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靠败家，位列国公》 第一章 人在大明有点慌 今夕是何年，今夕是大明历永乐五年夏。 如果可以，王思齐不愿意来到这里。 只不过此刻的他，面对着床边一脸紧张模样的小丫环，他实在生不起后悔的念头。 作为京城王家这一代唯一的独子。 自幼时起，王思齐便备受宠爱。 家中更是在京城赫赫有名，毕竟当城内各路官员在得知王思齐不慎跌入自家花园内的池塘里，连呛数口水后陷入昏迷的消息后。 都纷纷在表露出惊讶的同时..或是自己亲自上门，或是差人表达慰问。 此刻的京城，代指的还是后世的南京。 江南的烟雨笼罩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 又为其平添了几分朦胧.. “行了，不用紧张兮兮的看着本少爷，少爷我这不是没事了” 王思齐的话才刚刚说出口。 大病初愈带来的强劲虚弱感就再一次冲上了他的大脑，这种虚弱感是身体所带来的，并不是他这位巧借身体，魂穿大明的后世人所能够抵抗的了的.. 于是，他又一次光荣的晕了过去。 ... 许久过后，一老郎中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入王思齐的房内。 把脉..问诊..可能现在还问不了.. 只不过令老郎中所感到欣喜的是，昏睡过去的王思齐似乎风寒已经过了大半。 现如今的晕厥，恐怕是因为疲惫导致.. 而并不是因为被捞的太慢，泡的太久而导致的高烧不退。 想到这，老郎中心中也算平静了几分.. 王思齐的床榻周围。 哭哭啼啼的围了不少妇人。 这让眼下正在给王思齐号脉的郎中感到有些烦躁。 可既然承了王家的这份钱。 那么自然也就不能再冲着主家挑什么毛病。 见人无大碍，归置归置东西后，老郎中便站起身来。 “小少爷已经没事了，只是大病初愈，身子骨太弱，忍不住又昏睡过去了罢了。” 一位面色焦急、此刻已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忍不住说道：“如此就好..来人，送送先生..” 老郎中连忙摆手。 要知道王家为了给小少爷治病，花的钱已经够多了。 甚至于使的银子都有些太多。 毕竟之前他来的时候，那时的王家小少爷已经是高烧许久，把脉之后气若游丝，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如今能够转危为安，中间多半是王家的造化在此保佑。 真的指望自己开出的那一副汤药，指望被强行灌入之后还能吸收多少药力恐怕不太现实。 ....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王思齐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再度苏醒已是晚上，夜深人静。 在床榻上悠悠坐起，王思齐能够感觉到自己床边白天那个小丫环已经趴着睡着了.. “大明...我来了！！！” 内心发出的大吼最终还是漏了些许。 将一旁的小丫环惊了起来。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呜呜呜..少爷您不会又魔怔了吧..” 丫鬟连忙从床榻边跳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思齐。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明日一早，便是本少爷一展才华，成就一番宏图大业的时候了！” 王思齐十分激动，见那小丫环已经醒了，便直接放声说道！ 前世..作为中国历史博士研究生的他，所研究的方向便是大明永乐朝时期所发生的大小事情。 更别说如今王思齐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 自己的记忆力仿佛已经刷新了一般。 前世所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历史文献，如今都在脑海之中不断的循环，仿佛随时都可以被自己调用。 然而这句话刚一说出口。 只见那小丫环身材虽然娇小，但却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脸色骤然变化之后...夺门而出。 让王思齐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这是咋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屋外响起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铜锣声响。 铛！铛！铛！ “来人啊！少爷又要大展宏图，建功立业了！” 小丫鬟敲着铜锣，高声呼喊，那声音又悲、又怯。 惹得王思齐更加疑惑.. 止不住在想：“至于吗建功立业算什么，将来大明皇帝都得感谢我的贡献呢..到时候脚踢欧洲，拳打美洲，盛世大明..指日可待..” 还没等他说完。 只听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早上的那名老郎中也是神采奕奕的冲了出来。 在数位家丁的陪同之下坐在了王思齐身边.. “按..按稳了..可千万别手滑让少爷跳起来了！” 说完，便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出一枚乌黑色的软药丸，嘴里又冲着王思齐念叨着：“少爷..忍一忍！不是很大...很快就会过去的！” 就在这时。 一双手狠狠的按住了王思齐的下颚。 将那不知已经搓出来多久的药丸子狠狠的填进口中。 王思齐瞳孔微缩。 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别..呜呜..唔！唔！” “好苦！” “少爷..不能讳疾忌医..莫怕！老夫是王家请来的郎中，药到病除！..” “来人，送点温水给少爷送服啊！” 手脚都被捆住的王思齐无力反抗，眼角默默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这届穿越者..都这么难混的吗” 次日清晨。 再一次醒来的王思齐只感觉全身都带着几分酸痛，下颚处更是如同散架了一般。 浑身都提不起半点力气。 “少爷..您..醒了吧！” 王思齐大喊一声：“本少爷没有病！没有病！怎么非要给我吃那什么药丸！”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 昨日那小丫环手中拿着的青花小碗，就这样变成了碎片散在了地上。 面色惊恐的说道：“少爷..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郎中来！” 隐约觉察到了几分诡异的王思齐连忙解释道.. “我真没病...真没有！别叫那老郎中再来了啊！” 还是昨晚的那名郎中.. 还是那群如狼似虎一般的家丁.. “少爷..又发病了..差点忘记了，若是重症之时，此药需一日三次，温水送服..唉！瞧我这记性！” 摇头晃脑的老郎中灌完药便走了.. 家丁们确认自家少爷已经将药丸吐不出来之后，便也走了.. 又是一阵昏睡.. 再次醒来.. 后悔！ 只有无尽的后悔！ 王思齐实在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就在这时，大脑中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瞬间袭来，他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具身体的前身是真..真曹..” 前身其父王友乃是原本朱棣在当燕王时期手底下的护卫百户，随着朱棣靖难之战夺了天下有功，本能封侯，却因骄纵被封为清远伯。 不过王友毫不在乎，听闻沿海一带倭寇猖獗。 转过头就去抓倭人了.. 南征北战，一年时间里多半时间都不在京城，这也让不少朝廷上下官员对王家多有照顾。 长此以往，便养成了王思齐一向嚣张跋扈的性格。 如今更是京城街头有名的恶少之一。 平日里对自家府中的家丁丫环更是十分蛮横，无人敢惹。 这也就是为何不慎跌入池塘，一时半会居然没有人发现，没有人愿意下水去捞他的原因.. 而后由于王思齐一直骄蛮任性... 其母李氏不知从哪听信的偏方。 觉得自家儿子这乃是得了失心之症，只要能治好..就能还他一个谦谦公子般的儿子。 于是深信不疑的李母果断选择借着机会。 一起把病治了！ 这也就是为何家中郎中都有好几个的原因.. 想到这里。 王思齐不免心中哀叹：“怪不得啊！怪不得啊！” 第二章 怎么是两颗？ 弄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以后... 王思齐觉得只要自己明天找到人说清楚这一切。 那么就一定能够从苦海之中逃脱出来！ 到时候，才可以真正大展身手！ 让自己，让王家走向辉煌，到时候自家这便宜老爹一定会发现！ 他有个举世无双的好儿子！ .... 次日.. 后悔.. 王思齐很后悔。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自己如何解释自己没有生病，他们都是一副自己就是病入膏肓的态度。 那个老头往自己嘴里按进的药丸，甚至比昨天更大了一圈。 “小少爷..一天三顿！坚持治疗哦！~” 这句话就像是梦魇一般。 笼罩在他身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作为一个后世人！ 自己一定可以想尽办法说服他们的.. 毕竟那个药真的是太苦了啊！ ... 后悔.. 王思齐很是后悔。 想不明白.. 他觉得自己来到大明朝也许就是个错误。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应该不断吃药。 每天三颗大药丸，配合一众家丁的“陪吃服务”。 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 一连吃了二十多天，就在王思齐以为自己恐怕得被这不知名小药丸一路吃到死的时候.. 终于！ 自家老爹...王友。 也就是大明如今的清远伯，终于趁着倭国海盗被打的抱头鼠窜的间隙，回京了！ “爹！！爹啊！快来救救儿子啊，这老东西是想要儿子的命啊！” 王思齐甩着眼泪鼻涕朝着王友跑去。 身后还追着几个家丁和那老郎中。 王友原本正和身边的夫人李氏讲着自己在海上如何大杀四方，将那些倭人海盗杀得屁滚尿流。 就看见远处一道不堪入目的身影向自己快步跑来。 定睛一看。 果不其然，便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王友只得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慢点！慢点，成何体统啊！” 这滑稽的一幕。 惹得旁观的众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可比起接着被喂药，王思齐觉得面子绝对不值一提。 “爹！救救儿子吧！” “怎么了？我才走了多长时间，你是不是又惹你母亲生气了！”王友眼神一瞪，看向了王思齐。 可他尽管知道前身可谓混不吝极了，但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只好委屈巴巴的说道：“儿子什么也没干啊，这老郎中每天都带着人过来给我喂药！硬说我有病了！” 听到这话，王友也是面色一变，看向了王思齐身后的老郎中说道：“我儿子说他没病，你喂他吃药作甚？” 谁料，那老郎中反倒是开口说道。 “伯爷..您回来了，公子的确是得了失心之症，近来更是满口疯言疯语，前些日子竟每天叫嚷着要一展才华！成就宏图伟业啊！” 这一番话惹得王友顿时犹如炸毛一般，用手一拍额头。 果然是太久没有回来了。 自己儿子刚才似乎称呼自己为爹？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王友能不知道吗？ 他能管自己叫爹？ 真的是糊涂了..糊涂了，自己儿子居然生了这么重的病，自己都浑然不知，甚至都没能看出来。 唉！有愧啊！ 原本是一脸肃杀之气的王友...面貌之中带着锐利的杀气，虎背熊腰，彪悍异常。 联想到那老郎中所说的失心症，似乎一切都能够解释的通了，只见王友瞬间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 满脸关切的看向了王思齐。 只见他三步化作一步走了上去，抱住自家儿子。 开口便说道：“思齐..千万不能放弃治疗啊！” “爹！儿子真没有得病啊！你看儿子，如今不是哪哪都好好的，怎么会像是有病的样子。” 没想到，王友竟是老泪纵横一般偏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止不住的点头说道。 “是是是...你是爹的好儿子怎么可能生病呢，不如这样你先回到房中，等会爹招呼你来，咱们好好叙叙旧！” 重重的点了点头。 以为终于能够解释得通的王思齐转过头便看向了那老郎中，脱口便出：“我都说了！我没病！” 说完，便跟着几个家丁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内。 心中还美滋滋的想着自家老爹回来了.. 以后谁还敢喂自己药吃。 谁料王友待儿子刚一走远，面色便瞬间垮了下来，苦巴巴的看向了那郎中说道.. “犬子的病..还请先生多费心！” “伯爷，老身定当竭尽全力，等会便给公子加大药量！一定治好公子的病！” 老郎中说完，王友便点头说道：“是是是！加大药量，我儿子的病看来是没有丝毫好转。” 后院之中，王思齐一脸骄横。 冲着围在他身旁的家丁大声说道：“你们最好快一点和本少爷道歉，如若不然，我爹定会将你们一个个都踢出家门！！” 这时候一旁窜出一位稍显瘦小，脸庞黝黑的男子.. 王思齐回忆了一番，此人乃是自己自幼的玩伴。 现在的随从吴德。 只见他满脸献媚，笑嘻嘻冲着王思齐说道：“少爷..这帮都是府里的下人..哪里懂得这些规矩。” 随后便转过身子，朝着一众家丁狐假虎威的怒斥道：“谁敢再动我家少爷一下！我吴德必定饶不了他！” 王思齐点了点头。 心道这还差不多，随后便悠哉的坐在小院内，等候着自己老爹的招呼。 吴德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从身旁的一位小丫头手中，接过了提前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少爷..老爷怕你饿着了..特意差小的给你送过来的点心。” 点头哈腰的一一摆好。 一早上到现在除了一颗清晨时填到嘴里的药丸，的确是水米未沾的王思齐倒真的有些饿了。 可还没等他伸手拿到点心。 就见不远处，那位老郎中满面红光，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走来，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被训斥过的模样。 暗道一声不好的王思齐。 犹如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抬腿就准备朝着自己房间内开溜。 可转念一想，方才自己便宜老爹的那番姿态不像是作假的样子。 强忍着内心的惊异。 又重新坐定，等着这老郎中过来。 看这老东西！还能有什么话说！ “少爷..早上没吃东西吗？配着茶水吃些点心也好，老朽看少爷的气色也好多了..” 王思齐嘴角微微抽搐，说道：“你要是从此消失，本少爷估计每天的心情都会不错！气色会更好！” “是是是..” 欣慰的笑了笑后，那老郎中朝着众人使了个眼色。 吴德..一个抽身快步靠了过来.. 给王思齐一连喂了几块准备好的点心.. 随后。 那老郎中也是抽出身后的小药匣子说道：“吃药前，就是得要垫些吃食才好！少爷..恕老朽冒犯了！” “我靠！滚..滚啊！” “呜呜..唔！我爹不会放过..唔！怎么是两颗！！” 第三章 带几个老师回来 小院门外。 王友正紧张兮兮的贴着墙边的缝隙看着自己的儿子。 “嘶..思齐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李夫人传来一阵说话声...“伯爷..还不回屋内坐坐..” 听到这话，王友那老脸上突然浮出了几分不自然的涨红色..点了点头“这么多人在照看着，看来也暂时用不到老夫出马..” 嘟囔完后就转身随着夫人进了自己的小院内，手脚不老实还引得自家夫人轻声说了一句.. “老不正经..轻一点..！” “嘿嘿！夫人说的是！” ... 后悔..！ 王思齐止不住的都是后悔！ 他想不通！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便宜老爹居然如此的不靠谱，说把自己卖了！就把自己卖了！ 还卖的如此干脆利落！甚至不讲道理！ “老匹夫..真是..不...不讲武德啊！” “那老郎中..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居然敢擅自加大药量，两颗药丸差点吃得我要完了！” 说着说着，王思齐眼眶红了.. 这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可就在王思齐迷糊之际..恍惚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对话。 “先生之药，果然是药到病除..方才我听少爷居然说了一个滚字！那字可谓字正腔圆。说的我是十分怀念啊！” “那是当然，老朽也算得上是这京城有头有脸的一大名医，自然可以药到病除，说不定等过几天少爷就能继续骂人了！” 这声音传进王思齐的耳朵，他的脑海之中瞬间就浮现了那老郎中和自己随从吴德两人的身影。 顿时，犹如开窍一般的王思齐仿佛想到了什么！ 重重的拍了一把床榻！ “对啊！自己的前身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哪里会像自己一样礼貌！还想着一展宏图！成就伟业！？” “糊涂！糊涂啊！贸然如此，怪不得会被人以为是得了失心之症！” 想到这里，王思齐打起精神。 先借着随从吴德来试验一番自己的猜想！ 刚一开口，口中就满是方才那药丸所带的苦涩味道，强忍着咳嗽了一声，随口说道：“吴德！给本少爷滚进来！” 说完，坐起身来！ 门外。 听到声音的吴德一个恍神，一拍脑壳说道：“少爷是不是在喊我？！！” 连忙顾不上眼前这老郎中。 腿脚麻利的转身快步，就打开了王思齐的房门，抬腿走了进来。 见人一进来，王思齐猛然站起身来！ 啪！啪！ 凌空挥舞着右手，朝着吴德那黝黑的脸上抬手就是两巴掌！ 眉毛一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去叫那老东西给本少爷滚远一些！老狗！我呸！” 说完都仿佛像是不解气一般。 抬起腿来朝着吴德的屁股就是一脚！ 谁料这一通操作下来，那吴德非但没有恼怒！ 反而是被踹倒在地后，抬手掩面哭了起来！ “少爷啊！少爷...小的太想你了！你落水之后，再也没有这么骂过小的了，如今看来！终于是好一些了啊！” 一脸泪水的吴德让王思齐骤然一愣，心中暗道：“莫不是我把这随从给踢傻了？..我也没踢脑子啊！” “那老东西呢！” 来不及思考，王思齐壮着胆子试探性的说道！ 谁料那吴德如同车轱辘一般从地上站起身子，连忙说道：“少爷说的是伯爷吧..伯爷在正房呢..” “屁！我说的不是..我爹..啊不！就是他！” 声音略带卡顿，感觉似乎有些露馅的王思齐连忙改了口，又说道：“对！那老东西干什么呢！回来之后有没有给本少爷带银子啊..” 吴德抬起头来.. 试探说道：“少爷之前得了失心之症..老爷太过着急，便还没给..！” 只见，抬腿又是一脚！ “去！给本少爷要银子去！” “哎！小的这就去” 随着吴德一同前后出了房门..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见了那连着给自己喂了一个月药丸的老郎中！ 没有看到房间内那一幕的老郎中款着身子朝着王思齐行了个礼。 “老朽见过少爷..少爷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我好你个大头鬼！你这老东西你过来！本少爷打不死你！居然敢喂我吃那药丸！” 想那老郎中能够被伯爷夫人请到府中给自家唯一的长子独苗看病，又怎能够是一般的郎中。 往日里在谁家中也算是能被以礼待之，准是客客气气的，但如今却被王思齐刚一见就开口辱骂。 可他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是面露喜色，纵声说道：“哎！果然加大药量是有效果的，少爷好多了！” “老朽的药！果真是用对了的！” 顿时心中便乐开了花，自己连失心症都能够治好，以后在京城的名气不得更大了！ 不说还好。 一说到这，王思齐更是忍不住了，心中一横，默念一句！不如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索性这败家子的身份就扮到底。 随手从门前抽过一条不知是作何用处的长棍！ 追着那老郎中便要打去！ 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对着院内便喊道：“儿子！” 王思齐一偏头，没有打中！ 遂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只见早上见过的便宜老爹王友正面带激动之色。 眼含泪水，却又大笑着看向自己。 王思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刚想喊爹！ 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得大笑打了一声招呼：“你这老家伙，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些好东西啊！” 听到王思齐这大逆不道的言论。 王友非但没恼，反倒是一拍脑门，连忙说道：“那当然是有了！为父非但给你带了好东西，还给你抓回来了几个倭国娘们..咳咳！几个老师..几个老师！” 嘶？？王思齐脑门顿时浮起一条黑线。 心中猛然想到..自己这便宜老爹不会准备让自己在大明朝就开始学外语吧？ 就是学外语，也不能学倭国的啊... 见自己那便宜老爹语气轻松，王思齐来不及多想，话锋一转便连忙说道：“那银子呢？” 面色一滞的王友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 自己。好像还没去皇上跟前领赏啊！ 如今兜比脸还空，哪有银子.. 转过头看向了身后府内的刘管家，作为伯爷府的管家怎能不是个机灵角色，连忙上前说道：“伯爷给少爷准备了一千两银子！都是给少爷用度的！” 王思齐这才面色一缓，嘿嘿一笑：“有银子就成！” “好儿子！许久未见！就看到你大病初愈，今天晚上摆酒吃肉！一定要好好给你去去晦气！” 说罢，就一拍王思齐肩头，揽着去找自家夫人报喜去了！ 第四章 活动经费 华灯初下，渐渐到了下午时分。 王思齐觉得..眼下的风儿甚是喧闹.. 甚至有些上头.. “少爷！小的今天特意按照老爷吩咐，给你整了好几条大补之物！吃完之后，明日定能重整雄风！” 果然又来了..偏头瞪了一眼吴德！ “本少爷哪天不是威猛雄壮！怎么会需要这样的东西..拿走拿走，我看给那老东西补补还差不多！” 谁料吴德却是带着几分贱贱的语气，冲着王思齐说道：“少爷..少爷今天..小的感觉少爷的确是比平日..小了几分..” “你说什么？？去你的！” 一抬腿，王思齐将吴德踹翻在了地上，带着几分羞怒！ “本少爷不仅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更是翩翩公子，英明神武..啊没有这条！” “但总之！就是不需要你说的那玩意！” 吴德面带喜悦，在地上打了个挺便跳了起来，冲着王思齐嘻嘻笑道：“是是是...小的明白了，今晚就给加到伯爷的碟子之中。” 王家公子的病终于好了。 外面不少人都疯传街头那恶棍又要重出江湖，招呼家中若是有未出阁的少女一定要捂严实了..千万不能被看见了。 但在王家府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终于摆脱了每天被填鸭一般喂药，王思齐也终于有心情好好的在府中的院子里转悠转悠.. 不得不说，王家这院子可谓无比气派！ 单单说占地面积这一项，以王思齐的估算至少就得有四十多亩，内部更是错综有序，仅仅是转悠了几圈。 王思齐就敏锐的观察到这至少是一个三进三出内有数十开间，但由于是靖难之战后到了京城分给自己老爹的院子。 已经有些破旧，甚至有些破损的地方.. 俨然与伯爷府的恢弘气派..又有那么些差距，但内部的陈设却一点不差..光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家字画、瓷器，王思齐就看到了十几个。 “少爷..伯爷招呼您前去用饭了..” 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不着急！让等等，方才我不去看了我..那老两口吗？” 说完偏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吴德，说道：“..那间房为何房门锁锁...还落着十几把锁！也太夸张了吧！” 顺着王思齐的目光看去，吴德顿时亡魂大冒，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少爷..依小的看，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用饭吧..一会伯爷等着急了！” “！我说不急，快给我讲讲..” “少爷..这是老爷的藏宝阁..这些年来皇上赏赐和伯爷的收藏都在这间屋子里..平日里都没人敢动..” 王思齐面带疑惑：“无人敢动为何挂着这么多的锁子啊？” 可见到吴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王思齐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手指微曲，朝着自己指着.. 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不会是防着本少爷吧？？” 吴德低着头，想抬头又不知道看着王思齐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隐约的回了一句：“嗯...” ！！！ 为了贯彻爱与和平！ 为了发展大明经济！ 捎带手是为了看看自家老爹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主要是都让自己看见了，所谓贼不走空..啊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见面分一半.. “给本少爷取上一点熟铁丝来..” 吴德不解..“少爷要这做什么啊..” 砰！照着脑瓜又是一个暴栗！“叫你去就快去！” 忙不迭的就去找东西的吴德连忙告饶走了..虽然临近夜晚，但一旁有着打灯笼的家丁，将藏宝阁的门前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没等多久。 熟铁丝便被取了回来。 随手接了过来，王思齐就上前想要开锁，毕竟后世的铁丝开锁法来应对眼下大明的这种老旧铜锁，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吴德吞了吞口水，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少爷..少爷..！万万不可开啊..这门里可都是伯爷攒了一辈子的宝贝啊！” 不说还好，一说..王思齐的动作更快了！ 被打开的铜锁叮叮当当的接连落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 门被打开了.. “嘶...” 打开门所看到的一切几乎令王思齐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字画、瓷器、名贵木材打造的家具、古书甚至还看到了摆放在最上面的一块免死铁券！ “好东西！” 没有当场就开始充当搬运工，王思齐蹑手蹑脚的将门上的铜锁一个一个挂了上去，转过头向着吴德说道：“先..先去吃饭..” 可吴德心中跟明镜一般，少爷这哪是要去吃饭.. 分明是现在的时间不太够搬东西了，而且伯爷和夫人都还在家罢了.. “吃饭去咯！本少爷转悠这么久了..肚子都饿了..看看今天晚上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王思齐走在前面，故作轻松欢快。 其实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一般！！ 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表，如此多的珍奇宝贝，如果不能倒手出去全给卖了..怎么能够做实自己这个败家子的名头.. 更重要的是！ 怎么给自己来到大明之后的幸福生活提供活动经费..！ .... 家宴之上，推杯换盏.. 夜也是渐渐深了，王友难掩激动神色冲着王思齐举杯大喊：“儿子！来，咱们爷俩再走一个！” “走！必须走一个！咱们爷俩，不管谁是爷！都得走一个！” 砰！ 水酒交融，两人烂碎如泥。 王友和王思齐这一对爷俩，是京城内出了名的酒量差还极其好喝酒，作为伯爷，王友尚且能够控制一二。 而王思齐则是每每在烟柳巷里醉酒闹事，伙同其他大宅之中的纨绔子弟，不是上街欺负路边民女.. 就是夜晚趁着夜深人静，朝着几户人家院门猛踹几脚！ ..嗯，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俊俏小寡妇.. 只不过两人被家中家丁抬走的时候..王思齐的眼睛珠子微不可见的转悠了一下.. 没人发现，唯有吴德这个忠实跟班似乎明白了几分。 ... 次日一早.. “吴德！你给本少爷麻利点，那..那老东西好像去宫里等皇上召见去了，现在可是大好时机！” “少爷啊..这，这伯爷回来之后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 “快点！搬完东西，把门重新锁上，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 吴德内心一苦..暗道一句：少爷啊..你这招呼的十几个家丁，可不都是带着窟窿的墙嘛！ 第五章 该死的英雄救美 时间还未到晌午，京城，刘记当铺门口。 王思齐手握清风小扇。 身后跟着肩挑身扛的十数个家丁，手中提溜着的多是沉重的一个又一个的大木箱。 一旁还紧紧跟着吴德这位忠实随从。 “喂！有没有人做生意啊，太阳晒屁股了还不开门营业吗？有人吗？”王思齐用手拍着刘记当铺的大门。 嘴里还止不住的一直念叨着。 根据前身的记忆，每每自己没钱的时候都会想办法从家里找些东西来到刘记当铺来卖。 因为经常会来，店里的掌柜也认识了他！ 当然也不可能不认识这位京城街头有名的纨绔子弟！ 随着东西越卖越多.. 甚至于..到后来已经不说什么活当死当，那掌柜都是按照死当的价格活当给王思齐.. 因为他压根就从来没有赎回去过东西。 “呦！这不是王公子吗？今天什么风将您又吹到我这来了呀！快进快进！” 见门口一众家丁肩挑身扛的拿了那么大一堆东西，刚刚推开门的当铺掌柜怎么能不知道这是王思齐这败家少爷，又从家里捞出好东西换钱了！ “这还差不多！我说你这老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敬业的重要性呢！” “是是是！公子教训的是，明天开市之后我们刘记当铺一定每天都早开门半个时辰！专门候着公子！” “这就对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来，帮着本少爷估估价格，掌掌眼！看看这些东西能够值多少银子啊！” 说完便摆了下手，吴德连忙叫众人将手里的箱子一个一个的抬进当铺内，放在地上准备清点.. 那刘记当铺的掌柜一看这架势。 连忙满脸堆笑着冲着王思齐说道：“王公子果然是识货！我们刘记的信誉是整个京城最好的！我这就去招呼人来清点清点！” “速度搞快一些，不然本公子可就拿去别家卖了！” “哎哎！这就去！” 说完便快步走向了后院，刘记掌柜也姓刘，是背后刘家老爷的一远房亲戚，由于自幼就在账房上拨算盘，被招呼来帮忙。 走在后院内，一名店内的伙计追了上来。 有些谨慎的开口说道：“掌柜的..小的刚一打眼看就知道那些箱子里可都是清远伯府家中的珍奇宝贝，这些东西咱们收了..不会有麻烦吧？” 刘掌柜微微捋了下自己那带撇的八字胡。 轻蔑一笑说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有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我既不知道这是清远伯府的东西，又不知道这些东西将会去向何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掌柜眼睛咕嘟一转，又说道：“待会和惯例一样，全部算作活当，价钱嘛..为了不得罪这小子..就还是按死当来！若是一个月后，没人来赎，就别怪我了！” 伙计伸手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掌柜的！还是您考虑周全啊！” .... 没过多久，刘掌柜就招呼了五六个当铺内掌眼评价的伙计来一一做了清点，坐在店内的茶间内.. 而王思齐却是和掌柜一起，悠闲喝着茶，等待着结果.. 不一会，便有一伙计附在掌柜耳边。 小声嘟囔了几句后便匆匆走了。 那掌柜放下手中瓷杯，轻声笑了笑说道：“王公子..今天当真是给本掌柜了一个惊喜啊！这些东西的确有些价值。” “哦？那掌柜便别再等了，先开个价吧？” “少安毋躁..有句话我还得先说一遍..王公子..依旧是活当？”掌柜开口冲着王思齐说道.. “那是自然！和往常一样！” “王公子果然痛快，不愧是将来的小伯爷！活当一个月，本掌柜能给今天这堆东西出价六万两银子！若是折价宝钞，则为一万两现银和十万宝钞！不知公子更加青睐哪一种呢？” 王思齐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本公子自然是要现银..那宝钞实在难用，哪哪都用不上！” “好嘞..那这就给你开票，准备银子..” 掌柜刚准备起身，谁料王思齐却将其一把叫住：“掌柜稍慢！我这还有一件宝物，想要典当！” 以为是什么稀奇珍宝，那掌柜连忙坐下。 只见王思齐从领口之中抽出了一块黑黝黝的铁饼，看似其貌不扬，可当东西放在了桌面之上，却惹得掌柜冷汗大冒！ “王公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这可是免死铁券，甭说是我这小店，就是整个京城也无人敢收啊！” 深知大明朝这免死铁券有多坑爹的王思齐...今天已经铁了心要将手中这玩意倒腾出去。 “一万两现银！拿走！” “王公子..快收回去吧，这玩意我是真不敢收啊！” “八千两！” “这有可能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五千两！你特么到底要不要！给句痛快话！” “成交！王公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 见王思齐急眼，心中暗道一声恐怕价格是再压不下去的掌柜连忙用手将那铁券一把揽在怀中。 急促的点着头说道：“五千两！五千两！成交，王公子！” “这不就得了！拿钱！” “哎哎哎！这就去，这就去点银票，王公子稍等！” 这边王思齐卖的红火，可站在王公子身后的吴德可谓吓得面色苍白，额头已经是止不住的汗如雨下，嘴里还颤颤巍巍的嘟囔着：“完了..完了！少爷要被伯爷打死了..” “非打死不可啊！少爷啊..少爷糊涂啊！” 过了一会之后。 招呼自家家丁先回府中，带着吴德的王思齐手握一卷银票，正漫步走在京城的街头之上.. 可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按照记忆中往日走的那条线路。 为何来往之人，见到自己就如同见到瘟神一般。 来不及多想，就见路边有一泼皮无赖正满嘴打着荤调子与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女拉扯不清。 ！英雄救美！这熟悉的狗血桥段涌入心头.. 救美之后..嘿嘿！ “给本公子住手！你是不想活了吗？” 高声怒斥一声，引得不远处的少女和泼皮齐齐回头，许久未见王思齐在街头打诨的传说.. 那泼皮居然没能认出人来，反而是怒斥一句：“你这小白脸！劝你莫管闲事，不然！..老子将你卷包烩了！” 嘶..我擦？龙阳之好？ 顿时一个激灵，王思齐刚想后退！ 没想到身后的吴德则是快步走上前去，招呼起手中的巴掌朝着那泼皮便是一阵劈头盖脸！ “你特码瞎了狗眼了！这可是清远伯爷家的公子！你怎么和我家少爷说话呢！我家少爷就算是有那癖好能看得上你吗？” 边说边打，内容却引得王思齐感觉自己头顶有几只无语的乌鸦在飞！ 第六章 王少爷也会治病？ 被吴德胖揍一顿的那泼皮似乎是想起了王思齐的大名，忍不住眼角落泪大声说道：“少..王少爷，饶了小的一命吧！是小人狗眼看人低了！错了，真错了！” 抬眼望去，只见那泼皮头发已经被吴德撕扯的宛如鸡窝一般，门牙也被打掉了一颗，一边说着话，口齿间还漏着风，这副惨样惹得围观的众人一片哄笑。 随着王思齐的一声大喝，这场闹剧才终于落下帷幕。 “停手吧。”王思齐话音未落，那吴德却又是接上朝着那泼皮踹了一脚。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以后走路眼睛瞪大点！连我家少爷都不认识，活该你挨揍！” “是是是..大爷教训的是，小的以后若是见了少爷一定绕路走..” 被揍的站不起来的泼皮在地上俯着身子，嘴歪眼斜，只是一个劲的低头认错。 一旁原本被那泼皮缠着的女子，却也是笑靥如花，冲着王思齐开口说道：“没想到王公子居然也会做善事..” 还没等王思齐组织好语言回答，就见一旁的吴德窜了出来，从袖口中取出一丝锦所制作的小盒。 眉眼中还带着几分献媚的神色，小声说道：“少爷..这是你每次都要用的东西，今晚小的给你把风，伯爷一定找不到你！” “每次都要用，什么每次？” 尽管对眼前自己这位随从的无耻程度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王思齐还是有些疑惑的随口说道。 “金枪不倒丸啊！少爷您忘了吗？这可是之前您专门寻到的京城名医专门配制的啊！” 仿佛看出来这眼前公子随从二人正在说些什么，再联想到王公子以前在街头巷尾的种种传说。 那女子面色顿时娇红一片，忍不住啐道：“流氓！” 眼见这一幕。 王思齐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吴德手中拿着的是什么..明晃晃的就是壮阳药物啊！ 四周围观人数众多，有些挂不住脸的王思齐忍不住怒斥道：“拿走！本少爷从未用过这种东西！” “是..少爷龙精虎猛，歇息了如此长的时间，定然是不需要了..”说完，吴德还小心翼翼的将那丝锦小盒重新揣在袖口之中。 仿佛下一秒，王思齐就要找他讨要一般。 一旁围观的百姓也是纷纷面带唾弃之色，王思齐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姑娘..你别误会！” “谢王公子解围了，我家中尚有母亲卧病在床，只等着我买药回家煎煮治病，来日再报公子今日解围之恩！” 那女子话音刚落，起手向着王思齐行了个礼，拂袖就要转身离去。 王思齐却一个愣神，宛如大脑从未思考过一般开口说道：“姑娘..你母亲患有何病，本公子略通医术，可随你到家中诊疗。” 一旁的吴德简直为自家少爷惊叹！ 心中暗暗想到：“不愧是少爷..这么鬼扯的理由都能够想得出来，就是那姑娘家中尚有母亲在..恐怕不好干事啊！” 想到这却又是摇了摇头：“少爷玩的就是刺激！” “啊！” 那妙龄女子面色涨红，眉眼之间已经带上了几分气恼之色，以前只是听闻京城王家有一纨绔子弟，整日贪财好色，无恶不作！ 百闻不如一见，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实在是一登徒子！ 脱口而出便是：“王公子！你..你你！就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家中确有母亲患病卧床，实在是经不起王公子厚爱了！” 尽管前世对医学涉猎不多，但毕竟是在一所国内顶尖的大学内读博，每日与同学之间多有沟通。 触类旁通之下，也算对一些常见疾病有所了解。 只见王思齐面色认真的冲着那女子说道：“本少爷没有和你开玩笑啊，我确实懂医术！” 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流氓。 竟当街嘤嘤哭泣了起来，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白嫩色的娇柔小脸上浮现出万般无奈的神情。 惹得王思齐顿时有些愣神。 “姑娘..你！别哭啊！” “公子还要跟着我回家吗？你不去，我便不哭...” “好好好..不去也罢，想必你母亲也不是什么难以根治的疾病，找个寻常的郎中便也够治了。” 想到这，王思齐本不想再去。 谁料听完这话后。 那女子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公子当真会医术？我家母亲已卧病在床数月，请了好多郎中都治不好。” “来，过来和我讲讲你母亲的症状。” ... 一番了解过后，王思齐算是听明白了。 这姑娘母亲多半是患有了这个时代最宽泛的病症之一。 疟疾。 并且能够使其母亲躺在家中数月，恐怕早已是进入恶性期。 “你母亲是否时常全身发冷，又时常全身发热，并且由于多次发病，你需要每日在药房之中寻补治气血的药物给母亲治病。” 话说到这，那小女子已经是全然信了大半。 泪眼婆娑的看着王思齐说道：“还请公子救我母亲一命！” 话到这里。 王思齐更是没有了推脱的理由，经过随后的简单问询，王思齐得知小女子年方二八，名为张月，本来是到了应该出嫁寻人家的年纪，可家中条件不好，还有个患病的老娘。 来往了不少说亲的媒人，看到这幅景象。 也是纷纷被吓得不轻..一来二去，不仅仅老娘的病没有什么好转，反而让亲事都耽搁了下来。 因为这事，张月的母亲没少卧床说些丧气话。 这让张月更是伤心。 今天出门上街，也是来给自家母亲寻药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张姑娘你且放心，这事既然让我王思齐遇到了，万万不会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说着，王思齐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吴德。 “今日随着本少爷出来..做了些什么事情，回去之后你应该知道怎么给我爹说吧？” 吴德嘿嘿一笑。 摸了摸脑袋。 “少爷..您就放心的去吧，不过..方才的好东西真的不带上吗？” “去你的！本少爷，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少爷威武！” 随后，王思齐便跟着张月前往其家中，毕竟诊断疾病这事，还得实际看看病人具体的情况才行。 哪有盲目下方子的道理。 就算是有，王思齐开的方子，张月也不敢照方抓药回家给自己母亲喝啊，毕竟王家公子在这条街上是什么样的名声，哪里还有不知道的人。 若不是王家势大，恐怕街坊邻里的唾沫，都能把王思齐淹死八回了。 第七章 这面..正经吗？ 兜兜转转在街头走了许久，王思齐皱着眉头穿越几条仅仅可供一人穿行的小巷后终于到了张月家的小院门外。 说是小院，王思齐一眼就能够看到内屋陈设。 由此可见其有些年头，并且破败的紧。 “王公子..这里，就是我家了。” “嗯..先给你母亲看看病吧，如果真的是我所想的那种病，是万万不敢再拖下去了。” 张月忙不迭的点头，自从自家母亲疾病缠身以来，不是没有找过郎中看过，但无一例外郎中们见了面就止不住的摇头，更有甚者连把脉的意思都没有。 站在门口望了一眼，就说治不好，早早让张月安排后事。 这对于正值二八年华的张月，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打击。 “这些年，为母亲的病，也算是散尽家财，家中有些破乱了，倒是让王公子见笑了。” “还是先进去看看你母亲再说吧。” 话说完后，张月轻轻将自家大门推开。 王思齐似乎有些诧异，家中的母亲整日病倒在床，自家大门居然连锁都不挂一把，难不成不怕有歹人进来？ 似乎是看出了王思齐的疑惑。 张月用手微微拢了一下鬓间散落的几缕秀发，苦笑的说道：“人们都说，我母亲是得了治不好的痨病，不仅如此，而且一旦和病人打了交道就也会染上。” “一来二去的，周围就没有哪家还愿意再来了，就连城中小偷小摸的那些贼人，知道以后都不愿意来了。” 说罢，王思齐不禁咋舌。 在这个要命的年代，张月家能够在如今大明京城有一座小门小院，想必当初也算得上是家境殷实。 若是这样的病，到了民间，恐怕染上就只有等死。 想到这里，王思齐不禁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站在门口的他迟迟没有走进去。 ...... “娘！” 刚进门，就看见悬挂在房梁上的一条麻绳和悬空在上的一个女人，张月一开口王思齐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她的老娘，没有丝毫的犹豫，王思齐走上前一步抱住其母亲说道：“快，别愣着，搭把手..我感觉应该还来得及。” 张月连连点头。 随即两人合力，将其母抱了下来。 “咳..咳咳！我..我这是死了吗？” “死了好啊..死了安生，也不给我闺女添麻烦了！” 张母的一番话。 让张月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娘！您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怎么如此想不开呢！” “您看！我带了什么人回来！” 张母刚刚苏醒过来。 还有些迷糊。 朦胧的睁开双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的张月和不远处脸上带着几分思索之色的王思齐。 短暂的停滞了几秒。 “咳..好啊，这小生模样俊朗，看衣着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娘把你交给他！娘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娘！您说什么呢！” “这是带回来的郎中..专门，是来给您瞧病的，哪里是..什么好人家啊！” 说着说着，张月的脸庞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张母又咳嗽了一声，说道：“唉！你啊！月儿，娘从小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最看不得的就是马上要死的时候，还要拖累你，害的这么多年你连个好人家都没相上。” “到了如今，还没有个人家！” “比起娘的病，娘更担心你啊！” 说着说着，张母不免激动了起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王思齐见状接着说道：“老人家！您闺女可是有孝心啊！您啊，也得看着闺女风风光光出嫁才行啊！” “我先来给您看看病可好？” 谁料，听到这话后，张母只是摇头。 “月儿..这后生看起来也不错，亲事就交由你来做主了，若是娘有个意外，也别耽误你！” 王思齐摇摇头说道：“此病，算不上什么大病。” “我有把握能够治好。” 一旁的张月听到王思齐的话后，一时间，竟呆愣了起来，随后不可思议的说道：“王公子所言当真？” 随后，王思齐便点了点头。 张月的眼眶当即就红了，喜极而泣的冲着张母说道：“娘！听到了吗？这病，能治好，能治好！” 王思齐转过目光。 细细端详起了如今张母的症状，对比后世听到的一些经验，其实治疗疟疾最好的良药就是后世有着济世之名的青蒿素，但想要在如今的大明，生产出青蒿素。 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以当下的条件。 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没有青蒿素，也不代表束手无策。 王思齐看过张母之后，随后将目光转向房间内。 “张月姑娘，待会我给你留下一个药方，你按照方子去药房抓药，半夏、柴胡、黄芩、常山、草果、甘草和生姜配合服用。” “至于用量，一会取来纸墨，我给你写下来。” 药方！张月愣住了。 药方，就代表着希望。 还没等张月反应过来，王思齐接着说道：“你母亲并算不上患病太久，只需要按时服药，并且平日里多喝水，卧床休息，在房间内定期点燃艾草熏杀蚊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得到缓解。” 说完后，张月已经彻底被王思齐所折服，哪里还能够想到刚才在街头的时候。 自己将眼前的这个翩翩公子。 当成登徒子！ ..... 想到这里，张月不免暗道一句，如今街头巷尾都以为王家公子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而已。 但是只有她知道。 王公子，有真才实学。 更是如今救了自家母亲一命！ “王公子！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不如...” 等等！不如？？ 不如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模样清秀，脸上毫无后世海克斯黑科技的加持就有如此模样，加上家道原先并不算差，哪怕如今面色憔悴，举止投足之间也有些大家闺秀的意思。 这对于刚刚穿越而来，第一天从府中出来的王思齐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冲击。 “公子..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今天就在这里吃顿饭吧，也算是小女子聊表心意了。” 吴德不在，王思齐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饥肠辘辘。 当即点头说道：“那好吧..” “嗯...小女子这就去准备。” “对了！今天咱们吃什么啊？”、 张月嫣然一笑，当即回应道：“王公子稍等，今天吃小女子亲手下的面！” “...？！” 第八章 给咱儿捞个驸马爷 “这面..还不错！” 滋味与府中的饭食相比，虽说少了些复杂滋味，可有佳人在旁，王思齐也是罕见的食欲大开多吃了几口。 张月去抓药了。 王思齐就也先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对着张月说道：“今后如果你母亲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到王家来找我。” ...... 走在京城。 漫步在大明如今最气派的京城，王思齐见路边有一说书的茶馆，没有多加犹豫便走了进去，仿佛是与身俱来一般的熟悉感，他熟门熟路的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不远处的小厮。 在王思齐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王思齐，转过脸看向一旁的伙计抱着一肚子苦水说道：“刚刚听说王家的大公子大病初愈，这好嘛...如今这就算是见到了。” “你可别和我说了..快点过去，一会要是惹得这公子不高兴了，挨了打，那可就算是白挨了。” 不怪小厮叫苦不迭。 实在是王思齐旧有的名声实在是太臭。 一脸阿谀奉承之色的小厮很快赶到了王思齐身边，姿态很低，恭恭敬敬的躬身细说道：“王公子今天能来喝茶，实在是让本店蓬荜生辉啊..掌柜的今日有事出了门不在，没来。” “不如，小的做个主，您上二楼的雅间听书可好？” 说是让王思齐去雅间。 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支走王思齐罢了。 然而，小厮没有想到的是，听完他说的话，王思齐只是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在这里歇歇脚，一会晚些时候还要回家。” 说完便继续饶有兴致的听台上的说书人讲故事。 “啪！今天，咱们不再说书，转而说一说如今大明清远伯王友伯爷率大明水师天军，于海上布下天罗地网，大破倭寇海盗之事！” “好！”听到要说王友的事迹。 不少客人都不禁拍手叫好起来，毕竟自从清远伯回京之后这段时间以来，大破倭寇袭扰的事迹就已备受民间百姓吹捧热议。 王思齐也是饶有兴致的听着自家老爹的事迹。 可这却吓坏了一旁的茶馆小厮。 忍不住不断的向着台上的说书人望去，自己身边坐着的，可就是台上说书人正在讲述的伯爷王友家中唯一的公子，并且性格乖张，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王思齐的脾气。 如果一旦说出个是非好歹，说的王思齐恼怒。 今天，恐怕等掌柜的重新回到茶馆的时候，说不定能够看见的就只有一片狼藉和空壳了。 这小公子，还不得把茶馆拆了。 当台上说书人，将故事讲到王友伯爷刚开始设计的谋略原本是要诱敌深入，最后阴差阳错的不小心直接抄到倭寇在大明海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岛屿上的老窝。 随后率军大杀四方，后来又占据倭寇的老窝。 一个一个的等着对方上门送人头的时候，王思齐不禁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摇晃几下，笑着喝了口茶水看着一旁的小厮说道：“这家伙，可真能编纂，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倒是都被他给说出来了。” 谁知道，一旁却有另外一位身材有些肥硕，坐着额头都会冒汗，能够看得出来实在是有些吃力的男人转过头笑着看向王思齐说道：“清远伯此战，打出了我大明水师天军之威风，也是为大明戍边海上。” “怎么说，都不为过，反而依照我听来，实情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嘛！” “挺好，挺好！” ...... 宫内，朱棣笑着看向不远处的王友说道：“王友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说说，想要朕给你些什么封赏？” 素来在军中以治军严明闻名的王友。 听到朱棣的一番话后，却罕见的扭捏了起来。 “皇上，这算啥功劳，至于封赏的事情，如今朝廷也不富裕，随随便便给点就行了。” 话虽如此，一旁的朝堂大臣们却忍不住翻白眼，击溃倭寇，让那些海盗不敢再滋扰海边。 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功一件。 哪里是王友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够连着封赏一块描过去的，恐怕真的要是朝廷不给钱，那军中的将士们都能够用口水把朝廷淹死。 朱棣摆摆手说道：“朕与你都是一块从靖难的时候打过来的，这些小伎俩就别用了，军中的封赏朕已经安排好了，只多不少。” “现在朕说的是，你要什么？” “无论是加官进爵，还是金银珠宝，只要你说，朕都想尽办法允了！” 王友搓了搓手。 面色带着几分扭捏的说道：“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王友不爱那些，皇上天恩浩荡。” “臣也不好意思再推辞！” “那臣就厚着脸，为我家小子，找皇上求一门亲事！” “亲事？” 朱棣愣住了，在场的文武百官也愣住了。 王友这是说什么呢？ 自家儿子的亲事，什么时候能够拿在这样的场合上面来说了，再者说了，难不成还要皇上亲自给拉郎配说亲不成？ “臣听闻..” “常宁尚未婚配..” ！！！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友口中的常宁，乃是朱棣皇五女（原史此时已下嫁西平侯沐英的儿子沐昕，稍作改动），更关键的是常宁公主乃是如今皇上的幼女，唯一一个待嫁闺中的公主，仅仅凭借着战功就想要给自家儿子讨要个和公主的婚事，在众多臣子看来也未免有些太过离谱。 “清远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友！” “你家那儿子桀骜不驯，欺行霸市，自由散漫惯了，让公主下嫁，岂不是将常宁公主往火坑里推吗？” 朱棣还没开口。 朝堂上不少官员就纷纷发难，王友却梗着脖子叫嚷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皇上都还未说话，你们聒噪什么！”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皆知王友出身军中，靖难后封侯，后又被降为清远伯，靠的就是其大大咧咧的作风，没想到在皇上面前依旧如此。 朱棣思索片刻说道：“好啊！王友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恐怕你是早都有此打算了，哪里是不在乎封赏，你这封赏是要到朕的心窝尖尖上来了。” “皇上！臣儿子之前是因为年幼，如今已经转了性子。” “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此事，择期再行商议！”朱棣拍了板，饶是谁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但不少人退朝时候看向王友的眼神中显然透露出了不善。 第九章 朱高炽！？ 下了朝，朱棣步履匆匆的回了后宫之中。 近来徐皇后身体每况愈下，疾病缠身，朱棣轻轻的差人搬来一个锦墩，坐在徐皇后的床边嘟囔说着：“这王友，可真是会挑时候。” “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朕问他要什么封赏。” “没想到，他居然盯上了常宁，想让朕将公主下嫁给他儿子。” 尽管因为患有乳岩，身体虚弱。 徐皇后还是面带笑意，打趣了朱棣一句。 “怎么？你还准备将常宁一辈子留在身边..？” “朕..才没有，只是想着常宁能多陪朕一段时间而已，不过若是那王友的儿子真的能够浪子回头，以如今清远伯王友的名望，常宁下嫁给他儿子，倒也不算是太出格。” “皇上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何不安排下去呢，早早给王友回个话，他也算是能安心准备，毕竟和你这个皇上结个亲家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说罢，就连朱棣都罕见的忙着点头，“虽说这王思齐朕并未见过，想来王友乃是朝廷有名的大将....” ...... 走下汉白玉台阶，出了皇城。 王友笑脸盈盈的上了早早等候在外的马车，准备回家。 刚一上车，王友便不自觉的朝着车夫打探说道：“话说，今天早上我前去上朝的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思齐，睡的真香啊！” “也不知道，这会回去能不能赶上和咱儿子一块吃午饭。” 嘟囔念叨着的王友看不到的是，马车的车夫此刻已经是面色苍白，吓得不敢说话了，只能挥舞马鞭早早将自家伯爷带回府中才是要紧事。 刚进家门。 王友就发现今天的家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随手拦住一人，王友疑惑的开口说：“你们今日到底都是怎么了，怎么见了老爷问好后都步履匆匆的，有人赶在后面追你吗？” “伯爷..家里，出大事了！” 听着家丁的陈述，王友顿时愣住了。 有些失魂落魄的朝着原本存放府中珍宝的几间平房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无不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更有甚者在看见王友回来之后，一闭眼睛就晕了过去。 家里失窃了，还是少爷干的。 这事说出去，也没个道理。 “没事..没事，只要铁券还在，丢的就只不过还是钱而已！” “铁..铁券呢！！” 王友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从靖难开始与皇上一路走来，皇上御赐的免死铁券就这样丢了。 这事，可算是捅破了天啊！ “伯爷！伯爷，您怎么了..哎哎！快来人啊，伯爷晕过去了。”就在管家哀嚎的时候，吴德满脸贼色的从角落里溜了出来，想要朝着王思齐所在的后院进去，可刚露出身影没走几步，就被管家呵斥一声当场站在了原地。 “吴德！少爷呢，后院宝库里面的东西呢？你和少爷都给弄到哪里去了！”管家的话刚说完，吴德支支吾吾的解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至于少爷这会在哪里，我哪里敢问。” 咬牙切齿的管家连忙说道：“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寻大夫来，另外吴德，你先去把少爷寻回来！” “其他的事情，等老爷醒了再说。” ......茶馆内，王思齐正和一旁的肥硕男子相谈甚欢，两人相互攀谈了几句之后，王思齐居然觉得此人极有意思，便以茶代酒，推杯换盏起来。 “兄弟啊！我告诉你，如今的大明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尤其是京城，当真是是非之地...如果能走，那就要走的越远越好，还有，千万不能够当官，最好就是去做个富家翁。” 那男子明显一愣，但随后转了个脸，摇了摇头。 仿佛是在示意其他距离自己不远的人要按捺住，不能够轻举妄动，随后饶有兴致的说道：“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为何要说出如此一番危言耸听的话来呢，要知道如今百姓生活安居乐业，皇上对外骁勇善战，对内也是日日关系民生百姓，为何如今的大明还不是一个好地方呢？” 王思齐摆摆手。 “那是对于百姓来说，自然是好地方，但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如今的京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是非之地，悄悄告诉你...如今宫中的徐皇后..恐怕..” “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饶是那男人长相中就带着几分儒雅的意思，说话也是规规矩矩。 但听到王思齐说到如今皇后的时候，脸上充满的都是惋惜，哪里还不明白他是在说如今的徐皇后没有几天的日子好活了。 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亲娘？ 这人，不仅仅是胆子大这么简单了！ 分明就是不想活了！ 谁料，见到男人面情愤怒，王思齐倒也不恼怒，转而笑了笑说道：“是啊，这样的事情就连你这样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更别提是如今的皇上了。” “真的到了那一天，谁知道如今的皇上还是不是今后的皇上呢。” 王思齐并没有多加掩饰，因为他知道，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之中，自从徐皇后逝世之后，大明的的确确陷入了不小的震荡之中。 “王兄，你我今日之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为妙？不然，饶是你家中有万贯家财，那也万万换不来你的性命。” “是..不说了，不说了！喝茶。” 人走了。 朱高炽冲着一旁的空气开口说了一句：“今天回去之前，搞清楚今天这人的身份。” “是！” 虽然最后，说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但是朱高炽和王思齐迷迷糊糊见到的第一面，朱高炽对于王思齐无意间提到的关于经济上的一些与民真的要休养生息，要真的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不能够从控制对外征战上面下手。 最关键的，是要让对外征战有利可图。 更关键的，还有要发展生产力，朱高炽追问什么叫发展生产力，王思齐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如果能够搞明白这个问题，大明将会彻底屹立在世界之林中，而绝对没有再一次沉寂的可能。” 这一句话，令朱高炽呆立在原地。 第十章 那是人干的活？ “少爷！少爷！哎呦，你怎么还在这里喝茶啊！家里出大事了！”吴德好不容易在街上打听到王思齐的下落，当即脚步匆匆的来到茶馆，就看见了刚刚送走朱高炽的王思齐。 连忙继续说道：“少爷，快和我回去。” 王思齐一愣，瞬间心中想到了什么一般。 “嘶..是不是我爹那个老东西回来了，是不是家里宝库被我搬空的事情被发现了，哎呦！要当败家子，不得有经费吗？” 吴德哪里顾得上听这个，当即说道：“少爷，你不知道，老爷听到你把宝库搬空的消息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事，但是知道你将铁券都卖了，就直接晕了过去了！” 自己那便宜老爹晕倒了？ 不会吧，那免死铁券可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在大明，这种玩意最终解释权始终归于皇帝，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搞诈骗还没地方报案的坑爹东西吗？ 留在自己手里，迟早都是一个祸害，王思齐也是想到这里才专门将那东西拿出去给卖了的，但是却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却直接让自家老爹给晕了过去。 王思齐也急匆匆的回到家中，当他到了的时候。 王友也已经苏醒了过来，毕竟是在军中率军作战的武将，身体素质那是没话说，一旁的郎中连忙说道：“伯爷只不过是一时的急火攻心而已，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不过在这段时间中可千万不要再大动肝火了。” 说罢，郎中便有意要走，可当看见门口堵着的王思齐。 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在心中疯狂的暗道不好！好家伙，这郎中刚刚说完，自家府中最大的祸害就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万一.. 管家冲着王思齐连忙说道：“少爷..” “哎！我就是专门来看病的。” 躺在卧榻之上的王友却嘴巴微张，止不住的念叨着：“完了，完了，这可是我给思齐准备的保命本钱啊，这要是哪天闯了祸，可咋办啊！” “哎！我对不起我儿啊！” 就在王思齐细细品味这几句话的时候，突然正躺着的王友突然眼中精光一现，激动的坐了起来，一旁的管家还以为王友是准备给王思齐上演一把王家家法，止不住颤抖着说道：“伯爷！不至于，不至于..少爷年幼，万万不敢行家法啊！！” “大病初愈，少爷经不起家法啊！” 此言一出，在场无不是心惊肉跳。 就连王思齐都忍不住诧异，家法？自己的记忆中，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回事啊，就忍不住好奇问向一旁的管家说道：“话说..咱们王家的家法到底是什么啊？” 管家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连声说道：“所谓王家家法，就是要去连吃夫人一个月的手艺...不会有人能够在夫人的厨艺手底下活着回来的！” 我娘的手艺？ 王思齐尝试唤醒自己的记忆，随后他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会..会死人的吧！” 在王家。 王夫人的手艺，和王思齐的桀骜可谓能够相提并论。 并且王友的这位夫人，还对于做出美食有着极大的热忱，这也就导致了很多家中的下人每每出错时，就会被派去解决今日王夫人所做的特殊美食。 “今天..我娘做的是什么？” “少爷..今天夫人做的是百花蛇草水..听说是从乡下的一个老农那里得来的方子，今天还是头一回..” 王夫人的手艺就已经够令人害怕了。 更别说是新菜式，头一回做，让人心里根本没底啊！ 怪不得今日整个王家府内上下无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出错，要被责罚去喝什么百花蛇草水。 听到这，王思齐都忍不住腿软。 当即便开口说道：“啊！本少爷今日当真是昏了头，没想到在清理自家杂物的时候，不小心卖的太多了，过几日我一定去赎回来！” “赎回来？少爷，你将伯爷的铁券给当了？” “是啊！” 管家大舒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继续说道：“活当死当？” “本少爷出马，一直都是活当给的死当价！” 当即，大喜于色的管家冲着王友就说到：“伯爷！伯爷！少爷没有将那物件弄丢，只不过是在外面放一放！我这就去带着银子给赎回来！” 谁知道，王友却冷静下来摇了摇头。 说道：“这件事，恐怕此刻早已经入了皇上的耳朵，当务之急虽然是要将东西找回来，但是思齐...你得跟着爹进宫给皇上请罪啊！” 王思齐眉毛一挑，心中暗道，自己终于还是要见一见那朱老四了吗？ 想来自己恐怕的确是做的鲁莽了一些，于是便乖巧的说道：“那去就是了！” 王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这混小子？ 不会是病还没有治好吧？ 这么乖？可王思齐接下来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就让王友忍不住热泪盈眶，自己的儿子果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没丢魂，没换人！ “对了..老东西，你这一次进宫里领赏都有什么啊？” “咱五五分？” 说罢，王思齐还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比划了一个准备收钱的架势，可听到王思齐的这番话，王友的表情却突然变得不太自然了起来。 那就是因为自己这一次进宫。 一心光想着借着机会，给自己的混小子谈下一门亲事了。 哪里还想过请银子？ “咳咳..这个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但是，你放心，爹绝对不会亏待你！爹给你带回来了比银子更好的东西！” 王思齐双目顿时就亮了起来，那光芒如果能够接一盏白织灯泡的话恐怕起码是八百瓦量级，忍不住接着王友的话说道：“黄金！？” “咳咳..也不是..爹，去给你谈了门亲事？” 王思齐有些发愣，亲事？什么亲事需要到宫里谈，于是朝着王友打趣一句说道：“不会是皇上一时高兴，给你儿子我许了个公主吧？！” “这你都猜到了？” 王友大喜过望，以为是自己儿子同样支持他的决定！ 谁知道，王思齐听到这句话之后当即两眼一翻，重新晕了过去！ 坑儿啊！ 大明的驸马，那是人能干的！？ 第十一章 事情大条了 自大明建国以来，老朱为了防范皇亲国戚干预地方，搜刮民脂民膏，还有也是为了不让王公贵族及大小臣工，借皇家姻亲的身份为非作歹，危害政权。 但实际上，执行起来可就逐渐开始变了味道。 尽管驸马说出去好听。 可一旦王思齐真的成了大明的驸马，除了今后的俸禄待遇能够按照大明一品大臣的标准领取以外，基本上和人沾边的其他事情都和他没啥关系了。 公主下嫁，绝不是一件小事，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那可是关乎着皇家颜面的大事情，公主结婚以后就会回到后宫，王思齐就成了空守公主府的寡夫。 平日里，要是想见一面，那..可都得由公主身边的女官说了算。 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是朱老四坐江山的年代，这年代！驸马，是不能够纳妾的，虽然这项规定一直都有。 但是到明后期。 也基本上崩塌的差不多了，但是王思齐赶不上啊！ 没过多久，王思齐就悠悠醒了过来，当即冲着王友大声怒道：“驸马？你把我的银子，就换成了和公主的一门亲事了？” 王友一愣，这还不好？ 那可是驸马啊，一旦自己儿子王思齐的事情能成。 将来，说出去地位比自己还高，虽然在朝中这些驸马们都多半不受待见，并且日子过的也算不上多么滋润，但是这也算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能够想到的给自己儿子铺下最好的路了。 要知道驸马这个身份，在如今的大明。 那可是非功勋权贵之家不可得。 自己可是搭上了自己的前程，要知道一旦自己儿子做了驸马，按照明律“驸马仪宾,不许入仕,其子不许任京秩”的要求，当即也得退休。 “这还不好？” “好个屁！” “父母之命...” “少说这个..先说，能不能退票，这驸马谁爱当谁当，我可说什么都不可能去做什么驸马的，再者说了..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王友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连驸马也不想当。 当即表态说道：“没事！爹再给你想办法，皇上本来也没有同意，既然如此..你今日随爹进宫，一定要表现的桀骜不驯..好像也不用太刻意。” “儿子！你就照着现在这样就挺好，到时候皇上看不上你，那这事情就算是过了！” 王思齐当即有些叫苦不迭。 但也不好再推辞，毕竟眼下这也算是唯一的解决法子了。 宫内。 朱棣愤怒的拍着一旁的龙案，大声开口说道：“好啊！这个清远伯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就连朕给他的免死铁券都能够让儿子给典当出去，他的命还不如那些生冷的银子吗？” “他王友，就这么缺钱？” “就连朕给他的东西，都留不住？” 一旁的徐皇后却是咳嗽一声，虚弱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恐怕的的确确和清远伯没有太多的关系，我听说都是他那不省心的儿子做的事。” “等清远伯来了之后，亲自问清楚就好。” 面色苍白的徐皇后在说完这一串话后，显得更加虚弱了。 朱棣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过了没多会。 清远伯王友揪着自家儿子，红着眼睛在宫门外求见朱棣的消息便传了进来，朱棣当即摆手怒斥一声说道：“不见！他清远伯好大的本事，既然生死都无所谓了，朕算什么，何必来见朕！” 这几年，朝廷对外战事颇多。 尽管主力多半还是这些跟着自己靖难的老人，但自从地方从偏远的北平，变成了现在烟雨江南，来了京城之后不少武将的筋骨都快松垮完了。 朱棣也是无比着急，尤其是像王思齐这些小辈，更是如此。 于是，朱棣想着..清远伯，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典型吗？ 宫门之外，王友臊红了脸努力争辩说道：“皇上怎么会不见我呢？你这小太监，到底有没有将我来觐见的消息传给皇上，清远伯求见啊！” “我带着我这闹心的儿子前来请罪的！” 那小太监也是一脸为难，当即说道：“哎呦！谁不知道您是朝廷的清远伯啊，可是伯爷..皇爷如今正在气头上。” “咱家劝你啊，还是再等一等再说吧。” 王友听完，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坐在一旁的马车上不愿意再下来了，静静等着朱棣许他进去。 只有王思齐饶有兴致的走下马车。 从今天换来的银子中，顺手抽出了其中一张面值不大的银票，晦涩的给那传话的宫门外的小太监顺手塞了过去。 小太监有些诧异。 似乎不敢收，似乎也是诧异数额巨大，毕竟平时前来进宫的官员就算给银子，也是不到半两的碎银都是了不得的大面值了。 可如今，这王家少爷倒是阔绰。 王思齐笑着压低声音说道：“公公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见左右无人，又低头看了看那露出的银票一角，小太监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少爷，皇爷有意如此，再等等没什么。” 说完，连忙走了，没有多一句话。 王思齐却是瞬间心中透彻，朱老四这是想着借助机会给他们父子俩来个下马威呢，但是王思齐对于此并不算太过在乎。 只因为他清楚知道，这铁券。 本来就是一个最终解释权始终归属于皇帝的安慰效力远远大于实际使用价值的玩意，这一点不仅仅是很多收到铁券的功勋贵族心中清楚，就连朱棣心中也是对此一清二楚的毕竟经过老朱一朝之后，这东西早都已经就剩下了象征意义。 但是如果是往大了说，卖掉铁券这一件事情，就可以被称之为有负圣恩。 要是追溯，也有史可循。 大明开国，在洪武年间的时候，为了给初始创业集团论功行赏，并且还尽可能的减少对国力的消耗，这种类似于空头支票的玩意就这样光荣的诞生了。 一时间，朝廷发的铁券简直是多不胜数。 大大小小京城有头有脸的家里那免死铁券都快落灰了，于是这其中也不妨有一些敢拿着老朱发的免死铁券，上街换酒喝的猛人。 当然..最后下场一般都没多好就是了。 第十二章 偶遇野生公主 一来二去，宫城外的父子二人。 就这样在马车上，道石边，一连坐到了夕阳将近。 小太监才颠颠走来。 “清远伯和小少爷，皇爷吩咐，你们可以进去了。” 王友听闻当即站起身来，连忙回应一句：“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说完，王友同样给小太监塞了一块不算小的银子。 但小太监只是扫了一眼，随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引路带两人入宫。 只有王思齐在背后默默的又给了一张银票。 步子很快。 很明显是银子的作用，不然小太监要是带你在宫里慢慢晃悠好几圈。 那等你见到皇上的时候基本上也就离死不远了。 别说什么你熟门熟路可以自己走。 宫里的规矩大于天，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听见什么不该听的，那时候谁也说不准还能不能够活下来。 到底是从小就跟在王友身边。 王思齐的记忆中对这一段的规矩也是记得清楚。 “..咱们这一次，算不算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即将完蛋，要不要提前准备自我了断啊。” 王友快被自己这个儿子给气死了。 但又舍不得打骂，再加上此刻正在宫中，只得连声说道：“安静！” 王思齐倒是安静了。 可不远处却走来一道明晃晃的依仗，小太监见状连忙开口向二人说道：“快快！靠在两边，此乃常宁公主的依仗，万万不敢阻拦。” 王思齐没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给皇家人让路就让路呗。 倒是王友，眼睛瞬间变得透亮起来，伸着脖子想要替自己的儿子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常宁公主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 毕竟公主在大明可是个稀罕物。 “爹给你好好看看，这公主长啥样！” “爹！我不是说了不行了吗？” “就看看！” “不行！” “好儿子，男人不能说不行！” “.....” 久居深宫的她们，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得到的。 所以这里也就可以阐述出那些后世的雷人剧情中关于在大街上随手救了一个被地痞流氓欺负的女子，回头才知道那人居然是当朝公主。 ...讲道理，如果在洪武年间。 漫步京城，你遇到老朱的概率都大于遇到公主的概率。 而在如今的永乐朝。 因为除了常宁以外的其他公主都已经出嫁。 所以说现在在街头遇到朱老四的概率，也远远大于遇到公主。 常宁坐在仪仗中有些昏昏沉沉，从几天前开始，常宁就患上了不寐症，经常睡不着。 “这就是公主..？” 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完全没有朱老四那般粗糙，反倒是细嫩光滑，白中透着健康的红润，这让刚刚忍不住抬着头看了一眼常宁的王思齐瞬间有些呆滞了，随后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公主不行！我可不想当驸马。” 谁知道，常宁在看见王友之后。 主动将仪仗停了下来，笑着对着王友说道：“清远伯什么时候来宫里了，是要去见父皇吗？正好，我也准备过去，我们一道同行吧。” 说完，就也不再注意王友愿不愿意。 王友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正好能够近距离的看一看自己这个当初准备找皇上给儿子要来的婚事到底行不行，主要是公主性格如何，如果性子乖张，恐怕自家儿子有吃不完的苦头。 “清远伯今日是有什么事要来宫内呀，我听宫里的侍女们说您在海上，狠狠的教训了那些袭扰海疆的倭寇，让他们彻底不再敢来袭扰大明。” 说到在海上的战绩，并且居然能够传到常宁的耳中。 王友显得很是高兴当即表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些倭寇海盗不过是秋上的蚂蚱算不得什么，对我清远伯来说，只有我这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对了，还没有给公主殿下介绍介绍我这儿子。” “王思齐，男，年方十八，爱好..颇多！” 王思齐在一旁听到的时候，瞬间额头闪过了几条黑线。 好家伙。 这就是自己这便宜老爹对自己的所有描述吗？ 评价就只有一句爱好颇多。 常宁嫣然一笑，忍不住说道：“清远伯有如此成就，公子自然也当是不同凡响，怎么能如此寥寥数语说罢呢，不知王公子能否自己说说？” 王思齐见常宁看向自己。 并且王友也在一旁，疯狂挤眉弄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当即心中大定。 连声开口说道：“我必须更正一下！我，爱好女。” “另外，今年不是年方十八，而是十七岁半，我还未成年...” “所以，千万不能够打我的主意哦！” “啪！” 不是王友前来揍王思齐，而是王友厚重的大手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冲着常宁连连说道：“我这小子，实在是不会说话，在公主面前还说些这样浑话。” “简直不像样，回头我一定会好好管教。” “不妨事，不妨事。” 常宁说完之后，摆了摆手。 看向王思齐的眼中满满都是好奇，没有听说清远伯还有第二个儿子，那岂不是就是说眼前这个满嘴浑话的男子，就是清远伯在父皇面前求自己下嫁要嫁的少年？ 平日里，常宁几乎接触不到外边。 自己...却在这里见了自己未来的夫家？ 当然，最终这件事情怎么样还得朱老四，也就是朱棣点头。 眼下没人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脸颊当即就有些发烫的常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王思齐，随后连忙说道：“哎呦！我耽误清远伯的时间了，一会父皇见不到你，该怪罪了。” 说完，几人也是反应了过来。 这一趟来，可是专程来看朱老四朱棣的，面见皇上的路上，和公主偶遇唠嗑忘记了时间？ 王思齐表示：不知道大明有没有公墓... 此刻的朱棣面色中却是阴云密布，干巴巴的喝着御膳房刚刚送过来的清淡白粥，稻香扑鼻却没有一点食欲，朱棣却忍不住继续问向一旁的太监说道：“这两人怎么还没有来，王友是准备干脆今天要留在宫中吃饭吗？” “皇爷..应该快了！” 第十三章 跟着太子混，三天饿九顿 第一眼见到朱棣，王思齐就被朱棣冷冷的目光给吓了一跳。 这朱老四，整的又是哪一出。 一旁的王友则是按照提前演练好的内容，开始请罪，不过说是请罪却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反而是站的直挺挺的仿佛在告诉朱棣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有错，我来给你认错了。 这副模样，几乎是这些当初和朱棣一同靖难到如今的武将统一的模样。 “皇上！多的话咱就不说了，这儿子我算是管不了了！这一次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差点把他老子的命都要搭上，不如之前臣说的那件事情，皇上你就点个头算了吧！” 朱棣差点都被王友的这番话给气乐了，冷笑道：“王友，你这算盘打的朕在宫中听得是一清二楚，感情你这哪里是认错来了，是来看看朕有没有想好你要提的那门亲事？” “朕告诉你，门都没有！” 一旁的王思齐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眼神都亮了。 连忙冲着朱棣说道：“小民叩谢皇上！” 那副模样，仿佛下一刻要是把他和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就是准备要他命的模样，这让朱棣不禁大为恼火，冲着王友就说道：“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好啊！就这样你还想要和朕攀亲家？” 就在王友一脸苦笑。 气氛瞬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旁突然添上了一道男声。 “王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宫中了，还惹得皇上都恼火了，还不快点谢罪。” 听到这句话，朱棣也是一愣。 这声音分明是太子朱高炽所言，而太子也是眉眼带笑看向朱棣说道：“父皇，恐怕你是被这小子给骗了，这王家公子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儿臣和其在宫外有过接触。” “此子，乃大才。” 太子的评价不仅仅让朱棣开始重新审视王思齐。 就连王友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联想到自己儿子之前在府中做的事情，连忙开口解释说道：“太子殿下，臣觉得是听错了，我这儿子前几日就时常犯病。” “恐怕是之前落水患下的脑疾还没好！万万不能相信啊！” 只有朱棣，还是第一次听见朱高炽这样评价一个人。 饶有兴致的看向王思齐，说道：“不如，你这小子就好好来和朕解释解释，到底是朕的太子说的对，还是你爹说的对，你到底是人才还是败家子呢？” 王思齐心中叫苦不迭。 当他看见朱高炽的时候，心中顿时就一片漆黑，之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起来对国家大事有一定了解的男人就忍不住自己的嘴和对方攀谈多说了几句。 现在看来，自己多说的这几句话，真的是要了自己的命。 眼睛骨碌转了转，王思齐思索片刻之后就开口说道：“那自然是太子殿下所言非虚，可我...家这..爹说的也没有错，小民乃是脑疾未愈，一时说了些浑话而已。” 只有朱高炽知道，王思齐在藏拙。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送上了这么好的机会。 几乎是只要王思齐能够点头承认，将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重新拿出来再说一遍，尤其是其对于当前大明经济形势的判断，那几句深入骨髓的分析让朱高炽在回到宫内之后很长时间都在思索生产力和大明国力之间的关系，久久不能够平息。 明晃晃就是一个出仕为官的好路子，为什么眼前这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的愿意呢。 朱棣看向了朱高炽说道：“不如，你也来和朕讲一讲，之前这小子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好..” 朱高炽随后就在几人面前，将王思齐和他谈到的解放生产力，推动大明国力提升，以及提高匠人待遇，鼓励科技创新等等一系列意见全部给丢了出来。 朱棣一边听，看向王思齐的眼光中就更多了一些疑惑。 这些话？ 真的是清远伯王友这个败家公子能够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随后看向王思齐说道：“这些话，当真是你小子说的？” 王思齐眼睛一闭。 痛苦的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那股感觉就像是自己下一个就要为了正义英勇献身了一般，谁知道却听见一旁的王友神情呆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讲到：“这！这！绝不是我儿子说的！” 好家伙！自己去海上暴揍了一遍倭寇。 回来之后好嘛... 自己的儿子，落水，患病，到现在居然开始对朝廷指指点点，对大明有意见了。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 王友疑惑了。 但朱高炽却看向王思齐，随后说道：“儿臣请求，将王思齐列入东宫。” 东宫！翻译过来就是朱高炽在冲着清远伯王友和朱棣要人，至于要谁？在场也没有其他人了。 朱高炽！ 太子？ 不行！ 跟着太子混，三天饿九顿。 王思齐顿时摇头，宛如拨浪鼓。 “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才疏学浅，不说别的！我连个功名都没有，就是出仕也没个由头和说法，不如先让我回去再沉淀沉淀？” 话说到这里，就连朱棣都看出了自己儿子对于王思齐的喜爱。 当即咳嗽了一声，看向王思齐说道：“你可知道，擅自将朕赏赐下去的免死铁券给卖出去，有可能会给你爹引来杀身之祸？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你以为，就能够如此轻易的脱罪吗？” 王思齐当即愣住了。 连忙解释说道：“皇上！” 王思齐没说完，朱棣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此事仅仅与你一人有关，而你父亲对朝廷劳苦功高，不应受到波及。” “那朕要告诉你，从今往后，不仅仅是你，连整个王家都将会受到这件事情的牵连。” 老练，狡诈。 王思齐的心中顿时闪过了这样两个词。 他觉得这用来形容眼前的朱棣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旁的朱高炽见时机差不多了，接着话就说道：“父皇！儿臣斗胆替王公子说句话，若是其能够为朝廷分忧，则此事可就此揭过！” 王思齐转脸看了看旁边此时已经仿佛被抽空力气的便宜老爹。 最终只能够揣着明白装糊涂，默认了眼前这对父子俩的一唱一和，当即表态说道：“那..思齐便也就全听皇上安排。” 第十四章 就看看..我就看看 东宫中。 王思齐一脸苦涩的看着此刻正以为收获了一位不错的人才而兴高采烈的朱高炽，只听他开口冲着王思齐说道：“之前你说母后的事情和你擅自典当了父皇恩典的事，只要你能够替我解决一个问题，我会替你求情的。” 此言一出，王思齐当即就是一愣。 解决一个问题？ 这事就算是这么过了，怎么听起来如此的不切实际呢。 王思齐面带谨慎的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不如直接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值得你和皇上如此大费周章。” “嘿嘿！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就一个问题！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大明像你说的那样，通过提高科技水平，提高现在的生产力...” 嘶！此言一出，王思齐当即就想找个门缝钻进去。 自己好端端的没事吹什么牛，更关键的是吹牛还没有找对人。 阴差阳错，居然撞上了太子。 “能换个问题吗？这问题，我解决不了..别说是我了，往后倒退几百年也未必能够得到解决。” 朱高炽摇了摇头。 “王公子不知道..如今朝廷，穷啊！” “穷？”王思齐一愣，随后难以置信的说道：“如今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对外接连都是打胜仗！怎么会穷？” “怎么不会穷？大明疆域如此广阔，怎么会处处都风调雨顺。” “百姓安居乐业，可一年到头也不过是过的紧张日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不是他们能够负担的起的。” “对外打了胜仗，但那背后却是打的白花花的银子，粮草、武器、骡马、抚恤哪个不要钱，朝廷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说着说着，朱高炽不免也激动了起来。 当即说道：“只要能够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之前的那些事情都能抹。” 沉思了一会。 王思齐冷静的分析了现在的局势。 刚才面见完朱棣之后，自家那便宜老爹便被朱棣差人送回了家，而眼巴巴瞅着王思齐的太子朱高炽根本没有把他同样也放回家的觉悟。 当即表示，今夜王思齐可以留宿东宫。 目的，自然是为了今天晚上这番促膝长谈。 “太子殿下，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若是想要达到太子所说其实并非易事，但也绝非难事。” “就看太子殿下，敢不敢了。” 朱高炽一听能够有办法，当即就差拍着桌子说上一句：“啥都同意，干就完了！” 冷静下来。 朱高炽忍不住好奇说道：“就是不知道王公子所说的是？” “改制工部，或者说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先从工部下属的一个小层面入手，等看到成果之后再大刀阔斧的改制。” 工部，位列大明六部之一。 重要性可想而知，王思齐所言不可谓不大胆。 让原本自信满满的朱高炽都忍不住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是父皇也不能轻易对工部动手，更何况如今大明营造军械之事，还需要工部配合...” 朱高炽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那就是这事不好办，就算是要办的话也只能够像王思齐所说，从很小的地方下手，毕竟朝廷的军械营造之事是耽误不得的。 不管多难，人都是自己找回来的。 朱高炽当即表态说道：“那我先给你找个好地方。” “宝源局..近来事务繁多，主官还被调往北平，所以..” 王思齐有些发懵。 “太子殿下，也就是说让我走马上任？” “正是！” “那若是我做不到呢？” “那..本王也护不住你！” ..... 应下了朱高炽所说的次日前往宝源局走马上任的要求，王思齐最终还是顶着夜色离开了宫中，坐在马车上吴德在前面赶马车，此时虽然已经到了城中宵禁的时候但偌大的清远伯府家的马车也不是一般人敢于阻拦的。 王思齐揉了揉自己鼻梁上的软肉，叹了口气冲着吴德说道：“若是本少爷，有朝一日成了朝廷命官，吃了大明百姓的粮食，领了俸禄...会不会有不少人都将大跌眼镜啊！” 谁料，原本正在赶车的吴德转过脸笑着说道：“少爷多虑了！” 可刚刚转过脸的吴德，却让王思齐吓了一跳，清远伯府灯笼和微弱月光的双重映射下，吴德的脸上大大小小的有着不少的肿块，青一块紫一块。 显然是被人揍了一顿。 王思齐当即怒不可遏的说道：“吴德！你告诉本少爷，谁敢揍你！”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岂敢如此....” 吴德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悲叹，一切还不是因为自己眼前的这个少爷。 吴德一五一十的说道：“是伯爷打的！” “....” “今夜，月色真美，抚慰人心！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下次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点，不能分心，等会回到府中了晒晒月光浴，说不定对你的伤势还有所帮助。” 既然是王友动的手，那无疑说明这吴德的打就算是白白挨了。 王思齐知道，吴德挨揍绝对跟他自己这个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的小少爷脱不了干系，但他重新看向吴德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有一天我当了官，又当如何？” 吴德咧嘴一笑，有点瘆人。 但王思齐却听到吴德说道：“少爷迟早都是要吃皇粮，领俸禄的，伯爷的一切都是小少爷的，小的也相信少爷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王思齐有些感动，连连点头。 忍不住说道：“对！大事业，我也一定能够成就大事业！” “本少爷，也要成就大事业！” 然而吴德却继续凑过来贱兮兮的说道：“少爷，那咱们今晚上是百花楼还是藏花阁啊..我可听说他们那最近又来新人了，是从扬州过来的上好瘦马...” 扬州瘦马？ 王思齐当即明白了吴德说的地方。 “本少爷是那种人吗？” “今天宵禁了...” “什么？明天本少爷也不会去的！” “后天..后天再议！” “嘶..花魁？要不今晚先去看看..” “就看看啊！到时候记得把我拉出来！” “.....” 第十五章 宝源局 日上三竿时，正是最佳期。 迷迷糊糊的被人摆弄来，摆弄去，穿戴好衣服，睡眼蒙眬的王思齐就听见吴德推开门大声说道：“少爷！不好了，您忘了..今天咱们要去宝源局！” “什么宝源局...我只知道顺风局...” “哎呦！少爷，快快走啊！” “啊..走？” ...... 清晨，宝源局外，朱高炽脸上显然流露出了不解之色。 冲着一旁东宫的太监开口说道：“昨日是不是将王思齐留在东宫太久了，怎么点卯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还见不到其来宝源局就任啊！” 一旁宝源局大大小小的官员却无不是战战兢兢的看着不远处的这尊大佛。 宝源局，顶头的监督一职在朝中不过是小的不能够再小的从八品。 下管大使一位，乃正九品，副大使，从九品。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不入流的从九品官员大小几人，其他不少都是临时工，给朝廷办事连个正经编制都不解决的那种，如此一来尽管小小的宝源局掌管的乃是整个大明的中央铸币权，可实际上整个宝源局却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小的可怜，案房、兑房、钱房、算房、循环房，五房各有一个管事这基本上就算是概括的差不多了。 终于，风尘仆仆的王思齐赶到了宝源局。 因为归属于工部管辖。 所以宝源局也得以能够在皇城边上留下了一块地皮给了宝源局。 “臣见过太子殿下！” 饶是视力再有问题，王思齐也能够早早的看见等候在这里的太子仪仗。 朱高炽的表情不变，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对着王思齐问道：“不知你昨日是到哪里去了，为何今日久久没有前来赴任，点卯时间都已经过了。” 点卯制度，其实和后世的上班打卡基本上没多大区别。 目的自然是为了监督官员能够按时按点的出现在应当出现在的地方，尤其是天子脚下，有着数不清楚的眼睛在四面八方的观察着每一个人，所以这一项制度也是被执行的最好的地方。 耸了耸肩，王思齐脱口而出便是：“昨夜乃是在藏花阁！” “藏花阁？那是什么地方...” “额..好地方！” “有多好？”朱高炽好奇的问道。 “大概..是因为那里充满着一些为梦想而执着努力奋斗的人吧..” “算了！不管了，我先给你说说..如今这宝源局，管事的已经不在了，你就是新的宝源局监督。” “宝源局监督？” 王思齐好歹对明朝历史有不少的了解，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位太子殿下给自己安排了怎样一个差事，当即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不如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去东宫叨扰。” 朱高炽怎么愿意走。 哪怕这王思齐是自己亲自点的将。 可他毕竟是个太子，一个宝源局监督还不值得一个太子出面来送其上任，主要是朱高炽对于王思齐口中时不时冒出的一些见解感兴趣而已。 当即表示，再等等.. 好嘛..太子不走，王思齐也不好直接再撵。 王思齐兴致勃勃的看向不远处的一众官员。 为首者，乃是宝源局大使冯宗武。 黑黢黢的脸上布满肉眼可见的褶子，神态拘谨，王思齐敏锐的看到对方的双手上还挂着不少老茧，显然这并不是一位只知道在朝中混吃等死的文官。 冯宗武见王思齐走了过来，太子并未动弹。 连忙恭谨的说道：“下官宝源局大使见过王监督，今后还需王大人多加照顾..” 话音未落，一旁另有一年龄稍小，看起来比王思齐年长不了几岁的男子。 尽管也对于不远处的朱高炽有些发虚。 但还是撇着眼神看向了王思齐说道：“不知道你又是谁家的公子啊，我爹乃是句容县令，汪舒。” “而我乃是汪义焕。” 王思齐有些发愣。 忍不住手指微微弯曲，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你不认识我？” “怪不得...你只能够在这里当个从九品的小官。” 汪义焕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恼怒，可毕竟人也不是个傻子，一旁的太子可还在跟前呢，再加上王思齐是他的上官。 只得一忍再忍，憋得脸都通红。 最终才从牙关缝里蹦出一句：“还请大人多担待。” 见汪义焕满脸愤愤不满，王思齐也存了要在宝源局杀一儆百，立下规矩的意思，也不顾一旁的朱高炽，高声一句：“什么？你爹是县令？” “哎呦！那今后还需要你爹来多多照顾宝源局啊！” 两句话刚一出口，冯宗武大感情况不对。 连忙出来打起了圆场，毕竟当初汪义焕能够进入宝源局为官，一来是这小子的的确确有点本事，功名上差了一点，但高低是个举人。 二来，就是这位句容县令，为儿子谋划前程的时候，想着宝源局总归算个京官，便走了原来宝源局监督的路子。 将自己儿子给送了进来，当然在六部之中宝源局绝不是个好地方。 从大小官员的品阶上也能够窥探一二。 可毕竟自家老爹不过是个句容县令，能够有如此能量将其留在京城，已经是汪家前后推波助澜下了不少力气的结果。 可汪义焕哪里懂王思齐的用意。 还以为是自家老爹的名号的的确确管用，咧嘴一笑，不免有些骄傲，随后就接着说道：“大人此言就有些过了，毕竟你还是我的上官。” “不过只要你我在宝源局相安无事，等到了闲暇日子，我也能将大人带回句容引荐给我父亲还有一众好友们。” 不得不说，这一刻王思齐终于明白了明朝为何勋贵逐渐演变成了朝廷之祸患。 光是京城勋贵们的城府，哪怕是原本像王思齐这样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都不是汪义焕所能够比拟的。 见太子殿下也听到了。 冯宗武当即就有些慌了，连忙冲着汪义焕摆手。 但因为距离太近，朱高炽挪着步子慢慢走来。 冯宗武也不好直接挑明王思齐这是在给汪义焕挖坑，只是这番摆手在汪义焕看来不过是提醒自己说话应当小声一些。 “大人！还不知道你的名讳？” “哈哈！我的名讳不要紧，前来宝源局上任也匆忙，说不定哪天就又走了，你先且叫我王大人吧。” 汪义焕见此人还比自己年轻几岁。 但奈何无论是品阶还是位子，都比自己高。 汪义焕也只好捏着鼻子，连连拱手，叫了一句“王大人！”。 谁料，这时候。 朱高炽却凑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几人笑着说道：“看来王公子来到宝源局是来对了地方，仅仅聊了几句，就与两位主事的大使交了关系。” “这倒不是...主要是他们答应今晚去藏花阁，他们买单。” “我实在不忍拒绝，再加上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某种...满腹道义..却说话不算数的人了，但想想我这两位大使也绝不是这样的人！” 王思齐冲着两人丢眼色，汪义焕还愣着。 但冯宗武已然连声说道：“太子殿下、王监督，您二位可放心，宝源局内绝无说话不算数之人！” 第十六章 好穷！ 太子在身旁可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好事，尤其是自己这样刚刚上任的第一天就由太子朱高炽亲自送过来的小小芝麻官。 京城虽大，但要是说到风言风语的传播速度。 王思齐有限的记忆里存满了自己闯祸之后，自己老娘有多快就能够知晓，并且将吴德拉回家使唤家丁抽鞭子，然后管家把自己拽回家的时刻。 嘶..速度很快！可风头估计已经出去了。 ...... “也就是说..除了俸禄和铸币所需以外，宝源局没有多出来的一文钱？” 听着冯宗武的汇报，王思齐差点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而不是冯宗武说错了。 看着新来的监督，冯宗武也只能赔上苦笑。 连连点头说道：“大人！宝源局随直属工部倒是不假，可如今工部的银子都缺的厉害，若是铜价有所浮动...就连宝源局也得揭不开锅。” “除此以外呢？一点富余都没有了？” “嘶...” 冯宗武左右看了一眼，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不知，之前的都随着之前的监督大人去了，若...” “得得得！不说这个，把你知道的其他东西继续说下去！” 听完之后王思齐满脸苦涩，他算是彻底清楚了眼下自己接手的宝源局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了。 每年，户部给的银子都是有数的。 宝源局原本可以通过倒手来在铸币上面动手脚，并且如果这样做的话只需要买通不多的人，就可以在内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往自己兜里捞钱。 但这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朱高炽别来啊！ 这位大明的太子殿下眼下就差拿着放大镜对准王思齐了。 贪污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 那么想要在宝源局干出点名堂来，恐怕眼下就只有一条路.... .... 清远伯府。 自打从宫里一个人回家之后，王友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府中上下都知道这一次王家恐怕是惹祸上身了。 “哎呦！我的娘子啊，你可别哭了..这回咱儿子能不能回来，我这当爹的都说不上话啊，不管用啊！” “我不管！” “我儿子是你带走的，是你要让他去皇上面前请罪的，现在好了！请罪倒是请了，怎么还真不让回家了啊..”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居然会被太子看上。 这让王友也是无比头疼，连连解释说道：“不是不让回家，是太子将思齐留宿东宫了，这点小事你说说我怎么去和皇上说不行。” “太子殿下？”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似乎有所减弱。 但没过多久，又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看向王友，面色中还带着一点兴奋，仿佛在期待什么，只听她继续开口说道：“那岂不是说，今后咱儿子就归太子管了！这可是好事啊，从龙之功啊..只要将来..” “这话能说吗？你个妇道人家真的是不可理喻...” “你说谁呢？” “哎呦！王伯爷！你是准备纳妾了呗，我是不是要从你这伯爷府搬出去啊，也对..毕竟是大战首功，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就在两人拉扯搞不清楚的时候，府门之外，王思齐一脸谨慎的朝着府中望了一眼，随后绕开门口的家丁想要从府院后头的小门溜进家里。 “少爷..” “嘘！” 没想到刚刚溜进来，就一头撞见了自己的狗腿子吴德。 一把将其嘴捂住，王思齐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声张，随后便压低声音，“那老东西是不是在家..” 吴德被捂住嘴。 只能点头。 “那老东西知不知道我从东宫出来了..” 吴德摇头。 “那好..之前卖东西的银票你是不是带在身上？” “唔..” 算上王思齐自己之前留下的私房钱和售卖的东西，一共约白银七万两。 嗯..东西卖了六万五，王友回来时带了一千两银子的土特产.. “说！为啥本少爷这么穷！” 王思齐不能理解，自己好歹也是清远伯家的大少爷，怎么由着吴德算了半天，自己也只有一两千两银子而已。 按照王友的秉性。 一次出征，少说自己前后能捞好几千两。 怎么到头来一点钱也攒不下呢？ 一定是吴德偷着花了！ 吴德此时已经就差哭出声来了，自己少爷感情这是对自己平日里的开支没有丝毫的概念啊，王思齐松开手，吴德于是乎连忙将声音压低说道：“少爷..百花楼..藏花阁..” “咳咳..” “本少爷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走！跟我出去一趟。” 吴德有些疑惑，怎么自家少爷回到家中却像是做贼一般。 “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王思齐轻飘飘来了一句，“赴宴！” ..... 自古以来，请客吃饭就是一门相当严谨的学问。 而此时的冯宗武和汪义焕两人的内心也是无比煎熬，尤其是汪义焕一脸惆怅的看向一旁的冯宗武说道：“冯大人，今天早上明明是你答应的，说今天夜里要在藏花楼里设宴款待的，怎么到头来还是我出钱啊！” 谁知道冯宗武只是眉毛一挑，随后淡然说道：“这钱，就得你出！” 汪义焕发誓，自己来到京城之后这是第一天见到冯宗武还有这样的一面。 连忙说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爹乃是大明之栋梁，句容县令，掌握着一县百姓的前途和命运，为官一方，造福万民！” “你乃是他儿子，不说造福万民，起码不能让我吃亏吧？” 冯宗武这番话，让汪义焕头脑发蒙。 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得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自家老爹刚刚托人给自己送来的银子，一千五百两哪怕是在百花楼只要不冲着花魁去。 也是断然花不了这么多钱的。 于是大为安心的汪义焕和正在不断盘算的两人，终于等到了王思齐的到来。 “哎呦！来迟了，来迟了，本官今天实在是耽误了！” “这样，我先自罚三杯！” 一百两一盅的上好琼浆酒仙露，乃是藏花阁的招牌！如果不是今天出了那么多事情，加上太子殿下亲自送王思齐上任。 这样的酒是绝对不会被端上来的。 但整整一盅酒，就这样被王思齐如同牛饮一般的送入腹中，说完之后还啧啧嘴向着一旁的吴德说道：“差人出去，再多要几盅。” “这点够谁喝？” “好嘞少爷..” 酒仙露..这可是好东西，王思齐自己来的时候可都不舍得喝，今天一定要好好过一过瘾！ 汪义焕目光呆滞，有些发懵.. 突然感到自己的荷包就要空，这架势！还了得！！ 第十七章 快溜 “来来来！哎呦，今天本官也算是沾了汪公子的光了！” “再送几盅酒来！” 藏花阁卖酒其实从某种意义上算个副业。 至于主业... 老鸨的脸上已经再难掩饰笑容。 看着王思齐调笑说道：“哎呦！自藏花阁开业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像王公子这样的豪爽主顾，一来就将酒仙露给包圆了。” 汪义焕此刻的脸上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显然他自己兜里的钱是绝不可能买下今天这顿饭菜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一盅又一盅上来的酒仙露。 王思齐听到老鸨的话，爽朗的笑出声来。 大声开口说道：“你可是看错人了！今天全场的消费，那可都是汪义焕，汪公子买单，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哎呦，今天晚上一定找几个乖巧姑娘。” “一定好生照顾汪公子！” 尽管这位老鸨连汪义焕是谁都不知道。 但却不影响她一门心思想着赚钱，至于眼前这几位会不会赖账？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毕竟王大公子在整个京城的风月场所中那口碑可谓是相当响，就算当场银子没有带足，第二天也一准有人过来给他结账。 “说好了！今夜一醉方休啊！” 眼见这一桌酒菜和今晚的开支恐怕是要朝着一万两银子去了，就连原本心中有底的汪义焕此时的脸上也不禁哭丧起来。 王思齐是谁，他也听冯宗武说了。 乃是如今朝廷正因为在海外将倭寇收拾了一顿，立下大功的清远伯王友，乃是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可他不是啊！ 思来想去，汪义焕也顾不上面子了。 连忙压低声音看向王思齐说道：“王公子！不如我们今夜就喝到这里，就喝到这里就好了，不要再继续了...” 王思齐见状，向着一旁的吴德使唤了一个眼色。 吴德当即怒斥说道：“怎么？我家少爷还没开口，哪里有结束的道理。” “莫非？” “是你设宴款待我家公子，却没有带足银子？” 汪义焕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但想到今夜如此高昂的一桌酒菜和自己那微薄的朝廷俸禄之间的鸿沟。 也只得尴尬的笑着说道：“是..是是..” 王思齐见时机差不多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放下刚刚给自己倒满了酒的酒盅，随后带着笑容看向汪义焕说道：“汪公子可是句容县令汪大人的公子，怎么这点魄力都没有！” “来，有事算我的！” 汪义焕顿时心中大定，更是一喜！ 这样一桌酒菜，对自己来说要想买下来，就算是汪家都要被刮下一层皮，但是对于膀大腰粗的伯爷府，都不值得一提。 于是汪义焕也笑着举起酒杯。 “从今以后，王监督就是我汪义焕的大哥！咱们今夜就要结成异性兄弟，今后大哥让我向东我不向西，大哥让我撵狗我不捉鸡！” “哎！这就对咯！” 得益于吴德的好酒量，王思齐连连躲酒。 但最终这酒仙露却是一连喝了十几盅，最终光是酒菜就高达一万六千两白银，这可是在如今的大明，白银的购买力还是十分恐怖的。 于此也足以见得，如今藏花阁内一夜的花销有多么奢侈。 ...... 当清晨的阳光，微微的打在了王思齐的脸上。 他顿时就醒了过来，用屋内的清水洗了把脸，踢了一脚在旁边地上熟睡的吴德，压低声音说道：“快！走！” 吴德当即反应过来。 连忙起身。 二人下楼之时，冯宗武所在的客房门也被从内打开。 见两人贼溜溜的要走，冯宗武当即会心一笑，于是乎摇了摇头装作一脸无辜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只是在临走时。 回头望了一眼汪义焕所在的那间房门，忍不住说道：“这汪家小子恐怕是要倒霉了，你说说..这王思齐在京城的口碑得是多坏啊！” “请你喝酒..唉！也真有傻小子敢相信。” 尽管不是藏花阁的主要营业时间，但清早却是这些主顾们起床离店买单的时候，老鸨也早早的等候在这里。 见到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哎呦！王公子..昨夜听说你怎么连姑娘们都没叫啊，只是给汪公子送去了几个花魁，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 王思齐连连摆手。 “不说了..不说了！时间来不及了。” “那王公子..不知昨夜的那些银子？” 王思齐眉毛一挑，眼中带着几分不悦和不爽，当即说道：“怎么？你这老鸨也是贵人多忘事？” “哎呦！在王公子面前，我哪里算是什么贵人..只是..” “都说了！全场的消费由汪公子买单，我姓王，不姓汪！” 说完，便挥挥袖子头也不回的出了藏花阁，而老鸨显然还有些惊愕，冲着一旁的打手们咬牙切齿的吩咐说道：“你们一个个今天早上都给我眼睛放亮了！要是让那楼上的汪公子也走了，你们就等着去江里喂鱼吧！” “是！我们一定守好这个门！” 听到这里，老鸨满意的点了点头。 摇晃着手中的丝绸小扇，扭着她那已经走样不知多久的肥硕屁股冲着藏花阁后院走了，只留下一众打手冲着楼上虎视眈眈。 马车外。 吴德无精打采的挥舞着马鞭，而王思齐却是催促说道：“快点啊，眼瞅着今天宝源局点卯的时辰又要过了，今天若是只有我还问题不大...” 说着，还用余光瞥了一眼正襟危坐在旁边的冯宗武。 暗道一声：这家伙命还挺好..居然跟出来了。 马车到了地方。 王思齐冲着吴德吩咐说道：“一会你就直接回家，到时候不管是谁问起你有没有最近见过我，就说没见过。” “少爷我有大事要干，快去吧！” “得嘞！” 到底是跟着王思齐从小长到大的忠心玩伴和狗腿，当即就明白了。 说完后，王思齐转过脸看向一旁的冯宗武，笑着说道：“那冯大人，咱们先行去点卯？” “王监督，请！” “请！” 如果说昨天是新官报道头一天，那么今天就是宝源局的大日子。 包括所有下属的铸币、整料在内各个环节的工匠们都汇聚于此，等待着新来的监督大人。 ...... 与此同时。 藏花阁内，汪公子还在呼呼大睡.. 似乎感受到了窗外传来的温暖，啧了啧嘴，翻身继续睡。 第十八章 此言？当真？ “我说..这小子不会已经溜了吧！” “怎么可能！咱们这可是藏花阁，四周都有咱们的人，就是翻窗户也翻不出去啊！想跑？往哪跑？” “那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楼上那家伙还不下来...” “哎呦..再等等吧！” ...... 环顾四周后，汪义焕的神情在察觉到自己屋内凌乱的设施和窗外透进来刺眼的阳光后逐渐转变，表情也慢慢变得惊恐起来。 “完了！完了！点卯的时间绝对已经过了！” 天见可怜，大明的官员基本上就没有休假这么一说。 匆匆将自己的衣物重新穿戴整齐，汪义焕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只听见门外传来了昨晚老鸨的声音。 “楼上那汪公子还没有睡醒吗？” “两万两银子，那可是咱们藏花阁今年以来最大的金主，可千万要好生照看，一定要看着让他将钱给了！” 两句话，让汪义焕瞬间冷汗直冒。 什么？ 昨晚花了两万两银子？ 不是说好由王监督请客吗？ 自己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自己身上带着的恐怕连零头都不够，这要是传回家里说自己在青楼欠下了两万两银子。 恐怕自家老爹都得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再重新生一个。 想到这里，汪义焕也只能祈求自己能够说通老鸨先将自己放回去了... 只要能回到宝源局，还能够找王思齐想想办法... ..... “什么？没钱？” “汪公子！你可别拿我开玩笑，藏花阁是什么地方，你就没打听打听？” 老鸨双手叉腰，脸上带着还没抹匀称的胭脂水粉，横肉和腰间的赘肉相互联动，豪横的模样让汪义焕当场愣在原地。 过了半晌，才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我乃是工部宝源局的副使，怎么会拖欠你这点银子，待我出去知会一声自然会有人送来..” “宝源局副使？” “很大的官吗？” 老鸨被说的一愣，毕竟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地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衙门，这时候，一旁的打手凑上前去笑着说道：“从九品！” “从九品？！”老鸨的声线瞬间高亢了起来。 没有给汪义焕留面子，当即一脸狐疑的说道：“从九品？倒是罕见..没想到京城还有从九品的官。” 藏花阁每日来往的，不是有名的商贾就是勋贵。 今日能够见到一个从九品的小官，倒是给老鸨开了眼界，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找汪义焕讨要银子。 当即说道：“宝源局算个什么，快点！两万两，今天少一个铜钱你都出不去藏花阁的门！” 就在汪义焕一筹莫展之际。 只听见老鸨身后传来一句冷冷的男声：“你再说一遍？宝源局怎么就不算个东西了？” “谁裤腰带没拴紧...” “王..王少爷..” 老鸨见到来人，当即面色大变。 没想到王思齐走了又重新回来了，于是乎连忙解释说道：“哎呦！王少爷，你看我刚才说的话倒是不对了，只不过这银子..” “你是觉得，我王思齐能够差你藏花阁的银子？” “不是不是！王公子家大业大，哪里会在意这点小钱..” “如今我乃是宝源局监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说宝源局的不是，岂不是就是在啪啪打着本官的脸面？” 一听这话，老鸨也是机灵，连忙开始道歉。 “哎呦！王少爷可千万别和我这小人物一般见识，我这妇道人家哪里明白宝源局的威名，你看看，这不是闹了误会吗？” “今后但凡有宝源局的老爷们再来，我一定好生接待！” “打折！” “打折？”老鸨一愣，有些不太明白打折是什么意思。 只能哭丧的脸，接着王思齐的话说道：“不知王少爷所说的打折是什么意思？” “就是便宜点！本少爷来给昨天的银子，你得罪了宝源局就是得罪了本少爷，看在这面子上你不得便宜点？” 老鸨的眼睛咕嘟嘟一转。 想到说什么也不能够得罪王思齐这样出手阔绰的老主顾，哪怕宝源局在她听来的的确确什么都不是，但还是笑面如花的开口说道：“好嘞好嘞！今天就是看在王少爷的面子上，说什么都得给王少爷便宜一点..” “不如..今日我少收王少爷五百两？” “什么？老鸨啊！我王思齐的名字，王思齐的面子还有宝源局的脸面莫非在你老鸨眼中看来，只值五百两银子？” 嘶..对于老鸨来说，五百两那也是不小的一笔钱。 已经是心如刀割，如同割肉一般难受了。 心口滴血的老鸨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一千两？” “诚意！你的诚意呢？你这样就好像是本少爷在敲诈你一样，拿出你的诚意来啊？” “两千两..” “磨磨唧唧烦死了！本少爷还有正事要做呢！” “我说一个数！” “五千两！上车！” ？？？老鸨的瞳孔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瞬间放大，连忙摆手解释说道：“少爷！王少爷！藏花阁小门小户的，哪里能够便宜五千两这么多啊！” “姑娘们还得张嘴吃饭呢啊！” 王思齐一脸诧异的看向老鸨，一旁的被从家中揪出来的吴德瞬间明白了王思齐表情中带着的意思，不免在心中暗自钦佩自家少爷不要脸的功底也算是越来越精练了。 换了副表情之后，吴德代为说道：“什么便宜五千两？” “我家少爷的意思是，就给五千两！便宜一万五千两！” “哎呦！” “这可不行啊！” “光是酒菜钱都不止这个数啊！” 王思齐本来连五千两都给的不情不愿的，一听老鸨不愿意，当场就不愿意起来。 “就你那酒仙露，若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本少爷才不愿意喝呢！” “依我说，那玩意..和喝凉水也没什么区别。” 说别的可以，但是提到酒仙露就连老鸨也急了，京城内青楼数不胜数，这酒仙露可是她安身立命于此的本钱！ 怎么能够让王思齐如此评价。 “王公子此言就连我这妇道人家都不愿意了，若是今日王少爷能够找来比酒仙露更好的酒水，别说是这五千两了！就算是昨晚的花销都免了又如何！” “此言！当真？” 王思齐的眼睛瞬间透亮！ 第十九章 二狗子 与现在父子师徒的传授方式不同，后世的信息大爆炸时代，几乎没有幸免于难，每个人都被或多或少灌输了一些其实并没有卵用的知识。 而这些，往往被称之为，科普。 明朝的酿酒业已经有了逐渐抬头，走入空前鼎盛的意思。 蒸馏出来的烧酒，尽管度数高，但并不为此时的明朝人所普遍接受，所以普遍饮用的还是黄酒。 “先取些烧酒来，不用太好..随便什么都可以。” 老鸨将信将疑的看向王思齐，忍不住开口说道：“王公子不是说要酿造出比酒仙露还要好的酒吗？怎么又让人取些平常的烧酒来。” 王思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从制作酒曲，发酵蒸馏一步步来吗？ 那等酿出来了，恐怕自己得被那便宜老爹当作失踪人口上报了，于是乎王思齐毫不客气的说道：“本少爷可不是要教你酿酒，而是将这些再寻常不过的烧酒，变得和宫内上等珍藏一般。” 老鸨显然不信，但还是交代小厮从柜台中取出了不少烧酒。 不过是最便宜的一种烧刀酒罢了。 见酒拿来，王思齐又说道：“今日恐怕是做不完了，这些酒全部由本少爷征用，送到宝源局，等做出好酒之后再重新送回来。” “啊！王公子..这可如何使得？若是做不出来，还请将银子给清后再走。” “做不出来！自有人来结账！” “走了走了！” 老鸨不敢阻拦王思齐，只得捶胸顿足的气道：“那好！不过王公子倒也说个时日，到时候见不到酒，我可就得见到银子了！” “不出三日！”“好！” 等出了藏花阁的大门，汪义焕第一次觉得京城街头的那些走卒小贩和百姓们远远要比藏花阁内那些花魁都要可爱的多。 至少，他们不会找自己要两万两银子！ 不过想到银子，汪义焕又愁住了！ 转过脸看向王思齐说道：“监督大人，不如..我回句容想想办法，两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三天之内想要凑出来的话也不容易..”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哟！没看出来啊，小小的句容县令也能够拿出两万两银子，早知道本少爷就把你留在藏花阁，不用掺和到这摊浑水里来。” “咳咳...得借点..借点！” “行了！回宝源局！” 酒可以不是一件小生意，而宝源局想要在王思齐的手中熠熠生辉，手里就必须有能够拿得出手的生意来给宝源局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毕竟手里没钱，说破大天也不好使。 王思齐上到马车上后，看向一旁非要跟过来的冯宗武说道：“冯大人，不知道宝源局下属的工匠具体有多少，今日我在宝源局看到的乃是全部了吗？” “回大人的话，正是！如今宝源局上下共有匠人合计三百一十四人。” 三百一十四人，王思齐做过计算，如果想要保证工部铸币的事情不受影响，那么至少需要两百八十名工匠。 而自己能够调用的，恐怕只有剩余的三十四人到头。 “回去之后，除了负责铸币的工匠以外其他人都全部集中在一起，本官有话要说。” “明白！” 虽然不知道王思齐要做什么。 可冯宗武哪里会质疑他，毕竟汪义焕这一次可是被折腾的够惨了，他们到藏花阁的时候冯宗武看见的汪义焕已经是一片面如死灰之相。 这王少爷..可真能坑人啊。 马车缓缓的在宝源局外停下，王思齐迈步下了马车之后看向汪义焕，说道：“今天之围，本少爷替你解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可清楚了？” 一头雾水的汪义焕没说话。 只见王思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你得按照本少爷的吩咐行事，想要个好前程..就去凭借自己的本事换！” “如若不然，本少爷能让你在藏花阁吃瘪一次，就能够在其他地方让你继续难受。” 好家伙..汪义焕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能够将无耻说的带有如此的威胁意味，可想想那两万两银子，汪义焕也只得连忙接上王思齐的话。 “监督大人，下官明白了！” “你和冯大人一同去吧。” 大使和副使一同出马，没用多久那些匠人们便被纷纷集中在了一起，盛夏季节易生蚊虫，尽管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匠人家中的妻子已经是尽可能的在帮他们洗涤衣物，但那股味道还是难以掩饰。 几乎人人都是面带菜色，没走几步路便有几人大喘气起来。 王思齐见状看向众人说道：“昨天本官去了藏花阁，一晚上的工夫便花了两万两银子。” 说完后，王思齐没有继续说。 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每一个工匠，这些匠人们的脸上或是有震惊，或是有麻木，但无一例外他们对于两万两银子的这个数目还是有清晰的认识的。 其中一位稍显年轻的匠人，更是忍不住咋舌。 这样的神态被王思齐敏锐的捕捉到了，只见他点了那年轻匠人的名字，说道：“早上的时候，本官已经见过你们一次，只不过那是点卯，有点卯的规矩，没有一一知晓你们的名字..” “你..出来，告诉本官，听到刚才的话你有什么感觉。” 似乎不相信王思齐点了自己的名字，年轻匠人有些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随后小声的说道：“监督大人..我刚才只是觉得那得是多少钱啊，如果有了那么多钱，我都能当老爷了。” “哈哈哈！哎呦，小子志向不小！” 王思齐爽朗的笑声让在场的匠人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哪怕他们铸币的技艺都算是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最高水平。 可毕竟是多半没有念过书，不识几个字。 都是粗人，不免也被王思齐的笑容感染到了，纷纷笑了起来。 更有人看向那年轻匠人调笑说道：“我看啊！二狗子这不是想要当老爷，反而是想娶亲当男人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若不是做了匠人！说不定二狗子也尝了滋味了！” 两句荤段子就这样冒了出来。 让被称之为二狗子的年轻匠人脸上也不免臊红一片。 第二十章 银子何来 王思齐用手落在了二狗子的肩头，笑着看向众人，随后说道：“这有什么？今后我不仅仅能够让二狗子成家，还能让咱们宝源局的每一个匠人都过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在场的众人听到王思齐的话，一瞬间面色各异。 只有二狗子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大人！我娘到死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还没成家的事，这么多年了我也心中有愧啊！” 王思齐没说话。 只是转过脸看向一旁的冯宗武。 “冯大使，现在宝源局内的大伙们每个月能给多少银子？” “王监督..银子有些过了，咱们现在宝源局里的匠人们就算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老伙计，也只能够拿到三百个大子，也算是能够生活了。” 听到三百个大子的数字，王思齐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为何这么低，既然是为工部，为户部铸钱做事，怎么匠人们一个月只有这点钱？” “王监督有所不知，这还是老匠人..” “若是二狗子这样的，一个月能拿五六十个大子都算是好事了，仅仅啊！也就够维持他自己的生计，多一个人都养活不了。” 明朝的匠户制度，导致整个阶层的收入都很低。 这是王思齐早都有所耳闻的事情，而他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的低廉，怪不得在听到他在藏花阁一晚上时间就花掉两万两银子的时候在场的不少人表情中都透露了几分不自然。 于是乎，王思齐大手一挥。 “从今天开始，二狗子一个月发一两银子的月钱，其他的工匠都依据年龄、手艺，依次测算..只能高不能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冯宗武！”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有些瞪目结舌。 涨钱？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在梦里做梦的时候才敢想过这样的好事情，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头上。 二狗子更是激动。 连忙对着王思齐道谢，大声说道：“王大人！一个月一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宝源局如今恐怕也没钱吧！” 说完，眼神不自觉的朝着冯宗武那边飘。 冯宗武也走上前了两步，似乎是想将王思齐带到一边说些什么，王思齐却直接打断了他的动作，缓缓说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好了，大家都是宝源局的一份子，有什么话是说不了的？” “有问题，有困难，说出来...我们大家伙也一块听听！” 闻言，冯宗武也只好一脸苦涩的开口说道：“王监督，涨钱是好事，哪怕是我也想给咱们手底下的匠人们涨钱，铸币实在不是一件轻生的活计，一个月那点大子的的确确连糊口都难。” “可问题是，想要多发月钱..宝源局没钱啊！” “账房上每一枚大子都是有数的，算的清清楚楚，工部一枚铜板都不会多给，这...” 言下之意，不过是提醒王思齐。 说出去的话，现在收回来不过是驳面子而已。 若是到了跟前发银子的时候再发不出来，让工匠们白等，到最后空欢喜一场，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丢面子这种小事。 “大人！此事如今还有回旋的余地，至于怎么说，下官自会想办法..” 听到这话，就连王思齐都不免高看冯宗武一眼。 不过区区这点银子，还不在王思齐的眼里看着。 于是乎直截了当的便一口回绝了冯宗武。 随后还接着说道：“这些银子自然不用你想办法，到时候自然会有银子进账，另外，你先去打上几头猪羊，再多整一些白面，今天给大伙好好改善改善伙食，从今往后宝源局的日子要过在所有衙门口的前面。” 这番话，让平日里就感觉到匠人们生活不易的冯宗武一瞬间也有些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眼眶微红的看着王思齐。 “下官，代宝源局所有工匠，谢谢监督大人！” 王思齐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向众人说道：“从今日起，宝源局不仅要给每一个匠人都发出让别人眼红的银子，并且每日还提供三餐！” “谁家若是困难的紧，家中的妇人也可来宝源局帮厨掌勺！” “好！咱们快一起谢谢王监督啊！” “是啊！这好日子，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王思齐也是说到做到。 当即交代说道：“不如，咱们就从今天开始，冯大人先从账房支些银子去买肉买米，本官今天也就在宝源局吃！” “好啊！” “好！” 没等多久，派去买肉买米的匠人便赶着骡车回到了宝源局。 饭菜的香味很快便传遍了宝源局内外。 不少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一男子打扮平常，可当他闻到宝源局院内传来的香味时，却忍不住呆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地方，难道不是宝源局吗？” “这味道可是炖肉的味道啊，这些给朝廷铸币的匠人们也能吃得起肉？” 声音传出，路过的其他人也是顿时议论纷纷。 在如今的大明，吃饱肚子在很多地方自然算不上一件难事。 尤其是京城。 可那是针对于他们这些在京城有营生或者说有活计的平民百姓来说的。 匠户们明显不在此列。 因为他们营生被户籍牢牢限制。 现如今，这些匠户们却明晃晃的在宝源局内炖上了肉，这番话让不少人都有些惊讶，更为惊讶的乃是此刻正站在距离宝源局不远处的朱高炽。 “怎么回事？为什么宝源局外聚着这么多人，莫非是王思齐在宝源局内捅出什么篓子了吗？” “你等快去看看！” “是！” 几个东宫侍卫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走上前去。 过了半晌。 重新返回的侍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冲着朱高炽汇报说道：“太子殿下，我等前去探查过了，并无大事，这些乃是一些路人而已。” “聚集于此，只是因为听说今日宝源局院内正在炖肉！” “炖肉？” 王思齐不是刚刚在藏花阁里放出风，说什么要酿造出比酒仙露更好的酒水吗？ 这怎么转眼的工夫，却在宝源局内炖肉？ 有些难以置信的朱高炽提起兴趣，笑着冲着周围的侍卫们说道：“那看来，我们今天才是来对了，既然他王思齐在宝源局内炖肉，怎么着也不能怠慢了咱，一同去吃肉！” “是！太子殿下，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有何不对？” “宝源局..哪里来的银子呢？” 第二十一章 刺激经济？ “大人..如今这肉也炖上了..账房上的银子可是该对不上号了啊！只是不知道大人能够从哪里弄来银子..” “若是补不上这个窟窿，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见到一旁的冯宗武有些紧张。 王思齐笑着说道：“我爹乃是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大明清远伯王友，家大业大！还能没有这点银子，明日本官自然会从家中带银子过来。” 还以为是王思齐从朝廷额外要到了银子，原本正在心中暗自为王思齐的手段而感到震惊的冯宗武当即就愣住了。 于是乎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伯爷..能愿意？”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大不了..到最后事成了，本官给他赏几个股份，将来宝源局做大做强之后，这一些股份就够他养老了。” 王思齐的话音还没落。 就听见远处悠悠传来一句男声：“什么股份？不知道咱能不能也算在其中，参上一股啊？” 这声音.. 王思齐可太耳熟了啊！ 之前在东宫的时候，朱高炽的声音整整在自己身边念叨了好久，大抵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都离不开如今朝廷有多么困难，就连他这个太子殿下穷的都要提不起裤子了。 