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 第一章 夜闯会所 晚上十一点，秦瑞的手机“咻咻咻”地响起来了连环微信提醒。照理说，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找自己才对。 随手理了理才吹了一半的头发，秦瑞解锁了屏幕，紧接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是母亲发来了一连串的语音。 “阿瑞阿瑞，楚瑶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你爸爸快急死了。” “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么？” “你说这孩子自从进了表演学院，也不知道在外面交了些什么朋友，大晚上不回家。” “你睡了么？没睡的话你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哎…… 秦瑞的母亲并不是楚瑶的生母，20年前继父带着楚瑶，母亲带着自己，四个人重新组成了家庭。楚瑶要比秦瑞小3岁，在本地的表演学院上大三，而秦瑞已经工作了三个年头，虽然没从家里搬出来，但几乎也都住在学校宿舍。 再婚家庭总是有一种生疏，每个人都辛苦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与和平。因为体谅母亲的难处，况且自己毕竟是姐姐，所以这么多年总是对楚瑶多有忍让。继父觉得对自己女儿有所亏欠，便也事事多顺着她来。到如今，这个妹妹就也刁蛮成性了。 秦瑞的母亲没有什么生存能力，家中之前几乎全靠继父一人生活，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发言权，虽然心疼女儿，但自古继母最难做，手中的这一碗水莫要说端平，全部给别人家闺女也落不得什么好名声。 所谓成熟，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有的人生而没有铠甲，亦不是铁骨金身，却偏偏被这个世界早早地夺去了保护。 秦瑞稍稍一思索，便大概清楚了楚瑶会在哪里。 南市以娱乐业出名，周边抱有明星梦的少男少女们源源不断地涌来，有时候走在街上都能轻易撞见几个大牌的明星。不过前几年，因为爆出了不雅照，市中心比较出名的几个会所渐渐销声匿迹了，纷纷把活动场所移到了远郊。 这些秦瑞并不关心，只不过有时候楚瑶心情好，会在家里见面时炫耀式地给她看照片。合照里都是俊男靓女，有几个秦瑞虽然喊不出名字，但也时常在街边广告或电视上见过。 最近的一次就是上周，楚瑶神神秘秘地给她看了一个书屋，店名叫做“积微”。 “财物货宝以大为贵，政教功名者反是，能积微者，速成。”取自荀子书。 秦瑞当时还夸店长肯定是个文化人，结果被楚瑶笑话了半天。后来看照片才知道，这店一到三层的书屋不过是摆设，四到五层全部清空做了停车场，而最上面的两层才是正牌的娱乐会所。 “这个会所可了不得呢，能去里面都是一线。”楚瑶无不得意地说，“还有导演、制片也会光顾，一般人可进不去。” 秦瑞不是很感兴趣，自己虽然也看电影电视剧，但对于娱乐圈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偶像。多年克制的生活，自由才是自己最渴望的。 见秦瑞没有附和，楚瑶又特别神秘地补了一句：“我跟你说哦，据说徐书佑也偶尔会来呢。” 徐书佑这个名字秦瑞当然是知道的，楚瑶从很多年前就下定决心要进入lowa娱乐，而少东家正是徐书佑。 回想起这些，秦瑞给母亲回了一条微信：“我大概知道她在哪，你们不用担心，我去找她。”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对面的母亲显然拿着手机等待着她的消息，立马秒回了过来。 拿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秦瑞便出了门。 “积微”书店并不难找，但是因为在远郊，开车也花费了一些时间，到目的已经将近凌晨了。秦瑞开进四层的停车场，发现去五层的路已经设置了路障，无奈只能把车停下。 真的是这个黑不隆冬的鬼地方么？ 还好步行穿过五层停车场时，零散的豪车让秦瑞开始确信自己应该没有找错地方。绕着走了一圈，终于在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唯一的一个电梯，进去之后一看，只见按钮上只有向上和向下的标志，没有具体楼层。抬头一扫，也没有发现正常电梯里都有安装的监控设备。 大概是怕设备被黑视频外泄？毕竟电梯里什么的流出的劲爆消息也不少。 也不知道等下会遇见什么，能不能顺利进去……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秦瑞突然灵光一闪，掏出手机翻了起来。 “叮——”。 电梯门缓缓打了开来，一个短道走廊出现在了秦瑞面前。走廊劲头是一扇铁门，而门的左右两侧端端正正立着两个保安，一瞬间目光凌厉地扫了过来。 秦瑞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 “你好，楚瑶小姐让我给她送手机，她说给你们看照片就行。”秦瑞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其中一个大叔。 照片是很早之前有一次母亲强迫她俩拍的，秦瑞手里拿着楚瑶的衣服和包包，看起来完全是打下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小姐带着丫鬟出游。 照片里的楚瑶身材高挑，穿着最爱的红色长裙，大大的墨镜搭在头顶，民族风的耳环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一看就是充满自信、享受他人眼光的存在。一边的秦瑞其实并不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儿，因为瘦瘦小小，穿着t恤，干干净净的。但两人放在一起，还真没有一丝丝两人是在一个家庭生活了快20年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混进去。 没想到左边年长一些的保安一听楚瑶名字，立刻放松了下来，快速确认了一下照片里秦瑞的脸：“你找楚瑶小姐是吧，进门左转到底就是了。” “对对对，需要我们带路吗，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一旁年轻的保安也凑了过来。 “你小子是还想拿小费吧。”年长的保安顺手一个栗子爆在对方头顶，“楚瑶小姐都这么照顾我们了，你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嘛。” 小保安有点委屈地揉了下头，秦瑞噗嗤一笑：“没事没事，我送过去马上就走，谢谢了。” 两个保安忙不迭帮她推开了门。 一瞬间，秦瑞被室内的亮光刺得眯了眯眼睛，门后宽敞的大厅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巨大的水晶吊灯晶莹剔透，随着开门的微风相互敲击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空气中是清新怡人的芬芳，淡淡地萦绕在四周，让人瞬间通体舒畅。 是谁说纸醉金迷，铜臭不堪，真该让说这话的人来这里看看。 秦瑞一边感叹一边往左手边的通道走去。 两边虽然有房间，但是能看出来间隔距离非常大，可想而知每个房间里面的空间。墙壁也应该做过隔音处理，走廊上的秦瑞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喧嚣，脚下的地毯踩上去便知价格不菲，和自己家里软塌塌的材质不同，走在上面能感觉到地毯对脚部的支撑。 站在最后一间房门面前，秦瑞想了下还是打算先发个短信给楚瑶，自己这样直接进去总归不合适，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想着便又重新解锁了手机点开了聊天界面。 字没打完，耳边却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音乐声和人群的起哄声，迎面也扑来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秦瑞抬起头。 楚瑶就站在自己面前，只不过肩上还搭着一只手。 第二章 机不可失 徐书佑今天有点头疼。 本来说好的今天给自己的发小慕梁一庆祝，兄弟这么多年了，总算带了自己的媳妇给大家见面。说出去真的会被别人耻笑，自己跟慕梁一从小一条裤子长大，可是这大嫂竟然也是和大家一样，第一次见。 本身面子上就挂不住了，慕梁一还死死护着媳妇，大家都没机会跟嫂子讲几句。除了听到大嫂叫什么，其余一无所知。于是趁着慕梁一出去接电话，徐书佑玩心就耐不住了，凑在大嫂面前铆足了劲地进酒。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有几个十七八线的小明星看徐书佑这么卖力，就有些酸溜溜地说嘲笑这大嫂不识抬举。虽然被徐书佑大声呵斥了，但慕太太似乎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就端起酒杯喝了一些。 结果眨眼间，她的手臂就泛起了一片红色点点。 不好！酒精过敏！ 徐书佑瞬间吓了个清醒，刚想拉对方去医院，刚好慕梁一推门进来。 一看太太迷迷瞪瞪的样子，再加上手臂明显的一片红，立马就明白了什么情况。慕梁一大跨步越过人群，二话不说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夺门而出。 虽然没说什么，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紧张气息。 慕梁一是慕家私生子，奇怪的是慕老太爷已经明令将公司全权交给了这个外人看来身份不纯的孙子，甚至直接跳过了慕梁一的父亲。商场波谲云诡，慕梁一的城府和手段也就不言自明。今天在场的每一位，即便是徐书佑，也对这个一起玩到大的大哥有所顾忌。 “徐少，你说慕少会不会误会我们……”旁边的人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没你们事，酒是我敬的，我担着。”徐书佑不耐烦地甩开了边上的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酒精过敏毕竟严重，危险起来可真的能闹出人命。这么一想，徐书佑便坐在一边喝起了闷酒。今天来的多是认识的朋友，看他这样子，大家也没办法丢他一个人，也只好安安分分三五成群地坐着。 不料过了没多久，慕梁一竟发了视频通话。徐书佑赶紧点开，屏幕上立刻跳出了慕太太的脸。 “你不用担心哦，我没事情的。”她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包间里没人说话，周围的人也都听得挺清楚。 徐书佑终是松了一口气，从视讯里看对方的脸色确实好了很多，便诚恳地道了歉。 慕梁一接过手机，也让他不用放心上，提起刚才自己一时心慌没来得及跟大家打招呼，让徐书佑代他跟大家说一声。 “今天我做东，你们好好玩。” 听慕梁一说完这句，场子里的人才真的都松了口气。 “行，你先照顾嫂子，过几天我来赔罪。”徐书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压力一散，人们的心思就又活络了起来。 “徐少你说，慕少这么火爆的脾气，现在竟然还能想到要跟我们这群人打招呼，我刚真的以为我的耳朵幻听了。” “对对对，这个怕不是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人关难过难过。” …… 周遭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错杂的调笑声中，多少也是真的带着一些羡慕的味道。 “说起美人，我听说老九你今天带了几个新人？”徐书佑这时已经全然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了，对着人群中的一个西装男开了口。 “油~老九有新人不带进来？” “九哥给我们开开眼呗。” 附和着徐书佑，边上的人也开始对着老九挑眉瞪眼。 “哎呀！我这不是看慕少带了嫂子么，就给她们开了新的房间让她们自己玩呢，我这就叫她们来。”西装老九立马咧着嘴走出了房门。 不消片刻，房门又重新打开了，老九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徐少。来来来，都进来，今天徐少亲临，算你们运气。” 话音未落，身后就走出了几个身姿绰约，笑靥如花的妙龄少女。一时间都散落地坐到了空闲的位置上。 