那部分身体拖出来。然后拿出一个针管,为闹钟注射,帮她脱下那件全是砂石的衣服,又拿出绷带,将闹钟的双手包扎好。 动作很轻柔,包扎的时候,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举止得体的绅士! 不得不说,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确实有自己独到的魅力,年轻的时候,大概能迷倒一堆小姑娘! 如果手指之间没有烟草的味道,微笑的同时还不时说几句话,用来分散注意力,大概会是个合格的医生,闹钟这样想着。 闹钟不知道,这副样子,其实更像一个父亲……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坐在闹钟的旁边,无比专注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尚未浑浊的双眼闪过不可思议的华光,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他来到这里,只是不想错过这样一场落霞。 “干得漂亮,你赢了!” 闹钟的脸落在他的影子里。 “不算赢,只是同归于尽而已,我没拿到他的身份牌。” “在我面前就不要耍这种把戏了吧!” 先生双手在地上摸索着,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猛的一拉,河对岸挂着身份牌的袖箭就顺着这个力量的方向,落到了他的手里。 系在袖箭上的是一根透明的鱼线。 从八点就开始的考核,探索地形,找材料,设陷阱挖河滩,在一点钟之前完成这些,时间过于紧迫,以致于在对战树藤的时候,很快就体力不足。所以闹钟从一开始就没有时间下河抓鱼,只是在挖河滩的时候,把鱼竿放在一边等鱼上钩。而之后的鱼线,用在了这里。 沉默良久…… “为什么是我?” 当先生来到这里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变得明显了,比如,作为营地最高负责人的他,希望死在这场考核里的那个人,是树藤。而闹钟,则是被他挑选出来杀死树藤的那个人。 “因为只能是你,营地里的所有生员,有能力杀了树藤而且确实能杀了他的,只有你一个!” “至少在身体素质上,你拥有所有生员都没有的能力,那就是对身体以及力量精妙绝伦的控制,我对比过你跟树藤在训练营的表现,无论配药的用量还是器械的制作,我用更精密的仪器测量过,你的误差值只有树藤的十分之一,挥刀的时候能精确无误的将每一滴水分成两半,能精准的斩在木靶上标记的位置,却不在木靶上留下一道痕迹……所以低矮密林里你才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可我赢得并不轻松,安排了这场考核的你,应该有b计划吧!” 先生笑了笑,笑得有些开心,因为她没有先问自己为什么要树藤死,而是问为什么她一定能活。 “跟聪明的小丫头说话真的很省事,确实准备了b计划,不过那个计划被你给毁了,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和树藤的后脊,都有一个薄片,是在你们进入考核之前就贴上去的,不用试,你感觉不到的。组织的最新产品,远程操控,能释放使人立即昏厥的电流,可惜是一次性的。”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东西是在你们其中一方要对另一方下杀手的时候启动的,我用这东西保你的命,当然,为了考核的公平性,你身上也有,避免树藤死在你手上,毕竟最大限度地保留人才符合组织的利益。所以这个条件被树藤后面的人允许了!” “也就是说,原本,树藤不会死。” “是……” 先生感受到闹钟冰冷的目光,却丝毫不在意。 “但他死了是最好的结果,在你快被他踩死的时候,我就准备启动装置了,但是你却把他掀到了河里。因为水面的反光,树藤第一时间误判了河水的深度。所以我才说,很精彩,到了水里,装置也就没用了,因为被电晕的那个人一定会溺死!” 闹钟依旧冷冷的看着先生。 “看样子你并不理解我这样的做法,毕竟,把两个无冤无仇的人安排在一起,还让你险些丧命。所以在你能知晓的范围内,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树藤必须死的原因,以及你临死爆发出的那股巨力是怎么回事。” 闹钟没有说话,好吧!先生发现,跟一个聪明但是沉默寡言的小丫头说话是最无趣的! “你应该也发现了,树藤的不正常,发育太快,力量太大!如果我告诉你他的那股力量跟你的巨力其实是一样的呢?” “别卖关子。” 先生无奈地撇撇嘴,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双腿残疾的人面对抢劫跑出数百米,有普通人为救自己的亲人而抬起一辆公交车,这些都被用人体的潜力来解释,甚至有人说,人身体所有的细胞向一个方向发力,能达到27吨。这就是你那股力量的来源,而树藤身上的这股力量,被人用药物和基因改造的方法挖掘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树藤已经是训练营的第一,他完全没有必要参与这次考核的!” 闹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场考核。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即便我不选你,做这些人体实验的人也会选择你,树藤强势的击败另一个强者完成考核。要宣告他们实验的成功,没有比这一幕更具有说服力的了!如果他们成功了,这项研究就会被重启。” 所以破坏他们计划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考核中击败树藤。 “等等,重启?那是不是意味着下一届的生员……” “不止下一届,甚至这一届,你们这些已经通过了考核的人,都会被安排进行这项实验,毕竟,越是强壮健康的人,试验成功的几率更高。哦,看来我忘了告诉你,这项实验的成功率记录是15.8%!大约20个人里,只有三个人才能活下来!而且伴随着严重的副作用。” 闹钟:“……” “你不需要为杀了树藤而不安,或者惋惜,尽管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棋子!即便他赢了,他也活不了!” 闹钟转头不解的看向他。 “为什么?” “因为树藤是目前唯一存活的实验体,同时也是项目重启的实验原体,他身上带着的是最珍贵的原始数据,也是实验改进的契机,他会被送上试验台,经受各种药物测试,解剖……受尽折磨死去……死在你手上,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 闹钟并不清楚实验中是否有这样的必要,但她相信先生说的是真的,这是对利益至上的人性的确信,如果树藤赢了,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你要阻止实验重启?” 先生拿出一根烟,慢悠悠的点上火,平静地注视着天边的红霞。 “如果,你们这些生来就不幸的孩子,连把命握在自己手里的机会都被夺走,你们的明天,你们的的未来,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闹钟没有说话,但眼神却仿佛在防备一只披上了伪装的野兽。 一阵烟从先生的口鼻中喷出,他转头看向闹钟,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你不信啊!那我换个说辞吧,你们这群生员全都被抓去做实验了,我这个营地总负责人可就当到头了,为了我的前途着想,我自然是要阻止这件事的,怎么样?这个说法满意吗?” 明明这应该是更符合实际的解释,轻浮的语气偏偏让人觉得他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话…… “本来只是告诉你一些你能知道的,好像透露的有点多啊!算了,趁着天还没黑下来,这个给你。” 先生从怀里拿出两张皱巴巴的纸,补充了一句:“你的家人。” 闹钟心神一震! 家人!很久远的词汇,训练营的每个孩子,某种意义上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主观的,或是迫于无奈的……是的,父母的死亡也是一种遗弃。所以家人终究是很陌生的。 闹钟知道,按照正常的戏码,自己现在应该颤抖双手接过那两张纸,看完之后再表露出被抛弃愤概或者听闻亲人逝去的悲恸神色! 但是——没有,激动的心情也好,愤怒或哀伤的情绪也好,一丝一毫都没有,就连以后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那个被他们抛弃的孩子,连这种炫耀的想法也不曾出现。 先生仔细地打量着闹钟的表现,等待她从自己手里拿走或者拒绝。 终究是太过陌生了!但是,即便陌生,也有一种渴望,想要明白自己从何而来的渴望,想要知道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的渴望。 被绷带包裹着的双手取过两张纸,举到眼前的位置。 “你的母亲是个穷学生,还有个不成器的哥哥,因为父母重病没有钱医治,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给一个富商做代孕,那个孩子就是你。” “在别人看资料的时候请不要说话!保持安静!”闹钟扭头怒道。 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跟剧透一样可恶! “哈哈!好的,你继续看,我保证不说话。” 就如同先生说的,闹钟的母亲选择了休学代孕,是交出自己的身体那种方式,这是那个贪婪富商的要求。代孕的那笔钱治好了父母,但是在怀上闹钟的第七个月,富商一直以来不孕不育的妻子怀孕了,强势的妻子得知了闹钟的存在,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分走一半的家产。所以,最终富商没有要那个孩子,而是给了闹钟的母亲一笔补偿,表示这个孩子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代孕的事就此作罢! 7个月大的胎儿,只能选择生下来,但是她怀孕的事情瞒不住了,学校,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不敢出门,不敢打开手机!是的!毁掉一个人的人生就这么简单……一个学生扛不住这样的舆论压力,在受到包括父母那一份的羞辱和谩骂后,她自杀了! 纸上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女孩的脸青涩又嫩稚,笑得很腼腆,没有那道伤疤的话,闹钟的脸跟照片上的女孩有八分像。 之后,小闹钟就被交给她的哥哥抚养,一个单身的烂赌鬼,半个无业游民,不到一周就把富商的那笔补偿输得干干净净! 又一次经过赌场的时候,他忍不住再去碰碰运气,把小闹钟忘在了破旧的二手车里,在小闹钟在车里快被闷死的时候,组织的人打破车窗抱走了她。 那个刚毕业的生员在抱走自己的时候还被路人当成人贩子被追打了两条街! 看到这里闹钟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想哭…… 先生没有去安抚她。 事实上,一个人并不能完全的理解另一个人的悲欢,而世界上情感的共鸣,往往是因为相似的经历,信念以及某些其他的东西…… 直升机的旋翼卷起巨大的噪音,两架直升机,并排停靠在河滩上。 先生毫无道德也毫无形象的把燃尽的烟头弹进河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小丫头,今天就这样吧,他们会带你去医疗部接受治疗,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快走到直升机跟前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闹钟,语气森然。 “闹钟!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我现在的位置,你来接替!” 巨大的噪音下,她或许听到了?又或许没有?坐在直升机上的先生又恢复了那副冷酷又严肃的模样,回想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但是,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冲动过了呢? 第十四章 活下去的理由 楠姐尖细得近乎破音的吼声,让整个食堂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被针扎了一下,那个正想趁此悄悄离开,脱离这个小团体的狐媚脸,也被吓得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闹钟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声尖吼,但却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对付盘中的油炸豆腐、牛肉炖土豆和烤培根。 显然她没有遵照医生的嘱托选择清淡一些的食物! 这副看上去似乎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楠彻底失去了冷静,在食堂所有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闹钟,连地板都被踩得啪啪响! 河蟹明显发现了楠姐的状态不对,第一时间想拉住她,右手却抓了个空。 河蟹知道,楠已经失去理智了,在闹钟活着,树藤生死不明的情况下,由河蟹自己出面打探到具体消息才是最优的选择!因为如果树藤真的死了,楠需要报仇的话,才能利用情报的不对称让对方措手不及,这样直接上去质问的方式,无疑会让对方有所防范。 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楠的势力和资源恐怕会迎来第二次缩水,这样的情况下,对手是一个能够杀了树藤的人,并且有所防范!那报仇的机会更加渺茫! 砰的一声! 携怒而来的楠一掌拍在闹钟的桌子上,厉声问道。 “闹钟!他在哪?” 闹钟皱了皱眉头,对眼前的这一幕不知所以。 “信鸽?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一直以来独来独往的闹钟,其实从一开始就处于信息严重不对称的情况。 她不喜欢和人交流,所有的情报都来自于生员们闲时的私聊和公布的成绩,情商的不足,让她没办法从信鸽和树藤走得近的信息中推断出他们两个人已经产生了朦胧的爱恋。毕竟营地里走得近的人,大都很有默契的在背后捅对方一刀! 所以此刻的闹钟是真的不知道楠口中的“他”是谁! 然而闹钟这样的态度,落到楠的眼里,便成了杀了人还明知故问杀的人是谁!故作不知的嚣张跋扈! 现场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是树藤!作为你晋升考核对手的树藤!”跟上楠脚步的河蟹适时的出声,没有阻止楠的质问,反而解答了闹钟的疑惑。 并非是要为自己的老大与别人的冲突推波助澜,而是明白了,楠姐不顾一切来质问的理由,或许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或许惶恐的失去了理智,但是,痴爱着某个男人的女人,哪怕只早一秒钟,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安危,这份冲动……应该被允许! “死了。” 闹钟平静的说道…… 尽管声音很轻,但是食堂里都是耳力不差的人,很快这个消息就被逐渐围上来的生员,在窃窃私语中传了出去。 树藤死了! 那个训练营的第一! 死了!!! 一个死去的第一,还能算得上第一吗? 信鸽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几步,几乎要倒下去,被旁边的河蟹一把扶住。 人群中有人惋惜,有人不甘,有人窃喜,有人漠然而视,有人看着人群中心几个曾经聚拢在树藤麾下的女生员,满眼的炙热! “你跟他,是那种关系?” 楠挣脱河蟹的手,强行稳住身体,压下心里的慌乱和质疑。 “怎么死的?说!他怎么死的!” 闹钟看到她这副模样,她和树藤的关系已经明了。 没有委婉,没有隐瞒,很简明扼要的告诉她。 “蛇毒,被咬断脚筋,最后溺死。” 围观者中有人开始唏嘘,营地的第一最后却是被淹死的,这个死法有些过于窝囊了。 大概也只有闹钟知道,树藤的另一种死法连反抗都做不到! 闹钟忽然想起来,先生说过,营地里有能力杀了树藤且确实能杀了他的只有自己一个,这其实是两个条件。这句话意味着,有能力杀树藤的至少还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却不满足第二个条件。 如果说树藤的败势是从中毒开始的,那么一个更精于制毒与下毒的人,而且更加了解树藤的人,杀死树藤是不是更容易呢? 闹钟深深的看了信鸽一眼。 所以,另一个有能力杀他的人,信鸽,就是你啊! …… 信鸽第一次见到树藤的时候,八岁。 那时候她被一群女生堵在一个角落里,被逼着下跪,扇耳光、扒衣服。 那时候的信鸽还很弱,即便现在她也因为身体力量和格斗技巧的不足,不是那种认可度很高的强者。运动天赋明显比别人次一等,技巧更是笨拙,只有在毒药配置一项上成绩优异。但是那时既缺少材料也没有仪器,更不用说高深的知识。 漂亮的脸蛋就成了祸患! 那群女生欺负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又弱又好欺负的人,不欺负白不欺负! 偏偏还死犟,不肯用自己的身子跟脸蛋换一份安稳! “江哥说了,现在给他当狗,他还给你留个位置!给江哥当狗的机会,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别不识抬举!我后面这几个姐妹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领头的女生拍着信鸽的脸,发出啪啪的响声!但她恶毒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要是敢来江哥这跟我争宠,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些人并不在意被霸凌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只是沉溺于那种支配弱小的感觉,以及对生命的掌控而产生自我满足感! 信鸽把自己缩成一团,抓紧自己身上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抵挡十一月的寒风,脸上全是被打出的红肿和已经凉透的眼泪。 训练营里这样一幕并不少见,许多生员第一次杀人见血都是在这样的过程里。 没有树藤的话,信鸽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那时树藤被一小弟簇拥着从那里经过,领头的女生眼睛一亮,一脸灿烂的笑。 “江……呃……” 场面骤变! 那个女生才刚转身,就被一只弩箭刺穿胸口。 弩箭穿出她的身体一大截,箭尖正对着信鸽的脸,浓稠的血顺着箭杆滴到信鸽的脸上,在冰冷的空气里很快就失去了温度。踉跄几步,仰面倒在信鸽面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 “杀……杀人了!杀人了!” “大姐……死了!大姐她死了!!!” 喷溅的血引起一片骚乱! 周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女生尖叫着瘫软在地,手脚并用的远离那具尸体。 那群男生却无人理睬她们! 因为寒冷和惊吓,信鸽苍白的嘴唇都在颤抖,但她还是努力抬头看见了人群中的树藤。 比周围的人更高更壮,算不上好看,但给人很安全的感觉。 “这弩机的强度不够啊!刚做出弩机,还想杀两个人试试手,本来以为还能一穿两的!结果就死了一个,后面那个完全没事啊!”树藤对于手里这具其他生员无比羡慕的弩机满嘴都是嫌弃,脸上一副杀人还没尽兴的模样! 但却完全没有拿手上的另一只弩箭再试一次的意思。 他又对着人群里一个人问:“小江,刚那女的是在叫你?” 那人一脸谄媚的弯下腰,满脸堆笑的说道:“怎么可能,老大,我怎么会认识那种货色!” “老大要不要再来一箭,那还有个不错的靶子!”代号叫江的人指着信鸽说道。 信鸽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向后躲,但她的双眼却一直盯着树藤看。 树藤似乎被她盯得有些不适应,扫了她一眼又立刻移开目光,皱起眉头,冷漠地说道:“没意思了!走吧!” 有些可爱! 信鸽这样想着。 他大概是训练营里唯一觉得树藤可爱的人! 杀人的时候那么轻描淡写,看着衣不蔽体的女孩子却觉得不好意思,自然是可爱的! 很快,男生们再讨论着去哪找乐子的交谈中走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些女生也战战兢兢,如被鬼魅追赶一般离开了,鲜血铺就的地面,一片冰凉! 信鸽颤颤巍巍的起身,双腿因为长久的跪立还没缓过来。那女孩倒下的时候眼睛都没能闭上,正直勾勾地看着信鸽!对这个长久霸凌自己的人,信鸽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怒与厌恶。 她一脚踩在那女孩逐渐僵硬的脸上,愤怒之下,力气大的一脚下去自己都没能站稳,跌坐在地上! 信鸽坐在血泊里,有些狼狈,却仰起头来放声大笑,长久以来遭受的屈辱、受到的谩骂、体验到的绝望、以及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都发泄了出来,酣畅淋漓! 信鸽又把手伸向女孩的脸,身体往往是最好的武器,比如指甲! 即便挨了一脚,女孩那双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原来你所敬仰的人也在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当狗,而你想拥抱的人转眼就对你弃如敝履!看都不看一眼! 原本要划花女孩脸的手,却停了下来,然后替女孩合上了双眼! 所以我不会像你们这样活下去! 脑海里浮现那男孩刚刚皱眉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看,信鸽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我想要跟他并肩而行的资格,要凭自己堂堂正正的跟他站在一起! 训练营里随意杀人也是有惩罚的! 所以当教官来到现场的时候。 信鸽很平静的说了一句:”人是我杀的。“ 一个名叫信鸽的生员,就这样闯进了训练营负责人的眼里,不是因为她杀了人,而是她具备成为强者最基本的资格,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及一个目标! 10岁,信鸽在训练营里名声鹊起,树藤之下分营里最强的四人之一——弹簧,死在了信鸽手上,效果各异的药物和剧毒、防不胜防的下毒手法!她成功接过了原属于弹簧四强的位置。 那是她第一次跟树藤说话,内心的激动和欣喜被很好地掩饰在波澜不惊的面孔下,树藤要她加入他的势力。 信鸽很想答应下来,这是她距离树藤所在的地方,最近的一次,但是,欲擒故纵往往是女人抓住男人最好的手段,得到的太容易才不会去珍惜! 而且,她也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她要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身后! 信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然后说了一句: “我拒绝!” 树藤皱起了眉,凌厉的目光落在信鸽的身上,不识抬举! 从来没有谁这样干劲利落的拒绝树藤!想谈条件? 这次,信鸽的衣服好好的,她的目光没有躲闪,甚至微微昂起了头,让对方欣赏自己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 “你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只是换个方式合作,我不做你的从属,做你的盟友!” 呵!树藤有些不屑,她居然想做自己的盟友,想跟我平起平坐!还没那个资格! “得寸进尺,痴人说梦!”树藤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信鸽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没有杀我! 即便知道我的毒是目前除热武器之外对他自身威胁最大的东西他也没杀我! 欲擒故纵之后,才是死缠烂打,信鸽开始以树藤盟友的身份自居! 树藤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因为那天树藤走了之后,信鸽亲手折断了她自己的左臂,对外宣称同树藤交了手,自己的毒毫无用武之地! …… 因为树藤,信鸽才活着,可是,他现在死了! 第十五章 第一次杀人 柳枝摘下一片树叶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大概是味道不太好,又扔掉了。继续向前走着,看看另一棵树上的叶子味道会不会好一些! 这是个坏习惯,很早以前他看到教官抽烟的时候,那舒爽的神色,吸上一口之后看起来飘飘欲仙的表情,令柳枝无比的向往,极其渴望尝一尝那个名叫烟的东西,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然而很不巧的是,训练营是禁烟禁酒的,教官们都只会在私下抽点烟喝点酒,根本没有渠道弄到烟的柳枝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后来柳枝听说烟瘾大的人,在没有烟抽又忍不了的时候,就会摘些树叶子卷起来点上火,吸一口!听到这个传闻的柳枝就养成了抽树叶的怪癖! 柳枝也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树叶可以当烟抽,所以他都是靠鼻子闻,鬼知道他是怎么闻出来哪片树叶抽起来味道好,哪片不好的! “你知道我们这些人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 在找到几片差不多的树叶之后,柳枝才开口说道。 洛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7岁8岁的时候吧!” 柳枝点了点头,“你应该想到的,7岁8岁的孩子,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心理恐惧,都很害怕,被杀的害怕,杀人的也害怕!所以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大都是好几个人联合在一起,带上绳子,匕首之类的工具,再制定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去杀一个,或者两个人!” “然后,打着打着,对方就死了……很恍惚,就把人杀了,杀完之后,才回过神,然后血啊,死人的脸,眼珠什么的,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晚上做梦全是这些,吃饭的时候看见肉就想吐!” 哪怕柳枝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但语气里,难免还有一些颤抖。 洛沉默了,这是他不曾经历的, “为什么一定要杀,一起活着不行吗?” “没办法的事,没人可以相信,没办法保证睡你旁边的人不会半夜起来给你一刀,每个人都在紧张!都在防备!下一秒可能所有人都朝你扑过来!a叫上b去杀c,最后却是a和c联手除掉了b,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 柳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没人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更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信任上!” “那你信我吗?” 洛突然问道! 柳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当然不信你。” 说不信,可能是真的,但是信,肯定是假的! 可是洛很认真的看着柳枝的眼睛,“没关系,我信你!” “嘶~”柳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两个男人之间能不能别搞得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突然插进的题外话,似乎很有效,连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行吧,我接着说,训练营里活到今天的人,无论多强多可怕,他们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是惶恐不安的,没有单独杀人的勇气,都是许多人一起,才能分摊那份恐惧!包括我!” 柳枝第一次杀人,还不到七岁,毫无疑问,他们是这一届生员里最早杀人的一批,那次行动里,除了柳枝,还有一些后来同样声名鹊起的人!比如弹簧、比如鱼竿、比如细雨。而那时将他们组织起来的,无疑是当时最有勇气最有决心的,那个孩子的代号叫——树藤! 一共15个人,而他们的目标,只有4个人。没有悬念的赢了,但是杀人之后的表现,在某种层面上,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强弱,十个人呕吐不止,柳枝他们则双手颤抖,而树藤,仅仅是脸色有些苍白…… “所以,即便是树藤,第一次杀人也没有勇气独自一人,但是,闹钟是个例外!” “其实你这样说我并不意外,毕竟树藤死在了她手上,她是个例外很正常!” 洛若有所思地说道。 “别打岔!” 柳枝瞥了树藤一眼。 “哦。” 洛乖乖闭嘴。 嗯?莫名其妙的,我为什么会突然认怂? “闹钟第一次杀人是在8岁,还是用毒,没怎么见血!” “嗯?”洛稍稍惊讶了一下! “意外吗?” 柳枝点了一卷树叶,轻轻的吸了一口,神色瞬间就变得轻松,眉眼之间还有一种愉悦! “有一点,我原本以为她第一次杀人会很早的。没想到是这样,所以闹钟一开始的表现其实是不如你?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才变成这样的?” 洛测过头,看着云萦雾绕的柳枝问道。 柳枝叼着树叶,说话都有些强调不明。 “除了单杀教官,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如果你是对的,闹钟真的是因为什么刺激才变得这么强的话,那应该在她第一次杀人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树叶做的烟抽的很快,柳枝吐出的最后一口烟被洛行不留情的扇走! “为什么?” “因为她是亲眼看着那个人咽气的!” 柳枝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 “在那个家伙中毒的时候,闹钟就出现了,看着那个人在地上打滚,挣扎,一动不动……直到他死了好久,训练营来收走尸体的时候,她也还在看着!可能有些难以想象,那时候的闹钟,身上流露出的恐惧真的肉眼可见!整个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连捂着嘴的手都在发颤,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吐出来!” “但是偏偏,看不见眼泪流下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尸体,一刻都不挪开!周围有人觉得她可笑。其实,那副样子,是她在强迫自己去看,逼自己面对恐惧!逼自己适应杀人!” 洛有些沉默,能让一个8岁的女孩逼迫自己去面对一具尸体的东西,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是是并不难猜,因为,有的人死去了……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跟闹钟一样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呢?信鸽、柳枝、甚至已经死去的树藤…… 柳枝说得对,自己跟训练营的孩子们不一样。 说闹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柳枝回答不知道,说闹钟表现不如柳枝的时候,柳枝也没有回答。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自己其实没有那个资格…… 失去父母的痛苦,无法同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他们所经历的人生相比,自己这样生活在阳光下面的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这些从出生就活得无比艰难的人是优是劣。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 在一片树林前面,柳枝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 “嗯?” 洛看了一眼周围,很陌生的环境,洛确定这两个月来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幽暗的小树林前面,有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271号训练场。 “我记得基地只有27个野外训练场,这个271号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哪?” 洛看了一眼柳枝,很罕见的,柳枝没有在薅树叶。 树林深处隐隐传来训斥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严厉。 “感受!感受你的身体!” “感受……的时候,……的信息!” “你的手指!……内脏!……的反馈!” …… “上面不是写了吗?271号训练场,只是在基地书面文件记录里没有而已!” “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洛有些不明白。 “你不是想知道闹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答案就在里面!” 说着,柳枝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闹钟在这里?” 柳枝没说话,拨开一根树枝,因为块头太大,只好低着身子,洛见势跟了上来。 柳枝这才继续说:“闹钟是个例外,很多时候,都是!” 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管!” 嗓门有些大,似乎是对这些横七竖八的树枝相当不满!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小树林中间被开出来的一块空地。然而这个简陋空旷的训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训练场,没有跑道,没有器材、没有障碍物,地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铺,是被自然生长的杂草所覆盖的,松软的泥土。如果不是几个木头做的架子,或站立或倒下的那些木头假人,挂在树上的几个靶子,洛大概会以为这个小小的空地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发。 空气里没有硝烟的味道,也就意味着目前训练营最火热的枪支训练,没有在这里进行。那闹钟在这里训练些什么呢? “人好像已经走了,这个训练场到处都不正常。”洛看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假人,假人身上留下的是匕首划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被打击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正常,这些假人只是拿来练习匕首的。 然后,洛才发现,假人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对应人体的致命部位,咽喉,动脉、心脏、肺叶……更可怕的是,每一处伤痕像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一样,大小,深浅,甚至切入切出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不止是这样,每一个假人伤口的位置都丝毫不差…… 木头做的假人,质地并不均匀,不同的部位密度、纹理都不一样,即便是这样,也能刺出一模一样的伤口! 