朱高炽眯着眼睛，笑着看向王思齐接着话说道：“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刚到宝源局门口，那炖肉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啊！” “不错不错！刚来宝源局，就能让这些匠人们吃上肉！” “看来，我是没看错人的。” 几句话下来，让王思齐顿时心中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于是连忙解释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身为宝源局监督，自然不能亏待做事的人。” 正气凛然模样的王思齐自然不知道。 一旁的朱高炽此时心中的好奇更是多了几分，要知道尽管如今并不是洪武那些年，日日夜夜提防北边的元朝残余势力，工部上下的匠人们没日没夜的都在干活，并且由于开国时老朱定下的规矩，匠户收入极低。 可因为朝廷到底是没富裕到哪去。 所以匠户们的生活，也只能够算得上是勉勉强强过得下去而已。 不过年不过节的，想吃一顿肉那也是不容易的。 朱高炽的眼睛本来就不大，笑起来更让人不容易看见，只见他冲着王思齐说道：“挺好！挺好，就是不知道这银子从何处来啊？” “要知道宝源局的每一笔银子，那可都是为了铸币的大事。”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此时的朱高炽已经在朱棣的授意之下，开始慢慢的接手大明政务。 开始扮演钱袋子的角色。 只不过这个钱袋子可不好当，向上收钱的窟窿眼只有一个，可整个口袋的窟窿却是数不胜数，让朱高炽人在东宫时不时都要靠着典当自家东西才能够维持的了日常开销。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将来宝源局能够赚钱。 并且王思齐还准备给自家的清远伯府留上一股的时候如此上心。 话说到这。 进入正题的朱高炽忍不住继续说道：“刚才我在门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王大人有一个能够赚大钱的买卖，就算是稍微的漏出那么一点，都够清远伯的开销。” “你不知道啊..东宫，也苦啊！” 东宫苦？苦不苦王思齐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但王思齐却知道整个大明江山都是老朱家的，要论苦，说啥也说不到朱高炽的头上。 “太子殿下想必是听错了！” “一定是听错了！” “冯大人，你说，太子殿下说的话，本官可曾说过？” 欺君之罪是大罪没错。 但也得欺君才行啊.. 一旁的冯宗武连忙摆手解释说道：“不知道，不知道，下官刚才也在纳闷，太子殿下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话。” “就是！太子殿下一定是为国事操劳太多了。” “今日不如太子殿下就留在宝源局，吃一吃我们这些匠户们所吃的饭食，也算是感受一下劳苦百姓过的穷日子啊！” 在王思齐眼中，朱高炽是什么人！ 那可是如今的大明太子，就算在历史上的朱高炽有着这样那样的优点，可这毕竟是要和宝源局的几百个工匠们在一个大锅里面搅勺子。 想来也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朱高炽刚刚从王思齐这一番不要脸的表演之中挣脱出来，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连忙说道：“你还别说！本王，正有此意！” “来人！叫本王的侍卫们统统下马，进来一块尝一尝宝源局的餐食，是不是当真有王大人说的那般穷苦！” 穷苦？ 自然是不可能的，新鲜的猪肉被切成均匀的大块，因为是夏季，时令蔬菜的数量还是很多的，统统被送入后厨，几个随着采购回来的妇人手脚麻利，做事勤快，王思齐当即就让留下来了。 吃了一口碗中的肉，朱高炽摇了摇头说道：“宝源局，当真贫苦！” 说完，还斜着眼看了一眼王思齐。 谁料王思齐面不改色的也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深感赞同的点头说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待明日宝源局入不敷出之时，还请东宫帮衬一二。” “好家伙！你还真敢开口，你这宝源局再过几日，恐怕比东宫的日子过得都舒服了。” “你还要我帮衬？你来扶持扶持我还差不多。” 一边吃着饭，朱高炽随即又说道：“听说你今日在藏花阁与人谈了个赌约，两万两银子的豪赌啊！” 虽然话中没有提及赌约内容，王思齐也知道朱高炽绝对是里里外外都已经打探的一清二楚了才过来找的自己，太子不说自己更不会说，王思齐打着含糊说道：“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当时没有带够银子而已，我好歹也是清远伯府的大公子，总不能因为给不起钱而在青楼吃白食吧！” “青楼？” 朱高炽这才明白藏花阁是个什么地方。 当即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如实告诉我..青楼那地方，当真有人们传的那么好？一晚上就花掉了两万两银子，这么多钱，你知道朝廷拿来可以养活多少军队吗？” “地方自然是个好地方，但太子殿下，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 “别说这两万两银子我还没给，就算是给了，那也是刺激大明经济！那是好事！” 朱高炽当即愣在原地，刺激经济？ 第二十二章 陈智 “如果朝廷有一两银子，留在国库之中，那么这一两银子就只不过是一小块冰冷的银锭而已。” “可是要是将这一两银子投入需要发展的领域，那么朝廷的这一举措将会带动大量的民间资本进入其中，最终这一两银子或许会带来五倍，乃至十倍的效果。” 朱高炽显然有些不太明白王思齐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朝廷应该将银子更多的花出去，而不是储藏在国库之中是吗？可如若某一天，朝廷着急用钱的时候又应该如何呢？” “举债。” “朝廷也能借钱？” “朝廷为什么不能够借钱，皇家钱不够了向百姓借一点，许诺差不多的利息，到期兑付，民间都可借钱为何朝廷不可以。” 寥寥数语，朱高炽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不由在心中暗自心惊，将王思齐留在身边果然没错。 吃过饭后，将朱高炽打发走了的王思齐深呼一口气，随后看向早早前来宝源局等候的吴德说道：“走吧，本少爷也该回家了。” 吴德激动的接连点头。 “伯爷回到家中之后就一直念叨少爷。” “念叨什么？” “说皇上是不是想要除四害...” “...” 马车缓缓停在了清远伯府家门口外，王思齐熟练的揭开马车外的帘子走了下来，吴德紧紧的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伯府外，负责看门的家丁看见王思齐后先是一愣。 随后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头也不回的冲入府中，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伯爷！少爷回来了！” 不好了？ 不是说自家老爹听到自己没有回来，天天都在念叨自己吗？ 怎么现在看来好像是剧本拿反了一样。 就在王思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那便宜老爹王友笑面如花身后跟着不少簇拥的家丁，快步走来后就大声说道：“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在家里，爹想死你了啊！” “啊！这味道就对了..” “但是爹求你一件事..那就是你能不能先出去，等过上几个时辰之后再回来，放心哪怕这一次你去藏花阁，爹也去给你结账...” “所以..”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人设，再看到眼前的便宜老爹，王思齐的目光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自己回来了。 不让自己进家门。 这里面..有故事啊。 王思齐当即大手一挥说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一直都是最为善解人意的，这点小事情何足挂齿啊，我一定给你这个面子。” “至于藏花阁什么的就算了...” 王友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居然不愿意去藏花阁了？ “那...” “今晚我去百花楼。” 就在王思齐意图离去，王友忍不住深深呼了口气，就像是听到了声音一般的王思齐顿时转过头来说道：“你在紧张什么？” “没有..没有啊！老爹怎么会..” “你有事瞒着我？” “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扯淡，那你为什么额头上都在冒着虚汗..” “天热..天热..” “可是你身后的家丁正在给你扇扇子啊！” 王思齐狐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转过脸将目光停留在吴德身上，当即便说道：“吴德，你进去看看..” “我怀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吴德顿时心领神会，连忙拱手说道：“少爷！小的这就去，伯爷..我也是没办法啊，你明白的！” 说完，便撩着步子冲入后院。 王友本想阻拦，可刚刚抬起手就被王思齐的目光给吓了回去，随后只能够讪讪的解释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一点家里的家事，家事，老爹处理完毕之后自然会告诉你的...” “扯...家事？能不让我知道？” 就在父子二人相互勾心斗角的时候，王思齐突然感觉地面有些轻微的震动，连忙说道：“该死！怎么地震了..历史书上也没写过啊！” 可见到众人都不跑。 王友止不住的抹去脸庞的汗水。 王思齐倒也不急了，反而让一旁的家丁给自己搬来了一把家中制作精良的枣木小凳，坐在一旁等着吴德回来。 过了好半晌。 吴德满头冒汗，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全然不顾自家伯爷那紧张到窒息的目光，兴奋的冲着王思齐大声说道：“少爷！是陈公子来了！” 此话一出。 在场的家丁脸上无不是瞬间变色，要数京城纨绔中以谁等为首，那么毫无疑问其中必定有王思齐的名字，但绝对也少不了荣昌伯陈贤的儿子陈智。 作为正儿八经的长子。 和王思齐一样，几乎是未来大明板上钉钉的伯爷。 只不过由于荣昌伯陈贤时不时就将自己这儿子提溜到了战场上去，导致两人往往很难在一起一同游玩，故而京城不少百姓还有个好日子过。 现在.. 还没等王思齐反应，只看后院走来一身材魁梧，脸庞带着三分横肉，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的壮硕男子，见到王思齐的瞬间就开口说道：“王公子！哎呦，咱们哥俩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要不是今天俺爹在外打仗终于回到了京城，恐怕到了年底咱也见不到你啊，刚才听你爹说你得罪了太子，好长时间都没回来，我还以为我要空跑一趟了呢！” 陈智的热情让王思齐脑中的记忆瞬间被点亮。 如果说吴德是自己最大的狗腿子，那么眼前的这位陈智就是自己坚定的好兄弟，同为勋戚，同样是败家子一个。 “百花楼！今天，都算我爹的！” “那晚辈陈某怎么好意思！不说了，今天全场的开销，都由陈家结账，不如叔叔和我们一起去吧！” “也好让晚辈尽尽孝心！” 感受着自己身后自家老婆即将杀人的目光，王友面带苦涩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和陈智，最终过了半晌才说出一句：“你们..你们去就好！” 是夜，京城不少人彻夜难眠。 至于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陈智回来了...还和王家的败家公子哥聚在了一起。 第二十三章 凶残 “什么？做生意？” “对啊！做生意，只要我们两人联手，那如今这京城还有我们俩搞不定的生意？到时候那白花花的银子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赚了钱，谁还敢说我们是纨绔子弟。” 听着王思齐的这番话，陈智一个愣神的工夫，就听见王思齐继续说道：“眼下，我已经是朝廷命官，而兄弟你...” “啥？你当官？朝廷怎么可能让你当官呢？你爹我今天还看见了，活得好好的！” “兄弟这说的什么话！” “难不成我爹没死，我王思齐就不能当个官..？” “额..你说呢？” “.....” 陈智思索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和自己从小撒尿和泥长大的王思齐到底是怎么出仕做了官，但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只赚钱，不做官！” “好！” “对了..百花楼今夜的消费？” “王公子买单！” 王思齐想要做的生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起来的，尤其是现如今永乐朝时不时就要前往北方掰掰手腕，粮草消耗巨大，就连江南的酒水销售都受到了严格的监控，价格一涨再涨。 超越酒仙露的酒，王思齐不一定做得出来。 但是依靠着后世的经验，降低成本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次日，两人约定。 陈智想办法从京城之外收购稻谷粮食，当然主要还是冲着各个地方的粮店下手，凭借着自家老爹的虎皮陈智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给王思齐送来了超过三十辆马车的稻谷。 就连负责接收粮食的宝源局官员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清晨的阳光照在百花楼的门口。 神清气爽的王思齐看向一旁的吴德说道：“之前的那些银子，留下一些作为日常用度，其他全部给宝源局的账房先生送去。” 一听这话，吴德一愣，随后哭丧着脸说道：“少爷，这可都是咱们冒着被伯爷赶出家门的风险，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银子啊。” “现在全部都要送到宝源局？这当官都是捞银子的，哪有自己往里贴补的。” 见到吴德一脸不解的模样，王思齐罕见的耐心解释说道：“现如今，少爷我是什么官职？” “少爷乃是工部宝源局监督！” “那不就得了，如今这宝源局既然是我说了算，那银子到了宝源局迟早都有能够出来的一天，再者说了..今后咱们的开支，能够挂清远伯府名义的，全部都挂账！” “嘶..少爷，那老管家知道了不得把我们杀了？” “他敢？” .... “哎呦！哎呦！饶了我吧，这都是少爷的主意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算了吧..哎呦！” 吴德被挂在清远伯府的院内一棵高大的杨树上，管家和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手中提溜着凶残的杀器。 管家看向吴德。 轻蔑一笑说道：“少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你在旁边妖言惑众，迷惑了少爷，不然怎么会短短几天时间！” “整个京城，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青楼都朝着清远伯府送上拜帖，那哪里是拜帖，分明就是一个一个的催账单！” “伯爷的脸都丢光了！” “可这真的是少爷干的的...” “你还敢说？来人，给吴德好好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 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顿时快步上前，平日里吴德在府中依靠着与少爷走得近，平日里可没少在他们这些普通家丁面前作威作福。 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 这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让每一个家丁的脸上都充斥着兴奋的潮红色，其中一人更是笑着看向求饶的吴德说道：“不管今天你成了什么样子，可千万不能够怪兄弟们心狠，所谓人不狠，站不稳！” “整！” “脱鞋！” 从家中后厨取来的新鲜鸡毛，经过丝线的精心编制被几个家丁拿在手中，却没成想刚刚将吴德的鞋子褪了下来，一股异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般的速度朝着四周弥漫开来，仅仅数息时间就让在场包括管家在内的众人心中有股翻腾的恶心感觉直冲天灵盖而去。 管家连忙捂住口鼻。 大声说道：“你这家伙，脚滂臭！” “哇！吴德，你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脚了！” “呕....” 吴德看向众人，大声笑着说道：“怎么会有人能够朝着我吴德用上这样恶毒的刑罚，不妨告诉你们！上一次洗脚，还是在伯爷出征去打海上的倭寇以前！” 众人的目光顿时一缩。 只有老管家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捂住口鼻，想法子把吴德抬去旁边的小院，准备些清水！我今天还就不相信了，还没有办法治你！” 在场的众人皆是忙碌起来。 而当过了一会之后，却又一个个的败退下来。 家丁惊恐的冲出旁院，连着干呕几次，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老管家说道：“管家，这吴德简直太无德！” “那脚，根本受不了...” “既然如此..”老管家眼中凶光直冒。 “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 “来人，去找后厨，问问今天夫人有没有兴致下厨！咱们给这家伙准备上一道酒宴！” ...... 按照后世的记忆，王思齐在抵达宝源局后很快开始了对现有在市场上收集的酒液进行蒸馏的试验。 玻璃没有，瓷器来凑。 只要有钱，繁荣的明朝烧瓷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专门给王思齐开辟一条炉窑，专门烧制他所需要的各种用品。 二狗子最近一直跟在王思齐身边。 用王思齐的话说就是，跟着他来混，不出多久就能够让他娶到媳妇，二狗子听到这句话之后自然是死心塌地的跟着王思齐。 “大人..如今这各项器皿已经按照要求全部摆放好了..” “点火..” “点火？” 虽然疑惑，但二狗子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过了一会之后，看到小瓷管远端不断流出的清澈酒水，王思齐兴奋的说道：“哈哈哈！什么烧刀子，什么酒仙露，密封蒸馏和批量化生产才是王道，加上冷凝装置之后..” “整个京城的卖酒路子，恐怕都要改姓宝源局了！” 第二十四章 操练 当蒸馏出的酒头酒尾被掐掉，剩下的清澈酒液正散发出浓浓的酒香，刚刚随着稻谷粮食一同赶了过来的陈智顿时惊喜万分。 “好兄弟，没想到还真被你折腾出来了！” “还差得远呢。” “这还差得远？我在外随我爹打仗的时候，要是能够有这样一口酒喝，将士们估计都还能够多杀几个敌人。” “等等..你说什么？” “多杀几个人...” “不不不，再往前..” “在外打仗？” “对！就是在外打仗！” 尽管如今大明已经有了蒸馏酒的技术，但是对于医用酒精，也就是用来在战场上消炎急救堪称神器的医用酒精可谓一无所知。 如今朝廷年年打仗。 这要是能够做出来医用酒精，卖到军队里。 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来的更快了吗？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每一个士兵手上拿着的武器个个都堪比后世的破伤风之刃，大多数受伤的将士真正无法救治回来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伤口感染。 “难不成，你真的准备将这些酒买到军营之中去啊，我可和你说..皇上对此可是严加管控的，万一哪天上头来个禁酒令。” “一不小心都容易赔本。” 谁料，王思齐笑着看向陈智说道：“我不仅仅要把咱们的酒卖到军营去，还得让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上赶着来找我们买，不仅如此，就连禁酒令都没有办法奈何我们....” 这样的一番话，不禁让陈智的心中充满好奇。 不过出于对自己这位好兄弟的信任，陈智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点什么。” “你知道演习吗？” “演习？” “就是将麾下的士兵定为攻守两方，将其中一方模拟为自己的敌人相互对抗，但是手下一定要留手，并不算真正的对攻。” “不仅仅能够磨炼将士们的体魄，更重要的是这也算是训练的一种，平日里多操练几次，到了战场上才能够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智看向王思齐的目光已经彻底的从原来的尽管听从，但是总是抱有几分质疑变为了满满的钦佩。 直言道：“没想到，兄弟你在京城吃喝玩乐，居然对兵家之事还有这样的了解，我今日回家之后就和我爹商量。” “就是不知道如此操练，到底为何呢？” “推销！” ...... 京营。 自从靖难之后，朱棣对于京营兵一直看的很重，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算如今大明军队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荣昌伯胯下骑着高头大马。 看向此刻已经集结起来的将士，意气勃发的开口说道：“昨天，本将得知了一个操练的好方法，今天就特意在营里选中了你们一千人，作为试验对象，来验证一下这样的方法是否有用！” “陈智！” “末将在！” “点清兵马，准备开始！” “是！” 苦哈哈的活自然不能是陈贤自己上手，既然是自家儿子听了王思齐的话想要在军中试验一番，作为大明京营名将之一的陈贤在听完儿子的介绍之后也是抱着赞许的目光说道：“之前爹让你和王家那小子离得远一点，倒是爹想的狭隘了，没想到这小子虽然从来没有进过军营。” “但是所说的模拟操练，敌我对抗训练的方法，只要能够控制好，一定能够让将士们在拼杀中有所磨砺。” “也就能达到王家小子所说的，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于是乎，陈贤点头。 随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场在京营训练场上的操练，而在不远处的一处营帐中，朱高炽兴致勃勃的看向王思齐说道：“没想到，你第一次喊我来，居然是来看京营操练，这一幕我平日里还真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见一见。” “听荣昌伯说。” “你专门为这一次的操练，定下了规矩方式，今天我也倒要跟着看一看，这和以前的军队操练有什么不同。” “太子殿下看下去，自然就会明了的。” ... 不得不说，尽管陈智和王思齐一样也算是京城的一大祸害，但是一直跟着自家老爹在军营之中和战场之上历练的陈智还是有不少的本事的。 一千余人，很快便被分为了进攻方和防守方。 只不过就在众多将士有些不理解的时候，陈智大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只要不打死人！这就是真实的战场，攻守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是！” 在场的士兵。 很多都是随着陈贤刚刚从战场之上归来的老兵，尽管手中拿着的都是连夜赶制尚且还没有开封的木剑。 但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凶光足以见得。 对方，就是敌人。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杀敌。 “杀啊！！” “杀！” 在象征着训练开始的大旗被重重的挥动起来之后，双方的喊杀声冲天而起，看的远处仪仗内的朱高炽兴奋不已。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好啊，这可都是大明的威武之师，这可都是大明的精兵强将啊，有这样的将士们何愁打不赢！” 然而王思齐却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说道：“可太子殿下。” “你可知道，每一次胜仗的背后都是无数死伤的将士，为国捐躯者当然是英雄，可是那些因为没有能够好好医治，最终死在战场上的伤兵却又该怎么算呢？” 这是朱高炽从没了解过的事情，过了半晌才说道：“这样的将士，家中妇孺都会由朝廷养育..” “不！只有冲杀在战场上倒下的将士，才能够获得不错的抚恤。” “那些在战场上受伤后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不管是死了，还是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回到家中..一身病痛，却还没有多少钱和优待，这对于他们来说甚至不如死在战场上...” 王思齐的话，让朱高炽久久不能够平静。 看向训练场上将士们的目光也开始逐渐变化。 “啊！” 尽管使用的是木剑，但如此规模的相互碰撞，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受伤的情况，被木剑锋利处不小心划开胳膊的士兵咬紧牙关，浑身冒汗的瘫坐在地上，手臂之中深入翻滚出的红肉还冒着新鲜的血液。 “快看！有将士受伤了...” 第二十五章 何为一坛 朱高炽同样面色焦急，连连道：“快来人啊，将那名受伤的士兵带出来，一定要及时救治。” 话音刚落。 朱高炽就看见一众身材魁梧，长相彪悍，肩上挎着一乳白色漆皮木箱的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双眼冒着精光朝着那名受伤的士兵飞奔而去。 两名大汉之间，还提着一个类似于门板的架子。 不一会，几人靠近后从挎着的木箱里拿出瓶瓶罐罐。 “兄弟，你忍一忍..” “等下...这个怕是有点痛啊兄弟..” “这个不痛..” 士兵想了想，再疼也没有自己已经快要见到骨头的胳膊疼，估计也是给自己上药而已.. 于是点了点头。 那彪形大汉当即给了受伤士兵一个充满勉励的眼神，随后说道：“兄弟..忍住！” “啊！！” 酒精与伤口周围快速接触，这清澈的酒液却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疼痛感。 让受伤士兵顿时在地上一阵抽动，随后咬着牙关说道：“还有？” “嗯..还有这一瓶..这是药粉，撒上之后给你包扎好，我们就可以把你抬出去了。” “那..这个怕是也有点痛哦？” “这个也不痛...” 士兵点点头，连声说道：“不疼就好..刚才你那用的到底是啥子东西，一股酒味，差点疼得我要命了...” “啊！！这个也好痛..” “你不是说不痛吗？” 彪形大汉嘿嘿一笑，有些羞涩道：“那肯定，受伤的又不是我，我当然不会感觉到痛，现在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止止血就可以带你去后方养伤了...” 医疗兵的出现让不远处观战的众人都感到一阵惊愕，而王思齐也察觉到时机应该差不多了，随后说道：“这是战场急救兵，他们没有武器，只有一个药箱，以及想要治病救人，将自己的战友兄弟带回家的赤诚忠心！” “并且配合我们宝源局研制的医用消毒酒精，以及联合市场上各路秘方研制的药粉，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控制和抑制这些士兵在战场上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的情况....” 卖酒能赚几个钱，整日还要担惊受怕！ 要卖，当然是要卖消毒酒精啊！ 还没等正主朱高炽反应过来，总算是听明白今天的这一场实操最终目的的荣昌伯陈贤笑着说道：“这的确是个好东西，如果真的能够如你所说，让咱们的这些好儿郎们在战场上少一些伤亡，那你这酒精..多少钱都值得买！” “我代表咱们京营，先买上一些，平日里训练磕磕碰碰受伤的也不少。” 只有朱高炽疑惑的说道：“王公子，不知道能否解我心中的一点疑惑？” “太子殿下尽可以说。” 朱高炽眯着眼睛说道：“这样的东西，将来注定是国之重器，对于军用上的效果今天我也看到了，如果朝廷要求你做...你准备卖多少钱？” 王思齐一愣。 随口说道：“这乃是医用酒精，就是和其名字一样，酒之精华！” “并且还有极其严苛的固定酒精度数比例，哪怕是寻常的烈酒烧刀子都是比不上的！” “不仅仅是军用，哪怕用于民间也能够救百姓之疾苦...” “多少钱..” “一坛，一百两。” 就在王思齐说出价格，等待着朱高炽讨价还价的时候，可朱高炽却一反常态的笑着说道：“王公子不愧是大明臣子，懂得为朝廷分忧，价格倒是还算合理...” 合理？ 这都合理？ 医用酒精啊，只要经过发酵蒸馏，根本不需要考虑传统酒液的什么风味、储藏方式、年份等等因素，条件允许的话，肯投资，批量化生产那也不是梦。 大喜过望的王思齐当即说道：“我做主，今天用来操练的所有酒精全部无偿捐给京营，主要是现在成本高..将来一定给朝廷一个合适的价格。” “今天带的少了，就带了十坛。” “他日，他日一定再送一些过来。” 一旁的陈贤听到这话，当即脸色一喜，可随后又换上了一副不悦的表情说道：“好大侄，这东西可是好东西，你不知道..每年受伤死的将士比在战场上直接送命的将士还多，有了你这东西将来不知道能够救多少人的命啊！” “不过今天这十坛..恐怕也不够用，到时候我一定修书一封给皇上，京营来当第一个买主！” 眼见第一单生意就要这么谈成了。 王思齐连声道：“好说！好说！一定给京营一个合适的价格！” 谁料方才说完话就没有再说话的朱高炽在这时候却是一脸疑惑的说道：“十坛酒精？在哪放着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王思齐连忙解释。 “就在每一个医护兵随身的小木箱中放着呢，一坛酒精一个医疗兵，今后若是买的多了，那创伤药粉的价格都可以便宜很多！” “什么？” 在朱高炽的眼中，王思齐和自己说的一坛酒精，那得是酒窖中用来储藏酒水的巨大酒坛，少说也得有个千斤。 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了随身携带的小木箱中就能够放下的小坛子了。 于是乎连忙看向一旁的王思齐。 “一坛？王公子..不知道，你说的这一坛中有多少？” 王思齐颇为诧异的解释道：“这一坛酒精，足足有酒精五斤，可都是足斤足两，只多不少，货真价实的。” “五斤？” 这不就是标准的酒坛子吗？ 要是遇到酒量好的，俩人都能给解决了。 “你..刚才说这一坛酒精多少钱？” “一百两啊！” “不不..这里面有问题，我方才以为你说的一坛，乃是藏酒的大坛，一坛足足有千斤之多，要是一坛只有五斤，怎么能够卖到一百两呢？” “太子殿下，藏花阁的一盅酒仙露都卖一百两。” “我这酒精，乃是酒中精华，一坛五斤才卖一百两..何况，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价格吗？” 朱高炽这个太子。 乃是出了名的抠门，哪里会认这账。 赶忙说道：“一坛若是只有五斤，我最多！出二两银子到头....” 这下王思齐傻眼了！ 二两银子？ 那还叫暴利？ 这酒精多兑点水去市场上贩卖也不止这个数啊！ 第二十六章 老鸨上门 “朝廷穷啊！” “那..我能不卖了吗？” “将士苦啊！” “兵部不穷啊...” 朱高炽也深知，二两银子五斤酒精，这价格，就算连好一点的水酒恐怕都买不到多少，但还是舍不得的解释说道：“你看..我可真的没坑你，你这酒精可是一门新生意，不说朝廷里面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就是我爹那里，一时半会你想说得通也不容易...” “宝源局每日开支那么大，本就是朝廷的，现在你还要借着宝源局的工匠酿酒，这算不算朝廷也在你的酒厂里面入股了..” “咱现在..股也不问你要了，就说这价格能不能便宜...” “别忘了..那免死铁券..” 一条一条数了下来，就连朱高炽也不禁为自己的机灵所折服。 但王思齐却不为所动。 思索片刻之后才回应道：“太子殿下..你也知道，这酒精自然名字中带着一个酒字，本身就是取自于酒中，那么自然可以重新变为酒。” “只需再加勾调，一样能够变成佳酿。” 说起佳酿，朱高炽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声道：“对了！之前我听说你和别人有个赌约，为此我特意从东宫之中带来了两坛御赐佳酿，这可是我爹赏我的不可多得的宝贝，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到时候，你带着这两坛酒前往藏花阁，一定能夺得满堂彩！” “区区民间水酒，怎么可能与宫内的御赐佳酿相提并论呢？” 看着自信满满的朱高炽，王思齐幽幽的说道：“太子殿下，说实话..你要是不提起这件事情来，我恐怕都已经忘了我在藏花阁还有一场赌约呢...” ..... 清远伯府。 老管家和往常一样，在院内一边招呼家中的家丁侍女来做些琐碎的杂事，一边远远的看着远处的伯爷王友打太极，自己也跟着学上两招，不说算是一门武学傍身，能够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 清晨的阳光洒在王友的脸上，暖洋洋的感觉让王友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一张一弛，一收一放之间隐约间带起不小的涟漪。 风，似乎都被鼓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府门之外，藏花阁的老鸨眼神闪烁的盯着清远伯府的大门，犹豫了许久之后看向身旁的两个打手说道：“一会..一会..咱到底要不要进去啊，要是之前的那个老管家估计大不了就是挨一顿臭骂..” “要是..万一要是伯爷也在家。” “我就怕一怒之下，把咱们藏花阁给拆的七零八落啊。” 听到老鸨的话，两个打手也是心中焦急，故忙不迭道：“对！说的在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虽然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但也不能说那小伯爷就是要赖账啊，万一是最近手头缺钱了，筹银子去了呢？” “怎么说也是老主顾了...” “对对...老主顾，老主顾，怎么都得有一些优待..” 就在几人交头接耳的时候，老管家像往常一样从府门中走了出来，专程前往银庄，取用这个月伯府的开支用度。 可刚一出门。 敏锐的他就看到了在府门外不远处犹犹豫豫的几人，见打头的那人自己认识，老管家皱着眉头走上前去说道：“你这老鸨，不在藏花阁内好好待着等客，怎么跑到我们清远伯爷府门口站着了，去去去..一边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老管家说话难听，也不是没有原因。 毕竟他能够认得出来这个老鸨，也是因为自家少爷时不时兜里没钱还要去藏花阁消费，导致最后只能够自己上门给少爷处理后账。 每一次收钱的，都是这位老鸨。 老鸨其实名为贵芳，至于具体姓什么整个偌大的京城也没多少人知道，大多数人只知道藏花阁的掌柜、老鸨等岗位眼前的这女人是一个人一手抓全给干了。 也算是京城风月场所、花柳之地中极为有手段的一个女人了。 贵芳用手帕扭捏的一甩，刻意挤着嗓子说道：“哎呦！这不是伯爷府上的管家哥哥吗？我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实在是有点小麻烦不知道该不该说啊...” 这女人能找来家里，难不成是少爷又不给钱？ 也不太可能啊...听说之前在当铺，自家少爷一口气就将老爷的宝贝典当出去了好几万两银子，最终老爷也只不过是忙不迭的让自己将那铁券给寻了回来，其他的宝贝都留在当铺了。 毕竟也是自家少爷说的，活当。 那想要拿走东西，得把当时的当票给带回去。 只不过铁券这东西关乎事大，当铺的掌柜也不敢多嘴，不然恐怕伯爷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管家没好气的接话：“怎么？你能有些什么事？” “要是有话啊，你就快点说..我还忙着呢！” “是是是...那就不耽误时间了，小女子也就直接全都说了，是这样的..前几日，贵府少爷...” ..... 过了半晌。 老管家原本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逐渐的舒展开了，而后笑着看向老鸨贵芳道：“我问你一件事。” “您说...” “这饭，我家少爷吃了，这酒我家少爷喝了..哪怕是晚上..也算我家少爷头上也行。” “可这问题在于，这银子，是我家少爷欠下的吗？” 这话将一出口，就让原本以为今天能够将前面的两万两银子一口气全部收回藏花阁的老鸨忍不住呆愣在了原地。 是啊..和自己打赌的是王家少爷。 可是最先开始欠钱的却不是王家小少爷啊。 老鸨连忙解释说道：“是王少爷说要..说到时候，如果拿出比藏花阁的酒仙露更好的佳酿，藏花阁就免除他们的钱。” “要是拿不出..” 老管家摆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字据？” “字据？额...” 贵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止不住的暗骂这王家少爷自来在京城的花柳之地中口碑上佳，怎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呢。 就在贵芳着急解释的时候，一辆疾驰的马车死死的堵在了府门外。 满面春风的王思齐从马车上轻轻跃下，看到老鸨一众和管家在不远处，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正好你在这里，不然我还得去藏花阁找你..到时候这账恐怕算不清楚了。” 贵芳见正主来了，于是颤抖着脸上的横肉。 应声道：“好嘞！王少爷！” 第二十七章 有病得治 “一天有多少个时辰。” “王少爷..这，哪怕是街边的三岁孩童恐怕也能够答得上来，一天一共有十二个时辰。” 见老鸨说完，王思齐抬抬眉毛，继续说道：“你算算日子，到现在有没有三日...” 老鸨顿时愣住了。 三日..三十六个时辰。 掰掰手指头算了一算，发现的的确确还在三日之约以内。 暗道一声不好的老鸨连忙解释说道：“王公子，尽管时辰上还没有到，可是日子上已经到了啊..就算不到，今日你也得拿出比我们藏花阁酒仙露更好的水酒才行，不然今天这两万两银子恐怕当真是免不了。” “毕竟..这也关乎着我们藏花阁的名誉。” 说罢之后，老鸨神色之中虽然有几分躲闪，但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王思齐也只得笑着说道：“那我先问你，酒仙露何以扬名。” “自然是醇香厚重。” 王思齐点点头。 “吴德..来，将本少爷刚刚送过来的两坛水酒抱过来。” 自家少爷回来了，吴德早早的就从府内窜了出来，毕竟有少爷在就算是管家也拿他没有办法。 吴德连声说道：“好嘞少爷！” 两坛水酒取来，还没有揭开上方的酒封。 老管家的目光就已经被紧紧的固定在了吴德所端来的酒上，突然，老管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酒。 于是连忙说道：“吴德！你可得拿稳了，要是摔了！把你的命填上也不够赔的。我先去通报伯爷！” 说完后，老管家连忙脚底生风。 朝着府中冲了进去，找王思齐的老爹去了。 显然老管家是认出了两坛酒来历不凡。 然而那老鸨却依旧是一脸不屑，毕竟藏花阁的酒仙露由来已久，乃是老鸨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门路专门酿造，且在京城只供藏花阁一家。 高昂的售价代表着其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喝得起的。 自然酒好，名声也响亮。 老鸨见酒来了，当即笑着说道：“王公子，莫怪我说话直，若是这酒没有酒仙露更好，那今天我就真的要带走两万两银子不可了。” “当然，若是伯爷府没钱，那我也自认倒霉，只不过今后藏花阁来往的客商恐怕都得领略一番清远伯府的名声到底如何了。” 左右手，各揣着一坛酒。 但这并不影响吴德上前帮腔，毕竟是自家少爷，谁说也不能让这老鸨这样的玩意说闲话，当即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道：“你这老鸨是个什么东西，藏花阁又算得上什么地方，清远伯府也是你能够随意评价的？” “我家少爷就算是不给钱，你也得受着。” “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待会你可要睁大你的那眼睛看清楚了，今天少爷的这两坛酒，比起你那狗屁酒仙露是不是好酒！” 说罢，先将酒放在地上，献媚的回看自家少爷：“少爷，现在开？” 王思齐点点头。 “行了，和这老鸨墨迹干什么，纯纯浪费工夫。” “你可得看好了！” 王思齐正准备将其中一坛酒的酒封打开，就听见从府门之中一道男声大喊说：“慢！慢！先别开，先别开啊！” 急匆匆的王友快步上前。 一把拦住王思齐，随后大声说道：“好儿子！你快告诉爹，这酒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给你的。” “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琼浆玉露，乃是皇家的东西。” “就是咱们家里，也没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爹，也只不过打了胜仗的时候，在宫内喝庆功酒的时候才尝了尝。” “要不是喝过之后意犹未尽和管家讲过宫里的酒坛长什么模样，这酒想必就是要让你开了，这可不能随便喝啊！” 说完之后，王友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将两坛酒护在自己身后。 一旁的老鸨在见到王友的时候，就已经是吓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这可是如今大明的伯爷。 平日里，哪里是她这样的人能够见得到的人物...当然，就算是时不时的有那么一个两个，又或者王友有那么一种可能也曾经在藏花阁待上那么几次，可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家业也只能说从未见过。 王思齐看着自己老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笑着介绍道：“实不相瞒，这酒，是太子殿下给我的，既然是给我的为什么不能够打开喝呢？” “嘶...”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愣住了。 太子殿下给的！？ 王友更是难以置信的说道：“这酒，当真是太子殿下给的，不是你从哪家公子的府中弄出来的，这可不能作假啊！” 此刻的王友还是不相信，自己这败家儿子自从那天被太子殿下忽悠走之后就了无音讯，如今好不容易听管家说回到了家门口。 怎么还带着两坛御赐的酒回来了。 还说是太子给的... 一旁的吴德这时候才走上前去给王友解释说道：“伯爷，如今少爷可非同一般了，不仅仅深得太子殿下赏识，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还让少爷出仕为官，现如今已经是工部宝源局的监督。” “宝源局监督？那宝源局不是给朝廷铸币的地方吗？” “你去做什么？” 王友不太理解，毕竟自家儿子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从小到大那些被自己儿子调弄、消遣的教书先生还少了？无论是当初在北平的时候，还是现在到了京城就没有一天是在正经读书。 怎么一转眼，还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 这里面！ 必有蹊跷！ 王思齐解释，：“许是本少爷的才华，终于有人能够读懂了，之前的时候那只不过是本少爷才华横溢。” “就算是咱们家里也没有一个能够听得懂的人！” “不过宝源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小一个宝源局监督而已算不得什么官，说不定哪天你儿子就给你整个什么国公回来当当。” “那才叫威风！” 看着自己的儿子，瞪目结舌的王友不敢相信，磕磕巴巴的看向老管家说道：“快将！快将前几日的那老郎中喊回来！” “儿！有病...咱得治啊！” 第二十八章 勒索 听到自家便宜老爹又要将那老郎中喊回来，这下就连王思齐也是着了急，连忙制止住老管家，冲着吴德说道：“把管家拦住，要是今天那老郎中来了，回头本少爷就将你扔出去。” 随后，王思齐才咧着嘴，冲着王友说道：“不就是本少爷出人头地了一把吗？犯得上这么惊讶么，就算是太子殿下给的酒那也不还是酒吗？” “今天，咱们就在自家府里尝一尝这皇上御赐的酒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王思齐倒也不顾阻拦，一把上前打开了酒封。 顿时酒香四溢，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纷纷侧目，平日里别说想喝上一次这样的酒了，就算是想要见上一次都犹如天方夜谭一般。 今天却是一口气来了两大坛。 就这样摆在眼前。 酒香四散。 就连王友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出了大半。 吴德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说道：“少爷，这酒就这么开了？” “不然呢？” “来，先去府中将喝酒的家伙什都拿出来，给咱的伯爷满上一杯！” 听到自己这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自己叫爹，王友这才喜笑颜开的说道：“唉！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喝上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好酒，那今天还说什么，必定一醉方休啊！” 这时候一旁的老鸨哪里还有想要继续一决高下的心思，连忙应声说道：“对对！一醉方休，就是不知道伯爷能否今夜赏脸前往藏花阁品一品这皇上御赐的琼浆玉液呢？” 老鸨的想法很简单，那两万两银子明摆的是要不回来了，无论这太子殿下拿来的酒是好是坏，毕竟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酒仙露这样的寻常酒能够所比拟的，是的..在御赐面前，饶是号称京城第一名酒的酒仙露也只能够被视为寻常。 如果能够将这两坛酒放在藏花阁喝。 那从今天之后，藏花阁必定能够在京城之中名声大噪，就连老鸨都已经在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过了今晚从明天开始就要叫人对外放出风声。 在藏花阁，连皇上御赐的琼浆玉露都能够喝得到。 别问是从哪来的，你就说有没有人在藏花阁喝过就行了，至于之后会不会有客人指名道姓的说要喝御赐酒，老鸨自有一套说辞。 皇上给的东西，能是什么人都能够随随便便喝到的？ 上一个来藏花阁喝酒的，那可是大明的清远伯，伯爷！ 你要想喝酒。 先掂量掂量自己和清远伯王友之间的地位差距，寻常的客人若是听到老鸨这样的说辞哪里还敢再深究。 这件事啊，为的就是一个名！ 王友还没说话，一旁的王思齐倒是笑脸盈盈的率先开口了：“这事不急，这样的好东西哪里还能运到藏花阁再喝，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家这偌大的伯爷府连一个能够做出下酒好菜的厨子都没有吗？” 老鸨难看的脸上挤出更加难看的笑容。 支支吾吾的说道：“王少爷，这之前的事情咱们自打今日之后都可一笔勾销，今日若是王少爷和伯爷能够赏脸光顾，一切开销都算我藏花阁的！” 为了两坛酒，老鸨也算得上是下了血本。 毕竟谁人不知这藏花阁和百花楼是如今大明京城最大的两家青楼，平日里就没少明争暗斗，相互攀比。 无论是谁家的酒更好。 谁家的姑娘姿色更佳。 方方面面都是两家在京城立足的根本。 “不行！” 老鸨有些惊愕，毕竟自己这可是下了血本，就朝着上次一晚上两万两银子的开支，就能够想象得到眼前的这位王家少爷今天恐怕就是去了藏花阁那花销也不在少数。 自己能够一咬牙，一跺脚的将这笔账认下。 在老鸨看来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随后只见王思齐朝着一旁的吴德使了一个眼色，这位忠实的狗腿子可谓是立即心领神会，大声叫嚷说道：“你这老鸨算个什么，你要知道你今天到了伯爷府门前，可曾想过万一不能完完整整的回去藏花阁怎么办？” 话语间的威胁意味，顿时显而易见。 老鸨连忙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友，希望能够从这位正经的伯爷身上讨两句好话来，令她失望的是此时的清远伯已经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放在地上刚刚开封的一坛酒，仿佛身旁的这一切事情都和他没关系一般。 老鸨最终只得低着头说道：“那王少爷..若是今天不能够赏脸前去藏花阁，我倒是也不打扰伯爷的雅兴了..” “只是能否不去百花楼，作为赔罪...从今往后，公子再去藏花阁，一律半价。” “半价？” “你这是看不起我家少爷？” 纨绔子弟的姿态在现在的王思齐身上看不到多少了，但是在这位狗腿子吴德身上却将王思齐的败家子身份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折..” “一折！” “如若不如，我家少爷不仅仅是要带着这两坛酒到百花楼，更是要宴请京城亲友宾客，毕竟谁人不想一尝御赐琼浆。” 吴德这番话，让一旁的王思齐都忍不住在心中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老鸨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才幽幽怨怨的讲到：“那不知道公子，可否和伯爷今天前往藏花阁赏脸。” “哎哎！等一下！” 王友终于抬起头，冷不丁的接着插话：“既然是要我去，为何只有我儿子一个人今后去藏花阁是一折，莫非我这当老子的连自己儿子都不如了吗？” 嘶..此言一出，就连王思齐都被自家便宜老爹这番不要脸的言论给折服了，既然都说了给自己一折那就是说只要自己今后去无论带多少人，藏花阁都是给自己一折的价格。 王友这时候插话，明摆的就是说如果要给优惠，两个人都得给，这样今后自己去的时候也能够便宜不少。 想到这两坛酒一旦出现在百花楼。 那将是什么样的盛况。 对于藏花阁，又将是什么样的灾难，老鸨最终只能咬着牙，从牙齿的间隙之间缓缓的蹦出了三个字：“伯爷！请！” 第二十九章 山人自有妙计 “伯爷！高！” “哎..谦虚谦虚，你这臭小子比你爹我也不差多少！” “哈哈哈！” “喝酒去，喝酒去！” 勾肩搭背的父子二人就这样笑着上了马车，朝着藏花阁驶去。 ..... 京城。 渐渐入夜。 两坛御赐琼浆的影响力果然超出所有人的意料，藏花阁的大门之外宾客络绎不绝就是最好的证明。 平日里丝毫不为逊色的百花楼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眼瞅着客人奔着藏花阁前去看热闹。 急的百花楼的老鸨眼中火光直冒。 可光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冲着自家的姑娘们大声招呼：“都出去，壮一壮咱们百花楼的声势，两坛酒算得了什么，真想要客满盈门还得看姑娘们的本事！” “好嘞！” 故作扭捏的姑娘们缓缓从百花楼门前迈了出去。 然而尽管一时间造成了不小的交通堵塞。 又可以称之为马车轿子行人混作一团。 可朝着百花楼内走的却是寥寥无几。 “嘶..几位兄台，我看到那百花楼门口的几位可是头牌啊，平日里就算是想要见上一面都要花不少的银子，今天怎么全部都站了出来了。” “傻啊你，那是因为今天百花楼没生意！” “那要不..咱们去？” “你更傻啊你！今天藏花阁清远伯爷带来两坛御赐琼浆，那伯爷和他儿子都是出了名的酒量差，万一咱们还能够混上两口酒喝，说啥都赚了啊！” “区区百花楼，什么时候去不行？” “也对！走走，先去藏花阁！” 大量的达官商贾汇聚门前，让老鸨一改之前在清远伯府门外的郁闷之色，面色潮红的冲着周围的宾客大声吆喝说道：“今天凡是来我藏花阁的客人，都赠送一盅酒仙露！” “好！看来今天藏花阁是下了血本了，连酒仙露都拿出来送了！” “酒仙露有什么，现在藏花阁内连皇上御赐的琼浆玉液都能够见到了，酒仙露恐怕自然也算不上什么京城第一名酒了！” “那可是皇上的御赐，你以为是萝卜呢？天天见？” 几位宾客闻言有理，纷纷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不少人突然发现刚才还在藏花阁门外笑迎八方来客的老鸨突然就不见了人影，只不过也没太多人放在心上。 毕竟，能来藏花阁的。 哪有奔着老鸨来的道理。 藏花阁的后院内，王思齐和王友父子二人相谈盛欢，只不过内容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太子殿下的东宫怎么样？” “还凑合。” “之前见到皇上你紧张吗？” “还行吧。” “你娘说想你了。” “那咋办？叫我娘一块来喝酒？” “咳咳..算了算了。”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老鸨的脸上皱纹和褶子相互碰撞，凑满了堆笑走了过来，说道：“伯爷，公子，仰仗着伯爷的照顾，今天藏花阁的生意是格外的好啊，打今年以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王友摆摆手说：“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藏花阁缺过客，今天只不过是借着我儿子受了太子殿下赏的御赐琼浆的面子罢了，恐怕到了明天这生意也就和原来一样了。” 老鸨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去，就连王思齐都忍不住暗道一声自家老爹这是真的不会聊天，心直口快还了得。 虽然..是事实。 可也别说的这么直白啊。 王思齐见状连忙打着哈哈，笑着说道：“今天的生意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从今往后让你这藏花阁每天的生意都如同今天一样。” 老鸨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 难以置信的微微张开口说道：“莫非王公子还能够弄来御赐酒，若是能够有几坛放在藏花阁公开售卖，那可就太谢谢了！放心，该有的好处！一点都不会少得了！” 王思齐没好气的撇了一眼。 言道：“你当那酒是路边的散装货呢？” “就连宫内每一年酿造的数量那可都是有数的，哪一坛不是大师傅亲自督造酿制的，稀有的很..再者说了，就算我给你弄几坛来，你当真敢卖？” 老鸨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可还是忍不住的说道：“那不知，王公子所言的能够让藏花阁每天的生意都如同今天这般好的办法是？” “饥饿营销！” “那是什么？” 王思齐笑着说道：“这说起来学问可就高深了，你先想一想这皇上御赐的酒，是不是平常百姓绝无可能喝的上，别说你是什么朝廷大官还是什么名流商贾，地位不够想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老鸨点头。 “那是自然，这也就是王公子今天送来两坛酒，哪怕今天宾客们一口都尝不到，依旧还是会蜂拥而至的原因。” “这就对了，可如果你要是放出话来。” “每日消费第一名的客人，能够获得一盅皇家御赐酒呢？” “什么？” 老鸨一愣，随即说道：“恐怕有很多人会为了这一盅酒，在我这藏花阁一掷千金！可这酒不是不能卖吗？” “御赐的东西，哪里能卖..” 一旁的王友听到自家儿子的话，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是啊！御赐的东西不能卖，你小子却连皇上赏赐给老子的免死铁券都敢拿到当铺给换了银子，还好是活当..不然赎不回来的话恐怕自己这条命都要搭进去。 老鸨闻言说道：“那这如何能行？” “你可听清楚了，这酒可不是卖出去的，而是人家在藏花阁一掷千金，赠的！” “赠的！对啊，不能卖，还不能送吗？” 老鸨的眼神中顿时透亮一片，连忙冲着王思齐一通感谢，随后说道：“那王公子，不知这御赐的琼浆什么时候才能够送到我这藏花阁，毕竟就算是一坛御赐酒，也打不了多少盅啊！” “可得多带点..不然，几天就没了！” “不会不会！源源不断！” “什么源源不断？” 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王友都惊呆了，自己的儿子这是说什么昏话呢，王友连忙说道：“你说什么呢？皇上御赐的琼浆，那都是皇上的恩典，哪里能够源源不断？” “山人..自有..妙计！” 第三十章 目的 “咱说的是赠一盅御赐琼浆，也没说这一盅里全都是御赐琼浆啊！” “对外甚至还可以放出风去，假一盅，赔一坛！” “可他..要是一坛都是兑的呢？” “再者说了，哪怕一坛酒里有一滴，那也是御赐琼浆！” 主动给这老鸨出谋划策，并不是因为王思齐对藏花阁爱得深沉.. 就在老鸨听的眼睛越来越亮的时候，王思齐随后说道：“只不过，这个法子要是想用的话还有不少的问题。”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都能解决？” “当真？”王思齐笑着开口。 老鸨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的方法虽然有些不太地道，但是就如同王思齐所言的这却能够让这御赐的琼浆源源不断的出现在藏花阁内，只要有了这些酒，那将来的生意还会差吗？ 再者说了？她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酒，谁敢说不是皇上御赐的？ 含量低了一点怎么了..就说是不是吧？ “我要入股。” “什么？入股？”老鸨脸上的笑意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连忙摆着手说道：“不不不..王公子，这可如何能是我这一介女流能够做得了主的事情啊，要知道咱们藏花阁后头的人物还多着呢。” “那就让后面的大人物，一块聊一聊..就说清远伯府有生意要和他做，有银子来让他赚，有名声来让他出！” 王友一言不发，王思齐却咄咄逼人。 他做这么多事自然不可能是白白的给藏花阁帮忙，一切的目的都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办法能够在藏花阁之中参上一股。 只有这样，才能够为宝源局将来的水酒生产打开更加广阔的销售局面。 毕竟！ 就连京城第一的青楼内，都有宝源局出产的水酒在销售，那这质量和等次还不是杠杠的，品质肯定是上乘货！ 如今要想快速打响产品名气，最靠得住的方法就是借助藏花阁的名声，从这里向外逐步映射。 “那..我试试。” 老鸨重重的点了点头，毕竟这藏花阁不是自己的产业，自己在其中也只不过是一个赚的多了一点的老鸨而已。 顶多，平日里靠着姑娘们再赚上一些见不得光的黑钱。 ...... 藏花阁内，装饰精致。 作为大明京城内有头有脸，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藏花阁也有着自己的傲气，例如说衣冠不整者，概不接待；腰间无财者，概不接待；家中无官宦者，亦概不接待。 然而就算是这样，今天晚上来往的客人也是平时的好几倍。 一张圆滑的枣木桌前，有几位学生打扮的士子看起来稚气未脱，但为首那人却是圆滑的紧，率先端起一杯酒看向众人说道：“没想到咱们今天还赶上了一个好日子，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酒，名为酒仙露，乃是藏花阁在京城安身立命的招牌之一，虽然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名酒，那也不是凡物。” 其他的几位士子连忙举杯，笑着说道：“还是全靠刘兄关照，我等才能够来此见识见识市面！” “对啊！从来没想到，在书本之外原来还有另外一片天地。” 几人兴致正高，其中一人却并不算太感兴趣，只是淡淡的讲道：“早早喝完酒就回去吧，这里并不适合读书...” “段兄..我说，这你就有些没意思了。” “咱们读书人，自为读书明理，可也绝不能够做一个迂腐的穷酸秀才，只有从书本的牢笼之中挣脱出来，将来才能够真正出人头地！” “就是走到官场，那也才能够平步青云啊！” 为首的刘姓读书人的话，自然引起了身旁其他士子学生的叫好，何况这刘公子家中底子殷实，平日里出手也是阔绰。 这一次能够来京城见世面。 那也是靠着刘公子前后出了不少钱，这也让其他的学生们不自觉的就将其簇拥起来，为其说话。 段蒙生皱着眉头。 思索了许久之后将手中的酒杯凑到了自己的嘴前，随后一口将酒杯中的酒液喝的干干净净，醇香浓厚的酒仙露顿时让段蒙生的整个食管一边感到火辣，一边胃里却翻腾上了几分暖意。 不得不说，酒仙露的确是好酒。 段蒙生看向刘公子，过了半晌才说道：“若是没有刘公子一路扶持，恐怕以我这样的家世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来这样的地方转一转，见见世面。” “但我等毕竟也是读了几年书，高低算个秀才。” “这样的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刘公子的脸上顿时浮现了几分不悦，自己花了钱将你带了进来，怎么现在眼瞅着还要将自己教训一顿，要不是眼前这人当初在乡试之中一举拔得头名。 自家老爷子有意让自己多加交好。 毕竟有钱的，往往对于这种肚子里面真的有墨水的，还是愿意带着几分善意多接触接触总归不是坏事。 “那..段兄的意思是？” “下不为例...！” 说完，段蒙生便微微挥动手中并不算名贵的小破扇子晃悠了几下，又端起一杯继续说道：“喝！” “好！喝！” 刘公子眼中也是带了几分无语的神色。 感情说了半天，还是不愿意走啊..随后他又兴致勃勃的向着几人解释说道：“今天最重要的是能够在藏花阁内，说不定会有机会看到传说中堪比黄金珍贵的皇上御赐的琼浆，就是恐怕你我是没有机会喝上一口了！” “不然啊！就此一口酒，恐怕一辈子都值得了！” 几人也是连连点头，皇上御赐的酒那是什么概念，恐怕就连宫内也不常喝到吧，现在却是在藏花阁这样的地方出现了。 段蒙生有些好奇。 心中忍不住暗自想道：皇上御赐，这样的酒真的能够出现在藏花阁这样的地方吗，毕竟据他所知，就算是平日里皇上龙颜大悦，送一小坛酒，那受到赏赐的官员多半也是舍不得喝的。 恨不得当传家宝一代一代的继续留存下去。 现在可倒好，青楼都有御赐酒了。 老鸨扭着腰从后院走上前厅，也是藏花阁招待客人最多的地方，大声的笑谈道：“我知道，今天很多客人都是冲着皇上御赐的琼浆玉液来的！” “刚才，清远伯府的伯爷赏脸给我这小小的藏花阁，答应将一部分的御赐酒赠与今日在本店中消费第一的客人！” “或许，仅此一次哦！” “并且有整整一满盅！”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三十一章 怎么是你 “老许..你听到了吗?” “放屁..我又不聋！只要今夜在藏花阁内消费位列首位，就可以获得一盅御赐的琼浆，这可是皇上喝的酒啊！” “是啊..” 客人们眼神火热，老鸨却压了压手说道：“藏花阁，京城，接客！” ..... “再来..再来一盅你们这最贵的酒仙露，什么叫喝不了了？喝不了，我倒了洗脚！快点...” “醒酒茶呢！这什么玩意..我要你们这最贵的雨前龙井！” “一万两了！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今夜已经消费一万两银子了，可谓一掷千金！只求一品御赐琼浆！” 小二大声吆喝，兴奋的脸上似乎是想让在座的所有客人都听到自己的招呼，毕竟相互之间的攀比最能够刺激这些客人在藏花阁的消费。 这一点，是刚才给清远伯府的王公子倒酒的时候。 王思齐顺口而言。 却被这小二一板一眼的学了下来。 ...... 同样的深夜，大明皇宫内。 朱棣正饶有兴致的在暖阁中看着朱高炽，忍不住笑话起来说道：“也就是说，王思齐的的确确是个人才，但他却将你给他的宝源局监督的位子给用来酿酒了？” “父皇..那不是酒，那是酒精。” “别管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出乎了你的意料，宝源局的困局似乎被这小家伙自动的给无视掉了。” 朱高炽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思齐的这一番布局。 哪怕折腾出了酒精这样惊世骇俗的东西，但说到底在朱棣看来还是不如朱高炽原本看重的这个人本身更值钱。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以为是可以掌控在身边的一位大才。 怎么一转眼的时间却发现自己好像看走眼了，王思齐还是那个无不正业的败家子，哪怕是换到了宝源局，哪怕是做出了酒精这样的东西。 可相比于出仕为官，还是不务正业。 和王思齐所猜测的不一样，原本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在太子朱高炽面前多说了几句话才被盯上。 可实际上，宝源局监督的位置不重，权柄也不高。 却实打实的深究起来，作为一个朝廷主管天下铸币之事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这个位子上能够坐的安稳的。 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朱棣的观察之下。 “这混小子，就没有想过..正经靠着宝源局干出点其他名堂，还真就绕开铸币这块肥肉，去酿酒了，不过你说的这个酒精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 “不说别的，仅仅能够救治受伤士兵这一条，这小子就干得不错。” 朱高炽瞪大了眼睛，在他的印象里自家父皇当着面夸人的次数很少。 “那...” “按你想的继续做吧，不过那酒精的价格是怎么回事，卖那么贵？” 朱高炽连忙解释说道：“听王思齐说，这酒精乃是酒中精华，能够减少受伤后炎症的发生，故而价格贵了一些。” “鬼扯！你这是让这混小子忽悠了！” 朱棣坐在上位，一脸笑意的继续说道：“既然是来之于酒，再贵能贵到天上去？听说今夜这混小子带着他爹王友一块在藏花阁品酒呢，朕给你的两坛酒你自己舍不得喝，给这小子做好事了。” 朱高炽摸摸头。 倒也不算拘谨，哪怕生在帝王家..这样的闲聊时候可以说弥足珍贵，但还是极力替王思齐辩护：“价格的事情恐怕不好谈，但那两坛酒也不是没用，到时候也能省下不少银子。” 朱棣没再说话。 此时的朱高炽却是喜上心头，自家的皇帝老子没说话，但却又像是把什么都说了一遍。 ...... 夜渐深。 “六六六啊！五魁首啊！” 口中叼着牙签，手中提溜着酒盅，左脚踩在一旁的黄花梨椅子上，右脚稳稳的落在地上，眼神飘忽不定的王思齐大声叫嚷着：“谁是谁的爹啊！我是你的爹啊！” “谁是谁的儿啊！你是我的儿啊！” 王友涨红着脸，周围的不少看客都觉得这王思齐果然是王家的败家好大儿，在自家老爹跟前根本就没有收敛的意思。 就在众人以为，清远伯伯爷即将暴走的时候。 却看见王友提起一旁的酒壶，站起身来大声吼道：“谁是谁的爹啊！你是我的爹啊！” “谁是谁的儿啊！我是你的儿啊！” 王思齐连忙接招！ “谁是谁的爹啊！你爹是我儿啊！” 这样荒诞的一幕让一旁酒量稍好一些的吴德不禁目瞪口呆，但思量了再三之后，只是张了张嘴继续给自家的伯爷和少爷倒茶。 御赐酒的名号果然不俗。 今夜拔得头筹的客商整整花了两万六千两银子才将其收入囊中，老鸨送酒的时候，就看见那人只差焚香沐浴跪地磕头了。 “恭喜天子三号房对藏花阁的鼎力支持！” “全场消费两万六千两！成功拔得今日藏花阁消费头榜，让我们为这位客人送上御赐佳酿！” 王思齐一边憋着笑，一边连忙摆手说道：“回头..可千万不要传出去，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你们藏花阁自己的把戏。” 老鸨嫣然一笑。 连忙冲着周围的几个姑娘送上了眼色，自打今天之后，恐怕整个京城内王家父子二人的名气再也不能小觑了。 .... 清晨。 老鸨扭着腰，急匆匆的叩响了王思齐所在房间的木门，招呼说道：“王公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 “我家..少爷，请你过去一趟。” 原本还因为宿醉迷迷糊糊的王思齐当即便清醒了过来，昨晚在藏花阁闹腾了一夜，为的可就是今天这一会的工夫。 “收获时间到！” 连忙招呼守在隔壁的吴德过来看着将自己的穿戴检查完毕，整齐有度没有什么问题，王思齐这才跨出门去却没想到看见了老鸨身后一张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的脸，忍不住大声说了一句：“喔？c？” 揉着微微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王思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陈智笑着接话。 第三十二章 宝源陈酿 “你居然是藏花阁幕后的东家，那为什么上次非要带我去百花楼？” “咳咳咳...考察..” “你是想说考察竞争对手是吧？” “知我者！好兄弟王少爷也！” 王思齐怎么都没有想到京城盛传的顶级青楼，背后的东家居然是跟着自己从小混到大的好兄弟，并且这好兄弟前几天还专门带自己在百花楼大醉一场。 王友已经回去了。 留下了王思齐，似乎知道自家儿子还有事情要做。 这位伯爷显得很是自觉。 自觉地..在第二天早上悄悄回了家。 “效果你也看见了，只要能够稳稳的控制御赐佳酿这个噱头，这生意再差也差不到哪里，总会有人为了那一盅酒趋之若鹜。” 陈智当然没有反驳，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老鸨已经都和我说了，昨晚上仅仅一天就足足买了十几万两银子，这其中主要靠的都是那些为了争抢御赐佳酿的客人所贡献的。” “没想到啊..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好，让我爹也想办法整一些了。” “哈哈哈！你当这是什么呢...重要的是这个吗？你就是真的弄来一些，又能够给客人们送上几次呢？” “那你是想？” “藏花阁的地方，酒仙露的醇香，御赐佳酿的噱头配合宝源局出产酒的度数，联合推出一款酒..不仅仅供应店内，还要向外售卖打响品牌知名度。” 虽然不是很懂品牌知名度是个什么东西，但陈智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王思齐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不说别的了，之前你提的我都同意了，从今往后这藏花阁一半就是你的！” 一半？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能够拿下藏花阁一半的干股啊。 于是乎王思齐连忙摆手，解释道：“你我兄弟二人何谈此？” “生意就是生意...” “唉，你不知道啊..原先家中想着用这藏花阁，短期内给府里赚点花销，没想到一来二去这地方却成了陈家的聚宝盆！” “是再也割舍不掉，再也分不开...” 荣昌伯府和清远伯府说起来也算是世交，两家的老爹时不时就在另外一家喝酒喝到深夜，要不是两家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多少能够攀个亲家。 王思齐沉寂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兄弟就联手一起干个大的！我先说好了，要是藏花阁的收入低了两倍，那你说的一半干股我就认下。” “要是低于这个数字，我分文不取。” 一听这话，陈智当时就有些急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王思齐一把拦下，满面春风的笑着说道：“难不成，你还不相信兄弟我的能力？”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陈智居然感觉自己的的确确应该相信自己这个从小一同混到大的败家子兄弟，哪怕直到今日朝堂上不少人听到清远伯府家的公子哥，第一个反应就是此子桀骜不驯，纨绔不堪。 “那！干！” “干！” ...... 同一天，由陈智出面召集了尚且在京城的各家小公子少爷们出来一聚，至于地点嘛！ 当然还是藏花阁！ 热闹的景象让这些刚刚迈入藏花阁大门的众人不禁咋舌。 一个长相富态，年龄不大挺着的肚子倒是不小的圆滚滚男子挤着眼，难以置信的说道：“什么时候藏花阁的生意这么好了？这地方可都是钱啊！” “平日里咱们来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热闹啊！” 一边说着，众人都在朝里进。 当众人看到早早就等待在这里的陈智和王思齐后，都连忙笑着说道：“陈公子，王公子，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是啊！最近一段时间，除了王公子偶尔能在藏花阁见上几面...陈公子真的是有段日子没在藏花阁见到了...” “你瞧瞧你们..这说的什么话？我分明昨两天还在百花楼见到了陈公子呢！” 众人的这番话让一旁的王思齐和陈智有些尴尬，但王思齐是什么人？ 他面不改色地冲着众人笑着说道：“前几日实在是事务繁忙，这不刚刚闲下来就把咱们兄弟几人召集过来，一同好好的喝上一场酒。” “事务繁忙？莫非王公子最近有什么事干，我们可听说你如今已经出仕为官成了宝源局的监督了。”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原来与王思齐整日厮混在一起的各家公子。 并且在这其中王思齐的地位很高。 隐隐约约有众人之首的意思。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小小的宝源局监督而已，众位公子要是真的有意在做官上，恐怕早已不知道到了什么位置上去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 这番吹捧让众人显得很是受用。 毕竟在此之前，王思齐在他们这一帮人之中一直都是地位颇高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出手大方，更重要的他是清远伯府的长子，唯一的公子。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一天清远伯王友噶了，能够继承清远伯伯爵位置的，就只有王思齐一个。 可在场的其他人无一不是自家家中的庶子，尽管平日里生活无忧，但也意味着他们与自家老爹的位置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想要出人头地，多半还得靠自己拼搏努力。 但拼搏努力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生长在蜜罐里面的富家少爷们来说，更是如此。 平日里没有什么好机会，提刀上马打仗，这种猛人除了陈智以外也不多，真的有也不和他们一块混。 除此以外，读书读不进去，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纨绔少爷。 然而王思齐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只因为只有王思齐知道，虽然这些人在家里并不是特别受到待见，但是在外面扯开虎皮那也是很有影响力的。 常言道：有能做事的背景再去说做不做事。 而眼前的这帮人就是最容易做成事情的一帮人。 王思齐拱了拱手，爽朗的大声笑道：“今日我在此宴请各位，只有一事！” “那就是宝源陈酿！” 第三十三章 安全帽是什么 什么叫宝源陈酿？ 宝源局出产的陈酿白酒？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王思齐哪有工夫整个酒窖一口气先存上一堆几十年的老酒，等再过几十年卖陈酿酒？ 现代化的白酒生产方式，总结起来不就是一个字吗？ 兑！ 仅仅依靠售卖酒精，完全没有可能达成利益最大化。 王思齐直接将之前变卖老爹宝库的所有银钱拿了出来，投入到宝源局的扩建工程上去，最主要的就是新建酿酒工坊、蒸馏工坊。 “什么？怎么兑？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以咱们酿出来的酒为基底，藏花阁的酒仙露为主，勾兑点酒精带上度数，至于要不要加御赐酒...” 看着一旁瞪大眼睛的陈智。 王思齐嘿嘿一笑，随即讲道：“意思意思就得了，你懂我意思吗？” “一勺？” “一滴！” “每坛一滴？” “每缸一滴！” 这番话，让一向乖张的陈智都差点傻了眼，不放心的道：“那这酒不是说叫宝源陈酿吗？咱们准备陈酿多久啊！” “要是时间长了，一时半会可是赚不到钱了。” 王思齐摆摆手。 “哎！小了。” “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谁说宝源陈酿是陈酿的酒？这名字分明来自于宝源局和你陈智，这个陈，是陈府的陈，是陈智的陈，而唯独不是陈酿的陈！” 一副奸商嘴脸的王思齐让陈智心中直发毛。 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么多到底能够触碰到哪条王法，也没人说这么起名字不行，于是乎陈智搭话说道：“好家伙，还得是你会做生意！不过咱这酒要是做出来，卖多少银子啊？” “十两一坛。” “价格不贵啊...” “十两一坛是宝源陈酿，再换个包装..招呼城中的木匠作坊，用差不多好一点的木材做个酒匣，包上两坛宝源陈酿，酒坛也用好一些的。” “至于售价，一盒百两！” ...... 要说在如今的大明，想要最快的打开销路，那自然离不开带货的重要性，王思齐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也就是之前他为何要召集一众纨绔在藏花阁喝酒的原因。 京城街头，几个别家的纨绔子弟正摇曳着手中的折扇，一脸笑意的走在街上，可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昨夜在藏花阁和王思齐一起喝酒的其中一人。 “赵公子..赵公子！哎呦，果然是你啊。” “有段时间没见了，想死我了！” “你听说了吗？最近藏花阁出了一款新酒，那价钱虽然不如原先的酒仙露，可要是想喝到珍藏款，也得百两银子一顿，才区区两小坛。” “什么酒？居然敢卖得这么贵？” “宝源陈酿！” ..... “号外号外！京城藏花阁与大明宝源局联名限量款，宝源陈酿火热销售中，基础款仅售十两纹银！” “王公子亲切代言！” ... 短短几天时间，宝源陈酿的名声就彻底在京城大街小巷传播开来，尤其是听说这酒和当初的藏花阁招牌的酒仙露一样，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不少人都是蠢蠢欲动。 “哎哎！小子，你光说这宝源陈酿好，你怎么也不说在哪能够买到啊，光说顶什么用，这不得喝上一次才知道。” 被拦下的原本只不过是京城走街串巷混饭吃的一小孩，可当他看见拦下他的那人衣着华贵的时候表情却并无波澜。 反而仰着头说道：“既然是好酒，那既然才不容易买呢！” “最近几日，你再等等消息吧！” 说完，便跑开了！ “哎！这浑小子..” “真的是，过几日我倒是要看看，这宝源陈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不对得起这几天这么热闹的名声。” 想要利用现有的，并不算通畅的通讯环境，最大程度上以最高效率达成宣传的效果，口口相传无疑是最便捷和省钱的一种方法。 另外一边。 几万两银子同时砸下去效果很不错，由各家的小公子出头从各种渠道给宝源局召集了大量负责泥瓦活的工匠同时投入建设，由于不差钱，修建两个新作坊的进度一直不慢。 朱高炽看着眼前宝源局后头火热的修建场景。 一瞬间有些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偌大的工地内敲敲打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旁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似乎已经能够闻到做饭的香气。 嗯..有肉。 吆喝声不断冲击着朱高炽的神经，过了好久朱高炽才兴奋的瞪大了双眼说道：“走走，咱们先去换上一身打扮，一同进去看看！” ....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安全生产不规范，媳妇儿子全完蛋！ 各种各样的标语被刷在很多地方，朱高炽有些疑惑的冲着周围的东宫太监说道：“前几日不是有人来汇报说，这宝源局只不过是搞两个酿酒的小作坊吗？怎么现在依我看来，这规模不小啊！” “回太子殿下的话，前几日前来探查的时候确实如此。” “但是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王公子将之前变卖家中宝库得来的银两全部送到了宝源局，一时间宝源局可是富裕了太多了。” “手里有钱了，就都照着王公子的安排，将这两个作坊的规模一扩再扩，要是按照这个规模建设下去，恐怕这宝源局将会成为京城内最大的酿酒作坊了。” 朱高炽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自己给王思齐的时候，这宝源局还是一个一本正经的铸币机构，一转眼的时间眼瞅这地方就要成为京城最大的酿酒作坊了。 这一来一回的，都叫什么事啊。 晃悠了半天，也没在这看到王思齐的影子，就在朱高炽准备继续往里面深入看一看作坊内部建设的场景的时候。 突然一旁窜出来一道黑影。 大声的冲着朱高炽呵斥了一声说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进工地不戴安全帽！万一上面丢下来一块砖头你不就没命了吗？” 安全帽？？ 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王思齐搞出来的什么新玩意吗？ 第三十四章 二狗子 作为宝源局酿酒厂安全生产监督员的二狗子，正面色凝重且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这一票人，三五个人似乎其中站在最后面的是侍卫，尽管腰间做了些掩饰，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应该是带上了家伙的。 而站在为首者旁边的那人..说实话，二狗子没认出来。 说他是男人，可是自上而下，浑身带着的那股阴柔的气息却让二狗子有些遍体生寒。 为首者，和太子长得有点像啊... 之前王大人上任的时候，二狗子远远的看见过一次太子殿下，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太子殿下。 那可是将来的皇上啊。 为此，二狗子差点失眠，当天夜里回去之后就久久的睡不着。 “安全帽？你们连安全帽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宝源局的人，我先给你们说好了，这可是施工重地，闲杂人等是不能够进来的！” 闲杂人等？ “大胆！你怎么说话呢？” 东宫太监尖锐的嗓音顿时响起，毕竟自己身前的那可是太子殿下，尽管乔装打扮换上了寻常衣服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可那还是太子殿下！ “不妨事，不妨事..他能知道什么？倒是我对这个安全帽很感兴趣，你头上戴的就是吗？” “正是！这安全帽，乃是我们宝源局的王监督，王大人..为了避免我们在工地上出现意外，专门请能工巧匠为我们连夜赶制的！” “关键时刻，那可是能够救了我们命的！” “你们连安全帽都不戴，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还得了？” 这番话，让一旁的朱高炽忍不住愣住了，听起来这安全帽似乎就和军队上士兵们所用的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可是那可是军队的将士们啊，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些泥瓦工匠而已。 这王思齐，当真就舍得多花银子，在这些说起来并不算重要的地方？ 一时间，朱高炽有些沉默了。 二狗子见状笑着解释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不是第一个在听到我们的安全帽之后沉默的人了，不仅仅是安全帽..安全网，安全绳，咱们王大人说过：高高兴兴上工来，平平安安回家去！” “啥都没有命重要！” “说得好..说得好啊！是啊，什么能有命重要呢，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朱高炽..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明悟。 之前王思齐曾经和自己说过关于要提高工部下属的这些工匠们的待遇的事情。 但是一直以来，自己从来也没有主动的和父皇提起这件事情。 只是觉得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规矩。 如今朝廷的银子吃紧，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时候，一时间想要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找到王思齐！ 我要亲自问问他，做这些事情背后的意义到底在哪里，虽然朱高炽已经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探寻到了一点皮毛，但是还没有完全的将这种感觉抓在自己的手里。 这让他感觉到不是很舒服。 于是朱高炽笑着看向二狗子，随后说道：“这安全帽的事情，我给你说一句不是了，既然这安全帽这么好，那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几个呢？” “这是小事情，我一会去给你们拿几个过来，我们王大人早都说过，这工地现场里面都是各种工匠在做活，是很危险的。” “所以只要有人来，都可以给你们一个安全帽！” 嘶..这王思齐当真是心思细腻之人，哪怕平时看起来不着调，细细琢磨起来还真的是有道理。 于是乎，朱高炽就这样顶着一顶硬树藤和竹子共同编织而成的安全帽走在工地的小破路上。 这个时代。 绿色的帽子，比喻的还是绿色的帽子。 二狗子兴奋的冲着朱高炽说道：“等到咱们这宝源局酿酒作坊建好之后，咱们宝源局的工匠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挨饿了，每一个人都能够过上好日子，到那时候才是真的舒坦了！” 朱高炽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询问道：“之前的时候，难道不是好日子吗？” 二狗子思索了半天，抬眼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这个年轻公子。 随后说道：“我知道，你恐怕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富家公子，和前几日王大人带来的那些人一样，我实话和你说...” “要是往年，这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价格随便涨一点，那我恐怕都得天天饿着肚子或者靠着多喝点水充饥。” “怎么会？就连普通的百姓，现在都可以吃饱肚子啊！” “百姓是可以，可我是百姓吗？” 二狗子的神色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悲伤，突然挂在了脸庞上，有些落寞的说道：“在王大人来之前，我们宝源局的工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虽说听着所有人那可都是给朝廷当差，可也不过是最底层的一个匠人罢了。” “这个月上面的大人心情好，每个月的月钱到时候就给，并且能够少克扣一些，那估计还能够混个肚皮饱。” “可要是上面的大人缺了钱，或者就是心情不好呢？” 二狗子的声音并不算大，可能是因为自己身旁的这位公子尽管无论是长相和身材，都和之前的太子殿下长得有些像。 但这一刻的二狗子，还是不相信对方是太子。 毕竟在他的观念之中，太子殿下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将来的皇上，怎么会愿意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和他一个匠人聊这么多呢？ 朱高炽的眼神有些变化了。 随后他说道：“说说现在吧。” 提到现在的生活，二狗子的眼神瞬间转变了很多，脸上也不禁的有了几分的笑容，冲着朱高炽介绍了起来。 “自打王大人来到宝源局，我们这些工匠们的好日子算是彻底来了，王大人不仅仅给我们每个月的月钱涨了不知道多少倍。” “每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宝源局吃上三顿饭！” “三顿饭啊，就算是我们老家的地主老爷，恐怕也不敢一天吃三顿饭啊！” “没想到，我二狗子还有这样的一天！” 第三十五章 钱呢？ “对了！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随着我一同前往咱们宝源局的灶房吃饭！” “灶房？” “对啊！我们宝源局可是有独立的灶房的。” 随后，二狗子将王思齐专门雇了一些家里困难，闲着在家的妇人，并且这些人都是宝源局工匠们的家眷来宝源局内给他们这些工匠们做三餐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随后便要领着朱高炽前去吃饭。 可朱高炽却摆了摆手，没有着急。 反而是疑惑的说道：“所有人都在这里吃吗？” “那倒不是，宝源局还有很多的兄弟们要负责给朝廷铸币的大事，我们王大人说了，虽然大家伙干的不是一样的工作。” “可是说到底，都是宝源局的兄弟。” “所以，我们王大人就专门在宝源局内的铸币坊那边还设置了另外一个灶房，不过虽然吃饭的地方不一样，可是每天的菜色都是一样的！” 朱高炽依旧好奇。 紧接着又问道：“那你们宝源局内部的官员们，也都是在这样的灶房里吃饭吗？” “那可不？隔三差五的总能看见王大人带着其他的大使大人们在这里吃饭。” ...... 清远伯府内。 王友正慢悠悠的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当然夏日的太阳有些炽热，所以在凉亭内晒太阳也是有情可原的。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一本正经的介绍着府中的账目，若是在平日里自家伯爷不在的时候这种事情倒也可以先放上一放。 但只要伯爷在家。 那就必须按照以每一个月为一个周期，给自己伯爷如实汇报府里的情况。 “我说..这种事情，你看着办不就可以了，再者说了..咱们这家大业大的，也不差那一点银子，你在府里那么多年了..我还能怀疑你不成？” 听到这话，老管家有些感动。 可想到自己核查账目之后，计算之后的情况，还是有些尴尬的支支吾吾的说道：“伯爷，这规矩还是不能够随便破的，该说的还是得说...” “说吧说吧...喝喝茶，我慢慢听你说。” 老管家抬眼一望，似乎觉察到了自家伯爷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于是连忙翻开手中的账册大声说道：“伯爷..府中如今还有余银两千一百余两..” “什么？！” 没等管家继续向下说，王友便差点一个骨碌从摇椅上跌了下来。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银子了，虽说这一次我是鲁莽了一些，没有要皇上给的封赏银子，但那也是因为我知道咱们家里还有钱啊！” “钱呢？” 老管家随即苦笑的说道：“伯爷，就这一点银子都来之不易啊！还是前几日的时候我出门在外，随身带着些银票，前去银庄办事。” “若是这些银子还在府中，恐怕这会连这点都没了..” “银子呢？” “少爷..少爷拿去了..” “拿去做什么了！你怎么不拦着啊！” “伯爷..” 看着管家的表情，王友连忙摆了摆手。 知道自己说了等于没说。 可还是难以接受的问道：“可就算是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浑小子，将这些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起码府中应该还有几万两银子的啊！” “伯爷..听说是给了宝源局开销用度了。” “好啊！这小子，自己当了朝廷的官，却用自己家里的钱，继续养着朝廷的衙门，哪有当官自己往里面贴钱啊！” 老管家也是连忙点头，毕竟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少爷如今这般败家，恐怕眼前的伯爷一定不会轻饶。 于是乎管家连忙说道：“伯爷说的在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要不这样，我等会就亲自走一趟宝源局，把那些银子都给要回来！那可都是咱们清远伯府的银子啊！” 王友刚准备点头。 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宝源局为何需要这么多的银子作为用度？” “听说是在建造工坊？要酿酒。” “宝源陈酿？” “伯爷知道？”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的王友没好气的说道：“你家伯爷我又不是整天都在家中不出门，如今大街小巷到处都对此议论纷纷。” “宝源陈酿，光听名字都和我这混蛋儿子的宝源局脱不了干系！” “行了..府中减少点开支吧，等我的俸禄下来了..再说吧！” “伯爷..之前因为管教少爷不力，您已经被停了俸禄了..” 顿时面色大变的王友连忙说道：“那..什么？那..要不你还是去看一看？可...也不行，这小子刚刚到宝源局，钱都花了，不能够再讨要回来！” “唉！也罢..全府上下！节约开支！” “伯爷..小的明白了！” 就在清远伯府上上下下一心节约开支的时候，宝源局酿酒工坊的灶房外。 烧的透红透亮的红烧肉源源不断的冒着热气，油花不断在陶盆中翻涌，猪肉的香味让每一个刚刚结束了工作的匠人们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一旁还有一个巨大的木盆之中盛满了稠乎乎的白饭。 “今天的饭菜依旧是咱们宝源局的拿手菜！” “宝源局红烧肉！” “好啊！好！” 工匠们听到几个妇人的话连忙笑着大声接话，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匠人更是亮出了自己闪光的牙齿说道：“哈哈哈！自从咱们王大人上任之后，我都感觉我每天做工都有劲了！” 另外一位工匠接过话来。 说道：“那可不，王大人上任之后，咱们宝源局的日子过的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每天三顿，顿顿有肉！” “是啊！” 顿顿有肉？一旁的朱高炽皱起眉头，虽然他能够理解王思齐关于提高工匠待遇的想法，但是一个工匠吃的这么好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可接下来... “咱们吃饱饭之后早早的再去干一会。” “我也是..吃饱肚子正好消化消化。” “铸币那边估计没啥事了，我等会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过来我们这边，他们的手艺可也不差！” 工匠们的兴致很高，排队打饭，并没有人着急拥挤。 第三十六章 徐皇后病危 就在朱高炽刚准备差人取来一碗饭，自己今天就在这里边吃边等待王思齐的时候，突然从工地大门之外脚步匆匆的走来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看到朱高炽之后更是放快了速度。 等靠近之后，连忙用眼色支开了一旁的其他东宫侍卫和太监。 贴在朱高炽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朱高炽顿时脸色大变，焦急的开口问道：“当真？” “自然...”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朱高炽险些脚下一晃站不稳，有些面色发白的开口说道：“快，先回去。” 一行人连忙走了。 远处的冯宗武看到这一幕后也是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别人认不出来，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位太子殿下。 但是他知道，太子殿下是来找王思齐的。 ...... 宫内。 徐皇后看着身旁人勉强笑着说道：“怎么陛下亲自过来看了，没什么大事，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之后让朱棣的眼睛都忍不住再次红润了起来。 连忙用手将徐皇后搀扶住，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徐皇后的秀发，不免有些忧愁的说道：“这么长时间了，太医那些人开的药方当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徐皇后生病之后，朱棣时常就会在徐皇后的寝宫内一坐就是一天。 “陛下费心了，药还是不错的，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了...” “哪里好了？哪里好了..两年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分明就是没有好一点点。” “咳咳...” 徐皇后再次咳嗽起来，朱棣清楚的看到那手帕上已经有着明晃晃的血丝，俨然是越发严重起来的样子。 这一幕看的朱棣心如刀绞。 步履沉重的朱棣到底还是离开了寝宫，如今朝廷的事务繁多，已经不允许他像之前那样时常陪伴在徐皇后左右。 只能是尽可能的时常前来看望。 不过，徐皇后咳出血的模样还是让朱棣大为光火，一口气从太医院揪出来了十几个太医治罪，全部丢进了大牢。 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就得看徐皇后的病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好过来。 当然，也可以说他们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寝宫外。 朱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回想起这位与自己出生入死，一股莫名的孤寂感直上心头。 远处，急匆匆赶来的朱高炽停下了脚步。 只是看着，不敢上前。 看到朱高炽来了，朱棣随即招呼其过来。 “来都来了，一会进去看看你母后。” “儿臣明白。” 随即朱棣又忍不住问起一旁的宦官说道：“最近皇后娘娘一日能吃多少饭？” “回皇爷..没多少..” 朱棣深呼一口气。 “睡觉呢？” “也不是很好，有时候咳嗽剧烈，得到后半晌了才能假寐一会。” 挥挥袖子，朱棣没有再说话。 ...... 看完徐皇后，朱高炽面色很难看，皇后娘娘的身体几乎每况愈下。 这些年来，朱棣几乎将能够找到的名医名药找了一通，用了一遍，但依旧没有什么好转。 红着眼睛的朱高炽站在寝宫外站了一会。 招呼一旁的东宫侍卫给周围守在旁边的宦官一些银子，随后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还需要你们细心照顾，这是赏你们的。” “谢太子殿下！” 就这样停顿了好一会。 朱高炽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徐皇后的寝宫。 离开之后。 心中有些郁闷的朱高炽到了东宫后，向着一旁的东宫侍卫说道：“差人去将王思齐找来。” 朱高炽良善。 纵使心中悲欲万千，可对手下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哀伤却没有无端发怒。 手下人连忙抱拳。 “是！太子殿下，我等这就去找。” .... “太子殿下要见我？” “是啊！王大人，太子殿下专门叫我等前来请你。” 刚刚回家。 王思齐就遇到了前来找他的东宫侍卫，听到是太子朱高炽请自己，王思齐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想太多。 换了身衣服，就上了马车，前往东宫。 刚到。 王思齐就远远的看见了一副愁云惨淡模样的朱高炽，忍不住的王思齐冲着一旁的东宫侍卫好奇的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大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这你都不知道？” “大人，这我只能告诉你，太子殿下今天从皇后娘娘的寝宫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听到侍卫的话。 王思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算时间，现在距离历史上记载的徐皇后病逝的时间的确没有多久了。 想必多半是这个原因。 抬脚走近。 朱高炽并未像往日看见王思齐那般兴致勃勃，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王公子来了。” “太子殿下，不知今日请我来所为何事。” 哪怕心中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王思齐还是装模作样的假装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 朱高炽才双眼通红的抬头看向了王思齐。 停顿了半晌。 最终才在深呼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今天，我去了皇后寝宫，情况不是很好..” 王思齐没有说话。 只是不断的在脑中回忆关于徐皇后患病的具体细节，以及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帮上忙。 青霉素是别指望了。 那玩意在现在这个年代，想要制备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可是程序繁琐，万一自己有一点记错了，别再提前给徐皇后送走了。 就在脑中搜刮记忆的时候。 王思齐突然灵光一闪。 想到了一个神器。 青霉素制备繁琐，可是还有另外一种拥有和青霉素差不多功效的东西制备起来却是简单了太多。 想到这里。 王思齐当即说道：“太子殿下，不知皇后娘娘患的是什么病，我对医术也略知一二，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随着这句话说出。 空气中仿佛都安静了一会，朱高炽双目通红，死死的盯在王思齐的身上。 似乎想要从王思齐身上看出他比大明的太医院太医们更胜一筹的地方。 可结果却是让他失望了。 没有... 一点都没。 第三十七章 谁言喜怒伤悲 一脸狐疑之色的朱高炽碰上眼神坚定的王思齐，看了半天这位大明的太子殿下也没有看出什么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夏天炎热。 不过应天府内的天气还是好一些的，尤其是两人此时正坐在东宫内的一处凉亭中。 朱高炽扯着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说道：“皇后的病，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基本上都看过，也不是没有人说能够有希望治好。” “可到后来，这些希望都成了空，王公子..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这一句话，顿时说的王思齐遍体生寒。 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不是朱高炽主动提及，恐怕一个细节上的失误，迎接自己的就将会是万劫不复。 朱棣对徐皇后看的极重。 这一点从徐皇后病逝之后，几年时间都不问政事上就足以能够看得出来。 “太子殿下，可如果我说，虽然恐怕难以治愈，但是我有方子能让皇后殿下恢复一些呢？” 到这会。 朱高炽才终于相信了一点，眼前刚刚研制出酒精的王思齐似乎在医术方面真的有一些造诣。 “若是你能够治好娘亲的病，不，哪怕是能够让娘亲好上一些，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从皇后到娘亲。 称呼的变化，也让王思齐敏锐的察觉到了。 “那好，过几日，我再来找殿下，我得先回去准备准备。” 本来是想找王思齐抒发一番心里想说的话的，没想到王思齐却给朱高炽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朱高炽连忙点头：“好好！我让人将你送回去，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搞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叫人来找我！” “我给你想办法，一定要快一些！” 王思齐默然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走了。 很短。 两人见面的时间很短，可以说是短的离谱，似乎根本对不起朱高炽专门派人前往清远伯府将王思齐请到东宫。 但只有王思齐知道。 如果自己真的再不出手，徐皇后将会在不久的将来陷入病情恶化。 短短数月之后，就会离世。 到那时候，永乐朝又将会迎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风浪，这是一心想要在大明安身立命，富贵一生苟下去的王思齐所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王思齐想到了什么。 大蒜素。 指望其和青霉素这样的神物拥有相等的功效毫无疑问也是痴人说梦，可很多时候一旦工艺上有一点问题，那制造出来的可就不一定是青霉素，而是黄曲霉菌了。 说干就干。 时间才堪堪到了下午。 到了府中，王思齐招呼来了吴德，交代说道：“你现在就去找地方买二十斤大蒜，再买些蒜舂来，然后全部送到宝源局。” 吴德不禁疑惑。 “少爷，买这么多蒜是做什么用？莫非少爷是想要吃饺子了？可就算是咱们全府加上宝源局一块，恐怕也用不了二十斤的蒜啊。” “最近天气炎热，万一坏了可就浪费了。” “让你去就快去！” “是是..”吴德笑着脸走了。 得益于之前在宝源局蒸馏酒精，之前的东西基本上都还在，这也帮了王思齐大忙。 起码省下了不少时间。 制备大蒜素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具体的步骤基本上就是先将新鲜大蒜捣碎，静置半小时时间使其内部的酶活化。 然后用蒸馏的方法，获取冷凝液。 得到的淡黄色液体，就是大蒜素。 尽管这玩意在气味上实在是不太好闻，有着不小的大蒜味道，但的的确确是一味治病杀菌的好药。 关键时刻，作为青霉素的替代品。 也是可以的。 ... 马车刚到宝源局没一会，冯宗武就迎了出来，连忙说道：“王监督，今天太子殿下来过了。” “哦？太子殿下来过了？” “然后呢？有说什么吗？” 冯宗武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去了酿酒作坊那边的工地，然后问了二狗子一些话，可在吃饭的时候有宫内的小太监前来传话，之后，太子殿下便急匆匆的走了。” 果然，听到这些话之后王思齐更加笃定，徐皇后此时的状态一定不好。 “先不说这个，先将之前我制备酒精的那间屋子重新收拾出来，我有用。” 冯宗武是个聪明人。 见到王思齐连太子殿下到底和二狗子说了什么都没有在意，当即就明白了王思齐一定是有更紧迫的事情。 没有半点犹豫和拖泥带水。 冯宗武连忙召集了几个还在宝源局内的官员和工匠，前去收拾地方了。 .... 深夜。 大明的太医院内却是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太医正面色焦急的走来走去。 其中一人实在受不了说道：“咱这么长时间了，就拿不出一个确定的方子来吗？” “方子？就算有，你敢拿去给皇后娘娘用吗？” 在场的无不是行医多年的太医，几乎可以从侧面代表整个大明如今最高的医学水平，但是在徐皇后的医治上也是束手无策。 “总得想个办法啊。” “你想..你想去！” ...... 王思齐给朱高炽带来的惊喜，远远超出了朱高炽的预料。 夜难寐。 朱高炽点灯出了门，幽幽的看向深邃的星空。 深呼了一口气后缓缓转身回去了。 ... 朱棣又一次站在徐皇后的寝宫之外，周围尽是不敢说话的太监宫女，仪仗不大，但朱棣脸上的关切却是不少。 听到寝宫内传来的一阵阵咳嗽声。 朱棣心如刀绞。 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忍不住冲着周围的宫女大声斥责说道：“没听到皇后在咳嗽吗？你们一个个的就这样听着？没人进去送点温水？” 一句话，让在场的宫女顿时亡魂大冒。 连忙应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喝不进去水了。” 有些惊愕的朱棣显然没有想到，徐皇后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这样的情况，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门走进去再看一看。 而是交代一番，再度离开。 为皇帝者，万万人之上，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的要求。 第三十八章 钱不够 自从王思齐被朱高炽点了将，走马上任宝源局监督以来，准时在宝源局当值点卯的时候可谓屈指可数。 一个美好的清晨。 王思齐伸了个懒腰，随口冲着一旁的丫环说了一句：“真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啊，又到了本少爷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一旁的丫环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再变。 王思齐暗道一声不好后连忙装腔作势的说道：“家里那老东西都没说话，你可别去通风报信，不然我叫吴德好好给你上一课！” 丫环连忙摆手。 “少爷，我哪敢啊！” 王思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暗道：当初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可就你跑的最快，那小铜锣敲得，恨不得整个清远伯府上上下下都要知道自己犯了病。 .... 高墙，绿树。 朱高炽同样起了个大早。 “收拾好后，先去宝源局！” “太子殿下..这..” “听明白了吗？先去宝源局。” 自朱高炽被立为太子以来，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就开始拐弯往东宫塞，可自从王思齐到了宝源局，这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铸币部门却是成了太子殿下出宫后去的最多的地方。 这一点让东宫上下都暗自心惊。 可当朱高炽到了宝源局外，却没看到王思齐的影子。 揪住早早前来当值的冯宗武一问。 才知道今日乃是宝源局酿酒作坊正式朝着藏花阁送酒的日子，王思齐和陈智一块去了藏花阁。 送酒，这是王思齐给宝源局准备的买卖。 朱高炽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此刻的他却有些焦急的冲着冯宗武说道：“你们王监督今天到底有没有来宝源局，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还有事要找他！” “这..”见冯宗武支支吾吾一副不敢说的模样，朱高炽哪里不明白，这昨天还在和自己说有办法救治徐皇后的王思齐眼下又做其他事情去了。 当即就不愿意的朱高炽瞪大了眼睛。 “叫王公子快点回来啊，那藏花阁的生意哪里有我这里的事情着急！” 大蒜素的提炼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成功的事情，昨天光那二十斤大蒜粗筛了一遍，就让王思齐累得够呛早早的回家去了。 大清早的陈智就差人过来。 说今日藏花阁开始正式向外卖宝源陈酿，检测之前宣传攻势的成果的时候到了，王思齐哪里会错过。 于是早早的跳上马车，让吴德赶着车来了。 可还没等两人打完照面，寒暄多久。 王思齐就听见不远处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上好的黄花梨木当装饰，琉璃点缀，高头大马被用来拉车，明黄色的车厢外表就差明晃晃的在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皇家专用。 “太子殿下这是又来了？” 话音刚落，陈智和王思齐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屁股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个东宫侍卫便凑着一脸笑意走上前说道：“王大人，太子殿下一早就到了宝源局外，此时正在等着您呢？不知王大人可否能跟着我们一块前往宝源局当值。” 太子又来了，王思齐当然想到是因为昨天徐皇后的事情而来。 不过此时的他却摇了摇头，因为他心里深知这大蒜素的提炼其实并不算复杂，如果算上最后蒸馏冷凝的时间也用不到一个时辰，就算加上最后的提纯也不会多花费多长时间。 但难就难在了器具不好找。 还好之前提纯酒精剩下了一些，可这东西不能做的太慢，当然也不能够做得太快，这也是王思齐早早来了藏花阁的一个重要原因。 于是他也换上了一副表情。 堆笑着说道：“本官今日在这藏花阁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你们是不知道啊，宝源局苦啊！上上下下多少人等着指望我吃饭呢？” “你看，我这大清早的不就给他们寻吃饭的路子来了。” 一旁的陈智此时已经看傻了眼，这太子殿下找你，你还拿着架子不去？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当官的？ 刚才为首说话的东宫侍卫也愣住了。 自己听到了什么？ 谁能告诉自己听到了什么？ 怀疑自己听错的东宫侍卫连忙再说了一遍：“王大人，是太子殿下请您过去，此时正在宝源局外等您呢！” “我没说错啊，我这正在藏花阁外给我宝源局上下谋生路呢！” “王公子，走吧！” “莫着急..莫着急！” 陈智也是连忙走上前去，说道：“这有我呢，要是太子殿下着急，不如王大人先回宝源局？” 王思齐眼睛一瞪。 这怎么关键时刻捣乱呢？ “可不能胡说，别看这宝源陈酿事情看起来不大，那可是如今我们宝源局唯一的生意，关乎着将来上下的生计！” “万一卖不出去，谁来管？” 那侍卫本就是如今大明勋戚之后，当东宫的侍卫也是为了和太子殿下走的近一些，听到这话也是连忙说道：“这样！王公子，你这酒多少银子一坛，我先买上一百坛可好？” “当真？” “当真！” 侍卫咬了咬牙，随后想到不过是酒而已，何况还是宝源局出的，一群铸币的工匠哪里懂得什么是酿酒。 估计价格也不会太贵。 花几十两银子，先把这个祖宗弄回宝源局再说。 谁承想，听到这话的王思齐顿时笑面如花，连连说道：“兄弟，你看你这客气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快点来人，还没有听到吗？” “给这位大人府上送咱们宝源陈酿一百坛，一定要记住了！路上一定要小心，但也要尽快给送回去！” 那东宫侍卫这时候才笑着说道：“那现在，王大人是不是能跟着我一块回宝源局了？” “不急不急！” “还不急？王大人，王公子！王少爷..我都快急死了啊！” “不急啊！你这不是还没给钱吗？” 那人一听这话，当即就从腰间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钱庄银票，大手一挥的交给一旁的藏花阁伙计说道：“不用找了！多出来的，就当是我支持王大人的生意了，快！王大人，快上马车跟着我回去！” 王思齐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 “钱...不够..” 第三十九章 卖酒 “这一坛酒，多少银子？大人，我给的可是五十两的银票啊，若是街头的那些寻常酒，这足够买十辆马车了。” 明初，银子稀缺，价值颇高。 五十两银子尽管是这侍卫随手就拿了出来，可要是放在普通的寻常百姓家，这银子恐怕得多少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够赚得到。 “你看看，你看看，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 “你也说了，那些都是寻常酒..那寻常酒，能是我们宝源局出品的这宝源陈酿所能够比拟的吗？再者说了，那寻常酒你能够看得上喝吗？” 一番吹捧之后，王思齐笑脸盈盈的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这宝源陈酿之中可是加了皇上御赐的上等佳酿提升风味，虽说和皇上御赐不能相比，可实际上...嘿嘿，也是所差无几了。” 又经历了一番忽悠，东宫侍卫明显有些晕晕乎乎的，连忙摆手说道：“我只不过是太子跟前的一个侍卫而已，哪里哪里！那王大人，你先说说这酒到底多少钱一坛，说买一百坛，就买一百坛！” “好嘞！来人，快点给人家装车送酒啊！” “承蒙照顾，宝源局上上下下都感谢你啊！一共是一千两银子...这点小钱若是一时半会没带在身上也行，那五十两当个定钱，剩下的货到付款...” “多少？一千两？” 饶是家境殷实，也架不住这么贵的酒啊。 又不是什么声名在外的名酒，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些酒，说是陈酿，可实际上每一坛都出自宝源局的酿酒作坊。 那作坊，建成投入使用了吗？ 投入使用了才几天啊，都还没全部建好呢？ 这..陈酿？ 侍卫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思来想去了半天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的大声说道：“那这酒，就算是我买了..缺的银子，等酒送到了之后自然会有人送过来，一千两银子就一千两银子。” 这一幕，让一旁的陈智都看傻了眼。 忍不住的看向了一旁面不改色的王思齐，心中暗道一句：还是这家伙会做生意啊，这真的是站着就把钱赚了。 王思齐连忙拱手说道：“那我就感谢侍卫大人了，没想到宝源局售出的第一批宝源陈酿，就来自东宫。” “回头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多说几句的。” 嘶...在太子殿下多说几句？ 说什么，若是说点好话...侍卫忍不住开始浮想翩翩，自己堂堂一个勋戚子弟能够到东宫安安静静的在太子身前当一个侍卫，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说不定能够有希望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哪天受到赏识不就可以出人头地了？ 要是哪天太子殿下遇刺，自己上前拿命救了太子殿下一命。 恐怕今后自家家中的族谱，都得把前面全都撕了..从自己开始写，毕竟什么从龙之功，有自己拯救了将来皇上的功劳大？ 可这样的机会毕竟是少见。 现在，仅仅花了一千两银子，就能够换得一个在太子殿下跟前露脸的机会。 一千两还贵吗？ 好像不是很贵了... 侍卫连忙回礼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请王大人费心了，不过王大人..能否现在先和我们回宝源局一趟。” “好说..好说....” 钱都给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王思齐对着一旁的陈智说道：“学到了吗？这就是卖酒的最高境界，不仅仅要收钱，还要让对方觉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另外，这十两的宝源陈酿你对外多宣传，但是一旦有人来藏花阁，一定要切记，摆在四周的全部都得是一百两的精包装！” “到时候若是顾客问为何不一样，还能够借着机会卖一卖更贵的宝源陈酿。” 眼下这个关头了，王思齐满脑子还是想着如何赚钱，这可让陈智惊愕不已，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 于是乎连忙应声说道：“我明白了！可是这精包装的宝源陈酿和那十两银子一坛的宝源陈酿我记得没错的话，酒都是一样的啊...哪怕那盒子里面装了两坛，算上盒子也不超过十两银子的本钱，卖一百两会不会太黑了！” “你傻啊！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两个酒都是一样的！” “就算有人问起来..就说..嗯，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剩下的就不用过多解释了，爱买买，不买拉倒，咱们现在产量还没上来...要是卖的太快了，酿酒工坊那边兑不过来，我怕质量下降的太厉害...”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的陈智不免在心中想道：你还担心这个？ 按理来说，宝源局酿酒作坊还没有完全建成，想要大规模的生产宝源陈酿还是有不少的难度的。 可没想到的是，听说因为这个耽误了自己赚钱。 王思齐当即大手一挥，来，酒精兑水。 反正原理都是一样的，后世的那些酒厂不也是这样...一年生产三万瓶酒，市场上起码喝掉了三百万瓶，更有什么82年拉菲，喝掉的远远大于当年生产出来的，可后世几十年过去了...价格水涨船高的同时却总是能够买得到。 酒哪来的？谁知道.... 王思齐只是有样学样而已，有酒仙露和那一缸一滴的御赐酒，再加上几个专门友好“邀请”来的酿酒技术顾问—其他酒坊老师傅指导，味道不求多好，保持稳定就行... 宝源陈酿... 正式公开发售... 另外一边。 坐在马车车厢里的王思齐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外面，京城的街头如今依旧热闹非凡，来往的行人客商已经很少能够在脸上看见明显的菜色了。 作为大明的京城，什么街头遇见乞丐的情况基本上是很难一见的。 天子脚下..你吃不饱肚子？ 当街要饭？ 是皇上让你吃不饱了，还是应天府让你吃不饱了...？ 马车抵达宝源局。 果不其然，见到王思齐的第一句话，朱高炽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那药..怎么样了？” 第四十章 试药 “还在做。” “能..能快一些吗？” 昨晚徐皇后连着咳嗽了一夜，宫内不少风言风语已经传了出来，这让朱高炽的内心正在不断的经受煎熬。 一早就到了宝源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哪怕能做出来。 王思齐却也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叹着气给朱高炽解释说道：“制药从来没有简单的，光是做出来有什么用...还要进行试验，确定药效有用并且无毒无害的时候才能够给皇后娘娘用，你说对吗？” “对..对对！必须要有用，这样我才能够拿去给母后用。” 大蒜素的气味难闻，王思齐本来是想着既然回都回来了...那还不如将朱高炽先打发走，然后自己再想办法继续制药。 谁知道说了良久。 朱高炽也不愿意离去，宫里那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对于他这个太子殿下而言此刻能够寄托的就是如今王思齐口中所说的那味药了。 太子殿下不愿意走。 也不能真的找人抬着回东宫...于是乎，王思齐就一板一眼的继续大蒜素的制作，一旁的朱高炽先是静静的看着，后来被王思齐使唤，肥硕的身体在炎热的天气里疯狂冒着虚汗，气喘吁吁的模样让周围的东宫侍卫和太监眼皮直跳，心中更是掀起了千层波涛。 太子殿下良善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为了在他们眼中一个完全无用的药方，却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尤其是被王思齐使唤来使唤去。 “太子..麻利点，咱们马上就能够做出来了..。” “好好...” “太子啊！你不知道，这东西到时候还得先找个人试一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啊！..这就不了吧？” “你和皇后娘娘最亲近..这点事？” “行！我试就我试！” 倒不是故意刁难朱高炽，实在是王思齐知道自己肚子里面有几斤几两，若是说对后世形势不断变化的研究，那只要不杀头的话他能够坐在朱棣面前和他吹个三天三夜还都是有理有据的事情。 可要是说起这些发明创造一样的东西。 那可真的就是用一点少一点。 所以王思齐也是少折腾一点，也就少折腾一点..反正装在他脑子里的，都是跨时代的东西，也不存在被提前发现的可能性。 ...... 随着淡黄色的液体逐渐从冷凝管中逐渐滴答滴答的流出。 王思齐的脸上也闪烁过去几分惊诧的神色，兴奋的冲着一旁有些懵的朱高炽说道：“成了！” “成了？王公子..你说的这药，就是大蒜？” “是啊..这药的原料就是大蒜，没错。” 从开始制备。 到最终看到成品，朱高炽内心之中的疑惑就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反而是越发的不可理解，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朝中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派了多少医官，太医院都被搜刮一空了...有名有姓的神医都被请过来看过，都没有治好母后的病...” “反而因为这么长的时间，眼瞅着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你说这..大蒜就能治？” 王思齐摇头，接着说道：“大蒜和大蒜素是两种东西，这里面是科学！蕴含着的是科学道理...总之，这药你先用用，要是没毒..那就可以拿去给皇后娘娘服用了。” “有毒？”朱高炽的脸黑黢黢的难看。 然而王思齐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那大蒜都是经过宝源局的人手专门筛选过，但说不好有什么混进去的大蒜万一长了霉菌，就算有毒也就是拉拉肚子，问题不大。” “这叫问题不大？” 也就是王思齐算是不知者无畏。 给现在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大明皇帝故意喂有毒的药，这要是传出了宝源局的大门，估计朝堂上不知道多少人会立刻从宝源局的墙头上爬进来把他在这当场用手撕了。 可说归说。 朱高炽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了王思齐递过来的大蒜素。 随后王思齐解释说道：“这药并不能够完全治好皇后娘娘的病，但也能够让皇后娘娘的病情缓解一些，至少不会短时间再继续危急下去。” 朱高炽张了张嘴，本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思来想去的他却是摇了摇头，讲到：“我明白了。” 随即便一饮而尽。 入口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朱高炽的脸庞瞬间涨红一片。 强忍着吞下后，朱高炽连忙说道：“再做一些，再做一些，如果我没事了，那就可以拿去给母后服用了。” 王思齐点点头，继续蒸馏冷凝大蒜素。 ...... 一晃时间到了下午。 朱高炽在宝源局的椅子上实在是坐不住了，取来一旁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后才说道：“是不是能用了。” 见朱高炽没什么异样。 王思齐也只好点头说道：“那..就去吧。” “好！” 宫内。 徐皇后的寝宫外围坐了不少的太医，无一例外，此刻的脸上都是一片苍白，徐皇后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神态也一天比一天差。 朱棣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站在一众太医面前，朱棣放声痛骂说道：“特么，朕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连病都看不好，你们也配叫太医，也配叫医官？” “要朕说，与其让你们待在太医院里整日争斗不休，不如全部都发配到皇庄里喂猪！总也比在这空吃俸禄要强。” 骂的难听，听着的太医们却无一不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没有一人敢说话。 就在一片鸦雀无声之时，远处却传来朱高炽兴奋的声音叫嚷喊道：“快！快！母后，我找到药了，这药能治你的病啊！” 刚一露面，那模样就全然没有什么太子仪态。 只是一个关心自己母亲患病能否医治的儿子。 朱棣的眼睛唰的就红了。 连忙呵斥说道：“成何体统！你瞧瞧，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朕的太医们都在这坐着束手无策，你从哪里弄来的药就能够治你母后的病！” 身材本就肥硕的朱高炽还有脚疾，跑这么远也是气喘吁吁，连呼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说道：“父皇！此药...应当是有效的！你就让儿子我给母后喂药，试试总归是好的！” 第四十一章 奇效 看着自己的儿子。 朱棣喜汉王，而非太子的消息由来已久，可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朱棣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看向了一旁一众太医们说道：“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朕的太子都在日夜求医问药！而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一群庸医！” “臣有罪！” 太医们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朱高炽看着也是有些着急。 连忙说道：“此乃儿臣之责也。” 朱棣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眉头一竖：“那便先去吧。” ..... 刚一进到寝宫内，徐皇后虚弱的模样就让朱高炽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刚刚从王思齐手里获得的良药，能够让自己母后的病情缓解一些。 看到是朱高炽来了，徐皇后的脸上强挤出了一点笑容道：“大明的几个贤王个个良善，自打我这病了之后当真来的勤啊。” “母后..这都是应该做的...” “唉！可惜母后恐是时日无多，不过就冲着你们这份孝心，什么都不怕了。” “母后，我前几日偶得了一方良药，应该是能够治好您的病..” “端来吧。” 徐皇后没有问药是哪里来的，也没有问这药方出自何处，只因为是太子朱高炽拿来的药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服用。 一旁的宫女也连忙上前。 按照朱高炽进门时候的交代，提前准备好了温蜜水。 “这药气味难闻，但绝对是一方良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母后这一点还是懂得的...” 朱高炽连忙点了点头。 柔声细语的徐皇后强撑着一股脑的将那一剂大蒜素一饮而尽，朱高炽连忙接过一旁宫女手中的蜜水，缓缓的拿在了徐皇后的面前。 又灌了几口蜜水，徐皇后这才继续强撑着说道：“当真是苦。” “还不好闻..不过，还是让你费心了。” 门外的朱棣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良久。 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徐皇后的病情每况愈下，其实就连朱棣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这已经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所可以挽救的回来的。 宫内的太医已经看了一个遍。 宫外的名医也寻了一个遍。 心情沉重的他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是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最心爱的徐皇后恐怕将要离开自己的事实。 所以这也是太子朱高炽前来送药，朱棣并未加以阻拦的原因。 用了药。 又说了几句话，朱高炽就先行退了出来。 徐皇后也趁着困意睡下了。 父子二人就这样离开了徐皇后的寝宫。 路上，朱棣率先开口问道：“前几日你保荐的王思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宝源局监督可不算一个闲差事，别误了铸币的大事。” “铸币之事没有耽搁，王思齐做的挺好的。” “那也好，一个小官而已，只要这小子能好好做...清远伯说的那事，倒不是不行..” “公主的婚事？” 朱棣缓缓地点了点头。 朱高炽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王友到底是从靖难开始就一路跟着自己父皇的老人了，此次打了胜仗之后不要封赏，反而要一份和公主之间的婚事，这让不少人都难以理解。 尤其是朱高炽自己。 要是原来，不认识王思齐..只知道这人就如同外界所传闻的那样，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老爹的权势和府中的银钱为非作歹的败家子那也则可。 可现在，朱高炽比任何人都知道，王思齐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样的贤才，做驸马？ 这不是浪费了吗？ 朱高炽赶忙说道：“父皇..此事应当是不着急的吧，之前铁券的事情还没过。” “咦？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难不成这小子还真的有些名堂不成？那铁券不过是个由头而已，难不成还真能够用这点事情，治了王友的罪？” “你啊...” 朱棣叹了口气。 朱棣的脚步极快，而且在宫中并不喜欢乘仪仗，大多时候都是步行...这步行可就难为坏了朱高炽。 朱棣身体极好。 可朱高炽却是不行，走了几步之后神态已经有些狼狈了，惭愧的冲着朱棣说道：“父皇..可否慢一些。” “唉！” 这时候，朱高炽的眼神微缩。 他看到熟人了，简直熟的不能够再熟的熟人。 朱高煦。 “汉王来了。” “父皇..听闻母后身体欠佳，这不我来看一看。” 话落，朱棣的脸上透露出一点笑意，点头说道：“刚才你哥送来了一点药，你母后吃完之后就睡下了，你就也别去打扰了吧。” 听说徐皇后难得的睡着了。 朱高煦当然理解了朱棣的话，连忙道：“那便好！那便好！” 三人一块回宫。 ..... 黄昏时候，就在三人正因为云南之事争论的时候。 就听见门外的太监轻轻叩门。 “皇爷..皇后娘娘醒了。” 最近一段时间，哪怕纷争不断，但徐皇后的事情在前面，无论是宫内还是朝中的事情都压了不短的时间。 谁也不敢轻易的在朱棣面前说其他的事情。 “哦？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回皇爷的话，自从吃了太子殿下送来的药以后，皇后娘娘就睡了...这一觉啊，就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不仅如此，娘娘刚才还传膳了...” “什么？传膳了？当真！”朱棣哪里还顾得上一旁的两个儿子，哪里还在意那争执不下的云南事务，当即兴奋的站了起来。 “回皇爷的话，正是！” 朱高炽连忙说道：“父皇！不如我等一块去看看母后，正好咱们也一块去用膳，看一看是否真的好一些了。” “好好好！走。” 画面一转到了徐皇后的寝宫。 哪怕只是坐在床边用膳，朱棣也一眼能够看得出来徐皇后此时脸上的病态已经减弱了不少。 “听说，感觉好一点了是吗？” “的确，太子送来的药不错，吃完之后我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很久没有这么松快过了。” 朱高煦没说话。 朱高炽也没说话，只有朱棣点了点头看向朱高炽说道：“你那药是从哪弄来的，我都没顾得上问..既然有用，不如多弄一些来，最好能将开药方的医官叫到宫里，入太医院。” 第四十二章 皇上有事找 将开药方的医官叫到宫里？ 朱高炽脸上的神情当即有些不太自然起来，一想到这药是从王思齐那弄来的，并且来源还是大蒜那样的东西。 心中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朱高炽还没说话，一旁的汉王朱高煦就跳了出来大声指责说道：“大哥，父皇都说了让你说说这药方是何人所开，这药又是从哪里来的，更重要的是这人能不能带到宫里给母后看病。” “你这般吞吞吐吐的，莫非是有什么隐情？还是你想将那医官留在东宫不成？” 这话刚一说出，一旁的朱棣眉头都瞬间皱了起来，看向太子朱高炽的表情之中似乎也带上了一点不悦。 “说说，你母后能够有此好转，你自然是有功的，但事情事关重大，你还是早早说了吧。” 朱棣此言一出。 在场的不少人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就连徐皇后都忍不住说道：“没事没事，这药挺好的..以后多送来几次就好了，估计炽儿也是有不能说的苦衷。” 朱高炽这时候才脸色通红。 眼睛红润的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怎么回事那样的人，父皇、母后，只是这药来之事实在蹊跷，更重要是..” “这药，是王思齐开的方子，也是他制成的！” “什么？王思齐？” “那小子还有这本事？” 别说别人了，就连朱棣顿时心中只觉得难以置信，清远伯家的大公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此言当真？” “当真...” ..... 夜，清远伯府内。 王友正满脸红光的看着一旁的王思齐大声叫嚷着说道：“果然，我就知道我王友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败家子来，我这儿子，就算是给一个太子殿下我都不换！” 王思齐的额头上瞬间凝聚出了几条黑线。 感情自己也就是和朱高炽相提并论？ 不过就算是可以相提并论，自己这老爹还真的是不怕隔墙有耳啊！于是乎连忙提起手中的酒杯说道：“别说了，咱哥俩先走一个！” “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今天晚上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陈智也连忙加入战斗。 宝源陈酿开售第一天，陈智一整天就完全没有一刻时间是消停的，从宝源局到藏花阁之间的路上挤满了人。 只因为王思齐曾经给陈智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这酒开售之后无人问津，你就取出其中的一坛，直接砸在地上，就凭借咱们这宝源陈酿的香气，一定能够把来往的有钱人全部聚拢过来。” 此举陈智照做之后果然如王思齐预料的那样，周围的所有富家公子、有钱的商贾名流顿时都被这样的酒香所吸引住了。 当即就要掏出银子购买。 刚开始准备的三百坛酒，不到一个时辰就所售一空。 在这样的强大影响力，京城内一时间掀起了一阵抢购宝源陈酿的热潮，甚至有人在坊间传闻：这酒乃是皇上御赐酒的边角料，专门用宝源局的名义拿出来售卖，至于你说为什么？不如想一想..前几日藏花阁所赠的御赐酒都是从哪里来的。 谣言这东西，比广告的速度传递的更加变态。 到最后已经被传成了王思齐这个败家子，居然将老爹之前立下赫赫战功才受到的皇上赏赐，一口气全部换了个坛子拿了出来。 这可是御赐。 谁能够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于是乎，宝源陈酿在整个京城一炮而红，不仅仅在当天就创下了销售超过一万两银子的纪录，更重要的是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客商因为买不到这种酒，而专门在藏花阁和宝源局外，想尽办法想要专门订购一些。 这让原本以为赚不到钱的陈智，顿时觉得自己用藏花阁的干股和王思齐合作，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伯爷，我父亲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在家里久久不能缓过来...估计他这辈子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也能够给家里赚钱....” 听着陈智这话，王思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自己之前和陈智两人的开支实在是恐怖得很。 凭借着藏花阁这一个产业。 陈智也不至于给家里一个铜板都带不回去。 现在好了。 每天都会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好日子眼瞅着就在后头了，就连王思齐都罕见的松懈了下来，慵懒的说道：“小事，小事...都是小事！” ！！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吴德突然从院外连滚带爬的到了后院，眼神之中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冲了进来之后就大声的吼道：“少爷快走！你的事发了，宫里来人抓你了！外面到处都是兵！” 王思齐一听这话，顿时酒都醒了大半。 当即腾的一声从椅子上就站了起来，拔起腿就要跑，陈智更是眼疾手快想要将王思齐一把从后院的小门拉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 王友大喝一声说道：“去我那！我那还有暗门...” 暗道？这清远伯府不简单啊... 王思齐就在准备跑路的时候，忍不住的思索了一下看向吴德说道：“有没有人说我犯了什么事情...我最近也没干啥啊！” “额..少爷，这个我没问。” ..是啊，自己最近啥都没干，好端端的来抓自己做什么。 王思齐顿时心中大定，挣脱开使劲想要将自己朝着王友老爹房中的暗门带的陈智，忍不住说道：“好家伙，你这手劲可是够大啊！” “嘿嘿！你知道的，我可是在军营里面讨饭吃的，那手劲能小得了吗？” 就在几人犹豫的时候，小院之外终于冲进来了一大片人。 王友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当即大声说道：“清远伯王友见过汉王殿下！” “见过汉王殿下...” 朱高煦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王思齐，过了一会才走近贴在耳边轻轻说道：“我大哥给你了什么好处，我给双倍...跟着我混吧！” 嘶...赤裸裸的招揽？ 王思齐连忙拱手说道：“汉王，太子殿下并未给我什么好处，只是我这身为大明子民，自觉..全都是自觉而已。” 朱高煦摇了摇头，冷声一句：“那便好，跟着我走吧，皇上有事要找你。” 第四十三章 朱棣的邀请 夜，静的吓人。 坐在前往宫内的马车上，王思齐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当然夜色的掩护占据了主要因素，脑中不断盘旋着为什么刚才汉王朱高煦要和自己说那样的一番话。 回忆了一番自己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王思齐明白了... 自己离太子太近了。 兄弟几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对于彼此手里有什么样的牌大多心中都有数，但现在自己却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太子一派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自然会对自己心生不爽。 只不过相比于其他几位。 跟着朱高炽，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毕竟，王思齐知道，朱高炽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对比起朱棣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爹，现在的这些皇子还是太稚嫩了，根本就不是对手。 更重要的是，这天下还有比朱棣更懂如何造反谋取皇位的人？ 你们能想到的，朱棣早都给你们想到了。 想到这里，王思齐到也算是看的开了，只要有朱高炽在，不说别的...光一个酒精、大蒜素，如果还是换不来自己的一条命的话。 那还跟着他混个屁。 “下来吧...随着我一块进宫，你这小子..平时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真才实学啊，怎么一转眼的工夫还会看病了。” 朱高煦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将王思齐一把拉了下来。 “额...” 得，水落石出。 ..... 宫内。 夏天的夜同样燥热难安，夜间的凉亭外围放置着不少的香炉，驱杀敢于往大明宫内飞的蚊虫，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是池塘边有人在弄着什么动静。 将一块茶点轻轻地放入口中。 朱棣悠哉哉的看着一旁的朱高炽说道：“太医院的那些老东西是真的靠不住，这一次你是立了大功了。” “说起来，王思齐这小家伙，没想到也还真的有点本事。” “也算是你没看错人，不然真的就被他装过去了。” 朱高炽点着头，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才算是对，过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父皇，这人能接着留在宝源局吗？” “你倒不如说是不要抢你的人好了，太医院怎么了？给朕当个医官，还委屈他这小家伙了？” “没有没有..” “朕也想听听这小家伙的意思。” 不远处，朱高煦冷着眼看了一旁的王思齐一眼，想了半天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跟着我混，我保你富贵前程...” “谢汉王好意..可！” 朱高煦摆摆手。 “行了，也不知道大哥给你说了什么..我之前从未和你说过任何事情，也从未问过你什么事，一会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话里话外的威胁意味十足，王思齐忍不住在心中也同样看轻了此刻的朱高煦，相比于之后的汉王..现在的朱高煦还是稍显稚嫩... “汉王殿下什么都没有给我说过。” “我也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朱高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走在前面，将王思齐领到了朱棣身边。 “坐呗，你爹在朕跟前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拘谨过，你这败家小子怎么还扭捏起来了。” 见朱高炽并未给自己送个眼色。 王思齐咧嘴一笑说道：“这不是见了皇上了，心情激动嘛！咱大明的皇上那可是与日月同辉，与宇宙同存的..实在是激动激动！叩谢皇恩...” “行了行了...” “今天找你所为何事..你可知道？” “臣不知。” “朕不相信你不知道，但朕不得不给你道一声谢，皇后有很长时间没有像今日一般睡的如此安稳了，一切都靠着你送来的药啊。” 王思齐面色一正，连忙说道：“臣不敢居功。” “这药，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因为心中总是牵挂母后，这药必定将不会问世...” 王思齐这倒也是说了个大实话，毕竟如果不是朱高炽火急火燎的冲到了自己面前，说徐皇后病危...估计王思齐还等着快快乐乐的在藏花阁数着自己赚了多少小钱钱呢，哪有时间做什么大蒜素啊。 “朕不太明白，按理来说...依你爹王友那样的人，怎么你还会了医术，不仅如此..还能够治好朕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难疾。” “陛下，虽说之前我是浑了一点，可人总有好时候啊。” 一听这话，朱棣爽朗地笑了起来。 点着头说道：“对对！你要是真的能够有像你爹王友那样的本事，倒是朝廷的幸事了，怎么样..之前给你的宝源局监督的官好不好做啊。” “皇上，臣觉得挺好的。” 谁料，朱棣却是满不在意的说道：“铸币的地方有什么好的，整日枯燥乏味，不过是朝中的一个小官罢了...这样，朕把你安置在太医院，当个医官，今后皇后娘娘的病就给你看了，怎么样？” 说起来，朱棣的安排相比较一个小小的宝源局监督来说，绝对是个好事。 毕竟在宫内，在朝堂之上。 谁人不知道离皇上越近，那将来的前途就越是不可限量。 现在能给徐皇后治病。 除了宫里的太监，恐怕王思齐就是能见到朱棣最多的人。 可这话刚出来，一旁的朱高炽显然是不愿意了，哪怕你是老爹，这也没有当着面就要抢人的道理啊。 连忙说道：“爹，哪有这样的...王公子一直在宝源局才刚刚上任。” 可话说到一半就被朱棣一个眼神打断了。 朱棣转过脸，继续有些期待的看着王思齐，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但只要是能够对徐皇后的病情有帮助。 朱棣绝对不会吝啬给王思齐封官。 可王思齐哪里愿意，要知道如今宝源陈酿刚刚开始卖，前面给宝源局投入可不少，哪里能够白白的给他人做嫁衣。 于是连忙解释说道：“皇上，臣无才无能，太医院是万万不敢去的，这宝源局就是个好地方，臣在这里觉得哪哪都好...最好啊，能够一直都待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 这么赚钱 “皇上所言的乃是圣意，这你都敢辞？” 汉王朱高煦怒气冲冲的站在一旁，似乎对于王思齐的话很是不满，眼神之中透露出了几分不善。 王思齐是不是能归他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此人真的有才，那如果能从大哥身边将此人调开，对自己就是一件好事，所以朱高煦借着机会当然选择了第一时间走上前去煽风点火。 朱棣也是饶有兴致道：“为何？人总说，鸟择良木而栖，宝源局可算不上个好地方，比起朕给你许下的太医院可差得远了。” “莫非，你是觉得朕让你去太医院是屈才了不成？” 差，当然差。 王思齐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差距。 但比起做个医官，王思齐更在意的是宝源局的自由程度是宫内绝对无法比拟的，于是连忙解释说道：“皇上，臣并非觉得屈才，只是为官者身在何处不是为了利国利民之事，或许地位有高低，但所作所言都是为了朝廷效力，为皇上您分忧啊。” 这番话，让一直觉得王思齐只不过是清远伯王友家的败家公子的朱棣一时间都有些发愣，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若是天下为官者，皆有你这般的觉悟，也不会整日明争暗斗，内耗不断了。” “既然你不想换，那就不换了吧。” 一旁的汉王朱高煦却是有些着急，连忙走到朱棣正前道：“父皇，眼下母后的病情要紧，既然此子有此才华，那何不留在太医院所用呢？” 朱高炽见状。 要是再不明白，那他也就不配当这个太子了。 他哪里不明白，这是汉王朱高煦想要借助朱棣的手，来削弱自己手里的牌，也就是削弱自己这一派的力量。 于是赶忙直言道：“父皇，王思齐在宝源局为监督一职确确实实没有虚度，反而是将宝源局发展的有模有样。” “哦？详细讲讲。” 朱棣显然是来了兴趣。 于是朱高炽见状，就将这一段时间以来王思齐在宝源局内将除了铸币所必须的闲散工匠都组织起来，利用酿酒之事不仅仅研制出了酒精，更重要的是还做起了卖酒的生意。 一旁的汉王朱高煦听朱高炽说完之后。 顿时眼睛都红了。 卖酒！ 这可是实打实的生意啊，这不就是赚钱的大好事吗？ 留在东宫，这还得了。 如今谁不缺钱，上到皇上，到朝廷，下到小门小户的百姓，谁不希望手里的银子多一些。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多少正经来钱路子的皇子们。 于是赶忙说道：“父皇，这王思齐居然借助朝廷的工匠为自己牟利，依我看来，分明就是在中饱私囊！” 朱棣的眼神也是冷冽了不少。 淡淡的看向王思齐说道：“你若是今日不能够给朕说清楚，那就是你爹来了，朕也要法办你。” 听到这话。 王思齐内心之中都忍不住叫苦不迭。 这朱高炽，当真是傻的可爱..这种时候，居然毫不顾忌的就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都给抖落了出去，还好其没有接触到宝源陈酿以及宝源局内部的事情，不然说不定能够整出什么大篓子呢。 于是王思齐连忙上前。 对着朱棣就开始解释说道：“皇上，臣并非在中饱私囊，主要是宝源局穷啊...若是想要更好的报效皇上圣恩，就得手里有钱才能够做事。” “胡闹！宝源局事关朝廷铸币大事，只要能稳稳当当的铸币就好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可工匠们的日子苦啊！” “比起以前好多了！” “比起外面差远了！” 争锋相对之间，朱棣和王思齐之间，隐隐约约居然平添了几分火药味。 这时候，朱棣冷声说道：“既然为匠户，自然是要为朝廷做事的，莫非你在宝源局做的事情就没有给你自己捞一点好处？” “皇上，臣自打到了宝源局，光是造酒精、建酒坊这些事，就花了几万两银子，这些都是臣从家里带来的..可一点都没有侵占朝廷铸币的银子。” 此言一出，一旁的朱高煦都愣住了。 没往自己兜里捞钱？ 那东宫总赚钱了吧。 于是朱高煦更是直言：“那难道你就没有给太子赚钱吗？你说你没有中饱私囊，谁来给你作证呢？” ... 就在这时。 一旁突然冒出了一道声音：“我作证。” “我也给这小子作证。” 不远处，太监有些面色泛苦的看着刚刚闯进来的两个男人，只因为这俩人乃是如今大明的清远伯王友和荣昌伯陈贤。 朱棣见二人来了。 也是不禁笑道：“朕就说呢，你也该来了，朕把你儿子都给弄到宫里来了，你这家伙能在府中坐得住？”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 “得了吧。” 王友的看向一旁的王思齐并未有什么变化，也不禁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俩给这小子作证，朕倒是想听听，你们一个爹，一个干爹，准备怎么给你们俩这儿子作证。” 话虽然说的像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实际上朱棣的脸上已经是全然信了王思齐所说，问出口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王友没开腔。 性格一贯火热的陈贤就忍不住大声说着：“这小子卖酒的生意是和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一块干的，今天回来就和我说一天居然卖了一万两银子，这可差点都把我吓坏了。” “一万两？” 朱棣愕然。 “是啊！皇上，谁能知道就这生意，居然还能够赚到这么多银子，对对！我刚听到这事情的时候，和皇上你现在的表情都一样。” “怎么能这么赚钱？” “卖酒这么赚钱吗？” 陈、王二人没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思齐。 “皇上..这酒，的确是稍微赚钱了一点...” “一点？你小子知不知道，一万两银子是多少钱？” “知道..” “那你还说一点？” 朱高炽在说的时候，也仅仅只是说了王思齐在宝源局建了酒坊，现在不仅仅能够卖酒精，顺手还在市场上卖点酒。 可也没说，这酒！一天就能够赚一万两啊！ 第四十五章 明抢啊？ 一万两，朱棣的眼睛亮了。 汉王朱高煦更是眼睛都红了。 “皇上，此子居然凭借此酒坊日入万两，必定是靠着盘剥工匠做到的，待我领上兵马前往那宝源局一探虚实！” “等等...” 朱棣抬手叫住兴致勃勃的汉王朱高煦，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怎么能够瞒得过他这个当爹的。 要是让汉王去了。 估计今天晚上连夜宝源局的工坊就会出现在城外的哪个皇庄里面了，想要再找到基本上就没了可能。 王思齐的嘴角不断抽搐，不愧是汉王朱高煦，这吃相敢不敢再难看一点..还好自己还有个好爹，顺带手拉着荣昌伯家里也占了一股，要是平头老百姓还不得被汉王吃了。 朱高炽看着这一幕冷冷的说道：“这还是王公子的生意，汉王都如此急迫，莫非汉王的眼睛里就只有银子了吗？” “要是寻常百姓，恐怕得被你害的家破人亡吧。” 汉王脸色顿时涨红，一点都没有给朱高炽这个大哥面子，但碍于朱棣就在旁边只能讪讪说道：“哪里会！只是这王思齐去了宝源局才多长时间，这里面居然出了这么多朝廷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想，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故而想着为父皇分忧，专门前去看一看罢了。” “倒是大哥，你当真不知道这宝源局如此赚钱吗？” “咳咳...” 朱棣突然咳嗽了一声，将两人之间的交流打断，随后转过脸来看向王思齐，这位王家的小公子给自己的惊喜还真的是不少，随后朱棣开口说道：“你小子，朕让你到宝源局是去监造铸币事宜的，你居然去赚钱？” “皇上，我可没往自己兜里装钱啊！” “知道，知道，朕都知道...爱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社稷，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明百姓...朕都知道，所以不如这样..朕先将你移到太医院一段时间，你去哪里做做医官？” “你看可好？” “不好..” “皇上，这宝源局的生意才刚刚开始，臣从家里拿出的几万两银子才刚刚砸进去，若是现在让我走..那我只能将那些工坊统统带走了。” “你敢？！那些不都是朝廷的东西吗？” 一万两银子一天，一年下来几百万两，足以养活一支骁勇善战的可用之兵了，就是用在工部治理地方水利上，哪怕用来治理黄河呢？ 只要是银子，朱棣就没有不缺的时候。 “皇上，那些没有一个是朝廷的东西...工坊的新地方，是臣花家里的银子租下来的，那里的设备，虽然很多都是宝源局的工匠打造的..但臣也给宝源局给了劳务费，也就是他们并不是白白给臣干活的。” “不仅如此，他们在宝源局的时候每个月下来才能够赚多少银子，保障了铸币的基本需要之后，其他的工匠轮流前往臣的酿酒工坊里面做活，一个月最少的人也可以获得一两银子以上的酬劳。” “皇上，臣，难道还不够良心吗？” ...... 此言一出，在场瞬间一片寂静。 王思齐的话尽管说的令人听起来很容易信服，可包括王友、陈贤、朱高炽在内的三人的眼神中却隐隐约约的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担忧。 话没错。 但问题是这话看给谁说。 若是平日里说给朱高炽听，恐怕朱高炽还得一边笑呵呵的一边给王思齐宽心，说只要能够赚到钱，只要能够造福百姓工匠，那生意就能够做。 可现在王思齐面对的，可是朱棣啊！ “这么说，是朕错怪你了？” 汉王顿时不乐意了，朱高煦的脸上已然是写满了不悦，要知道如今困扰朱高炽这个太子的一个重要因素其中就有一个是没钱。 甚至于，比他这个汉王，要穷，穷得多。 哪怕东宫也就是詹事府供养，每年的用度都有国库承担，但正是因为由国库承担，朝廷上的文官们没少因为这个问题絮絮叨叨，导致东宫内的日子也是过的相当紧巴。 汉王朱高煦的日子就是另外的光景了。 虽然人在京城，但是朱高煦可是有封地的啊，朱棣给他的半个云南哪怕朱高煦一直不去，每一年该给的钱可是一分不少的给了朱高煦手里。 汉王有封地的百姓供养。 自然比靠着国库的太子有钱。 现在眼瞅着这宝源局即将成为堪比铸币坊一般的赚钱利器，朱高煦哪里能够安稳的坐得住，于是乎连忙开口说道：“你这家伙！皇上说让你去太医院，你就乖乖去太医院就是了，哪里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了？” 就在朱高煦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旁的清远伯王友和荣昌伯陈贤，两人瞬间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同一时间咳嗽一声。 似乎是想要提醒朱高煦。 那就是自己这一个是王思齐的亲爹，一个是王思齐的干爹。 就算在整个京城内，也算得上是人物了，当初更是跟着你爹在靖难中拿命拼杀出来的，现在也是大明的伯爷。 哪有当着老子教训儿子的。 哪怕你是皇子，哪怕你是汉王也不行。 听到咳嗽声。 朱高煦惊诧的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王、陈两人，就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连声又接话说道：“还不快给皇上赔罪！” 这是在给王思齐台阶下。 谁料王思齐却摇了摇头，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朱棣缓缓说道：“皇上，恕臣直言，如今这宝源局的铸币之事，不做胜于做。” “哦？” 朱棣原先听着汉王朱高煦的一番话是想要呵斥一声打断回去的，可却又想借助自己这位汉王皇子的手来磨砺一下王思齐的性子。 就算自己说错了，怎么能够当面怼皇上呢？ 于是就没有阻拦。 现在王思齐主动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朱棣同样好奇。 于是便示意其继续往下说。 王思齐开口说道：“大明铸币，由工部牵头，宝源局上下工匠配合，平日铸币多为回收旧币铸造新钱，或向外购买铜材铸币，随后再缓缓通过户部的手无形中调配到大明上下，臣所言可有不是？” 朱棣没说话，朱高炽却点了点头。 “没错。”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第四十六章 利弊 “铜价由朝廷管控，可大明如今的铜主要由云南而来，山高路远，且不说别的，光是这路上的运费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而银子，购买力太强了..民间百姓根本用不起来。” “宝钞，洪武年间的宝钞值多少钱，如今大明永乐年间的宝钞又值多少钱，朝廷只管印钱，不管收钱。” “长此以往，堪比水火。” 听到这话，朱棣当即便不乐意了，连声说道：“大明宝钞，自太祖以来一直都在印，为何之前都没事，反而到了我这里...就一定是祸国殃民呢？” “时间。” “时间？” “皇上，宝钞刚开始印制发行，强行推出百姓虽然有些不解，但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容易接受，毕竟这背后代表的是朝廷。” “可随着时间推移，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老百姓。” “也能够一眼看出来，宝钞这东西..放在自己的手里，是会贬值的，今天或许一张宝钞还值十两银子，明天就成了九两五钱。” “久而久之，宝钞的面值不变，但实际上价值却在不断缩水。” 朱棣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众人，随后面色严肃的冲着王思齐说道：“那你为何要说，宝源局的铸币劳民伤财？” “臣的意思是，这铜钱，由宝源局来铸造有些多余...完全可以在全国各地，成立宝源局分司，给予固定的铸币权。” 朱棣摇摇头。 似乎有些失望的说道：“你说的这个想法，朕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何防范地方超出朝廷的限制私自铸钱。” 王思齐自然知道，如果将这样的铸币权下放出去，所将要迎接的就是这种权力下放所带来的滥用风险。 毕竟从铜到铜钱。 这里面饶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来有利可图，但王思齐却依然笑着说道：“那就得说到宝钞了。” “如今的宝钞面值不小，可如果要是将宝钞的面值放的更低，乃至于出现一文钱，五文钱，十文钱的小额宝钞呢？” .... 宝钞取代铜钱。 这是朱棣做梦都想看到的一幕，毕竟相比于成本低廉的宝钞，铜钱这东西对铜的消耗量简直大的惊人，随着大明商业贸易的逐渐繁荣...很多地方都已经出现了铜材价格上涨的问题，但由于朝廷统一管控，现在还是能够压制的住的。 但那些从海外贸易中夹带的私货，有时候也会让朱棣止不住的头疼。 如果能用小额宝钞。 来换大明堪称战略物资的铜。 好处显而易见。 朱棣更是难掩兴奋的说道：“你这小子，绕来绕去的不就是想说，这铜钱铸造起来也没有多少利，反而拖累了宝源局吗？” “不过，你一个负责铸币监造的官，居然整日都在考虑用宝钞代替铜钱，难不成你是想让朕将宝钞提举司也交由你管？”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在一瞬间低了三分。 朱高炽在一旁疯狂的冲王思齐使着眼色，好像是在说：如果拿不准皇上的想法，这宝钞提举司的事情可千万不要接手啊！ 王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是自己的儿子，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一个街坊人人唾弃的败家公子。 变成能够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并且聊得还是关乎于国计民生的大事情，这对于王友内心的冲击实在是不小。 谁料，王思齐就仿佛没有看见周围的这一切一样。 只是略有沉思，随后便大声说道：“臣谢皇上恩典，宝钞提举司我也会好好干的！” “哈哈哈哈！！” 朱棣爽朗的笑声打破沉寂，只见他站起身来用自己厚重的大手重重的落在了王思齐的肩膀上，一瞬间王思齐差点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真疼！ “你小子，胆子可真大，宝源局酒坊的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又来给朕说宝源局的铜钱不如直接印小额宝钞。” “行了..快滚快滚。” .... 话还没说明白，稀里糊涂被人薅进宫内的王思齐再一次被稀里糊涂的赶了出来，坐在回家的马车上，王友的表情十分复杂。 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这么说？藏花阁里有你小子的干股？” “刚..刚有。” “那以后爹..的朋友万一去藏花阁游玩，你还收钱不？” “亲兄弟明算账...” “嗯？” “亲爹就算了..” 李氏早早的就站在自己府外等着，吴德眼神飘忽，少爷和伯爷先后进了宫里，眼瞅着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没有回来。 这不禁让李母忧心忡忡。 嘴里还止不住的念叨着：“不会是这臭小子又惹事了吧，你说说..你每天都跟在少爷跟前，有时候看着他犯浑你倒是拦着点啊！” “夫人..我拦了！拦不住啊...” “唉！” “夫人你快看！伯爷的马车回来了，后面好像是少爷的..” 地平线上，代表吴家的两辆马车缓缓驶来，这让吴德顿时欣喜不已。 可当伯爷少爷两人满脸笑容，勾肩搭背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吴德又忍不住叫苦不迭，使劲的冲着王思齐使眼色。 王思齐有些疑惑。 他不禁先开口说道：“咱先进门？吴德这家伙眼睛里都进沙子了。” 嘶..吴德内心焦灼。 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句：少爷怎么糊涂了！ ... 落座之后，王友满面红光的看向一旁自己的夫人李氏说道：“不用担心，皇上今天叫咱们儿子进宫是有好事，是要给咱儿子接着封官！” 这话一出。 李氏担忧不减，反而是有些忧心忡忡的低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好事情呢？” “时候不早了，吴德！差人将我今日准备的吃食都端上来吧，伯爷和少爷恐怕早都已经饿了。” “..好..” 王友有些疑惑的偏过头来问道：“今天咱们吃的是京城哪家菜馆的好菜啊，还是府里后厨的厨子又有些什么新花样了？” 李氏白了一眼。 忍不住说道：“就不能是我做的吗？我看你们父子二人今天去宫里的时候表情都不好，我怀疑是有什么事情了..” “故而亲自下厨..准备给你们爷俩压压惊..” 第四十七章 代理权 “你当真觉得此子乃是可用之才吗？你可得想好了，宫内宫外那么多双眼睛可都在看着你呢。” 朱棣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在大殿之中不断来回传递回响，让此刻站在朱棣身旁的太子朱高炽表情中不免增添了几分不自然，可就算是这样，当朱高炽听到朱棣所说的话后还是异常坚定的开口了。 “父皇，儿臣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依现在看，起码不是别人口中的那种纨绔子弟了，瑕不掩瑜，但他终究是比不上朝中的那些大臣。” “才华学识虽有些欠妥，但能耐是明摆着的啊！父皇，总之..您就把这个人给儿子留在东宫吧，没有了王思齐，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显然，这番话是朱高炽发自肺腑所言。 “你瞧瞧，还有点太子的威严吗？” “行了..朕不和你抢人，既然你要将其留在东宫，那就依了你吧..但那小子想要去宝钞提举司，这事一时半会还不行。” “宝钞提举司关系重大，户部那边看的也很重...先等他在宝源局做出点成绩来再说吧。” “儿臣明白。” .... 夕阳悄然将天幕染上了色，朱高炽早早的就坐在了仪仗中，宫里太大，身宽体胖的他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仪仗从宫墙间穿行而过。 到了东宫内，朱高炽松了一口气，缓缓的低声说道：“谁又知道，太子这个位置又有多么难坐呢？” .. 另外一边，荣昌伯府内。 陈智对着桌前的佳肴正在大快朵颐，一点也没注意到一旁自家老爹陈贤的脸色已然是越来越黑。 砰！ 陈贤重重的将自己手中的碗筷磕在了桌子上。 怒不可遏的看向一脸蒙圈的陈智，大声斥道：“咱们陈家，什么时候在藏花阁那种地方也有干股了，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这个当爹的商量过？” “爹..我和你说过啊！你同意过了啊！是不是年纪大啦..记不住了啊！” 嘶..此言一出，画风顿时突变。 看着自家夫人瞬间风雨变幻的脸色，陈贤急忙摆手说道：“你扯什么呢？咱们陈家什么时候做过那种生意，再者说了，我能同意？” 陈智有些愣神。 随后将自己手中的碗筷也放了下来，连忙解释说道：“爹！这件事情你听我从头给你说起，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得纠正一个问题..” 陈贤没好气的说道：“有屁快放！” “咱家不是在藏花阁有干股，是藏花阁本身就是咱家的产业！” “我！！” ..... 短短几日时间。 宝源酒坊在整个京城可谓一炮而红，名气逐渐的开始在周边蔓延，不少其他地方的商人都纷纷像是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冲到京城之内，只为能够将这种京城内最近一段时间最火热的上好佳酿贩卖到其他地方。 二狗子面色不悦的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商贾。 脸上没有一点奉承和高兴的意思，反而是不耐烦的连连摆手说道：“我们大人说了，这宝源酒坊的酒啊现在就连我们自己都还不够卖呢！怎么会有多余的，拿出来卖给你们，更何况这又能够有什么好处啊！” 听到这话。 商贾们顿时不乐意了，其中一位更是率先站了出来说道：“大明的酒水生意只要有本事，想做那就做呗！” “再者说了，你都没有让我们见见王监督，怎么能够说这事就没商量呢？” 说话的内容硬的很，可说话的时候，这些商贾们的脸上却挤满了谄媚之色。 二狗子又摆了摆手。 那模样，仿佛是在赶苍蝇一样。 “我说了，宝源酒坊的酒只能够自己卖，现在根本也不愁卖...你们啊，从哪来，回哪去，别再来了...” “啊！小哥..你就让我们见见王大人吧，我们大老远的来京城做生意，不能还没见到正主就这么回去啊！” “行了..行了！” 酒坊内。 二狗子好不容易摆脱了门口聚集的客商，从门缝处一溜烟的钻了进来，朝里面走了几步之后才气喘吁吁的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看向正等在这里的王思齐说道：“监督大人，我已经按照您交代的那样，和门口的客商都说咱们宝源酒坊的酒现在根本就不愁卖，让他们别在这里继续待着了，早来早走。” 带着笑意的王思齐微微点头。 “行！忙活你的去吧！” “好嘞！大人..” 鼻青脸肿的陈智有些不解，疑惑的开口说道：“咱们现在的生意虽说是不错，但京城之中有不少人家都是因为听说咱们这酒好，才专门买了一点，价格这么高..估计卖上几天恐怕也就没人买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想办法和门口的这些商贾笼络一下关系，到时候卖不出去的时候也能够往其他地方多卖卖！” 王思齐摇头。 随后看向陈智说道：“你知道如今大明最有钱的人都在哪吗？” “京城啊！” “除了京城之外呢？” “苏杭啊！” “这就对了，苏州、杭州这些地方离京城都不算远，但偏偏这些地方都很有钱，有钱人喜欢做什么..那就是喜欢跟风！” “京城什么东西火，他们就喜欢买什么！” “现在京城什么最火？” 听到王思齐发问，陈智想都没想就接下话来，说道： “藏花阁年度钜惠，回馈新老顾客大酬宾？” “不是..” “扬州几大头牌进驻藏花阁？” “...” “是咱们的宝源陈酿！” 随后，王思齐从无到有的一点一点和陈智讲了讲后世的代理商制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智的眼睛越来越亮，到结尾甚至有些冒出金光的感觉。 “妙！实在妙！” “高！实在高！” “这些商贾想卖咱们的宝源陈酿，就得先给咱们交一笔代理费，这样无论他们将酒运回去之后卖的好不好，咱们都能够赚钱！” 王思齐回应说道：“孺子可教也！” 陈智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咱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我听说，藏花阁来了几个扬州女子？确有其事？” 第四十八章 溧水赵佑 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于有勇气踏入藏花阁大门的客人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原来的时候就连酒仙露都时常有王思齐这样的冤大头喝起来没完没了。 总结一句话，这东西...得看谁来。 王思齐率先举杯，大声说道：“今后咱们藏花阁的生意，还得靠你们多多照顾，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多多宣传咱们这宝源陈酿！” “好！王公子！这事情你就交给我们吧！” “就是，明日游园诗会，我等定当带上几坛宝源陈酿，到时候不敢说名震京城，也得让那些小家伙们开开眼界！” 游园诗会？ 王思齐回头望了一眼陈智，可在对方的眼神之中并没有获得什么答案，显然，陈智也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王思齐好奇的看向说话的那名年轻人。 说道：“有些冒昧，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公子呢？” 那人相貌清秀，若是到了军营之中，恐怕都会被人调笑是长了一副女儿模样，但脖颈处明显的喉结还是能够说明其硬邦邦的男儿身份。 只听他开口说道：“王公子，我乃赵北念，家父溧水县令赵佑。” 溧水。 同属于大明应天府，南依丹阳湖，东靠东庐山，地方虽然是个好地方，毕竟和京城一样同处应天。 可到底说，也算是个不富裕的地方。 溧水县令，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官职，听到赵北念的话后，王思齐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不知道北念兄，刚才所言的游园诗会是？” “王公子平时繁忙，没听说过这游园诗会也正常..其实就是应天府内大小官员的家眷聚在一块，在大江边品酒吟诗，只是参加这诗会的都必须得是勋戚之后，所以老弟我比较喜欢去凑凑热闹。” 话说到这，王思齐也算是听明白了，所谓的游园诗会也就是大明的官二代们的聚会，准确说是跟着朱棣混的这些猛人的家眷。 “引荐引荐？” “一定一定！” 众人走后。 陈智有些疑惑的开口说道：“如今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想办法再把咱们的宝源陈酿继续打出名声，用来给那些来到京城想要购买咱们酒的客商看吗？” “怎么王公子是想去游园诗会看看？那地方，还不如咱们的藏花阁呢..我打听了一下，那里面都是些官员家里的小子居多，正经咱们这些家里有爵位的没人愿意掺和。”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陈智觉得，这游园诗会如今看来不去也好，就算是想要借助机会去宣传宣传，让赵北念带着两瓶酒去晃悠晃悠也就得了。 王思齐摇头。 随手笑着说道：“这也是我们的机会，这游园诗会，还就是得我们亲自去走上一趟才好。” “这是为何？” “如果仅仅为了那么一点人，当然没有必要...我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打广告！” “广告？” “对！广告..所谓广而告之，就是这个意思了！” ...... 夏日，京城外的大江江面上，忙忙碌碌的船只数量颇多，太阳下皮肤被晒得黝黑的汉子们正整齐划一的用嗓子吼着低沉的船夫号子。 王思齐站在江边。 远处。 “孽子！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种！” “站住..快点给我站住！” 喧嚣刚起，两句话入了此刻正站在一块的王思齐和陈智两人的耳朵，顿时表情就无比丰富了起来。 陈智更是一把拉住王思齐就要跑。 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最近也没干啥啊！事不宜迟，我爹应该是追来了，咱先跑！” “胡说！这声音...听着不像你爹！” “那难不成..是你爹？” “也不是我的...” 两人齐刷刷的回头，才发现前面跑着的也是熟人，昨天刚刚见过的赵北念。 赵北念抬头看见了二人，连忙挥手说道：“两位公子，我在这呢！一会我就带你们过去！！” ？？？ 王思齐顿时面色一僵，也顾不上赵北念激动的神色，眼神飘忽的看向一旁的陈智说道：“这小子是谁啊！我们和他，熟吗？” “不熟吧..我们不是来江边看风景的吗？或许是认错人了..” 追不上自己的儿子，赵佑上气不接下气的看见这一幕，当时就怒不可遏的挥着手里的棍子恶狠狠的看向王思齐和陈智两人。 说道：“就是你们把我儿子带坏了是吗？以前他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连藏花阁都没去过！” “甚至都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是干嘛的！” “现在可好了，天天去！天天去！就是你们这些狐朋狗友给害的！” 说完，作势就要提棍朝着距离他最近的陈智身上招呼。 年纪不小，力气也不小。 说是老当益壮也毫不过分。 还好陈智也是在军中历练，上过战场的练家子，单手凌空接下了老爷子的棍子，可就这样也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即视感... 嘶.. 王思齐瞬间想起了后世的很多画面。 可还没来得及让他多想，就听见赵佑怒气冲冲的继续说道：“果然！我没说错，就是你们！” 陈智可不傻。 当即回了一句说道：“你就是溧水县令赵佑？” “你这小子是谁？莫非是认得老夫？既然你认得我，就更应该认得那是我儿子！你们还带他去藏花阁！” 陈智回头，王思齐忍不住白了一眼，眼神之中仿佛在说：藏花阁可是你的地盘，不想让这老头回头到藏花阁门口骂娘的话还是现在就想办法。 陈智见状。 只好苦笑的回过头说道：“赵佑，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此言一出，赵佑有些愣神，没有再继续动手...反而是站在原地捋了捋胡子，随后有些疑惑的说道：“恕我没看出来你这败家子，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然，我更不知道你爹是谁了！” “嘶！怪不得，你这家伙随着皇上靖难一路，最后只捞了个溧水县令！” “你可是真不会说话啊！” “告诉你，我爹，乃是荣昌伯陈贤！” ... 画面一静，赵佑的脸庞瞬间涨红一片，重新抽起手中的木棍说道：“果然没错，居然是你小子..就是你带坏的我儿子！” 王思齐见状连忙阻拦说道：“不说他，我爹可是清远伯王友！快快住手！” 听到这话，老头的脸更红了！ “更没错了！” 第四十九章 收赵北念 两人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赵佑手中的木棍给夺了下来，王思齐忍不住开口说道：“什么就对了！莫非是我王思齐的名声，不足以为你儿子证明吗？还是我清远伯府的地位不够！” 这话一出，一旁的陈智顿时脸色黑了下来，内心暗道一句：咱哥俩在整个京城，还有名声这种东西？ 我怎么不知道？ 木棍被夺，教训自己儿子还被阻拦。 赵佑涨红着脸说道：“王公子，我和你爹一样，都是从皇上的贴身侍卫里出来的老人了，也是在军营里吃了一辈子大锅饭。” “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放眼整个京城，谁能够不知道你王大公子的赫赫威名。” 嘶...这话说的王思齐都没话了。 眼前的这老头，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是再简单明了不过了，王思齐忍不住争辩说道：“无论如何，我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与你一样！” “那王大人，本官虽然和你一样，但我儿子还是书生一个，再者说了爹打儿子恐怕也不过分吧，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也占理！” 大明，将孝看的极重。 为官者，如果自家亲人驾鹤西去，甭管你有多大的权势，在朝堂上当了多大的官，到那时候就必须放下手头的事情回家给爹娘守孝。 所以时常有人说：官路走的顺不顺，还得看自家亲人活的久不久。 要是在什么关键时刻家里人去世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也就和你没多大关系了。 王思齐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若是我将赵北念，同样送至朝廷内为官，到那时你打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和我一样的朝廷命官了！” 听到这话，赵佑的眉头一皱。 天下读书人的愿景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官一方。 赵佑的想法同样如此。 哪怕自己郁郁不得志，因为性格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最终被迫只能去当一个县令，但这并不影响他也同样想让自己的儿子出仕为官，不说光宗耀祖，起码也得出人头地不是？ “王公子好大的口气，选用官员岂是你这黄口小儿所能够轻易决定的？” “你还别说，我就决定了！” “即日起，赵北念升任大明工部宝源局副大使！” “副大使？这是几品官？” “从九品！！” 王思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回答。 “哈哈哈哈！笑煞老夫！” 倒是想给赵北念封个大官，但问题在于这宝钞提举司的事情还未落定，自己现在还只不过是工部宝源局的监督而已。 赵北念。 最多也只能给个副大使的位置，这还是因为宝源局本身这地方就有空缺。 “怎么？你儿子一样有功名在身，我将其召至宝源局为官，也是合情合理的！” 似乎是不愿意和王思齐多加争辩。 “老夫还有事，今日至此结束，等我明日找你爹再好好掰扯掰扯！” 说罢，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三人。 转身走了。 .... 人走了，王思齐才心有余悸的转过脸看向一旁的赵北念说道：“你爹，怎么比荣昌伯下手还狠！” 确定人走了之后。 赵北念这才伸长脖子说道：“他懂什么，我这是结交八方客，是给自己增进见识，整日待在府中的书房内能学些什么！” “倒是..王公子，你说的出仕为官的事，怕不是开玩笑的吧？” 见赵北念主动问了。 王思齐这才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都没想的就开口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说让你当官就让你当官，不过我的确是能够给你想点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来宝源局跟着我混了！” 此言一出，赵北念的眼睛瞬间亮起。 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开口说道：“我愿意！别说是宝源局了，就是让我去工部搬砖我都愿意，只要能比在家自由就好了！” 一旁的陈智似乎在偷笑，听到赵北念的话更是忍不住在内心暗道：入朝为官，怎么可能会比在家自由。 多个朋友多条路。 多个小弟..也能多不少路。 见赵北念没有抗拒，王思齐也是点了点头说道：“等今日的事情结束之后，我给你好好想想办法。” .... 游园诗会。 说是诗会，其实只不过是来参加的这些公子哥们给其找了个好听一点的名字罢了，真的要说起来的话这诗会和诗的关系实在是... 不可言说.. “正月里来正月正！我与那小妹子看花灯..” “一行征燕向北走..两只烤鸭向南飞！” .... 诗会刚一开始，听到这些诗句，王思齐的脸瞬间漆黑如墨。 “这就是诗会？” “对啊！王公子..今天来这里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是有功名在身！” “恐怕最高就是个童生了吧..” “嘶！王公子果真料事如神！” .... 好家伙！这还料事如神，这要是看不出来才真的是自己眼神有问题了，就这作诗的水平，在后世别说小学了..连幼儿园学历恐怕都混不上。 “咱今天这..靠谱吗？这些人看起来够呛啊！” 陈智也是有些疑惑的开口了。 然而，赵北念却先急着开腔说道：“要是正论才华学识，这些人恐怕绑在一起也不如一个翰林，可若是比喝酒品酒！十个翰林，也比不上这里任何一位！” 听到这话，就连王思齐都放心了不少。 说道：“咱们今天来，又不是和他们作诗的！” “干活吧！” 就这样，王思齐环视一眼江边装模作样的众人，大声说道：“恐怕你们有不少人都认识我，我就是清远伯府的大公子王思齐！” “今日，借着游园诗会的缘分，有一件事不知道能否与大家商量商量。” 王思齐.. 别人不知道，在他们这一票人里有不少人都能够认得出来。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说道：“王公子，有事你就说一声..若是去什么烟柳巷子没钱了，也说一声..别的不说，咱就是有钱！” “哈哈哈哈！” 不少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王思齐忍不住说道：“胡扯，我什么时候去烟柳巷子不给钱！” “啊呸！我什么时候去过那地方！” 第五十章 开放 “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宝源陈酿？” “这谁不知道，宝源陈酿乃是如今京城最为炙手可热的好酒，价格不低，酒体棉柔悠长，最重要的是这酒据说其中还有御赐琼浆！更是添上了几分神秘。” “王公子为何提及此事，莫非王公子和此酒还有些瓜葛？” 听到有人夸赞宝源陈酿，王思齐稍稍有些感到意外。 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酒的好坏几乎是逃不过他们的舌头，无所谓名气大小，价格高低，真的是不是好东西只有一尝才知道。 王思齐笑着解释：“不才，我前几日刚刚出仕，如今正是大明宝源局监督，这宝源陈酿就是出自我的手笔。” “什么！这酒是出自宝源局，出自王公子之手？” “怪不得..怪不得这酒里据说有皇上御赐的琼浆，以清远伯府的家世，往那酒里加上些御赐酒又算得了什么！” “王公子，这酒好是好，就是太难买了！” “对啊！而且只有在京城藏花阁和宝源酒坊有售，其他地方就算是想喝也喝不到，能否扩大些范围，将这酒卖的再广一些！” 听到众人惊诧，议论纷纷。 王思齐抬手又压了压，清脆的咳嗽一声，随后讲道：“这酒来之不易，再加之宝源酒坊刚刚开始制售，难买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过一段时间之后这宝源陈酿产量高了自然也就会好买了！” “啊！宝源陈酿既然如此难得，怎么还能扩大产量，莫非是王公子想要在酒质里想办法？王公子可别怪我，这酒好坏变化我们可是一尝便知啊！” “怎么会！” “酒的产量大小，那是因为宝源酒坊的酿酒师傅们日夜辛劳，绝对不会影响到酒的质量，若是大家今后感觉到之后的宝源陈酿对不上今天的口味！那无论有多少，你们且将酒带到宝源局！” “我，亲手砸了！” “好！” “有这话我就放心了！” 王思齐说完之后，见众人皆是兴致勃勃，脸上浮现出笑容的王思齐继续说道：“今日诗会，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全场的酒水全部由我出了！宝源陈酿，管够！” “公子豪气！” “谢谢王公子！” 一旁的吴德见状，连忙挽了挽袖子，将装载着酒的马车赶了过来，兴奋的说道：“少爷说了，随便喝！” ..... 数日时间。 京城内，宝源陈酿的热度只增不减。 王思齐也一连在闹市，盘下了好几个店铺，将其改造成宝源酒坊，专门只销售一款酒那就是宝源陈酿。 日销售额，很快就达到了近两万两。 这么火热的生意，让那些想要大批量买酒前往别处贩售的商人们眼睛更是红了起来。 聚宝茶馆。 几位京城周围有名的酒水商人。 无一不是一脸惆怅的喝着茶，眼神却时不时的抬起在众人之中飘荡，似乎想听听谁能够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这宝源陈酿大家都能够看得到，明摆着就是一个只赚不赔的好生意！要是能从宝源局弄到酒，只要运出去就一定能赚到钱！” “谁说不是呢！听说扬州也有人在卖宝源陈酿，一坛的价格要比京城翻上一番还多，得卖二十五两银子！” “就这啊！还是供不应求呢！”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上又是不免奚落。 他们做的生意，更加类似于从外地运好酒到每个人所在的地方售卖，每个商人后面都有一整个商行，也有自己的车队。 若是酒少了，还不够工夫钱。 小打小闹的生意做不了。 可想弄酒，谁能够从宝源酒坊弄来酒呢？ 若是平头老百姓，或者哪个商人之间或许还可以使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可当他们听说这宝源酒坊后头站着的那乃是宝源局，宝源局监督还是清远伯府家的大公子王思齐的时候。 一切想法几乎瞬间都烟消云散。 别的不说，就算王思齐不动用清远伯王友的势力，光是一个王公子，一个宝源局就不是他们能够用其他手段所左右的。 “唉！诸位看看，就在这茶楼不远处就有一家宝源酒坊，从每天清晨开业，到傍晚歇业，什么时候不是顾客盈门？” “京城有头有脸的府中，无一不是喜欢上了这种酒！” “是啊！我每天看的眼睛都红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唉...” 叹息声还未结束，茶馆的房间门就被从外面一把推开，商人王金财一看推开门的是自家随从伙计，忍不住呵斥道：“干什么！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伙计却快步走到王金财跟前。 贴耳说道：“老爷！宝源局开始对外给酒商卖酒了，听说现在去的还有机会拿到八折的价格，就在宝源局！” “什么！” 日思夜想，没想到居然真的成真了。 王金财顿时喜上眉梢，也顾不上什么了，连忙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拱手说道：“家中急事..我先失陪一下..” 虽说是坐在一块喝茶，但王金财的伙计机灵的很。 贴在耳边，众人根本没听见其漏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纷纷点头说道：“那王老爷就先去忙吧！家中的事情要紧！” 王金财没有犹豫。 只是拱拱手，转身就走。 ...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另一位商人的伙计也是同样的操作，冲进门来，只不过比起王金财的伙计就没有那么机灵了，大声的开口说道：“老爷！快走，宝源局公开要给咱们这些酒商卖酒了，先去的说不定还能拿到更低的价格！” 嘶...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好一个王金财！什么家里有事，分明就是去宝源局了！” .... 平日里不算热闹的宝源局门外。 此时已经被来往的客商和他们的随从、马车等人和物件堵塞的水泄不通，夏日的气温颇高，让人内心叫苦不迭。 只是，有钱赚，大家都能忍！ 又是熟悉的二狗子，不过眼下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副潦倒模样，穿着王思齐统一从裁缝店里赶制的宝源酒坊的衣服，也是平添了几分气派。 “大家伙都别急，在进去之前，先和大家讲一讲规矩！” 第五十一章 先收五千两 众人听到二狗子的话。 便也纷纷安静了不少。 毕竟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才是硬道理。 更何况如今这宝源陈酿的生意如此火热，谁也不愿意冒一点风险，万一失去了机会，那可不是捶胸顿足那么简单，一举一动关乎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首先便是一百两银子的入场钱！并且无论最终与咱们宝源局生意有没有谈成，最终结果如何，这一百两银子都是不退还的！” “什么！？一百两！” “没错！就是一百两！” 嘶...生意还没谈，正主都还没见到，先交一百两银子。 这和霸王条款一样的规矩，让不少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混在其中的不少有心人一听更是急了！ 要知道，自己今天来宝源局捣乱，东家可都没有一百两银子给自己啊，这要是不给银子进不去门，打探不到消息。 自家掌柜和背后面的大人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人群中，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最先发难，怒不可遏的大声说道：“这算是哪门子规矩！” “是啊！哪有还没谈生意，就要先给银子的！” “莫非是你们宝源局这几天赚银子赚的红了眼，见人上门就要收钱？” .... 人群里，顿时又一次的议论纷纷起来。 然而二狗子却面色不改。 只见吴德从二狗子身后走了出来，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是笑着解释说道：“这生意，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和我们宝源局做生意，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既然想做这个生意，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一百两银子，不过是十坛宝源陈酿罢了！” “若是真的能够将生意谈成，各位难道还担心依靠这宝源陈酿，赚不回来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吗？” 话说完。 现场不少人都一脸沉思。 吴德说的没错。 一百两银子和宝源陈酿比起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原本来的有些迟的王金财想到这里，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从人群的最后面朝着最前面挤，嘴里还念叨着：“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不要挡着我进去和王大人谈生意，这一点小钱都看在眼里，还做什么生意！” 说着，就已经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王金财满脸笑意的看着吴德，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随后递了过去说道：“这位大人，这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是我们和顺坊的诚意！” “交了银子，我是不是就能够进去了？” 接过银票。 吴德看了看，别的他可能不知道真假好坏，但是这银票抬眼一看就是京城内有名的钱庄发出来的东西，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便先进去！我先说好，我们家大人说了，今天只有五十人能够进宝源局详谈生意！到了五十人的限制后，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行了！” 这句话刚刚放出来，就有不少原本还在犹豫，并且摇摆不定的商人顿时下了狠心，一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尤其是这里可是京城。 在这地方，一百两银子又算得上什么。 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此时却是慌乱起来。 看着眼前。 一个一个的商人没有丝毫犹豫，一张又一张的银票已经开始交到了吴德的手里，并且挥挥衣袖，抬脚进了宝源局。 这让他们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可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够无助的说道：“这天下，哪里有这样做买卖的地方，不就是宝源陈酿吗？这生意，我啊！不做也罢！” 说完，却没有走的意思。 反而是恨恨的看着宝源局的大门。 这时候，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的商人，长相肥头大耳，两个耳朵更是异于常人，宛如两个挂在脸边的蒲扇，只听他笑着开口：“你这小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宝源陈酿乃是京城名酒！” “只要能够和宝源局做生意，只要能够买到宝源陈酿，运出京城，到了其他地方，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 “你却嫌弃这样的生意？” 原本就是自家掌柜的让自己套上一身好衣服前来捣乱的，生意上的事情这人哪里明白，毕竟以他的收入更是不理解为什么区区一坛酒能够在整个京城引起轰动，只能涨红着脸说道：“说到底，不就是个酒吗？” 商人摇了摇头，不予置否的说道：“不就是个酒？我劝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别在这里耽误我们进去和王大人谈生意了！” 说完，便也走上前去，送上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施施然的走进宝源局的大门。 “还有最后五个人了！” “慢了之后，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吴德说完，就看见距离宝源局不远的街边上冲过来了五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一边跑着一边大骂王金财早早的收到消息，却没有告诉他们，反而是自己一个人先来吃独食了！ “这王金财..呼！真不是个东西。”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自己先来了！” “快！听到了吗？还有最后五个人，再进不去就没机会了，再跑快一点吧！” 几人紧赶慢赶的跑到宝源局的门口。 吴德眼神冰冷的说道：“现在只有四个名额了，你们却有五个人，说说吧，你们谁交一百两银子进去，谁在外面等着？” “我！我先交银子！” 根本没问，这一百两银子交出去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是，如果现在自己进不去宝源局的大门，那将来宝源陈酿的生意注定将会与自己失之交臂。 这样的生意要是都被自己给弄没了。 说出去，还不得被其他掌柜笑掉大牙！ “刘掌柜，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早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这酒的生意要不你就别操心了？你放心，你今天这情谊我们几个今后一定不会忘记的！” 被点到名字的刘掌柜，头发已经白了不少。 但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个老头，只见他回击一句说道：“可别装模作样了，这是我的一百两银子！我也要先进去！” “哎哎哎！我也交银子！” 第五十二章 经销权 自打王思齐走马上任宝源局以来，内部的陈设装潢也有了极大的改观，毕竟除了清远伯府以外。 宝源局此时就是王思齐第二个家。 既然是自己家，那东西多多少少也得用点好东西，宝源陈酿赚到的银子回笼起来需要一点时间，并且后续的扩大产量都需要更多的银子，所以王思齐截止到现在都没有动用关于宝源陈酿一点钱。 之前的银子，又多半进了修建酒坊之中。 没钱，还想改善改善环境。 就只能朝着自己家中下手了，清远伯府好东西尽管被王思齐搜刮了一遍，可各个屋内的装饰摆设王思齐可是从未动过。 头背后顶着自家便宜老爹会客厅内的字画。 王思齐拱手笑着迎接鱼贯而入的一众客商，毕竟是来送钱的，表面功夫还是得要做到位的，见众人一一落座，王思齐率先开口说道：“各位客商应该也知道，今天我请大家来所为何事，开门见山的讲，宝源陈酿要公开招商向外售卖！” “这就需要在场的诸位客商掌柜的鼎力相助，当然，与此同时，我相信宝源陈酿也会给诸位带来堪称惊喜的利润。” 到底是先交过钱。 明显进了门之后的客商，要比在门口的时候素质高出了不少，只不过好像虽然安静了不少，但气氛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仿佛空气中也多了几分火药味。 有人先说道：“王大人，既然您说的这么直白，那我索性也就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一些，那就是我们江南春，愿意以八两银子一坛的价格，先订一万坛！” 哗！此言一出，不少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万坛？怎么，光你一个人吃肉，给我们这些人一点汤都不留吗？再者说了，凭什么给你们江南春不给我们聚福坊！” “就是！你以为这宝源局是你们家自己开的呢？八两银子？想要收的齐一万坛，就是十五两银子也未必能办得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宝源局尽管在京城开设了不少的宝源酒坊，可那终究仅仅是在京城坊市之中，能买到的地方尽管不少，也不算多。 可最关键的是。 每天宝源局对外售卖的宝源陈酿的总数是有限的，这个总数虽然王思齐专门吩咐说过，对外说的话那就是近一段时间以来宝源酒坊的出产量。 这也是为什么每日卖的酒，总数时多时少的原因。 “行了行了，大家伙都消停一点吧，谈生意也要有个谈生意的样子，王大人...愿意带着我们这些人一块赚银子，已经是大好事了，就是不知道这公开招商？” 说话的就是最先进门的王金财，此刻脸上虽然有像是奉承的堆笑，但王思齐能够从其眼神之中看出这是一个十分精明的商人，恐怕背后的生意做的还不小。 王思齐点点头。 随后说道：“终于有人说到正事上面了...这天下的生意是做不完的，尤其是像宝源陈酿卖酒这样的正经生意，只要运作得好，诸位一定能够凭借着这一次的生意赚到不少钱。” “而我所说的公开招商。” “就是将整个大明不同的地域划定为不同的贸易区，谁能够获得贸易区的经销权，宝源局才会卖酒到当地，并且这些酒只能够在这一个贸易区卖，不能够越界。” 王思齐的一番话，的确让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虽然说起来比较复杂，也是在场的客商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方式。 但毕竟是做生意的。 怎么会不精明算计。 王金财就先行开口说道：“王大人！我听明白了，那我现在要苏州府、扬州府、杭州府三府之地的经销权！并且无论价格高低，先买一万坛以表诚意！” 此言一出，原本还没想清楚的其他客商。 此刻也是纷纷反应了过来，另外一人听到王金财的话，直接站了起来怒斥一声说道：“好家伙！王金财，你可是真贪心啊，苏杭和扬州都被你一锅端了，你怎么不让我们出去要饭呢？” “就是！京城附近才有几个好地方，你王金财要这么大的地方，也不怕撑死。” 然而，王金财却不以为然。 瞥了一眼后就笑着说道：“这生意，自然是谁有本事谁来做，我王金财虽说算不上什么登得上台面的人物，但扬州府内的酒水生意，你们谁能够比得上我王金财？” “那也是扬州，你要苏州杭州干什么！” “嘿嘿...谁不想多赚点银子？” 在场的客商足足有五十人，加上一旁的宝源局属下，零零碎碎的有六十多，场面稍有控制不住注定会搞成一锅粥。 王思齐当即说道：“先冷静一下。” “宝源陈酿的区域划分，并不是按照诸位在某个地方做生意的本事来直接分配的，而是采取集中竞价的方式！” “来！我们先试试！” 一说完，二狗子就顿时明白。 真正的戏码到现在才要开场。 ....... 宝源局院内。 王思齐站在不高的砖台之上，手里挥舞着一个木头制成的小锤，激动的向众人介绍说道：“下面，第一个区域就是宝源陈酿！大明池州府的经销权！” “我出五百两！” “五百五十两！” “一千两！” 拍卖开始之前，王思齐就专门介绍过，这一次的拍卖还是以京城周边的州府为主，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运输难度实在太大，更重要的是现在这样短时间能够来到京城，闻到赚钱味道的多半都是苏杭一带的商人。 这些客商，外地的经销权。 肯定在他们这里卖不上价格。 与其这样，还不如王思齐在手中再留一会，先将能卖上价钱的拿出来，宝源陈酿对京城售卖十两银子一坛。 售卖给这些经销商为一万坛以上九两银子，五万坛以上八两银子，并且要求一次下订，分批调配起运。 经销权，一次五年。 “恭喜来自铜陵的吴掌柜！以六千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将整个池州府宝源陈酿的特许经销权收入囊中，预祝吴掌柜财源广进步！” 第五十三章 大赚一笔 仅仅是池州府的特许经销权就整整卖出了超过六千两银子。 陈智听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更令他感到夸张的是，在场的客商并没有人觉得这个价格拿下这原本虚无缥缈的特许经销权有什么吃亏的地方。 反而是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竞价。 “一个池州府，都能够卖六千两银子..这得卖多少宝源陈酿才能够赚到这么多钱，这就说明这生意不仅仅是我看好，所有客商都看好。” “这点银子算什么！只要能够拿下这一次的生意，再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 随着加入竞价的地方越来越多，和京城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商业水平越发繁荣。 这一场竞价的价格也开始逐渐水涨船高。 王金财呲着牙，满脸通红的拱手看向周围的众人说道：“谢谢诸位的照顾，看来这扬州府的生意还是非我莫属啊！” “好家伙！王掌柜也别太得意了，一个扬州府你却整整花了八万两银子，可千万别折了本钱！” 看着众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王金财内心的感觉更是上了一层楼，摆摆手笑着解释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扬州府人杰地灵自然不会让我在这样的好地方亏本，不过能不能够赚到钱还得看今后宝源局的王大人照顾！” “今天我在这放下话！宝源陈酿，今后就是我王金财最大的生意！” 不远处，王思齐点了点头。 心中的计划开始逐渐浮现.... ..... 清远伯府内。 王友一脸惆怅的看着一旁的老管家，有些郁闷的说道：“我这混账儿子还没有给个说法吗？我这当老子的房内都只被刮的剩一张床了，这算什么事啊！” “伯爷..还没有。” “唉！” 房门外，吴德小心翼翼的朝里窥了一眼，却和王友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看到是吴德，王友直接开口说道：“得！你这小东西回来了，先说说！少爷人到底哪里去了，家里的陈设摆件都被搬到那里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啊！” “老爷我现在，连晚上能坐着吃饭用的桌子都没有了！” “伯爷..少爷说，家里的东西就是借去用几天..等宝源局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会重新将所有的东西都还回来！” 吴德光是摸着脑壳。 却没有再接话，只能在内心中暗道一句：也就是宝源局内实在是不应该有放床榻的地方，再加上这东西实在是太重了，不然少爷怎么可能放得过。 .... 东宫。 朱高炽笑着说道：“自从有了王思齐送来的药，母后那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了，看这样子说不定有治愈的可能。” 自从那日从宫内出来之后。 为徐皇后每日送药的活计也就交到了朱高炽手里，每天东宫的侍卫都会往来于宝源局和宫内。 为徐皇后送药。 “太子殿下，这王公子看起来其貌不扬，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不凡，大明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没想到最后皇后的病却被王公子给治好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对了，你知不知道，王公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做什么，还在捣鼓那宝源陈酿的事情吗？” “太子殿下，是的...自打宫内出去之后，王公子大部分时间就一直待在宝源局和藏花阁内。” ..... “嘶..不应该啊！” 朱高炽知道，以王思齐之前的种种表现，怎么会在一件事情上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再者说了宝源陈酿的生意如火如荼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 这样一个已经步入正轨的生意。 还要他王思齐干什么？ .... 宝源局。 王思齐兴奋的搓搓手，嘴里还在不断的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这回真的是发财了！” “王公子！刚才粗略的算过一次，这一次仅仅是出售特许经营权，咱们的收入就将近五十万两银子，这么多钱..都留在宝源局，是不是不太好啊..” 王思齐白了一眼说话的陈智，眼睛里仿佛写着不乐意，一把护住装着银票的箱子说道：“什么宝源局的银子，这都是咱们的银子，宝源陈酿的生产和销售都是宝源局的没有错，可是这次卖的可不是酒，而是经营权。” “这些东西和宝源局能有多大的关系。” ？？？？ 听到这话，陈智顿时心里就明白了王思齐的想法，这一手特许经营权，看似是在解决现在宝源陈酿短时间没有办法卖出京城的问题，可实际上就是王思齐在给自己捞钱。 但陈智没有多想，毕竟这生意本身就是王思齐的。 这银子，自然也就应该是王思齐的。 次日一早。 王思齐坐在马车上，手中摇曳着质地精良的山水书画折扇，吴德坐在马车外有些好奇的说道：“少爷，咱们今天到底去干啥啊？” “去干啥？消费！” 家里的陈设都被王思齐薅到了宝源局，见面之后吴德将自己那便宜老爹说的吃饭都找不到桌子的事情告诉了王思齐。 暴富之后的王思齐没有犹豫。 有钱不花王八蛋。 锦衣夜行犹如要他小命。 “不是家里的东西都没了吗？咱们现在去，买好的，买贵的，买平时没有人敢买的！” “这..少爷，咱府里的东西那可都不是一般东西啊，这寻常的坊市里恐怕是买不到啊..” “糊涂！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要去坊市买了。” “还记得以前去的当铺吗？咱们就去那买东西！” “啊？？？” 自打吴德跟着王思齐开始，自家的这小少爷什么时候去典当铺买过东西，就算是典当出去的东西说是活当也没有一次能够赎回去的。 因为有这样的一号主在。 清远伯府家中的不少东西其实都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和刚开始朱棣将府院赏赐给王友的时候有着很大的差异。 马车在熟悉的刘记当铺门口停下。 刘掌柜眼神微微眯起，似乎有些好奇今天上门光顾的又是从哪里来的主顾，可当看到下马车的是王思齐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第五十四章 赎回 “王公子，今天是从哪来的一阵风，将您给吹到我们刘记当铺来了...” 之前收了王思齐的一块免死铁券，刘掌柜虽然当时就觉得可能会惹到麻烦，可没想到最后王友来的时候差点将他们刘记当铺给囫囵个的全都拆了。 现在怎么这主，又来了... 不过来就来吧，总归是给自己送银子的，这总好事情来多少都不嫌多。 王思齐抬眼看了看，随后转过脸看向一旁的吴德说道：“本少爷之前让你带上的那些东西你可都一一带来了？” 吴德连忙走上前。 “少爷，一个不少全都带上了...” 带什么东西？ 掌柜的有些好奇，但还是凭借着有，但不是很多的专业素养停顿了下来，静静等待着王思齐的下文。 听到吴德将东西都已经全部带了过来。 王思齐转过脸，就看向掌柜的说道：“之前的时候，难得掌柜的能够看得住我王思齐，我俩这生意一直都做的挺好是吧？” 听到老主顾这么说。 刘掌柜没有犹豫，当即笑脸如花的开口说道：“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还得靠着王少爷这样的人物多多照顾，就是不知道今天王少爷来到我这？所为是何事呢？” 开门见山。 王思齐抬手说道：“没什么，之前有些缺银子，将不少东西都落在你这刘记当铺里面了，最近兜里有银子了就想着早早的把那些东西都带回去，毕竟自家东西放在别人家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不合适？当着自己照面数银票的时候这小子可从来没有觉得不合适过，刘掌柜面色不改，只是继续说道：“那，不知道王公子是想赎回哪几个物件呢？” “哪几个？？不不...我的意思是，将我之前放在刘记当铺的所有东西，全部赎回去...” “什么？王少爷莫不是在说笑？” “所有东西？” 王思齐见刘掌柜面色大变，心中顿时就有了答案，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缓缓说道：“没有错，之前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放在刘记当铺的所有东西就是活当，并且当时我已经让吴德隔三差五的就把当票续上一次。” “既然规矩都说在前面了，现在我想要将这些东西全部赎回去，刘掌柜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刘掌柜此时已经是有些面无血色，好家伙...王思齐这么多年，在刘记当铺已经典当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可是在今天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要将东西赎回去。 其中有不少物件，遇到合适的买主，刘掌柜都已经为了卖出高价，转手给了别人。 现在，王思齐带着当票和银子，来找自己要这些东西。 这一时半会哪里凑的出来啊.... 何况，被自己卖掉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刘掌柜当即开口说道：“不知道..王少爷可是有什么事情？这么多东西，所需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这么多银子干点别的不是也挺好吗？” 王思齐摇头。 缓缓说道：“本少爷可不是败家子，这卖出去的东西都是自家府里的东西，拿出来临时用一用也就算了，现在手头宽裕有了银子就得将东西全部都赎回去。” “这...” 你不是败家子？？ 刘掌柜心中止不住的暗道：你若不是败家子的话，那么这些年京城这刘记当铺的生意也不会如此的好了，之前那免死铁券都被你卖了出来，这还不算？ 可这话只能够在心里自己说说，但眼下的局面，刘掌柜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 王思齐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刘掌柜..你这么磨叽做什么，当初我将东西交给你保管的时候，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你说给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 “给您啊，留足了脸面。” “怎么？现在我想要将东西赎回去的时候，就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刘掌柜顿时脸色变化不止，死死咬着牙冲着一旁当铺的伙计骂着说道：“还不快点，看看王少爷带来的当票，找找东西都在哪里放着，要是怠慢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又陪着笑脸说道：“王少爷稍等片刻，这么多东西的清点都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还得等一会。” 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家里的宝贝到了刘记当铺。 王思齐对于这一点记忆甚至都有些模糊了，但还好有吴德在，一直将所有的当票都小心翼翼的收拢在一起。 按时来当铺内给当票续银子。 这才避免了活当转死当的情况，现在有了银子，才能够第一时间来到这里将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带走。 王思齐表情不变，：“那就麻烦刘掌柜了，就是时间稍微快上一点，等会说不定我还有事。” 刘掌柜连忙应下，随后就冲着当铺的后院进去。 ...... 后院。 伙计的神色明显不对。 “掌柜的...这王少爷怎么好端端的来咱们刘记当铺赎东西啊，那么多东西恐怕已经有不少都不在了...” 刘掌柜咬着牙，磕磕巴巴的说道：“这事情我还用你提醒我，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想办法，将东西都快点找回来...” “这事情..毕竟是咱们理亏在先！” “就是告到官府去，那就真的是咱们刘记当铺的灭顶之灾。” 当铺若是没了诚信，将客人的活当物件偷偷当成死当转卖出手，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 整个京城，就彻底没有他刘掌柜的容身之所了。 刘记当铺估计当天，就得被人摘了牌子。 伙计有些迟疑：“掌柜的，那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如何找的回来啊...再者说了，咱们这人手也不一定够用啊！” “傻啊你！咱们的人手不够，他人手就够啊！想想办法，只要能够糊弄的装上王家的马车，离开了咱们这地方...就是说破大天，也和咱们没关系。” 当面点清，离店概不负责！ 这就是刘掌柜想到的办法，然而刘掌柜在忙碌着，王思齐尽管坐在店内，但却也没有闲着。 第五十五章 想玩手艺？ “一会你出去到后院的小门外盯着一点，我估计这刘掌柜将咱们家里的东西拿出不少卖掉了，恐怕这会还忙着想办法把这些玩意找回来，或者就是干脆弄一批来滥竽充数。” “啊？少爷，这老家伙能有这样的胆子？” 这些年，陆陆续续王思齐在刘记当铺拿东西换银子，不说多，少说来算也有几万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对于视财如命的刘掌柜来说那就是摆在自己眼前的带血生肉，不咬上一口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所谓活当给了死当价，既然是刘掌柜为了拉拢王思齐许诺的，那就必须得执行。 生意是生意，规矩是规矩。 “这么多银子，这家伙恐怕一定会做些什么手脚，等会你再去找人从宝源局派来十辆马车，咱们一块等着！” “记住，不清点清楚，不看清楚，一律不许装车！” 吴德连忙应了下来，回答说道：“少爷，明白了！不清点清楚，绝对不允许装车...这老东西要是敢和我们耍花招，动心眼，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是想要在下一秒就将刘掌柜原地给吃了，但这也怪不得吴德，从小命苦的他自打被清远伯府家收留下来就没有一天过得不舒心，对于这样的好日子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更重。 .... 后院内，刘掌柜轻轻的将额头上的汗水往下擦了擦，冲着一旁的精明伙计又一次挥手招呼。 “算明白了吗？到底还差多少东西....” “掌柜的..这王家的小少爷，这么些年在咱们当铺典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刚才对了对当票和账本...现在起码还差二十多幅字画，十几件文玩..要是算上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恐怕得有五六十件。” “什么？五六十件？” “怎么会这么多，这可是活当的买卖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掌柜的..是你说的，这些东西清远伯府只要第一时间不赎回去，那王家小少爷就更不会赎回去了...可以当死当处理，更何况当时卖的时候都是您点了头啊！” 伙计委屈巴巴的说完，刘掌柜顿时感觉一个脑瓜有两个大，这么多件东西缺失。 典当。 东西丢了。 买卖也就不成了，更关键的是捎带脚的将最关键的诚信问题也给砸了，没了诚信，今后的生意那就根本不用想。 对刘记。 那就是灭顶之灾。 刘掌柜哪里敢耽误，连忙吩咐说道：“照着之前的账本，想办法先将卖出去的东西往回找补找补...如果实在找补不到的，先用店里其他还没有售出去的死当物件顶包。” 一听这话，伙计顿时心领神会。 刘记当铺其实占地面积不算大，如果所有质押在这里的东西都一直放在后院，恐怕早都被毛贼光顾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所以，大部分时候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分散在城中其他很多个地方存放的，但账目一清二楚，缺了就是缺了。 “快去，机灵点..可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放心吧掌柜的！我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让那小少爷看得出来。” 说完，伙计便走了。 刘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重新从后院走到前堂，王思齐一直都坐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刘记当铺的清点。 “刘掌柜，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你可找到了我当初放在你这里的那些东西？” “王少爷，这你大可放心。” “东西...自然是原模原样的放在我们刘记当铺，这可是典当一行的规矩，我定当遵守。”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多的东西...分散在京城其他不同地方存放，想要一起取来还是有些不容易的，不知道王少爷...可否能够等得住呢？” 王思齐知道，这么多东西。 一时半会想要全部都找出来的确是有些困难，但是他更加担心的是眼前的这个刘掌柜在这里面动手脚。 所以他轻笑了一声。 随后淡淡的将手中的茶杯端起，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这事情就不劳刘掌柜的费心了，我已经早有打算，恐怕现在看看日头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时间。” 话音刚落，刘掌柜就看见当铺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整整齐齐的十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面都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车夫。 王思齐见人来了。 就从当铺中款款走了出去，说道：“到了就行，这都是我王思齐家里的私事，却将你们叫了过来...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二狗子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大声吆喝说道：“二狗子能够有今天，就离不开王大人，宝源局能够有今天，同样离不开王大人！” “王大人的家事，那就是宝源局的家事！” “对！没错，王大人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何况是这样一点点小事情！” 王思齐颔首点头，一旁的刘掌柜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微微的开口说道：“王少爷，这...” “不用惊慌，你看..我知道这么多东西，你们刘记当铺一时半会想要凑齐有些困难，这不是专门来帮帮你。” “这些马车都可以用，只不过运来的东西到了你这，还要重新搬下来..重新验货之后我才会收。” 嘶...刘掌柜愣住了。 原本他以为，王思齐仅仅带着吴德，这一主一仆两个人就算是想要把东西全部带走。 可又能够带走多少呢？ 又能够一一全部验看一遍？ 只要做不到，那就有自己想办法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机会...可是现在，刘掌柜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 吴德兴致勃勃的冲了出来，手里将刘记当铺的小伙计，像拎着一个小鸡崽一样提溜了出来。 “少爷！这小子，从当铺后门出去之后，居然跑到了卖假字画的摊位上，一连买了十几幅！让我给揪回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去给我自己家里买点东西，快放开我！” 第五十六章 人才难得 王思齐哪里看不懂。 冷哼一声。 “你倒是挺会买东西啊，给自家买东西还都买些假货。” “假货怎么了？我家里穷，穷的饭都吃不起了...怎么可能有钱去买真货，假货..又不是不能用？” 摇摇头，王思齐表情阴沉沉的说道：“家里那么穷，还有钱去买字画，买的字画是不是还很凑巧的和我当初典当给你们当铺的那些字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刘掌柜...恐怕这件事情，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了。” 一旁的刘掌柜在看到自家伙计的时候，心里已经止不住的将其不知道骂死了多少遍，心中焦急不已的刘掌柜连忙摆手解释说道：“这件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知情啊，王少爷..我们刘记当铺在京城也是有不小的名气。” “您更是一直都在我这里照顾我们的生意，我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欺瞒您？” “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生意？” ...... 刘掌柜紧张的注视着王思齐，姿态却好像自家店里的活计做出什么事情来，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王思齐却笑着回应说道：“我就知道，刘掌柜一直都是诚信经营，绝对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样就好，吴德..还不快点把人松开！” “是！少爷...” .... 砰！ 吴德没有丝毫的预告，直接将死死抓住小伙计的手骤然松开，那当铺的小伙计就这样扑通一声的摔在了地上。 注视着这一幕。 王思齐忍不住在内心之中想到，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是和后世的那种富家恶少没有太多的区别。 又想了想。 自己不就是败家子？ 出手越狠，人设越稳！ “我们今天就在这等！” ..... 刘掌柜面色苍白。 另外一边。 朱高炽饶有兴致的看着宝源局，笑着对一旁的侍卫说道：“现在宝源局到底是有钱了，这地方怎么感觉比我那东宫还好呢，就是这些东西怎么看着都有些眼熟。” “太子殿下..听说，王思齐将自家府中的不少东西，都运来，专门拿来装饰宝源局。” “哦？还有这事？看来..将宝源局交给他确确实实是一件好事。” “趁着人不在，再逛逛咱们也撤！” ...... 然而，工部内。 此时却因为宝源局吵得不可开交。 “要老夫说，皇上就不应该将这宝源局给那小子，他爹乃是清远伯倒是不假，可他一无功名，二无才学，也没有拜哪个京城大家为师，就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个好官？” “就是！诸位大人不知道...现在的宝源局，活脱脱和外面的那些作坊没有任何区别，一股铜臭味！” “哎哎..哈哈哈！这宝源局就是铸币的地方，没有铜臭味，难不成还有花香味？倒是这王思齐的确过分...出仕为官上任这么久了，从未来工部拜会过。” 看着底下工部的大小官员吵得是喋喋不休，吴中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先放上一放，皇上亲自拟定让王思齐出任宝源局监督，饶是我们工部又能够说些什么呢？再者说了...宝源局，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们如此关注。” “如今，修建北直隶的宫殿才是大事，一个个的在这里吵什么？” 见尚书大人开了口。 众人也都闭上了嘴，可吴中心里明白，众人今天能够在这里喋喋不休的争论，说到底还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这宝源局的风头实在是出的太大了。 再加之，宝源局归属于工部管辖。 这大大小小的官员，听到宝源局卖酒赚到的利润之后就没有一个是不动心的，现在这样的局面短时间自己还能够压制，可是时间长了，吴中自己都知道，恐怕是要出大问题。 等众人散去。 吴中偏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工部郎中徐闽说道：“这宝源局的事情，还是要差人过去问问...再怎么说，也不能够不管不顾不是吗？” 徐闽连忙应了下来。 吴中走后。 徐闽连忙招呼了一名官吏说道：“去将宝源局监督王思齐找来，就说本官有事找他商议。” “是！” “大人...我这就去，但若是他不来呢？毕竟咱们虽然管着宝源局，可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啊！” “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就算是说说而已，那工部也是管着宝源局的，区区一个王思齐难道本官还招呼不动他吗？” “是是是...大人，我这就去！” ...... 郎中，乃是尚书下的位置。 徐闽觉得，自己可是堂堂工部郎中，怎么能够按照吴中所说的那样，自己想办法上门和王思齐那小子说话。 怎么着不得让他来亲自拜会？ 就这样... 徐闽想都没想的就在工部内坐着等了下来。 .... 时间..缓缓流逝。 徐闽的表情从刚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后来的怒气冲冲，直到黄昏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 大声的冲着另外一位工部的官吏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找一个王思齐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干什么吃的都是！” “回徐郎中..听说，不太顺利啊！” “怎么就不太顺利了？” “徐郎中...这不太顺利，就是有点麻烦的意思...” 刘记当铺外。 那名来请王思齐前往工部的官吏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一件一件的书画、瓷器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可惜，没有一件和他有多大的关系。 “真的...这件也是真的！” “那件不行..那件我拿不准...” “这个应该也是真的，能对得上号...就是怎么感觉被人天天使用过呢？” 官吏刚说完，吴德便一脸歉意的蹿了出来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拿错了，这个是夜壶。” “....” 小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满脸焦急的看向一旁悠闲的王思齐说道：“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徐郎中就真的该等急了！万一怪罪下来，我可真的是吃不消啊！” 谁知道，王思齐只是摆手说：“没事没事！再看看...再看看！徐郎中怪罪了，你就来宝源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难得！人才难得啊..” 第五十七章 到手 黄昏下，徐闽悲从心来。 自己这工部郎中，想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拿王思齐这个宝源局监督怎么办，毕竟是皇上钦点的官，更关键的是宝源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似乎都有太子殿下的影子。 到这会，徐闽似乎才反应过来这工部尚书吴中，到底是给自己甩了多大的一个锅。 ..... “走！我也去，咱们一块去看看，这王思齐到底有多难请！” “大人..要不算了吧，等明天还是来得及的..尚书大人并未说一定得是今天。” “不行！” “不去的话，工部的脸面放在哪里，本官都专门着人去请了，都请不回来...那不得我亲自去？” 说罢，徐闽就交代让人去准备马车了，而自己则是在脑中不断想着自己等会见到王思齐之后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说。 ...... 刘记当铺门口。 刘掌柜看着被工部那名官吏火眼金睛一个一个挑出来的书画、瓷器、文玩和各种把件、摆件、珍奇珠宝，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不断的落。 身体也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王思齐并未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原本是刘掌柜的摇椅上面，慢悠悠的闭着眼晒着...即将消失的落日夕阳。 “少爷..已经全部清点完了，对比下来至少缺失了三十多件，还有二三十件看不太准，应该是假货冒充无疑。” “唉..刘掌柜..” “枉我这么信任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都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就光照顾你一家的生意。” “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刘掌柜的表情中透露着几分绝望。 最终只能战战兢兢的解释说道：“王少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守规矩，只求王少爷能够高抬贵手，这次缺的银子..我一定一分都不少的给王少爷补上。” “银子？” 王思齐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吴德说道：“来，去把装银票的箱子拿过来，让刘掌柜看看咱们清远伯府家里到底缺不缺银子。” “好嘞！少爷..缺银子？我们少爷能缺银子？” “这不是纯纯骂人呢嘛？” 一边说着，吴德就起身将一旁的箱子抱了过来，解开上面的锁扣，一把掀开说道：“刘掌柜，你可好好的端详看好了，这箱子里足足有三十万两银子的银票，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家少爷看不上你说的那些银子了吗？” 刘掌柜傻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票。 这可是整整三十万两白银，饶是偌大的京城之内能够轻易拿出这么多现银的人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现在，昔日里为了千八百两银子要来找自己典当东西的王家小少爷，却手握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 “王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要不这样..你容我几日，我想办法凑钱，一定把咱们府里的东西全部都找回来，都赎回来..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不得不说..刘掌柜的确是想的挺好的。” “可是刘掌柜...你可知道，就算你坏了规矩也没什么，按照规矩赔我的银子也就算过去了，可问题就在于吴德之前月月来你这里续当票，你可是一点没犹豫的就把那些银子给收入囊中了啊。” “你这样...就显得我们清远伯府好像个大冤种。” “什么..什么种？王少爷！我错了..我错了！”说着说着，刘掌柜是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脸上的眼泪鼻涕一瞬间全部迸发了出来。 京城很大。 整个大明的权力核心就在这里，每天来往的客商、百姓、官员不知道有多少。 京城很小。 一件事情，往往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凭借着口口相传在整个京城的圈子里扩散开来。 更何况，刘掌柜此刻面对的是王思齐。 “王家从来没有亏欠过你一毫厘的银子，既然是你先坏了规矩，就不要怪我了....” “那...依王少爷的意思是？” 宛如待宰的羔羊，刘掌柜大气也不敢喘的轻声问道。 王思齐挥挥手。 “东西就不需要刘掌柜再去找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人亲自去做的，不过就是...这刘记当铺，今后可能就得改名换姓，叫王记当铺了。” “什么？？” 听到王思齐说的话，刘掌柜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这王思齐是想要自己的铺面。 是想要刘记当铺现在的产业。 自己的一时贪欲。 却让自己陷入到万劫不复之中，更重要的是将刘记当铺这样的祖业给弄丢了，这让刘掌柜哪里能够接受，当即痛哭流涕起来。 “王少爷...王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刘记当铺乃是我家祖上先人的产业，是万万不能够给出去的啊！” “王少爷..您开价，您说一个您满意的数字，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给您凑出来，包您满意！”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此刻的刘掌柜内心无比后悔，但为时已晚，说这些只是不想将自己的祖业给丢掉。 “刘掌柜..非要我将话挑明了来说吗？” “刘记当铺我不白要，按照市价折一折我一样会给你银子...拿着这些银子，你换个地方一样能够从头开始，并且从今往后你坏了典当行规矩的事情我就当作从未发生过。” “可若是你撒手不放，执意如此。” “那不好意思..刘掌柜，你可曾想过除了典当的生意，除了当铺这个买卖之外，你还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三思...而后行，刘掌柜，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刘掌柜虽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嘴里却只能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许久之后。 仿佛是想通了，刘掌柜垂头丧气的深深叹息后说道：“王少爷...是我坏了规矩，您说的在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认了！” “好！” “吴德，给刘掌柜数银子！” “好嘞！” 第五十八章 工部打秋风 徐闽：正在赶来的路上。 ...... 工部的小吏哭丧着脸，费劲巴拉的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把王思齐这人给带到工部去，这回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交差了。 “王大人...我看这边的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赶快先去工部吧，徐郎中那边该等着急了...” “好好..马上，马上。” .... “王大人...该走了..这日头看起来实在是不早了，时间这么久，徐郎中恐怕得怪罪了。” “马上..就来！” ... “王大人...” “上！” “不用了...本官自己来了！” 徐闽黑着脸，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忍不住冲着一旁的小吏怒斥说道：“让你干点什么都干不好，让本官白白的在工部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小吏不敢反驳，只能涨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答话。 王思齐：“？？？” “老兄..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再者说了，你就算有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先问我吗？我才是你要见的下官啊。” 徐闽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已经开始问候清远伯府里外上下，但嘴上说的却还是：“哪里哪里...哪里有什么上官下官之分，都是为朝廷做事，都是为皇上分忧，算不得什么，本官只是有些小事情来找王大人说上一说而已。” “那好..吴德，快...茶水给这位徐郎中准备上。” “喝点水...一路上恐怕着急忙慌的累坏了。” 徐闽懵了。 怎么感觉自己有种面见上官的感觉。 被步步支配。 “不忙不忙..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和王大人说上一说的。”“哦？那不如，我们先去宝源局再说？这地方毕竟是不太适合说话的。” 徐闽哪里愿意，自己好不容易从工部风尘仆仆的在刘记当铺门口将王思齐堵住，再去宝源局晃悠一圈时间不知道得耽误到多久。 摆摆手。 徐闽接着说道：“不忙不忙，这地方也挺好...今天本官来，先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王大人。” “但说无妨！” “宝源局可否归属于工部。” “这是自然。” “那宝源局内部的大小事务，工部可否说的了话，做得了主，王大人又是否配合呢？” 徐闽说话的语气让王思齐很不舒服，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但这些问题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原则性问题。 王思齐也只能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徐郎中...你若是有什么话要说的话，不妨直接问就是了，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 徐闽一听这话，以为是王思齐上道了。 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小家伙，果真是聪明...脑袋瓜转的过弯就好，今天本官来就是想问一问这宝源局最近因为那宝源陈酿卖酒的事情，恐怕是赚了不少钱吧。” “这些银子，这么多...区区一个宝源局恐怕想要用完也不容易，如今工部内部各种大小开支不断...尤其是以营建北京皇宫为主，更是开支巨大。” “这不得？先将宝源局的这些银子，朝着工部调些？” 徐闽说的的确是够直白。 王思齐却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高声说道：“徐郎中所言极是，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关乎太多...下官这段时间实在是忙的晕头转向，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全然忘记了。” “这样，用宝源局的银子实在是有些不妥，我个人！我自己，自掏腰包一百两银子，就当是给北京皇宫的修建提提速！好不好..徐大人。” ？？？ 一百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徐闽的脸色瞬间大变，连声解释说道：“王大人，我说的是宝源局酒坊收入的银子，并不是要你自己朝着工部捐银子，再者说了...如此重要的大事，一百两银子能有什么用。” 好嘛...当真是来打秋风的，仗着宝源局直属于工部，说话的语气也是硬的不行。 王思齐挑眉道：“徐大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只是如今这宝源局...实在是没钱啊！” “没钱？” 怎么可能！徐闽顿时就觉得这王思齐分明就是在忽悠自己，任何人说没钱可能自己都会相信一点。 但是唯独这最近一段时间的宝源局说没钱。 就是把他徐闽打死。 他也不相信啊。 “怎么会没钱呢？银子都到哪里去了！...王大人，我可和你说啊，这宝源局赚到的银子那都是朝廷的银子，都是大明的银子，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往自己的荷包里面填。” “你还年轻..将来这朝堂之上机会还多着呢，千万不要因为这一点浮财就迷住了双眼...切勿自误啊！” 徐闽说的义愤填膺，但王思齐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认真的解释说道：“这银子，都被我花了。” “什么？花了？宝源局就算不说多，这段时间起码赚了也有三万两银子吧，你就这么给花了？” “不然呢？留着银子又不能下崽。” “花哪里去了？” “...恕我无法直言。” .... 无法直言，恐怕是一时半会编不出来吧？ 徐闽内心暗道。 不过这银子，毕竟不是自己指挥宝源局赚的，而是王思齐走马上任之后自己想的办法弄来的。 徐闽说话倒也是客气了几分。 “王大人...这银子，不说多了，你先交到工部两万五千两，给你们留下五千两...今后咱们工部和宝源局可以二八分成，到时候别的事情我保证..工部绝对不会多加干涉！” 二八分成？ “我八，工部二？” “非也..非也，是宝源局二，工部八！” 王思齐：我？？我成打工的了？ “徐大人..这宝源局的生意是我一点一点扶起来的，宝源陈酿也是宝源局上下工匠们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哪里有你们这样的事后摘桃子的！” “恕我直言，若是你非要这么想，那明天宝源陈酿就歇业关张，再也不开了...” 不开了？不开了不就一分银子都没有了吗？ 徐闽一听就急了，当即怒斥一声说道：“你说不开了就不开了？你拿宝源局当什么地方了，告诉你...这宝源局，只要存在一天，那就是工部的宝源局！” “那就是工部说了算！” 第五十九章 吃相难看 吃相难看。 王思齐的眉头罕见的皱了起来，宝源局收入如此之高，引来他人觊觎也是实属正常，但没想到别人还没下手，最先坐不住的却是工部。 看着王思齐一言不发，徐闽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大半，顿时脸色又是一转，苦口婆心道：“银子是赚不完的，王大人有了在宝源局的成绩，还担心今后的仕途不顺吗？” “再者说了...宝源局，终究是个小地方，宝源局监督，也不过是个九品小官而已。” “大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循循善诱的徐闽不知道，此时的王思齐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如何让眼前的徐闽快点滚回工部。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收起对宝源局的觊觎之心。 良久。 王思齐才缓缓的说道：“徐郎中说的是，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拿定主意的...明日，我必将亲自前往工部拜访徐郎中。” 徐闽心中大喜。 忙不迭的说道：“好！好！好！果然...王大人他日必将前途无量，只要能够懂得取舍，小小的宝源局算得了什么。” “那..本官就先走了，明日我会和尚书大人一同在工部等着王大人，到时候关于这具体的分配...再行磋商。” “嗯，那徐大人，慢走。” “好好！不送了不送了！” ..... 徐闽走了。 一旁的吴德连忙走了过来，表情难看的开口说道：“少爷...现在咱们咋办啊，总不能真的把这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分给工部那群家伙吧。” 王思齐的表情也不算好看。 工部敢于直接上门打秋风，这足以说明他们真的敢不看太子朱高炽的面子，毕竟这么做就是明摆着将东宫置之不理。 银子的魅力，真大。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王思齐只好开口冲着吴德说道：“先别想那么多了，先将东西都清点清点，全部带回家...” “好..少爷，这么多东西都全部重新回家了，伯爷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伯爷..王友？ 王思齐突然想到，朱高炽或许会因为各种势力牵制，而不敢第一时间站出来，但自家那便宜老爹.... ..... 清远伯府。 一辆辆马车不断的停在府门之外，老管家有些发愣的冲着赶马车的精壮车夫招呼说道：“你们都是哪里来的..这马车上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你可看清楚了..这里乃是清远伯府！” 车夫笑了，他乃是宝源局的工匠，怎么会不认识自家监督大人的府门。 于是挥挥手冲着老管家解释说道：“没错，我们来的就是清远伯府...这马车上的东西，也全部都是要运到这里的。” 这些轮到老管家发愣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府中的各项开支激增，当然主要是因为自家少爷不断的用家里的各种陈设去贴补宝源局所导致的。 但伯爷没说什么。 他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只能够先从外面买一些便宜东西来府里，最起码保证伯爷王友吃饭的时候能够提供一张桌子。 “不可能啊...我们清远伯府最近也没有买什么东西，莫非你真的是搞错了？若是送错了地方，收下东西我可不给银子啊！我也没有银子给你！” 老管家话音刚落，车夫便朝后吆喝了一声说道：“快来，王大人的府邸到了...所有马车，都在这里停下！” “好嘞！” 齐声悠扬从不远处传来，越来越多的马车齐刷刷的停在了清远伯府门外，老管家粗略的用眼睛扫了一眼。 整整十辆马车，看样子每一个都装的满满当当。 东西，也都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恐怕价值不菲。 “王大人？哪个王大人...到底是谁叫你们送来的！” 王友虽然说不上清廉，但也不会随便就收别人的礼，何况这天底下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行贿的。 老管家生怕是有心之人在算计。 故而一把抓住为首的车夫，紧张的问道：“你快点说清楚啊，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又到底是哪个让你们送来的！” 车夫有些不解。 随口说道：“王大人难道没有给你说吗？” 好家伙... 要是有人给我说过，我至于在这里问你吗？ 老管家摇头，车夫这才解释说道：“这些货物，都是我们宝源局的王监督，让我们从刘记当铺拉来的东西，听大人说..这些东西都是咱们清远伯府自己的东西。” 刘记当铺？ 老管家顿时心中明白了大半，这地名别人不知道，他还能够不知道吗？ 不知道有多少次。 自家的小少爷将家里重要的东西抵给了刘记当铺，最终还是自己想办法从吴德那里把当票弄来，最终将东西赎回家里的。 但老管家还是不可思议。 毕竟这么些年，家中的陈设不知道因为自家小少爷的各种操作，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得多少银子才能像眼前这样。 用十辆马车，全部运回来啊... 老管家不敢耽误，确认之后连忙冲着车夫说道：“既然如此，我也算是听明白了...但你们先别着急将东西搬下来，待我进去给伯爷通报一声。” “您放心..” ..... 府院。 王友左手提溜着茶壶，右手提溜着茶杯，只不过已经从之前上好的紫砂变成了现在的寻常玩意。 眼前的一套都用不了二两银子。 “还好这臭小子没找到茶叶在哪放..不然啊，这茶算是彻彻底底的喝不下去了...” 说完，刚准备抿一口茶水。 一声高呼就差点让王友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 “伯爷！伯爷！出大事了！” 老管家健步如飞。 一点也不像是上了年纪。 王友眉头一皱，也顾不上自己口中的茶水滚烫就给咽了下去，嗓子顿时一股灼烧感让王友有些说不出话来。 “伯爷..出大事了，少爷将之前咱们府中所有典当给刘记当铺的东西都给拉回来了，门口整整齐齐的停着十辆马车，等着卸货呢！” 王友：？？？ 王友有些发愣，自己听到了什么？ 第六十章 工匠的重要性 自己那败家儿子，将家里的东西都拿去当铺典当的事情，王友是知道并且清楚的，但现在这又是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东西，全都回来了？ “嘶..你没看错吧？那么多东西，靠着这混小子能够全部都赎回来，恐怕是下辈子也难啊！” “伯爷..我怎么可能看错，那些东西，我打量了几件，确确实实都是当初从咱们清远伯府出去的东西....” “这里面还有不少是伯爷您当初那些不翼而飞的珍藏....” ...... 失而复得！ 什么叫失而复得，此刻的王友对于这个词汇就有非常亲切的认识，贴脸的那种.... “这是我那上好的宋代笔洗...我就说当初到底给弄哪里去了，丢了之后我连书法都耽误了...” 老管家心中：伯爷..您那舞刀弄枪、率军打仗的手，摆弄书法，真的是认真的吗？ “还有这...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当初我靖难的时候，皇上赏赐给我的名画...听说是宋代哪个大家之作来着..总之珍贵非凡。” 老管家：..... 各式各样的东西逐渐被府内的家丁和运送东西的车夫搬进了府内，王友的笑容几乎快要能够看到后槽牙了。 “对对..慢点慢点...把咱这宝贝可千万不要摔了！” “什么？现在的桌椅怎么办？全部送到灶房劈了烧火...” “挂到这挂到这，慢点..这书画可是个娇嫩玩意，可千万别弄坏了。” 今天的清远伯府。 格外热闹。 王思齐此刻却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表情中有些忧虑，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冲着正在赶车的吴德说道：“先不回家了，先去宝源局一趟...” “好..” 坐以待毙？ 这不是王思齐的性格，也不是王思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前世自己无权无势，自然活的畏畏缩缩。 可现在自己。 乃是大明清远伯之子。 等自家便宜老爹驾鹤西去之后，自己就是新一轮世袭的伯爷，地位拉满。 “区区一个工部，小小一个郎中...哼哼..想要我的宝源局，想要我宝源局的银子，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宝源局内，二狗子和一众工匠的表情都不太好。 今天做事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传来消息，说从今往后宝源局赚到的银子，大头都得给工部，自己能够留下来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咱们都是老爷们..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们想一想，王大人没有来之前咱们宝源局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和以前比比，咱们能不念着王大人的好？” “当初咱们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时候那些工部的老爷们都在哪里，当初王大人来到宝源局一穷二白、从头开始带咱们赚钱过好日子的时候他们都在哪里！” “现在，咱们宝源局的宝源陈酿火了，正是该好好赚钱的时候了，现在和我们说要将赚到的钱都要交出去！” “这事，不说王大人！我二狗子第一个就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对！凭什么，咱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工匠们义愤填膺不是没有道理，自从王思齐到了宝源局，每一个工匠都过上了当初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每天清晨。 抵达酒坊或者铸币坊内，早早的就已经有妇人做好了刚刚出笼的白面馒头和结结实实的实在稀饭。 白米白面，配上京城内叫得出名的老字号小咸菜，不仅如此每个人都还有一个水煮鸡蛋，这是什么日子！乡下的地主老爷恐怕也不敢这么吃啊！ 到了中午，每个人都有一个时辰歇息的时间。 用王大人说的话那就是：“只有充足的休息，才能有更大的干劲....” 红烧肉，白米饭。 顿顿带肉，顿顿吃到肚皮溜圆。 下午固定到了时辰就下工，贤惠的妇人们早早做的手擀面让这些工匠们个个拍手叫绝、满口夸赞。 “我们不愿意！” “就是！宝源局赚到的银子，凭什么要给工部上缴，当初咱们吃不饱肚子过苦日子的时候他们干什么去了！” 这样的一幕，随着各个酒坊、工坊下工之后逐渐聚集到宝源局的工匠数量越来越多而逐渐变的人声鼎沸起来。 ..... 宝源局外。 朱高炽有些发愣的看着大量的工匠，就这样堵在了宝源局门外，偏过头看向一旁的侍卫说道：“你看明白了吗？” 侍卫不解，但还是应答说道：“太子殿下...有些看不懂。” “你看不懂，我也有些看不懂...” “可我和你不一样，我看着看着...却有些慢慢开始懂了。” 王思齐之前无数次和朱高炽说过，不能一直对匠人们的待遇熟视无睹，朝廷要主动让这些工匠们的生活过得更好才可以。 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些话，要是放在之前的时候...朱高炽的感受其实并不算深刻，毕竟说到底他对于工匠这些人了解的并不算多。 但此时，朱高炽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为官者..只有让手底下的人过上好日子，过上比以前好的日子，才能够让人信服。” “这一点，和为官者的年龄，地位，官阶，背景都没有关系...宝源局的匠人们，早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王思齐。” 朱高炽眯着眼睛，本来就有些看不见的眼睛变得更加难以看见，脸上的表情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感悟。 一旁的侍卫却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工部为什么要对宝源局下手。” “银子。” “银子？” “可是工部每年要用多少银子，这不是自然由户部去管吗？为什么还要在宝源局身上想办法。” 叹了口气，朱高炽说道：“这年头，就没有嫌弃银子太多的。” 对于这句话。 朱高炽这位监国太子最有发言权，自家老爹动不动就带兵上草原和残元蒙古的那帮人打的有来有回，这背后可都是粮草银钱，朱高炽每次都恨不得把一文钱掰开成两文钱花。 第六十一章 自行解决 “吸溜...” “吸溜...” 灶房外面，王思齐不顾形象的端着白瓷大碗嗦着碗中的面条，刚刚出锅的面条搭配上早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几道小菜，吃的津津有味，吃的是格外香甜。 只是这碗面条只有王思齐一个人吃的是这个味道。 其他在场的所有匠人，尽管手里端着面条碗，眼神却是飘忽不定，心情也是不断的起起伏伏。 二狗子最先沉不住气。 “王大人...这事就是工部有问题，怎么能够如此行事呢？莫非是欺负我们宝源局没人，这些官老爷也太过分了！” 王思齐没有回话，反而是继续将嘴里的面条往下咽了咽，随后用筷子轻轻压了压。 “先吃面，味道挺不错的...” 宝源局内炊烟袅袅，一碗碗白面条被送到一个个匠人的手中，而在宝源局外，朱高炽的表情却不太好。 “太子殿下..这这..太过分了！这王思齐进了宝源局，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在灶房外面吃上饭了。” “一点为官的样子都没有不说..还把太子殿下您撂在门外。” “什么叫撂在门外？” “人家请咱们来了？” “没有...” “刚才他看见咱们了？” “没有..可是！” “没有就是没有...走吧，咱们进去看看，主要是看看这宝源局今天晚上吃的是什么好吃的..这味道怎么这么香！” ..... 抹了抹嘴。 王思齐抬起头却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眼神中多多少少的都在看着自己，明显心思都不在眼前的那碗面条里。 “都吃啊！愣着干什么...干了一天活，下了一天苦，做匠人不容易..都得多吃点！” “二狗子，你带头！” “再去来一碗...” 简单的素酱拌面，二狗子吃的却没有往常那么香。 男人们的情绪也让灶房做饭的妇人们情绪有些不太好，今天的口味比较上次有些下降，王思齐笑着说道：“婶子，咱们宝源局的伙食不说是京城最好的..那也不应该不对味啊，明天可不能做成这样了。” 简单的抹了抹手，做饭的几个妇人回应：“王大人...您放心，明天绝对不会是这个味道，下次您再来..要是我手艺不行，我就回家种地去！” “哈哈哈！那就好。” 就在众人沉闷的时候，朱高炽缓缓的从大门外挪着步伐走了进来，还没靠近，就被一旁的冯宗武认了出来。 “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哦？” 换个表情。 王思齐爽朗的看向不远处走来的朱高炽说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行了..行了，你我之间就不要整这一套虚礼，倒是你们宝源局今天又做的什么好吃的，我在宝源局外就闻到香味了。” “哈哈！快，来人..端两碗面过来，让太子殿下也尝尝咱们宝源局的手艺。” “啊！好...” 很快，便有人端着两大瓷碗素酱拌面走了过来。 王思齐介绍道：“太子殿下，请用。” 朱高炽倒是不在乎什么虚头巴脑的礼节，端过来搅了搅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道：“这面，比宫里做的都好吃..好长时间没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太子..也挺难。 当朱棣的太子..尤其难！ “那太子殿下今天可得多吃点，好好尝一尝我们宝源局的手艺。” “要是全天下的匠人，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一碗面条，恐怕天下早都已经是换了一副模样了....” 王思齐感慨一句，朱高炽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沉浸在眼前的这碗面中，专心致志的解决起来。 堂堂太子，站在一众工匠面前用手捧着碗吃着面。 恐怕这也只有老朱家的太子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若是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到该有多好啊！” 朱高炽挥舞筷子吃饭的速度骤然放缓，开口接上了王思齐的话。 就在这时。 朱高炽突然猛地抬起头。 看向了一旁的王思齐。 兴致勃勃的说道：“你觉得，这一天有可能来到吗？” 人人都吃饱饭。 在现在的大明百姓看来，是一种奢望...哪怕是在朱高炽看来，也不是能够轻易完成的任务，但联想到海外广阔的天地。 有着后世思维的王思齐想都没有想就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而且那一天不会太晚。” “哈哈哈！王公子有这番话，我便也就放心了...” 说完之后，朱高炽便没有再开口，而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手中的面彻底解决之后，才重新抬头看向众工匠和宝源局的官员道：“你们的王大人是个好官，这一点我知道，皇上也知道。” “好好干..没什么大不了的！” 饶是再愚笨，也能够听的出来朱高炽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旁的王思齐却摇摇头说道：“宝源局从来不畏惧任何人，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算是要了我王思齐的命...我也愿意去试试。” “对！太子殿下，王大人..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那可是强得多了！” “没错..大不了，咱们再苦两天，只要王大人在..我相信好日子都还在后面呢，一切都还有希望！” 环视过去。 每一名工匠的脸上都带着自信。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是朱高炽在其他地方见到大明匠人时从未看过的。 想到这里。 “你可想好了？事情我倒是也听说了..若是由我出面的话，恐怕困难会小不少，工部那边我也会和皇上说。” “还有..现在你这赚了这么多银子，朝中的确是已经有不少闲言碎语了。” 人活第二世。 王思齐的心态早已随着穿越而来的这段时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笑了笑但没出声，王思齐目光灼灼，自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 ..... 翌日。 工部内，徐闽唾沫横飞。 要是在平常，吴中早都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但现在。 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而是一脸勉励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工部郎中，听徐闽说完后才接道：“那就是说，一会之后这王思齐就会来工部？宝源局今后赚的银子里，有八成都要给工部？” “回大人！没错！咱们只需静静等待！” “好！若是此事真的成了，我一定为你记上一功！若是他日你想从工部出去，老夫也给你作保！” “下官！谢大人..栽培！” 第六十二章 这才哪到哪 官至六部郎中，对几乎所有的大明官员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徐闽却做到了，他这个工部郎中要比其他五部的郎中都要年轻。 五十岁，官至郎中衔。 徐闽意气风发。 .... 巳时。 “怎么还没来...” “徐闽啊..要不你再去宝源局看看，时辰不早了..” “大人..依下官看来，时候不早了...这小子，也应该快来了，要不咱们还是再等上一等？” “唉！当真是耽误事。” 说罢，两人继续等了起来，如果说尚书吴中此刻脸上写满的是有些烦躁，那徐闽却是因为内心毫无底气而变得有些焦急起来，眼神更是时不时的朝外飘荡。 骄阳，初秋未至。 ...... 清远伯府内，王思齐一脸惆怅的看着一旁的吴德说道：“最近怎么越来越热了，我昨晚都睡不着。” “少爷...这最近的天气就是不好。” “要不？明晚我招呼几个机灵一点的丫鬟前去您房里给您夜里扇扇子，晚上就能好睡一些....” 嘶...这该死的堪称地主一般的奢靡待遇，让王思齐尽管内心中有些小期待，但还是摇了摇头。 “唉，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丫环的事情倒也不至于了，怪麻烦的，人家也得睡觉不是？” “本少爷勉为其难的再去藏花阁睡两天吧。” “他们那凉快...” “对了，本官今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少爷...工部。” 王思齐点了点头。 徐闽的事情，在昨天之前一直困扰着他，可自从昨天见过太子朱高炽之后，王思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还是有一些地方做的不对劲的。 自己可是大明伯爷之子，世袭罔替。 只要自家老爹不和历史上一样昏了头，那自己这富家公子，将来大明伯爷的待遇就永远不会有变化。 这样的底子。 自己还怕什么？ 正面硬刚就是了.... ..... 工部。 “大人..我已经派人去再问了，这小子当真是如同传言那般轻浮无度，连我这个工部郎中亲自上门去请他来的事情...都能随便的抛之脑后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这简直是不讲道理！” 