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爱情不错过》 第一卷 关于妒(案楔) 女人睁开眼,她发现天亮着。 她再次尝试着呼救,只觉得喉咙一阵嘶哑的痛感,她平生第一次为隔音性太好的住宅觉得懊恼,她想要是像那些古早电影里一样,人们大多还在为住宅不够隔音伤脑筋,也许早就有邻居听见了她的呼救声。 女人尝试着挣扎,失望地发现身上的绳索仍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她低骂了一句话,大口喘着粗气,她此时还并没有绝望,她不相信他们敢杀了她——街区的摄像头可不是摆设,他们堂而皇之进了她的家,就算杀人后立即潜逃出国,故意杀人是重罪,也必然会被引渡回来接受死刑。 但只不过把她拘禁几天而已,这样的罪刑还够不上引渡条款,他们就能逍遥法外了。 他们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混账东西,应该是早就有出国的打算了,才在临走前做这样的混账事! 女人侧过头,盯着她的器佣,又咒骂着,不过她仍然接受了器佣送来的食物和水,她想等她脱困后,一定能因为这回事件争得一笔不菲的补偿,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换一个器佣了,花了钱的器佣,才能称为智能。 女人觉得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酸甜味。 是鲜橙汁她最爱喝的饮品!该死的器佣竟然还记得,今天终于做了一件让她略微满意的事。 女人忽然觉得腹中一阵铰痛。 她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再也没有闭上。 《但愿爱情不错过》第一卷 关于妒(案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第1章 这天不普通 2月3日,寒冷,阴沉。 极普通的一天,许卿生接到了电话,她于是得知了乔娜和莫勿恋爱的消息,她略愣神,就在电话里向乔娜道了恭喜。 许卿生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虽然也有点意外。 她和乔娜是大学同学,后来成了闺蜜,所以乔娜顺理成章就因为她认识了莫勿,乔娜见莫勿的第一眼,就已对莫勿钟情,可十年的时间并没有修成任何结果,猛然就有此突飞猛进的发展,许卿生想,看来情人节果然是要到了。 许卿生和莫勿从小就认识,发小和闺蜜恋爱了,这应当是一件好事。 普通的一天尽管发生了此件小插曲,但关于许卿生的平静生活应当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除了这天晚上她忽然有点犯懒,没有准时在八点工作——她在情人节有一场画展,另外也在网络上靠连载漫画谋生,仗着往日勤奋,存稿不少,偶尔一日犯懒似乎不算件事。 许卿生已经习惯了晚睡,这天她看完了一本悬疑小说才觉犯困,心事没冒头,她就睡着了,如无意外应当在第二天的中午自然醒,却发生了件让她猝不及防的事。 她像是忽然醒了,迷迷糊糊睁眼,发觉枕畔睡着莫勿,许卿生便觉自己肯定又在做“春梦”,她想这可真是够羞耻的,不过既然是做梦,倒可略放荡……不是,是略放纵,所以许卿生便往莫勿那边挪了挪,而后她就听见了一声惊呼—— “冉秋鸿你搞什么鬼不带这么吓人的!!!” “梦中人”居然被吓醒了。 2月4日,许卿生坠了诡异事件。 她穿越了,睡着睡着就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许卿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为发生如此暧昧的事羞涩一下,而此时,天已发白,许卿生和陌生男人之间隔着一张巨大的餐桌,早前他们已经过一番正襟危座的交流,初步达成了许卿生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此的共识,男人已经沉默了一阵,许卿生也终于冷静下来对陌生男人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观察。 卷发,乌眉,浓墨似的眼线勾勒出略锋锐的眼廓,高高瘦瘦,这时脸上如罩寒霜,年轻男人的确和莫勿长得一模一样,但许卿生现已确信这人不是莫勿,他没有莫勿习惯性的小动作。 “那位冉女士……和我真的也一模一样”许卿生打破了沉默。 男人极其严肃的点了点头:“你刚才为了证明你不是秋鸿,特意让我看你手腕上的朱砂痣,除了这点,你的五官、身材,甚至连声音都和秋鸿没有太大殊异,该你说了,莫勿是谁,准确说你和莫勿是什么关系” “我和莫勿从小学到高一做了十一年的同桌,后来虽学的专业不同,但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和他是好友,很熟的朋友。” “那他人呢没有和你一起穿越过来” 对于这个问题许卿生就不好回答了,只能说:“我不知道,毕业后我们虽做了邻居,但因为过年,他回家乡去了,我已经有十来天没见他,穿越来这里前和他也没有联系,你不会认为我之所以穿越来这里和他有关吧”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又沉默了。 许卿生只好继续提问:“刚才你用的红外线体温仪……不是,是指纹录入仪照了我的指纹,然后就相信我是从另一个平行时空穿越的人,不再认定我心怀不轨私闯民宅,说实话我有些不解你为何只是照了我的指纹就改变了态度。” “因为我的电脑系统里储存着所有国人,以及居留我国的别国人士的身份资料,但通过检索指纹却找不到你的资料,我国早已经杜绝了黑户,国境内不可能存在身份不明的人,所以,你只能是一个时空旅客。” 男人的回应其实仍然没有完全解开许卿生的疑惑,但她这时疑惑太多,脑子里活像被塞进去一本十万个问什么,连该先问什么都没个头绪,也不期望疑问立即得到解答了,她撑着头,无力道:“能让……先生你的机器人再替我添点热茶吗” “我们称它们为器佣。”男人问:“你所在的世界看上去很落后啊,竟然连器佣都没见过” 许卿生看向那台器佣——正方体的脑袋,圆柱体的脖子,没有皮肤没有头发肯定也没有心肝脾肺,但手脚俱全,行动灵活,既能烹饪清扫,又可斟茶倒水,它这时过来,也不知从哪个部位发出声音:“尊贵的客人,您如果称我的名字英俊我会更开心的。”——还会说话呢! 虽然许卿生原本生活的世界,人工智能已经在蓬勃发展,通过语音也能控制智能音响进行诸如导航、点歌等等服务,甚至无聊时还能聊几句闲话,听听彩虹屁什么的,不过得有关健词引导,刚才许卿生并没有用关键词引导,“英俊”竟然还主动和她攀谈上了……许卿生也只能承认和这个世界的科技相比,自己的世界的确有点“蛮荒古早”。 她又听英俊说:“主人还需要添一杯咖啡吗” 男人连看都没看英俊一眼,英俊又说:“明白,请稍候。” 人和器佣都能进行意念沟通了吗 要不是许卿生现在着实没有心情,她一定会试验下英俊到底还有多少“神通”。 许卿生喝了口茶,努力梳理头绪,想明确她最迫切需要解答的问题,这个时候,就突然听见一阵音乐响起。 是交响乐,旋律陌生,哪怕在这个都可以用“空旷”形容的大厅里,音乐声既清晰可闻却又不让人觉得震耳,许卿生看向发声之处,大约三米的距离,一面隔古架旁的花几,上头搁着个老式座机,这样的座机在许卿生的世界,多为装饰摆设了。 男人端坐不动,只道一声:“喂” 许卿生便听一管娇滴滴的女声。 “嘉木哥你怎么拒绝了3d模式” “不方便。” “我可不是故意这么早打扰你啊。”娇滴滴的女声终于认真严肃了:“嘉木哥,文汇死了。” 许卿生感觉到男人“刺”来的目光,她立即用掩口的动作示意她会默契闭嘴的。 “怎么回事”男人才问。 “听说是陈博骄今天大清早去找文汇,不管摁门铃还是拍门都没人应声,也不知道他找文汇干嘛,总之陈博骄后来使用密钥闯进文汇家里去了,却发现文汇死了……现在警察都来了!” 许卿生再次受到了惊吓,这听上去像是一起命案啊!而后她就感觉到男人再次“刺”来的目光,许卿生呆了一呆,连忙摆手无声辩解:不是我!!! 她可真是欲哭无泪了——死者要真是被人杀害,而且知道死者密钥的发现命案的人如果不是凶手,可不她这个能够“从天而降”在别人家中的穿越人士就有了莫大嫌疑真是天可怜见,她明明一个守法公民,莫名其妙穿越不说,刚穿越来就要成为杀人嫌犯是个什么命生活终于要冲她下手了吗 好在是男人似乎相信了她的辩解,没有立即喝问,继续应付电话那头的姑娘:“先挂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你就待在这里,不准外出。”男人边说边起身。 许卿生眼看着男人转身往卧室的方向去了,她才缓缓吁出口气,她现在最迫切的是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但显然大有难度,也不能急于一时了,虽说她还无法确定死者和年轻男人间的关系,但据她的观察判断,这个年轻男人不像是热衷看热闹的个性,他赶着去命案现场围观,只能说明和死者交情绝非普通!人命关天,这个时候她必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需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且睡着觉就穿越了,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带上,再不“懂事”些,要是激怒了唯一可能收容她的人,别说被扭送警察局,哪怕仅仅只是被“送客”,都是个不堪设想的后果。 因此就算这个客厅只剩下许卿生一个活人,她还是正襟危坐着,别说擅自出门了,就连在客厅里闲逛几步的想法都不敢有。 这是个高科技时代,她还处于一间豪宅,监视她行动的摄像头应该是有的。 又说不定英俊就能发挥监视作用了。 许卿生刚想到英俊,英俊就过来了。 “客人想吃什么早餐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祸福难测前途未卜,能填饱肚子的时候就得填饱肚子,许卿生哪怕并没有食欲,但她还是很理智的领情了。 “我不挑食,方便就行。”许卿生冲英俊微笑。 “请您稍候。” 英俊转身忙碌去了,许卿生盯着英俊观察,这器佣看上去虽然笨重,但脚步很轻灵,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它那机械脚看着也没有附着类似软垫的东西,可行动时丁点不会发出躁音,此器只应书上有——许卿生觉得是真开了眼界了。 她坐着不动,眼睛却可以“行动”,她缓缓打量这间豪宅的布置——虽说改造过,但能看出是在古宅的基础上进行的改造,保留有雕花窗格,便是室内不少家俱也都具古风,看来这个世界和她的那个世界也有相通之处。 还没来得及做更细致的观察,许卿生只觉两眼一黑。 很短暂的时间。 她就忽然从一个温暖如春的室内,移动到了另一个空间,面前是两扇乌漆门。 许卿生呆滞地看着和她一样呆滞的年轻男人。 她差点就喜极而泣了:“幸亏还是你。” 第一卷 第2章 嫌犯? 刚才那一瞬间,许卿生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遇见了另一个陌生人,好在她很快看清楚身边人仍是“莫勿”时,终于如释重负。 如释重负后许卿生居然还能展开剖析:这人已经换好衣服,应当是想通过这个更加便利的后门外出,他的手到这时还僵在半空维持着准备开门的模样呢,看来不需我多狡辩……不是,是解释了,他一定也看见了我是再一次凭空出现,并没有主动盯梢跟踪的鬼崇行为。 男人果然没有质疑,只蹙着眉头思考了下,示意许卿生站着别动,他自己转身往里去。 许卿生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冷意,她此时站立的地方虽然还有个类似穿堂的构造,上有遮挡不至于完全暴露在天地间,可这毕竟算是室外了,寒风阵阵细雪飞飞,只穿着一套抓绒睡衣的许卿生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好在很快,她的眼前又黑了。 许卿生再次被动回到了客厅,和年轻男人面对面。 “看来我还只能带着你出门了。”男人紧蹙着眉头:“现在的状况太奇特,你应该不能远离我,大概就在半座宅子的范围,只要超过了距离你就会被动转移到我身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卿生满头雾水一脸糊涂,她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哪知道哪里来的“神力”不仅让她穿越来这个平行世界,还和一个陌生人牢牢“捆绑” “先顾眼前事吧。”男人倒很果决,扔下一句:“你跟我来。” 许卿生只好亦步亦趋。 男人的主卧和客厅还隔着个天井,或者准确说应该是个院落,他没有带许卿生去主卧,而是到主卧左边的一个房间,推门进去,本来黑暗的房间立时灯光明亮。 “这是秋鸿曾经住过的客房,底下是书房,楼上是卧室,卧室里有她留下来的衣服鞋袜,你应当合用。” 许卿生道了声谢,知道不能磨蹭,虽然她不习惯取用陌生人的衣物,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飞快的上了楼,打开衣柜翻找一番,没见一件能御寒的厚衣服,许卿生无奈,只好挑了件卫衣,一条长裤,再随便拿了件宽宽大大的长风衣套身上。 再次让她惊奇的是,就这些单薄的衣物,居然足以御寒了!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同样单薄,看来这个世界的衣料也很高科技,御寒效果令人瞠目结舌。 此刻天色更白,四处的景观已经清晰可见了。 像男人居住的豪宅并不是随处可见,更多小独幢式住宅,分布在田地间……是的田地,虽然也建有宽阔平整的公路,但这仍是乡郊,不过说是乡郊吧……步行途中,许卿生又看见一个硕大的场地,应该是个停机坪,因为许卿生还看见了直升机。 巨大的直升机,目测和她的世界的空中航班相等容量,至少也能容纳百人。 瞠目结舌地继续前行,没多久,许卿生就看见了一户小独幢外围了不少人。 应该就是命案现场。 “忘了问你的名姓。”男人忽然驻足:“等下别人问起你我总得有个说法。” “许卿生。” “这名字听上去还怪耳熟的。”男人又再蹙眉。 “保真的名姓,虽然我没法证明。”许卿生轻叹一声。 “我姓沈,名嘉木,一会儿我会说你是我的私人工作助手。” 很简短的“串供”。 但许卿生更踏实了,她必须抛头露面,但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在不应有她存在的世界抛头露面绝对是担大风险的,现在至少有个人愿意帮她隐瞒身份,暴露的风险略减低,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我忘了告诉你,我的职业是上刑。”沈嘉木紧跟着说。 许卿生:…… 想想还是决定不能不懂装懂:“上刑是个什么高大上的职业原谅我一个蛮荒世界的人孤陋寡闻。” “特上局刑警,简单说就是专门负责普通刑警无法破获的命案。” 许卿生目瞪口呆。 她的“监护人”竟然是个警察 这下懂了,难怪说他的系统里保存着所有国人的身份资料呢,虽然也没见这位沈警官在电脑上操作,但想来这个高科技世界检索个系统已经不需要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了,殊不见都能用意念操控器佣和接听电话了吗 但许卿生立即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等等。”她站住,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沈嘉木的胳膊:“沈警官刚才说会向别人解释我是你的工作助手……那我等会儿是要看见受害者的尸体吗” 她虽爱看个悬疑推理小说,长这么大也从没被哪部恐怖片吓着过,但胆子还没有庞大到能够目睹一具真正的尸体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好不好可做为一个上刑的工作助手,又怎会害怕一具尸体必须得露马脚啊,许卿生既不想睹尸,更不愿暴露身份。 “文汇受害的确切地点应该是在室内,你等下留在院子外头就可以了。”沈嘉木很淡定,显然也很周全:“这件命案暂时并不会由我直接经手,所以你这助手完全没必要去验尸,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记得别离我太远。” 许卿生这才松手,不过,她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件可怕的事。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如果是沈警官负责的凶案,她这假助手还要负责验尸天啊个上苍垂怜,快快让她穿越回去吧,要不然做为和堂堂上刑必需如影随形的工作助手,让她怎么应付将要面临的,此项艰巨得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生活果然已经对她下手了! 许卿生只想大喊一声“呜呼哀哉”,生活给了她个穿越的命运,却没有赋予她无所不能的穿越女主光环,她一个从事艺术工作的普通人,该怎么担当起验尸侦破如此专业性极强,挑战力度极大的重担! 哪怕让她和个无业游民“绑定”呢也不会如此的焦灼和惊恐。 命案现场转眼就到了。 其实沈嘉木并没有立时向围观群众解释许卿生的身份,他直接进入了院子,许卿生提心吊胆目测了下院子和屋子的面积,不精确的估计应该不至于“超距”,于是她才略安心的细致观察。 命案现场是双层建筑,跟左邻右舍只有大约一米五的间距,院子不大,院墙也只有半人高而已,所以许卿生虽然站在墙外,也能看清院内的情形,院门其实就是个可以推开的小栅栏,铁质,刷了白漆,栅栏里是一条红砖铺成的路迳通往屋门,沈嘉木现正和屋门口站着的一个警察交涉,具体说啥听不清,但看沈嘉木的神情,似乎交流不那么顺利。 “小姐姐,你是和嘉木哥一起来的吗”忽有人问,娇滴滴的声嗓。 许卿生听得出来就是早上电联沈嘉木的女孩。 很年轻的女孩子,耀眼的金色卷发,堪堪掩着了耳朵,修长秀气的脖颈,红丝线,系了个青玉坠,像精致的泪滴,落在了美人骨间。 许卿生看不见女孩的眉眼,因为她鼻子上架着副墨镜,遮了一半的面容,不过鼻尖小巧微翘,唇廓也精致,应该是个美女,娇滴滴的美女。 “我是沈警官的工作助手。”许卿生按“串供”回答。 “我叫赵江玫。”女孩子微笑,手伸过来。 许卿生握了一握女孩的手,刚松开,女孩的笑容就没了。 表现出刚才是强作欢颜。 “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到现在都还觉得难以置信呢,小姐姐,不知道你听没听嘉木哥说过,陈博骄就是个渣男,文汇就是被他给毁了,但文汇也是,早该和陈博骄一刀两断了,却一直和他纠缠不清的……唉,文汇也是可怜,莎莎还这么小,她就……” 女孩子娇滴滴的发出一声哽噎的叹息,本来是造作的,但许卿生竟能体会她难过的心情。 “我还没有正式接手工作……”她想解释下和沈警官并没有来得及沟通案情。 话没说完,许卿生就又被人打招呼了。 “美女,你是沈警官的好友吧” 另一个年轻女孩,略歪着头,隔了四、五步的距离看过来。 许卿生提心吊胆冲她笑了笑。 “我在沈警官家里见过你的照片,你真人比照片上还清秀呢。” 那应该是冉秋鸿的照片了。 许卿生有点不知怎么应付这些热情的“邻居”,好在这个时候,沈嘉木终于出来了。 “嘉木哥,陈博骄是不是凶手!”赵江玫立即追问。 沈嘉木脸上一片冰霜:“我哪知道他是不是凶手啊,我这身上还有嫌疑呢。” 许卿生紧紧的闭着嘴——现场情况太复杂,把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降低才是上上策,千万不要好奇这件命案,否则很可能也因为瓜田李下之嫌被警察留意……她可一点都经不起盘察,这真是如履薄冰的境遇啊。 可她的苦衷一点不被沈嘉木理解/体谅。 “小玫,有些事我得问问你,去你家说话。” 虽然沈嘉木并没有让许卿生也去别人家里“说话”,但许卿生当然得自觉跟随,不然一“超距”,众目睽睽下她来个现场“本体乾坤大挪移”,保管比这起命案更能引起轰动。 沈嘉木这一转身迈步,现场围观群众竟有呼啦啦二、三十个都紧追不舍,许卿生叹息都不敢叹出声,她想当个小透明,无奈沈嘉木太引人注目,她是透明不了了。 果然,一到赵江玫家,迎出来的中年夫妇并不惊异突然有大群邻居登门,两双眼睛只管瞅着许卿生看,被赵江玫称为“妈妈”的女人忙不迭的当众打听:“这位女士面生啊,嘉木,不会是你的新女友吧” 有新必有旧,许卿生讪笑着忍不住猜测,沈警官的旧女友究竟是谁呢 第一卷 第3章 器佣可能杀人? 让许卿生再次感到安慰的是,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的沈警官并没有一直忽略她的险难处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帮她解了围。 “她是我老朋友,今后的工作助手。” 这解释虽不能说完全没有八卦性质,可沈嘉木的口气十分一本正经,再加上挑起话题的赵妈妈也不再继续“挖掘”,仿佛认定了“工作关系”无关男女情感,吃瓜群众们瞬间对许卿生这个生面孔丧失了关注度,他们七嘴八舌闹哄哄的议论着是小镇上突然发生的这起命案,有的人说凶手肯定跑不了,因为街区摄像仪肯定拍下了凶手是谁;有的人说凶手很可能把脸蒙着了,破案有难度;前一拨人又反驳,说镇子上几乎没有流动人口,哪怕凶手蒙着脸看体型也能认出来;又一拨人说好久没发生这么可怕的事了,寄望于警方快点破案。 在座唯一的“警方”沈嘉木就受到了又一波的目光洗礼。 许卿生却在咀嚼“好久”两个字,暗忖:久归久,看来这个镇子以前还是发生个“可怕的事”。 对于这个世界如同科幻作品里的高科技,许卿生还没有太全面的认识,她当然也不清楚这个乡间小镇的安防状况,但刚才她听见“街区摄像仪”这个名词,猜测着这里的公区应该被摄像仪覆盖,破案难度按理说不会太大。 许卿生当然希望警方迅速锁定目标,她这“不明人士”不会受到任何盘问。 突然就听赵妈妈说:“嘉木,文汇总说你是个大好人,她虽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你跟她分手后,她一遇难处你总归还是愿意帮忙的,文汇这孩子,命也太苦了,我们可都盼着你察明真相,不能让文汇走得不明不白!” 死者竟然就是沈警官的旧女友许卿生也不由赶紧看向“男主角”。 沈嘉木说是要来这里“说话”,但他现在却一个字不说,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许卿生不敢把惊异表现得太明显,她很快装得像个“工作助手”似的观察环境。 其实赵江玫的家距离死者的家不远,但这里的住宅显然要比刚才那一片更集中,且这一片住宅是白墙乌瓦的建筑,这样的建筑卿生甚觉熟悉,在她生活的世界,有不少这样的古镇,可此处小镇的民居只是形似古镇的旧屋,一片的住宅都缺乏了老旧感,白墙洁净,乌瓦锃亮,展现一目了然的新。 人太多,所以现在大家都在院子里,这个院落虽然没法和沈嘉木的大宅子相比,但容纳这许多人也并不显拥挤——要比死者的院子大多了——还不仅是院子大,院墙也高好几倍,墙外人不用想望进院子里,私密性好太多。 许卿生刚这样想,就看见赵江玫摘下了墨镜,高声喊道:“吴小楠,你鬼鬼祟祟扒着我家院门偷看什么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娇滴滴的美女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容。 细长的眼睛更像赵爸爸,但并不影响颜值,反而凭添古韵的美感,许卿生认为很可以入画,她甚至有执笔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这一“职业病”,她甚至没去注意鬼鬼祟祟偷窥的人,眼珠子一时钉在了赵江玫的身上。 女孩撑着桌子站起来:“你敢跑,跑就是做贼心虚!” 赵江玫一边说还一边行动,随着她的行动,许卿生才看见被她小跑过去拉进来的人。 很年轻,应该还是个少年,高矮倒也和赵江玫差不多,被众目睽睽下一拉扯,脸涨得通红,但犟着脖子顶一句:“你别胡说八道,骂谁是贼呢” “说的就是你,镇上还有谁不知道陈博骄是你姐夫,你姐姐吴小薇不久前还和文汇大吵了一架,今天又是陈博骄闯进文汇的家才发现了文汇的尸体,他不敢来打听,你就来偷窥,还不是怕嘉木哥怀疑你们!” “我姐夫早就和徐文汇分手了,是徐文汇一直纠缠我姐夫!” 许卿生想:陈博骄是死者的前男友,死者是沈警官的前女友……这关系,很复杂很微妙。 她又瞄了一眼沈嘉木,这人还是面无表情。 “你放开我。”吴小楠用力一挣,他却也没跑,很勇敢的向沈嘉木发难:“上刑警/衔虽然高,但这件案子还不由你经办,再说你和徐文汇有感情纠葛,按程序应该回避,你没有资格盘问我!” 沈嘉木终于说话了:“我现在的确不负责侦办这件命案,所以地方警署拒绝向我透露案情,不过文汇的确和我曾经是恋爱关系,因此我认为我有责任察明真相,你现在不愿跟我交流,我不勉强你,小玫让他走吧,有几件事我其实是想找你确定。” 赵江玫其实没再继续和吴小楠拉扯,她狠狠瞪了吴小楠一眼,转过身时,卿生发现她的眼角也红了。 像是经过这番争执,悲愤难过的心情被彻底触动。 卿生早前听赵妈妈对沈嘉木的一番话,就觉他们一家和死者并不仅是普通邻里关系,现在又看赵江玫的神态,心里就更加笃定,于是用心听。 “我记得两天前,小玫你电联我,你说不久前和文汇发生过争执,你现在仔细说说这件事。”沈嘉木口气还算温和。 许卿生就觉得他并不是在怀疑赵江玫。 赵江玫显然也不认为自己受到怀疑,她边点头边说:“是我刚回家没几天吧,听说文汇去找陈博骄闹,被陈博骄两公婆大骂了一顿,很多街坊邻居还都说文汇不占理,我听了后既恨陈博骄渣,又气文汇自己不争气,我去找文汇是想劝她的,我认为文汇就算要讨公道也不能自己去纠缠陈博骄,她应该走法律程序。 文汇不但不听劝,还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当时被她气死了,就和她吵了起来。 到除夕那天,我妈惦记着文汇孤苦伶仃,就让我打电话给文汇,让她接了莎莎一起来我家过年,可文汇没接我电话,我知道她肯定还没消气,就跟我妈说文汇不肯来,我妈就让我送些年货给文汇。” 许卿生还没梳理清楚赵家人和死者的关系,又听说一个“莎莎”,虽疑惑莎莎是什么人,但她这时也不便打扰沈警官问案,继续听下去。 却是赵妈妈接了话,边说边哽咽:“文汇的父母没得早,我们两家人关系不一般,她一直就喊我姨,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家孩子没两样,那年她遇祸,遭了大罪,还因此被陈博骄嫌弃,我心里就不好过。后来她坚持生下莎莎,母女两个虽然不愁温饱,但生活毕竟拮据,莎莎一年年的长个头,文汇还没个正经的工作,也没法给莎莎置办几套好衣裳,文汇还硬气,说欠我们的情够多了,不愿更拖累我们,我们平白无故的照济她是不肯接受的,也只能趁着过年,我做为长辈给她的东西她不好拒绝。 都不是贵重物件,就是些吃喝衣用,我提前置备办好的,原想着除夕那天她和莎莎来了,晚上让老赵送她们回去的时候一并把东西也送到,哪晓得她和小玫置气,不肯来,我要硬逼着她来,她还不自在,就想着让小玫去,最好小姐妹间能就这机会合好了。” 赵妈妈的话有些絮叨,但说明了莎莎是死者的女儿,许卿生不由又瞄了沈嘉木一眼……不,沈警官应当不是莎莎的爸,因为街坊们没一个指责他是渣男,那么莎莎的爸是谁陈博骄吗死者和他未婚先孕他还始乱终弃这的确渣得够狠。 “东西有些多,而且那天是除夕,店里生意忙得很,爸爸走不开不说连器佣都腾不出一个,我就喊了丘子帮手,我们把东西送去,文汇在家,蒋姨刚好也在文汇家,但蒋姨看我们去她就走了,我和丘子在文汇家坐了一会儿,她还是不肯来我家过年,我们也走了。 接下来就是年初五,莎莎病了,莎莎的老师打电话给我妈,说联系不上文汇,莎莎高烧要住院,没文汇签字办手续医院不给走福利流程,老师问我们能不能联系上文汇,我妈又让我去找文汇,她不在家,还是蒋姨告诉我文汇除夕就去昌延了,我外公本来也在昌延,文汇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就给我外公打电话,哪知我外公说年三十傍晚的时候是看见文汇了,但过了年,也有两、三天都没看见她,她车还停在昌延老屋门口,可就是没人应门。 因为想尽办法联系不上文汇,我才打电话问嘉木哥你,我当时也觉得文汇不负责任,大过年的把莎莎丢在小学她也算个妈所以我才跟嘉木哥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句。” 赵江玫算是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刚好她提及的蒋姨也在现场,是个中年妇女,不待沈嘉木问,也赶紧的撇清:“年三十,我是因为文汇大半年前找我借的一笔钱去找她说道说道,不是为了逼她还钱,我有个亲戚,生意做得大,我想文汇既然紧张,不如我做个中人,给她介绍个正经工作,哪知道还没说正题,小玫他们两就来了,我也不好再提,就先走了。 我想想是几点来着,应该下午五点左右吧,看文汇出门,我就喊住她想说工作的事,她却说急着要去昌延,别的事过了年再讲,我当时挺纳闷的,心想文汇妈虽然是昌延人,但文汇现在在昌延就没有别的亲戚,她往日里也不往昌延跑,大过年的去昌延干什么。 我是上心了的,所以不管是小玫问,还是博骄这娃问,我都讲文汇是年三十去了昌延,就没再见她回来过。” 卿生听到这里,觉得这案子也许不简单了,死者既然去了那个叫昌延的地方,且之后就失联……为什么她的尸体却在自己的住宅被发现 这条镇上的人,可都说最近没有见过死者。 正疑惑,哪知又听沈嘉木问:“蒋姨你见文汇去昌延,有没有带上她的器佣” “没带!”蒋姨一口断定:“我当时还问了呢,文汇说街区分发的器佣老出故障,带上反而麻烦,要是在昌延又故障了不能报修,还得贴钱托运回来。” 沈嘉木居然问起了器佣!卿生脑子忽然晃个一个惊悚的想法,这难道是个器佣杀人案! 第一卷 第4章 回来了 这个突生的惊悚的怀疑,几乎让许卿生不敢直视英俊了。 对于英俊殷勤准备好的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也心生了深深的抵触。 是的,这个时候许卿生已经跟着沈嘉木回到了居处,她刚才还因为恐惧心理偷窥了下在厨房忙碌的英俊,器佣工作时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它甚至还连续不断的“哼”着歌,看上去一点不阴森可怖,然而许卿生无法摆脱脑子里盘绕着的怀疑——科幻小说不都这样写吗机器人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会反抗人类! 许卿生到底没忍住。 “那个沈警官……你是不是在怀疑是死……文汇家中的器佣行凶” 许卿生原本想说“死者”,但顾虑到死者毕竟是沈嘉木的前女友,冷冰冰硬梆梆的形容词说不定会刺伤他,很机智的改了口。 “器佣不会被植入杀人程序。”沈嘉木抬眼看向许卿生:“别说杀人,就算暴力行为也是被禁止植入器佣程序的,放心吧,他们很安全很可靠。” 原来如此。 许卿生这才毫无负担的开始享用午餐,其实她食量很小,但不过当一个人处于吃了这顿很可能没有下顿的境地,食量就会莫名增加……过去熬夜时,往往发现忘了储备“粮食”的时候必需会饿,而且等待外卖送到的时间也突然变得漫长难挨,这是经验。 沈嘉木根本无意就此凶案和许卿生展开讨论,他在烦恼另一些问题。 在等着许卿生用餐的时候,沈嘉木已经蹙了几十下眉头,不过他并没有摧促,许卿生还是硬着头皮的缓缓吃饱了。 “我们去茶室谈吧。”当许卿生终于结束了午餐,沈嘉木起身就往大厅外走。 大厅外是个“大天井”,而茶室就在大厅左侧,能顺着廊檐直通,古色古香的雕花门窗隔出个大约二十多平米的空间,木制的茶几却用了舒适的沙发搭配,人一进来,先闻到茶室里弥漫着的沉香,许卿生顿觉神经松弛了不少。 “秋鸿在国外。”沈嘉木说:“早上你已经看见我试图和她取得联系,但没有成功。” 许卿生点头。 沈嘉木被她吓醒时,错认她就是冉秋鸿,可看她显然也很惊恐且对“冉秋鸿”这个名姓毫无反应时立即又生疑,沈嘉木电联冉秋鸿的时候,对于许卿生而言她的眼前只不过突然出现了一幅3d场景,一栋小白楼,门铃声响起,传来女子的说话声:沈嘉木我不在家哦,稍后联系。 “沈警官是否在担心冉女士”许卿生问。 沈嘉木微微蹙着眉没立时回答。 “冉女士既在国外,应该有时差吧,或许她的确出门不在家呢”许卿生有点疑惑沈嘉木为何不直接拨打冉秋鸿的手机。 “我打的是秋鸿的手机。”就听沈嘉木说:“她的手机和座机一直是联网的状态,我既打的是她手机,按理说不会呈现她住宅的场景,除非她接通座机……总之发生早上那样的状况只有一个可能,她的手机要么关机,要么无法接通,如果是关机,我倒也不必担心,她虽和你一样是自由职业者,但她和你从事的行业不同。 关于她的工作我不太详知,笼统概括的话,是科研行业,秋鸿历来重视工作,忙碌起来就会关机。” “可如果不是关机……” “电话不能接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芯片被毁,而如果真是电话芯片被毁……就必定是发生了意外。” “难道就不能是手机遗失,而且还没电了……”许卿生提出另一个可能。 “手机不存在遗失的情况,就算手机被盗窃,机主也可以通过手机上的脑电波接受装置让手机开机,定位寻获,且手机电池续航至少能持续三年。” 许卿生:…… 落后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原来这个世界的电话能接受人的脑电波,好吧,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沈嘉木大马金刀坐着一动不动,电话想接就接想打就打了。 “过去联络不上秋鸿的事情不是没有,但这回却不一样,因为你穿越来了,而且你和秋鸿光靠眼睛看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另外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你的世界还有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和莫勿是好友,我和秋鸿是好友,这让我怀疑你的穿越并不是随机发生,而是人为控制。” 许卿生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她也有这样的怀疑。 “好了,我已经解释了我的担忧,相信许女士能够体谅我的心情,我希望许女士能摒除主观看法,客观的,实事求是的告诉我,莫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卿生竖起手掌:“我发誓,我现在虽然还不能确定莫勿是否和我一样也经历这件诡异的事,但我敢保证这不是莫勿操控,他的专业是地理学,职业暂时是大学特聘讲师,他并没有从事科研工作,而且在我和莫勿的世界,根本就把时空穿越当作是奇谈神话,至少我和莫勿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穿越人士。” 许卿生认定如果她的穿越是被人为控制,那么让她穿越的人必定生活在这个高科技世界,因为在她的世界就连“机缘巧合”发生的穿越,也仅仅只存在一个理论上的可能,连穿越事件有无发生能否发生都未确实,哪会有什么能人发明出穿越时光的科技 和她容貌相同的冉秋鸿,正好从事科研工作,应当不是巧合。 沈嘉木想了解莫勿,许卿生更想了解的是冉秋鸿。 但她能看出来,沈嘉木对她的信任十分有限,并不愿意多透露有关冉秋鸿的事,应当存在极大的顾虑,她想要从冉秋鸿身上找到突破口只能徐徐图之,不过关于别的疑问,她还是能够旁敲侧听的探问下,毕竟,沈嘉木看上去十分为冉秋鸿的安危担忧。 冉秋鸿失踪,和冉秋鸿一模一样的她穿越来了这个世界,两件事大有因果关联。 “沈警官,我自己起初还根本无能接受穿越的事实,你却先做出了肯定,而且还肯定我是从平行世界穿越的人……我猜,沈警官应当听闻过别的穿越事件,你至少相信世上存在穿越时空的事例。” “你先容我想想,我才能确定应不应该告诉你。”沈嘉木毫不犹豫的说着犹豫的话。 许卿生叹了声气。 “不过有一部电影,主题就是时空穿越,导演是按一件真实事例发挥想象做出他认为的解答,你可以先看看,说不定会有启发。” 沈嘉木喝了一口咖啡。 这已经不知是他今天的第几杯咖啡了,就连许卿生都能看出来这位“监护人”已经极其的困倦。 当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沈嘉木的手指在茶几一角轻点,因为他的动作显得略刻意,所以许卿生关注到了,随着沈嘉木手指的一点,那看上去像个老古董似的茶几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个硬币大小的“红斑”,当手指再点“红斑”,整张桌面就变成了一面……屏幕。 许卿生只能用“屏幕”形容,因为现在这张茶几,看上去就像个硕大的平板电脑。 她才看清“链接用户脑电波”的对话框,沈嘉木的手指又点了上去。 “请录入指纹。”不知何处发出的机械女声。 沈嘉木先示范了一遍,跟着示意:“你也照着做。” 许卿生学着他的样,伸出食指,放在屏幕上浮现的方框处。 她略有些紧张,莫名还有丝兴奋。 “检索到未储存的用户,请问户主是否同意链接”又是机械女声。 “同意。”沈嘉木道。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后,还是机械女声:“新用户已经链接成功,请问户主是否限制时效” “不必限制。”沈嘉木答。 许卿生微瞪着眼,努力感受,但她实在感觉不到她的脑电波已经被链接上的异样感。 又听沈嘉木道:“电影。” 茶几“屏幕”上立时浮现一个输入框。 沈嘉木仍然用语音操控:“神木大案。” 随着这话音刚落,许卿生只觉四周情境突变,她忽然置身在一个黑夜的荒原,有清风抚面,她跟着看到的是天上乌云移开,露出的一钩残月,月色下,就在她的眼前,一个男人的身形突然闪现,那男人着锦衣,悬长剑,玉冠束起发髻。 “这、这是……”许卿生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3d立体观影。”耳边响起沈嘉木的声音。 但许卿生已经看不见沈嘉木了。 她冷静的,瞪大眼睛还集中精神感受——这是多么神奇的3d观影啊,完全有如置身于影片里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这是个夏夜,略炎热的体感渐渐被又一阵清风消减,她甚至能从清风里闻到影片中那古代男人衣上的熏香,很沉凝,又幽淡。 这是一部古装的电影 脑子里刚掠过这样的疑惑,突地就听一声:“站住!高举双手!” 一群身着制服的男人手持枪械将古代人包围。 许卿生完全沉侵在了影片中。 可她没能看完这部影片。 大概在这部影片放映到一半时,剧情正要迎来第一个大高潮,许卿生忽然就觉眼前一黑,这下她感觉到了明显的失重感,这失重感甚至让她觉得窒息了,又突然眼前一亮。 许卿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卷 第5章 三点和五点 2月4日下午三点,许卿生确定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她拿起手机就想拨给莫勿,可还是犹豫了,打开微信,许卿生有针对性地翻看莫勿的朋友圈,找到他今天中午发的图文,该是和朋友们聚会了,光看那一桌子的菜就热热闹闹的,许卿生想,那也不必打电话了。 