包括楚瑶在内的一行人都还是在校学生，老话说出名要趁早，手头有资源的已经开始了广告代言，运气好些的在小制作的影视剧里也开始崭露头角。毕业前能够签下娱乐巨头，会所交际是免不了的事情，这也是圈内的共识。好在业内都是俊男美女，企业二代也是精英居多，外人心中的潜规则，反倒更像是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双方合则来，不合则散，各取所需。 n市娱乐公司虽然多，但lowa娱乐是无可撼动的龙头，因此lowa少东家徐书佑就成了想要入圈的高级门票。 楚瑶心高气傲，连着拒绝了多家影视公司的合同，在她看来，不进入lowa就相当于自己演艺事业的耻辱。自从得知徐书佑偶尔光顾这家会所后，她便经常性地出现，颇有一些守株待兔的味道。为了尽早混个脸熟，楚瑶出手很是阔绰，所以前面的保安才会对秦瑞如此热情洋溢。 来会所的不必说自然都是圈内人，真正能和徐书佑搭上关系的却少之又少。幸亏楚瑶八面玲珑，日日举杯逢迎间锁定了这个老九，今天才终于安排了这一出。 本以为今天就能演出好戏，结果没想到老九突然给她们开了新的房间，说什么有大嫂在不方便她们进去。楚瑶本已打扮妥帖，在几位少女之中也甚是耀眼，结果落得一场空。有几个姐妹便打算回去，楚瑶却愤懑不已，连灌了几杯威士忌。 时间接近凌晨，老九却没有一丝要出现的意思。父亲已经打了无数的电话，好不容易消停了，那个所谓的姐姐又蹦了出来，楚瑶实在是没心情回信息，只顾摇着酒杯生闷气。 渐渐的，边上的朋友也只剩下了五六人。 看样子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楚瑶懊恼地推开了酒杯。谁知道下次机会要等多久，哎…… 结果黄天不负有心人，老九突然就冲了进来，招呼大家赶紧过去徐书佑他们包间。 熊熊的斗志又在楚瑶心中燃烧了起来。 第三章 徐少的小拳拳 可能是今天慕梁一夫妇伉俪情深，让徐书佑少了点玩闹的兴致。人都觉得富贵人家连难过都能用人民币擦眼泪，用黄金锤地，扔钻石快乐，但这么多年来，父母的貌合神离，商场的尔虞我诈，所谓的朋友遍天下，其实真的到了落难时，又真的能有谁站在自己身边呢。 房间里因为美人们的加入，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兄弟们唱歌说笑，女孩子们纵情畅饮，鲜亮的灯光在众人华美的服饰上折射出更加璀璨的色彩。觥筹交错间，徐书佑透过酒杯看着这一切，直觉得眼前的画面愈发的光怪陆离。 “徐少，发什么呆啊。”老九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给你介绍下，这是楚瑶，可是南市影视学院校花呢。” 徐书佑微抬了下眼睛，对着眼前的人影也没细看，略一点头：“坐下吧。” 楚瑶很是规矩，和徐书佑保持了点距离坐了下来。不像其他朋友一样，大大咧咧地和旁坐的富少们勾肩搭背。 老九受楚瑶所托，仍在一旁殷勤介绍：“徐少我跟你讲，你别看楚瑶才大三，想签她的公司都在校门口排成排了。” “是么？”徐书佑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不甚在意。 “我骗你做什么！楚瑶可跟别人不一样，铁了心要毕业了再做考虑。” 老九的这段话倒是让徐书佑稍许有了些好感，圈子里姿色出众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莺燕环绕声色犬马的日子里，总归是觉得少了一点学识和深度。 “挺好的，毕业后也可以来lowa试试。” 听徐书佑这么一说，楚瑶瞬间心花怒放。今天老九的这些说辞是自己叮嘱过的，像徐书佑这样的身家和阅历，想靠长得漂亮和投怀送抱没有一点杀伤力，出淤泥而不染虽然是老套路，不过效果总是聊胜于无。 “好，那就先谢谢徐少。”楚瑶语带恭敬地回了一句。 徐书佑没有再回答，反倒是起身拿了车钥匙：“老九我先撤了，你们玩着。” 周围的人看楚瑶坐在徐书佑身边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往两人方向瞥，特别是几个女孩子都有些蠢蠢欲动，生怕被楚瑶独占了机会。毕竟能搭上徐书佑，真的就直接相当于单车变超跑了。 徐书佑天生敏感，往常出席这些场合也是为了逢场作戏，最多也只是场面上周旋一把，今天本是兄弟庆祝，不料出了点小状况，心情七上八下一番就更加觉得索然无味了。 反正不管是谁，靠近他也就只是为了往上爬一把，对自己的高级车票外号早有耳闻。 老九一听徐书佑要走，赶紧推了楚瑶一把：“我看徐少刚喝了不少，你快去送送。快快快。” 楚瑶心领神会地趋步赶了上去。 徐书佑懒得推脱，便打算出了门再和楚瑶分开，见对方站到了自己旁边，自己也就大手一揽便推门往外走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对面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而怀里的人倒是明显的身子一紧。 秦瑞抬头发现正对着前面男人的胸膛，有些好意思地向后退了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楚瑶惊讶了一下，却快速地压低了声音。 徐书佑收回了搭在楚瑶肩膀上的手，插进自己的裤兜，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黑色长发的主人。 秦瑞见楚瑶边上的男人还挺懂事，便不打算跟他对话，只是劝楚瑶回家：“爸妈联系不上你，让我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虽然有些不快，不过感觉到徐书佑疑惑的目光，楚瑶还是将声线压住了。 徐书佑听不清楚瑶怎么回答，但是秦瑞的话倒是听得一字不差。 “快回家吧，玩也要有分寸。” 听这一句大概也明白了秦瑞是楚瑶的家里人，不过在徐书佑看来两个人倒是一点都不像。楚瑶五官长得分明，虽然身型高挑，但是骨骼紧凑不显壮实，的确是上镜的好料子，难怪这么多影视公司追着签约。秦瑞就不一样了，她比楚瑶大概矮了一个头，五官很是普通，身上穿着居家的粉色套头衫，裤子也是看起来很舒适的棉质运动款，唯一加分的应该就是水润润的一头黑色长发了。 其实楚瑶本身的盘算是送徐书佑出去时，能要个电话或者微信。自己并没有走一夜温情这步棋，这么容易上了别人的床，掉价得可不止一分两分，而且还会枉费了前面和老九的戏码。但秦瑞这么横插一脚，处理不好免不得坏了印象。这么一想，便打算赶紧走开才是上策。 “好好好，那我跟朋友打声招呼。”楚瑶跟秦瑞说完立马转身去跟徐书佑道别。 因为徐书佑身型高大，楚瑶也有将近170身高，两人横站在门口，屋内的人完全看不见外面，只看到两人站在门口不动，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等到徐书佑插着口袋往旁边稍退了一些，秦瑞的身影才映入众人的视线。 老九本来以为算是漂亮地完成了楚瑶委托的任务，都让孤男寡女单独离开了，今夜肯定大功告成。谁知道都送到门口了，还被人来了个截胡，气得赶忙往门口冲。 反倒是徐书佑这边，他本就没有一夜春宵芙蓉暖帐的想法，大概弄清了状况，也就同意让楚瑶先走了。 秦瑞看徐书佑点过了头，就快速拉起了楚瑶的手臂往外走，明天还要上课，再不走就只能睡5个小时了，想想就崩溃。 结果这一幕在房里的人看来倒变成了楚瑶被秦瑞拖走了，老九怒从胸中起，脱口而出：“你给我站住！”一边大跨步到了门口，猛地横亘到了三人中间，还不忘转头表忠心，“徐少，没事，我来搞定。” 徐书佑一时觉得好笑，因为他看到秦瑞的脸瞬间皱巴在了一起，刚想开口替她解围，没想到秦瑞先说了话。 “大哥，我带自己妹妹回家，又不是抢了你媳妇，具体情况你了解一下？” 噗，徐书佑差点笑出了声，秦瑞满脸写着不耐烦，看得出根本不想与人客套。 老九也是喝得有点多，根本顾不得对面在说什么，一心想着不能误了楚瑶的嘱托，毕竟收人钱财，“什么妹妹不妹妹的，这地方也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房里的人听老九扯了嗓门，也匆匆过来撑腰。 人群渐渐围拢，秦瑞只能耐着性子再跟大家讲了一遍。可是众人都赶着拍徐少马屁，外加老九先入为主地吼吼，根本就没人理会她的解释。 “行啊，你妹妹当然能走，那扫了我们徐少的兴，这个责任你来担。” “就是就是，徐少的地盘是你能随便要人的么？” “对！你是看不起徐少还是看不起我们？！” …… 扫了徐少的兴？楚瑶是打算跟这人过夜？秦瑞心下不确定，当前更不方便去细问，只能开导自己娱乐圈大概就是如此民风淳朴开放吧。 面对一群急吼吼的年轻男子，秦瑞觉得有一阵阵头疼，一看就都是富家公子，今天想脱身怕是有点麻烦了。 在一旁的楚瑶也一时没了主意，这场面倒虽不是什么惊涛骇浪，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举动。反倒是一直没开口的徐书佑发了声： “老九，你送楚瑶回去。” 大家一瞬都安静了下来。楚瑶、老九包括旁边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秦瑞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男人的话应该管点用，谢天谢地这个世界总算还是有正常的人。 “不过，你得留下，顶替你妹。”徐书佑看着秦瑞，有了一种想逗弄的心情，就像自己很早之前养过的一条小柴犬，憨得很，轻轻一碰又会炸毛。秦瑞听完这句话整个脑袋都抖了一下，稍微干了一些的头发也跟着晃了一晃，别说，跟小狗摆头如出一辙。 楚瑶一听就不乐意，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到徐书佑眼神一瞥，神情无比冷漠。老九是个人精，敏感地意识到了徐书佑的说一不二，不由分说拉着楚瑶往外走。 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一群人方便，秦瑞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3:08分几个数字深深映入并刺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妈蛋这下5个小时都睡不满了。 不行！一定要速战速决。 “留下就留下。” 徐书佑原本打算逗趣一下，然后带她离开是非地，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只见她猛地抬起头，一脸决绝地看向自己，目光如炬，眼神坚定宛如舍生取义，徐书佑都怀疑她背后是不是藏着一个小型炸药包。 可惜的是其他人并不买账。 “你留下有个锤子用？” “就是，看你前后直线，也不怕扫了我们徐少的兴。” “对啊，我看你这胸估计对a都没有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面对汹涌的嘲讽，秦瑞卷了个白眼：“床上用起来反正就是个洞而已，有什么不一样的。” 额…… 得，这人的炸药包原来藏在嘴里。 全场都被秦瑞的这话惊得个底朝天。怎么说呢，她的长相和穿着，包括之前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是能这么淡定开车的人。 是个洞而已…… 洞而已…… 只能说秦瑞的这车百公里加速真是快地突破天际了。 没想到这群放纵不羁的公子哥，竟然会被这么一句话卡住。秦瑞自己倒没什么违和感，索性直接拽了徐书佑往外走，大半夜和一群人嚷嚷，她的战斗力真的顶不住了。 出了电梯门，郊外的风清清凉凉地吹来，因为终于摆脱了后面的吵闹，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轻快了起来：“哎？你车是哪一辆啊？” 徐书佑摁了下开锁，角落里的一辆奔驰大g闪烁了起来，磨砂黑的色泽在一堆超跑中间看起来竟有些低调。 “我喝了酒，开不了车。” 秦瑞看徐书佑坦然地坐进了副驾驶，也只好打开了驾驶室车门。 “徐少是吧？虽然不知道你家底，但应该挺有钱的，去御澜庭吧。”秦瑞坐直了身子开车。 御澜庭是本市的顶级酒店，听她这么一说，徐书佑倒是有点诧异，一时间没接话。 “哇兄弟你不会是心疼钱吧，我可是个处呢，这点待遇总得有吧。”秦瑞赶紧补了几句。 徐书佑嘴角抽了一下，怎么有了一种被调戏的感觉，到底是谁带谁去开房？ “行，去吧。” 一路无话，徐书佑伸手翻下了前面的遮光板，然后稳稳靠了下去，挡板的阴影准确地落在了他的鼻梁之上，使得上半张脸完全隐在了黑暗中。趁秦瑞不注意，眼神便慢慢地向驾驶室方向扫去。 开车的人一看就在打鬼主意，右侧镜片之下，眼珠子正在飞速运转。 嗯，百分之两百是在想怎么方便逃跑。算算不外乎就两个时间段，登记时假装去厕所，洗澡时候偷溜。有的人是拿着爱的号码牌，而徐书佑现在大概就是拿着秦瑞的跑路小剧本。 很快他发现，事实证明秦瑞决定走第二条路，因为在登记的时候她比自己还积极主动，甚至还贴心地向前台解释，说徐书佑喝了酒，麻烦等下送点解酒的过来。