吴中却罕见的冷静了几分，眼神微微眯起，表情并未有太多的变化，让人看不出此刻他内心之中正在想这些什么。 “行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人家就算给咱们摆谱，闹点脾气又怎么了？何况人家可是王友的儿子，和太子殿下走的又那么近，要真的没点脾气我还不放心呢！” “是是..大人所言极是！” “下官受教了。” 工部门外，王思齐打着哈欠。 “就是这了？这地方，看起来也就一般...照着我家清远伯府都差得远了，大明六部之一没有一点气派的样子。” 评头论足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给他一脚，一旁跟着王思齐来的还有冯宗武。 只见他苦笑的说道：“监督大人，时候不早了...要是那徐郎中再找咱们麻烦可怎么办？” “找麻烦？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自己可是清远伯王友的儿子，怎么会被一个工部郎中给吓得无所适从，当即抬脚就冲着工部里面走去。 刚一进门。 王思齐就看见了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徐闽。 徐闽见到王思齐来了。 连忙走上前拉住王思齐的袖子就要把他往里面带，嘴上还一个劲的念叨着：“怎么回事？说好的早一点来的，怎么到了这会才来。” “吴尚书都等着急了。” “快走快走！” 王思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嘴上却说着：“哎呦！徐郎中，实在是耽误了耽误了..没想到今天尚书大人也在，这要是怪罪起来拆了我也填补不上啊。” “下次早点。” 就这样。 冯宗武跟在王思齐的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进门后。 吴中端坐在上位。 “想必你就是王监督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他日必将不可限量啊！” 听着吴中的彩虹屁。 王思齐内心之后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想笑。 但面子上。 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回道：“一点成绩，不足挂齿，比起尚书大人所做的事情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宝源局能够有今日之发展，还是多多仰仗吴大人的关照！” “今日本官托徐郎中叫你来，所为何事，相信你也知晓一二，你放心..今后有你处理不了的事情，尽管拿到工部来找我。” 看在银子面前，吴中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好了不少。 一旁的徐闽也是连忙接话道：“还不谢谢吴大人？” 然而就在这时候。 王思齐却仿佛失了魂，傻愣愣的直言说道：“大人恕罪，我实在不知道徐郎中昨日到底和在下说了什么。” “若是宝源局的收益问题，那吴大人尽可以放心！” “随时都可以去宝源局提银子。” 说话的语气中，王思齐隐隐约约透露出了几分对徐闽所言事情的不了解，但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出口，吴中便继续笑了起来。 银子到手。 哪管什么其他的。 吴中当即拍板说道：“那就好，近来朝中也是缺钱缺的紧，工部的银子的的确确有些不够用了，这样..过几日我叫徐郎中再去一趟，先支取一些来，贴补工部开支。” “你也放心，本官不白拿你的银子。” “一笔笔的账都会有数。” 王思齐连忙摆手回应：“无妨无妨！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宝源局本就归属于工部，哪有自家亲爹找儿子拿银子还要讲理的说法。” 漂亮话谁不会说，到时候你看我给不给你银子就完了。 “留在工部吃点再走，今日好好说说话。” ..... 从工部回来，马车上。 冯宗武有些惆怅的看着王思齐说道：“大人，莫非我们就要这样将宝源局的收益全部都拱手让人吗？当初我们揭不开锅的时候，可没见工部哪个大人站出来说给我们一点银子。” “不急不急，这才..哪到哪啊！” 第六十三章 想得美 没想到事情居然进行的这般顺利的吴中脸上的挂着几分称心如意，原本看向徐闽有些埋怨的眼神也变化了不少，反而是勉励的冲着徐闽说道：“此事算你一功，宝源局今后的银子肯定不会少，到那时候若是想做些什么事情出来...还得记得别被有心人看出来才是。” 这年头，谁家不缺银子..在吴中和徐闽二人看来，由王思齐所管辖的宝源局居然弄出了卖酒这样的好生意，并且还能够源源不断的赚到现银。 那感觉，如同小儿抱金，行于闹市。 “下官谢尚书大人，此事我一定竭心尽力，该给大人的那一份也不会少....” ..... 有了钱，那自然就要盘算应该怎么花。 毕竟是从宝源局来的银子，这种都算是明面上的银子那就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往自己兜里捞。 刚一回家。 徐闽就叫自己的夫人将自己那小舅子给招呼了回来，齐德茂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的姐夫面前。 “姐夫..您招呼我？” “嗯。” 喝了口茶，徐闽总算是放松了不少。 “招呼你来，是有好事给你..最近工部新进了一笔款子，这钱是明账，你先行去存上一些上好的巨木。” “姐夫？这？是为何。” “蠢！工部的钱能够随便拿出来吗？那不得专门用来采购东西才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给皇上修建北边的皇宫，而所有的巨木都要从工部过一手。” “这东西，价格稳定..想要一时半会弄来太多也不现实，你先拿钱把市场上的巨木都买到手，那时候工部需要，不就只能和你一个人买嘛！” 听到徐闽的话，齐德茂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其话中带着的意思，当即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连忙点头说道：“姐夫，我明白了，到那时候这巨木一根想要卖多少银子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吗？到时候这一根巨木多少银子，不都得工部买嘛？” “对咯！不过一定要记住，事情要做的隐蔽一些，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明白..姐夫，就是这囤积巨木所需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恐怕我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啊...要不，姐夫您先借我一些，到时候都算在您那份里给您还回来。” 听到齐德茂的话。 徐闽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这银子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猜到你手里的银子也不够。” “但你可要记住了，你姐夫这点银子可经不起任何折腾，要不是这一次的机会千载难逢..我是绝对不会拿出银子给你的，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 “我从来没有让你做过任何事情...” 齐德茂表情不变，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姐夫..这点事情我还是明白的。” “这么多年了..你也算信得过，好好操心，至于银子的事情就去找你姐拿算了，可得记住..一定小心！” “放心！” ....... 齐德茂刚刚从徐闽的府中走出来。 身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一个男人，不远不近的就吊在后面，齐德茂根本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待齐德茂到家。 当即大声吆喝起了自家的几个小妾说道：“快来给老爷松宽松宽身子，哎呦！这出门一趟，可当真是累人，等这次的生意做完之后，我也得想办法出门坐坐轿子或者马车！” 听到这话，原本趴在墙头上盯梢的那男人在内心忍不住暗骂一句：就你？还想着坐轿子，坐马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若是有熟悉的人在场，当即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此时贴在屋檐上的男人就是吴德。 “老爷！今天谈了一笔大生意！” “等过段时日，整个京城的巨木都得归了我齐老爷，到那时候...谁还敢看不起我齐德茂！” 仗着自家姐姐给工部郎中徐闽当了正房夫人，齐德茂这些年来没有少受到姐夫家的提点和关照。 短短几年。 就在京城单独置业买下了产业，置了院子不说，还一口气娶了三个小妾，只不过这些都是从青楼买来的女子就是了。 毕竟正经的良家也很难看得上他齐德茂。 “老爷~你和咱们详细说说嘛！这得是多大的生意啊，让老爷能够这般开心！” “就是！要是老爷银子赚得多，到时候咱们也能够搬到更大的院宅中，再请上几个下人..到那时候也算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哈哈哈！” 听到怀中人的话，坐在小院凉亭中的齐德茂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笔生意要是做得好了，那少说也能够赚上好几万两银子。” “嘶...好几万两？” “老爷！你莫不是在拿我们姐妹几人取笑啊！” 齐德茂轻蔑一笑说道：“等明天，老爷上街将那些巨木全部都买到手里，赚银子？那还不是想怎么赚，就怎么赚！” ...... 吴德蹑手蹑脚的从墙头之上轻轻的一跃而下，头上顶着即将泛起的月影就离开了齐德茂的家宅。 “哼！当老爷..你等着！” 是夜。 京城有名有姓的几家巨木商号的掌柜都被王思齐请到了宝源局，虽然时间比较晚了，但是得益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宝源陈酿在整个京城及周边各个地方卖得火热。 不少人都为之垂涎欲滴，想要分一杯羹。 “王大人...不知道今夜你将我等连夜请到此处？是..所为何事啊？” “对啊..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快快说完？” 王思齐摆手，笑着解释说道：“不知道几位掌柜，对如今宝源局的宝源陈酿生意可曾有些想法？” 嘶...没想到，真的是宝源陈酿。 几位掌柜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为首者先是惊喜，随后更是有些迟疑的问道：“之前我不是听说，这宝源陈酿经过上一次五十个掌柜之后，短时间内就再也不会对外...招商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情况又不太一样了...只要几位掌柜能够按照我所说的事情帮帮忙，那么今后这宝源陈酿的生意，我王思齐一定保证有大家的一份！” “好！” 第六十四章 上套 比起酒水生意，巨木生意在京城受关注的程度就要小不少了，甚至可以说两者之间无法相提并论。 几个掌柜在得到王思齐的许诺之后。 当即表示将自己手中所有的良品巨木全部都转卖给宝源局，至于用途，毫不关心。 “诸位掌柜，还有一件事...所有巨木全部卖给宝源局的事情一定要对外保密，不能够走漏半点风声.....” “王大人，这你放心，我等都是生意人..做这行也不少年头了，这一点您完全可以信得过。” 王思齐点点头，随后又笑着说道：“这良品巨木的生意咱们谈完了，再来说说这次品。” 次品？ 为首的掌柜有些疑惑，表情中流露出了几分不解，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王思齐要主动说到次品巨木，随即开口说道：“王大人...这次品巨木并不能够拿来修建建筑和制造船只，大多都只能够耗费人力解木后用来打造家具。” “并且由于巨木普遍都不是什么上好的珍稀木材，所以这些打造出来的成品家具价格也不算高。” 价格不高？要的就是价格不高。 王思齐当即解释说道：“这次品巨木并不是我要收，只是听说最近城中有个远方表亲....很远很远的那种，最近恐怕就要开始在市面上购买巨木了。” “到那时候，还请各位掌柜的能够将自己手中的次品巨木全部卖给我这位表亲，对了...哪怕是次品，谁也不希望直接摆在明面上说，你们卖的时候可千万要给我这位表亲留足面子啊！” “当然，良品还是要留给我们宝源局！今天晚上各位掌柜走了之后就可以回去清点数目，明天一早清晨就要来宝源局拿银子！” 这番话说罢，在场的掌柜纷纷流露出了几分明悟的表情，当即乐呵呵的说道：“这点小事就不足以让王大人操心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交代，好好的照顾您这位表亲！” “就是不知道您这位表亲...？” “姓齐..并且买的木头不是个少数。” “好嘞！交给我们了！” “那就好..” ..... 翌日。 齐德茂府。 日上三竿之时齐德茂才幽幽的从梦中醒来，将自家小妾那白花花的胳膊从自己身上往旁边拽了拽坐了起来。 “这日子..真是舒服！” “就是这日子啊！也离不了银子...” 说罢，齐德茂就准备起身了，可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小妾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朝着齐德茂说道：“老爷..为了今天您出门能够赚的几万两银子，就让奴家再好好服侍服侍老爷。” 这话说的可算是直接到了齐德茂的心窝里，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和昨晚一样的笑容。 就这样，时间一转眼到了晌午。 齐德茂才算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的从自家府院出了门，前往自己姐夫家里取银子。 .... 徐闽家中。 齐德茂的姐姐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不免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这些银子就连你姐夫都不知道攒了多长时间，可以说是你姐夫家里所有的银子了...可千万要小心一些，不能够出纰漏了！” 听着这话。 齐德茂却有些不以为然，毕竟里里外外都沟通好的这种生意他私底下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没有一次出现过问题。 不过为了安慰自家姐姐，齐德茂也是笑着说道：“姐！这种事情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之前的时候什么时候出过错..你可放心吧，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齐德茂的姐姐听到这话，想到之前的时候虽然有时候出过一点小问题，但是总的来说让齐德茂这个“自家人”来做事，的确给徐闽带来了不错的收益。 总体上，也算靠谱。 于是想都没想，就将银票交给了齐德茂。 “小心点..别让人看出纰漏来了。” “放心吧姐！等到时候赚了银子，我给你买最好的首饰送过来！” “好！” ..... 揣着银子上了街。 齐德茂还在回味。 “巨木..巨木！就是这家...” 看到一家自己记忆中专门经营巨木的商号，想都没想的齐德茂抬脚就走了进去。 看到来人。 小二不敢怠慢，当即就走了上来笑着招呼齐德茂说道：“不知道这位客商您需要点什么？我们这有上好的巨木，无论是起宅子还是造船那都是一顶一的好东西。” “哼！我看..也就是些寻常货色，你可少蒙我。” 都没看，齐德茂就知道这小二如此殷勤，只不过是想将自己商号的东西卖个好价钱罢了。 装模作样的齐德茂说完之后。 又忍不住的开口说道：“你们这的巨木..现在还有多少啊！” “不知您贵姓...？我们如今这商号内巨木数量那是足够的，到时候可以给您想办法送过去。” “打听这个干什么？我姓齐..这怎么了？” 齐德茂皱着眉头说完，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小二的脸色随着齐德茂话音落下，笑的更甚一筹。 “齐老爷..您，里面请！” ..... 刚一落座，那小二就先说道：“齐老爷..您先稍等片刻，我家掌柜一会就过来..这生意您可一定要给我们顺弘号啊！” 有钱..真是好！ 明明自己是来收购巨木，乘机过段日子大赚一笔的，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被人抬的如此之高。 想到这里，齐德茂的腰杆子更硬了几分。 装腔作势的开口说道：“那好吧，这茶叶...嗯？一会让你们掌柜的拿点好茶叶出来，这也是待客的道理？” “您见谅..您见谅，这茶叶啊就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既然您开口说了，这我一定找掌柜的拿咱们珍藏的上等茶叶招待您！” “您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招呼的小二走了，没多久掌柜的就连忙从后院走了出来。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齐老爷..您能来光顾，简直是小店的荣幸，快..算算咱们上好的良品巨木还有多少，一会带齐老爷去过目！” 第六十五章 入套 掌柜毕恭毕敬的态度让齐德茂心情不错，更重要的是想到自己又能够大赚一笔。 对待掌柜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不急不急！倒是不知道掌柜知不知道如今这京城巨木还有多少库存呢？” 听到齐德茂的发问。 掌柜的眼睛咕嘟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解释说道：“如今京城的巨木生意大多由咱们五大商号把持...可以说是占据了半壁江山，巨木现在现有的库存除了我们五大商号以外，也就没有多少。” “若是齐老爷您要的多...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联系联系其他商号，将他们手中的巨木一并购过来。” 什么叫做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齐德茂觉得现在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即笑着说道：“若是掌柜的能够让我将这生意谈妥，收购到足量的巨木，那他日好处也不会少得了掌柜的。” “那我就谢过齐老爷了，您放心，只要是您交代的，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办。” “好好好...” 过了一小会的工夫，店内的小二从后院赶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冲着二人说道：“掌柜的，齐老爷...后院的巨木都已经清点明白了，一共是上好良品巨木共计一百三十八颗。” 掌柜的点了点头。 随后转过脸来，笑着看向齐德茂：“齐老爷，要不咱们先去后院看看货？” 齐德茂哪里懂得了什么，但还是装模作样的点头说道：“那好那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一同看看吧。” “还不快点招呼人？带着齐老爷一同去看看那些木头。” “好勒，我这就去...” 当齐德茂抵达后院，心中忍不住的激荡起来。 “这木头怎么这么大？” 掌柜的这时候才明白，眼前的齐老爷恐怕多半是个生瓜蛋子，也就是外行。 既然是外行，自己就更加放心了，再想到宝源局王大人的交代。 掌柜的当即走上前。 笑着开口解释了起来：“齐老爷，你眼前的这些巨木可都是上好的建材和船只才能用得起的东西，这既然价格高，那东西必定是好东西啊！” “至于大，既然叫巨木，能不大吗？” 虽然不是很懂，但齐德茂还是有些震撼的点了点头，代表着自己的认可。 “那掌柜的不知道这一百三十八根巨木我买下来的话又需要多少银子呢？我可先告诉你，等我买下来之后，这巨木说什么都不能动，没有我的交代，就要先放在这里。” 掌柜的笑了。 “齐老爷，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是懂规矩的人，这巨木买下之后就是您的东西了，想怎么处置还不是您说了算吗？就算您要我们劈了，将它点着做柴火，也是您一句话的事。只不过放在我们这里，毕竟有些耽误事，到时候可能还得多问您收点银子。” 齐德茂听到买下之后放在这里不动，还需要银子，有些心疼的埋怨说道：“这最大的钱让你们都赚走了，怎么还在乎这点小钱！好了好了不说了，先算算这一百三十八根巨木到底需要多少银子吧。” “好嘞...快来人啊，给齐老爷快点算算多少钱，我先说清楚，可得算准算好算对了！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掌柜的话音刚落，就有商号内的几个伙计走上前来。 一个一个挨个清点起来。 巨木不同，巨木的价格自然是不同的，不过所有的伙计早早都收到了掌柜的吩咐。 从今天开始，这些院子里内还在的巨木，其实都已经是次品了，真正的良品巨木早都已经不翼而飞。 或者摆在前面的是良品，实际上卖给齐德茂的都必须是次品。 有伙计其实有些疑惑地问了问掌柜，但掌柜都不说什么，谁还敢说什么。 在这说了买东西的都没看出来，卖东西的要给他说什么呢？ 不沾亲不带故又没有收了你的好处，自然以掌柜的吩咐为准。 不一会伙计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对着齐德茂和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掌柜的...齐老爷，已经清点明白了，这一百三十八根巨木一共需要一万八千四百两银子。” “怎么这么贵？” 齐德茂一声惊呼！ 这一根木头为什么会卖到上百两的银子，这让齐德茂顿时表情有些不悦。 那眼神看向掌柜的时候仿佛已经写满了，你莫不是在忽悠我？ 掌柜的连忙摆手解释说道：“齐老爷你有所不知，这巨木价格的确是不菲，我这商号也是经常有头有脸的，打开门做生意必然不会欺瞒老爷您！” 尽管掌柜的说的有理有据。 但齐德茂的表情之中还是略带心疼，嘴里止不住的嘟囔：“那我这银子又能够买多少巨木呢？今天的这些我不说什么了，我都买下来。” “可之后其他商号的木头也还需要掌柜的出面帮咱买下来！” “只要能都买下来，不差钱！” 尽管觉得价格高了，但齐德茂转念一想，只要木头全都到了自己手里...那到时候工部如同雪花一般的银子那不也就源源不断到了自己的手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哎呦！齐老爷到底是干大生意的人，就是爽快...既然齐老爷爽快，我自然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那零头的四百两就抹了！” “一万八千两！” 省了四百两，就相当于多赚了四百两，齐德茂的心情不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等这单买卖全都做成了，我请您，藏花阁？” “好嘞！” 收下齐德茂的银票，看着齐德茂渐渐离去的背影。 店内的伙计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冲着掌柜问道：“掌柜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连木头的好坏都看不出来，就敢做这生意？” 掌柜的摸了摸手里的银票。 “甭管他能不能看得出来，要是有真本事他赚银子，咱也不眼红，要是没有真本事那也别怪咱们。” “这小小的木头生意看起来简单，真要是想做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啊！” 第六十六章 破局 宝源局内。 吴德眯着眼，给二狗子等一众匠人们交待道：“按照我家少爷的交待，这几日酒坊的产量优先供应京城以外的各个商号。” 二狗子有些不太理解的回应：“吴德哥，这酒咱留着自己卖，不是赚的更多吗？” “是啊！咱京城这么多地方都在卖酒，这要是断了供...恐怕几天时间就得无酒可卖。” 吴德见众人还没明白，于是继续说道：“少爷..啊，也就是咱王大人，待你们如何？” 听到吴德这么问。 二狗子率先拍起了胸脯，当着众人表示：“这还用说？自从王大人来了宝源局，对我们这些下苦人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到明年，我都准备讨个媳妇！” “现如今工部要给咱王大人下绊子，将宝源局的生意赚的银子都交给工部...你们可知道，这宝源酒坊是少爷出资建的，出产的酒那都是少爷的东西。” “可若是交给京城内的宝源酒坊来卖，那所得全都进了宝源局的账目，也就是说将来都得交给工部。” 话说到这，众人顿时就回过神来，二狗子跟着笑嘻嘻的说道：“若是交给其他地方卖，那钱都是宝源酒坊的...那和咱们宝源局可就没关系了。” ...... 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多能使磨推鬼。 短短几天时间，齐德茂就将整个京城的巨木买的精光。 当然，在王思齐提前布局之下齐德茂所能够买得到的都是巨木之中的次品。 按明律。 皇家大兴土木，工部可在各个地方征集良材。 可那征集来的东西只能用在皇宫的兴建之中，宫城之外还有皇城，皇城之外还有偌大的京城。 所需的东西大多需要从全国各地调配，而如今工部在应天府，在京师。 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物资调配的中心枢纽，而徐闽敢于让齐德茂从此下手的缘故之一就是他手握顺天府京城修建的各种物资调配及外购之权。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姐夫放心，如今我可以拍着胸脯说，京城短时间之内是没有一块可用巨木，已经全部都在咱们手中了。” 听到齐德茂的回答，徐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说了一句：“你这事办好了，我那边的事也就要开始了。” .... 东宫。 朱高炽笑脸盈盈的看着刚刚落座的王思齐说道：“怎么？事情办好了，到我出面的时候了？” 王思齐熟练的端起桌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太子殿下想要银子也不能不出力啊，将来这宝源酒坊的产业之中给您留足了三成。” 谁料朱高炽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啊...三成恐怕不够。” ？？？ 敲竹杠？ 王思齐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不够？” “三成够，对我而言足够..可我爹那？不也得意思意思？” 擦！ 把朱棣这老小子忘了，果然这种好事对于缺银子都快缺魔怔的朱棣而言也是不容错过的，必定要来分一杯羹。 不过对此，王思齐早有预料，毕竟自己是坐在官位上做生意，不给这父子二人分银子。 生意还咋做？ “皇上要多少？” “五成！” “这我还不如让工部来呢！说不定我和徐闽、吴中商量商量还能少点呢！” 朱高炽也是一愣，三成加五成，可不就是八成被自己父子二人拿走了吗？ 这算下来...怪不得王思齐撂挑子不干呢！ 于是连忙拦住想要走人的王思齐，软声软语的讲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打这事儿办成之后，宝源局不就是你说了算了吗？今后再有什么生意不还能赚更多的银子吗？” “要是宝源局还留在工部，这以后做生意不还是得被觊觎？” 朱高炽说的在理，但王思齐已经想到了应该如何赚回这笔银子了。 “七成！我最多拿出七成银子，我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呢...我爹还等着我光耀门楣....” 朱高炽的头顶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只乌鸦在飞，内心暗道：要是你爹等着你光耀门楣，恐怕现在王家已经可以去街边卖炊饼了。 “行！东宫让两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不急不急...” 这次轮到王思齐拦住了朱高炽，笑眯眯的王思齐紧接着就说道：“今后起，无论是什么生意...我都固定分东宫两成，皇上三成，这样我拿五成！” “宝源酒坊的事情当然另当别论，但在此之前...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能不能...让你爹给我整个皇家御用的牌匾，这样我这生意必将兴隆啊，不仅如此...以后只要是能吃能喝能用的东西，宫中的用度我全包了…” 皇家御用？ “要这牌匾干什么用？莫非你是准备挂羊头卖狗肉？” “先和你说好...宫内的东西不能拿出卖，宫外的东西也不会是皇家御用.....” 话到这里，王思齐心中顿时有数，这事多半是成了！ “太子殿下大可放心，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 朱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眼前的太子朱高炽，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说，那小子同意了？” “是啊！” “五成收益拿出来，这小子就没提点条件？” “也有...” “朕就知道，说说吧！什么条件，朕先听听能不能答应再说。” “王思齐说，他要一块牌匾...皇家御用的牌匾，让他拿来做生意。” “什么？”朱棣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不悦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的牌匾哪里能够流到民间，皇家威严何在，朕的威严何在？” 朱高炽谨慎的接话：“父皇...这牌匾是给宝源局的，也不算流到民间...” “那他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把朕的皇宫拿出去卖银子吗？” “也不是....” 随后朱高炽就讲王思齐和他讲的里外关系，又原原本本的和朱棣讲了一遍。 说完后。 朱棣笑着说道：“这小子，还真有他的...不过先说好了，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先送到宫里来，另外像他说的决不能卖给京城百姓，要真有本事就好好的卖给那些富商巨贾！” “儿臣明白！” 第六十七章 坏事 坐在马车上，徐闽摇头晃脑的模样无疑证明他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自家小舅子将事情已经布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就只有一条..去找宝源局要银子，只要银子到了手转过头再将齐德茂手中的巨木一一买下。 这一来一回倒个手，自家又能置办不少产业。 至于这算不算贪？ 在徐闽眼中这并不算，顶多是凭本事借着别人的手顺带发点小财，赚点小钱罢了。 “咿呀嘛咿呀呦。” 哼着小调，徐闽下了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工部走去。 半路，遇见了相对他走来的户部侍郎罗忠喜。 罗忠喜看了看徐闽的样子，就知道徐闽最近一定是有好事将发。 “哟！这不是徐大人吗？看来今个心情不错啊..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将至，若是这样我可现在这里给徐大人贺喜了。” “没有没有..你我都是为朝廷效力之人罢了，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家中的一点琐碎罢了..实在是拿不上台面来说。” “哈哈！只要是好事就好。” “罗大人做什么去？” “呦？徐大人客气了，这不是你们工部的事情吗？听说宝源局要和我们这户部宝钞提举司合并到一块了，我这去宝钞司理理账目。” ？？？ 这下轮到徐闽丈二摸不着头脑了，连忙拦住罗忠喜，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啊？” “怎么会呢？皇上给户部都下了旨，亲口说的啊！您..不知道？” “我？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宝钞提举司和宝源局的差别其实并不算大，只不过一个归属于户部，一个归属于工部..都是没有什么实权的地方。 一个负责印制宝钞，一个负责铸造铜钱。 二者之间尽管都是为朝廷铸钱印钞，但平日里因为归属不同，所以彼此之间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 连下面之间都不打交道，更别提像徐闽这样的工部郎中。 更是不会关注这样的事情... 徐闽有些难以置信的继续追问说道：“那皇上有没有说，这合并之后..这宝源局归哪里管啊？” 这话，倒是让罗忠喜骤然一愣。 笑着解释说道：“这就得抱歉了徐大人，这事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宝钞提举司从户部到了宝源局，是以宝源局为主，以宝钞提举司为辅。” “不过想来..既然宝源局是主心骨，那就应该还是会留在工部的吧！” 罗忠喜可以笑着说出这番话来，但徐闽却内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显然他没办法做到如同罗忠喜这般仿佛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的听着这件事。 于是乎，连忙说道：“罗大人现在是要去宝钞提举司？” “是啊..看看那边的账目核验的怎么样了..过几日就得全部交给宝源局了。” “同行可好？” “那自然是好事！” .... 前往宝钞提举司的路上，徐闽心里止不住的念叨，：“这宝源局可千千万万一定要留在工部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连我这个工部郎中都不知道，莫非是那吴中摆了我一道？” 徐闽心里的想法，罗忠喜自然是不知道了。 不过对于这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宝钞提举司剥离出户部，罗忠喜的态度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样一来户部的负担又能少上一些。 “徐大人..今后这宝钞提举司也得仰仗着徐大人多多关照啊，若是有什么时候户部求上门了，也还得徐大人多照顾。” 话虽这么说，但徐闽心里清楚。 那只是因为罗忠喜在朝中为官的脾气一直是属于较为和气的一派罢了，平日里说出去户部侍郎可比自己这个工部郎中威风的多。 何况，罗忠喜的官职都比自己高上一截。 户部左侍郎乃是三品大员，而自己呢？工部营缮司的郎中而已，如此说只不过是近来朝中有人听闻待工部左侍郎有空缺之后，自己能够顶得上去。 可现在看来，若是银子到不了手。 别看自己得亏进去不少钱，就连尚书吴中那边也能剥了自己的皮，毕竟就连自己都知道要想方设法的对着银子下手。 吴中那可是工部尚书。 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准备呢？ 想到这里，徐闽表面上和罗忠喜打着哈哈，不断应承，可额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浮现出来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很快，两人抵达宝钞提举司。 门外已经能够看到不少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在此聚集，众人见到罗忠喜来了之后都是连连问好，连带着徐闽也一同问到了。 罗忠喜率先发问说道：“怎么样了？账目都核验清楚了吗？东西都点查明白了吗？可别给咱们户部丢人。” “我罗忠喜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罗忠喜这么问，户部连忙走过来一名主事官员，笑着开口回答道：“罗大人，徐大人，大可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尽力，不出三日便可移交宝源局。” 宝钞提举司虽然要交出去，但是皇上却将原来宝钞提举司的官员一一都留在了户部，只是将那些在户部看来无关轻重的工匠一并给了宝源局。 毕竟，还得有干事的不是？ 哪怕新的地方还没分，更还没个说法。 但人人都知道，这些多半是能够留在户部内了，就算留不下来..户部下面还有广盈库和军储仓，更是还有十三清吏司，啥地方不比这宝钞提举司要强上半截？ 所以不仅仅是罗忠喜这样的户部大员心情不错。 就连下面的一众小官，也都是欢天喜地。 却不知道，没有人的宝钞提举司在朱棣和朱高炽看来，才最适合给王思齐，才能给他大展拳脚的机会。 可此时，一旁的徐闽却黑着一张脸。 走到宝钞提举司门口，冲着一名工部小吏怒斥说道：“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没有人来通报我呢？” 那小吏听到徐闽问话。 虽说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磕磕巴巴的赶忙回应说道：“徐大人，这事是尚书大人亲自安排的，我也不知道为何没有人给您通报一声的...” 吴中安排的？ 徐闽顿感要坏！ 第六十八章 移步 天气有了转秋的意思。 但此时的京城内外。 空气中却依旧带着几分燥热和前几日落雨余下的潮湿，如果能在清晨时分出门劳作，乡野间的露水和蝉鸣也足以称得上是一幅美妙的画卷。 坐在马车上的王思齐嘴里叼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折过来的狗尾巴草，随意的看向一旁的汪义焕说道：“还有多久才能够到句容县啊，话说句容有没有什么...既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地方..多么？” 听着王思齐的话，汪义焕也是忍不住在内心之中揣测一番，既有好吃的..还得有好玩的地方..不如直接说是藏花阁在句容县有没有产业了。 汪义焕道：“这恐怕..王大人..是比不上京城的。” “唉..那就算了，此番来句容是有要紧的大事情要和你爹商量，容不得我们在这消磨时间。” “是..大人，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如果不是王思齐主动要前往句容，并且要让他汪义焕做随从的话，汪义焕万万是不敢主动回家一趟的。 “王大人..您还没告诉我，咱们这一次去句容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我也好早早的帮助您出谋划策。” “想听？” “想！” “这次去句容，本少爷就是为了见你爹。” “见我爹？” 汪义焕脸上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不少，写满了不情愿但又无力改变，王思齐大笑一声说道：“早去早回...我就是和你爹聊聊，说不定这一趟下来..你家也能富裕不少。” ...... 马车缓缓在句容县衙外停下。 汪义焕先跳了下来。 门口的衙役一眼就看出了所来之人的身份，两名负责看守大门的衙役相视一眼之后一人面带微笑走上前来，一人满脸仓促的从县衙大门就跑了进去，明显是去通报。 “少爷！这是哪股风将您给吹了回来呀！老爷前段时间还在县衙里念叨你呢！” 衙役的话，让汪义焕似乎很是受用。 昂着脸，板着眼。 “我回来当然是有要事要和我爹商议。” “还有..今天的正主不是本少爷，而是身后的王大人，王少爷！”..汪义焕欠了欠身子，向后退了三分，让王思齐下了马车之后便站在了前面。 没一会。 王思齐就看见了老熟人，句容县令汪舒。 当初追着王思齐和陈智打的也就是他。 “哼！到底是老天今天不开眼了..不好好在京城寻花问柳，什么妖风将你们两位公子带到这小小的句容县了，本官可先说好..这句容可没有那么多花柳之地，要让两位失望了。” 吹胡子瞪眼的汪舒话语中明显还带着上一次遗留下来的不少怨气，尤其是当他再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和王思齐两个人鬼混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 话语中，夹枪带棒的味道明显。 汪义焕见状，当即就有些着急的说道：“我这次和王大人回来是有要紧的正事的，哪里是来寻花问柳的...再者说了，我都多久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了！” “浑小子！你还敢说..” 眼瞅着这父子两人就要纠缠不清，王思齐赶忙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拦住汪舒解释了起来说道：“汪大人，这一次我和贵公子来到句容，确确实实是有要紧的事情。” “所代表的，也并非是我们二人，而是大明宝源局。” “哦？工部下面的宝源局罢了..铸币的地方，我这没出息的小子，居然还在宝源局...” “...” 王思齐抬抬眉毛，接着说道：“县令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刚才说的，乃是大明宝源局，而并非是工部所属的宝源局。” “大明宝源局？” 汪舒的表情瞬间变的十分丰富起来，一语双关...话到这里，汪舒顿时明白了王思齐话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莫非是？这宝源局今后就不归属于工部，而独立于六部之外了？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呢？” 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年轻人，汪舒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工部所属宝源局和大明宝源局之前犹如有着天堑一般。 寻常人，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朝廷的结构。 汪舒不知道这一切和王思齐有没有关系，但是宝源局既然变了，可宝源局监督还是王思齐的话。 那么这一切，就注定和其有关系。 一旁的汪义焕也是适时的走上前来，和自己的父亲解释说道：“那可不！不仅如此..现在就连户部的宝钞提举司都要并入咱们宝源局内。” 此言一出，汪舒更是惊得不轻。 沉寂了几个刹那之后，便重新看了一眼两人，缓缓说道：“那既然如此，就先进我这小小的句容县衙坐坐吧，我也想听听今天你们两人所来是为了何事！” “好！那就叨扰汪大人了。” 两人进门。 到了会客议事的偏堂中，汪舒叫人上了茶水，抿了一口说道：“句容县是个小地方，穷山僻壤的百姓日子也过得紧张...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来招待你们。” “有的喝就好了..再好的茶，在我喝来不过是牛嚼牡丹罢了，解渴就行。” 说完，王思齐看向汪舒。 随后说道：“汪大人..句容县四面环山，可曾想过将那围绕着句容的几座大山都卖出去？” “卖出去？那些地方能有什么赚头，再者说了...就算有些山头能够种上那么一点粮食，也可不值当有人专门来买啊。” 汪舒疑惑的说完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眯了眯眼，随后笑着说道：“我算是明白了..感情你们两人今天来就是为了我这句容县内的几座山头？为了这个而来？” “不愧是县令大人..这都被您一眼看出来了。” 王思齐倒也没有藏着掖着，毕竟此时只有他知道那看似荒芜的几座山头之下蕴藏着的是怎样一笔巨大的财富。 “既然想要，那就先出个价格..让老夫听听？” 汪舒笑道。 第六十九章 心凉 句容地图旁，王思齐手握着随手取来的一支未沾墨水的毛笔，指指点点的说道：“这..这..这！还有这一块，这些我都要了，汪大人报个价可好？” 句容县的矿产资源丰富，这一点王思齐早都有所耳闻，不仅仅是有所耳闻更是对大致的分布有所了解，所以在圈地皮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早有预谋。 听着王思齐的规划，汪舒一边听着，一边却是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 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理来说...身为句容县令，百姓的父母官...若是遇到你这样的冤大头想要买这些地方，应该是求之不得，并且巴不得多卖些地方，多卖些银子出去。” “可你与我儿子相识..小侄，你买的这些地方当真都是些最为荒芜的地方啊，这地方到手能干点啥？种草放羊吗？” 由不得汪舒如此说，句容县的地方不小，在整个顺天府周围也算是地方比较大的县了。 山多地少。 百姓日子过的并不算好，眼下王思齐却主动要拿出银子来购买这些看起来就没有丝毫用途的荒山野岭，这让汪舒尽管心中止不住的悸动，但还是觉得不能够如此坑了王思齐。 谁知道，这番话却让王思齐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摇了摇头，随后就讲道：“无论是亏是赚，都算宝源局..都算小侄的，县令大人只管开个价就是了。” 见王思齐如此执着。 汪舒想了半晌，最终觉得有银子不赚王八蛋，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好赚的钱，更何况是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 “一万两！”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汪舒感觉无比心虚，就像是过年前偷偷将壁橱里的糖果偷出来吃掉的小孩一样。 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偷偷用余光朝着王思齐所在的位置上扫。 就听见王思齐掷地有声的说道：“成交！” ......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疯了。 一个觉得一万两就能够买下那些堪比是金矿的山头，比起收益来说付出的一万两银子只不过是宝源陈酿几天的利润而已，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而另外一边，汪舒已经感觉自己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将该做的手续做完。 “小侄....从现在开始，之前划定的那些地方就彻彻底底的属于你了，当然..也不能说我全然不照顾你。” “在我这句容县边上，我还专门给你准备了一块地方..若是实在不行，你还能够..额，想办法找个生计。”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你花了这么多银子，恐怕明天就要破产而暴毙街头，虽然银子是朝廷的...可这么多银子花出去，那就是写着你王思齐的名字了。 谁知道。 王思齐只是笑着说道：“那我就谢谢县令大人的好意了，说不定有一天县令大人卖给我的这一块地方，也能有新的奇迹呢？” “那..小侄慢走？” “不送..” 出了门，汪义焕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叫嚷说道：“大人，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那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啊，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就算是行贿..我爹也不值一万两啊。” 看着这个为自己叫不平的汪义焕，王思齐罕见的耐心解释起来。 “你不懂...” “大人，我觉得我懂一点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些山头底下就算是有一座金矿，也不能说就一定值得上一万两银子啊。” 王思齐笑着说道：“若是真有一座金矿呢？” 汪义焕：“....” “？？？” “回头咱们宝源局多找些人过来..之前你爹给的那块地方也别浪费，实在不行了就建一片学区房出来。” “就是句容这地方太穷了...不过也没事，地方穷，学区房才能够炒的起来。” 坐在马车上，身着锦衣的王思齐哪里有一点为官的模样。 说话间。 听的坐在一旁的汪义焕止不住的瞪眼睛，“王大人..实在是我太过愚钝了，实在是不知道这所谓的学区房是？” “学区房，自然是靠近书院的地方..到时候你先在那块地皮中间盖上一间书院，装修的豪华一点..” “然后周围划分成一片一片的学区，买的房子越贵距离书院就越近，让孩子们就近入学这是我们的理想啊！” ...... 工部内，徐闽脸色苍白的看着坐的稳稳当当的工部尚书吴中，额头上也止不住冒着虚汗。 过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道：“大人..皇上难道真的要将宝源局和宝钞提举司合并之后，独立于六部之外吗？” “这可是改祖制啊！莫非朝中就没有大臣反对吗？” 吴中知道，这一次皇上的意思让自己也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不少银子，但是相对的好处也不是一时半会所能够看得见的。 于是吴中倒是不太在乎。 没了就没了。 只听他轻描淡写道：“皇上的意思，是我等所可以揣测的？既然皇上说了，那这件事就已经是铁板钉钉。” “何况圣旨都已经发出去了，恐怕过几日就能够完成合并了吧...” 徐闽不死心。 又追问。 “那大人..之前宝源局的那些银子呢？那些银子可都是宝源局在工部的时候赚的银子啊，那王思齐都已经答应了要把银子都交到工部来，现在可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银子？” 吴中摇摇头，这徐闽虽说是他的人，但有时候捞银子的时候不择手段，有一点机会就不会放过。 当然..这也是和工部能够捞银子的地方不多有不小的关系。 要是在吏部、户部这样的地方，恐怕会方便的多。 “由不得下官不想啊..这么一大笔银子，总不能白白的就留给宝源局吧？这小小的地方，怎么能够拿的了那么多的银子啊。” 说到底，还是徐闽眼馋。 吴中也只能面带几分苦涩的安慰说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看淡一点吧..皇上这一次听说还动了几分火气，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朝中的大臣们，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 吴中的思绪越飘越远，徐闽的内心越来越凉。 第七十章 借银 红旗招展、鞭炮齐鸣。 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数不尽的万种风情... 坊市间，一个长相稚嫩的孩子看见这一幕后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说道：“娘..那边好热闹啊，是在干什么？莫非是有新娘子吗？” 年轻女子也看了一眼，但却有些不太确定。 “可能..也许是吧？” ..... 宝源局和宝钞提举司正式合并，只不过来的和当初王思齐与朱高炽商量好的一样..地皮全都要，银子都不要，主要是以朱棣的秉性肯定也不会把多余的银子留给自己。 官员全不要，工匠一个都不能少。 按照王思齐的要求，宝钞提举司与宝源局成了亲。 “今天！是我们宝源局大喜的日子...感谢诸位宾朋大人能够在今天与我们相聚一堂啊！” “不仅仅是在宝源局，包括宝源局下属的工坊、酒坊和店面，今日都将与我们共同庆祝这个好日子！” “宝源局与宝钞提举司合并，成立大明宝源局。” “从今往后，还得靠着诸位多多关照啊...” 坐在宝源局院内，徐闽皱着眉头，心里的思绪不知道飘了多远..齐德茂有些紧张的坐在徐闽身旁，全神贯注的关注着一会可能送上来的美味佳肴。 “怎么样了？” “啊！姐夫..什么？” 微微有些怒意的徐闽继续说道：“我是说那些木头，到底都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卖出去？” “姐夫..不是之前说，那些木头都由工部出面买下来吗？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找不到主顾来接手啊。” “出了点问题。” 一脸阴郁的徐闽目光投向远处的王思齐，心中止不住的都是狐疑与好奇。 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 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多的变化，这种变化让徐闽感觉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可齐德茂接下来的话。 让徐闽更加傻眼。 “卖不掉...姐夫，要不还是全部都卖给工部吧！” “放屁，工部现在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就算是有这么多银子也不可能全都拿来买木头啊。” 徐闽的这番话，让原本还抱有期望的齐德茂顿时有些发愣，磕磕巴巴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呢？” “工部总得买木头啊。” “这是不假，但是一时半会是买不下来这么多的...不过巨木这东西价格一直挺稳定的，无论是哪里大兴土木都能够用得上，明天你快点想办法先出手一些..” “行！” 宝源局和宝钞提举司的合并，在王思齐的授意之下办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不少在京的官员还专门借着机会上门来拜会一番。 王友一脸骄傲。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陈贤，倒也不在乎什么冠冕堂皇的面子，反而是面带笑意的说道：“看到了吗？就算是在小小的宝源局，也能够搅动出不同的风雨。” “不愧是我儿子，妥妥的。” 手里端着小酒杯，陈贤倒也算服气。 毕竟和王友一样，在他这个大老粗眼里看来，像陈智那样在军营里面讨前程算不得什么好事。 “好啊！这小子有出息..比咱们强，在刀口舔血的日子实在是不靠谱，能做个好官倒也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却时不时的投向人群中心的王思齐和陈智。 ...... 翌日。 朱高炽便带着不少东宫侍卫，浩浩荡荡的就出现在了合并之后的宝源局门外，虽然是经过了合并但短时间之内宝源局的地方还是不会变。 “太子殿下！没想到您..还亲自来了。” 王思齐一脸笑意的迎接朱高炽。 朱高炽却连连摆手，说道：“你我之间，不整虚的。” “我也不说那些没用的话，我今天来就是一个目的..要钱！” 微微皱眉。 王思齐忍不住问道：“是有什么大事？” “嗯，父皇可能又要对着北边用兵，虽然我也不希望一直战火不断，但当无法避免的时候也没有办法。” “另外就是..最近倒是出了一件怪事，京城的巨木价格不知道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飞涨，准确说是那些可堪一用的良品当真是难寻的很。” “拖累的北边的京城修建受到了不少阻力，工部的吴中天天找父皇哭穷。”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的话。 王思齐一口气听完了。 脸色却依旧如常，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后说道：“十万两，我现在最多就只能够拿得出手这么多银子，还有分成是事成之后，所以这十万两你要是带走的话得给我打欠条。” “好啊！你让我一个堂堂大明太子殿下给你打欠条？” 朱高炽长相不算好，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气鼓鼓的意思，让身上的肉都跟着跑。 “这是十万两。” “我是太子！” “这是十万两...” “我刚刚帮你做了事。” “十万..” “好吧，我写！” 将朱高炽带入偏屋的书房之中，王思齐亲手取来笔墨纸砚，一一摆齐后说道：“太子殿下，这欠条要打也是有说法的..我教你具体写什么，这样照着我说的写。” “将来就算有啥问题..就是将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也算有理有据！” 朱高炽一听就不乐意了。 眉毛一挑，嘴角抽动了一下：“怎么？莫非你以为本太子殿下还会赖账不成？” “额..可能，也许，有点。” “嗯？” “先写。” 条子打完，还在王思齐的要求之下让朱高炽留下了太子专属的金印，这才心满意足的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随后招呼来汪义焕说道：“从宝源局的账目上，清点十万两银子给东宫差人送过去，要记住...一定不能让太子殿下吃亏了。” “明白！” 朱高炽走后，王思齐才缓缓松了口气。 低声。 “做官，就如同做生意，只不过做生意有赔有赚，做官却是有得有失，这道理明白了...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了。” 和朱高炽混到同路，长远来看并不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在眼下却是王思齐所乐意的。 第七十一章 安排 朱高炽一来一走，挥一挥衣袖，顺路带走了整整十万两银子，只不过一时半会宝源局内的银子中有不少都是对外采购东西，赊账还没给的钱。 也没人会着急催促，哪怕王思齐花钱的地方多。 眼花缭乱到处都是要开支的地方，但是最关键的布局已经算得上是基本上完成了。 “来人，将汪大人叫过来。” “是！” ... 与朱高炽一同到来的不仅仅是来要钱，还有就是之前朱高炽曾经答应过王思齐的皇家牌匾，大红底配上金字，足以彰显“皇家御用”这四个字的霸气。 “王大人...这牌匾到底有啥用啊..莫非是要摆在宝源酒坊门口当招牌？” “招牌？可真有你的，我浪费那么多工夫，就给咱们找个招牌？当然是有更大的用处。” 关于这块牌匾。 王思齐有自己的想法，毫无疑问只要将这东西拿出去，不管是挂在哪里肯定会引来无数人的追捧。 这可是皇家御用的牌匾。 对于那些名流商贾来说，诱惑力堪比后世的核武器，能够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花光身上最后一块铜钱，以证明自己也有机会接触到皇家御用。 哪怕，这所谓的皇家御用只不过是停留在高处的一块牌匾，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汪义焕来了之后。 王思齐的准备也就要开始了。 “咱们现在宝源酒坊一天的销售额有多少，有没有计算过净利润又是多少...还有最重要的，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汪义焕表情随即一愣。 “王大人..这还得将冯大人请来。” 听到这。 王思齐才突然反应了过来，尽管平日里和自己走的相较来说更为近一些的是汪义焕，但宝源局上上下下的事情很多，绝不是汪义焕一个人所能够搞定的。 大多的事情，还是冯宗武在后面默默的承受了所有。 这时候王思齐才开口说道：“好，去将冯大人也一并叫来，我们三人好好聊聊天。” 松了一口气的汪义焕转身去叫人了。 王思齐却沉思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自己之前面见朱棣时候夸下了海口，这一次在朱高炽的推波助澜之下朱棣居然罕见的真的将宝钞提举司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并且截至现在，王思齐看不出一点挖坑的迹象。 这让王思齐有些惴惴难安。 赚钱是一方面，可自己到底是朝廷的官员，宝钞提举司和宝源局合并之后，王思齐的官位也算是水涨船高。 从七品。 京城芝麻官。 冯宗武很快便随着汪义焕的脚步风尘仆仆的前来了，刚一见面冯宗武便连忙说道：“王大人，现在宝源局内还有现银三万一千五百两，但我们待支付给各路粮商的各类款项，大概还有一万多两银子。” 不知不觉，宝源局的生意规模已经越做越大，而王思齐听罢之后也是露出了别样的笑容。 当即说道：“看起来银子不多了。” 冯宗武没说话，但是王思齐知道被朱高炽“借”完银子后，宝源局内银子注定会短缺不少。 想到之后的规划。 王思齐看向冯宗武说道：“宝钞提举司并入对咱们来说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难事。” “第一件好事你们也知道，宝钞提举司只有工匠没有官员，咱们原先宝源局内部的官员要派不少去宝钞提举司那边，这事你拿主意拟个名单出来。” 冯宗武点了点头，虽然这事情怎么着也应该是王思齐来定夺，但毕竟只是让自己整理一个名单出来，具体怎么确定还是由王思齐来说了算，所以到也不算是逾越。 “王大人..这件事我随后就去办。” 冯宗武说完，王思齐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第二件好事，那就是宝钞提举司的工匠也一并来了..回头传下去，从今天开始宝钞提举司的工匠收入与宝源局的工匠并行，只是没有宝源酒坊的比例分润。” 宝源酒坊是王思齐和宝源局的工匠一点一滴的搭建起来的，对于这一点王思齐并不准备用大锅饭的方式让所有的工匠刚一进入宝源局的大门就能够享受和之前的老工匠们同等的收益。 毕竟这对于之前的人来说，其实是一种不公平的表现，宝源局内工匠的收入很高，在京城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生活水平的提高，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做不了假的。 但当听到王思齐的安排之后，冯宗武却有些犹豫的回应：“王大人..这件事情不如再好好考虑几天，最近宝钞提举司那边的工匠有些闹腾。” “嗯？有些闹腾是什么意思？” 王思齐疑惑不解。 冯宗武连忙解释说道：“有些工匠觉得，之前他们在宝钞提举司的时候那是归户部管辖的，说出去也有面子。” “现在突然改旗易帜，变为了大明宝源局管辖..多少觉得有些寄人篱下，不如昨日的意思，所以有不少人都在闹意见，还有不少工匠整日嚷嚷着要见您。” “不过这几日事多，我就先压下来了。” 冯宗武这番话，顿时让王思齐感到压力不小，原本在他的想法之中只要能够让工匠们的收入有个质的飞跃，生活过得好了，自然对于这一次朝廷的安排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将事情想得有些太过简单了。 于是当即说道：“既然他们要见我，那就见。” “我倒是也想见见这些匠人们，这可都是宝钞提举司的工匠，虽说大部分都是印刷宝钞的...但是谁说这些工匠只能够印刷宝钞呢？” 王思齐的这番话，倒是让冯宗武打心底高看了王思齐一眼，毕竟如今朝廷不少官员甚至有些畏民如畏虎的意思。 像王思齐这样的，算是少数。 当即连忙接下话来说道：“下官明白了，等回去安排妥当，就来请王大人。” “嗯，标准就这么先定着...对了，你知不知道如今京城的纸张价格如何？” 冯宗武一愣，但毕竟平日里要操心宝源局内的大小事务，所以对这样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即回应说道：“好纸自然是一纸难求，贵的甚至有数两银子一刀的，但若是寻常纸张...几文钱就能够买上一些。” 第七十二章 疑云初显 听到纸张的价格后，王思齐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了。 王思齐紧接着说道：“那若是想要印刷呢？京城之中是否有印刷作坊？” 尽管不知道王思齐所指的印刷为了什么，但冯宗武还是跟着说道：“若是想要印刷，那可就贵了..不过若是大人想要印书，印的不多的话可以找城中那些落魄的读书人抄书，还便宜一些。” “不然光是刻板，时间就已经太长了。” 听到这里，王思齐不免皱起了眉头，他想要做的事情可不是找人手抄所能够做得到的。 “刻板？为何不用活字印刷？” “这..” 见冯宗武支支吾吾，王思齐直言：“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为何还支支吾吾。” “王大人，这活字印刷是好，但印刷出来的东西质量实在是不佳，不仅如此，若是内容不断变化，光简简单单的校对就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说完之后，王思齐顿时明白了。 不是活字印刷不可行，而是对纸张有要求，并且自己专门问到了活字印刷，冯宗武估计已经猜到了自己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印书那么简单。 若是内容不一，那开支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所以，想要真的做出一番事情来，改进现有的印刷技术就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关键点，点了点头之后王思齐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现在就去一趟宝钞提举司，毕竟这地方的印刷工匠恐怕技术绝对在你我之上。” 冯宗武点点头，当即明白了意思。 论印刷。 还有人能够比这些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印制大明宝钞的工匠们更加专业吗？ ..... 没过多久。 三人就一同出现在了大明宝源局所辖的宝钞提举司印刷宝钞的工坊门外，刚刚到门口的时候王思齐就看到了有工匠正在进进出出。 每个人的神色中，都带有着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的忧虑。 王思齐试探性的拦下了一个正准备走入的工匠。 问道：“大哥，我想问问怎么今天咱这宝钞提举司的作坊里是没有开工吗？怎么看大家都挺闲的。” 被拦下的那位工匠。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一个虽然看起来有些气质，长的白白净净，但怎么看也是那种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货。 另外一个，虽然也年轻，但也算是带点读书人的味道。 最后一位。 虽然年龄恐怕比自己还大，但长的黝黑，多半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于是乎这位工匠又看了看三人似乎以王思齐为首。 当即就觉得，这人，不像个官。 那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兴许是有些话痨的属性在，当即便开始大吐苦水：“既然你问了..我也满肚子的牢骚不知道和谁去讲呢，我就和你说说吧..你说说，原先咱们这工坊那可是为大明印制宝钞的，虽说平日里不能够随意进出，但咱们也都理解。” “何况咱们本来就是匠户，就是苦命。” “认了也就认了..再加上到底是给户部做工，平日里至少该给多少银子，还是会给的。” “可你猜怎么着？” 王思齐接话，：“怎么着？” “嘿！皇上一道旨意，咱们这些匠户过的本来就不容易，一夜之间从户部下辖的匠户一夜之间全都成了大明宝源局的匠户。” “别看我没念过书，我告诉你..这宝源局是个什么地方我还是知道的，那就是给朝廷铸造铜钱的地方，说起来还比不上宝钞提举司呢。” “一个是工部，一个是户部。” “上个月的银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发，之前这工坊里面的那些管事的主事们稍微有点关系，找点故交的全部都走了，咱们就是想要钱也没个地方。” “好不容易你说找到以前的一个主事，嘿！谁知道人家现在都不愿意正眼看咱们这些苦命人一眼了，说不归人家管..让咱们找宝源局去。” “唉！钱没拿到，还挨了一肚子气。” 此番话一出，王思齐煞有其事的站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道：“果真如此？没想到在这京城，皇上的脚底下还能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话说回来..这合并之后，你们就没有人去找过宝源局？” 那位工匠本来说着说着，就带了几分的恼怒和郁闷。 听到王思齐的话后。 更是直接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带上了几句大明时期的特色国粹，怒斥一声说道：“找宝源局？虽然人家都说，宝源局的那些匠户过的日子是整个京城所有的匠户都赶不上的好日子，每个月就是再少再少都能够赚上二两银子。” “但你知道吗？” “我们本来想找个宝源局的工匠问问，谁知道人家也是不瞧咱们，根本不搭理，让咱们找那些官老爷去..” “唉！我等就是一些寻常不过的匠户，哪里敢去找官老爷。” “就这样..都先挨着呗，本来一个月就没有多少银子，这下好了..只能东拼西凑的买些差一点的粮食先对付着，就是希望赶冬天来之前能够带点银子回家。” 说着说着，那位工匠的脸上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忧愁。 王思齐皱着眉头。 “这都属实？” “属实啊！句句属实！” 听到这匠户的这番话，王思齐算是明白了宝钞提举司所遇到的问题根源是在哪里，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词语就可以概括。 不信任！ 王思齐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遭遇信任危机。 随后又问了几个小问题。 笑眯眯的送走那位工匠之后，王思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不太好看起来，冷哼一声冲着一旁的汪义焕说道：“你告诉我，合并之后咱们宝源局有没有派人过来，你们到底是怎么问的！” 一听这话，汪义焕当时就有些慌。 连忙说道：“王大人，之前的时候我是听人说好像这户部做事不地道，将宝钞提举司这些工匠都给了咱们，但是之前的银子是一毛钱都没有给..” 大明的匠户，大多收入低微。 这一点从王思齐刚刚接手宝源局的时候，那些宝源局的工匠惨状就能够看得出来，每家每户都是紧紧巴巴的过日子。 眼下户部不给钱粮，宝源局诉苦找不到门路。 这些匠户能不怨气冲天才怪了，王思齐将目光转向冯宗武，毕竟名义上来说宝源局内的大小事情冯宗武应该都知道才对，于是乎说道：“这件事你知道？” “知道。” “那为何不说？” “大人..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办啊！倒不是下官不愿意说，主要是刚刚合并就贸然的拿出银子给这些宝钞提举司的匠户，这不合规矩。” “唉！先进去看看。” 时间紧，任务重。 合并的时候王思齐有多意气风发，此刻的王思齐就有多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痛，自己在研究将来将宝钞提举司要带到何等高度的时候。 却没想到，日进斗金的大明宝源局。 却因为没有能够及时的给宝钞提举司的工匠们发放之前欠下的月钱，而被匠户们怨声载道。 想到这里。 王思齐没有再多说什么，刚一走进工坊。 王思齐就看到了刚刚和自己搭话的那位工匠，此刻脸上正涨的通红一片，与另外两个男人争论不休。 刚刚凑近。 就听见那边的对话传入耳中。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现在宝源局还没有办法给你们发放月钱，毕竟你们之前的月钱就应该户部来出。” “宝源局是不是朝廷，我们是不是在给朝廷做工。” “你要说是，那就得给我银子！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若是发不出月钱，就让宝钞提举司重新回到户部！” 工匠的话引来了越来越多匠户的瞩目，凑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了附和，而那名宝源局的小吏明显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只能连忙说道：“好好！你们的想法，等我回去宝源局之后，都会给大人们说的，但是现在能不能先回到你们自己的位置上！” “宝钞提举司，停不得啊！” 第七十三章 静与舍 停工了。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却如此结结实实的发生在了现在的宝钞提举司内，大量的工匠突然就开始不满朝廷的安排，虽然这一次的合并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 人群外，王思齐冷眼注视着这一幕。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他就已经看见了在那些匠户人群中有好几个不断在带动气氛、推波助澜者。 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人谋划。 可那会是谁呢？ 徐闽？ 又或者是朝中的其他人？又是谁会借着这样的机会生事，冯宗武同样皱着眉头，王思齐知道他也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回大人，看出来了..这里面有蹊跷。” “是啊...” “要不要现在我去宝源局那边多带些人手过来，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别有用心者都揪出来。” 听到冯宗武的话，王思齐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道：“既然有人想要让宝钞提举司乱起来，那咱们就要想办法偏偏不如他的意。” “从今天开始，宝源局全面接管宝钞提举司！” “停产就停产！要杀要剐由我王思齐担着，若是有人别有用心，自然有办法将他们找出来..可若是这些匠户当真都是些捂不热的石头心，那就当我王思齐白来一趟！” “是..大人，我明白了。” 原本想来宝钞提举司内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印刷上问题的方法，谁承想却撞到了这样的一幕。 让王思齐多少有些郁闷。 回到宝源局内，王思齐看了看自己的左膀右臂，冯宗武和汪义焕，突然王思齐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之前的赵北念最近在干什么？” 赵北念，溧水县令赵佑的儿子。 之前游园诗会的时候王思齐在江边从他老爹手中救下后，就将其收入麾下，出仕到宝源局。 “额..大人，赵北念到现在都还没来呢..” “没来？” 最近一段时间忙碌，没有顾得上赵北念。 这人就这么不见了？ 王思齐摇摇头说道：“再找找，实在不行就和吏部如实的说，这人若是实在无可救药，我也没有办法。” ...... 从宝钞提举司内回来，王思齐就立刻开始着手布置。 第一步，静。 宝钞提举司的工坊内，大量的匠户正和宝源局的小吏们争锋相对，剑拔弩张般的相互对峙在一起。 可就在下一秒，急匆匆赶来的宝源局小吏贴在另外一人耳边说了一句话后，便饱有深意的看了在场的匠户们一眼便拔腿就走。 原本对峙的小吏，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变化。 但只听见他遗憾的说了一句：“今日我与大家不再争执，一会会有银庄将银子运来...不仅仅是之前欠下各位的月钱，宝源局的王大人还额外为所有人多发放一个月的月钱。” “当然..标准还是按照之前户部匠户的标准。” 听到小吏的话，人群中为首的工匠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道：“早如此不就好了...这年头，谁不是紧紧巴巴的过日子，宝源局也是朝廷...居然不发月钱！” “就是..宝源局那么有钱的地方，还差我们这三瓜俩枣的！不过要我说...既然要合并，那么匠户也应该一视同仁！” “对！宝源局的工匠拿多少银子，我们就要拿多少银子！” 人群中，在最后的这句话冷不丁的响起之后。 已经有不少人。 眼里已经有一种叫做贪婪的情绪流露了出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宝源局之前还不如宝钞提举司呢...听说宝源局的监督大人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故而他们说话做事之间丝毫没有将宝源局放在眼里。 那小吏听到这。 摇摇头继续说道：“等会吧。” 银子没到。 说什么也白搭。 但是听到一会就能够将之前的月钱带回去，人群中的刘德旺心情显然不错“等会回家路上多买些粮食，再买上半斤小酒，回家好好的喝一顿...就是不知道这多给一个月的月钱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可就太好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想想人家宝源局的工匠们过的都是啥日子，就是乡下的地主老爷恐怕也没有那样的好日子过啊，顿顿有鱼有肉有米有面的..在工坊吃饭都不要钱。” 另外一人听到刘德旺的话，当即反驳了一句，但是神色之中却带着满满的对于宝源局工匠的向往。 “咱们恐怕这辈子是没有这样的运气咯！” “唉！只希望这些官老爷真能将月钱给咱们，今后只要能够按时发月钱，我一定老老实实干活。” “谁说不是呢...都不知道咋了，工坊那边就这样停工了。” 说着说着，人群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只剩下了等待。 ...... 第二步，舍。 拉车的马匹嘶叫一声，装载着大量铜钱和散碎银子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工坊门外，沉重的马车带着车轱辘都有些陷了下去，足以证明这辆马车所装载的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工匠们一眼看到了马车。 当即有人欢呼起来：“银子到了！银子到了！宝源局的大人没有食言，马上就能给咱们了！” “咱们一块上去！这些银子都是咱们的，咱们要想办法都拿到啊，不到手不算数！” “对！先下手为强。” 见众人即将暴躁起来，这时候却冲出了一大群长相凶狠的家丁，身着细布短衫，人人手持长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王思齐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刚才和他搭话的那工匠一眼就认出了王思齐，但却没有说话，只听到王思齐看向众人缓缓开口说道：“银子，本官都拿来了，今天也绝对是要给你们的..可以说，本官绝对不会再带走一文钱。” “但是在这之前，本官有个条件。” “毕竟，我还要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月钱，这年头不说我乃是宝源局的监督，就是按照谁给银子谁说了算的道理，是不是你们也应该听我说说。” 宝源局监督？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在场不少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第七十四章 揪出来看看 “没人说话？那就由我来说说..” ..... 王思齐面带微笑的来回走动，嘴里的话语却没有一刻停歇，只听他缓缓说道：“宝源局的名字，我相信不少人都听说过吧？哪怕是以前不知道，恐怕最近都没少打听。” “皇上的旨意下来...宝钞提举司一夜之间归了宝源局，说是整个宝钞提举司，但咱们都知道..官吏们一个不落的都留在了户部，真的到了宝源局的只有咱们这些匠户...” ....... 人群中，有不少人的脸上此刻已经是神色复杂，内心中更是带着止不住的狐疑，但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毕竟在这小小的工坊外，此刻却整整齐齐的码着至少三十位凶神恶煞的壮汉，那孔武有力的模样一看就是富家专门准备的打手，哪里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够对抗的了的。 有人暗道：给这些破匠户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点发银子..只要你敢把钱拿出来，就是有再多的家丁又怎么样？ 人心贪婪。 有人知道，并且想要利用。 王思齐继续讲“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宝源局的工匠们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们要比大家现在更加艰难...在我抵达之前，宝源局的工匠们每一天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 “我有时候还在开玩笑。” “说宝源局的匠户，是被我用一顿饭拿下的。” 话到这里，王思齐已经能够看见人群中有不少匠户的脸上已经有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似乎陷入了一种挣扎之中。 王思齐知道，自己的讲话有作用了。 趁热打铁。 快马加鞭。 “我现在，一是代表我王思齐，二是代表宝源局...现在给大家做一个承诺，当然也是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 “现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完成今天的工作。” “明日将会归属于大明宝源局工匠序列中，所有匠户只要工作满一定的时间，都将会以宝源局的名义为大家脱离匠籍，至于有人不相信...我王思齐掷地有声，我爹乃是清远伯，大明伯爷！” “这点小事，还有人担心做不到吗？” 嘶...这句话，极具冲击力...脱离匠籍，这是多少人都心心念念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是那么的困难。 没有关系，没有门路。 最重要的是没有银子，想要脱离匠籍，无异于天方夜谭，这时候有人当即就冲着王思齐大声质问说道：“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主要是你敢确定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朝廷当真会允许我们脱离匠籍？” 王思齐心中忍不住暗道：现在够呛，但今后一定可以...毕竟，给自己再给一些时间，你们能够舍得宝源局才算是出了怪事。 心思大定的王思齐当即笑着说道：“这是自然，本官可以在此给你们所有人承诺，只要到时候你们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脱离匠籍，甚至可以离开宝源局。” 这下，在场的不少工匠心思都瞬间活络了起来。 他们是没有读过圣贤书，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愚钝。 “这好啊..要是将来能够脱离匠籍，宝源局待咱们好了..咱们就留在宝源局，不好了大不了走人就是。” “嘶..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是总感觉之前他们那些人为了脱离匠籍，可没少花钱..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咱们现在怎么会这么简单？” “谁知道呢？但总归是好事不是吗？难不成你们想让你们的儿子一辈子都当匠户吗？反正我是不愿意。” 一个匠籍，一种人生，一种命运。 王思齐心里清楚自己的这番话对于这些宝钞提举司的工匠们来说杀伤力有多大，这时候人群中一些原本就别有用心之人顿时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开始起哄。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啊，总说将来可以...具体多长时间呢？到那时候，若是你从宝源局走了，谁还认账！” “咱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赌你王大人的官路！” 说着说着，不少工匠瞬间开始动摇了起来，王思齐却冲着身后的家丁们大声说道：“都看清楚了吗？” “少爷！看清楚了！” “去！把那些在人群中借着机会闹事的王八蛋都给本少爷我揪出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呢？” “是！” 大手一挥之下，王思齐身后的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提着家伙就冲入了人群之中。 王思齐站在前面看着惊慌失措的匠户们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本官自然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 “只不过在大家之中，有一些蓄谋已久、别有用心之人，不想让大家过好日子...哪怕是当面骂我王思齐可以，影响宝源局、影响大家伙的好日子绝对不可以！” 王思齐成长了.... 这一刻，站在王思齐身后的冯宗武的感受尤其明显，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 ....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啊！别打..别打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共五个人。 被家丁们一一按在了地上。 王思齐饶有兴致的蹲了下来，看向五个人说道：“说吧！你们都是哪来的？” “大人！我们可都是宝钞提举司工坊内正儿八经的匠户，你怎么可以纵容你的手下打人呢？” “哦？匠户？” 王思齐笑了笑，看向远处的人群，又看了看此刻眼前的这几个人继续说道：“你们说你们是匠户？我想问一问...或者你们自己问一问，大家伙之中可有任何一个人认识你们？”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瞬间所有人都发现，眼前的这五个人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们，到这里大家哪里不明白自己是被别人当枪使了！ 匠户们顿时愤怒了起来。 大声怒骂说道：“你们这几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居然敢跑到我们宝钞提举司内招摇撞骗！不对..是大明宝源局！” “说！” 王思齐面带微笑，稳了.. 第七十五章 惊云 “本官可是京城恶少！这样的把戏，在我面前有点太幼稚了...”一旁的冯宗武听得眼皮直跳，心中不禁暗道一句：大人..收敛一点，收敛一点..可千万别本色出演了啊！ 用脚死死的踩在那几人其中一位的头上，王思齐嘴角露出了几分残忍的笑容说道：“说说吧...今天说不出来，恐怕想要完整的回去是有些困难了...”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我会不会有耐心和你们开玩笑，你们要不要猜一猜？” 嘶..这哪里是大明官员！ 这分明就是地痞流氓的进化版！ 气场全开的王思齐瞬间让几人内心慌乱无比，嘴上一个劲的说着不知道和求饶的话。 “你说说..整个宝钞提举司都没有人能够认出你们，你们活得该有多失败..或者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大人！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我们再也不敢来了！不敢来了！” “等等..” 王思齐突然笑了一声，随后说道：“首先，我不是什么大人...很不凑巧，我也是小人..” “我也不是宰相，我只不过是大明朝的一个小官吏罢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我爹可能牛逼一点。” “最后..就不怕本少爷有痔疮，放屁？小心崩你们一脸血。” “行了..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卸了胳膊腿全都沉江吧...哦，记得做的干净一点..” 说完，不顾几人惊恐的眼神。 王思齐抬腿就做出了马上要走的模样，嘴里还喃喃自语般念叨着：“怎么大明朝也有道德绑架..真该死啊！” 这样一幕，彻底让在场的不少人感受到了王思齐平日里没有显露出的一面，就连冯宗武和汪义焕二人都被震撼的不轻，不过想想倒也合理。 王思齐的老爹何许人也？ 那可是随着皇上靖难，杀进杀出在战场上拿命拼来的清远伯，虎父无犬子，京城恶少的威名怎么能是几天时间就可以消散一空的。 “我说..我说...” “我说总行了吧...” “但大人，我绝对不能够在这里说...可否换个地方，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不然就算是死我也绝不开口了。” 死亡的强烈恐惧感之下，终于有其中的一个人忍不住了，在其他四人眼睛里如同冒出熊熊火焰的杀人目光中。 决定向王思齐坦白。 王思齐的语气不变，仿佛对方说与不说对于自己都没有丝毫影响一般的随意答应道：“来人，准备个空房...我倒是要听听，你能够说出什么东西来。” “是！”几个家丁当场就将那位想要坦白的闹事者架了起来，一左一右，后面还有人手持木棍死死的盯着。 私自用刑，其实是犯了大忌。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乃是大明宝源局的地方，作为宝源局最大的官。 王思齐拥有绝对的权力。 ..... 没用多长时间，在宝钞提举司工匠和家丁合力协助之下，就已经为王思齐准备了一间空房出来。 只不过，这里面的环境在王思齐的授意下。 颇有监牢的味道。 昏暗，潮湿，原本是一个很久没有用过的杂物房改出来的，其中放着两把木头椅子。 “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看王思齐，想了想自己。 那闹事者终于低下了头颅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说完之后我还会不会有命活着，但还是希望大人能够保全一下我的家人...他们终究还是无辜的。” 王思齐点了点头，似乎感觉到这里面恐怕涉及到的人没有那么简单，随后讲道：“如果你说的的确属实，我会给你安排妥当..你身上的伤我也会找郎中来给你医治。” “你的家人..我也会想办法送出京城。” “至于你那四位同伙...我也会将他们送入滔滔江水之中，尽可能的给你多一点的时间，从今往后就不要回到京城来...” 听到王思齐的话，那名闹事者的脸上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随后低下头，声音有些小的支支吾吾说道：“是汉王殿下...” 汉王？ 朱高煦！ 王思齐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些错愕，随后便愤怒的站起身来，怒斥说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汉王殿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当真是想死吗？” 谁料，那名告密者先是苦笑一声。 随后连连咳嗽，又说道：“大人，小的说的当真是句句属实，至于相不相信...只能由大人自行判断。” “毕竟，从说出这句话之后..小的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命不久矣了，对于一个死人而言..说出来的话，是对是错还有意义吗？” 王思齐被这番话震的不轻。 到这里，其实在他的内心中已经相信了不少，但这件事情毕竟关系重大，尤其是涉及到朱高煦。 “你确定？” “你若是胆敢骗了我！不仅仅是你背后的那位要杀了你，就连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当然，就连你的家人也是一样的。” “小的，确定...” ...... 走了出来，王思齐的脸上阴云密布。 尽管他以为自己的确可能得罪了朝中不少的人，但在王思齐看来不过是徐闽之流罢了。 怎么会是朱高煦下场。 这不是他所能够轻易解决的事情，并且也不是他所能够处理得了的人。 “差人去找个好郎中来，给这家伙看看身上的伤...等伤好了，去取上三百两银子来，记住要取现银。” “将银子给他，将他家里安置妥当。” “少爷..我明白了。” 回他话的，并不是汪义焕或者冯宗武，毕竟他俩都是朝廷命官，所以回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从府中匆匆赶来的吴德。 吴德面露愁容的说道：“少爷，这事情要不要..” 王思齐知道，吴德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早早的问问自己那便宜老爹王友的意见，但王思齐却皱着眉头回应了一句：“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件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明白了..少爷。” 第七十六章 以次充好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 “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人呢？” “人都带回来了吗？” 朱高煦无比的愤怒，这让一旁的侍卫感到胆战心惊，磕磕巴巴的回应道：“汉王殿下..听说那王思齐将咱们派去的人全都杀了。” “全都杀了？他好大的胆子！不过要是全都死了也好，死无对证..就是到皇上面前，他也拿我没办法。” 原本想说可能还少了一个人的侍卫，见此情形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以免被牵连，毕竟朱高煦的怒火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得了的。 “那神机营的事情呢？火铳、火炮，这些都需要银子！朱高炽的银子送来没有？” “这..属下不知。” 朱高炽监国，本就让朱高煦心生不满。 听到自己想要的火炮、火铳还没有迹象，朱高煦冷冷道：“好啊，当真是我的好大哥，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哼！待我明日就去找他！” ..... 京城逐渐入夜，离京城不远的滔滔江水中永远的沉寂了几具尸体。 “少爷..这老爷才刚刚开心了几天时间啊，这么多东西又要搬出去，老爷要是知道了恐怕又得恼火了。” “那你告诉少爷，这些东西都是谁赎回来的？” “是少爷您啊！” “那不就得了，既然是我赎回来的，我再将他们都当出去又怎么了？” 吴德沉默了..是啊，都是少爷赎回来的，少爷再重新搬出去又怎么了，这时候王思齐继续说道：“这次，我爹那房内的东西就都不搬走了，其他东西一件不留！” “明白！少爷..你就瞧好吧！” 送走了前来借钱的朱高炽后，王思齐更加意识到了银子的重要性..如今的宝源局尽管能够靠着宝源酒坊日进斗金。 可要是算下接下来在句容要做事的开销。 这就是一笔恐怖的数字，缺钱的王思齐果断的将目光重新的投到了家中，毕竟还有什么地方的银子能够像清远伯府这样好赚呢？ 毕竟是自己家不是？ ... 翌日。 银子到手，王思齐的心情不错。 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宝钞提举司，啊不！宝源局前进。 “这马车，舒适性当真是堪忧..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在京城坐轿子，而不是坐马车呢..等以后一定要把减震弹簧和橡胶捣鼓出来。” 吴德却听得一头雾水。 马车到了宝钞提举司门外停下，刚刚到了门口王思齐就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原本宝源局的官吏如今都在王思齐的安排下一一来到了宝钞提举司这边。 “王大人..” “来上一个人，坐上马车..随我去钞纸、印钞二局一趟。” “这就安排人手。” 宝钞提举司就是为大明印刷宝钞的地方，王思齐第一步就是要准备先从改良现在大明的宝钞下手。 虽然朱棣什么都没说。 但这一次，王思齐准备整个大的。 画面一转。 就到了钞纸局内。 钞纸局，顾名思义就是负责专门制造供给宝钞印刷所用的纸张的地方，这里和之前王思齐去过的工坊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不见工匠？” 领路的官吏连忙说道：“听说是最近送来京城的材料实在是一塌糊涂，不少工匠昨天刚刚从工坊那边回来之后..就准备开工了。” “但由于材料不行，就只能都去仓库筛选材料了。” 制造印钞纸张，钞纸局所使用的的是树皮、桑皮和麻，以及一些其他植物，共同混合之后用来制作纸张。 “怎么会材料不行呢？” “这..大人，听说是因为宝钞提举司如今归了我们宝源局，所以下面很多地方送来的东西质量就开始以次充好了。” “好大的胆子！” 王思齐没想到，之前在宝源局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现在居然在宝钞提举司遇到了，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虽然之前自己走马上任宝源局，但宝源局说到底还是归属于工部的。 下面也不敢动太多的手脚。 现在好了。 刚刚合并。 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就带我过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混蛋到底送了些什么样的东西过来。” .. 王思齐皱起了眉头。 还没抵达仓库，王思齐就闻到了极其难闻的一股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 “回大人，这就是那些树皮、桑皮等材料的味道。” “怎么会这么难闻？” “这..” 见官吏不知该怎么接话，王思齐顿时心中明了了大半。 “走，进去，本官要亲自看看！” 可当王思齐走进一看，整个库房内部已经可以说是混乱不堪，大量的工匠手持形状各异的工具在梳理、修整送来的造纸材料。 污水横流的场面堪比后世的印度风。 腐败的味道比刚才更甚一筹，这可都是纯天然、原生态的东西，运抵钞纸局之后还能够变成这个样子就足以说明有人在背后继续糊弄王思齐。 工匠们看到王思齐来了。 就有人开口说道：“大人，这一次送来的东西有些不太好..但也不是不能够用，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误了朝廷的差事。” 朝廷征召匠户。 匠户义务为朝廷做工，当然现在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归属于原来宝钞提举司的，他们相比较于征召而来的那些匠户待遇还是会稍微好上一点的，当然不多就是了。 王思齐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弯下腰走到一名工匠身前说道：“你说实话，这次送来的这些材料到底能不能够做出钞纸来。” 工匠有些不知所措。 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应道：“应该可以，就是要多费些时间和工夫。” “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也一样会查的水落石出，并且我在这里说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包括钞纸局、印钞局在内的所有工坊，所有匠户无论是归属于宝源局还是征召而来，只要在我王思齐手底下做一天事。” “每个月的月钱，一律像现在宝源局的工匠一样！” 此话刚出，在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七十七章 围宅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就算不涨钱，我们也会做事，也会干活的..” 钞纸局的匠户每一个人的穿着相比于当初王思齐去的宝源局工坊来说，比那里的工匠当初穿的要更加破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能够看得出明显的菜色。 这种瘦骨嶙峋的感觉，明显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所带来的。 任何一个强盛的国度。 掌握技术的工匠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王思齐并没有嬉皮笑脸反而是一脸真挚的说道：“这件事情，本官并不是一时兴起所决定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这一点，你们完全可以相信。” “并且不仅如此，从今天开始所有匠户一日三餐全部在宝源局的食堂内吃，每个人发一身衣服...每个季度，再多发一件换季的衣服。” ..... 想要做好事。 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从人身上下功夫。 “弄清楚了吗？钞纸局这一次的这些原材料，到底都是从哪里来的...不，从哪里来的我都不问了，就问问到底是谁准许将其全部都运过来的。” 冰冷的眼神中隐约散发出几分摄人的光芒，冯宗武连忙说道：“大人，查清楚了...是徐闽。” 工部，果然如此。 宝源局的这位老东家，果然还是对宝源局的独立耿耿于怀，局势的不断变化让王思齐更加明白现在自己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个环境，那就是看似一切相安无事的背后却是处处蕴藏着危机四伏的杀机。 对宝源局下手，那就是对自己下手。 这点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在通过那看不见的手去推动自己。 “安排人手，咱们去徐闽府上拜会拜会，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工部郎中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 冯宗武顿时一愣，当即有些忧虑的说道：“王大人...这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曾经这也算是咱们宝源局的上官，现如今就这样直接上门是不是？”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说了...上官，那是曾经，现在宝源局里就只有我这个本官！” 话到这里，冯宗武当即就明白了。 他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既然选择了跟着王思齐干，那就得毫不犹豫的一条路走到黑。 “明白了大人，我现在就去准备！” “别光你准备，去我家一趟..让吴德再带点人手...再去给陈智说一声，让他也带上人手，咱们一块去！” “下官这就去办！” ...... 徐闽府中，从府院深处传来清脆的一声巨响，不少家中的下人听到这声音之后也是丝毫不敢抬头，只是放快了脚步或者是手中的动作，生怕惹恼了家中的那位大人。 “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齐德茂，你告诉我...嗯？我的银子呢？那么多钱，让你去买巨木，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事情办的无比顺利，现在告诉我这些巨木全都出手不掉？” “姐夫..这也不全都怪我啊，这不是当初您说的这些木头到最后都会由工部来收嘛...” “放屁！现在宝源局不是工部说了算了，这银子自然也不会送到工部来了，我又不是要你赚钱...” “你当初花多少银子买来的，大不了再以多少银子的价格卖出去，哪怕折价卖呢？” “怎么能一点都卖不出去呢？” 听到徐闽的话，齐德茂内心之中更是惶恐万分，只能磕磕巴巴的说道：“当初买的那些巨木似乎都有些问题，我已经问过好多人了，都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这么多木头...” 徐闽皱着眉头。 像是捕捉到了齐德茂话中的疏漏一般，连声追问说道：“什么叫做有些问题，那木头还能够有什么问题？这点小事难道你都干不好吗？我告诉你...齐德茂，无论如何我的银子一点都不能少，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就要给我一分不少的都送回来！” “不然？哼哼...” 半个月时间？ 齐德茂瞬间呆愣在了原地，突然噗嗤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大声哭道：“姐夫！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么多银子哪里是我半个月能够凑的出来的！” “再者说了，那也当真不是我的错啊！” 见齐德茂的这番模样，徐闽内心悲凉不已，尽管知道自己的那些银子恐怕已经是肉包子打狗一个子都回不来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说道：“那你可知道，这京城之中的巨木到底都去哪里了...原先我以为这木头都在咱们自己手里，上下不少地方都要木头...” “我都拦着一根都没有买，结果现在倒好，咱们自己的木头都卖不进去工部！” “这...这..姐夫，那些木头似乎都是次品。” “次品？” “至于其他的良品木头，我也不知道都去哪里了...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宝源局在句容县买了一块地，正在准备大兴土木呢，每天从京城都有大量的材料往那边运输。” “而且都是上好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木头，绝对都是良品..既然他们手里有这么多的木头，恐怕一定知道京城的巨木都去往哪里了。” 尽管想到要自己出面追问王思齐，徐闽的心中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难受，但只要能够遏制住京城内那时不时冒出来的良品木头生意。 那自己还有办法不至于亏的太过严重。 ..... 就在徐闽冥思苦想找个什么由头，什么借口和王思齐见上一面的时候，就看见家中的家丁连滚带爬的闯入后院大声说道：“大人，出事了！” 徐闽闻言就是一惊！ 厉声说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将咱们的府院全部都围住了，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人...刚才小的出去就露了个头，就差点遭人打死！” 府院被人围住了？ 徐闽顿时心中就是一慌，难不成是自己东窗事发？锦衣卫来捉拿自己了？ 于是强作镇定的说道：“你可知道来人身份？可是锦衣卫？” 家丁有些迟疑的说道：“应该不是...若是锦衣卫，恐怕小的连命都捡不回来。” 第七十八章 好大的胆 不是锦衣卫？ 徐闽松了一口气，可没多久又重新提了起来，因为如果不是锦衣卫将自己的府院团团围住的话。 那又会是谁？ 又会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有这样的胆量..毕竟自己可是工部郎中，并且还在任上..又不是失了势，又不是丢了官。 怎么会有人有如此大的胆量... “去，就算是挨揍，你也得给本官弄清楚，外面围住咱们府院的到底是谁！” “这..” “嗯？你不愿意？” “愿意！” 家丁咬着牙，重新折返回去.... 过了一会，鼻青脸肿的家丁拖着似乎被打断的胳膊。 战战兢兢的重新站在了徐闽面前说道：“老爷！是宝源局的王思齐...啊不！不仅仅是宝源局的王思齐，还有荣昌伯家的公子，宝源局的匠户、清远伯府家中的家丁！” “当真？” “当真..”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他们进来了！” “什么？是谁让他们进来的，谁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擅自将咱们的院门打开，将歹人放入府中！” 徐闽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不远处幽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的讲道：“不必问了徐大人，我们是自己想办法进来的...对了，要是你这府院的大门太过昂贵的话，回头去宝源局的账房上面支银子。” “本官赔给你就是了。” “对了，能够在宝源局的账目上面支银子，那不也是徐大人毕生所愿吗？为此不惜专门给下官上了一课。” 这番冷嘲热讽，让徐闽的脸上很是难看。 一阵青一阵白的徐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小东西，你怎么敢如此狂妄...就算是本官平日里与你不和，那也是为了朝廷，你怎么敢报私仇？” “这可是我家！” “我也没说不是徐大人的家啊，我们只不过是来贵府做做客而已，对了...还没吃午饭，徐大人不介意我们在这吃一顿吧？” 不等徐闽回应，王思齐便大手一挥向着身后说道：“来人啊，还不去徐大人的家中的账房上面拿银子，快点去街上买些酒菜和肉来，紧着京城好馆子点！” “别给徐大人省钱！” 这番流氓做派，哪里是徐闽这样的读书人所见过的架势，怒不可遏的徐闽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你！你..你！你这小儿怎敢如此欺辱本官！” “欺辱你？” “要不要我这下官提醒一下徐大人，钞纸局的那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人将其准予运抵钞纸局的。” 钞纸局？ 徐闽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慌乱的解释道：“那与本官毫无关系啊..若是你有何不满，大可以去工部，乃至于参我一本！” “？？？” “徐大人，醒醒...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没有您的授意！” “那些臭鱼烂虾，敢试探到钞纸局的头上？” 徐闽心中顿时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这王思齐居然毫无气量，自己刚刚用了点手段就打到自己家了。 可眼下就算是搬救兵也来不及了，连忙解释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要不这样王大人你且先回去，在明日我好好调查一番，等事情有个水落石出的答案之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徐闽的话，王思齐不但不恼，还乐呵呵说道：“莫非徐大人今天就准备用这样的一套说辞来搪塞我吗？” “我现在只有一句话要问徐大人。” “这事儿是谁干的？这东西又是谁送来的？若是有人送来，那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让他们送来的？” “还请徐大人给下官解惑。” 若是放在平日，像王思齐这样的朝中小官，徐闽是万万不会放在眼里的。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王大人，这一时半会的，我该如何给你个准确的答复呢？你今天上门了，我才刚刚知道这些事情。” “这样还是按我说的，我今天晚上连夜安排，带我调查几日，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见徐闽油盐不进，王思齐也并不准备墨迹的，他带这么多人手来，不是来装腔作势，给他撑场面的。 “来啊，将徐大人请到宝源局去好好待待客。” “接着可万万不能让徐大人有丝毫的闪失，不然本官可饶不了你们。” “是！” “徐大人跟咱们走一趟吧。”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徐闽此刻算是懂得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能垂头丧气的低下头说道：“走倒也行，只不过本官毕竟是朝廷命官，这样能否派一个人前去通报工部尚书大人一声？” “这是自然。” 除了锦衣卫擅自逮捕朝廷命官，这无疑是重罪，更是对朝堂的藐视。 不过按王思齐的道理，他是上门来请人的，那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一做。 “来人！去把..徐大人要说的话给工部的吴尚书传过去，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把徐大人绑票了。” “是！少爷！” 这还不是绑票？ 此刻的徐闽只能期盼吴中能够稍微靠谱一点，早日能把自己从苦海之中解救出来，但对于自己做的事情，徐闽知道自己绝对是不能说出一个字出去的，不然到时候所牵连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说出去。 自己可就彻底不占理了。 毕竟只要等自己出去，说不清楚的总归是王思齐。 可要是说出去。 现在王思齐敢上门拿人，那将来自己丢了官，那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 这帮官宦之后哪里会明白那么多的道理，徐闽想了想，自己也是昏了头，居然玩这样的把戏。 更关键的是还被直接揭穿了。 ...... “什么？徐闽被王思齐从家中请走了？这不是在鬼扯吗？” “说清楚，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府上的管家一脸苦笑的看着吴中说道：“传话的那人说完就直接离去了，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再问一句。” “只是眼下咱们当务之急怕还是得先想办法将人找到捞出来。” “混账东西！” “这王思齐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有如此大的胆量？” 第七十九章 喝茶 不过，倒也容不得吴中继续多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吴中只得连忙将工部的左右侍郎和在京的郎中全部都招呼了起来。 和想象之中的义愤填膺，争先恐后的要去想办法将徐闽解救出来不同。 来到工部的侍郎和郎中们大多各自心怀鬼胎，一个个眼神咕嘟嘟的转，但就是不说话。 “怎么了？一个个都蔫了？咱们的徐郎中都被人家一个小小的宝源局监督请走了，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看着？” 吴中先开了口。 这话语中，有质问，也有几分愤怒。 但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于是接连开口，见招拆招。 “尚书大人...若是这王思齐当真不顾同朝为官，对咱们工部官员下手...那自然有锦衣卫和督察御史们不会放过他，刑部、兵部有的是办法...” “可如今，人家是将徐郎中请走的，我们怎么办？再去将人打着叫回来的名义再捞出来？” “今后别人还怎么看咱们工部，这要是传出去...” “脸都不要了哎！” ...... 阴森。 潮湿。 恐怖。 这是徐闽给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一个最直观的评价，不过就在这样的一间屋子之中，正中间却明晃晃的摆放着一张已经看不出年代和经过了多少任主人的木制小桌。 那桌子上正中，又明晃晃的放着一个青花茶壶。 茶壶边，稀稀拉拉的摆着两个茶杯。 “果真，真的是来请我喝茶。” “只是茶有些不太能够上得了台面。” 徐闽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给钞纸局使个绊子，王思齐就算发现的话连证据恐怕一时半会都找不到。 不过也就是吃个哑巴亏，怎么就将自己这么快搅合了进来。 “徐大人...怎么样？宝源局是个穷地方，比不上工部...茶水恐怕稍微有些不太好，还请徐大人见谅。” 王思齐说话的声音悠悠传来，徐闽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你可知道若是有一天待我出去，本官一定会死谏一本，奏请皇上治你的罪！” 治罪？ “徐大人，大明宝钞关乎重大..上是天子所系，下关国计民生，你居然敢在这上面动手脚..莫非是有人给了你好处？” “嗯？” “最重要的..也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因为现如今这大明宝钞，乃是我王思齐职责所系，若是出了一点纰漏，我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般害我，乃至于要谋我性命！” “我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吃不得亏，尤其是吃不得这么大的亏..” 徐闽连忙摆手，摇头说道：“有误会，有误会！” “得了吧，一会等尚书大人来了再说，不过在此之前就得委屈委屈徐大人，先在我这宝源局喝喝茶了。” ...... 东宫内。 朱高炽目瞪口呆的听着手下的汇报，眼神中难以掩饰的不可思议，许久之后才带着震惊说道：“消息属实吗？” “回太子殿下，王思齐将工部的徐大人带走的路上并未多加掩饰，沿途有不少官员和百姓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事，绝对是真的。” “他疯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带走朝廷命官！他当他是谁？锦衣卫吗？” “这件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 “咱们的消息来的有点太慢了，而且王思齐专门派人将消息送到了工部，此刻估计整个朝堂上下没有人不知道..” “那就是说，皇上也知道了！” 太子监国，遇到朱棣这样的老爹..朱高炽的压力可想而知，再加上平日里关于东宫的风言风语可以说是满天飞。 朱高炽自己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如履薄冰。 “先想办法，去宝源局..将人带出来！” “恐怕不行..” “不行？” “嗯..” “为什么？” “打不过啊！” .... 宝源局外，围着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人群中也不仅仅只有朝中的官吏还有数不尽的衙役、捕快，还有数名锦衣卫。 可众人在面对宝源局的大门时。 却仅仅只能脸上焦急，却没有一人敢于上前！ 陈智晃晃悠悠的坐在了宝源局的大门之上，醉气冲天的冲着众人说道：“你们想进来？行啊..没有人拦着你们，宝源局的大门向着所有有志之士敞开。” “但前提是，你们得先让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才行。” “陈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徐大人都已经进去快两个时辰了，这消息在整个京城如今都已经传遍了，实在是不能够再拖下去了啊！”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万一龙颜大怒，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众人苦口婆心。 陈智一脸无所谓。 直到一辆马车在人群最外围停下，朱高炽操纵着自己肥硕的身躯，一点一点的朝着陈智走来的时候才有所改善！ “陈智！你坐在这干什么？莫非你连我都想拦在宝源局门外吗？” 见朱高炽来了。 陈智脸色瞬间大变，连忙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太子殿下，我哪里有不让您进来啊..这宝源局的大门，还不是随时向太子殿下您敞开！” “哼！王思齐呢？” “在里面呢！” “先找人带我进去，至于门口的其他人..你继续在这里拦着，记住了！谁都不能放进来！” “明白！”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宝源局的门口，又停下了一辆马车。 一脸阴云的朱高煦从马车上跨步走了下来，见到众人更是怒斥说道：“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站在这里，像个废物一样的干什么呢！” “都给本王让开！” 人群中，瞬间再一次出现了一条可供朱高煦穿行的道路。 走到宝源局门口，朱高煦看见了摇摇晃晃，微微闭着眼睛坐在门槛上的陈智说道：“你呢？你不让开..？”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呦..这是谁来了！恕我失礼，实在是喝的太多，一时半会的起不来了！” 陈智不睁眼，朱高煦却怒气更甚！ 第八十章 算计 “陈智！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王是谁，你若是在这里装疯卖傻，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心中默默计算了时间。 陈智继续不睁眼，反而是仰天笑道：“宝源陈酿！名不虚传！大家伙一定要多多支持宝源局的生意啊！” “真！乃好酒也！” “来人，给我把这酒鬼丢到一旁去，不要妨了本王的道！” “是！” 说罢，朱高煦的身后就冲出几位汉王侍卫，一左一右的到了陈智身前，想要将人带到一边去。 心中算了算时间，似乎还差一些。 陈智继续装疯卖傻起来，大声叫嚷说道：“我爹乃是大明荣昌伯，谁敢近我的身！来人..来人啊！” 两名侍卫见状。 原本已经将陈智抓住的手，就这样的悬在了半空中...朝着身后的朱高煦再一次投去了如同便秘一般的眼神。 眼前此人乃是荣昌伯之子。 汉王虽大。 但此人也绝对不是简单人，就算自己是汉王手下，可谁人不知道陈智在京城之中的秉性。 说不定哪天自己走在路上，都容易被人用麻袋套上，连夜丢到那涛涛江水之中。 “陈智！你到底让不让开！若是再在这里无端取闹，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好酒！” “来人！带...请走！”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陈智索性坐在门槛上，将头一低，眼睛一闭，假寐睡觉去了。 好不容易进入宝源局。 看到内部的陈设，朱高煦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小吏说道：“这是宝源局？” “回汉王殿下..这里正是宝源局！” “嘶..” 整个宝源局内部的陈设让朱高煦都忍不住咋舌，虽然自己能从军中和封地弄到银子。 可自己毕竟是大明的汉王啊... 这名不见经传的宝源局，若是放在整个京城、整个大明都是不起眼的存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内部设施的陈设却足足是按照最高的标准来进行装饰的。 其中有不少物件就是朱高煦平日里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看到的东西，一眼放过去就知道价格不菲，乃是珍奇宝贝。 朱高煦当即忍不住说道：“这宝源局当真就这么有钱，这些陈设若是拿出去，恐怕能够值不少银子吧！” “汉王殿下..当初宝源局内部陈设换新，是王思齐亲自下的意思，仅仅是这一项就整整花了近一万两银子！” “不仅如此，这里面还有不少都是王思齐当初从清远伯府家中自己搬过来的东西...” 真有钱啊... 可越是这样，朱高煦觉得自己就越不能够将这样的地方交给大哥，毕竟东宫的开支用度一直都是紧紧巴巴的。 若是突然有钱了。 这太子殿下的力量不就是又一次的壮大了？于是继续快步向内走去，过了半晌终于快到了。 朱高煦厉声说道：“王思齐呢！你这小子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朝廷大员带回宝源局中！” “人呢！” “汉王殿下..” 见汉王来了，二狗子从一旁的一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向朱高熙说道：“太子殿下正在和王大人给皇后研制治病的药方，恐怕还需要一会的时间，请汉王殿下稍作等待。” “若我家大人和太子殿下一出来，我等必将第一时间禀报。” ... “狗屁！” 理由太充分了。 饶是朱高熙也没有一点办法，也不由的暗自心惊，自己只不过是来借机生事...顺便，最主要的是要旁敲侧击一番，搞清楚上一次宝钞提举司闹事的那些人有没有被王思齐发现。 毕竟作为汉王，他可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什么被人发现的污点。 只能够没好气的说道：“那本王等着便是了，不过..告诉王思齐，这罪可不是那么轻描淡写就能够脱得掉的，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 昏暗的房间内。 朱高炽皱着眉头说道：“你就将那徐闽带到此处来了？你啊你！你糊涂啊....带走朝廷命官，饶是锦衣卫都需要个手续..你怎么能够随便拿人呢？” 王思齐却接话：“太子殿下，这地方不好吗？” “我感觉倒是挺好的...若是之前宝源局和宝钞提举司的那些匠户，每天回到家中，家里都能够有这样的条件...那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反而是没有必要了！” “睚眦必报不行，但我也绝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徐闽被人请了过来，见到朱高炽的一瞬间，瞳孔瞬间瞪的滚圆..心中更是有止不住的后悔。 人们总传，说王思齐的这个官那是太子殿下封的。 自然是太子殿下的人。 可自己，却以为那王思齐只不过是勋戚之后，不足为虑，现在看来不足为虑的倒是自己了。 徐闽苦笑一声，叹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徐闽..起来吧！” “不必如此多礼了..这地方也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徐闽却接话道：“这地方挺好的..臣有很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般，能够安心静气的坐在一个地方慢慢喝喝茶了。” 听罢。 朱高炽忍不住偏过头瞪了一眼一旁的王思齐，继续说起好话：“一会我就带你出去，按理来说我作为太子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只是我如今不得不说...” “若是有人问起你是如何来到宝源局？” “本官乃是自己走来的，只不过是赴了宝源局王大人之邀约罢了！外面传出去的那些，一定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所言，本官一概不知。” 到底是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朱高炽点点头，随即看向王思齐说道：“怎么？王公子不得给徐大人一个交代？” 王思齐忍不住说道：“那就给一个吧！” “回去多问问你那小舅子，他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徐闽表面波澜不惊，内心之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震撼，这种震撼甚至要远远大于当初王思齐直接在自己面前，当面揭穿自己专门授意令人将作为报废品的杂料送到钞纸局用来制作宝钞所需的纸张。 第八十一章 警告 “王大人..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你那小舅子在京城买巨木的事情，可以说是传的沸沸扬扬！傻子都能够看出来，你那小舅子会做什么生意？他知道什么是做生意嘛？” “既然买了巨木，那就说明他准备靠着你徐大人的关系赚钱，既然是赚钱的生意...不才，我王思齐都很感兴趣，就也囤积了不少巨木，只不过和徐大人那小舅子囤积的巨木有些差别。” “我囤积的..都是良品。” “嘶..” 倒吸一口凉气的徐闽突然感觉到自己浑身就宛如是被抽空了一般，什么叫做遍体生寒...现在这就是。 巨木生意。 虽然刚开始是为了算计从宝源局而来的银子，可到后头自己太过贪心...将自己全部身家大多都压了进去，而据徐闽所知，自己那贪心的小舅子更是将自己的府院都给抵了进去。 如今，巨木一时半会卖不掉。 这可急坏了齐德茂，但徐闽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可没想到一切的根源却是在王思齐这里。 “王大人...高！实在是高啊...” “我徐某认栽了！只是希望王大人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那一家老小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给我留口饭吃！今日之事，从今往后不仅仅是我徐闽不计较，更是从不知道有这一档子事！” 这番肺腑之言，听得一旁的朱高炽的脸色都越来越黑，不过也是可以理解...徐闽不管怎么说也是工部郎中，正儿八经的正三品朝中大员。 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不代表徐闽真的心服口服。 但现在，徐闽是真的服了...光是这巨木生意一条，徐闽就知道王思齐的布局早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那点手段在王思齐面前实在是登不上台面了。 “徐大人这是说的哪的话...这样，你那小舅子齐德茂的生意你也就不用发愁了，那些巨木虽然质量良莠不齐，但宝源局还是统统全部都收了！” “不过..那价格可能就得打点折扣了。” 本来到最后恐怕是要拿来烧火做饭的东西，现如今王思齐却主动站了出来，说自己可以将这些巨木全部出银子给买下来。 徐闽本就已经算是大喜，听到价格更是连连摇头说道：“价格，就依王大人的意思来办。” “王大人能够将那些巨木统统收下，就已经是帮了我徐闽天大的忙..哪里还有斤斤计较的道理...” “哈哈哈！好！” “那就这样，之后让你那小舅子配合我在京城造个势，到时候想办法先齐德茂手中的巨木卖出去一些。” “不过..宝源局买木头的银子要如数奉还！” “京城富商的，三七分账！” 徐闽笑道：“王大人客气了...七成实在是太多了，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啊...” 王思齐一愣。 继续道：“我是七！” ...... 被耽误了不短的时间，朱高煦终于到了宝源局内的会客厅中，刚刚站在门口朱高煦的眉头就瞬间皱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徐闽。 此刻的徐闽正一脸笑意，浑身上下也看不出什么受到不公待遇的样子，反而是与王思齐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上位之上，朱高炽也是一脸笑意。 此情此景，一片都是安然祥和之意。 哪里有外面传的那么恐怖的工部郎中徐闽恐怕此刻已经身死道消，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朱高炽看到朱高熙来了。 “汉王来了！” “快快来，坐在我身旁好了。” 盛情邀请之下，朱高煦的脸色却依旧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好转迹象。 “王思齐...你这一手玩得好啊，就连本王都被你哄骗了过来，徐闽..工部郎中，你不是被王思齐掳到宝源局来，生命垂危吗？” “怎么待本王来了，你们一个个的有说有笑的喝着茶，感情本王白跑了一趟？” 听着朱高煦的话，太子朱高炽的脸色却是瞬间冰冷了不少，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说一万遍，也可朱高煦关系不大，只是冷冰冰的说道：“那就麻烦汉王殿下跑这么一趟了，王公子和徐大人两人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宝源局脱离了工部。” “而徐大人对宝源局一直照顾有加，两人来宝源局叙叙旧情罢了。” “那就好！” “皇上责我负责京城守备和锦衣卫，这若是在我的地盘上出了不平事，到时候皇上问起我倒是哑口无言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对了..” 朱高煦转身的瞬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站在了原地，眼神死死的看向了不远处的王思齐。 紧接着就听他话语平淡的说道：“皇上给你宝钞提举司，不是要你整日在那折腾的...” “好好印刷宝钞，才是要紧事...” “若是太闹腾了，可不是好事..” “行了，本王走了！不送..” 说完，朱高煦转身离去，只不过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王思齐能够敏锐的感觉到朱高煦其实是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王思齐，恭送汉王殿下！” “徐闽！恭送汉王殿下！” 朱高煦走了。 朱高炽却凑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说说吧，刚才汉王说的那些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最近又在哪里闯祸，惹到那家伙了...早点说，我还能给你想想办法。” 见到朱高炽的这副模样。 王思齐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要是指望你，可就真的是房倒屋塌了。 “太子殿下...这汉王殿下刚才说的那些不是在勉励我要在宝钞提举司好好干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印刷出让皇上满意的大明宝钞的。” “那就好...” 静了没多久，就听见有太监的声音出现在了宝源局的院外。 “宣大明宝源局监督王思齐觐见！” 嘶... 王思齐的嘴角抽搐，好端端的朱棣召见自己又是为何？ 没有犹豫的机会... 得，跟着走吧！ 第八十二章 大才 皇上召见臣子。 虽然都是要进宫内，但每一次接见的地点不是完全相同的，不过后宫是禁地...所以这种好事是不用想了。 夏季未走。 哪怕是夕阳将至，也感受不到太多的凉意。 朱棣的目光不断的在王思齐的身上转悠，过了许久才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何不读书考个功名？” “回皇上，臣自觉无望。” “那如今宝源局之事又是如何，你难不成要告诉朕你是个只会动粗的无能之辈吗？” “回皇上的话，臣并未动手，徐闽是臣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请到宝源局的，此事路人皆知。” “宝钞提举司朕给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甩出来，一旁的朱高炽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其实这也是他长时间以来非常好奇的事情，那就是如今已经比之前更加庞大的宝源局看起来本质并未因为王思齐的到来而有太多的改变。 王思齐听到朱棣发问。 不慌不忙的解释说道：“国之钞钱，乃是一国经济之基石，既为基石那自然不用有太大的变动。” “不用有变动？” 朱棣的看向王思齐的目光瞬间冰冷了不少，话语间也带上了几分寒意，道：“你可知道朕让你去宝源局不是让你安安分分的做生意的，是让你给朕弄出钱来。” “如今，你告诉朕...不用动？” “不动，有银子？” “有！” “从何而来？” “从这天下熙熙攘攘，从这天下黎民百姓，从这天下富庶商贾，从这海外万里江山之中来！” 王思齐的话掷地有声，让一旁的朱高炽都忍不住惊叹不已，更加坚定了自己找到了一个可用的大才。 “哈哈哈！那你倒是要告诉朕，到现在为止...你所做的就仅仅只不过是在京城建了一个酒坊，租了数个铺面用来卖酒...你说的银子难道就仅仅只是如此吗？” 朱棣的反问来的很快。 而王思齐心中早已经有了回应，当即说道：“陛下可曾想过，如今这天底下谁人最有钱？” 朱棣下意识的说道：“难道不是朕的国库？” “非也！而是那些散落在整个大明的商贾、地主、富户、宗族最有钱，而他们有钱之后会做什么？” “或是将银子用来购买更多的土地，造成大范围的土地吞并，最终将会给大明造成难以磨灭的毒瘤！” “或是将银子用来贪图享乐，这一点从臣的藏花阁、宝源陈酿能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从京城赚到了超过十几万两银子就足以能够看得出来！” “而他们，绝不会用来革新技术，用来投资！” “革新技术？” “是的！陛下..今后的世界，今后的未来...一切都将是以技术为核心，以拥有手艺的工匠为核心的。” “只有他们手里掌握着创新，掌握着技术..” “举个例子，如果大明没有这么多的工匠，那么大明是否还会有那么多的精良装备，是否还会有震惊世界的强大水师！这一切，背后都是大明的工匠们在默默付出，而如今大明工匠们的待遇却又是最低的！” “士农工商！” “大明的发展，少了谁都玩不转！” 王思齐的这一番话，让朱棣陷入了久久的自我怀疑之中，似乎有些惊叹。 “可自从先祖以来，大明的匠户就是如此生活、如此做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事情？这难道还不足够说明这样的方法是对的吗？再者说...想要提升匠户的待遇，这难道不要银子吗？” 话里话外，还是绕不过银子。 王思齐也知道，从开国的老朱，到现在的朱棣...其实都绕不开一个关键的因素，那就是手里没钱。 由于朝廷税收制度对读书人的纵容，一方面影响着大明现在的税收收入，更是在未来酿成祸端。 “然改变从今日始！” “行了！朕知道了，你这家伙一点都不像你老爹王友那般说话直接，话里话外的绕了这么多弯不就是在说朕的不是嘛！” 朱棣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但只有朱棣自己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子真的乃是大明如今不可多得的人才。 心里更是在默默盘算，如果真的将常宁嫁给王思齐。 可操作性...有多大？ ...... 从朱棣身前离去，走在前往东宫的路上。 其实是王思齐走着，朱高炽只能够坐在由四个人扛着的仪仗上，看着王思齐说道：“王公子...你今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想要充盈大明国库，难不成得让朝廷做生意？” “为什么不行？” 朱高炽沉默了许久，又一次说道：“可是朝廷如今已经管制了盐铁，若是插手民间生意...难免不会被那些御史说是与民争利！” 王思齐摇摇头。 大明的御史，能够有几个屁股干净的。 随后说道：“很多生意并不是完全的交给民间的商贾就一定是好事，并且谁说朝廷做的生意就只能够是朝廷一家做呢？” “像现如今宝源局的宝源陈酿，只不过是天下名酒之中普普通通的一款而已，打的也是宝源局的名号！” “这，算不算朝廷也在做生意呢？” “毕竟赚来的银子一分不少的全部留在了宝源局，只不过是最后全部都通过其他方法花出去了而已。” ... 朱高炽有些迷惑，但还是继续问道：“那还有哪些生意是朝廷能够去做的呢？莫非就只有酒了？” “总会发现的...” “太子殿下，做生意并非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比如说，臣开办的宝源酒坊..虽然表面上是靠着卖酒赚钱。” “可实际上对于大明来说...单单多了这一个生意，就让卖酒坛的、卖粮食的、卖酒糟的、赶马车的，不知道多少上上下下的生意都得到了好处。” “这些好处，在宝源酒坊出现之前，可曾存在？” ....话说完后，王思齐见朱高炽陷入沉思，拱手道别之后就转身从宫内出来了。 夕阳.. 慢悠悠的被天际线吞并，朱高炽有些呆愣的坐在仪仗上，直到到了东宫才深呼了一口气说道：“王公子！大才！” 第八十三章 麻烦 “臣有本奏！” “大明宝源局监督王思齐，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工部，带走工部郎中徐闽，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行如此暴徒之事，简直是目无王法，目无朝廷！” “臣请，责刑部捉拿此登徒子！送入刑部大牢，等待三司会审！” .....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引发一阵涟漪。 不少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言官赵本常，更是有人小声低语：“那王思齐可是清远伯之子，王家最为宝贵的独子啊！这赵本常居然在朝上要拿他！” “可听说，那工部郎中的的确确是被那王思齐掳走，实在是有辱斯文，哪里像个读书人，哪里像个朝廷命官，活脱脱就是一地痞无赖啊！” 身后的议论。 都被此刻的赵本常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想到汉王对自己的交代，忍不住挺了挺腰，站的更直了。 大明的言官制度。 从老朱将其祭出之后，随着时间的发展已经有了犹如脱缰之野马的发展势头，虽然这些御史言官并没有什么实权。 但风闻奏事，能管理天下言论。 更是能够对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员的日常行为进行约束，而如今的言官之中更是流传一种“直言进谏，以死明志”的风气。 这也就导致了朝中不少人被迫与这些言官交好，毕竟一旦被人弹劾，无论事情真假大小，先停了手中的工作等到调查的水落石出方才罢休。 到那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谁也说不准。 这也就让朝中不少御史言官，气焰逐渐嚣张起来。 “你所说的，可有依据？” “回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那日从工部徐闽的府中到宝源局，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王思齐所率的那些恶丁个个神勇非凡呐！将徐闽，徐郎中就如同拖拽一只小鸡一般带到了宝源局！” “此等事情，简直是天理难容！简直是，斯文扫地啊！！” 赵本常越说越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日被人从府中揪出来，拽到宝源局的不是续命，而是他赵本常呢。 朱棣的表情并未发生多大的变化。 主要是因为大明的这些御史言官们那风闻奏事的本事实在是太弱了，事情来龙去脉，朱棣早都通过锦衣卫了解的一清二楚。 但朱棣并未直接说出结果，反而是饶有兴致的说道：“那大明宝源局依朕所见才刚刚与宝钞提举司合并一处，怎么这么快的时间那王思齐就能够气焰如此嚣张，赵本常你可知道这其中缘故？” “那王思齐其父还是清远伯，难道说连这点城府和教养都没有？”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从中听得出来朱棣似乎是在主动为那王思齐开脱，毕竟从刚开始赵本常口中的要移交刑部法办，到现如今的主动质疑难道清远伯王友也会教养无方？ 这其中的微妙变化。 赵本常... 是一点也没发现，反而以为是皇上朱棣想让他抖落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到最后才能够直接治那王思齐的罪。 于是连忙继续道：“清远伯乃是朝廷重臣，更是靖难有功，乃是大明伯爵，可其子王思齐却丝毫没有清远伯那番忠厚良善...” 听到最后的忠厚良善，不少在场的武将都忍不住纷纷在心中擦了一把汗，更是有人暗道一句：这些文官，可真的是什么犊子都敢扯。 王友要是忠厚良善，那这军中恐怕没有几个心狠手辣之辈。 倭寇都忍不住给其点个赞！ “反而是毫无廉耻之心，其败家公子之名！更是享誉京城，成了不少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啊！这等竖子，如今居然成了大明宝源局监督，更是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故臣今日才谏言陛下，一定要捉拿此子，法办王思齐！还京城、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文官的嘴，可比武将的刀。 赵本常一番话说下来，让站在朱棣旁的监国太子朱高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碍于朱棣在前，亲爹不点自己的名字..朱高炽是几乎不会主动断言的。 更何况他知道，就算这事查下去。 光是徐闽自己那一关都过不去。 受害者情绪稳定！你..一个看热闹的，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 “太子，你说说这事应当怎么办？” 思绪还在云游。 朱棣就开始点名了，朱高炽当即上前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绝不能够如此草率决定，是非曲直应当先行调查一番才可决断！” 调查一番，只要调查那就一定没事。 朱高煦都扫兴而归，你赵本常又能有什么本事？ “赵本常，你以为呢？” 然而赵本常，却是结结实实的一心跟着汉王混，毕竟在这京城谁不知道陛下更加喜爱汉王，将来谁能够坐上那皇位还不一定呢！ 于是赵本常就如同被踩了脚的鸭子一般，差点跳起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此子绝无错怪可能！应当先行责其离开宝源局，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事情都还没问明白，怎么就要听候发落了？” 朱高炽表情不悦。 不少在场的官员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不过他们心里都如同明镜一般，皇上拿赵本常没有办法，而赵本常多半拿王思齐也没有办法。 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现在要看的就只是赵本常如何面对太子朱高炽而已，毕竟谁人不知道那王思齐能够一夜之间入朝为官，是太子朱高炽在背后作为推手。 王思齐的名字后面，就差明晃晃的吊着一个牌匾。 “太子的人”！ 赵本常忍不住吹吹胡子，继续引经据典起来：“自古以来，凡此等登徒浪子为官者，罕有成大气候者！” “更别提此人本就名声败坏，莫非太子殿下要就此纵容不成！” “擅自掳走朝廷官员，此乃重罪一条！” 眼见朱高炽一副老好人的性格都即将瞪了眼睛，朱棣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依朕看来，此事就如同太子所言，先行调查一番吧！毕竟只不过是传言有人看见罢了，找个人问问徐闽，不就都一清二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没有此刻就在朝中宣徐闽觐见，但赵本常一时半会也挑不出错来。 想想汉王的嘱托。 赵本常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直言：“陛下！臣主动请命，调查王思齐之事，由臣去办！” “那就你去办吧！查清楚之后给朕交个折子上来！” 第八十四章 调查 翌日。 宝源局外。 “我说..老头，你有事没事啊，要是没什么事本官还忙着呢！没工夫在这陪你消磨时间！” 王思齐看着眼前的赵本常忍不住吐槽说道。 赵本常一撮山羊胡，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狐疑。 然而，听到王思齐的话。 赵本常不怒反喜，微微眯着眼睛笑道：“你这小子果真是处处带着些地痞流氓的味道，你做你的事！本官也是奉旨行事，专门来调查你的！” “调查你就调查吧！可你也不能，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吧！” “这叫！贴身调查！” “擦！” “还有！你可以说本少爷流氓，但我可不是地痞！要说，我也是有知识有文化有底线的...三有流氓！” 这老头，蔫坏。 王思齐早早就听说了此刻站在他身前这老头在朝上弹劾他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老头还铁了心的要调查自己。 可事情还在耳边，人已经上门了。 这就让王思齐不禁有些烦不胜烦，此刻更是没有给赵本常一点好脸色的继续说道：“你若是安安生生的待在本官身前调查则可，若是敢碍事！别怪本官也去参你一本，我怎么从未听说还有贴身调查之事！” “嘿嘿！小子..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可还多了去了呢！” “得！” 王思齐抬脚进了门，这赵本常年纪虽大，身体硬朗，也是紧随其后，当然大明朝似乎身体不太硬朗的文官，官运一般都不怎么顺畅。 “王大人..这..” 二狗子见王思齐进了门，想要说说事。 但看王思齐身后跟着一头发花白的陌生老头，言语间又有些卡壳，本就烦躁的王思齐随意摆手说道：“这老头就是脑子不好使，你别管他..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哦对了，和宝源局没关系的可别拿在这地方说！” “毕竟啊，本官可是来上班的..又不是跟某些老东西一样是来这地方打发时间的！” 听到王思齐的话，一旁的赵本常差一点胡子都气歪了，心中暗自道：好小子！管谁叫老东西呢！等他日我若是抓到你的把柄，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哼！你且先猖狂着！ “句容..” “等等！咱们进里屋说！” 听到二狗子提到句容，王思齐当即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一把拉过二狗子低语：“这老东西是朝中的言官，昨天刚刚弹劾了我，但奈何手里面没有证据，所以跟在我后头想抓我的把柄！” “句容的事情休再提，按照之前的安排好好干就是了！” 说完，王思齐还不忘朝着赵本常那头瞥了一眼。 听到王思齐所言，二狗子也不禁看向了一旁的赵本常，只不过眼神之中瞬间就没了刚才的那份谨慎，取而代之的..是敌视！ 好家伙，这么好的王大人..你这老东西居然还在朝中弹劾！ 简直不是人... 于是二狗子连忙点头说道：“王大人，我明白了！” 赵本常却在此时凑上前来，大声说道：“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我一个字都没听清，怎么？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害怕本官知道？” 一声冷哼。 王思齐玩味的看着赵本常说道：“你也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了，老头，你要是抓不到我的把柄，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我可倒是要看看你该怎么说！” 赵本常不由的心中感到有些愤怒。 眼前的这败家子当真是一点尊老爱幼的意思都没有，居然直接将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称呼为老头。 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讲：“那不是你这小家伙操心的事情，不过你若是遮遮掩掩，可休怪本官发现之后向皇上如实禀报！到那时候，就是你爹来了，也得治你得罪！” “那就走着瞧？” “哼！” 不过，赵本常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个心眼。 只因为他刚才在二狗子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句容。 句容？ 不过是京城不远处一个寻常的小县罢了，为何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这王思齐看起来十分亲近之人的口中。 莫非，这里面有文章。 .... 时间晃眼到了晌午。 到了宝源局该吃饭的时间了，宝源局内和下面的工坊一样，每天都为宝源局内的大小官吏提供午餐。 所需的银子，也是一并走的宝源局的账。 从桌前伸了伸懒腰，王思齐招呼一旁的二狗子说道：“二狗子，咱们今天晌午宝源局食堂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二狗子一听这话，于是连忙答复说道：“大人，今天是猪肉炖白菜，还有大白馒头，匠户老刘家里的妇人来给做的！那味道，一绝！” “行，一会我也去吃一顿，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 “好嘞！” 听着王思齐和二狗子的对话，一旁的赵本常不禁的也感到有了几分饿意，摸了摸因为起床直奔宝源局水米未进的肚子，更是填了几分饥肠辘辘。 于是他从一旁的椅子站起，走上前来笑着说道：“王大人，没想到你们宝源局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听说今天中午做的是猪肉炖白菜。” “不知..本官可否也在这里吃上一顿？” 话音刚落，王思齐就冷冷的接上话说道：“不行！” “为何？” “宝源局食堂做的饭，自然是供给宝源局的官吏和匠户们吃的，哪里有你的那份，你若是吃了岂不是坏了规矩？” “那每一粒米都是从宝源局账目里支出去的，叫你吃了算怎么回事？” “到时候你这老头，再借着机会以此弹劾本官，那我还有口说不清了！” “你你你.这！” 赵本常听罢，顿时气愤不已。 又说道：“不就是一顿饭吗？本官大不了不吃了..！” “那就最好！” ... 饭菜的香气，没过多久就笼罩了整个宝源局。 不少官吏笑着走在前往食堂的石板小路之上，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喜色的说道：“我早就受够了我那老婆做的饭，没有味道不说...好几次吃的我差点没缓过劲来！” “是啊！京城恐怕像咱们这样，每天顿顿有饭，顿顿有肉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王思齐、二狗子以及赵本常就这样也走在这条小路上。 没过多久，就到了食堂外。 第八十五章 吃饭 宝源局食堂，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并且都还是从清远伯府内搬出来的好东西，再加上饭菜口味上佳，用料讲究扎实。 不少官吏都断了回家吃饭的念头，反而更加喜欢在食堂吃上一顿。 “王大人..” “王大人..” “哎哎，都别起来..继续吃，本官和你们一样，也是来吃饭的！” 见王思齐来了，正在吃饭的官吏同僚都纷纷放下碗筷，站起身来..而王思齐只是摇头摆手将他们一一拦了下来。 “这味道！可以啊..我就说嘛！这些匠户家里的女人，手艺绝对是没话说，又能够帮这些匠户家里多赚点钱，又帮咱们宝源局解决了吃饭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王大人，自从有了这食堂，我算是终于不用回家吃我那老婆做的饭了，这段时间下来...我都感觉我是胖了不少啊！” “哈哈哈哈！” .... 坐在食堂外的板凳上，听着里面传来的话语声。 赵本常更是不禁恨的咬牙切齿起来，嘴里喃喃念叨着：“好你个小子，可是真抠门啊！本官好歹也算是个朝中大员，到了宝源局居然连饭都不舍得让我吃上一顿。” 就在此时，一位做饭的妇人走了过来。 见赵本常头发花白，坐在门口。 擦了擦手，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说道：“这位大人，怎么不进去吃饭呢？” “哼！本官不吃嗟来之食！也吃不起这里的饭。” “瞧大人说的..咱们宝源局的饭可是香得很！就连我们王大人都总是在这吃，还总是夸我手艺好，做的饭菜香呢！” “这样，你且坐着，我去给你打一份饭出来！” 妇人说完之后，就不等赵本常说话，就直接径直走入食堂之中。 没过多久，就端了一碗饭出来。 粗陶大碗中装着满满当当的一碗猪肉炖白菜，上面还明晃晃的放着两个大白馒头，本就已经去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赵本常本就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没有丝毫的推诿客气就接了过来。 正准备吃，却听见了食堂内悠悠传来了王思齐的声音：“老头，记得吃完之后去宝源局的账房把今天中午的伙食费交了，咱们宝源局的饭对外那可得收银子了！” 嘶... 这小子.. 若不是年纪大了，经不住饿！赵本常恨不得将手中的碗扣在王思齐的头上，但此时的他却只能恨恨的接话说道：“本官自然不会短了你这一顿饭钱！” .... 坐在桌前。 二狗子有些好奇的看向王思齐说道：“王大人，既然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还在朝中向皇上弹劾你，为何大人还要给他一碗饭吃呢？” 王思齐随手夹了一块猪肉送入口中。 轻轻咀嚼，油脂就在口中迸发开来..香！香不可言！ 随后王思齐才笑着解释说道：“这老头找不到我什么把柄的，可若是我真的让这老头在宝源局饿了肚子，那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宝源局穷的连碗饭都给不出去！” “毕竟本官在京城，一直都有乐善好施的美名..区区一碗饭罢了，等会让账房多收他些银子就是了！” ....乐善好施。 嗯..藏花阁、百花楼的莺莺燕燕们都表示王公子一直都很乐善好施，尤其是对她们这些身陷迷茫的女子更是如此。 从不欠账！ 吃完了饭，抹了抹嘴的王思齐起身就要走了，正坐在门外埋头吃饭的赵本常见王思齐出来了忍不住开口说道：“王大人能否先止步，容本官先吃完了饭，再一并走呢？” “那就等等赵大人？” “好！” 二狗子和王思齐相视一眼，就相继坐在了赵本常不远的地方。 用力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大白馒头，赵本常笑着说道：“有一说一，你们宝源局这做饭的厨子手艺不错，是不是从京城哪个酒楼之中专门学过啊？” “酒楼学过？” 王思齐不禁哑然一笑继续说道：“宝源局不过是小门小户罢了，饶是每天这饭菜也只不过占一个用料扎实罢了，都是寻常百姓家里的味道。” “平日里，在这里吃吃则可，若是拿出去招待人，就有些显得上不了台面了。” 听着王思齐的话，赵本常罕见的没有回怼。 反而是点了点头，似乎是带着几分认可的继续埋头吃饭，过了一会才重新抬起头来，随手摸了摸嘴说道：“好了！王大人...感谢你们宝源局的招待，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不急不急...” 王思齐伸手制止住赵本常，随后笑眯眯的说道：“赵大人，莫非是忘了什么？” “什么？” “伙食费啊？赵大人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刚吃完饭就把这一茬给忘得是干干净净啊...” 听到王思齐的话，饶是赵本常也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连忙点头说道：“你瞧瞧，本官到底是年纪大了....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了，这就给这就给..” “本官身为朝廷大臣，自然不会缺你这点饭钱。” 随手摸出一块碎银，赵本常就想递给站在一旁的二狗子，谁料二狗子并没有直接接过来，反而是摇摇头说道：“赵大人...可能，有些不太够。” “这不够？” 如今的大明，银子的购买力还是极强的。 在赵本常看来自己给的银子已经是绰绰有余，但谁叫自己已经吃了宝源局的饭呢？ 咬了咬牙，权当是自己今天下馆子了... 又掏出一块... 二狗子继续摇头。 “嘶..王大人，你们宝源局的这饭，难不成比京中最贵的酒楼吃上一顿的价格还要高？” 王思齐玩味的站在一旁，笑着说道：“那可还差得远呢，这要是换作在藏花阁...没有一千两银子我都未必能让赵大人出去。” “而现在，十两即可！”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十两银子啊！哪里来的一顿饭能够吃掉十两银子，赵本常不禁咬牙切齿起来，对王思齐的恨意更是平白添了三分。 随后说道：“本官并未带这么多银子，还请劳烦王大人差人到我府上去取...” “好嘞！” 第八十六章 青楼 为了证明收费十两的真实性，王思齐还专门让账房取来笔墨，亲手给赵本常开了一张收据。 把赵本常气得不轻。 心中暗道：难不成本官是那种斤斤计较之流吗？ 若是能听见心声，王思齐恐怕还得回上一句：那可说不准！ ..... 汉王府内。 朱高煦大笑不止，眼泪花都不禁在眼眶之中打转，这也就是所谓的笑哭。 “哈哈哈哈！饶他王思齐有天大的本事，本王给他找了个癞皮狗整日跟在他左右，我就不信他就没有丝毫把柄！” “就算他王思齐当真那般光明磊落，那赵本常也能让他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朱高煦此刻脸上尽显得意，在京城还不允许有像王思齐这样的人存在，尤其是不将他汉王朱高煦放在眼里！ 小小宝源局监督而已！ 还不是他随手就能够捏死的小蚂蚁...哪怕他爹，是那清远伯，等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向那至高的皇位发起冲击的时候，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将不会是自己的阻碍。 “来人！记得派个人去给赵本常传话....告诉他一定要吹毛求疵，绝对不能够放过那王思齐！这小东西一定有大问题！！” “是！汉王殿下！” ......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东宫内。 朱高炽却是充斥着浓浓的愤慨之意，喃喃自语说道：“这些言官当真是该死！现在连我这个监国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将来还得了？” “若是有一天成了气候，到那时候岂不是皇上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岂不是大明之祸害？” “更重要的是...这赵本常居然搞了一出贴身调查，整日跟在王思齐左右，如此下去...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啊！” 为官者，行事多有光彩和不光彩两种手段。 尤其是朱高炽更加知道王思齐所用的手段之中，有不少都是仰仗着清远伯府在京城的威严。 如今赵本常伴其左右。 恐怕行事多有不便。 王思齐的事情绝对不能够有失误.... 就在这时候，从门外小心翼翼的传来了一道声音：“爹！我可以进来吗？” ？？？ 朱高炽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是自己的儿子，朱瞻基的！ 既然他赵本常敢整日的陪在王思齐所有，让王思齐不好继续扯虎皮，那不如自己就将计就计！ 给王思齐，找一张更大的虎皮！ 那就是自己！ 朱瞻基自幼聪慧，更是被夸赞为“好圣孙”，后世更是有人传闻朱高炽的皇位和朱棣喜爱朱瞻基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毕竟在大明谁也没有规定..继承皇位的一定是太子！ 尤其是截止朱棣，大明还没发生过这样的顺畅事。 “快快进来，爹正好有事情要找你！” “哎！来啦！” ...... “我说..我上茅厕你也要跟着不成？” “怎么？准备将我这迎风也能尿三尺，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事迹也一字不落的汇报给皇上？” .... 就在王思齐有些无奈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赵本常的时候，吴德突然从自己身边蹿了出来说道：“少爷！我来了！” “你来做什么？” “嘿嘿！少爷..当然是来想办法给少爷解决麻烦啊..” 偏过头，王思齐忍不住吐槽说道：“如今本少爷最大的麻烦，就是坐在离咱们不远处的那老头，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嘿嘿..我有一个麻袋！” “不行..” 要是赵本常在来宝源局之后出了事，王思齐想都不用想，那朝中其他的御史言官会红了眼睛将脏水全部都一滴不落的泼到自己身上！ 就算自己做的干净，不怕被发现。 光是想要自证清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王思齐果断的否定了吴德的提议，随后吴德又换上了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说道：“那..少爷，可能就得委屈您前往藏花阁住上一段时间了，这老头不是御史言官吗？” “那他除了不能上天入地...却还有一个地方去不了！” “那就是，藏花阁！” 王思齐双眼瞬间骤然亮了起来，这吴德说的话没错啊！别的地方他可以去，哪怕是自己回到清远伯府恐怕这老头只要不要脸的话，恐怕也能够跟着自己进去。 但若是自己去了藏花阁！ 王思齐不相信，这老东西...还敢上青楼？ ...... 黄昏将至，渐渐入夜。 王思齐慢悠悠的从椅子上重新站起，看向一旁的二狗子和吴德说道：“终于到了下班的时候了，本少爷...啊不，本官今天可是累坏了...” “是啊..少爷，你可得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对了！荣昌伯之子陈智有要事相商，特请您前往藏花阁一叙！” “哦？还有这事，怎么刚才没给我说？” 故作诧异的王思齐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疑惑，更是随即继续说道：“不可不可！本官乃是朝廷的官...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前往藏花阁那样的地方，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得贻笑大方？” 吴德连忙道：“少爷...白天您来了宝源局自然是官，可现在您就是清远伯府的大少爷...更何况，咱们又不是去喝花酒。” “乃是要和荣昌伯府的公子议事，少爷这是..加班啊！” .... 听着吴德的话，王思齐都忍不住在内心给这狗腿子点个赞，到底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用起来，就是比二狗子机灵的多。 王思齐只好咳嗽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带着几分难为情说道：“那好吧...唉，可怜本官还想着能够早早回到府里，吃上一口我娘做的饭..看来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为了皇上，为了大明...为了宝源局，本官也就只能够舍身加班一场了，走！出发藏花阁...” “是！少爷..我这就去备上轿子！” 这番对话，一字不落的被一旁的赵本常听见，并且尽收眼底看在了眼里，有些愣神的赵本常有些狐疑的说道：“王大人，难不成你这是想要摆脱老夫不成？本官可是要贴身调查的...” “无妨无妨！赵大人，尽可以跟来！” 第八十七章 来钱 “这...这是什么地方？！” 原本坐在轿子上，赵本常就感觉不对..似乎觉得藏花阁这地方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可当他真的随着王思齐到了藏花阁大门口的之后，顿时就被这热闹场面给吓得不轻。 一旁的吴德凑过来，笑着解释说道：“呦？没想到啊...赵大人难道连这地方都不认识吗？” “这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藏花阁啊！” “嘶...青楼？” 顿时感觉自己抓到了王思齐把柄的赵本常臊红着脸，忍不住跳脚怒斥说道：“那王思齐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够来这样的花柳之地，难不成他可以无视大明的王法吗？” 此言一出，声音不小。 门口往来的不少客商听到赵本常的话，都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更是有一个一副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走上前来冲着赵本常说道：“没想到啊，你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喜欢藏花阁这种地方。” “看来是..人老心不老啊！哈哈哈哈！” 听到此言，赵本常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气愤的颤抖起来...嘴里磕磕绊绊的怒斥说道：“你你你...你这小家伙，怎么敢如此羞辱老夫，小心本官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那年轻人满脸无所谓，反而笑得更加放荡的接话。 “哎呦！没看出来...你这老头还是个朝廷命官呢，只不过可能得让你这个老头失望了...本少爷并不是什么朝廷命官，我也不吃朝廷的饭。” “这样，你还能参本少爷一本吗？” 赵本常听闻此言，顿时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见这老头不说话。 那年轻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随口调笑了几句之后就转身进了藏花阁之中，毕竟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他在藏花阁内寻花问柳，找乐子呢？ “赵大人，我家少爷已经进去了...我也就先进去了，若是你要进来的话...和门口的小厮报上我家少爷的名字即可！” “等等！” 见吴德也要走，赵本常连忙出声阻止。 “嗯？怎么了...赵大人，我也得提醒你..我也不是朝廷命官，只不过是清远伯府的一个下人而已，要是有什么话啊..你可别和我说，问了我也不知道！” “....你告诉本官，王思齐在此处当真是议事？” “那可不，难不成你不知道..如今京城最火热的酒水，乃是宝源陈酿，就是我家少爷走马上任宝源局之后的杰作！” “而这宝源陈酿在京城销售最好的地方，就是这藏花阁了！故而在这地方议事不是很正常？” “行了..我和你说的够多的了，我得去照顾我家少爷了！” ..... 藏花阁外，人来人往。 赵本常就这样站在门口，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合适...之前自己刚刚说完自己想要跟在王思齐身边贴身调查，可现在王思齐却进了青楼。 难不成，自己也要进去？ 天啊... 哪有御史言官光天化日之下进窑子的道理！这要是被朝中的那些官吏听到，还不得借助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官衣扒了！ 可... “哼！待老夫先回到府中，调查清楚那句容县到底藏着你王思齐怎样的秘密再说！” 想到这里，赵本常只能挥袖离去。 他可没有理由走入藏花阁，哪怕是说要贴身调查王思齐也是一样，毕竟文官要脸...王思齐倒是可有可无。 ...... 不过话说回来，借着机会，陈智的的确确就在藏花阁内等着王思齐。 “哎哎哎...这怎么能够上二楼呢！这多不好意思...哎，好吧，都是陈智这地方选的不好...那本官就上？好吧好吧...” 到了二楼雅间内。 陈智早早的就等候在了这里。 王思齐见到陈智的第一句话就是：“兄弟！快点想想办法啊，那老东西这一天下来快把我折磨死了...” “要是个绝美的姑娘整天盯着我看，我还能够感觉到几分春心荡漾，可是这一个头发花白，时不时捋捋自己那山羊胡子的老头从早到晚直勾勾的看着！” “天王老子这也受不了啊！” 看着诉苦的王思齐，陈智不禁笑出声来，摇了摇头说道：“我听我爹说，这一次赵本常绝对不是表面上因为你带走徐闽而弹劾你那么简单。” “毕竟徐闽那边已经一口咬死，是你请他前往宝源局做客...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够拖到这老东西贴在你身上调查情况，这就说明一定有人在背后拖延时间。” 听到这里，王思齐顿时反应了过来。 是啊..徐闽因为府中的经济命脉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根本不可能会翻供对自己下手，更何况当时那可是当着朱高炽、朱高煦这太子和汉王两个人的面。 想要反悔也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赵本常还能够跟个癞皮狗一样缠上自己...这背后，就不得不怀疑有人在从中作梗。 王思齐的眼神瞬间转悠了起来，看向陈智说道：“你可打听到了？是谁在背后坑我，可前往别让本少爷知道是谁...” 陈智摇头。 随后说道：“虽然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这场争斗对你而言并不一定是坏事，反而因为有这个老东西在，很多事情虽然做起来不太方便了...” “但也就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 “只要这老头在...你做的事情，那都是安全的！” 这样一个辩证的结论，让王思齐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微微张开嘴，难以置信的继续说道：“好兄弟，你这脑子是从哪里买来的...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聪明了...” ... 上好的美酒佳肴一样不少。 吃了几口，陈智又继续说道：“另外...思齐，句容那边的事情我也过去看了看..按照你说的，找到了专门开采巨石的工匠找了一座山往下挖了挖...” “那石炭..果真是有的，我今天本来让二狗子给你说，但听说因为有那老头在..故而没能成！” “所以就选择了现在亲口告诉你。” 听到句容事成，王思齐放下碗筷说道：“咱们来大钱的路子，终于要到了！” 第八十八章 视察 赵本常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朱高煦的面前，而此刻的汉王却悠闲的坐在院中的凉亭乘凉，偶尔的吃上一块点心，脸上看不出悲喜。 “这么说...你跟着王思齐一天，不仅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为了吃一顿饭还花了十两银子？” “回汉王殿下..正是如此。” “唉，该想到的..让你这一把年纪去做这事，的确不应该抱有多大期望。” 朱高煦随口的一句话，却让赵本常不禁冷汗直冒，连忙解释说道：“汉王殿下，倒也不是没有发现...在王思齐亲信的口中，我听见一个地名..句容县。” “句容县？” “是！” 朱高煦到此刻，又挂上了另外一副表情，点了点头后说道：“行，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会专门差人去调查的，但在此之前你还是得跟在那王思齐左右，必须寸步不离。” “是..但汉王殿下，今天那王思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青楼，老朽实在是..实在是，不能进去啊！” “青楼？也亏他能够想得出来。” “罢了，进不去就进不去吧..我就不相信他在青楼那样的地方，还能搞出点什么名堂出来，不过你也得记住..不管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和本王说！” “明白...” “退下吧！” ... 赵本常走后。 朱高煦招呼一旁的小太监走了过来，随口吩咐说道：“派几个人去句容打听打听，那王思齐和宝源局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在那搞什么名堂。” “是，可..汉王殿下..句容县不过是一个小地方，这样的地方就算想整出什么事端来，恐怕也不容易吧..” “让你去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奴婢这就去安排..” 繁星如同雪花，散落在夜幕之上.. ... “吴德啊..你知道本少爷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 “额...包下秦淮河上所有的名妓？” “呸！不是这个...” “额...那少爷是想要封侯拜相？” “这倒也大可不必...” “那小的就真不知道了...”摸了摸后脑勺，吴德笑着继续说道：“少爷那可是有宏图大志，有锦绣前程的...哪里是我这样的下人所能够猜得出来的呀！” “本少爷...” 仰望星空，王思齐眼中带着一抹难以预见的哀伤，颇有些伤感的说道：“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啊！少爷...”吴德一听这话瞬间眼眶都红了，忍不住说道：“少爷..谁要是敢伤害少爷，就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我一定会保护好少爷的...” “什么？” 王思齐冷不丁的停顿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你把话听完！” “本少爷是想要活下去...然后整他一二百个小妾，生他三五十个孩子，弄上七八百个楼盘，收上百八十年租子！” “此生就无憾了！” “....” 清远伯府的王少爷，还是那个王少爷。 而宝源局，却已经是今非昔比... 翌日。 王思齐刚刚走入宝源局的大门，就看见早早等候在门口的赵本常，不过他并不准备多加阻拦。 反而是笑着打起了招呼说道：“呦！赵大人，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唉，本官公务繁忙，实在是来的有些迟了！” “无妨..无妨！” 内屋中，王思齐平静的看着一旁的二狗子说道：“怎么样了？” “回王大人...印钞局那边选用了多种墨汁与印钞所用的墨汁进行了混合，使其达到了与原有墨汁差不多的效果，但成本降低了至少六成！” 印刷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从刻板到纸张，从墨汁到工艺，只有做好每一步细节，才能够印刷出符合要求的优等品。 王思齐点点头，继续说道：“想办法从民间收购一些便宜量大的墨汁，将现在的墨汁成本继续往下降...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宝钞看齐，只要不晕纸，印刷出来字迹清晰就足够了！” “明白了大人...” 另外一旁的赵本常听着这一段对话，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宝钞提举司下面的印钞局，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专门给大明朝廷印刷宝钞的，既然是印刷宝钞的那其中用作印刷的墨汁难道不应该是能够满足宝钞的印制要求才为最佳吗？ 怎么听起来... 眼下这王思齐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还反其道而为之，为了降低成本... 成本... 赵本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暗道一句：好小子..终于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印刷宝钞这么重要的活计里面，居然敢在这些材料上面下手... 想捞钱，居然还被我知道了... 心中大喜的赵本常表面上却看起来波澜不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一般。 王思齐脸上挂着几分好奇，看向了一旁的赵本常说道：“赵大人？赵大人...” “啊！” 心中有事的赵本常一阵恍惚，王思齐连着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赵大人...本官现在要去印钞局一趟..不知？” “同去！” ..... 印钞局外。 在王思齐的授意之下，原本宝钞提举司内下属的各个部门，所有匠户一视同仁，一夜之间的收入提升不仅仅改变的是每一个匠户的生活..更重要的是精神面貌都有很大的改变。 二狗子开口道：“大人..稍加等待，我这就去通报让印钞局主事出来。” “不用不用..直接进去就是了。” 印钞局和钞纸局不同，刚刚进门。 王思齐就闻到了浓浓的墨香，并且随着王思齐迈步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不少往来的匠户..其中有一人似乎是认出来了王思齐，谨慎的开口说道：“王大人？” “嗯。” “呀！您怎么来印钞局了...” “看看，看看...” 一旁的赵本常有些心惊，似乎也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的匠户面前，王思齐并不像一名朝廷官员，并非是他们的顶头大员，而像是...自家孩子一般？ 无论年纪大小，王思齐和来往的那些匠户似乎也很熟悉。 这让赵本常感到很是诧异。 第八十九章 另作他用 “王大人...咱们印钞局的工匠要论起手艺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了便是...”主事的官员很快便就来到了王思齐跟前，主动开口说道。 而王思齐则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说的这话，我信！” “这年头要是论这手艺，谁还能够比得上你们这些印刷宝钞的...” “但我要给你交办的事情，不见得就比印制宝钞简单到哪里去...你可得想好了！” 主事官员名为名江文桓，听到王思齐所说之后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是继续点了点头说道：“王大人，当初两司合并的时候我就没有走，宝源局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不少...只要能让匠户们过上好日子，这就算是再难我也要做下去！” “好！好！好！” 看着眼前的江文桓，王思齐一连说了三个好！ 更是在心中认定，只要这人不是个只懂得嘴炮的水货...那将来也是值得培养的栋梁之材。 当即说道：“过段时间，钞纸局会专门送过来一批纸张..到时候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以木制活字和这一次新调配的墨汁进行快速印制，记住...在保证字迹清晰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快！” 江文桓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王思齐。 忍不住说道：“王大人...如此做，又是为何呢？若是想要印书，大可以选用更好的材料，而且一旦印刷如此多的书籍，那么又应当卖给谁去呢？” “此事你且先去做，等事情成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虽然有些疑惑，但王思齐毕竟是他江文桓的“顶头上司”。 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埋在心底。 在印钞局内转了转，虽然很多地方在王思齐的眼中，和后世那先进的数码印刷技术可以说是相距甚远。 但还是看到了不少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例如说。 “这是什么？” 王思齐弯下腰，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块已经有些残缺的墨块，有些好奇的看向一旁的江文桓。 “回大人的话，这墨块乃是地方送上来用来专门印刷宝钞的墨块，但或许是因为运输颠簸..已经残缺，便就此也不再使用。” “这就不用了？” 王思齐的表情中写满了震惊，虽然他此刻正是大明负责印刷宝钞之事的营造监督，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理解这样一块好好的墨块，仅仅是因为看起来有些埋汰，碎裂了不少，就被弃之不用。 而江文桓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只是继续解释说道：“大人..此乃惯例，一直是如此做的。” 震惊虽震惊。 不解虽不解。 就像后世负责投资的煤老板，只是关心那些女演员，但从来不过问那些拍文艺片的导演的拍摄过程一样，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毕竟外行插手内行是要出问题的。 于是王思齐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继续说道：“那这些在库房之中的账目里，又是如何记载的呢？” “损耗。” “降低这个损耗...将这些墨块全部用于其他地方，如此可行？” 江文桓有些磕磕巴巴，显然是有些不太理解王思齐的做法，支支吾吾的说道：“王大人，虽然可行...但此法毕竟是没有先例，何况万一因为此原因，将这印钞技法泄露出去，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心中有些无语的王思齐想到，和后世的那些钞票防伪技术相比，现在大明的这宝钞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防谁啊... “这不是都在地上随意丢弃？本官将其变废为宝，莫非还有不成？” “这...这..虽说是随意丢弃，大人有所不知..这只是因为印钞局一直以来的人手都比较紧张罢了..等到每日印钞结束之时，都会有专人前来将这些丢弃在地上的墨块统一收集起来..” “你是说？一直都有人在收集？” “是的...” “那东西呢？” “都在..” 嘶...王思齐没想到，大明宝钞虽然印钞的技术一般，但可谓是规矩严格。 就连墨块，都有自己的一套讲究。 不过想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老朱在位的时候，曾经就有过城墙所用的砖块质量不佳..最终，责令各个地方，将每一块砖头上面都要刻上负责官员和各级制造者的名字，实施责任到人的制度，延续古代“物勒工名”的做法。 这就让南京城墙，能够屹立数百年。 “这些墨块如今都在什么地方？能否带本官前去看上一看？” 江文桓有些不解。 “大人...那地方已经是年代久远，并且就连下官都有很长时间没有去过那里了...若是大人当真要去，恐怕还得先容我一段时间，找到人带路才行。” 主事都不知道在哪。 这让王思齐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在现如今的大明，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好！那本官今天就在印钞局等上一等，你可别说我打扰了你就行..” “怎么会呢..” “大人可进内先坐坐，我去去便来。” ... 有人添茶倒水，王思齐倒也获得了难得的闲暇时光，一旁的赵本常面色不改，但还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王思齐。 随后说道：“王大人...我心中有一疑惑，不知道王大人可否愿意帮老夫解惑？” “不愿意。” 说话的时候，王思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就直挺挺的躺在椅子上。 有些抽搐的嘴角，足以证明此刻赵本常心中的郁闷，但他却不以为然的继续问道：“刚才本官听到，王大人是要将印钞局那些已经废弃的碎墨块重新用起来...” “你可知，若是这些墨块用在那宝钞之上，一旦宝钞和宝钞之间有不一致的地方...那就是渎职之罪啊。” 王思齐本来不想回答。 但是当他听到赵本常说自己要将墨块用在宝钞上的时候，却是慵懒的回了一句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将这些墨块全部都用在宝钞之上。” “而是另作他用。” “啊？另作他用？” 第九十章 报纸 难不成..这小子是想要将印制宝钞剩下的那些残缺墨块，全部都拿出去换银子？ 想到这里。 赵本常顿时喜从心来。 “变废为宝！王大人此举，确不失为朝廷官吏之风范！” 这老头.. 吹捧自己？ 王思齐当即就留了一个心眼，只是笑着说道：“能为朝廷节省一些，也算是我这个身为官吏的本分！” “过谦了，过谦了！”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之人，就这样说起了场面话。 又吹了几句，赵本常冷不丁的说道：“王大人..之前我听说，这宝源局之内的各种陈设都是你从清远伯府内搬出来的？” “是啊！怎么了？” “可这又是为何呢？毕竟，这也没有一点好处啊..” “哎！浅薄了浅薄了...这种事情若是谈起好处，那可就没意思了，当然主要是本官想要在宝源局之内营造出一种家的环境来。” “家的环境？” 赵本常诧异的看向王思齐，眼神之中充斥着不少的不解之色，毕竟在赵本常自己看来，家里家外之间的划分还是很明显的... 谁捞一点好处，不都是先惦记着往家里搬吗？ 怎么还有往出搬的？ “是啊..所谓家的环境就是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宝源局上下的官吏、匠户，每一个人在结束了一天的劳累之后..回到宝源局吃饭，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家里才有的陈设，这是不是就能够让人有一种自己已经回到家的感觉呢？” “家里是什么感觉？家里是放松的感觉...只有适当的放松，才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劳，为皇上分忧啊！” “赵大人，这个道理你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听明白个屁啊！ 赵本常内心之中忍不住怒吼一声：这不扯淡呢？你一个败家子..还有这样的情怀，要是真的话..我能把宝源局内部的陈设一个不落的全都给生吃了！ 随后继续说道：“搬出这么多东西来？清远伯他..难道就没有意见？” “我爹，全力支持我的事业！” “那总得付出点什么吧..毕竟这些东西每日放在这里风吹日晒的，过几年时间恐怕都得走样！不如，我听王大人这一次即将收拢到不少的碎墨块，到时候把这些一卖，也好贴补家用！” 嘶..好啊，这老头感情在这等着我呢。 将朝廷的东西，卖了银子贴补家用。 王思齐心中暗道：虽然我也想，但我就算是做了，也不能让你这个老东西知道啊！ 于是连忙摆手说道：“再议再议！” 再议？ 听到这话，赵本常当即不再夸了..反而是连声说道：“这就对了！入朝为官者，怎么能够不为自己的家里做一点贡献呢？” “这一次将银子都带回去，你爹一定会夸你是个好儿子！” 说罢之后，见王思齐不再接话，赵本常这才满意的继续坐着喝起了茶，等王思齐露出把柄。 倒也不急。 毕竟在赵本常的眼中，王思齐还是当初那个闻名京城的纨绔大少，这可不是空口无凭，那可是当初汉王殿下亲口告诉的自己。 对此，赵本常心中可以说是毫无疑虑。 至于王思齐会不会贪墨这笔银子？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只要王思齐将那些墨块卖出去，到最后卖给谁，卖了多少银子，拿了多少银子这些也都统统不重要。 只要他敢卖！ 赵本常就敢参死他！ ... 没一会的功夫，江文桓额头上顶着微微的虚汗，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走进，看见王思齐便连忙说道：“让大人久等了..那边已经收拾妥当，并且也找到了人带大人过去..若是可以，现在就能去了。” “那等什么，走呗！” 王思齐倒也不墨迹，毕竟在他眼中只有早日的为宝钞提举司之前所属的钞纸局、印钞局打开一条全新的来钱路子。 自己这个官，才能够越当越舒坦。 毕竟只有自己手下的人日子都好过了，自己的日子也才算是好过了。 不然整日内部矛盾重重，做大事..想都别想！ .... 听到王思齐要走。 赵本常没有片刻的犹豫，果断的选择了跟上。 没多久，众人便到了。 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便是尘土飞扬的场面..虽说王思齐已经明显的看出，江文桓专门找人用水泼过，以降尘..但毕竟平日里那些匠户收拢残墨就已经是下工之后的事情了。 多半都是捡捡之后，用竹篓一装。 等到了存放残墨的库房，顺着窗户就直接倒了进去，至于窗户口倒满了倒不进去了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 随便找个趁手的家伙，将那些残墨朝着里面推搡一番，留出空间来就好了..导致长久以来，这存放残墨的库房大门看不出什么岁月所留下的痕迹，窗户倒是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大人..这地方今天也是刚刚收拾了一下..可能有些简陋，回头我就专门找人将这里收拾出来..” 王思齐却右手微微抬起，随后说道：“免了！” “今后这地方倒也没有什么用途了，想想看看不行改造成其他的什么屋子用吧，京城好歹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可别浪费了。” “是！是..不过..大人，您说的今后就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王思齐解释说：“这地方所有的残墨，全部取出清点..然后从今往后，印钞局内每日的残墨有多少算多少，全部运至报纸局！” “报纸局？” 江文桓搜遍了自己的脑子，也没找到关于这地方的一点记忆。 王思齐接着说道：“这报纸局，就是本官为大家伙找到的新路子，就和宝源局的宝源酒坊一样..只要将来报纸局干的好了，那每一个匠户每个月的收入，都将会更上一层楼！” 嘶..此话一出，让江文桓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连声说道：“大人？这报纸局主要是做些什么啊..当真会有这般神奇？” “神奇不神奇，今后你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先多多配合本官的安排，和钞纸局那边的关系也要多加来往了..平日里恐怕少不了你们合作的时候，可不准藏私啊！” “放心！王大人..只要能让咱们手底下的匠户们日子好过些，我怎么会藏私呢！我巴不得将我知道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出去呢！” “哈哈哈！那就好！” 第九十一章 抄呗 报纸，就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王思齐给原有的宝钞提举司准备的新路子。 当然这明摆就不是什么赚大钱的行当，不过王思齐自有办法让其赚出至少能养活匠户们的银子。 按照王思齐的交代。 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有不少的匠户按照指示，将所有的残墨全部取了出来，足足堆满了库房前一大片空地，到处都是之前废弃不用的残墨。 这一幕，就连一旁的江文桓和赵本常都不禁咋舌。 “这也太多了..这么多年下来，莫非就没有人来过问过这些残墨？”王思齐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的江文桓，毕竟这些残墨就算是拿出去，也能够换不少的银子。 堆在这里，可就真的是毫无作用了。 听到王思齐的疑惑，江文桓不禁有些苦笑的回道：“大人，实不相瞒..之前倒是也专门差人去问过，只不过这些墨块都是有来处，无去处！” “绝大多数自然都用在了印制宝钞上，可这些..的的确确是没人管，也没人问，时间一长就连我都没注意到居然已经有如此之多了！” “那便正好，给咱们的报纸局省银子了！” 报纸，最贵的成本莫非就是两个，一是纸张，二就是墨。 有了纸墨，之后的事情就只有印刷和刻板这两个工序了，不过王思齐倒也知道，刚刚开始的报纸局想要打开市场，注定价格就不能太高。 短期内，毫无疑问注定是一个亏钱的买卖。 王思齐亏得起。 但毕竟能省一些是一些。 “大人..这报纸局，是否就是印制像..邸报那样的东西..” “不行！那玩意印出来，给百姓擦屁股都嫌硬！咱们要印的，乃是将来会名冠京城的独一份的报纸，名字我都想好了。” “就叫！《周刊少年..》啊不！《京城周刊》！” “这内容嘛..” “由我亲自操刀！” ..... 藏花阁外，赵本常咬牙切齿的看着悠哉哉抬脚进了门的王思齐。 虽然他已经看见了不止一个姑娘凑到了王思齐的身边，那些人的眼神更是想要将王思齐扒光衣服，生吞活剥一般。 可想想自己的身份，饶是赵本常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如同疯狗一般，像这样的风月场所他却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上一看就到头了。 所谓。 不进，舍不得。 进去，使不得！ “哎哎哎..瞧你们一个个的，那眼神就像是要将王公子吃了一般，都收一收，收一收！”老鸨提着挎，拉着嗓门，呵斥起了几个都准备上来解王思齐腰带的姑娘。 随后一转脸，就笑着看向王思齐继续说道：“我说怎么今天天一亮，我就听到有喜鹊在我窗外的枝头上叫唤呢！原来..是因为知道了今天有王公子这样的贵客登门啊！” 那模样中，三分魅，七分痴。 若不是年纪实在太大，就连王思齐这样自诩京城夜场小王子的人物都下不去嘴，恐怕今晚上想要换换口味都未尝不可！ “得了得了，昨天咱们才刚刚见过！” “哎呦！瞧王公子说的，这藏花阁不就是王公子的家嘛！到这就像是回家了一般，哪里有嫌王公子来得多的道理！” “今晚上，不知道王公子要几个姑娘呢？” 言语之露骨，饶是王思齐都忍不住小脸一红，随即正色的咳嗽了一声，严肃的看向那老鸨道：“今天一个姑娘也不要！” 一听此言。 老鸨顿时愣住了，眼神中多了几分飘忽，上下扫视了一眼，最终面露羞色的说道：“王公子莫不是看上了我..哎呦..我这年纪都这么大了，这..若是王公子不嫌弃，倒也..” “收声！” “本公子的意思是，给我准备一间后院安静的偏房，派人备上笔墨纸砚，本公子今晚有大事要做！” “不喝花酒！” “没空！” 这一来一回间，老鸨的神色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一般精彩。 听王思齐所言不像是玩笑话，只得讪讪回道：“好的，王公子，我这就去差人准备，有什么吩咐了你再招呼我就是了..” 住在藏花阁，实属于无可奈何的做法。 毕竟有赵本常这老头在身边，自己可没什么龙阳之好..故而，还是离其越远越好，毕竟靠着朱棣的一句话，这老头当真是什么都能够干得出来。 明朝的言官，就没几个正常人。 偏方内。 上好的油灯被点亮，许是怕晚上凉，门口还专门放了一个烧的通红的炭盆，里面的木炭正在其中被烧的吱吱作响。 随意的撇了一眼，王思齐心中也不禁想到了句容县。 那里还有一座金山等待着自己的挖掘。 不过，还是眼下的事情更为当紧..毕竟，今后的报纸要是想要畅销，就得看自己今后一段时间的本事了。 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 王思齐点墨提笔，在纸上赫然写下《西游记》！ 大明第一代文抄公，就此起航.. ...... 翌日。 “我靠！累死爷了..妈的，饶是这一世对前世的记忆惊人，一字一句的工整抄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是这活只能自己干，说啥也得整个劳务外包！” 坐在床上伸了伸懒腰。 昨夜，在案台前坐到了快后半夜的王思齐才收笔转身沉沉睡去，一睁眼睛明晃晃的阳光从不大的小窗内映射进了屋内。 虽然纸糊的窗户透光率极差。 但时间已经到了晌午，混合着饥肠辘辘，王思齐倒是醒的很快。 “不过倒也是够用一段时间了，更新嘛..凑合凑合来就行了，周更要什么自行车，这起码能抗个把月了！” 先是穿戴一番，随后王思齐便将桌子上散落的纸张收拢一番，按照顺序一一排列整齐收在怀中。 “出门，干饭！” 藏花阁的厨子手艺极佳，到底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消费，当然要是比起那些京城外的秃头和尚们恐怕此刻的藏花阁就得相形见绌了。 吃饱喝足，王思齐出门便坐上了早早等候在门口的轿子。 吴德凑上前来笑着看向王思齐说道：“少爷！昨晚上看来十分激烈啊，一口气等到了晌午才出来..” “去你的！本少爷是在干正事！” “再者说了！本少爷驰骋疆场，可曾有过败绩？” 就这样，两人晃晃悠悠的就往宝源局去了。 第九十二章 你也算白嫖大师？ 刚到宝源局。 王思齐就又看到了熟人赵本常，内心有些无可奈何道：“赵大人当真是悠闲，居然每天都有时间来我这宝源局转悠，现在的言官要是有kpi就好了。” “什么..什么批？” “你可不准污蔑本官，我每日来宝源局那是奉了皇上的口谕！” “是是是..对对对！” 敷衍几句，王思齐迈步走入宝源局之中，可还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拜访。 “陈叔叔！哎呦，怎么今日您还亲自来小侄这宝源局了！若是有事，差人来传句话，小侄必当上门拜访啊！” 一身铁甲，正气凛然。 陈贤眯着眼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说道：“我这不是听你爹说，你现在整日都在宝源局，日夜操劳，连回家的工夫都没有了..故而就只能来亲自找你了！” “这..唉！实在是皇上给我的这差事抽不开身，不然说什么平日里都得多多上门叨扰几次陈叔叔！” “行了！行了..你我叔侄二人，这种客套话就少一点吧！” “说说..之前你答应我的医用酒精跑哪去了？” 陈贤倒也不墨迹，直接便开口说出了正事，一句话问的让王思齐都不禁愣在当场，有些惭愧的连忙道：“哎呦！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你放心！陈叔叔，再有最多两天时间，我一定将酒精送入京营大门！” 陈贤抬手，似乎示意王思齐不要再说。 眯着眼继续说道：“你小子..就拿这话来敷衍你陈叔叔？怎么..？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的东西，你陈叔当面问你一次就有了？” “难不成，以后用完一次，你陈叔就得专门为此跑一趟？” “说说..是不是怕我不给你银子啊？” “！！” “绝无此事！” 王思齐连忙辩解了几句，见陈贤的脸色由戏谑恢复正常之色，才连忙说道：“这不是兵部那边还没有个答复，一时之间小侄也不敢将太多的酒精卖到京营去嘛！不过陈叔你放心，你需要多少只管开口！” “小侄绝对一点不落，一个子都不要的给你送到京营去！” “行了行了..兵部算个屁啊！我今天来就是给你带好事情来的..你之前留在京营的那些医用酒精都已经被用完了，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好东西！” “自从用上之后，将士们受伤之后的炎症少了很多。” “先说好，从今日开始，先将东西优先供给给京营，若是让你陈叔叔听到你把酒精先卖给了别人..休怪我找你爹告你的状啊！” “不会不会！” “小子！记住了..你叔叔给钱，不赖账！” 对于陈贤，这位叔叔。 王思齐打心底里还是十分尊敬的，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陈贤曾经在朱棣面前都敢给自己说好话，更重要的是对方的确不愧于大明的忠臣良将。 两家之间也就是没有个闺女。 不然早都亲上加亲了。 ...... 送走陈贤之后，王思齐还没消停多久。 刚刚交待完差人去宝源酒坊那边将现存的酒精取出一部分来，赶紧派上专人和马车运到京营去。 朱高炽就来了。 太子殿下对宝源局的关注度很高，这不仅仅是王思齐知道，就连宝源局上下的官吏和匠户们都有所耳闻。 毕竟恐怕除了宫内，这段时间遇到太子次数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宝源局了。 王思齐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慢吞吞走来的朱高炽。 准确的说，是看着朱高炽身后的另外一个人。 “我说大哥..你走路就不能够快一点吗？要是一会，到了地方那小子说那什么酒精全部都卖光了，到时候我可就得傻眼了！” “不过量那小子也不敢，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早点拿出来！” “还是我去京营转了一圈，看到之后才知道！还有陈贤那老滑头，硬生生把这东西说是什么上好的郎中开的药水，让我在京城一顿好找啊！” “结果一想，那玩意一股酒味..绝对和这小子脱不开干系！” 听着身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朱高煦，朱高炽忍不住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道：“你就不能安静一点？” “你是来上门买东西的，又不是上门来抢东西的！” “？？” “买？莫非我还要给那小子银子不成？这可是军中所需，他王思齐当真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问我要银子？” “既然是买卖，就得给钱！” “得得得..我和大哥你啊根本就说不通，一会等我见到那小子之后，我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问我要银子！” .... 转眼的工夫，两人便到了王思齐的门外。 王思齐连忙推开门迎了迎。 谁料，礼是走完了，朱高煦的脸色却依旧黑如墨汁，冷哼了一句说道：“你小子有医用酒精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仅仅只给陈贤送了过去，怎么不顾本王的军队？” “莫非在你看来，本王所率的精兵强将，还不如京营不成？” 又是朱高煦。 王思齐心中并未因此多生波澜，但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赔罪说道：“回汉王殿下，那酒精原本只是在酿造白酒之时的副产品，刚开始的时候还在试验其的作用是否有效。”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祸害了汉王殿下的将士们，饶是我有一百条命也吃罪不起！” “这话还差不多！” “行了，既然是这样倒也无妨！先说说，你这还有多少酒精，还能够造出多少酒精..有一坛算一坛，本王全都要了！” “听到了吗？包圆！” 王思齐心中暗道：这不妥妥就是送上门的大怨种吗？ “回汉王殿下，一坛...都没了！” “什么？” 听到王思齐的话，朱高煦顿时怒不可遏，更是以为王思齐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当即语气极差的说：“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知道你自己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吗？本王专程来宝源局一趟，到了地方你说一坛都没有了？” “难不成，你是想让本王自己带上人，去宝源酒坊找找不成？” 王思齐只是转眼看了一旁的朱高炽一眼，随后在朱高炽有些不解的目光之中缓缓开口回怼道：“汉王殿下不是最擅长此法吗？他日在宝钞提举司，就已经见识过了！这样..那就得麻烦殿下，亲自再去宝源酒坊找一找！” “看看有没有酒精，看看有没有汉王殿下想要的东西！” “不过..若是拿错了东西，造成将士们陷入危险之中，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毕竟那可是用在伤兵之上的东西，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 第九十三章 所谓价高者得 明面上，朱高煦掌管的乃是整个京城防务，就算是京营也属于他朱高煦自己的兵，但实际上谁都知道朱高煦对待京营事务大多是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基本上平日里也不过多管事。 像陈贤这般，朱高煦基本上就不会主动过问，更不会听什么前来奏事，多半都是随便就找人打发回去，又或是根本都见不到他这个汉王殿下的面。 而他自己，则是额外有一支次次出征都会率的“亲兵营”。 盔甲、战马、火枪、火炮！ 可以说是样样具备，有好东西都紧着自己人先用。 名义上，还是打着京营所需的幌子罢了，这事不仅仅是兵部知道，就算是朱棣都知道，只不过是自己的儿子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现如今，朱高煦前来宝源局寻王思齐，也就是为了寻找医用酒精，毕竟一场仗打下来..受伤之后阵亡的将士，大多时候都比直接在战场上阵亡的将士要更多。 因为大明没有所谓的追认制度。 受伤后死了，那这将士的家属可就算是倒霉了...各项抚恤，要比直接阵亡在战场上的将士们都要少上一大截。 各种优抚，优待也是不如人的。 可这也是祖制，饶是朱高煦也无力更改，平日里自己贴补一些，但更重要的还是打心底想要挽救这些将士的生命。 “你给本王好好说说！这酒精到底都去哪里了，莫非是你这小子还敢跟本王打马虎眼？” “自然不敢！” 见两人之间的谈话中火药味逐渐越来越浓。 原本就是被朱高煦忽悠来的朱高炽也无法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旁观者，只能连忙打着哈哈，缓和起了气氛。 “好了好了！这成了什么了！” 随后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朱高煦说道：“你这怎么一点求人办事的样子都没有..这酒精又不是地里头的萝卜，你以为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啊！” 而后继续说道：“王思齐，如今朝廷恐怕择日就要再次北征残元，恐怕到时候又是一轮腥风血雨，若是能够有你那医用酒精加持，恐怕能够让前线的将士们少死不少人...所以也就是今日来找你的缘故。” 毕竟眼前的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汉王。 身份地位摆在这。 王思齐也不好让朱高炽同样下不来台，只得表情放的稍微缓和了一些，当然..缓和了，并不代表他就准备松口。 反而是一口咬死的说道：“太子殿下，并非我不想给，而是此时我这手头的的确确是没有这医用酒精，因为所有的酒精都已经送到京营去了！” “什么！你胡说..哪里有，什么时候送的！” 朱高煦一听这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毕竟掌管京营的可就正是他自己，若是医用酒精早早的就已经送到京营。 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若是已经有东西了，自己今日又何必要来宝源局找王思齐要东西。 这话一出，就连朱高炽都忍不住皱眉不悦道：“若是还有，先匀出来一些给汉王殿下，毕竟汉王所率的将士们在战场之上也是首当其冲..” 王思齐转而苦笑。 “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轻重..也自然不会开玩笑，并且送出的酒精不是多久之前，而就是在刚才！” “刚才？” 这下轮到朱高炽转过头来看朱高煦了。 “我说..二弟，这东西都已经到你手里了，怎么你还专门去东宫找我一趟，非要拉着我一块过来继续要呢？” “他胡说！那酒精，我是一滴都没有看见啊！” 自靖难以来，朱高煦功劳最高，平日里为人处世也是最傲..听到王思齐这般胡说八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欲冲上前去拉住王思齐的领子就要问个清楚，还好被手快的朱高炽一把给拦了下来。 随后笑眯眯的又和王思齐说道：“你说说..这东西是因何而送到京营，又是送给了何人啊？” “因京营将士所需，因荣昌伯亲自上门来买！” 此言一出，朱高煦顿时心中大感不妙...这东西若是入了寻常人的手中，他说什么也能够把东西重新的弄回到自己的手里。 可要是到了陈贤的手里。 那名义上还在京营，还在自己手里。 可实际上恐怕和自己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了..陈贤别的本事没有，但也是随着朱棣一起发家靖难的老将，绝对不是他能够轻易搞定的。 “你这小子，分明就是不想将东西给我..怎么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就今天就把所有的酒精都送到京营去了呢？” “一个字，巧！” 自感被王思齐看轻的朱高煦一脸阴沉之色，冷哼道：“行！若是东西当真是一滴不剩的到了京营自然没事，等我回去之后若是发现并非如此！” “哼哼！” 面对朱高煦的威胁，王思齐却不为所动。 “恭送汉王殿下！” “免了！” 气鼓鼓的朱高煦当即一挥袖子转身就走，也没有顾及朱高炽还站在原地.. 见人走了。 朱高炽才一脸苦涩的冲着王思齐说道：“你说说..好端端的你招惹谁不好，你招惹他干嘛啊？” “并不是我一定要招惹汉王殿下，当然..我也没有那个胆子！” “而实在是这东西如今恐怕都快运到地方了，这种时候叫我再去找酒精，我也没地方找啊！” 医用酒精是有固定的比例的，所以无论是蒸馏还是调配的时候为了尽可能追求比例的准确无误。 王思齐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给了陈贤，起码还能够见到回头的银子，给了朱高煦，未必能够让这个无视天地高低的汉王殿下高看自己一眼。 反而还容易落得一个好欺负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 这家伙眼瞅着就没有给银子的意思... “唉！到时候到了皇上面前..你可得收敛一些，这酒精居然有如此妙用，为何不能够多生产一些出来..” 王思齐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朱高炽说道：“太子殿下..酒精多少钱一坛？” 朱高炽不解，说道：“不知道啊！之前不是没定出来个价格吗？” “我说过..一百两银子一坛，你不乐意啊..” “但荣昌伯愿意啊！” 第九十四章 来贼了！ 大明初期，每一个大明的藩王都拥有自己的护卫队，而朱棣靖难的根本也是自己的贴身护卫队，而作为大明汉王的朱高煦自然也没有免俗。 “上马！去京营！” 随行的护卫看见朱高煦脚底生风，脸上阴暗无光，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多半是谈崩了，只是一愣便连忙说道：“殿下！我们这..人手是不是不够啊！” 谁料，朱高煦冷哼一声说道：“足够了！” “走！” “是！” 快马加鞭到了京营外，朱高煦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京营大门之外的陈贤，京营的驻所不仅仅只有一个。 不过平日里最受陈贤重视的是哪一个，朱高煦还是知道的。 “你们一个个别都毛手毛脚的..这坛子里面装的可都是金贵东西，关键时刻能够救你们的命！” 负责搬运东西的将士笑着答道：“莫不是火油？” “屁！这东西可比火油金贵多了..都给我注意着点！” 话还没说完，陈贤就看见远处有一前一后两匹快马疾驰而来，没多远的时候陈贤自然就已经通过穿戴认出了马上的便是汉王朱高煦。 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迎了上来。 刚一下马，朱高煦就看见了不少的马车整齐划一的停在大营门口，对比时间，恐怕多半就是自己想要的那所谓医用酒精。 于是看着陈贤说道：“荣昌伯..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刚刚从宝源局弄来的酒精啊？” “殿下果真料事如神！没错..这些东西都是我专门买来，今后用来救治受伤的将士们的，不过这东西可是金贵..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也用完了..” 听着陈贤的话，朱高煦忍不住眉毛跳动了一下。 心中暗道：好家伙..真当本王是傻子了这是..目测仅仅现有的马车就停了有七八个，上面少说装载的酒精也有几百个小坛。 几天就用完了？ 当酒喝呢？ 不过这东西兑上水稀释一番，倒也的的确确就是能喝的酒了。 当然眼下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 毕竟，能喝的水酒市面上到处都是，但是能够治病救人的医用酒精就只有这一处有了，别无分号。 朱高煦神色不悦的说道：“你这里放这么多酒精干什么？留上十坛..其他的交于本王分配！”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陈贤也被此刻朱高煦的无耻所震撼到了，好家伙..这话是怎么能够说出口的。 交给你分配，京营别说酒精了。 就是回头的坛子都看不见一个。 陈贤当即说道：“殿下..京营所购的医用酒精，皆是由陛下准允的..如今若是用到其他地方，恐怕有失偏妥啊。” 此言一出，朱高煦顿时愣在了原地。 自己的老爹准允的？ 这怎么可能...这玩意听朱高炽说，仅仅是那一小坛的价格就足够惊人，如今这几个马车共同装载的医用酒精，少说也得要几万两银子。 自己的老爹自己能不清楚吗？ 能花这么多钱，给京营采购酒精？ “你可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自然是句句属实。” “借我一百坛！” “殿下何时还？” “你！！” 想要从陈贤这里弄到酒精，现在还不是直接撕破脸的时候，朱高煦只好没好气的再次说道：“这东西本就是京营买来的，怎么就不能够由本王调配呢？” “嘿嘿..殿下，不如这样..你直接买上一些，不仅仅符合规矩，而且还能够直接给送到您的护卫队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到陈贤的话，朱高煦的眼睛差一点都亮起来了。 但他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个只是比寻常人更为壮硕一些，看不出什么区别的陈贤，冷不丁的问道：“这倒是可以，但在此之前，我倒是很想听听荣昌伯准备卖多少钱一坛给我。” “瞧殿下这话说的...不过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二百两！童叟无欺！” “滚！” ..... 屡次碰壁的朱高煦现在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骑在马上朝着自己的护卫队疾驰而去...这是他的亲信，这是他自己最坚实的依仗...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后来的那一天到来.. “这王思齐当真是该死！居然敢于戏弄本王...还有那荣昌伯，当真是倚老卖老欺负人不成？不就是个医用酒精吗？当真就有那般稀罕！？” 一旁的护卫脸色同样不好，更是直言开口说道：“殿下..要不，咱们找几个人手，深夜直接去那生产酒精的地方...或者宝源局的仓库直接给他偷了！” “您放心..都是机灵人..”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听到这话的朱高煦眯了眯眼睛，随即便压低声音的说了一句：“小心点...万万不可让人认出身份，到时候可就真的有口说不清了...” “殿下！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 京城的夜，偶有几分蝉鸣声作响，夜空的星星眨着眼看地上的人.. 人.. “我说..你们都手脚麻利些，把后面的马嘴都套上了吗？可不能有半点声响，万一叫人发现了闹不好命都得搭在这！” “放心！这次的马我选的都是最温顺的母马..半点问题都没有！” “行！那咱就准备想办法！动手！” .... 京城的白天，蝉在夏天尾巴的高温中有些偃旗息鼓，等待着晚上再一次发出属于他们的声音。 宝源局。 二狗子两步并一步，脸上写满了焦急的快步走着。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冯宗武看到二狗子来了，嘴里还止不住的念叨，将其一把拦了下来..接着说道：“二狗子？酒坊那边能离得开人？今天又没有什么事..你跑来做什么？” 二狗子的脸上此刻已经写满了焦急，见到冯宗武更是两个手朝大腿上一拍，又看到周围有其他的官吏，害怕走漏风声的他只能压低声音道：“冯大人..酒坊那边出事了！昨晚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毛贼，将仓库里的酒精给偷跑了！” “没有酒精..咱们这酒坊也开不了工啊！” 第九十五章 该演的时候别硬扛 酒精不见了..而且多半是失窃了，这样的事情饶是冯宗武也是顿时有些惊慌，难以置信的看着二狗子质问道：“难道你们就没有留人在库房守夜吗？那么多酒精...就能够这样被人悄无声息的全部拉走？” 面对冯宗武的质问，二狗子此刻的表情着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一直以来..这守夜就没出过事情，所以负责守夜的匠户到了后半夜困得不行就去睡了...” 咬牙切齿的冯宗武听到这话。 顿时怒不可遏的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干的是什么好事情！你还知道当初咱们宝源局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吗？才刚刚过了几天能吃饱饭的日子！” “你们就都松懈成了这样？” 见二狗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冯宗武虽然感觉眼前一黑，但还是咬着牙冲着内屋走去.. 内屋中。 王思齐刚刚落座，一旁的赵本常正常的抿着杯中的茶笑着说道：“王大人...你们这宝源局最近一段时间倒是热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天天这么热闹。” 听着这老不要脸所说的话，王思齐不禁吐槽一句：“要是赵大人能够少照顾一些宝源局...恐怕就能消停不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冯宗武步履匆匆的从门外直接推门而进，脸上写满了焦急。 见状。 王思齐当即就明白多半是出了事，瞬间站起身来，冲着一旁的赵本常说道：“赵大人！恕我失陪，宝源局恐怕有事情要等着本官前去处理了..” 说完，根本就不理会一旁的赵本常怎么想，毕竟在他眼中，这所谓的言官或许有些时候有大用...但在当下，恐怕比不上冯宗武想要和自己说的事情... 冯宗武也知道，有外人在，饶是自己再着急也得等等。 两人出来后，王思齐先开口说道：“别着急...说说，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大人..昨天夜里，咱们存放酒精的库房失窃了...至少损失了五十坛酒精，更关键的是..那些酒精原本是要今天运往宝源酒坊的，丢了之后那边今天就已经只能够停工了。” 王思齐听罢，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失窃？ 这么多的酒精，绝对不是随便什么毛贼就可以做得到的，更关键的是一般的毛贼也不敢轻易的把主意和心思打到宝源局的库房上。 所以，这件事情背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王思齐听罢，随后说道：“咱们之前储备的酒精还有多少？” “还有五百坛...不过王大人，你不是说这些酒精都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吗？” “现在不就是不时吗？” 王思齐拍了拍冯宗武的肩膀，随后笑着说道：“恐怕这还不仅仅是第一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地方..更多的酒精失窃。” 冯宗武咬牙切齿的说道：“到底是哪里来的毛贼！” “王大人...要我说，不如直接咱们给这些毛贼设个局，在库房里放上毒酒...我倒是要看看，谁的命这么大！连咱们宝源局的东西都敢偷！” 王思齐摇摇头，心中对于这一次的酒精失窃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要是在酒精中下毒只会让这一次的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 “不行..” “啊？大人..难不成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库房失窃？还好咱们储备的酒，绝对不会出问题...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没办法..就不办了？” .....、 此时，在京城的另外一处地方。 “汉王殿下..昨晚咱们的人都得手了...只不过那库房内只有堪堪五十坛酒精。” “哈哈哈！那也是好事...” 不过库房内只有五十坛酒精，听到这个消息的朱高煦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不少.. 毕竟比起自己的用量。 五十坛的确是杯水车薪，所以也许那王思齐并未忽悠自己...随后他说道：“可曾被人发现？” “没有！” “那便好，将东西全部先行送到军营之中...若是有人问起可知道应该怎么说？” “汉王殿下犒劳将士们的水酒！” “好！那便去吧！” ...... 宝源局内，吴德、二狗子、冯宗武、汪义焕等人齐聚一堂，王思齐坐在首位，环顾一圈看了看众人随后说道：“咱们储备的酒精已经运到酒坊了吗？” 二狗子听到这话后连忙说道：“已经运过去了！” “府衙那边呢？” 冯宗武答道：“虽说是承了咱们的案子，但听派去的人说...这应天府衙内外一天也没啥动静，恐怕是悬了..” 王思齐点了点头，就在此时门外闯入一人气势汹汹。 来者，正是今天最后一位，陈智。 刚一进门，陈智一把将旁边吴德的茶杯端了起来，咕嘟咕嘟的喝完才算是缓了一口气，随后连忙说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听说咱们宝源局存放酒精的库房失窃了！哪来的毛贼..当真有这么大的熊心豹子胆？连官家的地方都敢偷？” “谁说不是啊..” 几人附和了几句，陈智抬头看向王思齐说道：“要不？咱们直接点上些人手，和咱们宝源局有交集的也就那些人了..咱们一个一个去，挨家挨户搜！我就不信了..在这京城还能没有王法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眼神也不自觉的朝着王思齐飘。 只有王思齐知道。 王法？ 你说的是朱高煦家的王法吗？ 不过王思齐也不是那种任人打碎了牙，朝自己肚子里面咽的主！ 于是振臂一呼，大声说道：“待我回家一趟！” ... 画面一转，就到了清远伯府外。 王思齐看见到了家门口，朝着一旁的吴德小声说道：“一会进去之后看我手势！一定不能露馅了！” 吴德连忙点头，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少爷！” 一切安排妥当！ 王思齐走下马车，直接趴在地上，连哭带喊的大声叫嚷起来：“爹啊！爹啊！你儿子算是要完了啊！宝源局仓库被人偷了...这次的亏空恐怕得卖咱家的宅子了啊！” 第九十六章 大案一件！ 清远伯府内，王友正和一旁的管家闲聊着府外的趣事，却突然听到一阵哭闹声传来，王友顿时皱起了眉头。 冲着一旁的管家说道：“莫非是有乞丐上门？给点吃的，打发打发...” “是..伯爷，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管家重新回来..一脸苦涩的看向王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王友有些疑惑，直言：“有什么你说就行了...怎么了？莫非那乞丐不愿意走吗？” “伯爷..那不是乞丐，是少爷...” “什么？” .... 破衣烂衫搭配上一脸的尘土泥泞，当王友再次看见自己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见了鬼的模样。 快步将王思齐从地上拉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来！给爹说...出什么事情了？” “爹啊！！” 王思齐也不直说，就是痛哭流涕。 “给我点上府中的人手...咱们去那应天府衙看看，到底是谁有这天大的本事...” “敢对我儿子下这样的手？小毛贼...我非得将他们的手都一一剁下来！” 管家见状哪里敢耽误，连忙说道：“伯爷..我这就去，不过咱们带这么多人去应天府衙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又不是去闹事，我只是寻个公道，就是皇上来了也没话可说！” .... 京城街头，王友和王思齐分别坐着两台轿子。 前后左右簇拥着清远伯府的家丁二三十人，人人手中皆是持枣花长棍，凶神恶煞的就朝着应天府衙走了。 半路上，吴德连哭带喊的说道：“没天理了！这世道还有人性嘛！我家少爷被人给偷了啊...” “小毛贼！太不是东西了...” “那可是宝源局啊..官家的东西都敢偷啊！” 待过了一会。 一众人行至应天府衙门外，府尹早早就听到了风声，步履匆匆的走出迎了上来，见领头的是清远伯和王思齐两人。 顿时感到一个脑子两个大.. “哎呦！伯爷..伯爷，怎么今天想起来到咱这府衙来看看呢？” 应天府尹名为赵明堂，人长大有些佝偻，个子不高，但就连王思齐都知道此人在京城内外都有“活泥鳅”的称号，至于为何.. 从他如今的官位上就能够看出不少。 应天府是什么地方..大明京城，在京城这地界上，勋戚权贵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饶是他这个正三品的府尹，面对朝堂内外的不少事情，都感觉力不从心。 当然，若是想要不当泥鳅。 赵明堂上一个应天府尹，名为顾佐，如今正在贵州.. “得了得了！你赵明堂是多大的官啊..应天府尹，说的不好听点..这京城都是你管的地界，怎么还和我这客气起来了..” “别..伯爷，在别人面前我是这个，在您这我就是那个..” 一路陪着笑脸的赵明堂却没让王友脸上的冷峻之色褪去半分，当然这和王友本来今天就是为王思齐鸣不平有关。 到了府衙内。 王友先是假模假样的抬脚就要坐在一旁的次座，将赵明堂惊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劝的王友换了位置。 谁料。 刚一坐下。 王友就丝毫没有客气的直言：“不知道府尹大人...最近可曾听说宝源局库房失窃的事情？丢失了不少的酒精..” 赵明堂先是一愣。 随即苦笑起来说道：“哎呦！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啊，来人来人！快点将负责这事的小吏招呼过来，我得全乎的问清楚，怎么能够在京城的地界上做出如此恶劣的勾当呢？” “传出去，还以为是这应天府已经乱了套呢！” “得了吧..” 王友开口打断，随后抬起手来说道：“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别人恐怕一时半会不知道也能够说得过去..你这地头蛇，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直接说，准备怎么办？！什么时候能够抓到人？” 王友的话，给了赵明堂极大的压力..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磕巴的接话说道：“我听说宝源局丢的不过是几十坛水酒，不如这样..我家中还有不少珍藏的美酒，先运过去一些，多给我些时间一定好好的将这件事情给查的水落石出！” “水酒？” “谁告诉你宝源局丢的是水酒？我告诉你..丢失的乃是朝中御用的琼浆玉露，你可知道这五十坛子有多么珍贵？” 什么玩意？ 王友话刚刚脱口而出，不免让身后的王思齐都愣了半晌，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谁都能够看出来眼下自己这便宜老爹是在给自己帮忙，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拆台呢，这不是傻子吗？ 赵明堂擦了擦汗，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伯爷..这宝源局丢失的那些酒，全都是宫里御用的酒？” “那你以为呢？” “不然，你觉得区区五十坛水酒，值得我亲自上门来找你一趟？” 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赵明堂却是心中有着万千疑惑瞬间浮现..这清远伯不是明摆着就是在扯淡吗？好家伙..皇上御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在宝源局的仓库里，并且连个正经的看守都没有。 就这样被小毛贼给偷跑了... 可这时..赵明堂继续追问说道：“不知道，可有依据？” “嗯？” 听出王友话中的不悦，赵明堂连连摆手解释说道：“伯爷，并非是我不相信您说的话，只不过这酒一旦要是宫里御用的东西，那要是被人偷走了..” “那就是大案一件啊！到时候..我多找些人手去查案，也能够说得过去了..不然，单单是偷窃官家酒水五十坛，最多也就只能贴贴告示！” “儿子！把东西拿出来，给府尹大人过过目！” 王思齐听到此话，当即就招呼正等在门外的家丁：“将东西带进来！” ... 金光灿灿的“皇家专用”四个大字，让赵明堂不禁嘴巴微微张开。 “这！这！这！” “大案啊！” 第九十七章 报纸问世 见到之前找朱高炽忽悠的金字招牌起到了作用，王思齐的嘴角也不免微微上扬了起来，一旁的王友更是气势凌人的说道：“所以，现在赵大人知道..如今当紧的事情到底是为何了吗？” 赵明堂拍着胸脯，连连道：“既然如此，此案就由本官亲自来办！不过..这可能得多费些时日，毕竟到现在为止这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 “谁说没有？” 就在这时，王思齐直接开口接上了赵明堂的话，这就让赵明堂有些诧异..毕竟，这么多酒丢失之后，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传播的可以说是沸沸扬扬，一时之间京城甚至有人传闻又有江湖大盗前来京城作案。 不然，寻常的小毛贼。 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夜的时间之内，将宝源局整整五十坛的酒精洗劫一空，这里面没有点本事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 赵明堂疑惑的说道：“王大人是说有线索吗？” “没错！” “不知王大人所说的线索是？” “这批丢失的酒精坛子底部，均有大明宝源局监造的字样，不仅如此..此酒度数极高，绝对不是寻常的水酒所能够比拟的！” “最重要的是，这酒精寻常人是绝对不能够直接饮用的，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疗伤？京城什么样的地方皮肉伤最多，这酒就最有可能流向这些地方。” 王思齐的话，听的赵明堂不禁发愣。 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暗道一声：你若是有这么完全的线索，为何还要将这案子送到自己的手里。 以王家在京城的权势。 就是凭借其自己的能力，将这案子给破了，赵明堂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那本官就从这一点开始着手查案！” ..... 从应天府衙出来之后，王思齐坐在轿子上。 想到自己这一次恐怕是要直面朱高煦，便打开轿子上的小帘子看向走在一旁的吴德说道：“一会先让我爹回家，咱们走一趟印钞局。” “是..不过少爷？咱都这个时候了，为啥不回家吃了饭再去啊？” 话刚说完，王思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声说道：“今天我娘做饭，你要是想吃的话..等会你就和我爹一块回去吃吧！” 嘶...想到自家伯爷夫人那堪称销魂的厨艺。 吴德也不禁连连摇头，笑嘻嘻的说道：“我还是跟着少爷比较好，等会我和他们说一声..让先把伯爷送回府中..” 听到王思齐还有事情不回家，坐在另外一个轿子上的王友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如今已经和昔日不一样了。 自己的儿子入朝当官了。 说不上大，但也说不上小..于是便点了点头看向吴德说道：“那好..好好看好少爷，别出差错了！” “放心！伯爷..就算是我没了，少爷也会好好的..” “行了！别扯了..快去吧！” “哎！” 在清远伯府，将轿子换了马车。 王思齐不一会就到了印钞局外，走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了满脸喜悦的江文桓，见王思齐来了，江文桓更是直言说道：“王大人！怎么您这么快就知道有好消息了！之前您吩咐让我做的那件事情，现在看来是成了！” “成了？” “对！就是报纸局的报纸..咱们已经有工匠将您说的那种报纸给印刷出来了，并且您之前差人送来的那..文章，其内容简直可以说是天马行空，堪称大家之作啊！不少工匠看了之后都流连忘返，要不是我拦着！恐怕不少人都得挑灯夜读，第二天上工都要起不来了！” 果然经典的魅力是无穷的，不过对于《西游记》受到欢迎和认可，王思齐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是流传后世的四大经典名著。 现在拿出来用来推广报纸，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 “有没有成品..拿过来，让我先过目一番！” “有！王大人..我这就拿过来！” 转眼的工夫，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报纸就被人送到了王思齐的手中，报纸刚一入手，整齐划一的排布就让王思齐很是满意。 “没错，本官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要是真的和朝中的邸报一样，可就当真要砸在手里了！” 但虽然王思齐交代的事情是完成了。 江文桓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王大人...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如您说的那样..能够让咱们这些匠户都过上更好的日子啊..” “这东西，能赚到银子？” 听到江文桓的疑惑，王思齐将手中的报纸微微合拢起来..说道：“这报纸，如果将来能够做好了，不仅仅是能够让大伙们都过上好日子！” “若是真的做好了！” “就连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对了！这报纸如今成本几何？” “额..现如今的纸张是从钞纸局送来的残次品，虽然不能够拿来印钞..但是要用来印刷这个报纸可以说都是上乘品。” “墨..也是之前的那些残墨。” “成本..大概也就一文钱多一些..” “好！” “取来笔墨..还有些不太妥当的地方需要调整调整，另外再加上一篇新文章上去，咱们要准备发售了！” ...... 过了几日。 应天府衙还是没有太多的动静，但是听派去盯梢的人说..这几日内，府衙时不时的会派出不少的衙役，前去各个地方搜捕疑似偷窃宝源局的毛贼。 只不过最后查出来都不是正主。 到现在也没有太多的进展，王思齐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已经猜到，这批酒精背后的始作俑者一定离不开朱高煦。 毕竟，前一天来买酒精没有买到。 这当天晚上，宝源局的库房就遭了贼，这话说出去谁敢相信和朱高煦没有关系，只不过碍于人家乃是大明的汉王殿下。 不好直言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王思齐就没有办法！ 京城街头，不少原本整日嬉闹玩耍的顽童一个个的都换上了整齐划一的素布短衫短裤，头上顶着一个小小的绿色布帽，开口便大声吆喝起来：“卖报卖报！千年仙石，一朝碎裂！惊呆..竟然孕育出一只活生生的石猴！” “京城宝源酒坊！初秋大促销..买一送一！买一坛，送一杯咯！” “藏花阁诚聘..有想法的年轻女子，只要你敢来..机会大大滴！” 第九十八章 朱棣的好奇 “哎哎！等一下..你们这卖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是啊..我也是闻所未闻..” “这报纸可是稀罕物！乃是由宝源局专门印刷出来的，我展开一份给你们看看啊..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京城的大小事情，最关键的是上面还有名家著作，今天开售的《西游记》可是精彩！” “来来..咱们一块买上一张看看..” .... 茶楼等地识字的人不少，所以潜在的客户群体也就最为广泛...当负责销售报纸的小孩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之中取出报纸。 在场的众人纷纷有些惊愕，更是有人惊呼一声：“这东西长的真像邸报啊！不过这么大一张纸，恐怕价格也是不菲啊！” “谁说不是呢..还有这纸上印刷上去的墨，一看就是十分珍贵的上品！” 为首的客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卖报纸的小孩，说道：“你这报纸多少钱一张？我可先说好了..要是太贵的话，我可就不要了！” 谁料，那小孩连连摆手。 说道：“不贵不贵！这一份报纸只要两个铜板，就算是上街吃碗杂面也不止啊！” “什么？” “这报纸只要两文钱？” 在听到价格之后，不少人纷纷摸出铜板说道：“既然如此便宜，那还何必这么多人挤在一块看，来..给我拿一份，我倒是要看看这东西有什么稀罕的地方！” “是啊！反正也不贵..也不差这两文钱了！” “买来试试..若是没意思，今后不再买了就是..何况，这纸张和墨看起来都不错，光是印刷钱恐怕都不止两文钱了！” 为首的小孩笑眯眯的将自己布包里的报纸分给众人，不一会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就装满了沉甸甸的铜板。 “哎呦？！各位客官当真是大方..那没人买了，我可就先去其他地方卖了啊！” “去吧去吧！这小屁孩..还会做生意了！” 从未见过的报纸和整齐划一的排版方式，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对此刻手中的报纸充满了好奇。 突然有人看到占据不小版面的《西游记》。 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看到石猴出世的经典名场面之时，眼神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手里更是紧紧的拿着报纸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可曾读到这报纸上的石猴出世，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不知道是何等大家，才能够有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啊。” 时间慢慢流逝。 越来越多的人都注意到了报纸上的《西游记》，渐渐入迷。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文章了...对了！你们谁注意到了，这末尾居然写了一句未完待续，岂不是说只要咱们一直买报纸，就可以一直看到这么精彩的著作？” “嘶..看完了！酣畅淋漓啊..东胜神州..不过话说，这宝源酒坊最近买一送一，你们要不要一会去看一看..” ..... 报纸的火爆。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江文桓更是在报纸局神色激动的大声喊道：“仅仅今天一天，咱们的报纸在京城就卖出了近一万张！”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另外一个宝源局的官吏。 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就算是卖出一万张，算上咱们报纸局要给那些卖报纸的小孩的银子，这算下来..恐怕一分钱也赚不到啊。” 听到这话，江文桓也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 神色有些颓然的看着一旁的王思齐说道：“王大人..这报纸，并非像您说的那样值钱啊，听说这报纸能够卖得好..” “还是因为您送来的那《西游记》足够精彩。” 见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了自己。 王思齐摆摆手说道：“报纸本身当然不是为了赚钱...报纸上的广告费才是最大的来钱路子，一会我就会让宝源酒坊和藏花阁将这一次的广告费送过来。” “广告费？” “宝源酒坊和藏花阁，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所谓广告，就是广而告之，仅仅凭借着一张报纸，或许就能够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这不得掏钱买？” “不过，咱们七天一次的发售频率还是太慢了..转为三天一次！” “另外，报纸也从下一期开始改名为‘京报’！” ..... 宫内。 朱红色的宫墙深处，朱棣正坐在龙案旁边批阅奏折，紧紧皱起的眉头就能够看得出来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这老大，怎么将这么多的难题统统都给朕送了过来！” “来人..把这些折子都给太子送过去，就说朕都觉得可以办！至于银子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是！奴婢这就去。” 太监下去了，朱棣决定出宫去放松一下。 又招呼来太监说道：“一会随朕出宫一趟，这宫里当真是无聊..这么多的折子，老大全给朕送过来算什么事啊..” “他才是监国太子，怎么什么都叫朕拿主意！” 没过多久，朱棣就换上了一身衣服，随着宫门缓缓打开..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朱棣饶有兴致的看着街头的熙熙攘攘，忍不住笑着说道：“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就是朕最大的功绩！只要大明江山能够屹立永固，还会有谁能够说朕得位不正！” 马车突然停下。 让朱棣有些不悦：“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停了？” 太监这才苦着脸凑了进来说道：“皇爷..这前面的街上到处都是百姓，马车实在是过不去了..” “哦？” “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去打探打探..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京城会如此热闹呢？” “哎！奴婢这就去看看！” 过了没多久，那太监快步回来，说道：“皇爷..都打探清楚了，是因为今天京城突然多了一种叫做报纸的东西，百姓们纷纷购买！” “上面有篇文章挺有意思的..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呢！” “报纸？” “朕怎么从未听过..去，买上一份回来，朕倒是要看看这报纸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九十九章 朕给你解释的机会 很快，还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报纸，就到了朱棣的手中，刚一入手朱棣就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一旁的小太监说道：“这报纸多少钱一张，质地如此精良..恐怕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够买得起的！” 太监急忙回应道：“回皇爷的话..这报纸当真是便宜，我刚才从一小孩手中买了过来，一张报纸只需要两文钱！” “两文钱？” 明朝的书籍价格都不便宜，故而催生了很多抄书先生..多半是一些还没考上的读书人在从事这样的工作，以换取微薄的收入来养活自己继续考试。 眼前这样一张报纸上，朱棣明显能够看出印刷的痕迹。 刻板，纸张，墨汁。 这些哪一个不是花费颇多，更何况朱棣隐约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这一张报纸，成本绝对不是两文钱所能够印刷出来的。 “寻个地方吃饭去！待朕好好看看这报纸..” 坐在马车上，朱棣很快就和街头的百姓一样被《西游记》所吸引到了，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朱棣不得不从内心夸赞一句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作者一定有大才！ 但这并不能真正的入朱棣的眼。 反而是在报纸报头的一个小角落里，朱棣看到了一行小字.. 只见上面印着：大明宝源局监造！ “哈哈哈！这东西果然离不开王思齐那混小子..也只有他能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不过这东西为何会如此便宜..” “若是能够拿来印刷书籍。” “岂不是赚的比这报纸更多..何苦吃力不讨好呢？” “浪费浪费..” ....回到宫中，朱棣心中依旧对今天所见到的报纸还是有些念念不忘，到了宫内冲着一旁的小太监招呼说道：“等会让太子来朕这里一趟，还有那王思齐也一并叫来。” .... “知不知道皇上叫我去是有什么事情？” 朱高炽冲着来传话的小太监问道，那小太监脸上却有些苦笑的说道：“殿下..皇爷的事情哪里是奴婢能够知道的。” “只是皇爷说了..不仅仅是您要去，还要叫那王思齐也一并前去。” 听到王思齐的名字，朱高炽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更是直接断言说道：“恐怕是王公子又整出了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让他也一并去。” 说完之后，朱高炽倒也不敢耽误时间。 连忙整了整穿戴。 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过了一会。 在朱棣的房门之外，朱高炽压低声音看着一旁的王思齐好奇的说道：“你最近没惹祸吧？” “没有啊..我最近简直是太老实了，老实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种。” “扯！我可是听说了..宝源局的库房失窃了，京城已经传开了..你可得冷静一些，在案子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千万不可贸然动手。” 虽然话不算好听，但王思齐还是听出了朱高炽的担忧，随即便轻轻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 两人一同迈步走进屋内。 朱棣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两人了，见人进来之后朱棣摆摆手说道：“今天朕让你们二人前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今天出宫见到了一个怪东西，想让你们和朕说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朱高炽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王思齐一眼。 随后说道：“父皇...莫非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若是有哪里冒犯了，还请父皇从轻发落王大人，他对朝廷绝无二心啊！” 王思齐听到朱高炽的话。 不禁在内心揣测一句：好家伙..这太子殿下，是被自己坑怕了吗？怎么朱棣都还没说个事情出来，就先为自己开始求情了。 听到朱高炽的话，朱棣也不禁笑骂一句：“朕就知道这东西和你们俩绝对是脱不开干系，来人..将朕今天看的那报纸给拿过来。” 报纸？ 朱高炽有些疑惑，这又是什么东西。 王思齐却是心中大定，这报纸今天才刚刚发售出去，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就到了朱棣的手中..这锦衣卫的速度可是真快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朱棣口中的出宫偶遇并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而是朱棣当真出宫才见到了今天刚刚开售的报纸。 看到报纸被拿了出来..朱高炽先是双手接过，随后便拿在手中慢慢端详了起来，一旁的王思齐则是利用这个时间冲着朱棣解释说道：“陛下，此物乃是报纸..就是记载京城近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大小事情的东西，顺便刊印一些文章而已..” “当真有这么简单？” “陛下！真的就这么简单！” “扯！光是朕在这报纸之上，就看见了很多朝廷邸报没有的东西..印刷排版更是比朝廷的邸报更加精美，最重要的是..你来告诉朕，为何这东西的售价仅仅只有两文钱！” “两文钱？”原本沉浸在端详报纸之中的朱高炽也被这样的价格吓了一跳，思绪仿佛直接被生拉硬拽了出来一般。 “印刷如此精美，就连用材看起来也十分考究的报纸..这样一张，仅仅售两文钱吗？” 听到这父子二人对报纸的售价心生疑惑，王思齐也是连忙解释说道：“这报纸能够卖两文钱，是因为我根本就没准备靠着这报纸赚钱啊！这报纸，就是一个方便百姓知道京城大小事的工具而已。” “不赚钱？” “莫非..你王思齐还会做亏本买卖不成？” 见朱棣这明显忽悠不过去，王思齐只得继续解释：“这报纸的确是不赚钱！” “不可能！这报纸就算是不赚钱..两文钱也不可能买下这样一张报纸..说白了，就连本钱都不够！” 见王思齐还在不断的解释，朱棣索性直接问到了问题的关键点所在，那就是这一份报纸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和现有的印刷成本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别说和宫内所藏的那些书籍相比，朱棣也专门派人打听过了..就算是和市面上卖的那些已经有着成熟固定的印刷作坊，所印刷出来的书籍想必，光是成本这一条就能够吊打所有市面上售卖的书籍。 “解释吧..解释不清楚..今天就收拾铺盖，在宫内留宿一晚上得了！” 第一百章 人生的精髓是自在 “报纸的精髓在于广告！” 急中生智的王思齐只能连声说了这一句话，殊不知正是这一句话的脱口而出，让朱棣对报纸的兴趣更是浓厚了几分。 “什么是广告！” “广告..就是广而告之，购买报纸的所有百姓..都可以在报纸上看到京城大小商户所刊登出来的广告，而这些百姓也就会在报纸上知道这些商户所售卖的东西质优价廉，能够给商贾们带来更多的客源！” “你说的..就是朕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的宝源酒坊买一送一这样的东西？” “回陛下！正是！” 朱棣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思绪却飘的很远很远..过了很久之后，才悠悠的转而开口说道：“这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老大你先留下。” 王思齐听到朱棣开口可以让自己回去。 顿时感到如释重负一般，行礼告退，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忽视了朱高炽投向自己的眼神之中还残留的那些茫然。 .... 王思齐走后，朱棣看向一旁的朱高炽说道：“可曾看出这报纸背后的名堂？” “儿臣愚钝。” “你才不愚钝..朝中这么多的事情都能够打理的井井有条，若是说你都看不出来，朕是不信的。” “这报纸利润如此微薄，就算加上那广告..又能够赚到多少银子呢？不过那报纸上面的故事倒是足够精彩，犹如天马行空一般..”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若是假以时日，这报纸在民间铺开，乃是朝廷与百姓沟通的利器，广而告之的不仅仅只有商贾，还可以有朝廷！” “朝廷有什么政令，同样可以通过报纸广而告之！这不比皇城门外的一纸告示管用得多？” “叫他去做！” “这事，朕觉得不错！” .... 回到东宫之后，朱高炽还在回味刚才朱棣口中的话..是啊，商贾们的那些广告都可以通过报纸宣扬出去，那么朝廷的政令呢？ 自古以来。 民间就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其实这并不仅仅只是一种说法而已，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朝廷的各项政令，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其实是接触不到的。 京城在皇城脚底下，识字的百姓不少。 对朝廷的政令接受程度也比较高..可是在更遥远的那些偏僻角落呢？那里的百姓，又能够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接收到朝廷最新的政令？ 答案就是：没有！ 皇权最多到县，而朝廷最小的官员也就是县令..到此之后，就没有更多所谓的“正式工”了，大多都是些乡间的里正，村里的村长族长。 这些人往往都是当地的地主乡绅之流，若是说朝廷又要给百姓增加新的税赋...恐怕他们的积极性将会史无前例的高涨，跑得飞快。 可若是利民之策，就很难看见会有专人下到乡间地头给百姓们讲解。 而报纸..成本低，其内部的措辞也是通俗易懂的白话文，说句不好听的..通篇的大白话，可以说只要是识字就能够看的懂。 虽然百姓识字的还是少数。 但总比现在这样消息闭塞来的更好..想到这里朱高炽都不禁两眼冒光，而他更是很快的就掌握到了朱棣话中的另外一层含义。 那就是这报纸这东西。 也能够轻易的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或许可以说，报纸这样的东西，其上面印刷什么样的内容，都可以由朝廷负责监督。 “好东西..好东西啊！” 如果王思齐能够知道朱高炽和朱棣心中所想，估计会着急的大声喊上一句：这不就是大明朝的舆论工具啊！ ... 另外一边，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刚刚到了藏花阁外，王思齐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那就是赵本常，不过此刻的赵本常的脸上却写满了颓废。 跟着王思齐“贴身调查”了一段时间。 不能说是毫无收获，也能够说是白费功夫。 见到王思齐的马车缓缓的听到了藏花阁的门口，赵本常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急忙凑了上去大声冲着王思齐打起了招呼叫喊道：“王大人！王大人...” 听到有人大声喊自己。 王思齐的脸上顿时就是一黑...好家伙..私人生活懂不懂啊！怎么这下班之后还要找自己，更关键的是！怎么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称呼自己为大人呢！ “赵大人啊..怎么今天主动来藏花阁了？” “莫非是想开了？” “你放心..我在这藏花阁还是有些薄面的，你今晚进去只管玩，花销都算在我头上..” “额..” 听着王思齐的话，哪怕心中有些跃跃欲试的赵本常还是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并非如此，我只是来这里找王大人罢了。” “找我？那...赵大人有什么事不如直说，还是咱们进去慢慢聊？” “这..使不得使不得！” 连连摆手之后，赵本常这才磕磕巴巴的说明了来意：“听说今天整个京城街头，四处售卖的都是宝源局所出的报纸，其中有一篇..《西游记》。” “我今天也看了看，看过之后可谓是惊为天人啊！想着能不能王大人替我引荐一番，我想见见这等奇书是何人所著！” 感情这是遇到明代的书迷了啊.. 王思齐面色不改的说道：“这事..恐怕有些难办啊！赵大人也不想想..能够创作出如此精彩作品的能够是乡野村夫？能够是等闲之辈？” “那必不是..” “想不想知道后面一章里写的是什么？” “想！” “好啊..那我现在就告诉赵大人..后面写的是孙悟空占山为王，号为美猴王。苦于无兵刃，遂去东海龙宫求取，龙王及兄弟送他一支如意金箍棒....” “然后呢？” 正听得满眼冒光，津津有味的赵本常突然听到王思齐卡壳不再讲，不禁有些疑惑，谁料王思齐笑了笑说道：“后面的..？” “后面的？..我也不知道！” “走咯走咯！” “人生就俩字..自在，还有俩字..消费！赵大人要不要一起来啊？” 第一百零一章 赵本常的震撼 纵使人生如同一场演出，那么也绝对不会缺少对手戏的出现，赵本常坐立难安的看着宛如回家一般的王思齐，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焦急。 “后来呢？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书迷的力量是恐怖的，这在后世也是如此。 王思齐却摆摆手说道：“赵大人..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先问一问你..不知大人能否替我解惑呢？” 赵本常有些狐疑，但倒是也没有多想..毕竟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下，王思齐又能够问出什么样的问题呢？就算是有问题，大不了自己来一个一问三不知不就好了。 于是，赵本常面色不改。 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那就一定会告诉你。” “当真？” “先说说问题是什么？” “赵大人...你真的没有来过青楼？” 在王思齐的注视之中，赵本常的脸庞瞬间被涨得通红，宛如刚刚被剥开皮扔入滚烫开水之中的大虾... “砰！” 一声巨响，赵本常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王思齐有些惊讶的抬头：“无妨无妨！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今后多来几次就好了....赵大人大可放心，藏花阁的大门永远为赵大人敞开！” 赵本常气势汹汹，眼神之中甚至隐约能够看出几分凶色，一把年纪还有这样的眼神着实让王思齐都忍不住想要在心中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只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老头到底有没有去过青楼啊... 谁知道，在线等，挺急的。 此刻的赵本常，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才冷冷的说道：“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本官也就先失陪了...这普天之下，并非所有朝廷官吏都如同王大人这般，能够坦然接受将逛青楼当作回家。” “但赵大人...如今有多少朝廷官吏喜欢逛青楼我不知道...但仅仅是秦淮河上，就有无数的船只正在行这样的勾当...莫非男盗女娼之事，换个地方就无妨吗？” “闭着眼睛看世界？” “赵大人...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这样的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赵本常...他追随汉王朱高煦倒是不假，甚至于朝中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赵本常当初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而是觉得能够通过汉王，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能够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大明言官都是一群狠人... 可以这么说，他们随时都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并且认为只要自己真的因为谏言，皇帝不受而撞死在大殿之上的话，那简直是全天下所有读书人之楷模。 可以被后世所永远歌颂记载的那种。 故而死起来..就也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但赵本常不一样，他和其他言官时不时就抱着求死的信念不同。 他想活着，因为在赵本常的眼中... 人不能够仅仅因为一件事情而消耗掉自己。 这，不值得。 赵本常怒不可遏的看向王思齐，大声呵斥：“这天底下照样有清廉洁白的官吏，照样有朗朗乾坤，作奸犯科的不过是一些臭鱼烂虾之流，他们也配称之为朝廷命官？” “还有..本官！今天之前..我从没有来过青楼！” “赵大人可知如今天下有多少尸位素餐的官吏，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甚至要比那些真正心中还装着百姓，还知道要做点实事的贪污官吏更加可耻！” 王思齐也不禁将语调拔高。 “一派胡言！为官者，只要能够做到清正廉洁，那就是当地百姓之福，那就是不愧皇上..不愧大明！” “你才是一派胡言！” “你这老头莫非是老糊涂了？什么时候为官者不贪污就已经是对百姓天大的福分了..？嗯？你告诉我...为官者，整日光是想着钻营如何能够升官，如何能够让自己走的更高更远？” “还是那句话...哪怕一个官吏贪污，但贪污之余，他还能够想着让归属于自己的那些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在我看来这样的官吏就已经是好官了！” “你你你....”王思齐的这番话，毫无疑问是对赵本常内心的一次非常大的冲击。 更是让赵本常停顿了半晌，找不出一个反驳的理由来。 为官者，当将民生挂在最高的地位上。 这一点就算是平日里巧舌如簧，在朝堂山敢于和朱棣吵的有来有回的言官赵本常，也不知道应当如何驳斥的好。 最终只得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天下读书人更应该懂得礼义廉耻...” “你不会以为这天下的官吏，永远就只有读过书的人才能够当吧？” “你！” 好在大明没有录音设备，不然仅仅是王思齐今天的这一番话若是出了藏花阁的大门..被外人所听到的话，那就不仅仅是搅动京城满城风雨这么简单了。 天下读书人的唾沫都要把他王思齐给活活淹死。 但现在这里是藏花阁，是他王思齐的地盘。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赵大人...为民尚在为那些圣贤之前，关于本官的贴身调查...从明天开始是不是可以停一停了...” “这么几天，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本官身上真的有你想的那些问题吗？” 哑口无言的赵本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看了一眼今天宝源局所出售的报纸上面的《西游记》，想要知道能够写出如此著作的大家是何人。 结果..什么都没混到不说。 还被王思齐拉进宝源局给逼迫了一顿...想到这里，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赵本常只能说道：“明日之后，本官自然不会再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只不过是本官还有其他的要事要处理...” “若是你还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如果被我发现了..我还是会向陛下递折子的...” 王思齐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那就谢了...” “来人..把柳如烟叫过来啊..好好陪陪赵大人！” “这这这！” 第一百零二章 这些妮，来买鸡？ “我说...这宝源酒坊的生意也有些太好了吧，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客商来买，还都是大手笔。” “这么贵的酒，居然如此的好卖..当真是怪哉！” 宝源酒坊内。 正在忙活的小二听见几位排队等待购买水酒的客商正在对店里的生意讨论不断，想起了之前报纸局的交代，伙计笑着说道：“这是因为我们宝源酒坊在报纸上做了广告，自从做了这广告之后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客商会主动上门...” “广告？那是什么...” 原本正在攀谈的几名商贾顿时愣在了当场，其中一人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伙计说的话...但他很快就捕捉到了伙计话语之中的一个关键词，那就是广告。 如果还有，那就是报纸。 “是啊..只要愿意去宝源局那花点银子登记，等下一次报纸印刷售卖的时候，就会有属于你们商号的广告出现在报纸之上，如今京城报纸售卖的这般火热。” “看报纸的百姓可谓是与日俱增...并且，这年头能够识字卖报纸的，多半都是家境殷实的，所以宝源酒坊的生意才会这么好啊！” 听到伙计的介绍，毫无疑问...在场的几人纷纷心动了起来，其中一人更是恍惚间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声冲着几人说道：“哎呦！你瞧我这脑子...店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呢，我怎么也转悠到宝源酒坊走不动道了！” “这样..你们先买着，或者等会帮我捎上一坛，回头我请大伙喝酒...” “嘶..忘了忘了！我今天也还有事！” 这一幕，仅仅只不过是京城的一个缩影... .... 宝源局。 王思齐看向一旁的几人说道：“咱们今后要在这一块专门修建一间走廊式的屋子，专门负责接待商贾。” 冯宗武不解。 “大人..这是为何？” “报纸的生意和卖酒的生意不一样...卖酒可以搞批发，打包似的卖出去，但报纸上要向外卖出广告位就得一个一个的来谈，到时候生意太好..地方小了，可接待不过来。” 听到是这个原因，冯宗武连忙说道：“大人..咱们宝源局内部的地方也不算小，这报纸又能够吸引多少人来呢..难不成还能够比得上当初咱们宝源酒坊对外招商不成？” 王思齐还没有解释，冯宗武的话音都还没落。 就听见一旁的汪义焕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冯大人...你说的话，可能就要灵验了...” 不远处，一众商贾人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兴奋之色。 “王大人！王大人...留步留步！” “听说能够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这事情是真的吗？真的能够让我那八百年都没人光顾一次的铺子起死回生吗？” 面对人群的蜂拥而至，王思齐不慌不乱的说道：“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这本意就是便利京城诸多商号的利民之举，所以大家一个一个来...下一次排不上的，还有下下次！” “不不不..大人，我们就要这一次，若是真的能够让我家的商号每日顾客盈门，就算是将大人的报纸月月都包上广告又何妨不可呢？” 听着众人的话，王思齐点了点头。 看向一旁。 “冯大人..咱们就准备准备，给诸多商号的掌柜们介绍介绍咱们《京报》广告营业部的收费标准。” “都别着急，都别着急！” ..... 时间溜溜达达的从未停歇，一转眼京城已经迈入了初秋季节，难得的清晨阳光明媚。 让掌柜老马心情十分不错，不过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一旁的伙计前来搭话：“掌柜的...怎么今天看你这么紧张啊，莫非今天要有什么大事盈门吗？” 老马忍不住翻了一眼。 “就你话多..咱们这八百年没有一个人光顾的店面，要是想要起死回生...就得看今天了。” “掌柜的..