这就是闹钟吗?如同一具精密的机器一样。 洛在思考假人的事情的时候,柳枝一直没有回话,洛扭头看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看下去。”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洛瞬间脸色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险些跳起来!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背后的? 第十六章 强弱的度量 柳枝摘下一片树叶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大概是味道不太好,又扔掉了。继续向前走着,看看另一棵树上的叶子味道会不会好一些! 这是个坏习惯,很早以前他看到教官抽烟的时候,那舒爽的神色,吸上一口之后看起来飘飘欲仙的表情,令柳枝无比的向往,极其渴望尝一尝那个名叫烟的东西,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然而很不巧的是,训练营是禁烟禁酒的,教官们都只会在私下抽点烟喝点酒,根本没有渠道弄到烟的柳枝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后来柳枝听说烟瘾大的人,在没有烟抽又忍不了的时候,就会摘些树叶子卷起来点上火,吸一口!听到这个传闻的柳枝就养成了抽树叶的怪癖! 柳枝也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树叶可以当烟抽,所以他都是靠鼻子闻,鬼知道他是怎么闻出来哪片树叶抽起来味道好,哪片不好的! “你知道我们这些人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 在找到几片差不多的树叶之后,柳枝才开口说道。 洛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7岁8岁的时候吧!” 柳枝点了点头,“你应该想到的,7岁8岁的孩子,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心理恐惧,都很害怕,被杀的害怕,杀人的也害怕!所以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大都是好几个人联合在一起,带上绳子,匕首之类的工具,再制定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去杀一个,或者两个人!” “然后,打着打着,对方就死了……很恍惚,就把人杀了,杀完之后,才回过神,然后血啊,死人的脸,眼珠什么的,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晚上做梦全是这些,吃饭的时候看见肉就想吐!” 哪怕柳枝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但语气里,难免还有一些颤抖。 洛沉默了,这是他不曾经历的, “为什么一定要杀,一起活着不行吗?” “没办法的事,没人可以相信,没办法保证睡你旁边的人不会半夜起来给你一刀,每个人都在紧张!都在防备!下一秒可能所有人都朝你扑过来!a叫上b去杀c,最后却是a和c联手除掉了b,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 柳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没人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更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信任上!” “那你信我吗?” 洛突然问道! 柳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当然不信你。” 说不信,可能是真的,但是信,肯定是假的! 可是洛很认真的看着柳枝的眼睛,“没关系,我信你!” “嘶~”柳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两个男人之间能不能别搞得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突然插进的题外话,似乎很有效,连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行吧,我接着说,训练营里活到今天的人,无论多强多可怕,他们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是惶恐不安的,没有单独杀人的勇气,都是许多人一起,才能分摊那份恐惧!包括我!” 柳枝第一次杀人,还不到七岁,毫无疑问,他们是这一届生员里最早杀人的一批,那次行动里,除了柳枝,还有一些后来同样声名鹊起的人!比如弹簧、比如鱼竿、比如细雨。而那时将他们组织起来的,无疑是当时最有勇气最有决心的,那个孩子的代号叫——树藤! 一共15个人,而他们的目标,只有4个人。没有悬念的赢了,但是杀人之后的表现,在某种层面上,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强弱,十个人呕吐不止,柳枝他们则双手颤抖,而树藤,仅仅是脸色有些苍白…… “所以,即便是树藤,第一次杀人也没有勇气独自一人,但是,闹钟是个例外!” “其实你这样说我并不意外,毕竟树藤死在了她手上,她是个例外很正常!” 洛若有所思地说道。 “别打岔!” 柳枝瞥了树藤一眼。 “哦。” 洛乖乖闭嘴。 嗯?莫名其妙的,我为什么会突然认怂? “闹钟第一次杀人是在8岁,还是用毒,没怎么见血!” “嗯?”洛稍稍惊讶了一下! “意外吗?” 柳枝点了一卷树叶,轻轻的吸了一口,神色瞬间就变得轻松,眉眼之间还有一种愉悦! “有一点,我原本以为她第一次杀人会很早的。没想到是这样,所以闹钟一开始的表现其实是不如你?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才变成这样的?” 洛测过头,看着云萦雾绕的柳枝问道。 柳枝叼着树叶,说话都有些强调不明。 “除了单杀教官,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如果你是对的,闹钟真的是因为什么刺激才变得这么强的话,那应该在她第一次杀人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树叶做的烟抽的很快,柳枝吐出的最后一口烟被洛行不留情的扇走! “为什么?” “因为她是亲眼看着那个人咽气的!” 柳枝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 “在那个家伙中毒的时候,闹钟就出现了,看着那个人在地上打滚,挣扎,一动不动……直到他死了好久,训练营来收走尸体的时候,她也还在看着!可能有些难以想象,那时候的闹钟,身上流露出的恐惧真的肉眼可见!整个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连捂着嘴的手都在发颤,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吐出来!” “但是偏偏,看不见眼泪流下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尸体,一刻都不挪开!周围有人觉得她可笑。其实,那副样子,是她在强迫自己去看,逼自己面对恐惧!逼自己适应杀人!” 洛有些沉默,能让一个8岁的女孩逼迫自己去面对一具尸体的东西,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是是并不难猜,因为,有的人死去了……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跟闹钟一样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呢?信鸽、柳枝、甚至已经死去的树藤…… 柳枝说得对,自己跟训练营的孩子们不一样。 说闹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柳枝回答不知道,说闹钟表现不如柳枝的时候,柳枝也没有回答。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自己其实没有那个资格…… 失去父母的痛苦,无法同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他们所经历的人生相比,自己这样生活在阳光下面的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这些从出生就活得无比艰难的人是优是劣。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 在一片树林前面,柳枝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 “嗯?” 洛看了一眼周围,很陌生的环境,洛确定这两个月来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幽暗的小树林前面,有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271号训练场。 “我记得基地只有27个野外训练场,这个271号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哪?” 洛看了一眼柳枝,很罕见的,柳枝没有在薅树叶。 树林深处隐隐传来训斥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严厉。 “感受!感受你的身体!” “感受……的时候,……的信息!” “你的手指!……内脏!……的反馈!” …… “上面不是写了吗?271号训练场,只是在基地书面文件记录里没有而已!” “可是,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洛有些不明白。 “你不是想知道闹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答案就在里面!” 说着,柳枝还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闹钟在这里?” 柳枝没说话,拨开一根树枝,因为块头太大,只好低着身子,洛见势跟了上来。 柳枝这才继续说:“闹钟是个例外,很多时候,都是!” 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管!” 嗓门有些大,似乎是对这些横七竖八的树枝相当不满!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小树林中间被开出来的一块空地。然而这个简陋空旷的训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训练场,没有跑道,没有器材、没有障碍物,地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铺,是被自然生长的杂草所覆盖的,松软的泥土。如果不是几个木头做的架子,或站立或倒下的那些木头假人,挂在树上的几个靶子,洛大概会以为这个小小的空地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发。 空气里没有硝烟的味道,也就意味着目前训练营最火热的枪支训练,没有在这里进行。那闹钟在这里训练些什么呢? “人好像已经走了,这个训练场到处都不正常。”洛看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假人,假人身上留下的是匕首划过的痕迹,一点都没有被打击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正常,这些假人只是拿来练习匕首的。 然后,洛才发现,假人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对应人体的致命部位,咽喉,动脉、心脏、肺叶……更可怕的是,每一处伤痕像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一样,大小,深浅,甚至切入切出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不止是这样,每一个假人伤口的位置都丝毫不差…… 木头做的假人,质地并不均匀,不同的部位密度、纹理都不一样,即便是这样,也能刺出一模一样的伤口! 这就是闹钟吗?如同一具精密的机器一样。 洛在思考假人的事情的时候,柳枝一直没有回话,洛扭头看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看下去。”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洛瞬间脸色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险些跳起来!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背后的? 第十七章 恶魔的假面 “哥!你果然没走!” 柳枝听到男人的声音的时候,惊喜地叫了起来,眉开眼笑,一把扔掉了手上刚捡到的烟蒂!连走带跑的过来。 洛听到柳枝的话,瞬间安心了不少!背后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害自己。 不过,柳枝的哥哥? 洛从没听柳枝说过他还有个哥哥。 洛身后这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训练服,已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哥!有没有烟,赏我一根!”柳枝急不可耐地说道,一脸的谄媚, “我给您捶腿!不要,那我给您捏捏肩啊!” 洛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枝,这真的是他收的小弟?是不是二五仔啊?对别人比对他这个老大还殷勤!烟鬼真的能夸张到这个地步吗? “滚滚滚!”上一秒还是严肃脸的男人,露出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我给你当爹都大,还在这跟我套近乎,一口一个哥!” 洛想着,这大概就是柳枝看到的那个抽烟的教官了,原来是这种“哥”。 “嘿嘿!”柳枝丝毫不介意男人的嫌弃,眼睛眉毛都挤到一块了,脸上的谄媚之色更浓! “您给根烟抽,我叫爷爷都行啊!爷爷,爷爷!一根不行,一根不行那半根啊!” “一根都没有,别来烦我!” 说着男人就在柳枝一脸渴求的注视下,拿出了一根烟! 给他自己点上了! “别在那演戏!老子不对这小子做什么!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十几岁的小屁孩,还想抽烟?还有!躲在树林里那个,你要找的人,沿树靶向前右转再左转!” 话音落下,树林里钻出一个身影,对这边鞠了一躬,就沿着男人说的方向跑了过去。 洛很吃惊,原来自己身后一直有这么一个人跟着,自己却丝毫没有发现,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嫩稚。 这个人,洛认识,白天站在信鸽旁边的女生员,代号是——河蟹。 那她要找的人,应该就是闹钟了。 柳枝没有回头去看,依旧搓着手对男人笑着,并不关心树林里那个人是谁,又想做什么。 也是这时候,洛才反应过来,进树林的时候,柳枝说的那一句:“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管!”意义何在。 洛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柳枝为什么要带河蟹来找闹钟?闹钟的教官又为什么要给河蟹指明闹钟的去向?河蟹现在为什么来找闹钟?搜集情报?投奔?还是送死? “哥您真是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柳枝大大咧咧的一巴掌拍在洛肩膀上。 “这小子,是我近来收的小弟!您别看他这样,还是比较能打的!训练营现在不是允许自由恋爱吗?这个不成器的混小子,今天看了闹钟一眼,就跟我说:‘老大,我好像恋爱了!’我目前也就这一个小弟,您说,总得为他的终身大事操操心对不对!就带他来找你了,想从您这打听打听,闹钟的喜好啊、为人啊什么的!总得先了解一些基本情况嘛!要是不合适啊,我也好劝他放弃!高攀不上!要是这小子还不死心想追,那,至少也多点把握!您说是不是?” 洛平静的看着柳枝搭着自己的肩膀胡说八道,没有拆穿。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会信! “可以。” 男人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烟,中指弹了弹烟灰。 “不过他一个人留下!” “成成成!您说了算!小子,我在树林外面等你啊!” 柳枝说着,就转身沿原路返回。 这句话即使提示,也是暗示! 提示洛,他就在外面不远,一旦不对往他那跑,或者呼救,他能听到! 同时,暗示男人要·说话算话,即便男人说不会对洛做什么,他也依旧不放心! 柳枝离开之后,场面一时间冷清了下来。 洛恭敬地对着男人叫了一声:“先生。” 或许柳枝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洛认出他。洛的父母有一张与先生的合影,那是一张时间很久远的照片,照片上的先生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其实整个禁烟禁酒的训练营里,还有人敢肆无忌惮的当着别人的面抽烟的话,那一定是训练营的最高负责人——先生。 “洛,看来这几个月你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洛并不奇怪先生会知道他的名字,整个训练营都在先生的掌控之下,恐怕自己考核的对手和场地都是他一首安排好的! “嗯,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对训练营也勉强适应,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很多有趣的人!当然,这都是托了先生的福!” 洛在话尾学者柳枝恭维了先生一下,很生硬!但是先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脸色依旧冷峻。 眼中审视的意味愈发的浓郁,沉着声音说道: “那今天的事情之后,你应该明白自己是个菜鸟这个事实了吧!你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听你父母说在基础教育之后,你一直处于自学自修的状态,这份毅力和取得的成绩确实很令人骄傲。但是聪明转化成实力是有一个过程的,缺少经验!这就是你跟训练营其他人的差距!” 洛没有否认,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是个很骄傲的人,至少,在进入训练营之前,他是骄傲的。他用三年学完别人十年都不能完全掌握的知识。然后,每天坐在课堂上,无聊的听老师讲那些自己早就学会的知识,渐渐的,一开始的优越感荡然无存,说到那些同学不知道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就只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流露出自己意料之中的那种钦佩神色。最后,那些钦佩的脸,都是一个模样…… 所以他相当骄傲的选择了休学,他一直认为他是最好的!父母去世之后,他没有选择被收养,而是来到训练营,他那份脆弱的骄傲在今天之内,一次又一次被打破…… “先生的教诲我明白了,但我想问先生一件事!” 洛抬起头,没有躲闪,直直的看着先生!眼睛里有不服!有愤怒! “这几个月,我听说了很多训练营的事情,7岁8岁就开始杀人,为了一把刀杀人、为了一个名额杀人、甚至因为害怕背叛而杀人,不教授历史、不教授文学、连最基本的道德常识也不教他们!您把这里的生员当成什么?他们都在饱受折磨,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您一定知道,训练营究竟是一个多么畸形的东西!为什么?您明明可以,可以改变这些的!为什么,还要制造一个个……像那样的怪物?” 先生露出一个冷笑。 “你在质问我!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总是让我想起那些无能的政治家们,他们什么都没经历,却什么都敢代表!做过调查吗?算过数据吗?拿着别人给的一份报告,就可以开始高谈阔论!代表农业!代表轻工业!代表市民!代表小资产商业户!代表实体经济!你这副样子跟他们一模一样!” 先生的声音近乎在咆哮,吓得洛不自觉地退了两步!但洛还是硬着头皮说说道: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不好!但是,至少那些东西在法律的约束下,不会走向失控!训练营里太随意了,难道不是吗?可以随意的杀人,只要事后接受一些惩罚就好了!哪怕那些人真的无能,他们也在为那些人寻求什么,不是吗!” “自以为懂了一点道理!就觉得自己可以对别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把矛头从对准人再上升到对准训练营!就觉得自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哪?其实你连道理是什么都没搞明白!你没有资格去评判那些生员的优劣!也没有资格来质问我训练营的好坏!” “你知道道理是什么吗?训练营今天的道理,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弱肉强食!法律是为秩序而存在的,绕过法律也有无数种方法把一个人毁掉!” “你是个厂商,今天我可以断掉你的原料供应,让你直接停产;你是董事长,明天我就收买你的董事会,把你票出局;哪怕你是个普通人,后天我也可以散布你的黑历史,让所有人对你口诛笔伐!” “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太多了,法律有用吗?如果法律有用!今天,你、我,在这里!是因为什么?知道道理是什么吗?道理是打出来的,不是讲出来的!” “那条铁律!直到今天,训练营也在遵守着!你应该知道那条铁律是怎么来的!他们经历这些,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没得选!” 洛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发泄一通之后,先生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想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先从别人的庇护下走出来吧!你在训练营活到今天,不是托我的福,是托你父母的福、托柳枝的福。就像今天闹钟庇护信鸽她们几个一样。” …… 树林外面,柳枝觉得今天很亏,既没有要到烟,还把捡到的两个烟蒂给丢了,所以现在在更加努力的薅树叶,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隐约能听到,男人那边骂的很厉害,骂的越厉害,越是说明不会动手! 所以柳枝一边愉快的薅树叶,一边吹起了口哨! 吹着吹着,柳枝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要不要一个个都这么玩?很容易把人吓出病的!幸好知道你从不会随便杀人,要不然我都开始跑路了!” 一个女孩就站在柳枝身后不远的地方,比柳枝矮很多,黑色的训练服,连上面的汗渍都没干透,头发被绑成一个马尾束在脑后,左脸上,还有一道从嘴角到耳根的疤痕。 “河蟹那边这么快就谈完了?你该不会是会分身术吧!” 柳枝转身对闹钟调侃道。 “不关你的事。” “那好吧,”柳枝挠挠头,“找我什么事?” 闹钟面无表情的开口。 “听说你的情报能力很不错?” “也就一般水平。” 柳枝谦虚了一下,在情报方面,他的能力至少强于专修情报的河蟹,河蟹还不知道闹钟没死的时候,柳枝就已经摸到了闹钟的个人训练场。 闹钟从口袋里掏出半根烟,扔给柳枝,烟前面一截似乎是被扯断了。 柳枝顿时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着,掏出一张纸包好,生怕断口处掉了一根烟丝!又对闹钟竖起了大拇指,“厉害,这东西你都能从那一位兜里顺出来!说吧,想查什么我一定给你查出来!” “我想知道树藤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枝有些诧异,第一次有人跟他买自己亲手杀的人的消息。 “行吧,我也跟过他一段时间。单从做老大来说,说实话,人还不错!做他的小弟,要是吃了亏他一定会找回场子!这些年来嘛,也不是没人背叛过他,倒是没听说过他对想背叛的人提前下死手的事情出现过,通常都是有了背叛的举动,他才出手的。那家伙有个特点,就是心口不一,当初信鸽缠他的时候,一口一个滚,实际上身边一个女的都没有……” “好了,可以了,知道这些足够了!” 闹钟打断柳枝的话,转身准备离开。 “嗯,问个问题,听我说了这些,你会后悔杀了他吗?” “不会。”闹钟头也没回。 “我想也是,”柳枝摸了摸下巴,“你今天这么做,其实是想救信鸽对吧!那把刀一开始就没有对准她的脖子!你是怕她寻短见所以故意刺激她,不过借着仇恨活下去真的好吗?” 闹钟没有否认,而是说了一句:“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或多或少的背负一些仇恨呢? “你呢?没想过找我报仇?”这一次,闹钟回头了,露出那张带疤的左脸。 柳枝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会,我早就出来自立门户了!而且我也不想死。” “再说,我知道的,老大他啊……死在你手上,其实挺值得!没什么好感伤的……” …… “我们可以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了?” 先生坐在一个假人身上,又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了。之前那支抽到一半烟在愤怒中被扔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了。 “最开始的话题?” 洛还没反应过来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闹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虽然在被人厌恶这件事上,她自己并不在意,但她毕竟是我的学生!我很在意!” 被点明厌恶闹钟的洛,并没有心思被人猜到的尴尬,被骂了一通之后,似乎彻底接受了现实。 “我会根据您的描述,重新考虑对闹钟的态度。” 在先生看来,现在的洛,比之前顺眼得多。 “闹钟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过早的看到了人生的终点,却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追求些什么……在她杀死那个教官的时候,她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那时候,她告诉我,害死她那个朋友的,还有一个人,我没找出来。我还是很看重她的,所以,我给她余下的人生设立了一个目标。” 训练营有一个先生找不出来的人,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在一次次梳理当年那件事之后,先生终于明白了,另一个凶手,其实就是闹钟自己…… “什么目标?” 这些话外之音,现在的洛并不能听出来,所以他问了另一个,先生希望他问的问题。 先生的嘴角在这一刻微微上扬,瞥着洛说道:“你知道组织有一个最高级别的任务吗?” 洛的大脑在这一刻变得空白…… 那个任务,他知道的,他父母死于那个任务! 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恶魔,他,是要派闹钟……去送死! …… 先生走了很久,洛还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折返回来的柳枝拍着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告诉柳枝他跟先生之间的谈话。 在得知先生最后说了些什么的时候,柳枝忍不住感叹,但并没有点明什么。 对道德法律心存敬畏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偏袒弱者,美化受害的一方。为自己戴上恶魔的面具,却也带走了闹钟怪物的头衔……先生,当真的是摆弄人心的高手! 第十八章 无人完成的任务 “只要不停止前进,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人生也是同样的道理,胸膛里那颗火热的心还没有停止跳动,那么人生也就并未到达尽头,那些麻烦,各种琐碎的小事,也会一个个接踵而来,轻而易举的攻占那个名叫余生的东西! 最开始的那句话出自洛送给闹钟的毕业礼物——一本手抄语录。 类似的句子还有: “虽然已经流逝的东西无法抹去,但可以超越它。” “人的梦想是永远不会结束的!” “与其想着华丽的死去,不如想想怎样华丽的活下去吧!” …… 诸如此类,意义不明。 对于闹钟来说,这七年时间过得还算平静,日复一日的噩梦,没有悬念的从训练营毕业,然后开始执行一个个任务,每一次任务也完成得相当漂亮。 每个小队都希望自己的身后有一杆百发百中狙击枪。而闹钟是目前组织里狙击成绩最好的成员,127次任务里,83次狙杀任务,无一失手!个人成绩甚至高于某些小队! 培养一个狙击手的代价是高昂的,每天近千发子弹的喂养,这个代价过于高昂,因此先生用了另一种方式训练闹钟——逼迫!他给了闹钟一把xm2036,和两发.300温彻斯特马格南,然后给她一个目标有两个人的任务。 那是闹钟第一个任务,不算顺利,闹钟肩膀中了一枪,而第一个任务目标当场死亡,第二个没有命中要害,在医院里抢救了三个小时才死去。 之后是下一次任务…… 在这种逼迫下,闹钟的狙击水准突飞猛进。 所以几乎每一个任务小队都曾经向她发出邀请函。 然后被拒绝! 闹钟是唯一一个没有固定任务小队的组织成员,甚至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执行任务! 问及理由的时候,闹钟的回答是,不信任! “但是信任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啊!” 先生叹息着说着这样的话,然后批准了闹钟的单人小队申请。 向闹钟发出邀请最多的是一个名叫r&w的小队,洛(riddle)和柳枝(willow)几乎每半个月闹钟的邮箱里都会有一封邀请信。 所以闹钟考虑收回前言,这七年时间用平静来形容并不合适,有一个金发少年无休止地纠缠,有些自恋,在被一次次拒绝之后,依旧乐此不疲的向她发送入队邀请,以及各种奇怪的礼物。为此闹钟一次次的申请注册新的邮箱,然而每次换邮箱之后不到两天,又会有一封入队邀请的邮件在里面…… 闹钟无数次想把那个泄露她邮箱地址的混蛋拖出去埋了! 还有一个女疯子,不分场合的对她进行暗杀,尤其是在下毒方面,防不胜防!尽管信鸽对于当年的事已经没有那么介怀,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缓和,她还是没有停止对闹钟的刺杀!对此无可奈何的闹钟甚至对当初的言行感到后悔。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为此不得不用6个月的零散时间专门去学习做饭!但自己动手终究觉得麻烦! 不胜其烦的闹钟已经可以无比熟练的把她敲晕,然后扔给接应她的河蟹了! 时间是最能够改变人的。 这七年,洛的改变,柳枝都看在眼里,剪掉了那头故作潇洒时留着的半长金发,穿衣服的风格也不再花里胡哨,反而变得成熟稳重。当初那个自视甚高的男孩,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将什么道理挂在嘴上。学会了审时度势,更加的立足于现实,更加冷静!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就连平时无意义的废话也更少了。 柳枝看得很清楚,洛的这些改变,与其说是先生训斥的结果,不如说是在向一个叫闹钟的人靠近。 似乎当年信口胡诹的话一语成谶了! 271号训练营的外面,闹钟最后一次来这里,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洛。 闹钟没有避着他,开始了自顾自地训练,到今天,闹钟的训练内容也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增强对身体的控制力,提高力量的精确度,仅此而已! “闹钟!” 洛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 闹钟也礼貌地回应。 然后,一时间,两个人就陷入无话可说的地步。 还是洛主动开口。 “想跟你道个歉,当初觉得你是个很恶劣的人,后来才知道不是……” “一模一样的话,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你的看法也没错。” “就是以为你每次就都要加上这句话,所以我才一遍又一遍的道歉的。” 洛的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当初只是先生为了让你改变态度,所以刻意诱导你。” “可是先生也教我,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洛的情绪有些激动。 闹钟放下了握紧匕首的手,从面对木头假人到侧头看向他。 “你打算在这里跟我争辩吗。” 洛语气一滞,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争辩”这个词,其实换个说法,就是“争吵”。 跟闹钟吵架是一件相当无力的事情,闹钟从不会跟人吵架,她只会离开,不会去管对方说什么。 洛不想跟闹钟争辩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闹钟已经准备离开了! 洛露出难过的神色,微微的摇着头。 “闹钟,没必要的,根本没必要啊,你朋友的死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非要把别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闹钟的声音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当年的事,只有先生才清楚的知道前因后果! “我没有折磨自己,这些只是活下去的代价!” “难道这样跟机器一样的生活你真的喜欢吗?” “我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可你明明有的!”洛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你喜欢吃肉,尤其是牛肉和羊肉!不喜欢蔬菜,最讨厌番茄的味道!不爱吃鱼,因为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一股腥味!喜欢炒菜,不喜欢炖菜,不爱吃甜食;喜欢扎马尾,不喜欢短发;喜欢拍照,却不喜欢照镜子。走楼梯喜欢先迈右脚,踩在第一个台阶右边四分之一的地方!下雨不喜欢打伞,下雪天却喜欢!” “你看,你明明有这么多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 洛说完的时候,闹钟已经走了。 像逃一样。 记忆里的那些景象就像一阵模糊的风…… 但是从7岁到20岁纠缠着闹钟的那个噩梦,却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你那时一口答应了,没有坚持跟我一起?” “明明知道我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为什么不敢替我向教官辩解?” “为什么看到我死去的样子,你连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一滴?