人证验完还让他去旁边先坐，自己等房卡。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麻痹敌人吧。徐书佑坐在边上的沙发，佩服地朝秦瑞的后脑勺点了点头。 等在前台的秦瑞心想这人长得倒是真挺好，刚登记的时候，前台小姐都在偷偷打量。 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她现在内心最想的就是赶紧回家闭眼睡觉。待会儿进门一定得搞得像样点，要不然可真的跑不了了。 两人保持着客气的距离进了房间，秦瑞赶紧把鞋子一甩，大剌剌地滚倒在沙发上： “那你先去洗澡吧，我看你全身酒气。肯定不舒服吧？” 徐书佑是挺不舒服的，但是看对面的小柴犬崩溃的快乐明显胜过了肉体的稍许不舒服。 “怎么？想趁我洗澡然后偷跑？” 秦瑞立马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神经反射““你这话说的，看我们俩的长相，也明显是我赚便宜吧。我干嘛要跑。” 徐书佑不接话，一脸玩味地看着对面强装镇定的脸。 哎不行了，豁出去了。秦瑞脑海中的睡眠倒计时正在疯狂流失，她当然是打算跑的，但想来不做点牺牲是跑不掉了，于是咬牙掏了掏口袋：“呐，手机给你，你洗澡带进去，这总行了吧。” 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呐呐呐，鞋子也给你。行了不？”秦瑞有点急了，蹦起来把鞋子也踢进了浴室，还不忘补一句，“我们淑女，是不会衣冠不整往外走的。”所以大哥你赶紧去洗澡吧好吗。 管他什么诚实是美德，等下大不了就赤脚往外冲，中华儿女没有在怕的。 徐书佑终于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浴缸，一时四肢舒展，打算多呆一会儿，好让秦瑞有足够时间开溜。 可真是一个铁憨憨，这么拙劣的方法就想逃过去，这女人大概还在得意自己的小计谋。 呵，真是有意思。算了，因为她自己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就让她顺利跑路吧。 这么一想，徐书佑按下了音响，整个浴室瞬间被音乐的轰鸣声包围了。 “叮咚。”不知过了多久，房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难道是铁憨憨重新回来了？不可能，那可真的变成憨憨了。 那又会是谁？大概是来送解酒药的客房服务？ 徐书佑完全想不明白，但是开门的那一刻，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被雷直击天灵盖的感觉。 “油~帅哥，你叫的贴身按摩服务？” 门口的女子一身暴露长裙，烈焰红唇甚是撩人。看着对面男子深v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双眼闪闪发亮。 也是在那一刻，徐书佑和自己那攥紧了的小拳头，都觉得很有必要跟秦瑞再见一见。 第四章 钉钉突然出现 还好今天是期末考最后一天，只要完成监考任务就好，没有什么课程任务。饶是这样，将将只睡了3个多小时的秦瑞还是在监考过程中脑袋不停往下坠。 “终于结束啦~”随着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涌出了学校，秦瑞和同事们也一齐松了一口气。这所开发区的新学校，虽然不是私立，但是现代化设备挺完善。家校联系和学生成绩都用云端发送，所以老师们接下来只要在明后天集中处理完卷子，录入信息就可以了。 没有了教学任务基本就等同于假期开始。 校区占地面积本身就大，师生生活水准也比普通学校要好很多，学生基本上是2人一寝室，而教师则有单间，类似于单身公寓。虽然明天是周六，但因为有工作基本都留校了。 秦瑞实在太困，傍晚在食堂快速解决了晚饭，麻溜地回宿舍躺平，毕竟美好的假期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自己啦。 说是假期，其实她也不太回家，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住在学校，宿舍虽小，但总归一个人，生活无比自由。按照往年的惯例，大概就是找找看去哪里走走，小小的旅游一下放松身心。 当然，8点就睡着的秦瑞，不知道的是，玩心大起的徐书佑在更近的未来等着她。而邀请函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手机钉钉里。 睡饱了精神总是特别好，第二天秦瑞最早到了改卷教室，按照之前的分配开始了卷面批改。同事们陆陆续续也开始了工作，偶尔改到了开心的卷子，就分享一下笑一笑。 时间很快到了午饭点，秦瑞终于抬起头伸了伸懒腰。这才顺手拿出了手机，看见钉钉上的未读提醒。 “完蛋。”秦瑞皱了皱鼻头，昨晚10点多校长发的信息竟然还未读。 现在都第二天11点多了，秦瑞赶忙点了开来。 “阿瑞，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一趟。” “呼——”还好没错过时间，秦瑞赶紧回复了收到，顺带还解释了一下昨天身体不适很早就休息了。 自己没记错的话，校长期末前应该刚从海外学习回来，可能是想分享一下什么经验之类的吧，估计改完卷大家都还得留下。 因为有了这个约，秦瑞也没有午休就直接改完了剩下的卷子，反正昨晚补眠很充足，总算在三点前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你来了，先坐吧。”校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然后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件，也坐了过来。 “校长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处理吗？”秦瑞爽朗地开口先问了。 “我记得你之前去过u学了一段时间的广告拍摄？”校长问到。 “嗯，也不算学吧，就是大学的交流项目，只是上了些基础课程。”秦瑞有些不解，但还是认真回答了。难道是要下学期是要开新的兴趣课程？ “是这样子，学校不是马上就放假了吗，有个电视剧组想租借一下场地。”校长边说边给点开了手机，把一张宣传照放到了秦瑞面前，“就是这部剧，你看看。” 秦瑞一眼就认出了男主角，陈启年。几乎囊括了去年所有的奖项，一时风头无两。就连班上的学生课间都讨论个不停，秦瑞当然也知道。 “我想学校本来就空着，租借一下没什么问题。拍摄时间得有两个老师留校，一个是设备管理的副老师，另一个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时间上我倒是没问题，但我感觉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啊？”秦瑞有些不解地问。 “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别的老师我了解了一下，这一块是完全空白。再说其他老师大部分都有家庭，我想着你比较年轻，能不能麻烦一下。”校长说得也不无道理。 秦瑞本身假期也没有特别安排，既然只是留校陪同一下，也没有什么要自己忙活的，还能拿个补贴，倒也不错。更何况说不定还能见到超级巨星，一箭双雕啊，而且陈启年这雕还帅得空前绝后。 “没问题，那就我和副老师好了。具体的时间是？” “晚上剧务组招待，说是见个面聊一下。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副老师晚上有点事，等下回来了你通知他时间就行。” “好的，那您出发前喊我，我随时待命。”说完，秦瑞便走出了校长室。 大概4点过半，校长的信息就过来了，秦瑞挽起了长发，略微上了一些淡妆，她是标准的单眼皮，每次浓妆眼睛就很不舒服，渐渐的也就放弃了。换了一套稍微正式些的衣服，秦瑞便出了门。 “校长，所以等下陈启年也会来吗？”秦瑞安耐不住好奇心。 “不会，是剧组的主负责人和公司的代表。” 听到看不见陈启年，秦瑞一边失落，一边倒也松了口气，看到这种顶级帅哥可是很有压力的。反正后面有的是时间，总有机会一亲芳泽，哦不是，一睹芳容。 “具体的事项我跟他们确认得差不多了，主要假期我有事不留校，得先带你跟他们见个面。” 听校长这么说，秦瑞一下子有了一种身负重托的感觉：“校长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学校安全。” “哈哈哈哈哈哈。”校长被这突然的表忠心呛了一下，“我也没怎么接触过娱乐圈的人，阿瑞你呢？” 我倒是差点上了娱乐圈大哥大的龙床，还好机智地跑了。秦瑞在心里火速回答了一遍，然后端直了身体，面上镇定地回答道，“我也是，只是听学生们课间聊起过一些。” “那没事，反正我们大大方方沟通就行。你要做对接，有什么不懂的等下就直接问，不用怕。”校长安慰了几句，专心开起了车。 秦瑞因为一时想起了前天的惊魂夜，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她也是连着两天收到楚瑶的拷问信息，才知道了那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徐书佑。感觉脑袋也不是很聪明啊，真的是什么大集团的东家么。害得自己还跟楚瑶千解释百解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说，这个挨千刀的，还害自己赔进去一个手机！1000多出场费！还有一双鞋！ 说起来多亏了副老师，他朋友来南市找他，住的宾馆被人塞了粉红色的小卡片。副老师拍了照片发在教师群，年轻的男老师还开玩笑说谢谢副哥分享。 秦瑞昨晚在前台等房卡的时候，麻溜地翻出了聊天记录，然后火速并且十分豪爽地定了个风情万种型，安慰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知道大哥大最后爽到了没有，反正她光脚走在马路上真的爽到翻天。 想到这里，隐隐作痛的脚底和不断冒冷汗的后脑勺都在呐喊，这辈子都可千万别再碰见这个倒霉鬼，啊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带上，她可没有第三只备用手机救自己了。 第五章 大哥我错了 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看到徐书佑推门进来的一瞬间，秦瑞就知道从刚才开始的后脑勺冒汗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女人的第六感是多么的惊人。无奈剧务组正在客套地向他们两位做介绍，秦瑞只能硬着头皮向徐书佑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秦瑞。” 虽然才隔了一天，秦瑞也换了一身装扮，但徐书佑发现自己的眼光真的精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对方的长相果然只是资质平平而已，换了工作服，也只是端庄得资质平平罢了。 “你好，我是徐书佑。”说完便做了手势邀请校长再次入座。 “徐先生果然是青年才俊啊，虽然早有所耳闻，但今日一见传言一丝不假。”校长一番话说得徐书佑舒坦不已。 “李校长学识过人，我们小辈高山仰止才对。” 一轮商业互吹，桌上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 “李校长，这次我们租借场地，也是给贵校添麻烦了。” “假期学校本就是空置，谈不上什么麻烦。” “话不是这么说，食宿这些我们会自带人手，尽量不给学校造成困扰。但为了顺利完工，还请能留一位联络老师，方便我们沟通。” “期间不管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这位秦老师联系，她会全程留校。” “好的，那就麻烦秦老师了。”徐书佑说着对着秦瑞举起了酒杯，秦瑞官方一笑：“不好意思，校长喝酒了，等下我得开车。” 听完这话，剧组人员都去偷看徐书佑脸色，毕竟少有人敢忤逆他的要求，这个小老师大概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对方地位。 徐书佑倒也不勉强：“那就以茶代酒了。”然后换了茶杯朝秦瑞的方向重新举了起来。 看到徐书佑不在意，大家一时松了口气。按照徐少的位置，这种联络场地的杂活，他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本身就挺奇怪的。lowa线下影视制作团队多得数都数不清，虽然这次是陈启年的作品，但也只是租借下小学校，又不是要占用百年故宫，对接的事情底下的小喽啰忙活就行。奈何他是大东家，工作人员搞不清情况，好奇又不能问，于是一开始都拘谨得很。 还好剧务人员之间本就相熟，很快就聊开了。