说实在的，也就你能够想出来将这胭脂铺子开在卖生鸡巷子里，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早都干不下去了，也就只有掌柜的这样的大财主才能够坚持这么久！” “闭嘴吧你！” 不远处，突然有几个富贵打扮的女子皱着眉头不断的冲着老马的胭脂铺子投去目光，眼神之中更是充斥着难以言说的不可思议。 “大姐..没搞错吧，这胭脂铺子居然在杀鸡巷里，咱们又不是家里的下人，怎么能够来这样的地方...” 被另外一个女人称呼为大姐的女人此刻也是有些挂不住脸，但还是嘴硬的说道：“是..咱们都不是家里的下人，你们一个个的都有钱的要命。” “可是你们就不想一想，你们家里的那位老爷有多长时间没有和你们同房过了？” 听到这个问题，在场的气氛瞬间有些凝固起来。 不一会，就有人哭哭啼啼起来：“不瞒大姐..我家那老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过我的房间了，不管我换了多少首饰、衣服，我家那老爷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我家也是...” 大姐眼神尖锐的看向众人：“想不想让你们家里的老爷重新回到你们的床上？” “想啊！” “是啊..大姐莫非有办法？要是真的可以，让我干什么都行啊..自从进门之后，我这肚子都还没有大过一次呢..再怀不上，我还不如家里的丫环呢！” “那就跟我进去..” “啊？为什么？” “因为这家胭脂铺子...居然请了京城藏花阁头牌之一的柳如烟倾力代言，听说现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名妓都喜欢来这里买胭脂！这消息还是我在报纸上看见的！” “啊！原来是这样...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呢？” 众人一听大姐所说的话，顿时心情喜悦了起来...也顾不上杀鸡巷子里难闻的气味，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就往巷子里面冲了进去。 路边杀鸡的大叔看着这一幕。 嘴中喃喃自语说道：“这些妮？来买鸡？” 第一百零三章 潜移默化的改变 看着一大群女人蜂拥而至，老马原本苦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犹如菊花一般的笑容，连忙招呼一旁的伙计说道：“这次！你老马叔，恐怕真的要转运了...” ..... 牙行，可以说是包含了大明京城百姓所需的方方面面，可以说只有你出不起的银子，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类似于后世的中介公司，只不过现如今大明的牙行可没有太多的行业限制，只要客户能够想出来的活计，他们都能够将其纳入到自己的业务范围之中去。 毕竟他们吃的就是撮合买卖双方的这碗饭，只要双方生意能够谈成，他们才能够从中获利。 当然什么活能做，什么不能干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如今的应天府，大小牙行不计其数。 竞争也是异常惨烈... “和顺牙行！您身边的好管家..” “滚滚利牙行！货物交易就选咱！” 路边的赵老五有些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牙行胡同口站着的几个牙商，脸上充斥着不少的谨慎之色。 自家夫人有病，他想要将自己的房子卖出去。 但无论在什么时候，卖宅院这种事情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他想找个牙商来帮自己看看房子，起码估估价格，看看能够卖出去多少银子。 但是又怕牙商从中作假。 想要请“官牙”也就是由朝廷发予牙帖的合规牙商，但奈何这些合规牙商家大业大..一旦要用他们，尽管能够让赵老五放心，但其中的挑费却是让他无比心疼。 毕竟眼下自己缺银子的紧，更不能够随便浪费了.... 就在这时候，眼前有一报童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看向赵老五说道：“叔，来张报纸吗？这是京城的《京报》上面不仅仅有《西游记》，还有京城大小商贾在上面打的广告，听说这些能在报纸上打广告的商号都是京城靠得住的大商贾。” “恐怕能解您的担忧啊....” 报童原本是在牙行附近流浪，时不时靠着小偷小摸来混混日子，没想到突然宝源局就在京城地界上大肆招收他们这些孩子卖报纸。 虽然收入不高。 可起码比以前风餐露宿的日子要好过的多。 赵老五祖上也是阔过的..不然也不会在京城之中还拥有属于自己的宅院，故而也是识字的，年纪轻的时候跟着先生读过几年圣贤书。 听到那小报童的话，赵老五的好奇心瞬间就涌上心头：“前几日就听见街头巷尾就有人在议论这报纸，没想到今日还果真让我遇见了...多少文钱，给我来一张！” “好嘞！承蒙您照顾，两文。” “好。” “那您就拿好了哎！” ..... 随着报纸的发售，整个京城的百姓的生活方式都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今天可别出门的时候可别忘记去那老王家的胭脂铺给我买点胭脂回来..听说，那些藏花阁的女人们都在用呢...” “哎哎！南城听说最近有一种带着茉莉花香的胰子，惦记着买点回来哦...” 宝源局内。 也有不少官吏利用闲暇时间看起了报纸，并且阅览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门槛。 可以说，只要识字，那就能够看得懂。 毕竟通篇都是大白话，毕竟是面向百姓的报纸，王思齐根本不可能会让那些咬文嚼字的文章出现在报纸之上。 “大人..这一次的《京报》在京城可谓销售一空，报纸局被迫三次加印才堪堪勉强满足了京城百姓...” 听着冯宗武所说的话，王思齐的脸上能够很明显的显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但还是连声说道：“既然已经出现了印刷出来的报纸不能够满足销售的情况，就要想办法扩充咱们首次印刷的报纸数量。” “另外那些报童你们一定要组织好...报童走街串巷，千万不能够出事！” “对了..钞纸局那边的纸张还有多少，准确说依照这一次的报纸售卖数量，还够咱们卖多长时间的报纸。” 冯宗武连忙回应：“大人...增加首次印刷量的事情倒是简单，那报童的话我们已经将京城划分为超过五十个片区，每一个片区不仅仅有专门送报纸的人员..最重要的是还有报童的管理员，并且也和应天府衙打过招呼了...” 听到这里王思齐放心了一点，随后继续说道：“那纸张？” “现在咱们最大的麻烦就在这个纸张问题上，大人...如果没有钞纸局的便宜纸，咱们的报纸现在就是赔本买卖啊！” “而且短时间之内整个京城都很难满足咱们如此巨大的纸张需求，库存的纸...只够咱们最多用一个月了。” 关于报纸的纸张，王思齐本就知道现在使用钞纸局的纸张只不过是短时间之内的权宜之计罢了。 如今自己人在此位，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大明朝是什么地方..自己能够因为朱棣父子俩在这个位子上坐着，或许明天就会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离开.. 这就是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想到这里，王思齐皱起眉头说道：“有没有算过..如果咱在京城之外买块地，建造自己的造纸作坊需要花费多少银子，最重要的是能够在多长的时间之内建成并且产量能够满足咱们的使用。” 冯宗武是朝廷的官吏，王思齐此刻嘴里问的却明摆着多少沾点私事的味道，但冯宗武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回大人，这个恐怕还得我下去专门了解打听打听...” “尽快，纸张的问题不解决，咱们报纸局一样不能够扩大生产，总不能够一直和印钞局用同样的一套东西，迟早要出问题的...” “是，大人..我尽快下去办此事！” “去吧...” 冯宗武的确是个合格的左膀右臂，这一点王思齐都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但就在此时另外一人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令王思齐眉头瞬间皱起。 “怎么这个时候来...” 第一百零四章 怼回去 朱高煦快步而行，脸上带着不满的怒气，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 “王思齐...你搞什么花样？那宝源局的仓库失窃，你日日在报纸上没完没了的印，没完没了的说！是为何意？” 听到朱高煦的话，王思齐的脸上顿时浮现了几分疑惑：“汉王殿下...宝源局小家小户，仓库失窃，这样的损失怎么能够白白认下呢？” “放屁！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这宝源酒坊每天都在源源不断的出产酒精，这五十坛对你而言算得了什么？” ？？ 这样的话，让王思齐也不禁被眼前朱高煦的强盗逻辑雷的不轻。 只好幽幽说道：“酒精乃是宝源陈酿的精髓所在，更是供给宫内的特供品！” “丢失一坛都不是小事。” “更别说是如此多的数目了。” “别在那劳什子报纸上继续刊印了，此事交由应天府衙办就是了。” 这是要让自己停止煽风点火？ 这怎么可能？ 王思齐嘴角微微上扬：“莫非汉王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背后是何人所为吗？若是如此，那下官且代表宝源局谢过殿下了。” 朱高煦心中暗道：该死啊！这小子难道真的听不懂自己话中的意思吗？ “少在这打马虎眼！本王日理万机，更是要负责整个京城军务，大军开拔在即...哪里有闲工夫知道你这些事情。” “那若是殿下不知道..不如就让下官再想想办法？” 语气强硬的王思齐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朱高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今天退三分，明天对方就能把宝源局内他看上的东西全都给搬空了。 而自己态度强硬，和他讲规矩。 饶是朱高煦办法太多，也得想想朱棣会怎么看待这些事情。 大明的锦衣卫可不是开玩笑的。 油盐不进的王思齐让朱高煦的脸上都沾染上了几分阴霾：“你可得想好了，这件事情并非如此好查的！” “应天府衙那边当真就能替宝源局查的水落石出吗？” 王思起心里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背后真的站着朱高煦。 那么指望应天府衙做做样子还是可以。指望真的去查案恐怕就想的太多了。 “下官，送送殿下？” “免了！本王，使不得你！” 王思齐张口就要送客，这让朱高煦的脸色更是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但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王思齐是清远伯之后，更是大哥和老爹经常提在嘴边之人。 要是自己和他闹矛盾，不占理的话，恐怕会被朱棣给上几个大板。 ..... 没达成目的，朱高煦挥挥袖子便怒气冲冲的再次离开。 “大人...句容那边有人说最近咱们的山头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并且身手不错...一看就是练家子，而并非百姓和猎户。” 汪义焕的话。 将王思齐同样从浓浓的思索之中给拽了出来，并且让王思齐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有人盯上句容？咱们买地的银子不都在藏花阁转了好几手吗？” “大人...我想这件事情并非出自我们，有可能是句容县令在外曾经宣扬过，自己将没人要的山头全都卖给了宝源局！” “狠狠的赚了一笔！” 摇摇头：“赚了一笔？有他哭的时候！” “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了句容，那索性也就不再掩饰了....多去城外招些匠人、力工，若是不好找的话就去找些民夫！” “咱们包饭包银子，难道还怕找不来人吗？” 眼下并不算农忙的时候，庄稼也都还未成熟，如今招工的难度并不算大。 听着王思齐的话，汪义焕随即便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大刀阔斧的干就是了，反正地皮已经被咱们买下来了，就是把这地翻天过来，也没有人能说咱们的不是。” 已经被人盯上了，王思齐觉着也并没有想要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 ...... 句容。 宝源局买下的大片山头上此刻充斥着大量的民夫青壮，每个人都用着手中的工具，费力的开掘着。 “大家伙加把劲啊！今天宝源局的王大人给咱们准备了大块大块的烧肉。” “以前出去给人做工，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并且到走的时候每人都还能拿到银子呢！” “哎！加油啊！” 古铜色的皮肤下，是大明百姓对过好日子的渴求，而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王思齐和一众宝源局官吏就站在这里。 “将来一旦矿开了，恐怕需要源源不断的壮劳力才行。” 冯宗武的话在王思齐耳边响起，开矿不是一件小事情，不是在嘴上简简单单说说就可以的，并且在眼下的这个年代，想要开发如此巨大的一座煤矿，所需要面对的问题毫无疑问是繁多的。 王思齐点了点头。 “那些有经验的匠户寻的如何了？” “勉强够。” “青壮呢？” “也差不多足够了，王大人，咱们开出的价格可以说是比整个京城周边所有地方都高了，眼下又不算农忙，自然是很好找的。” “可要是到了农忙的时候呢？” 王思齐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感觉有些语塞，自古以来大型的建筑修建大多都选在农闲的时候，这是因为在农闲的时候，乡间的青壮劳力都有充足的空闲时间出来做工。 而到了农忙季节。 民以食为天。 百姓大多都会忙不迭的返回属于自己的田间地头去忙活。 并且这也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要求，就连当地的官府也会在此期间催促，不敢耽误耕作收粮。 “农忙的时候，如果仅仅是凭借匠户....咱们煤矿的开采压力不小啊！” “想想办法吧....” 就在众人冥思苦想的时候，王思齐的心中却不断的在回想前一世的一些煤矿开采的技术，虽然在大明想要实现蒸汽化，电气化还为之尚早。 正所谓人数不够，技术来凑。 毕竟后世对煤炭的依赖可比现在要大得多，也就倒逼在每一个环节都要兼顾经济性的同时，更加精益求精。 “大人不好了！那边的工地有人来闹事。” 第一百零五章 马老三的出现 《大明：我靠败家，位列国公》第一百零五章 马老三的出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消息灵通的朱棣 陈智所率的兵，如果细细深究下来倒也算是京营的兵，毕竟如今大明最精锐的军队就在京城，就在京营之中。 而当王思齐出现在军营大门之外。 还是让陈智显得有些意外。 “怎么什么风将你这个宝源局的王大人吹到我这军营门外了，不过咱可得先说好了..今天这军营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你进去的，不然那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兄弟我说不好可得被砍了头。” 白了一眼陈智，王思齐说道：“得了得了！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不知道吗？清远伯府可不是靠玩笔杆子封的爵位。” “不进去也好，省的被人看到。” 陈智点了点头，他方才的话也只不过是故意打趣王思齐罢了，毕竟王家就这一个小儿子，却没能进入军中反而是出仕为官。 这让打小就想与王思齐一同沙场点兵的陈智曾经还失落过一段时间。 “那你今天来？” “有事！” “啥事？” “让你率兵去句容逛逛。” 听到这话，陈智顿时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神情更是严肃了几分，仿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话会从王思齐的口中说出。 “没有朝廷的调令，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让我这军队踏出营房半步啊！别说是我了，就是我爹恐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对于这一点，王思齐早就心知肚明。 “我又没说让你去句容驻兵，是让你带兵去句容逛逛，每天三五十人从京城疾驰到句容，休整一天再重新回来..” “这叫什么..这叫训练精兵！” 听到王思齐的想法，陈智有些不解。 “若是按你所说..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将兵士们约束好，两地之间你来我往，倒也的确算是练兵了..可这有什么用呢？” “有用，有大用！我之前在句容买的地皮你也知道..现在那地方下面挖出了石炭！价值连城..京城之中有不少人都已经盯上了我那块地方，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小人会来不断滋事，到那时候仅仅凭借着家丁和匠人们，绝对是防备不住的！” “你的意思是..” “威慑！我已经差人专门在我那矿区之外给你修建了一处营房，足够容纳三五十个兵士居住。” “那..我问问我爹？” “得！你可得快一点..句容那地方，可是关乎我的大事！” 听到王思齐这么说，陈智点了点头就表示应下了。 ...... 京城的喧闹依旧，络绎不绝的百姓生活在这座如今世界上最大的城池之中。 宫内。 朱棣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解，但身为帝王，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让不远处的朱高煦如坐针毡一般。 “听说最近你这汉王殿下在宫外可是好生的威风啊，整个京城都被你搅合的不得安宁，怎么？你看上哪块了，朕将京城给你哗啦哗啦，你就在京城当你的藩王好了！” 在京城当藩王？ 做梦也不敢..想，啊不！也没有这个命啊，朱高煦额头两鬓已经全是细细浮出的虚汗，但他却还是带着些嘴硬：“绝无此事！” “还说没有？宝源局仓库失窃的事情，你老老实实说是不是你叫人干的！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大明的汉王，怎么连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能干啊！” “听见那小子不愿意平息此事，还专门去找应天府衙打招呼..你，丢不丢人！” 谁料，听见朱棣的话，朱高煦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个王八蛋打小报告！本王一定要他好过！” “得了吧！谁人不知啊！” “那酒精当真就有那么神奇，让你都不惜去偷？” “父皇..这当真不怪我啊，是那王思齐实在可恶！明明库房之中放着那么多的酒精，却硬生生的说自己已经将酒精全部都卖到了京营，而当儿臣去京营，那荣昌伯却一坛都不愿意..给我..” “一时心急，就只能使出如此下策了！不过那酒精当真神奇，能够让受伤的将士们不再饱受伤口溃烂之苦，这一点已经证实有效了...” 听到朱高煦的话。 朱棣的表情自然了几分，“这件事如今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你倒是好，躲在府中谁都拿你没办法！” “你可知？应天府衙最近都快被百姓们骂死了，如此要案，却迟迟未破！难道你以为朝廷的言官人人都是赵本常吗？” 嘶... 朱棣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用词更是极重。 朱高煦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赵本常这人一定是留不住了，不过此刻的他也深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 连忙解释起来：“父皇！此事不出三日，定将有个说法..” “那便去吧。” 说完之后，朱棣便打发朱高煦走了，只不过一脸沉闷的朱高煦正走在离去的路上，迎面就又遇到了坐在轿子上的朱高炽。 “大哥..” “咋了？又被父皇训斥了？” 朱高煦咬着牙，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太过丢人..于是连忙解释：“没有，只是想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情罢了，倒是大哥？这是去见父皇？” “是啊..刚才父皇差人过来召见，不知有何事。” 以为是自己的事。 朱高煦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讪讪道：“那便去..大哥，我还有事，我先走！” 说完，朱高煦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只留下朱高炽一个人在原地感到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而等朱高炽见到了朱棣，一切也都真相大白。 “那王思齐最近在京城可是搅动的不安宁，那报纸的用途还是被你我所看得太轻了！一个失窃的事情，仅仅是因为在报纸上刊印了几次，就让整个朝堂上下，都没有不知道此事的官吏。” “这让应天府衙很难办啊！” 朱高炽却有些不解：“这事不是好事吗？” “毕竟的确是要案，若是不用报纸给应天府衙施加压力，恐怕那些官吏和衙役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将其作为重案来办！” “问题是..这事是老二干的！” 第一百零七章 宝钞病 “老二干的？”朱棣的话，让朱高炽顿时感觉十分头大，停顿了半晌只能继续说道：“那爹..你的意思是？” “朕能怎么办？让应天府快些破案罢了，只不过那些酒精恐怕是追讨不回来了，这就得靠你去和那小子去说了..” 听到要自己去和王思齐解释，朱高炽尽管心中不情愿，但表面上还是只能应承下来，毕竟眼前这可是自己的老爹啊.. 话都到这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不过，朱棣招呼朱高炽来。 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那小子当了宝源局的监督，朕又将宝钞提举司一并给了他管辖，怎么到现在铸币和印钞的事情还是与往日无异？” “那小子搞什么呢？” 在朱棣的眼中，既然曾经王思齐说宝钞有问题，那自己让其去当监督，就是得要去解决问题的。 不然一切都毫无变化，那换谁不能坐在那个位子上。 听到朱棣的话，朱高炽却是有些苦笑的说道：“爹，别人不知道..咱自己还不知道吗？宝源局和宝钞提举司的事情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清查清楚的，光是那些遗留下来的账本就不是一个小事情。” “还是得给王思齐一些时间。” 听到朱高炽的话，朱棣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了，神情间多了几分不自然，说话的语气更是带上了几分冷峻：“不如现在就把这小子给朕喊来，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要是没有本事把朕的大明宝钞给整明白了，这就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 宝源局内。 看着熟悉的带刀锦衣卫，王思齐的脸色瞬间也是变了又变，苦着脸说：“是不是皇上又召见我？” “王大人明白就好，跟咱们走一趟吧？” 朱棣喊人，王思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宫内。 “陛下。” “朕今天找你来，不为别的就为你一件事。” “大明宝钞到底有什么问题？” 听着朱棣的疑问。 王思齐恨不得给自己的嘴来上两个大嘴巴子，都怪自己之前在朱棣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宝钞提举司在自己的手里还没有捂热乎呢，朱棣就已经等不及了。 无奈，王思齐只好说道：“皇上可知如今大明宝钞一贯值多少？” “一千文铜钱？这不是朝廷早已经定下来的规矩吗？用宝钞来代替铜钱，自然是一贯比一贯，一文比一文。” 王思齐听罢，摇了摇头。 这倒是引起了朱棣的好奇，毕竟大明宝钞现如今的购买力在朱棣的眼中还是十分的稳定的，毕竟如今大明官员发放俸禄的其中一半基本上都已经使用了大明宝钞来代替。 这就说明了宝钞应当是值钱的才对。 可王思齐却接着话说道：“大明宝钞或许在诞生的那一天，的确可以做到一文比一文，但现如今的宝钞却绝对不是这个比例。” “京城市面上同样的东西用铜钱和宝钞买就是截然不同的价格。” “为何朝廷衙门购买东西的时候所需要的宝钞数目永远都要高于市面上同样的东西的铜钱价格，这不就已经表明的清楚了嘛，那是因为朝廷购买东西向来一贯用宝钞支付，宝钞不如铜钱，自然价格也就高了。” 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朱棣的盲区。 于是表情中还带着几分狐疑，似乎是对王思齐所说的话不太相信，于是招呼了一旁的太监过来问道：“宫内采购的时候，是不是都是用宝钞？” 听到朱棣的问询，太监哪敢说假话，于是连忙答道：“回皇爷的话，确实如此，宫内的日常用度皆是用宝钞来付的...” “同样的东西，是否用宝钞就要比用铜钱要更贵？” “回皇爷的话..确有此事..” 朱棣是聪明人，他太清楚现如今皇宫与外界之间的联系，以及在宫中用度的开支上那些猫儿腻..可不聋不瞎不配当家，作为皇上的他对于这些现象也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全然不知。 可就算是与宫内用度做生意，本就价格高昂的前提下..铜钱和宝钞之间还是会有区别，这说明什么？ 这恰恰就说明，两者之间的差距绝对不仅仅是有所差额这么简单，甚至已经要到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地步。 想到这里，朱棣不由恼怒。 就连王思齐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事情，自己那满朝的百官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吗？ 皱着眉的朱棣继续追问：“每年宝钞提举司不是专门得收回市面上的银子，而后再发宝钞吗？怎么会让宝钞如今与铜钱之间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听着朱棣的疑惑。 王思齐向前一步，解释了起来：“这一点不假，但自从宝钞提举司并入宝源局之后，臣就专门派人将历年的账目细细审阅过了，账目之中历年都存在不小的差额，也就是宝钞超发。” “超发？” “正是！皇上..宝钞之困局，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宝钞的超发滥发问题，朝廷规定，皇上下令，本质上都不能够左右宝钞的价值。” “更何况，如今的大明..” “市面上还有多少宝钞，可以说没人知道..朝廷一味的印制宝钞投入到民间，可从来没有想过这民间的宝钞如今到底有多少了..是不是已经足够充裕，是不是已经足够用来流通了？” 王思齐的这番话，让朱棣不禁陷入沉思。 大明宝钞的问题一直是让朱棣极为头疼的问题，就算是在平日里，他们父子二人之间也没少因为这件事情少了争执。 这也是为什么，王思齐在宝源局。 就连铸钱的差事都还没有接手明白的时候，朱棣却行了一步险棋，将宝钞提举司一并交给了王思齐来办。 事情总归有个解决的办法，朱棣此刻就很想听一听王思齐的建议。 “那依你来看，如今朕若是继续一意孤行，继续按照原来的办法印制宝钞投入民间，那宝钞迟早有一天会贬值到不如一张废纸？” 朱棣的疑惑一出，王思齐的内心就忍不住想道：可不咋？到后期，宝钞擦屁股都嫌硬。 第一百零八章 恶仆！速速赔罪！ 秦淮河畔。 王思齐站在不远处眺望着河面上的游船，心中的思绪已经飘的很远，而此刻站在王思齐身后的吴德只是看了一眼自家少爷，便心领神会。 蹑手蹑脚的走远了几步。 看着一旁跟来的家丁嘱咐起来：“一会你们可得机灵点，秦淮河上的这些游船可没有一个简单的，到时候要是少爷吃了亏..你们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听着吴德的嘱咐，在场的家丁皆是眼睛在眼眶内咕嘟转了一圈，便顿时明白了吴德话中的意思。 自家少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明宝源局监督，最重要的是那可是如今京城王家唯一的公子，未来至少也是大明的爵爷。 这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就是把自己的命都给填进去都不够的。 看众人都明白事理了，吴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重新回到了王思齐的身边，小声说道：“少爷..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良宵值千金..少爷咱们不如直接启程？” 听到吴德的话。 王思齐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色。 这是给自己安排了什么？ 游船？ 秦淮河？ 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王思齐当即呵斥吴德一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看不明白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吴德的表情依旧滑腻，自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一做，于是连忙告饶起来：“少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不应该早早的将秦淮河有名的歌妓才女品如早早的安排好等候少爷。” “什么？品如？” “是啊..” “这个品如..骚吗？” 此话一出，却是让吴德都神情一愣，毕竟谁人不知秦淮河上的风情万种，但毕竟这些有头有脸的大多是歌妓才女。 若是平常人，就连入幕都难。 这也就是自家少爷在京城花柳之地名声在外，不然饶是自己搬出清远伯府的名号来，也未必能够让少爷入那些才女之眼。 可..若是直接问骚不骚。 吴德也有些不太清楚，只能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回应：“少爷这问题可是难坏了我了，这得少爷亲自去品啊..咱也不晓得。” “哈哈哈！” “那就算了..名为品如，人却不够骚..这去了也没意思。” 可就在这时，王思齐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女声，那声音之中似乎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仿佛能够让人感觉正处于南极冰川之中。 但，若是细细听。 王思齐却听出了几分气恼，几分不解的背景音。 “公子所言，可算是光明磊落？在小女子背后，说出这样的话来？何不到小女子的游船上亲自来说？” 一袭青衣，双眸明亮。 略施粉黛，却能让回过头来的王思齐感到惊艳，对方绝不是藏花阁内的那些姑娘所可以比拟的美..若是再生比喻，就是前世的那些有海克斯科技加持的网红想必也比不上眼前这位。 不过这番话，却让王思齐觉得脸庞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毕竟在人后议论，却被正主听见..饶是王思齐两世为人，练就了铜墙铁壁一般的脸皮，此刻也多少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但一旁的吴德，显然没有这种觉悟。 当即就跳了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满的说道：“我家少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小女子来管，不过你这模样倒是俊俏，不如和我家少爷认识认识，熟络熟络？” “若是你能成了王夫人，我吴德愿打愿挨！绝对不说一句怨言！” 虽然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蛮横不讲道理的意思，但一旁的王思齐还是被吴德的这番话给震的不轻。 为了帮自己泡妞，这吴德可真敢啊！ 女子听到吴德的话，明显有些气愤..而当听到吴德说要让自己成为王夫人的时候，脸上的羞色更是难当。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叫人来把你这恶仆的舌头给割下来..” “来啊！来啊..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吴德话音刚落，只见那女子身后步履匆匆的走来一群打扮清秀的男子，人人都手持一柄折扇，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领头那人王思齐眼神微微一缩，自己似乎认识。 那便是工部吴中家里的小儿子，由于是吴中老来得子，从小便备受宠爱，听说在京城的地界上没少做出欺男霸女的行径，但由于自家老爹实在是位高权重，平日里倒也没闹出什么麻烦。 就算是有人想要告官，弄点人，带着银子到女子家中走上一圈。 多半也就没事了..长此以往，更是跋扈嚣张。 ... 吴志义皱着眉头，秦淮河畔如今炙手可热的品如乃是如今赫赫有名的才女，长相出众不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听说还是前元遗孀。 可奈何平日里无论吴志义如何下功夫。 但多半都是兴致勃勃而去，最终却只能够收获一个铩羽而归。 今天好不容易趁着机会赶来，却谁承想还是慢了一步，想着快步朝着品如姑娘追去，却看见了吴德与品如之间的嘴仗。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吴志义不仅仅想要为品如姑娘出头。 更是觉得这是一个能够让自己今夜入幕的千载难逢的良机，当即冲了出来，也顾不上眼前这人的身份了。 毕竟吴志义怎么都不认为对方的身份能比自己还高。 “居然敢对品如姑娘不敬！当真讨打！若是再说一句..今夜，这秦淮河中就得多些什么了..” 此言一出，就连王思齐都吓了一跳。 这人当真有如此嚣张..就连吴德都不放在眼里，就算将吴德都不放在眼中，可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吴德哪里听得这种话，当即笑出了声说道：“我倒也不是吓唬你，若是你再敢扰了我家少爷今天的雅致，恐怕今夜进了秦淮河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冰冷的话语，配合吴德身后几个清远伯府的家丁一字排开，冷峻的走上前一步，这阵仗让吴志义当即心中就是一紧！ 吴志义：该死..今天没带人出来，若是对方不认识自己，真的挨了打，这不就白挨了吗？ 可就在这时，王思齐却笑嘻嘻的开口了：“吴公子？” 吴志义当即大喜于色。 有人能够认出自己就好，尤其还是对方公子，毕竟要真的没人认识自己可就糟了！ 虽然心中大喜，吴志义还是强撑着回应：“认出本公子了？那还不赶快让你这恶仆给本公子磕头赔罪！” 第一百零九章 纯纯舔狗行为 “你这不纯纯舔狗吗？” “舔狗？那是什么狗？” 吴志义有些疑惑的听着王思齐口中的喃喃自语，反问了一句。 谁料王思齐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管你是不是要当舔狗，但是本少爷想要告诉你的是..当舔狗，也是需要资本的！” “玩归玩，闹归闹，别和你王少爷开玩笑！”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和你王少爷赛脸。” 这番话，吴志义可谓是拆开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拼凑在一起之后就发现自己根本就听不懂王思齐在说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能够从王思齐那带着嘲讽和调侃的语气之中，感觉到对方冲着自己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是什么好话。 “不管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但若是今天你这恶仆不跪下来给我认错，惹得本少爷不开心了..别怪本少爷让你亲自跪下来！” 嘶..此言一出，一旁的吴德顿时怒不可遏。 说自己可以..说自家的少爷可不行！ 当即就要冲上前去，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所谓吴公子一个教训，至于对方是不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这根本就不在吴德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吴德将要准备冲上前去。 就被王思齐轻飘飘的给拦了下来，转过脸的王思齐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道：“就是不知道你如此针对本少爷，你那舔狗的模样能不能入得了你那品如姑娘的眼！” 王思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也是因为打心底里看不起吴志义的这种舔狗行径，毕竟在后世这样的人实在太多，整日惦记着能够感动自己心中的女神。 无论是备胎还是舔狗，都是王思齐眼中的弟弟行为。 可吴志义此刻哪里能够听得这样的话，毕竟在他眼中，只要自己能够狠狠的教训眼前的这些人。 那品如姑娘，无论如何也会对自己高看一眼。 到时候，就能够让品如姑娘好好的见识一下，自己这个工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真正的实力！ 气急败坏的吴志义当即站了出来说道：“品如姑娘也是你能够评价的？我不管，今天说什么你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谁料，王思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看向一旁的吴德说道：“下手轻点，别打脸..” “好嘞！少爷..就瞧好吧！”心领神会的吴德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脸狞笑的带着身后的几个家丁恶狠狠的就冲了上去，瞬间拳脚相加，空气中都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挥舞拳头的破空声。 这些不讲道理的恶仆，几乎是在瞬间就让吴志义感觉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这平日里被酒色掏空的小身板，怎么会是吴德等人的对手，几乎没有耗费吹灰之力。 吴志义就被几人揍倒在了地上，只听见杀猪般的嚎叫此起彼伏。 而在此处的不远处。 一众才子却人人神情低落，其中一人眼中更是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悲伤：“你我今日苦苦等候品如姑娘那么久，谁知道最后却遇到了吴志义这个家伙..恐怕今日他当真要入幕了。” “谁说不是啊..咱们几人中，就数吴志义家世最为显赫！唉！” “多好的品如姑娘，怎么就被吴志义这个家伙给盯上了！” 就在几人义愤填膺之时。 就听见突然有人高呼一句：“你们听！我怎么听到吴志义那家伙惨叫的声音，莫非是被品如姑娘给打了？” “胡扯什么！品如姑娘那可是娇弱的女子罢了..怎么可能打人，兄台我等速速前去看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好！” “速去！” 就在此刻。 另外一边。 王思齐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看着正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吴志义说道：“都说了，你不行..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此刻的吴志义已然是被揍的七荤八素。 脸上青紫一片，可以说从头到脚都已经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了，只不过吴德下手很有章法..揍人都是见伤不见血，毕竟在京城这地头上打了人不要紧，若是出了人命怎么着也说不清楚。 吴德可不想跑路，还想每日紧跟在王思齐左右呢。 而此刻的吴志义心中满是怒火，不过却无济于事，身体巨大的痛感让他只能趴在地上支支吾吾，紧紧咬着牙。 “我..我..我可是吴志义，乃是工部尚书之子..你们居然敢打我，我告诉你们..等我回去之后，定当让我爹找人治你们的罪！” 说话说的很艰难。 王思齐听得却只感觉到一丝疲惫，心中更是暗道：后世的电视剧果然没有骗人，怎么被揍的人都这么喜欢说狠话呢？ 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被揍的更狠？ “看来..本少爷还是太仁慈了，吴德！我都说了..你们下手可得有个度啊，怎么全都招呼到吴公子的脸上了..” “唉！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吴德听到，只是嬉皮笑脸的站在一旁止不住的告饶赔罪：“少爷我错了！下次一定好好招呼吴少爷！” 吴志义听罢。 却是浑身打了个寒战..这群人..是魔鬼吗？ 自己都已经自报家门，说的够清楚了吧..自己是工部尚书吴中的儿子啊，这主仆几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似乎都根本没在怕的... 想到这里，吴志义不免的心中一片悲凉。 刚挨完揍，这些动手的恶人居然就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的开始总结经验，这是准备下一次见面继续揍我吗？ 就在吴志义胡思乱想的时候。 远处一阵惊呼响起。 “吴公子？吴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又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吴志义惊喜的回过头，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重新透出苦涩。 都是平日里在秦淮河上潇洒的所谓“君子”。 谁还不知道谁啊..眼前的这人连自己这个工部尚书的儿子都敢揍，又怎么会畏惧眼前的这些小喽啰。 “没事..” “吴公子你只管说！莫非是被人打了？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等兄弟定当为你出头！找回场子！” 场面话说的很漂亮，吴志义的心头却更是悲凉。 出头？ 救命..出什么头啊！ 老天爷，给我赐个能够以一当十的男人吧！ 第一百一十章 泡妞？看我的 吴志义的表情十分难看，但这种难看的表情在后来赶到的众人眼中，却是以为吴志义因为已经被揍了一顿，所以碍于强权而不敢说话。 不知道是谁脑子抽了一下。 突然站了出来，指着王思齐就说道：“你可闯祸了！你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吗？就连吴公子你都敢打！我等就不会饶了你！” 话音未落，另有人出头。 “就是！不过你也别着急求饶..就算你现在跪在地上给吴公子磕头，我想吴公子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定要让你们沉江！” 听闻此言，王思齐偏过头来看向一旁此刻正哭丧着脸的吴志义，微微眯了眯眼笑着问道：“吴公子是要将我沉江？” 到这会，就连王思齐都很诧异。 是不是自己当宝源局的监督，出仕为官的时间太长了..自己这张脸和自己的名号在京城的影响力都已经开始大不如前了，这么多人其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给认出来。 到现在，甚至都还不知道是谁揍了他的吴志义心中忍不住的想要对后来的这帮人破口大骂..形势比人强啊，自己如今已经被人家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顿，现在放狠话不就和刚才的自己是一样的脑残行为吗？ 嫌人家揍的不够狠？ “没..没..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吴志义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什么给品如姑娘出头的想法了，现在的他只想着能够早一点的从这里脱身。 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是看了黄历啊。 没说自己还会有这样的劫难啊.. 唉！ 只不过让吴志义没有想到的是，他倒是服了..但是那一众平日里自诩谦谦君子的众人此刻却是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愤之色，义愤填膺的随时都想要撸起袖子上来干架。 王思齐看向众人说道：“你们还有事？” “你是不是欺负品如姑娘了！是不是..绝对如此，不然吴公子怎么会被你等这样的人欺辱！” “揍他！” “对！给吴公子和品如姑娘报仇！” 这... 这..怎么都对自己的实力有这样的盲目自信呢？ 或许在他们眼中，人多就是占理！人多就不怕！ “下手轻点，别打脸！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王思齐的话，吴德顿时就像是被注入了鸡血一般来了干劲，龇牙咧嘴的回应起来：“好嘞！少爷..我早都看这群人不顺眼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对咱们动手！若是再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恐怕在京城的地界上都没人知道咱们王家的名号了！” “王家？” 在场的几人心中一凛，京城姓王的不少，但敢于直接以姓氏为名，号为王家的人物却是不多。 不过现实也由不得他们多想。 如同雨点一般的拳脚，已经朝着他们劈头盖脸的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王思齐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这些人到现在还没有品过味来。 人们多嘲弄强权，但当强权者是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就会沉默。 此时的王思齐便是如此。 走了几步。 看着身旁还有些惊诧的品如姑娘，王思齐眼角带笑：“这就是你的舔狗们？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你..” “为何如此粗鲁..怎么能够随便就对人动手！” 听着品如的话，王思齐面色如常。 反而轻笑起来，随后说道：“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这样的一群京城才子，却能够轻易的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没有！” “你有..” 大明的书生士子与秦淮河之间的羁绊可谓是数不胜数，更有甚者将其论为大明是士子风流，可这一切在王思齐看来虽说是一种风景，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玩可以，但谁玩谁得说清楚了。 眼下的品如就是这样，歌妓也是妓，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弄是非，王思齐没有留情面的继续冷眼看向一旁的品如说道：“长相不错，不过若是个丑女想必也不会被这些公子哥们追捧了。” “去藏花阁吧！就当是本公子善心大发，救你一命！” 但这话听到品如的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味..虽脸庞上微微泛红，但她却表情凝重的看向王思齐：“公子当我是什么人？” “妓女。” 品如一愣。 难以置信的继续问道：“没了？” 王思齐微微皱眉，似乎很用力的在想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过了半晌，却只是说：“比较聪明的那种..但也只不过是会利用自己，耍些登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罢了。” “倒是特别，但秦淮河畔那些青楼妓院里，和你一样的妓女们每天为了招揽客人，恐怕手段比你可多了去了，也高明些。” 这番话，听在一直觉得自己从未招人入幕的品如耳中。 却已经带上了几分侮辱的意外，当即气鼓鼓的挥起袖子就要转身离去，谁料，这时王思齐却开口了：“若是品如姑娘现在走了，恐怕明天的太阳我等都能够看见，就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得见了。” “这些公子少爷，可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将他们打了，他们拿我恐怕不一定有办法..顶多回去哭哭闹闹也就过去了。” “可..你还能活吗？” 说话的时候，王思齐带着的口吻似乎就像是这一切都和他全然无关一般，语气很淡，但是在品如听来..却是有一种如坠冰窟般的感觉。 如果说今日没出事。 那就算她手段用尽，小伎俩玩的再多，也不会入那些大人物的眼。 毕竟秦淮河畔的故事数不胜数，倒也不缺她品如的这一件，每日在此恋恋不舍的公子哥们也不会在意，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风流一番而已。 可若是出了事，自己..真的能够自保吗？ 品如的内心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一般的矛盾之中。 不一会。 王思齐就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只见原本还觉得自己能够置身之外的品如此刻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眼中如烟雨朦胧。 娇滴滴的说了一句：“还请公子救小女子一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女子未必简单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揍咱们的居然是清远伯府上的公子，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那可是清远伯啊..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恐怕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捂着脸的几人正龇牙咧嘴的小声议论，但一旁的吴志义却已然是面色铁青，心如死灰般说道：“我的品如姑娘..就这么跟着那个混蛋走了，我却没有一点办法..她是个好姑娘啊..” “嘶..吴公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你还有心思关心那样的一个妓女，比她容貌更好的在秦淮河上的花船里多的是，明天我就给你找几个，到时候公子风流，入幕之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一样..不一样啊！”虽然浑身上下，已经被吴德所率的家丁揍得没了多少好肉，但吴志义却还是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 也许对他来说，比起自己挨了一顿揍。 更加残忍的是最终品如姑娘也被王思齐带走了..甚至于那该死的王思齐，走的时候居然在自己跟前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今后说不定还得靠着吴公子来藏花阁照顾生意啊！” 藏花阁！ 那是什么地方..那不就是明摆的青楼之地吗？ 比花船还赤裸裸的地方，品如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妓啊！这下却是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便宜了王思齐。 “不行！我要把品如姑娘救出来！绝对不能够让她落到王思齐那个恶人手中，绝对不行！” 说完，吴志义倒也顾不上满身的痛楚，更是顾不上还一个个或是坐着，或是还躺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一众士子们。 “我先走！你们..有事再说吧！” “啊？吴公子你要去哪啊？可千万别做糊涂事啊，那藏花阁打手恶仆可是不少，若是吃了亏到时候没有咱们这些人，恐怕得出事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吴志义不禁感到有些欲哭无泪，如果不是你们这群人不自量力，想必自己今天还不会这般丢脸.. ..... 秋，已经慢慢的到了。 站在藏花阁楼上的窗边，不远处便是如今的秦淮河畔，王思齐还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花船和络绎不绝的客人。 青楼的妓女从河畔边的窗前，从花船的小窗，一点一点吸引着大明朝的有钱人和士子们，曾经有士子本是进京赶考..奈何浑身上下的银子都在秦淮河抖落完了，最后差点落得一个光着腚回家的下场。 至于赶考的事情，早都被抛之脑后了。 品如有些好奇的看着此刻站在窗沿旁的这个男人，京城的王思齐王少爷，别人不知，她这样的歌妓又怎么会不知道... “王少爷？” “嗯？” “小女子今日谢过王少爷了..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呢？”媚眼如丝，王思齐看着一旁的品如，笑着摇了摇头。 “恐怕一会吴志义那家伙就会来，到时候我会把你交出去！” “什么？” 品如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费了那么大的气力，从那么多男人的手中将自己带了回来。 现在又要重新将自己交出去？ 这还是个男人？ 想到这里，品如的内心也不禁委屈了起来..自己好好的吊着京城的那些士子公子哥过的日子不比现在好得多？ 好端端的冒出来一个王思齐。 搅扰了一切不说..现在还要将自己重新交出去，这让品如的内心如何能够接受。 “莫非是王公子看不上我？若是看不上..一开始为何要带小女子回来？”说话时，那表情中带着几分嗔，几分怨，但与那姣好的容貌相互搭配，让一旁的王思齐心中都不免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带你回来不是为了留下你，也不代表少爷我要对你负责，只不过是知道你不来，会死罢了！”语气平和了几分，但话中的内容却同样冰冷。 随后王思齐继续说道：“若是不想出这个门，那就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如若不然..就休怪我无情了！” 此言一出，品如的内心就像是爆发了十八级的大地震一般！ 双眼更是在瞬间瞪大了不少，她不敢相信..一个自己在今天才初次见到过的男人，能够一眼看穿自己。 莫非..是在诈自己？ 品如眼中流露着不解，似乎很疑惑王思齐所问的是为何事，偏过头，眼中闪烁着几分泪花：“小女子不懂公子在说什么，只知道与公子或许是缘分不够，或许是命该如此！若是公子怕惹到麻烦，交出去..那便交出去吧！” “行了..也不知道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卖命！” “真当本少爷看不出来？” 如遇雷击的品如顿时呆呆的坐在了原地，过了半晌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吴志义傻，本公子不傻..秦淮河畔有名的歌妓绝艳多了去了，可那些到底是青楼女子，到底是背后都有人罩着..可为何你？” “无人关照，还能够混的这么好呢？” 秦淮河是个吃人的地方..这句话不是空话，藏在一片安逸之中的是空前的阴暗，像品如这样的歌妓，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在背后作为仰仗，恐怕早都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 怎么还有机会游走在那么多的公子哥之间而游刃有余。 “这..或许就是小女子的命，小女子自幼家贫，后来好不容易家父走运，中了功名当了官，可谁知道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 就遇到了朱棣靖难，品如不说，王思齐也知道对方想说的事情是什么。 “家父出事，小女子别无他处可去，最终就只能流落于此..” “停，说正经事！” “像吴志义这样的，你还结交了多少人？” 品如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坊间流传的那些流言就没有一句是真的？眼前的王思齐，哪里有传言中半分风流公子的模样，完完全全仿佛一个除了达成目的，别无他念的冷血怪物。 若是不说，恐怕难以脱身，若是到了吴志义的手里，恐怕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身份一朝就要破灭。 歌妓做的不是皮肉生意。 若是有了入幕之宾，今后再想如同这般受人追捧就成了痴人说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找个说法 至于名分？ 更是想都别想的东西..在明朝，妓女就是妓女，哪怕是沦落到给官宦之后的府中当个小妾都是没有资格的，毕竟就算是小妾那也是有名有份的。 对于品如，想都别想！ “公子..莫不是早都已经看穿了小女子？不然仅仅凭借这些，又足够说明什么呢？” “说明不了什么..但足够说明你的不简单。” 眼下的大明，朱棣靖难登基。 建文余孽虽说已经被杀了一波又一波，可毕竟在民间还有数不尽的余波在涌动，一天找不到建文帝，一天就不算结束。 尤其是对于现如今的大明官吏来说。 别的都好说..但如果和建文帝牵扯在一块，就算是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朱棣一个人砍的。 听到王思齐的话。 品如一时间也有些语塞，她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此刻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起来..自己如今的处境下，如果不能够寻求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支持，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公子可曾听说过白莲教..” “白莲教？” “擦！玩这么大？” ..... 自从知道品如的来历之后，王思齐只想给自己换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品如的眼睛，以及从来没有听过她来历的耳朵。 眼下是永乐六年，距离唐赛儿民变还有六年。 在眼下这个关头上居然就已经有人在京城有名的花柳之地闯出名声，王思齐不免有些疑惑：“那为何你能够在秦淮河自保？莫非朝廷之中还有其他白莲教众？” 品如没有回答，只是扑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思齐。 得..王思齐一拍脑门，顿时什么都已经明白了。 白莲教并非简单的农民起义那么简单，其中不仅仅有底层受到压迫的老百姓，能够在后期不断的卷起大潮的一个很关键的因素那就是朝中有人。 后来的每一次白莲教暴乱，几乎都会拉扯一大堆官吏下水。 如果说这些被拖下水的官吏人人真的都是和白莲教有牵扯，其中有来往的话，那可能会有冤枉的。 但要是隔一个人枪毙一个。 放心，绝对还会有不少漏网之鱼... 想到这里王思齐忍不住吐槽一句：“现如今太平盛世，怎么还会有人信奉白莲教啊...” “太平？” “公子说笑了..” 自从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品如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了眼前的王思齐手中。 只要对方报官，啊不..他就是官。 将自己交给朝廷，那么一定会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折磨拷打在等着自己，毕竟锦衣卫的威名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料，王思齐的表情异常严肃。 “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够再离开藏花阁..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行，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藏花阁新来的歌妓，除了不会有人每日来寻求入幕之外，和之前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难题就这样摆在了王思齐的面前，可就在他还在惆怅应该如何安置品如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说！” “王大人..外头有不少人将门口团团围住，说要让您亲自出去见一面，听说，领头的那人名为吴志义。” “要不要咱们动手？” 听到吴志义的名字，王思齐也猜到了对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场子，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并且手段会如此的直接。 不过..在藏花阁的地界上想要找场子。 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王思齐对着门开口道：“等着，我一会就出去看看，这人是来寻我的..你去通知咱们手下的那些人，若是他敢直接冲入店里，打死不论！” “明白了，大人！” .... 正在此时。 藏花阁外。 吴志义率一众家丁，怒气冲冲的看着藏花阁门外的几个打手说道：“今天我吴志义就是来讨一个公道，找一个说法！” “不能说这样不清不楚的就让我吴志义挨一顿揍！大明，是个讲王法的地方，饶是你藏花阁权势泼天也不行！” 这番话若是被王思齐听到，也不得不说一句吴志义这小伙子居然开窍，长脑子了... 鼻青脸肿的站在藏花阁外，让不少来往的士子客商都心中一紧，毕竟在他们眼中吴志义几乎就已经是妥妥的受害者。 并且这个受害者的身份还不一般。 工部尚书吴中的小儿子，这在京城不管怎么算都算得上是顶流公子哥，昔日的顶流公子哥居然被藏花阁背后的王思齐给揍了一顿... 大明的老百姓和后世一样，一样的喜欢凑热闹。 没过多久，甚至有人已经悄悄的报了官...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说法满天飞，但只有吴志义一个人胸有成竹一般的站在藏花阁外，心中已经盘算起了如何利用人们的说法坐实他王思齐的所作所为... 吴志义：希望来得及啊...我的品如姑娘！ 就在这时。 异变突起，从藏花阁内突然冲出来近二十人将吴志义所带来的家丁团团围住，而人群中走出一人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老鸨从没想到，自己当初还专门堵门要钱的王公子，一夜之间就成了自己的老板。 “我说..你吴志义也算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公子，怎么还像个孩童一般来我藏花阁闹事！虽说咱这藏花阁做的生意不算太上得了台面，但是藏花阁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口皆碑！” “来者皆是客，什么时候做出过恃强凌弱的事情？更何况...你吴公子，弱吗？要不我这老鸨给吴公子出点银子，找个名医给吴公子开个方子补身子？” 吴志义此刻只感觉自己大脑都有些转不过弯来，气急败坏的冲着那老鸨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是你藏花阁做的事了？我要找的是王思齐！是他，将我打了..最重要的是他将品如姑娘还带入了藏花阁中..” “我是来要说法的！更是来救品如姑娘的！” “让王思齐出来..我要见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板高举 “就你？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要见我们王少爷...别说我们没有给你机会，识相的就快点走人...至于你说的那什么品如姑娘？我家少爷还需要强取豪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女人等着我家少爷的临幸呢！” 老鸨那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一出，就让原本就正在气头上的吴志义甚至感觉自己心口堵塞，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而在老鸨的话音落下后，周围的声音似乎迎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里是哪里。 这里可是藏花阁的大门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小商小贩指望着藏花阁来做自己的生意，可以说藏花阁的生意好坏也会影响他们的收入... 如今，有人前来藏花阁闹事。 那不就是想要从他们自己的荷包里面往出掏银子吗？ 当即就有人高声怒斥：“藏花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来说上两句的，虽然是青楼，但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青楼，平日里来这里的哪个不是咱们大明朝的权贵富商，风流士子...你这小家伙，莫非以为藏花阁会包庇嫌犯不成？” “再者说了...若是王公子打了你，掳了人！你为何不去报官？” 是啊...为什么他要带着人堵藏花阁的大门，而并非是先行一步去衙门报官，别的地方不敢说...但这是哪里？天子脚下，大明京城，应天府衙的能力还是被大部分的老百姓所信任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 挨了揍，居然不选择报官...这就让围观的众人不禁开始怀疑了起来。 吴志义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报官？ 还不是因为丢人！ 自己乃是朝中一品大员，堂堂工部尚书吴中家中的公子，如今却因为与人争风吃醋，争抢秦淮河上的一个歌妓而被人暴打一顿，如今更是堵在人家门口想要寻个说法。 想到这里，就连吴志义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若是被自家老爹知道，那恐怕自己的下场只会比今天更加凄惨。 “我不管！他王思齐算得了什么，他凭什么打我？” 老鸨也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气焰瞬间嚣张了起来！ 藏花阁可以少一个并不算常客的客人，但绝对少不了身为自家依仗的王思齐！ “我说..这位吴公子，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清形势？难道还要我这一小女子来教你？被人打了..你去报官啊！我这倒是有官，可有官人也不能在这接你的状子不是吗？” 刚刚说完，就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是啊..就算有京城哪个衙门里当差的官吏在藏花阁内吃花酒，可哪里有在青楼接状子的道理..所以，吴志义可不就是跑错了地方，哭错了坟头？ “君子不与女人一般计较！我更不会与你这老鸨计较！既然，那王思齐今日要躲在藏花阁中当缩头乌龟，那就休怪我不讲道理！” “进去！搜！” “你敢！” 老鸨双臂打开，双目瞪圆，气势凌人的站在众人之前说道：“藏花阁内不知道有多少老身的女儿们，若是叫你们这一帮大老爷们进去，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今后我这藏花阁的生意还要做不要做？” “我这老鸨的脸..在京城恐怕就得被人丢到地上踩了！” “我看今日谁能进去！” 说完之后，老鸨身后的恶丁纷纷冲了出来，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气势凌人，虎目死死的瞪向了为首的吴志义。 平日里因为醉酒闹事的客人就不在少数，这些被藏花阁所豢养的恶丁平日也没少做些下黑手的事情。 要是上战场，恐怕一个个都是送人头的主。 可要是论混不吝，吴志义及所带来的家丁还算不上什么！ 武力值对付吴志义，可谓绰绰有余。 可。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已经是被眼前的老鸨给气昏了头，吴志义二话不说，直接重重的一挥胳膊说道：“打死打残算我的！受伤死了算我的！今天，我非要让王思齐给我一个交代不成！” 大明自开国以来，百姓便尚武。 场面随着一句话的落定，瞬间混乱了起来..不少围观的百姓甚至也乱入其中，如同一团，蜂拥而来！ 老鸨咬紧牙关，花容失色的大声叫道：“今天进来一个，打残一个，进来两个，打残一双！” ..... 宫内。 朱棣瞪大了双眼听着锦衣卫的禀报，额头上的青筋足以说明此刻他的愤怒：“荒唐！荒唐啊！他吴中好歹是工部尚书，教子无方！居然能让自家的小儿子带着家中的家丁当街闹事，怒闯青楼？” “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还有那王思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抢了人家的女人不说，还带去了藏花阁！最重要的是将那吴志义还给打了！” “荒谬绝伦！” 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乃是纪纲，脸上的表情也如同便秘一般复杂，看向朱棣的眼神中也充斥着几分畏惧之色。 “皇上..如今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将事情平息下来，如今京城之内的风言风语快要将应天府衙给掀翻了，前头宝源局失窃的事情还未破案！如今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恐怕...” 朱棣知道纪纲想说什么。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就是天下大乱也是绝对不能够出现风波的地方。 如今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坊间的百姓恐怕不知道有多少闲话已经用来议论朝廷，这对于朱棣来说也同样是不可接受的。 “宝源局失窃？对！还有这事..也和他王思齐脱不开干系，明明一件小事，偏偏用那劳什子报纸闹的天下皆知，生怕自己吃了亏，让别人占了甜头！” “那报纸不是有本事吗？责王思齐三日内平息京城百姓舆论，若是做不到！就说朕要治罪！” “臣这就去办！” 纪纲走后，朱棣脸色却瞬间平复了起来..甚至嘴角微微带上了几分笑意：“没想到啊没想到，之前朕还在想如何能够将那报纸收作己用，如今这天大的把柄就已经送到了朕的面前！” “如此年纪，争风吃醋又算得了什么？” “朕倒是要看看..他王思齐还有什么花招！”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啥都不知道 “混账！混账啊！我吴中勤勤恳恳一辈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逆子，你好大的威严，在京城街头肆意派遣家丁堵了妓院大门，就为一个女人，一个妓女？”坐在自家院中，吴中的脸上尽是愤色，自己的小儿子自出生以来就被自己视为掌中宝。 如今却因为一个歌妓，一个女人，闯下如此大的罪过，差当街动手打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更重要的是，朝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过不了几天那弹劾自己教子无方的折子估计会如同雪花一般飘向宫内，到时候百口莫辩的就是自己了！ 听着自家老爹的训斥。 吴志义一言不发，但那眼神中似乎带着满满的不服气。 “你说你！当街打人，打赢了吗？若不是应天府的衙役到的速度足够快，藏花阁的恶丁下手时候还看了你爹我几分薄面，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够跪在这听你爹说话吗？” 是的..主动动手的吴志义和他所带的吴家家丁，哪里是藏花阁一众打手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那王思齐当真欺我！我乃是吴家男儿，怎么能够没血性！怎么能够受如此奇耻大辱！” “糊涂！混账！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意？” 让吴中咬牙切齿的并非是吴志义当街打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儿子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这一切都是那王思齐给他做的局。 若是对方真的有那般对朝廷的王法混不吝。 就不会在秦淮河畔，没几个人的地方对他们动手。 如果对方全然不顾他堂堂工部尚书的面子，就不会躲在藏花阁内不出来，而是应当当街与吴志义对峙才对！ 可偏偏，这些都没有被当时已经气昏了头的吴志义看出来。 被人说了几句，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动手！ “唉！唉！是爹没有教好你..也是王思齐这厮当真阴险，若不是皇上有意将此事压下去，恐怕这时候就连你爹我也得在诏狱！” “怎么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牵扯爹！” “放屁！如果不是你爹，你恐怕这会就已经彻底的进了秦淮河了！” 父与子之间的争吵与顶撞还在持续，家中就已经有下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老爷和公子两人正在争执，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走上前还是候着。 吴中也看到了。 便说：“有事快点说！” “老爷..应天府衙来人了，说是少爷..少爷恐怕今天得去应天府走一趟，这件事情听说宫里有人不满，恐怕...” “什么！” 吴中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最害怕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到了，那便是朝中有人想要借此生事。 “绝不能让他们将义儿带走，子不教，父之过！要是非要带走一个人，就让他们把我这个老东西带走吧！” ..... 另外一边，清远伯府中。 王友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自家儿子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摇椅上，眯着眼小憩，时不时的还让一旁的丫鬟往自己的口中喂上一颗葡萄。 当然..这都是因为自家那夫人最近出远门游园去了，不然饶是堂堂大明清远伯的王友平日里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而在一旁，和王友拥有相同姿势的正是王思齐。 “我说..儿子，你这次下手也太黑了！那吴志义好歹也是吴中的小儿子，平日里没少夸赞其小儿子聪慧非常，如今居然为了个妓女被你揍了一顿，恐怕今日之后他们父子俩是没脸见人了！” “这算啥..我可没动手，至少..谁看见我动手了？” “就是皇上..也怪罪不到我头上来..是他吴志义自讨苦吃，非要到藏花阁闹事，自己滋事自己挨揍，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也对..再来颗葡萄！” 那边父子两人争吵不休，这边父子两人显然就如同无事人一般。 “伯爷..” 老管家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远处悠悠传来了一道男声：“清远伯，近来身体可好啊？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 原本还在吃着葡萄的父子二人不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来人，毕竟在如今的大明，敢于这样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入到家中后院的人实在不多。 “哈哈哈，还好还好，只不过我这倒是无所谓，朝中的其他大臣恐怕不太愿意时常见到纪大人啊！” 来者，正是大明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听到王友的打趣，纪纲也不免笑了笑：“是啊，想见我的人恐怕是不多，想要我命的人，恐怕是不少！” “怎么今天有工夫来我这喝茶了？来人，给纪大人看茶落座。” “家中简陋，还请纪大人不要笑话..” 作为大明情报头子的纪纲哪里不知道，清远伯府家中的陈设、家具、摆件一个不少的全都平行转移到了宝源局中。 简陋，也实属正常。 “够用就好，够用就好..为官者，铺张浪费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屁股再不干净，就得真的被我找上门了！” “哈哈哈！放心，别人的屁股干不干净我不知道，我王友如厕完都刮的干干净净，还专门冲洗呢，一点污秽东西都没有！我嫌埋汰！” “那就好！” “那纪大人今日？” 纪纲并未直说，反而是接过一旁丫鬟送来的热茶，浅浅的饮了一口后才说道：“京城如今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别告诉我伯爷你还不知道？” “这？恐怕还得纪大人明说..我这一把身子都不好了，多少天都出不了一趟远门，对于坊间的传闻也是一点都没消息..不过，我说纪大人，咱锦衣卫办案可也得讲究证据，可千万不能人云亦云被那些杂七杂八的消息影响了办案，不然皇上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没直接点透，王友索性也就装了个傻。 不仅如此还反而点了纪纲一笔，这就是跟着朱棣靖难的老人的底气，当然也是王友一贯的行事作风。 不然他也不会仅仅被封个清远伯了。 听到王友的话，就连纪纲都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王思齐说道：“伯爷近来没出门也没听说，我能理解，那这位小王大人呢？王公子恐怕近来经常出门，想必有所耳闻吧？” “啥？别看我..我啥都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不知道谁知道？ 不知道？？？ 这京城谁说不知道都行，可偏偏唯独你王思齐能说不知道？ 纪纲心中暗道一句：若是你不知道，恐怕也没有我今日亲自登门寻人了。 见王思齐装傻充愣，纪纲索性也就不装了，将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放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王思齐随后说道：“王公子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藏花阁一事莫非与王公子没有丝毫干系？” 听到纪纲提到藏花阁，王思齐心中顿时明朗一片。 纪纲这个大明最大的情报头子，可以说整个大明境内的事情或者人，只要朱棣想要知道的，就没有他纪纲查不到的。 更别说仅仅只是京城这天子脚下的一块地方了。 “纪大人，若是说全然没有关系倒也牵强，只不过我仅仅是拯救了一位正在陷入歧途的少女，将其送入藏花阁实现她的人生理想和价值，我想这其中应该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吧？” ？？？ 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王友都被震的目瞪口呆！自己的儿子刚才在说什么？拯救了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少女，结果将其送入藏花阁实现理想？ 哪里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纪纲那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也随着王思齐的一句话顿时僵硬了几分，他只得直言：“皇上要你三日之内，消除此事带来的舆论，让百姓们不再议论，无论你能否做得到..我都觉得你应该做到，你比你爹聪明..不是吗？” “喂喂..纪纲！哪有当着儿子的面数落老子的！” “别..别在意这些细节，一会我再给伯爷您赔礼！” 说完后，纪纲便不再理会正吹胡子瞪眼的王友，转而将目光继续投向了王思齐。 听着纪纲的话。 王思齐顿时就明白了朱棣这句话中背后的意思，那就是自己闯出来的祸事，就要自己出面来擦屁股。 现在那吴志义恐怕多半已经栽了。 剩下的就得自己出面了。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我这为人臣子的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 纪纲：替皇上分忧？这事不就是你自己整出来的吗？ 嘴角微微抽搐，纪纲却继续道：“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至于别的就得看王公子的本事了..三日后咱们再见？” “好！” .... 纪纲走后，王友似乎还有些愤愤不平，在一旁吐槽：“纪纲这家伙当真是不会与人打交道，什么叫做你比老子聪明..老子当年靖难，用兵如神，将皇上数次于乱战之中安然护出！” “不算聪慧过人，也得算是难得的将才！” “怎么在他口中显得有些一文不值呢？” “不过..他倒是也有一句话说得对..那就是这事，若是你能办，则一定要用心去做，若是做不了..” 王思齐疑惑，开口问道：“做不了怎么办？” “就早早的把你运到宝源局的东西搬回来，到时候咱省着点花，就算你爹这清远伯不做了，讨个富贵恐怕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之后，王友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闭上眼睛悠哉悠哉的躺在摇椅上晃了起来，那副模样哪里像是个从沙场上夺取敌人性命的大将，分明就是个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希望早早能够抱上孙子的寻常百姓。 “爹，放心，儿子不给你丢人！” 说完这句话后，王思齐转身便走。 只留下王友一个人低声说了一句：“刚才他管我叫啥？爹？不会上次的病还没好吧..要不？再找个郎中来看看？” .... 坐在轿子上，一旁的吴德笑脸盈盈的说道：“少爷，咱们这一次在京城可是出了风头了，现在谁人还敢看不起我们清远伯府，就连工部尚书的儿子咱们还不是照样揍了！” “到时候说出去，那得是多威风啊！” 三品的清远伯家中的儿子将堂堂一品尚书家的儿子给痛揍一番，最终还没讨个好，这说出去..谁敢信。 可偏偏一切就是这么的凑巧，就是这么凑巧的发生了。 “得了！今后可得消停点，本少爷是那种遇事不决就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吗？做事..得用脑子，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是是..少爷！动脑子，动脑子！” “去宝源局！” “好嘞！” 入夜。 宝源局内，王思齐一个人坐在其中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还在回想今天纪纲所说的话。 案前，还摆放着笔墨纸砚。 只不过王思齐写字奇丑，上面勾勾画画的也多半都是后世的简体字，若是寻常人拿了去也只能连蒙带猜的看不出其中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舆论..若是自己将此事摆平，朱棣定然不会放心自己手握如此利器，可若是摆不平..那就更尴尬了！” “到时候我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 “有些，难办啊！” 可就在王思齐惆怅的时候，吴德却从屋外稍稍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少爷，眼瞅就到了后半夜了，要不咱们早点回家歇歇吧。” “你先回去，若是我爹问起，就说我在宝源局有事要做。” “少爷...伯爷啥时候能问这些事啊！咱们当初在藏花阁风流快活的时候，少爷你可曾听过老爷多问过一句？” 听着吴德的话，王思齐稍稍点了点头。 而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 藏花阁！ “事情从哪里开始，就得从哪里结束...若是从藏花阁入手，怎么着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就算是到了皇上的面前，我也说得清楚！” 想到这里，一个计划顿时浮现在王思齐的脑海之中。 一旁的吴德见状，识相的退去。 .... 乡下鸡叫人，城中人叫鸡。 清晨的朝阳微微的洒在宝源局的大院之中，王思齐罕见的起了个大早，微微伸了个懒腰喃喃说道：“怎么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以前高中上晚自习的感觉了，就是胳膊麻了！” “三天时间，今天第一天..干活时间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寨报纸 《大明：我靠败家，位列国公》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寨报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的生意都敢抢？ “还有咱们报纸局门口的那群王八蛋！你们是没有人手吗？你们是不会动手吗？有一个算一个...赶不走就动手！” 山寨可以，但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抢生意吧？ “我这就派人去！” .... 报纸局外，路旁坐着不少人眼神在报纸局大门边上来回的晃悠，若是遇到有打扮华贵一些的商贾，就会立刻凑上去。 “掌柜的说只要能够拉到客商到咱们那打广告，每一百两银子就能够给咱们分一两，若是能够拉到一千两银子就能够多分一两，咱们可得好好干啊...” “啥啊哥！这些客商多半都是奔着《京报》来的，人家吃肉，咱们顶多就算喝了点没人要的汤汤水水而已...” “呸！不然你还想要啥？能有点汤汤水水就已经不错了...刚才进去的那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哥，等会出来之后咱们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又能够赚一笔！” “好嘞..” 《京报》火热，想要刊登广告需要等上很长时间，这是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甚至有人敏锐的嗅到了其中蕴含的商机，专门有牙行在其中做起了黄牛生意。 若是能够高价出售广告位置，那自然是可以从中赚上一笔。 就算是没有谈拢价格，没有卖出去。 那就为自家的牙行打广告就是了...总之怎样也不会亏本的生意，让不少人都已经盯上了这块肥肉。 只不过今天之后恐怕就会有不少人想要哭了... “哎哎哎！出来了..出来了..不过怎么后头还跟着这么多人啊？”一个守在门口的伙计看着刚刚走出报纸局的王思齐，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疑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谁知道，这时候一旁的和他同属一个报纸的老伙计却嘴角带着浓浓的喜色，拍了他一把说道：“你瞧..我早都说了让你早早的出来见见世面，这都没看出来吗？” “这明摆的就是这公子哥肯定是在报纸局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为了表示感谢，报纸局专门出来送一送这个贵客！” “既然是贵客！那不就说明咱们的机会也一样来了吗？” 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的几人顿时感觉到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是在自己眼前晃悠一般，当即就有机灵的先行快步走了上去。 而身后的众人见状。 顿时就急了！ “快点..咱们一块过去，本来就是些汤汤水水..可千万别也叫别人给都抢了过去，那咱们可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走！” 很快，几人便赶了上来。 见到熟悉的几个面孔，王思齐的表情迅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不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江文桓说道：“看到了吗？咱们接不下来的生意，就会有人出来替咱们接，咱们不想赚的银子，就会有人专门站出来替咱们赚！” “报纸扩印的事情一刻也不能停，不过近几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想办法用更多的消息，将昨天的事情给压下去...” 江文桓人虽然不算特别机灵，但王思齐知道对方却是有一种肯于钻研的劲头，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时间就能够将报纸局打理的井井有条。 能够做事的人，都是人才。 王思齐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听着王思齐的话，江文桓的脸上一时间也充斥着几分惭愧的回应：“王大人...我明白了，您下次再来报纸局，一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那就好，这碗饭，谁能吃那得咱们说了算！而不是什么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咱们就一定得让出去！” “明白了..王大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兴奋的冲了上来看向王思齐大声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再了解一下我们《大京报》吧！” “打广告就来咱们这里...今天付银子，明天早上就能够让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都看见，一定能让咱们的生意红红火火！”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山寨小报纸。 但这些锲而不舍的围着自己的却个个本事不小，就连王思齐也不禁笑着看向一旁的江文桓继续说了一句：“看来今后咱们还不仅仅要想办法将报纸发展好，就连推销广告位也得找点专业的人来做...我看他们就挺专业，想想办法挖过来..” “对了，下手别太狠..别打脸。” 说完之后，王思齐径直的走向了早早都已经等候在门口的轿子，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江文桓以及双眼看着自己充斥着火热的山寨小报。 见王思齐走了。 不少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众人顿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虽然不知道那公子哥身份何人，但就冲着刚才他敢于对着江文桓如此指指点点，在场的不少人都感到十分遗憾。 “怎么就不能够看看咱们的报纸呢？那《京报》有什么好的...打一个广告，没有三两个月能够被人看到？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就是..唉！”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江文桓那想要吃人的眼神。 冷冷的开口。 “都给我打！冲着脸...不留手！” ...... 另外一边，王思齐坐在轿子上慢悠悠的离去。 一旁的吴德有些惆怅的说道：“少爷...仅仅凭借报纸就能够将昨天的事情给压下去吗？若是不行的话...我吴德随时都可以去应天府衙认罪！” 听着吴德的话。 王思齐一阵无语的说道：“本少爷敢作敢当，还不至于要你去认罪！” “不过你说得对...既然这事情已经流传开来，就不仅仅要从报纸这一方面下手，还得有更加劲爆的消息来冲淡这件事...” “还有什么呢？...” .... 下午到来，秦淮河畔的青楼妓院彻底到了营业的时间。 微微的凉意却打消不了这里的火热，一个个花船停靠在岸边等着今天晚上的主顾，浓浓的胭脂味道似乎已经被揉进了空气之中，让这里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充斥着萎靡不振的颜色。 “少爷..咱们不是刚刚来过吗？” “不过少爷你放心...金枪不倒丸，我一直都为少爷备着呢...” “远方传来风笛...给爷滚！”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己想办法 “别动！扫黄！” “啥玩意？” 王思齐脸上蒙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布，凶神恶煞的眼神配合上那不善的目光，让不少正准备在秦淮河风流一夜的士子顿时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扫黄？你不懂啊...真的是！自己干的什么事情自己心里不清楚？我给你好好讲一讲，什么叫扫黄？” “可是..这位大人，我还没上船啊！” “额...我当然知道！你上了船..我还怎么扫，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即将走入违法犯罪的道路上，现在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 .....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士子商贾稀里糊涂的就被王思齐从秦淮河畔给带到了早早等候在一旁的马车上。 不一会，就已经装满了三辆马车。 吴德额头上微微见汗，忍不住内心的疑惑还是开口问道：“少爷，咱们这么做是为啥啊？！这来秦淮河畔消遣，咱们也没办法处理他们啊？” 谁料，王思齐却忍不住给了吴德一个白眼。 没好气的说道：“本少爷当然知道，一会你多带点人手，看着将马车驶离京城，随后将他们一个个的都赶下马车。” “告诉他们回京一人十两银子，若是不给，就直接丢在城外！” “这？能行..” “怎么不行？少爷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整整一个下午，王思齐就这样守在秦淮河畔，到处寻觅那些孤身一人或仅仅两三人相伴的“客户”，没用多长时间就让整个秦淮河开始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我不服！这全天下，全京城都知道这地方乃是风花雪月之地，我平日里也没少来，怎么偏偏就今天要被扫黄？” “闭嘴！这乃是新规，难不成我们扫黄还要提前通知你？” “好！扫黄我倒是也认了..你先告诉我，大明扫黄打非办公室到底是朝廷的哪个衙门！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现在你就听说过了！跟我走就对了！” ..... 次日清晨，京城街头。 来往百姓人人皆是一脸乐呵的看着手中还散发着水墨香味的大明《京报》，议论纷纷。 “哈哈哈！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去秦淮河畔..扫黄？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不解，但听到那些士子商贾倒霉我怎么如此开心呢？” “谁说不是呢？” “不过..你们谁知道这扫黄打非办公室到底是朝廷的哪个衙门？” “不晓得！” 一时之间，不胫而走的消息让京城不少青楼门可罗雀，不少人都纷纷不敢再去，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扫黄打非办公室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万一真的被人从那地方揪出来了，别的不说，光是丢的脸就是找补不回来的东西。 士子商贾，将面子看的极为重要。 更别提里面还充斥着不少大明的文人官吏，平日里去的比谁都勤快..可要说是有风险，个个都是格外老实。 就在整个京城的青楼老鸨的一片骂声之中，王思齐却坐在宝源局内悠哉哉的看着手中的报纸，冲着一旁的江文桓道：“咱们报纸局内有人才啊！这一档子事还被写的扑朔离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如今去秦淮河畔都要担心被抓呢！” 听此言，江文桓内心暗道：这是担心吗？这不就是王大人您亲自去干的事情吗？别人不知道..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 “过誉过誉..这都是本分之事。” “回头去账房专门支一笔银子，就当是润笔费发下去..今后若是还有此事，也一律按照此标准来办！” “那我就代他们谢过王大人了..” 两人的对话还没持续多久，只见陈智一脸郁闷的快步走进，刚一见面就冲着王思齐大声说道：“来的路上我还在纳闷呢！昨天出的事到底是谁干的，得！看到江文桓我算是明白了，这事是不是就是你干的！” 陈智毕竟是自己人，王思齐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 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 “没错，就是我干的！” “你干的这叫啥事啊...” 原本以为陈智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谁知道突然陈智的表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不知道，昨天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整个藏花阁当天晚上的营业额就翻了一倍！” “花船没人敢去，不少人都灰溜溜的进了藏花阁，听说就连和咱们一直不对付的百花楼生意都好做了不少！” “还有这事？” “可不！不过...你先和兄弟说说，这大明扫黄打非办公室到底是个啥东西！整个京城的百姓今天可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我说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兄弟你相信吗？” “你觉得..呢？” ..... 原本还一脸兴奋坐在椅子上听王思齐细细讲解的陈智突然一脸惊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啥？这事除了你我谁都不知道？这大明扫黄打非办公室就是你一拍脑门杜撰出来的？” “根本就没这个地方？” 王思齐忍不住白了一眼陈智，随后说道：“你也不动动你那脑子想一想，这种花柳之地怎么可能会有人专门去管！” “就算平日里管，有多少是正大光明的去管的？” “如今一点风声都没有，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个衙门出来..这种事情，难不成你准备让我去报宝源局的名字吗？” “人啊！出门在外..总得有几个小号不是？” “那那..万一朝廷追究下来呢？” “这事，有人管？” “也是..” 王思齐看向一旁的江文桓说道：“怎么干，我想我已经给你演示的够清楚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总之，只要能够将京城的这一摊水给我搅浑，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冲散！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江文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而陈智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好奇道：“啥事？” “你兄弟我..出了点小风头，皇上让我自己想办法平息，这不就是在想办法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东西 入夜，王思齐坐在宝源局内伸了个懒腰，嘴里止不住的念叨：“没想到，这重生了一世，还是逃不脱打工人的命运啊..” 朱棣之前对王思齐在宝钞提举司的不作为表示不满，自然这其中也有宝钞提举司内部就很是复杂的因素，除此以外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王思齐一时半会之间的的确确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毕竟如今的大明宝钞的名声已经开始走起了下坡路，这种下坡路哪怕有很多人已经感觉到了，但是碍于自己所处的地位并不敢直言。 但王思齐却明白。 这种下坡路，其实就是在削弱朝廷在百姓眼中的公信力，长此以往不仅仅百姓会以为宝钞受到损失，更重要的是今后朝廷如果还想要继续推行宝钞，将会受到空前的阻力。 也算是滥发宝钞带来的恶果。 这种恶果，如果不能够尽快的想到办法开始消化，最终谁种下的恶果，就得由谁来买单。 老朱种下的，就会让老朱家世世代代的皇帝在这件事情上止不住的栽跟头，不过既然王思齐来了..自然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发生，毕竟这对于自己将来并没有什么好处。 宝钞提举司如今已经并入了大明宝源局之中，就算这烂摊子再难收拾，自己都得想点办法出来应对。 不然将来一旦事情闹大，倒霉的不是别人，就正是自己。 “如今大明宝钞遇到的问题，说到底就是购买力的下降..但如果想要让宝钞真的和银子一样，拥有足够的购买力..” “谈何容易啊..” 想要让宝钞恢复购买力，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朝廷加大对宝钞的回收力度，只要用足够的铜钱、银子来回收民间的宝钞，那么毫无疑问宝钞的购买力就会在短时间之内得到一个极大的提升。 但是这么做，虽然简单直接。 可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却是王思齐不容忽视的，那就是这个办法是需要朝廷拿出真金白银去投放到民间的。 这对于如今已经穷的裤衩都快提不起来的大明朝廷来说，尤其是整日都愁容满面将银子看得比命都紧的太子朱高炽来说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银子拿出去简单，但是想要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 宝钞的变化。 绝对不会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达成的，也并非是一个举措，或者是朝廷的一条新颁布的政令就可以让其从原本的下坡路上重新回到正轨的。 一条政令错了不要紧，毕竟历朝历代昏了头的政令简直是数不胜数。 可王思齐明白。 宝钞问题，说的简单一点是事关朝廷，但实际上，透过朝廷王思齐看到的是整个大明的百姓。 毕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手中正拿着朝廷印制的宝钞，那不仅仅是一张薄薄的纸，也同样是数不清的百姓赖以生存的生计。 不能出半点问题。 .... 翌日，清晨。 街头早早的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人，气温的明显下降已经让不少人将家中稍微厚实些的衣服早早的裹在了身上。 太多人的生计靠着街头巷尾的生意，太多的故事在京城蔓延。 “卖报！卖报！大明《京报》！” “扫黄打非办公室再次重拳出击！连夜横扫秦淮河十八花船！” “有人透露：本次被查士子中，有人竟有龙阳之好！” 听着行走在大街小巷的报童叫卖声，不少人都纷纷掏出铜板买下报童口中所说的报纸，现如今在京城，只要识字的没有一个不是《京报》的忠实拥护者。 只不过有不少老学究也在纷纷斥责《京报》通篇大白话，哪里有半点圣人文章的影子，实在是有辱斯文。 但这种声音实在是太过渺小，甚至于都没有被王思齐听到。 不然王思齐恐怕自己都得过去补上两脚，啐上一口吐沫问问对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小子！来一份报纸..” “好嘞..” 纪纲将刚刚买来的报纸展开，坐在茶馆内悠哉哉的看了起来...锦衣卫指挥使怎么了？如今自己可是为了完成皇上的交代，哪怕是坐在茶馆里看报纸，也不会有人敢说半句自己的不是。 “这小子当真还有点本事..不过这手段倒是直白了些，直接用这些百姓更为喜闻乐见的事情来冲淡影响，倒是有用。” “不过..皇上的担心恐怕恰恰就是这一点啊..” 跟在朱棣身旁的时间不算短了，纪纲自然明白这一次朱棣本就没有想要计较的意思，有可能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两个孩子当街争风吃醋打闹了一番罢了，恐怕还得念叨一句吴中家里的小儿子没什么本事.. 堵到人家门口了，居然到最后还反着又被揍了第二回。 “等等..” “宝源煤坊试营业？出售无烟石炭炉...”纪纲的表情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复杂起来，带着宝源两个字毫无疑问这不用想都是王思齐的杰作，但是他不能够理解的是宝源局如何能够插手到煤炭的生意中去。 石炭、煤炭，都是大明百姓对于这种能够燃烧生热的石头的一种称谓，只不过石炭有毒的印象一直深入人心。 所以百姓大多都是使用柴火。 而城中的富贵人家，则一般使用木炭。 但无论是柴火还是木炭，其都是价格高昂，哪怕是在京城每一年冬天都还是会有很多的百姓因为没有足够，可用于取暖的柴火而活活冻死。 更不要提整个大明在冬天会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更关键的这眼下这里是京城，还并非是北方那些不毛之地，若是到了那边... 冬天更是寒冷异常。 “不知道王思齐这一会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若不是我观察仔细，恐怕也看不到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会专门刊出这样的一则消息...” “这小子，恐怕是在布局啊！” .... 纪纲猜测的并没有错，此刻的王思齐正一脸兴奋的看着排列整齐的数十个取暖炉，这种暖炉和后世北方冬天农村家中常用的暖炉有着几乎相同的技术工艺，但就是材料上肯定比不上前世。 但对于眼下的大明，已经算是足够了。 “全都给本少爷收好了！今天开始就准备用在咱们宝源局..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恐怕今年冬天是不好过咯！” 第一百二十章 没钱 纪纲能够注意到，朱棣也同样注意到了今天这份让他感到有些滑稽的报纸角落中，似乎蕴含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太监说道：“这报纸是今天刚刚送来的？” 太监自然不敢欺骗朱棣，连忙说道：“回皇爷的话，正是奴婢今天亲自去取的，这报纸上面也有日子呢！” 朱棣点了点头，报纸的日子没错，那就说明这报纸上面刊登出来的东西也不应该有错，那这宝源煤坊多半就是那王思齐搞出来的新生意。 说起王思齐的生意经。 就连朱棣也不得不红了眼睛，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外界或许只能够猜测一番，但是有锦衣卫作为眼线的朱棣对于王思齐赚了多少银子大概也是了解一些的，可随着了解的不断深入。 朱棣慢慢的就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这小子太能赚钱了！ 宝源酒坊、藏花阁、医用酒精和疗伤粉，单独的拿出来哪一个都是堪比银矿一般的存在，可现如今这么多产业却齐刷刷的归属于王思齐。 为什么就连朱棣也觉得这一切归属于王思齐？ 答案很简单...最初置办产业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王思齐变卖家产置办下来的，饶是朱棣已经习惯了厚脸皮...但若是说要强取豪夺，也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多产业，这么多银子..若都是朝廷的，恐怕要不了几天，朕再一次北伐残元的银子都能够赚回来..” “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心疼我这个当皇上的..” 此话若是被外人听到，恐怕多少也得被朱棣这番话给雷的不轻，大明如今虽然连年征战，但有朱高炽这个太子在，故而总体还是维持着休养生息的态势，不与百姓过高的赋税。 只不过，朱棣的话是说出来给自己听的。 哪怕旁边还有个近身的太监在。 不过能够走到伺候皇上这一步的太监，有哪个不是忠心耿耿，何况还是朱棣这样的明君，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叫纪刚来。” “是..” .... 没过多久，原本还在京城街头闲逛的纪刚就健步如飞般进了宫内。 “纪刚，今天的报纸你可看过？” “回皇上的话，臣看了。” 朱棣点了点头。 “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这王思齐倒是聪明...知道用百姓喜闻乐见的坊间小事，来冲淡之前他纵容手下打人的大事，一来一回，京城今天已经很难听见有百姓还在议论之前的事情了，大多都是说着今天报纸上刚刚刊登出来的事情。” “小聪明罢了..朕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 此言一出，纪纲顿时有些愣在当场，似乎正在脑中不断回想自己今天在报纸上还看到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 想了半天.. 也只能够是那件事了.. 原本以为朱棣不会看到的纪纲，现在也只好直言说道：“皇上说的，可是那王思齐刚刚弄出来的宝源煤坊？” “是啊！朕有些好奇，这京城石炭的价格一直都不低，也是因为京城附近并没有像样的大型煤矿..若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光是路上的耗费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并且价格一直趋于稳定..他王思齐，手里没点依仗？敢于直接插手到这样的一门生意里去？就不怕亏死他？” 纪纲听闻，也顿时明白了朱棣心中的所想，那就是想要知道王思齐为什么突然插手了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一门生意。 石炭生意算不上主流。 但纪纲也知道，每年到了冬天还是会有很多贫苦的百姓会选择这种价格不高的取暖材料，来想办法让自己度过冬天。 只不过富人家中的木炭火盆是取暖的。 穷人家里的石炭火盆，有时候却是要命的。 “回皇上的话..此事，臣倒是知道一点..” 纪纲话音刚落，朱棣的表情便顿时复杂了起来，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提前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却未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个当皇上的，这让朱棣的表情中带着几分不满，但还是继续问道：“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皇上，王思齐之前曾经在句容一口气花费重金买下数个山头，不仅如此还专门在当地耗资不菲的专门召集懂得开矿技术的矿工，就算是现在，仅仅在句容每日就有数百人在那片山头上忙活。” “只不过..虽然有不少人都已经知道那是明晃晃的一座矿山，但毕竟这不是还没有见到挖出来东西..所以臣就也没有向皇上禀报，现在看来，想必那句容的矿山之中所蕴藏的就是石炭了。” 听到纪纲的解释，朱棣也知道哪怕是不告诉自己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还没有挖出来的矿山，那和普普通通的山头能有什么区别。 “专门派些人去句容看看，朕要知道那矿山里到底有多少石炭，这小子怎么到哪都能发财，若是真的是一座矿山..恐怕他之前花出去的那些银子，倒是算不上什么了。” “臣这就去，但皇上..若是真的有石炭？” 朱棣冷冷的继续说道：“怎么？朕还得专门给王思齐贺喜不成？祝贺他又一次发了大财？” “臣..不敢！” “去办吧！” 纪纲走后，朱棣却陷入了沉思，如今大明的时节转眼间就到了秋天，虽说南方的冬天并不算寒冷，可若是没有御寒的厚重衣物，或者没有能够烧火的木柴、木炭。 百姓的日子，还是很苦的。 “希望这小子这回能够干个好事，不然饶是朕，也绝不能再放任此子了！” .... 东宫内。 朱高炽一脸愁容的看着前来打秋风的朱高煦，两手摊开，惆怅的说道：“老二，别说是你现在找我要银子我没有，就算是往后推十年，恐怕我这兜里都给你取不出来银子啊。” “大哥！北征在即，说不定哪天就要动兵，这时候你说没钱？” “没钱！” “我找爹告状！” “你找谁告状..国库空虚，我也给你变不出银子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早朝不耽误睡觉 翌日，正在被窝里睡的迷迷糊糊的王思齐突然感到自己正在被人从被窝里往出扯，睁眼一看，乃是吴德。 “少爷..少爷！不能再睡了..” “啊？” 吴德神色紧张，四处寻找王思齐的衣物，嘴里还止不住的念叨着：“少爷，刚才朝中来人了..说皇上今天钦点你上早朝，这会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上早朝？ 这种事情和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点的朝廷小官能有什么关系，王思齐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瞪大了双眼看着忙忙碌碌的吴德说道：“当真？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上早朝了？” “少爷别问了，别问了..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等咱们上了车之后再慢慢说！” 朝服穿戴整齐，王思齐带着些晕晕乎乎的就坐在了马车上，打着瞌睡。 吴德却如临大敌一般大声说道：“前面来一辆马车给少爷开道，不管是谁！统统让开，千万不能让少爷误了上早朝的时辰啊！” .... 刚下了马车，王思齐便看到了纪纲。 “还没睡醒？” “没..” “快点走，太子殿下专门叫我在这里等你一会，没想到你小子果真还是来迟了！” .... 朝堂之上，百官分站两旁。 王思齐站在百官最末尾处打着瞌睡，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浑噩，显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没想到，躲得过宝源局的点卯，却没躲得过这年头最折磨人的早朝。” 另外一旁。 朱高煦怒气冲冲的看着一旁的朱高炽，随后冲着朱棣大声说道：“北伐在即，军中军械却皆已老旧不堪，急需户部调拨银两，还请皇上责户部拨银二十万两，先行用于北伐之事！” 北伐！！！ 这两个词，在如今的大明朝可以说是有着千斤重量，不为别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挑费巨大，每一次北伐户部那可怜的盈余都会被一扫而空，如今朱高煦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直接提出要户部拿出钱来。 就已经足够说明，这件事情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一时间，不少官员压低声音，议论纷纷，但还有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龙椅上的朱棣，等待着皇上最后的决断。 朱棣点了点头，似乎承认了朱高煦的想法，随后看向朱高炽说道：“北伐之事，乃是国事，既为国事，就拖沓不得。” “户部还有多少银子，先行调拨出去二十万两，兵部、工部一道配合，打造军械，装备军队。” 目光投向了朱高炽，可朱高炽却苦着脸摇了摇头回应：“户部无银！” “没钱？” 朱棣的脸色瞬间冷了不少，虽然说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的大明国库虽然不能说是满仓跑老鼠，但仅有的那些银子甚至于可以每一两银子都专门编写出其最终的去向。 可以说，已经是到了勉强维持的时候。 朱高炽点了点头，说道：“户部国库如今确实无银，若是在此时北伐，无异于杀鸡取卵，调拨二十万两事小，可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议事殿上，百官皆是一副实则如此的表情。 似乎在给朱高炽进行佐证。 朱棣却有些不满的说道：“偌大个大明国库，难道说如今已经穷到连二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地步了吗？”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急了。 连声说道：“皇上！不是拿不出来二十万两银子，是多一两的银子都没有了！” 监国难当，太子难当。 恨不得一两银子掰开当作两半花的朱高炽对这一点体会最深，但一旁的朱高煦显然不服，连声说道：“难道因为没有银子就停了北伐吗？难道因为朝廷没钱，就要让大明的将士们用着已经生锈的刀剑去与残元余孽在战场厮杀吗？既然没有银子，那就想办法去挪出银子来。” “挪出银子？”朱高炽两眼瞪得通圆，也顾不上自己身体肥硕，行动不便，当即抬手冲着一旁的朱高煦说道：“汉王殿下若是有办法，这监国就交给汉王殿下来做好了，我是没有这个本事！” “挪出银子？说得轻巧...你来挪一个，我看看？” 朱高煦顿时如同熄了火一般，对于大哥的才能..尤其是治国的才能，朱高煦虽然一直对于朱高炽当太子，而并非是自己有所怨言，但单论这一点，他是服气的。 可服气并不代表他没有话说：“大明宝源局堂而皇之的打着朝廷的名义做起了生意，可谓风生水起，短短数月，盈利就高达数十万两！若是能够将这笔银子收归国库，岂不是北伐的钱就足够了？” 此言一出，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大臣眼中皆是露出精光！ 宝源局赚钱，他们知道。 宝源局居然如此赚钱，他们可一点也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的朱棣顿时眼睛也是一亮，虽然说有些不太地道，但是如今朝中没钱，北伐却确确实实的需要银子。 这时候，从哪里弄来银子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也就是为何今天朱棣要专门将王思齐早早的从被窝之中揪出来，让其前来上早朝的缘故所在。 “宝源局监督王思齐何在？” “...” 一阵鸦雀无声，朱棣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纪纲，自己不是专门都已经说过要让这小子今天来参加早朝了吗？ 人呢？ 小太监见没人说话，连忙用那公鸭一般的嗓子继续开口喊道：“宝源局监督王思齐何在？” ... 又是一片静谧，此时站在王思齐一旁的官吏听着自己身旁逐渐响起的呼噜声，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王思齐。 “你是王思齐？” “啊？” “皇上叫你呢！” 听到这话，王思齐顿时如同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大声高呼：“皇上，臣觉得皇上说的都对！” 一时间，满堂大臣皆被这一幕弄得憋笑不已。 黑着脸的朱棣冷声说道：“看来你小子倒是蛮支持朕啊，朕都还不知道朕说了什么呢！你就觉得朕说得对？” 闻此一言，王思齐大感不妙，顿时就明白自己是说错话了。 连忙找补：“臣乃是为皇上分忧，为国计生策，可臣终究是皇上的臣，所以自然皇上说什么，臣就应当觉得什么是对的！” “睡的可好？” “还行..” “滚上来！” “好嘞好嘞..”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定力 施施然刚刚站定，一旁的朱高煦就忍不住揶揄一句，面带讥色的说道：“王大人倒是好定力，早朝都能睡得这么香，看来一定是近来为国计民生操碎了心，都没时间睡觉了。” 朱棣的表情也有些不善。 “说说，朕刚才叫你干什么？” 朱棣叫自己干什么？王思齐哪里知道..只得支支吾吾的回应起来：“皇上招呼臣，自然是需要臣，那臣自当行身为臣子之本分！就是还请皇上明示，需要臣做什么？” 听到王思齐这一番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的车轱辘话，就连朱棣都忍不住被其逗乐。 “好啊！朕刚才说的是，要将你小子近来赚到的所有银两，一律充入国库，以填补国库空虚，既然你身为臣子..干脆这事就这么定了！” ？？？ 你就算是馋我的身子都行，但哪怕你是皇上，也不能馋我的银子啊！ 王思齐当即就清醒了过来，：“皇上！若是皇上想要宝源局的银子，那臣自然不会有丝毫怨言，宝源局本就是朝廷的衙门，朝廷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拿去就是了！” “哦？你倒是大方..” “那你说说..宝源局现如今还有多少银子啊？” 王思齐自打走马上任到了宝源局，首先就是专门开启了查账模式，而当宝源局开始源源不断的有了收入之后，这种定期查账的模式也同样没有丝毫打过折扣。 所以对于自己兜里有多少钱，而宝源局有多少钱王思齐还是相当清楚的。 “回皇上的话！如今宝源局的账房应有银两折约七千三百两！” “什么！？” 七千三百两？ 朱高煦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连忙看向朱棣说道：“皇上！宝源局绝不仅仅只有七千三百两银子，若此数为实，那一定就是这王思齐在宝源局中饱私囊！还请皇上下旨查办！” 朱棣冷哼一声。 随后目光再次投向王思齐说道：“刚才汉王殿下还说了，自从你王思齐走马上任，短短数月，便靠着做生意豪赚数十万两白银，现如今你却说这宝源局仅仅只有几千两银子？” “你来告诉朕，其他的银子呢？都到哪里去了？” 算计我？ 王思齐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皇上，臣赚的银子，自然是臣赚的！宝源局应得的，臣也没有短了宝源局一两银子，这一点..条条目目，皆是有迹可循！哪怕是一个铜钱，也一样是有账可查！” 朱高煦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王思齐话中的意思。 但他还是直言说道：“你到了宝源局赚的银子，那不就是为朝廷赚的银子，既然是为朝廷赚的银子怎么还分你的和宝源局的？那不都应该是朝廷的吗？...就算你有功，自然会向皇上给你请功，给你封赏！” “但这数十万两的银子，可一点都不能差！都应该是朝廷的才对！” 饶是两世为人，见过了大风大浪。 王思齐也被朱高煦的这一番流氓发言给震的不轻，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强取豪夺？ 老朱家的人..个个都有这种天赋。 但王思齐却摇了摇头解释起来：“臣斗胆请问汉王殿下，这做生意是不是需要本钱？” 虽然不解，朱高煦还是冷冷回应起来。 “这是自然。” “民间商号做生意，是否也是谁出银子谁说了算？你可曾听说过，出银子拿来做生意的掌柜，到头来要将赚来的银子，一分不少的都给了出了力的伙计？” “这..这倒还真没有听说过，可这和你私吞朝廷巨款有何关联？” “汉王殿下！首先..臣并没有吞没朝廷一个铜板，更别说你口中的数十万两，出资做生意的是臣，给臣帮工的乃是宝源局下了工的匠户，臣也一分不少的给出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的待遇！” “这赚到的银子，还能是宝源局的吗？” “嗯？” 不得不说，王思齐的这番辩解让不少大臣的脸上都呈现出了一种本该如此的表情，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大臣们的反应，朱高煦的脸上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在他看来王思齐既然已经到了宝源局，并且打着宝源局的名号在外面做生意，那赚到的银子就都是宝源局，就都是朝廷的。 哪怕赚到再多的银子，他也带不走一分。 充其量算是一个肥硕的羔羊罢了...可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不是这么回事，王思齐早早的就已经布局好了一切。 这就让原本想要以此为借口从王思齐身上榨油水的朱高煦很是不满，冷哼一声随后说道：“你王思齐乃是朝廷命官，要这数十万的家财做什么..不如直接拿出来，支持朝廷北伐大业！” 这一番强盗逻辑的说法，让王思齐都是一愣。 当即笑着摇了摇头，摊开手道：“按照汉王殿下的说法，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朝廷何必苦恼没有银子，看谁家富裕，直接拉出军队，砸开家门，随便拿就是了...反正留着也没有用，不如给朝廷先用用！” “你你你！胡说什么！”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想，也不能够承认啊..朱高煦有些慌张起来，王思齐的说法极具诱惑力，但是这无异于一种杀鸡取卵式的方法...来上几次，大明朝廷和强盗还有什么区别？ 又不是当年老朱，现在的朱家是得讲道理的朱家。 朱棣皱着眉头，冷冷的望着此时舌战朱高煦的王思齐，心中有些百感交集，王家的小子能够赚到这么多银子不是没有缘故...而在另外一方面，王思齐研制的药物，将徐皇后给救了回来。 虽说还没完全治愈，但症状确确实实减轻了不少。 徐皇后也不至于茶饭不思，日夜难寐。 想到这里，朱棣还是觉得自己算是欠了王思齐的人情的，随后他一拍龙椅怒斥一声：“老二！你在那胡说什么呢...朝廷没钱，朝廷想办法，你整日将自己的眼睛都放在别人家的锅里成什么体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煤山也是金山 “可！可！这小子分明就是在中饱私囊！若他不是宝源局监督，那这么多的生意也未必能够轮得到他！” 相比于脸面，谁都知道银子更为重要。 尤其是像王思齐这般，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赚到了多少银子，可既然朱高煦已经认定他仅仅在数月之间就赚到了数十万两银子，这一点上，不少人就已经信以为真。 若是能有如此一笔银子用以充盈国库.. 就算其中二十万两要用以北伐，可那剩下的却还没个说法..一时间，朝中不少大臣的思绪开始游荡。 “臣倒是觉得汉王殿下言之有理！既然是他王思齐走马上任之后才赚得的银子，那自然应当收归朝廷..不过毕竟王大人也算是有功之臣，臣建议皇上能够加以封赏！” “臣附议！” “附议！” 如此一番下来，就连朱棣心里都生了几分动摇的念头，就在这时，一旁冷冷的传来了一道男声，朱高炽吃力的看向群臣：“大明容得下士农工商，容得下黎民苍生，更容得下盐商、茶商，若是仅仅因为生意做的广，做得好，就要将赚来的银子悉数收归国库。” “长此以往..大明倒是一刻都不缺银子了，国库里就算是花完了也无所谓，随便找个哪里的富户家里撬开，全都是银子..随便拿就是了！” “对吗？” 自从朱高煦提到要想办法将王思齐赚到的银子收归国库开始，朱高炽的脸上就逐渐由愤怒转向冰冷，此刻的他望着台下的群臣... 心中一片悲凉。 身为监国太子的他最为清楚，杀鸡取卵代表着什么...如果今天的事情最终真的成事，那最后迎接自己的不仅仅将会是王思齐的离去，更重要的是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明朝，商贾哪怕腰缠万贯。 生意做到全天下...但其家中为何总是要花费重金，用家财请先生贤能，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能够因为后辈读书而得到改变。 如今，群臣在做的事情。 无疑就像是要向全天下宣告，生意不能够做的太大，不然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来自朝廷的迎头一刀！ 这种事...能做不能说啊！ “臣也觉得此事绝对不能够如此草率决断，宝源局在王大人到之前可从未有什么改变！短短数月，有目共睹...” 王思齐用余光轻轻看了一眼。 似乎是认出了说话那人，虽然记忆中已经有些潦草不清...但王思齐还是知道这人估计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的至交好友。 朱棣微微闭上了双眼...财富迷人眼，哪怕他是个皇帝也是一样。 随后他转过脸看向王思齐说道：“小子你倒是真能够赚钱啊！就连朕都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不过朕倒是很好奇..” “你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朱棣的疑惑，是满朝堂大臣共同的疑惑..就连朱高煦都忍不住将目光转过脸投向了王思齐，所有人都期待着从王思齐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短短数月就赚到数十万两，哪怕是从朱高煦的口中得来...但很多人打心底里还是不太相信的。 数十万两？ 什么概念...王思齐一个人，仅仅凭借着做生意，就在短短数月之间，赚到了朝廷一年都未必能够赚到的银子？ “回皇上..臣不敢瞒皇上..无论是宝源局还是臣的生意，从始至终都未曾赚过这么多银子，但若是真的论起是否有数十万两的家财！” 目光灼灼的王思齐微微抬起头，挺直腰板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前好奇的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群臣，以及朱棣、朱高炽、朱高煦等一众。 “确有此事！” 嘶.... 此言一出，在场的群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 真的有数十万两的银子？ 开玩笑的吧...听此一言，就连朱高炽都有些急了，连忙开口斥责：“你可知欺君乃是何罪？快快重说..短短数月，何来数十万家财？” 朱棣却抬手将朱高炽拦了下来。 “你可听到了太子所说？” “臣全然听到了！” “那你可确定你刚才说的？你当真有数十万家财？” “臣自知不能欺君，所以自然所言句句属实，这数十万家财确实有！” 一旁的朱高煦此刻内心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王思齐居然当着整个朝堂的大臣和皇上面前承认了自己有数十万的家财，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就算是他王思齐天生的会做生意，打娘胎里开始做生意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何况是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怎么可能能够赚到这么多的银子？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只要能够找到王思齐的把柄，那这王思齐的数十万家财，还不一夜之间就全都入了国库，到时候毕竟是自己立下的功劳..就算是大哥也说不了自己什么！ 想到这里，朱高煦倒也不着急了。 .... 朱棣好奇的追问：“和朕说说..今日在朝堂之上说的那数十万的家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小子做了什么..朕可是知道不少，就算是赚了点银子，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吧？” 听到朱棣的疑惑，王思齐的脸色瞬间一苦。 果然，有锦衣卫这个如今世界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在..有纪纲在，自己想要在京城里整些小动作的难度不可谓不大。 “臣并未欺瞒皇上，但臣说的也的确没错...臣说臣有数十万两银子的家财，但臣并未说臣此刻就有数十万两银子...” 这一句话，当即就逗笑了朱棣。 随后笑着说道：“那岂不是说？王友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给你置办了数十万两银子的家业？” “并不是我爹赚的，而是臣赚的..” “嗯？” “你赚的？” “正是！” “直说！” “句容煤矿！” 朱棣沉默了，一旁原本看着王思齐的眼神中带着担忧的朱高炽也愣在了原地，过了良久之后，朱棣才重新说道：“那几个没人要的山头？” “正是...不过如今已经不是没人要的山头了，如今是煤山，也是金山！”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臣有办法 秋意盎然，重新坐在马车上..王思齐微微闭上了双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王思齐心里清楚今天朝堂上的所谓群臣发难，其实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若不是碍着自己这个清远伯之子的身份。 那今天在朝堂之上对自己的进攻，恐怕要比今天自己遇到的要沉重无数倍。 “自己这便宜老爹...平日里恐怕没少给我铺路啊..” 想到这里，王思齐从马车中探出头看向正在赶车的吴德说道：“一会你去宝源局，将那些原本都是咱们府里的东西全部都送回家里去...既然都觉得我在宝源局赚了大钱，宝源局都有钱了..还要我家的东西做什么？” 吴德笑着应了下来：“少爷说的是，等回去之后我就叫家丁去宝源局，把咱们家里的陈设和摆件都送回家里..” “嗯..就此按此办吧！” ...... 