我们明明是…朋友啊……”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死!” 镜子里的那个影子,终于在越来越清晰,变成了一个7岁的女孩,变成了闹钟曾经的样子。 “为什么我那时一口答应了,没有坚持跟你一起?” “明明知道你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为什么不敢替你向教官辩解?” “为什么看到你死去的样子,我连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一滴?我们明明是…朋友啊……” “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死!” …… 7月23号。 r&w小队,一次任务失败,原本7个人的小队只剩下了洛和柳枝两个人。 柳枝拖着洛回到基地的时候,洛死死的抓着其他五个人身份牌,一言不发。 闹钟并没有过多关心这件事,因为她接取了一个任务。 组织有一个任务,从没人完成。 刺杀一个名叫凯特的“慈善家”,一个富可敌国的“慈善家”。 仅从任务报酬来看,都可以预见其难度: 一座接近5平方千米岛屿的所有权,以及发布人能力范围内的任何一个承诺。 这样的报酬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任务的发布人想必已经押上了自己拥有的一切!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发布人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杀死一个人? 资料里记录了这些年组织的刺杀记录,一共十三次。 第一次,组织成员伪装成服务生,没能靠近就被保镖识破伪装,当场击杀。 第二次,一人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另一人假扮尸体,注入麻醉药后,被塞进冰库冻死。 第三次,在车上安装炸弹,轿车被炸飞,却没有变形,目标不在车里。组织成员未能逃脱。 …… 第七次,一位组织成员作为作为记者进入别墅采访,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第八次,两名组织成员在公众场合射击,目标身穿液体防弹衣,成员被当场射杀。 …… 第十二次,组织成员使用狙击枪远程狙杀,在狙击地点被目标的保镖埋伏。 第十三次,组织成员中途放弃任务,重伤,逃离过程中被狙击枪击断右腿。 这些人用命换来了珍贵的资料。目标名下私人别墅8栋,每一栋别墅墙面和门窗都被改造,内里嵌有准高硬度钢板,独立的供水和电力系统,24小时运作的红外线扫描仪和录像监控。 4支特别申请的巡逻队,持枪。其中3支8小时换班一次,第4支负责换班时间的巡逻。每次出行4辆同样式轿车随行,车身使用反应装甲,车窗采用安全性防弹玻璃,车轮内部有钢圈,爆胎之后依旧能够以80公里的时速行驶。 除此之外,目标的安保团队里,有一个人精通伪装、潜入、暗杀。会在目标所在场所周围,排查所有可疑人员,清理适合的狙击地点。 那支安保力量,才是最大的难题,无论是任务开始前的渗透,还是任务完成后的逃亡。 这才是这个任务长久挂在这里,却只有13次执行的理由,因为,即便完成了任务,也没办法活着回来! …… 闹钟看完了所有与任务相关的资料,最近一次出手的机会是在7月27号,目标将在米斯特体育场为一次募捐会演讲致词。 对于闹钟来说,她的噩梦该结束了。 在接取任务之前,闹钟送出了一份礼物。 沉积在邮箱里那么多封邀请信,第一次有了回复。 先生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电脑邮箱里,有两封邮件处于未读的状态。 一封是闹钟单人小队的解散申请。 一封是r&w小队的任务申请。 第十九章 丧钟为谁而鸣 闹钟的目光第三次从演讲台上扫过,那个正在演讲的人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鬓角灰白,跟许多55岁即将迈入老年的人一样,已经开始谢顶。大概是因为生活上的过得很好,整个人有些发福,那张脸也不显老态,倒像是只有四十多岁。 “曾经有一个记者问我,‘凯特先生,已经如此富有了,是否想过将你的财富分享给那些依旧在贫困中挣扎的人呢?’ 我告诉他:‘当然,不然你认为你们电视台的股东是谁?’” 名叫凯特的这位慈善家在说话的同时,还惟妙惟肖的模仿那个记者的动作和神色。引得整个体育场的观众一阵发笑。 这是第五次,凯特说话时的动作,露出了原本在袖中的手腕,上面有一道浅疤,第八次暗杀时,子弹擦过留下的痕迹,这在组织的资料中有记录。 闹钟就坐在观众席上,与周围的人一样,鼓着掌!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即便知道现在至少有5把狙击枪在观察现场的观众,除了脸上的假面具和衣服里的钱包手机,闹钟什么都没有带。 她来晚了,闹钟在两天前来到米斯特体育场,而凯特的安保部队在三天前就接管了整座体育场和周围的酒店。除了各个出口的安检,关键建筑节点的看守,还有猎犬地毯式搜索可能存在的炸弹。 无法在体育场之前潜伏下来,闹钟只能跟目标入住同一家酒店,以一名普通观众的身份进入体育场。 但是闹钟还是在昨天晚上,趁守卫上厕所的时间,把自己的枪送了进来! 而目前摆在她目前的选择,只有杀与不杀! 她确定,现在动手,即便不能一击毙命!正在演讲的那个人也救不回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闹钟的心里,依旧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此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世界上最好的慈善是什么?是金钱吗?” “不不不!我至今记得我父亲的教诲!金钱不是万能的!金钱并不能完全改变那些孩子们的处境!真正能够改变他们的,是工作,是知识,是机会!” “所以,除去我以个人的名义的捐款!凯特集团!将会在当地建造一条直通坎加特的公路!两家工厂,一家生产干净的食品,一家生产清洁的能源!还有6座小学!4座中学!那么,在场有人想应聘学校的老师吗?招聘会后,可以在我的秘书那里留下名片!” 凯特伸出手,对着台下的观众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又是一阵尖叫与掌声雷动! 闹钟并不关心他说了些什么,也不关心这场募捐会背后有什么黑幕,那些钱又会流到哪里。 她看到的是,台上的凯特,在刚才,又一次露出了手腕上的那道疤! 如果一次两次是偶然,那么在短短几分钟里,连续六次露出那道在遭遇刺杀时留下的伤疤,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露出那道疤呢? 混迹于政场与商场的人,是天生的演员! 想到这里,闹钟不由的瞳孔收缩! 台上的人是个极好的演员!他频频展露的伤疤,是展露给那些知道这条伤疤究竟从何而来的人看的!以此来证明,他是“他”自己! 舞台跟现实是有区别的,越是好的演员,越应该清楚这一点。这位舞台上的主角,显然已经忘记了,在现实中他只是个龙套!所以他竭力地代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竭力表现出“导演”所强调的细节,也正是因此,才使得这一幕越发像一场戏剧! “抱歉,能否让一下?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闹钟起身,离开了座位。 她必须离开,因为即便戴了面具,她的左边脸依旧不能做出惊愕以及惶恐的表情,在监控下面,很快就会暴露,然后被锁定! “r-0呼叫a-7,r-0呼叫a-7,体育场西北方向棚顶发现钩索刮擦的痕迹,重复,体育场西北方向棚顶发现钩索刮擦痕迹!” “昨天没有?” 听到通话的a-7问道。 “……没有” “那片区域昨天晚上谁巡逻的?” “报告,是r-13,他中途去上了厕所……三分钟时间” “处理掉吧,不用留了,这样的人迟早会把我们所有人害死。”a-7很随意地说道,然后语气变得严肃,“三件事,第一,重新对该区域进行排查,第二,调查监控,重点是r-13上厕所的时间,今天早上六点,以及体育场入场的时间段,第三,三分钟后,强行中断募捐,带雇主离开!” 交代完这些,a-7的眼睛离开瞄准镜,问旁边的b-9,“那个棚顶里侧能待人吗?” “不能,至少我不能。” …… r-0挂断通讯,对手下的队员下达命令,“r-1到r-11,悄悄顺着痕迹爬过去,r-14到r-22去调集监控。r-13,这次犯了错,好好反省,a-7说了,处罚轻重看你接下来的表现,r-12,你跟r-13一起行动,三分钟后,制造假袭击!联系守在台下的人,强行中断募捐!” r-0不动声色的递给r-12一个眼神。 “立刻行动!” “是!” r-12和r-13来到一个人少的位置,突然,r-12拿出枪对准了r-13,枪口装上的消音抵在了r-13的后脑。 r-13缓缓举起双手,“r-12你要干什么?” r-13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心里已经痛骂了昨天晚上潜入的那个人祖宗十八代!为什么非要趁那个时间潜入?潜入的时候能不能把痕迹扫干净?哪个白痴教出来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a-7就这样放过你了吧!” “兄弟,别这样,我不过是上了个厕所,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见体育场上空传来一声巨响! 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演讲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身影,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尖叫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r-12,立刻拦截逃蹿出去的群众!联系外面的p-0部队!逐一检查才准放行!” 尽管发布了这样的命令,但实际上,不可能凭借几十个人拦住那些观众。 r-13从血泊里拿起r-12的通讯耳机,“r-12收到。”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色。 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的声音,是xm2036,这个声音,无比的熟悉! 另一边,r-1听到枪声之后,加快了动作! “r-1呼叫r-0,我们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已经到达指定地点。” r-1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吊顶的钢筋骨架,那里有一块隆起伪装布,r-4正在被绳子吊着,慢慢下放到伪装布的上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枪口对准那里,等待r-4下一步动作! 呼的一声,伪装布被掀开! 一把对准演讲台的狙击枪,以及抵住枪托的木块!狙击枪的扳机上,有一个玩具车的遥控马达! “该死!”r-1骂了一句,被人耍了! “r-1通报全队,行动失败!狙击枪是远程操控扳机!杀手极有可能在观众之中!” 听到这些的r-13松了一口气,远程操控的扳机,只要人走到枪口对准的位置,就能完成刺杀!那么只要在之后混入人群中,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他望向演讲台,“凯特”的尸体就那样倒在演讲台上,所有人都恐惧的远离他,害怕下一颗子弹落到自己身上,甚至连医护和保镖都没有。 等等!没有医护!没有保镖! 不应该的,遇刺之后,保镖应该第一时间冲上去围在雇主面前,用身体组成人墙防止杀手补枪!判断雇主的受伤情况,确认是否有生机,及时安排救治! 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去碰那具尸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死的不过是一个替身! 通讯耳机中,一个一个信息传来。 “西方向出口,已拦截,暂未发现可疑人员。” “北方向出口,已拦截,暂未发现可疑人员。” …… “监控室有没有什么发现?” a-7的声音,作为这支安保力量的总指挥,这是第一次,出现替身死亡的情况,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平静。 “找到了!” 两秒之后,一个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来。 “目标在枪击之前,已经离开了体育场。那个伪装很明显!” 由于某个四十多岁老男人的失败教育,闹钟在扮演成年女性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除了用于遥控马达的手机,装证件和钱的小钱包,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然而成年女性随身带着的东西,至少还有一个挎包,里面装着自己的口红、粉底、眼霜、防晒霜、纸巾、遮阳伞,甚至开车时用的平板鞋……而这些,闹钟都没有!偏偏闹钟的面具是化了淡妆的。 所以,在那些提前离席的观众中,闹钟就显得太过显眼了! 同时,闹钟的运气也非常好!完全不在现场的情况下,那一枪恰好打死了替身。 “她去了哪个方向?” “她去了……酒店。” “酒店?确定吗?” “确定,直接去了酒店。” a-7沉默了一阵。 “a-7呼叫b-1。” 一阵电流的咔兹声后,一个男声进入通讯频道。 “什么事?” “替身死了,杀手正在去酒店。” “所以,你被耍了,要我给你善后?” b-1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焦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在那些出席的大亨眼中,凯特已经死了,但是凯特集团的主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替身的死亡就此居于幕后。事情过去之后,就会澄清死去的只是一个替身。而媒体,一些敌对势力,一定会借凯特派替身出席募捐而大做文章!而这些损失,都要算到总指挥a-7身上! 至此,闹钟目前的计划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特意没有安装消音的狙击枪,造成的巨大声响和视觉冲击力,能最大程度引起体育场的骚动,足以导致整个体育馆在一定时间内进出通道的拥堵!在a-7这些人被拖在体育场的时候,闹钟自己前往酒店,找出真正的凯特! 不得不说,这个临时的计划很成功,如果闹钟没有因为监控录像暴露行踪,a-7恐怕还在人群中寻找杀手! “当务之急是保证雇主的安全。”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砰——” 通讯频道里传来这样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怎么回事?”a-7怒问。 “是我这里传来的。”说话的是b-1,他的声音变得阴冷,“枪声很近,看来雇主的位置暴露了!你说得对,雇主的安全才是第一位!接下来,我会带着雇主离开,并且,切断跟你们的通讯!在雇主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我不会联系你们!对方怎么知道雇主本人在酒店?又怎么摸到雇主的位置?你们自己找原因!” 然后,b-1切断了通讯,他的言下之意就是,r小队有问题,给杀手送了消息!所以现在他谁也不信! r-13忍不住捂脸,他今天最大的作用就是背锅是吧? b-9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面色铁青的a-7,”我们现在怎么办?让p-0过去吗?“ “不,p-0不要动,继续在出口排查,一旦p-0动了,对方意识到她要被包围,会跟上次一样,放弃刺杀开始逃跑!让埋伏在个各个路口的q-0小队行动!我们也走,换个位置,体育场有个地方,看得到酒店!” 酒店的地下室里,真正的凯特听到消息后,庄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从他接手家族开始,他就知道有人要杀他,为此他准备了5个替身,这些替身都是打磨多年的演员,凯特用大代价为他们整容塑性,学习他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学习经济,管理,政治各个方面的知识,甚至每天的饮食都严格控制,为的是和他的体重保持一致!他自己也时常假装是一个替身,跟他们说话、学习!这是凯特这几年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就像我的老朋友一样,”凯特把头转向b-1,“既然你觉得我们该离开,那还等什么呢?之后的防卫工作,就交给你来指挥吧!” 凯特也听到了那一声枪响,恐怕自己的位置真的暴露了,而现在能依靠的,只有b-1。 b-1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安全送回去!” 在留下几个人在地下室断后之后,b-1带着凯特,从另一个门走了出去,经过一个通道,直达停车场! 几个游客慌慌张张的从b-1身边跑过,他拉住其中一个人,“你跑什么?” 那人惊恐地说道,“你没听见枪声吗?太吓人了!感觉就在自己房间里!” “枪声?等等,你住几楼?” “7楼!”游客猛地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朝着自己的车跑过去! b-1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重锤敲得嗡嗡响,7楼……地下室的枪声,怎么可能传到七楼? 他急忙回头对凯特说,“先生快跑!”一边试图打开自己的通讯。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倒在血泊里挣扎的凯特和黑洞洞的枪口…… 在遥控马达开枪之后,闹钟就在垃圾桶里翻出了自己的装备,头也不回的朝凯特入住的酒店里跑过去。凯特不会待在体育场,她确信,因为一旦有人丧心病狂的大规模使用炸药,造成坍塌,凯特也跑不掉!所以他一定会在酒店里! 至于具体在哪,闹钟也不知道。但是闹钟只需要把他引出来! 闹钟直接奔向了酒店的广播室,酒店有很多极小的音响,藏在各个角落,伪装成各种样子,播放音乐烘托气氛,而这些音乐是可控的。闹钟就利用这些东西,让每个音响,都播放了枪响的声音! 很巧,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里,就有一个音响!做完这些之后,闹钟又狂奔到地下停车场,等待凯特的出现! …… 砰!砰! 接连的枪响,丧钟的奏鸣! 第二十章 血与火,光与梦 “雇主已死亡!重复!雇主已死亡!” a-7冰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这是一场抢夺时间的争斗。 a-7要在闹钟找到凯特之前阻止他,闹钟则要在凯特离开前杀死他。此刻,这场争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因为b-1这个蠢货的胆大妄为,凯特死了! 赶到体育场瞭望台的a-7刚好从瞄准镜里看到b-1和凯特被枪杀的一幕! 同一时间,闹钟也敏锐地发现瞭望台上有一杆狙击枪对准自己!闹钟立刻双腿发力,飞扑出去! 砰—— 一声闷响! 闹钟险而又险的避开! 嘭的一声! 落空的子弹打在一辆车的油箱上,引发了爆炸! 闹钟在半空扔出的烟雾弹也开始发挥作用,弥漫的烟雾和爆炸的火光掩盖了闹钟的身影! 第一枪落空的a-7立刻调转枪口,在烟雾的范围扩大之前,对准一辆正在驶出停车场出口的轿车连开两枪! 轿车在车里乘客的尖叫中失去平衡,翻滚,车身与地面剧烈的摩擦、碰撞,紧随其后的几辆车躲避不及,一个接一个撞了上去!堵住了驶离停车场的出口! a-7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忍心,既然凯特已经死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维护他那不会滥杀无辜的虚伪!甚至这次护卫工作也可以结束了! 但是a-7不能忍受! 作为一个佣兵,他的职业生涯第一次有了污点!被他所保护的雇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枪杀!唯一能洗去污点的方法,就是拿回那个杀死他雇主的人的人头! “风速5m/秒,直线距离约1800m,角度72°,女性,黑色tn-4式作战服,”作为观测员,b-9没有干涉a-7的决定,而是忠实的履行他的职责。“年龄……20岁左右!” 说到这里,b-9的话语末梢都忍不住带着一丝诧异。 一个年轻的过分的杀手! 做出的计划极度致命,然而那副可笑的伪装,却又让人觉得她不谙世事! b-9愈发地相信r-0小队里有人有问题,这样一场精心安排的刺杀,不会是一个20岁女孩想出来的! “p-0、q-0,放弃手上的一切任务,包围酒店停车场!” “p-0收到。” “q-0收到。” “r-0,清点人数!检查通讯记录!这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r-0收到。” 停车场,火光、惨叫、烟雾、鲜血、散落的玻璃碎片…… 凯特的私人轿车的后面,闹钟大口地喘息,从体育场到广播室,再走楼梯到停车场,每一秒钟,都在极限压榨自己的体力!终于有一次难得的休息! 瞭望台上的狙击手,知道闹钟肯定躲在凯特的车后面,因为经过特殊改造的车身,才能保证不被狙击枪的子弹洞穿! a-7现在除了盯着她,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凯特有四辆这样的车! 闹钟还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被狙击枪盯在这里!但她暂时是安全的,仅仅是暂时,停车场外面,一张网正在慢慢成型。换句话说,这暂时的安全,趋近于等死。 “r-7呼叫r-0,洗手间发现血迹,这是……” “天花板上有尸体!重复!天花板上有尸体!是r-13,还有……r-12!” …… 瞭望台上,正瞄准停车场的a-7突然一阵心悸,身体传来极度危险的警告,几乎出于求生本能,扣下了扳机,同时双脚发力,借助狙击枪的后坐力向后方掠去! 砰!!! 后掠的过程中,他看到,一朵血花在b-9的脑袋上绽开! 枪声震彻! 轿车后面的闹钟神情呆滞,无比熟悉的枪声,尽管枪声传到她这里已经很小了。 “xm2036。” 她留在体育场钢筋骨架上的xm2036! 闹钟确信是自己的那一把。 难道有人会比闹钟更熟悉那把枪吗? 答案其实是,有的! 比如组织里那个手把手教闹钟如何使用xm2036的人!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巧,先生和闹钟都选择在今天刺杀凯特! 不过先生来得更早一些,数天的观察和等待之后,终于在饭菜里做了手脚,让那天巡逻体育场的r-13离开岗位去了洗手间,然后在洗手间里杀死r-13取而代之!而就在这三分钟里,闹钟潜入进来,在体育场放了一把狙击枪! 监控上的画面传到r-12的终端上,那时先生就已经认出来了,那个差点让自己挨了r-12一枪的人,原来是自己教出来的! 之后,在a-7前往瞭望台的时候,先生收回了闹钟的xm2036,来到了原本被a-7占领的狙击点! “抠门的小丫头,弹夹里居然就只有那一发子弹!要不是我自己带了,玩哪门子的狙!” 先生一边吐槽一边在瞄准镜里寻找a-7的身影,浑然忘记了当年让闹钟执行任务时给了几颗子弹。 “不过你那垃圾一样的伪装确实是我的责任!” 砰—— 一枪不中! “但是你也坑了我一把,算扯平了!” 砰—— 又是一枪不中! 子弹在瞭望台铁质的地面上碰撞起几点火花,a-7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的移动,翻滚,接连两次躲过子弹! 对方锁死了离开瞭望台的路。 这是a-7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冷汗不停的从后背上渗出来。a-7想着,自己还有机会,弹夹总有打空的时候,换弹夹需要时间,而且,r-0一定已经带人去了! 事实上,先生最首要的目的其实是不给他停下的机会,不给他拿起枪对准闹钟的机会! 只要a-7还没死,剩下的人,首要任务一定是增援a-7! 凯特死了!任务完成了!闹钟从停车场的封锁下离开,回到基地!这个结局已经足够好了! 先生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那种为了心爱的学生选择牺牲自己的迂腐的家伙! 停车场的闹钟听到接连响起的枪声,明白了先生的意思。然而,她的目光从停车场的车辆上扫过,锁定一辆车之后,一个闪身冲了过去! 一个肘击打碎了车窗,从车座底下拉出一个狭长的箱子! “如果你带了子弹的话,那就一定有枪!”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崭新的xm2036,还有5个填满子弹的弹夹! 闹钟上弹夹,上瞄准镜,抬枪,对准瞭望台,扣下扳机,一气呵成! 巨大的后坐力让闹钟身体一顿,出膛的子弹带着巨大初始速度,急速的破开空气,剧烈的摩擦让子弹有些发红,带着略微的弧度,射向瞭望台的上空! 砰!!! 一根高压电缆应声而断!垂落在瞭望台上,铁质的瞭望台与电缆接触! 巨大的电流通过a-7的身体,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一阵抽搐后,a-7再没有任何动作! 一枪毙命!对比先生连开数枪没能杀死对方,仿佛是在控诉先生的愚蠢! 先生收起了枪,脸色凝重,却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他要面对r-0小队,而闹钟那边,是p-0和q-0! 先生杀光了r-0,但面对两只小队的闹钟没有那么幸运。他在下水道里找到闹钟的时候,闹钟几乎快死了! 7处枪伤,两枪在左腿,一枪在右臂,剩下的,都集中在胸腹! 先生背着闹钟,一步一步走着,一边躲避警察、一边寻找离开的路。 闹钟并不害怕被抛弃,只是害怕抛弃别人。 你说,对吗? 一路上,先生像个话痨一样,一直说个不停,说自己怎么潜入酒店,怎么装成别人,到怎么杀出来,怎么找到了闹钟……一直说到嗓子都有些沙哑也没有停下。 即便他背上的女孩像睡着了一样,只能时不时发出“嗯啊”之类的音节。 “你放心,我们已经安全了,我叫了人的,很快你就能趟回你舒适的大床了!” …… “任务完成了,报酬下来了,你记得分我一份啊!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我也帮了忙!哎呀,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安心养老,吃喝不愁了!” …… “别睡呀!我还没说完呢!你是不知道我打的那家伙到处乱窜的时候多帅!” 时间很难熬,对闹钟尤是如此,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明明睡着了就不疼了啊!偏偏身边还有个人一次次把她吵醒,不让她睡觉。 真的,好残忍的啊…… 车子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个身影从副驾驶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医疗急救箱。 “哥,有烟没有?赏我一根!” “没有,滚蛋!” 先生哑着嗓子骂了回去! “她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洛。 “还没死。” 先生把闹钟放到后座上躺下,“信鸽过来,帮我给她处理伤口,你们俩去警戒!” 柳枝拉着洛下了车,嘴里还在嘀咕:“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谁稀罕看啊?” …… 闹钟做了一个绵长的梦,到处都是灰色,分不清方向,一滴滴红色的液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垂落,在脚下泛起一层层血色的涟漪。闹钟茫然地走着,光线越来越暗,一根根黑色的藤蔓不断地追逐着她的脚步,互相缠绕成型,最后拼凑成一具具血泊中的尸体。 那是一个个死在闹钟手里的人,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却转动着眼睛,盯着闹钟,嘴里不停的质问。 “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为什么还活着!” “下来陪我!!” “来陪我!!” “陪我!!!” 闹钟捂着耳朵,不停的逃。 藤蔓拼成闹钟7岁的样子,一个接着一个挡住闹钟逃跑的方向,空洞的眼窝流出两行血泪,歪着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还活着?” 闹钟声嘶力竭地喊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闭嘴!我不想听!” “闭嘴!” “闭嘴!” 然而那些声音怎么也挡不住,几百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着: “下来陪我!” “下来陪我!” 闹钟哭喊着,视角越来越矮,跑的越来越慢! 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想听!” 无比细密的东西落在闹钟身上,带来一阵一阵的寒冷。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个声音传来。 闹钟微震,抬起头,看到记忆里无比熟悉的那个人,她就站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 灰蒙的天空下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闹钟变成了自己7岁的样子。身后,绊倒闹钟的,是一具和眼前女孩一模一样的尸体,旁边还有一个破损的闹钟。 闹钟艰难的爬起身,踉跄着向女孩走过去。 眼神空洞:“我来陪你。” 女孩站在原地大声喊着! “停下,不许过来!回去!快回去!” “你不该来这里!” 闹钟停住脚步,绝望的流着眼泪。 “那我该去哪儿?” 女孩怔住了,然后,她走出了阴影,抱住了闹钟不断颤抖的身体,任由闹钟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抛下你走了!真的对不起!” “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真的好害怕!” “我真的,活得好累!好累!” 女孩微笑着,伸出手帮闹钟擦干净眼泪。 “原来就这些啊。” 没有对闹钟说一句没关系。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雨水在这一刻停滞,然后凭空消失,乌云开始消散,露出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和耀眼的太阳。温暖的阳光驱散了闹钟身上的寒冷。 “我更想听你说一说你认识的人,交的朋友啊之类的。” “哦,有一个四十多……快五十的老男人,还有一个烟鬼,算半个吧!金发的小鬼不算!还有个总是给我下毒的女疯子,是跟我有仇的……” 女孩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咦啊”两声表示疑惑和惊讶。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很久,女孩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闹钟婴儿肥的脸蛋。 “我要回去了,你不能跟来,至少,现在不可以!答应我,别太早来这里!好吗?” “好,那你会等我吗?” “当然了,我们是朋友啊!” “那我下次来的时候接着跟你说。” “嗯,你该回去了!记得你答应我的!” 说着,女孩对着闹钟轻轻一推,闹钟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越飘越远。 梦的最后,闹钟分明看到,阳光下,挥舞着双手的女孩,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然后再也没有了…… 闹钟在组织基地的医院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白色的光有些刺眼,都是骗子!雪白的床单和窗帘,没有自己舒适的大床! “醒的挺早,医生说你还要再过两天才能醒过来呢!” 第二十一章 逝去的星星 先生躺在隔壁的病床上,左手连着吊瓶,脸上还贴着纱布,右手还在电脑上敲个不停,看来这段时间确实积压了不少事要处理! “我记得医院是男女病房分隔的。” “我原本以为你醒过来之后会问问我伤得怎么样,会不会落下残疾之类的呢!没想到你第一件事是问的这个。” “看起来死不了就行。” “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趣!我特地调到这个病房来的,别乱动!”先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闹钟。 “护士暂时不在,所以,我来跟你说明一下你现在的状况。昨天进行了第二次手术,手术还是比较成功,但是子弹取出来的时间太晚了,你的部分脏器已经坏死,却避免了在缺少医疗设备取出子弹而造成的大出血!所以为了保住你的命,摘除了你的一颗肾脏,切除了27%的肝脏,幸好你的脾脏没有受伤,否则内出血的话,活不到现在。” “还有,你的左腿伤到了骨头,至少要打三个月的石膏,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有一枪伤到了你的肺叶,尽管医疗部的人已经最大程度的展开救治,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以后你的左肺叶会更加的脆弱,剧烈的运动和呼吸频率极有可能会让肺叶再次破损!客观来说,跟切掉了一个肺的病人没多大区别!” 闹钟默默的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或者,即便是这些,也处于她能接受的范围之中。 “空心症。” 闹钟微微侧过头,看着先生。 先生却收回视线,右手继续敲打键盘。 “嗯?” “我让医生根据你以往的行为特征,做了一份心理评估,得出的结论是,空心症!” “嗯。” “闹钟,你该退休了,20岁退休,你有这个资格。这是组织的决定,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执行任务了。这也参考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尽管未来一段时间内你会因为没有任务而缺失目标,极其难受,但从长远考虑,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新的人生目标!” 先生心里有一份愧疚,闹钟的心理状况,他占一大半的责任。 “另外,”先生把电脑屏幕转向闹钟的方向,“你以r&w小队名义的任务申请,驳回!在此之前,r&w就因为减员太严重申请解散。所以这次任务依旧是算在你个人头上。而且我实话实说,他们两个人没资格接受你的这份大礼。” “嗯。” 闹钟依旧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最后是关于这次任务的报酬,除了那座岛,你准备要一个什么承诺?我可以给你几个建议,你可以要一笔钱,环游世界!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或者要一个合法的身份,趁这个机会离开组织,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只要你不主动泄露组织的情报,组织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干涉!” “为什么?”闹钟发出声音。 很少有的,先生从闹钟的话语里听出了莫名悲怆的情绪,甚至还有哽咽。 “明明是得到了报酬,却感觉……什么都失去了。” 失去啊! 把闹钟继续留在组织里,像一幅行尸走肉一样,用那副残破的身体,继续执行任务,凭此以一个个任务为人生节点活下去,算是一种残忍的话! 