为了配合陈启年的行程，剧务组在后天就要入校布置，拍摄时间大概需要一个月。秦瑞快速思考了下，主要的工作人员可以安排在闲置的学生宿舍，不过群演需要每日离场，不然管理麻烦，安全也不太好保证。 秦瑞不需要全程陪同，有问题时出现解决即可，当然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去场地参观。唯一的要求是绝对保密，这一点秦瑞也很理解。 “李校长，”徐书佑看大体安排地不差，又开了口，“后续我会安排200万的助学金给贵校，聊表心意。” “好，徐先生助学之心，我也就不推脱了。这一杯，我敬你。”李校长接受得坦荡，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叫好。 秦瑞心里清楚，学校虽然设施好，但生源其实一般。因为在新开发区，很多孩子都是跟随着基建工人来到这里，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好。自己班上就有孩子上学时中饭都只买一些素菜，有这么一笔钱，就能让很多孩子更专心学业了。 “那秦老师他们的劳务费……”徐书佑虽是点名了秦瑞的名，眼睛却并没有看她。 “秦老师是我校工作人员，额外的费用就不需要徐先生操心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书佑淡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勒个去！！！不要啊校长！！！秦瑞在心中无声呐喊，就让徐书佑给啊！感觉他能给好多啊！ 秦瑞心如刀绞地猛咬了一口肉。算了！还是趁现在多吃点好的！ 这聚会的后半段，也终于在秦瑞的狼吞虎咽中结束了。 “秦老师，”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凑了过来，刚才聊天隐约记得他姓方，“等一下能麻烦你跟我们先去核对下人员么？这样你明天能按人头调配下宿舍，我们后天过来直接开工。” “这个倒是没问题，”秦瑞也是有活了就很认真的性格，不会因为时间晚而感到不便，“但是我们校长喝了酒没法开车，我先给他打个车。” “没事没事，阿瑞你先去，我自己回去就行。”校长推了推秦瑞，表示自己能够搞定。 “李校长放心，我让司机送你。”徐书佑挥了挥手，边上边闪出了年轻男子，引导着校长准备出去了。 这人倒是挺喜欢找司机送人回家的嘿，秦瑞见校长有了着落，便回到了方制作身边。 “秦老师你先跟我去车上坐下，他们结完账就走。”方制作和后面零散的人群抬了个头，准备带着秦瑞往停车场走去。 徐书佑已经和李校长一起离开了，秦瑞也向众人微微点了点头。 “哔哔。”车堆内一辆黑色奔驰闪烁了两下，娱乐圈的人果然有钱啊，秦瑞心想。一个小小的制作，穿得也不起眼，竟然也开着奔驰。说起来自己的小破车还停在“积微”，差点把它给忘了。明天安排好工作去开回来吧，大白天的那会所应该没什么人才对，上次记得没看见什么收费栅栏，要不然停3天费用应该也挺贵。 方制作快走了两步，替秦瑞开了副驾驶门。 “秦老师你稍等下，我回包间一趟。” “没事，方制作你先忙。”秦瑞想对方大概是还要载同事一起，就没有在意，安静地坐进了车里。 趁着空档，秦瑞拿出记事本，大致罗列了一下明天的事项： 1.按人数分配房间，准备好钥匙 2.和后勤人员沟通好水电 3.准备校园门禁卡 4.安排基础的校内参观 5.通知副老师拍摄时间 6.偷偷看一下陈启年，然后给陈启年开单人宿舍（??????????） 嘻嘻嘻，写到第六条秦瑞快乐地笑出了声，小星星画得格外用力，毕竟是超级巨星啊，试问谁不想远观近玩两手硬呢~要不直接排在自己隔壁吧，来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徐书佑打开驾驶室车门的时候，直接听到了这几声鬼一样的笑声。毕竟是公司旗下最火的艺人，徐书佑瞥一眼就看到了陈启年三个字，秦瑞的形象瞬间从资质平平又往下降了不少。 感觉到旁边座位来了人，秦瑞赶忙收起钢笔打招呼：“方制作你来……？？？” 为什么是徐书佑？？？我的老眼是不是昏花了？？？秦瑞一个紧张，笔记本掉地上也顾不上了，身体瞬间跟着小手，抓着安全带往窗户秒速移了过去。 我应该在车底啊！！！！ “怎么？秦老师不认识我了？” 徐书佑对她考拉抱树的表现还算满意，心想能干出她这么丧尽天良事情的人，竟然能当老师，得把学生祸害成什么样子。这个想法他在昨天听到下属报告的时候就有了，今天看他给陈启年画小星星，这样的疑惑就愈发的强烈，他不禁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感到忧伤。 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好吗，问题是大哥你来干啥？另一边的秦瑞赶紧把头别到一边，争分夺秒开始了信息处理。按理说现在两人也是工作关系了，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这次学校的合作，刚还跟校长拍胸脯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呢。思量再三，秦瑞决定献出比送给贴罚单的交警叔叔更谄媚的笑脸：“哪儿能啊，徐少风流倜傥，世间绝色，我等凡人有幸一睹，可是连眼睛都舍不得洗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把马忽悠瘸了再说，“真的徐少，那天晚上在场的，甭管男男女女，论俊俏模样谁能跟您比。你说是吧，你看你前天穿黑色成熟冷峻，今天这一身灰又端庄稳重，这凡人都是人靠衣装，您徐少穿衣服，那才是衣服的光荣，真真的锦上添……” “行了。”徐书佑被闹腾得不行。 唔…… 秦瑞识相地自动消音。而对方已经在驾驶室坐定了，一看就是要开车的样子。不行，得赶紧跑，自己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每次碰到它就得拼了老命开溜，难道上辈子他是汤姆我是杰瑞吗？ “咔哒”，机智的汤姆已经锁好了车门。 “说起前天的事情，徐老师觉得不应该道个歉？”徐书佑气左手靠着车窗，右手转着打火机，悠闲地问。 “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我看你朋友们说得很对啊，你看看我这姿色，”秦瑞说着索性转过身对着徐书佑，“应该入不了你法眼吧。”完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气势宛如一个纯爷们。 嗯……这么赤裸裸贬低的话，徐书佑在心中默默表示了认可，这女人也还算有自知之明。 看徐书佑不出声，秦瑞迅速划拉起了手机：“而且我还尽我最大的努力，找到能力范围内长得最好看的了，不信你自己翻。” 秦瑞的手机里还没删掉当时的联络人，点开的朋友圈里一水的妖娆图片。 “你是不是不喜欢风情万种这个风格？对不住对不住，但问题是这个我也把握不好是吧，要不然徐少你自己挑一个，我就当给您赔个不是，还有房费，都算我头上。” 看对方不动手，秦瑞只能硬着头皮帮旁边的大少爷划图片，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努力。 徐书佑看到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往秦瑞方向探了过去，他身形修长，一瞬间副驾驶变得异常狭窄。 额……秦瑞已经靠到了座位最角落，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扑面而来的淡香让它迷惑不已。 “你手机倒是挺多。”而徐书佑只是从副驾前面的储物格子里拿出了被主人抛弃的备用机，然后丢到了秦瑞腿上，退回了自己座位启动了车子。 一脚油门，秦瑞还没回过神，手机便又滑到了脚下，砸在了笔记本上。 咿？手机竟然回来啦，那我的鞋呢？ 秦瑞只好捡起座位下的两个小可怜，左等右等盼着徐书佑什么时候能把她那苦命的鞋子也变出来。 可惜驾驶位上的徐书佑一直没再开口，看着窗外飘过的风景变得越来越熟悉，秦瑞再次抓紧了安全带：“你带我来积微做什么？打算公报私仇么？” “你车不是还在这么。”徐书佑说完便下了车走向了电梯。 秦瑞愣了一下，等等，他是特意带我过来把车开回去的么？ 前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自己原本是打算等放假了再过来的，这么一想，这人也不坏呀。 “这么破的车停我店门口，影响生意。”徐书佑幽幽吐出一句。 我呸！秦瑞在心里优雅地吐了口口水。 第六章 宇宙一级公关 好吧，自己的车子是挺“耀眼”的。 现在时间才刚刚9点左右，楼下的书屋依旧灯火通明，而上层的会所应该还未营业，纵使如此，停车场内还是零散停放着不少的超跑，秦瑞环视了一下，发现其中还不乏几辆大型商务车，而自己的小破车旁边悍然泊着一辆911，惭愧惭愧。 真是个怪咖，明明是好心带人来拿车子，还嘴硬。看着徐书佑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秦瑞赶紧大喊了声谢谢，姐姐大度一点，不跟这种别扭的人计较，共建和谐社会的这份力我帮你出了。 鞋子没了就没了吧，手机已经是意外收获，做人嘛，还是要知足。 没想到秦瑞还在捞车钥匙的时候，后面的徐书佑懒洋洋地开了口，这次传过来的，那可真是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 “想见陈启年吗？” 电梯已经到了，徐书佑在里面站定，远远看去脸上好像还带着点笑意。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想见陈启年的人吗？这种帅得惊为天人的脸，看上一眼说不好真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秦瑞平时不追星，也不怎么看网剧或者娱乐综艺，对陈启年的了解更多的来自铺天盖地的宣传。商场、影院，步行街，到处都是陈启年的作品和海报，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如圭如璋的温润气质，是她最喜欢的君子样貌。 于是秦瑞再一次展现出了狗腿的笑容，然后在电梯门快关闭的瞬间，异常灵巧地挤了进去。 这人一路狂奔过来的样子，让徐书佑再一次确定了她犬类的属性，要说差别……大概就差了一条尾巴？ 陈启年前段时间去海外拍了代言广告，顺路休息了一阵，结果被拍到了和神秘女子吃饭的照片，公司当时立刻发了通告，宣称是陈启年定居海外的朋友，私下见面吃饭，因为旁边还有很多人，聚餐的这个说法也暂时被粉丝接受了。 回国后按照正常日程安排，今天在市中心商城有最后一场见面活动，同时也算是这次新剧的预热，结束之后陈启年进组拍片，也就是后天正式入驻安排在秦瑞她们学校的剧组。本该顺顺利利的行程，结果当天现场有个粉丝眼尖，一下认出了某个摄影师相机上的吊坠，正是那天与陈启年一起吃饭的神秘女子同款。当下整个场子就乱了，二楼站着的粉丝气得往下砸背包，陈启年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断裂，竟然直接冲下台去拽那个摄影师，自己被包砸到了不说，还被粉丝包围，死护着怀里的人不松手。 从活动开始到现在，各大网站头条，粉丝群里都炸开了锅，对神秘女子的身份穷追不舍。lowa楼下聚集了不少粉丝，要求给个说法。 经纪人斌哥第一时间就向徐书佑做了报备，好像之前在机场也发生了事故，但时间紧很多事情电话里沟通不清楚。公司是没办法去了，于是约在积微，到底是什么情况，后续的公关怎么展开才合适，事态严重，样样得徐书佑拍板才行。新片开拍在即，这种节骨眼上，再高的人气也不能出丝毫纰漏。 秦瑞今天忙了一天，根本没顾得上刷手机，所以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为了防止徐书佑突然反悔，她从开始就超绝乖巧地跟在一边。 入口的还是上次的两个保安，应该是轮班，所以隔了一天还是他们。见到徐书佑面色冷漠的出现，两人赶紧又挺了挺自己的后背。 跟上次的方向不同，秦瑞发现这次进门自己走的是右边的走廊，相比左边的直廊，右边明显复杂了许多，七拐八拐地跟着徐书佑，才最终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 终于要见到陈启年了呀！秦瑞赶紧偷摸理了下头发，深吸一口气，轻移一步，滑到了徐书佑身边。 哎？等一下…… “陈启年人呢？” 徐书佑这句话是冲着沙发上的经纪人说的。 “陈启年人呢？” 秦瑞这句话是冲着边上的徐书佑说的。 诺大的会议厅里，只有经纪人斌哥和小助理两人，秦瑞环视一圈，确认了陈启年不在这里的事实。 “那个……摄影师被粉丝抓伤了，阿年带她去别墅包扎，说是等下就到。”斌哥赶紧回答了徐书佑，然后奇怪地瞅了瞅边上的女孩子。 “我不关心事情经过，公关方案呢？”徐书佑单刀直入地问。 “阿年的意思……是想压下去。”