莫勿一切如常,显然没有经历过任何诡异事件,这电话拨过去她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其实如果不是许卿生现在还穿着的确属于冉秋鸿的那套衣裤,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 好在是虽然不是梦,但她回来了,可以不再去想那些她无法破解的疑问,这只是一场短暂的穿越,许卿生如释重负。 手机忽然响起了音乐,一看,竟然是莫勿发来的语音通话。 许卿生下意识就接听了。 “妞,你吃饭没啊”电话那头莫勿的声音仍然爽朗明快,笃定她这时已经睡醒了却可能因为偷懒没吃午饭,语气都是笑意却偏要显示出责问的腔调,吊儿郎当的认真着。 许卿生轻轻恩了一声算作回应。 因为害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今天倒把午饭吃得格外的饱,穿越了一回时空都没有觉得被消耗。 “这迷糊劲儿,你怕不是还没睡醒吧” “醒着了。” 许卿生也就只说了三个字,莫勿像就相信了:“除夕那天我给你发的红包你收了没给我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我在微信上跟你聊天你还有上句没下句的,也就想着你快开画展了,得忙,才没跟你计较……说好了啊,票得给我留一张,我要去捧场,虽说看不懂你画得好不好,人头场是必须的。” 许卿生沉默。 莫勿习惯了她的沉默就代表同意,又说:“我答应乔娜了,陪她过情人节,你不知道,我家老头儿简直魔性了,我还在高铁上呢他就开始逼我相亲,我一个不婚主义相什么亲啊又一想,反正好久没恋爱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乔娜先处处,我看她是你闺蜜才跟你报备的啊,但我也跟她说了,日后的事现在我可还不能保证。 许卿生,总之这事你别管太多,更不能偏心,乔娜是你姐妹我不也是你姐妹吗你可得公平,要将来我和她处不来,大家莎扬娜拉了,你可别跟她一起骂我是渣男。” “你这样说,我都不好说恭喜了。”许卿生真心觉得伤脑筋。 “说啊,为我再次暂时脱单,难道不是件值得恭喜的事吗” “那就恭喜你有情人终成……” “打住打住!感情我刚才白报备了。对了卿生,中午我和胖子他们聚了一聚,你晓得吗,胖子居然娶老婆了!胖老婆还是个大美女!大美女还是你的书粉!我今天为了拒酒,可是答应胖老婆了啊,得说服你加她的微信,话说你怎么连胖子的微信都没有” “我记得有的啊”许卿生是真的有点犯糊涂。 她认识胖子并不比认识莫勿更晚,都是老同学,老朋友,她怎么可能没有胖子的微信 那只有一个可能。 “胖子有改名勤快症,我可能是不小心把他当陌生人删了。” “哈哈哈,胖子要知道肯定哭死了。我说我的许大小姐,你微信里才几个人啊这都能误删他也不想想当初我们前头要没胖子挡着,数学课上你画个画我看个小说,得被黄阎王抓包多少次胖子以他傲人的身躯,培养了一个大画家和逻辑天才,社会贡献极大,我们可不能过河拆桥。” 许卿生终于也笑出声了。 这个语音通话,聊得手机开始发烫。 莫勿这才结束了。 许卿生其实很疲倦了,今天的她并没有睡个自然醒,而且经历了一场惊吓,绞尽了脑汁,终于摆脱危境,她应该响应自然身体机能,睡一个昏天黑地再满血复活。 可她现在,脑子里盘旋着的仍然是沈嘉木的提问——莫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应该有个确定的答案,但其实无法客观的注释。 莫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的一年级,入学当天,是出了差错的,她不仅迟到错过了入学典礼,在路上还摔了一跤,把崭新的校服给摔破了,一身的泥泞,她忘了经过了多少波折才找到自己的班级,当时还有不少送子女入学的家长都围在教室外没有离开,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周身狼狈的,忐忐忑忑的,在教室门口喊一声:“报告”。 班主任就是“黄阎王”,不过许卿生的记忆中,那天的“黄阎王”还没有露出“阎王”的本质。 至少没有批评和嫌弃她,指着一个角落,口吻甚至是温和的:“先去那里坐下吧。” 她一看,看见了一个胖子。 胖子一个人就能占一张桌,她不觉得那里还有容纳她的空间。 就那样微微的呆了下子。 才看见胖子后头其实还有个人。 胖子虽胖,但当时矮,横向遮挡大竖向遮挡小,但她当时没有如此强大的观察能力,一眼看去以为只有胖子缺一个同桌。 胖子斜后方的一个男生,站起来挑衅“黄阎王”:“我不要不爱干净的同桌。” 不仅有学生在笑,还有家长在笑,许卿生当时甚至觉得连“黄阎王”都在瞪她,她只想哭,脸发烫了,脚底却是冷的,她心里明白自己不是不爱干净的坏孩子,但没有胆子去反驳,她想上学,很想很想上学,但她没想到学校是这个样子的,会有那么多的人笑话她。 就在这个时候,莫勿笔直的举起手臂。 “老师,我和这个女同学同桌。”他的声音很响亮。 莫勿已经有同桌了,但他很坚定地甚至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我换去胖子后头就行了。” 如果没有莫勿,许卿生的童年和少年不仅是孤单的,应该还是黯淡的。 许卿生回顾一下就能意识到,她所有的朋友除了乔娜,都是通过莫勿结识,闪闪发光的莫勿,把她带进了一个闪闪发光的朋友圈,那些人友好热情乐观,虽然都是傲骄的,不过谁都没有排斥她。 虽然她,其实性格和他们存在差异。 莫勿对许卿生而言,是无法用客观评价的一个人,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一个不能失去的朋友,莫勿是她生命的一部份,但这部份,关乎也无关爱情。 因为他们两人,一直都只是好友,好友太久,进展也只是成为了老友。 许卿生还是不遗憾的,她认为爱情就是多巴胺和荷尔蒙,来得猛去得快,世上怨偶太多,连天长地久的友情都很罕见很稀少了,许卿生宁取后者,当她和莫勿白发苍苍,能一起高喊声“友谊万岁”。 洗了个热水澡,许卿生仍然没有睡意,她听见了手机的提示音,点开微信里,莫勿的对话框。 是一个音乐链接,外加一行文字——新找的歌,我觉得你肯定喜欢,工作的时候听吧,记得谢我,用生日礼物谢。许卿生如果你这回再忘了我的生日,哼,你就死定了!!! 的确是她喜欢的歌的类型,沉缓,但情感浓郁,许卿生设置成循环播放,联上蓝牙音响,不知不觉就在这首歌声里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窗外一颗寂寞的星子。 凌晨两点。 许卿生还是不觉得饿,她觉得自己应该工作。 画展需要的画作其实已经早就准备好,不过开幕那天她被要求一段简短的发言,这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所以发言词一直还没有写好,许卿生觉得应该要认真准备了,她打开电脑,开始编撰文稿,过程有点困难,且许卿生还忽然觉得有点不踏实。 极大可能不是偶发的穿越事件,就真的这么迅速的,又再莫名其妙的终结了 许卿生看向那套洗净烘干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来自平行世界的衣裤,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了,而她租住的这间一室一厅的蜗居,空调制暖认真不给力,许卿生因为不安,更觉得被湿冷围困。她想,换一身衣服既是有备无患,的确还能免受寒凉的困扰,身上觉得暖和了,心里就能平静了。 许卿生换好衣服,顺手还把手机给放进了卫衣的口袋里。 发言词还没有写好,失重感再次袭来。 眼前一亮时,许卿生看见了沈嘉木——这回倒并不是在床上了。 这应该是沈嘉木的书房,却并没有一本书,高大的木制展示柜里,摆放的是各种瓷器赏瓶,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案上,放着的应该是电脑,但显示屏未免太大了些,只比许卿生客厅那台液晶电视小三分之一。 沈嘉木没有坐在电脑前,他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腿上放着个长得像数位板的东西,不过没有任何连接线,这时沈嘉木已经把压感笔搁下了,看着她,报着时:“早上五点。” 许卿生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联系了莫勿,他并没有经历穿越,他的生活一切如常,而且他毫不知情……” 沈嘉木举手打断了许卿生的解释:“我们先不谈这件事了。” 不谈了怎么能不谈了!许卿生又长长的吸了口气,憋着:“我只问一个问题,沈警官好像料到了我还会穿越” “没有这么容易结束。”沈嘉木只说一句:“我很确定。” 第一卷 第6章 盘问 许卿生暂时被安排在了冉秋鸿曾经住过的客房——这里离沈嘉木的卧室和书房都很近,也和大厅接近,至少沈嘉木在这三个空间活动时不至于会引发“挪移”,搞出什么尴尬场面。至于她穿越过来的落脚点到底是局限于沈嘉木身边抑或此间大宅,暂时无解,这还需要再次穿越时进一步验证。 总之,落脚点不会局限于沈嘉木的床上是肯定的了,这让许卿生略感安慰。 别说她和沈嘉木其实不熟,就算熟悉得一如莫勿与她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足够尴尬得能用脚趾挖出一座珠穆朗玛峰了,许卿生拒绝习惯。 此时,许卿生摸出她的手机,很平静的发现手机在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信号。 她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手扶着木栅栏看向底下的“天井”。 “天井”其实很不算小了,草木葱笼间,一面清池,清池上架着拱桥,清池边还卧着白石,虽说没有曲径通幽的深遂,也缺乏了亭榭的点缀,但这样一处后宅,在许卿生看来已经极富古韵。 如果归她拥有,她甚至可以在这里宅上个天荒地老,宁肯与世隔绝。 许卿生笑了一下,奚落自己:发什么白日梦呢在你的世界,哪怕祖上留下这样一处大宅子,维护费用你可都承担不起,就只能看它荒凉,破旧,蛇虫鼠蚁的热闹着,某一天成为断壁残垣。 许卿生想,明天穿越的时候,她得背上她的电脑和数位板,悲催的她这可是定时穿越,必须在两个世界生存,那就得做两份工作才能够养活自己,以及,还债。 她的漫画千万不能断更。 想到工作,许卿生又想起了她还没有完稿的发言词,她就回忆起这间客房的一楼似乎备有纸笔,很好,至少把一个本子带回她的世界还不至于产生“负罪感”,有一种当了小偷的错觉。 摒弃杂念,奋笔疾书——那是不存在的,写得仍然断断续续。 因为艰难,许卿生没感觉过了多久的时间,她听见了门铃声。 “请进。”许卿生记得自己没有锁门。 门果然也被推开了,沈嘉木站在门外。 “文汇的案子,警察来盘问我了,你是我的助手不能不在场。” 还是得接受盘问! 许卿生肯定是焦虑的:“可是沈警官,我……我这身份……” “不必担心。”沈嘉木站姿笔挺的安慰她:“他们没有你的犯罪证据,无权察验你的指纹,而且你既然是我的工作助手,虽没有正式编制,你的身份相较普通公民更具保密性,总之一切由我担保。” 沈警官如此的自信,许卿生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上门的是两个警察,一个大约四十来岁,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年长的是女警,她对沈嘉木还是相当客气的。 “我们经走访群众初步调察,得知许女士应当是沈警官的工作助手”女警先问。 “没错,她是年初二乘坐我的私航来的这里,因为工作上的磨合,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外出,我想你们总不至于怀疑她有犯罪嫌疑。”沈嘉木的态度有点傲慢。 这让许卿生忽然又有了他就是莫勿的错觉。 “我们并不怀疑许女士。”女警的态度仍是客气:“今天是例行询问。” 许卿生的眼睛就和女警的眼睛碰上了,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许女士可知道沈警官和受害人的关系” “昨天才听说受害人是沈警官的前女友。” “可许女士从前仿佛就是沈警官的好友” “不会探问彼此私生活的好友。” “这样说来,许女士并不认识受害人” “不认识。” 几问几答,女警竟然就放过了许卿生,接下来她的问题就只针对沈嘉木了。 “沈警官是否介意告诉我,你和受害人因为什么分手” “为了让你们更容易判断,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沈嘉木似乎不大满意女警的询问技巧,他又蹙起了他乌黑的眉:“你们应该知道文汇和陈博骄之间的事,他们从前是恋人,文汇是通过陈博骄认识的刘腊,而且也是陈博骄一再向文汇保证,刘腊有足够的能力让文汇成为旅游版类主播。 文汇听信了陈博骄的话,才和刘腊接触,结果竟被刘腊等人轮/奸,虽然这件案子最终让刘腊等人被依法追究,可却并没有证据证明陈博骄也是帮凶,陈博骄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因为这起案件,陈博骄提出和文汇分手,他们分手不久之后,文汇发觉有孕,文汇坚持生下莎莎,为了照顾孩子,她无法工作,虽然母女两个不用发愁温饱,但生活毕竟还是拮据。 我因为同情文汇的遭遇,资助过她几回,后来我就干脆聘请了文汇做我的生活助手,朝夕相处,我渐渐对她也产生了感情,因此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真是有条不紊的详细阐述,但许卿生觉得沈嘉木未免也太平静,总之就这番话,她是听不出沈嘉木曾经对徐文汇产生过感情。 “但真的相处下来,很快我就觉得我和文汇不合适,没有共同语言,她似乎总是在取悦我,这样的感觉让我很抵触,另外就是,我的父母虽然不干涉我的私生活,但他们明确表示过不喜欢文汇,我觉得这其实无所谓,因为我并不和父母一起生活,但文汇不这么想,她希望尽快赢获我父母的认同,但她的方式是经常电联我的父母向他们哭诉,说她孤儿的身世,说她遭遇的恶行,说她坚持生下莎莎有多么伟大。” 许卿生:…… 不得不承认受害人的个性确实和沈嘉木大不一样,而且,真的不合适。 “我和文汇沟通过几回,她甚至开始摧婚,我觉得……我觉得我不想和她继续下去,我提的分手,文汇虽然难过,但她没有责怪我。” “沈警官和受害人在分手后还有往来”女警问。 “有。”沈嘉木承认得很干脆:“文汇找我求助,我没有拒绝她,直到去年十月她找我借钱,说是已经把莎莎送去小学托养,她有了空闲,打算进修一门专业课程,我觉得她能规划未来是件好事,就把钱错给了她,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文汇并没有去进修,而且她还一直在纠缠陈博骄,她认为陈博骄应当给予她经济上的补偿,我找过文汇,跟她直言了,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助可以再来找我,但我不想再听谎言。” “后来呢沈警官和徐文汇还有没有来往” “我觉得你应该问我,我是怎么知道文汇骗了我,以及她一直在纠缠陈博骄。” 女警显然的一愣。 沈嘉木大约是她的职业生涯遇见的最难缠的“嫌犯”没有之一吧,许卿生暗暗的想。 “凶杀案虽然以证据为重,不过也不能忽视杀意,我和文汇曾经是恋人,而且还有经济上的一点纠葛,属于关联人,但你们应当察清的不是我的杀意吗我借给文汇的那笔钱不足以让我对她萌生杀意,同时,我和文汇在恋爱期间也并没有产生过大矛盾,双方没有出轨,我和她的恋爱关系并没有出现第三者。 分手后,我和她虽还有来往,不过恋爱关系已经彻底终结,没有谁心存不甘继续纠缠谁,我和她分手后也没有开展新恋情,表面上看,我的杀意不成立。可是刚才我的陈述,在两位警员听来,应当是对文汇的行事略有微辞,你们应该怀疑的是我说的那些话可能不属实,所以你们应该落实这一点。” 许卿生眼见着这回不仅仅是女警,就连那位年轻的男警也在点头了。 沈嘉木才终于结束了他的“指导工作”:“我是听陈博骄的妻子吴小薇说的。吴小薇、陈博骄及文汇过去在同一所学院就读,他们从小就认识,但吴小薇和文汇一直不和,矛盾应当源于感情问题,文汇找陈博骄要经济补偿,这让吴小薇十分不满,所以她才主动来告诉我那两件事。” “可是论吴小薇的立场,不是更希望沈警官和徐文汇复合吗她好像不应该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年轻警员说。 “陈博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和文汇复合了。”沈嘉木说:“我想他在文汇遭遇那场罪行前,就已经对文汇心生厌烦,陈博骄不可能看不出刘腊对文汇的企图心,最多是没想到刘腊会伙同别的人对文汇做出那样的罪行。 一个男人,如果还爱着女友,怎么会有意把女友拱手让人甚至陈博骄很有可能在和文汇分手前,就已经出轨。吴小薇虽然厌恶文汇,但并不视文汇为威胁,她想报复文汇,当然希望文汇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不希望我和文汇复合,眼看着她讨厌的人高攀上我,比她的婚姻更幸福。” 许卿生不由看了一眼沈嘉木,心说:虽然听上去对死者而言,沈警官绝对是最佳配偶人选,不过沈警官用上“高攀”两个字,他也是相当自傲了……这一点,和莫勿还真是一模一样,不过莫勿“自大”时一般是调侃的口吻,可不像这般的一本正经。 “沈警官的意思是,吴小薇是有意中伤徐文汇”年轻警员又问。 “我没有这样说。”沈嘉木又再皱眉:“我在镇上住了几年,对吴小薇这人有几分了解,她脾气暴躁,尤其是对待自己讨厌的人经常恶言相向,但她应当不会污篾中伤,而且文汇也亲口承认了她的确对我撒了谎,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进修。” “沈警官认为吴小薇对徐文汇存在杀意” “两位,看来我的嫌疑是彻底解除了”沈嘉木突然说道。 第一卷 第7章 闺蜜来了 在许卿生看来,沈嘉木一直掌握着主动权,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受到盘问的杀人嫌犯。 果然,她就听女警道:“我们已经确定了徐文汇的死亡时间,并通过徐文汇居所外的街区摄像资料察实,案发时沈警官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你当时正沿着桑园小径晨跑,至少有三个摄像头都清晰拍下你的行动路迳。” “那你们今天来问询,应当是觉得这件命案也许只能上报特上局了,按程序,你们需要补充我不需回避的资料。”沈嘉木再次断定。 女警皱着眉:“问题就是沈警官虽然没有行凶的嫌疑,但这件命案,竟然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存在行凶嫌疑,案发之时,街区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入命案现场。” “死亡时间是明确及精准的,且肯定是凶杀案非自杀和意外,但没有人闯进案发现场……”沈嘉木也不由沉吟。 许卿生忍着疑问,没有贸然插话,直到两个警员告辞后,她才不怕露出自己极度“无知”的马脚:“我留意到文汇的住宅,院墙不过是半人高,也许在屋子背后,摄像头存在盲区的地方,凶犯是翻墙闯入……当然,警察不可能没有留意到这一可能,那是否在文汇的住宅四周并不存在任何盲区” “这里虽然是乡镇,不过住户的院墙都安装了警报器,如果有人翻墙闯入就会触发警报。”沈嘉木简单解释了几句。 许卿生揉了揉眉,好吧,她实在是看不出那几面普普通通的围墙竟然也是如此的高科技。 “这件案子肯定会移交特上局,我现在就要申请免除回避,许女士,刚才有些话我其实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毕竟你必须和我形影不离,也只能以我工作助手的身份亮相,我需要对你的工作能力有个基本的概念,才能更好的配合你,不至于露出破绽使你的身份暴露。” 这样说来,她也必须要积极开动脑筋真真正正的尝试破案了。 许卿生赶紧说明:“对于验尸这类专业……” “工作助手倒也不必验尸。”沈嘉木已经起身:“移交特上局的案件既然是地方警署无法侦破的疑难案件,现场勘察及验尸工作都已经由专门的职能部门完成,我们多数情况下都是看阅资料进行侦破。” 许卿生没有跟去沈嘉木的书房,她回到暂时居住的客房,尝试用脑电波操作,居然真能调出观影系统,她把昨天看了一半的电影看完了。 这的确是一个穿越题材。 一个古人……电影里提及的朝代以及那个朝代的人事许卿生没有听说过,事实上男主角被设定为一个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穿越而来,男主的身份是古代的某个皇室贵族,正策划篡位时莫名其妙就穿越了,而且才一穿越,就为这个世界某一政党控制。 电影里的“现代”,仿佛政局有些混乱,而男主本就野心勃勃,所以他反过来利用控制他的政党,打算在这个世界争获权势,不过最后失败了,男主及同党把神木镇的所有居民控制为人质,以求和当局谈判获得特赦,哪知又有人质奋起反抗,最终,神木镇被男主及同党焚毁。 有上百人质死于这场动/乱。 当然造成动/乱的凶徒也无一漏网,只有男主在被抓捕时,莫名其妙“蒸发”了。 电影的开始,虽然男主是以古装亮相,但他穿越人士的身份并没有揭晓,悬念一直维持到最后,许卿生认为就算没有这神奇的3d观感,这部电影也不失为一部良心电影。 她还通过这部电影,对这个高科技世界加强了认识。 这个世界充分利用了航/空器,让交通更加便捷,有公航——类似高铁,普通民众通过购票就能搭乘,不同的是交通公具换成了航/空器,就是许卿生看见过实物的“大型直升机”,更奇妙的是这种航/空器不仅能飞行,而且还能在地面上行驶,把乘客送到更多的站点,并不是只到“机场”而已。 有私航——就是私人拥有的航/空器,除了容量小很多,性能和公航没有太大区别,私航更便利的是可以直接抵达任何目的地。 还有租航——类似出租车,乘客不需购买航/空器,只要付出比搭乘公航更多的费用,就能享受私航带来的便利。 城市里的航道规划很细致,各种航/空器必须按照航道飞行,所以就形成了航/空器一会儿在天上飞一会儿在地上跑的奇观。 除了航/空器外,城市交通仍然也保留了汽车、轻轨、地铁等等,不过公交车是看不见的了,倒是脚踏的自行车竟然存在不少,自行车道与机动车道彻底分离,城市里常见的是两边行人道,居中自行车道的情境。 不过,使用自行车的人大多并不是为了快速抵达目的地,他们骑自行车跟散步差不多,便是有别的用途,显然都不用赶时间了。 下午三点,许卿生准时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半个小时后,她的门铃响了。 许卿生租的这房子的门隔音本来就不怎么好,她还没得及疑惑下来人是谁呢,就听见乔娜隔着门喊了起来:“卿生,快开门,累死我了。” 这个性急的小女人。 乔娜两手各提一个硕大的购物袋,等门开,也不递一个给许卿生,直接就往里走,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从袋子里拿出的东西琳琳琅琅摆一大片,她一边忙碌一边转过脸冲许卿生笑:“我贿赂你来了,这些菜都是我做的,知道你没这么早起,所以算准了时间现在才来,我还带了酒呢,放心,我八点前就跑路,耽搁不了你的工作。” 可许卿生现在,已经变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事实上她刚刚才拿起手绘板,又被逼放下了。 许卿生看着自己的餐桌,红烧狮子头、水晶虾仁、三丝敲鱼、八宝豆腐外加盒酥炸紫菜,看着色香味俱全,对于厨艺,许卿生在乔娜面前是甘拜下风的。 又有四、五样水果,七、八种零食,酒是干红,许卿生由衷道:“这贿赂的心很诚。” “酒是我从家里顺来的,别人送给我爸的年礼,我妈不许我爸再沾酒,早说了让我带给你,过年的时候我妈本来就让我喊你去家里一起过,我晓得你会觉得不自在,替你推了。” 约她过年许卿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徐文汇。 她举手敲了下脑袋,想把莫名其妙的怪念头敲走,哪知又听乔娜说:“我妈知道我和莫勿恋爱了,我没忍住,说出来让她也乐一乐,我妈乐倒是挺乐的,紧跟着就追着问我会不会因为莫勿和你闹矛盾,害,她就瞎操心,我要不是知道你和莫勿只限发小,哪能够撬你墙角不过啊,我妈虽然只看过莫勿的照片,从前的确说过你和莫勿看上去般配的话。” “说吧,贿赂我的目的。”许卿生曾经跟乔娜说过她只当莫勿是好友,且否定了莫勿对她有超出友情的感情,她并不想再强调,只是没忍住脑子里又再浮现的念头……还是别想了,那个世界的命案,不应干扰她在自己世界的生活。 乔娜很熟练的来了招反客为主,把许卿生推着坐上了餐椅,红酒需要醒一醒,乔娜先给许卿生夹了个“狮子头”,才挨着坐下,一张甜蜜蜜的笑脸:“以前你老不爱跟我多说莫勿的事,我知道是你不喜欢透露朋友的隐私,但卿生啊,你看看,现在我可算是把莫勿拿下了,阶段性的迈进一大步,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我仍需努力…… 你跟我多说说呗,莫勿他的喜好,他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就知道这小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许卿生指了指“狮子头”:“那家伙是个吃货,还是个挑食的吃货,你这手艺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至于莫勿的恋爱史…… 许卿生其实不想提。 不过又觉乔娜的确用心良苦,便酌情说了说。 莫勿同学从小就很受女生的欢迎,长得帅气是个原因,个性爽朗更是个关键原因,但这家伙小时候极其不爱运动,男生们喜欢的篮球足球他都不擅长,所以一遇见学校里的球赛,他就成了拉拉队队长,他也毫不介意和女生们打成一片,买水他出钱,给“运动员”送水的机会留给女生们。 初中时候,他们班班花暗恋体育委员,在莫勿的怂恿下,班花终于鼓足了勇气给委员写了封散文诗体裁的告白信,但怎么也没有勇气当面送,莫勿自告奋勇当了回信使…… “后来呢”乔娜听得津津有味。 “班花太害羞了,没敢署名,结果体育委员以为告白信是莫勿写的。” “哈哈哈!”乔娜笑得直往卿生身上倒:“这乐子可闹大了。” “体育委员一看见莫勿就躲,变得更冰山了,莫勿还莫名其妙多了好些腐女粉,后来他终于弄明白误会出在哪里,但那时候,体育委员已经对另一个女生告白了,两个人天天一起上下学,为了不让班花难堪,莫勿就没解释。” “啧啧,这么怜香惜玉的吗” “小女人,你不是连这飞醋都吃吧!”许卿生也啧啧两声。 “现在他和班花还有联系没” “有的吧,他和班花本来就住同一个小区,高中时我们还是同学呢,哎呦你就放心吧,莫勿自己都说过,朋友越老越注定兄弟姐妹,再说班花现已经有男朋友了,是她大学同学,两人长跑多年说不定立马就要修成正果了。” 乔娜觉得班花不算莫勿的“旧情”,她不满足,举着红酒杯缠着许卿生继续爆料,许卿生只好又说了一段莫勿同学那些年的情事。 第一卷 第8章 正式接手 高中时期,莫勿喜欢上一个女孩,一再努力下,终于成功约得女孩跟他去了奶茶店,还去了几次烤肉店,周末时去坐摩天轮,班里的同学都在热议莫勿这颗班草必定要被女孩摘走了,许卿生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当时正为是否全心全意往艺术领域这条路途奋斗伤脑筋,着实没有多少闲心吃莫小勿的恋爱瓜,关于莫勿这段情事,她似乎成了最不关心的人。 直到后来,一个班都“炸了”。 女孩坐上另一个男孩的单车后座,而且还有同学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女孩和那个男孩牵手了。 “莫勿其实一直想报文科,但突然就改报理科了,因为那女孩报的是文科。”许卿生很简短的就把这个故事说到了结局。 “肯定是因为太难过了。”乔娜晃着红酒杯。 难过吗许卿生回忆了回忆:“倒也看不出来,他还是老样子,爱和同学说说笑笑,买一堆零食串着班的‘投喂’,我就觉得他蛮生气的,估计是因为出糗,哦,他后来倒和那男生同班了,成绩一直压那男生一头。” “那女生是什么样的女生”乔娜仍在晃红酒杯。 “长得很清秀,爱看书,不怎么喜欢跟别的同学打闹,但挺爱笑的。” 乔娜终于把红酒杯放下了:“大学呢我第一次见莫勿还觉得他挺高冷的,有点不爱搭理人,我一直觉得他后来愿意搭理我了是因为看我和你要好,不过我发觉他对别的人好像又不这样。” “那家伙除非遇见特别投缘的人,要不然是有些慢热的,倒也不是高冷,多见几次面他的话就多了,至于大学时候他拍过几次拖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多少瓜都是你抱回来给我吃的。” “外语系那女的呢你知道莫勿和她是怎么分的手” 许卿生知道乔娜说的是谁,“那女的”是莫勿第一回正正式式介绍给她认识的女友,许卿生明白莫勿那一次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恋情,而最终分道扬镳的结果也让他“伤筋动骨”,几乎滴酒不沾的人当“被分手”时喝了个酩酊大醉,许卿生不得不喊来乔娜才能把莫勿给“扛”回家。 她不愿再揭莫勿的疮疤,也不愿让别的人看见莫勿的疮疤。 “娜娜。”许卿生说:“过去的事不会成为捆绑莫勿的绳索,你不必在意他的过去。” “我是真的很在意莫勿。”乔娜说,她的眼睛像落进了红酒杯里。 闺蜜的小聚真的直到八点才结束,许卿生觉得乔娜已经半醉了,她想她其实应该让乔娜在家里留宿,不过因为穿越事件,卿生就不方便留客了,于是她便发微信给楼下便利店的女孩,女孩的男朋友是滴滴司机,卿生拜托熟人把乔娜安全送回家中。 闹钟调到凌晨四点半,这天喝了酒,许卿生的一觉倒是睡得香甜。 沈嘉木却一直在忙忙碌碌。 卿生到的时候,他仍在书房,面对着硕大的电脑显示屏,手指在键盘上“翩翩起舞”,他没有因为身边突然多个人分心,只说一句“来了”。 电脑其实是与组合操作台分开的。 因为显示屏过大,操作台距离显示屏有近一米的间距,操作台居中是键盘,左侧现“镶嵌”着数位版,右侧竖起一面小屏幕,也是能拆卸下来的,模样长得就像平板,但尺寸却和常规手提电脑的显示屏差不多。 许卿生往前头的电脑显示屏上看,只见屏幕上分几大区域,数字、文字、图画有条不紊的跳跃着。 “昨天文汇的案子已经正式移交特上局,局里决定由我负责侦办,交接手续已经完成,文件类的档案我已经编辑好了,现在我们去看案发现场。” 话音刚落,随着沈嘉木的手指停止了敲击,显示屏顿时黑了。 也是直到这时,沈嘉木才发现了许卿生背着一个大包,他一挑眉:“这是什么” “我的电脑。”许卿生当然不认为自己应该背着“老古董”出门,她放下电脑包。 沈嘉木接过来掂量了下:“还挺重。” 许卿生:…… 算了,她不想解释在她的世界这台笔记本已经算很轻薄了。 沈嘉木没有把“挺重”的电脑包交回许卿生,而是替她拎到了客房,摆放牢靠了,也不问她带着这累赘来干什么,只是交给她一件看上去像u盘的东西。 “这是扫描仪,使用很简便,手指触碰接收器就能扫描现场情境了,这里是扫描口,如果要拍细节就用这里正对拍摄物,你拿着负责拍摄,还有现场已经被地方警署安装了摄像仪,在现场不必多说话。” 许卿生接过扫描仪,按沈嘉木的示范试了试操作,她惊奇地发现眼前像是突然出现了个悬浮的显示屏,扫描仪拍摄下来的画面竟能立即呈像在虚空中。 平生第一次勘察犯罪现场,说一点不紧张那是不可能,出发前沈嘉木提供给许卿生两件装备——一双能够不留脚印并且不破坏现场的“自控鞋”,鞋子能根据脚的大小伸缩,任何人穿都是合脚的;一个更像帽子的头套,是防备头发丝遗落现场的。 没有手套,沈嘉木只递给许卿生一瓶像护手霜的玩意,涂抹均匀,据说就能不留指纹,但功效只能维持两小时左右,这种物件理论上说只为少数特殊公务人员配备,但沈嘉木又附加一句:“暗网上有违法销售遮纹膏,犯罪份子自己研发的秘方,所以当地警署在案发现场及文汇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明显可疑的痕迹。” 这个世界警方的仪器在提升,犯罪份子也没有“裹足不前”,犯案难度和破案难度成正比增加。 命案现场并没有警员看守,院子的铁栅门一推即开,但许卿生留意见院门外侧各放了个通体发出红光的“矮桩”,她猜这应当就是防范无关人员闯入的器械,沈嘉木已经获得侦办权,带着她进入命案现场才不至于触发警报。 进屋先是一个厨房,很整洁,厨房里站着个一动不动的器佣,对闯入的人毫无反应,厨房和餐厅之间用玻璃感应门相隔,但餐厅和客厅之间却是砌着实墙做为隔挡了。 客厅左右两侧各有一面大窗户,现被看上去质感很厚重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许卿生按照沈嘉木的指示用扫描仪拍摄室内情境,没多久,她就跟着沈嘉木沿着客厅右侧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间主卧。 靠大窗的一侧放着面书桌,书桌上只摆着个“平板”,但这“平板”却是能够竖立在桌面的,这个空间有两盏很明亮的射灯,另外一面矮架上,放置着一个玻璃盒,不用打开盒盖,许卿生能看见不少款式精美的耳麦——比她常见的要小巧,但用眼睛看就能明白是耳麦的用途。 沈嘉木在这个空间停留得略久。 他主要是在察看“平板”里的内容,许卿生在一旁,也看明白了这“平板”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的笔记本电脑,但更轻薄不说,功能肯定也更强大,同时许卿生看明白的还有,徐文汇生前应该从事着类似音乐网络主播的行业。 他们在徐文汇的家中耽搁了一个多小时。 下楼的时候,天色刚发白,这回沈嘉木推开了客厅的“后门”,从“后门”出。 后门外是后院,后院的院墙比前院砌得高许多,挨着墙似乎建着个杂物房,房子不大,又长又窄,而且只有左侧开一扇小窗,房子现是空荡荡的,并没有用来堆放杂物,这间房自然也没有安装密钥门,只有一扇很普通的木门,钥匙就插在门锁上。 清晨的小镇似乎仍在沉睡着,走访询问的工作暂时不宜展开。 沈嘉木和许卿生原路返回,吃完英俊准备的早餐后,沈嘉木说起了案情。 “文汇准确死亡时间是年初四即2月1日的早上七点,死因是中毒,至于凶手使用的毒药……你只需要理解可以在暗网上购得,且很难追察到买卖双方。” “暗网”许卿生早就想问清楚这个世界的暗网是怎么回事了。 “古早就有的线上犯罪组织,一直无法彻除,不仅是各种剧毒化学品,甚至还在贩卖枪支弹药。” “在我的世界也有暗网存在,不过……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知怎么进入暗网。” “这一点倒大抵相同,所以此案的凶手至少具备能够进入暗网的知识和设备。”沈嘉木继续说:“1月28日下午两点零五分,文汇的邻居蒋家玉也就是你上回见过的蒋姓中年女人进入文汇的院子。” 话音刚落,卿生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屏幕,屏幕左上角显示着清晰的时间,画面上是蒋姨从左而来推开了徐文汇的院门。 “这是街区摄像资料。” “等等,怎么只能看见院门口”许卿生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摄像头拍摄范围竟如此“狭小”。 “宪法规定,所有公区摄像头不能侵犯民众隐私,民众隐私包括家门1.5米内半径范围,文汇并没有在家里安装摄像头。”沈嘉木说完停顿了一下,见卿生暂时没有疑问他继续说:“你接着看,蒋家玉是下午两点二十九分离开,而小玫和丘子是下午两点二十一分到的文汇家,他们是驱车前往,因为给文汇带去了不少的物用,他们是下午三点四十八分离开,注意这里,下午五点二十三分,文汇出来,被蒋家玉叫住。” 许卿生看见悬浮的屏幕上,蒋家玉仍是从左而来,但她神情有些凝肃。 街区摄像头不仅拍下了清晰的影像,连两人间的对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文汇,房子的事你得给我个答复,你既然说了周转不开,干脆就别考虑了,我说的那个价钱已经很值当了,你把房子过了户,母女两个日后的生活还用靠着借钱挥霍吗” “我要去昌延,别的事以后再说。” “你这个时候去昌延那肯定还是动意了呗,你在昌延的老房子反正也没有人住,闲置不如出售……现在我们不如先签个意向书,我还能直接给你笔定金呢。” “我都说了,以后再说。” “你别不是忽悠我的吧你去昌延怎么不带器佣” “找街区申请的器佣老出故障,带着反而麻烦,在昌延不好报修的。” 到这里,屏幕暂时消失了。 沈嘉木不待许卿生发问就解释:“器佣属于一项社会福利,只要符合条件的公民以户籍为单位,每一户籍能向街区申请一个免费器佣,不过街区的器佣功能自然不如自购的好,而且离开街区很可能影响信号接收,如果出现故障,在非发放街区不能免费报修。” “蒋家玉那天说的不全是实话。”许卿生说:“她当时说的是要给文汇介绍个工作,可刚才看摄像资料,却是逼着文汇卖房,应该还是昌延的老房。” 沈嘉木点头。 第一卷 第9章 古怪的案情 悬浮的屏幕再次出现,这次是个停车场,停车场的摄像头拍下了徐文汇进入、取车、驶离的画面。 “文汇家里没有车位,门口还规定只能临时停车,她平时把车停在公区停车场……” 沈嘉木话没说完,许卿生就忍不住打断:“我刚才看见文汇上车,似乎是坐在副驾驶位” “是的。” “那驾驶位上不应当还有个人吗” 沈嘉木:…… 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没有困惑多久:“看来你的世界还没有自动驾驶技术啊。” 倒也不能说没有,但还相当的不普遍就是了,许卿生抬起手腕敲敲自己的头:“我还是无法完全适应,早该想到这里的汽车应该不需要手动操作了。” “昌延距此三十公里左右,1月28日下午六点十分,昌延路口的摄像头拍到文汇的车驶入的画面,这是放慢和放大的画面,你这下能看清楚了,车里只有文汇一人,六点十八分,文汇出现在昌延镇街,有人和她寒喧,她说她回老房子看看。” “昌延镇看上去很热闹啊。” “昌延镇旅游开发了几十年,算是一个热门的景点,正值春节,游客很多。” 原来如此。 “直到1月30日,昌延镇的公区摄像资料显示,文汇都在昌延,并有日常生活的行动轨迹,她是2月1日离开昌延住宅,一路往后岭深入,然后就失去了踪迹,也是在2月1日早上七点被毒害在九曲镇自己家中。” 沈嘉木说到这里皱紧了眉头:“九曲的所有街区摄像仪都没有拍到文汇返回的画面,且自从文汇1月28日离家后,她院门外的摄像仪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入她家院子的画面,别说凶手,就连文汇什么时候回的家都不能察实。” 沈嘉木应当是为了照顾许卿生毕竟不是专业刑警的原因,没有给她看呈尸现场的画面,只靠嘴说:“2月3日下午,吴小薇的弟弟吴小楠在申义论台上……申义论台是一个网站,这个网站简单说,就是当用户遭遇不道德事件,比如配偶出轨,无缘无故被同事或者上司辱骂,等等等等,只要对某人某事心存不满,都能在申义论台上公开发帖谴责对方。 吴小楠发现文汇在申义论台上发帖,指责他的姐夫陈博骄移情别恋,并串通他人对文汇实施暴力犯罪行为,还有拒绝承担抚养亲生女儿莎莎的行为,这篇帖子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都在谴责陈博骄,吴小楠立即告诉了吴小薇,陈博骄知情后,来找文汇理论,又是蒋家玉告诉陈博骄文汇去了昌延,陈博骄当晚就驱车往昌延,没有找到文汇,他回到九曲,没有直接回家,在邻居家中喝了不少酒,2月4日早上趁着酒劲来砸文汇的门,后来试着用文汇的密钥开门,发现密钥竟没有更换,陈博骄是在客厅发现的文汇的尸体。 