那把闹钟扔到她并不适应的那个环境里,一个人面对那个世界,孤独的旅行,孤独的生活,就像一条溺死在空气里的鱼一样,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先生一直都认为,对于一个人来说,世界上最好的目标,其实是一份责任! 所以,原本他应该已经死了! 然后,闹钟按照安排接替他。 感觉失去一切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还没有连带自己也一起失去啊! …… 闹钟没有脱离组织,先生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在组织暗中支持发展的一家企业里做一名员工,那里会有闹钟的熟人。同时,闹钟也提出了自己要的承诺,退回那座岛,一栋靠近公司的300平米的房子,要求家具齐全,一架载具,还有自己即将从事的那份职位的相关领域书籍。 半年之后,闹钟出院了,坐船离开基地,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家制药公司,组织安排的职务是研究室的副主任,她跟客服前台说,她来找一个叫楠的人。 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闹钟没有想起来在哪听过。对于闹钟来说,她更习惯去记代号。 几分钟之后,信鸽带着河蟹从楼上下来,闹钟才想起来楠是谁。 楠,是一种亚热带樟科大乔木,木质坚硬,最高可以生长到30米,闹钟记得自己这几个月看的资料里提到过这些。 还真是把相关的资料都给自己送来了啊! 楠木与树藤,这就是这个名字的意义所在了! 闹钟下意识的抬手。 河蟹在楠被敲晕之前,赶忙上前抓住了闹钟的手,做出一副握手的样子!示意楠没有敌意,不会发动攻击。 “克洛克丝小姐,很高兴你能入职我们的公司,教授一直跟我和楠经理说起他的学生有多优秀!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克洛克丝是先生给闹钟取的名字,闹钟一直没有申请自己的姓名,所以先生这一次自作主张在闹钟的代号后面加了一个s,“clocks”。 楠也露出微笑。 “要到饭点了,我跟小谢正要去食堂,克洛克丝小姐也一起来吧!我们边吃边聊,吃完饭顺便让小谢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公司。” 闹钟放下手,点头说了一句好。 闹钟跟信鸽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在食堂。 河蟹给三人开了一个包间,三个人坐在一起,闹钟开始处理桌子上的食物。 “公司初期发展资金是组织提供的,部分高层是组织成员,除此之外跟组织没有任何业务上的往来!从明面上来看,就是一家合理合法的公司!所以在公共场合动手是不被允许的。” 河蟹这样解释道。 信鸽却从进入包间起,就冷着脸,看着闹钟一言不发。 即便有河蟹在一旁努力炒热气氛也于事无补! 信鸽是救援闹钟的人之一,甚至闹钟的伤都是她处理的。她知道闹钟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也知道现在的闹钟状态多么糟糕! “你如果想趁现在动手的话,我奉陪,但是我现在的情况不好,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受伤,所以,你很大可能会死。” “放心吧,”信鸽如同泄了气一般,“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出手了。” 听到这的河蟹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早就跟信鸽说明了当年事情的原由,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姐这些年究竟放下没有。 “谢谢。” 声音细不可闻。 闹钟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嗯,我听见了,不客气。” 信鸽愤然瞪了闹钟一眼,这种话,听到就行了!说出来干嘛! “先生发了一封邮件给我,说还有个熟人,你回家应该能看到。” 河蟹适时撇开话题,给自家大姐一个台阶下。 “这种事情他不直接告诉我?” “嗯。” “那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了。” …… 果不其然,闹钟来到自己房子门口,就看到一群工人在洛的指挥下,把一件件家具搬进屋子里,这时候,才接到先生的邮件,洛将作为她的司机和保镖住在她隔壁! 三个月后,每个周末,闹钟家里都会有三个人蹭饭……有时候,是四个,没有执行任务的柳枝也会过来。 闹钟心想着,如果当初放任信鸽自生自灭,就不会被逼得去学做饭了,不学会做饭,现在也就不会被人蹭饭! 先生却一直没有联系过闹钟。应该过得还不错吧!柳枝这次做报告的时候从先生办公室里顺了一包烟,出门的时候被门卫拦了下来,连带自己的一包烟一起被缴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洛,洛是一个很擅长学习的人。这么多年的磨练,洛不只学到了柳枝的厚脸皮,还有先生的眼光,闹钟的冷静。经历了失去同伴的大悲,以及父母仇得报的大喜,却依旧保留着原本的善良。 他的父母,就是第八次刺杀凯特的那对夫妻,也是他们,为训练营定下来,不允许吸纳有光明未来的孩子的铁律! 先生把洛安排到闹钟身边,有他自己的考虑,因为洛比谁都懂得,阳光下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所以由洛来陪闹钟度过这段适应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用柳枝的话来说,洛跟他们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天生就应该生活在阳光下面! 闹钟见过洛的那一面,世俗又善良。 那次采买生活用品和食物的时候,即便不缺钱,洛还是不厌其烦地的跟每一个商户还价,明明占了那些人的便宜,却跟他们越来越熟络。 中间有一个小插曲,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背着四把手扎得扫帚,一瘸一拐的走进一家又一家店询问是否要买扫帚。一个年轻老板面露为难之色,明显是开业不久还没有盈利,老人大概眼睛也不好,没有看到角落里有一堆卖不出去得塑料扫帚。 在老人走进下一家店的时候,洛笑着上前跟老人打了招呼,还给对方点了一根烟,很大方的买下了四把并不需要的扫帚没有还价。 因为这一举动暴露出来的些许阔绰,在回去的路上,闹钟和洛很贴心的叫来专车送了几个地痞流氓去医院! 平静生活的第三年,洛死了。 干这一行的人本身就随时可能死去,即便如此,也让人觉得太过突兀了! 那个善良的过分的……少年,此刻他们依旧愿意称他为少年。他的人生,有太多的遗憾,,没有亲手为父母报仇,没有带着自己的队员活下去,没有和朋友同行,没有跟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 对于漫天的繁星来说,一颗星星的逝去,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黑暗的大地上,曾注视着某一颗星星的眼睛,一定也会因此而黯然失色! 第二十二章 黄昏的落日 组织覆灭的前一天晚上,闹钟在基地所在的岛上,最后一次见到先生。 先生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询问当前的情况。 “后勤人员撤出去了吗?” 一个男人回答道:“还有最后一批,预计半个小时之后,非战斗人员将全部撤离!” 话音刚落,一个女秘书小跑着过来。 “先生!雷达检测到,北偏西37°方向出现不明船只!” 先生眉头一皱,立刻问道,“无线电联络有回复吗?” “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脸色一沉!西北撤离的路线被截断了!最后一批人极有可能撤不出去!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队伍里站出来,沉声说道: “先生!我带人开船去引开他们!” “不用了,只是去送死罢了!”先生摆摆手,然后继续说道:“启动3号撤离计划,用潜艇把最后一批人送走!我们也用不上了!” 先生又转头对女秘书说道:“你跟他们一起走!” “我不……呃……” 女秘书话还没说完,就被先生一个手刀砍在侧颈打晕了。 先生扶住她,对一个手下吩咐道:“带她上潜艇!” 送走秘书,先生继续组织剩余的人构建防线。 在路过武器库门口的时候,先生不由得停下了。 闹钟很细心地擦拭着怀里的狙击枪,在海水中浸过的头发还很潮湿。 她脸色很平静,就像那些年里平静地执行任务一样,恍惚间,让先生觉得,时间似乎回到了以前。 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出声喝道: “你为什么还在这!” 闹钟抬起头,蓦然看着先生已经有些苍老的脸,还有那些站在他身后已经上了年纪的手下。 从三个月前,组织就开始切断与成员的联系,并给他们安排好了合法的身份,以及一笔钱,其目的是让他们跟组织划开关系。 如果还不够明显的话,三年前,组织的训练营就不再接受成员,那些孩子们也被送到一个个孤儿院。 三年来不断缩减的组织规模,从今天看来,都是蓄谋已久的,为的是组织覆灭的这一天,能波及到更少的人!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呢? 三年前,代号为闹钟和先生的两位组织成员,完成了那个一直挂在组织任务榜单上的任务! “装腔作势的水平下降了啊,”闹钟提着枪从箱子上下来,“枪是从你办公室里拿的,保养的不怎么样,看来那之后你就没用过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为什么回来?” 先生的怒火似乎到了一个无法遏制的地步,快步走上前,想要把枪从闹钟手里夺回来! “因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罢了。” 先生的手空落落的停在半空。 颓然地坐在箱子上,先生示意其他人先走。 “明知道组织要没了,还回来,你是不是傻?”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回来了,拉克、山溪、鸟羽……信鸽被我敲晕了,她回来也没什么用!柳枝也回来了,敲晕他比较麻烦,我就不白费力气了。” 先生习惯性地拿出一支烟,刚想点上,想起来自己屁股底下的箱子上还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又兴致怏怏的收了回去,就咬着一根没点的烟说道:“这么多人都回来了,我这个训练营最高负责人看来干得还不错!” “你身后还有这么多人跟你留下来,作为组织的boss也很不错。” “呵!”先生发出一声轻笑。 “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到任务的时候,基地所在的这个岛,就是任务报酬里的那个岛,对吧?” 先生没有否认,流露出感慨的神色! “难得我们两个人坐下来说话,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跟你说说组织怎么成立的吧!” “好。” 这是一个略微老套的故事,一个大家族的家主有三个儿子,年岁更大的长子成就不菲,但更晚出生的次子,却更加的锋芒毕露!家主年岁愈大,在家族竞争中处于劣势的次子为了全部的继承权,违背了家族竞争的潜在规矩,引入了一支雇佣军在家宴上血洗了庄园,杀死了长子和家主,未能幸免的,还有第三个儿子新婚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 “我就是那家的老三,那个家主藏在外面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大哥其实不想跟二哥争的,他早就打算另立门户了,组织的前身就是大哥留下的!甚至最开始,还有我和二哥的股份!但是二哥不信,一点都不信!” 闹钟很平静的听着。 “我逃了出来,为了报仇,我跟大哥手下的老人逐渐走到了一起,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些人,洛的父母也是!然后就有了组织。组织成立的初衷,就是复仇!所以那个刺杀我二哥的任务就一直挂在那!” “只是复仇?” 闹钟捕捉到这两个字眼。 “嗯,只是复仇。” 只是复仇而不是颠覆,所以组织才有今天。 那个任务完成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组织的存在的意义已经没有了。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毁灭,平息凯特死去的风波,也给那些已经脱离的组织成员一份安稳。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是扶不上墙的那种,因为是私生子,父亲不允许我插手家族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就每个月花着打来的钱混日子,跟一群狐朋狗友泡酒吧,飙车!想着反正闯了祸也有大哥出来给我善后!” “那时候,大概一个星期换一次女朋友,直到那次我遇到她!” 说到这里,先生的话语里都多了一股陶醉那个“她”,应该就是先生的妻子。 “我喝的烂醉一个人从酒吧出来,醉的路都看不清,爬进车下意识的掏出钥匙,把刹车当油门一顿猛踩!” “她那时候刚从便利店兼职下班,看到我,就上来抢走了钥匙,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酒驾,又打了个电话给医院说这里有个人喝得烂醉,可能酒精中毒!最后还蹭着警车回了学校!”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啧,怎么说呢,有意思的人!说起来,跟你完全不一样!” “我追了她半年,没追到手!送礼物,约出来吃饭,她一次都没答应!一点都看不上我这个花花公子!” “再后来,我大哥看不下去我一直花天酒地!就把我扔去服了兵役!” “我都没想过,她会等我回来!后来我父亲不同意我的婚事,我就学我父亲,我们两个女儿都有了,我父亲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先生说着,看着闹钟的脸,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不是你女儿。” 先生忍不住低声咆哮:“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女儿肯定比你可爱一百倍!” 闹钟心想,自己的可爱值大概是个负数…… 先生的下一句话却满是感叹。 “但是闹钟啊,唯独你,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先生伸出粗糙的手,想要摸一摸闹钟的脸颊。 看着闹钟的脸,先生不禁欣慰的笑了出来,不知不觉中,当初那个躺在地上,半边脸哭着笑着的小女孩,就长得这么大了,她的人生缺失了身为女孩的那份美好,自己还是跟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心疼。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闹钟的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最终没有躲闪。 “闹钟,你走吧!”先生的下晗微微颤动,“我已经五十多岁了,享受过最好的生活,也尝过生活的苦涩,有仇恨、也有喜欢,最后也没什么遗憾。你,你不行,你才…二十多岁啊,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的空白去填补!”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真是无力地劝诫。 闹钟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谁的劝都不会听!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女儿!不能,再看着另一个……心爱的学生去死。” 感受到脸上粗糙的触感,闹钟放下枪,对先生说道:“其实二十岁死去,跟五十岁死去,没什么区别。结果都是一样的,这里没有死后的世界。死去之后,生前如何,也仅仅是对于还活着的人有些微不足道的意义罢了。” 先生惨然一笑,闹钟还是这样,抱着这样的心态活着,就如同他当年的评价一样: “过早的看到了人生的终点,却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追求些什么。” “这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嗯,子弹还有没有?”闹钟面无表情地开口,似乎完全没有捕捉到此刻伤感的气氛,“我在这边等武器库开门有一会了。” 闹钟还是那个闹钟。 先生忍不住扶额,从口袋里拿出武器库的密码卡扔给她。 “想拿什么就拿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不用也浪费了!对了,炸药没几个了,你……能不用就不用吧!” 闹钟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 “虽然你没说什么好话,但是作为你的教官,我最后再跟你说点什么吧!” “记住!自己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 “然后还有一句。” 先生摘下帽子,扣在闹钟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上,露出自己满头的灰白。 柔声说道:“一心渴望死亡的人,最终也会被死亡所厌弃的。” 闹钟心里泛起些许的波澜,似乎是某种名叫心酸和感激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最终说了一句: “最后,我也跟您说一句,我迄今为止的人生,感谢您的照顾!” 抬起头,闹钟的右脸,是一个对着镜子脸练习了很久的……难看的笑脸。 先生走远了,闹钟摊开手掌。 手心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打火机,在刚才,先生拿出来,没点烟,又收了回去。 黎明到来的那一刻,雇佣军的进攻开始了。 在一片火炮的清洗后,两架直升机从甲板上起飞,为下方一群准备登陆的雇佣军掩护。 紧接着,一颗飞来的子弹击中直升机的油箱,火焰升腾,然后一声巨响! 被爆炸掀翻的直升机不停地打转,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在驾驶员的惊叫中,跟另一架直升机撞在了一起。 两架直升机相继落地,还在旋转的螺旋翼卷起大片的泥土和血肉! 藏在掩体中的组织成员看到这一幕,激动的握起了拳头! 干得漂亮! 即便当年受了那样的伤,你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先生忍不住眯起了眼,他的学生,从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种时候,就该抽根烟庆祝一下,先生下意识地去摸打火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打火机,已经不见了。 是在那个时候吗? 先生喃喃自语道:”不只是复仇,就连这份罪孽你也想替我背负吗?“ 第二十三章 黎明的起点 组织开始了壮烈地反击。 在枪林弹雨中,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在枪声停止的短暂间隙。 冲出去!嘶吼着! 尽情呼吸着充斥硝烟的空气! 让手中的枪肆意的喷射着代表怒火的火舌! 心满意足地看着在一声声砰响中倒下的敌人! 面带笑意的迎接打进自己身体的子弹,仰面倒下! 未能闭上的眼中,映出同伴踏着自己的尸体,继续向前的景象! 一个、两个、三个…… 雇佣军惊恐的发现,似乎他们遇到的每一个敌人,都在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反击! 直面死亡,是一个雇佣军最基本的素养。然而在这样令心灵震颤的画面冲击下,他们输了! 这种前赴后继送死的勇气!他们做不到! 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死而站在这里。 雇佣军的总体人数是目前组织的4倍,即便如此,直到中午,雇佣军才成功登陆,期间,无论直升机还是快船,无一例外都被那一杆重狙击落击沉! 雇佣军几乎是用命,堆出了登陆的道路。 下午两点,雇佣军攻入基地。 下午四点,控制中枢沦陷,雇佣军主船靠岸。 下午四点半,先生带人袭杀雇佣军最高指挥a-0,失败被俘! 至此,组织宣告覆灭,但是,仍有部分人员在逃窜。 拉克在逃跑中坠楼身亡。 红蚁搜救鸟羽,被伏击身亡。 山溪抱着炸弹,没能冲到敌人面前便被击毙。 十三个生员,死守一处地下室,被雇佣军灌入海水,活活淹死。 …… 在这期间,闹钟见到了身中数枪,瘫坐在地上的柳枝,开枪替他打死了眼前最后一个敌人。 “你的状况不怎么好啊,肺部的伤口又破开了是不是?” 大概是习惯了闹钟的沉默寡言,柳枝强撑着先开口。 庞大的身下,血如同淙淙的流水一样汇在一起。 柳枝说的很对,尽管身上还没有较重的伤势,闹钟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高强度的作战,左肺已经有血渗进去了,呼吸着充斥硝烟的空气,每一次都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甚至都能闻到呼吸道里传来的血腥!身体极度疲倦,酸痛,内脏如同火焰灼烧一样疼痛!持续使用重狙,承担后座力的右侧胸肩部位,已经有部分肌肉组织坏死! 闹钟把柳枝拖到墙边坐下,问了一句: “要抽烟吗?” 柳枝露出一个凄惨的笑。 “要,当然要!我裤子口袋里还有半包!” 闹钟点点头,从柳枝裤子口袋里拿出那包已经被压扁,被鲜血浸染的烟,挑了一根保存较好的,放进柳枝嘴里,又拿出先生的打火机,给柳枝点上。 “咳咳,”尼古丁的味道让柳枝呛了两口,“打火机不错啊!造型很别致,又是从先生那顺来的?” “嗯。” 柳枝仰起头,尽情地享受着香烟的味道,然后用毫不惊讶的语气问道。 “用来引爆什么的?” 闹钟轻轻喘了两口气。 “呼,还不清楚,应该是大场面吧。” “啧,认识你们这种人可真危险!不过大场面我应该是看不到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坐了一会,柳枝虚弱的问闹钟:“不走吗?我肯定活不了了,那些人很快就能摸到这里。” “我需要休息一会。” 柳枝默默点头,这种时候,其实不应该休息的,大量乳酸的产生会影响接下来的身体活动。 大概是最后一根烟的原因,柳枝抽的很慢,只燃了三分之一还不到。血还在往外流,闹钟没替他止血,徒劳而已,柳枝虚弱的想着,大概这根烟燃尽了,自己也就死了。 所以,死之前,他很想,为某些人,为自己,传达些什么…… “你知道你家人的信息吗?” “代孕,毁约,自杀、寄养、赌博。” 闹钟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言简意赅,足以让柳枝理解。 “我说说我吧,我母亲是个毒贩,用身体替人运毒,她的瘾很大!偷抢骗拐坑!为了那个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没钱买,所以那么多次下来,意外有了我。她都不清楚我父亲是哪一个!咳咳!” 柳枝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我在她肚子里就染上了毒瘾,只有抽烟的时候好受一些!后来有一次忍不住,她吞了卖家的货,在一个小巷子里被人用锤子砸破了头。” “先生说,她……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我从肚子里剖了出来……” 闹钟拿出黑色的巧克力棒,就着血腥,平静地咀嚼着。 “还有,我以前,不叫柳枝的。” 闹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 “老大以为我跟他一样是实验体,不想我也一样被那群人摆布,所以杀了一个跟我很像的生员,那个人的代号才是柳枝。老大,是个好老大。” 这里的老大指的是树藤。 “信鸽毕业后一次去那边做实验,那群人全都毒死了,你帮的忙。” 闹钟以叙述事实的口吻说了这句话,而不是质问。 柳枝勉强的笑了笑,似乎很得意。 “有一件事老大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替他说,他喜欢你。” 这里的老大,是洛。 闹钟的呼吸微微一滞,顷刻间恢复正常,黑色的帽子挡住了她的神情。再看柳枝时,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洛、是不该死的,他的生命属于光明…… “你该走了!” 柳枝闭着眼睛,试图止住流下的眼泪。 闹钟没有犹豫,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房间的出口,有三个人在门口埋伏。闹钟侧身,一个膝顶,顶在最近的那个人握枪的手上! 夹在膝盖和枪之间的手,疼的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闹钟顺势夺枪! 第二第三个人抬起枪口,准备射击! 闹钟没有迟疑,伸出右手扼住第一个人的喉咙,左臂横抵在对方胸前。 用这个人的身体作为肉盾挡住子弹,冲向第二个人! 第一个人在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第二个人被冲撞过来的尸体止住了攻势!他暗骂了一声该死! 没来得及调整枪口,闹钟已经借着视区的盲点,诡异的绕到他身侧,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太阳穴! 第三个人见状不妙,一狠心,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雷,还没拉响,一柄旋转而来的匕首切开了他的喉咙! 平复了一下呼吸,闹钟听到,房间里,柳枝撕心裂肺地呼喊。 “闹钟!如果你活下来了!一定!要去看看啊!” “替我们!去看看啊!” 替我们,这些苟活在黑暗中的蝼蚁。 去看看阳光下的天空是什么样子吧! 所以,一定一定! 不要停下来! 这条用无数同伴的鲜血,铺就的,前往黎明的道路! 一定要有人,走到终点才行啊! 燃到一半的烟,就此落下,躺在尚有余温的血泊里。 烟头微弱的红光,渐渐浸染上血的颜色…… 闹钟想起来,曾经也有一个人跟她说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现在的位置,你来接替!”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基地冰冷的审讯室里,先生被双手反锁在椅子上,身上是纵横交错的刀痕,鞭痕。他被带到这里之后的半个小时,与其说是拷问,不如说是折磨。 噼啪! 那个雇佣军抬起已经酸痛的手臂,又挥下一鞭。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a-0走了进来,严肃的神情,凌厉的眼睛,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分恭敬的年轻人。 a-0还没开口,那个年轻人就忍不住眉飞色舞的嘲讽起来。 “在自己的审讯室里被人审讯,感觉怎么样?我亲爱的叔叔!哈哈哈哈!” 年轻人走上前,扳起先生的脸,似乎想从他眼睛里找到一丝惶恐、害怕、退缩的神色! 然而没有! 年轻人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 “真是多亏了你杀了那个老不死的!我才能这么顺利的当上家主啊!才能下这么大的决心,跟老师一起把你这点破势力连根拔起!” a-0不由得皱起了眉,自己都没开口,他就开始自报家门! 先生笑得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呵呵呵哈!能从我那堆侄子里找出一个蠢成这样的,也真是难为你了!居然到现在还没被他气死?” 先生的眼睛跳过年轻人,看着后面的a-0。 “道理我都懂!几个有继承权的人估计死的差不多了!留下个蠢的,你才好操控嘛,可是,哈哈哈!怎么选了个蠢成这样的!” 年轻人顿时涨红了脸! 啪—— 一个耳光甩在先生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骂本少爷蠢!” 啪—— 又是一个耳光! “我跟老师的关系,轮得到你这个阶下囚来挑拨?” a-0示意年轻人住手,年轻人这才罢休。 “我们也算老对手了,我不废话,告诉我,武器库里的炸药都去哪了?” “什么炸药?哦,想起来了,昨天我把密码卡给了我学生,没想到居然把那里搬空了!” 年轻人搬过来一把椅子,a-0顺势坐下,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地毯式搜索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些年组织落到我手上的人不少,最近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应该是死的最轻松的一个,我本来想跟你聊一聊这些的。但你刚刚说,你有个学生,不如让我来猜一猜,是哪一个?” a-0接过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个沾血的身份牌。 “这个叫红蚁的,回头去救同伴,死了,重情义这点和你很像,是他吗?” a-0仔细打量着先生的表情。 “看来不是这个,那这个叫山溪的?抱着炸弹把自己炸死了。” “叫拉克的明显不是,自己跳楼死了,太蠢了!” …… 一个个身份牌从盒子里拿出来,a-0一个个说着他们的死状,脸色却越难越难看,先生脸上一直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表情。 最后一个! a-0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应该是这个叫柳枝的了,不错,死在他手上的至少有四十几个!身边还有半根烟,烟鬼这一点,倒是跟你一模一样!” a-0忍不住皱起了眉,因为先生此刻在放声大笑。 “笑够了吗!” a-0寒声问道。 “哈哈哈!不行,我笑的肚子有点疼。你知道吗?” “昨天晚上,我那个学生告诉我一个道理,人啊,什么时候死一点也不重要,死了之后,都是一样的,你的存在也只是对还活着的人有意义!”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些炸弹可能在这。” 先生脚尖点了点地板。 “也可能在那!” 先生看了一眼天花板。 “也有可能就在你这张椅子下面!” “无论在哪!你们都死定了!” 年轻人怒不可遏,上前给了先生一拳!将先生打翻在地! 先生倒在地上,吐出一颗牙,口腔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a-0立刻上前,扳开了先生的嘴,从嘴里拿出了另一颗牙! 他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这颗假牙,是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用来引爆那些被藏起来的炸弹! 将假牙放进一个频闭信号的盒子,a-0看都没看先生一眼,把先生交给年轻人处理。 年轻人笑着,从背后掏出一把跟这些雇佣军格格不入的蝶刀。 对着先生的心脏,缓缓按了下去! “叔叔,我也告诉你一个道理吧!用刀杀人才算得上是杀人!” 先生眼里露出一种蔑视。 年轻人的怨毒更加浓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下去吧!那个老不死的还在等你呢!” 没有呼痛,没有哀嚎,先生平静的看着胸口的刀。在最后一刻,他才喃喃的说道。 “一堆蠢货,那不过是个备用的而已……” 还存活的组织成员越来越少。 闹钟的逃亡,到了尽头,在跟柳枝分别后,闹钟又杀了二十几个人,左手耷拉着,已经断了,她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处倒塌的墙壁。 然后躺下,肺部已经完全破裂了,即便没人追上来,自己也会因为血的倒灌慢慢死去。 很像,当年躺在那条河边的时候。 闹钟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此刻却觉得自己的肩膀上被托付了太多的东西。 自己这一生,好像什么都没有握住…… 之后便是死亡了吧! 那最后,总要握住些什么吧! “真是的,我又不抽烟!” 组织基地的地下,爆鸣声不断传来,摧毁一堵堵承重墙,和每一处出口,山体开始崩溃,露出大片的黄褐色! a-0那句“他刚刚说什么备用?”被一阵摇晃打断。 一种更为心悸的震动,从岛屿深处传来。 这里将是雇佣军的坟墓。 整座岛屿,在落日的余晖下,缓缓下沉,就像一朵赤色的莲花一样美丽! 落下的太阳在大气的折射下,喷涌出橘红色的光粒。 闹钟停止了呼吸,一顶黑色的帽子被风高高地扬起。 明天,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其实重要的不是天气,是明天,明天不会比今天更差…… 第二十四章 不可示人的双眼 “爸爸,你真的有在听吗?”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听着女儿说话,最后却抱着女儿坐在屋顶上打起了瞌睡! 被千奈摇醒的宇智波岩,一个激灵,猛地点头说道:“我在听!我在听!” 千奈露出狐疑的神色,表示并不相信。 但是,岩的怀里,就像被窝里一样暖和,在屋顶上被夜风吹了这么久,一点也没有着凉的迹象。 而岩,虽然不小心睡着了,潜意识里依然记得女儿被自己抱在怀里,好几次睡得迷迷糊糊,习惯的弯下了背,但是似乎害怕这个动作压到怀里的千奈,每次垂下头都如同被惊吓到一样立刻又把腰板直了起来!然后是开始新一轮……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奇妙而神秘的量子纠缠! 一个人愈是关爱,另一个人愈发不安…… 千奈并不在意岩是否完完整整的听到了自己所说的一切,更不谈理解。那些以现在的历史进程难以解释的东西,枪支、通讯、载具等等……千奈都用一种模糊的界定来表述。 岩大概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些的,会当成是一个精力过剩的小孩子因为奇思妙想而构筑的稀奇古怪的梦!而自己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就用聪明,早熟来解释吧。 所以说到底,把这些说出来,千奈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自己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已经做下的决定,谁也无法劝改! 等到自己离开之后,那时岩再想起今天晚上他在迷糊之间听到的只言片语,以及那些异于常人的表现,也能逐渐明白过来吧!并非他的女儿离开了他,而是他女儿的身体,被某个邪恶的灵魂所占据,那样的话,秋、还有铃,也不会太伤心吧!大概会尽早地再要一个孩子! 离开之后,去哪里呢?巡逻队狩猎的那片森林应该是个好的藏身之处,要避免和巡逻队遭遇,还需要往更深的地方,同时也要避免走到其氏族的族地。 如果运气够好,没有遭遇大型猛兽,也没有染上什么病的话,应该有可能活下去吧!吃一些地上的爬虫、残留的腐肉或者植物根茎、洗劫一些鼠类动物的巢穴和鸟窝大概能得到足以捱过冬天的储备粮,布置一些简易的陷阱抓一些小型的动物可以改善一下伙食…… 想到这里,千奈自我安慰着,说不定还能养一只宠物呢! 当千奈在考虑今后的打算的时候,她感觉到腰间传来的紧致。 岩抱着自己的双手更加用力了! 把女儿抓的也太紧了吧,千奈心想。 简直就像……害怕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一样! 岩低下了头,让自己的脸颊和千奈的脸颊贴在一起,露出一个让人无比心安的笑容。 “当我从襁褓里抱起千奈的时候,千奈就已经是千奈了,不是吗?” 话语里似乎蕴藏着难以抗拒的温暖,从脸颊席卷到指尖。 千奈的大脑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岩他听懂了吗?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是别人呢? 那样一个晦涩又难以理解的故事啊! “您……听明白了吗?” “身为父亲理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 没等千奈说完,岩就打断了那句但是之后的话。 “千奈,你知道吗?