斌哥有些没底气地回答，事情闹成这样，他也知道很难再混过去了。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两张照片的对比图，明明开始说是定居海外的朋友，现在却又突然出现在市中心，公关的脸真的被打得啪啪作响。再加上陈启年在活动场上的失态，很难不让人不去揣测两者的关系。 “陈启年想保她？”徐书佑确认了一句。 “是，她在美国挺帮忙的，还照顾了阿年一阵子。而且她身份有点特殊。” 徐书佑微微蹙了下眉头：“什么身份？” 斌哥努力组织了下语言，尽量简洁地回答道：“这次海外代言广告的导演，跟她是同一个老师。” 听斌哥说完，徐书佑陷入了沉默。虽然都是lowa旗下的明星，作为老板他和员工更多的是雇佣关系，并不太过问他们的私下生活。但艺人和艺人之间是不一样的。陈启年家世背景成谜，入行以来一直云淡风轻，甚至连徐书佑都没查到什么信息。再加上这次海外品牌代言，本就是因为能够请到这位品牌钦点的导演，才能够顺利拿到的，如果有这层关系在，的确不能把人当替罪羊宰掉。 粉丝那里又不得不给个说法，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关系不一般。 斌哥和小助理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秦瑞在一边听得七七八八，于是悄咪咪拿出了手机，刚点开微博，就看到了铺天盖的推送，点进去陈启年的主页，粉丝的留言只能用要死要活四个字概括。我滴个亲娘哎，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房间一时安静，徐书佑的话却字字掷地有声：“直接新闻发布会，公开她身份，” “啊？徐总这不合适吧，她也是受害者，而且人在美国还帮了我们很多。”旁边的小助理忍不住出了声。 斌哥也皱拢了眉头：“这样……阿年那里不好交代啊……” 徐书佑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打算：“公开她是你们团队新聘的专职摄影，陈启年私拍，让她跟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斌哥紧跟着徐书佑的思路，一下懂了，转成工作人员，之前聚餐还有机场的差错都能说得通，多年好友回国工作，甚至还能再放个重视员工生命安全的卖点，短时间内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过……还是有点小问题。 斌哥袒露了最终的担忧：“这说法倒是可以，但粉丝群这次火比较大。也怪阿年自己，跟傻了一样往前冲，也怪我没拦住。他这么多年从没爆过绯闻，跟合作的女明星都干干净净的，突然这么反常，不知道能不能压下去……”斌哥的担心不无道理。 现在的粉丝和以前大不同，所谓偶像，更像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满足大家所盼所想的完美容器，在他身上，粉丝只愿意看到美好的、稀有的人间闪光，再在上面附着个人自私的占有欲。尤其是男明星，粉丝可以接受你做大家的中央空调，却绝对不能接受你有女朋友甚至结婚的消息。你依托众人的幻想获得名利，这幻想也就成了你的死穴，成就你的东西终将毁灭你，所谓的粉转黑，只在一线之间而已。 徐书佑也不是没有考量到这一点，但眼下保住陈启年，护住那摄影师的方法，自己也就只能想到这一个了。 “要不……”已经翻完娱乐头条的秦瑞小心翼翼开了口，“顺带说她已经结婚了？” ！ 徐书佑第一次觉得这颗脑袋有点机灵！ 第七章 拜托拜托 “嗨呀！”斌哥一听，满眼放光地拍了拍大腿，激动地直接冲过去给了秦瑞一个大大的熊抱，顺带还用猛男大掌重击她脆弱的小身板，“我说姑娘你可真是个人才！” 这方法绝了啊！ 对于女性粉丝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已婚妇女更安全呢！人类只要是碰到自认为比自己竞争力弱的存在，包容度就会无限提升。不管是亲妈粉还是老婆粉，恨不得偶像身边的女性全员已婚，如果已孕就更安全了，已婚妇女四个大字宛如一技化骨绵掌，能让任何揣测和不满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徐书佑也认同了这个方案：“连夜通知各媒体，明天直接发布会，这件事情在开机前解决。” “我马上去安排。”斌哥拉起小助理立刻起身，出了门口又突然折了回来，“徐总，那既然决定好了，阿年就不用过来了吧？” “嗯，晚上你们都辛苦一下，不要出纰漏。特别是媒体那里好好打点，粉丝自己挖不出什么东西，会咬着不放的，主要还是媒体。尽量减少曝光个人信息，现场提问你们负责回答。”徐书佑略微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对了，记得让她戴上戒指。” 其实不用自己仔细交代，只要有一个大致的方案，斌哥就能完成得八九不离十，徐书佑了解他的能力，才把他放到陈启年身边。但鉴于这件事情风浪有点大，一错在前，容不得二次疏忽，他就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看着斌哥和小助理在眼前消失，秦瑞已经预见到，今天也是和陈启年擦肩而过的一天，心里就有点丧气，可遇不可求，说得大概就是她和陈启年的缘分吧。这么一想，刚被斌哥拍打的后背不禁又疼痛了起来，真是猛女落泪。 徐书佑这才想起边上这位等待被大明星接见的教师粉，没想到这人危机公关反应倒挺快，能提出这么个四两拨千斤的方法：“你怎么想到已婚的？”他是真的好奇。 不同于之前的顽皮，这次秦瑞倒是回答得挺认真：“人最怕的是没希望。就像单恋校花你不一定难过，校花看不上你你也不一定难过，但是校花跟别人好了你肯定很难过，因为你的希望被夺走了。粉丝她们就是害怕陈启年有了喜欢的女孩子，那就只要让她们放心陈启年和这个女孩子没希望就可以了呗。” 人类对喜欢的人说出，希望你幸福，真实的含义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幸福，而不是和别人。因为一旦对方真的宣布了自己找到了归属，其实另一方面也就宣判了其他人的再多付出，也不过是白作工而已，不会有任何回应。就像秦瑞说的，单恋不可怕，可怕的是永世单恋，连感动别人的可能都没有。 “人其实是很单纯的物种，只要你知道他们担心害怕的是什么，不管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也好，还是虚张声势的怒吼也罢，往往都抵不过那但求心安的一击。” 徐书佑静静听着，他发现正常讲话的时候，秦瑞的声线非常的平稳，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也没有刻意地插科打诨，给人的感觉就像深山泉水冲泡的白茶一般，温、润、淡三者皆备。用这种声音上课的话，学生应该还挺享受的吧。他生性果断，习惯事事直奔终点，工作应酬更是能简则简，此刻竟然能够听秦瑞不急不缓地说下去。 谁曾想秦瑞突然从圣人模式跳出来了：“哎我说徐少，你看你自己说的带我看陈启年，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无信最掉面，你说是吧。” 额…… 这话徐书佑还真没法反驳。只见对面的秦瑞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满脸写着阴谋。 “之前的事情，我的错，您大人大量，就当和今天的事情扯平了，怎么样？” 秦瑞的语气又逐渐滑向了猛女模式，“掰掰扯扯的，影响以后工作，不是我们中华儿女风范。我看徐少也不是小气的人，放我一马，后面一个月，我保证用心用情做工作，24小时随叫随到，满足剧组一切需求。您看成不成？”说完还猛地向徐书佑伸出手臂，一副外交部签约缔结，握手言和的架势。 徐书佑被强行戴了高帽，不做出个通情达理的样子还真的说不过去，只能嘴角抽抽，勉强握了个手。 按道理讲，撇开今天没见到陈启年不说，他其实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的。毕竟靠了秦瑞的灵光一闪，才有可能解决掉这次危机最麻烦的点。这要是自己的员工，下一刻就是稳稳地升职加薪了。对于徐书佑，欠债还钱、受恩抱还是行事准则，他一个集团老总，总不至于白赚对方一个便宜。 “结婚的这个点子，算我们公司欠你一次。”徐书佑再次正经地开了口，“以后有什么难处，能帮的，我一定会还你。” “嘿嘿，我一个小老师，能有什么事情要麻烦您徐少的。”自己的人生道路和徐书佑差距可不是县道和省道的数量级，即使是后续的合作，那一个月里也没什么需要和老总对接的，顺利完成后就快乐地一拍两散。非要说有什么要求，秦瑞大概也就只求合作的时间段里，太太平平吧，“后面的工作配合，我这个外行有什么差错，您多担待点就行。” 徐书佑也不跟她多客套：“工作归工作，但我徐书佑不欠人恩情，说出的话更不会收回。” “真不用……” 秦瑞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突然起身的男子打断了，“秦老师不必推辞，lowa在南市能帮到的你地方，远比你想得要多。” 那你让陈启年帮我做个肩颈椎按摩吧，秦瑞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搞笑画面，忍不住扑哧了一下。见徐书佑疑惑的目光，深怕对方误会自己在嘲笑他公司实力，赶紧接道：“那我就先谢谢徐少了。”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秦瑞还是客气地道了个别。坐进自己小破车的时候，才终于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自己因为楚瑶的事情，突然就惹上了徐书佑，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没有楚瑶那样的高远志向，也不喜欢别人关注的眼光，就连走上讲台也是克服了很久。她的人生规划，是安分地做好工作，有一份稳定的保障，不需要跟人过多交流，更不用勾心斗角，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从小到大她的梦想从未变过，能够自食其力，帮母亲分担一些，让母亲在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所以她才每天笑嘻嘻地面对继父和他的亲戚，面对他人的贬低也总是乐呵呵地跟着自嘲几句，圆滑地拍拍马屁，不断忍让着楚瑶的无数要求。这就是一直以来的生活，虽然不喜欢，却硬生生地过了二十年，很多东西失去了，让这个字却渗进了血液里，怎么也剔不干净。她习惯了让楚瑶，连带着也习惯了让别人，可回头想总觉得自己委屈，渐渐地就选择了少跟人交往。 徐书佑这样的存在，本不应该跟自己有交集。两人代表的是完全不同的阶层，她最终还是希望一切能尽早结束，更不想发生任何不得不麻烦徐书佑帮忙的事情。 阿弥陀佛。 “叮” “叮” “叮” …… 佛祖似乎是听到了地上人儿虔诚的祈祷，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 大概是方制作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吧，秦瑞满心以为对话框里会是一条条名单或者工作安排，点开来，脑袋就直接砸向了方向盘。 “姐，徐书佑来你们学校拍戏了？” “你们是合作方？” “我想要个角色，你让我进去跟徐书佑聊聊。” “姐姐姐，你说话。” “这片是陈启年主演，绝好的机会啊。” “你看见信息赶紧回我，拜托拜托。” 第八章 两个电话 秦瑞是真的不想再掺合这个妹妹的任何事情，更何况他们学校只是一个被租用的场地而已。徐书佑的再次出现，是刻意而为还是正常现象，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与其费这个精力去思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还不如趁早安排好明天的人员住宿来得实际一点。每一个脑细胞都很珍贵，都要用在刀刃上。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秦瑞叹了口气，决定直接回个电话过去。 “姐！”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楚瑶的声音透过话筒都能听出十万分的期待。 “姐姐姐姐姐，你帮我跟徐书佑说说啊，第一部戏要是能和陈启年一起，什么小角色都可以啊。” “楚瑶，你听我讲。”秦瑞决定隐去一些信息，“他们只是租了我们学校场地而已，我就负责对接一下，别人的工作，我干涉不了。” “那不是啊，你对接工作肯定也碰到他们剧组的人了，你随便介绍一个给我认识，后面的我自己能搞定。” 楚瑶并不放弃。