当时文汇是被捆绑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两眼暴突满面紫涨,一看就已经身亡,陈博骄立即就报了警,经法医解剖,不仅确定了文汇的死亡时间,还确定了文汇在死亡之前,一直保持正常饮食,不过现场发现有排泄物……显然,文汇死前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能自由行动。” “难道,就没人听见文汇的呼救声” “现场门窗紧闭,室内隔音,不可能有人听见呼救声。” “那文汇的手机呢”许卿生还记得这个世界功能强大的手机,完全可以用脑电波操控的“神器”。 “追踪无果,芯片肯定被毁了。” “那她住宅的座机……” “芯片同样被毁。”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案件! “我刚才在文汇的电脑里发现了那篇指责陈博骄的帖子,是她在1月20日就发出,但一直没引起太大关注,直到2月3日上午十点左右,忽然有上千匿名用户转发评论,被平台版主关注,把这篇帖子主推到版头。” “匿名用户” “应该追察不到什么线索,凶手既然通过暗网购毒,就一定能抹去自己在平台上的所有痕迹。” 沈嘉木锁定了操控那些匿名用户的人,一定就是凶手。 “那……镇子上有没有擅长操作计算机的人”许卿生问。 “你怀疑凶手只限九曲镇居民” “毕竟文汇的尸体是在九曲镇被发现。”许卿生分析案情:“如果文汇是在昌延或者别的地方遇害,凶手要将尸体挪回九曲,一定会留下影踪,而且凶手也没有必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运尸,造成文汇是在九曲家中遇害的假象。更不要说结合2月4日那天不少居民的证辞,文汇已经很久没回昌延老屋,九曲才是她的常住地,按理说她不可能在昌延结下什么仇家。 这个凶手,不仅知道文汇和陈博骄之间的矛盾,而且还清楚文汇家中没有安装摄像头,凶手应当是文汇的熟人,且能够赢得文汇的信任。” 说实在,仅看现在这些证据,许卿生觉得沈嘉木的嫌疑极大。 但凶手不会是沈嘉木。 因为沈嘉木的职业既然造成他在实施此起凶杀案时具备了基本条件,那么他就必然会受到当地警署以及特上局的严格盘察,只有在察实了沈嘉木绝对没有利用他拥有的任何交通工具运尸,以及绝对不可能有犯案时间的前提下,这个案子才会交给沈嘉木负责经办。 “我把详细案情告诉你,是因为后续我侦办这个案子时你必须要扮演好工作助手的角色,没想到你对命案的触觉还算可以,没错,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也认为凶手就在九曲镇。” 沈嘉木喝了口咖啡,神情并没有变得轻松:“镇子上擅长计算机运用的人当然有,甚至还有不少专业人士,不过,他们绝大多数人和文汇之间都没有矛盾,甚至没有密切的接触,且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文汇为什么要去昌延后岭凶手究竟是怎么把文汇不留任何影踪的绑回九曲这个镇上,拥有私航的只有我一人,但如果不通过私航,用任何交通工具都绝对不至于不留影踪。 哪怕是租航,付款时必会留下记录,而且文汇家中并没有停航架,除带伸缩停航架的私航,其余航/空 器只能停在公区航站,再通过路面行驶到文汇家门口,那就一定会留下影踪。” “昌延后岭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许卿生问。 然后她就通过影像资料初步了解了昌延后岭。 如果按许卿生的知识形容,后岭其实是经过恢复的一片原始森林,入口距离昌延镇街步行只需半小时左右,后岭有小部份被开发为景点,更深入的地方俗称迷魂谷,不管是指南针、罗盘等传统定位器,就连高科技定位仪在迷魂谷也会失效,迷魂谷已经发生过多起驴友失踪事故,成为禁地。 但这个世界也不乏热爱探险的人,他们仍会想方设法进入迷魂谷。 徐文汇留下的最后影踪,就是在进入迷魂谷前。 “文汇虽然一度热衷成为专业旅游主播,但她并没有探险精神,而且你看,她深入后岭迷魂谷方向,竟然空着两手也没有携带背囊,从这条路进去步行约一小时,就是一座峭壁,需要翻越峭壁才能继续前行,文汇绝对无法徒手翻越峭壁,这是条山路,只有靠徒步,根据摄像资料,文汇进入前无人进入,在她进入后的两天之后,也就是2月3号才有几个游客经这条路进入迷魂谷区域,那时候文汇已经遇害了。 不过九曲警署依然追察到游客,他们只是在峭壁下露营了一晚就原路返回,而后一直留在镇上,打算等不再下雪继续探险,九曲警署也核实了游客的供诉。 文汇是2月1日凌晨三点步行出昌延镇街,进入迷魂谷这条路迳时已经凌晨五点,她一路上都是徒步,而且没带任何照明设备,摄像资料确定没被篡改,这,文汇的行为本身就太怪异。” 迷魂谷再怎么迷魂,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凭空挪移到几十公里外的九曲镇。 “文汇是否有……姐妹”许卿生问。 “我知道你的猜测,你以为文汇有个双胞胎的姐姐或者妹妹,其实出现在昌延的已经不是文汇了,文汇一直被绑在九曲家中,但这不可能。”沈嘉木说。 却没有立即解释,他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小玫的妈妈和文汇的妈妈都出生在昌延,她们两个是闺蜜,小玫的妈妈后来认识了赵叔,通过赵叔,文汇的妈妈也结识了徐叔,徐叔和赵叔是好友,他们两家来往一直密切。 小玫和文汇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是两个妈妈约好的在同一天剖腹产,文汇五岁时,文汇妈得了绝症去世,不到一年,徐叔也去世了,是因为意外事故。文汇当时只剩一个亲人,就是她的外祖父,她在昌延也只生活了两年时间,外祖父去世,她回到了九曲,因为已够七岁,没有被送福利院,街区指定了小玫的父母做文汇的监护人,一直到文汇成年。 虽然文汇一直享有孤幼福利金,但这笔钱小玫的父母并没有动用,到文汇成年就原封不动交给了她,文汇在九曲和昌延的两处房产,其实都是继承的遗产,而遗产既然能由文汇顺利的独自的继承,就说明她身世无疑,且并没有兄弟姐妹。” “那现在文汇去世……” “合法继承人只有她的女儿莎莎,莎莎才3岁。” “文汇发帖,指责陈博骄是莎莎生父陈博骄却拒不负责。”卿生提醒沈嘉木。 “陈博骄一直否认他是莎莎的生父,而且昨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莎莎不是陈博骄的女儿。” “那就是文汇在说谎” 在许卿生的印象中,徐文汇似乎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第一卷 第10章 众人说死者 对于徐文汇的人品,沈嘉木没有任何定论。 这天八点,沈嘉木最先拜访的人就是陈博骄夫妇,许卿生当然也去了,拿着“办案工具”扫描仪,别看这玩意小巧精致,却具备录影功能,她还不必偷偷摸摸,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属于没有公务编制但享有一定公务权限的特殊人士,有点能够“横行霸道”的样子。 陈博骄二十多岁的年龄,却长着十七、八岁的脸,看上去很显得幼稚,听他说话,口气也是够冲的。 “沈警官,你也知道徐文汇那人吧!她就是条吸血虫!!前头好多年,可都是我养着她的,她说是说在网上唱歌直播赚钱,就没一个平台肯和她签约,只能赚点在线时长钱,光那点钱,她还赶紧的挥霍了,我都不知道她挥霍去了哪里! 我现在也不怕跟人说了,我早就烦透了徐文汇,就没见过她这号只晓得冲男人要钱的女人!是她自己跟我说想当什么旅游主播,也是,谁不知道旅游主播最挣钱!刘腊的确是有路子的,也看得起她徐文汇,我想她跟着刘腊总归比跟着我强,这才帮她牵线搭桥,谁曾想刘腊居然是那号人呢他一有头有脸的富二代,我怎么能想到…… 我跟阿薇结婚后,徐文汇找过我要了几回钱,我也不宽裕,只好找父母挪借,可已经给了她补偿的。后来她傍上了你,我才有几天轻松日子过,沈警官,我可不是埋怨你啊,都是男人,我可太明白你的心情了。 总之你跟她一分手,我可又没清静了,先是找我要补偿,后来还逼着我承认莎莎是我女儿,去她的,那一段时间她一心傍刘腊,好几个月都没回九曲,莎莎哪能是我的种!” 许卿生晃了一眼沈嘉木,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波荡来,是一副公事脸。 沈嘉木没有影响陈博骄继续发挥,是吴小薇影响了。 她的眼睛肿着,这时候的语气却平和,至少,卿生是听不出多少怨愤的。 “要钱还是小事,毕竟要多了我们也不会给,可徐文汇的要求也太让我难接受了,她当时都给我跪下了,说什么莎莎无辜,不能让别人议论莎莎是强奸犯的女儿,可她也不能逼着阿博认个不是女儿的女儿啊,我那天和她在讲道理,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没良心,问我难道忘了谭潭是怎么死的,我气不过就和她吵起来了。” 许卿生见过徐文汇的照片,她比吴小薇漂亮,不过现在许卿生看吴小薇,倒觉得这个女孩也挺耐看的。 “谭潭是我们学院的同学,她爸就是强奸犯,当时很多同学都因为这事疏远谭潭,后来谭潭自杀了……但她为什么自杀啊关我什么事我以前虽骂过谭潭,但是因为谭潭偷我的东西,被我现场逮着了,我才骂她! 后来我就是不搭理谭潭,徐文汇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她是谭潭的同桌,经常欺负谭潭,谭潭自杀那天,就是徐文汇往她脸上吐了口痰,我当时想,徐文汇凭什么把谭潭的死算我头上 我没想到徐文汇也会自杀,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怎么被人骂一骂就会自杀天啊,我现在一想起来……我怕得很,我这两天都没睡着觉!” 自杀许卿生心中一动,但没有说话。 “你觉得文汇是自杀”沈嘉木问。 “徐文汇自杀过!”吴小薇说:“阿博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就说要跳下九曲河,给阿博和我都打了电话,阿博觉得徐文汇是在吓他,但我家就在九曲河边上,我看着徐文汇跳河,还是我一喊,她才被小楠救了起来,但那天雨下得大,已经过了十二点,没别的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徐文汇收了我的钱,她才没死,我哪里能想到她现在又会寻死要早知道……反正就是养个孩子,总比摊上条人命强!” “文汇真寻过死”这话,是沈嘉木问陈博骄。 陈博骄眼睛先是往斜一移,又很快正视沈嘉木:“徐文汇会游泳。” 许卿生:…… “你说什么”吴小薇问:“不是说因为她爸爸就是被淹死,所以她一直因为这事没学游泳吗” “她让我教过她游泳,当时她才刚才昌延回九曲,她说正因为她爸是被淹死的,她才不能不会游泳,她还不让我跟别人说我教她游泳的事……徐文汇这人古怪得很,非要在人前装样子,她从小就习惯了博同情,我当时也不懂事,答应她瞒着这些事没跟别人说过,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害怕别人议论她年纪小小就不守妇道,跟个男的学游泳……沈警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说徐文汇是不是有病!” 沈嘉木没说话。 吴小薇又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她会游泳你知不知道为她跳河的事我担惊受怕好多天” “害,我当时想着我要揭穿她,她不更得纠缠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当时被议论得还少吗闹大了对我们有啥好处小薇你就是个直脾气,我当时要跟你说徐文汇是装的,你想着小楠为救她还冒了风险,不直接去拆了徐文汇的房子啊我们和她的纠缠还有完没完了” 陈博骄看着沈嘉木直叹气:“我在她身上真花了不少钱了,感情早就没了,我是真不愿意再和徐文汇纠缠不清,但她就缠着我不放……沈警官,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她,我就跟父母和小薇商量,干脆出国,我伯父在南洋,去那里他还能提携着我做点小生意,签证我可都办下来了,你说这节骨眼上我干嘛杀她” 吴小薇眼泪都掉下来了:“徐文汇虽然贱,但她并没有跟人结下死仇,我才想她应该是自杀,她就算是自杀,我都觉得心里难过了,毕竟……大家爱和恨的,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说是恨,谁也没想着让谁去死,沈警官,我家阿博肯定不能是凶手啊,我们就是嫌她烦才想干脆躲开她。” 从陈博骄家里出来,站在路边,沈嘉木和许卿生沟通了几句。 “这两夫妻不像演戏。”这是许卿生的判断:“当然,说不定我是被他们迷惑了,但我偏向他们没有演戏。” 沈嘉木说:“现在还难下定论,毕竟有那篇帖子在,继续发酵的话,舆论谴责不仅就只针对陈博骄了,他的父母也必深受其害,另外还有他的岳父,吴小薇的父亲是官员,很有可能也被牵连影响提升,陈博骄和吴小薇对文汇的杀意是成立的。” “如果陈博骄是凶手,先不说他有没有犯案的条件,能肯定的是这不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凶手肯定先有预谋,那么陈博骄为何不在杀人后立即出国毕竟,文汇的死亡时间是2月1日,但直到2月4日才被发现遇害,发现她已经死亡的还是陈博骄,陈博骄有充足的时间潜逃。” “这当中没有逻辑关联。”沈嘉木说:“只要陈博骄做为杀人嫌犯被通辑,他无论潜逃去哪个国家,都会被引渡回来接受调察及审判,他完全可能因为文汇对他的纠缠就生了杀意,并策划好一切,而且故意炒热文汇的发帖,他作为报案人也是为了打消警方对他的怀疑。” 沈嘉木接下来询问的是陈博骄的邻居。 也是一个年轻人,跟陈博骄是发小。 “春节期间,我在家休假,基本上天天晚上都在喝酒,2月3号晚上,是几个哥们儿约好来我家聚会,我是早跟阿博说了的,那天他没来,我先微信的他,结果他说在去昌延的路上,没多久,他电话又拨过来了,说在昌延没找着文汇,问我这几天看见文汇没有。 我没见文汇,问了一圈儿在场的哥们儿,都说没看见,阿博沮丧得很,还说为了帖子的事阿薇跟他一场闹,现在问题没解决,阿薇是肯定不让他进家门的了,我就说了一嘴,让他回来先跟我们喝酒,这些事啊,等过了十五再说。 阿博后来就真跟我们喝上了,酒局一直到早上才散,他说他还得去找找文汇,也是啊,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毕竟吴叔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就别说吴叔了,阿博的爸也很注重名声的,老人家嘛,正直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网上那些喷子的骂,为着当初刘腊那王八蛋干下的事,阿博爸差点没跟阿博断绝父子关系,说他坑了文汇,还是我爸这些人一直劝,阿博爸才消了气。” “刘腊的犯罪行为陈博骄真不知情吗”这话是许卿生问的。 邻居直摇头:“我有个表妹和文汇玩得好,当年文汇就跟我表妹说过刘腊是个有本事的人,她还跟我表妹吹嘘呢,说刘公子多么喜欢她,我表妹就调侃她,怂恿她快把刘公子拿下,文汇跟我表妹说,这样的富二代,就喜欢矜持的女孩,所以她得拿着架子钓刘公子胃口,我听着就觉得滑稽,私底下提醒阿博注意当头一顶绿帽子,阿博就跟我说实话了,说其实他和文汇已经互相厌烦,再拖下去两人都得垮了,文汇虚荣,刘公子正好有钱,那两个一拍即合他也轻松了。 嗐,美女,你应当觉得阿博这么说是典型渣,别说你了,恐怕连沈警官都不知道徐文汇的底细,她啊,跟阿博是青梅竹马吧,阿博的父母不嫌弃她,是把她当未来儿媳看待的,看她从学院出来一直不去找个正经工作,没少劝她不要那么好高骛远,但徐文汇不听啊,眼红江玫当了演员,一个劲的也想往娱乐圈混,赵叔赵婶对她够意思吧,就那样,她还暗中说怪话呢,讲赵叔赵婶偏心,只栽培江玫送江玫去学表演,不给她想办法。 学府谁都能进,但真要进入对口的行业不是要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去吗当初入学的时候徐文汇就没考上,她自己又不愿意花时间去进修再考,一门心思只想着走捷径,这能怪得了谁阿博跟她恋爱时日子过得多凄惶哥几个约着出门旅游,阿博硬是拿不出闲钱,赚的钱都被徐文汇给榨干了。” 许卿生觉得这邻居的话其实远离逻辑——歪楼歪得厉害了,并没证实陈博骄是不是刘腊的帮凶,倒像说徐文汇无论遭遇什么事都是咎由自取的意思。 第一卷 第11章 一个孤儿的焦虑 下一个接受询问的人就是邻居的表妹。 女孩子长相普通,属于看一眼后不会留下印象的那一类人,但心直口快。 “陈博骄一直怪文汇花钱大手大脚,其实文汇根本就没有乱花钱,她以前就跟我说过她的担心,她八岁时就成了孤儿,受赵叔赵婶的监护,虽然赵叔赵婶对她很好,可再怎么好也不能把她当亲生女儿,江玫贪玩逃课,赵婶能让江玫罚跪,但不会责罚文汇,文汇那时候早恋,赵婶也没阻止,文汇后来没考上表演学府的专行录用,江玫却考上了,她因此才有些埋怨赵婶。 我还说文汇呢,毕竟监护人如果体罚被监护人是违法的,江玫是赵婶的亲生女儿,总不能举报赵婶虐待她,但文汇毕竟不是赵婶亲生的,法律上更维护文汇的利益,而且舆论也会偏向弱者,赵婶有顾虑是正常的,总之有些事就怨不着赵婶。经我这一劝,文汇也明白过来,就是她这人啊,的确有些小心眼,生活遇到困境就会埋怨别人,不过也只是口头上埋怨几句,她心里是记好的。 她的兴趣就在演艺圈,毕竟她是和江玫一块长大的,两个人兴趣爱好差不多,文汇找陈博骄要钱,是她觉得陈博骄花钱没节制,她是打算和陈博骄结婚的,所以其实那些钱文汇都存着的。 就连讨好刘腊,文汇也是想着真成了旅游主播就不用忧愁日后子女的学业前途了,她根本就没想到陈博骄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她分手!” “这些话你没跟别人说过吗比如你表哥”许卿生问。 “表妹”显然愣了一下:“我干嘛把文汇的事到处说这……文汇埋怨赵婶,我要说出去了邻居们肯定会说文汇恩将仇报的啊!后来陈博骄不做人,我知道我哥和陈博骄玩得好,跟他说了他能偏心文汇” “但你表哥知道文汇跟你说过她和刘腊的事,仿佛她是为了傍上刘腊才故作矜持。”许卿生的话很有指向性,她都能感觉到沈嘉木看了她一眼,是表示赞诩的一眼。 “我没跟人说过这些话,肯定是我哥偷听的!”“表妹”很气愤:“文汇是真的喜欢陈博骄,后来对沈警官……唉,她其实一直觉得配不上沈警官,刘腊那些畜牲的行为本来就让文汇自责自卑,还被陈博骄抛弃了,那段时间她是真的想死。 她跟我说过她做过偏激的事,就是跳河,她是真想死,还想死在阿薇的眼前,她跳河前是吃了药的,就是让心脏麻痹的药,结果她被吴小楠救上来,后来送院,还检察出来有了孩子……我是事后去医院看望她,文汇才跟我说的实情,我都快被她气死了,想自杀傻,想把孩子生下来更傻……反正如果换成我,我是不会留下孩子的。” “心脏麻痹的药”沈嘉木问:“文汇为什么有这种药” “我也问她了,她说她是通过暗网买的。” 暗网!!! 徐文汇竟然可以在暗网交易! “沈警官,我当时根本不信文汇的话,但她死活不肯告诉我药是从哪里来的。” “她跟你说她为什么要生下莎莎”许卿生问。 刘腊一伙人带给徐文汇的一定是痛苦的记忆,徐文汇还年轻,如果生下莎莎,她会一直深陷在噩梦里,许卿生根本不相信徐文汇生下莎莎只是为了利用一个“母爱伟大”的名义博得社会的同情,因为她相信无论多少金钱都买不到如此巨大的创可帖,能让心里的伤口不再作痛和流血。 “文汇是孤儿,当时连陈博骄她都失去了,她太需要一个亲人,这就是她生下莎莎的原因。沈警官,你很优秀,但文汇在你面前她是自卑的,她根本无法梳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她只想给莎莎一个稳定的生活,让莎莎不受他人的议论和嘲笑,你的出现,她觉得像上天终于赐给了她幸运,她不想失去这个幸运,她千方百计的取悦你,不过后来的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不怪你,任何人都不会怪你,可是文汇纠缠陈博骄不是因为陈博骄不具备你的社会地位,认为陈博骄是她惹得起的人,她一直放不下陈博骄,陈博骄单方面宣布离开了,但在文汇心目中,陈博骄依然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她所有的钱都存着,为莎莎存着,没有挥霍一分一毫,她知道借钱不还甚至讹骗别人的钱很无耻,但她忍不住……我劝她看过心理医生,她拒绝了,我甚至骗她看过心理医生,但她的病情不能用药物治疗,医生的看法是她必须自立,尝试靠自己的能力创造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文汇却哭着问我,如果她连梦想都失去了,她还能留下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许卿生看沈嘉木一直不说话,她只好继续提问:“你知道蒋家玉要买文汇在昌延那间老屋的事吗” “我知道,文汇不仅跟我说过,还托我打听过,她在昌延的老屋已经被规划为商业征收地,但现在还没有公布,蒋阿姨出的价格太低了,文汇却不愿拆穿蒋阿姨的用心,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像做了很多不守信用甚至缺德的事,但她其实很善良……”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文汇在申义论台上发的帖子是有意中伤陈博骄,让陈博骄遭受网络舆论的谴责,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人能做出来的事。”许卿生说。 如果徐文汇能顾及蒋家玉的名声,为什么对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陈博骄,又是另一种作为 “那篇帖子是我发的。”“表妹”道:“我用文汇的电脑,用她的账号发的,文汇根本不知道。我是太生气了。因为吴小薇居然把谭潭的死归咎于文汇,文汇的心理压力已经够重了,我是真气吴小薇说的那些恶毒话……是,吴小薇是和陈博骄结婚了,但这两个人早在陈博骄和文汇分手之前就已经勾勾勾搭搭,吴小薇一直喜欢陈博骄,被陈博骄当面拒绝过很多次,她当时甚至没脸在升康上学府,去了华亭上学。 后来吴小薇和陈博骄勾搭上了,陈博骄才介绍刘腊给文汇认识,如果不是吴小薇,文汇也不会遭这么多罪,总之我就是替文汇气不过,才想利用舆论为她出口气,那天文汇情绪很不好,我在她家陪她,她睡着了,我就用她的电脑发了那篇帖子。” “我听吴小薇说,文汇经常欺负谭潭,谭潭自杀前,文汇往谭潭脸上吐了口痰” “没错。” “表妹”冷笑:“可文汇为什么这样啊都是被逼的,当时所有人都在欺负疏远谭潭,因为谭潭的爸爸是强奸犯!没有人愿意和谭潭同桌,只有文汇不能拒绝,所以她只能和谭潭同桌,又因为她和谭潭同桌,就一定要欺负谭潭,要不然文汇也会被欺负被排挤,真正排挤谭潭的是吴小薇为首的那群人,但他们不用做什么,他们只需要给谭潭一个冷眼,告诉我们谭潭被他们‘开除’了,我们就必须往谭潭身上吐痰、扇耳光……” “表妹”抱着头,哽噎声更明显了:“谭潭死的时候,我们正在上体育课,她从楼上跳下来,摔死在我们面前,她的血都溅在我们身上了!可是谁能想到她会跳楼啊如果我们能想到,就不会那样做了,绝对不会……” 许卿生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意,她没有再提问。 告别“表妹”之后,他们来到了赵叔的餐馆。 许卿生这才知道赵叔开着一家“小眼私厨”,镇街上的铺面其实是和住宅相连的,沈嘉木从前就常来光顾,赵江玫一家,是沈嘉木在九曲镇上最先交熟的人。 沈嘉木来这里并不是有什么需要特别询问的,而是已经近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然,沈嘉木今天光顾肯定也与侦办案子有关系,无论世界多发达,吃瓜的人性是永恒不变的,沈警官刚一落座,立马就有很多人围了上来。 在受到枕嘉木的目光许可后,许卿生先找了赵婶聊天。 她知道了原来赵叔是厨艺“世家”的出身,以前在市里某个知名酒楼做过主厨,没干两年就辞职了,九曲镇的“小眼私厨”其实已经存在了很些年份,赵婶话不多,倒是赵江玫在旁边解释——虽然家家户户都有器佣,可器佣都是经统一程序设定,烹饪的食物不可能贴合不同主人的口味,所以酒楼餐馆私房菜的生意还是挺火爆的。 赵婶却显然没有心情细说自家的情况,她开始只是沉默,突然竟就哭了起来。 “文汇本就命苦,莎莎比文汇还要命苦,文汇这一出事,她就只能送福利院了,小玫,要不然你再劝劝你爸,我们还是应当申请正式收养莎莎。” “妈!”赵江玫喊了一声,却扶着赵妈妈的肩膀,紧跟着又是一声叹气:“爸哪里就忍心把莎莎送福利院了可莎莎没满七岁,我们要抚养她必须申办手续,你和爸都已经过了五十,需得我也签署认可收养的文件才行,可现在我从事这行业……爸爸也是为了我好才不答应的,妈,福利院就是监护机构而已,莎莎还是在小学托管,跟过去没什么差别,我们真不必一定要领养莎莎。” “赵阿姨,小玫的顾虑大家都能理解,她毕竟是公众人物,要是牵涉进这件事端就会引发舆论争议,这件事情阿姨还是得听叔叔和小玫的看法。”许卿生也规劝一句。 赵妈妈竟举手把小玫捶了一拳,虽然只是轻轻落在小玫的肩膀上,但卿生能看出来赵妈妈的火气。 “都怪你,你要是多谦让着文汇些,别和她吵嘴,文汇就不会去昌延,不去昌延就不会出事……你们两个一个屋檐下长大,跟亲姐妹差不多,你怎么能这么硬的心肠。” 赵江玫很觉尴尬,瞅了卿生一眼,叹了口气。 她没有辩解。 “阿姨知道文汇四处找人借钱的事吗” “我听说了,我还问过文汇,文汇说她是为了进修才欠的债……文汇愿意进修我是巴不得的,给了文汇钱,她却不收,说她欠我们的情已经够多了,再不愿白受我们的好处,要不然我为什么非要等过年才给她衣用呢,这孩子脸皮薄,无缘无故的就不愿受我的接济。” “我妈一直觉得文汇找陈博骄闹是应该的,且不管文汇惹了多少非议,我妈都觉得是情有可原,我爸还有我都不这么想。”赵江玫也很直接:“小许姐你说说,文汇四处说我家不是,说我爸我妈刻薄她,她这是不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我爸本来也很照顾她,听这些话多了,早把文汇看成白眼狼……” “小玫快别说了!” “我偏说,今天我还不吐不快了,文汇当年跟陈博骄闹的时候,就打着我的旗号,我那时候才刚签经纪公司,接了部电影还没有开拍,就被她硬生生拉进和我一点干系都没有的犯罪事件,我可因此被公司给雪藏了半年,好不容易熬出来,我还敢招惹她吗她当时坚持把莎莎生下来时我就觉得她有病,骂也骂不住劝也劝不住,凭什么她固执己见,我要在后头买单啊我又不欠她什么! 是,我和她一起长大,我当她是姐妹,但她当过我是姐妹吗她遇害了,我也难过,但一码归一码,莎莎我今后是会照顾的,但不能让我父母领养她,我现在刚有点小名气,要传出来我未婚生女的丑闻,这么多年的努力我可都全白费,我容易吗我,当年为考上专业入行,备考的三个月我都瘦得脱形了,住院都住了十多天,文汇那时候只顾和陈博骄恋爱,没考上,她还眼红我,她眼红得着我吗” 说着说着,赵江玫竟然也哭起来。 “你们可听文汇说过后岭”许卿生“冷酷无情”的提问。 “当然听过,我小时候就去后岭探过险,那时候不懂事,倒也没真到迷魂谷。”赵妈妈说。 “人家问的是听没听文汇说过。”赵江玫叹了声气:“小许姐,文汇对昌延还不如我熟呢,后岭的种种传言我是听我外公外婆说的,并没有听文汇说过,我妈就更不可能听文汇说后岭了,但我们肯定都知道后岭。” “赵阿姨知道文汇是在迷魂谷失踪”卿生冷不丁问。 “这……我是听我老公说的……” “是我跟我爸说的,嘉木哥开始被怀疑,我挺担心的,就跟我外公打听,外公说有警察问起有没有人见到文汇进迷魂谷,又有几个去迷魂谷露营的游客也被调察,昌延好多人都晓得了文汇进过迷魂谷,而且是在迷魂谷失踪的,现在他们把迷魂谷说得更邪门了,我顺嘴跟我爸说了这事,我爸就告诉我妈了。” “小玫你先别说话,我得问问阿姨是怎么看待文汇的。”许卿生干脆对赵江玫下了“封口令”。 第一卷 第12章 这个犯罪不完美 午饭后,沈嘉木正式对蒋家玉进行问询。 蒋家玉是徐文汇的左邻,院子要大一倍,但院墙同样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和徐文汇家的院子只发挥了“功能性”作用相比,看得出来蒋家玉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主妇,她在院子里种植了不少花草,前院的雨棚下没有安装晒衣架,放置有一张小餐桌,还摆放了摇椅,墙角一株瘦梅艳艳绽放,院子里就浮动着冷香的气息。 客厅里安装着假壁炉,纯粹装饰作用,壁炉前几张沙发布置成会客区,现在许卿生就坐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蒋家玉坐在她对面,虽是主人,但看得出来蒋家玉很显局促。 人至中年,不过蒋家玉身材却还保持着苗条,许是这个世界因为有了器佣,女人们省却了许多的家务事,这个居住在乡镇的普通妇人一双手并不粗糙,皮肤细腻白晳,这时规规矩矩捂着膝盖,背脊拉得笔直。 许卿生看向一面墙,那面墙上挂着的照片应当是这个家庭的全家福。 蒋家玉坐在院子里花坛边,背后一个中年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中年男人身边是个年轻男人,眉眼有几分像蒋家玉,但高挺的鼻梁却随了中年男人,有个年轻女人半蹲在蒋家玉身边,却望着年轻男人露出笑容。 “谢叔不在家”沈嘉木先问。 “他去年四月就去旅游了,说要环游西洋,预计的是今年五月才回来。”蒋家玉又补充道:“可以打他手机,我昨天还和他联系上了。” “小谢呢春节也没回来看望你” “两口子都回来了,年初三走的……他工作忙,计划就是初三回升康,这横竖家里的事也不需要耗多少人力操持,所以明秀本来说了要多留几天,我没让她留下来,明秀娘家就在升康,听说她的大哥今年还从国外回来了,兄妹两个难得一见,我哪好意思留她在九曲。” “小谢现在工作稳定,又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趁有空闲,蒋姨怎么不和谢叔一同出去玩玩”沈嘉木仍然像在闲话家常。 可蒋家玉更紧张了,许卿生眼见着她的鼻翼翕张得像在抽搐。 “沈警官,我那天是瞒了些事情,我原想着凶手闯进文汇家里行凶肯定是会被摄像仪拍下来,我根本就不会摊上嫌疑,有的事吧,跟凶案一点关系没有没必要说出来……可现在案子移交给了沈警官侦察,肯定没那么简单了,我……我都说了吧,是我动了贪心。 我听我家亲戚说昌延镇上有一片地方要被征收为商业用地,房主可以获得一大笔经济补偿,我知道文汇在昌延有一间老屋,就套问出详细地址,跟亲戚一说,他确定就在征收的范围,我欺负文汇还不知道征收的事,就想先从她手里买下房子来赚笔差价,文汇总不答应,28号那天我想借着追/债的机会逼她答应,刚说了个开头,小玫和丘子就来了,我就不好多说了,我是一直注意着文汇家里的动静的,但那天儿子媳妇都在,一时间我也没留意小玫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直到看见文汇从院子出来,我才喊住她,就在她院门口说了几句房子的事,文汇老大不耐烦,说立时要去昌延,我也不好追着她继续讲,就这么件事,我虽然动了贪心,可不敢有杀人的心啊,再说我图的是钱,文汇死了,她的遗产是莎莎继承,莎莎要等成年才能支配不动产,我要是杀了文汇,可就彻底不用想把她在昌延的老房子买到手了。” 蒋家玉既然主动提起了案情,沈嘉木干脆就问:“1月28日文汇离开住宅后,你可看见她的家里亮灯” “没有没有,一直没亮灯,所以几天后小玫来找文汇问起我,我才一口咬定文汇去了昌延根本不在家里。” “器佣呢文汇家中的器佣可有活动” “没有啊,她家楼上楼下的窗帘都拉着,我看不见室内的情形,确定的是没看见器佣在院子里活动……不过……有天晚上,应该是年初二晚,文杰走的前一天,跟他以前学院的几个同学喝酒去了,十点半了还没回,明秀就没早睡,说听到点动静,像是外头有人在丢垃圾,她听见的是垃圾箱盖启开时的滴滴声,明秀在卧室,往窗户外头看,对面几家的后院都亮着灯,没看见人或器佣,明秀还说听声音是右边传来的,隔得有些近,还疑惑文汇家里没人怎么垃圾箱盖被启开了。” 沈嘉木带许卿生去了二楼,蒋家玉的儿子媳妇过年回家时居住的卧室。 这间卧室是最北面,窗户底下是自家的后院,然后才是街区便道,从这扇窗能看见便道北面的邻居家后院,却看不完全文汇家的后院——哪怕探出身,也只能看见一小部份后院——视线被文汇家的杂物房挡住了,而文汇家的垃圾箱,正好安装在杂物房的右侧。 沈嘉木不至于遗漏命案现场的垃圾箱,但当地警署早勘察过垃圾箱,垃圾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等回到大宅,时间已经临近三点,沈嘉木只来得及就垃圾箱的问题向许卿生略作说明。 九曲镇的垃圾箱,一般安装在各家后院,是镶入院墙里头,屋主不用绕去外头丢垃圾,但街区的公用器佣却能通过外侧,开启箱盖直接把垃圾收走送往垃圾站处理,公用器佣是凌晨三点就开始清理,到文汇家的垃圾箱时,是凌晨三点四十分,时间固定,不会发生偏差。 文汇的尸体是2月4日才被发现,她屋里和后院的垃圾箱都没有残余的垃圾,这似乎说明至少在2月1日之前,文汇并没有在九曲镇的家中,符合她在昌延的活动轨迹,但这个世界,是存在器佣的世界。 器佣能够经人运作清理垃圾,如果蒋家玉及其儿媳没有说谎,1月30日晚,文汇的器佣应该丢弃过垃圾,可为什么一座无人居住的住宅会产生垃圾呢器佣可是不用一日三餐的,光只有器佣在家,按理不会产生任何垃圾。 当许卿生再次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她知道了蒋家玉的证辞如实,蒋家玉并没有说谎。 沈嘉木让许卿生看街区便道的摄像:“不仅是1月30日晚,实际从1月28日至2月1日晚十一点左右,摄像仪都录下了送收垃圾箱盖开启的提示音,你再看,公用器佣凌晨三点四十的确从文汇的送收垃圾箱中取走了垃圾,这种公用器佣是清运垃圾的专用用途,芯片是和用户的送收垃圾箱联通的,如果垃圾箱盖在24小时内未被开启,公用器佣就不会主动开启箱盖清理垃圾。” “这说明从1月28日下午,文汇离开九曲镇到2月1日晚,她死亡的当天夜里,她的器佣都在运作,至少往送收垃圾箱里了扔了垃圾。”许卿生推测。 “没错,1月28日文汇在家,如果她定时让器佣晚上将垃圾整理运送后院,1月28日晚器佣开始执行命令并不奇怪,可从1月28日之后,至少在2月1日之前,文汇应当在昌延,住宅空无一人,为什么她的器佣仍会往送收垃圾箱运送垃圾除非文汇命令器佣将垃圾分开几天清送……这不符合逻辑。” “凶手的用意,是要让我们认定文汇1月28日下午六点后都在昌延,是在昌延遇害,事后被运尸至九曲家中,凶手为的是制造他不在现场的证明,可是犯罪并不完美,凶手还是留下了破绽。”许卿生说。 沈嘉木皱着眉,但他认可了许卿生的推理:“破绽一,经验尸,文汇有长时间被捆绑的痕迹,被捆绑的时间至少超过48小时,可文汇死前的几小时,昌延多处摄像录下了她的影踪,她没被限制行动;破绽二,文汇是被长时间绑缚在九曲住宅的客厅沙发上,她死前留下了排泄物,能作为旁证;破绽三,文汇的器佣接受到清运垃圾的指令,但这指令不可能是文汇发出,因为如果文汇还能控制器佣,她完全可以指令器佣呼救。” “器佣被动过手脚这应当不难察实吧”许卿生问。 沈嘉木却摇头:“宪法对公民的隐私维护度很强,不管是社区分配的器佣还是公民自购的器佣,器佣程序都禁止植入记录功能,也就是说警方没有办法通过对器佣芯片的分析了解器主及他人的行为,普通人虽然不可能篡改指令贸用他人的器佣,但从理论上来说,具备专业知识的人完全可能篡改指令账户,但他们如果违法植入杀人指令,立即将触发国家禁报系统,任何人都不可能指挥器佣杀人,但是除了植入杀人、暴力等程序,篡改主账户的行为也是难以察实的。” 所以现在只能推断器佣接受了他人的指令,却根本无法破解是谁篡改了主账户。 “器佣虽然不能直接投毒,但凶手完全可以指令器佣将他已经投毒的饮食交给文汇服食。”沈嘉木显然已经推测出了杀人手法。 许卿生说:“文汇被限制行动,但她当然还存在侥幸心,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不能不吃不喝,我那天仔细察看了文汇的一楼,客厅向北延伸还有个四米多的通道,通道两侧都是客房,客房门都是锁着的,就算文汇能用密钥开启,但也需要推开门窗她的呼救声才能被邻居听闻,只有客厅通往后宅的门,会被短时打开。”因为器佣要去后院丢垃圾。 “所有门窗都有自动闭合的功能,器佣被设定为晚上丢垃圾,而且文汇客厅到后院的通道还有四、五米长,器佣拉开门到房门自动闭合只有三秒时间,房门正对面就是个杂物房,杂物房的门也是关着的,就算有人刚好在那时经过文汇后院外的便道,也不可能听见呼救声。” 沈嘉木垂着眼睑,卿生无法看透他眼里的情绪。 第一卷 第13章 她认识我 许卿生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沈嘉木至少已经锁定了嫌犯的范围。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沈嘉木更加沉肃的语气。 “1月28日,文汇离开九曲前往昌延那天是个关键,如果我们假定1月28日下午五点二十三分,街区摄像仪拍下的影像已经不是文汇,文汇实际上在那天已经失去自由,甚至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嫌犯可以锁定为三人,或者说,三起人员。” 沈嘉木起身,他甚至拿着一支烟,问许卿生:“介意不” 许卿生才知道沈嘉木是会吸烟的,她摇了摇头。 沈嘉木点着烟,深深吸一口:“这三起人,正好都有条件犯罪。我先从昨天说起,当我意识到文汇一直没有离开九曲后,我翻察了1月28日之前的摄像资料,在1月27日下午,吴小薇和吴小楠姐弟两个去了文汇家,逗留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这件事吴小薇并没有供诉。 吴小楠虽然还在学院就读,未升学府……” “等等,我早就奇怪了,什么叫学院和学府还有为什么小学……莎莎才三岁就能读小学了”许卿生觉得先不弄清这些“寻常事”,可能会有碍她分析案情。 “小学本来就是三至七岁的孩子就读,当然也可以不把幼龄学童送读小学,因为小学主要就是培养孩子们的各种兴趣,有点启蒙的作用,不过现在有学习器佣,器佣完全能够起到小学老师的作用,只不过学习器佣需要自购,而且很多人认为孩子还是有和同龄人相处的必要,这有助于孩子的情商形成。 七岁后的孩子,都会入学学院,学期共十一年,也就是从学院出来,学生都已成年,跟着学生们都能自由选择入学府进修,每一个公民都享有入学府进修的福利,不过学府是分专业的,入学虽然不需要考试,但入学后要通过学府推荐就业必须要考取资格,一般来说入学时就有初考,如果初考没通过,还有进修后三次复考的机会。 学府免费进修有年龄限制,二十岁之后,进修就需要花耗学费了。文汇没有经过学府进修,因为她初考时就落榜了,她的理想是进入演艺行业,相较其余专业这一门类的推荐就业资格尤其重要,基本上没有通过就业资格考的人都是白花时间。 文汇当时有两年免费进修的机会,但虽然不承担学费,生活费也有社会福利解决,可是演艺行业,年龄限制极大,文汇应该是考虑到她就算再花两年时间也无法通过就业试,所以放弃了学府的正常途迳,打算尝试别的捷迳。 好了,你对应试学习制有了大概的了解,我们说回正题。” 这个时候,半支烟已经烧没了,沈嘉木干脆把烟熄了,他坐下来,虎口掐着下巴:“吴小楠虽然还没从学院结业,可他参加过不少机械通讯类的赛事,而且取得过很好的成绩,今年九月他考取计算机应用科系的就业资格完全不成问题,无论是毁掉通讯器材的芯片,还是进入暗网交易,乃至于篡改器佣指令帐户,他都具备有基础条件。” 