爸爸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也有少年的烦恼,那时候,我经常会看着天空思考,我究竟是谁呢?” “由此出现了许多其他的问题,” “我这个概念究竟表示什么?” “昨天的我,与今天的我,哪一个才是我呢?” “如果有一个人与我拥有相同的外貌,声音,记忆,性格、习惯,那是不是我呢?” “我为什么不会是别人?” …… “这是一个相当无聊的烦恼对吧。但是爸爸很高兴曾经已经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我将答案告诉你!” 这是一个相当哲学的问题啊!尽管对此来了解不多,千奈依旧为岩说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表示惊讶。 “是什么?” “那个答案就是我就是我!” “嗯?”千奈有些不明白,这算什么答案?然后就听见岩继续解释: “就像人有很多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样,自己是谁,也是无数个我的概念相交在一起而形成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是父亲和母亲的儿子!” “是宇智波巡逻队的一员!” “是铃的哥哥!” “是花的弟弟!” “是秋的丈夫!” 说到这里,岩微笑着看着千奈。 “我是,千奈的父亲啊!” “自己是谁,实际上取决于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啊!这些联系交织在一起,才划定出了我的概念!人类本身,并不是能够独立存在的生物啊!身边什么都没有的人,就越是对自己一无所知!” “这一点,对于千奈来说,也是一样的!” “你是我的女儿!” 我是你的女儿? “不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样的啊! 地狱的恶鬼,怎么会因为侵占了女孩的身体而心怀不安呢? “确实如此。” 院子里燃烧的篝火发出咔擦声。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秋站在门口两手叉腰,一脸的愤怒! “岩!你再不送千奈回房间睡觉!今天晚上就在院子里睡吧!” 说完,哐当一声!拍上了房间的门! 岩和千奈面面相觑。 “完蛋!大事不妙!忘记时间了!” 看着岩手足无措的样子,千奈不禁怀疑,说出刚刚那段话的,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岩的伤还没好,秋肯定不会让岩睡院子里的。熬夜无论是对有伤在身的人,还是正在发育的孩子,都不好,所以秋才用这种方式来劝阻两个人吧! 千奈忽然意识到,秋从一开始就在听他们说话吧…… 岩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回房间睡觉吧!” 这时候,千奈听到悄悄合上窗户的声音,从自己和铃的房间传来的。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在偷听啊…… 岩抱着千奈从屋顶下来。 “对了,千奈,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嗯?暂时没有。” “这样啊……”岩低下头想了想,“有了,千奈以后做一个医生怎么样?” “欸?医生吗?为什么?” 千奈不是很理解,这个时代,医生无疑是很让人敬重的职业,有人会针对医生下手来打击家族势力,毕竟没有医生,受伤的人得不到救治便会残疾或者死去,但也因此医生会得到额外的保护!可是培养一个医生的成本在这个时代是很高的。 千奈拿不准,岩是希望自己能在挽救生命的过程中得到救赎,还是希望自己远离杀戮和血腥。 “因为我一直觉得,不懂敬畏生命的人,一定不会被生命眷顾!我希望千奈能够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 千奈沉默地点点头,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啊! “对了,爸爸对于我梦里说的那些,跑得很快的可以坐人的的东西,距离很远可以发射铁丸的东西,还有隔着很远可以交谈的东西,不感到奇怪吗?” “哈?你刚刚说过这些吗?” 千奈忍不住扶额。 果然,你其实根本就没听到我说了些什么吧! “说过啊!爸爸是怎么看的呢?” 岩双手抱着千奈,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千奈说的这些确实很神奇啊!不过小孩子本来就想象力丰富嘛!梦到这些一点也不奇怪,我小时候还想要一棵结金果子的树呢!哈哈哈哈哈!” 喂喂!那种东西才是真的不存在吧! “但是,如果那些像结金果子的树的东西可能是真的的话,千奈以后就做出来给我看看吧!” 千奈叹了一口气,这已经完全是跟小孩子说话的方式了啊! “我可不能保证。” “我相信,如果是千奈的话,一定能把那些变成现实!毕竟,千奈是个天才啊!至于现在,赶快睡觉吧!” 岩抱着千奈,悄悄推开了房间的门,把千奈安置到被窝里,生怕吵醒旁边的铃。其实,铃现在根本就是在装睡啊!看微微抖动的睫毛就知道了! 岩摸着千奈的头,说了一句:“无论什么时候,千奈都是爸爸的骄傲!” 然后悄悄退出了房间。 黑暗中,千奈睁开眼睛,两个勾玉缓缓旋转。 真是狡猾啊!父亲大人!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把自己今后人生的目标安排好了! 千奈面带笑意,沉沉睡去! 这天晚上是一个好梦…… 第二天,千奈一如往常的早起,简单洗漱之后,来到院子里准备训练,却发现岩正坐在院子里,削一柄木剑。 岩用的是他自己的猎刀,看来昨天被秋教训之后,不再打厨房菜刀的注意了。 但是不得不说,岩削木剑的水准确实很高,如果给剑涂上一层颜色的话,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也不知道岩的父亲当年压得有多狠,才让岩练出这样一手绝活! 手里的木剑基本成型,岩拿起来试了一下,看到已经起床的千奈,笑着说道: “是千奈啊!今天也起的很早啊!不多睡一会吗?” “早上好!父亲大人!昨天晚上睡得很香,所以现在精神很好。” 千奈乖巧的跟岩打招呼。 岩点点头,“这样啊!今天早上也要训练吗?” “是,训练这种事情是需要坚持的。” 岩笑着走上前来,摸了摸千奈的头,“持之以恒是一件好事,但是不要太累,爸爸决定,今天开始就教你我们宇智波一族的剑术!” “不是忍术吗?” 千奈仰着头问。 “千奈不要心急嘛!释放忍术的前提是提炼查克拉,你还太小了,提炼查克拉一旦过量的话很容易损害身体的!不过我可以先教千奈怎么结印。” “好吧!” 千奈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其实已经开启双勾玉写轮眼的千奈,身体里已经有一定量的查克拉,而且千奈也学会了她的第一个忍术,由写轮眼复制下来的,火遁——豪火球之术! 岩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不想千奈在四岁的时候,就因为双勾玉写轮眼和过高的天赋,而闻名于宇智波!天才是一个光环,但这个光环最终会裹挟着千奈走上战场! 已经经历过数次与其他忍宗战争的岩明白,战场并不会因为你是天才而降低难度!他更希望千奈远离战场,平安的度过一生。 很快,院子里两把木剑碰撞的声音严重打扰到了还没睡醒的秋! “千奈,肩膀再抬高一点!对,就这样!” “嘿!哈!” “干得不错啊!” “看看这招怎么样?” …… 看着父女两个人在院子里玩的很开心的样子,秋叹了一口气,转身来到厨房和铃一起准备早饭。 早饭后,岩侧卧在椅子上,秋在一旁给岩清洗伤口,忍不住问道:“你明明希望千奈做一个医生,为什么还要教她剑术?” “嗯?我说你为什么一早上都愁眉不展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岩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扭过头看着秋,“让千奈远离战争这一点是没错,但是千奈依旧需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如果千奈最后成为了一个面对力量毫无反抗之力的医生,即使能够保证生命不受到威胁,也会失去自由的!我们不可能保护千奈一辈子!” 秋的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四岁就开始学习这些……果然,我还是觉得太早了,这对千奈来说太残酷了一些!” 岩宠溺的摸了摸秋的头,秋有些倔强的挣开。 岩哑然失笑,果然自己的妻子在教导千奈剑术这件事上抱有很大的不满。 “之所以尽早开始这些,主要还是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事!” “前几天的事?”秋有些不解,“你是指那个间谍吗?” “嗯,”岩坐起身,脸色变得严肃,“居然有人潜入族长的人的府邸偷盗孩子,如果不是族长大人及时发现,恐怕他们已经成功了!” 盗走族长的孩子,用来威胁族长的可能性极小,如果一族之长面对这种威胁也会妥协的话,那他不可能带领宇智波走到今天,间谍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宇智波的血继界限,觊觎其他家族的血继界限,在这个时代相当司空见惯,每年的战场上,总会有几个宇智波或者日向被挖去双眼,或者一些千手的尸体不翼而飞…… 族长的孩子,无疑是血脉最纯正的。哪怕不能从那个孩子身上研究出宇智波血脉的秘密,也可以对他洗脑,培养起来,最后上演父子相残,同室操戈的好戏! 而千奈,四岁,甚至早在四岁之前,就开启了双勾玉写轮眼…… 想到这里,秋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对族长的孩子下手都险些成功了!如果目标转成千奈,我们恐怕……真的保不住千奈!” 岩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千奈暴露写轮眼的原因。” “我知道了,关于千奈的眼睛,我一定会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的!” “嗯。”岩面带忧色的看着窗外。 他有一个猜测,没有对秋说。 那个间谍潜入族长宅邸太容易了,而且他那个时候逃走的路线,避开了大多数宇智波的巡逻队!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宇智波内部,恐怕还有间谍为他提供情报,而且地位不低! 第二十五章 千手的纷争 十天对于岩来说,也是个不短的假期,除了养伤,岩还主动接下了教导千奈的任务。这引得秋一阵不满,担心岩带坏孩子!然而苦于自己还有工作,对此毫无办法。 宇智波岩从宇智波的历史,到岩自己的见闻,作为父亲的岩一点一点的向千奈讲解这个世界的样子。 这是父母教育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塑造最基本的世界观,这样才能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 听着那些无比陌生的历史,千奈大致也能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了,而导致的文化上的趋同性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千奈更想要一张的世界地图。 生日之后第二天的下午,一家人吃过午饭,宇智波岩穿戴好铠甲,准备出门。 “岩哥哥,你的伤还没好,这么早就准备归队吗?” 岩一边将猎刀挂在腰上,一边说道:“不是准备归队,只是带千奈出门玩而已!” 宇智波铃看到门口整装待发的千奈,还有千奈眼睛里的期待,也不好意思阻止。千奈早就到了跟同龄孩子一起玩耍的年纪,却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一方面是秋和岩担心外面不够安全,另一方面是千奈也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出门玩耍! 唉!铃在心里感叹,千奈乖巧的简直不像一个孩子!但是千奈确实也该熟悉一下家外面的环境。以后万一要去什么地方找人都找不到就糟糕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岩,宇智波铃和宇智波秋虽然偷听了那天晚上的谈话,并没有生出什么怀疑,如千奈所想的那样,把千奈当成了一个早慧又胡思乱想的小孩子!而岩而仅仅是让她们保密千奈的双勾玉写轮眼。 宇智波铃叹了一口气,“那好吧!岩哥哥早点回来啊,千奈逛累了就赶紧回来吧!” “放心吧,我们玩过一阵之后就秋一起回家吃晚饭!” 听到这话的宇智波铃脚下一个踉跄,这不是到傍晚才回来吗? 整整一个下午啊!岩哥哥当真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啊! “铃姐姐也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欸?”宇智波铃有些惊讶。 “对啊!是个好主意!铃也一起出门逛逛吧!” “等一下……欸!别拉我……衣服还在外面晾着啊!” “别担心!今天肯定是晴天,傍晚回来收衣服来得及的!” 就这样,宇智波铃毫无反抗之力被宇智波岩拉着出了家门。 虽然对于岩把自己拉出门很不满,但是整个下午铃的心情其实很不错,岩还给铃和千奈一人买了一根冰糖葫芦。这个时代糖还是比较珍贵的东西,所以冰糖葫芦上只有少许的糖,吃起来基本是酸的,但是两个人还是吃得很开心。 宇智波岩一边走着一边很细致的跟千奈介绍宇智波的族地。整个宇智波的建筑风格比较严肃压抑,不能说萧条,大抵是这个时代的村庄或者聚集地都是这个样子的! 街上看到的男性宇智波族人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些小孩子也是这个样子!七八岁的小屁孩摆出一副故作深沉老练的样子,看上去其实很令人发笑,这大概就是宇智波的族风吧!不过女性就显得温柔静婉! 果然岩和秋的性格在宇智波基本上就是珍稀品种了啊! 岩讲解的进度很慢,整个宇智波大概需要一天时间才能走完,当然,仅仅是族地,族地之外还有大片附属于宇智波的地盘,铃的亲生父母就出自那里! 岩并不着急,显得很有耐心,介绍了宇智波的集市、赖以生存的南贺之川、以及世代供奉的南贺神社! “千奈,这里就是宇智波巡逻队的几个据点之一,一般都会有人值守,通常也会有不少换防的的巡逻队员在这里休息。你要好好记得,以后遇到麻烦,就往这边跑!来这里找爸爸!”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记得的!” 千奈看着眼前棕黑色的建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走吧,我们再回集市买一些东西,然后就带你去纺织场那边等秋工作结束,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千奈&铃:“好!” 回家收衣服…… 一处房间里,有几十个人坐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主位上的那个人头上系着头巾,面目刚毅,一身强大又厚重的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就连坐姿都与其他人不同,所有人都是跪坐,唯独他随性又霸道的盘着双腿,两手撑在腿上! 因为他叫千手佛间!千手一族如今的支柱! 以强健体魄和庞大查克拉量闻名的千手一族,与以火遁和写轮眼而闻名的宇智波一族,在战国长久的历史上都处于对立,仅有的几次合作也快速的破裂!因为在这片彼此争斗的土地上,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手上都沾染了太多对方的血,无法放下的世仇,在双方看来,都没有和解的可能! 如同印证千手和宇智波世代的纠葛一般,身为族长的千手佛间也迎来了他宿命中的对手——宇智波田岛! “佛间大人!我们派去宇智波传递情报的人跟我们的卧底,在盗取宇智波血脉的时候,一个死了,还有一个逃走了!” 听到这段话,其余的人脸色一时间都变得微妙起来。 这是一次计划了很久的行动!一位在宇智波潜伏了十几年的间谍,无法传出收集到的情报,需要一个人潜入宇智波,将情报带出来!因为这个间谍跟宇智波一族的通灵兽签订了通灵契约,离开太久被宇智波的人察觉到的话,极有可能被逆向通灵回宇智波!所以才需要一个人去拿回情报! 间谍的这份情报包括宇智波粮食的运输路线和储存地点、外围的布防、隐藏在各地的据点、以及最重要的,宇智波如今的可参战人数和展露锋芒的天才!这份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截断宇智波的粮食、狙杀宇智波的天才!甚至派人深入腹地展开破坏!如果这份情报能够拿到手,那么千手完全有可能在下一次和宇智波的战争中重创宇智波! 但是,在这次情报传递任务的基础上,千手佛间却提出了窃取宇智波血继界限的计划! 为此千手佛间甚至力排众议!派出了千手年轻一代已经崭露头角的千手有野! 然而任务失败了,不仅没有拿回情报,还搭上一个千手有野! 那位间谍是在上一任族长在任时安插进去的,所以论功劳其实落不到千手佛间头上,甚至一些长老都能分一杯羹!但是族中一名天才的陨落,自然要千手佛间来背负这个责任! 一个家族内部,避免不了矛盾和分歧,族长和长老的对立,几乎是所有忍宗的通病!也只有在对外的时候,这种矛盾才会被暂时搁置! 对外是搁置矛盾,并不代表不能利用外部矛盾!这样的事情发生,对于长老团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架空千手佛间的把握更大了! 房间里,有人在低头冷笑、有人面带不甘、有人默然不语…… 千手佛间却依旧面目肃然,看不出丝毫波动! “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说话的人小心的抬头打量了千手佛间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沉着!这才继续说道:“是宇智波田岛的长子发现了我们派去的人!还有……就是……就是……” 千手佛间皱了皱眉,斥责道:“还有什么?实话实说!别吞吞吐吐的!” “还有就是,传出的消息说,逃走的那个,是个年轻人!”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齐齐变得难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所有的人都以为死的是那个派出去的千手有野!而不是那个更精明老练的间谍!如果逃走的是间谍,那么他可以继续在宇智波潜伏下来,等待下一次传递情报的机会!千手只不过损失一个有些天赋的年轻人而已! 一个潜伏十几年的老练的间谍,和一次情报相比,究竟哪个更重要?答案很明白,只要千手没有一举覆灭宇智波的能力,那么这份情报的分量,远远比不上那个间谍! 再退一步说,就算那个叫有野的年轻人能够把情报带回来,宇智波根据尸体识别出间谍在宇智波的身份!再调查他的行为和接触到的东西,针对这些做出调整的话,这份情报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族长大人!”有人愤然出声,“这次计划如果没有那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完全是可以成功的!您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他口中的节外生枝,说的就是窃取宇智波血脉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就像开了一个口子,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啊!” “宏说的对!” “是该给一个解释!” “唉!”一个鬓染霜华的中年男人面色平静,话语柔和:“佛间,虽然你现在是族长了,但是这样一次任务,出了这样的纰漏……这……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中年人看似是在没有责怪千手佛间的意思,话语里却不简单!现在是族长,也就是说以前不是,话外的意思就是千手佛间在他眼里,依旧是个小辈!也把旁人要的一个“解释”,变成了他想要的“交代”! 然而这位族老已经揭露一角的用心,并没有被部分人捕捉到,他们都热切地看着千手佛间,期待千手佛间做出决策! 千手佛间丝毫不为其所动,低沉又厚重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等!” 众人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开始细声讨论,会议室又开始嘈杂起来,刚刚发言的那位族老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到冷笑! 千手佛间,你没有能力带领千手走下去,现在的这一幕,就是你无能的证明!千手,还是需要我这样的中坚之人领导下去! “我说!等!” 千手佛间再一次开口,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温柔”了。 严厉又愤怒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中年族老皱了皱眉,这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他需要的是千手佛间服软,迫于压力不得不将大权交出来,而不是要逼的千手佛间暴力镇压这些争议!狗急跳墙之下,千手佛间会做出什么可难以预料,之后的局势也不好掌握! “佛间,你不要这么激……” 这位族老刚想挽回一下局势,却被千手佛间生硬地打断!面色很难看,局势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 然后,千手佛间又将目光转向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 “你能确定消息的准确性吗?究竟是你探听到了宇智波的消息!还是宇智波让你得到了他们想让你带回来的消息?你能不能保证你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那个人被千手佛间的目光和一连串的发问弄得冷汗直流!低声下气的说道:“佛间大人,我……我确实没办法确定消息的真假!” 说到这里,他都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因为,这两天宇智波防护的实在是太严密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深入他的的族地,这些都是在外围区域……听一些居民和巡逻队的人闲聊的时候打听到的!” “呵!”千手佛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等吧,千手有野恐怕已经被抓了!宇智波田岛这个狡猾的家伙,在等着我们派人往他口袋里钻呢!” 一些人暗自点头,确实,如果这是宇智波故意放出的消息,那确实不宜再派人去送死了! 但是终究有一些人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又一位族老站出来反驳。 “佛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些终究只是你的猜测啊!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有野那孩子极有可能已经拿到情报了,这份情报必须要拿回来,谷原10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宇智波作为卧底,前后一共卧底了18年!能拿回这份情报,他也不算白死了!” 千手谷原,就是那位潜伏在宇智波的间谍的名字,上一代千手的高层原本只是随手安插了一枚棋子,只是这个棋子带来了意外之喜!在宇智波的地位一步步上升,逐渐接近宇智波高层的核心!上一代千手为了防止他身份的外泄,封锁了消息,只有这些族老才知道他的真名! 而现在,这位族老也倾向于这枚棋子已经死了,才公开说出了他的名字! 10岁就成为卧底,用这么多年打入了宇智波高层!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这样一位优秀的间谍,却因为一个节外生枝的任务葬送掉了! 相当一部分千手为此感到悲愤!觉得不值得! 整个族会因为这一席话分为两派,一边相信千手佛间的判断,担心这是宇智波设下的陷阱,另一边则是提出要派人营救,这些人,一部分是感慨于千手谷原这些年的心血和付出,认为至少应该继续派人打听情况!另一部分则是在立场上反对千手佛间,故意跟千手佛间唱反调! 一时间,整个族会变得乱糟糟的,各种争吵辩驳的声音此起彼伏! 前后说话的两位族老没有参与到争吵中去,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很掉身价的事情,两位族老相视一笑,包含了对对方及时挽回局势的赞许! 现在,舆论又开始朝千手佛间倾轧!对于这个结果他们很满意! 哪怕有不少人不想卷入组长和族老的权力之争,都会或多或少的将千手谷原的死归结到千手佛间这个不成熟的族长身上!用一个千手谷原,换来这么多人对千手佛间的不满,很值得! 至于究竟是不是陷阱?还重要吗?两位族老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千手佛间派自己的人去,如果是陷阱,那就正好再削弱千手佛间手下的力量!不是陷阱,那就说明千手佛间的猜测是错的!再一次打击他的威信! 最后,整个族会不欢而散!在一片争吵声中,千手佛间不得不做出让步,两天后,等待宇智波防守松懈一些,派人潜入宇智波,打探真实的消息,寻找千手有野的下落! 然而,房间的屏风后面,有一双稚嫩的眼睛,冰冷的目光落在两个族老的身上,如同在看两个死人! 第二十六章 天才与天才 会议结束,千手的族人起身,三三两两的从房间里离开了,少部分自视爱干净的人还拍了拍衣服下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事实上,每次会议前后,都会有人专门将会议室打扫的干干净净。但人总是会把那些古老陈旧的建筑,与堆积的灰尘和干枯的落叶联系在一起,似乎这些更能代表沧桑和古老的气息,就像杯子里积年累月的茶垢一样。 千手对于这次的任务的后续处理有了一个基本的方向,那就是,先观望再营救!但这些其实跟刚刚坐在这里的大部分族老都没什么关系,那些人从头到尾既没有提出关键的问题,也没有给出合理的建议,只是七嘴八舌的跟着别人附和几句罢了! 五岁的千手扉间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刚刚互相反对的两派未必真的就代表了族长与族老的势力。恐怕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在充当一个反对者罢了。既无真知灼见,又不敢发表建议的庸人,他们并非支持己方的决策,只是在反对对方的观点罢了。其中的差别就在于,如果重新来一次,恐怕会有不少人反对自己一派的观点!这样的人,比那两个族老还要殆害无穷!! 看着族老们离去的背影,千手扉间觉得,他们就像是一只只聒噪又愚蠢的鸭子! 就像那些族老看待这间召开会议的屋子一样! 岁月总是会催生一些不洁又腐朽的东西! “扉间!” 千手佛间的声音把出神的千手扉间拉了回来。 “父亲大人。” 千手佛间看着眉宇间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大人的扉间,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像极了他的妻子,但那双红色的眼瞳,却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厌恶的宇智波一族! “走吧,该回去了,你母亲和柱间还在等我们回家吃饭呢!” 千手佛间向来是以严厉著称的,是那种对别人很严格,对自己更严格的人。作为千手佛间的孩子,很难对这样的父亲生出亲近,记忆里都是他威严的样子!千手扉间还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大哥千手柱间没有按时起床训练,虽然只是被打了手心,但是千手佛间几乎一整天都用那种疏远又冷漠的目光看着千手柱间,仿佛在说他不配作为千手一族的孩子! 但此刻听到千手佛间声音的千手扉间忽然有一种错觉,那句话里似乎似乎有某种亲昵温和的情绪在里面! “是。”扉间一丝不苟的遵守着应有的礼仪! 千手佛间起身,慢吞吞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丝毫看不出是赶着回家吃饭的样子。 而千手扉间也慢慢的跟在他身后,略微落后半个身位。 家族会议,是那些有身份地位或者重要贡献的人才能参加的,这一点在哪个家族都一样!所以即便千手扉间是族长的儿子,得到了千手佛间的默许,只有五岁的他也没有资格来旁听。 但是当千手佛间皱着眉头想要驳回扉间旁听的想法的时候,千手扉间却说了一句话让千手佛间改变了主意。 “规矩只是用来约束那些庸人的!” 千手佛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次子扉间,是如此的成熟聪慧,远胜过同龄时期的长子柱间! “扉间,对于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对于父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千手扉间并不感到意外。 他神色平静地反问千手佛间一句:“父亲大人指的是家族之内,还是家族之外?” “说说家族之内吧!”千手佛间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关于家族内部的话,两位长老的想必在私下没有少拉拢其他成员,他们挑起的家族内斗,已经开始损害家族利益了,这样下去必然导致家族内部的分裂!不过,想必父亲大人已经有所准备了!” “哦?何以见得?”千手佛间回头瞥了扉间一眼,继续向前走。 扉间斟酌了许久,才沉声说出一句:“因为父亲大人似乎在放纵他们的行为!” 是的,放纵! 在刚才的族会上,千手佛间压服众人的那一声,凭借的是个人实力带来的威势,却并没有显露身为族长的气度! 所以,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众人看到的都是族长在与两位族老的对峙中处于下风,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两位千手的族老借众人的力向千手佛间发难,却没有千手佛间的死忠站出来,这一点也不正常! 很显然,千手佛间在观望!究竟是哪些人可以被拉拢,又是哪些人需要清洗! 至于清洗千手的底气,自然是自身的实力!这是一个崇尚个人实力的时代!千手一族当前的最强,就是这场博弈里最沉重的砝码! “只有这些吗?” 尽管千手扉间生在千手的宗家,对这些耳濡目染,年仅五岁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已经相当令人满意了! 如果换做长子柱间的话,大概只会觉得这次族会开的乱糟糟吧,但是他还是想继续考量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吸了一口气。父亲和两位族老的博弈,不可能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在今天之前,必然有一轮又一轮的试探和倾轧!今日的对峙必然是上一次交锋的延续! 面对千手佛间的考量,千手扉间最终把话题引回到了族会开始的时候。 “父亲大人,即便这次任务成功了,千手有野是不是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千手佛间骤然停下脚步,森然的看着千手扉间! 这句话,其实不该问的。 千手有野的取死之道,不仅仅在于他暗中投靠了千手那两位准备夺权的长老!还在于他擅自接近千手柱间!作为族内小有名气又年长一些的天才,千手柱间自然对千手有野心存一番向往。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交往或者攀附,倒也不算什么大事,这种事情很难杜绝,毕竟取得自家大哥柱间的信任实在是太容易了一些! 但是千手有野偏偏心怀不轨,假意不知道千手柱间族长之子的身份,根据千手佛间的一些决策漏洞,一点点煽动着千手柱间,向他灌输那些跟千手佛间相悖的观点! 千手有野打着的是让千手柱间公开反对千手佛间意见的主意,借此打击千手佛间在族中的威信!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挑拨手段作用不大,千手柱间也并非没有自主判断的能力!落在千手扉间眼里,这种手段却极其肮脏恶心! 千手佛间得知了此事,很快便将千手有野派出去执行这次任务,传递情报和夺取宇智波的血继是不一样的,前者只是一个卷轴,后者,最起码要是一个活着的婴儿或者一双被开启的写轮眼!前者足够隐秘的话,未必需要派人接应,但是后者的动静瞒不过宇智波,只要在接应过程中做些手脚,故意泄露一些信息!就可以借宇智波的手,除掉千手有野! 但是作为一族之长,蓄意谋害族中小有名气的天才,这种消息传出去绝对会让千手动荡! “扉间,心不够狠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千手扉间明显能感觉到千手佛间的不快,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宣之于口! “是!”千手扉间默默点头,并没有反驳什么,他所重视的时这句话显露出的千手佛间的底线。 见千手佛间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的意思,千手扉间才继续说道:“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劫持一个宇智波孩童或者婴儿的话,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如果不是被其他家族安插在宇智波的的间谍看到了,那就只能是他运气不好了!” 千手佛间并不关心千手有野的死活。 确实,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千手和宇智波,还有同样历史悠久的日向、精通封印术的漩涡、迅速崛起的羽衣、抱团的山中奈良秋道、还有猿飞、志村、旗木、油女……这些都是不小的势力! 千手扉间皱了皱眉头,他依旧觉得,这不是意外和运气不好能解释的! 此时,千手还不知道,千手有野想要抓走的是宇智波田岛的孩子! 两人的谈话随着这个话题的终结而中断。 “扉间!” 这段路的最后,千手佛间主动打破了沉默,灼灼的目光落在千手扉间身上。 “你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可我不会把族长之位传给你!扉间,用这种方式说话,想必你能接受的吧!这是我此刻做出的决定,千手的下一任族长将会是柱间!” 千手扉间低下了头,他对千手族长的位置其实并不在意。想必父亲也相信他不会因此和柱间反目成仇,才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 这样安排的深意,是希望他和大哥,未来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一心! 换言之,是为了千手内部的平衡和稳定! 千手扉间对此并没有意见,只是从一开始,自己就低估了父亲老辣的眼光,仅从看向族老们的目光和交谈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自己想在千手掀起变革这件事!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因为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但你现在没有能力!我是一个顽固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对我来说,千手的稳定永远都在第一位!未来,如果你依旧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那就先说服柱间吧!” 当你得到柱间了的支持,想必就不会缺少将想法变为现实的能力了吧! 这句话千手佛间并未说出口,而是继续用警告的语气说着: “规矩,只是用来约束庸人的?但我,也在遵守着森之千手的规矩!你明白吗?” 千手扉间蠕动着嘴唇,最终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今天是你第一次旁听会议,我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在你为家族做出贡献之前,不准靠近一步!” 千手佛间厚大的手按在扉间瘦弱的肩膀上,随后先行一步迈进家门。 