陈启年作为lowa的顶流，整个团队都是最高端配置，楚瑶虽然被很多公司追逐，但至今并没有收到lowa的橄榄枝，更惶说接触到顶层制作团体。她作为一个大三学生，不得已剑走偏锋在积微守株待兔，已经是自己的能力极限。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圈子，没有门票，就只能在外观望。除非你能有姚明的身高，越过围墙把头探进去。 “我也不过是打个工而已，哪有什么人可以介绍。而且学校和公司有保密协议，这忙我不好帮的。” 大概是发现了秦瑞语气冷淡，话筒里的声音也瞬间降低了几个度： “你这人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你不要乱想，你都接触不到的资源，我哪有什么能力帮忙。”秦瑞打算拖延了事，“要不这样吧，等我后面跟他们熟悉些，再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一下，行么？” “剧组对接你不是又见过徐书佑么？瞒着我做什么。” 面对质问的语气，秦瑞一时语塞，楚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转念一想，大概是关于徐书佑的事，她都有认真打探吧。 秦瑞的沉默助长了对面的怀疑 “这么点忙也不肯帮，我爸这么多年真白养你们俩，狼心狗肺。” “……” “不要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没了你我照样进剧组，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看！” 电话直接就断了。 秦瑞坐在车里等了等，没等来什么报应天谴，倒是终于等来了方制作的工作人员名单。随手划拉了一遍，发现只认识陈启年一个人。方制作还贴心地标注了男一女一、男二女二，需要单间的人员也用荧光笔高光打亮。其他的特殊要求，干干净净地分条列在了注意事项里。 关于方制作话不讲全骗她上车这件事情，秦瑞心里是有膈应的。但是看着工工整整的任务安排，秦瑞突然又对方制作产生了一些好感。 对事不对人嘛。 秦瑞估计了一下工作量，回复了过去： “收到，明天中午前完成房间分配。” 对面也是立刻给了回应： “好的，麻烦秦老师了，晚安。” 看到晚安两个字，秦瑞才注意到快11点了，于是赶紧启动车子往外开去。 已经差不多是会所营业的时间，下楼的路上，不时有轰鸣的跑车开过，衬托得秦瑞逆流的小破车格外突兀。 钱财都是身外物，身外物，秦瑞默默安慰自己，尽量保持着目不斜视。 第二天最先出现在学校里的，是各个主演的助理团队，秦瑞将各个房间的门卡和楼层图给了他们后，打算任由他们整理布置。看他们大包小包地往里搬东西，而且目测这些生活用品都价值不菲之后，秦瑞再一次感慨红色毛爷爷的可爱。 自从接触到了娱乐圈，她对人民币作用的感叹也是愈发的由衷。 两个主演的房间当然是安排在了教师宿舍的单间里，秦瑞早晨还请教了一下方制作，得知每场戏份都是打乱了拍摄的，时间紧张的话，连轴转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思考再三，为了尽量不打扰个人的休息，她决定把每个单间按照楼层做了间隔，确保每间房间上下都闲置，这样起码能屏蔽楼顶的吵闹。然后分别在自己和副老师的房间隔壁，额外多开了两个房间，以备不时之需，也方便联络处理。 备用房卡交到方制作手里的时候，秦瑞顺带也给了几份楼层图。方制作一看这错落排布，瞬间就明白了秦瑞的用意，女孩子做事情果然细致。 “秦老师我把你拉进我们工作群吧，你把电子版的楼层图也发群里一份。”方制作接着解释，“经纪人、助理、化妆师、服装师还有导演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时候都得找演员，你纸质版的不好保存，电子版再发一下，行吧？” 秦瑞本想让方制作转发就行，没想到对方动作奇快。没等她转发，自己就已经被拉进了聊天群。 也罢，等结束了退群好了。 秦瑞无奈只能和各位打了招呼，然后将楼层图上传到了文件里。她还要去处理其他工作人员的住宿问题，核对剧本里需要借用的校园场地，开放合适的体育场馆存放道具…… 直到全部人员入场，秦瑞忙得脚步不停。 等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累得就算陈启年站在自己面前，都没有力气亵玩的地步了。 匆匆洗了澡，秦瑞站在窗边望了下操场上的工作组。帐篷旁边灯火通明，看样子是要彻夜赶工。对面学生宿舍也亮起了连排的灯光，除了主演团队，其他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位了。听方制作说，明天主演到位之后，会有一个开机仪式，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秦瑞点开了工作群，补发了一条信息： “1860xxxxx85，这是我的号码，各位有问题请随时联系。” 她的大部分任务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今天也没出什么乱子，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没想到，手机刚被丢到床上就瞬间响了起来。 真是见了鬼了。 秦瑞吓得一激灵，拍了拍胸口。捞起电话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继父。 这大概就是楚瑶说的让她等着的吧…… “喂，爸。” 秦瑞客客气气地开了口。 “嗯，听楚瑶说你们学校跟拍电视的有合作？” 虽然没什么用，而且也知道了对方的来意，秦瑞还是挣扎着解释：“是他们租了学校场地，我就负责对接工作，没有其他的。”这句话自己不晓得已经重复多少次了…… “你是姐姐，能帮妹妹的就应该帮。这么多年了，我也算对得起你们娘俩。” …… “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怎么做老师。” 秦瑞咬了咬呀：“爸，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就是让你介绍一下。难不成我还说不动你了？非得让你妈跟你说才有用？” …… 人类世界并没有比动物的温柔多少，一旦被别人发现了软肋，就会被对方死死地摁住，无法动弹。这是兽类捕食的本能，到了人类这边，就成了秦瑞现在的状况。 这么多年以来，每个人都在向她灌输母亲的付出，母亲的委屈，母亲的辛苦，所以他们也知道，无论如何秦瑞都不会拒绝母亲的要求。 多么卑鄙…… 多么肮脏…… 却压得秦瑞整颗心都骤然紧缩了起来…… 她捂住话筒深呼吸了无数次，终于让情绪回归平稳：“我知道了，爸。” “知道就好。” 电话挂得没有一丝留恋。 窗外的山风吹来，穿过秦瑞的发梢，却怎么也带不走她脸上的哀伤。 第九章 这个恩你报是不报 早上秦瑞是被副老师叫醒的，他从接到任务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对方的工作人员。学校的无线服务、计算机等设备都是由他负责，可以说是全剧组现代化生活的保障。 秦瑞把他带到组里的时候，方制作快乐的双眼都眯成了wi-fi的形状。 无线网络全部开通之后，摄影人员马上开始了直播调试。 开机仪式要用的蜡烛香炉也整齐地摆放在了桌台上，就等演员就位。 吉时被定在下午，主要是为了等主演陈启年开完新闻发布会，所以现在各部门都有时间修整。 因为晚上的电话，秦瑞睡得并不安稳，加上昨日一天疲惫，今天的脸色明显憔悴了不少。 方制作被秦瑞拉到一边的时候，细看她的脸色，惊了一下。 徐书佑私下让他带秦瑞上车的事情，是聚餐前吩咐他的，只有他一人知道。他身为小制作，当然没有资格问徐书佑的用意，所以吃饭的时候，就特别关注了一下两人的互动，观察了半天，结果观察出了个寂寞。 非要说什么特别情况，也不过是秦瑞没接徐书佑的敬酒这一件事情，而且徐书佑本尊也没在意。至于结束后两人去了哪里，他就更加无从得知。 再加上昨天陈启年见面会出了问题，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很关注，按照斌哥的说法，徐书佑亲自定的公关方案，而且还破天荒答应了媒体的采访要求。那么俩人昨晚肯定也没时间去做什么升华感情的事情。 太难了，想要看透这世间痴男怨女真的是太难了。 方制作既然没办法确定，出于自保，所以对秦瑞的态度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客客气气。 “秦老师你看起来很累啊，网络都已经接通了，后面应该不会有麻烦你的地方。你赶快去休息吧。” 对方的关心反倒让秦瑞更加难开口了。 “没事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秦瑞咬咬牙，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就直说了， “是这样的，方制作，我有件事情不太好意思，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 “哎？什么事情你直说，不用跟我客气的。”方制作估摸着对方应该是想要个陈启年签名，或者还想合个影，这种小要求他还是能够满足的。 结果没想到秦瑞开口的，是他完全没想到的另一码事，也是一件很多人都曾经拜托过他的事。 “我有个妹妹是影视学院的，方制作您能不能帮她介绍一下导演。” 方制作有了些反感。这种忙他自然能帮，而且说实话也帮过许多。可但凡是他搭桥的，背后是稳稳的利益链，是赤、、、裸/////裸的高回报。看秦瑞一个小老师，萍水相逢的就想把自己当敲门砖，脸皮也着实太厚了些。先不说想要勾搭导演的人海了去了，就现在整个剧组封闭在即，全员都准备开工的状况下，没头没脑地怎么跟导演介绍？ 秦瑞比他更尴尬，她自知俩人非亲非故，她甚至都不知道方制作全名是什么，就因为是自己唯一有过接触的人，就毛燥燥地求人办事，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个……”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爽快答应就是拒绝。这个道理秦瑞还是知道的，所以一听到犹豫的语气，她立刻开始了自我挽尊：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别人拜托的，方制作不用太在意。” “秦老师你看，我就是个小制作，导演那里说不上什么话。您要真想帮妹妹……” 方制作思考了一下，顺水推了个舟，“或许可以跟徐总说说。” 啊……徐书佑…… 对哦，手里明明就有个大王，自己竟然还在到处找好牌。 也没什么其他路能走，秦瑞心想，行吧，豁出去了。 方制作觉得自己刚刚又打了一手好牌，一来成功地推掉了责任，二来还可以试探看看这两人的关系。一石二鸟，简直要为自己的双商流下佩服的热泪。 对于徐书佑来说，这种事情几乎可以被归为“破事”，能让他提起的艺人，不要说导演，广告、代言、综艺、影视剧，哪个资源不主动地往上靠，这就是传闻中的金牌门票。但他作为老总，根本就不会开这种口。向来只有别人挤破了脑袋进lowa，何曾见过徐书佑提携新人。 方制作在心里默默嘀咕，真要是能使唤得了他们的徐总，那这秦老师的位置绝对不一般，以后再提任何要求，自己咬着牙都得答应。 为了弄清这两人的内情，方制作付出的心血也是够了，谁让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呢，更何况八卦的还是自己的老总，妥妥的激////、情翻倍啊。 不等他琢磨完毕，秦瑞的一个小问题就让他提前看到了参考答案。 “那方制作，您方便给我一下徐总的联系方式么？” 竟然……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得，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呗。 人在职场，未经领导同意，泄露领导联络方式是绝对的大忌，这么低端的错误，怎么都不会出现在方制作身上。但是架不住看戏的本能，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曲折的路线：“徐总就在群里，你直接找他说吧，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 这句是百分百的实话，现在这个点，徐书佑应该正在新闻发布会现场，说不定正在回答记者提问。 “好的好的，那我自己联系好了。方制作你去忙吧。” 对方忙不迭跑开了，留下秦瑞一个人点开了工作群，给徐书佑发了好友申请。 她在验证消息里写的是： 徐总，我来求你报个恩。 这个“求”字和“报恩”连在一起，就很有灵性了。 秦瑞自我感觉真是温柔又不失讨好，给了对方台阶下，甚至还稍微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但秦瑞并不知道徐书佑现在正被记者们用话筒怼脸，根本顾不上手机。