许卿生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蒋家玉,她的儿子谢文杰,现就从事器佣开发设定体系工作,他就业的公司同时还有开发通讯器材的业务,虽然他没有进入文汇家,但他的母亲蒋家玉不仅是1月28日,在25、26日甚至更早前,和文汇都有频繁的电联和面谈,假设蒋家玉的杀意成立,那么谢文杰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协助蒋家玉犯罪。” 许卿生又点了点头。 “另外就是小玫和丘子,小玫没有条件,但丘子具备,他本来也是通过了通讯应用的就业试,可谓前途光明,不过他在学府进修期间长时间缺课,没有通过基础试,不仅被取消就业资格后来还干脆主动退学了,昨天下午,我申请了调察他近两年的就业情况,但暂时还没有回音。 目前我主观认为,最具杀意的是吴小薇姐弟,蒋家玉母子的杀意都相当勉强,而小玫和丘子的杀意根本不成立。” 这回许卿生没有点头。 沈嘉木留意到了,他紧蹙着眉:“你不认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卿生决定直说:“2月4日,我们去案发现场,赵江玫是第一个冲我打招呼的人,而且她明显在试探我和沈警官你的关系,是试探,她想知道我有没有听你说过文汇和陈博骄之间的事,听上去似乎合乎情理,但我认为她的真实目的在于试探我和你是不是交熟,跟案子没有直接联系。 这就有些不符合情理了,因为文汇和赵江玫是好友,两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情同手足,文汇死了,赵江玫却更在意我一个陌生人,沈警官还记得当天早上赵江玫电联你,第一句话问的也是你为何拒绝3d模式,你回答的是不方便,随后,我就和你一同前往命案现场,赵江玫立即就来试探。 当时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对你的私生活十分的关心。不过接下来她的表现又是正常的,非常正常,我当时也以为是我想多了,直到我知道她是一个专业的演员。” “继续说。”沈嘉木脸色很冷。 许卿生没有被冷脸吓到,或许是因为沈嘉木和莫勿有相同的面貌,这让许卿生打消了不少生疏感。 “昨天,我和赵妈妈的交谈,赵江玫显得过于积极,她毫不掩示对文汇的不满,这让我反而生疑,因为有许多的人都认为越是说死者的好话越表示自己没有嫌疑,但明白了这一套路就会反其道行之,我觉得赵江玫是用直话直说的表演在打消我的疑心。” “我们刑警办案,是不会按这些所谓的套路的。”沈嘉木并不认同许卿生的判断。 “你也说了是刑警办案,但赵江玫不是刑警,她既学习表演专业,一定看过不少视剧甚至是文学作品,昨天我抽空还利用脑电波检索了下当代的影视作品,我发觉一部悬疑推理剧,赵江玫正是主演。” 沈嘉木没有任何表示。 许卿生继续说:“我又顺便检索了下赵江玫的相关,发觉她之所以能顺利接到这部视剧的主演,是因为原定的主演在拍片时突发心脏麻痹,当然没有因此意外死亡,但需要休养和彻底身体检察只能和制片方终止了合同,那个女演员和赵江玫同属一间经纪公司,赵江玫因为同事的退出才获得这一工作,她的演艺事业随之有了起色。” 而导致心脏麻痹的药物,徐文汇曾经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我有一个问题,文汇的父亲是因什么意外身故” 沈嘉木直盯了许卿生有十多秒,眉梢微微一挑:“你很敏锐,没错,徐叔是因为坠水身亡,他会水性,可坠水后突然引发了心脏麻痹,徐叔的死因无疑,不是他杀。” “但文汇知道心脏麻痹的厉害性,就也能解释为什么她想要自杀会先服用导致心脏麻痹的药物,她当时应该是因为悲愤突然而生的冲动念头,可还有一点,她为什么要当着吴小薇的面自杀她想要报复吴小薇,用自己的死刺激吴小薇,她能确定吴小薇会惊恐会不安,因为在学院时期,他们的同学谭潭是自杀,我相信这对文汇的影响极大,对吴小薇甚至其余的学生影响也很大,可只有赵江玫,当我昨天询问赵妈妈知不知道文汇和谭潭的关系时,赵江玫笑了笑。 如她所料,赵妈妈紧跟着就说,文汇当年不应该欺负谭潭。” “人之初性本恶,你觉得小玫符合性本恶的特性”沈嘉木问。 许卿生重新梳理了梳理思绪,她很认真:“我不会觉得人之初性本恶,但我觉得赵江玫的心态和她的同龄人并不一样,她一方面有极大的优越感,一方面似乎又因为自卑产生了强烈的攀比心……这需要进一步证实。 沈警官,我认为蒋家玉母子的嫌疑可以排除,我这是从杀意和人性上判断。首先,蒋家玉虽然有点贪婪,准确说都没有达到贪婪的程度,她只是太精明,想占便宜,但正如她的自证,如果文汇身故,她就完全失去了占便宜的可能,她不会因为文汇拒绝卖房就杀人,因为一个精明的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另外,蒋家玉的生活优渥,她的丈夫有闲钱出国旅游一年,她对此毫无怨言,她的儿子工作稳定,看得出来她对儿媳妇也很满意,她虽然对钱财存在企图心,可不会为了钱财就毁掉已经拥有的优渥生活,甚至还连累自己的儿子。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是凶手,她就不可能提供线索,如果没有她提供的线索,沈警官你也不可能确定真正的案发地,开始怀疑摄像资料的真实性,如果蒋家玉有意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她就肯定不会提醒你。” “你刚才说了反其道而行之。” “蒋家玉如果真这么老谋深算,她就不会在街区摄像仪前提及买房的事,更不可能再折腾出故意隐瞒的行为,其实我相信沈警官最不怀疑的人正是蒋家玉母子,你只是……恕我直言,不愿正视某些事。 沈警官,你应当知道赵江玫喜欢你吧” 沈嘉木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许卿生几乎以为他不会给出答案,但沈嘉木却突然说话:“我和文汇确定关系前,小玫的确向我表白过,怎么说呢我买下这个住宅是在六年前,那时候文汇和小玫都才二十岁,我也是刚调入特上局,都是年轻人,业余时我和他们也常有聚会,小玫冲我告白时,我觉得有些突然,但明确拒绝了,我对她没有普通朋友之外的感情,但我觉得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当然也很上进,当朋友很不错。 相比小玫,文汇很忧郁,虽然那时她和陈博骄还处于热恋阶段,但我总觉得她仿佛……我虽然知道她的身世,但其实孤儿并不可怜,社会福利能让所有人得到照顾,更何况文汇的监护人还非常尽责任。 文汇总是争取一切机会表现自己的优点,我觉得她有心理缺陷,所以对她格外关注些,后来我和她恋爱,我更进一步发觉她在自卑,我也想过办法宽慰她,但没办法,我们谁都不能改变谁,我不能改变自己一直迁就她的自卑心,她也没有办法变得强大,有一点,我和文汇分手绝对不是因为小玫挑拨离间。” “我相信就算赵江玫有挑拨离间的行为,沈警官也不会轻信。” “实际上小玫没有这样的行为。” “赵江玫认识我。”许卿生十分肯定。 沈嘉木高高挑起了眉头。 第一卷 第14章 消失的照片 这回换许卿生垂低眼睑。 “准确说她不是认识我,而是认识冉女士,她应该在你的家里看见过冉女士的照片……2月4日那天,在文汇的院子外,沈警官应该听见一位女士误认为我是冉女士,所以后来你才在工作助手之外加了个老朋友的解释。” “你真的非常敏锐。”沈嘉木点头:“你说的那位女士是个手工裁缝,我有不少西装礼服都是她手工定制,她第一回来我家替我量体,就看见了我和秋鸿的合影,她还问过我秋鸿是谁,我跟她说是老朋友。” “合影摆在哪里” “当时在我的书房,后来不见了。” 许卿生:…… “合影那天是秋鸿出国前我们的最后一次聚会,我答应了秋鸿一直要摆着那张合影,某天突然不见了……当时我问过文汇,她还是我生活助手,虽然我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恩,总之,我和文汇一直没有同居,不过在我们分手前,她一直还担任着生活助手的工作。 我问文汇,文汇说不知道合影的去向,但我一眼看出她在说谎,不过这是一件小事,我也没太计较。许女士,你说小玫认识秋鸿” “她应该见过合影。”许卿生说:“那天我和沈警官去现场,赵江玫应当笃定我们两个是很亲近的关系,否则她不会急着试探。” “小玫不可能见过合影。”沈嘉木相当的肯定:“小玫之前并没有进过我家书房……恩,因为我工作的特殊性,不会让无关人员随意进入书房,当初聘请文汇当我的生活助手也是让她签订了工作守则的,我的工作守则是司法机关出具,所以,文汇应该不会违规。至于阿思,就是那手工裁缝,她之所以能看见秋鸿和我的合影,是因为当时我受了点轻伤,行动有些不便,我还正好在书房工作,才让英俊请她进书房量体。” 这样说来,赵江玫应当是没见过合影的。 “冉女士曾经来过九曲镇。”许卿生又提醒。 “那是我搬来九曲的第一年,她刚好回国,来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但秋鸿相当的宅,应当不会出门……额,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秋鸿问过我‘小眼私厨’怎么样,她也许会通过网络点‘小眼私厨’的外卖,秋鸿这人的性格有点古怪,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出门但又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她点了外卖,或许当外卖送来她会自己去取并亲口道谢。” “所以赵江玫很可能见过冉女士,但她只是不知道冉女士的身份和名姓。”许卿生这样判断是依据的:“赵江攻很可能早在那时就对沈警官有好感,看见留着你家住址的定单,她多半会亲自送来,你又说冉女士很可能自己开门接过外卖,那就不能排除她们多年前是见过面的,不过应该没有寒喧太久,因为赵江玫见我时,她确定我已经不记得她了,可奇怪的是她能一眼认出我来。” 六年前的事,其实没印象是符合情理的,反而六年之后还记得就有点怪异了。 “接下来我会把嫌疑人及相关人都召来家里盘问,我们分工合作,我用大厅你用茶室,各自盘问各自怀疑的人。”沈嘉木提出了个看似科学的办法。 前提是许卿生的业务能力不会拉后腿。 卿生觉得既有压力又有动力,她其实坚信自己的直觉和推理不会出错。 她第一个传唤的人是董老师。 小学董老师以前其实也是文汇、赵江玫等人的学院同学,但并不同班,被问起谭潭自杀的事,她却也记忆犹新:“应该是十年级的时候,是夏天,快放暑假了,我们上着数学课,临近中午都有点昏昏欲睡了,突然就听操场上一片惊呼,一看,才知道有同学跳楼自杀了,当然当时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反正很快就知道是谭潭坠楼了。 一个学院,不管哪年级哪个班,就没人不知道谭潭的,唉,这事一出啊,文汇和小玫一个班都被大家骂,我记得文汇还被警察盘问了呢,我们都知道谭潭死前,文汇往她脸上吐了口痰,好多人都看见了,所以文汇被骂得特别惨,但毕竟都是未成年人,普通的争执也不能就判刑论罪,我记得赵家阿姨还咨询过给文汇转院的事,但那时都快结业了,只剩最后一年,转院特别麻烦,总之后来文汇还是没转。 你问小玫她是那个班唯一没被骂的人,我想想,好像谁,记不起来了,反正谭潭有回被人拉着辱骂,是小玫上去阻止的,小玫还被那个男生打了一巴掌,这事小玫爸可气了,还把男生的父母告去了法院,让男生当众倒歉,后来男生就转院了,所以我才不记得他叫什么名。” “小玫在学院的人缘是不是挺好啊”许卿生问。 董老师说:“是的,她人长得漂亮,唱歌跳舞还能演话剧,成绩还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连吴小薇他们都不敢惹小玫。” 许卿生又问了几个“当年的同学”,其中有位说:“谭潭也挺漂亮的,所以好多女同学才妒嫉她,拿着她爸爸的事排挤她,我那时候都被逼着打过谭潭,被谁逼吴小薇呗,谭潭偷她的平板被她抓住了,跟我们吐槽,让我们教训谭潭,我那时候也不懂事,害怕如果不听吴小薇的话会被她排挤,就打了谭潭几巴掌,没用力,就往她背上呼了几下。 但谭潭后来死了,我们都怕得很,我做了好几个月的恶梦,吴小薇也后悔得很,悄悄的让我们送钱给谭潭的妈妈,谭妈妈眼睛都哭瞎了,真是……的确当时好多人骂文汇,别班骂我们,我们骂文汇,只有小雪替文汇打抱不平。 你问江玫我想想……没有,她没骂文汇,但奇怪我怎么没印象了,江玫应该有为文汇说过好话吧不对啊,完全没印象,倒是我们几个去看谭妈妈,江玫也去了,谭妈妈根本不搭理我们,就拉着江玫的手说她是好孩子。” “你说的小雪是陈雪梅吗”许卿生问,陈雪梅就是徐文汇的闺蜜,告诉她徐文汇并不虚荣只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是啊,我们在学院时期都是一个班的,小雪原来和文汇也那么要好,我记得……等等啊,让我想想……对了,六年级还是七年级的时候,小雪还和文汇大吵了一架,害,没多大事,就是文汇把小雪的作业复制给了另一个同学,小雪和那同学还不对付。 但后来她们又合好了,什么时候合好的我记不清楚了,印象最深的是文汇被大伙骂,小雪站出来骂大伙,其实小雪说得也对,除了赵江玫以外,我们班个个都欺负疏远过谭潭,谭潭的死大家都有责任,光怪文汇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 许卿生再次询问陈雪梅,她开门见山:“是你怂恿文汇往谭潭脸上吐痰的吧” “咣当”一声。 许卿生眼睁睁地看着陈雪梅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破碎了。 好吧,这个世界的杯子还是摔得破的。 陈雪梅捧着自己的头,过了好久才说:“你们察出来了的确是,这件事我才是始作俑者!当时吴小薇和文汇本来就有矛盾,吴小薇为了整文汇,还到处说文汇和谭潭要好,说她跟强奸犯的女儿要好将来也肯定要进监狱,其实这说法谁都知道很荒唐,可吴小薇是官二代啊,同学们都不敢得罪她,吴小薇找了个借口,大家都用这借口拼了命的欺负文汇。 我那时候和文汇矛盾还没完全缓解,就想看戏的,我自己都没想明白那天怎么想的,总之看着文汇在那哭,赵江玫还没理她自个儿先走了,我就凑上去,先是把文汇奚落了一顿,后来替她出主意,让她当众人面前把谭潭狠狠的侮辱一回,同学们就没借口诋辱欺负她了。 文汇真听了我的话……我当时还觉得挺有喜感呢,又觉得遗憾,其实谭潭也不是任由欺负的,有的时候她也会还手,可惜那天文汇往她脸上吐了口痰,她根本没还手,就是跑出去了而已,我当时就想看文汇和谭潭闹起来……哪里知道,上课铃响没多久,我们才在操场上集合,谭潭就跳楼自杀了! 我特别后悔,我真的特别后悔,我恨死了我自己,我当然也能明白文汇的心情,她因为谭潭的死被大家骂,我听了受不了,那是我的错,如果没我怂恿,文汇也不会吐痰,谭潭可能就不会寻死! 文汇一直没跟别人说过我怂恿她的事,我才意识到文汇有多善良,从那以后,我们成了真朋友,什么话都能说,许助理,你和沈警官一定要找到杀害文汇的凶手,要不然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 许卿生经过一轮的盘问,她陷入了沉思。 两个居同一屋檐长大的女孩,看似成长环境没有任何区别,但一个被所有同学喜爱,一个被大多数同学——后来还被大多数邻居诟病。 看上去,赵江玫是优越的,成功的,她不应该妒恨什么都不如她的徐文汇。 哪怕赵江玫被沈嘉木明确拒绝过,但徐文汇同样也没有获得沈嘉木的爱情。 赵江玫似乎真的没有杀意。 她漠视谭潭的死,只不过因为她从没有对谭潭施加过伤害,她不应负罪,所以事隔多年,她还能耻笑徐文汇曾经的“罪责”——看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赵江玫只是不喜欢徐文汇。 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许卿生决定接下来她要直接盘问赵江玫。 第一卷 第15章 六年前的一面之缘 这回许卿生先向沈嘉木请示了,她把盘问赵江玫的地点更改为她现在暂住的客房。 说是盘问,但其实还是例常了案情的态度,许卿生甚至还先称赞了赵江玫今天的着装——脱掉那件中长款的紫色风衣,女孩上身穿着白底印花的“雪纺”衣,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穿着不隆重,可很显气质。 “那天见你就觉得眼熟,后来去了小眼私厨,我终于想起来我们应当是见过的。”卿生这是在试探。 “小许姐想起我来了” 很好,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许卿生想。 “小许姐的眼睛长得真漂亮,虽然你现在把头发留长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你来。”赵江玫叹了声气:“我之前想过要去整容的,我眼睛像我爸,太小了,可是后来还是觉得做为演员来说,颜值居次演技最重要,就没敢去整容,我们这个行业越来越严苛了,多数导演不会用整个容的演员。” 徐文汇就是标准的杏眼,但不能说她比赵江玫更漂亮,至少在许卿生看来,赵江玫更耐看更有韵味。 “这间客房我才是第一次进来呢。”赵江玫说:“以前嘉木哥把这间客房锁着,连文汇都不让进,文汇因此还唠叨过嘉木哥有事瞒着她,嘉木哥说他有个很重要的朋友有私人物品在这间客房,所以不让人乱动。” “这是我的怪癖。”许卿生只好“承认”:“小玫,我有一张和嘉木的合影,我逼着嘉木放在书桌上,但后来不见了,嘉木却说不知道怎么不见的……我猜测,嘉木的书房没别的人进去过,应该是文汇把合影拿走了。” “文汇的确问过我合影上的女孩是谁,她悄悄用手机把合影拍下来给我看的,我跟她说了你是嘉木哥的老同学,让她别疑神疑鬼,小许姐,不是我奉承你啊,论各方面的条件,你肯定和嘉木哥更般配,文汇的情况嘉木哥是知道的,要真是先有了喜欢的人,哪会和她谈恋爱但这些话我要跟文汇直说了,太伤人,就没说透,结果她还是胡思乱想了。 合影肯定是她拿走的,但这件事她没跟我说过,应该是她自己都觉得不光彩,的确她也太小气,尽做这些无谓的事,一张合影而已,不被嘉木哥看见,难道嘉木哥就能忘了小许姐了” 赵江玫也在试探,许卿生听得明白。 女人各种敏感的小心思,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无知无觉,但男人们会自以为对女人已经足够了解,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男女,可这个定律是没有差别的。 许卿生决定“回应”赵江玫的试探:“嘉木跟我说过,沈伯伯和沈伯母并不喜欢文汇,我也觉得文汇和他根本就是两路人……嘉木其实对文汇就是同情而已,他这人,还挺侠肝义胆的,先有了同情心,再加上多巴鞍做祟,就误以为这是爱情了,可两个人相处,越亲近越易突显磨擦,嘉木没过多久就意识到他和文汇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了。” “是啊,连普通朋友都勉强,更说不上爱情了。”说这话时,赵江玫垂下眼睛。 许卿生发现她似乎焦躁,因为她把她的小坤包从沙发上拿在手里,想要打开,但最终又放了回去。 “小玫知道文汇曾经想自杀的事吗” “她想自杀”赵江玫立时抬眼,很真实的惊奇。 “据我所知,文汇有一个同学,叫谭潭是自杀,应当也是小玫的同班同学。” “她没必要跟谭潭学吧。”赵江玫还是一张震惊的脸:“谭潭和文汇虽然是同桌,但关系一直恶劣。” “似乎只有小玫没有欺负过谭潭” “谭潭其实不讨厌,虽然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认为某个人被某些人实施暴力其实是被施暴者的原因,那不过是施暴者们的借口罢了。” “谭潭的母亲会不会对文汇怀恨” “恨是肯定恨的。”赵江玫说:“谭妈妈恨的也不光是文汇,而且谭妈妈后来失明了,一个人在九曲生活不方便,早就去了市里的疗养院,跟我们都断绝了音讯,怎么,嘉木哥怀疑谭妈妈会报复文汇” “你觉得呢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不好说。”赵江玫摇头:“谭潭的爸当时是强奸和故意杀人并罪处罚,他的罪行很残忍,不仅仅是谭潭,连谭妈妈都受到了舆论的波及,谭妈妈究竟怎么想的,会不会怨恨谁都说不清,不过文汇当时…… 文汇有回被另一个学院的几个女生欺负,还是谭潭看见了拉着她脱身,这件事是文汇亲口告诉我的,谭潭帮过她,结果她还当众人面前侮辱谭潭,谭潭应当就是因为这事受不了才轻生,如果谭妈妈因此报复,倒也说得过去,可这件事都过了老久,谭妈妈为什么现在才行动而且,我觉着吧……文汇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谭妈妈真想杀她,应该是在她和嘉木哥恋爱时就忍不住动手了。” “但那个时候动手,危险太大。”许卿生说:“嘉木毕竟是上刑。” “小许姐说得也有道理。”赵江玫叹了声气:“我就只看过悬疑的视剧和小说,生活中就没遇见过杀人事件,这是头一回……但在我看来,还是陈博骄和吴小薇最有嫌疑。” “文汇当年为什么被别的学院的学生欺负”许卿生问。 “那时是几个学院的新年联庆,文汇登台唱了首歌,被那个学院的校草喜欢上了,约了她几回,文汇跟陈博骄说了,陈博骄就把校草打了一顿,文汇当时还见人就说是校草纠缠骚扰他,总之就是装弱者呗,堵她的女生暗恋校草,肯定是为校草打抱不平,我妈后来还去了那学院找院长,不过弄清楚了,校草也没干什么过火事,就是发了几封邮件给文汇,问她愿不愿意参加聚会,文汇是小题大作。” “恐怕还有故意显摆的用意吧。”许卿生说。 “谁说不是呢,文汇就喜欢处处跟人攀比,要跟人攀比她当然是得显摆的,别的就不提了,连丘子……我跟文汇说丘子喜欢我,她转头就对丘子示好,丘子不搭理她,结果她就把丘子喜欢我的事跟我爸妈说了,我爸妈不许我早恋的,把我好一场骂,文汇又打着我爸妈的旗号去骂丘子,说丘子是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当好多同学面前,丘子脸都没处搁,想动手打她,还是被我拦住的。” “小玫你也喜欢丘子”许卿生突然问:“我是你们好多旧同学说,因为谭潭的死文汇被骂,你没有替她出头,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对就有意见了” “说没看法是假的。”赵江玫直视许卿生:“我只把丘子当朋友,但丘子毕竟是我朋友,少女时期的心事我跟闺蜜讲,闺蜜转头就作了这么大的妖,我当然生气!小许姐对文汇应当有成见吧因为小许姐也会不愤嘉木哥被文汇欺骗,但小许姐肯定不会真和文汇计较,因为差别太大了,文汇根本就不会对小许姐构成干扰,老话说作死,文汇就是不作不死的那号人。” 几次接触,都是赵江玫一次更比一次显示出她对徐文汇的不满,两个女人间的矛盾似乎已经渐露针锋,但这不足够形成杀意,不管是沈嘉木还是丘子,其实和徐文汇间已经不再存在密切来往,尤其是丘子,他对徐文汇应该是反感和厌恶更多。 许卿生很疑惑,事业成功生活幸福的赵江玫,为什么一定要杀害徐文汇 这虽然只是她的初步认定,不代表赵江玫一定就是真凶,可许卿生的直觉就是赵江玫今天仍然在演戏,而且她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对徐文汇没有杀意的赵江玫,一定有隐瞒关键事。 送走赵江玫,许卿生回到了茶室询问丘子。 她之前已经看过了丘子的基本资料。 丘子原名何丘,七岁时父母离异,父亲另娶母亲改嫁,他判给了父亲抚养,何丘十岁时提出更改监护人的申请,九曲镇的福利院成为他的监护机构,何父原本在九曲镇的一处住宅已经被拍卖,何母在九曲镇没有住宅,所以丘子一直在学院寄宿,学费由父母共同承担,但他并不和父母生活,而且多年来一直断绝来往。 当他从学府主动提出退学,一度生活在升康市,但他没有工作,宅家不知道干什么,他是去年的1月15日才跟赵江玫一同回到九曲镇,暂住在赵江玫的爷爷留下的老屋里,距离镇街不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 而出现在许卿生面前的何丘,个头矮小,目测应该还没有赵江玫高,他带着副黑框眼镜,透过镜片看双眼无神,头发又长又乱,不修边幅,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和个头相比,手指显得尤其的修长,这时他把十指交握着,手肘放在沙发扶上,右手的食指像掐着秒数,隔上两秒就敲一下左手手背,他的手指略弯曲,指尖竟也快到手腕的位置了。 何丘还很刻意的泯着嘴唇,但说他这是紧张的表现吧,身体又显得很松弛,几乎是窝进沙发里,突然还冲许卿生略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又泯了嘴唇。 “你和小玫很熟悉”许卿生先问。 第一卷 第16章 好像被批评了 “我只和小玫好。”何丘似乎很高兴回答这个问题。 “不和文汇好吗” 何丘就不高兴了,尤其是他又泯着嘴唇,看上去更像气鼓鼓的样子:“徐文汇是个贱人。” “为什么这么说” “谁对小玫好,她就想把谁抢走,我知道她是个贱人不理她,她就骂我,还污篾小玫根本就看不上我,是在戏弄我,我这只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 “但小玫对你也很好吧” 何丘终于又高兴了:“她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有多好你不工作,小玫一直在照济你” “我有钱。”何丘说:“我帮我表哥看房子,不需要付房租,我还会帮人维护电脑、机械设备,我不需要正式工作也能养活自己,我没有收过小玫的钱。” “小玫在升康有房产吧你们经常见面” “如果小玫在升康,我们就会见面,她会陪我说话,我只喜欢和她说话。”何丘看着许卿生:“你是上刑的工作助手,小玫说我必须回答你的提问。” 许卿生明白了,如果没有赵江玫先打招呼,看来这位是不会和她说话的。 “你这么讨厌文汇,那天为什么要去她家,还给她送东西” “我是在帮小玫,那么多的东西,尤其饮料还这么重,小玫哪里搬得动” “文汇不是有器佣吗” “她的器佣经常出故障,那天就有点小故障,不能接收脑电波和语音指令了,徐文汇不愿意通过电脑操作指令器佣工作,其实她就是故意为难我和小玫。” “所以那天是你把东西搬进文汇家里的” “我先是搬去仓库里放着,然后徐文汇还非要我帮她整理好,我忙了一个多小时,小玫为了让徐文汇消气,只好答应她,后来小玫替徐文汇道了歉,我没有不开心。” 许卿生若有所思。 她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何丘就不耐烦了。 “你没问题了吧那我走了。” 他并不等许卿生回答,就站了起来,但行动还是不急不躁的,拖着脚步走出去。 何丘的性格很古怪,反应也很古怪,不过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他的确很喜欢赵江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迷恋。 这点倒是不奇怪的。 赵江玫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而且她和何丘还是同班同学,闪闪发光的赵江玫对何丘具有吸引力相当正常,许卿生能看得出何丘相当固执,往往有这一性格特征的人,对于他的初恋对象极易产生迷恋的情感。 但赵江玫显然只把何丘当作普通朋友。 许卿生利用脑电波连接沈嘉木“发放”给她的工作手机,许卿生当然是无法申购手机芯片的,所有她使用的是沈嘉木申办的“副卡”,她拨通了陈雪梅的电话,发出3d模式的请求,陈雪梅很快接通了,她现已回了家,独自在卧室里,许卿生看见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她和徐文汇的合影,两个女孩手挽着手,笑得很甜蜜。 “有一件事漏问了。”许卿生说:“文汇曾经跟你提起过我和嘉木那张合影吗那张合影应该是她私自拿走的。” 许卿生能看出陈雪梅微有些犹豫。 “这件事也许相当重要,你要把你所知道的实情告诉我。”卿生强调。 “合影的确是文汇拿走的,她跟我说过,沈警官似乎有个前女友,而且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这让文汇很紧张,她当时……想赶紧和沈警官结婚。我觉得她拿走合影的事做得不对,劝她还给沈警官,恋人间有什么猜疑要当面说清楚,她说沈警官不会说实话,还说许女士你曾经住过的房间沈警官一直锁着,连她都不让进去,她拿走合影,就是不让沈警官想起你。 文汇挺傻的,合影不见了,如果沈警官真的在意不会另洗印一张出来吗而且难道不看合影就真会轻易的忘掉一个人” “那张合影呢” “我不知道,文汇当时想找出来给我看,让我判断一下你和沈警官的关系,结果没找到,合影不见了,今天许女士不说,我都不知道合影上的女孩是你。” “这件事发生时,小玫应该在九曲吧” “在不在的我得想想,对了,就是江玫跟文汇说的沈警官有个前女友!是文汇跟江玫说沈警官锁起来的房子有个女孩住过,那女孩应该还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像没别的人见过那女孩,又或者说见到了也不曾留意,但江玫见过,说是沈警官在她家叫了外卖,是女孩子接收的! 文汇才起了疑心,后来江玫确定和沈警官合影的女孩就是她见过的人,江玫还给文汇出主意,说拿走合影,就能试探出沈警官在不在意许女士你……虽然文汇拿走合影并不是为了试探,但主意的确是江玫出的! 我想起来了,江玫那段时间就在九曲!赵叔急性阑尾炎住院了,江玫从燕平赶回来的,文汇和我还去看望过赵叔,我还问江玫不是会耽搁拍片吗,赵叔还埋怨了江玫妈几句,说她不该通知江玫,江玫说多少工作都没有赵叔的身体要紧,我当时还夸了句江玫孝顺,赵叔很开心,他出院后,还做了一桌子菜,叫我和文汇去家里吃,当时江玫已经赶回了燕平。” 挂了电话,卿生刚好看见蒋家玉从客厅出来,她觉得奇怪,沈嘉木不是打消了对蒋家玉的怀疑吗今天竟然又传唤了她 又看沈嘉木也出来了,站在廊檐下吸烟。 “结束了”沈嘉木问,他又吸了两口烟,就把烟递给了英俊熄灭丢掉,冲卿生说:“过来吧,我们把情况汇总一下。” 关于询问情况,卿生都用扫描仪录下实况,她先播放出来。 “赵江玫在说谎,关于合影的事是她主导,怂恿文汇拿走合影。” “也许是陈雪梅说谎呢” “我认为不会。” “破案不能凭认为。”沈嘉木很严肃:“谭潭的死和陈雪梅有关系,她很可能因此害怕文汇把实情张扬出去受到舆论的谴责,你的询问,反而让我怀疑陈雪梅对文汇可能存在杀意。如果她是凶手,就会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所以她的证辞存在虚假的可能性。” “那她为什么会承认是她游说文汇侮辱谭潭” “你问得很笃定,就算她不承认,你也有可能已经掌握证据,所以承认更保险。”沈嘉木接着说:“另一个关键,合影的事和本案没有直接关联。” “如果陈雪梅说的是实情,就能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赵江玫妒嫉文汇和你成为恋人,而且她也很想弄清楚冉女士和你是什么关系,沈警官,你低估了赵江玫对你的企图心。” “可我已经和文汇分手了。” “但你仍然在资助文汇。” 沈嘉木蹙紧了眉头。 “我承认你的猜测有一定道理,不过,在我看来,如果文汇知道小玫曾经使用能够导致心脏麻痹的药物争得工作机会,而且用这事为把柄讹诈小玫,小玫的杀意更能成立,你今天却没有问这问题。” 许卿生很无奈:“我害怕打草惊蛇,毕竟……我并没有侦察经验。” “如果小玫是凶手,丘子一定就是帮凶,你今天对他的盘问也太温和了,而且并没有问到关键。” “但我并没有问的问题何丘却主动陈述了,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相反还十分寡言,抗拒跟人发生交流,他的陈述,应当是早就构思好的。” “这仍是猜测。”沈嘉木说:“你先主观认定了小玫和丘子就是凶手,所以会尤其在意他们的供诉和态度,比如针对丘子,你毫无凭据就认定了他抗拒和人交流,这话虽然是他自己说的,可是,绝大多数的人其实都不自知,就好像陈博骄认为他自己不是渣男,但更多的人其实都认为他相当的渣。 所以丘子虽然以为他抗拒跟人交流,实际上他其实是渴望交流的,不过他因为性格孤僻,导致很多人不愿意和他交流,他把别人对他的态度用作自我认同,因此会显示出你所说的疑点。” 许卿生觉得自己辩不过沈大警官,她聪明的选择了妥协。 沈嘉木开始播放他的盘问过程。 先是针对吴小薇,沈嘉木开门见山,提问非常犀利,他问吴小薇为何隐瞒在1月28日前去过文汇家里的事实,吴小薇很错谔,她说没有人问过她1月28日前是否去过徐文汇家中,她没有主动提起,是因为那次碰面让她很不愉快,当然,也怕说多了更会受到怀疑。 根据吴小薇的陈诉,那天是徐文汇先打电话给她,约吴小薇去她家里见面,并调出了通话记录,证实她的陈诉属实,徐文汇在电话里声称她已经掌握了陈博骄的犯罪证据,能够证实陈博骄是刘腊的帮凶,逼着吴小薇和她面谈,还说如果吴小薇告诉陈博骄,她会立即将证据交给警方。 吴小薇被威胁住了,但她不愿意独自和徐文汇碰面,她叫上了弟弟吴小楠和她一起去。 吴小薇觉得徐文汇是想敲诈她,因此她悄悄准备好录像设备。 徐文汇并没有证据,她只是再次哀求吴小薇说服陈博骄,让陈博骄承认是莎莎的爸爸,而且她还向吴小薇保证,不久后她将得到一大笔钱,她不会再找陈博骄要钱,她能独自抚养莎莎,她所求的不过是让莎莎不因刘腊这强奸犯遭受和谭潭当年一样的痛苦,但吴小薇没有答应徐文汇的要求,这次碰面同样不欢而散。 吴小楠的陈述没有出入。 接下来沈嘉木盘问的人就是蒋家玉,问的是她多次去徐文汇家中的原因,蒋家玉承认都是为了买房的事,沈嘉木还问了蒋家玉是否把买房的事告诉谢文杰,蒋家玉一口否定。 虽然买房需要动用一大笔资金,但蒋家玉的存款足够支付房款,没有必要问儿子拿钱,而且她认定这笔“买卖”是包赚不赔,也没有必要知会家人——毕竟蒋家玉使用了隐瞒实情的手段,占邻居便宜,事情做得不厚道,她也担心说了实情家人会反对。 蒋家玉说她的儿媳李明秀是书香门第出身,父母及李明秀本人都是学府的讲师,儿媳妇一家十分注重人品,她的儿子和儿媳婚后感情和睦,如果谢文杰知道了蒋家玉有瞒购的行为,肯定不会认同,蒋家玉正是知道儿子春节会回家,所以才想着在春节前摧促徐文汇卖房,1月28日,她之所以不当着赵江玫和何丘的面提买房的事,也是担心儿子在家,赵江玫知道后把事情声张,儿子听说了会怀疑。 “蒋家玉似乎认为赵江玫性格强势,不好惹。”这是卿生的判断。 “小玫的个性开朗,但的确有些强势,而且她现是演艺界从业人员,社交广泛,蒋家玉担心小玫怀疑她购房的动机打听出昌延镇将有一部份地产被征购的事还算合理。” “但反过来说,蒋家玉认定文汇好欺负,而且不会把她想要买房的事主动告诉赵江玫。” “蒋家玉也算看着文汇长大了。”沈嘉木微蹙着眉:“她知道文汇个性软弱其实不奇怪,而且文汇还欠着她的钱,文汇明明有还钱能能力但不愿归还,说出去肯定是丢脸的,所以蒋家玉的陈述符合情理。” “我并不认为蒋家玉说谎,但蒋家玉的陈述佐证了陈雪梅对文汇性格的陈述,可是在赵江玫和何丘的口中,徐文汇显然是另一种人,虚荣,要强,极富掠夺性和攀比心。” “你别忘了,小玫和丘子的陈述是跟陈博骄等人符合的。”沈嘉木说:“每一个人看待他人,多数都是从主观出发,要说起来,无论是小玫还是陈博骄,他们对文汇都更熟知。” “沈警官你呢你的眼中文汇是怎样的人” “我相信她会为了莎莎的未来不遗余力。”沈嘉木说:“我也相信她至少在我面前是自卑的,她很迫切想和我结婚不是因为她对我有多深的感情,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莎莎不受伤害,文汇有她的机心,某种角度来说她很功利,不过这不会引起我的反感。 爱护子女是人的天性,婚姻生活也不一定需要纯粹的爱情,但文汇并不了解我,就算我不是莎莎法律意义上的父亲,我也会保护莎莎不受当年谭潭所受的伤害。” “因为你是一个警察。”卿生叹息:“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具备责任心,但的确有的人选择警察这个职业是因为责任心和使命感。” “你为什么叹气” “我只是在想,如果文汇足够了解你,甚至她能更自信些,可能就不会做下那些让你难以忍受的事,至少你会觉得她是一个合适的婚配对象,如果你们没有分手,凶手很可能会因为畏惧心放弃杀人的念头。” 许卿生很为徐文汇惋惜。 第一卷 第17章 一个收纳箱 “小玫有句话说得是对的。”沈嘉木却说:“男女之间隐约的感觉源于多巴胺,但这不一定能发展成为爱情,只能说是爱情的基础,文汇和我之间,关键是没有共同话题,很多事我不是不能理解和体谅她,比如合影丢失事件,我知道是她做的,我有想过另外再洗一张照片放回原地,表示我不赞成她的行为。 但这张照片我没有留底,是秋鸿留的底,我不愿意告诉秋鸿这些事,因此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不介意,不会因此埋怨文汇,我和她分手准确说是最初的感觉被真正相处下来的违和感磨灭了,关键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事,而是我意识到我和她并不合适,我没办法对她产生长久的爱情。” 所以才会不在意,不在意徐文汇并不真挚的感情。 许卿生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她赶紧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们都有了各自认为的嫌疑人,但使终没法弄清楚犯案手段,而且出现在昌延镇的‘文汇’究竟是谁,这个人肯定也是帮凶,如果沈警官认定她不是文汇的孪生姐妹,应该是别的人整容,或许……可以从整容医院找到突破口” “你这一个提议倒是靠点谱了。”沈嘉木却并没有多说,他又沉思了一会,才道:“我不干扰你怎么察案,只是指点而已,而且你也不必怕打草惊蛇,胆子放大一些,有一点需要说明,你是我私人雇请的工作助手,虽然具备一定权限,但你并不属于特上局的职员。” 许卿生很懂。 她做为一个“不明人士”怎么可能正式入职特上局关于身份肯定需要沈嘉木这“特权人士”担保,只能是私人助手才不必录入身份资料。 “如果,我只说如果,但我会尽量杜绝。”沈嘉木又说:“今后你很可能跟我去特上局,特上局的人虽然都不认识秋鸿,可办案过程中,万一我们与秋鸿的熟人接触……我会说你是我的女友,很巧合,你和秋鸿长相相似,老熟人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见秋鸿了,就算看见过秋鸿现在的照片,也无法确定你是否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并且长相一样但非孪生的事例虽然少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总之你不用太慌张,无论遇见什么情况都要保持冷静。 说眼下吧,关于这件案子的资料我存入了电脑,而且开通了你浏览案情有关的权限,你可以通过脑电波直接浏览,不需要密码验证。” 许卿生点头表示了解。 “案子很复杂,各自忙吧,午饭英俊会送去你的房间,对了,你的电脑不能联网,我的笔记本电脑你可以取用,同样是限制权限的,如果需要密码调取的资料你告诉我。” 沈嘉木说完就站起身。 “等等,您的笔记本电脑在哪里” “跟我来吧。” 结果沈嘉木在他书房里的“组合操作台”上,取下了那个能竖立的“平板”。 “你暂时用。” “没有键盘吗”卿生还是不怎么习惯用脑电波,用脑过度其实还是会产生疲惫感的。 沈嘉木看了她一眼,没表示出不耐烦,指指“平板”上的一个按键。 卿生按了一下。 就看见屏幕下方“生长”出了一个像纸一样的键盘。 “其实触屏也能操作,不过的确用键盘输入更快捷,脑电波关联有两秒的滞后,而且必须心无旁鹜,你应该还不习惯。” 卿生接过电脑,不由感慨:这还真是名符其实的笔记本,很轻薄,比平板还要轻,这玩意弄回她的世界应当会引起轰动吧……虽然,可能没法联网。 