许久。 千手扉间一个人站在千手宅邸的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分明对族长之位没有什么想法,此刻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肩膀那里传来的,除了责任,似乎还有某种信赖和期待。 “嚯啦!扉间!”一个西瓜头的孩子突然出现,笑嘻嘻的勾着扉间的脖子,“你站在家门口干嘛?赶快回家吃饭了!” 千手扉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拉回了现实。 “我知道了,大哥!” 宇智波,岩的家中,这是岩假期的第五天。 原本千奈还觉得那位未曾谋面的村田队长太过严苛,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时代,十天的假期,想要养好这样的伤是在太短了,而且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伤口感染的风险不小。 但仅仅五天的时间,岩的伤已经好了一半,这让千奈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强大的身体素质! 这五天以来,岩一有时间就跟千奈说话,想要尽力将过去的几年未能陪伴千奈的时光补回来。岩不是那种一面维护自己形象,一面又要求孩子去做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的那种父母。这几天里,岩依旧带千奈去各种地方,在故地重游的时候分享自己在那些地方发生的事情。 从不谙世事的幼年,到成家立业的现在。不知不觉结下的友谊、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言不惭、在外面迷路的慌张,第一次上战场的害怕和退缩…… 比起向千奈炫耀自己的过往,岩更希望千奈清楚的知道,她的父亲并非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一个人认知的上限,往往决定着所能达到的上限! 外面下着雨,千奈坐在屋檐下的走廊上,能看得到院子里那灯樟被淋得袅娜的身姿,那是千奈出生的第二天,岩从附近山里移植过来的树苗,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让人觉得很舒服。 岩说,灯樟是一棵很长寿的树。 按照日本一般宅邸的的构造,门连接着的是玄关,玄关连接着客厅,如果有布置庭院的话,通常在房屋的侧面或者后面。 但是千奈家不一样,客厅连接着玄关,但在大门和玄关之间却是小小的庭院,客厅两侧可以通向卧室和厨房,分别位于西面和东面。这种类似于四合院的结构源自两人结婚时,岩的心血来潮! 狭长的庭院就这样被围在中间,但是却布置的很好!庭院的地面上,铺着岩从河里捞上来的灰白色细石,被河水打磨的很圆润,躺在上面也不会咯到。大片的灰白中间,有两条相交的小路,一块块石条拼成了这样色彩斑驳不一的十字,一分为四的其中一角属于那棵灯樟。 千奈想着,如果再栽种一些花朵,挖一个池子,会很有记忆里的“水石庭”的园林风味。 岩收拾好了雨具,路过屋檐下的时候,宠溺的摸了摸千奈的头。 千奈顶着凌乱的头发仰头问道问道:“爸爸,外面已经下雨了,我们今天还要出去吗?” 岩微笑着:“不是我们,而是我,千奈今天就待在家里吧,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这个时候下雨天起还是很冷的!” 千奈不说话。 盯~ 岩突然感觉到一股怨念…… 对女儿这种目光毫无抵抗力的岩忍不住抓狂! “嚯啦!千奈,不要这样看着爸爸啊!” 盯~ 怎么办啊?带上千奈的话,回头肯定会被秋骂的!可是不带的话,难道要指望这股怨念凭空消散吗?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岩刚想跟千奈解释今天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就看见千奈撇过头,捂着耳朵的样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宇智波岩:…… 经过痛苦挣扎的心路历程之后,对女儿的心软最终战胜了对妻子的畏惧!这一刻,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孤注一掷踏上征途的勇士! 千奈在岩目光不及的地方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但考虑到会破坏自己的形象,又迅速地收敛! 总之,在给千奈披上一件宽厚的衣服之后,岩带着千奈走出了家门。 “爸爸,今天准备去哪?” “我们要去拜访一个朋友,今天是我跟他约好告别的日子。” 岩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着。 到了目的地,千奈才知道,所谓的告别,其实是一场葬礼! 这场葬礼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宇智波四野的人。 千奈记得这个名字,跟岩一起对抗那个入侵的间谍两个人之一。当时千奈便猜测这个名叫四野的人已经死了,算算时间,今天刚好是他死后的第一个七天。 在千奈的记忆里,日本的丧葬礼仪里,好像有名为“做七”和“百日祭”的两项,都是比较重要的日子,现在看来,宇智波的丧葬礼仪跟自己印象中差别不大,只是并没有看到前来念祷词作法的僧侣。 想来也正常,这个世界存在查克拉这种非自然能量,自然不会轻信有超自然力量的佛陀之类的。不过自己的母亲秋倒是例外,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但她相信世界上是有神明存在的,千奈出生时,就曾听到秋为自己祈祷。 四野家的门前,地上满是飘洒的白色的纸钱,门口立着一块灰色的碣柱,凭添了几分沉重和肃穆,那个披着白色衣服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就站在柱子旁边,仿佛要和地上的白色融为一体。 宇智波并非日向,不流行白色的羽织,并不符合宇智波一贯沉静严肃的风格,大多数宇智波连内衫都是深色的。所以白色的衣服,大多见于葬礼上逝者家属和送葬队伍的寿衣。 那个少年很勉强的微笑着站在门口,迎接岩和千奈,来参加他弟弟亦或是哥哥的葬礼。 第二十七章 打酱油真的很重要!!! 宇智波四野的葬礼很简陋,几声锣鼓就代替了奏乐,尽管他的家人尽力将他的葬礼举办的隆重一些,大概是受限于经济状况的原因。 这是千奈第一次正式参加葬礼,前世作为闹钟,洛那个简单的葬礼也没有出席。她所受到的教育让她将生死看得很重,是与此时完全不一样的看重。她,包括身边的人,是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话听起来,“就像用诱骗夏娃吃下禁果的那个谎言来欺骗现代人一样可笑!”这个复杂的比喻出自洛的口中。 他们并没有那么崇高的信仰,相比之下,用一群亡命之徒来形容更贴切一些,或者在某种意义上更贴近医生之类的职业。因为比起死后的殊荣,更看重的是生命走向死亡的那一瞬间! “二十岁死去,跟五十岁死去,结果都是一样的,这里没有死后的世界。死去之后,生前如何,也仅仅是对于还活着的人有些微不足道的意义罢了。” 闹钟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对先生说的。 但是自己死去之后,却荒诞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是吗? 当千奈看到一对来道谢的母子的时候,千奈才明白,自己又一次犯了错误,曾在树藤身上犯过的错误。在那天晚上,千奈下意识地将四野的死归于他的莽撞,而真实的情况是,他在解救那对被被挟持的母子的时候不幸被杀。 就像她曾在与树藤的对决中,两人互相展露出的,一览无余的恶意。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了解到,那天死在她手中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千奈对此并不感到后悔,但自己总是这样,对一个人的判断归于速度、技能这些可书面化的指标,而忽视了人本身就是一种情绪化的生物。 所以才那么轻易的,不加思考的,给予他人莽撞、恶劣的标签。 你可以杀死一个人,但未必有资格来评判他的人生。 在千奈的沉思中,一旁的岩拍了拍她肩膀,让她坐在这里等他一下。 然后,岩走向了人群的正中央,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开始诉说那个叫四野的年轻人的过去。 “四野加入巡逻队的时候,是十四岁……” 千奈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在宇智波岩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身上似乎有了一股少年才有的朝气。 “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就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要成为总队长!让前辈再也不敢敲我的头!’” 他意气风发地说着四野要成为队长的志向,温柔又眷恋的口吻倾诉着对母亲的怀念,还有四野对自身吝啬小气这些毛病的死不悔改,以及,在最后一刻救下那对母子时的坚决和勇敢…… 隔着雨幕,那鲜明又模糊的轮廓,那个披着白衣的年轻人恍然的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什么。 那个在人群中说着这些的,仿佛就是他弟弟本人啊! “侧写。” 千奈在人群后面,喃喃的说道。 是的,侧写! 这种心理剖析的方法在另一个世界大多用来研究犯罪心理,但应用范围远不止如此。在组织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通过侧写来分析目标的性格、想法、衣着、习惯。 这个时代,心理学的相关概念都没有出现吧。 也就是说,宇智波岩通过自己的不断摸索掌握了这种原始的侧写能力!甚至自己都没有将这种方法命名为侧写。 千奈笑了笑,两手撑着下巴,做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模样,看着岩沉浸在对别人的侧写里。 原来很早很早,自己就已经被这个看起来愚笨的父亲看穿了啊! 最后,死者的家人决定将尸体火化,等雨停以后开始。 这种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用于惩罚异端的方式,并没有招致宇智波太多的反感。 宇智波对于火焰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和担忧,千奈在院子里烧陶具的时候,铃也只是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并没有阻止。 千奈觉得,这大概是家族文化的原因导致的,这些天的外出,千奈总是能听到其他宇智波在交谈的时候,某些零碎的重复的话,这些只言片语重新组合起来,便是:“宇智波纵横战国千年的依仗!就是宇智波引以为豪的火遁和体术!” 岩回到了千奈的身边,有些感概,“生命真是易逝啊!前段时间我跟四野还在一起喝酒来着,转眼间,他就已经不在了!” 千奈抬头看着屋檐下的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千奈害怕吗?” “并没有。” “真奇怪啊!”岩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满意,不解的看着千奈,“这种场景里,千奈你不应该问我人死之后会去哪里吗?” 怎么可能!千奈露出成年人看白痴的表情白了岩一眼。 “然后呢?爸爸你准备告诉我人死之后会变成星星吗?” “并没有。” 跟千奈一模一样的语气,然后岩两手放在凳子上撑着上半身,做出一个抬头看天空的动作,很认真的说道:“人死之后不会变成星星的!” “嗯?为什么?”千奈微微侧目。 “千奈知道吗?两朵看起来很近的云其实相隔很远的,星星也是这样的。”宇智波岩显露出一种百无聊赖的心态,“两颗看起来很近的星星,大概走上几千年几万年都碰不到一起。” 千奈顺着岩的目光看过去,天空灰蒙蒙的,既没有云也没有星星,默默在心里吐槽,两颗相距无数个光年的恒星碰撞在一起,大概会造成超新星爆炸的吧!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的,因为人,是一种非常害怕孤独的生物啊!如果死之后会变成星星的话,那么远的距离,多寂寞啊!” “那爸爸觉得人死之后会怎么样?” “我觉得人死之后并不会怎么样。” “嗯?”千奈稍稍诧异,她原本以为岩会说什么灵魂升天,身体回归大地之类的话。 “人死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生者与逝者的羁绊,却会存在很久!所以,我们才会在祝福已经死去的人!千奈,知道吗?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世界任何东西都可能用另一样东西换到,钱可以买来粮食,耕牛可以交换马匹!唯独生命除外,生命是没有任何其他等价物的,生命,只能用生命交换!” 千奈点点头,虽然并不确定自己所理解的生命交换生命是否跟岩一样。 突然,四野家的门口传来铠甲碰撞的声音,千奈甚至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 正要回头,便看到岩面向那边站了起来! 几个身穿灰色盔甲的宇智波走进来,为首的那个神情冷漠,棱角如刀砍斧凿,身形端正,浑身上下有一种雷厉风行的肃杀之气! 发型倒是跟男性宇智波那种近似于爆炸头不一样,更像宇智波的女性,单从面部判断,年纪要比岩大上不少。 四野的父亲上前迎接:“村田大人,您怎么来了?” 那就是岩说过的总队长宇智波村田吗?千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令人心悸的杀气! 很强! 右手虎口有结实的老茧,而左手虎口却有划痕,惯用右手,常年握刀!呼吸沉稳有力,心肺强健!持续高强度作战能力强!脚掌宽大,适合长途跋涉,隆起的小腿腓肠肌和三角肌说明具有极强的爆发力! 一拳完全能击倒一头牛! 以前世的标准来看,不动用热武器和忍术之类,自己大概仅能和对方打个平手! 这就是宇智波当前高层战力的代表!普通人仅是看上一眼恐怕就手脚冰凉! 千奈收回了目光,这样的人都相当敏锐!多看一眼,都有可能被发现! “刚好路过,就来看一眼。”宇智波村田冷着脸回答,看了一眼周围,“葬礼已经结束了吗?” “不不不!您刚好赶上葬礼结束的时候!村田大人,这边请!” “这样啊!那打扰了!”村田回头对身后的巡逻队成员说道:“都进来吧!” “是!” 短暂的祭拜之后,四野的父亲感叹道:“村田大人能来,是四野的荣幸!” 宇智波村田听闻,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我为有这样的部下感到荣幸!请您放心,令郎的抚恤会按照战时的标准发放!” “我这些年有些积蓄,长子也已经成家了,这方面的事情您不用太担心,” 四野的父亲恨恨的咬牙:“只是那个杀死了我儿子的间谍还没有被抓到!我一定要亲手!送他下地狱!” 宇智波村田冷着脸看着他:“这是巡逻队的工作,请您不要插手!我们已经锁定了他的藏身地点!他跑不掉的,今天就能抓住他,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您!” “但是!”宇智波村田的眼光突然凌厉起来,“如果因为你的私自行动,导致抓捕出现变故的话!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明白了吗!” 村田这措辞严厉的警告并没有避讳其他人,所以千奈听得很清楚。 那个间谍还没有抓到吗? 但是岩那天晚上明明说人已经抓到了! 千奈微微思考了一下能判断出,岩说的才是真的! 因为岩不可能拿家人的安全开玩笑,如果有一个间谍在宇智波族内流窜,而家人对此没有防范的话,很有可能重蹈那对母子的覆辙!而且在人还没有抓到之前,就在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宣布已经锁定了对方的位置!真的不担心有其他间谍得到消息破坏行动吗? 这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总队长能做出来的! 所以宇智波也只是在明面上放出了间谍还没有被捕的消息!用来吸引其他间谍上钩! 间谍被捕的消息应该严防死守才对,看来是岩为了家人罔顾了巡逻队的命令啊! 没记错的话,这件事一开始还牵扯到族长的儿子! 想到这里,千奈大概明白那散布假消息来钓其他间谍的计策,是谁的手笔了! 宇智波田岛,真是一个很会抓时机的族长啊! 再结合村田这些人身上的血腥味,钓鱼想必已经有些收获了! 千奈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岩的衣袖。 岩微微一愣,随即暗自苦笑,千奈的意思是自己向家人泄密了,他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将千奈拉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握住,大拇指轻轻再千奈的手背上摩挲着,示意千奈不用担心。 “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宇智波村田的对话已经到了结尾,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路过人群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人群中的岩和千奈,一脸冷漠地说道: “我记得,你也是巡逻队的,叫宇智波岩?” “是!” 岩铿锵有力地回答。 “不用行礼了,”宇智波村田打断了岩的动作,“你好像还在养伤,怎么在这里?” “四野是我的队员,我应该来,另外,我趁着这段时间在给千奈启蒙,带她出门见见世面。” 并没有用上“小女”这样的称呼,岩说着还摸了摸千奈的头。 在宇智波村田的看过来的目光下,千奈很自然的做出一个羞怯害怕的动作。 低着头把身子向岩的身后缩去! 这才是小孩子面对那张吓死人的冷脸该有的反应! 但是,缩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了!然后站了出来,向前鞠躬! 娇俏的小嘴嗫嚅着,最终说了一句: “您……您好!村田大人!” 这算是替父亲完成了行礼的过程,很好的向别人展示了宇智波岩这几天对女儿“教育的成果”! 听到这话,宇智波村田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让人觉得是个面瘫,从进门就一直冷着脸的宇智波村田! 这一刻居然笑了! 千奈很无奈,不得已又做出一个退缩躲藏的动作! 因为这个笑容啊!实在太能止小儿啼哭了! 龇牙咧嘴的样子像一只冲你笑的狼! 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所谓笑不如哭大概这就是极致了吧! 看到小姑娘惊恐的样子,宇智波村田悻悻的收敛了笑容,打消了进一步交流的想法! 我也就只是想留个好印象!看看能不能给儿子火核结个娃娃亲而已啊! 还是算了吧! “咳,宇智波岩,过来一下,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是!那,千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爸爸很快就回来,不要乱跑!” 交代了这些,岩就跟着宇智波村田走了过去。 “这些天,有人向你打听那天晚上的事吗?” 宇智波村田开门见山的说道,这熟络的样子完全不像在人群里一眼认不出来! 此刻的宇智波岩一脸严肃,全然没有平时的轻松和不正经! “队长,并没有,这些天我去了不少人员密集的地方,没有人来接触我!而且间谍被抓的消息,我谁也没说!” “嗯!” “您这么问,是后面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 宇智波村田摇摇头,“只是没有预期那么理想,这几天蹲守没有抓到那家伙的其他同伙!只钓到了几条小鱼!都是些手脚不干净的流浪汉,被不同忍宗的人雇来打听消息的!连那些人的面貌去向都说不清,后面恐怕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着,宇智波村田看了岩一眼,“这不是你的责任,人是你和涩谷抓到的,我相信你们没有泄露消息,再说,也不会有人带着这么一点大的女儿跟人接头!” “是!感谢您的信任!” “对了,还有这个!”宇智波村田扔过来一个包裹。 岩打开来,里面是三个卷轴和一些钱! “这是族长大人给你们抓到人的奖赏!卷轴里记载是两个高级火遁忍术,最后一个是一些修炼的心得!” 岩小心的收了起来。心得的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族长大人的!只会是村田队长的私人赞助! “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你也不用再保守秘密不可能明天就会公布那个家伙被抓的消息,田岛大人的意思是,这么多天都没抓到,想必是没有同伙或者已经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然而,这就是宇智波信息的盲点,尽管宇智波田岛已经十分谨慎的排查千手有野是否还有同伙存在的可能性! 袭击族长宅邸的行为,完全掩盖了千手有野来到宇智波的第一个目的——传递宇智波的情报! 如果知道知道这份情报的存在,宇智波田岛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取消行动!千手一定会尝试取回这份情报!再予以宇智波重创! 而这份情报,现在在哪里,至今还是未知! 最后,岩带着千奈在天黑前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见秋阴沉着脸在院子里等着!一旁的铃欲言又止,爱莫能助的样子! 岩心里嗝咯一声,喂喂!情况很不妙啊! 带千奈去看别人出丧这件事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岩!你是不是忘了!?” 秋的声音阴森又寒冷,连千奈都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果然,母亲和妻子这种生物比村田队长可怕多了! “啊?秋你在说什么呢?我没忘记什么啊!” 岩脸上堆着笑,心却扑腾扑腾挑个不停,要遭!要遭! 当初自己跟秋保证过不会带千奈去坟地、酒馆、河边这些地方的! “嗯?你再好好想想!” “秋!我错了!我不该带千奈去参加葬礼的!” “哈?” “哈?” 两声惊诧分别来自秋和铃! 嗯?岩这时也有些不解,怎么是这个反应?不应该已经上来揪耳朵了吗? “唉!”千奈扶着额头叹气,即便是掌握了侧写这种技能,岩犯蠢的时候还是没得救啊! “是酱油啊!爸爸,妈妈出门前提醒你今天要去打酱油的!” “千奈你记得?为什么回来路上不提醒我?” 话音刚落,就听见秋的咆哮! “好啊!!!” “宇智波岩!你居然背着我带千奈去参加葬礼!” “今天你死定了!!!” 在铃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千奈一脸坏笑的说道:“因为你出门的时候就没带酱油瓶子,提醒你也没用啊!” 第二十八章 若万物有迹可循 夜间,聒噪的虫鸣声中,一个男人跪坐在桌前,手里翻看着账册一般的东西,时不时拿出笔在上面圈点。 桌上的油灯静静的燃烧着,映照出男人的脸,黑色的长发有几处自然又桀骜的陡峭,其中一部分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右眼,但似乎并不影响他看东西。瘦削的脸颊上有两处如泪痕般的凹陷,嘴的两侧也同入暮的老人掀起了一丝褶皱。 此刻,他就坐在那里,心无旁骛地做着自己的事,心如止水,没有一丝褶皱! 一朵樱花地花瓣被风轻轻推到了桌前, 男人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将花瓣拾起来,夹进了一本书里。 “已经四月份了吗?”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起身,宽大的黑色常服挪到了庭院。 果然,樱花已经悄悄开放好几天了! 双眼一闭一睁之间,三颗黑色的勾玉出现在男人血色的双瞳中,花瓣落下的速度在他眼中变得极其缓慢。 他就这样靠着灯柱,在夜晚中赏花。 “田岛大人。” 仆人试探性的问候着,声音很微小,他知道田岛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田岛大人?” 大概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仆人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语气也带上了一些疑问。 “嗯,是村田来了吗?” 宇智波田岛有了回应,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让仆人松了一口气。 “是的,村田大人正在前厅等您,说是有事情向您汇报!” “走吧!” 仆人跟在宇智波田岛身后,跟田岛提了一句,说两位少爷似乎在给田岛准备什么东西。 “知道了。” 然后田岛自己推开了门,前厅的布置有些简单,一套茶具和几个坐垫,村田跪坐着对进门的田岛低头行礼。 “审问有进展了吗?” 田岛显然知道村田的来意,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于千手有野的审问今天才开始,之前都是半饥半饿的关了起来。一个原因是希望他的同伴把他救走,带着宇智波的巡逻队去他们的据点,所以要确保他不会行动不便。另一个原因是要借助饥饿、疲倦和恐惧来消减他的意志防线! “那个家伙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叫千手有野,在千手算是小有名气的天才,没上过战场!所以第一时间没能确定他的身份。” “没上过战场算什么天才?”宇智波田岛露出一丝不屑。“这个时代,衡量天才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杀人!宇智波的校验场,永远都是战场!” “您说的对!那个家伙确实算不上天才,只是被捧起来用于千手内斗的工具而已!” “嗯,继续汇报审讯的结果吧!” “是,刚刚,我用幻术对千手有野进行了催眠,让他交代他们的计划和同伙,但是失败了!” “嗯?”宇智波田岛放下茶杯,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术式吗?” “是的,”宇智波村田面露忧色,“我们松开他的束缚,让他写下来,他拿着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来!之后,我们又派人伪装成千手来营救他,跟他谈论他们这次计划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他就立刻说不出话,然后失去了意识!” 宇智波田岛没有说话,思绪沿着术式转到了另一件事上——漩涡! 漩涡一族同样历史悠久,作为千手一族的远亲,有着跟千手同样长久的寿命和强悍的体质,不同于的血继界限木遁,漩涡代代相传的立足之本,是出神入化的封印术!而由此演变而来的,是各种功能的术式,包括卷轴和起爆符的制作、感知、防御的结界! 有这样一位世代的盟友,让宇智波在与千手的争斗中十分吃力!唯一的好消息是,漩涡的族地涡潮村处于东部的海岸,相隔数日的路程让他们不可能毫无保留的支援千手!当然,这一点对于漩涡的敌人也是一样的! 让人完全不能吐露某些信息的封印术式,极其复杂!但是对于一个在封印术上有所造诣的漩涡来说,并不困难! 宇智波田岛不得不开始担忧!漩涡一族都卷了进来吗? 宇智波田岛觉得有些不安。 “田岛大人,非常抱歉!” 宇智波村田深深的低下头,难掩脸上的愧疚! 作为宇智波巡逻队的总队长,他竟然让人趁族长不在的时候潜入了府邸!如果不是被宇智波斑少爷撞破,族长及时赶了回来,击毙了其中一人!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发生这样的事情,族长大人依旧信任自己,将钓出同伙的任务交给自己,但自己却没有拿出应有的成果,就连最后的审讯都没有得到关键的情报! 宇智波村田认为,这是他的失职!他辜负了族长的信任! “所以呢?” 宇智波田岛皱着眉头,声音很漠然! 宇智波村田大声说道:“请您务必给予我应有的惩罚!” 房间里一时安静起来,摆在村田面前的那杯茶一直摆放着,没有被饮用,逐渐失去了温度! 因为低头弯腰的原因,村田相比田岛低了半个身子,所以宇智波田岛居高临下的看着宇智波村田。 宇智波田岛第一次见到村田的时候,七岁,他从那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孩子脸上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冷色,自那之后的二十年如一日,村田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家臣?不,是挚友! 但是身为一族之长,做不到公平公正的话,必然会引来那些族老的非议! “那么,我就在这里下达对你的处罚!”宇智波田岛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宇智波村田!” “是!”宇智波村田心中一震! “因为你的失职,致使间谍潜入宇智波,作为对你的惩罚,你的儿子,宇智波火核!从明天开始,住在族长宅邸,作为斑的仆人!没有我和斑的允许,你们不可以私下会面!” “既然你没有看守好我的宅邸,那么,你的儿子也在这里的话,想必你会更加上心吧!” 宇智波村田面露惊愕! “族长大人!这算什么处罚!” 这分明是为斑少爷日后继承宇智波一族培养班底!名义上是仆人,实际上是亲信! “村田!闭嘴!” 宇智波村田苦涩的闭上嘴巴。 “你让我险些失去一个儿子,所以,我也要让你体会到,思念儿子的滋味!就这样吧!” 说完,宇智波田岛挥袖离开了前厅。 见过宇智波村田以后,田岛收到了斑和泉奈给自己准备礼物,宇智波田岛有一些吃惊,居然是生日礼物! 斑送上的是自己打磨的一柄短刀,而向来更喜欢剑术的泉奈却送上了一支笔! 看到两件礼物的时候,宇智波田岛有一些哭笑不得,但依旧保持着一张严肃的脸。 斑的短刀被打磨的很锋利,但是显然他并没有了解过该如何铸造一把武器,这把短刀是一小块生铁打造出来的,虽然锋利,但是太容易被折断,而且刀身和刀柄的重量并不均衡! 而泉奈制作的笔,做工精细,应该是用皂角进行了毛发的脱脂,宇智波田岛确信,此刻泉奈的房间里还有很多失败品!但是如果没看错的话,毛发应该是来自某只狗的尾巴…… 看着兄弟二人期待被夸奖,却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的样子,宇智波田岛还是狠下了心! “这是谁的主意?” 宇智波田岛厉声的喝问让斑和泉奈心中一惊! 他们不是很明白,即便对礼物不满意,父亲也不至于生气吧? 但是斑还是先泉奈一步站了出来,总之先认错! “父亲,这是我自作主张,跟泉奈没有关系!泉奈是被我拉来的!” “不是这样的!”泉奈急忙说道,“父亲,都是我的主意!哥哥他是……是中途被我骗来帮忙的!” 宇智波田岛冷笑:“你们两个!还敢在我面前撒谎!” 年纪更小一些的泉奈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 “父亲,我没有撒谎,确实是……” “住嘴!” 斑刚要继续辩解,就被宇智波田岛骂了回来! “我不管是你们谁的主意!你们说这是生日礼物?呵!谁的生日?” 泉奈有一些懵,“父亲,是你的生……” 话音戛然而止。 泉奈的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把父亲的生日记错了…… 明明是一天天数过来的,不可能数错的,可是……分明错了啊! 自己不仅记错了父亲的生日,还连累了大哥被父亲责骂! “泉奈。” 斑也明白过来,轻轻呼唤着泉奈的名字,试图安慰他。 “身为宇智波!你们居然连日期都记不清!这种行为简直有辱宇智波的骄傲!” 宇智波田岛将笔和刀扔了回去。 “泉奈!你连日期都记错,那用你的笔去记!什么时候你的笔写断了,我就原谅你!” “父亲,这也太……”斑为泉奈感到不平。 “我接受!” “泉奈!”斑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泉奈。 你明不明白,把一支笔写断,这究竟要多久? 宇智波田岛心里泛起一丝丝不忍,索性转头看向了斑! “斑!你身为兄长,却不能纠正泉奈的错误!” 说着,宇智波田岛拿出两把刀扔给两人。 “什么时候,你能用这把刀折断泉奈手里的那把,我便原谅你们两个人!” “两个人?”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惊喜的小鹿。 宇智波田岛却如同一只狠辣的苍鹰! “是,两个人!但是,在那之前,你不可以用你的短刀对敌!因为你愚蠢的错误,你的刀因此蒙羞!连杀人的资格都没有!明白吗?回答我!” “明白!” 斑大声的吼道!右手死死的握着刀鞘!暗自下决心,一定要让泉奈取得父亲的原谅,也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刀蒙羞! 斑终究还只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这样的理由他也信了。宇智波田岛很庆幸,斑在那天晚上面对两个间谍的时候,没有动用那把刀!如果斑拿着那把不合格的刀对敌,大概率会因为刀身折断而败亡! “都回去好好反省吧!” “是!父亲!” “是!父亲!” 宇智波田岛回到自己的桌前,推算了一下,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知道泉奈为什么会算错了。自己的生日分明是3月28日,但现在已经是4月1日了。 “泉奈这个小笨蛋!” 从自己上一个生日开始一天天数的,一共数了12个月,但是却把除2月以外的所有月份都算作了31天! 宇智波田岛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很了解,斑崇尚力量,而且有勇气有魄力,但是太重视结果,却忽视了过程,不在意某些小事,强大、冷酷且寡爱! 泉奈恰恰相反,聪明,严谨、重视细节而且非常有耐心,相比于斑更懂得关爱他人,在乎别人的感受!唯一不足的是现在还不够坚强。 “斑,泉奈,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父亲真的很期待你们两个人带领宇智波的那一天啊!” “这一次,就原谅我吧!抱歉……” 宇智波田岛看着夜空自言自语。 此时,在夜晚的另一边,岩一脸悲凄的跪在地上,看着一家人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吃饭! 想起来地上的石条还是他自己铺的…… “嘶~” 岩疼的忍不住直抽冷气! 悄悄的用手撑着地面,想把膝盖微微上抬,就看到秋冰冷的眼神! 宇智波岩像千奈和铃投去救助的目光。 然而两个人一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目不转睛地对付着桌上的饭菜…… 岩默默将抬起的膝盖放下。 为什么自己当初这么想不开?搓衣板不比石头香吗? “好了,起来吃饭吧!” 听见一家之主发话了,岩如蒙大赦,用比猴子还快的速度爬上了饭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然自得的开始用餐! 铃和千奈递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前后反差这么大,你怎么做到的? 宇智波岩回以一个平淡的目光。 我身为一家之主难道不要面子吗? 铃和千奈继续吃饭。 一家之主……你高兴就好! 整顿晚饭气氛静谧而诡异,除了秋说了两句话,其他人全程都在用眼神交流。 饭后,铃开始收拾碗筷,千奈被铃哄回了房间。 岩以一种相当主动又坦诚的态度开始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殷切的目光跟期待获得减刑的死刑犯有得一拼! 岩:至少要保留今天晚上能睡在屋子里的权利! 虽然岩再一次隐瞒了那对母子的事情,但得益于岩的主动,竖起耳朵在窗户后面偷听的千奈,终于得知了岩和宇智波村田谈话的内容! 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 千奈轻轻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复原这一次事情的全部经过。 时间,3月25日夜 两名间谍潜入宇智波田岛的宅邸盗取他的第四子,然后出现了第一个意外,被族长的长子发现! 即是说,他们在潜入的时候,宇智波巡逻队没有发觉,族长宇智波田岛不在家中! 是情报! 