他同意出席记者会，是后半夜陈启年来商量的，算是作为记者答应放过那个摄影师的交换条件。能采访lowa大东家的机会千载难逢，下面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徐书佑一时脱不开身。 所以秦瑞拖腮盯着手机许久，久到自己都快瞌睡过去了，却仍然没收到通过提醒。 呵，果然商人都油嘴滑舌，只会场面上说些客套话，秦瑞忿忿地想。 她的聊天框置顶是自己的母亲，头像是为数不多的两人的合影。那时候父亲还没出事，她也还过着正常的生活。别人都说她和母亲笑起来很像，她也这么觉得。秦瑞点开了母亲的头像，放大看了看，自己也不记得多久没见到母亲这样子的笑容了。 哎……徐大少爷，对不住了…… 秦瑞在心里默默道了歉，然后再次点开了工作群。 一分钟后…… lowa全员，制作全组，包括事件的源头——方制作， 一齐 在群里 看到了 一条 及其 诡异的 信息： 秦瑞@徐书佑：徐少，我这有个恩，你报是不报？ 方制作惊呆了。 他记得自己的原话是“你直接找他说吧”。这个找是指私下找啊！！！ 我滴个乖乖。 第十章 谁是谁恩公 一般来讲，顶头上司这种东西，在一个工作群里，是一定要存在的。 但是和其他成员不同的是，你使唤不了他，他当然也不干活。存在的最大意义就只是用来顶头而已，恭恭敬敬地摆在那里，让人上贡。就跟上仙一样，极其极其偶尔地察看下民情。 但是秦瑞，给直接@了。 这种行为，就类似于你和朋友进寺庙，然后他跟你说，有什么愿望要求，就赶紧告诉菩萨。于是你很酷炫地撸起了袖子，爬上了香台，接着扑到菩萨的金身上说：“嘿老哥，给你个面子，帮我办点事。” 这座庙瞬间就安静了，这个群瞬间就被冻结了。 也是，被@的人不出声，谁还敢在这条信息后面讲其他。 徐书佑的工作号加的群不多，干活都是员工的任务，他就加了管理层，旗下艺人里只有包括陈启年在内的几个高流量团队而已。 平常比较闹腾的是艺人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工作聊着聊着就胡侃起来，这在徐书佑看来是一种极低效率的处事方式。好在他有一个挺优秀的品质，就是严以律己，宽以律人。 工作只要完成了就好，没必要去介入别人的做事方式。 但是现在陈启年的群里突然出现了红色@提醒。 怎么说呢，徐书佑从来没被人@过，或者换句话说，也没什么人敢@他。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毛线球对小喵喵的诱惑一样，徐书佑歪了歪脑袋，有点可爱地伸出了手指头。 点开就看到了对方的灵魂发问。 秦瑞的头像是一只黄色的小鸡崽，毛茸茸地站在草地上。 还好她用的是真名，所以徐书佑一下就看明白了。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特别是娱乐圈里的，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的存在。 像秦瑞这种的，说好听点，是单纯没心眼。说难听点，就是傻。一眼就能看透的个性，没什么大能耐，反倒是自尊心强得很。 她昨天拒绝好意，一看就是认真的。是自己不喜欢欠人情，才坚持了一下。 另一方面，他也确信，除非是什么杀生之祸，应该也没什么事情能让这种人开口。 这次学校的拍摄选址是制作团队沟通了很久的，他并不知情。 按摩女郎的事，他自认是一时气愤，深更半夜通知了手下去查秦瑞的来历。 其实第二天情绪一消，就已经打算让这件事情过了，甚至已经准备让人把对方留下的手机快递回去。 结果赶巧，两个工作汇报一前一后，秦瑞和学校就完美地串在了一起。 所以他才脑子一抽，带着手机去了剧组的招待会。 能不能见到秦瑞，他不确定。 那自己为什么又要去呢？ 非要说个原因的话，大概就是想看看，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巧合”这两个字吧。 秦瑞咬牙切齿，又强颜欢笑出现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心里隐约有了一种窥破天机的感觉，还带了一些料事如神的窃喜。 席间他嘱咐了方制作，安排他忽悠秦瑞上车，这么做的出发点有很多，但都挺单纯。 一是因为见都见了，自己想问问她按摩女郎这点子是怎么冒出来的。二是他看了监控，发现秦瑞的小破车停在那里一直没开走。三来就是还个手机。 三件事情都处理得挺利落。 陈启年见面会出状况是突发的，他急匆匆走向电梯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就想起，刚刚秦瑞在笔记里给陈启年画小星星。 这种幼稚的行为在他的评价体系里基本等同于脑残。 但是他却不受控制地也跟着脑残了一句：“想见陈启年吗？” 再然后，秦瑞的小脑袋发挥了大作用，于是变成了恩公。 现在，恩公需要他报恩了。 那还能怎么办。 于是群里出现了一句极具徐书佑风格的回复。 “报。” 简单明了一个字，干净利落。 这下群里的看客可真是要直呼刺激刺激了。一群人这头还没搞清楚这只小鸡崽的来历，就又要开始好奇小鸡崽和徐书佑的关系。 小鸡崽到底攒了什么功德？？？ 他们的徐总到底要怎么报恩？？？ …… 其中唯一保持头脑清醒的，就是我们的方制作。 在这雨疏风骤之中，他坚信已经透过了层层迷雾，这个秦瑞绝对是个人物！从今往后，有任何的要求，他就算肝脑涂地，也得给满足咯。 徐书佑习惯自己把握事情走向，更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必定对这个要求已经有些眉目。他让手下查了背景，自然也知道秦瑞的家庭情况。只不过还需要核实一下，于是找了老九确认。 如果是这个所谓妹妹的事情，倒也说得通。 见面会结束，车子已经等在外面，准备赶去剧组。 陈启年的车里固定是经纪人斌哥加小助理，现在为了把戏演全，私拍的摄影也跟在了身边。 人明明已经齐了，司机却还不出发。 “还不走？”陈启年问道。 “嗯，徐少说要一起去。他跟人聊完就过来。” 小助理往窗外瞄了一眼，就看到徐书佑在问老九问题。 “哎，斌哥，这群里@徐总的是谁啊？” 斌哥不确定，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跟在徐书佑身边的小女生。这样说起来的话，“应该也是我们的恩公……” “哦哦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那个人。”小助理当时也在场。 陈启年听得云里雾里，斌哥趁还有空档，向他解释了一下昨天的讨论。 “进组之后，阿年我们也找个机会去道谢。” 斌哥话音刚落，车门就打开了。徐书佑上车，跟大家打了招呼。 司机就载着一行人开往了远郊的校园。 秦瑞这头在休息室里生闷气，心说徐书佑这人也是唧歪。答应得好好的要帮忙，却依旧不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那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继续在群里发言嘛，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 左思右想不得法，又气又累的，忍不住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原来自己竟然一觉就快把开机仪式给睡过去了，赶紧起身想去看看。 一抬头却看到了徐书佑正经危坐在对面。 额…… “你要让我帮你妹妹？”徐书佑开门见山。 这种没有铺垫和开头的对话，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给对方深入思考的机会，能够得到下意识的诚实反馈。 秦瑞保持着刚起身的样子，还没分清现实梦境，就愣愣地点了点头，自己为了这事儿准备了大段的说辞，都没用上。 徐书佑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西服袖口：“你跟我来。” 之前有个神奇的实验，人类在打电话的时候，不管你给他递什么，他都会接。而同样的，人类刚睡醒的时候，也是一个奇特的时间点，在清醒与混沌之间，显得额外乖巧，听到什么指令都会规规矩矩执行。 想来，这已经是第二次跟在徐书佑屁股后面了。秦瑞看着前面熟悉的身影，努力用浆糊一样的脑袋去跟上现实世界。 为什么眯了一会儿自己就跟剧情脱节了呢？ 徐书佑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但问题是自己都还没开口啊，这人难道是开了天眼吗？ 还是刚才说了梦话被听见了？ 他又不拍戏，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 啊！对！ 这可是我们学校。 自己的地盘！ 那自己还怕啥！ 冲啊！ 酒壮怂人胆，知识也是。秦瑞缕清了自己的主场地位，一个大跨步，准备跟徐书佑好好掰扯一番。 咚！ 没想到前面的人一记脚刹，秦瑞直接给撞了上去。 还好徐书佑站定如松，神情不改：“你看。” “看啥？” 秦瑞揉着鼻子从后面探出了头。 只见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规整地站成了横排，前边的导演和主演们人手抱香，仪式已经差不多要结尾了。 “看到陈启年了？” “嗯啊。” 秦瑞心里嘀咕，这不废话么，这么帅的小伙子，又站在前排正中间，妥妥的c位。自己就算再后退50米，都能一眼锁定。 “你跟我一起过来的。”徐书佑不急不缓，“所以我没食言。” 嗯？ 嗯嗯？ “既然我带你看到了陈启年。”徐书佑思路清晰，“那么，如果我答应帮你妹妹，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这恩公的位置可就得调个了。” …… 第十一章 调戏头牌 秦瑞觉得这个逻辑链似乎有点问题，可线索偏偏像一根浮游的细线，摇摇曳曳的，让人没办法拽到手里。 都怪这午后的阳光，晒得人越发地昏昏沉沉。 秦瑞看徐书佑长袖西裤，脸颊已明显有了细汗，就拉扯了一下他腰间的衣衫：“太热了，站树荫里吧。” 说着便自顾自退后了两步，徐书佑难得顺从地跟了过去，等着对方回答。 树影婆娑，蝉鸣阵阵，眼前的人儿却仍不开口。 倒是剧组那厢已经结束，开始分组工作。 不过陈启年一行是匆忙赶来，斌哥早已通知了后勤额外留了午餐，一路小跑过来喊徐书佑，距离近些才发现边上站着的是秦瑞。 “啊，是结婚的小姐姐！”斌哥不知道名字，就给她套了个称呼。 大嗓门也有用处，秦瑞的魂被喊了回来，顺带还眨了眨眼睛。 斌哥也算趁热打铁，大力拍着胸脯，试图唤醒对方的记忆：“是我啊，昨天晚上我们见过的，你忘记啦？” “哦哦哦，你好你好，我叫秦瑞。是这次学校方的对接老师。”秦瑞赶紧打招呼，深怕对方的熊掌把自己的胸口拍出一个洞来，这大手的力道，她可是深有体验的。 “嘿嘿，那秦老师好！”斌哥说着还立正敬礼。 “徐少，餐厅准备好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吃点吧。”搞笑正事两不忘，才是斌哥的职业操守。 徐书佑却转身正对秦瑞：“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这几天我都在学校，你确定了，告诉我。”然后才看向斌哥，准备离开。 走出不远，秦瑞的声音就随风传了过来：“等一下……” 斌哥不明所以，而徐书佑却已摸透了七八分。 并不是因为他和秦瑞的接触要比斌哥多，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所谓的有钱人，自是也免不了这世间应酬，亲友长短，往来算计。但“有钱”这两个字，已经为他们规避了绝大部分普罗大众每日的鸡毛蒜皮。 宁可在宝马车上哭，也不在自行车上笑。 并不是世俗，也不是势力。 是真的太累了。 芸芸众生，求名、求利，归根到底不过是求“被善待”，仅是这三个字而已。 徐书佑虽然面上冷漠，但说出去的话句句真心，他不需要讨好，也不曾害怕什么，自然是无限的坦荡。 但秦瑞明显不是。 就像银行的验钞员在平时训练的时候，用的全部都是真钞，这样是为了让业务员不断熟悉真钞的手感。所以一旦碰到假币，即使说不出来问题，但是直觉会立马分辨出其中极细微的差距。 人和人也是如此。 遇到不同于自身的异类，也能第一时间嗅出区别。 豪放者看不惯扭捏作态，自傲者看不起自轻自贱，油滑者嘲笑那不知变通…… 秦瑞这人，表里不一，假得很。 这一点徐书佑在第一次见面就能肯定。对工作算得上认真，但对人却不是，嘻嘻哈哈的背后是实打实的拒人千里。 面具套了一层又一层，让人看不清，也不想被人看清。到最后，只会落得个想揭都揭不下来的境地。 同一屋檐下，压抑生活多年，好不容易独立，心里应当是拼了命想要甩开联系。但她还是开了口，想来身后有不得不顾全的人。 徐书佑不傻，这个人，当然能想到。 故作轻松地弄出个恩公话题，是因为他犹豫。一方面私心不想帮，不是因为麻烦，是看不得别人活得如此窝囊憋屈。另一方面他却又狠不下心。