回到客房,吃完午饭,许卿生也开始了沉思。 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徐文汇并没有离开昌延,她就是被杀害在了九曲住宅,而且早就已经失去了自由,可所有的嫌犯,或许现在说人证更准确些,他们都到过死者的家里和死者还有交流,当时客厅里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被捆绑在沙发上。 如果说1月28日是死者被拘禁的时间,那么嫌疑就能锁定在赵江玫和何丘身上,因为从1月28日之后,“死者”就出现在昌延,赵江玫和何丘如果不是凶手,别的人不可能避开公区摄像仪进入死者家中,把徐文汇移动到客厅,绑缚在沙发上。 但存在徐文汇是在更早前就被拘禁限制行动的可能。 只不过徐文汇最初被拘禁的地点不是客厅,很可能是一楼某间客房,甚至是楼上,当时有个和徐文汇一模一样的人接待访客,任何人都不会去客房或者卧室察看,这个世界的住宅隔音性极强,只要关上门听不到任何动静。 但那个冒充徐文汇的人,肯定会留下影迹。 许卿生开始察看1月28日之前的摄像资料,想要确定第三个帮凶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死者家中——按说是能察实的,徐文汇肯定不是在室外被绑,否则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只有她本人的住宅没有安装摄像仪。 但真正的徐文汇回家后没有外出,另一个“徐文汇”进入就能够被分辨,只不过当初地方警署没有往死者早在案发前被人“顶替”的方向怀疑,疏忽了察看1月28日之前的摄像资料。 但在察看监控资料的过程中,的确相当无聊。 不能错过一分一秒,不能用快进功能,其实很多时间都是静止的画面,没有任何线索的“废料”,观察的人还不能走神,必须全神贯注,既无聊还很累。 但卿生牢记着沈嘉木的提醒,所有的猜想必须有证据支持。 这一天她没看完,在接下来的几天她继续看监控。 沈嘉木并没有摧促和打扰,而当许卿生终于看完1月24日的监控资料时,她崩溃了。 她所能了解的是,徐文汇的器佣真是相当不智能。 有一回在买菜的途中突然“死机”了,是一个大婶跑来通知的徐文汇,话是这样说的。 “文汇啊,你家器佣又故障了,跟废铁似的伫在公路边上,手上还提着菜……我说,买一个家务器佣也花不了多少钱,两三千的事,省省就出来了,你这一月里,福利金都得上万了吧你还把田地租了出去,租金一年也有个上百万,少去几次美容院,别买那么多衣服,也不至于这样拮据。” 大婶在墙外,徐文汇应该在墙内,监控没拍着她的人,但录下了声音。 “婶子谢谢你啊,还跑一趟跟我说,我这就报修。” 没解释花钱的事。 徐文汇的器佣看来总出故障,这是事实。 再看徐文汇的遗物,都是便价物品,最贵的可能就是那些耳麦了,总价值也不过才几万元,但她的存款很多,有三亿出头,不过许卿生搜了下这个世界的物价,学习费用非常高,如果二十岁以上还要在学府进修的人,一年光学费就得三千万。 令人咂舌的数字。 不过只要通过入职试,收入也是相当高的,通过入职试的人肯定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不庸置疑。 像沈嘉木这样的上刑,他们的工资是透明且公开的,年薪十亿,并且享受极其丰厚的公职福利。 而且这个世界的衣食住行花费不大,当然——“住”不包括沈嘉木现在居住的豪宅。 打个比方说,如果要在市区租一个三房一厅的公租房,月租仅只一千,而只要有正式工作,月收入至少都会达到两万的水准,租不到公租房那么用人单位必须解决职员的住宿。没有正式工作那就能申领福利金,但前提是必须在原籍,在原籍的人不存在住宿烦恼,何丘可以说是个很特殊的个例。 他其实可以拥有一个住宅,但他懒得申请。 是他自己放弃了福利。 所以关于何丘不差钱的说法,现在许卿生真的能够理解了。 失业人员完全可以申请福利金用以维持日常生活,何丘住在他表哥空置的房子也已被证实,如果何丘没有收入,生活陷入困境,他完全可以申请福利金,他并没有申请,似乎的确不需要赵江玫或者别的什么人资助,但这当然不能证明何丘不是帮凶,卿生仍然相信,就算他们之间不存在金钱关系,何丘也会对赵江玫言听计从,这并不是健康的情感,但不健康不代表不存在。 但仍然没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许卿生一筹莫展,她决定喝一杯红茶缓缓神,然后再继续和那些繁复的监控资料继续“战斗”,她并不使唤英俊,其实许卿生很喜欢自己泡茶的过程,她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茶具,看着茶叶在热水中静静舒展,等着茶香升腾弥漫,当茶汤呈现出最漂亮的色泽,才开始品茶。 水还没开,沈嘉木就找到了她。 “你要和我出去一趟。” 许卿生没问去哪里。 他们相继去了陈博骄、吴小楠、蒋家玉、陈雪梅等几人的家,最后到了“小眼私厨”,沈嘉木虽然说是来这里光顾,不过这回他问了赵江玫的父母一些问题。 “你们看,这是1月28日下午小玫和丘子送去文汇家的器物,有几个是透明的收纳箱,能看见里头都是饮品和食物,但有三个箱子不是透明材质,尤其是这个最大的。”沈嘉木暂停了视频播放,画面静止,何丘双手拿着一个近50公分高,80公分长的蓝色收纳箱,颇显吃力的放到了运输器上:“我想知道这个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那两个桔色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给莎莎置办的新衣服和玩具,这个蓝色的箱子……不是我准备的啊,饮品和食物其实都是店子里现成有的,我只列好了清单,让小玫收拾,小玫肯定是图方便才用的现成的收纳箱,本来店子里的收纳箱都是透明材质,可这个蓝色的大箱子……好像就不是我家的”赵妈妈说。 “怎么不是了,你忘了小玫有好多平时用不到东西都放在老屋这个箱子就是放老屋那边的,肯定是小玫想着也送一些年礼给文汇,所以去老屋收拾的,这点小事她也不用给我们说,嘉木,我们真不知道那个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还是直接问小玫吧,她去看莎莎了,我这就让她回来。” 赵爸爸说着话就拿起了家里的座机,沈嘉木没阻止。 “小玫啊,你现还在小学吗” “没有,我跟董老师带莎莎出来吃披萨了,就在乔乔店里呢。” “你快回家,嘉木有事问你,就是你那天送去文汇家里的东西,有一个蓝色的大号收纳箱,我说了是你从老屋搬去的物件,嘉木想确定里头都放了啥。” 沈嘉木似乎并没仔细听赵爸爸说些啥,他还在问赵妈妈关于饮品的问题。 第一卷 第18章 将启动强制程序 赵妈妈还保留着那张清单。 沈嘉木拿在手中,许卿生也凑过去看了看。 “这么多鲜橙汁啊。”卿生说,她所知的案情,那致命的毒药就是添加在鲜橙汁里的。 “文汇爱喝鲜澄汁,所以我就想多送些去给她,她的器佣总出故障,所以文汇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去购物,饮品太重,她一个女孩子搬运吃力,为了让她省事,我干脆多送一些去。” “小玫一共送去30瓶鲜橙汁,可现场还有32瓶。”沈嘉木说。 赵妈妈显然的愣了一愣。 “文汇不是当天就去昌延了吗这么远的路她也大没必要带上这些累赘。”赵爸爸解释一句。 “文汇这孩子其实挺节俭的,像她这年纪的女孩子就没几个跟她一样换季都不愿买新衣,鲜橙汁就算放冰箱里也最多只能保存半个月,按理说她打算去昌延,哪怕没想待这么久,也会带上个几瓶,反正是开车去,并不多么麻烦。” “你就别干扰嘉木他们办案了,谁知道文汇当时怎么想的,或者是她去昌延有急事呢,根本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赵爸爸语气有点凶。 但许卿生看沈嘉木似乎仍然没有生疑。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赵江玫回来了。 “嘉木哥你不会在怀疑我吧”她红着眼圈,十分委屈:“我是跟小许姐说了些我对文汇的不满,就是想着关系到人命案我总不能说假话,但我再埋怨文汇,有点看不起她一直纠缠陈博骄,闹得街坊们都说她没家教……她可是在我家长大的,说她没家教不是在骂我爸妈吗我的确生气,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去杀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赵爸爸赶紧圆场:“嘉木这就是例行询问,案子的所有疑点他必须问清楚。” 赵江玫也不待沈嘉木再问,她就直接说了:“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衣服,崭新的,都是赞助商家送给我的衣服,有的款式我不喜欢,白放着那里还占地方,就想干脆送给文汇穿。” 这就太可疑了。 许卿生犹豫了下,想到沈嘉木让她“放心大胆”的鼓励,把心一横就问:“是新衣服标签剪了没有” “没有剪,要是剪了标签,文汇肯定以为我送去的是穿过的衣服,肯定会怨我把她当乞丐。” “但我们在文汇的家中并没有发现新衣,昌延老屋里也没有。”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但当天我的确是送给她了一大箱衣服。” “那天何丘的陈述是你们送去的箱子他先是放在了仓库,后来文汇非要让他整理,难道这些衣服也是何丘整理的他当时把衣服放在了哪里卧室的衣柜吗” “文汇怎么可能让丘子看她的衣柜,衣服是我整理的,莎莎的要送去小学就没从箱子里拿出来,就放在一楼的儿童房,那个大箱子丘子搬去子二楼衣柜边上,我一件件的帮文汇挂好的,她当时还觉得挺开心的,总算是肯给我笑脸了,我又说了让她去我家过除夕的事,她说丘子在,她就不去了,我总不能因为她不让丘子去我家,就没再提这事。” “肯定是有人想嫁祸小玫。”赵爸爸说:“故意拿走了小玫送给文汇的衣服,小玫的陈述就和现场对不上了,嘉木,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锁定小玫是凶手啊……” “赵叔,我会调察清楚,你们不用太担心。”沈嘉木还安慰着赵爸爸,他看向卿生:“我们先吃午饭吧。” 小眼私厨并没有另外聘请厨师,所以沈嘉木在问话前并没有点菜,现在才点。而因为他的光顾,小眼私厨陆续有不少食客登门,这个世界的吃瓜群众广泛,好奇心倒是和许卿生的世界同样强烈,虽然他们现在不再一拥而上打听案情,不过耳朵都是竖着的,卿生甚至看见一个人把筷子伸进了茶杯里…… “说说吧,你的想法。”沈嘉木似乎没有关注到那些竖起的耳朵。 许卿生又犹豫了犹豫。 继续“放心大胆”说实话:“凶手故意拿走小玫送给文汇的衣服很蹊跷,凶手肯定明白自己的作案方式,并不需要那么大的箱子搬运凶器,他拿走衣服并不能嫁祸,这仿佛是毫无必要的行为,所以,据我的判断,小玫说了谎,她并没有送衣服给文汇,那个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很可能就是破案关键。” 许卿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透露徐文汇是喝了毒橙汁死亡,命案现场有橙汁,不仅是赵江玫送去的那一批,死者家中本来还有没有喝完的橙汁,尸检结果不能确定死者是喝了哪一瓶橙汁中毒,但如果赵江玫投毒,她何必用个大收纳箱单独放置毒橙汁 如果说箱子里装的是另一个帮凶…… 那个箱子还无法“盛放”一个成年人。 但有一点十肯定,如果赵江玫不是凶手,她毫无必要在大箱子这个问题上撒谎。 “小玫身上的确有疑点,不过今天当我询问蒋家玉,她的儿子谢文杰在公司负责的主要项目,有无负责器佣研发业务时,蒋家玉支支吾吾十分紧张,另外,陈博骄关于我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和文汇长相相同的人时,他虽然一口否定,不过神情也极其紧张。 关于吴小楠,他甚至一口咬定器佣的账户绝对无法冒用,这也是假话,还有陈雪梅,她的表现过于平静,她咬定自己和文汇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但其实在绝大多数镇上居民看来,她和文汇的关系远不如小玫更亲密,案发前,她频繁与文汇接触,她甚至在文汇家中留宿,可是1月28日之后,她并没有主动联系文汇,这些都是疑点。” 沈嘉木紧蹙着眉头:“这起案子很棘手,不过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了一定的范围,看来我得申请启动强制程序了。” 许卿生看了沈嘉木一眼,她从沈嘉木的眼睛中看出来“不必多问强制程序是什么”的提示,正好这时器佣开始上菜,许卿生尝了一尝——今天赵爸爸的手艺非但没受影响,仿佛还发挥了最佳水平 这天许卿生一直没有了解强制程序是什么的机会。 下午三点,她准时从一个世界“下班”,开始了原本“世界”的工作,这天她终于完成了她的发言稿,还赶出了存稿,看看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就准备和一个老同学聊聊天,这位老同学正好是干刑警的,许卿生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取取经,刚发了个笑脸过去,门铃就响了。 难道又是乔娜这小女人 从猫眼望出去,啥人没看见,许卿生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把门一打开,就看见莫勿明晃晃的笑脸:“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这种突然闪现的无聊游戏,也只有莫勿能够百玩不厌。 许卿生没理会莫勿展开的怀抱,莫勿也一点不尴尬地把怀抱收了起来。 “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莫勿直接往沙发上一倒,打开茶几上的零食盒,那里头空空如也:“啧啧,我这一走,你家就像被老鼠洗劫过,连颗坚果都没了。” “你还没吃饭” “刚下高铁,丢下行李就来蹭吃的。” “只有方便面了。” “叫外卖吧,我来叫。”莫勿摸出手机:“喝粥不,再点点烤串,要什么饮料” “除了鲜橙汁什么都行。” “知道你不爱喝鲜橙汁。” “我什么时候不爱喝鲜橙汁了”许卿生刚就是脱口而出,因为她怀疑自己一喝橙汁就会脑补徐文汇的死亡画面。 “初中那会儿,我塞给你一瓶鲜橙汁你喝得一脸痛苦,难道是爱喝的表现” 许卿生:…… 那回是她生理期,肚子隐痛着呢,这家伙还硬给她一瓶冰镇饮料,监督着她必需喝,她都忘了是橙汁还是别的啥了,但喝得有点痛苦的事倒是还记得。 “娜娜知道你今天回吗”卿生随口问。 “跟她说了,她今天有同学聚会,没空迎接我这新男友,她的同学聚会你怎么没去” “又不是大学同学聚会。”许卿生没有收到任何同学聚会的通知。 这个时候老同学拨来了语音,莫勿先一眼看见,拿起许卿生的手机就点了接听。 “卿生大美女,怎么着,好不容易主动搭理我下,结果又没下文,我都跟你回了十多个笑脸,你仍然没动静,先撩不受撩可不行,注意人品。” “你想撩谁张小强你这个已婚人民警察再说一遍你要撩谁”莫勿冷笑。 “哟,莫小勿啊,你这是才回申江就去纠缠我们美女画家了你可真逗,要不是你亲口承认了有新女友,我严重怀疑你终于要冲我们大画家下手了,隔着互联网我都能闻到你这一嘴巴的醋味。” “拉倒吧,我这是保护我们的大画家,绝对不容许渣男有任何机会,同时也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行使监督权,张小强你要对得起你帽子上的警/徽。” “行了,我不跟你这群众贫,有你在我就放心大画家是不会遇危险的,群众你帮我问下呗,大画家还有时间和我聊吗” 许卿生从莫勿手里拿过了手机:“张琅,改天再说吧,也不算什么急事。” “莫小勿,你可听着了,大画家要和我私聊,哈哈哈,笑死我了,人家跟你见外了。” “不行不行。”莫勿瞪着许卿生:“你跟张小强有什么好私聊的你们两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说,现在就当我面说,你们今天要是不公聊我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砰”的一声。 隔了阵才传出张琅的声音:“莫小勿,我被你逗得把手机砸桌上了,还好手机经摔,我说,你这到底想让我和卿生聊还是不想让聊呢,我怎么觉得你更想赖人家里不走了” 第一卷 第19章 是我杀的人 张琅就是小学一年级时拒绝和许卿生同桌的男生。 张小强的外号是莫勿跟人家取的,他那会儿嘲笑张琅的姓名是“蟑螂”,气得张琅要和他干架,但莫勿有广大女同学保护,张琅刚举起拳头,就有女生通知了班主任,然后两个人都被罚站了。 这一罚站,莫名其妙就成了铁哥们儿。 张琅小学毕业的时候,正正式式向许卿生道了歉,他们初中不在一个班级了,但还经常一起玩,不过许卿生明白她是沾了莫勿的光,小时候的她胆小怯弱,过于内向,有一段时间她甚至不敢主动和同学交流,是莫勿这个同桌一直对外宣称——许卿生是我罩着的,谁再敢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 现在的许卿生,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怯弱的女生了。 她和张琅等等老同学不多联系,可老同学们都没有疏远她,现在谁都不会再看莫勿的“面子”,他们之间有了真正的交情。 有时候莫勿会调侃许卿生——妞,你现在可真是有粉丝的人了,成了一小一中的荣光,拍你彩虹屁的人多了去了,但你必须承认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要不然就是无情无义。 许卿生现在只能和张琅继续聊,要不莫勿说得出做得到,铁定是真会赖着不走的,今时不比往日了啊,凌晨五点她可得准时穿越,不能收容莫勿在她家里刷夜。 卿生的借口是她在构思一本漫画,把沈嘉木的世界发生的命案当作她的构思说了一遍,当然,她隐瞒了穿越的“情节”,也不可能提及沈嘉木和莫勿长得一样的事。 “张琅,我突然遇到了瓶颈,你说这个案子要破获,应该从哪方面找到真凭实据。” “高科技时代的设定,那罪案是不是涉及高科技器材你构思的是有一个和死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么这个人不可能在以前没留下任何影踪啊,察察她的影踪,只要确定死者当时不可能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顺藤摸瓜,就能写察明女帮凶的身份,抓住了她,她就能供出主谋了。 但这个帮凶可别写成死者的姐妹,因为和你之前说的逻辑不能自洽,你想啊,帮凶肯定图财,可她的身份不能曝光,她根本不能继承死者的遗产,她的杀意就不成立,你可以写她和凶手有利益关系,然后经过了整容,这是我的建议啊。” “我觉得,高科技时代应该有人形机器人啊,就是和真人没什么区别那种,所以并不存在女帮凶,后来被监控拍到的就是个机器人,这样不更符合逻辑吗”莫勿是真的不甘寂寞,他也提出了看法。 许卿生:…… 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足以乱真的人形机器人。 —— “文杰,是你吗你现在没和明秀在一起吧。” “妈,是我,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没有特上局的人找你麻烦吧” “特上局没有啊,特上局为什么找我麻烦,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唉,徐文汇死了,这件命案现在是特上局在调察,我就怕……我们毕竟是邻居,可能你会受到盘察,我听说特上局都要启动强制程序了,我就怕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放心吧,不会有影响。” 蒋家玉放下电话,仍然一筹莫展,她出了客厅,站在院子里望向隔壁黑沉沉的院落,她在喃喃自语:“文杰没被调察就好,他应该不至于受到怀疑,沈警官应该相信了我的话吧,我的确没有杀人动机,上帝保佑,文杰可千万不能受到盘察。” 同一时刻,陈博骄也在赌咒发誓,他现在在邻居家,面前坐着他的发小伍威和伍威的表妹陈雪梅。 “小雪你也知道吧,徐文汇哪来的什么孪生姐妹沈嘉木逼问我们认不认识徐文汇的孪生姐妹,我觉得震惊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就怀疑我了,要对我启动强制程序,小雪你居然也受到了怀疑,警方就是乱来的!要我说,凶手说不定就是沈嘉木本人,他是想让我们替他背黑锅! 威子,你问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可能杀徐文汇她是在威胁我,纠缠我,但我不搭理她就结了,我犯得着杀人吗” 吴小薇却在娘家,跟她的父亲说:“我受不了了,我要立马移民!” 赵江玫轻轻关上了门,她吩咐器佣:“如果妈妈醒了,要下楼,立即给我打电话。” 院子里,赵爸爸独自在喝酒,赵江玫坐下了。 “爸,你在监视我” “我只是不放心。” “我说过我和丘子只是普通朋友!” “但你经常往老屋跑,还会在老屋留宿,我实在……” 赵爸爸猛的喝了一口酒,眼圈发红。 赵江玫也哭了。 天亮了。 许卿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强制程序,这天早上九点,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人都来到沈嘉木的大宅,沈嘉木向她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同事们”显然都已经知道了许卿生的身份,没有好奇她是谁,其中一个女警话略多:“我是一组的秘书长,许女士可以叫我方姐,也可以叫我丹薇,组长跟我说过了许女士过去没有参与过刑侦案件,所以对强制程序的流程不太清楚,没关系,本来一但启动强制程序,录档等工作将由我们接手,许女士只需要旁听,如果发现有遗漏的地方事后补充就可以了。” 十点整,一行人抵达地方警署。 地方警署有个类似于法庭的场所,还真有法官、检察官到场,许卿生正疑惑,她收到沈嘉木发给她的邮件——强制程序一但启动,基本就会按照这回盘察的结果起诉,所以会有法院、检察院的官员到场,他们主要是监督没有诱供、逼供的情况存在,不会发表意见,你跟他们一样只带耳朵和眼睛就可以了。 许卿生明白,她现在不能乱说话了。 受到盘察的人究竟会是谁 第一个到场的人是赵爸爸——他的姓名是赵又勤。 沈嘉木现在也不用“赵叔”的称谓了,他直呼被盘问人的姓名。 “赵又勤你的手机呢” “丢了。” “丢了” “准确说应该是被盗了,我发觉手机不见的时候,启用脑电波关联,但无效,看来手机芯片已经被毁了。” “现在播放的是公区摄像头拍摄到你昨天下午的行动影迹,昨天下午三点,你离家,去你名下所有的老屋,你是去见何丘吧” “是。” “你为什么去见他” “我就是问他和小玫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怀疑何丘和你女儿赵江玫的关系” “我怀疑很久了,我问小玫小玫还不承认,小玫这回是和何丘一起回的九曲,还说要让何丘住我们的老屋,小玫经常往老屋跑,我不放心,就在老屋装了摄像仪,昨天我看见何丘对小玫动手动脚,小玫骂了他,然后小玫就去看望莎莎……我很生气,跟何丘还争执起来,可能就是那时候我手机就遗落在了老屋,肯定是何丘毁了我的芯片。” “他为什么要毁你的芯片” “老屋的摄像仪关联的是我的手机,我手机里储存着他骚扰小玫的影像,他肯定是怕我报警。” “赵江玫已经成年了,赵江玫如果自己不报警,你报警是无效的,因为光凭你提供的视频资料,不能确凿赵江玫究竟是受到骚扰,还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赵又勤,你的说法存疑,我现在警告你必须如实陈述。” “我怎么知道何丘为什么毁我芯片,你们应该问何丘!” 第二个接受盘察的人就是何丘。 沈嘉木先问:“何丘,你当年为什么主动提出退学” 何丘还是那幅无精打彩的懒散样:“缺课太多,基础试没通过,我要继续进修必须自己承担学费,我不想给学府学费,就退学了。” “你退学后在做什么工作” “接些线上的工作,自由自在还能养活自己。” “你就没有继续研发类人器佣吗” 许卿生听到这里吃了一惊,类人器佣这似乎和莫勿所说的人形机器人是一个意思啊 “没有。”何丘硬梆梆的回答。 “你知道类人器佣啊” “我当然知道。”何丘笑了一笑:“法律禁止研发类人器佣,我毕竟在学府进修过,能不知道类人器佣是什么吗” “何丘,我们现在已经启动强制程序,可以搜察你的住处,我相信昨天赵又勤和你串供后,你已经把你在赵又勤老屋的设备销毁,不过你来不及销毁你在升康的设备,我们从你升康的住所,已经搜察到了你进入暗网的设备,并且破解了你的账号,你通过暗网的交易我们都已经掌握,包括了订制拟真人体外壳,销毁芯片强力红外线穿击仪,化学毒物,虚拟账号,这些虚拟账号全部用于发布在申义论台上,点赞和附合谴责陈博骄的帖子。” 启动强制程序能察到这么多的证据许卿生大觉叹为观止。 “你们这是违背法律程序,我要抗议。”何丘的态度依然还是懒散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对我启用强制程序,你们搜察的这些物证都不合法,我请求法院不予以取信。” 沈嘉木调出了一段视频资料。 “这是一年前,你研发的类人器佣在升康市某家便利店购买商品的影像,我们通过影像资料,能发现购买商品的‘人’和死者一模一样,但同一天同一时候,死者在九曲镇的医院,死者的女儿徐莎莎发热住院,死者一直在陪护女儿,而且死者还录入了指纹,因为要走医疗福利程序,所以死者当时不可能在升康,而在升康的这个‘人’,购物时使用的是你的消费账户,这些都是我们通过合法途迳取得的证据,没有侵犯你的个人隐私。” 何丘沉默。 “并且我们在启动强制程序前,已经发现了你研发的类人器佣。何丘,你操控参照死者外貌制作的类人器佣,让它进入昌延后岭,让它徒手攀上峭壁,并从峭壁跃下,峭壁下是河流,你以为可以通过这样的自然环境销毁器佣,不必你再亲自销毁,可是你不能预料的是,后岭迷魂谷区域的河流真实情况。 当时,昌延镇一连多日都在降雪,后岭雪势比镇街更大,迷魂谷那条河流有局部凝冰情况,水流减缓,器佣并没有被冲走太远,我们在启动强制程序前,已经搜察到了类人器佣,剥开拟真外壳,内部的机骨和电子元件上,我们找到了你的指纹。” 许卿生:…… 当她盯着监控资料看的几天时间,沈嘉木已经办成了这几件大事 “徐文汇是我杀的。”何丘承认了罪行。 他笑了:“我早就想要杀她了。” 第一卷 第20章 同时认罪 但何丘在招供后,拒绝回答一切问题,他一直高鼓着腮帮紧抿着嘴唇,仿佛嘴巴变成了一只怎么也撬不开的河蚌。 何丘被带走后,沈嘉木先是面对着在场所有公务人员解释了一番:“我们现在已经能够肯定,1月28日下午,死者已经失去自由,凶手是利用仿照死者制作的类人器佣,伪造了死者当天前往昌延镇的假象,因为凶手要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何丘已经认罪,但他不是本案的唯一凶手,因为他只有在1月28日时,才能够接触死者,把死者捆绑在住宅,那么1月28日和他一同前往死者住宅的赵江玫,绝对不可能不知情。我现在需要重新再盘问赵江玫的父亲赵又勤。” 提议被一致通过。 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这回赵又勤没有再狡辩。 “是我和丘子串通,我们想杀了徐文汇。” “为什么”沈嘉木问。 “徐文汇一直在威胁小玫!”赵又勤愤声道:“小玫的同事因为心脏麻痹送院,小玫才得到那个工作,但小玫没有做伤害同事的事,是丘子只作主张,所有的事都是丘子干的。年前,小玫和丘子回九曲,我因为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我是肯定不赞同小玫和丘子谈恋爱的,我生怕小玫一时糊涂,做下后悔终生的事,我就在老房安装了摄像头。 小玫和丘子商量的,就是徐文汇敲诈小玫的事,小玫也是才知道丘子瞒着她干的罪行,又气又急,但这孩子善良,她不忍心让丘子坐牢房,而且,她那个同事也没有大碍,就是没拍成一部视剧而已。 是我觉得徐文汇已经成为小玫的隐患,她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不会放过小玫的,为了小玫的安全,我决定杀了徐文汇。 我知道丘子不仅按徐文汇的模样仿照了器佣,他其实也按小玫的模样仿照了器佣,我还知道我老婆肯定会让徐文汇来我家过除夕,1月28号那天,我故意让小玫把她不穿的衣服送送给徐文汇,但是当小玫去老屋时,丘子趁小玫没防备,把小玫迷晕了,真正的小玫其实一直在老屋,1月28号去徐文汇家里的,以及你们后来看见的小玫,其实只是器佣。” 沈嘉木说:“你的意思是,赵江玫虽然现在知情了,但行动一直不得自由,所以她和这起命案丝毫没有关系。” “嘉木,我知道你还是同情徐文汇的,可是你真不知道她的真实嘴脸!算了,我也不会为我自己求情,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赵又勤,你认识我的工作助手吗” “当然认识,不是你介绍的吗,她姓许。” “我是说在这之前,说得再准确些,今年之前,你认不认识她。” “不认识。” “我相信如果我再盘问何丘,他也会这样说。可是,赵又勤,你说1月28日之后我们见到的赵江玫其实是个类人器佣,类人器佣再智能,所有人都知道它们需要经过性格设定、记忆植入程序,才会表现得像个人而不是器佣。 你和何丘既然都不认识我的工作助手,何丘按照赵江玫的外貌仿照的器佣怎么可能具有六年之前,就和我的工作助手有一面之缘的记忆 赵又勤,你的假供太容易被拆穿了,因为赵江玫那天来我家接受询问,她是留下了指纹的,不仅有指纹,还有掉落的头发丝,就算指纹也可以拟真,但dna是不能被仿制的,你如果质疑是我偷换了证据,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你的家里搜察,你不可能清除赵江玫留下的所有痕迹,只要被我们找到她哪怕一根头发丝,我们能够精确这根头发丝脱落的时间,赵又勤,你必需说实话,不要存在侥幸心了。” “我申请律师到场。” 赵又勤也闭嘴了。 地方警署的工作人员的确是在赵又勤名下的老屋“解救”出赵江玫。 沈嘉木却显然没有耐烦心看她演戏了。 “一切都是徒劳的。”沈嘉木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和卿生的合影现在哪里” 被点名的卿生只能表示愤怒,不是,准确说她是用种很傲慢的姿态篾视着赵江玫。 这个问题,相当出乎赵江玫的意料。 “说实话我很生气。”沈嘉木蹙紧了眉头:“你跟我表白过,但我明确拒绝你了,那时候我的确还没放弃追求卿生,别的女孩我都看不上……不过,后来文汇让我动了心,我才犹豫着要放下过去,赵江玫,文汇拿走我和卿生的合影,我不生气,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她是被你怂恿,也肯定是你从文汇家里盗走了合影,我很生气,特别在意你把我和卿生的合影怎么处置的。” “烧了!”赵江玫大喊一声。 许卿生被吓了一跳,她以前的生活里没有出现如此愤怒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恶意。 “女的被我烧了,嘉木哥你那一半,我一直保存着。”赵江玫笑了:“嘉木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看中了徐文汇哪根头发丝她哪点比我好,哪点比我有魅力就算这个女人!” 许卿生被赵江玫的手指一指,头皮都抓紧了。 “她比我漂亮吗她比我更爱你吗我,我为了能配得上你,我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你完全没看见我的努力,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你一直在妒嫉文汇是吧” “是,我是在妒嫉她,我从小就妒嫉她,她不就是死了父母吗她的父母是我害死的吗她凭什么和我抢父母我犯一点小错,我妈都要罚我,可在我妈的眼里,徐文汇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她可怜啊,她是孤儿啊,学院联庆会,她就是唱了首歌,我妈都笑得合不拢嘴,但我呢我考了全年级第一,我妈说我就应该取得这样的成绩! 我甚至都想过去死了,嘉木哥你知道吗我无论怎么努力,好像就是不能胜过徐文汇,我人缘再怎么好,但我妈不在意这些,徐文汇被欺负我妈才在意!学院三年级的时候,我成绩下滑,只考了全年级第三,但我仍然是全班第一,我妈就骂我,说我不努力!我那天都想跳河了,爸爸发现了,抱着我,从那之后,爸爸就不怎么搭理徐文汇了,只对我好,我爱我的爸爸。 嘉木哥,爸爸让我按他的说法说,我知道我如果真听了爸爸的话,爸爸肯定会被判死刑,我其实早就决定说实话了,你不用激我,你们既然都已经察出来了,我没想过说谎。” 赵江玫深深吸一口气:“我恨徐文汇,从小就恨她,她在学院时就和陈博骄早恋,我看不上陈博骄,但陈博骄当时对她好啊,徐文汇那样的人,居然有个男生对她死心踏地的,我看着刺眼,我也想要一个男朋友,但我妈发现男生给我写的情书,她就骂我,罚我,不许我早恋。 徐文汇想进娱乐圈,我就偏要和她比,我其实一直不喜欢表演,但我逼着我自己学表演,学乐器,学唱歌学舞蹈,哈,我的天份比徐文汇高,我还比她努力百倍,我成功了,我终于可以把她踩在脚底下。 可是她凭什么抢走了你!她明知道我喜欢你,她还故意勾引你,我当时就恨不得杀了她!!!正好那时候,丘子做了个类人器佣,是按我的模样制作的,丘子是想讨好我,我看了却觉得毛骨悚然,我甚至觉得法律禁止研制类人器佣是最正确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就让丘子把它拆分了,我带回九曲来,一直用密码箱锁着。 我恨徐文汇,想杀她,怎么杀她怎么让我脱罪我是想好的了,可是当丘子做出那东西时,你和徐文汇已经分手了,我就觉得没必要杀她了,但我还是挺喜欢折腾徐文汇的,我让跟她一个长相的器佣跪在我面前,我用杯子砸她,扇她耳光,我看着她哭,我就觉得快乐了。 我为了争取工作机会,让丘子在暗网买了能导致心脏麻痹的禁用药物,我当时大意了,没用完的药物遗落在了家里,徐文汇从我房间翻出来,我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手段察到了那药物的功效,她想用那药物自杀,但被吴小楠救了。 徐文汇跟我说,她会替我保守秘密的,我就知道她心里清楚我做了些什么,这一直是我心底的一根刺,但就算那样,我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杀她。 是今年我回九曲,我知道她为什么找陈博骄闹,我觉得她的行为很蠢,那天我的确想劝她,但她不听劝,我气急了,就说‘你这么贱难怪嘉木哥会抛弃你’。徐文汇嘲笑我,说她至少被嘉木哥你喜欢过,而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还问我信不信,只要她再争取,你就会和她复合,而我永远也得不到你,永远得不到! 我想杀她,这种念头再也不能打消。我跟丘子商量杀人计划,我那时候不知道我爸竟然在老屋安装了摄像仪,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爸是知情的,但爸爸不想和我摊牌,直到听说你要启动强制程序,爸爸觉得再也瞒不住了,他的手机里有我和丘子商量杀人计划的影像,他只能找丘子毁掉手机芯片,抹除我的犯罪证据,他还和丘子串供,怎么让我脱罪。 这就是所有的事实,我是主谋,我利用了丘子对我的感情,我爸没有参与杀人。” “赵江玫,接下来你要供诉你的犯案过程。”沈嘉木极其冷酷。 “1月28日,我和丘子去赵江玫家,那个蓝色的收纳箱里装的就是类人器佣,但外壳和器骨是分离的,外壳可以折叠,所以收纳箱足够盛放,我先在一瓶橙汁里投了毒,另外我还准备了迷药。 我没想到蒋家玉在徐文汇家,但她很快就走了,我示意丘子动手,我们两个合力先把徐文汇迷晕,把她捆绑在客厅沙发上,然后丘子先毁了她手机芯片,篡改器佣账户,再组装类人器佣,投了毒的橙汁我是单独放在楼上的小冰箱,当2月1日,丘子才发出指令让器佣取楼上冰箱的橙汁给徐文汇服用。 丘子登陆徐文汇的电脑,发现她在申义论台上发布了谴责陈博骄的帖子,我灵机一动,就让丘子炒热这篇帖子,引诱陈博骄找徐文汇理论,我知道徐文汇一直没有更改密钥,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徐文汇的尸体尽快被发现,免得不能确定精确的死亡时间,那我营造的不在场证明很可能失效。 另外,我当然也是想让警方怀疑陈博骄。 嘉木哥,我当时已经想到这件案子多半会由你经手,我甚至因此兴奋。” 赵江玫突然笑得迷人。 第一卷 第21章 可是因为爱情? 徐文汇被杀一案真相大白。 但案子当然还是得经过法院审决,凶手们会是什么下场暂时不能确定,这天,许卿生问沈嘉木:“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已锁定嫌犯的” “找到证据之后。”沈嘉木喝着咖啡,他看上去也很有些疲倦:“你的那套人性感情推理法对我还是有启发的,我最初的确忽视了小玫对文汇的杀意,但我认定一点,这个案子的凶手不可能再多一个和文汇无关的人,文汇既然绝不可能存在孪生姐妹,那么那个和她长相一样的‘人’,只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就像你和秋鸿,相似纯属偶然;第二种,经过了整容;第三种就是类人器佣。前两种情况都不会有杀意,只有第三种情况。 我国法律明确禁止了类人器佣的开发,本意就是禁绝利用类人器佣实施犯罪,不过法律虽然禁止了,实际上还是有人在暗中进行类人器佣的开发,但用来伪装不在场证明倒是没有,多数是用来实施诈骗。 我利用人脸识别系统,有针对性的筛察,先发现了一年多前两个‘文汇’的存在,这就为我的判断找到了依据,所以我申请局里调集人手入迷魂谷进行搜察。 你不必沮丧,你对现处的世界不了解,既不知道有类人器佣,而且还不熟悉操作各种设备,用了笨方法,所以短短几天内根本不可能看到一年前的监控资料,但你的触觉是对的,这个案子能够这么快破获,你有功劳。” 许卿生有点明白了:“沈警官先认定了凶手利用类人器佣犯案,就已经锁定赵江玫和何丘就是凶手。” “因为我也没有发现和文汇长相一样的人是什么时候进入她的住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凶手利用的是类人器佣。既然是类人器佣,就只能是被小玫和何丘带进去的,因为除了他们两个,别的嫌犯都没有携带收容器佣的容器,小玫的最后供诉是实话,她没有隐瞒真相。 首先,小玫早对文汇心生杀意,她让何丘制作了类人器佣备用,这个器佣制作出来,目的就是为了犯罪,为保安全,一定要试用,何丘会担心被人看出来,一年前的视频资料,应该就是何丘在试用类人器佣。 但小玫后来一度打消了犯罪企图,直到近期再被文汇刺激,器佣他们肯定带回了九曲,就放在老屋,小玫最初应该只是为了继续虐待器佣满足她的心理需求,当杀意被触发,正好用来犯罪。 在赵叔发现小玫的犯罪行为后,很可能已经没法阻止,否则他不会放任小玫涉险,因为在赵叔看来,文汇不值得小玫搭上终生施以报复。 其实我对赵叔的了解,他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从他拒绝收养莎莎时,我就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毕竟小玫就算是公众人物,但莎莎是文汇的孩子,舆论再如何发酵,小玫都有办法澄清,娱乐圈嘛,先用话题炒作,再澄清,其实并没有任何损害,反而还会从中获益。 