两名间谍如此成功的潜入计划,意味着他们不仅清楚巡逻的时间、路线和换班的间隔,还提前知晓了族长,也就是宇智波田岛的行踪! 在被族长长子撞破之后,按照岩的说辞是打伤了两个守卫开始逃窜,但是这时候出现了第二个意外,宇智波田岛听到动静赶回来的速度太快了! 之所以说是意外,是因为两个间谍的情报肯定有宇智波田岛离开的方向,所以逃窜的方向必定是相反的,即便这样,还是有一人被田岛击杀!所以并非是他们逃的不够快,而是田岛回来的太快了! 活下来的那个人开始继续逃窜,然后到了岩、涩谷和四野三个人的巡逻地段,因为三个人的家都在这附近,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在有情报的基础上,间谍按理说可以避开他们三人,最终还是被抓了!因为这时候出现了第三个意外——尚未归家的母子! 母子二人的呼救引来了岩他们,最终四野死亡,那名间谍被捕! 按照岩与之交手的经历,间谍大概率来自于千手! 而现在,族长宇智波田岛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方的情报从何而来? 所以宇智波村田这几天一直试图用那名活着的间谍钓出更多的人! 这样情报泄露对于一个忍宗来说是无比头疼的!这会让宇智波的内部安全网变得跟一个破烂的筛子一样!想必族长这几天为重新规划巡逻队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吧! 千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两个间谍都来自千手,是凭借什么判断的? 如果……两名间谍并不都是来自千手呢? 按照岩的说法,千手的血继是木遁,但是并非每个千手都能觉醒木遁,一般的千手,使用的是土遁和水遁!有不少忍宗同样也能使用水遁……比如猿飞、比如羽衣、比如漩涡,甚至以刀术和雷遁为主的旗木,也有些许人能使用水遁! 此时千奈还不知道猿飞、漩涡和旗木都有明显的体貌特征。 也不是流浪忍者,没有家族背景的流浪忍者承担不了一个大忍宗族长的怒火! 活着的那个间谍大概率来自千手,但死去的那个未必!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如果那两个人并不来自同一个家族,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将情报出卖给两个不同家族的人! 这意味着掌握情报的那个人,要么来自宇智波,要么不属于任何家族,只是个能力超群的情报贩子!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报复宇智波?抑或是借此展露能力待价而沽? 千奈的思绪突然中断,大脑的神经隐隐作痛,甚至千奈能感觉到一丝丝血的味道! “嘶~”千奈咬着牙。 真是麻烦! 千奈的大脑里,容纳的是两世为人的精神力,而大脑本身在生理上并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到五岁的时候,大脑才能与成年人的大脑容量相当! 这样长时间的思考,不可避免地给大脑带来了负担! 千奈在这个新世界的羁绊很少,她并不关心那个间谍的死活,也不想跟那个出卖情报的人扯上关系!但是如果这些事会威胁到这个家里另外三个人的安全,她就必须有所防范! 总之这件事需要进一步了解! 然后千奈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 岩:“以后如果村田队长来拜访,你记得让千奈藏起来。” 秋:“嗯?你不是说村田队长人还不错吗?” 岩:“我不是那个意思,咳咳,村田队长有个儿子,叫火核!今年五岁!” 秋:“嗯……嗯?!!” 村田:…… 我儿子我自己都要见不到了,还有心找儿媳妇? 千奈:…… 我在这里为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们在考虑我的终身大事? 这一天晚上,在某人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忍界一个名叫宇智波千奈的个体,她的命运线永远的偏离了轨迹,走向不可知的方向! 在原本的历史中,宇智波千奈会嫁给一个名叫宇智波火核的人,他会是宇智波斑的亲卫,会在战国末期的战争中死去,留下了一个名叫宇智波刹那的儿子! 这个孩子会遵从父亲的遗志,至死不渝的拥护宇智波斑!在后来出现的一个叫木叶的村子里,他不断激化宇智波和木叶的矛盾! 最后,在一个夜晚,宇智波刹那会死在两名宇智波后辈的手中! 一个名叫宇智波鼬,另一个……自称宇智波斑! 第二十九章 天有朝晴 对于大部分宇智波来说,4月1号过得很平静,与以往的任何一个日子一样平淡无奇。没有牙膏做的夹心饼干、没有关于系鞋带的“善意提醒”、也没有某些真假难辨的告白。 一场雨,一个葬礼,相对于整个世界的整个白天和黑夜,都显得太过渺小! 如果这个世界有愚人节的话,那么宇智波四野作为作为最出彩的那个玩笑,会被更多!更多!更多的人记住吧! 人的第一次死亡是身体,第二次是葬礼,第三次,是被遗忘! 四野其实是非常被人记住的吧!但是用这种方式被记住的想法,仅仅是想法,对于死者来说,也太过亵渎了,所以这个想法刚刚泛起就被千奈弃之脑后。 天已经亮了呢。 千奈轻轻睁开眼睛,看着泛起白光的一角天空。 但是忽然有些不想起来呢。 没由来的有些烦躁,真是糟糕的早晨! 千奈索性闭上眼睛,侧过身子在还在熟睡的铃怀里蹭了蹭。 不会有愚人节的!在这个时代的人们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之前,是不会出现像愚人节这种纯粹娱乐性质的节日的! 最终千奈还是起了床。 假期才到一半,岩就表示他准备提前归队! 因为受伤的原因,岩本要和涩谷一起做的报告也被涩谷一个人揽了下来。 “总队长这段时间一定忙的焦头烂额的,我也没有理由心安理得的放假了啊!” 岩在离家之前如是感叹道。 虽然是无可奈何的语气,但是看得出来岩对于巡逻队的工作抱有非同寻常的责任感! 秋是紧随着岩出门的。 “趁着天晴,麻烦铃把换季的衣服拿出来晒一下吧!” “还有千奈,不要乱跑!乖乖等妈妈晚上回来做饭,过几天要去拜访川伯父,到时候可以和你哥哥边渡一起玩哦!” 离开之前,秋这样叮嘱道。 于是千奈理所应当的趁着铃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来到岩的房间。 在以往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一览无余的陈设,柜台、壁橱、衣架、上锁的大箱子……都是些相当有年代感的家具,不仅样式陈旧,就连上面的红漆都因为时间久远而剥落的斑驳陈杂。 千奈径直走到房间中央,环顾整个房间,两颗勾玉无声地转动,写轮眼在观察细节方面显然十分好用! 如果是岩,他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到哪里呢? 千奈闭上眼睛,脑海里复原出一个个宇智波岩的身形。 侧写!可不是岩一个人的专利! 拿起茶壶倒水的岩、一边写字一边抓耳挠腮的岩、从衣架上拿起衣服的岩、对着窗户伸懒腰的岩、在大箱子里找东西的岩…… 是哪一个呢? 千奈的脑海中,一个又一个岩的身影消失,被排除!只剩下最后一个! 这个宇智波岩似乎在看着手里的某个东西,然后又合上。 闭上眼睛的千奈,踩着这个身影的脚步,轻轻的挪动着步伐,仿佛害怕打扰到这个身影一般。 脚步停止,千奈睁开眼睛,眼前,是侧对着自己的壁橱! “就是这里了吗?按照身高,应该是这个高度才对。” 千奈喃喃自语,然后踮起脚,手伸向壁橱的后面一阵摸索。 果然! 千奈的手在一处停了下来,轻轻拨开了暗格的门,赫然是一个木盒! 千奈打开木盒,并没有急着看里面的东西,而是小心翼翼的捻起打开盒子时不经意间掉落的一根头发! 千奈微微一笑,岩还真是谨慎! 很快,千奈就知道为什么了? 盒子里除了几个卷轴,还有一些钱,想来应该是岩偷偷攒下的私房钱! 千奈一数,嚯!居然还不少!嗯,又多了一个把柄! 仔细把钱按照原来的位置刚好,千奈开始迅速的翻看一个又一个卷轴! 宇智波流剑体术、宇智波投掷术、查克拉提炼、豪火球、凤仙火之术、龙火之术,还有豪火灭却!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对于千奈来说是一个不得忽视的问题! 查克拉!在原来的世界,完全算得上是一种超自然的能量,然而按照千奈的划分,却毫无疑问属于生物能!千奈能联想到的大概只有中欧的魔力和古老东方的法术! 正是这种能量的存在,将个体的力量上限极大的拔高!也进一步加固了这个世界实力为尊的基本理念! 宇智波的剑体术和投掷术很有借鉴意义,千奈并不擅长使用长武器,相比于长刀和长剑,千奈更倾向于短小灵巧的匕首,因为在人群中更好隐藏,也更适合在狭小的地方缠斗!但是这个时代带武器出门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而投掷术详细说明了好几种特殊的投掷技巧!但是手里剑这种武器千奈并没有用过,不过结合流体力学应该不会很难,以后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剩下的忍术解读起来很生涩,大概要花不少时间摸索。不过千奈也并没有打算立刻就学会,现在不过是将这些速记在脑子里! 对于这一堆喷火的忍术,千奈唯一想吐槽的就是全部都要从嘴里发射! 看起来,也太像吐痰了吧!水遁岂不是跟吐口水一样! 记下这些之后,千奈又把头发夹进去,把木盒放回原处。 “嚯啦!千奈你在岩的房间干嘛呢?” 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奈的身体一僵! 铃是站在门口的,应该没有看到之前那一幕,想到这里,千奈顿时松了一口气! 放心之余,千奈歪着脑袋,做卖萌状,声音里还带有的一点委屈! “铃姐姐!我就是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看着企图萌混过关的千奈,铃觉得自己应该拿出身为长辈的威严,好好教育一下千奈! 怎么做来着?呃……先学秋姐姐叉个腰吧! “咳咳……不行!千奈,不能乱翻的!岩的房间有很重要的东西的!” 铃叉着腰,于是千奈很配合地做出一副低头站好的样子! “呜~我知道了……” 铃满意的昂起了头! 秉着胡萝卜加大棒的原则,她又变回贴心小小姐的样子。 “嚯啦嚯啦!千奈,过来过来,我告诉你岩把好玩的都藏在哪了!” 铃像做贼一样招呼千奈来到上锁的大箱子面前!用手拨弄了两下! 啪的一声,锁就打开了! 千奈有些意外。 “铃姐姐好厉害!” “啊?”铃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个锁本来就是坏的啦!轻轻一碰就打开了!岩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每次都是用钥匙!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锁是怎么坏的?” 铃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家里没有其他人,才继续说道:“我悄悄告诉千奈,千奈不能告诉别人哦!” “嗯嗯嗯!”千奈的头跟小鸡啄米一样! “上次秋姐带着我找岩哥哥藏起来的私房钱,被秋姐直接掰开,锁就被弄坏了!” 千奈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太恐怖了! 因此,千奈决定不去举报岩藏私房钱的事,这一定会被打死的吧! 岩收藏了不少有趣的东西,一部分是没什么用的,比如奇形怪状的石头、海螺和贝壳、纸船、木剑,嗯?这个陶瓷碎片很润滑丰满,花纹也相当不错,原身应该值不少钱! 男孩子的收藏果然都奇奇怪怪的! 另外一些就非常实用,比如锉刀、木槌、小铁钳、磁铁、钉子、细针、羊肠管、筋绳……还有几块凹凸不平的玻璃镜,打磨过后用处很大。 当千奈看到一块人头大小的硝石时,已经完全没办法淡定了!在房间里放了这么久没有出意外?这也算是奇迹了! 有铃在旁边看着,千奈不好明目张胆的把这些看起来就很危险东西拿走,只能等下次了……于是千奈挑了几块看起来比较漂亮的石头和贝壳。 “我带回房间玩了!” 千奈一边嘴上这么说着,一边却没有丝毫不流畅,径直走出了家门。 声音很稚嫩,脸上却是跟声音毫不匹配的凝重! 千奈思考了一晚上的时间,那两个间谍忍者究竟是否都来自千手? 先生曾经说过,世界上真正算无遗策的方法,是站在每一个角度,思考每一种可能! 先生教的东西都很有用,所以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千奈也牢牢记得!事实足以证明,曾经的闹钟无数次因此活命! 最后,千奈的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有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族长的儿子? 田岛族长儿子的身份,也只当他身在宇智波的时候才有用! 当他成为了外族要挟宇智波的筹码,那他的身份便一文不值! 按照千奈的猜测,宇智波的这位田岛族长是不会为了既非独子也非长子的筹码妥协的!相比于退让的方式,他恐怕更倾向于直接开战!退一步说,即便田岛妥协,下面的宇智波也不会同意,因为这威胁到他们自身的安全! 但是在田岛眼中,宇智波的敌对势力完全会安排这样的任务!因为他的儿子值得对方这么做!而其他人忍宗的族长,在得到宇智波血继的同时自然更希望能是田岛的儿子! 但这些并不是站在执行任务的人的立场上! 破案开身分的问题,族长儿子的价值便更多地集中在宇智波的血继界限上!但是这个价值在现实中也要大打折扣! 族长的骨肉或许是宇智波血脉最浓郁的一脉,但是尚未觉醒写轮眼的婴儿,离开了宇智波的生长环境,没有宇智波的秘术,又能将这份血继界限发挥到什么地步? 大概是因为本身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意识,千奈并不觉得这样的孩子跟普通宇智波的孩子相比有区别。 那么作为执行任务的人,在面对相差无几的收益时,是选择高风险的族长,还是低风险的平民? 一定是后者! 因为千奈自己也会这样选! 比如,像千奈自己这样觉醒了双勾玉的幼年宇智波,会是最好的选择! 当理清这些之后,再回到原来的问题,为什么是族长的儿子? 因为有一个人,无比熟悉宇智波巡逻路线,了解宇智波族长行踪! 或许是一个极为有效的计划、或许是足够安全的退路,总之,大概率那个人诱导了间谍去偷族长的儿子! 这样一来,便能确定给出情报的那个人不是宇智波,因为身负血继,在交易时极有可能成为对方的任务目标! 这个人也不属于任何家族!盗取族长的儿子,这件事处理不慎,会直接成为两个忍宗开战的导火索! 现在,才四月份啊! 一旦开战,无论结果谁胜谁负,千奈完全可以想象,在大规模忍术的清洗下,那些被战火波及的农田注定要颗粒无收!没有夏收和秋收,在这个粮食匮乏的战国时代,犹如灭顶之灾! 当他们发现在这场战争中的回报远远小于牺牲时,土地已经一片疮痍!无论哪一方都急于用生育来弥补战争中损失的人口,也都要面临没有足够的粮食养活新生儿的局面,由此带来的是长久的衰弱。 最坏的结果,是战争之后,不得不从其他势力攫取利益,其余忍宗趁火打劫,由此引发新一轮的战争,这个漩涡将会将越来越大,席卷越来越多的生命,一发不可收拾! 兴风作浪!唯恐忍界不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将情报卖给一个家族呢? 千手和另一个还未确定的忍宗!居然和这样的人合作了吗? 千奈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处荒废的房子,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迹。 “真是个僻静的地方啊!难怪会选择从这个方向逃走。” 房子外面的小灌木末梢枯黄,是被火遁炙烤留下的痕迹,被劈断的烂木,门槛上的凹痕,这些都是说明,这里就是岩他们遭遇那个间谍的地方。 血迹都被巡逻队的人清理过了,只留下了这些! 千奈轻轻叹了一口气,时间过去太久了,昨天又下过一场雨,基本上推断不出什么了。如果早几天来大概还能有所收获。 “变得迟钝了啊!”千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算了,回去吧!” 千奈不禁反思,是因为内心其实向往那种安定平稳的生活,才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生活在太平盛世里,所以才对这样的事情不够敏感吗? 但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千奈这样问自己。 间谍已经被抓住了,宇智波的血继也没有遗失。 田岛族长也在尽力针对情报的泄漏做出调整。 两个间谍一死一伤,对外交涉也是族长需要头疼的事。 只剩下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间谍而已。 这些都跟自己,跟岩和秋他们没有太多关系了。 那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来确认那个间谍的危险性?还是想破获什么阴谋?抑或是用这些痕迹来提醒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份安逸? 大概是最后者吧! 千奈抬头看着天空,瑰丽且明亮! 讷?我这算是生活在阳光下面了吗? 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拍在千奈的肩膀上! 千奈顿时脸色苍白!心中警铃大作! 一种极其危险的预感涌上来! 这个人究竟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我记得昨天见过你,你是叫千奈对吧?” 一个娇甜软糯的声音从千奈身后传来。 落到千奈的耳朵里却如阴森恐怖的鬼怪!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第三十章 风云难测 千奈跳了一下。 是的,跳了一下! 千奈能感觉到背后危险和死亡的气息,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一定不是好人! 这个说法其实有些好笑,这个时代好与坏的界限非常模糊,你很难评价一个人是好是坏,无论是从目的、过程、还是结果,好人也杀人放火,坏人也养家糊口!能区分善恶的,唯有立场! 更多的时候,你也只是未曾见过好人作恶! 但是千奈的善恶观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对千奈来说太陌生,所以千奈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将自己和世界划一个清晰的界限! 善与恶的划分也由此变得分明。 善我者善!恶我者恶! 身后的人未必是后者,但一定不是前者! 这是千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遭遇危机! 身上只有几块石头,还有偷偷别在袖子里的几根针! 千奈像是被吓到一样跳了一下!因为千奈没有忘记,自己只有四岁。 无论身体,还是心理。 岩他们经常会问自己是不是害怕,有没有吓到,然而千奈鲜有表现出他们预期中的模样。 小孩子的害怕有很多表现,脸色发白、目光呆滞、身体颤抖、双腿发软…… 千奈选择了其中动作幅度较大的一种。 因为这个动作能让千奈暂时摆脱肩膀上的那只手! “啊!!!” 千奈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并恰到好处的发出一声惊叫。 转身之后,千奈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从之前的声音来判断,对方是个女性,千奈看到的也确实是个女性,但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或者说婴儿。 让千奈惊讶的是,这个人,她见过,在昨天的葬礼上! 那天晚上被挟持的母子,而现在却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千奈的身后,给千奈一种致命的威胁! “哎呀,吓死我了!”千奈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然后理所当然的问道。 “咦?这位阿姨,好像有些眼熟?你怎么知道千奈的名字?我们见过吗?” 面前这个女人有着一张鹅蛋脸,身材丰腴且高挑,画着古怪的殿上眉。身穿白衣,千奈记得,昨天葬礼上她也是这一身装扮,原以为是为了缅怀死者,现在看来对方平时的妆容就是这样。 女人落空的左手收了回来,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婴儿,这本来是哄婴儿睡觉的手法,但是此刻,她怀里的婴儿却安静得吓人,连呼吸都细不可闻!千奈甚至忍不住想,她怀里的孩子是死是活?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千奈,目光柔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似乎要把千奈浑身上下看个通透! “诶,确实呢,我们昨天才见过的!千奈小姑娘!在葬礼上,那时候你跟你父亲坐在一起!” 女人眉眼含笑,但是说话的时候,拍打婴儿的手都没有停下。 千奈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阿姨看起来那么眼熟!” “阿姨是我父亲的朋友吗?”千奈如同第一次出门的孩子一样天真,在对方知道自己名字的情况下,没有显露出任何的防备。 “并不是哦,”女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岩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但是岩先生未必记得我呢!那个时候,他可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呢,说起来一直想报答岩先生,但是没有找到机会啊!” 女人试图用这种半遮半掩的话语,塑造某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英雄救美桥段!来激起千奈的好奇心。 真假参半的话,最容易骗人!从事实上来说,“岩救了她”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但是为了营造四岁小女孩的形象,千奈还是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 “真的吗?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女子笑眯眯的,膝盖弯曲,尽量低下身来说话。 “真的哦!我可没有骗你啊,你的名字也是我为了报恩才打听到的!” 千奈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肢体动作、表情、眼神这些往往更能表现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除了掩藏这些,更要学会利用这些,双手交叉在胸前意味着抗拒、急速贴近距离能带来压迫感,主动俯下身子却能减少身高差异,更加亲近,让对方放松警惕! 于是千奈应承她的想法,微微踮起了脚,进一步拉近了距离,把手放在嘴边,做出了一个掩声说话的动作。 “那阿姨你要小心啊!” 这句话是千奈的试探! 可对方却面色如常! 没有慌乱、没有紧张!那张笑脸,如同画布一般贴在脸上! 千奈心中一凉,没有用! 千奈终于知道,此刻与自己交锋的对手,并非什么泛泛之辈! 如果只说这半句话,千奈可能会死!所以千奈补上了后半句话。 “被我母亲知道可就糟糕了!母亲是很凶的!” “原来是这样啊。” 女人语气如常,仿佛一个杀了十几年牛羊的老屠夫宰杀一只鸡一样轻描淡写! 这一刻,千奈的心完全沉了下来! 岩从不会对外说他是个妻管严!秋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落岩的面子! 就是这个女人或者她背后的人!向间谍出卖了宇智波的巡逻路线和族长的行踪!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她会被间谍抓住?千奈不知道,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女人手里活下来! “但是,小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呢?” 女人的声音一如之前那般娇俏可人。 不远处几棵树生长得高大森茂,投下一片幽暗,昆虫和鸟雀销声匿迹…… 寒意,触手可及! 千奈曾经听说过有一只蓝色的没有耳朵的猫,它能从口袋里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她既没有见过,也不记得名字。 千奈只是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某个金发的少年曾说过这样的故事! 千奈并不是哆啦a梦,所以千奈从怀里拿出酱油瓶的时候,无比感慨岩神奇的记性,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同一件事情!也很庆幸自己在离家之前找好了外出的理由! “因为家里酱油用完了,所以我想帮忙买,”千奈的的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和自豪,但随即转为失落,“但是……路上看见一只猫咪,我从没见过蓝色的猫!我就一直追,然后我就在这里迷路了!” 蓝色的猫和酱油瓶子,就这样构成了一个谎言! “原来是这样啊!” 女人这样说着,但是眼睛一刻不曾从千奈身上挪开,冷汗,颤抖,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要发现一丁点不合常理的地方!千奈就没有办法活着离开! 但是面对的却是千奈无懈可击的天真笑容。 女人并没有对千奈的话语起疑,没人会质疑一只稀有毛色的猫对小女孩的吸引力! 而忍界确实有蓝色的猫存在,其中最出名的那一只还被人们称为——二尾! 千奈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我带你去集市吧!” 千奈一惊!这个女人还是对她不放心! “可以吗?阿姨不是还要照顾您的孩子吗?” 千奈试图婉拒。 “没关系,你不是迷路了吗?我回去也刚好顺路,怎么了?不愿意吗?” 千奈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 摆脱不掉! 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女人,即便到了现在,女人依旧没有打消顾虑! 只要自己露出一丁点破绽,女人就会撕下她的伪装,用暴力手段将自己带走或者杀掉! “那就麻烦阿姨了!” 千奈没有选择。 “那我们走吧!” 女人抱着孩子,向千奈伸出了手。 千奈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将右手递了过去! 女人牵着千奈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千奈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一脸的好奇,四岁小女孩的伪装是自己最后的保护! 破败的枯井,紧闭大门的屋舍,路边丛生的杂草,两人合抱的大树…… 所有经过的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人烟稀少! 千奈在心里悄然盘算,这一路上,至少会有三处宇智波巡逻的节点,却被这个女人掐着时间的间隙避开了! 宇智波现在的巡逻路线,应该是前几天才修改过的! 可怕! 宇智波,究竟被这个女人渗透到了什么地步? “我们到了,穿过集市,我也就到家了!” 女人牵着千奈的手,面前就是集市,就像她说的那样,顺路! 事实上,女人一直绕开人口密集的地方,带着千奈多走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路! 为什么最后会路过集市?这个时候,正是集市热闹的时候。 千奈在脑海里回想这些天走过的路线,最终汇成宇智波的地图,以集市作为起点开始延伸……然后千奈不得不感叹,宇智波的族长真的很聪明! 女人带她来到集市的原因很简单,集市绕不开! 集市是人员最混杂的地方,即便是宇智波的集市,有时也会混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传递情报,交易物品,购买补给…… 基于这个原因,宇智波的集市并不会设计的跟罗马一样四通八达,它的出入口只有两个,而这一东一西的出入口却如交通枢纽一样,神社、训练场、仓库……通向这些重要的地方的道路,最终都汇聚到这两个出口! 不经过集市,不购买补给,范围和时间也就被限死了! 在两个出口布上暗哨,这样的布局,大大减少了宇智波在管控外来人员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虽然会造成些许不便,但是事实上,宇智波其实也保留了更快捷的行动方式,比如房顶,前提是不担心成为活靶子! 有暗哨,就有明哨,两者相互补充才能将这样的设计价值最大化。 明哨可以是某个店主、某个买家,用光明正大的身份藏在人群里! 而千奈需要在人群中将他或者她辨识出来,集市是最后的机会! 女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嘴上跟千奈说着没营养的话题,却逐渐加快了脚步!攥着千奈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痕迹! 更奇怪的是她怀里的孩子,一路上无论颠簸快慢,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 岩从没有说过双勾玉意味着什么,只是告诫千奈不能在别人眼前露出这双眼睛,但是千奈猜得到,四岁的双勾玉,意味着什么。 这样一双眼睛,进化成三勾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可能更进一步!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或许会被派上战场,更可能沦为某些宇智波保证后代血统优良的生育工具! 而现在,她需要的是在那个宇智波的明哨面前,露出自己的双勾玉写轮眼。 可能千奈到最后也没有找出那个人,可能那个人没有注意到千奈的眼睛,可能他并没有千奈想象中在乎这双眼睛,可能女人先一步注意到这一点,可能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痛下杀手……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 千奈的内心开始颤抖,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可预料。 可是啊!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畏惧死亡了? 没有准备怎么样?没有武器怎么样?没有力量又怎么样? 先生不是早就说过吗? 自己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啊! 扪心自问! 自己何曾逃避过不可知的未来? 死亡这种事情,充满不甘也好!满怀悔意也好!背负罪孽也好! 不是早就经历过一次了吗? 蜉蝣有命!何由予夺?! “哦呀,这不是岩那个臭小子的女儿吗?” 第三十一章 须臾倾雨 意料之外的声音,女人和千奈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说话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杂货店的柜台挡住了他的下半身。上半身是黑色的长衫,宇智波少有的板寸头,陈旧的灰色头巾很好的遮挡住了两鬓的斑白,发福的小肚子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臃肿,给人一种闲散安逸的感觉。大概是常年受风吹雨打的原因,即使是脸上的皮肤也很粗粝,左边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这让千奈不得不生出些许好感,那样的疤痕,她曾经也有。 这个杂货店的店主,此刻双手撑着柜台,探出身子,眯着浑浊的眼睛,努力看清千奈的样子,目光又落到女人身上,很明显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 “这位……” “欸,伯伯认识我爸爸吗?” 女人刚想说话,却被千奈硬生生截断,女人没有松手的意思,只能迁就着千奈向这位店主走去! “当然啦!我可是看着那臭小子长大的,他穿开裆裤玩泥巴的样子我都记得!” 店长一脸无所谓的爆着岩的黑历史,充分传达了“岩就是个屑”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伯伯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爸爸的朋友?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店长的话语刚落,千奈就如连珠炮一样发问,丝毫不给女人插嘴的机会! “岩有一个妹妹叫铃,妻子叫宇智波秋,两个人生的女儿叫千奈,就是你了,你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树!” “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的话,岩总是会带糖给你吃,而那些糖都是从我!”这位中年店长指了指摆放在柜台上的糖,“宇智波吉波大人的杂货铺里买的!” 这位叫吉波的店长,似乎很享受跟小孩子玩闹的过程,也学着千奈的样子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段话。 “怎么样?”吉波店长一脸笑意,“相信了吗?小千奈可以叫我吉波店长哦,总是叫我伯伯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但是您还是看着很可疑!”千奈嘟着嘴。 吉波店长哈哈大笑,小孩子对陌生人有警惕性是一件好事!他从柜台上拿起一颗糖。 “那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和平时吃的一样?” 女人一直没有因为事不可为而离开,这时候终于抓住了说话的时机。 “等一下,吉波先生,这也太……” 女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手中一空! 千奈趁着女人注意力被吉波店长吸引的时候,轻巧的挣开了女人的手。接过了店长手里的糖。 “真的是一样的味道啊!” “千奈,这样实在太失礼了!吉波先生,我给您钱!” 女人作势拿钱,吉波店长却摆摆手。 “这颗糖算是我送给小千奈的,但是,”吉波店长看向女人,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你是哪位?” 女人歉然一笑,心里却不由得暗骂,明明已经快到了! 在几天之内,将一个人过去20年的人际关系全部梳理出来,这种事她也做不到,偏偏在这种地方遇到宇智波岩的熟人! 还有这个小丫头!可是伶俐的很,自己居然都被骗了过去!前后对两个人的警惕程度完全不一样!现在确定了这个叫吉波的人是她的救命稻草,就扑了上去!从头到尾没有让自己拿到话语权! 该死! 然而女人不得不继续伪装下去,“我……” “阿姨说岩是他的救命恩人,一直想要报答,打听岩的事很久了!我出来买酱油迷路了,阿姨说她可以带我去买酱油!” 千奈再一次打断了女人的话。 女人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 小丫头是要撕破脸了! 吉波店长微微皱眉,“什么救命恩人?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其实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可能是因为巡逻队的保密工作,所以岩先生并没有告诉您。” 女人说的是实话,至少是公认的事实,却低声下气,带有哀求意味。 “哦,原来是间谍那件事,我也今天早上才知道详细情况的,”吉波店长有所明悟,“原来被劫持的那对母子就是你啊,但是,你一个女人大半夜带着孩子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嘛?” 在得知对方曾被劫持后,吉波店长没有出声安慰,反而这么问,显然,在店长心里女人给他的印象极坏!他隐隐觉得这是个企图拐带小千奈的人贩子! “我的丈夫是个工匠,前些日子被征调去修建哨所,那天本来是他回来的日子,我就带着孩子去那里接他,心想,他一回来就能看见我和孩子,肯定很高兴!结果等了大半天不见他回来,最后,还遇到了那样的事!” 