只要语气稍显踟蹰，以秦瑞这种脾性，一点就通，而且还会反过来安慰几句，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但这样的话，这人回去肯定又要面对风风雨雨。 所以，他决定，这一次，把主动权交到秦瑞手里。 帮，还是不帮。 全凭你一句。 徐书佑站定了脚跟，却不曾转身。后面的小人儿，要讲的是真心也好，假话也罢，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想来都不容易。这一刻，徐书佑突然有点不太期待了。 反倒是斌哥，从刚才就没跟上节奏，急吼吼地问：“秦老师，怎么啦？” 徐书佑绷直了身子。 秦瑞也是，然后中气十足地大喊两声： “我也没吃饭！能带我吃一口吗！！” 徐书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斌哥赶忙奔了回去，“哎呀秦老师不早说，快快快，跟我们一起。”说着有把自己的铁掌拍到了她背后，一路提溜着往餐厅冲。 秦瑞觉得这饭简直了！！ 她早起随意吃了一些，然后一个瞌睡消磨掉了午饭时间，接着又被徐书佑提问烧脑，真的太饿了，整个灵魂都如同饿鬼咆哮。 原本只是想混口饭吃，没想到陈启年也坐在那里。自己真的是什么神仙运气！ 不过陈启年旁边已经坐好了俩人，左边一个背着照相机，放在桌上的左手，戴着一颗小小的钻戒，而右边一个是之前和斌哥一起的小助理。 秦瑞心下明了，这相机女大概就是昨晚讨论的焦点。看她安稳坐在这里，事情应该解决得不差。 三人见老板进来，刚想起身，就被徐书佑一挥手，又端正坐了回去。 斌哥本是同一团队，自然坐那里都不膈应，他怕秦瑞尴尬，原想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结果徐书佑抽开了中间的位置，左右各留一空位。 这就没得选了，斌哥坐到了小助理旁边。 秦瑞夹在徐书佑和女摄影中间，脑袋瓜不停地来回转动。 “你在看什么？”徐书佑原以为他在偷瞄陈启年，结果发现并不是。 面对满桌吃食，秦瑞重新变回了人样：“我发现啊，徐总您也是俊俏少年郎，这一桌子两两对称，挺像两大主演携助理见面的。” 溜须拍马……没有好事情…… 徐书佑抬起筷子，并不理睬：“都吃饭吧。” 而一个优秀的员工，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夸老板的机会的。“那是当然啊！秦老师不仅聪明，眼光也有档次。”斌哥熟练地开始了顺杆爬，“我们徐总要是出道，直接顶流，一点不吹。” “对对对。”小助理也连声附和。 秦瑞想要徐书佑帮忙的决心，从来不曾改变。 这世界残忍就残忍在，你以为自己有得选，其实并没有。只是被一些不喜欢的人或事推着，艰难地往前走而已。 树下的沉默，不是犹豫，而是习惯性地，在权衡利弊。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和徐书佑，一个天，一个地。上下五千年，试问哪个神仙需要凡人帮忙。 她要资源没资源，要人脉没人脉，从头到脚，更没有出挑的地方。这份人情，欠了就欠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徐书佑的心思，她猜不透，索性也就不去猜了。 既然要让人帮忙，多年的生存经验，已经让秦瑞本能地开启了戴高帽模式：“是吧是吧，我第一次见徐总就这么觉得，这样貌、这气质，世间绝色，人间孤品。”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人民教师，这话说得，佩服佩服。” …… 在这跑火车刹不住快要刹不住的情况下，徐书佑终于冷着脸扫了一圈，虽然没开口，但是眼神戏挺好——赶紧给我闭嘴。 聪明如斌哥，立马识相地断了话题。不过维护场面热烈是他的本职工作，于是他开展了另一项任务。 “阿年，这个就是昨天帮我们出了主意的秦老师。” 秦瑞见陈启年看了过来，赶忙问了一句；“事情还顺利吗？” “嗯，谢谢秦老师了。”陈启年话不多，但语气很是诚恳。 坐在一边的摄影师第一次开了口：“谢谢你哦。” “哎？没事没事啦，我也是突然想到的，能帮上忙就好。”被俊男靓女道谢，秦瑞紧张地挠了挠头发。 小助理对秦瑞印象也是深得很：“原来你是老师哦，怪不得看起来文文气气的。” 这赞扬倒是挺得秦瑞欢心，为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美好形象，她决定隐藏一半的实力，减慢一些吃饭的速度。 “哎，秦老师我跟你讲。这事儿吧，一半靠你，一半亏得我们徐总。”斌哥一副讲解员的架势。 秦瑞很是配合：“嗯？” “我们徐总那可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南市所有媒体的采访目标榜，妥妥的第一顺位。这新闻发布会，徐总一出现，谁还关心什么小摄影啊。当时那场面。啧啧啧，那可真是火力全开，集体围攻，是个话筒都往我们徐总脸上怼。” 斌哥讲得活灵活现，秦瑞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人大热天的还西装笔挺，原来是去参加了见面会。 想到这么冷淡的人，被叽叽喳喳的记者包围，不耐烦还得客气应付，就觉得有点想笑。 “主要还是徐总魅力太大。”秦瑞严肃地总结，顺势还讨好地看向了边上的主人公，“对吧？”谄媚地问到。 徐书佑觉得边上的这张脸，挺像古时候怡红院里的客人，而自己就是那苦命的、被调戏的头牌： “你有这么多精力拍马屁，不如省着点思考下我之前的问题。” 第十二章 你知我知 秦瑞发现这人还真是一根筋，咬着一件事不松口，上辈子怕不是条小狼狗。 于是把笑脸收了回来，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含含糊糊地表态。虽然不太礼貌，但她本就不想让陈启年他们听清：“是我请徐总帮忙，当然是徐总说了算。我还思考个什么东西” 菜倒是咽下去了，但声音还是嘟嘟囔囔的：“而且我不过是个小市民，论能力，怎么看都没有能帮上你的地方……倒是徐总你得想好，大概率是白白帮了我这个忙……” 大概是越说越心虚，徐书佑发现秦瑞渐渐离自己的距离有些过近，随她而来的，是空气里淡淡地弥漫着的一股干净气息。 “但是，除了你，我没有可以拜托的人了。” 纵使俩人靠得再近，徐书佑也只能透过对方薄薄的发丝，隐约窥见她抿紧的双唇，眉头是微皱的，侧边的睫毛随着眼角安静地低垂着，不知道目光聚焦在何方。 他记得之前在车里，那眼睛分明透着活泼和机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恍如千年潭水，沉得连光都照不进去。 他心软了。 一个“好”字伴随着叹气出了口。 “这个忙我帮你。”后面几个字就恢复了寻常的语气。 斌哥虽然不知晓前因后果，但自身具备靠一个字就能口吐莲花的技能，跟着老板这最后一句，也没头没脑地为秦瑞宽起了心：“秦老师，甭管啥事，只要我们徐总答应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捂好，这事儿准成。” 秦瑞几乎每次都是被斌哥的大嗓门给喊回了神。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还以为要把之前准备的什么姐妹情深、家境贫困、卖身感恩的戏码给走一遍，架不住大佬突然决定普度众生。 那还等什么，赶紧跪谢隆恩呐，晚了可别被收回去了。 秦瑞极度欣喜，一时又找不到谢恩的方式，大家都是文明人，总不能真给人跪下。于是愣愣地，把筷子上夹的鸡腿，直接戳进了徐书佑的饭碗里。 …… “徐总你吃，你吃。” 徐书佑对着那鸡腿满脸尴尬，倒是看得旁边的人一阵偷笑。 陈启年作为主演，戏份最多。几人匆忙吃完，就离席赶往拍摄场地。 剩下满桌残余，端庄的徐书佑，以及狗腿的秦老师。 “徐总，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学校的餐厅很大，本身就自带了下午茶区域，供本校老师休闲。这一块也是同样开辟给了剧组，当然原材料还有咖啡师什么的，都是剧组自带。 秦瑞之前准备考试，几乎全靠咖啡续命。 考试结束了，不过喝咖啡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徐书佑也正好有点事情要提前说明，于是点头同意。 两人在休闲区坐定。 “我妹叫楚瑶，您之前也见过，挺想进你们公司的。”秦瑞决定老实交个底，处理任何事务的时候，她总是规规矩矩，“估计对你们的行程都挺关心的。我这活本来就是个打杂，但她好像误会了我和你们公司的关系。”其实是误会了自己和徐书佑的关系，但这种没任何帮助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了。 秦瑞喝了口咖啡继续：“所以她一直拜托我，能帮她搭个桥。” “我如果推荐她进lowa，会坏了规矩。” 徐书佑平静地回答，“公司招人有自己的流程，她能通过，后续的工作，我当然能看在秦老师的薄面，稍许关照一些。” “哦没有没有没有。” 秦瑞赶紧一键三连否定，“她就是想能不能在这部剧里演个小角色，多小都行。不瞒你说，我之前其实去拜托过方制作了，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要加角色应该挺蛮烦的吧，我看他挺为难的。” 徐书佑心想，你两手空空，别人当然为难：“又不是要换主角，加个角色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对方又重新发亮的双眼，徐书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是我不能出面。事情还是让方制作去处理，我会交代清楚。你妹妹那里，希望秦老师也能够把我隐去。” “为什么啊？我还想让她亲自跟你道个谢的。”秦瑞不明所以。 徐书佑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了她一句：“你跟你妹感情挺好的？之前还半夜一个人来找她。” 他有一些东西，想在这次对话中确认，所以要引导话题，又得把握好分寸，时刻防备对方披上面具。 秦瑞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地坦诚：“一点都不好。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看得出来的吧，她不是我亲妹妹。你看我们名字都不一样，长得也完全不像。我妈带着我，她爸带着她，是再婚家庭。” 话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立场好像有些前后矛盾，赶紧补了一句，“但我们一起生活二十几年了，她毕竟喊我一声姐姐的。” 这些都是事实，徐书佑有全套资料，当然知道她现在说的不假。但是他也就只有客观信息，却并不能完全知晓当事人的心境，所以秦瑞任何表达情绪的话语，他都格外留意。 “她有你这样好的姐姐，也是福气。” 徐书佑佯装认可，抛出了最后的试探。 秦瑞觉得挺奇怪，这本是她的家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好奇，这和她帮楚瑶争个角色，应该也没什么大关系。 但面对无关人物时，秦瑞其实挺老实。关系越是远，吐露心声就越是安全，这也是互联网时代带给人类的最大慰藉。 “不是的。”秦瑞摇了摇头，“我不是好姐姐，也不想当好姐姐。我本不想帮忙的，但是这样，我妈在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小老师而已，为了躲开麻烦假期都住在学校里。” 大概是刚刚咖啡喝得太猛，使得自己的话里好像都带上了苦涩：“所以才厚着脸皮麻烦你的。” 徐书佑确认了她的不情愿，这才放松地靠向了椅背，他想了解的，不过就是对方真正的用意。“秦老师今天，比我想象的要坦诚。所以我也和你直说。” 秦瑞感受到了徐书佑的认真，集中了精神。 “娱乐圈，关系两个字就是最大的通行证。 你妹妹的事情，如果是以我的名义，那么她能得到的，就绝不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 除了积微会所，想接近我的人，到处都是。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没什么特别。 我有自己的原则，做人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走偏门，在我这里，是个禁忌。 按理说，我本不会插手你妹妹的事情。她要是能靠自己，进组拍戏，是她的实力，别人都会认可。但我既然自己开了口，答应帮你，就不会食言。” 徐书佑暂停了一下，亮出了底牌： “你有不得不帮的苦衷，我也并不是很想尽力，所以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当走个过场而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