宫内，朱棣坐在上位，桌上摆放着御膳，今天他正在此宴请两位故友。 “哈哈哈！王友...你属实有些不太地道了，你家那小子居然短短时间内就赚下了如此巨大的家业，你却一点都不和朕说..不地道，不地道啊！” 听着朱棣的话，王友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连忙端起酒杯说道：“皇上！臣当真不知道那小子居然有如此才能！” “原本京城谁人不知道臣家里出了个赫赫有名的败家子...要不是皇上您念着君臣情谊，估计就我家那混小子闯的祸...”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朱棣打断了王友的话，一旁的陈贤也看着眼色接话进来：“是啊，今天可是皇上请咱们喝酒，自打从北边来了这京城...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般，想来我陈贤还是蹭了你的光呢！哈哈哈..” “国事颇多，不然..说什么也得多见见，多见见你们这些老人..朝中，还得靠着你们这些老人啊！” “你们..朕放心！” .... 次日。 宫中。 朱棣冷冷的看着刚刚快步走来的纪纲说道：“怎么？都已经全部查清楚了？那小子在句容买的那几个山头当真有那么值钱？” “回皇上..虽然臣已经尽可能的去查了..” “可能查到的信息却很少....那矿中的石炭的确储量惊人，但具体有多少恐怕还得问问王思齐那小子..” 听到纪纲的话，朱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锦衣卫就算是手眼通天...可面对句容的山头，面对一处矿产要问锦衣卫这里面有多少石炭储量也是有些太过为难了。 “那便叫那小子再来趟宫里...” .... 微风习习，如同大姑娘一般的王思齐再一次被从家中拽了出来，仅仅是因为朱棣，可这就是大明..这就是皇上，君臣父子，无解。 “我说，皇上能不能有什么想问的一次性全都问完啊...眼瞅着冬天快到了，宝源局还着急着冬促呢！” 王思齐不解，纪纲就能理解吗？ 面无表情的纪纲表情并不轻松..句容煤矿的保卫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当他带着锦衣卫披星戴月，连夜赶到想要找些其中的匠户带出来一探究竟的时候，纪纲惊呆了... 他看到了...兵营。 月色下，山脚处。 第一眼让他们看见的不是黑黝黝的石炭，而是成片的营房...那平整的校场和明晃晃的摆在明处的攻城器械，让纪纲看了都忍不住骂娘几句。 “这特么...哪来的军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遵朝廷调令，私自派兵来句容，还是在这样的山脚底下...” 要是比情报，锦衣卫的确是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但陈智手底下的士兵可不都是那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少爷兵，那可个个都是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的老兵。 一言不合，若是真的被当作冲营给杀了。 那恐怕就要白死了... 不敢冒险的纪纲连夜去，连夜回..将之前自己搜集到关于句容这座石炭矿的所有东西汇总到一块，给朱棣算是做了个交代。 但不会有人说出来...昨晚，锦衣卫就是在那矿区外晃悠了一圈。 最终也没有胆量冲入其中..更别说似乎当时已经被人注意到了，大半夜的..有人站哨就算了，怎么还有人连夜在矿区周围烧着大量的炭盆，让黑夜不黑，让躲在暗处的锦衣卫十分难受。 .... “皇上让你进宫面圣，自然是有事要找你..” “那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你哪来那么多话...？” “多么..” “多！” “好吧好吧..纪大人..” 重回朱棣面前，王思齐的神色并未有太多的起伏，反而是朱棣看向王思齐的眼神之中平添了几分复杂，随后只听他缓缓问道：“之前，朕还有话没来得及问完，朕倒是很好奇..你凭什么说你有数十万的家财，难道就是靠着那一座石炭矿吗？” “有那么值钱？” 听到朱棣主动提及句容煤矿的价值，王思齐没有多想。 连忙摆摆手说道：“谁知道能够值多少钱，都是臣信口胡诌...数十万两，应该有吧..差不多..” “你小子..差不多是差多少，你和朕说明白！” “差个..几千万两？” “！！！” “多少？” “几千万两银子！” 听到王思齐的答案之后，朱棣的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 这哪里是石炭矿，这分明就是金矿啊！不..金矿都远远不止，可随后朱棣的表情又很快的奚落了下来.. “数千万两..你小子可真会开玩笑，哪怕这石炭矿价值不可估量又能如何？百姓不愿意用石炭，也同样卖不出价来，而且这东西很容易滋生毒烟，闹出人命来..就什么用处都没了！” 别人不知道，王思齐却很清楚，所谓的毒烟其实就是煤烟..不仅仅是现在，哪怕是后世之秋，每一年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没有能够及时的散出煤烟，而导致一氧化碳中毒最终酿成惨剧。 “皇上可放心，臣有办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成本定价 石炭的用处如果仅仅是用来取暖，毫无疑问那就是最大的暴殄天物。 “如今初冬将至，京城之中柴火、木炭价格已经开始逐步有了抬头的趋势，连连上涨..宝源煤坊已经在京城同时开设了五个铺面，随时可以开放售卖由句容开掘出来的石炭。” “至于皇上最关心的石炭安全问题，其本质就是要将石炭燃烧时候散发出来的煤烟全部都排出屋内，毒烟没了，百姓也能够用其取暖，甚至可以用我们宝源局打造的铁皮炉烧水做饭..” “并且价格还要远远低于木柴、木炭，哪怕是收入微薄的百姓，一次购买一个铁皮炉，就可以长久用十数年，乃至数十年无须更换！并且这种铁皮的要求不高，成本也并不算高！” 王思齐一边介绍，朱棣一边点头。 “京城需要的地方估计少些，但若是能够将这些铁皮炉的制法和石炭取暖的事情推广至北方..不仅仅百姓能够从中受益，朝廷的声望也将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最后的一段话，就像是说到了朱棣的心坎里一样，文治武功，抵不过得位不正，这仿佛一直就像是卡在朱棣喉咙的一根鱼刺一般。 朱棣神情激动。 “好小子..你说的一点没错，要是能够将你说的这东西和石炭一同带到北方，那北方的百姓日子就会比现在好过得多..你不知道，当初朕在北方的时候，每一年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朕有多么心痛，而如今，百姓就是朕的子民..朕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还在那寒冷之中苦苦挣扎呢？” “此事！你..做得很好..” .... “百闻不如一见，不知皇上可否愿意随臣出宫，去宝源局亲眼看看那铁皮炉，感受一番使用石炭取暖的感觉..” “朕随你去！” 宝源局取暖用的很早，早在空气中刚刚开始有了凉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逐步的使用了，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要为这种铁皮炉的大规模生产进行试验。 马车缓缓的在宝源局外停下。 来往的不少官吏在见到朱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眼中的惊愕是难以掩饰的，连忙纷纷行礼.. 皇上..来宝源局了！ “朕看宝源局这地方比朕此前来过的时候日子要好过了很多嘛！”朱棣相信自己的眼睛，要远远胜过于自己的耳朵...当朱棣看见宝源局来往的官吏多是步履匆匆，甚至还有不少匠户穿梭其中的时候。 朱棣就已经感觉到了，王思齐在宝源局绝对没有做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反而是难得一见的有能力的好臣子。 这一点对现在的大明来说简直是难能可贵。 会喊口号的官吏人人都是，可是真的能够做点实事的官吏却是少之又少，相互对比一番，高下立判。 “走，带朕看看这石炭的妙用..” “臣遵旨。” 快步之间，朱棣抬脚迈入王思齐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刚刚进门朱棣的眼神便被置于其中的那一块散发着浅灰色的铁炉所吸引。 “这东西就是你说的铁皮炉？” “回皇上的话..正是！” “当真有你说的那般神奇？” “皇上不如走近试试...” 点了点头的朱棣尝试的向前走了几步，刚才还感受并不算明显的暖意瞬间随着距离的拉近袭来...一旁的王思齐走上前去，将放在一旁的铁皮水壶拿了过来，将其放在了铁皮炉上。 看向朱棣说道：“皇上，这炉子不仅仅能够取暖，还能够烧火做饭..也就是说，百姓的吃饭问题都能够在屋内解决，不仅仅又能够剩下一笔柴火钱，更是能够让这石炭有更多的用途。” 连连点头的朱棣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双手伸向炉边。 “好啊..好啊..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若是能够让这天下的百姓都用上这样的铁皮炉，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记着朝廷的恩情，就是如今铁料价格也不便宜，你这铁皮炉的价格？” 其实一路走来，朱棣最为疑惑的就是王思齐要将这神乎其神的铁皮炉卖多少钱，如果价格高昂的话...超出百姓所能够负担的价格，那之前说的一切都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百姓用不起，那就不是利国利民的东西。 而是便宜那些贪官污吏和富商乡绅。 “皇上，这铁皮炉只需三钱银子便可以买到一个！价格并不算贵...并且随着我们生产速度的加快和产量的提升，只要成本有所降低，那么这铁皮炉的价格就会随之降低。” “这是臣专门想到的成本控制售价的办法，如果百姓在秋季不买这种铁皮炉，而是在最寒冷的冬季购买...臣预估，最少能够再省下一钱银子！” 朱棣听到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思齐的想法不得不说是十分完善的，有钱人如果看到铁皮炉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在乎那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算得了什么。 但如果是贫苦的百姓，能够省钱的事情他们一定不会错过..到了冬天最寒冷的时候，铁皮炉的价格也会随之下降，也能够在最寒冷的时候帮助到他们这些最需要帮助的百姓。 毫无疑问，王思齐并没有想要凭借这些铁皮炉赚钱。 “可在如今的市面上..能够买到这么多的铁料吗？哪怕是最次的铁料，恐怕价格也是不低的...” “皇上说的正是臣想说的..如今大明大部分的铁料都是由朝廷调配，哪怕是工部想要随便使用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说铁皮炉制作简单，用料也不算多，可价格便宜的铁料就那么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价格便宜的铁料用完，这铁皮炉就不仅仅不会降价，反而还会因为铁料不足而涨价！” “那？你之前说的？” “所以！臣斗胆请皇上..准许臣再开一工坊，参与到冶铁炼金之中，臣有希望同样将铁料的价格也给降下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石炭煤山 “你会炼铁？” 王思齐的才能明显已经超出了朱棣的认知，如果说之前在京城做生意以及制造酒精、制造大蒜素等等事迹就已经足够离奇的话，那么现在王思齐主动提出要自行修建工坊用来炼铁，就更是超出了朱棣的预料。 “皇上，臣会一些..主要是为了保证这一次能够按时保证铁皮炉的生产。” “只要铁皮路能够足量生产，并且石炭能够及时供应的到，臣相信大明的老百姓能够过上一个暖冬。” “好...好啊！” 随即朱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王思齐说道：“若是这铁皮炉不赚钱，那你难不成要在这石炭上做文章？” “还得是皇上..果真料事如神！” 石炭从地下被开掘出来，如果不能够投入到使用之中，那王思齐可真的就是抱着金山要饭了.. 他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所以扩宽石炭的销路，就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然，依靠现在大明对石炭的消耗，要是想要将整个句容煤矿每日开采出来的石炭量全部都出售出去，毫无疑问可谓是天方夜谭一般。 故而王思齐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即将临近的冬季。 朱棣有些好奇的问道：“若是按照你小子的计划来办，你这石炭矿有没有算过一年能够赚多少银子？” “可能..也不多，百八十万两..” “哦..十万两倒是不多..等等？”诧异的朱棣猛然的回过头，死死的看向王思齐，提高了一层音调一般难以置信的再次问道：“你说多少？百八十万两..这石炭，能赚一百万两银子？” “额..应该差不多吧，也许是有点少了..主要是这里面开采石炭需要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一年能够赚这些，臣已经很知足了！” “什么？一年！一年一百万两？” 如果能够在现有的朝廷收入之外，一年平添一百万两银子的收入，朱棣感觉一直困扰自己的北伐耗费的问题还能够算得上问题吗？ 有这么多银子，自己还不是想怎么北伐就怎么北伐。 只要银子够，住在草原又怎样？ “朕要七成！” “啥？” “朕说..朕...要七成..”虽说是皇上面对臣子，按理来说朱棣不应该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成分存在，但此刻的他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王思齐，说话的语气也是一瞬间就弱了不少。 “皇上！你怎么才要七成啊？臣全都已经想好了..我给皇上您，留好了八成，剩下的臣也只要一成...剩下的算臣给太子殿下的。” 那不断闪烁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真挚情谊。 就连朱棣都不禁愣神..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是说？你小子早都已经给朕留好了八成？” “是啊！皇上..臣能够有今天不都靠着皇上慧眼识珠，靠着太子举荐臣，不然哪里有臣的今天啊！” 那副表情。 活生生像是后世的某些销售公司，那些明明给老板创造了更多利润，自己只拿到了其中一小部分的社畜们..到了年底的公司年会，朝着老板声泪俱下，仿佛老板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再造爹娘。 这一幕，彻彻底底让朱棣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连连说道：“这..这，你能够有如此一片心意，朕很欣慰..但这八成加上太子拿的一成，我们这父子两人就要占了这石炭矿九成的利润，是不是不太好啊..” “好！绝对好..” 能不好吗？ 王思齐难道不知道自己此刻分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吗？可人在江湖飘，没有靠山就得挨刀啊..朱老四虽然为人也不太地道，可这年头还有比他朱老四更粗的大腿吗？ 除了这大腿，还有人能够教训的了朱高煦吗？ 王思齐想不到另外一位，所以此刻的妥协才是王思齐最聪明的地方所在...更何况，分出去的是利润，又不是煤矿。 只要矿还在自己的手里，这里面可以用来做文章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好..好啊！朕有旨意..” 话音刚落，门外的一个小太监就连忙手握纸笔冲了进来，连忙负责起了记录工作，只听朱棣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思齐。 今天这一场君臣情深的戏码，让朱棣很是受用。 最关键的是..朱棣看到了银子！看到了能够一举解决北伐之战的银子，看到了不用再每一年为了《永乐大典》东拼西凑的银子，看到了工部想要在全国治理河道的银子。 “宝源局监督王思齐，才能兼备，功勋显著，着升为宝源局监督兼工部主事衔，赐官正六品！另，着其自筹炼铁工坊，全权掌管句容煤山开矿事宜，非旨不得干预！” 话音一落，王思齐的内心已经笑开了花。 .... 次日，京城。 凭借着《京报》在手，仅仅用了一个清晨的时间，全京城的百姓官吏都知道朝廷在句容发现了一座储量巨大的矿山。 其中开采的石炭，将会以平价出售给所有百姓，用以冬季取暖。 “好事！好事！大好事一桩啊，如今京城附近发现了矿山，这其中的石炭蕴藏听说就算是挖上一百年也用不完！” “我正愁今年这木柴和木炭的价格眼瞅着都要比往年还高了，今年这个冬天不好过了..谁能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居然能用上石炭了！” 就在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时候，平日里喝茶读报的茶馆角落中，冷不丁的传来一道男声：“恐怕现在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且不说眼瞅着就要入冬，且不说这石炭什么时候能够卖出来！就是这石炭再便宜，你们都能够买得起！买回家之后呢？你们谁敢用？” “可别忘了..这东西，可是会害死人的！” 此言一出，仿佛迎头朝着所有人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石炭可以用，但是也得有命用才对..谁不知道，这石炭散发出来的毒烟，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轻松的夺人性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价格保证 石炭的“威名”在场的众人谁不知道？ 只不过凭借着对宝源局天然的信任和报纸刊登历来都没够出过错的盲从，当即就有人出声：“既然是朝廷在做，那自然就是好事一桩！若是真能够害死人，朝廷怎么会做！皇上怎么会允...” “是啊！既然能够刊登在报纸上，被我等这些百姓所见，那自然是有了解决之法！” “哼..！这你们都不相信？” “石炭若是真的能够利民而不害命，那历朝历代恐怕早都不知道有多少贤能之辈将其用了起来，怎么会直到今日才开始告诉百姓，此物可以用来取暖？” “难不成？我们还能够比之前的圣贤更具才能？” ...谁能说出自己比圣贤更具才能？谁也不能...一番话，让在场的众多百姓原本脸上的笑容被瞬间带走。 过了好一会。 才有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去宝源煤坊，问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好！那我们就去看上一看！这石炭若是利国利民则可，若又是哪个猪油蒙心的官吏使出的害人之举..哼！我就算是去告御状，我也要让皇上知道！” “走就是了！” 说罢，茶楼内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 瞬时消散一空。 只留下原本以为生意临门的茶馆掌柜和伙计面面相觑，相视一眼之后，掌柜咬了咬牙说道：“走..我们也去看！” “啊？那咱这生意...” “人都走空了，还有什么生意？看完之后，再想办法把咱们的主顾拉回来啊..！” .... 宝源煤坊外，人头攒动。 拥来了不知道多少面带好奇的百姓，等着煤坊开门。 “宝源煤坊...石炭专营？你们这石炭满大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卖！可谁都知道石炭不能用来取暖，万一害了人命又当如何？” “是啊！要是你们能给个说法，那我先来上十石石炭回去取暖！” “没错，倒是给个说法啊！” 客户到了门口，哪里还会有拦着的道理，煤坊一口气在京城开了五间，足以见得王思齐对待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其实五间都只不过是暂定的数量，将来肯定远远不够，偌大的京城之地，一旦石炭能够被百姓所接纳。 那庞大的市场。 足以让王思齐瞬间富可敌国。 只不过这种生意注定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得了的独门生意，这也就是王思齐为何要给朱棣分润的原因。 钱出去了，生意才能更稳妥。 生意稳妥，赚钱才能够越赚越多，赚的还更加安心。 掌柜的双手摊开压了压。 笑着看向众人说道：“我们宝源煤坊既然能够把石炭放出来，让大家购买，那自然是有合适的办法。” “什么办法？” “当当当当...那就是由我们大明宝源局最新研制，专供百姓燃烧石炭取暖，铁皮炉...”掌柜欠身向后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铁皮炉，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突然有人好奇的开口问道：“这东西不就是烧柴取暖的火炉吗？难道有了它就不会闹出人命了吗？” “这是自然！有了这铁皮炉，并且配套使用我们宝源局生产的铁皮通风管，配合句容生产的无烟石炭，就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 “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放心！我们宝源局将会对每一位主顾的生命负责！” “卖多少银子？” “十两！” “什么！十两？你知道十两银子能够买多少木柴、木炭吗？若是卖这么高的价钱，为什么我们还得买你这石炭炉？” 十两银子的价格不可谓不高，甚至说已经算是卖出了天价。 “是啊！怎么卖如此高的价格...这谁能买得起啊！大家用石炭，不就是因为石炭比木炭便宜吗？现在倒好了..石炭便宜，炉子贵啊！” “稍安勿躁！大伙稍安勿躁！” 听到大伙纷纷对十两银子一个铁皮炉的价格不买账，掌柜连忙上前拱手解释了起来：“十两银子一个的价格只是暂时的，现在由于我们的产量并不是很充足，所以价格比较高，但是我可以在此向所有人承诺，在冬天来临之前，我们的石炭炉一定会达到一个让大伙满意的价格。” “这不仅仅是我的承诺，也是我们宝源局的承诺。” 听到掌柜这样的解释，还是有人将信将疑的说道：“那到了冬天，这个炉子还是这么贵，怎么办？” “绝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这天下做商人的哪有不是奸商的？哪有人不愿意赚的更多。” “我说不会就绝对不会！” 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了另外一道清冷的男声，众人纷纷回头去望，只见王思齐身着官袍，挥袖走来。 “我乃大明宝源局监督王思齐，我可以代表宝源局向所有人承诺！” “采用石炭炉取暖乃是朝廷新策，为百姓分忧，为百姓办实事，绝不会有人在其中有所企图。” “而且我也可以在此承诺。” “大明宝源局所属的宝源煤坊所售，卖出去的每一个铁皮炉都是真实的实价，宝源局不会在其中多加一文钱，不会多赚一文钱！” 身着官袍，可信度瞬间就增加了许多。 不少人都纷纷点起头来。 只不过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之前那个在茶楼里面说石炭有害的那人却冷笑了一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王思齐。 “说到底只不过是换了个炉子而已，你们就能够保证这炉子用上之后就不会有人因此而丧命吗？石炭有毒，煤烟有毒，这事儿天下谁人不知？” “真的闹出了人命，你负担得起吗？” 王思齐看着那人一眼，随后摇摇头说道：“只要按照我们宝源局提供的方法正确的使用这炉子不仅仅能够取暖，甚至还可以在炉子上烧火做饭，并且绝对安全，绝对可靠。” “这是朝廷的承诺，也是我王思齐的承诺。” 不打包票是不行的。 尤其是在这样新鲜事物刚刚推广的时候，王思齐深知这其中的难度。 但他也知道大明的百姓如今过得并不富裕，就算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家家户户在冬天都可以肆无忌惮，没有节制的使用木柴的，而如今句容发现了煤矿足以将石炭的价格打到很低，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利国利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手不够？不存在 《大明：我靠败家，位列国公》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手不够？不存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抢人大战 这一幕被来往的匠户们纷纷看在了眼里，老马就是其中之一... 说日子过得苦，老马倒觉得也还算能凑合，毕竟能好好的过上一个太平日子，汉人能当家做主对老马来说已经是喜事一桩。 不过，匠户的身份... ... 几天前。 京城外的一处庄子里，老马郁闷的看着一旁腰粗似缸口，脸大像磨盘的媒婆，不厌其烦的听着对方的絮叨还不敢大声反驳，只能陪着笑脸。 媒婆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红娘。 不知道给多少人家都牵过红线，此刻的她一边喝着老马从京城里废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才买来的茶叶，嘴里还说着鄙夷的话。 “不是我说..现如今，谁家的姑娘不愿意找个好人家，哪怕穷点呢..能有块地也算数啊！起码饿不着肚子，但你这匠户人家那可是人嫌狗吠，谁不知道匠户穷的肚子都吃不饱？” “就算你是匠户...要是宝源局的工匠也就罢了，毕竟每个月都能赚到几两银子，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唉..可，你这偏偏还不是！你就是工部营造军械的匠人，想吃饱肚子都难！” “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儿子！难不成，嫁过来生个大胖小子，将来接着当匠户？” 媒婆说的不无道理。 明初，老朱下令的户籍制中为了保证军械等重要物资的生产，严格规定匠户的数量，其子子孙孙只要一出生就自动落为匠籍。 “可..这孩子的婚事已经不能够再拖下去了..果断日子，这孩子眼瞅就到了二十五六，还没成亲不得被人笑话的抬不起头？” “笑话？笑话笑话怎么了...”媒婆的眉头瞬间皱起，随后无视老马已经变得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现在就是这个世道..匠户啊！就是讨不到媳妇！” “我看！咱也别浪费功夫了，我啊！就先走了..等有哪个瞎了眼的姑娘，我一定不忘了你老骂..” 听到媒婆要走。 老马想要阻拦，可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要是论手艺他也是坊中数一数二的老师傅，可面对牙尖嘴利，极为难缠的媒婆，嘴上的功夫明显比不上手里的活计。 “那这孩子的婚事..还得多操心，多留意着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 有些不耐烦的媒婆转过脸就走出了老马那感觉有些四处漏风的土房中，见老马没跟上来，忍不住的她终于小声啐了一口说道：“就这条件还想着给儿子娶媳妇？” “能吃饱肚子都算不错了...什么破茶叶沫子，喝的老娘嘴里直苦！” 奚落的老马别无他法。 整日愁容满面，可现在的他看着工坊门外宝源局拉出的横幅..不免一整失神，愣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平日与老马一并上工的匠人在老马的肩头重重的拍了一下。 “怎么？老马..你也心动了？也唉..是谁都得心动，比起咱们过的这日子，宝源局那才是快活！” “你还有儿子要娶亲，没银子恐怕得是难了...” 老马没回应。 但一旁的匠人却是已经看明白了，自己的好友所处的处境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你说..这是真的吗？” “估计是，宝源局一直在长期对外招收匠人，有手艺的都能去宝源局赚银子..但如今这样的条件，却是头一回！解决匠籍的条件，真的是让人心动啊！” “我想去试试！” “去就去..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就是吃了这匠户的亏！” .... 工部内。 吴中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瞪大眼睛，一整恍惚，眼神中还透露着些许的惶恐和慌张... “怎么会！怎么会？匠户的匠籍岂是他这小小的宝源局监督这样的芝麻官能够决定的？” 一旁的工部官员不免唏嘘。 如今谁人不知，宝源局势大，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宝源局可谁又能够从宝源局那占到便宜。 皇上在后面，太子在后面。 别说这两座大山..就是清远伯府也能够让整个京城官场跳一跳。 大明可不是什么文官指挥武将的朝代，马上拿命相搏取来的爵位可不是什么草包衍圣公之类的所能够比拟的。 真的惹到了王思齐。 说不定明天一早王友就上门堵门去了。 “大人..现如今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匠户想办法恢复民籍，既然这些人都能够做到...我想王思齐更容易...” 是啊.. 寻常的匠户攒上一笔银子，找上一条门路，都能够想办法找到恢复民籍的法子。 更何况是王思齐。 想到这里，吴中有些无奈的扶额道：“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条件，底下现在恐怕早都已经是人心浮动，不出几日，恐怕咱们工部的工坊就都得关门大吉了。” “这...” ... 与工部内一时之间的手足无措不同，宝源局外此刻已经挤满了前来参与招工的工匠。 “你们真的能够帮我们恢复民籍吗？当真？” “绝对可以！” “一个月..有多少银子！” “最少三两，高了不限！咱们宝源局工坊是人人做主，每个月的盈余都会拿出一部分平分给所有表现优异的工匠！” 听着宝源局官吏的介绍，匠人们的热情只增不减！ 王思齐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 冯宗武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这么做，工部万一责怪下来..或者闹到皇上那？..” “闹什么？这是皇上准的！” “啊？皇上什么时候准的？” “皇上没有直说..但皇上说要工部配合咱们，这都是工部配合的成果啊！” 短短两个时辰！ 宝源局便招收到了一百八十七名工匠，不仅如此，其中还有很多一部分都是炼铁或者打造器物的匠人，甚至还有像老马这般营造军械的。 “王大人..打造军械的匠人咱们也要？万一...” “这就不得不说工部的魄力了！为了黎民百姓，不惜让工匠如此配合，既然吴大人都不计较，咱们自然要照单全收，怎么能够拒绝如此好意？” 第一百三十章 不速之客 工匠到手，王思齐也是平添了不知道多少分底气，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就是要以最快的时间建起属于宝源局自己的炼铁作坊，毕竟如果不能够自己炼出铁来。 那铁皮炉的价格，就永远都不可能降到他之前在朱棣面前说的那样..让大明的百姓人人都能够买得起。 “人手充裕了..咱们也不能够闲着，这边的招工的事情一刻也不能停！只要有工部的匠人愿意来宝源局，那咱们全都要！” 冯宗武一听，这话可谓是相当直白了。 当即说道：“王大人..这招收工匠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的交给我，咱们宝源局的官吏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宝源局和工部门口，现在就连《京报》上都可以看到咱们的招工消息！” “只要那些匠人们看到，我就不相信他们不心动！” “好！” ... 如今大明炼铁的技法还是比较传统的，当然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相对落后，但这种落后是相对于后世的。 如果放在眼下的这个时代背景中。 大明还是绝对的爹！ 这一点毫无疑问。 只不过，就在王思齐考量应该使用何种方法来炼铁的时候，宝源局外的不速之客却登门造访。 朱高爔看着眼前的宝源局，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这就是宝源局？” “赵王殿下..此处便是宝源局！” “哼..不过是给朝廷铸币印钞的地方，倒是让那王思齐营造的好生气派！” 说完后，不过身后一众随从。 抬脚便入了宝源局的大门。 就在此时，遇到了正准备出门的汪义焕，别的官吏或许一时半会忍不住来人是谁，但汪义焕毕竟是出身大家。 连忙走上前：“赵王殿下..” “王思齐呢？” “王大人..在后院。” “带我去！” 见朱高燧脸上的表情如同乌云密布，汪义焕顿时看出赵王今天算是来者不善，毕竟在今天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赵王登门。 汪义焕不敢推辞，只能连忙说道：“赵王殿下随我一道走，由我领路，只不过王大人有要务在身，待我通报一声就来恭迎殿下。” 莫名其妙，朱高燧到了宝源局。 听到汪义焕的话，王思齐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疑惑，毕竟之前和自己来往密切的只有朱家老大和老二，如今怎么老三也来凑热闹。 “王大人..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着也得去恭迎殿下，至于赵王要做什么..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不一会。 王思齐便快步走向后院亭中，见到了朱高燧。 “宝源局监督王思齐，恭迎汉王殿下！” “得了！免了吧..本王来不是听你恭维的，倒是我想要听听是不是你将工部的那些匠户全部都给掳走了，搞得军械营造都受到了影响！” 听到朱高爔的质问，王思齐顿时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老三来了，有点慌。 但只要知道老三为什么而来，那他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然一直猜来猜去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时间先要被折腾完了。 “赵王殿下..下官实在是不知道殿下所说的从工部掳走工匠的事情，赵王殿下是从何而知，只能说都是无稽之谈！” “工部，那可是宝源局的娘家人！” “昔日，宝源局也是从工部出来的孩子啊！怎么能够做出如此的事情，在此，我可以和赵王殿下承诺，下官绝对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着王思齐这般斩钉截铁的辩解，朱高燧冷哼一声。 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来找你了吗？既然本王说了你做了，那就是做了，并且本王还有真凭实据告诉你，就是你做的！” “既然你说你没有做，那我问问你，工部那近二百名的匠户都哪里去了？最重要的是..其中还有五六十人都是原本营造军械的匠户，你可知道这军械乃是朝廷机密，若是从你这泄露出去，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在刚开始接收那些原本在工部负责营造军械的工匠开始，王思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替工部来宝源局的不是朱高炽也不是朱高煦，却是变成了朱高燧。 “原来是这件事！” “赵王殿下..这些匠人可都不是被臣掳来的，而是纷纷因为喜欢宝源局的工作环境，而自愿通过宝源局的招工流程来到宝源局的！” “一派胡言！” 听到王思齐的话，朱高燧勃然大怒。 当即抬起手，指着王思齐的鼻子痛斥道：“没有你的宝源局给那些匠户做靠山，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工坊，更不会投靠你王思齐，你现在最好给本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不然，本王甚至要怀疑你是不是前朝余孽，故意来刺探我大明军械技法，要是说不清楚..哼哼！本王就要给你换个地方来说了！” 话里话外，朱高燧的这番话无疑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威胁意味。 只不过这在王思齐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平淡如水，表情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轻描淡写的继续解释说道：“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言下之意，你不清楚不要紧.. 不如回去问问你爹？ 朱高燧此刻的内心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自己在城外的军营训练将士，本来好端端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突然工部尚书就来到营地之外。 说之前说好要给自己换军械的事情恐怕是要黄了，并且这黄了还不是推迟时间这么简单，直接是工部做不到了.. 耽误了这件事，那可是要杀头的。 朱高燧内心不愿，且大怒，恨不得揪着吴中的领子质问对方一句！ “我的钱呢？”..啊不“我的军械呢？” 然而吴中却是一摆手解释说道，若是杀头也得先杀王思齐的头，答应的军械全都没了，正是因为王思齐将原本营造军械的那些工匠全部都给掳走了，匠人不够了，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弄不来东西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冶铁议事 在朱高燧眼中，什么都不能够和自己，和朝廷，和父皇的北伐大业相提并论，他满脸狐疑的死死盯着王思齐，眼神中的不悦似乎已经快要溢出，过了半晌才终于说道：“若是父皇的意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但如果不是，那你就完了！” “下官自然不敢假传圣谕。” “希望如此！” 在王思齐这没有问清楚，但朱高燧是什么人..从王思齐的口中，知道这工匠从工部到了宝源局恐怕多半都是皇上的意思之后。 他就明白，自己是被吴中给利用了。 朝中的一品大员，工部尚书..有些时候却也得剑走偏锋，就连王思齐都不得不在朱高燧走后幽幽看着对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工部算是彻底要乱套了。” 老二和老三性格很相似，不然也就不会在不远的将来，和老二一块意图谋权篡位自己上台当皇上了。 汪义焕不解：“王大人..既然如今咱们的匠人已经差不多招够了，是不是就要停一会..若是工部的工坊真的因为人手不够耽误了营造军械，皇上怪罪可就不好了..” 王思齐摆摆手。 大明的底蕴绝对不是这一百来个工匠所可以比拟的，工部所掌控的资源也绝对不可能因为缺少一百多名工匠就能够陷入困境。 ... 王思齐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朱高燧的登门，背后既是吴中对自己行为的不满，也是对王思齐的一次试探。 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或许吴中早都已经藏了起来。 等着王思齐接招。 只不过吴中不知道的是，他的这轮试探不能说毫无作用，只能说没有屌用。 该做什么，王思齐比任何人都清楚。 于是他召集宝源局的官吏议事。 “工匠都已经安置好了吗？” “回大人，这几日来宝源局的工匠可谓是络绎不绝，只不过咱们只招收懂冶铁或者相近活计的工匠，所以筛除了不少。” “成功进入咱们宝源局的工匠，都已经安排好了..按照您的意思，安家的银子也给工匠们发下去了，随时都能够来宝源局上工。” 听到冯宗武的回答，王思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宝源局要将铁皮炉的事情做到，就要尽可能的快的炼出属于咱们宝源局自己的第一炉铁来。” “不然，若是靠着朝廷的路子从各地购买成型的铁锭，光是车马劳顿到京城，这本钱咱们就出不起！” 听着王思齐的话，在场的宝源局大小官吏纷纷点头。 自从按照朱棣的意思，将宝钞提举司一并交给了宝源局之后，整个宝源局内部的官吏数量也是激增。 不少在朝中郁郁不得志的官吏纷纷来到宝源局。 毕竟，朝中不得志，还不如来宝源局当一名小吏，毕竟谁人不知道宝源局内部的待遇绝对在朝中任何地方都是一顶一的好。 谁又会嫌弃自己赚的银子太多呢？ 说着，王思齐从身后抽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高炉图纸，示意一旁的冯宗武传给众人。 不得不说，在大明，用毛笔作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几张图纸，熬了王思齐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这是本官设计的宝源局炼铁炉的图纸，咱们的炼铁工坊本官就准备按照这个图纸来进行修建。” 可当众人一一接过图纸。 却不由的面露难色，还是冯宗武忍不住开口说道：“王大人..要不还是请几位熟悉冶铁的工匠来看看这图纸吧，咱们...可能不一定有人能够看得懂这图纸啊！” 一拍脑门。 王思齐心中暗道一句，居然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大明的官吏几乎都是通过科举恩科考试出仕为官，哪怕原本宝源局归属于工部，但说到底还是专门负责给朝廷铸币的机构而已，这里的官吏哪怕是受到再多平日里的熏陶。 可面对冶铁高炉这样的专业知识，结果图纸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字都看不明白。 于是王思齐点了点头便说道：“那就去请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 “下官这就去。” 说完，冯宗武便起身出了议事厅。 没一会。 便带着几个看起来略微有些拘束的工匠走入议事厅。 “王大人，这便是我们宝源局最近刚刚招工进入的工匠，都是原本在工部底下的工坊做冶铁的活计，经验丰富。” “好！那便先让这几位老师傅入座，好好看看这图纸还有什么存在纰漏的地方。” 图纸从官吏的手中向着几位工匠手中传递。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图纸共同聚集在了几位工匠身上，过了半晌，终于有人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不知道这图纸是哪位匠人所绘，若是能够按照这图纸所绘将此高炉建造出来，炼铁将不会是难事！” “是啊！高炉的设计可以说是将炼铁的流程大大缩短了，只不过这耐火砖..恐怕是有些难度，要承载铁水的高温..” 听到工匠们的话，众官吏纷纷长呼了一口气。 毕竟谁都不知道王思齐口中亲自绘制的图纸到底有没有用，如果王思齐一意孤行就很容易将事情搞砸。 此刻听到工匠们夸赞的话语，他们纷纷听懂了话中的意思。 那就是，这图纸，能用，这高炉，不错。 而王思齐则是笑着解释说道：“耐火砖的事情就不劳几位师傅操心了，自然会有办法做得到，今天请几位过来看看..就是本官想知道，若是按照此高炉来建设新的炼铁工坊，能够在多长时间投产，并且能够日产多少铁锭。” 几名工匠相互看了一眼。 为首的工匠明显年龄稍长，毫无疑问也是几人之中冶铁技术最好的..只见他没有多加犹豫就站起身来说道：“大人，若是耐火砖能够解决，那么按照大人所给的图纸，仅仅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工坊就能够投产，不仅如此..” “若是大人是为了打造铁皮炉而建设工坊，实在有些浪费了..恐怕到时候仅仅建设不到十个高炉，大人应该犯愁的就是如何讲这些铁锭变成铁皮炉了！” “日产，最少十万斤！”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又来一次？ “什么？十万斤！” “真的有这么多？” 包括冯宗武、汪义焕在内的宝源局官吏听到工匠的话，纷纷爆出一声惊呼，日产十万斤是什么概念.. 这个产量，已经能够轻松碾压民营的矿山炉场。 虽然比起大明同一时期的官营炉场还有不小的差距，但王思齐却知道，这是因为这几位工匠并没有真的看出这超越时代的高炉炼铁和现在传统的炼铁之间存在着跨越时间的技术鸿沟。 “若是能够日产十万斤..” 在场的众人心头瞬间都明白了。 以一个铁皮炉大概需要十斤铁料来计算的话，那么只要拥有足够的匠人来打制铁皮炉，那么每一天就可以对外销售超过十万个铁皮炉。 这时候王思齐却开口说道：“不仅如此，咱们的高炉使用上耐火砖之后，还可以用石炭来当作炼铁的燃料，能够让成本再次降低。” 现如今虽然有不少地方也尝试过使用石炭作为燃料，但是由于技术的限制，会导致炼出的铁水之中含碳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激增。 出产的铁水，只能够用来浇筑。 也就是俗称的铸铁..但这种铸铁用来浇筑小一点的器物或者数量不多的时候还是能够使用的。 可宝源局要做的铁皮炉。 终究是要走入千家万户的。 使用浇筑的方式不仅仅会让优质铁料被浪费，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产量一定跟不上，于是王思齐说道：“不仅仅要借助石炭，更重要的是还要想办法通过石炭来压低我们的成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王思齐之前在街头面临疑惑不解的百姓时，为什么能够自信满满的说出要让大明的百姓都能够在冬天到来之前买得起由宝源局生产的铁皮炉。 关键点，恐怕就在成本上。 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却有些不解的说道：“大人，若是使用石炭来冶铁，出来的铁水就只能够用来浇铸了..想要将这样的铸铁打造成铁皮..恐怕..” “人力不可企及！” 穿越就是来开挂的，挥挥手后，王思齐笑着解释说道：“各位师傅恐怕还没有看出这一款新式高炉与传统冶铁的区别，不过先行建设炉场工坊是要紧事，等到时候大家自然会明白的。” 王思齐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在宝源局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在场无论是官吏还是工匠对王思齐一直都是心服口服的。 一声令下。 偌大的宝源局再一次的疯狂运转起来。 .... 句容县。 县衙内。 自从将句容境内的几个山头以几乎白菜价卖给了宝源局，卖给了王思齐之后，县令汪舒的日子可以说是十分难过。 不出句容还好，若是出了句容，不知道有多少同朝为官的大臣调笑他汪舒是将金山卖出了石头价来。 “都是汪义焕这小子害的！古往今来..听说过老子坑儿子的，这儿子坑爹倒是头一回见识到。” 心中止不住暗骂自家儿子居然帮着宝源局拿地，让自己沦为笑柄的汪舒一边气愤，一边却在暗自郁闷.. 除过王思齐买走的那几个山头之外。 周围的几个山头早早的就已经被汪舒下令全部都留了下来，专门雇佣了不知道多少经验老到的探矿师傅前去寻找石炭的踪迹.. 最后却都是一无所获，似乎所有的石炭就像是一起被王思齐一个人全都给圈地圈走了一样，多一两的石炭渣子汪舒都没有找到。 就在汪舒郁闷的时候。 门外，却传来了县衙官吏前来通报的声音。 “大人..公子来了..” 听到声音，汪舒大骂一声：“让他滚得越远越好，这时候来？难不成是来看他这个当爹的笑话不成？” 屋内传来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等候在外的汪义焕耳中。 可汪义焕却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够苦笑一声拍了拍一旁小吏的肩头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爹这，我来说就是了。” 小吏顿时感觉原本顶在头上的大黑锅顿时如云般消散。 当即也是接上苦笑说道：“那公子你可得好好劝劝大人..这几日，大人时常就如同今天这样将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长此以往恐怕要出事啊！” 汪义焕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家老爹这是有了心结。 随后说道：“我明白了...你去做事吧。” 说完之后，小吏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而汪义焕则是伸手推开了房门，里面的汪舒似乎是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打开，顿时勃然大怒的斥道：“我不是都说了让那小子滚远一点吗？还进来通报做什么..？” 汪义焕走过内置的屏风，看着自己的老爹。 很自觉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说道：“爹！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气愤，这件事又不是儿子我的错，那山头放在那不知道过了多少朝，多少代..怎么就一直没有人发现，却偏偏被我们那宝源局的王大人发现了呢？” “这就是缘分..说不清楚的！” 这番话，却气的汪舒吹胡子瞪眼，整张脸都一瞬间的浮现了几分涨红。 “好啊！你小子果然是翅膀硬了！” “王思齐怎么了？你爹我被人坑了还不能生气了？” “还有你！吃里扒外不说..居然还拐着弯说你老爹我有眼无珠，看不出那几座山头居然蕴藏着石炭是嘛？” 汪舒一连说了好几句。 让汪义焕的表情越发尴尬，只不过想到王思齐交代给他的任务，却只能够强忍着坐着不动。 “爹，你要是还这样说..那我可就走了，本来还说之前买山头的时候亏欠了句容县，这次来是给爹你送上一门能够赚银子的好生意呢！” 听到银子，汪舒的眼睛瞬间亮起。 态度也在原地来了个托马斯回旋接转体凌空跳跃六周半的说道：“什么生意？说来让爹听听..不过先说好了，你爹我一亩地都不会再卖给你了！” “不买地！” “不买地啊..那就好..快来说说？我这宝贝儿子给你爹带来了什么惊喜？”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人可用 听到不是来买地继续占自己便宜的，汪舒当即凑近了不少，但汪义焕也是有脾气的，冷哼一声说道：“我爹那可是县令..一县的父母官，哪里能够看得上我这小门小户，小打小闹的生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刮直接出现在了汪义焕的脑门上，黑着脸的汪舒冷冷的看着汪义焕说道：“你和谁说话呢！阴阳怪气的..我是你爹！” 先穿裤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 想到王思齐这句时不时挂在嘴边，被王思齐称之为精神语录的话语，汪义焕只好将自己来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干净。 所谓生意。 其实就是句容煤矿想要大规模的开发，以现在的条件那短期内肯定是离不开大量的煤矿工人的，这样的数量不是宝源局能够在民间随便招到的人手，所以就需要汪舒这个句容县令在当地动员百姓民夫来参与其中。 可当事情说完，汪舒却冷眼看着汪义焕开口：“没门！” “为什么？” “就是不可能！” “这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宝源局赚更多的银子！马上就到了收粮食的时候了，老百姓这段时间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这种时候，你要让那些正忙活着的青壮劳力全部从庄稼地里招呼出来去挖石炭？” “那地里的庄稼谁来收？要是误了农时，那可是要砍头的！” 此话一出，就连汪义焕都忍不住愣在了原地..匠户是不需要从事农业生产的，这是百姓和匠户之间最显著的差距之一。 之前宝源局招工，来的都是匠户。 这一点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得到..可现在招收的可是农户百姓，这里面需要顾及的东西瞬间增添了关于秋收的重要问题。 瞬间，汪义焕只感觉头大起来。 “那..就没有能够去石炭矿工作的劳力了吗？” “没有！” 汪义焕顿时肩头耷拉了下来，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黯然，见自己这小儿子这副模样，汪舒突然眼神之中增添了几分狡黠的说：“给你们宝源局去石炭矿里做工，每个人一天能够有多少酬劳啊？” “说这还有什么用..都没有人！酬劳再高也没用..” 谁料，汪舒顿时瞪大了眼睛，斥道：“爹叫你说你就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快说，你们宝源局那黑心的王思齐准备给这些百姓一天多少银钱？” “一个月，两贯！” “多少？！” “两贯..不仅如此，矿里还会有专人来做饭，顿顿粮食管够，一天一顿鸡肉，半个月就杀一只羊，月月都有大肥猪！” 听到这样的待遇，就连汪舒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突然将双手重重的压在了汪义焕的肩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汪义焕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要多少人？不对..开矿需要的人手一定不少对不对！你爹三天之内给你准备两千人，一定要按照你说的条件来办！” 这番话，瞬间让原本以为无望的汪义焕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 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老爹道：“不是说马上就要到了秋收季节，已经没有能够来开矿的壮劳力了吗？”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事在人为，凡事都是能够想办法的。” 说干就干。 风风火火的汪舒很快便把汪义焕打发走了，离开句容县衙的时候，汪义焕都还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刚刚还一百个不愿意说要杀头的老爹，在自己说完待遇之后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 句容县，三庙村。 村名的由来是因为在十里八乡的地界上，只有三庙村同时拥有一座土地庙、一座道观和一座观音庙，这也就是村名的由来。 只不过这三庙都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村子里的百姓大多日子过的都不算太好，所以三座庙也开始日渐衰败。 也有村里的老人提出过要花银子修缮，可最后都是由于囊中羞涩。 最终也都没能办成。 邹二狗坐在田埂，嘴里叼着一根随手从田间折下来的野草，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家不大一点的庄稼地。 止不住的发愁。 “今年的收成看起来还行..可要是算上给了官家的粮食，这落到自己手里不还是没有多少了！唉..到时候还是得将自家的好米，拿出去换点陈米，说不定挺一挺就能够过到明年了。” 邹二狗的担忧不是他一个人的担忧，而是整个三庙村庄稼汉们共同的担忧，由小见大，其实十里八乡的日子都好过不到哪去。 邹二狗只不过是一个缩影而已。 就在邹二狗感慨过段日子应该就能够开镰收粮的时候，就听见远处的另外一个田埂旁边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邹二狗！邹二狗！” “咋啦？” “村长在村里的老庙有事要说！让咱把村里还在的人全都叫到一块去！”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邹二狗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难不成..是官府今年又要加地税？ 如今的地税就已经不算是低了，若是再高一些，恐怕又得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年到头全是饥荒的日子了。 但村长的话，邹二狗也不敢不听。 只能够慢慢悠悠的从田埂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浮土，朝着刚才招呼自己的那人远远的喊了一句：“知道了！” ... 三庙村的老庙，是指三庙村的土地庙。 平日里荒凉的土地庙，此刻却挤满了刚刚随着村长的话来到这里的村民，邹二狗就是其中一位。 看着村里的妇人又聚在了一块扯着闲话。 邹二狗的内心有些烦躁的冲着那些妇人说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在这扯闲话？要是官府再加税，我看你们谁家还能够吃饱饭！” “到时候饿了肚子，你们也就叫唤不动了！” 两句话，似乎在一瞬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同样也是所有人内心的疑惑，那就是今天村长召集村里所有人在老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莫非？真的是要加税？ 第一百三十四章 踊跃参与 就在众人心事重重之时，有人高呼一声：“村长来了！” 听到是村长来了，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这足以见得村长在三庙村内的威望还是相当高的。 村长年事已高，但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精神头还是很好的。 迈步走进庙里，两旁的村民见是村长都纷纷自觉退让了几步，在人群中间给村长开辟出了一条能够走上前去的道路。 长袍在身，村长是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 识字。 ... 见人也来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之后村长重新看向众人说道：“今天召集大伙来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好事要说一说。” 听到是好事，不少人原本紧紧锁起的眉头瞬间都舒展了不少。 邹二狗站在人群之中，似乎有些疑惑，怎么和自己想象的加税有些不太一样？ “是朝廷有一座石炭矿要征集民夫！” “啥？” 听到村长的话，还没等话说完，人群中就有人一声惊呼！ “这马上秋收就到了！这会让我们去服徭役？” 徭役制，在大明依旧是被保留下来的，只不过和前朝相比百姓的徭役要轻了很多。 但通常都会选在农闲时分，毕竟对于百姓来说耕田才是大事。 庄稼是万万不能够耽搁的。 并且一年的徭役只有一次，只不过这徭役可不管饭，需要自己带上清水和干粮，一般在所属的县内服徭役。 没有任何酬劳的那种.. “这时候服徭役？这不是要人命吗？田里的庄稼还有几天时间就要收了，这时候人都走了..地里的庄稼怎么办，今年的粮食怎么交？” 一时间，人群就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般炸开了。 “是啊！眼下各家各户都要准备秋收的时候让人去服徭役，这不是要人亲命吗？” 听着人群议论纷纷。 村长脸上的笑容不减，双手简单的朝下压了压，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重新开口，村长笑着摇摇头说道：“今年的徭役大伙难道忘了？早都已经服完了，这回朝廷招工是给银钱，管饭的！” “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天管三顿饭，咱们三庙村本来耕地就少..每家每户的日子过的都不容易，我想着让村里的老人，妇人都辛苦一些，青壮都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去矿上当几天民夫赚些银钱回来。” 给银子..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朝廷招民夫，什么时候给过银子？ 别说给过银子了，就连干粮都得自带，包括村长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更别提现在的三庙村的百姓了。 不少人都纷纷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邹二狗看没人说话，举起手看向村长说道：“我家的妇人能干活，只要村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去！” “我家也行！我也去！” “算我一个！” 说到底，三庙村还是个穷地方。 每家每户的日子过的都算不上好，听到有能够赚银子的机会，几乎没一个人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去。 就像老村长所说的那样，三庙村的耕地其实并不算多。 算到每家每户的头上那可就更加的捉襟见肘了，若是想要靠着田亩里耕地赚取全家的生计，那日子过的就可想而知。 见都愿意。 村长脸上的笑容更甚，接着说道：“一会啊，愿意去的人家都留下来..我给你们一一将名字都记上，今天当即就能够领上一两银子！这是朝廷给的安家费，明天就启程去县里。” “好！好啊！”、 如梦初醒般的邹二狗到这里终于相信自己是遇到了一辈子没有遇见过的好事情，更是高呼一声说道：“村长！这差事能够干多久啊，要是要我的话，我能够一直留在那干吗？” “是啊！能留下吗？” 邹二狗的话，无疑代表着在场几乎所有人内心的心声。 毕竟能够有这样一个赚到银子的机会实在是不容易，邹二狗不愿意放过，在场的众人又有哪个愿意放过？ “能！官家说了，到时候只要大伙愿意，都能够一直留在矿上！” “好啊！大好事啊！” ... 次日，很多和三庙村一样的村落纷纷踏上了前往句容县的路程。 只不过汪舒当初和汪义焕说的时间只有三天，并且人数并不算很多，所以能够及时通知到的村落大多距离句容县不算远。 到了次日下午时分，就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句容。 邹二狗看着周围的一切。 肩头上背着自家媳妇给准备的干粮，浑身干劲十足。 ... 句容县衙外，早早等候在此的不仅仅有汪舒，还有宝源局的官吏在负责清点人数，光是真的要将句容石炭矿开发出来所需要的民夫的数量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别说，王思齐还想要借助煤矿的地皮，顺便将正准备筹建的炼铁高炉一并建设在句容。 所需要的人手就再次多了起来。 “邹二狗，三庙村人，一千一百五十六号！已经给你记上了，收好你的腰牌，平日里吃饭和到时候给银子都得靠着这个腰牌！” “官爷！我这就算是应上了？能留在这做工了？” “对！没错..你在旁边等一会，今天就会有人带你们去矿上的！” “谢谢！谢谢啊！” 腰牌算不上精致，毕竟也是临时赶工造出来的产物，只是一块上面雕刻着宝源煤矿和编号的竹腰牌。 除此以外，没有更多。 但邹二狗还是在入手之后的第一时间将其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挺直了腰杆站在另外一旁的空地上。 衙门外，汪舒冲着一旁的汪义焕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的能给你爹带来一件好事，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能够因此受益啊！” 听着汪舒的话。 汪义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爹！我自从进了宝源局之后就已经改邪归正了，干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好事？” “对对！我这小儿子也算是出息了！” “你娘想你了！” “我还忙着呢！” “嗯？爹说，你娘想你了！让你回家看看！” “啊！行行行！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你瞪什么眼睛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要催婚？ 青壮招募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要知道这可不是由朝廷直接下令要求征召徭役。 不到三日，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汪舒刚开始承诺招募的人数，只不过对于青壮的数量，王思齐在汪义焕来之前就早都已经做过打算，那就是越多越好。 一万两万不嫌多，三千五千不嫌少。 “招！有多少人我们就要多少人..刚招募来的青壮民夫先不要着急让他们下矿，先熟悉采矿的流程再说，还有先找出人手搭建临时的住所，一定不能出事！” 再来句容，王思齐对着一旁的汪义焕孜孜不倦的说着。 这地方让汪义焕来管，便利条件会更多。 “王大人..若是真的要一两万民夫，仅仅一个月这煤矿上的开支算上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我担心..” “不用担心！” 王思齐突然抬起手，指向远方的山头说道：“这些地方都是我们的，这里的地下都埋藏着黑色黄金，只要能够将他们从地下挖出来，我就有方法将他们一个不少的通通卖出去！” 在这个开矿主要依靠人力的时代。 人手的数量，就代表着石炭的产量，石炭的产量在王思齐的眼中不再是黑色的，而是赤裸裸的银白色，闪烁着属于财富的光泽。 虽然，这里面大部分都属于朱棣。 属于那个大明王朝的掌舵人..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因为有朱棣，才有这一门生意，王思齐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发现了这座石炭矿，这里的一切都会属于自己。 别说是现在，往后几百年这片土地上都没出现过这样的好事情。 “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协调好人力，修建足够多的石炭库房，堆煤场也要及时的洒水防燃，我可不想银子还没到手，石炭先着火了。”听到王思齐的嘱咐，汪义焕连忙点了点头。 在这之前，汪义焕就专门找到了有开采石炭矿经验的老匠人虚心请教，对于在开矿过程之中可能存在的一些隐患也了解了不少，后来王思齐又专门交代了一次又一次，如果还会出现问题的话汪义焕觉得自己应该找一块石炭一头撞死来的比较好。 “王大人..这件事就放心的交给我，石炭矿这边一定不会出问题的...一点差错都不会有，但就是我担心现在石炭的产量或许因为这些青壮民夫还不算很熟练而比较低，可过段时间...” “你是想说要不要开采的慢一些？” “对..” “不用，这座煤山的储量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开采完毕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这一辈人所能够想象到的...” 别人不知道脚下这座煤矿的储量，王思齐还能不知道吗？ 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同时开挖又能够怎么样呢？没有后世那些现代化的电气设备加持，仅仅依靠人力想要将这样一座煤矿开采到枯竭没有一百年以上的时间就连王思齐都是不相信的。 .... 王思齐并没有在句容停留太长时间，就重新坐上吴德赶着的马车回到了京城，只不过这一次目的地不再是宝源局而是回到了清远伯府。 刚刚下了马车，王思齐站在府门之外。 突然有些愣神，冷不丁的看向一旁的吴德说道：“咱们是不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我爹一块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吴德听闻，也是一愣。 “少爷自从出仕为官之后，倒是的确比以前忙了不少..虽说平日里也时不时的能够陪伯爷夫人一块用饭，只是..” “很久一次是吗？” “嗯..” “走！换个地方..” 听到吴德肯定的答案之后，王思齐没有丝毫犹豫的又重新的回到了车上，看向吴德继续说道：“今天本少爷亲自下厨，露一手！” “现在，先去街上买些肉菜回来。” 吴德有些惊讶，连忙说道：“少爷，君子远庖厨啊！怎么能够让少爷亲自下厨做饭啊！” “让这句话去死吧！跟着本少爷走就是了！” 生活需要情调，能够自己下厨做一次香喷喷的佳肴和家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块吃饭这在王思齐看来就是一种很舒服的情调。 而不是在藏花阁麻痹自己的两颗腰子。 .... 炊烟袅袅，清远伯府内的丫环下人们无一例外的都聚精会神的挤在了伙房之外，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今天下厨的居然是清远伯府家的少爷，也就是王思齐。 少爷下厨.. 光这四个字说出口，毫无疑问就带着浓墨重彩的传奇意味。 毕竟平日里少爷就连回家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更不要说像是今天这样主动去带着一堆肉菜回来，一头就钻进了伙房。 还将原本的府院伙房的厨子给赶了出来。 不明所以的厨子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要原地下岗了，最后听到吴德说只不过是自家少爷临时起意，想要在家里给伯爷和夫人做一顿饭吃之后才大舒了一口气，随后重新敲了敲伙房的门说自己可以帮忙打下手。 才又被搞不定大明伙房各类厨具以及不会烧火的王思齐给放了进去。 .... 做饭...不同的时代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王思齐看着被自己折腾的有些凌乱的伙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厨子说道：“咱们今天吃火锅！” “火锅？” “对！” 倒不是厨子不知道火锅.. 主要是..这么大的阵仗，原来就是想要吃涮羊肉啊... .... 沸腾的锅底中，手切成薄片的羊肉在不断上下翻滚，一双筷子将其从水深火热之中给解救了出来随后裹上浓浓的麻酱被送入口中。 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王思齐看向一旁的王友说道：“快吃快吃！这可是你儿子我今天亲自下厨，亲自做的...” 王友暗道一声：这玩意..用做？ 可也不好直接驳了自家儿子的面子，王友只能用笑容缓解尴尬，看向一旁的夫人说道：“来来！尝尝咱们儿子的手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儿子给爹做的饭呢！没想到..我王友也有这样的福气。”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抱上孙子，到时候好好的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一边说着，眼神还不断的朝着王思齐的那边飘。 第一百三十六章 要打仗了 抱孙子？ 王思齐一瞬间有些呆愣住了，这老小子吃着自己准备的火锅，涮羊肉都还没有喂到嘴里呢...就跟我在这整恩将仇报呢？ 自己一黄花大闺男..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不说当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起码娶妻纳妾有这么大的家业不得整个十几口子人？ 这么早要抱孙子，自己还怎么浪？ 别人不知道..王思齐自己还是知道的，身为清远伯之后，其实就已经决定了今后他明媒正娶送入洞房的那个正房妻子有大概率在结婚前都和自己没什么交集。 至于抗争？ 看模样再说吧... 冷着脸，王思齐平淡的将肉继续朝着自己嘴里喂了进去，随后淡然冷哼一句：“爹，没事多吃点肉...羊肉，大补..想要天伦之乐还得你多多努力啊！” ？？？ 这混小子，这是在编排自己呢？ 王友一个愣神的功夫就看见一筷子羊肉已经到了碗中，王思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友说道：“快，多吃点..不然一会就没了！” “这可都是好东西，一定不会拒绝来自你儿子的好意吧...” 在理！吃！ 可想到抱孙子的事情，王友还是不想直接放弃，毕竟在王思齐如今的年龄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民间男子都已经成家立业，成婚抱孩子了。 哪怕就是在朝中，自己这个年龄当爷爷的更是数不胜数。 有些脸皮子厚一点的...离当太爷都不远了，自己想抱个孙子这过分吗？这不过分..于是刚准备继续说的王友又看见了一双筷子到了自己的碗边。 “吃！” “嗯...” ... “多吃..” “嗯！” “爹吃饱了吗？” “吃饱了！” “睡觉！” “啥？” 滑腻的手感，极致的妖娆，长久的缠绵.. 天亮了。 王思齐无语的向下看了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世别的不说，就这身体当真是天赋异禀啊！” 将已然疲软但依旧颇具规模的小兄弟收了收，随意的从一旁重新抽出一条小衣换上，其实和后世的内裤都是差不多的玩意。 只不过这东西分两层。 一般都是先穿最里面的那一层，再套上裤子。 习惯裸睡的王思齐一般都只穿最贴身的那一条小裤衩。 刚换完没多久。 家里的丫环似乎是感觉到自家的少爷已经醒了，早早的便将用以洗漱的东西给端了进来，随后便默默的在一边等着王思齐洗漱后给其更衣。 看到被王思齐丢在一旁地面上的小衣，也只是脸颊稍稍发烫泛红，等王思齐走后自然会有人来将其收拾出去。 换好衣服。 迈步走出。 天气不错，王思齐顿感神清气爽。 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拂面，能让人一天的心情都会随之而变的不错，只不过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没一会。 探头探脑的吴德就靠了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王思齐，见人半晌没说话，王思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是什么样子！” “少爷..听说夫人也在灶房里忙活了。” “嗯？什么？” 听到自己这一世的老娘进了灶房，王思齐的神经都瞬间紧绷了起来，毕竟根据这一世的身体记忆。 王家的夫人那一手饭菜做的。 真的是神仙来了都得考虑考虑食物中毒之后应该朝那送能保命，受苦最多的便宜老爹王友是受难最深的受害者之一。 不过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夫人手艺有了提高，还是消化系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异。 府中请郎中的次数已经少了不少，就是专门用来助消化的山楂丸的消耗量依旧不低。 “咋好端端的又进了伙房了？我爹那边咋说？” “伯爷一大早就说有故友在家中设宴请他，早早的便坐上轿子走了！” 一听老爹溜了。 王思齐都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句：狗贼，跑的真快！ 紧张兮兮的看着一旁的吴德说道：“想办法，咱们也得遛啊..” 吴德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不仅仅是王思齐是这么想的，吴德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从小到大为何王思齐屡屡能够在夫人的神仙饭菜之下留得一命，这背后自然离不开吴德的一把辛酸泪。 又得吃，还得说好吃。 这鬼差事..简直要命。 说了好吃，下次夫人见王思齐喜欢，做的次数就会更多。 所以从小到大，光是吴德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次。 “那少爷..咱现在也得想个办法快走啊！” “你快想！” “啊？” 哭丧着脸的吴德当即面如死灰，少爷让自己想办法，他哪里能够有什么办法，毕竟平时回来的时候夫人一般是不会随便进灶房的。 或许是受了昨晚王思齐亲自下厨的刺激。 今天夫人说什么都要自己进灶房做饭，这谁能受得住啊！.. 再者说了，也没人能够拦得住不是？ 办法.. 办法.. 办法还没等到，就看见不远处悠悠的出现一具肥硕的身躯，不用多加辨认，王思齐就知道走来的是谁。 太子，朱高炽。 见太子来了..吴德的双眼都瞬间明亮了不少，连声道：“少爷，这还用想吗？太子都来了..这咱随便就能够跟着太子开溜了！” “跟着太子开溜？恐怕饭都吃完了，还没走出府门呢！” 说完，王思齐便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君是君，臣是臣，未来的君也是君，更何况朱高炽还是实打实的大明太子储君。 “太子殿下！” 从府门到内院，这一段距离对于朱高炽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气喘吁吁的他随意摆了摆手就说道：“就不整这些虚礼了，本宫找你有事。” 听到这话，王思齐的表情也转变了不少。 一旁的吴德也一样听到，于是便快步离开，顺路还将府中的丫环等一并带走，将后院腾空。 “不知..是何事？” “皇上要北伐！” “啊？” 秋天北伐？ 王思齐有些愕然，不禁发问：“不是说朝廷没银子，准备到秋收征税之后再说嘛？眼下..” “还不是因为你！” “一座石炭矿几千万两银子，有这么多钱，皇上哪还能等得住..加上不少地方都已经开始收粮了，军粮筹措也简单了不少。” “北伐..自然也就被提了起来。” 言末，朱高炽还叹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七章 筹措银两 一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出现了让王思齐最不愿意遇到的局面，那就是随着自己的出现开始改变了原有的历史。 朱棣北伐数次。 这一次却与王思齐的记忆并不相符，朱高炽还在一旁叹着气继续说道：“说是有几千万两，不过都是湖中月...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得从户部出银子，现在哪里还有银子啊！” 王思齐有些好奇的问道：“户部一年收下来的银子也不少，当真有这么紧张？” “瞒你也没用，朝中不少大臣心里都和明镜一样。” “户部没钱。” 说完后，朱高炽详细的和王思齐盘算了一下大明户部的进项和开支，说白了那就是用一句话来形容最为贴切“赚的不多花的多！”。 并且各地上缴户部的可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绢布、丝绸、粮食，各种不同的东西充斥着户部的库房，可这些东西到了真正要朝廷拿出银子的时候又得傻眼..最后还是得想着从宝钞提举司想办法，用宝钞草草开了支。 但无论是谁都明白。 宝钞不是可以随便用的东西，更别说王思齐早都已经在朱棣面前讲清楚了宝钞的利弊，随意使用带给大明朝廷的只有一次次的在百姓心目中地位的不断降低，毕竟宝钞的滥发带来的贬值。 本质上就是朝廷在从百姓的口袋中掏钱出来。 只管发，不管收的宝钞提举司根本就不适合作为一个大明核心的印钞金融机构，当然这也和其在印制宝钞这件事情上完全的听命于朝廷和皇上有关。 朱棣深知厉害。 才将宝钞提举司一手送到了王思齐那。 “平日里给大臣官吏发发俸禄倒好，用绢布、粮食、宝钞混着一块往下发，折色也能省下一笔银子..” 一听这话，王思齐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感情那传说中令不少大明的官吏差点穷的卖裤子的“折色”是朱高炽在这一手操作... ... “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本宫也是没有办法，若是手里有银子谁还能够不知道怎么花？有银子，监国才是监国，没银子，那本宫就是来得罪人两头受气的！”朱高炽看着王思齐不善的目光，只能幽幽的说着。 朝廷北伐，到处都需要银子。 户部拿不出来..朱棣就让他这个监国太子想办法，可就算是将整个太子府都拆干净全部都卖出去，也凑不够军费开支的零头。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谁都知道北伐要钱。 谁都知道要找他这个监国太子要钱，毕竟户部说到底还是在朱高炽的手里管着，也就代表着他管着大明的钱袋子... 可朱高炽管的不仅仅是钱袋子，而是一个空空荡荡的破布口袋。 没钱的袋子，哪怕描龙画凤也和路边装菜的麻布袋子没有任何区别，朱高炽随手将刚才吴德给王思齐准备的茶壶拿了过来。 自顾自的取来杯子给自己倒上。 一点没有太子的样子，喝了一口茶水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北伐耗费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我现在都不敢算到底要花多少银子...但我粗略找人估了一下，就已经将我吓得够呛。” 王思齐也有一点猜测。 随后说道：“得花多少？” “不好说..少说也得二三百万两。” 朱棣北征数次，这在历史上的争议其实是不小的，最主要的还是围绕着得失来论，一次一次的北征漠北在沙漠上和蒙古人你追我赶，你来我往的打了一次又一次，却是越打越亏。 银子花出去了，蒙古人活的好端端的... 漠北蒙古各部都多贼啊！ 汉人能够在那荒漠一样的地方存在多久？迟早都有班师回朝走的时候，既然这样人家根本就没有和大明军队正面交手的想法。 再者说，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打，谁愿意？ 所以蒙古人一直不断避开大明的锋芒。 这一点，谁都知道蒙古人在背后打的是什么算盘。 但有人说么？ 有。 大明的言官不怕死。 但有用吗？ 没用。 朱棣根本不在乎，北征蒙古从洪武开始到现在的永乐似乎就永远没有停歇的那一天，给朝廷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奴儿干都司但又仿佛鸡肋一般。 王思齐清楚，朱棣死后没多久。 奴儿干都司跟着就丢了...不是不要，而是实在要不起。 “还差多少？” 听到王思齐这么问，朱高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连忙一把拉住王思齐的胳膊带着几分激动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现在差的还不少，不过你那宝源局日进斗金，想必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得！王思齐用屁股想都知道眼前这太子的算盘是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什么叫找自己有事。 分明就是找自己兜里的银子有事。 王思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说个具体的数，咱们还得再想办法...光说差一点也没用啊，我也变不出来银子...” “可能..还差百八十万两？” “什么？” 说是二三百万两的挑费，但王思齐知道这也得是朱棣带着超过十万军队去漠北“北征旅游”才能够花出去这么多银子，但凡待的日子少一些，征召的民夫数量少一些。 都不至于花出去这么多银子。 再加上有朱高炽这个监国太子在背后精打细算，想必最终的开支也不会超过二百万两银子，并且这一点和历史也是相互契合的。 ...内心咬牙切齿的王思齐看着眼前这眼中带着期待的朱高炽，恨不得一把将其撵出去，这找自己想办法借钱的怎么还虚报？ 当报销呢？ 自己也不是他老朱家的财务啊！ “好嘛！朝廷要北征，朝廷兜里就能够出得起一半的银子..这还打什么，不过我想还是有点办法的..” “什么办法？”朱高炽双眼明亮，迫不及待的问道。 “让你爹，带一半人去...” “啥玩意？这能行？” 朱高炽愣住了。 “不行..” “那你还说？” “那没钱不得就这么办嘛！”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施主找老衲借钱？ 从明初开始，大明关于民间金银交易就设置了非常严苛的法条规定，普通百姓若是不用宝钞而用金银，轻则流放，重则重开。 不过，这一现象自朱棣靖难登基之后有了明显的好转。 宝钞的贬值势不可挡..并且由于朝廷并不会直接使用金银来回收市面上的宝钞，大部分都是采用鼓励民间百姓通过宝钞来上交抵扣赋税的方式，一年回收大概一千五百万两左右的宝钞。 但其实，谁都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宝钞的回收速度和当年的印刷速度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不要说哪怕到现在宝钞提举司还是经常开动，源源不断的印刷宝钞。 这就导致了，官员的工资是宝钞，朝廷的采购是宝钞。 可哪怕是这样。 钞价..还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不断的跳水。 这种时候朝廷国库也好不到哪去，朱棣下旨要求放宽白银在民间的流通，其实就是默认让白银开始充当货币的地位，可随着王思齐的宝源局吸金能力的逐渐加强... 京城市面上的白银.. 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这也就进一步导致了京城钞价的不断向下跳水。 朱棣看不到，朱高炽怎么能够轻易装瞎。 “朝中的的确确是拿不出更多的银子了..京城谁不知道宝源局下面的产业都是源源不断的朝内流水般的进银子，我只能来找你想办法了。” “我也没办法。” “没银子！” 倒不是不想借银子，王思齐深知在大明自己毕竟是身为人臣，朱棣非要借，也得借。 半天时间，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大眼瞪小眼。 最终朱高炽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顶着王思齐那平淡如水的目光注视，问道：“就当是借的，等来年什么时候户部宽裕了，到时候会全部还给你的...再者说了，你还担心皇上欠钱不还吗？” 若是将时间往后再捯饬十几年，到了朱高炽坐庄的时候，王思齐倒还真不太担心。 可若是说朱棣... 老四这个人品飘忽不定，王思齐看向朱高炽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飘忽不定，明摆着就是不相信朱高炽口中的等到来年就会将银子还回来的鬼故事：“太子殿下，若是少一些则可，你这百八十万两你就是把我拆了我也凑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汉王殿下说的都是真的？” 别说... 还真别说... 朱高炽就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两人平日里见面的次数要比朱高煦来找事的次数要多得多，但相比于朱高煦的背后不断调查。 他就要光明磊落的多...倒不是一点手段没有，只不过是都没有用到王思齐的身上，所以平日里对于王思齐到底赚了多少银子也没有一个相对清楚的数字，只能够将当初朱高煦在朝堂上说的信以为真。 “原来..你也是穷光蛋一个啊..唉，同病相怜还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皇上一口咬死要户部拿出银子来，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了！” 户部的银子，每一两在入库的时候都恨不得在其上面专门刻上用途。 朱高炽想拿出银子不难。 可还得保证朱棣交代的其他用钱的地方还能够有银子用，这就很难了。 “非要说的话..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快点来银子！” “什么办法？” “不太地道...” “触犯王法吗？” “这倒不会..” “干了！” .... 京城远郊，其实就是距离秦淮河不远的一块河滩，平日里除了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时不时打着各种奇怪的名义带着一些喜欢骚客的莺莺燕燕来此之外，基本上都看不见多少人影。 但就在这一片河滩之中，突然露出了两个人头。 吴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旁的王思齐说道：“少爷！这能成吗？我可是头一次听过这种事..！” “你没听过的事情多了去了..” 踩好点后，王思齐转过来看向吴德。 “今天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可是关乎本少爷的大事，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本少爷就到宫里给你谋一份差事...” 这话听得吴德瞬间打了个一个寒颤，连忙猛烈的摇了摇头说道：“少爷，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 ..... 西街寺。 听名字就知道在寺庙林立的京城排不上名号，但平日里的香火却是不少，听说主持方丈开光辟邪有一手。 坐在蒲团之上，方丈惠然微微睁了睁眼。 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那人，又重新闭上眼睛说道：“这位施主，老衲看你心有杂念，想必近来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只见那施主。 满脸痛苦的跪在方丈的对面，微微张开口，却一时间没有发声，过了半晌才颤抖的说道：“大师所言极是..我近来的确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所以特地来找大师指点迷津啊！” 微微眯了眯眼。 惠然心中暗道一声：看穿戴还不错，恐怕也是个京城之中的名门大户家的子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居然来我这小寺。 惠然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 只是淡淡的说道：“老衲看出了施主的烦心琐事，红尘事多，施主身处于此自然无处逃脱，老衲倒是有一办法能够帮你避祸祈福..就是不知施主愿不愿意破些俗财？” 就在这时，惠然惊愕的发现对面那人竟然跪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哭了起来，惠然只好开口安慰：“施主，莫哭..不过是红尘俗事，待你捐些香火，老衲必将给你避祸祈福，到时候有什么事都能过得去！” 听到这话，那人抬起头来。 目光闪烁...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师可知我遇到何事？” “老衲不知。” “大师..我想找你借点钱！我遇到的就是缺钱的事...不知大师能否帮帮忙？” 惠然顿时瞪大了双眼，愣愣道：“施主找老衲借钱？” “没错啊！论银子多...不还是大师你的银子多吗？” “低损耗，低人工，香火能值多少钱...每日打开寺门，还是净利润，纯流水，一般做生意的哪里比得上大师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来钱啦！ “太子殿下可是穷疯了？？？” 短短数日之间，大明锦衣卫与应天府衙役，横扫京城寺庙五十六座，除过护国寺等地界下不去手以外，没有一个能够躲得过去。 “这帮秃子可真有钱啊..”王思齐坐在纪纲身旁，默默的看着纪纲手中从五十六座寺庙中抄家后得来的清单。 纪纲也是恍惚，这几日以来自己当真是一天都没有消停。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突然要对整个京城的所有寺庙动手。 抓人吗？不抓..一个都不抓.. 抄家吗？不抄..哪有抄寺庙的。 按理来说... 什么都不做，怎么用得上锦衣卫？.. 纪纲本来不懂，但在朱棣和朱高炽半夜深谈一夜之后就听见了朱棣一句：“换身衣服，莫叫人知道了..” ...纪纲，当时就心领神会。 ... 不是每一个寺庙都有钱，不是每一个和尚都有钱，但王思齐知道京城周边的这些寺庙一个比一个有钱。 金光闪闪的不仅仅只有雕像，还有寺庙的银库。 当撬开银库大门的时候，内部的铜钱直接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倾斜而下，就捆钱的麻绳都因为长时间的搁置，是一碰就碎... 银库一间一间的开，马车一辆一辆的跑。 不知道运送了多少趟，光是重新将那些金银细软列好，把铜钱重新串好就不知道用了多少人手，花了多少时间。 “触目惊心...” 这些和尚们坐拥的财富，令饶是平日里也见过大风大浪的纪纲都不禁目瞪口呆，不禁咋舌，坊间曾经传闻大明寺庙里的这些方丈大师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这一次抄家之后纪纲才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平日里的香火钱，看起来已经是不菲的收入，可和各个寺庙暗地里的其他生意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运势不济？ 开过光的法器你得请一件回家吧..主持高僧开过光的收你一千两银子不算贵吧？法器带回家之后不好使，那就说明家里的邪气还没有除尽，这时候收你一万两银子到你家给你专门做上一场法事这也不贵吧？ 京城的有钱人那么多，庙里的生意平时自然不必多说，好的不行。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朱高炽甚至不会同意王思齐的想法，选择冒着天下哗然的风险冲着京城附近的寺庙下手。 最关键的是这帮秃子真的是没有他们不敢赚的钱。 放高利贷、吞并土地、忽悠百姓将家财投入寺庙积攒福报，一桩桩、一件件不知道让多少百姓深受其害，不知道有多少人就这样走上了不归路。 这让朱高炽听到王思齐说的话之后都不禁勃然大怒。 “这一次别说朝廷想要北征一次了，就算是皇上征上一年的开支恐怕都够了！”看着账目上面记载的，仅仅是现钱也就是金银铜钱加在一块足足就有超过一千万两银子。 可这仅仅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些寺庙主要的收入大多都拿去在京城附近置办产业，更有不少秃子平日里在寺庙里面当主持，可到了想要出去风流快活的时候重新换上一套衣服就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商贾。 流连于秦淮河畔，情系于红尘之中。 ..... 皇宫内，朱棣冷冷的看着一旁的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虽然知道朱棣此刻心中有着天大的怒火，但还是顶着朱棣的怒火开口解释了起来：“皇上...这件事还请皇上高抬低落，钱财都是俗物，出家人自然不应留恋其中，但还请皇上保全那些寺庙。” 黑衣和尚，在历史上有着非常浓墨重彩的神奇色彩，不仅仅是在坊间的野史中，哪怕是不少地方的地方志中都有不少的传说留存。 可以说，朱棣从北平到京城。 背后都离不开道衍和尚在背后出谋划策，朱棣对其的情感也是同样复杂，过了半晌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朕从未说过要将其一并赶尽杀绝，只不过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朕的意思你懂吗？” “还有..永远不要蒙蔽朕的眼睛，因为这普天之下到处都是朕的眼睛！” 这番话，传到道衍和尚的耳中不禁令他打了个激灵..朱棣不是当初的朱棣，这一次的事件让道衍真的看轻稳稳的坐在那里的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朱棣，而是大明的皇帝。 道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又过了一会。 不远处的屏风后，朱高炽呼哧呼哧的走了出来，看向朱棣说道：“爹，这一次北征想必是不缺银子了..不知道能否降些民间农税..” “不行..” 这一次的抄家，徐如林、快如风。 就连朱棣都没有反应过来，纪纲就已经将一切事情都办完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高僧、主持，在锦衣卫的钢刀面前懦弱的和鹌鹑没有什么区别。 “爹...北征的银子不是已经够了吗？” 朱棣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但看着朱高炽的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柔色，只听他悠悠道：“这一次的事情还是王思齐想到的吧！那小子..一天到晚鬼点子可真多，不过倒都是些来钱的点子。” “是..的确是王思齐给儿子出的想法，让儿子前去调查一番这些盘踞在京城附近的寺庙，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触目惊心。” “是该好好的管一管那些秃子了。” “不教训教训还真以为这天下是朕替他们守着的了。” 这番话，朱棣快言快语，可说到底也是其心中真实的想法，毕竟朝廷给这些和尚的待遇不可谓不优厚。 不仅仅不需要服徭役，也不需要被征兵，甚至不需要纳税。 属于庙产的一律免征农税，就算是庙里赚的钱再多也都是留到了庙里，眼下朝廷缺钱按照王思齐的办法从这些秃子身上拿出钱来，这在朱棣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好。 而朱高炽同样和朱棣有着相同的想法，哪怕平日里是谁听了太子的名字，也不得不夸赞一句宅心仁厚，可这并不代表朱高炽就能够接受这些秃子借着现在的太平世道大发横财。 第一百四十章 算账 解决了朱棣北征缺银子的问题，王思齐便重新回到了宝源局中，眼下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铁皮炉的生产问题。 之前说的简单轻松，但只有王思齐自己心里清楚这背后的难度其实是一点都不少的，不仅仅是因为一时半会想要能够生产出符合要求的铁锭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要想办法不受到来自其他地方的打扰。 .... 比如说。 朱高煦。 王府中，朱高煦冷冷的看着一旁的众人，无一例外从他们的穿着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朝中的大臣，但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朱高煦的亲信。 这种明目张胆扶持亲信大臣的行为，若是放在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想都不用想就会喜提高墙过余生的优厚待遇。 “殿下..并非是我等不想对那宝源局下手..只是如今朝廷从寺庙的那群和尚手里，一口气不知道抄了多少银子。” “之前北征的银子想要从户部拿出一分来都得要太子准了才行，现如今户部有钱了，给银子也大方了，听说皇上也在背后保着宝源局让其生产那什么铁皮炉..” 其实北征缺钱，想要从宝源局弄银子，对朱高煦来说更像是一个借口。 毕竟不管朝廷是不是真的揭不开锅了，但只要皇上下了决心要北征那些残存的蒙元势力，银子到最后还是有办法的。 弄银子是名义，削弱太子一系的实力是真。 比起朱高炽的抠抠搜搜，朱高煦平日里的日子可以说要好上不少，吃穿用度都由自己的封地供养。 “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想听这些话，但你还是说了。” “一个小小的宝源局，一个小小的王思齐，难道就真的让你们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吗？” 众人听罢，脸上皆是浮现出一阵为难之色。 若是平常的官吏，有他们这么多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这会坟头草都不止三丈高了。 但现在这位是什么人？ 王思齐啊。 大明清远伯之后，宝源局监督王思齐啊，掌握了印钞和铸币的宝源局如今就像是牢牢掌握住了大明的来钱道一般，最关键的更是这宝源局在王思齐的带领之下自身就已经很能赚钱了。 “殿下，听说最近宝源局行事越发放浪起来，只要是各地送入宫内的特产名品，宝源局都像是闻到了肉味的狼一般..发动其中的官吏前往各地购买，运送到京师之后挂个‘皇家御用’的牌子就敢往外翻着好几倍的价格卖..” “什么？皇家御用，这牌匾也是他王思齐能够用得了的？” 朱高煦的眼神瞬间亮了不少。 皇家御用的牌匾，古往今来可谓闻所未闻，若是平常的老百姓嘴上这么宣扬一番也就罢了...毕竟在老朱在位的时候，时不时就喜欢出宫到街头吃些民间小吃，弄出了不知道多少故事让那些商贩一夜之间就卖出了天价。 但那毕竟是小打小闹。 哪里像是王思齐这般，不放过一点赚钱的机会。 “不仅如此..听说今年恩科不知道有多少落榜的读书人，都被那宝源局给招揽了过去，人人都成了宝源局下没入品的小吏。” “虽说是小吏。” “可王思齐给的价码可是一点都不低，足以让那些读书人继续留在京城继续考学，我怀疑这背后就是他在收拢人心..万一其中将来能够考出一名朝中大员，他王思齐这份恩情就不算白给。” 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朱高煦的内心又想到了对付王思齐的办法。 只见他挥挥手。 面色不悦的继续说道：“既然这些事情都传的如此之开了，你们作为朝中大臣怎么能够不让皇上知道这小子的所作所为，责你们回去一一给宫内送上弹劾他王思齐的折子。” “本王，近些日子恐怕是抽不出身，若是这件事干成则可，干不成，就别怪本王新账旧账一块给你们拉着算了！” “臣等明白！” .... 宝源局的收入对外界来说一直是一个谜团，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那就是如今的宝源局下属的很多产业只是名义上归属于宝源局，就像是报社一样，整个架构都是宝源局的没错。 可其中的所有印刷设备，当然原本归属于宝钞提举司的那些不算。 但后来添置的东西，后来工匠研制的各种印刷报纸的技法都被王思齐下令严格保密，这些东西都归属于清远伯府而并非是宝源局。 “大人..近几个月的收入已经清算完了，请您过目。” 没有多说什么，王思齐只是点了点头便伸手接过了账本，其实平日里进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饶是他平日里开支不少宝源局的账房却没有缺过银子。 所以他对于眼下自己的经济状况，也就是赚了多少，亏了多少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账本分为两本。 一本是宝源局的账本，其实就是宝钞提举司和原有宝源局下属的铸币作坊，在扣除掉户部拨下的银子之后的盈余账目。 简单的翻看几眼，王思齐便说道：“户部最近不是有银子了吗？今年还有咱们宝源局的银子没给完，找个人去户部问问。” 一旁的冯宗武和账房两人都默契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冯宗武有些犹豫的说道：“听说最近朝中不少人对咱们宝源局的抱怨不少，听说有人已经上了折子给宫里，让户部停了咱们每年铸币印钞的银子。” 王思齐闻言皱眉骂道：“上了折子有什么用，要是事事都按折子来，这活就别干了..该给的就得给，和户部的账得算清楚。” “下官明白了..明日就差人去户部问问。” 随后翻开另外一本账，这其中记载的主要是宝源酒坊的盈利。 第一条：宝源酒坊的宝源陈酿盈余：一百一十五万八千四百五十两。 第二条：宝源酒坊的医用酒精盈余：三十四万六千两。 第三条：报社：一万四千余两。 ... 账目一条一条的看过去，王思齐点了点头，虽说没有外界以讹传讹的收入颇多，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为庞大的一笔数字。 就连账房在统计的时候都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如此庞大的一笔银子存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十数家钱庄中。 这也是王思齐要求的，鸡蛋不能够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第一百四十一章 踢皮球 朱高煦的布局很快便见到了效果。 仅仅过去了一天，翌日，弹劾王思齐的折子如雪花般又一次的飘入了宫内，只不过现如今监国的是太子朱高炽，折子也就先入了东宫。 伏案在旁，朱高炽看着小太监抱进来的一沓折子，一一翻开，皱起眉来。 “弹劾王思齐？” “也是瞎了心了！” 别人不知道。 朱高炽心里可清楚的很，朱棣尽管嘴上没说。 但是早已经在心底认定王思齐确有大才，虽说当初出仕为官，走马赴任宝源局监督的过程大多都是朱棣拍板决定。 可那背后站的的却是自己。 自己还在监国太子的位子上坐着呢，弹劾王思齐的折子却出现在了自己的案上，这不就明摆着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吗？ 如今，能够把他这个太子不放在眼里的。 除了老二，没有别人。 “这些御史言官一个个倒是忠心耿耿，什么折子都敢往上递！” 嘴上说着，朱高炽却知道想要在明面上对这些人动手太难，毕竟作为言官，他们这群人本就有风闻奏事的权力。 不过很快。 朱高炽就想到了办法，只见他抬眼看向一旁有些紧张的东宫太监开口说道：“这些御史言官整日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东西，国计民生是一件事情都看不到，这朝堂上的破事倒是一件不落的被他们都看在眼里了。” “把这些折子一个不落的全给送到乾清宫去，让皇上定夺！” 说罢，还怒气冲冲的将手里的折子砸在了案上，东宫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要知道太子平日里都是以宽厚待人。 生这么大的气，实在罕见。 于是乎连忙将案上和还没有翻开的奏折一个不落的全部重新收拢在了一块，屁颠屁颠的就退了下去。 ... 现在的大明距离内阁制的出现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太子朱高炽拿不定主意的折子都一个不落的送到了乾清宫。 也就是朱棣的手里面。 刚一打开折子，朱棣就不禁笑骂了一句：“这老大倒是会给朕找事情做，这折子他真的看不明白吗？” “他看不明白才怪了！” 又不是地方要事，也无关朝中重臣的升迁任免，只是御史言官盯着王思齐不放，只不过毕竟王思齐也是清远伯之后，这些人倒也不敢用些什么“不入流”的词汇，大多都集中在王思齐以权谋私，利用宝源局为自己谋取私利，以及最关键的“皇家御用”牌匾被王思齐用来做生意的事情上而已。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其实早都被朱棣尽收眼底，这一点朱棣知道，朱高炽知道，就连王思齐知道...甚至于，始作俑者朱高煦自己都清楚的要命。 折子很快便被朱棣批阅完毕.. 批没批完不知道，折子已经没了。 “行了！看几个就行了..剩下的这些就全都给太子送过去，听说他那东宫最近倒是暖和，朕都没体验过的好东西都到了东宫了！” “整日烧炭也花费不小，收拾收拾送去烧火吧。” 能够在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站在一旁而不避，足以说明此刻走上前来的太监在宫中的地位有多高，王三保同样面中带笑的看着朱棣说道：“皇爷，这点小事一会我就去办了，只是朝中近些日子来倒是不少人对宝源局颇有微词，倒是商议北征的声音小了不少。” 朱棣冷哼一声：“说宝源局的声音大，那是因为宝源局的生意做得大，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的营生里入了股。” “宝源局赚钱多了，他们赚钱就少了，眼睛红了，嘴里自然也就开始话多了！” “商议北征的声音小，那是因为北征的银子前几日太子想办法弄回来了，户部不缺钱了，他们也就全然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帮大臣们啊！荷包在哪放着，嘴就在哪放着！” 一番话下来，王三保也跟着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说道：“皇爷就是皇爷，能够将这些事情看的如此清楚，老奴就不行咯！只能够跟在皇爷身边伺候皇爷，其他的事情也就是听人念叨念叨！” “留在朕跟前算什么？你王三保的本事可不止这些，马上又要下西洋了，到时候你继续跟着一块去吧！” 王三保闻言，表情微变。 不过却是很快的就调整了过来，下西洋的事情让谁去不是他一个太监所能够决定的了的，皇上让他去，他就得去，皇上让他死，他也得死。 这就是太监，这就是宦官。 没有多想，王三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呼一声：“等老奴从西洋回来，一定继续跟在皇爷身边。” 让王三保下西洋，朱棣也是早有打算的。 不是因为没有别的人可用，而是王三保虽说身为宦官太监，但的的确确是有一身才干的，只是留在宫中就浪费了。 何况第一次下西洋的时候，王三保就去了。 这眼瞅着到了下一次的时候了，王三保注定也还是得去才好，朱棣摆了摆手笑骂起来：“好了好了！有你跟着郑和，你们两个人同去，朕倒是也放心了不少！记住，下西洋就是要扬我大明国威..” 话说到一半，朱棣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一样，话锋一转。 继续说道：“不过朕倒是有个想法，王思齐这小子鬼点子多，这几日你自己挑个时间出一趟宫去，和他见上一面。” “老奴明白了。” 下西洋，扬了国威是不假，可每一次的耗费却是一笔天文数字，饶是朱棣也难免心疼。 想到王思齐那赚钱的本事。 于是乎就想到让王三保去王思齐那转身一圈，说不定就能够想到些点子，能够给下西洋省些银子，又或者说能够额外多赚上一点银子。 出了乾清宫，王三保看着不远处的夕阳，忍不住叹惋说道：“若是能够留在宫中，谁又愿意出海呢？” 外人只看见了下西洋归来时候的恢弘，谁又能够看见海面上的孤寂与艰险。 “难不成真的有人当下西洋是件好差事不成？” ... 别说，还真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能赚钱吗？ 秋意已经越来越浓，这一点从躲在轿子里的时候还要往腿上盖上一层小被的王思齐身上感受最深。 嘴里磕磕巴巴的念叨着：“眼下早上倒是凉了不少，虽说晌午的时候就像和夏天一样，但毕竟是冷下来了...朝廷北征恐怕也快了。” 选在这个季节，其实打定的主意就是明军难受，蒙元更难受，在大明的贸易封锁之下，缺衣少食的蒙元军队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恐怕还会在冬季到来之前南下劫掠捞回去一些过冬的粮食。 不过这在朱棣的眼中，无异于自找死路。 嘴里念叨着，轿子旁一路小跑的吴德却笑脸盈盈。 虽说喘着点粗气，但却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王思齐的话：“少爷你就放心吧，听说咱们炼铁作坊那边已经开始试验了。” 过了一会。 刚进了宝源局的大门，就看见冯宗武神色紧张的快步走上前来，贴近后低声说道：“大人..宫里来了个了不得的人，正等着您呢..” 了不得的人物？ 王思齐当即就是一愣，这宝源局虽然不大，自己的官在京城更是一个板砖不知道能够砸死多少比自己官位高得多的官吏。 但好歹自己也是清远伯之后，平日里太子、汉王时不时就来串串门。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是什么人把冯宗武给紧张成了这样？ 难不成，朱棣来了？ 王思齐有些好奇的偏过头看了看冯宗武：“什么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没敢问啊！不过..是个太监，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太监？” 听到来人是个太监，王思齐心中尽管带着不少的疑惑之意，但已经安定了不少，毕竟这世界上有太监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的太监不就是来传话的？ 背后还是朱棣。 想到这里的王思齐倒也不急，兜兜转转的晃悠了一圈才重新到了待客的地方，一进门就连声说道：“实在对不住公公！麻烦公公亲自来宝源局这小地方一趟，怎么公公也不提前差人过来打个招呼，我也好早些相迎啊！” 王三保看着眼前的王思齐。 这位和他同姓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但却是这样的一位少年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狡黠和圆滑，躲闪的眼神中让马三保很容易就猜到对方在说谎、在客套，只不过他却只是摇摇头说道：“皇爷让我来你这是取经学习，并非是有要事责我嘱托给你，自然不能打招呼，自然也不需要什么礼节。” “你是先生，我是学生。” “对了，你也许不认识我...我是马三保。” 马三保？ 王思齐连朝中的重臣都还没有认清楚呢...更别说宫里的太监了，王思齐更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在后世，偌大的公司或者机关单位之中，只要人数稍微多一些，基本上部门和部门之间的沟通再少上一点，别说记住同事的名字了。 能够把单位的那些狗屁倒灶的领导名字，以及分别他们都是干什么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大明朝堂上的不少官吏倒是有这样的天赋，专心钻营之下倒也是能够对在京的大部分大臣名字都记得清楚。 可大臣的名字记不清楚。 不代表王思齐没有听说过马三保这个名字，记忆瞬间在脑海之中涌出的王思齐连忙说道：“王公公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既然皇上要你来宝源局有事问我，那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毕竟，你我之间也算半个本家..更何况据我所知，家父与您交好，就不提什么先生学生了！” “您说，我答！就这么简单！” 王三保的眼神闪烁，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太监的笑声大多不太好听，但王三保却听不出与常人的区别。 “你小子，倒是机灵！” “皇爷说了..马上又要准备下西洋了，但是这一直下西洋尽管在百姓眼中是扬我国威，哪怕在皇爷眼中也是好事一件...” “但这开支..” 王思齐抢答说道：“开支巨大是吗？” 王三保点了点头。 郑和下西洋的历史在后世可以说只要能够完全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生，就没有不知道这一段历史的。 后世的重视就足以说明这段历史的重要。 王思齐当然知道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只不过他更知道的是其实大明的下西洋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亏本的买卖，虽然说让整个南洋以及更远的蛮夷国家都知道了、都见识到了大明无敌的海上舰队，但是这背后的代价也是相当惨痛的。 那就是开支。 按理来说，往后的那些世界海上流氓们出远门就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所到之处怎么着都能够掘地三尺，遇到强大的国家就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遇到还没有开化的土著部落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强盗外加人口贩子。 这些又是商人又是强盗的国家对于他们来说海上就是一个能够源源不断给他们提供财富的金矿，可是大明现在下西洋却像是... 扶贫？ 也许这个用词不太精准，但是王思齐也想不到其他的词汇能够描述这个阶段的大明下西洋了.. 船上的珍奇货物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帮别人做嫁衣，一趟下去钱花了一大把，名声倒是也散播出去了。 可实打实的好处却是一点也没捞到。 对于那些南洋国家来说，那就是谁的棍子大谁就有道理，所以在王思齐的眼中去当这个没头没脑的宗主国还不如实打实的做生意，把大明的过剩商品倾销出去，赚的盆满钵满来的更实在，更有用。 “如果船上有空余的地方能够装载货物。” “不知道王公公可否把这些空地方都卖给我？放心..我一定会给一个合理的价格！” 王思齐很快便想到了商机，但王三保是什么人？ 宫里人。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咱家说的什么都不算..只不过是帮皇爷分忧罢了，这事情还得皇爷定夺，今天只是想知道..这下西洋，能不能赚钱？”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贫瘠是相对的 别的事情能不能赚钱王思齐若是不了解，则不太能够确定... 但下西洋这件事情王思齐是妥妥的明白这背后蕴藏的巨大商机。 可以说，西洋.. 遮盖都褪去了大半，就等着临门一脚上三垒的时候，大明却执拗的像个..王三保一般。 起不来，进不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功能障碍，但只有王思齐知道这背后都是大明朝廷强盛，自上而下的主观认为除了大明以外的世界都是蛮夷，自家物产丰富，要什么有什么，看不上外界的那些东西。 只不过这样想的，只有大明。 所以事实上往后倒推很长一段时间，为何南洋总是闹出一波又一波的海盗，乃至纷争不断。 却总是内部出问题而不是赤裸裸的由另外一群红毛鬼远渡重洋来占便宜。 那就是因为在大明眼中，南洋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是都是自己漂泊在外的养子。 谁敢动？ 谁也不敢.. 毕竟谁也不敢惹怒这样一个屹立东方的庞然大物，只不过后来... 暂且不表。 王思齐咕嘟咕嘟的转了转眼睛，突然开口说道：“时候还早，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王公公今天就在我这宝源局尝一尝我这里的厨子手艺如何，到了晚些时候再换个地方我和王公公细细讲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换个地方讲。 但王三保心中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只因为刚才王思齐的那一次试探...这小子想要花银子将船队中空出的那些空间全部都给租下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下南洋是一定能够赚银子的。 王思齐和朝廷不一样，若是想要他出海，那就只可能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利可图。 不然他闲得无聊吗？ 想到这里，王三保对于王思齐接下来要说什么就更加好奇了... 点了点头的王三保倒是不太着急，宫里伺候皇爷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是以准备下一次的下南洋为重中之重，再者说了这来到宝源局也是皇爷的安排。 要是回到宫内，皇爷问起自己在宝源局都学到了什么东西。 张口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王思齐说他愿意花银子将船上的空位全部都给租下来的话，恐怕得被朱棣的口水给直接淹死。 “那..咱家今天就听你王大人的安排了。” “好！” 拉家常，扯闲话，接下来等待开饭的一段时间里尽管王三保旁敲侧击的隐晦提了几次下文，但王思齐都是搭茬其他事情给带了过去。 ..... 临近下午，王思齐终于装模作样的将书案上的东西一一整理了一番，随后看向不远处坐着喝茶的王三保说道：“王公公，走！” 虽不明白要去哪里。 但王三保还是默契的跟着王思齐走出宝源局的大门，上了马车。 “你小子到现在也不说要带着咱家去哪..莫非是有什么在你的地盘里还说不得的东西？” “并非如此，只是换个地方解释起来更简单。” “那..便去吧。” 明朝几乎是看不见宵禁制度的，不管是老朱在位的时期还是现如今朱棣当庄的时候都是如此，京城里都没有宵禁这么一说就别提以风流著称的秦淮河了。 花船画舫，姑娘们或是弹唱吴侬小调，或是挥舞轻纱，婀娜尽显。 王思齐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笑着冲一旁的王三保说道：“王公公恐怕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吧？” ？？ 王三保：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王三保没有接话，只是说道：“不知这地方能和下西洋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有，联系很大。” 王思齐快走几步，转过身来背靠秦淮河畔，如沐春风般张开双臂看向王三保说道：“不知道王公公看出了什么？” 沉吟片刻，王三保才接话说道：“挺繁华的。” 他不是那些没有深浅气量的太监，若是换了别人估计这会都已经恨不得把王思齐扔到秦淮河里，哪里还能够站在这样的地方听王思齐说话。 “不仅仅是繁华。” “一条秦淮河不仅仅在当初给太祖贡献了打下整个应天府的资本，哪怕是到现在依旧能够给官府提供源源不断的税收，甚至于带动了周围的酒楼、小贩的日子也随之好过了不少。” “外人都以为这里是销魂之地，却不知道来秦淮河的又有多少人能够在花船画舫流连忘返，更多的人却是在跟着讨生活罢了。” 这样的观点，是王三保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哪怕他是个太监，可他并不是宫内普通的太监，他是王三保。 “你这番话...和皇爷说过吗？” “没有。” “你能和咱家再细细说一说吗？” 王思齐知道王三保是个聪明人，已经听懂了话中的深意，但他还是继续娓娓道来：“依附秦淮河生活的酒楼、小贩与依附下西洋做生意的海商有什么区别呢？有名无利，永远都留不住人心的，这不仅仅对人是这样，对国家来说也是一样。” “只有稳定的贸易，让他们在贸易上依附大明才是真的臣服于大明，如果仅仅只是名义上为了好处而依附于大明，有一天没有好处之后他们也会同样翻脸不认人。” 这不仅仅是王思齐的说法，后世的某些地区也同样是这么做的。 “那些国家物产贫瘠，哪里会有钱购买大明的商品呢？” 王思齐摇了摇头。 笑着解释起来：“穷吗？贫瘠吗？南洋的稻米一年可以三熟，你只看到他们破衣烂衫、看到他们住的地方看不出一点繁盛的影子，却没有看到他们的百姓似乎从来没有因为吃饭而烦恼过。” “贫瘠是相对的，论物产，南洋一点不逊色。” 联想到上一次的经历，王三保恍然大悟的说道：“没错！南洋的那些蛮夷，虽然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穷，但他们的百姓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吃不饱肚子，哪怕是去林子里采摘野果都能够饱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治元之策 眼睛越来越亮的王三保快步走上前，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伸手一把拉住王思齐的左手直言说道：“随咱家进宫，把今天你对着咱家说的这些话和皇爷再说一遍，皇爷一定会同意你的想法的！” 什么情谊名分能够比得上实打实的利益，这一点哪怕是王三保这样的太监都能够很敏锐的从王思齐的话语之中听得出来，在人与人的相处之间都是利益至上的宫里能够坐稳今天这样的位子。 王三保自然也明白，国与国之间也是同样的逻辑。 “进宫？现在？” “对！就是现在，随咱家马上进宫。”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思齐感觉王三保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在转瞬间有了变化，原有的那股阴柔的感觉已然消散不见。 那眼神里，有光。 “若是这样..那便走吧！不过..既然都来了秦淮河，不玩玩再走？”王思齐开着玩笑，王三保的脸瞬间黑了不少，佯装生气的他用手重重的拍了一把王思齐，：“别拿咱家开涮了！别耽误时间！” 于是乎，秦淮河畔的温情没感受太久。 王思齐便随着王三保一同进了宫，步履矫健，在王三保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出身体残缺少了一块。 “一会见了皇爷..就按照你那会给咱家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下西洋不是一件小事，不过若是说错了话，也有咱家替你顶着！” “谢过公公了。” 王三保不知道王思齐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皇上，方才见王思齐迟疑，还以为是害怕。 这番话。 让王思齐对眼前的这个太监生出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虽然王三保在朱棣面前总是自称老奴，但实际上年龄并不算大。 不然朱棣也不会放心让这样一个太监出海。 但王思齐却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些和寻常太监不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朝中的文官中时常能见到几次，但总归是不太多的。 想了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 也许，叫气度。 夕阳如影随行，偌大的宫中，一前一后，两道人影步履不停。 ... “皇爷..老奴今天在王大人这里听到了些从未听过的说法，觉得应该带他来见见皇爷。” 王三保的话，让朱棣的脸上充满好奇。 但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没有斥责为何天色渐晚时还贸然进宫，王三保在他身边伺候了很多年，这一点了解朱棣还是有的。 偏过头，朱棣看着王思齐说道：“朕就知道去你那取取经是件好事，看来你小子又弄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把王公公给震的不轻。” “正好朕这会也闲着，说给朕听听，看看有没有那么厉害。” “那臣便斗胆说说臣今日的一些拙见。” 话音落下，王思齐便开始重新复述了之前与王三保之间的对话，只不过掐掉了以秦淮河为例的那一段，直言说明了朝廷如果能够通过下西洋与南洋国度做贸易，才能够让利益最大化。 听罢之后。 朱棣沉吟许久，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看向王思齐的眼神之中，多添了几分柔色，身为帝王者，总是爱才的，尤其是朱棣这样贤明者。 靖难之后，为了平天下文人墨客之笔，为了堵有形无形的悠悠众口。 朱棣重开北征，举兵北伐蒙元，大明多了一个奴儿干都司，蒙元无心也不敢屡屡南下；修书《永乐大典》，自有书契以来，凡经、史、子、集、百家、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各书无不包罗；南征安南，朝贡不绝，唯大明为主。 皇帝也是人，朱棣自诩比不上三皇五帝，更是不敢称自己是历史上最为贤能的君王，但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自己做皇帝，是正确的。 相比于最初，朱棣再开口之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神色，看向王思齐后悠悠说道：“这番话可曾对除朕和王公公以外的人说过？” “回陛下的话，没有。” 点了点头，朱棣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祥：“王友那家伙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倒真是他的福！你比你爹强不少，他一个大老粗光是懂得操弄兵戈，现在是坐江山的时候，不是打江山那会了。” “不懂治国，光会打仗可成不了事！” 随后，朱棣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王三保说道：“朕没说错吧，这小子不仅仅是做生意赚银子有一手，下南洋的事情先缓一缓..等朕北征之后再行决断。” “老奴遵旨！”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朱棣忽然又一次看向王思齐。 “朕倒是也有一问想听听你的见解，朕这一次北征可对？” 王思齐没有立刻回答，只因为按照历史，大明的数次大型北征都不是现在，而是在更久远的以后。 主要原因当然就只有一个，没钱。 而次要原因就是因为随着大明逐渐将重心放在民生后，朝廷税粮激增至三千万石以上，同样也引来了北方蒙元残余势力的觊觎。 “可北征，但皇上不可去。” 王思齐的回答简明扼要，仅仅数个字，却让朱棣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螺旋大转弯。 “说说原因。” “最粗俗的道理便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再简单的道理就是北征之事不应该成为朝廷的要务，朝廷的要务应该是紧随民生，朝廷精兵百万，良将如云，自然不用皇上以身犯险！” “更何况对付蒙元，与其在沙场，不如在生意场！”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善于来财的商贾，那王思齐索性不如就将这样的形象继续延续下去。 毕竟历朝历代，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怀疑官居高位者、手中掌握兵权者、熟读百家经典且结党营私者，而任何时候都不会怀疑一个爱财如命的商贾，毕竟相比于皇权和朝廷。 商贾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行走的大金库，而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哈哈哈！你这道理倒是简单，不过朕就有些不懂了..难不成做做生意，就能够控制蒙元，让他们收起狼子野心！让他们不敢南下？” “大胆说，朕不会怪罪你！” 此刻的朱棣，更像是一个等待学生答案的师长，无论对错，都是善果，毕竟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决裁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另辟蹊径 “单纯的与蒙元通商自然不会达到目的，可若是扶持草原那些失意的部落势力，与特定的部落通商但限制与那些强盛的部落通商。” “盐巴、茶叶、铁器，这些都是草原部落梦寐以求的商品，能在草原上换来牛羊马匹，这些对于我大明而言也同样是好东西。” “长此以往，原本势弱的部落开始兴盛，原本强盛的部落开始衰弱，草原并非铁板一块...各个部落之间也是矛盾不断，只要能够利用这种矛盾，就能够让草原从威胁变为大明的牧场。” 在历史上，草原部落想要统一还要追溯到成吉思汗的年代，可黄金家族终究已经成为了历史。 现在的草原.. 不用王思齐多言，朱棣已经听得一清二楚，若有所思的喃喃说道：“朝中无人像你这样说过。” “朝中也无人像我这般喜爱做生意赚银子，比起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和蒙元你追我赶，经济手段操控人心的本事一点也不小。” 深深叹了一口气，朱棣的眼神也开始闪烁了。 问了王思齐两件事。 现在看来，两件事似乎都还有最优解，只要愿意再等上一段时间，朝廷或许才能够收获最好的结果。 “今天的这些话往后就不要再说了...” “臣明白。” 身为臣子，所作所为能够让皇上清楚就可以了，知道的人越多有时候反而越不是什么好事，引来非议不说还容易将自己拉入到各种泥潭里。 “北征的事情恐怕今年是不能停了..朕知道你的想法或许很对，但在好好和那群蒙元人坐下来谈生意之前，就得先把他们揍一顿再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棣的眼睛里有光，有火，没有退缩。 在他眼中，曾经统治中原不可一世的蒙元只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皇上圣明！” .....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桩一桩的办。 路也得一步一步的走。 自那一次畅谈之后朱棣仿佛全然将对话抛之脑后。 依旧在调度边境兵马，调运粮草再启北征。 只不过这一次朱棣没有再说过御驾亲征之类的事情，反而是点兵遣将筹划起由谁来领军。 “爹！这次就让我去，老二我别的本事没有，可若是说起杀那些蒙人！若是爹你不放心，可以挑几个叔伯随我一同出征...不出数月，定能够平定边关！” 朱高煦兴致很高，比起在京城整日和老大斗个没完，他更喜欢率领朝廷的千军万马向上北征。 朱高燧站在一旁，眼睛同样发亮。 老二老三都是好战之人，这一点朱棣自己也明白，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朱棣会心一笑说道：“若是真的让你俩领军上战场，估计要不了几天就找不到人影了。” 儿子的才华，当爹的清楚。 老朱家，没孬种。 “这一次朝廷不会从应天出兵，若是从此调兵就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朕要你们率将领和辎重乘宝船北上。” “率北平府和边关将士御敌北上，所需军饷粮草由老大解决。” 没说要打的时候，朱高炽是坚决的反战派，但一旦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开战，就连朱高炽也同样不会有丝毫的含糊，当即点了点头说道：“爹，这一点就放心的交给我了，老二老三在前面冲锋，咱不会在后面掉链子。” 朱棣听着朱高炽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朱高炽身材肥硕，走点远路都得大喘气.. 他根本不会生出什么换太子的想法，老二老三的城府还是太浅了，在朝中尽管附庸不少，但也得罪了不知道多少大臣。 谁来领军的事情朱棣没有直言，反而是观察起老二老三的表情。 没有意外的没有意外。 老二老三两人都是兴致勃勃，明眼人一看两人都是想要率兵出征作战的主，可就在这时候朱棣却咧着嘴继续说道：“这一次北征在朕看来倒也是准备妥当了，就是不知道由谁来领兵？” “爹！儿愿往！” 朱高煦率先开口，一旁的朱高燧同样不甘人后的连声道：“儿亦愿往！” “哈哈哈哈！到底是我老朱家的种，不过这次北征事关重大，爹并不准备让你两人领兵，而是另有其人！” “啥？” “爹！你就让儿子领兵一次吧！” “行了行了，争什么？先把你们自己的兵都训练清楚了再说，至于让谁去这件事爹自有考虑。” 说罢，就将三人一并给赶了出去。 