我想赵叔是担心小玫会再次报复莎莎,干脆和莎莎割裂,事情就是这样的,赵叔发现小玫的犯罪行为时,文汇已经遇害,赵叔不可能告发小玫,所以当昨天意识到小玫的罪行很可能暴露后,他找何丘串供,让何丘毁掉他的手机芯片,导致警方无法用强制手段察实他手机里的影像资料,他也预备好了当何丘的罪行被发现,由他和何丘认罪,保全小玫。” “沈警官是又在同情赵江玫了吗”许卿生问。 她留意到了沈嘉木对赵江玫的称谓,私下里仍然是亲昵的。 “说不上同情。”沈嘉木正儿八经的说道:“我是一个警察,但同时我也是小玫的朋友,我替她感到遗憾。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不自知吗小玫也不自知,她其实并不爱我,但她妒嫉文汇是真的。 她说得最多的,其实还是赵婶,她真正在意的是亲生母亲的疼爱,不过同样,文汇对赵婶也有抱怨,小玫抱怨的是赵婶对她太严厉,文汇报怨的是赵婶对她不够严厉,也许有很多人认为这应该怪赵婶,但我不这样认为。 太难了,赵婶不是教育专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疼爱文汇更疼爱小玫,但她不能了解两个女儿的内心的真正想法,她跟很多母亲一样,用自己的方式付出,疏忽了接受的一方的感受。 小玫和文汇,多多少少都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这种心理问题是在幼年时候就形成,我遗憾的是如今越来越优渥的生活环境,却还是不能杜绝人产生心理疾病,这种疾病,甚至不易被发现,文汇还好些,小玫的更严重,如果有人早点察觉她的心理疾病,让小玫接受专业疏导,也许这个命案就不会发生。 从人性和动机来说,这不是特殊案件,这样的案件普遍存在,我是警察,但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没法给出专业性的意见,我也只能惋惜。” 许卿生却觉得沈嘉木疏忽了一个诱因——爱情。 她不认为赵江玫对沈嘉木没有爱情,赵江玫为什么被徐文汇触怒是因为徐文汇嘲笑赵江玫没有争得沈嘉木的爱情,而且徐文汇很肯定的说,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跟沈嘉木复合。这固然是大话,但这个很明显的大话却触动了赵江玫的杀意。 “我还能见见小玫吗”许卿生问。 “原因。” “我就是……我还想和她谈谈。” 沈嘉木思考了一下,说:“今天肯定来不及了,明天再说吧。” 今天的确来不及了,许卿生没过多久就穿越了回去,她工作到八点,没受到任何骚扰,翻看朋友圈,看见了乔小娜“第一次约会”的图文,莫勿很配合的和她合了一张影,底下的评论有不少大学同学在吃瓜。 哟,乔小娜你出息了,啥时候把我们阳光男神给拿下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许卿生就是水,男神是月,娜娜你就是楼台了。 老娘在线干一瓶醋,不醉不休。 卿生没和姓莫的在一起那我是有机会还是有机会了 楼上的那个,先和我干一架。 楼下的那个,你是美女吧,震惊瓜,你这是正式出柜了! 去,我是误亲的cp粉。 ——越看越闹心,许卿生无奈的退出朋友圈界面,她其实很喜欢看朋友们在朋友圈各种逗,但她真的不想成为被关注的那个人。 十一点准时睡觉,还没睡着就被门铃吵“醒”了,许卿生懒得动弹,找出莫勿的微信,拨语音:“什么事” “给你带了宵夜啊。” “我睡了。” “骗谁呢你能这么早睡” “真睡了,再见。” “卿生,我们特地给你带的宵夜,快开门,说好了来你家刷夜的。”这是乔娜的声音。 跟谁说好了…… 许卿生坐起来,觉得非常无奈。 她还是打开门,然后没有退让:“两位,拜托了,我今天真的特别困,不接受刷夜,你们慢慢享受漫漫长夜,不奉陪。” 她关上门,却在客厅坐了好一阵,手机上的一个画面,是莫勿发来的文字消息:你怎么了 许卿生没有回。 不知道怎么回,如果没有遇见穿越事件,她是能接受刷夜的,应该能,但现在不行了,她得在两个世界求生存,生活压力倍增,十分疲于奔命。 许卿生忽然还想起来一件事,她拿起手机,找到“许之然”的对话框,转账五千元,又立马退出,回卧室,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五千,然后在总额一栏减去五千新填一个数字,只差两万了,债务很快清偿。 许卿生犹豫着是否应该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但她最终拨了别人的电话号码。 “卿生啊,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就想问问,家里没事吧” “没事的,你妈妈很好,花圃生意也不错,放心,累不着人的,卿生你有空还是回来看看吧,对了,你那个同学,叫莫勿吧,前些天又来花圃了,你托他捎的东西他都带给我们了,那帅哥不错哦,有礼貌,还热情,你得抓紧了,我觉着你妈要是有外孙抱了,心情或许就会更好的。” 许卿生并没有托莫勿往家里捎带东西。 但她当然知道莫勿年年往她家捎带,她拒绝过,拒绝无果。 莫勿翻着白眼:“我老在你家刷夜蹭饭的,过年给我们妈妈送些年货怎么了你这不孝女总不回家,我是帮你尽孝道好不好我可是好同学加好邻居,这已经受到了你妈外加所有邻居的认同,你少管,反正我是会吃回来的。” 一看许卿生沉默,莫勿又笑了:“我开玩笑的,不孝女的话我收回,你别难过啊,我才不孝呢,我最不孝了,年年回家都能气得我爸跳脚我妈挠墙,我甚至拒绝告诉他们我现在的住址,害,我们独立了嘛,又不是没断奶,现在又是新时代新社会,父母之命那套不管用了,我们就应该尽情享受这短暂的人生。” 正发愣,乔娜的语音拨过来。 卿生接听了。 “卿生啊,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作息时间混乱了,我刚才是真睡了。” “我觉得莫勿挺担心你的,他都不让我在他家刷夜了,给我叫了个滴滴,逼着我回去。” 许卿生微微蹙起眉头。 她觉得莫勿似乎不会让乔娜独自回家。 “卿生,我刚才说得不准确,莫勿是要送我回家的,我没让他送,我在意的不是他送不送,我在意的是他不让我在他家过夜,我和他已经谈恋爱了,他为什么这样” 许卿生更沉默了。 “我是不是小心眼了”乔娜问。 “娜娜,我不知道莫勿之前和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我觉得如果你对他的行为有疑惑,或者不满,你应该和他直接沟通,他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能肯定的是他不会因为担心我就忽视你,你别想太多。” “亲爱的你说的话真贴心,我爱死你了,我保证不会多想的,我们一起加油。” 语音挂了好久,许卿生还觉得诧异,到底要一起加油什么 第一卷 第22章 卿生很迷茫 许卿生再次见到了赵江玫。 她已经被拘禁,但就算穿着拘禁服,仍然很有魅力,隔着一张巨大的桌面,赵江玫先是冲许卿生笑了笑:“我没有时间了,要不然我也会杀掉你。” “你能杀掉嘉木身边的所有女人吗” “不知道,但我忍不了,我过去其实想过很多办法找到你,但我能力还是不够,我觉得你对我的威胁比徐文汇更大,如果你早来九曲一点点,我先杀的人就是你了。” “你怎么理解爱情的” “占有欲。”赵江玫撩了撩她金色的短发:“独占一个人的身心。” “如果你愿意,何丘的身心都属于你。” “可是我不爱他,他也知道,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但很奇怪我们就是不能两情相悦,我们都是单方面的付出,一直在努力,我想过丘子也许有一天会杀掉嘉木哥,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这真是恐怖的爱情。 “你其实是因为不能获得爱情,才认罪的吧”卿生最后问。 “是的。”赵江玫又笑,仍然很妩媚:“我那天就说过了,如果我不能争获爱情,那么我愿意死在爱人的手中,因为,他至少还会一直记得我,哪怕只记得我的疯狂,我的变态,我在他的人生也算是留下了烙印。 许卿生,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和我不同,你跟徐文汇那种人其实没有区别,你们会轻易的放弃爱情,所以你不可能理解我,真的,你和我不在同一个层次。” “你错了。”许卿生说:“徐文汇和你是一样的,但确实我和你们都不一样,爱情对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通过这起案件我更确定,爱情很危险,它能让人迷失本性,赵江玫,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我相信你至少对谭潭的确不存恶意,你自己也说过,以前哪怕你再恨徐文汇,你并没有一定要杀害她的念头,直到,她和嘉木在一起。 你迷恋沈嘉木,但你不了解他,如果你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和徐文汇之间也不存在爱情,沈嘉木一直觉得可惜,因为他觉得你本来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我很感激你,你再次为我预警。” 许卿生走出问询室,她看见沈嘉木在走廊上,背靠着墙。 许卿生就忽然也很想在走廊上靠着墙站一会儿。 有一段记忆,就是这样,某个走廊,莫勿一直靠着墙等她,看她出来,看她也靠着墙,莫勿什么话都不敢问,就只是挨近她,让她感觉到他肩膀的温度,那天她好像跟莫勿说了:“我恨透了爱情。” 爱情差点让她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妈妈。 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想回家,是不敢回家,她的妈妈不能经受爱情的刺激,而她是妈妈的唯一“爱情纽带”,她就像一个源源不断运输痛苦的传送带,目的地就是她妈妈的心灵。 许卿生是真的恨透了爱情。 沈嘉木没说话,直接往警署外走。 一直到大宅。 “你喜欢莫勿吧”沈嘉木问。 许卿生沉默。 “看来我猜对了,我不是想八卦,许卿生,我就是觉得你可能对爱情有误解。” “这不重要。” “没错。”沈嘉木说:“我看得出来你有心结,但你不会形成心病,你这个人啊,还挺热心的,你对文汇这样的弱者心存同情,某些方面,你也并不觉得小玫十恶不赦,可是你今天见她,确定她的主要杀人动机,你确定了,反而如释重负,所以我推断你在为感情烦恼,今天你下定决心不再尝试争取爱情。” “你说对了。”许卿生不想多说什么。 “我不是想吃瓜。”沈嘉木也再次强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应当是秋鸿会喜欢的一类人,别问我要证据,我没有。可是你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她比你开朗,比你豁达,敢作敢为。许卿生,我这段时间一直尝试联系秋鸿,但仍然没有和她取得联系,我很担心她,非常担心。” 许卿生明白了,一件案子结束,另一件案子开始,这件案子和她还息息相关。 “沈警官已经决定解答我部份疑惑了” “是的。”沈嘉木说:“在你之前,我没有直接接触过时空旅客,不过特上局的档案记载了不少穿越案例,是不是因为人为操作不好说,但全都是平行世界穿越,那部电影你还记得吧” “神木大案” “是的,这部电影的背景是真实的,发生在五十年前,电影里的神木镇就是九曲镇。” 许卿生:…… “导演虽然是按自己的想法给出的结果,但其实,穿越客的确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古代,但他们当时武力夺取九曲镇,是因为一个重要原因,九曲镇的一个居民,藏有传国玉玺。” “可你刚才说是穿越来的人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人,历史不一样,传国玉玺还有效用吗” “问题就是,当时出现的传国玉玺,在我国被认定为仿照,不过是老物件,所以收藏的人还是当作珍品,玉玺的印文是被公布出来的,没人觉得有太大价值,只有那个穿越客,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这方玉玺。” “你的意思是说,这方传国玉玺同样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和电影的结局不同,当局当时捕获了穿越客,他招供了,那方传国玉玺的确来自他的时空,如果他能获是,只要想办法穿越回去就能登基称帝,那个穿越客自称他是秦朝人。” 许卿生再次被震惊了。 “他姓唐,叫唐鲸,是秦高祖的弟弟,同父异母。” 额,秦朝的皇帝姓唐不对不对,这个人不是从她的世界穿越来的,许卿生立即说明。 “后来,穿越客是在监狱不知所踪的,当时这事被泄露了,为广大群众知情,不过他们不能笃定是穿越事件,以为这人要么被暗杀,要么被释放,什么说法都有,只有神木大案的导演猜测得比较靠谱。” “也就是说,就算在这个世界,其实广大群众也无法确定有没有穿越事件发生” “是。” 沈嘉木再看了许卿生一眼,下定决心:“我国其实是禁止研发穿越科技的。” 许卿生彻底明白了:“所以如果是冉女士让我穿越来这个世界……” “是的,如果是这样,而且还被当局得知,她会被引渡回来处刑。但她现在已经失踪,引渡法则失效,我国很可能会直接驱逐她,取消她的国籍。” 许卿生:…… “我了解秋鸿,她很有可做这样的事,毕竟我国法律虽然有禁止条款,但她现在的国家是没有禁止研发这类科技的,秋鸿以前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国法律要禁止研究这一科目……总之,我觉得她很可能会因为她的个人理想,在国外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也不能忽视,这件事我不能上报当局,非但不能上报,且一定要秘密调察,因为只要露出破绽,我将会立即失去调察权。如果秋鸿真遭遇危险,那就再也没有人能解救她了。” 沈嘉木直盯着许卿生:“如果真是秋鸿让你穿越来这里,并且设制了限定条件,一定有她的用意,我猜测,线索很可能是遗留在你的世界,我需要你的帮助。” 许卿生立即点头:“我很想帮助你们,而且我也并不愿意一直穿越来穿越去,但我现在真的毫无头绪,我在我本来世界的生活……任何人都没有异常,我都不敢跟他们说我经历这种事,沈警官,在我的世界这种事真的只存在于科幻,我要说出去,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不用着急,我现在就和你确定一点。” 沈嘉木调出了通话记录。 许卿生立即又感觉自己进了一个3d场景,她看见了,她的妈妈 “这是秋鸿的父母,他们现在在一个海边城市生活,他们也联系不上秋鸿,我需要确定的是,你的父母和秋鸿的父母长相是不是相同。” “冉妈妈很像我妈妈,几乎一模一样,但冉爸爸……和我爸不一样,至少能明显看出是不同的两个人。” “那你再看看我爸妈的照片。” “不用了。”许卿生立即说,随后又解释:“我没有见过莫勿的父母。” “你们不是发小吗” “我们是同学,但两家人没有结交,我也并不关心他的父母是谁。” 沈嘉木看着许卿生,但他没有继续纠结和拆穿,他再次调出一个通话记录:“这是去年11月,我和秋鸿最后一次电联。” 许卿生看见“自己”出现在3d场景里,是她曾经见过的“小白楼”内部,客厅很宽敞,布置得很艺术很温馨,并看不出屋主是从事科研行业,许卿生甚至看见客厅一角满满一橱的书籍,有小说,有散文集和诗集,她觉得如果不是听沈嘉木说过冉秋鸿的职业,她肯定以为冉女士其实是一个文学女青年。 不知道冉女士所在的国度是处于热带呢,还是屋子里本来供暖充足,总之她只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短袖t恤,衣摆下露出半个手指长短的裤脚,她坐在一张沙发上,笑着说:“嘉木,这是我的同居男友。” 场景里有一个年轻男人。 “这个男的我不认识,我的生活里没有和他容貌一样的人。”许卿生知道沈嘉木给她看这个通话记录的用意。 “你确定” “我是一个画师,擅长人像绘画,对人脸的识别能力还行,而且我的朋友圈,绝大多数都是老同学,并没有那种连脸都记不清的普通朋友。” 沈嘉木点点头,卿生也不知他是否认可她的人脸识别能力,又听沈嘉木说:“这件事有点奇怪,我不是觉得秋鸿谈恋爱奇怪,她过去也有过几段恋情,不过她的个性……她很崇尚自由,尤其注重自己的私生活空间,她应当不乐意和某个男友同居。” “沈警官不能察识这个男人的身份资料吗”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哪国人。”沈嘉木无奈一笑:“我虽然是个刑警,但并没有盘察好友的恋人户籍工作的习惯,另外我拜托了我的朋友去找过秋鸿,秋鸿的住处没人应门。” “就不能报警吗” “现在情况不明,我担心报警反而会让秋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沈嘉木蹙着眉头:“按理说如果秋鸿的手机芯片被毁,而且她自己并没有去报损,国家安全系统应该能监察到这一意外事件,会确定公民的安全,可是秋鸿的父母作为她的直系亲属,并没有收到他国警署的调察来电,这似乎又说明秋鸿的手机芯片不可能被损毁,而且还并没有触发任何警防安保程序。 可这绝对不能反证秋鸿一定安全,因为如果控制秋鸿的不是普通罪犯,就很有可能瞒过国家安全系统,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报警是没用的,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如此复杂的情况许卿生要完全理解虽然艰难,但大概要意她是明白的,沈嘉木显然在怀疑冉秋鸿是被他国的特权人士控制。 “我暂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你们。”许卿生叹了声气。 第一卷 第23章 债还清了 沈嘉木也并没有个明确的思绪,他只是拜托许卿生在她的世界留心有无异况,最好把那个世界的情况分享给他,两人一同分析才更保险,许卿生也觉得有沈嘉木的分析更能防止遗漏掉蛛丝马迹,她答应尽力而为和毫无隐瞒。 接下来几天穿越,许卿生终于有时间利用这八小时积攒画稿。 沈嘉木也做了一些尝试,比如清晨五点,他会站在大宅附近人迹罕至而且摄像头不能覆盖的地方,许卿生穿越时最初的落脚点仍是在大宅,但立即就会“瞬移”到沈嘉木的身边。 穿越规律是以大宅为基准,如果沈嘉木在大宅里,卿生会直接穿越到他旁边,但沈嘉木不在大宅,卿生就会先到大宅沈嘉木的卧房随之发生瞬移。 经过几天穿越,许卿生似乎也在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有天她还八卦了下:“沈警官不用去特上局坐班吗” “一般不用,除非有必要去局里,也多亏如此,否则你这身份没多久就会露馅了,我国把穿越事件定为特级保密事件,你这样的穿越人士必须受到控制,虽然,没人能阻止你下午三点穿越回你的世界,不过你在这里的八小时是不用想自由活动了。” 失去自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许卿生也觉得自己很算幸运了。 2月14日的情人节画展,开展仪式是定在下午五点,这也很幸运,因为并不会被穿越耽搁。 许卿生其实是没有能力独自开办画展的,她算是今天几个主办画家的小师妹,之所以把画展定在情人节,是因为他们的老师正好是情人节这天生日,老师已经过世了,学生们为了纪念,才定于今天举行开展仪式。 师兄们都很照顾卿生,特意让她致辞,大师兄还向获邀来宾倾情推荐:“卿生可谓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了,那时卿生才十一岁,就被老师大赞天赋极高,你们可别看她现在还年轻,要论人物画,我们几个老家伙可都难达到她的水准,她虽然只得了老师三年的指教,可老师甚至说过我们这位小师妹日后必能开创独具风格的一门画派。” 卿生被夸得有些脸红,她其实非常不适应这类场合及应酬。 找了个机会,她避开那些贵宾和业界大师们,跟莫勿和乔娜闲话去了。 “卿生啊,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祁老竟是你的大师兄,还对你如此赏识,我以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卿生的外公和丁老是好友,卿生的外公就是因为不图名利,所以名气没有丁老大而已,但丁老很赏识卿生,祁老是丁老的学生,能不赏识卿生吗”莫勿笑道:“她啊,就不爱显摆,活得过于谦虚了。” “我现在只能靠连载漫画的途迳谋生,也没什么好显摆的。”许卿生说:“我们学的也不是绘画专业,这些事就没啥说头,我还不如娜娜你呢,至少你现在专业对口。” “你要是愿意,还怕对不了口”乔娜说着就推推卿生:“看,祁老好像又要引荐什么人给你认识了,你快去吧,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我们也去楼上欣赏欣赏画作,要不光顾着在这里吃喝,显得一点没有艺术气质。”莫勿放下了红酒杯。 卿生瞥了他一眼:“你喝酒了” “不敢喝酒,这是可乐。”莫勿低笑:“我是来捧场的,喝了酒就是砸场子了。” 他目送着卿生往祁老的方向走去,又低头看一眼乔娜挽过来的手臂,微微蹙着眉:“我才发现,你手上这根链子……” “我是看卿生有一条,就去买了条一模一样的。” “她那条不常带啊。” “我有天从她抽屉里翻出来的,就上回陆子由结婚,我和卿生约好一起去,我去接她,看她穿得太休闲了,就把她重新打扮了下,我看见这条手链,虽然不是流金的限量版,但这一系列也很受欢迎了,虽然价格不便宜……我当时看了实版动心得不得了,就也入手了一条。” 莫勿没再说话。 许卿生那条手链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卿生先是不肯收,还是听他说在淘宝上买的,没多贵,才被他软硬兼施的逼着收了,为什么送卿生这样一条手链那是因为一回同学聚会,有个女同学冷嘲热讽说卿生手上带了串不值钱的“破石头”,他听着胀气,偏许卿生这丫头还没听懂那女的的讥讽,他也不好当场发脾气让卿生难堪。 后来就买了这么一条手链。 不过卿生就没怎么带过,他问原因,她还真楞楞的来一句她不喜欢金属饰品。 莫勿不知道卿生有没有跟乔娜说手链的来历,乔娜会不会动别的什么小心思。 这件事只好先压着。 二楼以上才是正式的展厅,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在观摩画作,莫勿站在了一幅画作前,那是一幅古风仕女画,题为红楼潇湘妃,这幅画作是莫勿曾经眼看着卿生完成的,做为专门来捧人头场的老朋友,他打算把这幅画作买下来。 莫勿略示意,立即就有服务人员过来。 画作都是没有明码标价的,需要服务人员报价。 “这一幅黛玉的画像角度选得倒是独特,画师的笔法也很绝妙,值得入手。”另一个男人在听完报价后,竟然也说。 “是我们先询价的。”乔娜抢着插话。 “两位先生,画展委托有拍卖行,如果两位先生有意竞拍稍后请移步那边的贵宾接待室。”服务人员赶紧斡旋。 “那我们就竞拍吧。”乔娜说:“黛玉虽然多愁善感,但金陵十二钗中我最喜欢黛玉了,更何况这还是卿生亲笔画的呢,你拍下来,就算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多愁善感”那男人笑道:“这幅画像之所以独特,正是因为画出了黛玉的喜悦之情。” 莫勿是从画作上看不出人物的喜悦之情的,他问:“这话怎么说” “这幅画像上的人物虽然没有笑容,可眼睛却发亮,没有任何悲愁之态。” “如果两眼含泪,也可能通过眼睛里的亮泽体现。”乔娜不服。 “哦,原来你分不出泪光和愉情啊。” “各人对画作都有各人的理解,谁能分对错”乔娜有些生气了:“莫勿,竞拍吧还是。” 莫勿没有理会,继续问:“您真觉得这幅画像上的黛玉心中喜悦,我还想再多听您的见解。” “画上的花是秋海棠,且题为红楼潇湘妃,黛玉潇湘妃子的别号正是在海棠诗社日拟定的,所以画中情境就是海棠结社日,那天参加诗社的人都是极富兴致的,黛玉尤然。” “受教了。”莫勿笑:“货卖与识家,相信画师也更愿意她的画作能被真正赏识的人收存。” 他作出退步,乔娜颇有些沮丧,不过并没再发脾气,闷了一会儿,又笑道:“那就另选一幅送给我吧。” “你又不喜欢人物画,非要卿生的画作做情人节礼物干什么你的礼物我准备好了,等下就给你。” “不是说好来给卿生捧场的吗” 莫勿拿出手机,翻出乔娜刚发的朋友圈:“你刚才就开始炫耀上了,你想要一幅卿生的画,是为了持续炫耀吧” “我这也是为了帮卿生宣传……” “你经得卿生的同意了吗还有你刚才自称是卿生的大学同学,找祁老他们加微信好友,这样的行为我是很反感的。” “但我的工作性质,毕竟认识些知名人士有好处。” “我不是不理解你的想法,可我想我应该直接告诉你,我从来就不会私自去加朋友的朋友的微信,我不喜欢这样的行为,还有我也不会拿别人的成绩炫耀自己,我并不是要强迫你改变,但我会不悦你的行为方式。” “我改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乔娜笑着挽紧了莫勿手臂。 这场画展为期一周,卿生并不用日日都去画展,她对画展带来的经济收益其实也没有抱多么乐观的态度,现在的真实环境是画作的商业价值直接和画师的名气挂钩,她没有炒作名气的念头,当然也不得要领,她只是希望自己能把这项爱好持之以恒,也许将来她能开一家画行,专用画笔描绘她心中的人物。 但出乎许卿生意料的是,画展的收入竟然超出了她的预估。 她也明白这有赖于师兄们的提携,心里虽然过意不去,但如今也只好领情了。 她立即把两万元足额转给了许之然,然后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许先生,债务我已经全额清偿完毕,请您确定。 没多久,语音就拨了过来,卿生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卿生,你现在还在申江吗” “许先生,这件事好像和我们的债务关系结束无关吧” “我毕竟是你的爸爸!” “明白了,我会继续付给您赡养费用。” “卿生!我当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可以承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但你当时找我要钱并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你妈……我不想再和你妈之间发生任何瓜葛,现在你已经还完了钱,我想我们恢复来往就和你妈妈没有关系了。” 卿生忽然很想笑,但她觉得脸上冷冰冰的,肌表情好像暂时失灵了。 “许先生,您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既然急于和我还有妈妈割裂,我们还有必要恢复来往吗我现在和您之间只有赡养义务,我会记得履行,还请您明确回复我的信息,承认我欠您的钱已经全部清偿。” 她挂了电话,丢了手机,有些冰冷的记忆就突然冒了出来,不受控制的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那是她高中刚毕业的时候,妈妈心脏病发住院,情况异常危急需要立即手术,但之前因为一件变故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卿生实在没有能力承担妈妈的手术法,她只能请求她的爸爸帮助,那时,她至少还是愿意叫许先生一声爸爸的。 可许先生冷酷无情的告诉她:“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愿意承担,但你妈妈的事早就和我没关系了,她不是在经营一家花圃吗把花圃出售,医疗费应当足够了。” 那是妈妈耐以为生的花圃,而且出售不动产的事哪有这么快捷 许卿生哀求:“算我借钱,您先把钱借给我,我写下欠条,我保证会连本带利还清。” “不行,我不能眼看你妈妈拖累你。” “她是我的家人,是亲人,怎么算是拖累我” “卿生你要体谅我,你妈妈太烦人了,我不想和她再有任何关系。” 那个夏天对许卿生来说,是绝望的季节。 后来是莫勿跑去找了许之然,不知道怎么说服的许之然同意借款,许之然甚至不愿意再联系她,钱是托莫勿转交的,并且让她写好借据交给莫勿,借据上有个附加条款——许卿生替她生母纪芙君承诺,今后不得以任何借口继续纠缠许之然先生。 也只有莫勿陪着她站在手术室外空空荡荡的走廊上等待,当时卿生不知道她的一切努力会不会落空,手术费筹到了,但她的妈妈仍然生死难卜。 幸亏,结果是好的。 第一卷 第24章 合适的人 莫勿按响门铃,习惯性的躲去一边,再“闪现”时,他稍稍一愣:“大画家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丧啊咋了遇见啥倒霉事了” “没什么,刚还清了许先生的钱,结果还差点和他吵一架。” “害,无仇不做父女啊,我不也经常和我家老头吵架吗别放心上。” 莫勿手上拿着一本书,见许卿生泡了红茶,很熟练的找到他的“专用杯”:“新出的悬疑小说,我先看,看完借给你,你有事忙你的,不用管我。” 许卿生暂时没有工作的心情。 “怎么不让娜娜陪你” “说起这个,那我们聊聊吧。”莫勿把书丢一边:“许卿生,我觉得我这回答应和乔娜恋爱有点草率了。” “你不是这么快就变心了吧” “你先别用看渣男的眼光看我啊,怎么说呢,以前吧都是我主动追人,这回是处于被动,接触后我才发觉我对乔娜一点不了解,她很多的做事方式都会让我觉得抵触,就是,处不来,是,她脾气挺好的,到现在也没和我争吵过,可时不时的就冒出个让我烦躁的点来。” “你这样说我听不大明白。”卿生说。 她并没有做情感分析的经验,但谁让这两个一个是她发小一个是她闺蜜呢听莫勿的口气,矛盾还闹得挺大的,卿生觉得她应该说合说合。 “你知道我的习惯,需要私人空间,就算谈恋爱,也不能有点业余时间都跟女朋友在一块吧” “我咋觉得你挺怕独处的。” “少嫌弃我啊许卿生,我也不是无时无刻都纠缠你啊,就像看个书吧,我在你家,你画你的画,我看我的书,有人陪着偶尔还能聊几句,不至于犯困,但这几天,乔娜天天往我家跑,我准备课件,或者看书,她一个人嫌闷总缠着我撒娇,反正就不让我得清静。 她还待得晚,我肯定是要送回去的,每回送她回去她还要硬拉着我上楼,我这几天就没在12点前回来过。 昨天晚上我送她回去,她居然还悄悄在我的饮料里加了酒,这啥意思,明知道我沾酒就醉,她这就是想霸王硬上弓!” 许卿生:…… 莫小勿同学自恋的毛病看来又犯了。 “我看娜娜就是想让你多在她家留会儿,你喝点酒,话就多了,她的确在意你,很重视你们两个这段恋情,她就是想多了解你罢了。” “我不喝酒话也挺多的啊。”莫勿翻了个白眼:“我是真不喜欢太缠人的女孩,我和她之间才刚确定恋爱关系,之前我可是跟她说好的,慢慢相处一段,以增加了解为主。可她这就急着要见我的朋友,大前天吧好像,我跟几个哥们儿约饭,她硬要去,我拒绝了,她在电话里就哭起来……我只好放哥几个鸽子,哄她这个女朋友。” 乔娜有这么难缠吗许卿生觉得莫勿口里的乔娜和她认识的那个简直就像两个人。 “莫勿同学,恋爱关系中女孩子总会比男孩更敏感,尤其你还有毒舌的毛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态度,就容易让娜娜患得患失,你应该多点耐心,我觉着你之所以答应和娜娜恋爱,总归对她是有好感的,你们之间需要的是磨合。” “好吧,那就再磨合磨合。” 莫勿话音刚落,卿生的门铃又响了,卿生笑:“肯定是娜娜。” “能别开门吗” “你说呢” 莫勿哀怨地看着卿生去开门,长叹一声:“闺蜜果然比发小重要,许卿生你到底还是偏心的!” “你竟然在卿生家”乔娜一眼看见莫勿在座,似乎很惊奇:“卿生,这人跟我说他今晚要看书,禁止骚扰,我还信以为真了,打算的是来找你庆祝庆祝画展顺利召开,结果……” “装装装继续装。”莫勿仰倒在沙发上:“乔小娜同学你以前就常找借口来卿生家和我巧遇,当我没看出来吗我说,一日不见才能如隔三秋,你这天天的见我让我怎么思念得你起来得,今天这书是看不成了,吃宵夜去吧。” “刚吃了晚饭,我是吃不下去宵夜的。”许卿生很干脆下了逐客令:“你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快走不送。” “亲爱的我明天跟你约晚饭,不带这讨人嫌的家伙。” 卿生看见乔娜把那本书顺手带走了。 第二天,卿生果然收到乔娜发的定位,是她们两个常去光顾的私房菜馆,离卿生家倒是很近的,闺蜜二人组吃完晚饭,散着步又到了卿生楼下,乔娜说还想喝酒。 “今天莫勿可不会来我家啊,他跟几个大学的同事约饭去了。”卿生打趣乔娜。 “他连这事都跟你说了” “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了,顺嘴就说了一句。”卿生看乔娜脸已经红了,就劝她:“别喝酒了吧,要不我们喝点茶” “酒还不够。” 乔娜已经拉开一罐啤酒,她也很熟练的自己找到了啤酒杯,倒满喝一大口,然后脱了鞋窝在沙发上:“卿生,我觉得莫勿喜欢的人是你。” “你以前就这么觉得。”许卿生也坐下来,挨着乔娜:“喜欢是个宽泛的词,我们当然会和喜欢的人做朋友,莫勿当然不讨厌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朋友间的喜欢,卿生,你们互相很了解,也更有共同话题,就像都喜欢悬疑小说,那时候莫勿还会跟你聊很多地理学的专业知识,你们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他就不怎么喜欢搭理我,嫌我烦嫌我吵。” “哪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许卿生抱抱乔娜:“我们更多的时候就是各忙各忙的,你不知道莫勿这人,他其实就是怕寂寞,但他又不乐意总和某个人呆一块儿,他朋友多,久不久的就会和不同的朋友聚会,那时候他硬要和我做邻居,无非就是嫌闷的时候好找个人聊聊天,我呢,你知道我的,别人不找我我就不找人,这刚好符合莫小勿的需求,我和他还毕竟是老同学嘛,确实对彼此很算了解。” “卿生,我记得你大学期间好像有两次短暂的恋爱” “你今天很八卦啊女人。” “你当时为什么和男友分手” “我后头那回不是被人给甩了么” “前头那回呢不会是因为莫勿吧我记得当时莫勿刚好也分了手,卿生,好像你并不在意那两个男生……” 许卿生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有的事情不跟乔娜说清楚,她是必定会胡思乱想的。 “娜娜,你曾经跟我说爱情、友情、亲情在你心目中同样重要缺一不可,可是在我的心目中,没有爱情的排序,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缘份到了也许能和合适的人在一起,缘份不到大家就江湖再见,我不相信爱情,我也不愿对爱情太执迷,因为我妈妈就是一个执迷爱情的人,因为爱情,她变得抑郁多病,你知道我为什么春节不回家吗不是因为我不想念我的妈妈,而是因为我害怕妈妈一见我,她会想起以前的事,她就会难过,她心脏不好,我怕她心脏病复发,娜娜,在这世上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哪怕我和她不能长久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卿生,你……” “我生父和我妈是自由恋爱,我妈大学考上了申江美院,我生父是申大的学生,两所大学是挨着的,他们偶然相识,对彼此都一见钟情。但许先生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两个恋爱,因为在他们看来许先生应该娶一个有助于家族事业的女人,这才是门当户对,许先生坚持和我妈结了婚。 但我出生不久,他们的夫妻感情就破裂了,许先生开始觉得我妈除了浪漫什么都不懂,他开始厌倦我妈对感情对浪漫的热烈,他决定离婚,听父母的话另找一个更适合他的伴侣,他如愿以偿了。 可是我妈一直还在她的爱情里无法走出去,我小时候,我妈就因为抑郁症酗酒,她经常搂着我哭,跟我说她有多爱许先生,她有多难过,每一次哭完她都会喝醉,我7岁时,我妈为了让许先生参加我的入学典礼,她去找了许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都不是很清楚,我入学的前一天凌晨,她酗酒后心脏病发作,我外公外婆把她及时送院,他们忘了我要参加入学典礼。 后来,我妈的心脏病经常发作,她不能总是看见我,我知道她很疼爱我,可是她没有办法变得坚强,外公外婆建议妈妈去乡郊,我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就在乡郊调养,我从小学时起就没和她一起生活过,后来外公外婆去世了,我就在学校寄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担心,我害怕有一天妈妈突然离开我,娜娜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真的很希望妈妈能放下她的爱情,许先生已经从她的生活里离开了,为什么她不能彻底忘掉这个人忘掉他们的曾经我想如果没有我,我妈妈也许不会那么难过,我真的很怕我成为触痛妈妈伤口的刀子,直到现在,我实在想她了,我都不敢打电话问她我能去看她吗我只能打电话给别的人打听妈妈最近情绪好不好,我应不应该出现在她的面前。” 许卿生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小时候那么渴望上学,就是因为她去学校后能够让妈妈略微变得平静些,直到很久的后来,她才明白了真正的原因。 “卿生,你不能考美院,你爸不喜欢你学艺术,好孩子,你以后得经商,别跟我一样,你要成为爸爸心目中合适的女儿。” 第一卷 第25章 选择题 “让我好好抱抱你吧。” 许卿生的话倒把乔娜给说哭了,搂着许卿生半天不松手,可是对于许卿生而言,最艰难的时候毕竟已经过去了,她不再是当年摇摆不定茫然失措的小孩子,她放弃考美院是为了不让妈妈着急,她从学校毕业重拾画笔是为不辜负自己。 她没有兴趣去当谁合适的人,不管是配偶还是女儿。 不过当见到沈嘉木时,许卿生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莫勿、乔娜之间的摩擦,以及乔娜对她的怀疑告诉这位,卿生自己判断这和冉秋鸿失联事件无关,可她又担心她的判断不准确。 最终还是坦白了。 “合适还是相当重要的。”沈嘉木一本正经地说:“但合适不是指门当户对,利益价值,更不是谁委屈自己趋从谁,配偶之间的合适应该是天生默契,如你的父母,我想其实是你的父亲误解了爱情,或许说他不足够爱你的母亲。” 许卿生一点都不想讨论爱情的话题。 可是她需要画一个个的爱情故事,而且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件工作烦恼过,在一个幻想构造的世界,完全脱离生活实际,她其实可以描述她所认为的完美爱情,原本她也不并不是什么没有情感的冷血怪物,她只是一直提醒自己生活中必须理性。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情绪波动较大,反而“下笔如有神”,当许卿生正沉浸在故事里时,就听门被敲响了,是敲响,并不是门铃声,还不待许卿生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 “快跟我来,赵姨跳河自杀了!” 