女人说着便泫然而泣,她怀里的孩子都开始啼哭,“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这一哭,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和顾客。 吉波店长微微皱眉,这个理由不是很站得住脚,但是围观的人开始逐渐变多,店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好了,别哭了,遇到那样的事你也是个可怜人,快带孩子回家吧!” 店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女人,女人临走还对让千奈向岩转达谢意,伪装得就像普通女人一样,看不出一丝不甘心! 围观的人见并没有什么热闹,也就散了。 当女人为了脱身,吸引人群围上来的时候,千奈就知道自己安全了,早早地松了一口气。 吉波店长将脸转向千奈,倏然变得和蔼起来。 “小千奈真聪明啊!” 店长毫不吝啬的夸奖,从千奈第一句话,他就知道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嘻嘻!真是谢谢您,吉波店长!” 千奈也觉得这是意外之喜,前几天岩买给铃和千奈的冰糖葫芦就是从吉波店长这里买的,千奈那时就知道岩和吉波店长认识,只是没料到两人交情深厚。 所以千奈第一句话问吉波店长认不认识岩的时候,店长就知道有问题! “但是下一次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了,幸好你今天遇到我!下次遇到那女人躲远一点!” 吉波店长也是一阵后怕,要是女儿丢了,岩那个混小子估计要疯! “店长知道那个女人吗?” “不认识,大概是刚嫁到宇智波不久吧!小千奈以后要当心啊,我听说有些该死的家伙,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把小孩子拐卖去矿场或者风俗店赚钱!这些人,都该杀!” 店长说到这里,一脸杀气。 “那个,风俗店是什么地方?”千奈故作不知。 吉波店长一脸尴尬的咳了两声,“这些事,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看着千奈有些面色不善,吉波店长又转移话题,“嚯啦,千奈不是要去买酱油吗?我带你去,然后再送你回家!” “欸?可以吗?店长不是还在营业吗?” “有什么关系,”店长又转头朝隔壁呼喝道:“喂!度!替我看下店!我送这个小姑娘回家,很快就回来!” 千奈探头看向隔壁的店铺,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 “嗨~快去快去,别来烦我!” “嘿!”吉波店长笑了一声,跟千奈介绍道:“隔壁卖家具的那家伙叫度!小千奈以后要是遇到麻烦,我不在也可以找他。” 千奈点点头,冲隔壁打了个招呼。 “不过,千奈你要是卖东西的话,就别来他这里买了!嘿嘿!这家伙,东西虽然便宜,但是质量特别差!用不到几天就坏了。喏!那边还有一家,他们家的质量才好!” 千奈默默记下了,度大叔是个奸商! “臭老头!别在客人面前坏我名声啊!我的家具无论材料还是手工,可都是上好的!” 在度的叫骂声中,吉波店长走出柜台,对千奈说道:“走吧!” 千奈这才注意到,吉波大叔的右脚走动时发出咚咚的声音,那分明是一截木头做的假肢! 千奈收回眼神,假装没有看到,跟在吉波身边。 吉波一边跟走,一边跟千奈介绍集市,跟岩不同,吉波店长长期在集市讨生活,远比岩要懂得行情,侃侃而谈,说着哪一家有特色,买东西有哪些经验。比如买蔬菜要起早,连夜摘的,时间短,又没被太阳晒,才新鲜!但是买肉的话最好趁晚上,因为肉少,买的人多,赶早不如赶晚,大家都是晚上分好肉,第二天早上出摊! “对了,还有那边!” 千奈顺着吉波店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红火的武器店,一个20岁左右的女人正在乒乒乓乓的敲打着,似乎是在试验武器的成色如何。 “小静香也算是你父亲的老朋友了!” “算是?”千奈歪着头看向吉波店长。 吉波店长流露出几分惋惜,“是啊,这件事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女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汗。 “喂!吉波老头,你从哪拐了个孙女?” 这个叫静香的女人言语里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静香姐姐您好!我是千奈,不是吉波店长的孙女,我的父亲是宇智波岩,您应该认识的!” “切,岩那家伙,居然是这么跟女儿介绍我的吗?”静香嘀咕了一句,烦躁的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 “那个,这个姐姐脾气似乎不太好啊~” 吉波店长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制造了个误会。 还是以后再解释吧!静香差一点成为千奈的妈妈这种事情! 唉,头疼! 不一会,吉波就带着千奈来到了的粮店。旗子上写着宇智波粮食店几个大字。 “就是这家了!” “厉害!好大啊!” 千奈忍不住惊叹,不算上二楼,这个店铺的大小都是吉波店长店铺的四倍还多! 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从车上轻松的扛起一个有两人大小的麻袋,冷冷地扫了吉波和千奈一眼,径直走进了店里。 吉波店长笑了笑,“这家宇智波粮食店主要是卖粮食的,当然也涉及油盐酱醋糖之类的东西!刚才那个冷漠的家伙就是这家店的店长,名字叫村正!虽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说话也少,但是店里的东西质量是真的好,价格也不贵!就是有个坏毛病,别人一跟他砍价,他就立刻不卖了!” “欸,这样的话不是非常不讨喜吗?” “嘛~他也确实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家伙,”吉波店长耸耸肩,“但是这家伙很厉害,整个店里其实就他一个人在看顾!但是从没听说过店里丢过东西!” “丢东西是失窃的意思吗?”千奈好奇道。 “千奈真聪明,你以后可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哦!偷东西可不是好孩子!” 千奈:…… 其实我还想着回去把岩箱子里的“珍藏”都拿光的。 “买什么。” 村正店长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面前,语气冷淡的都听不出来这是个疑问句。 因为千奈钱不够,最终吉波店长垫付了一部分。 尽管千奈一再说明迷路只是骗那个女人的, 腿脚不便的的吉波还是以小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为理由将千奈送回了家。 一路上,千奈仰着头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吉波当是小孩子玩心大,笑了笑,也就没有在意。 而千奈实际上在想村正店长的事。 村正应该就是宇智波安排在集市的明哨。这个判断无关乎宇智波村正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宇智波如何保证宇智波在经历灾荒的时候,手握大量粮食的商人不会对宇智波坐地起价? 答案是自己成为宇智波最大的粮食售卖商! 在平时以正常市场价格买进人们手中多余的粮食,到发生饥荒的时候,再将这些积攒下来的粮食平价卖出。 很快到家了。 “吉波先生,真的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我一不留神,就让千奈溜出去了……” 铃作为小主人苦着脸在跟吉波店长道歉。 “哈哈,没关系,其实我跟千奈一路上玩的也很开心!” 说着,吉波店长又弯下身子,悄悄说道:“那件事我就暂时替你瞒下来了,以后要小心哦!” 吉波店长是指千奈遇到那个女人的事。 “嗯嗯,谢谢吉波店长!” “就这样吧!我要回去咯,店铺一直让度那混蛋看着还不知道要亏成什么样!钱的话,我碰到岩会找他要的!我堂堂吉波店长,可不会做亏本买卖!” 铃:“啊?那……期待您下次来做客!千奈也跟吉波先生说再见吧!” “嗯!吉波店长再见!对了,”千奈突然说道,“待会就要下雨了,您回去的时候小心路滑!” “哈?”吉波店长看了看还很晴朗的天空,“下雨?” “这个……”千奈索性把锅甩了出去,“是爸爸说今天会下雨的!” “嘛!岩那臭小子确实会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吉波摸了摸下巴,“嗨,我知道了,会小心的!两位小姑娘,再见啦!” 尽管拿回了一瓶酱油,铃还是板着脸对千奈偷偷溜出去的行为进行说教。 这样的话晚上秋姐姐再训斥千奈的时候,自己也好以此为借口替千奈讨饶。 千奈心不在焉地听着。 高高挂起的树枝、伸展开来的衣服、晾晒的灯笼,轻轻摇曳着。 这样平静的日子真的很好啊…… 可是只有千奈自己知道,究竟有一个多大的麻烦在等着这一家人! 那个女人,还有,她怀里的那个“孩子”!? 在铃的说教声中,一缕雨丝悄然落下。 附着无处发泄的寒意,滑过千奈的头发。 第三十二章 风筝 这个时节的雨总是有一阵没一阵的来,燕子和麻雀匆忙回到新筑不久的鸟巢,或是寻一处人家在屋檐下借宿。 雨也很匆忙,从层积云到地平线。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雨看不到,她只负责冲刷。 跟着云遇而安的飘零,伴着风散乱无序的落下。 落到大地上,落叶般灰褐的大地。 这片大地承载了太多东西。 无家可归的野犬、锈迹驳驳的断刃、以血为和的泥沙、春泥里半腐半烂的残肢血肉!尘土下不肯衰朽的皑皑白骨…… 一只形似鸟雀的风筝,挣断了线,没有了巢穴,也没有屋檐,没能躲开这场雨,发出嘀嗒的哀鸣。最后从半空栽落。 雨听不到,她只需要拍打。 躲不开…… “这雨还真是毫无由来的下了啊!” 宇智波吉波回到店铺里,脚跟刚落下,雨就稀稀拉拉落下了,然后逐渐变大。 操着糙厚的嗓音抱怨了两句,吉波开始把一些没有遮蔽的商品搬进来,见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又赶忙用遮雨布把一些暂时搬不完的货物盖了起来。 集市里转眼间清冷了不少,人都回去躲雨了。 “早知道有这场雨,就趁机进一批雨具了,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 吉波转念一想,咦?岩那小子既然能预测下雨,下次让他提前告知我一声不就好了! “这主意不错啊!不过今天这人越来越少,算是亏咯!” 想到这,吉波又冲隔壁大喊道:“喂!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卖出什么?你小子可别给我截胡了!” “老财迷!一个都没有,就你那些破烂,根本没人要。” 度躺在自己最近刚做出来的木躺椅上,头都没回。 其实来了两个人,被他自己一句“要买就买,不买滚蛋!”给赶走了! 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一定是老吉波的东西不好,要不然人家要买自己还能拦着不成? 话说自己这躺椅这么舒服,都这么多天了,怎么就没人识货呢? “嘿!你个臭小子!我才三十三岁你就敢骂我老?还财迷!知不知道尊重前辈?” 隔壁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开锁检查抽屉的声音。 吉波说话不怎么好听,见谁都是臭小子混小子的骂!脸上的疤看着吓人,又是财迷一个,集市里的人对他嘴上也不留情,但也仅限于嘴上。 吉波的杂货店从他爷爷那一辈就有了,七岁大的时候他就跟着他父亲在店里忙前忙后,他也是集市里资历最老最年长的一批人。 十几年前,宇智波在一次战争中失利,吉波父子就主动带着刀上前线了! 战争结束后,吉波又回到了集市,却没见他的父亲。 十几岁的少年就那样拄着拐杖前前后后的打理着杂货店,扯着脸上那道疤,笑着迎来又送走一批批客人,大半辈子没娶妻,无儿无女!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钱就是我亲儿子!” 可集市里有谁家日子难过,他都会帮衬,丢了东西,也会用自己的人脉替大伙查一查,找一找。无论度的家具店还是另一边静香的兵器铺子,开业的时候吉波都没少照顾生意! 顺便说一句,吉波的木制假肢,这几年都是度在维护。 雨幕里,岩啪嗒啪嗒踩着地上的积水走的很急,一只手护在头上试图挡雨,模样看起来相当滑稽,路过杂货店,二话不说就进去躲雨了。 “喂,岩你这个混小子!我这里可不是让你白躲雨的!” 吉波正脱下鞋检查假肢,看到岩闯进来又忍不住骂道,连脸上那道疤一时间都狰狞起来。 “老财迷!”岩回了一句,丝毫不在意,随手拿起三颗糖。 吉波顿时笑着向岩伸出手,“承惠,九两!” “哇!老家伙,你越来越黑了!这才几天你就涨价这么多!” “嘿!什么叫我黑?这是你女儿欠下的债!我还没跟你算利息呢!” 岩有些懵,关千奈什么事?他试探道:“什么时候的事?” 吉波耸了耸肩,“就是今天,不信你问隔壁的度!” 岩看了看隔壁,一脸不爽的转过了头。 集市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岩和度不对付! 当初岩从度那里买了几个凳子和一个摇篮,刚好吉波店长正在营业,岩就拿着凳子进店坐着聊天。岩也算是倒霉,度的东西虽然质量差,但也有好有坏,岩偏偏挑到了最坏的那个!刚坐下,凳子腿就折了!还是两条腿一起折的! 岩又看了看其他凳子,似乎没什么问题,再看摇篮,用上劲折腾了两下就散架了!岩当场就坐不住冲进度的店里跟他理论!引来一片人围观!所有人都知道度偷工减料了! 度说小孩子又不像大人那样劲大,这个质量可以了。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被人抓了现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后度全额退款,并且发誓以后岩来买东西一律七折,岩这才罢休! 但梁子却是结下了!自那以后,岩时不时就去以七折的价格薅羊毛,度为了不被薅羊毛,一个劲的给岩推荐质量最差的东西…… 吉波店长跟岩说明了事情的始末,包括那个女人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小孩子碰到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让家里的大人知道多加防范的。吉波跟千奈说他会保密,但是同理,小孩子怎么能相信险恶的大人呢? 吉波毫不留情的拿走岩身上最后的九两,至于这会不会让岩本就不富裕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吉波店长表示这关他什么事! 然后又拿出一把雨伞,递到岩手里。 “算是借你的,赶紧的滚蛋,别挤在我店里打扰我做生意!” “老家伙居然这么好心?”岩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接过了雨伞。 吉波也没有把雨伞收回去的意思,冷哼一声,“不要拉倒!要不是看你没钱了,你不买我也得收你租金!” “切!” “话说臭小子孩子都有了,还跟以前一样冒冒失失!明知道要下雨还忘记带雨具?” 岩迟疑了一瞬间,自己什么时候知道要下雨了?但随即脸色如常,遮掩了过去,让人看不出破绽。 “哼!大概是某人小时候总喜欢敲我头的原因!导致我现在买个酱油都能忘记两三天!” 吉波店长一个手指敲在岩头上! “你爹敲的比我少?要怪你也得先怪你爹!” “那我回去了,话说你的腿没问题吧?”临走岩又瞥了一眼吉波的假肢,“听说这种伤一到下雨的时候骨头里就痛!” “我自己的腿我还不清楚?假惺惺的!真关心我下次就多带点钱,多买点东西!” 岩笑骂了一句老财迷! “早点回家吧!雨一下整个集市都冷清了,今天大概没什么生意了,别一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我走啦!” “臭小子!” 岩匆匆离开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家里也冷清啊……” 吉波叹了一口气,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小千奈不会也是因为腿的原因才告诉我要下雨吧? 怎么可能嘛!吉波随即自嘲道,这个想法随之挥散。 眉眼间却分明多了一丝笑意。 是个好姑娘啊! 在岩和吉波看不到的角落里,一个女人的身形从黑暗中浮现,怀抱着孩子,任由雨淋在身上,一只手如机械般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孩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岩离去的方向…… 当岩回到家的时候,恰好看到千奈撑着伞站在树下面。 顺着千奈的目光看过去,岩才看到树顶上有一只黄色的风筝,形状像是一只鸟雀。 “所以这到底是谁家的风筝?看着可不便宜!” 屋里,岩和千奈两个人围着这只做工很精致的风筝,风筝的骨架结实而且有韧性,甚至用上了油纸!就是翅膀做的太差劲了!哪有几乎圆形的翅膀? 一直到天黑都没人来认领。 “吉波店长说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千奈抬头看着岩。 岩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就放在门口吧!它的主人看到了会自己拿回去的。” 千奈点点头。 然后回了客厅,准备挨骂…… 半夜,风很大。 一只漆黑如墨的手从雨幕里伸了出来,在黑夜中准确无误的拿起了风筝。 “居然掉到了这里,巧合吗?” 声音很轻,却说不出的尖细! 黑色的身躯如浓稠浑浊的液体,像蛆虫一样不停的蠕动着。 “虽然原本的计划出了一些差错,不过没关系。” 黑影抬起头,似乎透过门墙看见了熟睡中的一家人。 “还是请你们好好享受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两天吧!” 黑影松开了手,任由风筝落在地上,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又低沉的狂笑声回荡着!像是某种被巨大欢愉和兴奋填满的空壳! 黑影笑得仰起了头,却在这一刻被打上了休止符,如同一座现实主义的雕塑僵在半空…… 夜空中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和黑沉沉的云,什么光亮都没有。 “母亲~”黑影的喉咙里传出嘶哑的呼唤。 “母亲!您在哪?” 黑影的声音变得慌张又哀恸! “我看不见您了~母亲!您在哪?” 黑影响失了魂一样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边呼唤着“母亲”! 一个踉跄,黑影被绊倒了。 一个白衣女人躺在冰凉的雨水里,意识模糊,气若游丝。 黑影扑了过去!将女人从地上扶起来。 “母亲!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母亲!我不能再一次失去您了!” 黑影擦拭女人脸上的雨水,却发现根本不能和记忆里的那张脸对应起来!他突然大叫!把白衣女人扔到了地上! “不是!不是!你根本不是母亲!你是冒牌货!” “呃!” 女人再一次倒在雨里,脑袋和地面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黑影匍匐在地上,似乎在哭泣。 “母亲!您在哪?我好想您!母亲!” 雨水从他的指缝中流过,他这才注意到。 “这样啊!原来是下雨了啊,所以才看不到母亲啊!” “是的,母亲被囚禁了,我要救出母亲!我要让羽衣和羽村付出代价!” “对对对!”黑影突然开始亢奋! “因陀罗!阿修罗!对对!我要找到因陀罗!利用他!” “对!因陀罗已经转世了!很快!母亲,很快我就能救出您了!” “那时候!您一定会拥抱我的!” “啊~好幸福,我感觉好幸福啊!简直,快要死掉了啊!” 黑影神经质的陶醉在自己虚构出的怀抱里。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到白衣女人身上,蓦然冷了下来! “快死了啊,为了计划的进行,这个冒牌货的身体就再将就一段时间吧,毕竟处理尸体也很麻烦啊。” 黑影渐渐化成了液体,落到地上,同时,白衣女人的身体,从双脚开始以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女人环着手臂,轻拍着空无一物的怀中,嘴里呢喃着“母亲~母亲”,走进了雨里。 第二天早晨,雨已经停了。 “怎么会这样?” 岩又转过头对千奈道,“这样可就没办法还回去了,还是扔掉吧!万一以为是我们弄坏的,要索赔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岩不禁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叹了口气。 千奈蹲下身,拿起了风筝。 风筝已经完全变形了,好几处像是利器的划痕,还有一些地方被揉成一团,连骨架都有好几处折断。 “究竟是谁干的?” “不知道,大概是外面的野猫吧!听说野猫会磨爪子!” 岩随口说道。 千奈心说,并不像是猫。 但提起猫,又想起昨天撒的谎,不由得想,说不定还是只蓝色的! 很远的海边,一只浑身冒着蓝色火焰的巨型猫科动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果然海边还是太冷了! 三尾,不是说好请我吃海鲜吗? 我已经等了半个月了啊!还没有抓到吗? 你不会又睡着了吧? 二尾试着把爪子伸到水下,嗤嗤的冒出一股白烟!又立刻缩了回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就想吃条鱼怎么这么难? 唉,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家中,千奈试着把断掉的骨架拼回去。 岩笑着拍了拍千奈的脑袋,“想留着就留着玩吧,今天可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你妈妈可是气的一整晚都没睡好!” “嗯,我知道了!”千奈头也没回。 看千奈对风筝的兴趣更大,岩也没说什么。 “那我出门了!” 千奈面无表情的摆弄着骨架,似乎终于摆弄出了一个合适的图案。 随即,又将它们一根根折断,扔进了柴堆, 风筝翅膀的形状,分明是——森之千手! 第三十二章 死亡森林与情报 死亡森林,在尚未扩张的火之国版图上,是一处非常具有标志性地理位置,广袤的面积和郁郁葱葱的的树木意味着庞大的自然资源,充足的水源、多样的动植物、丰富的矿产……而这些往往都和危险挂钩,没有足够的经验,死亡森林里行走极其容易失去方向,而后,就要面对成豺狼、猛虎、棕熊、野猪、毒蛇、蜘蛛、水蛭、不知名的植物果实,那些非常少见的从死亡森林深处活着出来的人,都染上了不知名的怪病!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就像这片森林被口口相传的名字一样,这片森林,是死神的猎场! 此刻,一队人正在死亡森林边缘快速的穿行,身穿红色盔甲、腰间跨刀。他们统一的武装背后,有一个代表他们身份的标志,森之千手! “停!原地休息十分钟,留两个人警戒!” 为首的那人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一群人果断停下,不少人额头上都有了密集的汗水,看得出来在死亡森林中穿行,这支急行军体力和精力消耗都很大! 但是依旧有两个人站了出来开始警惕四周! 这一行一共十个人,每个人身上带足了五天的补给,就在昨天白天,千手收到了由卧底发出的信号,那个颜色的含义是出现些许变故但计划继续进行! 这样的消息不由得让千手振奋,这一次却是证明了千手佛间决策的正确! 所以千手佛间也趁此提出这一次,由千手宏带队,前去接应携带情报的千手有野!至于宇智波的血继,千手的高层基本上已经不抱希望了。 千手宏一直是千手的中立派,而且实力强劲,一直无心插手千手的权力之争,所以这个决定也得到了长老的认可! 这一行人从昨天晚上出发,几乎是天亮的时候,进入了死亡森林,然后绕着死亡森林的外围走出了一个圆弧状的路线。 “为什么非要大半夜出发?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完全就是在折磨人!” 队伍里一个人忍不住小声埋怨,森林里的道路本就不好走,本就睡眠不充足的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活动早就对千手宏心生不满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动手的是千手宏的亲信,他冷冷的喝骂道。 “闭嘴!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乖乖执行命令!原地休整补充体力!” 说着他又看向其他人! 这时候,千手宏走了过来,示意大家安静。 “跟大家解释一下吧!把地图拿出来。” 千手宏指着地图解释。 “这条路线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我们在这里,而接应的地方在这里,我们是绕着死亡森林到宇智波的另一侧,死亡森林很危险,大家都知道,即便是外围,到了晚上也是危险无比,有不少被毒虫咬死的例子!所以我们要在今天白天走完这段路。” “然后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宿营,明天一早接到人之后,再趁着白天原路返回,时间刚刚好!” “这条路线的好处有三个,第一是足够隐蔽,宇智波不容易发现我们离开千手的踪迹,第二是这里靠近其他家族,很容易将我们的身份嫁祸给别人,比如靠的最近的羽衣!第三个好处就是宇智波不敢深追,一旦深追,我们有千手的领地在前面,他们可不行,不能及时返回,在死亡森林过夜的可就是他们了!” “还有最后半天的路程,大家再多休息十分钟,加把劲,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亲信面无表情的收起了地图,心里默默的想,其实还有第四个好处,死亡森林适合千手有野的“意外死亡”! 千手宏便是那个“行刑官”。 因为族长千手佛间给出了一个让千手宏无法拒绝的理由。他决定为他的两个儿子从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里挑选并且培养成护卫,有一个女孩子的名额! 千手宏的女儿千手桃华,今年刚好四岁。 千手桃华有可能成为其中一人的妻子,甚至是未来的族长夫人! 这是利诱。 但是也有可能被收为义女,成为千手和其他家族的联姻工具! 这是威逼。 千手宏的选择不言而喻! 另一边,宇智波的审讯室。 千手有野被吊在刑房的木架子上,遍身都是拷打后留下的痕迹,因为没有很好的修养,右脚和左腿的伤依旧在,但以千手身体的恢复力,不至于伤筋动动骨。 该死的宇智波村田! “等我出去了,一定要你千倍百倍的奉还!你的亲人、朋友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再眼睁睁看我把他们一个个杀掉!” 千手有野恶毒的咒骂着! 刑室的门在这一刻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千手有野吃力地抬起浮肿的眼睛,原来是看守刑房的守卫! 不是宇智波村田,千手有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情报不是都被你们用幻术拷问出来了吗?怎么?看本大爷受刑看得爽了,自己也想试试?放我下来,我这就让你试试欲仙欲死的感觉!” 守卫隐晦的笑了,很好! 千手有野现在还认为是宇智波的幻术让他晕了过去,非常好! 千手有野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在宇智波的拷打下坚持到现在没有主动泄密? 事实上,千手有野的脑子里被下了术式,只要千手有野有泄露这次计划的意图或行动,这个术式就会发动,让他瞬间失去意识! 守卫藏起这一丝笑意,模仿着这具身体并不熟悉的音调,冷漠地开口。 “做好准备,天一亮,就是你逃出去的机会!届时,我会引开这里的人,在宇智波制造混乱,你趁机带着情报出逃!我已经给家族的人发了信号,他们会按原计划接应你。” 千手有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个声音!千手谷原,是你这家伙!” 千手有野记得这个声音,他潜入宇智波的时候,跟自己接头的黑影就是这样的声音! 就是这个家伙,接头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真实面貌,不仅没有给他那份需要传递的资料,还提出去盗取宇智波田岛的第三子! 在自己被发现之后,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若非如此,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千手有野怒火中烧。 “千手谷原!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这些天,你就一直站在外面,听我惨叫是吗?” 千手谷原没什么表示,束手而立,平静道。 “千手有野君,这些天辛苦了!” 这副态度令千手有野怒火更盛,哪怕在家族里,也没有几个人敢对自己这般倨傲!更何况千手谷原这些天在门外不知道看了自己多少笑话! “辛苦了?你以为说一句辛苦了就算了?这些天在这里受刑的人又不是你!你别忘了,我可是两位长老的人!你能不能回到千手,决定权可是在我手上!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计划会出错?我遇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千手有野君稍安勿躁,这样大喊大叫把宇智波的人引来了可不好。” 千手谷原慢条斯理地说着,丝毫没有担心宇智波被引来的焦急,显然这个时间段没有其他宇智波会来这里。 “你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安排的,他的任务是在你之前去偷盗财物,吸引守卫的注意力,为你创造机会。可惜最后死掉了!” 千手有野审视着千手谷原,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却没办法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我们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部分?为什么你不遵守计划?” 千手谷原走到千手有野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千手有野君,不遵守计划的是你。” “我?”千手有野轻蔑地笑了笑,“是我不遵守计划?还是你有事瞒着我?千手谷原!前!辈!” 听到这话的千手谷原,眼神变得冷冽! “遵守计划?我们接头的时候,我冒着擅自离开岗位被发现的风险,在计划时间之外多等了你10分钟,你才到!你真的靠得住吗?而那天晚上!千手有野,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你比计划预定的时间早了接近20分钟出现在了那里!跟我安排的人撞在一起才被发现的,不是吗?而你现在告诉我要遵守计划?!” “事实也证明!我对你有所隐瞒,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否则,宇智波已经知道哪些情报被泄露!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话,现在可没人来救你了!” 千手有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接头的时候他对路程和时间的估算不够准,所以迟到了,而那天晚上,他急于立下功劳,在确定宇智波田岛离开后,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结果与另一个人遭遇。 千手谷原的嘴凑到千手有野的耳边,这过分亲昵的动作下,却是危险至极的语调。 “现在在宇智波,能救你的只有我一个!所以你说话之前最好考虑清楚,明白了吗?后!辈!” 随着话音落下,刑室里一时间变得凝固起来,各种刑具安安静静的摆在桌上,那些锋锐的地方反射出的光无比刺眼。 千手有野依旧被吊在刑架上,脸上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言语谄媚。 “当然!您是前辈,我们这些后辈就应该跟您多学习!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才对前辈您出言不逊,我向前辈道歉,还请前辈不要在意!谷原前辈您的计划非常完美,是我这个执行任务的人太差劲,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刚才的那些话,您就当是一个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在胡言乱语!” 千手谷原转过身,发出一声冷哼。 千手有野继续放低姿态,露出一个颇为心痛的表情。 “前辈,您和我都同样出自千手,身体里流着一脉相承的血,我个人的生死荣辱不要紧,但我们都是在为伟大的森之千手而努力!前辈这么多年的心血,不能因为我而付之东流啊!” 千手有野见千手谷原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心中顿时一喜,继续抛出杀手锏!他可是凭着这一套,才在千手混的风生水起! “而且,谷原前辈,我们用这份情报重创宇智波之后,您就可以假死脱离宇智波了!家族里,您那些老朋友都盼着您回去呢!我来之前,长老还拉着我的手说您和他小时候的事情!我千手有野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也愿意为您回归千手铺路!” 说着,千手有野话音一转 “不止如此,谷原前辈,凭借这次的功劳,您完全可以在族会中占据一席之地啊!而且……” “好了,别说了!” 千手谷原打断他的话,将他从木架上放了下来。 千手有野喜上眉梢,长老说的果然没错,对于这些常年在外的老古董,回归家族比任何东西的诱惑都大! “多谢谷原前辈!” “你出去之后,在我们之前接头的地方,那里有棵树,情报一直就放在树上的鸟窝里,你带着情报回去!” “辛苦谷原前辈了!可是这份情报……” 千手谷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正色道。 “宇智波已经从你这里得知了我们的目的!不过我没有把情报给你,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哪些情报被泄露了,这些天那他们也只是调整了宇智波的巡逻路线!那份情报的价值还在!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 千手有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千手谷原一声轻哼。 “新的巡逻路线这几天我都摸清楚了,”说着他拿出一张纸条,“你从这条路线撤离,我还给你给你准备了一套宇智波的衣服和盔甲,加上我在其他方向弄出的动静,应该能够安全离开宇智波!” “那就好,那就好!” 千手有野现在自然不敢再对千手谷原的安排提出质疑,在谍报方面,他确实没有千手谷原老练,能拿着一份价值尚存的情报安全回到千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只要没有空手而回,那就又邀功的资本! 一想到这里,千手有野不禁得意起来。 “谷原前辈,您能在这么几天时间就宁清楚这些,那您一定知道宇智波村田那家伙的住所吧!” 千手谷原猛地转头瞪着他,呵斥道:“别尽做些节外生枝的事!” “是是是!”千手有野赶忙认错,“现在把情报传递回去才是最重要的,我当然明白,只不过,宇智波村田也是宇智波的高手,我是想,如果他的住所跟我的路线相接近,那是不是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嘿嘿!” 千手有野脸色阴鸷,做出一个抹喉的动作! “杀了他的家人,这也能对他造成打击不是吗?” 千手谷原摆摆手,否定了他的想法。 “你的路线并不接近他的住所,而且他最看重的儿子宇智波火核已经被送到宇智波田岛那里进行特训成为家族护卫了,打消这个念头吧!” “不过……” 千手谷原话音一转,露出灿烂的笑容,幽幽说道:“那天晚上,抓到你的那三个宇智波,他们家人的资料我也有,而且他们的住所恰好在那条路线上!时间有限!你可要把动作放快点!” 千手有野都觉得自己产生了一丝错觉,千手谷原的笑容像是看见一只羔羊正中下怀的老虎! 他没管这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就麻烦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