刚出门，朱高煦就忍不住抱怨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爹上一次就是这么说的，怎么好事到最后都轮不到我头上呢？” 朱高燧没好气的接话。 “说的就像我占了便宜一样。” 看着老二老三吃瘪的表情，朱高炽不由笑了起来：“你俩都是王爷，做事怎么还这般没有气度，这一次北征朝中不知道有多少武将公爵死死的盯着呢，都多久没打仗了。” “再要是不把这些老将拉出去逛一圈，都待在京城里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是非呢！爹恐怕也是想到这了。” 朱高炽的话一出，两人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脾气，话说的很对，身为大明的武将自然知道沙场夺功名的道理。 朝廷不打，那些武将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俩都是王爷，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率兵打赢了皇上给的封赏，他们倒也瞧不上，可他们瞧不上的东西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还惦记着呢。 如此看来，这事，的确是没他俩的什么戏可唱。 “哼！不管怎样，我率的亲兵必然是先锋，有没有本事那得战场上见真章！”朱高煦的华英刚落，朱高燧便眉毛一挑的接上了茬。 “二哥，这话你就说的太早了！” “战场上见真本事的时候，可希望二哥别丢了人就好！” “你说什么？老三！” “我说二哥你小心丢人了！” “你！” 见老二老三两人没一会便相互呛了起来，朱高炽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便挥挥袖子走了。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老爹打消了御驾亲征的打算，可只要结果是好的，朱高炽倒也没有心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盯上了 自从北征被提上日程之后，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在短时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了惊人的光速运转。 整个京城也围绕着浓浓的战时氛围。 就在王思齐死死盯着什么时候才能够将铁皮炉量产的同时，陈贤却眯着眼睛，一脸笑意的迈步走入到了宝源局之中。 来者是常客，毕竟如今的京营也是宝源局医用酒精最大的客户。 宝源局上下也都知道荣昌伯与清远伯交好，所以陈贤很顺畅的就见到了王思齐，只不过见到王思齐的第一句话就让王思齐一阵愣神。 “这次北征，皇上让我掌兵。” ？？？？ 对于王思齐来说，北征由谁去都一样，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棣居然会选中陈贤来挑这样的大梁。 毕竟经过上一次的风波之后。 朝中不少大臣都看出陈贤与汉王朱高煦之间似乎存在不和，风言风语有时候真假难辨，但恐怕以锦衣卫的消息传递速度恐怕朱棣早都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可就算是这样朱棣却还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由陈贤率军。 这也让不少人觉得这一次在秋季选择北征，朝廷也没有真的抱着像之前那般想要借助一轮攻势就要在北方打出个说法，杀出个明堂的意思。 战争，不由人猜。 听到陈贤要去，王思齐连声到：“我爹呢？” “你爹不去。” “哦！” “你很失望？”陈贤反问。 谁知道王思齐却是摇了摇头说：“我还不想当清远伯，一把年纪了朝廷既然没有点他这个老将，就在家里好好颐养天年倒也不错。” “谁说你爹老了！昨天我和你爹才去过...咳咳！” 摸了一把胡子，陈贤刹住了车。 对着此刻额头上隐约带着几条黑线的王思齐说道：“你叔我亲自上门，为了什么你这小子心里就没点数？” 摇头。 “你要领兵北征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至于你来...也没找人通告我一声啊，不然小侄早早的就去门口迎你了！” “不谈虚礼！” “搞点酒精！” 把人话说成人听不懂的话，那是朝中文臣擅长的事，却不是陈贤能够做出的事，更别提和王思齐这个小侄更没什么值得客套的。 倘若陈智是个女儿身，估计两家现在都已经喜结连理，亲上加亲了。 “再加五十坛！” 医用酒精和配套的药粉在大明军队之中已经成为了颇受将士喜爱的“外伤神药”，因为有了更好的医疗条件所以在平时的操练之中，将士们都更加敢于搏命。 这一点变化，陈贤看在眼里，他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受了外伤不用担心因为伤口化脓而随时命丧黄泉。 这对于大明的兵士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而听到王思齐再给追加五十坛的医用酒精之后，陈贤眉毛一挑笑骂一声：“你小子！这点酒精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吗？你叔我这一次可是要上战场的，疗伤的东西不带够怎么能成？” “我说一个数，五百坛！” “多少？！！” 医用酒精和宝源陈酿的差别可以说就是在一瞬间，五百坛医用酒精不知道能够活生生的创造出来多少坛的宝源陈酿，这里面的价格差距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但王思齐目光微微紧缩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三天之内，送到地方。” “好小子！叔果然没有看错你。” “就这点事了...等叔叔我从北边回来了，说什么也得给你带点蒙人的特产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几个草原上的女人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么？” 王思齐暗道：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之前自己那便宜老爹在海上打倭寇海盗的时候，也说要给自己找几个...学外语的老师来着。 这真的是自己喜欢，还是这老爹和陈贤这一辈人的特殊癖好啊？ “不必不必，我还是喜欢咱们大明的女子！” “哈哈哈！这就对咯，好好让你爹给你物色个老婆，到时候说不定等咱回来了，也就能够喝喜酒了...这叔叔就不得不说说你爹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 “老大不小了...” “我这小侄要模样有才华，要身板有才华，要长相有才华...” 王思齐没好气的接了一句：“叔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身材，已经在练了...” “哈哈哈！自己练有什么用，什么时候来军中操练一番！那才是真硬朗呢！” .... 长辈催婚还真的是历史“源远流长”啊！ 由来已久归由来已久，但王思齐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并不着急，当然这也和如今大明开放的风气有关。 在此暂且不表。 送走陈贤之后，王思齐沉吟一会之后便将冯宗武给招呼了过来，刚一照面便直言说道：“对内放出话去，咱们的酒坊最近将宝源陈酿的产量压低一些，尽可能的保证医用酒精的生产。” 冯宗武到底是老人了，当即就想到了马上朝廷就要和北边开战，北征在即对于医用酒精的消耗量自然会在短时间之内激增。 无须解释，便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的时候我就已经交代过一次了，兵部也专门过来问了几次...我一直推脱说您不在..” “该卖就卖，少赚点就少赚点，我想了很久..” “有宝源陈酿在，医用酒精的话..够个本钱就行了！” 之前的时候是实在太穷，想要做些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白花花的银子投入进去，若是医用酒精卖不出银子来很容易就会让整个宝源局难以维系，但现在局面已然不同往日。 这个关头上发财，容易被人盯上。 并且还是那种一旦被上奏上去，必定会有人借机发难。 这种口舌，还是不能给人的。 “对了，咱们的炼铁作坊这几日进展还算顺利吗？”王思齐发问。 冯宗武不禁一脸苦涩，讲到：“大人，这件事情我还正准备和您说呢！汪义焕恐怕过一会也就回来了，到时候还是由他来亲口和您讲讲吧。” “说说你知道的！” “咱们好像...被工部给盯上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借点铁料可好？ 没过多久，汪义焕便匆匆赶来。 “王大人！冶铁的事情出纰漏了。” 听到这句话的王思齐先是一愣，脸上却并未有明显的波动。 “别着急，慢慢说，具体是怎么回事？”王思齐脸上的平静，很好的缓和了原本汪义焕焦躁不安的情绪。 汪义焕继续说道：“前几日工部派人来非要进咱们的冶铁工坊里面看，凑巧那一天家里有事我没在工坊当差，听咱们的工匠说那些工部的官吏进了门就贴在咱们的炉子旁看个没完。” “还寻了当时正忙活的匠人问东问西的，只不过咱们的匠人都比较机灵，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过了大半个时辰我刚刚到地方他们见我来了，也问不出什么就走了。”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 “今天工部又来人，说...说如今工部下的作坊要给朝廷打造北征所需的军械，铁料奇缺，不仅仅要将我们之前储备的那一部分铁料都先借用，更是要将整个工坊先借给工部用一段时间...” 听到汪义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王思齐当即重重的用手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怒斥一声：“这不是抢劫吗？好啊！抢到宝源局的头上来了...工部自己的铁料不够，就自己想办法？怎么？难道没有我们宝源局，他们工部就连朝廷要的军械都打造不出来了吗？” “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借？不是我瞧不起工部，借了容易，他们还得起吗？” “不借！” 一旁的冯宗武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劝道：“大人，如今朝廷北征在即，听说工部下辖的那些军械作坊已经是没日没夜的连轴转，万一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我们不借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铁皮炉的事情我在皇上面前早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朝廷也必然要支持我们宝源局，冬天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拿不出炉子来，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京城的百姓，大明的百姓，以后会怎么看看待我们宝源局？” “不行！坚决不行...” 王思齐只是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这事情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宝源局和工部之间素来关系不是很好，这也是和王思齐之前与吴中一次又一次的矛盾所造成的。 但由于如今宝源局已经彻底脱离了工部的管辖，故而平日里各整各的，也算是相安无事。 “吴尚书倒是打的好算盘，借铁料，借工坊，怎么不说连着我这个宝源局监督一并借到工部去，才算他这个尚书没有白当呢！” 王思齐话语间的口气算不上好，当然也不可能好。 “生产铁皮炉的营造作坊建的怎么样了？工匠人选都有了吗？” “基本备齐了！” “那就开工，按照我之前给的设计图纸还有流水线的方式，每一个工匠只负责一个环节，尽可能地开足马力生产！” 汪义焕有些迟疑，连声问道：“那工部那边？” “要么带着圣旨来，要么就给我打出去！” “明白！” .... 反观另外一边，工部之中，官吏分别坐在两旁。 最中间的地方是吴中的位置，距离他不远的便是工部郎中徐闽，只不过吴中不知道的是徐闽早都已经被王思齐拿捏得死死的。 “宝源局的铁料事关重大，如今朝廷军械营造的进程很快，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时常差人来问，咱们的压力不小。” “当然，我也知道这其中有不少的困难！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一时半会很多地方的铁料都不能够及时的运抵京城，导致咱们工部所储的铁料有了不小的缺口，这些事情上都要想办法从宝源局身上解决。” 眯着眼睛的吴中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但实际上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借着这一次北征的春风，从宝源局捞好处的意思。 想要从宝源局捞好处的不少，捞到的却寥寥无几，反而是最终折了本的是不计其数。 徐闽坐在一旁，额头有些微微发汗。 经过和王思齐的数次交手，徐闽打心底里也不觉得吴中这一次的计策能够成功，最终多半又得被人打脸。 可就在这时，吴中却再次开口说道：“徐大人之前和宝源局打过不少交道，和王思齐也算是故交了...所以，这一次从宝源局征集铁料的事情就交给徐大人了。” “对了！不能算征集，可以给宝源局说，这些铁料都算是工部欠他们的，等到北征结束之后，另寻时机归还。” 归还？ 鬼扯还差不多！ 徐闽顿感不妙，连忙摆手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交给徐某恐怕难以对得起大人的期望，宝源局虽小..但事事通天，恐难受此命啊！” 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吴中倍感烦躁。 看向众官吏说道：“如今北征在即，朝中也不止一次的下了通牒，工部上下大小事务应当一并先行暂停，以打造军械、营造军需为主！” “在这种时候咱们遇到了一点难处，宝源局好歹也算是从工部嫁出去的女子，怎么就不能接济一下咱们这个娘家？” “就算是他王思齐来了！今天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说，这铁料和他们的冶铁工坊，他宝源局和王思齐是非借不可了！” 就在吴中兴致勃勃的对着众人侃大山的时候。 从外匆匆走进一小吏，进门之后先是左右看了一眼，人太多，只好面色紧张的绕了一圈靠在了吴中身后，细语道：“吴大人，宝源局的王思齐来了，还带了两个宝源局官吏，气势汹汹的恐怕来者不善。” 这说曹操，曹操到。 可把吴中给憋的有些难受，一想到王思齐的性格，吴中眉头一挑说道：“他当工部是什么地方了？是他王思齐的家啊..就说本官不在，让他改日再来，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刚才的娘家人，这才多久就翻了脸。 听得一旁的徐闽更加打定主意，这宝源局是万万不能去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娘家是工部 话都还没撂在地上，王思齐悠悠然就挺着身子迈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两侧的工部官吏皆是一副紧张之色。 毕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他们刚在还在这里算计宝源局和王思齐，如今正主到了跟前，自然多少是有些不自然的。 “尚书大人！没想到您今日当真在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还听到有人说您今日不在工部呢，看来果然是我耳朵出了毛病，这都听不清楚。”王思齐嘴上说着，脸上还挂着笑吟吟的表情。 这让坐在上位的吴中看在眼里是难受极了。 不过想到如今北征在即，工部自然有了协调军械营造的权力，更何况自己官居高位怎么能够畏惧王思齐这样的小角色。 腰杆也不禁硬朗了几分，冷哼了一声随口便说：“你这王大人如今到底是不同于往日了，工部都快成了你王思齐的后院了，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不不不！我这也是听说有人让我把工部当娘家这才来的，若是尚书大人不愿意见我，那我今天走了便是！权当下官没来过..” “来都来了！还说这便宜话做什么？让本官也洗耳恭听一回，你今天来工部又是为了什么啊？” 吴中先行发问，王思齐却不慌不忙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工部官吏，而后很自觉给身后的汪义焕使了一个眼色。 汪义焕当即明白了过来。 从另外一边搬来了一把椅子。 哐当一声！ 就将椅子放在了正中间，虽然位置是在最下面，但却直勾勾的和吴中坐在了相对的位置上。 王思齐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都已经来了娘家，那就是到了自己家了，尚书大人一定不会怪罪我这个嫁了出去的闺女回来之后给自己搬上一把椅子坐一坐吧？” “至于今天来做什么，下官什么都没想做。” 王思齐微微将眼睛眯起，全然不顾吴中那已经有些怒意的眼神，继续胡诌起来：“听说朝廷北征，工部最近那是忙的不要不要的，虽然民间常说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但咱这个姑娘家和别人不一样，知恩图报！” “尚书大人何必差人一遍一遍的传话，要知道句容这地方治安不好，经常有一些贼人跑到工坊附近晃悠，让工匠也是胆颤心惊，故而专门养了几条从关外运回来的猎犬看家护院。” “再通人性的畜生，到底也还是畜生。” “若是将哪位大人不慎给当作贼人咬上一口，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 “你！” 这一番话里有话，指桑骂槐一般的发言，不就是在一遍一遍的暗示自己，暗示工部才是那个贼人吗？ “王思齐！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够容得下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若是不想让本官明日早朝就去参你一本，现在就给本官速速离去！” 强忍着想要起身和王思齐展开一场贴身肉搏的冲动，再加上自己一把年纪恐怕多半不是王思齐的对手的吴中。 只能坐在椅子上，重重的用手指着王思齐大声怒斥道。 但王思齐是谁？ 要是论别的，恐怕在京城之中比他更有本事的大有人在，但是本就是桀骜不驯的败家子身份的他自然不会被吴中的几句话给吓唬住。 自己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别！尚书大人可千万不要有如此大的火气，别生气，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啊，这里是工部，也是宝源局的娘家，我懂，我都懂！” “既然是自己家，放浪些尚书大人也别怪罪！毕竟我在自己家就是如此，这件事恐怕整个京城，没有多少人不知道！” “但尚书大人若是不承认工部是我家，那我立马就走！绝不多待一刻！” 前面的一大串，其实都是在为现在铺垫，吴中已然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进了王思齐早早都设计好的语言陷阱之中。 作为工部尚书。 吴中可不是死脑筋，自然听出了王思齐的话。 若是真的受不了王思齐这样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真的说出这是工部，不是他王思齐的家的话，那之前自己所借着工部和宝源局之间的关系想要借铁料，借工坊的事情也就算是彻底化作飞灰，不能再提了。 可若是...承认这里就是王思齐的家。 吴中是真的恨得牙都痒痒。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宝源局昔日也是所属于工部的，你当初也是工部的官吏，工部自然就是你王思齐的娘家了。” “说得对！说得好！尚书大人果然是不一般。” 不过，吴中却话锋一转。 脸上更是浮现出了浓浓的笑意，两人之前的争锋相对仿佛瞬间消散了一般，这让在场的其他一众官吏都感到十分惊奇。 一旁的汪义焕更是心中暗道一句：不愧是王大人，不愧是吴尚书，一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可当真不一般啊！ “既然工部是宝源局的娘家，那也算得上是自己家了，你王思齐既然曾经也是工部的官吏，自然也应该知道咱们工部的难处。” “本官如今就遇到了一件难事，实在是让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既然今天你来了..索性就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闻言。 王思齐心中暗道：上钩了！ 可表情中，却带着浓浓的关心，似乎当真是自己家里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商量一般，连忙问道：“既然尚书大人都将工部比喻成宝源局，比喻成我王思齐的娘家了，那大人有什么难言的事情说就是了！只要合乎人伦，合乎常理，我王思齐定然是不会推辞的！” “好！” “看看！你们看看，王大人哪怕如今已经离开了工部，却还是时时刻刻念着咱们娘家人的恩情，你们当真应该和这年轻人学一学！” 在场的工部大臣纷纷附和。 “是是..等我回去之后就专门到宝源局，找王大人讨教讨教，如此胸襟气魄，他日定当前途无量啊！” “没错没错！到时候同去学！”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欲取先予 就在一片附和之中，吴中心中暗自想道：想要和我斗，你小子的城府还是太浅。 “既然都是一家人，索性我也就便也直接和你说了...如今工部内铁料奇缺，不仅仅是铁料，熟练锻打铁料成钢的工匠也同样奇缺，听说宝源局之前在外专门招揽了一批熟练打铁的匠户，不知道...” 眯着眼睛，搓着手。 哪里有一点工部尚书的模样，若是拉出去到街头巷尾让大街上的老百姓辨认，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出他是大明的工部尚书，反倒是猜测他是哪家的士绅地主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王思齐不免耸了耸肩说道：“大人既然已经说的如此直接了，若是我再驳了娘家人的脸面，岂不是我王思齐忘恩负义？” “言重了..言重了！” 吴中一边说着，另外一边眼睛却在不断咕嘟咕嘟的转着圈，任谁都能够看得出他在盘算着什么。 就在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认为是宝源局妥协了，这下终于好办了之时。 吴中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王思齐的身旁。 拉起王思齐的手就说道：“都是同朝为官，这一次宝源局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相助，本官一定不会忘记宝源局，一定不会忘记你王思齐的，假以时日若是有一天能够用得上工部这个娘家人，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 嘶... 好家伙，自己一个堂堂的黄花大小伙子（以天或周为单位计算），此刻却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拉着手嘘寒问暖的说这些画饼一样的话。 这让王思齐心中浮现出一阵恶寒。 连忙抽出手来，打着哈哈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既然尚书大人都已经说了是娘家人，不知道娘家人能否给宝源局再给点出嫁的嫁妆？” 吴中一愣。 在场的众多官吏都是一愣。 更有甚者心中忍不住想道：这王思齐莫不是个傻子？工部借来的铁料，借来的工坊和匠户，难不成还有还回去的道理？ 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就算是想要借着机会要好处，那也不应该是现在啊！就算要去了，到时候还不都是宝源局的。 而吴中却不这么想，毕竟在他眼里王思齐一直都是一个难缠的小狐狸，不怕他要东西，就怕他什么都不要的话恐怕才是真的在背后打着什么小算盘，当即爽朗的笑了起来。 “说！既然今天话都已经说开了，你给娘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这娘家当家的自然也不会少了表示，你说说，我听听，只要能办的都一定给你办了！” 眉眼之间，吴中带着浓浓的自信之色。 毕竟在他看来，只要进了工部的门就全部都是工部的东西，没有了下属的工匠和工坊，宝源局就彻底成了没有了钳子的螃蟹，那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拿捏，随随便便就能够给收拾了。 所以吴中觉得，此刻王思齐所能够提出来的好处，多半都和宝源局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那就是走到更高的地方去。 宝源局监督，说出去好听，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朝廷的一个七品官员而已，在官吏如云一般的京城，七品官...说出去都得被人笑话。 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但就在吴中自以为将一切都已经打算好的时候，王思齐却在这时候开口说道：“唉...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主要是想着既然能够给工部这个娘家做事，那自然就要把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什么时候都不能够让咱自己家里吃了亏不是？” “所以就想着既然要将宝源局的那些打铁的工匠全部都借给工部用，为了保证炼铁工坊那边能够正常运转，那就还需要更多的工匠，如此才能够相互接替！” 说着说着，王思齐的神色不免忧伤了起来。 这一幕，看的一旁的吴中心中都是一愣，不免的仔细的端详起来，只不过半天都没有在王思齐的表情之中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只感觉到这个小子真的是想要替工部做些事情，但是又怕自己给工部添了麻烦，再加上对于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宝源局有些留恋，有些感情罢了。 想到这里，吴中心中暗道：反正将来都是工部的东西，既然如此不如就遂了这小子的想法，就算出了问题也能够搞清楚这宝源局是如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建造起来一个完整的炼铁工坊的秘密，只要能够掌握这个秘密，将来工部也不是不可以弄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炼铁场来！ “那...唉！你也不要如此忧伤，工部只是借，将来还是会还给宝源局的，如今主要是时间太着急了！北征在即，辎重马上就要装船运往北边。” “需要多少工匠，你说个数！” “这件事情，本官应下来了...到时候这些送过去的工匠，都先送到宝源局的炼铁工坊里去，把那些打铁炼钢的熟练工再给送回来！” “啊？尚书大人..您同意了？” “同意了！”吴中点头。 王思齐的表情宛如后世的傻白甜，一瞬间更是笑了起来说道：“若是能够如此的话，那宝源局就能够更好的帮助工部营造军械了，铁料宝源局都有现成的，炼铁的工匠一时半会也都用不到，不如就全部都送到宝源局吧？” “你要那么多人？” 吴中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有想到王思齐这小子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要知道这可是工部，这可是京城，仅仅在京城内部及周围就有不知道属于工部的多少个工坊。 现在王思齐一开口，就要工部现在所有的炼铁匠人。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哪怕仅仅只不过是现在正在京城的工匠数量就足以高达数千人。 “这么多人？你那工坊当真能够容得下吗？要知道，整个在京城的懂得炼铁的匠人，哪怕将那些徒弟不算，仅仅是熟练的匠人都足足有两三千人！” 吴中迟疑，王思齐却是狂喜。 但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尚书大人，徒弟我也要！” 第一百五十章 狐狸开会 “徒弟也要？” “师徒情深，尚书大人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你我之间，不就像是这种关系吗？唉...今后宝源局能否走的更远，就还得看吴大人啊！” “给！那些匠人的徒弟也都一并带到宝源局去，尽快上手！” 工部就是吴中一个人的一言堂，在场的工部大臣没有一个人能够左右吴中的决定，只能纷纷表示附和。 不是没人觉察到。 徐闽此刻不免在心中哀嚎：完了！完了！今后整个京城的炼铁，恐怕都要彻底掌握在宝源局手中了，官营的炼铁场还能剩下多少，就算剩下了，没有足够的人手也只能够眼睁睁的被宝源局一个一个的想办法弄走。 这些炼铁场一没，指望民间的私人炼铁场。 无疑是痴人说梦啊！ 到那时候，整个工部需要铁料的时候要么是仰仗着宝源局的鼻息，要么就得花大价钱，耗费长时间从其他地方将铁料运到京城。 那代价..徐闽不敢想，但他也并不准备站出来直接将自己想到的事情给说出去，毕竟人在官场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最好带着耳朵，但不要带着嘴去。 何况王思齐手中还有他的把柄，若是两人真的要同归于尽。 王思齐恐怕还能够靠着清远伯府留一条命，大不了将身上的官衣给脱下来便是了，可是自己的事情若是无人知晓或者无人往上捅，则是皆大欢喜。 可一旦.. 不敢想，不敢想。 徐闽不禁从脑门上浮现出了几分冷汗，而一旁的吴中此刻已经陷入到了狂喜之中，此刻的他极度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已经能够赶得上秦淮河畔上的那些名妓了。 不然怎么会仅仅用了几句话就搞定了之前如此难缠的王思齐。 想到这里，吴中的心情大好，爽朗的笑声传到了门外都有不少来往的人能够听得到，：“今后，就把工部当成家！好了，事不宜迟，如今营造军械的事情乃是当务之急，我让徐闽跟着你去办！” “徐闽！” “下官在！” “先把咱们这边炼铁的工匠先都送到句容去，咱们娘家既然承了宝源局的情分，那就要将事情都办的漂亮一些！” “听到没？” 徐闽刚准备说话稍微劝一劝吴中，可看到站在吴中背后王思齐那摄人的眼神，顿时不由的闭上了嘴。 而吴中见徐闽站在原地愣神，不由的感到恼怒。 还以为是徐闽已经做到了无视自己这个工部尚书说的话的地步，更加怒不可遏起来，当即斥道：“怎么回事？你没有听清楚本官说的话吗？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办，一定要讲这件事情办的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将咱们的人尽快全部都送到宝源局去！” “下官..明白了！这就去办！” 说罢之后，徐闽罕见的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是挥挥袖子就径直的走了出去。 而走出方才所在的小院之后徐闽抬头看向天空。 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有些清冷的空气。 重重的再一次呼出，徐闽心中一片悲凉。 “经此一次之后，恐怕今日朝中六部之一的工部，要和宝源局这样的地方平起平坐了，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被宝源局所掣肘。” 至于这件事情皇上会不会管...徐闽更是悲观，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朝廷北征规模并不算大，从工部的忙碌程度就能够看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日夜加班，那还不是因为合格的工匠数量是越来越少，大多都被宝源局给忽悠走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够日夜不停。 但就在这种日夜不停之下，朝廷需要的各类兵器、辎重工部早都已经准备齐全，死死的扣着这个名头只不过是为了借助这一次的北征，给工部带来更多的好处而已。 只不过原先的时候，想着的好处只不过是从户部调拨更多的银两。 但... 徐闽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牙关，谁知道吴中是有什么毛病...居然借着这个由头，不仅仅从户部虚报银两数目，最关键的是将宝源局惦记上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只不过没想到这小狐狸不一定有老狐狸奸诈，但绝对比老狐狸更加不要脸。” 只不过，徐闽能够如何。 只能够摇摇头去办。 .... 宫内。 看着纪纲送来的密报，朱棣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看着一旁正在努力批阅奏折的朱高炽一把将手中的密报丢了过去。 “王思齐这小子，这一次倒是真的赚大了啊！” 笑骂一声过后，朱棣便摇了摇头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王三保将密报送到了朱高炽手中。 “这？” 看着密报上的内容，朱高炽顿时明白了王思齐这背后的算盘可谓是打的噼啪响，工部的事情，王思齐的算盘声他在太子府都能够听得见。 “吴尚书难道就不知道王思齐的秉性吗？将自己的炼铁工匠全部都给宝源局送了过去，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朱高炽忍不住开口说道，而一旁的朱棣却冷哼一声说道：“肉包子打狗？吴中不是蠢人，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王思齐当真不按官场的规矩来办事罢了，这才是他能够做出这样蠢事的原因。” “官场的规矩？” “嗯，吴中想的当然简单，王思齐将宝源局的家业全部都拱手让给工部，让出去的东西都是宝源局的又不是他王思齐的，可这些东西却能够成为他王思齐的投名状，让吴中替他在工部寻个好位置。” “一来二去的，王思齐升官了不说，还能够成为他吴中的亲信，要朕看来，恐怕最低得给个工部侍郎。” “至于宝源局，恐怕除了铸币和印钞以外的其他东西，吴中是一点都不会给留下来的...” “至于下一任宝源局监督是谁，吴中不会想到这些的。” 朱棣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朱高炽却听得很是认真...片刻沉吟思考后，朱高炽回应：“于是乎，就这样默契的达成了交易？” “不，交易不成的..”朱棣继续说道：“他吴中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王思齐根本就不懂这套规矩，自始至终都是在算计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肉包子打狗 在吴中的一再催促之下，仅仅不到两天时间，整个京城所有工部所属的炼铁工坊一夜之间变得可以说萧条的不能够再萧条，可以说除了看家护院的两条大黄狗，再无可以活动的生物。 “行了行了！你们都在这搬家呢？差不多随便带上点衣服过去就行了，过几天说不定还得回来...” 领头的小吏不断的催促，一众工匠却是面面相觑。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如今上下不都是说咱们忙的不行了，这种时候还要去句容转一圈？过几天还要再回来...” “是啊！这..这！唉..” “这停炉可不是小事，也不知道上面的大人们都是怎么想的！” 可说归说，但没有一个人回头的眼神之中带着留恋，在走之前他们便早都已经知道这一次要去的地方便是之前经常在工坊外招工的宝源局。 “没想到，咱们这么长时间都坚持过来了..一直都没舍得离开工部，到现在还不是得全部都去宝源局！”人流中，一名匠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尽管带着几分嘲弄，似乎在感慨造化弄人，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这下好了！这京城谁不知道要是想当匠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宝源局，不仅仅每天顿顿都能够吃到肉，每个月的月钱从来都不会拖欠，最关键的是只要能够在宝源局待够时间，还会给你脱离匠户，成为正经的老百姓！” “到时候能够回老家种地，想一想就是好日子啊！老婆孩子热炕头，美！” .... 句容县外，汪义焕和汪舒两人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宝源炼铁场外，汪舒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忍不住疑惑的问道：“这到底算是咋回事啊，这工部到底是有多么想不开，这一口气把所有的工匠全部给了宝源局？” “...别说，爹，你还真别说，这件事情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只不过这事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说什么都不能拒绝了！” “拒绝？” “怎么可能？这么多的人到了句容县，要吃要喝要生活，现在整个句容县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吃你们宝源局的饭，我想要不了多久我这个句容县令就要去宝源局当差了！” 父子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可实际上，汪舒的话并没有说错，自从宝源局在句容发现了石炭矿之后，整个句容就有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无论是开矿还是后来的炼铁。 这些都是需要大量人手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属于妥妥的劳动密集型的重工业，这背后能够给句容带来原先想都不敢想的机遇。 汪舒比任何人都迫切，更加乐于看到句容县的变化。 “之前朝中不少昔日的同窗好友和旧日同僚都笑话爹，说爹是守着一座金山，却一直都在要饭。” “好不容易发现了金山，却没想到这金山早早都被自己卖了出去，成了别家的东西！一来二去的，仿佛你爹是如今大明朝最大的傻子一样，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笑话爹的傻子却是一点也不少！” “只要能够给百姓带来真金白银的好处，爹这个傻子，宁愿当上一辈子！”说着说着，汪舒的眼角居然带出了几滴泪水。 为官多年。 其中的酸辣，只有汪舒自己知道。 一旁的汪义焕忍不住开口安慰起来：“行了！爹，今后这日子恐怕是要越来越好过了，这么多的工匠到了句容县，句容县以后百姓的日子也能够越过越红火。” “王大人已经给我说了，只要这些工匠一到位，就立马开始扩建整个炼铁场，并且要大规模的开采之前的石炭矿！” 话刚说完，原本还在感慨万千的汪舒顿时眼睛一亮。 连忙一把抓住自己儿子的手，急匆匆的追问起来：“这话当真吗？” “这可是我们宝源局监督王大人亲口说的，虽然平日里..有些不太规矩，但是在事关宝源局的事情上，他可从来没有打过空炮，也从来没有犯过糊涂！”汪义焕不禁撇了撇嘴的说道。 “好啊！” “只要石炭矿继续扩大开采，那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今年石炭开采可给句容不知道多少百姓家里带来了银子，有了这笔收入，都能够过上一个好年！” 汪舒没有多大的志向，也和很多朝中的官员有着鲜明的特征。 争斗什么的，和他这个小小的县令也距离太远。 他想要做的，也能够做到的就是想要让自己治理的地方能够好一些，百姓的日子也能够过的再宽裕一些。 只有这样才算是他这一辈子的圣贤书没有白念，这么多年的官，没有白当。 “来了！来了！” “啊？什么来了？”汪舒一愣。 汪义焕兴高采烈的高高的举起右手说道：“快！放鞭炮，咱们宝源局的新工匠们来了，快点欢迎啊！” 闻言一愣，汪舒赶忙向着远处看去。 果不其然，在目光的尽头处，已经能够明显的看到了一串很长的马车和人群组成的队伍。 这不就是他们苦苦在此等待已久，翘首以盼的“宝源局新工匠”吗？ 队伍中。 徐闽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旁的工部官吏似乎看出了徐闽的心情不好，出声劝道：“徐郎中，怎么这好事你还闷闷不乐的，将咱们的工匠暂时的送给宝源局乐呵几天，到时候这所有的东西不都是咱们工部的了吗？” 徐闽心中冷笑。 工部的？ 恐怕到时候就算是连口热汤都已经闻不到热乎气了，到时候这一切都是宝源局的，工部将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但是这种话，自己不能说。 更重要的是自己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他能够阻止吴中吗？明显不能，那位工部的尚书大人已经在盘算，这一次工部能够从中获益多少，他自己又能够从中获益多少。 能不能让自己的囊中更鼓，才是那位尚书大人关心的事情。 至于这背后会不会有诈..徐闽冷哼一声，也是没好气的回应起一旁的小吏说道：“地方快到了，我都听见宝源局放的鞭炮声了。” “打个招呼，就该回去交差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礼到账 没过多久，队伍就到了句容县外。 汪舒和汪义焕早已在此翘首以盼多时，人到了，便以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迎了上去，见带队的是徐闽。 “徐大人，这一趟也是辛苦您了，舟车劳顿，不如今天就在句容县歇歇脚，到了明天再返程如何？” “放心！这地方虽说比不上京城，但早早的都已经为你们的到来做足了准备，今天一定能够让您尽兴而归。” 听着汪义焕的话，徐闽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 只是一个劲的黑着脸，随意的摆了摆手便直言说道：“我和你们宝源局的王大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怎么说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一次，是让你们宝源局占到了便宜，工部的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下次，下次！” 这话说着，刚才在马车上和徐闽一同前来的另外一位工部官吏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徐大人，今后这地方说不定我们还会常来，既然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歇脚？” 徐闽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与王思齐之间的关系，又怎么能够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为了今后不出事，被人抓住把柄。 只能再一次的将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不不不！工部的事情还多呢，现在朝中谁人不知道皇上的北征铁骑还等着咱们工部的军械，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可千万不能误事！” 说归说，徐闽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可汪义焕虽然是初出茅庐，但是一旁的汪舒可是老油条了，再正直的官吏也挡不住大明朝官场这个巨大的染缸。 见气氛有些不对。 连忙笑脸相迎：“徐大人，我乃是句容县县令，既然今天已经到了句容县，就是到了家里，哪有客人到了家门口将其拒之门外的道理！” “来都来了！就在此歇歇脚，待到休息好之后明日再回便是！” 跟着队伍来的，可不仅仅是徐闽和刚才的工部小吏两个人。 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双和自己同样出自工部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徐闽一时间有些难以推辞，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谁都知道。 更何况，现在宝源局和工部之间的关系... 似乎已经变得缓和了不少，可徐闽心中也清楚的很，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片刻的宁静而已。 ... 就在这时候，汪舒走上前。 在徐闽的耳边说了两句话，若是细心观察，就能够看到徐闽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便歇歇脚，从京城到句容这的确也算不上近，此刻时候也不早了，晚上行车容易出事，那边就在句容叨扰一晚！” 说着，包括徐闽在内的一众工部官吏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若是徐闽一意孤行的执着下去。 那今天他们就得顶着月亮连夜回京城了。 .... 一众官吏被汪舒和汪义焕先接进了句容县内，而在场的数千名工匠此刻却有些迷茫，毕竟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或许这里就是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讨生活的地方。 就在工匠们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 一大群宝源局的小吏和句容县县衙的官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连夜赶制的铁皮喇叭。 冲着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到了句容县就是到了咱们的新家，我知道大家伙来到这里都是有各种想法，认为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工部，今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了！” “但是，我在此可以给大家先简单的说一说我们宝源局的待遇，之前可能也有不少兄弟们听说过一点！” “一个月至少三两银子，三年之后可以恢复民籍，每天所有的吃喝拉撒全部都由宝源局出钱，顿顿带肉，就连住的地方都早早的给大家准备好了！只不过由于时间仓促，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条件不算是太好，但是咱们的人已经在日夜不停的给大家伙盖房子了。” “今后不仅仅是大伙能够在句容县赚银子，已经成家的，媳妇、孩子，都能够带过来！咱们句容，有宝源局给大家准备的学堂，只要你还在宝源局干活，那就不会收大家任何一两银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官吏明显的停顿了片刻。 听着话的工匠们一个个都有些神情呆滞，之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说过宝源局的工匠那待遇可以说是一顶一的。 整个大明地界上，都没有见过比宝源局对待工匠更好的地方。 可百闻不如一见，听说的都赶不上现在看到的。 “真的？” “你们莫不是在骗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咱们那些工部的大人们说，只是要我们在此待上几天，到时候可都得回去啊！” 说着说着，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感觉。 手里拿着铁皮喇叭的宝源局官吏笑了起来，继续说道：“甭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的句容，来到了宝源局，只要你们还在这里一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就全都作数！” “只要你们不想走，那就留在这里！留在宝源局！” 一时间。 欢呼声比刚才议论的声音瞬间高了几个倍数，数千工匠没有一个人是傻子，没有一个人分辨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过的才算是好日子。 就在这时。 不远处一股肉香味缓缓传来，赶路也饿了一整天只是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清水的工匠中顿时传来了几道饥肠辘辘的声音。 闹了不少人一个大红脸。 “看见大家伙都没有带什么东西，我倒是也放心了！咱们的生活全部不用担心，就连衣服我们宝源局的王大人也给大家伙想到了！一人一套先穿着，后头的还会再给大家伙发，不要银子，都是送给大家的见面礼！今后需要什么，只管说！咱们都能想办法解决！” “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解决咱们大家伙的吃饭问题！” “闻到味了吗？猪肉炖豆腐，咱们开饭啦！”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过味了 有王思齐的授意和提前安排，几乎所有的工匠在进入宝源局之后都得到了最快速度的妥善安排。 只不过当汪义焕好不容易见到王思齐后，连声问道：“王大人，这一次从工部来的数千名工匠都已经安置好了，只是咱们炼铁场的修建速度可能一时间不能让这么多的工匠都同时上手干活...” “着什么急。” “当初咱们和吴大人也是有过约定的，无论朝廷的军械营造的情况如何，那也要先让这些工匠们都学会咱们宝源局的炼铁制法。” “人多，学的就慢，耽误几天也无妨！” “下官明白了！” 学的快不容易，学得慢还不简单？ 汪义焕很快就明白了王思齐的意图。 .... 工部。 徐闽一如往常的迈步走入，只不过还没走进就被一人拦住，随后拉在了一旁，那人是工部另外一位侍郎洪德厚。 四下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其他人。 洪德厚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说道：“徐大人，送去宝源局的那些工匠恐怕是要出事了，我怎么听说那根本就不像是要统统还给我们的样子。” “宝源局不仅仅给所有去到那边的工匠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钱，更是顿顿有肉，还给那些匠人们都分了房！” “对咱们的人这么好，他王思齐是想要做什么？” 之前王思齐来工部的时候，其实很多人心里都如同明镜一般，那就是王思齐一定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认输。 只是想到背后有朝廷，有皇上。 想来王思齐也不敢随便赖账，就算是如此工部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损失，可现在看来却有些不太对劲了...工部如今哪里是没有损失，而是损失已经到了无可估量的地步。 听到洪德厚的话。 徐闽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在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现在想起来这一茬了！ 当初都干什么去了？ 之前宝源局和工部为了匠户，哪一次不是争锋相对...要知道，工部和朝廷其他诸如户部、兵部、刑部这样的地方可不一样！ 自己手里都没了工匠。 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就得去宝源局求爷爷告奶奶。 “本官也不知道，只是这都是吴大人的决定，作为下官，我只能按照吴大人的意思办！”徐闽说罢就要离去。 这可把洪德厚给急坏了！ 连忙一把拉住徐闽的官袍，继续压低声音：“如今整个工部都已经传遍了，估计也到了吴大人的耳朵里..说咱们这一次又是上了宝源局的当！已经有不少人在说，要赶紧将咱们的人都接回来呢！” “接回来？” 想法很好，除了不切实际都挺好。 徐闽已经不想听洪德厚继续说下去了，故作不悦的说道：“这些风言风语就不要四下乱传了，吴大人自有吴大人的打算，我等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 说完后，也不顾站在原地有些惊愕的洪德厚便径直离去。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洪德厚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之前不是就数你最不支持将人手送到宝源局吗？怎么从句容回来之后，你倒是规矩了！” 另外一边。 吴中很烦，很烦。 朝廷北征不日就将启程，这在朝中本就不是一个秘密。 工部该准备的军械、辎重在日夜不停的营造之下，终于是按照时间如数给朝廷交差了。 可宝源局.. “这王思齐当真会像他说的那般..将宝源局还给工部吗？”吴中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宝源局的独立并不是王思齐在背后别有用心的推动，而是朱棣看中了王思齐，想让他借助宝源局这个地方来做出成绩。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吴中不懂，也没地方能够让他懂。 见到徐闽来了，吴中忙不迭的将其招呼了过来：“徐郎中，快过来..本官心中有些疑惑想听听你的见解。” “吴大人有什么直接说便是了，下官定然知无不言！” “之前你去句容，去宝源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吴中的脸上带着一些犹豫，此刻的他也听到了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不禁有些后怕。 徐闽摇头。 “并未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咱们的工匠到了句容之后，宝源局就进行了妥善的安置，将他们按照所学所长进行了分组，都留在了句容的炼铁工坊之中。” “另外听说咱们的人手比较多，王思齐还专门嘱咐，要将句容的炼铁作坊扩大一些，到时候炼铁场的规模大了..咱们的工匠才能够学的更快。” “不对！” 听到最后，吴中的脸上突然大惊失色！ 连忙说道：“王思齐这小子绝对不对！宝源局将来都是要给咱们的，这种时候他扩建炼铁场做什么？” “那炼铁作坊和石炭矿，虽然名义上归属于宝源局，平日里也都是宝源局的官吏在管辖，但实际上就是归属于他王思齐的私产！” “私产，就要花私银来建！这小子..就没打算将铁料和工坊借给咱们！” 见到吴中的这幅模样，徐闽的内心不知道有多么舒畅。 好家伙..自己之前苦口婆心的一劝再劝，到头来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进去自己说的话。 尤其是你这个工部尚书。 现在发现不对劲..恐怕是有些太晚了，羊入虎口，肉包子都到了宝源局的饭碗里，眼瞅着都快消化结束了。 “不对不对！徐闽，你现在就找些官吏，带上人手，去句容！将咱们工部的工匠全部都给带回来，这件事里有太多的蹊跷了！” 吴中华英刚落。 只见徐闽却脸色如常：“大人..恐怕这件事情您还得另选人手，如今工部事务繁忙，下官也是抽不开身！” “更何况，下官之前与宝源局、与王思齐本就有矛盾。” “之前是送人，现在是要人！” “下官自认无能！” 虽然态度还是抱着下官的态度，但徐闽的话中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满，这让原本就感觉大事不妙的吴中此刻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磕磕巴巴的接话：“你！好！徐闽..好！哼！” “洪德厚！”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征在即 很快，这宛如烫手山芋一般的差事就到了倒霉蛋洪德厚的手里。 第一站。 洪德厚并没有选择直接去句容，因为他清楚，宝源局一切都是听从王思齐一个人的，如果见不到王思齐那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洪大人..倒是稀客，不知道今天来宝源局是有公干，还是私事呢？” 见到洪德厚的第一眼，王思齐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洪德厚人如其名，在朝中一直都是以老实人的形象出现在几乎所有场合。 或者说，是透明人。 “北征的事情宝源局能够雪中送炭，王大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没想到离开工部之后不仅仅能够将宝源局发展的如火如荼，在危急时候还不忘记工部这个娘家人..朝中不少大人都对王大人的做法夸赞有加！” 虚话，都是虚话。 场面话谁不会说，王思齐倒也不点破，反而是面带笑意的接上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王思齐别的方面可能差一点！但是要是论起和工部的感情，那当然是没话说！” “毕竟不管到什么时候，一家人都不能够说两家话嘛！” 客套了几句。 却让洪德厚心中堵的有些难受，这王思齐为人做事，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听到的都是些过时的版本，大多都没什么好话。 如今一见，洪德厚才知道为什么这差事徐闽说什么也不来了。 这王思齐，当真滑溜。 漂亮话是一句接一句，但是一旦洪德厚有一点想要将话题扯到句容的宝源局炼铁场的时候，就会被王思齐果断的岔开话题。 只能直说了.. “王大人..工部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将所有有关冶铁的工匠甚至包括学徒都已经送到了句容的炼铁场去，就是不知道按照约定..什么时候才能够将炼铁场和之前的铁料移交给工部暂借使用呢？” 洪德厚直接将话直说，而王思齐的脸上却顿时流露出了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 先是一愣，随后紧接着叹了一口气。 喝了一口茶，又挪了挪屁股，给自己在椅子上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坐姿，才悠悠的开口说道：“之前的约定，下官怎么能忘？怎么敢忘！只是洪大人提起了，我也说说我的苦衷！” “之前咱们约定好，所有的工匠都要在宝源局的炼铁场里，将宝源局的炼铁技术全部学会之后才能够更好的给工部帮忙！所有的工匠可以说是日夜不停，可那毕竟是数千之众，一时半会想要都学会，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这事...恐怕还得洪大人体谅，再等等..再等等！” 距离徐闽之前带着工匠到句容，如今已经过了数日。 “还不够吗？王大人，北征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打完的！工部还得继续营造军械，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这手里没人，总不能让前线在沙场上与蒙古人作战的将士们手中连刀剑都没有吧？” “可..我怎么听说朝廷最迟过两日就要出征，也没听谁说工部的军械辎重少了数，好像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啊？” “你..你！听谁说的？” 洪德厚不会撒谎，此刻被王思齐直接拆穿，不禁有些恼怒的站起身来指着王思齐不断反问。 而王思齐却并不打算回答，只是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那表情中，多少带着几分戏谑和贱。 仿佛在说：领兵出征的是和我爹拜了把子的叔，荣昌伯，这点小事我能不知道？ 洪德厚也许是从王思齐的表情中看出了王思齐所显露出来的意思，倒也是收放自如的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起了王思齐。 “王大人..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尚书大人一意孤行，可毕竟人家是尚书，我只是当差跑腿的！你说..带不回去一个准话，我还怎么交差啊？要不..你给我想想办法？” 说完之后，眼神还骨碌的转着。 王思齐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洪大人此言有理，既然如此！一口唾沫一个钉！之前承诺的事情，我一定办到！但..毕竟宝源局的力量有限，要不工部再给咱们这小家再送些人手？” “你放心，只要有人！我一定早早的让他们都学会，早日融入工部！” “你你你！” “再会吧！王大人！” ... 说话间，洪德厚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宝源局。 他原以为王思齐就算是平日里再混不吝，起码如今已经出仕为官，基本的脸面和道义还是要讲的。 谁知道遇到王思齐这样的怨种。 在他眼里，洪德厚这样的终究都只不过是小角色。 “今后只要有工部来人，都要给本官记住了！好吃好喝好话全部都安排上，一定要招待好了，伺候好了，万万不能够怠慢了！咱们宝源局不差这一点银子！” 冯宗武好奇问道：“若是说到工匠？” “这事是本官做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说话能够代表宝源局吗？总之就是一问三不知，至于本官在哪一样不知道就对了！” ... 藏花阁内。 陈智带着一脸笑意端详着这个从小和自己光着屁股在北平长大的兄弟，过了许久才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你说说我俩好说歹说也算是兄弟，怎么你身上一点也看不到和我一样的地方呢？” 王思齐听罢。 没好气的说道：“那我现在应该是伯爷了！” “滚滚滚！说正经的，再过两日，就要出征了！兄弟我也要随军出征，到时候恐怕句容那边..” 陈智不是傻子，大老远的从京城带着军队到句容来回的拉练，这其实就是在把朝廷的兵当作自己的私兵来用。 也是给自己的兄弟在句容充当保护。 但如今，北征的时候到了..虽说京营大部分的人马估计都用不上，可只要陈家父子一走，那事情恐怕就要开始不受管控了。 “你操心这些干什么？” “朝廷那些老东西一个个心都黑着呢，说不定哪天就要跳出来吃人肉，兄弟在起码明面上的招数都能给你挡一挡啊！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也不知道朝廷这一次北征是为了什么！唉...不过也好，说不定这一次北征下来，我也能够让皇上给我赏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也能当官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港口小事 翌日。 朝廷具体什么时候派遣精兵良将北上，这自然是有严格的保密要求的，但不少人已经能够通过风声观察到时机已经成熟，毕竟停靠在港口的硕大福船实在是太过引人瞩目。 港口上，陈贤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随着他们父子二人前来的王思齐，缓缓说道：“你爹前几天没少去宫里找皇上走动，你小子运气倒还真不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恐怕等到咱北征回来的时候，就能够喝上你的喜酒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陈智傻呵呵的乐着，眼神中也多带了一点暧昧。 倒是王思齐有些发愣，直言问道：“叔..你这说的是啥意思？喝小侄的喜酒恐怕时候还太早吧？” “早个屁，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叔我早都成婚不知多久了！” “还早呢？你现在本事大了，用皇上的话来说才能不在你爹之下，现如今的朝廷能够提刀跨马带兵打仗的人太多了，能够帮皇上治理国家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就更得早早的给你张罗一门婚事！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放手去做事！”陈贤说话的声音并不算重，并且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港口上停泊的数十艘福船。 每一艘福船背后，都足以彰显大明朝的国力昌盛。 这一次北征原本陈贤以为怎么都轮不到自己的头上，毕竟朝中公侯伯爵不计其数，能将贤能更是数不胜数。 不知道有多少人跃跃欲试想要借着北征，给自家的小辈多留些东西，可到最后却是陈贤领兵北上。 何尝不是一种巧合和朱棣的刻意安排？ 谁也说不出，谁也说不准..就在三人在港口相互说话的时候，不远处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也看见了在港口的三人。 朱高煦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齐齐翻身下马。 “二哥？陈将军来倒也合情合理，怎么王思齐这小子也在这！难不成，这一次北征咱们还要带上他？”朱高燧有些不解，但碍于自己平日里与王思齐打交道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便只能将这个疑惑交给一旁的老二朱高煦来解释。 但和朱高燧一样，朱高煦此刻同样有些难以理解。 可在老三面前。 朱高煦只能故作城府的暗暗说道：“怎么可能？北征事关朝廷大计，又岂能是这样只懂得投机取巧的黄口小儿所能够掺和进来的！” “父皇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人混入军营，恐怕只不过是来送送荣昌伯罢了！走，你我一同前去探探究竟！” 说罢，便快步朝前走去。 朱高燧还在愣神的工夫，再抬头，朱高煦一点都没有等老三的意思，早已经朝前走去了。 “二哥！等等我..” “快点！” 朱高燧连着小跑几步，才追上了朱高煦。 陈智先发现了身后的两人，笑脸说道：“汉王殿下和赵王殿下来了。” “嗯？”陈贤闻言，回过头便看见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人的身影，这一次北征，朱棣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安排在了军中领兵作战，两人骁勇之名在大明朝可谓是无人不知。 能否驯服这两个王爷，对于陈贤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只不过手握军权在手。 朱棣也知道，哪怕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平日里再混不吝，到了战场上也得乖乖听命于陈贤。 毕竟在朝里，在乡野，在大明朝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是地位尊崇，声名显赫的大明朝的王爷。 但唯独在战场上不行。 他们既然人在军中，那就是军中之人。 陈贤左右看了两眼，随即便也接过话来说道：“既然两位王爷都已经到了，那咱们也没有不去见一见的道理！随我，一同去迎。” 王爷毕竟是王爷，该有的礼数在面见两人的时候还是不能少的。 .... 刚一照面。 行过礼。 朱高燧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直言：“陈老将军，如果按照之前商议的那般，明日咱们就将启程北上..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怎么能随便带些无关紧要的人来港口这样的重地呢？” 话语间，丝毫没有给王思齐留什么颜面，直言出王思齐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毕竟除了他以外其余四人明日都是要挥师北上的。 只有他，从未进过军中，自然就成了那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朱高燧到底是王爷，给王思齐留面子什么的倒也说的有些太夸张了，只不过听到朱高燧这样讲，一旁的陈智有些不愿意。 脸色瞬间就黑了不少。 倒是王思齐并不太在意，毕竟他今天可不是冲着这两个王爷来的，而是另有要务在身。 陈贤听到朱高燧的疑惑，眼睛微微眯起，笑呵呵的说道：“赵王殿下，明日就将要启程的事情可不能够随便乱说啊！” “至于我这小侄，今日来倒不是随意看看，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另有差事做的。” 奉了皇上的口谕？ 朱高燧当即就是一愣，自己那老爹又说了什么？ 但这毕竟也只是心中的疑惑，朱棣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到什么时候也无须提前给老三知会一声。 眼下也无处核实，想来陈贤在此，也不会有假。 朱高燧只好接话：“是本王说的有些过了，既然王大人是奉皇上口谕有要事来港口，那便当本王什么也没问。” 就在这时。 朱高煦接过话来，看向王思齐。 “这一次..本王代军中的将士们给王大人道一声谢。” 一句话。 让在场除了陈贤和王思齐以外的两人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了一抹惊愕，只不过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种惊愕也只是转瞬即逝，并未被人察觉。 陈贤默不作声。 王思齐却是摆摆手，连声说道：“汉王殿下此言，臣可是万万受不起啊！本就是分内之事，怎能言谢。” 朱高煦可不是墨迹的人。 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本王和赵王还另有他事，再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容易出纰漏的地方！” 这句话是冲着陈贤说的。 随后两人离去，只是在离去的背影中王思齐隐约听到朱高燧在追问为什么刚才要冲着自己道谢。 一切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为了让战场上的将士们能够尽可能的平安归来，王思齐动用了所有储存的酒精。 或是低价，或是无偿，这才有了刚才朱高煦的一句道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商税构想 “快！快点！” 随着福船缓缓的驶离港口，大明朝即将开始前往北方秀肌肉，揍蒙人的业务，只不过这一次参赛的选手中负责主攻的一方已经将算盘打的噼啪乱响。 作为监国太子，老爹不来，就得他来。 送行结束之后，朱高炽的脸上并未有太多的兴奋之色，反而是一脸苦味的看着一旁的王思齐说道：“这下，本宫又成了穷光蛋了！今年本来还想着能够降些农赋，但现在看来恐怕又是遥遥无期啊！” “王大人，你说为什么朝廷一直就这么的穷呢？” 这样的问题，听得王思齐人形都是一愣。 堂堂大明太子，整日想的都是银钱之事，若是说出来恐怕还得被人惊掉了下巴，只不过王思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太子好当，监国太子不好当。 朝廷没钱的尤其难当！ 没钱就要想办法开源节流，但如今的大明朝其实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税赋都是来自农田之中，其他的茶税盐税和工部的竹子木头上收取的一些税收仅仅只能够占到朝廷总赋税的百分之三十左右。 也就是说，大明朝的财税体系中，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土地。 听着朱高炽的疑问，王思齐沉吟了一会之后才说道：“不开商税，朝廷终究不会有富裕的那一天。” “难道一定要去与民争利吗？要知道，一旦征收商税，朝廷就要受到民间舆论的极大压力，到那时候一旦父皇发怒..就不是那么随意的能够平息的，就需要有人出来负责啊！” “本宫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件事情交由谁干？谁能干，谁敢干，谁愿意干？朝中有才能的大臣如同过江之鲫，不知凡几...” “但这其中能够不掺和到民间，不伸手做生意的又有多少...” 朱高炽的这番话，王思齐自己心里也是门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愿意自断手脚，这就是为什么在后世封建社会每一次改革的时候，往往都不彻底的主要原因。 革，就是要破除旧事物，构建新规矩。 这件事情交给已经在过往规矩和制度中的既得利益者来做，毫无疑问就只会有失败这一个下场。 “太子殿下说的很对。”王思齐并没有觉得朱高炽说的有什么问题，字里行间都是实话。 朱高炽有些神情奚落。 “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有。” “快说！” “本宫就知道你有办法！”朱高炽的双眼瞬间瞪的浑圆，那副模样仿佛就像是要将王思齐随时都给吃了一样。 “抓大放小！对于不同的商品，不同的商品收税自然不一样...粮食、柴火、麻布这样事关于普通百姓生活的收税半成，而像是名贵茶叶、珍稀瑰宝、古玩字画、丝绸锦缎、高价瓷器这样的物件，那自然是价格越高，质量越好，朝廷就要收取更多的税！” “此税！按照不同的品质、年限等详细制定，最低二成，最高五成！如果可行，更是可以由地方和朝廷共同征税，收上来的税可入内帑、国库、地方衙门，这样一来收税之事就能够在短期之内看到成效...” “当然..至于一些乡野农夫进城卖些自家母鸡下的蛋、去年没有吃完的粮食、家里的媳妇做出来的布鞋，一律免税！” 要赚钱，就得目光精准！ 要想到什么样的人有钱，这些有钱的人平日里会消费什么样的商品，只有让朝廷的收税精确到商品的头上，这样在商品的不断流通的环节中，直到最后流入百姓手中。 税，一层一层又一层。 碍于成本压力，也会让一些原本在其中囤积居奇，不断倒手牟取暴利的那些商号无比难受。 “那要是有人欺上瞒下，不纳税呢？毕竟...依照本宫觉得，这想要收的上商税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不得不说，王思齐的话十分的有感染力，对于普通百姓免税，更是说到了待民如子一般的朱高炽的心底里。 只要对百姓有利，朱高炽就想去做。 站在朱高炽的一旁，王思齐微微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那就涉及到偷税漏税！比如说在便宜的柴火里掺和上名贵的黄花梨木，这样是不是需要纳税的金额就很低了！” “这倒是没错，但是咱们只要掌控了最关键的一条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王思齐目光闪烁，脑中早已经有了对策。 朱高炽不免好奇。 听起来本就是无解的问题，怎么到了王思齐这里什么都不成问题了呢？ “怎么解？” “完税证明..凡购买大宗名贵商品者，一律需要商号店家提供完税证明，并且此证明必须得是地方征税衙门开具给商号，商号花银子买下，回去随着商品一同售出...” “能够买得起奢侈物件的，哪个不吃朝廷饭？”王思齐的眼神中透露出了阵阵寒光。 让一旁的朱高炽瞬间沉默了。 王思齐说的很对...在大明朝，任何一个富商、地主、乡绅，名义上都是地方豪强，哪怕家财万贯，钱多的花都花不完。 可是说到底，一切都是朝廷的。 越有钱和朝廷、地方衙门之间的联系就愈发紧密，而对于地方衙门来说，朝廷有无数次的机会派出钦差，想办法查账！ 但是地方衙门却只有一次犯错的机会，一旦被查！ 从头撸到底！ 新税初行，必用重典！ 这是王思齐提出的做法，更是在这短短的一会对话之后，成为了朱高炽心中已经坚定如铁一般的想法。 “这件事情...还要皇上定夺，但依照本宫来看..父皇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一个决议，朝廷现在实在是太穷了..”朱高炽苦着脸，表情中带着不少的无奈，毕竟自从自己当上这个太子之后就没有过上一天能够痛快花银子的日子。 就连平日东宫的用度，还是太子妃用自己的金银首饰和娘家带来的银子不断贴补，不然就连朱高炽都得揭不开锅吃不起饭。 王思齐闻言笑了笑：“这个世界上...说到底，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说到底还是不能够将目光局限在现有的规矩里！” “要强盛，就要变；不变，怎么强盛！” “民间尚且有穷则思变的说法，朝廷怎么就不能有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禁足令后 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还死守着旧传统不撒手，这在王思齐的眼里并不是懂得规矩，而是纯粹的傻。 故步自封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 藏花阁上，老鸨一脸愁容的看着一旁的王思齐缓缓说道：“王公子，这上面可危险的紧，如今晚上可不比前几天了...风大，若是出点什么事情，就是要了我的命也不值当啊！” 坐在窗边的王思齐，随意的摆弄着手中的酒杯。 一旁还有一个刚刚斟满酒的酒壶，从散发出的酒香味能够隐约辨认出这酒壶中，这酒杯里，乃至王思齐的口中那抹酒香，来源都是宝源局的特产，宝源陈酿。 随着冬天的到来，大明朝的酒水消耗量也有了显著的增长，宝源局也借着机会推出了不同价位的酒水来弥补之前一段时间的停产限购。 距离.. 上一次和朱高炽在北征的时候见面已经足足过去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王思齐基本上都在藏花阁中过夜，就连清远伯府都没有回去过一次。 至于原因... 王思齐木讷的端起一杯酒，狠狠的送入了口中，那浓烈的酒香裹挟着酒精带来的口腔刺激感瞬间让嘴里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只不过因为窗台风不小。 天凉。 这股火辣辣的感觉很快就变成了暖意。 “这朱棣老儿一点也不听劝...我不就和朱高炽说了说要在大明朝打开商税，这就给我和太子一块来了个禁足？禁足..也给我禁足个好地方啊！” “藏花阁..这我身体能吃得消？” “一天是享受..这么多天下来就是受罪了！” “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帅的被人砍！天天住在这种地方，都不知道是少爷我在玩别人，还是别人在玩本少爷！” 王思齐被朱棣禁足了。 至于原因说起来简单的简直不能够再简单，自从上一次对着朱高炽提出了关于推行商税的想法之后，朱高炽就没有丝毫的犹豫回到东宫之后想都没有多想就专门修了一份折子就带着折子直接找到了朱棣。 意思表达的其实也是十分明显... 那就是，这事能做，还请皇上恩准！ 本以为这事情于国于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朱棣不应该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谁知道一句有违祖制.. 换来了朱高炽和王思齐，一个人在太子府，一个人在藏花阁。 除了大门以外。 哪都能去。 除了不能出门。 啥都能做。 宝源局的事情倒是没有耽误，平日里或是汪义焕、或是冯宗武，要么就是自家的吴德都会将宝源局近来的事情早早的给王思齐汇报一番，随后带着羡慕的眼神离去。 在藏花阁禁足，多是一件风流佳话啊... ..... 就在王思齐和朱高炽两人郁闷的时候。 宫内。 朱棣却满脸笑意的端起酒杯，唏嘘的说道：“你说说你，一个只懂得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居然能够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你说说...老天爷这是给了你王友什么好命啊！” “皇上！你也别说臣..太子才能兼备，宽厚待人！不知道朝中有多少大臣都对太子殿下心悦诚服，陛下的儿子比臣厉害多了！” 说话间，已经能够感觉到王友说的话中带着几分醉意，平日里朱棣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苛... 像是这样无拘无束的喝酒，在朱棣身上发生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的。 准确说.. 都不能用屈指可数来形容，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更别说是像今天这样，拉着王友就在宫内喝了起来.... 有些醉意朦胧的朱棣，突然吹胡子瞪眼的瞪着王友，随后就像是小孩脾气一般又转成了大笑说道：“朕的儿子，没有你儿子厉害！王思齐这小子...有点本事！也敢说话，敢说天下人都不敢说的话，敢做事，敢做天下读书人都不敢做的事！” “一心为朝廷的人有很多，但是一心能够为了朕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你儿子不仅仅一心为朝廷，更是一心为朕！” “他日，必是大才！” 谁知道，王友却接连摆了摆手，将手边的酒杯灌入口中，将酒杯悬置于空中向下...没有一滴酒液滴下来，证明他已经喝完了。 “皇上！陛下！我是他爹，你说当爹的能够不知道儿子吗？全天下的爹，能有几个像我这样的？” “谁家不是儿子刚开口就知道家里的浑小子要放什么屁！可偏偏我不行，不怕皇上笑话..” “嗝..” “臣，看不懂自己的儿子，比起现在这个才能兼备，学识渊博的儿子，我更想要我原来那个整天花天酒地，胡吃海喝，不给我这个当爹省心的败家子儿子！！” “放屁..王友，你喝醉了？朕怎么听你说话这么别扭呢...难不成你是不想让你儿子替朕分忧？” 朱棣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却隐藏了起来，因为在这同一张酒桌上.. 他和王友，不仅仅是君臣。 更像是当年靖难之前。 他还是那个燕王，王友还是那个肯在千军万马之中舍身将他朱棣救出重围的护卫。 是君臣，是挚友。 “臣并没有这么想..” “臣都多少辈都是独苗了..臣年纪也不小了，只希望这小子能够早一点成家立业，给我这老头生个孙子，享享福就挺好咯！” 似乎是在脑海中想到了那样的画面，王友的嘴角不免带上了几分浓浓的笑意，这一幕让一旁原本就快清醒的朱棣更是冷静了不少... 端着酒杯，斜着眼。 朱棣冷笑一声说道：“好嘛！朕都差点上了你老小子的套，说！是不是还在惦记着朕的公主呢？你说说你..有没有点出息！” “哈哈哈！皇上到底是皇上，陛下果真圣明...之前我那败家小子虽说人性不错，但毕竟也是拿不出手来..现在陛下您都承认他才能兼备了，是不是这件事情也能够重新说说呢？” 朱棣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事，等朕回去问问皇后，不是朕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主的！” “臣叩谢皇恩！” “放屁！再喝一杯再喝一杯..！这酒，朕都喝的糊涂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朝议商税 推杯换盏，酒喝的倒也差不多了。 主要是不胜酒力的朱棣实在是喝不进去了，王友本身酒量就和王思齐不相上下，可以说是酒量不行但奈何朱棣的酒量也好不到哪去，更别说平日里作为皇帝那更是滴酒不沾。 菜鸡遇菜鸡，也算是棋逢对手。 当夜，王友被朱棣...踹回了家。 ... 次日，早朝。 迷迷糊糊的朱棣坐在龙椅上，似乎昨夜的宿醉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不过现在有朱高炽监国，更多的时候朱棣都是坐在龙椅上细细聆听。 大多时候，他都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 直到.. “臣有本启奏陛下！” “准奏！”话并不是朱棣说的，而是一旁的朱高炽代为准奏，朱棣依旧坐在龙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吴中咬了咬牙。 走向正中。 表情凝重的开口说道：“朝廷北征之际，因工部铁料、工匠、工坊短缺，臣特地以工部之名，借用宝源局代朝廷营造军械。” “然宝源局监督王思齐，答应倒是痛快！却是提出要将工部冶铁工匠悉数送至宝源局学习锻铁！” “然近一个月过去了！” “朝廷北上之师已然启程，工部营造的军械也按期入营，宝源局的铁料、工匠、工坊是一个都没见到，一个也没用上！” “然而，宝源局监督却以工部工匠尚未学懂锻铁为名，至今不许工部工匠回到工部各工坊内！” “致使知道今日..”说到这里的时候，吴中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羞涩，难以启齿的他不禁停顿了一声。 可谁知。 就是这停顿了一声，却让整场早朝都没有开口的朱棣突然开了口问道：“致使今日如何？说啊！吞吞吐吐的..” 话语中，还带着几分不满。 这让吴中不禁一个激灵，于是连忙继续说道：“致使工部所属各个冶铁、锻铁、打造军械的工坊无法继续开工，若是朝廷再有营造军备等要务，工部恐难以承接啊！” 然而话刚刚说完。 连着朱棣、朱高炽及其一众大明权贵，都听见了百官之中传来了嗤嗤的低沉笑声。 别人不知道，作为京城百事通的朝中众多大臣怎么能够不知道？ 什么宝源局没有归还工匠，其实就是工部明晃晃的被宝源局坑了一手，想要鲸吞宝源局不成，到了最后吴中赔了夫人又折兵.. 遇到王思齐这样的无赖.. 倒也是算他倒霉。 朱棣对于宝源局发生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毕竟有着锦衣卫的存在，大明皇帝的眼线可以直达整个大明朝任何一个地方。 点了点头，似乎朱棣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可当吴中好不容易抬起头来，想要观察一番朱棣的表情并且期待皇上给他做主的之后，朱棣却继续微微将眼睛眯了起来。 “....” “所以..吴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奏报皇上，如果没有的话..”朱高炽见状，出声冲着吴中便说道。 此刻，只有吴中一个人难以相信自己遇到了什么。 想象中的皇上勃然大怒，给自己主持公道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好像一切都和在场的众臣没有一分钱关系一般..所有人，是的...所有人都对于工部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臣以为！大明军械营造乃是国之根本，毕竟不能够让大明的将士们赤手空拳耍棍棒上战场和蒙古人厮杀..所有臣恳求皇命，责宝源局监督王思齐速速将之前派去句容的工匠一一退回。” 吴中话音刚落，身后的群臣之中走出另外一人.. 刚一看清模样，吴中顿时就有些愣神..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思齐！ 至于禁足的事？ 王友当天夜里回去的时候，王思齐连着朱高炽两人就自由了。 还得是得感谢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关键时候一出手就能给王思齐解决麻烦，不过这里面主要原因还是朱棣觉得王思齐所说所做之事并无坏处。 长久禁足也不是个事。 “臣通政司通政使兼宝源局监督王思齐！” “有话要说！” 朱高炽站在朱棣的右手边，嘴角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颇有兴致的说道：“说！” “工部的工匠乃是来宝源局学习锻铁技术，可锻铁技术毕竟不是街头小贩挑着扁担卖菜，其内容十分繁复，一旦有一个环节没有学明白，有一个步骤没有掌握清楚，那将来一旦进入到锻铁的流程之中...往往这一个失误，就会导致一整炉的铁水报废，甚至还容易产生危险。”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出现，所以臣才要求所有来到宝源局的工匠，都至少要在炼铁的全流程进行逐项学习，并且要获得带班老师傅的认可才算是通过！” “所以，臣并非是不还，而是不放心！” “另外臣也有本要奏！” 朱棣听闻此言，明显没有刚才众臣挨个启奏的时候那般迷离，反而是眼睛瞬间睁圆，淡淡说了句：“准奏吧！朕倒是要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按理来说，早朝这种事情和王思齐基本上是没有太多的关系。 王思齐自己也不愿意大清早的天都还没有亮，就要早早的穿戴整齐前来上朝，前世就沉沦在996福报之中的王思齐显然对于这种早朝制度有着明显的抵触。 但今天他却破天荒的来了。 既然来了。 就不是空着手来的，只听见王思齐听到朱棣准奏之后，当即目光坚毅的看向龙椅上的朱棣说道：“自大明建国之日起，为鼓励民间贸易，让百姓能够通过商业过上好日子，故而免征商税。” “除盐、茶、铁等受到朝廷管控以外，其余皆是凡大明百姓皆可通商。” “然今时不同往日！” “日积月累..民间商贾富可敌国，没有商税在身，随随便便与地方官员或朝中权贵打好关系，一年下来的营收能够顶得上百姓种地一辈子的收入，最重要的是这笔钱！” “不纳税！” 原本在场的众多大臣都还以为王思齐即将要说的，是对工部的反击，可谁能够想得到王思齐根本就没有把工部放在眼里。 反而是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大明的商税。 这时候，突然有不少人反应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王思齐似乎介绍过一次自己，宝源局监督所有人都知道。 可..通政司通政使又是什么时候当上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 后世有一个自诩自由和民主的灯塔，他们的国民一辈子只有两件事情是永恒不变的：死亡和纳税。 通政司通政使。 正三品。 从宝源局到通政司，不说别的地方，就是在历史上也是罕见至极！ 这样的升官速度当即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反应最激烈的便是吴中，只见他眉头一皱便直接开口说道：“且不说此举是否真的能够利国利民而非让某些硕鼠敲骨吸髓般搜刮民脂民膏！” “单单宝源局王大人却兼任通政司通政使，臣觉得就有不妥之处！” “通政使司，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于底簿内誊写诉告缘由，呈状以闻。” “此乃通政使司之责，非久居官场之人不能胜也...王思齐一个黄口小儿，出仕为官甚至不满一年时间，怎能够担此大任？又有何功绩才华能够当得好这个通政使！” 话落。 朝中不少大臣，纷纷点头。 甚至有人同样出声附和，一时间朝中成了花鸟鱼虫市场般的地方。 见此乱状，朱棣并未出声制止，而是站在一旁一贯以宽厚温和对待百官的朱高炽瞬间眉头皱起，冷眼看群臣，大声呵斥一句：“成何体统！安静些..这是朝堂，议事的地方不是你们在此妄言之地！” “臣..臣不敢！” “只是臣觉得此命实有不妥，还请皇上三思！” 原本嘈杂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不少。 朱高炽的突然出声怒斥，让在场的群臣都不禁有些傻眼，这事情似乎和他们原本预料的那样有些差别。 之前总说。 太子朱高炽和王思齐的关系十分要好，就连当初能够出仕做官，前往宝源局任职宝源局监督也是因为背后有太子的支持。 如今看来，更是足以说明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会要说的难道不是开征商税之事么？” “你们乱哄哄的成什么样子？” ..... 群臣议论的关键点，就这样被从王思齐本身再一次拽到了是否开征商税的本身。 “臣赵本常冒死谏言！商税此举不能开，此有违祖制，更是与民争利，大明朝地大物博，朝廷坐拥万里江山，难道还要在乎区区蝇头小利吗？更何况，若是收商税，由何人来收，由何人来用，单是要增添的税丁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臣附议！皇上，商税此举不能开啊！请给百姓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若是商税一开，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要因此连生计都难以维系！” 说着说着，朝中的言论就隐隐约约有了一面倒的趋势。 无论官位高低，无论官职大小。 皆是反对朝廷重开商税，更有甚者提出了，若是朝廷要重开商税，那就是在冒犯全天下的读书人。 读书，要钱。 没钱人家的百姓是读不起书的，读得起书的或者是官宦之后，或者是富庶之家，说到底都是需要一定的生意作为累积。 .... 有一个伟大的哲人曾经说过：“当你要拆掉另外一个人的房子，那么他一定会据理力争，以死相逼，可如果在这种时候换一种说法，说你要拆他的窗子，那么他们往往都会同意。” 商税之事，一直到下朝都没有拿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朱棣便挥挥袖子退朝了。 这倒不是因为朱棣放任百官，也不是大明朝的官员遇到事情的时候，想要产生一个决策的效率低下。 说到底，群臣都是给皇帝一个意见参考而已。 如果遇到帝位不稳的皇帝，群臣可能还有可能把持朝政，让皇上说的话永远都只停留在宫内，停留在朝中。 可朱棣是这样的皇帝？ 想什么呢... 宫内。 花园的一处凉亭边，朱棣难得有闲情雅致在用过膳后在此散步，一旁的王思齐的表情似乎很是诡异。 诡异的是他不知道朱棣这老小子第一次单独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今天朝中的景象，朕相信你都看到了..这就是大明朝的朝堂，朕难道不知道他们一拥而上的反对朝廷开征商税只因为这商税一旦开收，就会侵占了他们的利益吗？” “朕知道，可如今朝廷没有银子...就连百官的俸禄发起来也是如此吃力，有时候朕都羡慕你小子的宝源局。” “虽然地方不大。” “但好在能够赚银子，能够给官吏、匠人月月发放俸禄，能够实打实的到他们的手里，让他们拿着银子去安家置业、去养活一家老小！” “若是整个大明都能够如此，那朕！” “便无憾了！” 朱棣仿佛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没有过多理会就在他身旁的王思齐。 这种感觉..让王思齐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知所措。 “商税是一定要推行的，哪怕一时半会不能够在整个大明推行此法，只要能够守住京城，守住江南，守住沿海！” “短时间内就已经足够了！” 此言一出，朱棣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朕给你挂个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名头是做什么用的？你以为你小子真的是那能够处理奏折的人才？就是要你借着这个名头，去给朕把商税收上来！” “你能办？” “能办？” “怎么办？” “身体力行！以宝源局为典范，该收多少就收多少，臣一分银子也不会少交，只要臣都做得到，那整个京城就没有人敢说闲话！” “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思齐罕见的停顿了一下，朱棣顿时就明白了王思齐心中所想，挥了挥袖子说道：“朕又不是同你开玩笑，既然让你去收税，就要放开手脚，把事情办的漂亮！” “臣明白了！”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 “朝中每年所收之税少得可怜，往往都是一旦用起来就捉襟见肘，朕都不怕你笑话，国库的银子还比不上你那宝源局赚的银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章 兑现承诺 在没有大规模工业化遍布的大明朝，在这个传统的农业国度，哪怕是京城外也是山川、江河、湖泊、森林遍布。 百姓大多没有居住在城中，而是在散落京城周围的小村镇中，时不时还能够看见来往的马车和货船。 也少不了刚刚受到来自朝廷的“关爱”的寺庙林立。 煤坊铺子外。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百姓等候在此。 “我说..你们都是看到《京报》说今天宝源煤坊就要开始铁皮炉的降价的吗？我怎么觉得这种好事轮不到咱们头上啊！” “是啊！现在我是一天不看看报纸，都感觉浑身难受！” “小小的一张报纸，就能够让咱们这些老百姓了解京城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一张报纸如今只要两枚铜板。” 初秋已经有些凉了，更别提是清晨。 说话的那百姓还有些怀疑，毕竟听坊间传闻宝源局这一次出售的铁皮炉价格，将会以成本定价的方式来向百姓出售。 说白了，那就是铁皮炉就图保个本。 不亏不赚，以成本直接决定售价的定价方式。 很快吸引了京城百姓的目光。 “煤坊应该就要开门了！之前宝源局的那位王大人可是和咱们拍胸脯的保证过，要在冬天到来之前让所有京城的百姓都能够买得起铁皮炉，过一个暖和的冬天！” “现在咱们来了，就看看这宝源局能不能够信守承诺！” “对！咱们就在这里等一会，要我说...这铁皮炉到底也是铁做的，光是料钱就不知道多贵了，要将铁块打造成铁皮..光是想一想都不容易啊，这么耗费时间和功夫的铁皮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卖给我们这些穷百姓？” “等一会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若是他宝源局不怕失信于整个京城的百姓，那就卖给那些有钱人吧！” 说着说着，清晨的秋风让人不禁的打了个哆嗦，终于就在不少人都感叹是不是今天实在是来得太早的时候。 煤坊的门口突然涌过来大量的马车。 每一辆马车后面都装着满满当当的铁皮炉，赶车的车夫见众多人都围在煤坊外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声说道：“都散开些，都散开些，我这拉车的马脾气可不好，万一把您们其中哪位给伤到了，我可赔不起啊！” 说着，就将马车朝着煤坊后院转了过去。 在场早早等候在这里的百姓们见状，当即就是一愣，马车后面整整齐齐摆放的难道就是今天他们此行的目的——铁皮炉？ “师傅？您后面拉的是铁皮炉？” “对！” “今天煤坊要卖的铁皮炉？” “是啊！不过要买的话恐怕您得等一等了...” 车夫的话音刚落，就百姓站在人群中不满了起来，当即冲着众人说道：“我早就知道这宝源局一定不会像之前说的那样好听，能够将这么好的炉子不要钱的就白送给咱们！” “现在你们听听，要买炉子还要等！我猜猜，是不是要等京城的各路富商权贵们家里都买足了买够了，剩下的那些才能够轮得到咱们这些老百姓啊？” 这番话说出口后，不少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不悦。 毕竟早早的看到《京报》上刊登出来的消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购买到宝源局的铁皮炉，冒着秋天清晨的寒风他们早早的就等在了这里。 如今铁皮炉都已经在眼前了。 居然想买的话还要等一会？ 不少人心中浮现出了不满的情绪，就在这时候那车夫的脸上不免的浮现了一抹苦笑，急忙死死的拉住手中的缰绳和皮鞭，解释了起来：“我说可能要等一会，是大伙得先给咱们这些拉车送货的让出一条路来！” “这东西都还送不到煤坊里面，大伙就算是想买...不也是买不着嘛？就这么着，我才说的要大家伙等上一会！” “至于这炉子，宝源局肯定会卖给大家伙的，一视同仁！” 车夫的解释，瞬间让原本不满情绪都已经直冲天灵盖的几人，瞬间冷静了下来..仔仔细细的低头看了看，才发现人群早已经在刚才一拥而上，逐渐的堵住了车夫将马车驶入煤坊后院的路。 “哎呦！师傅..这您早说啊，误会误会！” “没错没错..快！大家伙都给让出一条道来，不然这铁皮炉都送不进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够买得到啊！” “是啊是啊！” 说着，人群再一次开始分散，一辆辆的马车和力工都进入到了煤坊之中。 过了一会。 煤坊的大门打开，伙计们走了出来大声说道：“今天宝源煤坊将会开始出售铁皮炉和石炭，铁皮炉重十五斤，折银当为七百五十文的料钱！” “现仅售五百文，但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不得转手再卖，此举乃是利国利民的朝廷之策，若是有人不愿可不买，但只要买走那就证明同意要求！” “一旦触犯，将会被处以十倍罚银或劳役。” 关于铁皮炉的最终定价，王思齐还是秉承着尽可能的将价格往下压的原则，要知道如今大明市面上的生铁料的价格就是一斤五十文钱，若是稍加打造那价格可就得另算了。 通常来说，哪怕是寻常百姓家里的一把柴刀都得六七十文左右。 这里面还用不上一斤的铁料。 至于宝源局的铁皮炉，虽然说在质地上可能并不算特别精良，毕竟只不过是给民间百姓取暖使用而已。 但起码内部的结构质量还是牢靠的。 只有外部可能不太好看而已，但这也是货真价值的铁料。 “十五斤的铁皮炉，只卖五百文？”还未涌入煤坊的百姓们，听到这样的一个价格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普天之下的亏本买卖听得多了，哪个不是将生意“越亏越大”，才有了所谓的买的没有卖的精。 可宝源局这价格。 就算是将这个铁皮炉原模原样的送到铁匠铺里，估计都还能倒找不少铜钱回来，一想到这里不少人突然大喊一声：“能多买些吗？我家里房子大，冬天如果只有一个炉子恐怕不够用啊！” 那伙计眼神不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拿户帖买！另外若是一旦被发现有人敢于倒卖铁皮炉，那就是与朝廷作对！” “想赚这里面的差价，小心有衙役上门去你家喝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售火爆 铁皮炉是小，但背后却是朱棣的扶持和帮助，如若不然仅仅在宝源局和工部的那一轮交锋之中宝源局就会被人吞的连渣渣都剩不下。 哪里还会像如今这样，名义上之前工部送到宝源局的工匠还都是归属于工部名下的，随时都可以将这些工匠给收回去。 但实际上，短时间内却掰扯不清楚。 却毫无例外的留在了宝源局...这一点，让吴中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却无济于事，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当初答应王思齐这么坑爹请求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 朝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前都没解决的事情。 想要私下解决...难如登天。 .... 五百文的铁皮炉刚一出世。 就彻底引爆了整个京城的舆论，再加上《京报》在无形之中的推波助澜，很快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接纳了这种新鲜事物。 尤其。 是以宝源局为首，下属的工匠几乎无条件的信任。 成为了除最开始那一批百姓以外最坚实的铁皮炉客户，最重要的不仅仅是他们，就连京城的大小官吏对于这种新式的铁皮炉都有了极大的兴趣。 纷纷从府中派出家丁到宝源煤坊购买。 宝源局内。 冯宗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快步走到王思齐身前。 “你不用说，让本官猜一猜！一定是咱们宝源局的铁皮炉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是吧？” “哈哈！没错，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光是今天一天，咱们的铁皮炉就整整卖出去了一千三百多套，不少百姓都已经等不到咱们找人上门安装！直接将铁皮炉和配件拿回去自己装上去用了！” 说到这里，冯宗武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宝源局之前主要的收入来源一直都只有宝源陈酿这一条路，也就是说一旦宝源陈酿出一点问题。 宝源局就会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小鸡仔一般。 没钱，就得处处受制于人。 更何况现在朝廷都没银子，国库的银子的恨不得每一块都被朱高炽打上烙印，编上号。 要是什么都得花朝廷的银子。 恐怕很多事情干起来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王大人！咱们的铁皮炉我总感觉是处处靠着价格低，才能够让百姓们争相购买..说白了！就是不赚钱，光赚个吆喝！这样能行吗？” “能行吗？能行！” 王思齐面带笑容的站起身来，看向冯宗武随后说道：“不能够只是看着一时之利，咱们的铁皮炉定价甚至低过了铁料的价格。” “再加上石炭在冬季取暖本身就要比木柴和木炭价格更低，这样的话你说百姓心里会不会算一笔账？那就是选择宝源局一定是没错的！” “今天买了铁皮炉，明天就得买石炭，总不能用铁皮炉烧柴火吧？那得亏成什么样子啊！” “铁皮炉不赚钱，石炭还不赚钱吗？” 当王思齐说到这里的时候，冯宗武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道：“果然！赚银子还得看王大人！” “对了！别光想着能够卖出去多少铁皮炉，最关键的是一定要保证铁皮炉的产量，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定不能够因为产量不够而失信于百姓！” “毕竟你也知道，之前我和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早早的已经夸下海口，那就是要在冬天到来之前让所有的百姓都用上铁皮炉！” 五百文的价格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低廉。 但是王思齐也知道，大明朝如今民间的贵金属，包括金银铜铁在内，其实都是十分紧张的。 哪怕每一年，白银对于大明来说都是处于净流入状态。 但就是这种净流入却依旧不能够满足大明内部的需求，这也就是为什么朱棣要一次一次的下西洋的主要原因。 下西洋，本身就是赚钱的。 这一点朱棣知道，王思齐更知道，所有后世以为郑和下西洋是赔本赚吆喝的其实都没有看出来..那就是大明朝对于周边的番邦小国强大的贸易限制。 南洋盛产香料，那收购香料的价格就要远远低于大明内香料的价格，通常来说这种差距一般至少有五倍之多。 南洋需要大明朝的丝绸布匹，那价格也不能够仅仅按照民间的价格卖给南洋的番邦，还是得翻好几倍才会出售。 这一来一回。 利润差就有了。 朝廷禁止民间百姓走私下南洋做生意，但是南洋番邦诸国却对于大明这样的天朝上国的商品有着实打实的需求。 所以朝廷为此也是严厉打击走私。 但银子还是得赚，贸易还是得延续。 那就只能够下西洋，由大明官方来做这一笔生意，国与国之间的海上大宗贸易就这样形成了。 王思齐继续说道：“石炭可不仅仅能够用来取暖，相信这一点如今人们都已经认识到了..咱们的铁料为什么能够将价格压低，铁皮炉能够卖到五百文甚至还有微薄的利润可图。” “说到底就是铁料的成本下去了！”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人想过用石炭来炼铁，毕竟这石炭可是一个十分优质的燃料，不仅仅价格便宜，燃烧时间更长，温度更高，想来每一个优点都像是天生为冶炼金属而生的。 可坏就坏在了！ 一旦想要使用石炭作为主要燃料来炼铁，那就势必会有一个问题成为拦路虎。 那就是铁料含碳量的问题。 铁料的含碳量越高，铁料的质地就会更加坚硬，但代价就是铁料整体就会更加脆。 这种脆，会让铁料在下一步锻打成钢的过程中受到影响。 “大人..可是如今京城，除了咱们宝源局懂得使用石炭来炼铁的方法，其他工坊可没有人用啊！” “那就逼着他们用！” 冯宗武有些不解，毕竟选用什么作为燃料来炼铁。 这不应该是自由的吗？ 难不成还能够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让他们选？ “成本！咱们的铁料一直都是用来供应铁皮炉的生产，但是铁皮炉的需求迟早会饱和！” “并且铁皮炉的制造实在简单，注定会有很多人争相仿造！” 冯宗武有些惊讶，连忙说道：“仿造咱们的铁皮炉？能有什么好处吗？要知道我们一个铁皮炉才卖五百文，光是铁料的价钱都远远不止于此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什么才是好官 “铁料的价格并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现在铁料的价格是一斤五十文，可如果有一天铁料的价格从一斤五十文，下跌到一斤四十文，三十文，乃至二十文的时候，咱们的价格还能不能够抵挡的住跟风仿制的出现呢？” 听到王思齐的话，冯宗武表情瞬间惊愕。 愣愣的说道：“如果依照大人所说，铁料的价格骤然降低，只要有利可图民间的那些私人作坊一定不会放弃仿造！毕竟谁也没有规定，不能够让他们仿造！” “可可..这铁皮炉分明是我们宝源局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被别人拿来就用呢？” 王思齐没有说话。 只是拍了拍冯宗武的肩膀。 这里其实就涉及到了后世的专利概念，一件事物由我发明出来，并且注册了专利。 别人就不能够生产。 一旦侵犯专利生产，光是这其中的罚款就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步，可现在是什么时代？ 现在还是大明朝。 现在提出专利制度，那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保护，信息交流沟通都存在阻碍。 绝大多数的大明百姓，去过最遥远的地方恐怕就是县城的年代，说专利？ 太远了... 不过，专利制度的核心那就是保护创新，鼓励创新，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将来做不到。 只要自己还在，留下专利意识的火种，那将来总有一天会随着不断的发展，而呈现出专利制度应有的效果。 至于这一天有多远.. 一年，十年，一百年..至于自己还能不能看见那一天，王思齐并不是很在乎。 “仿造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对于朝廷而言更是一件好事，要知道宝源局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哪怕朝廷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京城处于江南尚且冬天有人因为没有钱取暖而活活冻死！” “那更加辽阔的大明北方，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冯宗武沉默了。 他知道，京城说到底还是天子脚下，这里的百姓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幸福的百姓。 只要不懒惰，总能够活得下去的。 就算是挑个扁担，走街串巷的卖些零碎..就算是去京城的哪家商号当个活计，总归是能够活下去的。 但是北方不一样。 离开土地，或者遭遇天灾..收成欠佳的时候，往往就会出现大量的灾民。 百姓死亡流离，如水愈深，如火愈热，往往赤地千里，炊烟断绝，易子而食，惨不忍言。 “大人我懂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够看的太明白，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皇上也有皇上看不到的地方..只能够想办法，让民间的百姓自发的动起来，铁皮炉说到底不是长久的生意。” “铁料，石炭才是，并且也仅仅会局限于京城，局限于江南，大明幅员辽阔只要不出大事，那交给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就不是坏事。” 王思齐的这番话，彻底刷新的冯宗武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对王思齐的偏见。 在冯宗武眼中。 更多的时候王思齐更像是商人，而并非是官吏。 浑身散发的更多都是叮叮当当的铜钱声，什么读书人一直挂在嘴边的君子道义，这东西王思齐身上从来都没有过。 但在这一瞬间。 冯宗武觉得，宝源局就应该有王大人！ 爱民如子不是整天做些狗屁文章，不是整日痛心疾首，却背地里做些男盗女娼，见不得光的把戏。 说到底，苦读圣贤书的未必能够当一个好官。 而一个好官，未必需要苦读圣贤书。 满口的仁义道德，对于百姓来说还没有一个铜板更加有实际意义，爱民如子，也不应该仅仅只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情，只有真的将百姓放在心里，才配当一个好官。 一个，大明朝的父母官。 ... 京城外。 官道上。 刘老汉吃力的推着自己的小木车，木质的轱辘上已经到处都是裂痕，这足以说明这辆手推车的年限已经不短了。 手推车的主人，也并非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刘老汉每天从京城外的菜地里，将自己家种植的各种蔬菜送到京城内的酒楼里。 换取一点收入来养活全家老小。 “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这菜也不知道还能送几天..唉！赚的那点钱，还不知道够不够给孩子扯点布，做件新衣裳！” “唉..可若是做了新衣裳，那又从哪能弄到柴火呢..” 江南不冷，可江南的冬天也是会冻死人的..不烧柴，冬天往往只能够一家老小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念叨着。 小木车发出刺耳的声音，进了京城。 依照往常将菜都送到酒楼，拿着手里的宝钞..老刘头忍不住的吐槽起来：“这宝钞都是那些官老爷们用的东西，现如今却都拿来给了我这样的穷苦人。” “本来就不值几个钱，现在好了！一换成宝钞，就更不值钱了！”可饶是如此，老刘头还是觉得蛮知足。 毕竟有了这笔钱。 他才能够想着给家里的妻子、孩子置办些东西，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冬天。 就在他思绪云游天外的时候，只看见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这让老刘头不禁有些疑惑。 冲着一旁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吃着烧饼的一人好奇的问道：“这京城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都出来，朝着一个方向走了？” “说是喜事，倒也的确是喜事。” “宝源煤坊开始卖铁皮炉了，一个足足有十五斤重，却只卖五百文，最重要的是这炉子收宝钞！” “各家各户都忙着去买铁皮炉，听说马上就要卖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老刘头微微皱起了眉头，铁皮炉的事情他倒是也知道。 之前就有人说，只要冬天用铁皮炉来烧石炭取暖，一个冬天下来，足足能比烧柴火省一半。 “这炉子当真有那么好用吗？这么多人都买？” 擦了擦嘴，那人幽幽说道：“好不好不知道！但我家已经安好了，倒是真暖和，一点都不冷了！” “并且把毒烟都排了出去，石炭可比木炭便宜多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吴中病了 踌躇了一会。 老刘头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嘴里嘟囔着说道：“要是不好的话，再便宜我可都不买...那可是五百文钱啊！万一打了水漂可就要了命了...不过这宝源局倒是好，十五斤铁卖五百宝钞也不得了！” “就去看看..也没事吧？反正我不买，再者说了一个铁皮炉而已，真的能够像他们说的那样神乎其神？” 宝钞提举司每一年都要在民间回收大量的废旧宝钞，这些宝钞已经不适合继续流通但价值却是相对固定的。 既然宝钞提举司要收宝钞，那不如就从宝源局收。 既然如此索性王思齐就小小的滥用了手中的权力，将宝钞提举司回收宝钞的事情和宝源局出售铁皮炉相互结合了起来... 先用回收宝钞再重新还给宝源局的流程来卖铁皮炉，等宝钞收的差不多了，宝源局的成本降下来之后就彻底可以用多出来的利润补齐铜钱和宝钞之间相互兑换所可能会产生的亏空。 鬼使神差。 老刘头就这样推着自己的小推车一路走到了一家宝源煤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经将煤坊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时不时有人手提肩扛着看起来颇具分量的铁皮炉，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喜悦，这可谓疯狂的一幕被老刘头尽收眼底。 “乖乖...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来买这铁皮炉的？难道...真的有那么好用，难道能够比烧柴火都好用？” 突然有人像是看出了老刘头的迟疑一样。 另一个男人乐呵呵的看着老刘头说道：“你也是来看看铁皮炉的？” “是...”老刘头回应的有些磕巴。 只见那男人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了起来：“这铁皮炉可是个好东西，这几天京城最受关注的就是这东西了...用起来也不难，回家忙活半天也就都能够安上了，有了铁皮炉就能够用石炭了！” “那..咱的土炉不行吗？” 老刘头的问题，让那男人不禁笑的更加大声起来。 “不行，这石炭一旦烧起来可比柴火厉害多了，要是不用铁皮炉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家的炉子给烧塌了！那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者说了，一捆柴火的钱都快能买半筐石炭了，算下来还是石炭好！” “五百文，一个冬天就省出来了...老哥，我劝你想要买的话还得是早点下手，若是晚了可就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了。” “总不能年年冬天都一家老小钻在被子里哪也去不了吧？” 男人最后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老刘头，这么多年自己家里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改变这种现状.. 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勤快的老刘头其实说是老刘头，其实年纪也并不算大，只是成家的早，有了孩子之后操劳受苦显得有些苍老。 “娘的！这么多人都说好的东西，我老刘头就不相信这东西是专门弄出来坑我一个人的...五百文，买了！” 将自己的手推车放在了稍远的一处地方，给一旁酒楼的伙计弹了两个铜板，相互的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帮我看看车，这两个铜板就是报酬。 随后老刘头投入到了人群之中，今天...他不准备给孩子扯布匹，不准备给家里添柴火，他决定准备带一个家里人从没见过的“大家伙”回去！ “呼...” 从宝源煤坊中费力的将铁皮炉给抱了出来，老刘头愈发相信自己怀里抱的是个好东西了... “五百文，就算是十五斤铁也不止这个价钱啊！看来朝廷这铁皮炉，当真是为了百姓才造出来的..不然谁要是拿这东西当买卖干，那得亏成什么样子啊！”说着，老刘头熟练的将刚刚从里面拖出来的一筐煤炭和铁皮炉搬到了自己的手推车上。 尽管有些累。 但他还是哼着小曲，脸上洋溢着怎么都抹不去的喜悦。 回家去了。 出城的路上，老刘头感受着来自街边四处朝他投向的目光，不禁有些发懵愣神，后来他才发现...不管是他这样的穷苦人，还是京城内的小老百姓，都和自己一样手里推着木头轮子的手推车。 一步一步的朝着家里走去，而这些手推车上无一例外摆放着铁皮炉或者是石炭。 五百文。 换一个温暖的冬天，不仅如此，还能够一直使用下去...这样的一笔账，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算。 更别说宝源局居然还能够接受用宝钞支付。 可能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目前所有百姓只能够凭借户帖或者其他的身份证明代表一家人购买一个铁皮炉。 对于房子比较大的宅院来说。 这明显是远远不够的，但这样的市场宝源局自然也是不可能直接忽视，只要你肯花银子..别说是什么铁皮炉了，王思齐都能够将宝源局已经使用上的锅炉和暖气管道给你安排上。 毕竟这东西听起来复杂，但又不需要像后世那样嵌入到地板里。 所以技术难度虽然有..但看在银子到位的面子上，这种技术难度还是可以分分钟克服的。 说白了。 便宜是针对百姓的，贵是针对于有钱人的。 .... “阿嚏！” 吴宅。 自从在朝上当着皇上的面说了王思齐的坏话，却被朱棣直接无视之后，这位堂堂的朝廷工部尚书，一品大员就开始一蹶不振。 “怎么这么冷啊！再添个火盆进来，难不成是本官家里连买木炭的银子都没有了吗？快点啊...冷死了啊！” 说着说着，家里的下人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 “老爷..这炭盆实在是不能再加了，光您屋子里就放了五个了..” “老爷我要不再给您送个汤婆子来吧..” 吴中狠狠的咬着牙说道：“不能放就不放了吗？你难不成是想让本官冻死吗？要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用的...快点给本官想办法，本官..快要冷死了！” 许是心病，许真的是病。 感染了风寒的吴中只感觉到遍体冰凉，浑身发冷的感觉让他感觉如坠冰窟，这种冷不知道是从朱棣那来的，还是真的在街上吹了秋风。 谁也说不清，谁也道不明... 只知道，吴中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京城起税 真病好治，心病难医。 终于...当吴中的屋内安上宝源局所产的铁皮炉的时候，吴中终于光荣的..晕了过去，仿佛昏睡一般整整一天一夜没有睁开眼睛。 一家老小急的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郎中揣着胡子说道：“这昏迷之后短时间就能够重新醒来可不是常事，就连本郎中也只见过一次...那一次，也是本郎中给开的药方！” 家人顿时两眼放光。 急忙追问：“不知先生何时还治过这一样的病症？可否能将当初那药方，让我家老爷也吃上一副？” “那..倒也不是别人，就是王家的少爷..” “至于这药方！” “你看好了！” 说罢，那老郎中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但说是小木匣子却装着一颗硕大浑圆的药丸，刚将药丸取出那股浓浓的药香味就已经散发了出来..弥散在众人的鼻子里，令人咋舌。 “自从上一次将王少爷救回来之后，老夫就对于类似的久睡不醒、失魂之症有了独到的见解...随身带着这药丸，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日当真是要用上了！” “来人...给老夫将大人的嘴掰开，必将会药到病除...！！” 药丸入口。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骤然响起，一旁的妇孺顿时欢喜连天，自家老爷终于是醒了，那郎中也是面露微笑，不由感慨自己果真是神医...药到病除。 只有吴中支支吾吾的被用药丸堵住了嗓子眼.. “凸(艹皿艹)...” ..... 宫内。 朱棣手里拿着刚刚送入宫内的《京报》，自从王思齐的《京报》横空出世之后，倒是给朱棣找了一个了解京城大小事的途径。 这位大明朝的皇帝，此刻也同样和街头巷尾的市井百姓一样，左手放着茶杯，右手拿着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报纸。 “这报纸当真是个好东西，那宝源局的铁皮炉根本用不到宣传，百姓纷纷跟风购买，仅仅几天就卖出去了几千个。” “这背后，就是几千家，一两万人能够从中受益啊！” 一旁的王三保也是笑着摇摇头说道：“皇爷，奴婢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子，敢说话，敢做事，假以时日一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材！” “要是能够和奴婢一同下一次西洋，想必不仅仅能够成为一大助力，还能增进这小子的阅历！” 说着，目光却不断的在朱棣身上打转。 朱棣的眼睛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报纸上，听到王三保的话过了半晌，才从一旁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这事，不行。这小子绝对不能够让你带去下西洋！万一出了一点差错，王友那老小子就得和朕拼了。” “不成，但是朕之前和你说的要你多去宝源局几趟你去了吗？” 王三保连忙说道：“奴婢恨不得一有空就去宝源局看看。” “看到了什么？”朱棣问道。 沉吟片刻。 王三保想了想才回道：“不一样。” “哦？什么不一样？” “第一次见王思齐，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真才实学，并且想法天马行空，只要假以时日，好好栽培一定是个人才！” “但现在我觉得，他不仅仅自身才能兼备！” “最重要的是有他任职当差的地方，上下官吏、工匠都会受到影响，表面上看起来不守规矩，但做事却是一丝不苟...” “哈哈哈..” “不错！这就是朕要你去看的东西，人太复杂了，哪怕是王思齐那小子也是一样，看起来年纪轻轻，才华城府一样都不少。” “就是太爱惹事！” 说这话的时候，朱棣的表情里并没有什么责怪的神色，反而是挂着几分微微的笑意，善于察言观色是每一个大明朝宦官太监的必备技能。 于是，王三保连忙接话说道：“这小子虽然爱惹事，但倒的的确确是个能够干事的人才，总比处处小心，但却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要强！” “对！” 朱棣将报纸放下，用力的拍了拍手。 “这就是朕欣赏这小子的地方！” “下西洋的事情...明年再去，今年北征的事情牵扯了朝廷和朕太多的心力，但朕不是让你待在宫里什么都不做，而是要跟着王思齐，想一想怎么能够从那些南洋的番邦小国赚到更多的银子！” “皇爷..奴婢懂了！” .... 赚银子，哪家强。 宝源局..藏花阁，都挺强。 一件事情，只要皇上不反对，那一定能成。 一件事情，如果皇上打心底就不同意，那多半得黄。 商税之事就是这样。 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早朝，一次又一次的来回泼脏水、说屁话之后，终于王思齐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朝户部隶属商税司的主事。 至于原来的通政司通政使？ 王思齐不想做，朱棣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拿出来吓唬朝中大臣们的幌子罢了，正所谓你得先拆屋子，再说拆窗子。 商税。 京城起。 税丁一律先用户部的。 圣旨下达的翌日，王思齐就手摇折扇，在京城货物运输最为繁忙的江东门，支起了“摊位”。 “责水关、抽分局两处，将各项税收全都收完后，将货主、船主送至此处，缴纳商税之后方得获准将货物送入城中。” 刚到地方，王思齐的“王八之气”瞬间就散发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来摆谱。 主管城门的小官半点不敢耽误，验明了王思齐的身份后忙不迭的便开始了安排，一旁的冯宗武皱起眉头说道：“王大人，这收税的事情当真要办的如此快吗？我听说户部今天直接没有人当差了，所有人都被您送去京城各要道、城门收税去了...” 王思齐皱着眉头，故作不悦的说道：“我现在也是户部的官吏，那皇上的圣旨就在那放着...收商税，乃是事关朝廷大事！” “耽误一天，就不知道要流出去多少银子，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改时间，一定要雷厉风行！” “主打，就是一个快！” 一来一回，两人坐在摊位上喋喋不休，说的热火朝天。 刚刚送来的两个铁皮炉，左一个右一个，烧的通红。 倒是户部的官吏们一个个忙前忙后，大明朝的商税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开始了第一轮的试验，又称“京城起税”！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冒充者 “哎哎哎！别瞅了，就说你呢！看别人做什么...你带着这么多的菜，是不是要送进城里赚银子啊？” 见眼前咄咄逼人的官大人来者不善，老刘头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连忙作揖赔罪说道：“大人！大人...小民就是在田间地头种点菜，送到京城里的酒楼，算不得什么生意啊！” 说话的那户部官吏哪里能管这些。 当即怒斥一声说道：“皇上圣旨，下令开征商税，先从京城开始..你将自己的菜，送到京城来卖，这不就是行商？行商，就得交税...” 说罢，就将目光投向老刘头的手推车。 上下打量了一圈，不禁感慨这收税的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个穷苦百姓，这若是后面个个都是如此，哪里还能算得上肥差。 这不是纯纯苦力？ “好了！本官念在你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商税，就先收你五百文铜钱，先说好了！本官不要宝钞！” “啊？” 老刘头瞬间慌了。 自己这一车的菜就算是全都送到酒楼，再被那掌柜的挑挑拣拣，算下来也就能够赚到一百文铜钱，就这还多半时候都被用宝钞抵账。 眼下光是一个进城要交的商税。 就要五百文钱？ 老刘头只感觉一瞬间天旋地转，腿肚子瞬间就软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道：“大人！大人！你就饶了我吧，我家这上有老下有小，今后我再也不把菜送到城里来了，这五百文我当真是交不起啊！” “交不起？交不起那你可得掂量好了..抗税！这罪名我看你这老头恐怕是扛不住啊！要么掏钱，要么就跟着我走衙门，自己选一个！” 听到当差的这样说。 老刘头内心不免悲痛起来，跪在地上乞求：“我昨日刚刚买了一个朝廷的铁皮炉，将五百文钱都花光了，现在实在是没有铜钱了！要不..大人您跟我去我家里，将那铁皮炉拆走，抵了这五百文的税吧！” 当差的户部官吏，说是官吏，其实既不是官，也不是吏。 只是听了自己姐夫的话，听说朝廷要开始征收商税，在各个城门都有设置税卡，自己前去浑水摸鱼当个税丁。 一听这话，他当时就激动了！ 收税！这可是肥差..当即找了自己那在户部做小吏的姐夫的一套旧衣服，穿着就混来当差。 只不过他哪里知道什么人能够收商税。 什么人不能收税，又应该收多少税.. “谁稀罕你那破铁皮炉，又笨又重，你叫我去怎么拿回京城来？告诉你，要么现在想办法找钱，要么就先进衙门等着你家里往来送钱吧！”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吓唬。 老刘头见状，顿时心中一片悲凉。 当即从身上开始到处找钱，解开缠在腰上的麻绳，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宝钞支支吾吾的说道：“官爷，我这就只有这二百文的宝钞了！您今天就放我一马，放我一马吧！今后我是再也不敢来了！” “吵什么吵！行了，那就下不为例。” 说着，当差的税丁就想要将老刘头送来的那二百文宝钞收入囊中，只不过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王思齐表情清冷。 眼神微微眯起，刚才与冯宗武相对而坐扯淡的那种放荡不羁的气质早已经被丢到了云霄之外，取而代之的只有严肃和认真。 “你难道没有接到你们户部的行文？凡走卒行商、贩卖果品蔬菜者、竹编木柴者、鸡鸭鱼禽者，一律无须征税！” “更何况仅仅只是将自家所种的蔬菜送到京城卖掉养活一家老小而已，更是无须纳税，就算是拉了整整一个马车的蔬菜，确为商号行商蔬菜，需要纳税...” 王思齐冷冷的继续说道：“恐怕也用不了二百文的宝钞，你这？收的有些多了吧！” 那税丁顿时有些恼怒。 可平日里，他仗着自己姐夫乃是户部小吏，也算是在户部混了个人不熟脸熟，见王思齐这模样虽然身着官衣，却不是户部的熟面孔。 想来也不过是过路的不知何家官吏。 居然挡了自己的财路..那税丁当即回怼起来：“大人，朝廷征税，要户部来征，那向何人征税，征多少税，不就应该是我这税丁说了算吗？” “就算您是大人，也不应管此事，不如您且向后退一步，我今日也就当全都没看见，相安无事，他日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也算是好相见！” 刚出此言，王思齐顿时怒不可遏。 快步走上前，当即就赏了那税丁两个大嘴巴子，痛斥：“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清楚，本少爷也是你能够指手画脚安排的？” “啊！不..本官，乃是户部商税司主事，你说征税这事情是本官说了算，还是你这税丁说了算？...甚至，本官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税丁？” 眼前的税丁，穿着与自身身材比例极其不协调的衣服。 若是体型差距也就算了，毕竟胖瘦这是在不断变化的，可是袖子都长出了一截，就不免让王思齐怀疑起来。 被人给了两个嘴巴子，又被戳穿身份。 那税丁哪里管什么主事，什么大官！ 只是凭借着他在京城当地痞无赖的那股愣劲，嗷嗷叫的就要朝着王思齐的身上扑！ “好家伙！” “去你的吧！” 抬脚，收腿，一气呵成！ 那假冒的税丁顿时就趴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模样怎是一个凄惨了得，一旁的冯宗武这时候也叫来远处户部负责此门的主事官吏，大骂起来：“这税丁都是瞎了狗眼了吗？连王大人都敢扑上来打，若不是我们王大人身手好，今天就真的吃了亏了！” “你今天给我说不清楚这人是从哪来的！” “说不清楚他凭什么在这冒充户部税丁收税，别怪我告到皇上那里！” “将你们通通治罪！” 冯宗武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气的鼻子都快歪了，王思齐是什么人？ 那可是自己从内心都已经接纳进来的大人。 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吃这样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