沈嘉木说完就转身大步跑。 许卿生赶紧跟上。 这回沈嘉木是驱车前往,也是许卿车穿越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乘坐骄车。 车型小巧,但内部空间却很符合人体工学,而沈嘉木并没有使用自动驾驶,车速极快,这让许卿生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她不由蹙眉,其实今早穿越时的失重感就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她好像是感冒了。 九曲河里,已经有不少人跳下去救援。 吴小薇一看沈嘉木就赶紧过来:“沈警官,我妈看见赵家阿姨跳的河,她已经报了警,我弟弟已经去救人了……” 沈嘉木没听完吴小薇的话,直接就跳进了九曲河里。 这可糟糕了!许卿生无法确定她和沈嘉木之间会不会“超距”,现在她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只好跟着往河里跳——谢天谢地会水性,而且水性还不错。 但当入水后,许卿生立即感觉身上的衣服御寒性大大降低,冰冷的水流让她再次产生眩晕感,不过她还是努力的向沈嘉木靠近,又好在没多久,就听岸上一阵欢呼声——人救起来了! 已经到位的救护人员立时对已经昏迷的赵姨就地实施急救,沈嘉木看上去也很显担忧,许卿生虽然觉得寒冷刺骨头重脚轻,但还是咬着牙坚持。 多亏还有陈雪梅送来的一张干躁的毯子,赶紧交给许卿生这唯一下水救人的女性御寒。 “许助理先去我家喝杯热茶吧。”吴小薇说。 许卿生苦笑,她不能去她家,沈嘉木在哪儿她就得在哪儿。 又好在沈嘉木终于想起许卿生来,他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说:“你先去车上等。” 车上是有暖气的。 陈雪梅陪着许卿生上了车,帮着许卿生擦头发,她还叹了声气:“我恨赵江玫,但我不恨赵姨,赵姨对文汇一直很好,发生这样的事她其实最难过,赵江玫是真的可恨!我猜,导致心脏麻痹的药就是文汇从她手上得来的,她肯定用那毒药干了别的坏事,网上的人现在已经有议论了,赵江玫当初就是用这毒药抢了别家的工作。 文汇知道她干的坏事,但替她瞒着连我都不肯说,结果竟然养虎成患!小许姐,我已经说服了我的父母收养莎莎,我也决定承认是我当年怂恿文汇伤害谭潭,这件事装在我心里已经够久了,我想只有承认我才能真正放下包袱,只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沈警官,文汇有一件遗物,当初是我送给她的,是一副耳麦,不知道能不能交还我做个念想。” “我一会儿替你问问吧。”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有哭声,许卿生心中一沉。 沈嘉木沉着脸走过来,摇了摇头。 太晚了,急救并没能挽回赵妈妈的生命。 回程沈嘉木没有驾车,他坐在副驾驶位。 “赵姨申请了调阅小玫的供辞,她应当实在不能接受小玫竟会这么怨恨文汇,她一定还很自责,因为她疏忽了小玫的感受,其实赵姨很善良,她当然也很疼爱小玫,发生这样的事……只希望更多人引以为鉴吧。”沈嘉木的声音发闷。 卿生心里也是难过的。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跟赵妈妈论不上熟悉,但她亲眼目睹了一个本应美好的家庭,就这么在短短几天之间崩毁破碎,所有的责任似乎都应由赵江玫承当,因为她疯狂执迷的爱情,因为她如此强烈的妒嫉心。 三点,许卿生回家,但她仍没从遗憾的情绪里脱身,且她还立时感觉到病症加重了——开始鼻塞,嗓子也发干发痛,额头滚烫,全身无力,要命的是家里备的药竟然还过期了……她太久没有生病。 许卿生只好出门买药,最近的药店也得步行十分钟,她甚至都等不及回家吃药,就在药店借了温水服药,当上电梯时,感觉已经就快昏睡过去,她靠着冰冷的金属墙,突然有点想哭。 一个人居住,最难受的就是生病。 悲剧的是许卿生还发现她把钥匙给锁家里了——已患穿越综合症,不再习惯随身携带“钥匙”。 多亏还有备用钥匙留在莫勿家,许卿生摁响了莫勿的门铃。 谢天谢地这个家伙今天没有出去浪。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莫勿一眼就发现卿生的状态不对,伸手要试她的额头。 “发烧,不算太严重,已经吃了药,备用钥匙。”卿生躲开了那只手,直接讨要钥匙。 “还不严重我看你都快晕倒了。” 莫勿顺手就拉开了门厅柜,从抽屉里取出钥匙,但不递给许卿生,帮她开了门,跟进去:“你买的什么药给我看看,行了你别应酬我了,赶紧的睡去吧,到点了我喊你起来吃药。” “我自己调了闹钟……” “行行行,你赶紧休息吧,我看看你家缺啥,等下我给你买回来,生病的人不能吃外卖,你要睡一觉还没精神,再使唤我,真是的都老熟人了你跟我见什么外,快睡吧,如果撑不住你真晕过去了,我还得把你往医院送。” 许卿生没辄,也只好领情。 等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卿生按亮手机,发觉还没到吃药的时间,她才坐起身,感觉头没那么晕了,就是仍然鼻塞嗓子疼,打开卧室门,两眼明亮,客厅开着灯。 但客厅没人,许卿生以为是莫勿回去前特意开的灯,她现在真觉得肚子有些饿,就想看看厨房还有什么粮草,刚到厨房门口,却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 她的门本来就不那么隔音,现在更能清楚听见门外传来的对话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莫勿的声音,怒火有点压抑不住了。 “我就是想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卿生”乔娜的声音更大点。 “你要我跟你解释多少遍,卿生感冒了,我才来照顾她!” “她生病你照顾她……为什么你不让我来照顾” “我是她朋友难道照顾她不应该吗” “莫勿,我现在才是你女朋友,我不希望你和卿生走得太近,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和她单独见面行不行” “你真是莫名其妙!”莫勿的声音更低了:“我问你,我以前和别的女孩子交往时,你为什么没有要求我不再单独见卿生为什么我和你交往,就一定要和卿生断绝来往是不是你认为我和你恋爱,我必须要跟所有的女性朋友都断绝来往那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 乔娜,恋人也需要跟彼此留下空间,我不会要求你和你的朋友断绝来往,事事迎合我,同样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无理要求,如果你觉得我这样的行为让你无法接受,那就算了吧,你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你还不承认吗在你心里,许卿生她就是比我重要!” “我不想和你吵架。”莫勿说:“许卿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她同样是你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防她乔娜你自己冷静想想吧,如果我和许卿生真有什么超越朋友的感情,为什么我不和她谈恋爱 让我在女友和朋友之间选择,这真是个无聊的游戏,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出个别的选择题,比如你和我妈落水我先救谁” “我不是让你选择,就是……我受不了你对别人比对我还要好。” “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一个月不到,你非要逼我承认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我说了那也是弥天大谎好不好而且你最好冷冷静静再考虑,我不是那种无条件服从女友要求的人。” “那你今天,能不能就给我你家的钥匙”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所以你和卿生的关系才到这么亲密的地步是吧” “她没有我家的钥匙。” “但你有她家的钥匙!” “你同样可以把你家的钥匙给我,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会去照顾你。” “你告诉我,钥匙是不是卿生主动给你的” “是我非要让她留一把备用钥匙给我。” “为什么” “因为她宅,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和邻居,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申江,我怕她出意外,怎么了我不仅只卿生一个朋友,我对我任何的朋友都一样。” 卿生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回到卧室,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想或许她应该把备用钥匙收回,今后注意和莫勿保持距离,但今天不是一个适当的时机,莫勿显然在气头上,他会因此更加埋怨乔娜。 卿生听不见对话了,但莫勿和乔娜的争执还在继续。 “要等多久,我们才能更亲密”乔娜红着眼眶。 “我们对彼此的认识还太浅了,我跟你讲过我是不婚主义,为什么因为我无法容忍一个人能够没有界限的侵入我的生活空间,我需要始终保持一个空间,恋人、朋友,甚至是家人,无论和我是哪种关系,我和他们都不可能亲密到完全牺牲生活空间的地步。 乔娜,我觉得我们对感情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根本就无法做到你要求的密不可分。” “你不爱我是吗”乔娜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第一卷 第26章 露馅了 “你觉得爱情是如此容易就能产生吗”莫勿觉得他的头竟也开始隐隐作痛:“我们连初步的了解还不够,只是因为一点点好感在尝试着交往,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只能说是,我现在还不爱你。” “可我爱了你十年了!” 莫勿摇着头:“你相信我,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脑子里虚构的一个人物,是你设定的完美对象,乔娜,你真的要仔细想想,你了解我吗或者我换一个提问方式,如果明天我就毁容了残疾了,你还觉得你会爱我吗 你看,你犹豫了吧别误会啊,我不是在要求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只是在试图和你沟通,我们继续循序渐进,或者随缘也行,就是别吵架,哎哟我真是最怕吵架了。” “那你今天还能送我回家吗” “送啊,这么晚了我可不得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去。” “那……” “等下叫卿生吃药,确定她没事了我就送你回去。” “我去叫吧,你先回去等我行吗” 莫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你记得让她吃东西,厨房里有熬好的粥,也有川贝雪梨汤,味道虽然应该不怎么样但反正没下毒,让她这病人将就点别挑嘴。” 乔娜把莫勿推了一把,然后她关上了卿生的房门。 卿生对乔娜前来“唤醒”并不意外,还满高兴那两个争归争到底没真吵起来,她装作一无所知,乔娜倒是解释了一长篇:“你生病了,莫勿觉得他到底不方便再照顾你,就把我喊来了,厨房里的粥和炖汤都是我熬好的,你等下记得吃,卿生啊,其实你一个人独居挺不方便的,过去还有莫勿能帮把手,防范个未然,今后他也不大得空了,要不你再找个男友吧,我跟你介绍个怎么样 昨天你说的事我没忘,就我觉得你还是别想得那样绝对,也许能遇见对的人呢再说你之前不是也谈过恋爱吗,总之一直独身是不现实的啊,你就当先找个人搭个伴过日子。” “你这样一说,我感觉我已经七老八十了。”许卿生大觉无奈。 “算了,今天你是病人,不考虑这些,我们改天再深谈,我得先走了啊,现在已经不早了呢,莫勿明天上午还有课呢,他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是我说不看你醒来不放心。” 许卿生看着乔娜的笑脸,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穿越没有因为生病就暂止,早上五点,许卿生准时“闪现”沈嘉木的大宅,这回连沈嘉木都发觉了她的精神状态很有问题,更别说许卿生一说话,声音还是嘶哑的。 “我感冒了。”许卿生带上口罩:“这样应该保险点。” “我还说今天让你开始陪我一起晨练呢……算了,你休息吧。” “睡了挺久了。”许卿生注意和沈嘉木保持距离:“我先说昨天回去后发生的事吧。” “你这声音我听着都难受。”沈嘉木说:“要不我带你去打一针,立马见效。” 许卿生:…… 她怕打针! “我好久没病了,病病也好。” “还挺乐观,那就随你吧。” 等听完卿生的叙述,沈嘉木微微蹙起眉头:“莫勿的反应挺正常的,要我遇见他这样的情况,我也会觉得对方无理取闹,你真确定那个乔娜是你闺蜜” “听起来不像吗” “她根本不信任你。”沈嘉木说:“而且后来那些话,摆明就在宣示她对莫勿的主权,急着让你找男友……这个女人挺虚伪的,还幼稚,她并没有权力要求你如何,你难道不觉得生气” “没什么可气的,女孩子对男友有所要求在我看来是合情合理的,娜娜这是第一次认真正式的恋爱,她敏感、多疑……也是因为我和莫勿间的确太熟。” “但莫勿之前的女友却并不认为你是她们的威胁。” “因为我不认识她们,她们也并不认识我。” “不是这样。”沈嘉木摇着头:“在我看来,你的那位闺蜜似乎过于不自信,这一点……总之你才刚经历了文汇和小玫一案,我建议你还是不能忽视闺蜜的妒嫉心。” “这些事情和冉女士失联,没有关系吧” “现在还不好说。”沈嘉木眉头蹙得更紧了:“莫勿和你是发小,但他现在和你闺蜜在交往,听你说起来交往还并不顺利,我甚至觉得你和闺蜜间的友情已经岌岌可危了……可你们现在的确称不上三角关系是吧” “完完全全称不上。”卿生说:“备用钥匙是好几年前……当时我刚租好房,莫勿就把我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我想着既然以后要做邻居,放一个备用钥匙在他那儿的确更稳妥,他现在和娜娜交往,时间还短,我又遇上了穿越的事,一时没顾上找他要回钥匙。” “你为什么要要回钥匙” “因为避嫌。” “本来没有嫌,避嫌是多此一举吧”沈嘉木若有所思:“你喜欢莫勿的吧” 许卿生没有回答。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告诉我。” “我不大确定算不算喜欢,但他对我很重要,可我从没想过改变我和他之间是老友的关系。” “他和别的人恋爱,你就真不介意” “的确有些……郁闷。”许卿生觉得自己有义务实话实说:“但郁闷不了多久就好了,我保证没有干预过他的私生活,更不会有干预的想法,如果他不主动和我聊感情上的事,我根本就不会打听,我只想和他维持友情。” “如果他以后生命里出现了比所有朋友更重要的人呢”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嘉木审视着许卿生,良久才点头:“你倒是挺豁达的,说回避嫌的事吧,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你无论怎么做其实都难以打消一个不信任你的人的疑心,而且我觉得从根本上说,莫勿和乔娜之间的矛盾其实不是你,就算没有你,他们的感情发展也并不会顺利,因为他们不合适,没有天生默契。 还有你必须注意一点,在你的心目中,同样是朋友,乔娜的份量远远不及莫勿,这很正常,因为他们两对友情的重视度本来就不一样,你并不可能处处为乔娜着想,当然你也没有义务这么做,所以我才说,你和乔娜的闺蜜情已经岌岌可危,我不知道你们三人今后会如何,但我确定一点,如果你真是因为秋鸿穿越来这个世界,关键线索一定得靠你发现。 许女士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卿生觉得沈警官多少有些小题大作,关于乔娜,她们毕竟也相识了十年,不说朝夕相处,却也是顶亲密的关系了,乔娜最近虽然因为莫勿和她似生隔阂,但还远远称不上妒嫉,就更别提怨恨了。 乔小娜可不是演员,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就像她昨晚说谎时,其实表现得也很不自在,明晃晃的心虚就差画在脸上了,如果乔娜对她真的怀恨,卿生肯定自己绝不至于毫无察觉。 沈警官一定受到了徐文汇一案的影响,犯了杯弓蛇影症。 原本决定抛开这些烦心事专心养病的卿生,万万没想到这天又发生了一件让她始料不及的事。 三点准时回家,刚好赶上吃药的时间,许卿生取下口罩就推开了卧室的门,然而她看见的是莫勿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迎接”她的回归。 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 “我早上有课,11点回来,12点已经做好了午饭,我敲你的房门你没反应,我只好给你打电话,我听见你的手机在卧房响……” 许卿生差点握拳砸自己的脑袋——因为在那个世界有了配备手机,她已经好几天没带手机穿越了! “我怕你出了意外,才闯进你的卧室,你的卧室空无一人,那么小的房间,只有衣柜能勉强藏下一个人,但你为什么要藏在衣柜里而且一藏就藏几大小时” 许卿生当然不认为莫勿会认定她躲进了衣柜里,他这样说,只是干脆堵住了她找如此荒唐借口的可能。 “说说吧,我的好朋友,你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 许卿生小声问:“你能不能……别问了” “许卿生,我早该发觉你不对劲!你这段时间经常12点不到就说睡觉了,你怎么可能睡这么早你以前都是中午一睡醒就更新漫画,这段时间莫名其妙改成了晚八点更新,还有你之前偶尔还会和粉丝互动互动,这段时间除了仍然更新以外,活像销声匿迹了! 你知道我刚才不见你人,还看你不管是手机还是钥匙都锁在家里,我有多着急吗我都打电话报警了,但人家说你这情况不能认定是失踪不给立案!你现在又这么诡异的从卧室里直接出来,你还让我别问 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你究竟遇见了什么事你不跟我说你还找得到别的人商量吗!什么事你都敢憋着了,成个年了不起了是吧啥事都能自己解决了是吧你有本事别生病啊,有本事自己去买药时别忘了把钥匙带上啊!” 莫勿本来是个自然卷,这时生起气来猛抓头发,许卿生觉得他的头发被怒火燎得更卷了。 没办法,现在的情况她好像只能选择坦白。 可也没法子全都坦白——比如第一回穿越的落脚点——这太尴尬了,更比如她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春梦”的心情,让她怎么说得出口莫勿居然是她的“春梦对象” 许卿生的叙述像极了给编辑看的故事梗概,平铺直叙。 “和我长得一样的人”莫勿依然抓住了关键点。 第一卷 第27章 不如人意 许卿生叹了口气:“整件事就是这样的,我现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越,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另一个世界会有和你我相貌相同的人,现在跟我长一样那位冉秋鸿还失联了,我当然认定冉秋鸿才是关键人物,现在看来沈嘉木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所以说你之前问张琅的案件不是你构思的小说,是那个世界真实发生的命案,而且我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果然凶手利用了人形机器人” 如果换作平常事,莫勿一定会沾沾自喜,但他现在可高兴不起来,脸拉得老长,他一生气目光就很锋利,现在就像用眼睛往许卿生身上猛扎飞镖:“你胆子很大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敢瞒着我,许卿生,你想没想过万一那冉秋鸿遇害了,如果真是她发明了什么穿越时空的科技主导这起穿越事件,她遇害后仪器出现故障,你很可能会迷失在时空黑洞,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起初想着,这种事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你说的话我哪句没信了”莫勿冷哼一声:“明天我会开始一堂实地勘察课,会去外地一周,所有的事情准备就绪了课程取消不了,等我回来吧,你既然说你能把手机、电脑什么的带去另一个世界,也许我们能够一起穿越,等我回来再验证。不过这几天你三点回来后必须立即联系我,我得确定你的安全!” 许卿生乖乖地点了点头。 莫勿又想了想:“我已经知情的事你可以告诉沈嘉木,我写一封信,你转交给他。” 一个画师的家里当然不会缺少纸和笔,莫勿不用许卿生翻找,他自己就把纸笔找了出来,在写信的时候,似乎随口一问:“刚才我进你的卧室,发现有个抽屉你还上锁了,藏着什么宝贝呢” “不能说的秘密。”许卿生拒绝回答。 莫勿轻哼一声:“那你可得换把锁,锁是你自己安装的吧也太脆弱了些,防得了君子可防不了小人,用螺丝刀一拆锁扣就废了,还能装回去不让你发觉,再说就你藏钥匙的技能……我都不用拆锁扣,猜就知道钥匙绝对放在你的书架上,卡在某本书里。” 许卿生:…… “你不会开了我的抽屉吧” “我是君子。”莫勿白了许卿生一眼:“不过如果你今天天黑前还是不见人,我一定会拆了那把锁的,许卿生你可从来没有断更过,今天你要是更新时还不回家,我就能确定你绝对发生了意外遇见了危险。” 他写完信,还自己动手做了个信封密封起来:“私拆他人信件可是小人行迳。” 不过这封信的内容,许卿生还是知道了。 是沈嘉木透露的。 “很有意思啊,他居然还措辞委婉的威胁我呢,提醒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不能克扣你的工资,两个世界的货币不一样,我给你发现金你拿回去也不能花,莫勿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呢,让我把现金折换成保价的实物,他说你喜欢玉石,翡翠、羊脂玉、绿松石都行,可我看你常带着的那串手串,虽然是红翡,种水一般啊,你生活有些拮据吧行了,改天你可以自己挑一件喜欢的,种水上佳的玉饰,我买单。” 许卿生:…… 是的,她很穷,还完债后银行卡上的存款只够半年的生活费了,而且她还有一个开店的梦想需要积攒一大笔资金,奢侈品是买不起的。 “薪水的事不急。”许卿生尴尬一笑。 “我想你大概有自立更生的习惯,而且莫勿对你这种习惯十分尊重和赏识,他应该不是吝啬的人吧” “还是挺大方的,朋友聚会一般都是他作东,不过有时候我会出点小钱,他不拒绝我请个力所能及的小客,但他也挺有原则的,比如有人找他借钱,真有急用他会借,但会约定好还款时间,时间长点无所谓,但他不愿把钱借给根本不想还钱的人。” “他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简单通俗的说法是富二代。” “乔娜呢家境如何” 许卿生有些困惑沈嘉木的关注点。 “你最好告诉我,虽然这些事情看似不重要。” “我和莫勿没有在户籍地上大学,但娜娜是我们大学所在地的当地人,怎么说呢我们大学和现工作的城市,是那个世界的一线城市,经济发达,当地人多数都具有优越感,娜娜不是独生子女,但家里也只有她们两姐妹,她的父母有很体面的工作,她的家境虽然不如莫勿,但还算不错。” “她现在和父母住” “大学毕业她就开始供房,现在有自己的房产。” “这样说来乔娜追求莫勿,不仅是因为莫勿的家境” “我觉得和莫勿的家境没关系。” “看来莫勿自身条件也挺优秀的” “我和他虽然是好朋友,但我不太关心他的经济状况,就听他跟我说过除了工资收入以外,另还有几项投资收入。他自立且自信,性格开朗,对于他的女性朋友其实都很照顾,就连男性朋友,其实也不全是和他同一阶层的人,他择友不看对方家境。” “上过当吗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交友不慎的时候” “也有的。”许卿生不知不觉就“多话”了:“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有一项投资就打了水漂,因为合伙人不靠谱,但他当时觉得那人很重江湖义气,后来才发觉那人的人品其实不行,莫勿当时挺生气的,不过也没太和那人计较,就是断绝来往而已。” “听上去莫勿是个感性和理性并重的人,但他对朋友是有要求的,你能成为他的朋友,说明他相当认可你的人品,可是对乔娜,很显然他并不认可,准确说他现在还没有把乔娜当朋友,更别说女友了,他们之间的交往,就是处于一个彼此认知的过程,许女士,我反而觉得你的理性仅限爱情,对于友情,你其实相当感性,我有点困惑你和乔娜是怎么成为闺蜜的。” 那时候,她们刚开始大学生活,机缘让她们住在了同一间宿舍,她们还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似乎是机缘让她们成为了好友。 卿生却很喜欢乔娜的个性,她似乎什么话都敢说,比如她能直呼对莫勿一见钟情,但也许最关键一点,还是她们真正朝夕相处了四年时光,卿生其实很珍惜进入她生活的人,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忽略了乔娜很多和她不一样的行事。 娜娜略显功利。 比如她会主动奉承一些“闪光人物”,想尽办法和他们交朋友,但乔娜的功利是明显的,她从不会遮遮掩掩,也不在意别人的议论。 至于乔娜的上进,而且时常把她的上进表现得众人皆知,热衷进入各种社团,并力求引人注目,这在卿生看来都是合理并正确的。 “大学的时候我有一篇论文被同系的同学盗用了,他还反过来指责我抄袭了他的论文,是娜娜铤身而出为我证明,她为我打抱不平,那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利益,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重要并不愿意据理力争,可她就是很执着,她觉得她必需维护我的利益。 所以我和她虽然个性不一样,可我认同她这个朋友,我始终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真挚的,但现在我的确有点为难,她和莫勿的感情并不顺利,并且我似乎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之一,我希望我和他们都能维持过去的友谊。” 沈嘉木笑了笑:“可是现在,乔娜似乎认定了你们已经构成三角关系,她不希望她和莫勿的生活中时常有你穿插,其实我认为乔娜这种心理并不健康,许女士,一个人的感情是私密的,只要没有付诸行动,感情其实没有对错标尺,就好像很多人迷恋一个演员,很可能也会产生单方面的情感,但只要没有干预他人的生活,谁会指责他们这种单方面的情感就不健康呢 私密的感情,没有宣之以口且不会去掠夺去侵害他人的情感,实际只是做为对自己内心的安慰,这其实也是必要的合理的,你和莫勿本来就是朋友,为什么你会因为乔娜和他恋爱,你就产生负罪感” “负罪感说得过重了。”许卿生摇着头:“我就是不想看娜娜难过,我也许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她执迷不悟,最终,她会成为另一个赵江玫。” “一个人的心理疾病,绝对不可能因为某个单独事件就形成,就拿小玫的案例为证,她对文汇的怨恨其实早就形成,怨恨只有当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触生。”沈嘉木断定:“当局者迷,我觉得你对乔娜也不是真正了解。” 这场谈话过了几天,时间已经进入二月下旬,许卿生接到乔娜的来电,又是约饭。 “我们不去外面吃了,你病刚好,需要大补,我买菜来你家下厨。”乔娜提议。 听她的声音,心情很好,可是当许卿生看见她的人时,觉得很是憔悴,乔娜的皮肤很白,眼睛就是那种小学作文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现在的话来说实属浓颜系美女,所以一但出现黑眼眶就难以掩盖,真是一目了然的好几天失眠症状况,卿生几乎忍不住想打趣她是否“相思成灾”——因为莫勿不在申江。 可卿生还是忍住了。 她现在真不能确定这两个人的感情走向,万一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很伤友谊。 第一卷 第28章 胃病 当一桌子菜在闺蜜两个的戮力同心下完成,坐下来享受成果的时候,倒是乔娜自己提起了一件事。 “卿生,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帮我。” “所以今天又是来贿赂我的”许卿生笑了,她想乔娜还愿意“贿赂”她总归是不错的。 “就是……你觉得我厨艺怎么样” “还用说,棒棒的。”卿生竖起大拇指。 乔娜喝了口酒:“你虽然以前没跟我多说过,但我也知道你真正的兴趣不在媒体广告业,我没有你幸运,小时候我根本弄不清楚我自己兴趣所在,就我觉得吧……你和莫勿都是为兴趣奋斗的人,我也不想活得浑浑噩噩,为了五斗米折腰。 我想好了,我打算开家餐馆,做精品菜系,环境得营造得雅致清幽,店铺我已经看好了,预算等等我也做好了,就是……启动资金不够。我想让莫勿帮帮我,但我和他才交往,提心吊胆的,不好意思向他开口,你能不能先跟他提一提” 这件事其实是很让卿生为难的。 她和莫勿一直没有经济上的纠葛,而且她还担心她插手这件事会更让乔娜误会,偏偏又是乔娜提出的,她要是拒绝了,肯定无法避免误会的产生。 许卿生略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我就跟他说说你的想法,问他知不知道你的打算,再说你找我合伙,我却没钱,总之我就起个助攻的作用,这件事究竟怎么办,还得你们自己商量。” 乔娜喜笑颜开:“谢谢你卿生,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这哪说得上见死不救啊。”卿生失笑。 结果为了感谢她的“拔刀相助”,乔娜非要抢着连洗碗的活都包揽了,收拾妥当后,她还非要煮咖啡,咖啡机是放在客厅小吧台上的,乔娜一边忙一边跟卿生说:“我们好久没一起刷剧了,你找部剧刷下吧。” 卿生打开电视。 她是个资深宅女,而且还有“三心二意”的天赋异禀,画漫画稿的时候一般会打开电视搜部视剧顺便刷刷,好增强灵感。所以这个蜗居,唯有放客厅的电视是许卿生下了血本自己购置的,既能看网络剧,还能看直播,许卿生打开电视,发觉有条推送的新闻,她随手就点开播放出来。 新闻播报的是一件连环命案。 “据现场记者报导,前日的命案发生在我市渝川路某小区,此小区是90年代建成,一楼不少门禁都已损坏无法上锁,小区也并没有安装监控,虽然设有保安亭,但保安都是物业公司雇请的退休老人任职,没有取得保安从业证,保安并不会盘察出入小区的人员是否小区业主。 死者是在自己居处门前,开门时被凶手从身后袭击,死者为独居年轻女性,凶手先将死者刺伤并使其失去意识,昨日清晨,和死者居同一幢物业的市民发现死者门口有血迹,报警,死者应该是被凶手推进室内残忍杀害。 据察,类似案件曾在三年之间,于北轮市发生多起,不少网民怀疑原居北轮市的杀人凶手已经流窜至本市。” 许卿生说:“别说啊,申江媒体的判断还是靠些谱的,北轮的连环命案一直没破获,但社会影响太大了,所以警方迫于压力公布了一些案情,受害者都是独居女性,而且居住的都是安防较差的住宅,都是在开门时被凶手袭击,然后在室内被杀,作案手段还都用‘极其残忍’概括。 我觉得凶手应该不是死者的熟人,但一定跟踪了死者不短的时间,所以警方无法从死者的社会关系锁定凶手,凶手很可能和死者无怨无仇,他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因此凶手应该有心理疾病,简单粗暴的讲,这是一个变态杀手。” “砰”的一声。 许卿生扭头一看,发现乔娜趴在她的吧台上,吧台上咖啡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卿生赶紧过去。 就看见了一地的狼籍。 “我突然胃疼,失手了,卿生,对不起……” 乔娜苍白着脸,手紧紧的捂着胃部。 “别急,还能走吗我先扶你去沙发上,要不我打120吧……”许卿生自己却慌了神。 “不用,我经常胃疼,没什么大事,你家有胃药吗” “没有。”卿生立即说:“你先歇会儿,你吃什么胃药,我马上去买。” 结果卿生跑去买药,药店的人很担心:“听你说你朋友的症状,是急性发作啊,这药是治慢性胃炎的……慢性胃炎虽然也会急性发作,但我建议你还是及时把你朋友送院检查吧。” 乔娜服药之后,没过多久却好了,她安慰卿生:“没事的,就这段时间酒喝得多,可能才会急性发作吧,不用去医院,你看我现在真的没事了,卿生,不好意思啊,这咖啡机是莫勿买的吧,你都不喜欢喝咖啡,他才喜欢喝……我明天就买个一模一样的,这事你就不用跟他说了。” 卿生真是哭笑不得。 “行了吧,你还有闲心操心这事我送你回去,你这样不能住你自己家,我先给阿姨打个电话。” 乔娜没有拒绝。 卿生当送了乔娜回去,到家已经是十点,她还记得乔娜的请托,就打开微信联系莫勿,刚发出个“在吗”的消息,莫勿就把视频通话拨了过来,两个人之间语音通话更多,视频通话时少,所以卿生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莫勿似乎在户外,某个农家小院里,他穿着一件羽绒服,头发被风吹得略凌乱,人看上去倒是精神的,笑着说:“等等啊,我调下摄像头。” 画面一变,手机屏幕上不再是人,而是一大片的星空,密集闪烁着。 “美不美美不美” “很美。”卿生想这个人到底是去实地勘察的还是去旅游的,她就又听莫勿说。 “两年前吧,我听别人说这里有个冰洞,就先来看了看,果然是经过几万年形成的冰洞,但当地并没有结冰条件,我就写了篇论文。因为我那篇论文不少爱好地理奇观的人都知道了这地方,居然有了不少游客,如今这个村子连民宿都开了好多家,其实这里也并不是只有地理奇观,自然风光也很美,许卿生,等下回有空我带你来玩,你得多走点地方,才能激发更多的灵感。” 做为一个资深宅女,出趟远门其实不容易,许卿生不少的旅行计划都因为懒惰胎死腹中,不像莫勿年年至少要旅行两次。 “有时间再说吧。”她兴致不太高,跟着就按答应乔娜的套路提起乔娜打算创业的事。 没想到立时就被莫勿拆穿了:“少骗我,她哪会找你拉投资,肯定是想找我投资,但让你代她开口是怎么回事合着实惠落她头上,却让你欠我人情” “别这么说。”许卿生无奈:“你和娜娜才开始交往,她也是怕你介意,怕你误解她和你交往是另有企图。”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投资创业是最稀少平常的事,我自己跟她谈吧。” “还有啊,娜娜今天犯了胃病,很严重的样子,我刚送她回家,你等下别忘了给她打个电话。” “她有胃病”莫勿觉得很诧异:“大冷天的还爱吃冰淇淋,还跟我显摆过她的胃是金刚胃呢。” “以前我也没听说过她有胃病,可能不常发作所以自己也没在意吧。” “好了,我知道了,等下就给她打电话,你呢在那个世界没遇见危险吧” “没有危险也没有进展。” “反正你自己要当心,等我回来再想办法,行了不聊了,后天我就回来了,见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卿生翻了翻莫勿的朋友圈,看他晒了一些万年冰洞的照片,以及当地的环境,很奇怪的是这个冰洞并不处于终年积雪的雪山,只是位于中纬度高山环境,冰洞非常的壮美。 有一些照片是莫勿和学生的合影,在一群学生中间他根本就不像个讲师,笑容比学生更灿烂,许卿生看着看着也不由得微笑了,她想起一个高中女同学,说过莫勿就是他们的永恒的小太阳,这个形容很贴切。 五点穿越,这天沈嘉木已经完成了晨跑——在许卿生的坚决拒绝下,沈嘉木已经放弃了让许卿生陪跑的念头,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挪移异事,沈嘉木只好把晨跑的时间提前到了五点前,也好在他的工作时间灵活,否则这么早起床恐怕不能保证精神充足。 许卿生只说了乔娜想要创业的事,至于胃病,她肯定和冉秋鸿的失联事件毫无关联,没有提。 “听上去莫勿并不介意这件事,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开口的是你。”沈嘉木说。 “我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许卿生摇头:“经济上的事莫勿一直是独立判断,不会跟任何人商量,其实娜娜自己开口的话莫勿也会是这态度,不过娜娜应该是担心会引起莫勿的误解。” “她托你帮忙,说的话其实有陷井,她故意说是因为莫勿赏识你能够为了实现理想而奋斗,所以她才打算创业,你听了这说法,就不好再拒绝她。” “娜娜虽然是有些小心眼,不过我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 “可这个原因是她编造的,她急着创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许卿生:…… 她没有仔细想过。 第一卷 第29章 创业失败 莫勿刚回申江,立即就要验证他是否能和卿生手拉手的穿越——也只能通过“拉手”接触,因为许卿生总不能像背电脑一样把莫勿打包背起来,可结果是,仍然只有卿生独自穿越。 “这就很奇怪了。”沈嘉木皱着眉头分析:“过去发生过一件穿越案,某个女人,发生意外时紧紧抱着她的孩子,结果母子两人一同穿越来了这个世界,虽然两人一同穿越的案例独此一件,但说明如果只是机缘巧合发生的穿越时空,发生接触的两人是能够一起进入时空隧道的。 你能将随身物品带进时空隧道,却无法把莫勿带进时空隧道……难道是因为接触不够紧密” 许卿生:…… 莫勿也觉得有可能是接触不够紧密,这天清晨,眼看就快到五点,他提议再尝试下更“紧密”的接触。 许卿生是抗拒的。 “我的许大美女,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想借机占你便宜吧我跟你说,你现在面临的可不是小困难,你一个女孩子,流落在人生地不熟的平行世界,我做为你的朋友能放心吗” “可是如果真有迷失在时空黑洞的危险……莫勿,你没有必要跟我一起犯险。” “换作别人我不会犯险,但你是别人吗我们认识多久了做了多少年同桌外加多少年邻居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袖手旁观吗再说这件事和我根本就脱不了关系,沈嘉木跟我长得一样,而且你穿越过去还跟他捆绑了,如果这件事真是人为操控,我也是关联人之一!卿生,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如果我什么都不干,眼看着你最终迷失在时空黑洞,你觉得我能不自责能不愧疚” 四点五十九分,莫勿很强势的靠近卿生。 他的怀抱并没有太强的侵犯性,大约是担心如果力量不足仍然达不到穿越的条件,手臂略微用力,许卿生垂着手,站得僵直,她的心跳太快了,而且全身似乎都在发热,她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她连脚趾都微微蜷缩着。 他们没有拥抱过,从来没有。 高中毕业,同学们都在拥抱着庆祝和告别,少男少女间很纯洁的“仪式”,但许卿生提前躲开了,她无法接受和莫勿这样的亲密,她知道自己是在心虚,害怕某种欲望一但产生就无法再禁绝。 此时卿生在默默数秒,但她已经失去了对节奏的掌控。 这一分钟,似乎尤其漫长。 当失重感袭来……卿生很清楚的感觉到只有她自己坠入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时空隧道。 这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卿生却觉得如释重负,她是真不想让莫勿和她一样面临不可测的危险,如果将来她只能迷失在时空黑洞里,她宁愿孤独面临这个结果。 莫勿也觉得无可奈何了,他很沮丧:“看来沈嘉木的判断是对的,应该是人为操作的穿越事件,锁定你为穿越目标,你可以带着物品穿越,但不能让任何活体和你一同穿越。” 卿生的电话忽然响了,她看了看手机:“是娜娜的电话。” 莫勿没再说话。 电话那头,乔娜很开心:“卿生,下午我和莫勿约好了去看店面,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吧……” “你也能帮我参谋参谋啊,我这是首回尝试创业,可能预估的投资和实际会有出入,多一个人替我出主意才好,再说我妈还叫了你今晚去我家吃晚饭,那天多亏你送我回去,我妈说了要正式谢谢你。” 卿生只好答应了。 “正好我们一起去。”莫勿看着许卿生:“这衣服你最好还是别穿出门,换一身吧,今天下雨,记得穿厚点,我先去车库拿车,等会儿楼下见。” 乔娜选好的店面并不是位于闹市区,不过周围有不少中高档小区,店面以前就是餐馆,配备了停车位,虽然容不下太多的车,不过不远处就有个公用停车场,条件很便利。 三人看完店面,就在附近的咖啡厅商量。 “店面本身的条件还不错,不过按你的想法得要重新装修改造,以前的很多用具都不能用,转让费就有点高了,装修改造还是一笔大投资,你之前的预算不足,这样吧,投资我可以增加,但我们得先签好协议。 利润部分我可以出让一些,我占七成你占三成,但店子的经营必须由我做主,我的意见是聘请专业经理人管理,包括营销推广方案,也让经理人拟定负责实施。”莫勿先提出他的看法。 乔娜有些着急:“我可以自己管理,而且……我们这样的关系没必要约定利润分成吧实在不行就算你把钱借给我的……” “你到底是想要让我投资还是要借钱”莫勿皱了眉头。 “这……区别不大吧” “区别大了。”莫勿眉头蹙得更紧:“一件件说吧,首先你怎么可能负责经营管理你有工作,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辞职。” “我不赞成你辞职创业。”莫勿直接说:“无论什么样的投资都存在风险的,本来你的积蓄就要全部用做启动资金,如果还要辞职创业,你并没有经营管理的经验,还缺了一份稳定的收入,经济压力就会更大。你现在又还在供楼,创业是需要等待回报周期的,按现在的情况,至少也得等一年,你如果辞职,会立即陷入经济危机。” 乔娜的神情已经很僵硬了。 莫勿继续说:“你跟我说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积蓄可以投资” “我,我没有积蓄。” 莫勿扬着眉:“你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一分钱没有盘算着全靠借贷创业” “莫勿,你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乔娜眼睛都红了:“你明明能帮我,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斤斤计较呢我答应会还钱给你,就不会食言。” “我不会借钱给别人创业。” “你真不会吗如果卿生找你借钱……” 许卿生:…… 她真的就不该来。 “卿生不会找我借钱创业,而且如果她真这样做,我也会劝她打消这样的想法,承担的风险太大,压力太大,这不是一个好的生活方式。” “如果我一定要找你借这笔钱呢” 莫勿是真的不耐烦了,他起身:“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我不会答应借钱给你创业,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么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莫勿你给我站住!!!”乔娜拉住莫勿的胳膊:“行,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今天我妈说了让你去家里吃饭,她想见见你。” “乔娜,我们还不是见家长的那种关系。”莫勿摆脱了乔娜的纠缠,对卿生说:“你开导下你的闺蜜吧,投资的事不是没有谈的余地,哪怕她一分钱不出,我也可以出资,但利润分配方式就不能再以七三分成的规定了,风险全部由我承担的话,我只能让给她两成利。”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关注这边了,他人的窃窃私语显然更让莫勿恼火,他走了个头也不回。 乔娜趴在桌上就哭了起来,卿生只好温言细语的安抚她。 “卿生你都看见了,他根本就没当我是女友!两百万而已,莫勿他又不是拿不出……” 许卿生很觉为难,想想还是说了实话:“娜娜,我觉得莫勿后来说那种方式其实是不错的,也就因为你是他的女友,他才愿意出全资让出两成利润,换作别的人他可不吃这样的亏,而且辞职的事你不能草率决定。” “不是我要草率决定,卿生,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段时间我一心在莫勿身上,工作上出了纰漏,刚好还遇见个处处刁难我的上司……我被辞退了,而且今后恐怕再难在业界立足,我只能另寻出路,莫勿他要是不肯帮我,下个月的房款我都付不起了,房子的首付本来是我家出的钱,我也不能再向父母伸手,我是真没办法了,卿生,你帮我再求求莫勿行不行” 这天卿生还是跟乔娜去她家里吃了晚饭。 乔妈妈没见着莫勿,自然会问起。 乔娜强颜欢笑:“临时被他们领导给喊走了,只好等下回。” 乔爸爸就冷哼一声:“既然答应了来见我们,有什么应酬是推不掉的他只是申大的特聘讲师,总不会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急事离不开他这个特聘的非正式讲师解决。” 卿生一声不敢吭,她可不能说“见家长”的事其实是乔娜自作主张,莫勿根本就没有答应。 当回家,卿生还是把乔娜的难处告诉了莫勿。 莫勿并没有消气,一脸的不耐烦:“遇见难处了大可跟我直说,动这些花花肠子是几个意思工作上遇见了挫折就想着干脆借钱创业自己当老板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娜娜是遇见了难处,因为着急才有这想法,你还是得体谅体谅她。”卿生叹了口气。 莫勿又琢磨了一会儿,才给乔娜拨电话。 “我先借你笔钱,你把这几个月的房贷应付过去吧,工作的事慢慢找,大不了换个行业从新开始,我也会帮你打听着,有合适的机会推荐你去面试,乔娜,你现在创业并不是个好时机,你自身的条件不成熟,我不会赞同你全权负责经营管理,你现在应当专心解决工作问题,规划好今后的方向,等你先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再谈创业的事。” 许卿生觉得乔娜并没有再坚持创业,因为莫勿的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 莫勿挂了电话,抓了几把头发,苦笑:“这还是第一个找我借钱的女友,算了,她也的确有难处吧,真是奇怪,许卿生你虽然不擅长理财,但也没把自己的生活弄得捉襟见肘的,乔娜她以前的工资不低吧,怎么会一失业立即就身无分文了” 这个问题许卿生自然也是无解的。 ——第一卷终—— 第二卷 关于恨(案楔) 女人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即闭上了嘴。 报警中心接线员也没再说话,显然意识到凶手正在接近报案人。 脚步声却又远离了。 女人才低声道:“他出去了,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你还是无法接触到手机吗” “不行,但手机就在我附近,我用脑电波链接才打通报警电话,我能清楚地听见你们的话,手机肯定就在附近,但我的手和脚都被绑住了,我还被带上了面具……” “面具吗” “很硬的面具,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一定是在某个室内,因为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凶手刚才还责问我,他问我为什么要出轨,问我后不后悔,凶手肯定用了变声气,他的声音很怪异,我现在,我现在……应该是被呈大字形捆绑,我很冷,很冷,我没有穿衣服……” 女人几乎就要崩溃了:“我好像是遇见了连环杀手,我记得我看见过相关案件报道。” “冷静些,千万要冷静些……” 门锁发出了声音,在寂静里显得竟有些刺耳。 有人在冷笑,有人在靠近,然后女人就再也不能和警方通话了,她可以继续尝试脑电波链接,但她知道已经无济于事。 “放过我,放过我吧。” “太晚了,太晚了。”怪异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很聪明嘛,猜出遇到的人是我,那你应该知道你是不可能再活着了,用心感受下吧,我现在,先要切断你的脚趾……别怕别怕,不是脚趾,是脚指甲,但你的脚趾还是会断的,脚趾断了,腿也会断,谁让你也是这么擅长劈腿呢” 女人开始尖叫,但她也知道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呼救来救她的。 那个变态连环杀手,没有失手过。 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女人拼命回想她曾经看过的报道,有一些细节。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立即感觉到了剧痛,女人更清楚的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第二卷 第30章 幸存者的邮件 这一天,赵妈妈的葬礼举行完毕。 九曲镇上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当然还是有人会议论起这件命案,可再没了强烈的关注心,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命案已经告破,凶手已经落网,他们不会再遭遇不可测的危险,不会再成为凶手下一个犯罪目标,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也仅只一件谈资。 卿生趁着创作之余“换脑”的时间,在这个世界的互联网上逛了逛。 赵江玫其实还没有来得及大红大紫,虽然有了一部份粉丝,但“塌房”得彻底,粉丝们也都不再执迷不悟。 倒是之前被赵江玫差点毒害那位女演员,借机炒作了一把,收获了一大批路人粉的同情。 不同的世界,娱乐圈的倾轧还是相同的残酷,许卿生也只有这点感慨而已。 但因为这回“闲逛”,她惊异地发现原来那部《神木大案》,正是借鉴曾经发生在九曲镇的惨案构思,也就是说五十年前,九曲镇不少居民都成为了人质,而且惨死于那场动/乱,镇街因此也被损毁严重,后来是经过了重建。 许卿生正想找沈嘉木确定网上资料的真实性,却看沈嘉木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也看看吧。”沈嘉木把纸递给卿生:“这是我刚才收到的邮件,是电子邮件,我打印出来只是为了让你方便看阅。” 心细如发的沈警官发觉相比电子读物,许卿生似乎更偏爱看阅实体书——她甚至提出把她工资的一部份折换成为书籍。 许卿生细看那封邮件—— 沈警官: 你好,我是1213特大连环凶案的幸存者,我的丈夫不幸遇害,他是此案第一个受害人。已经过了七年,凶案并未告破,而且仍在继续,杀人凶手手段特别残忍,给我们这些幸存者带来的创痛,相隔多年也不曾愈合,我们一直深受困扰和折磨。 我理解因为犯罪份子特别狡诈,导致连特上局连环命案专案组也难以破获这件命案,我并不责备警方和当局玩忽职守。 最近的一起命案,发生在去年的11月9日,幸存者跟我一样也是女性,她的丈夫被残忍杀害。 可是在这起案件中,凶手逼问幸存者是否痛恨死者,逼着幸存者承认痛恨死者出轨的行为,幸存者因为打听出不久前,正是我召集其余幸存者缅怀死者,举办了一个追悼仪式,她怀疑凶手正是幸存者之一。 沈警官应该知道,其中一个幸存者,曾经是侦办这起连环凶案的警察。 因此张洁不打算把她的怀疑告知警方,她担心会打草惊蛇,她决定私下调察这起案件,直接利用网媒披露真相,但我却担心张洁会因此被凶手报复,我担心她会被凶手杀害! 我希望沈警官能够接手这起案件,保护张洁,以及我们这些无辜的幸存者,找出真凶,杜绝再有公民遇害。 幸存者之一:孔春真敬请 沈嘉木见卿生看完了邮件,略作说明:“1213特大连环凶案发生在七年前的12月13日,死者是孔春真的丈夫,半年之后,连环命案再次发生,死者是曾经负责侦办此件凶案的刑警的妻子,至今为止,连环命案已经发生了第六起,第五起命案与第四起相隔时间较长,有两年之久。 共六起命案,死者都有出轨的行为,他们都是在和配偶旅游或者渡假时遇害,他们的配偶当时也被限制行动,不管是死者,还是死者配偶,没有人目睹凶手的长相,因为他们都被带上了特制的面具。 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他先将死者呈大字形裸体绑缚在地板上,他并没有毁去死者及其配偶的电话芯片,他竟允许受害者向警方求救,但是,无论是死者还是他们的配偶,都是被突然袭击先失去了意识,他们无法向警方说明被拘禁的准确地点,而且警方也无法通过定位手机找到凶案发生地。 这需要用到定位屏蔽器,而且受害者都是被电击导致失去知觉,这些用具其实都能通过暗网购买,可凶手却故意给受害人保留了报警的机会。 他似乎很享受死者最后挣扎的过程,然后,他才将死者直接肢接,他先剪掉死者的脚指甲,再挨个切除死者的脚趾,最后是砍掉死者的双腿以及头颅。 凶手不会伤害死者的配偶,所以死者的配偶都会获救,成为幸存者。 每一个凶案现场都是被废弃的房屋,距离死者遇袭的地点有远有近,凶手肯定利用了交通工具,不过凶手很谨慎,他没有留下任何影踪。” 卿生大惑不解:“利用了交通工具还能不留下影踪” “我国安防虽然已经算安全,不过还是有很多地方并没被摄像仪完全覆盖,而且闲置的房屋也很多,这些闲置的房屋大多为老房子,长期断电,门禁系统已经失效,门锁可被特制工具撬开,凶手选择的行凶地点都是这类情况,且他利用的交通工具,竟然都属死者所有,要么是购置,要么是租赁,他没有驾车,利用的是自动驾驶系统。” 许卿生叹了声气。 “我不负责连环命案,这是二组的工作,不过这起案件因为一直没有告破,所以局里也会召集所有组长共同探讨,我对负责这起命案的同事,也就是二组组长某些判断一直有异议,但毕竟对连环凶手的心理分析不是我的专长。 我收到这封邮件,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你得跟我去一下特上局了,你也不必太紧张,你的工作证件已经办理下来,没有人会质疑你的身份。”沈嘉木说。 许卿生还是提心吊胆的:“我都没有出示身份证,就能办下工作证” “身份证已经早就废止了。”沈嘉木说:“而且你并不属于特上局的正式成员,其实不需要入职,我是你的担保人,你只要不因为犯罪被追察,短期之内是不用担心会被逼着录入指纹辨别身份的。 当然,如果你生病,必须住院治疗,会被要求出示医疗福利证,所以我才说短期之内不必担心。你也得当心,不要再让自己得重病,像上回那样……你可以提醒我不要忘了和你捆绑的情况,犯不着也往河里跳。 我们不会参与缉凶,一般不会遇见危险,可是你的身份不可能长期隐瞒,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解开秋鸿失联事件,以及确定你为何穿越,想办法终止穿越。” 卿生觉得压力很大。 但今天,她真正体验一把“私航”感受,直升机在升空过程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很平稳,而许卿生也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个世界的城市。 高楼大厦当然随处可见,而且高度刷新了许卿生对“高楼大厦”这四个字的认识,甚至于沈嘉木的私航在进入某些航道时,飞行的高度其实仅在这些大厦的“半腰”,透过机窗,许卿生甚至能看清大厦的阳台——也许用平台形容更合适。 足有百多平米的面积,种植着花草,这不奇特,奇特的是平台上竟然还能饲养动物——可不是猫猫狗狗,有养羊的,有养鹿的,还有养羊驼的,卿生甚至在某个家庭的平台上看见了一只黑猩猩——被关在个玻璃罩子里,冲着直升机张着嘴“笑”。 高楼大厦虽多,但不算密集,楼和楼之间基本留出了足够的间距,另外还有高低不同的“立交桥”,直接连接各座高楼,因此卿生也看见了建在高楼上的公用停车场,以及车用电梯。 当直升机提升了高度,可以俯瞰城市的时候,就会觉得整座城市连植树都呈现出立体状,不少的树木都是种植在高楼的平台或者天台上,而交通道路看上去虽然复杂,不过每一条道路都是畅通的,没有任何一条道路发生拥堵的情况。 “这个世界是不是不会发生交通事故啊”卿生不由感慨。 沈嘉木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能自动识别行人和障碍物,哪怕是驾车人手动操作,当车载系统识别到行人和障碍物也会自动避让,交通事故不是没有,比如发生台风时,车道旁的树木有可能会被刮倒,造成通行不畅,可伤亡事故一般不会发生。” 沈嘉木的私航最终直接降落到了特上局的天台上。 卿生再度震惊于这个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台”。 沈嘉木带她上了“通勤车”,两分钟后,卿生看见了一座电梯。 她看见沈嘉木按了下“168”的按扭。 电梯打开,是一个很宽敞的办公室,但只见器佣不见人。 直到进入另一个略小的办公室,许卿生才看见了人。 认识的,秘书长方丹薇。 她立即向沈嘉木说明:“我已经联系了马组长,他说他十点整会到局里,建议你十点十分去他的办公室。” 沈嘉木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 卿生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九点二十才从九曲出发,九点四十就已经抵达了特上局,花耗才二十分钟时间。 如果在申江,二十分钟她肯定还没有出江湾区。 难怪沈嘉木可以选择在个乡镇定居,这个交通便利发达的世界似乎大无必要都往市区挤。 十点十分,卿生见到了马组长。 他似乎是个混血儿,鼻梁异常的高挺,眼睛十分的深遂,眉色很浓,身材也很高大,腮帮子上都是硬胡茬,看上去有点凶悍。 马组长一见沈嘉木就笑:“还没恭喜你又破了一案呢,但很遗憾死者是你的前女友,沈嘉木,你看上去怎么不像难过的样子” 第二卷 第31章 那女的回来了 沈嘉木和马组长这次交流非常不顺利。 马组长对那封邮件简直嗤之以鼻:“我早就推断出来凶手的特征,他一定是单身独居,所以频繁的外出甚至跟踪受害人才不会引起家人的怀疑。他的父母有一方出轨,而且造成了童年创伤,应该是父母离异,他因此受到了奚落和排挤。 现在离异的事虽多,但对孩子造成的影响以及童年创伤还是存在的,尤其是父母离异后,经济条件发生较大落差,孩子因此会受到同龄人的排斥甚至欺辱,凶手就是因为童年所受的创伤而形成心理疾病。 他敏感,多疑,但十分谨慎,他不会和外界发生太多接触,他甚至一度从事过体力工作,他是男性,体格健壮,他肯定自修过通讯课程,但他没有从事过与此相关的行业!他聪明,自学能力强大,为了犯罪做过充足的准备,他现在的年龄不会低于四十岁。 他应该经常出去旅游,而且选择的都不是热门旅游景点,他是独自出行,他先确定犯罪地点,再想办法引诱受害人到方便他实施犯罪行为的地点,或者说他就是专门挑选热衷去冷门景点渡假旅游的游客,再跟踪,察实他们的配偶是否有出轨的行为。 凶手长相普通,职业也不至于引人注意,他已经长期不和父母来往,鉴于所有受害人都是本市的公民,凶手也肯定在本市长住,他没有稳定的工作,很大可能申请了社会福利金。 沈嘉木,幸存者中没有符合凶手条件的人,你现在拿着一封因为这起凶案受到极大心理创伤的,幸存者的邮件,就企图让我更改破案方向你是不是认为你们一组的破案率胜过我们二组,你就足够资格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沈嘉木的态度也很强硬:“你所有的推断,都没有证据支持,如果你对凶手的‘画像’并没有偏差,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察获凶手现在幸存者之一已经不信任警方了,而且她很可能面临危险,你如果过于自大,很可能会造成幸存者遇害!” “你请走吧,这是我们二组的案子,出了纰漏自然由我全权负责。”马组长下了逐客令。 沈嘉木没有发脾气,但看上去非常的……许卿生觉得他头顶都隐隐开始冒黑烟了。 “组长啊,要不然直接向局长申请接手这个案件吧”秘书长方丹薇提议。 “可以尝试,但我觉得局长不会批准。” 沈嘉木有点疲倦,他又开始吸烟。 而结果一如沈嘉木所料。 方丹薇劝解道:“毕竟这件案子性质是连环凶杀,是二组的专长,局长其实也是顾虑到如果由我们接手,结果还是无法破案的话……组长可是局长心目当中的接班人,局长不愿你因为这个案件受到处分。” “公民的生命安全比任何利益得失都重要。”沈嘉木话虽这样说,却拿法定规程无可奈何,他对卿生道:“我们先去见见张洁,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只好让她先打消私自调察的念头,把她所掌握的线索提供给我,我再想办法说服局长转交这个案件。” 张洁很痛快的答应了见面。 她看上去很知性,穿着也很得体,非常的守时,因为当沈嘉木联系她的时候她说在上班,不过答应请假在外见面,约的时间是十一点零五分,果然就是在十一点零五分到的。 许卿生已经知道了她的职业其实是某家企业的财务经理,工作还是很忙碌的,请假外出其实不是那么容易。 “我已经递交了程呈,所以现在正办理工作交接。”张洁开门见山就表了决心:“沈警官,孔姐跟我提起过你,孔姐说她父亲有一个老朋友和你的父亲是老同学,孔姐认为你值得信任,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恕我直言,我不信任的是整个警察系统。” 意思仍然是要私自调察。 “张女士知道你这样做的危险吗”沈嘉木态度很凝重:“1213凶杀案的凶手非常谨慎,而且手段异常残忍,如果你执意要私自展开调察,你的人生安全……” “可我真的信不过警方。”张洁说:“我是一个普通人,但因为只有我唯一一个幸存者遭受凶手的逼问,他逼着我承认我痛恨我的丈夫,他为什么会逼问我因为在我丈夫遇害前,孔姐召集所有幸存者举行了一个追悼仪式,这件事并没有闹得众人皆知,知情者唯有幸存者!随之,凶手就改变了他的作案方式,他开始介意幸存者的想法,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意识到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幸存者之一,沈警官你告诉我,为什么特上局专案调察组没有锁定凶手的范围 我的调察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但也可以引蛇出洞,只要凶手落网,无论发生什么事,结果我将会自己承当。” 沈嘉木紧皱了眉头,因为很显然,张洁不但不会停止追察命案,而且她还必定不肯把证据告诉警方。 许卿生觉得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她问:“张女士,你相信你的丈夫有外遇吗” “他亲口承认了。”张洁说:“其实我也早有察觉。”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亲自冒险呢” 张洁看向许卿生,她的目光仍然很平静:“因为我和他的结合并不是因为爱情,我们当时只是觉得彼此合适就结了婚,婚后不久,他就遭遇了真正的爱情。不过他虽然有了外遇,但他并没有对不起我,我的父亲病重住院,他照样履行了他作为女婿的义务,那段时间,多亏他的安慰,我才没有绝望。 我们没有孩子,这是婚前就拟定好的协议,我们两个的养老金储备,其实一直是我丈夫在负责,所以我全然没有经济压力,我受到了他的照顾。 案发那天,凶手逼着我承认痛恨我的丈夫,我当时太害怕了……我的丈夫还一直在骂我,我听懂了他的暗示,他是让我自保。 他死得太惨了,我当时……听见他的痛苦,事后我还目睹了他的遗体……如果凶手不能落网,我不甘心,而且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沈警官,我很感激你的提醒,我也会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你放心,我不会和嫌犯单独接触,如果我真意识到危险,我会通知你。” 沈嘉木颇有些无可奈何。 回九曲镇的途中,许卿生问:“就没法替张洁申请警方保护吗” “那需要她自己提出申请,否则就是侵犯公民人权。”沈嘉木觉得十分的伤脑筋:“她又不是嫌犯,警方不可能对她采取监控,而且特上局只限负责调察破案,缉凶有行动局专门负责,我及我的组员都不能违背法律程序对张洁进行监护。” 许卿生:…… “今天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再约见孔春真吧,希望她能知道一些线索,我还是得尽量争取这个案子的主办权,先一步控制嫌犯,无论如何,先保障张洁的人身安全。”沈嘉木说。 许卿生很自责。 是她拖了沈嘉木的后腿,为不让她身份暴露,沈嘉木必须在三点前离开市区,否则恐怕在公区摄像仪无死角覆盖的市区,她的突然“人间蒸发”必须会被当局发现,又如果沈嘉木先回了九曲,三点后再返回市区……虽然不算什么特异事件,可也不能杜绝会有人产生怀疑。 总之为了她的安全,沈嘉木才不得不把会见孔春真的事拖延一日,卿生只但愿这不至于影响案情。 三点,许卿生给莫勿发了个笑脸过去,那是他们两约好的“暗号”,笑脸就表示安全归来,不必一定需要语音联系。 但许卿生发现了有好几个来自乔娜的未接来电和语音。 她回拨了语音,音乐声刚响起,就接通了。 “卿生,白杨回国了。” “你说谁”许卿生有片刻的呆滞。 “白杨!外语系那女的!” “真的假的,我好像听说她在国外嫁人了……” “我今天去申大给莫勿送午饭,亲眼看见了那女的,她回来了,而且还送了一大捧玫瑰花给莫勿……”乔娜都快哭出来。 “你先别急啊。”许卿生连忙安慰乔娜:“莫勿怎么说” “把花都扔了,然后和我去校外吃的午饭,我也不敢多问,莫勿让我别误会,说白杨就是个无聊的人……可是卿生啊,我们都知道白杨是莫勿的前女友,莫勿那天就是为她喝醉的!莫勿跟白杨分手后,他这么多年都没再开始新恋情,他一定,一定深爱过白杨,现在白杨回来了,而且明显想和莫勿复合,我该怎么办” “娜娜你别紧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莫勿是匹‘好马’,他不会吃回头草的,而且莫勿今天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吗你可别自乱阵脚。” “卿生,你就告诉我吧,当年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许卿生没法告诉乔娜,因为她也不知道。 只好说:“你如果真担心,我替你打探打探但我真觉得莫勿是不会跟白杨复合的,你先别胡思乱想,等我回话吧。” “亲爱的,我只能指望你了,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许卿生叹了口无声长气。 正好这个时候莫勿回了她的信息—— “我在外头,有点郁闷,白杨回来了,你相信吗,她今天居然跑到申大来向我示爱,刚好还被乔娜撞见了,乔娜缠着我追问当初和白杨到什么地步,这都多少年的事了,犯得着在意吗把我给烦得……正和楚小岚他们几个喝奶茶呢,楚小岚和白杨一直还有联系,她说白杨离婚了,这都什么人啊,那时候非要跟我分手另寻真爱,现在离婚了又回来烦我,狗血电视剧的桥段居然发生在我身上,哈哈哈,不用安慰我,我没大事,晚点见面说吧。” 许卿生的电话又响了,她瞪大了眼…… 她居然一直忘了把白杨删掉! 第二卷 第32章 背叛的恶果 申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开了已经很多年。 这是许卿生和白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时莫勿坐在白杨的身边,他说:“认识一下,白杨,我的女朋友,许卿生,我最好最好的女朋友。” 白杨呵呵直乐,冲许卿生伸出手:“女朋友比不上最好最好的女朋友,但幸会。” 许卿生其实对白杨很不熟悉,没来得及熟悉起来,白杨就出国了,和莫勿之间隔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莫勿掐着时间给白杨打越洋电话,不是凌晨就是清晨,因为时差那头的白杨只有在这个时间段才有空。 莫勿甚至有了出国的打算,不过也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 白杨一个电话打过来:“莫勿啊,对不起了,我已经改变了不婚主义的想法,我有了新男友,我们开始谈婚论嫁了,所以我和你就拉倒吧,祝你幸福。” 从来不喝酒的莫勿那天喝得烂醉如泥——虽然并没有喝多少。 许卿生记得莫勿那天说的话:“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对待过一份感情,可是白杨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异地恋不现实,异国恋更难长久,我知道的啊,我都准备去找她了,她就不能再等等吗算了,算了吧,许卿生啊,我现在的脸可疼了,好像心也很疼,你今天晚上可不能嫌弃我,也别骂我,我都要哭了,你不准嘲笑我。” 现在,许卿生看着记忆里的女孩子。 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张干干净净不着脂粉的脸,直长发,穿着白毛衣和牛仔裤,透亮的眼睛,亲切的笑容,略微的歪着头。 “卿生你还是大学时代的模样,我们好像都是时光的宠儿。”白杨说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卿生问。 “刚回来三天。”白杨喝了口咖啡:“那时候我和莫勿分手,你给我打电话,试图说服我打消和他分手的念头,你说莫勿很难过,我一直记得。” “过去的事了。” “是啊,过去了。”白杨又笑了:“但我现在后悔了啊,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坚持不婚主义,莫勿和我才是最合适的人,卿生啊,我知道现在莫勿有了女友,乔娜嘛,她是你的闺蜜,我今天约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是莫勿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女朋友,你帮着乔娜没关系,但是如果我得逞了,你可千万别和莫勿翻脸啊。” 许卿生其实很废解白杨的真正用意。 “我有足够的信心。”白杨说,微微扬着笑脸:“莫勿的朋友我都挺喜欢的,最喜欢的其实就是你。” 许卿生:…… “我这是在拉拢你。”白杨呵呵直乐:“但我不是拉拢你为我说好话,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肯定挺烦我的,因为我曾经背叛过莫勿,所以你不会当我是好朋友。这没关系,我就是想说,如果莫勿回心转意了,你别因为乔娜就不搭理他,我们都了解莫勿,他很重视友情。” 关于和白杨见面的事,卿生没有瞒着乔娜。 “贱女人!”乔娜咬牙切齿。 卿生很担心:“你气归气,但别因为白杨和莫勿吵架啊,这事的关键吧,其实不在白杨怎么想,关键在莫勿怎么想,我觉得白杨做什么都徒劳,娜娜,总之你现在千万要冷静,理智点,有牢骚就冲我发,不要感情用事。” 卿生也不知道乔娜听进去没有。 这天晚上九点,她才见到莫勿,这人跟以往没区别,还是直接往她的沙发上瘫。 “问吧,想问就问。”莫勿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我就知道我的德性你最了解,从来不会和前女友纠缠不清,我和白杨的事,在我这儿真的已经过去了,别说复合,连做普通朋友都没可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我的态度。可是乔娜……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和楚小岚见面了,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意思,她质问我明知道楚小岚和白杨认识,为什么今天还去见楚小岚。 我跟楚小岚他们以前混一个社团的,早就约好了今天见面,而且突然发生了这种事,说起白杨来也是理所应当,我就不明白乔娜中了什么邪,非说我对白杨还有别的想法,她好像不逼着我承认她还不肯罢休,我就纳了闷了,她到底是想我和白杨复合还是不想呢” 许卿生:…… 她可没跟乔娜说莫勿今天和楚小岚见面的事。 莫勿有点烦躁:“乔娜在跟踪我,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爽,我就觉得她一直在不停的触碰我的底限,一直在挑战我的容忍度。许卿生啊,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是要爆发了,我和乔娜好像真是两路人,我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着什么,她也无法理解我的想法。 其实白杨这件事情之前,因为她创业的事,我们已经又闹过不愉快了,她还是没死心,非要创业,还非要自己经营,我跟你说实话,我和她的关系真还不到我能给两百万给她败的地步,我借给她五十万已经到我的极限了,我根本就没指望她会还钱,所以我连借条都没让她写。” 莫勿似乎越说越气:“那年你妈妈住院,我主动提出由我借钱给你,我一未成年人拿不出这么大笔钱,但我可以找我爸要,你拒绝了,很坚定的拒绝。我后来去勒索了你爸……额,不能叫勒索,反正你爸知道我晓得这件事情后,他也得顾及他自己的脸面,许卿生我挺佩服你的,你这几年,省吃俭用的,还了你爸几大十万,明知道我不在意小钱,但你还时不时的请我下个馆子,反正从不白占我便宜。 我不是不让人占便宜,但我就喜欢光明磊落的人,乔娜种种作为我是真看不上,总之我话说前头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我和乔娜分了,你可以骂我是渣男但不准和我绝交!” 许卿生实在忍不住,丢了个抱枕过去砸在莫勿头上。 “气话说完就说完了,你可别冲动,娜娜我了解,她不是冲你的钱,她现在是真遇上困境了,再加上白杨的事一闹,她肯定更加担心。莫勿,白杨是很洒脱,个性也明快,但她根本不在意你,娜娜是在意你的,你自己也好生拈量拈量。” 莫勿把抱枕又丢给了许卿生,瞪着眼:“你就偏心吧偏心吧!不说这些事了,说说你今天三点前的遭遇。” 许卿生才提起了在“异界”的连还凶杀案。 “我觉得张洁的怀疑很有道理啊。” “沈嘉木也这样觉得。” “幸存者如果是凶手从逻辑上完全说得过去,他可能早发现了自己的配偶有外遇,想杀死背叛他的配偶,为了让自己摆脱嫌疑,所以设计把罪案做成连环凶杀案,这样一来他在犯罪现场就顺理成章了,警方会完全忽视他,可是后来他的心态受到刺激,略改变了犯案手法,增加了一项内容,这就让他露出马脚来。” 莫勿掐着下巴,看向卿生:“总之你可千万别去以身涉险啊,咱们不是警察,辅助破案已经可以了,没有义务为了保护别的人献身,要换成我这样的大老爷们,冒个险可以,你就一女孩儿,自己还是应该受保护的人呢,千万不要热血,该死的你怎么就和个刑警绑定了呢许卿生,你必须有自知之明,别亲自和犯罪份子做斗争,打不过,那是送人头。” “我非常有自知之明。”许卿生很严肃认真。 莫勿白了眼她一眼:“你记得啊,就算身份暴露了也不能冒险,别看沈嘉木拼命也跟上去拼命,总之你会是穿越回来的,一天失去八小时自由总比没命强,不行,我还得给沈嘉木写封信。” 沈嘉木这回直接把信扔给了卿生让她自己看。 “你朋友可以啊,这回开始告诫我务必谨记绅士风度了,说什么我是警察有义务为了保护公众安全牺牲,但得牢记现在是特殊情况,你也是公众之一,如果你出了意外,秋鸿的安全就更不能保证了! 行,我吃他这威胁,因为我也的确不能置秋鸿的安危不顾,但今天我们还是必须要去见孔春真,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登机的时候,沈嘉木突然说一句:“莫勿对你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感情。” 许卿生想都没想就反驳:“沈警官对冉女士也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吗你为了冉女士,可是已经违法了。” 沈嘉木看了许卿生一阵,妥协:“你再次说服了我。” 孔春真看上去要比张洁苍老很多。 她也终于崩溃了,掩面痛哭:“我说实话吧,我知道我丈夫出轨了,因为我也出轨了,不过……我的出轨是感情出轨,没有付诸实际行动。七年了,我一直没有办法摆脱那场噩梦,我甚至不敢承认我其实也是有责任的。 当时我和丈夫已经商量好了离婚的事,但是我们的孩子不同意,他很抵触,这件事就拖延了下来,结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那件事后,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我一直在自责,包括我的儿子也很自责,他毕竟还是希望他的爸爸能活着的。 正是出于这样的愧疚心,去年的时候我才召集了幸存者办一个追悼仪式,我们当时只希望自己能得解脱,所以祈祷凶手能够落网,我那时候哪里能想到幸存者中会有嫌犯啊我甚至直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 张洁没跟我说太多,她只是确定我不是凶手,她认为正是因为我挑头举行的追悼仪式才触怒了凶手,导致她受到凶手的逼胁,所以我不可能是凶手,张洁问了我很多当年的细节,她认为那是凶手第一回杀人,说不定也会留下破绽。” 沈嘉木问:“那么你是否回忆起来当时被忽略的细节。” “没有,事隔多年,而且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我也会被害,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也有出轨的念头……我该说的事当年都已经跟警方说清楚了,现在很多细节,我怕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张洁问我在幸存者中最怀疑谁,我根本没有怀疑的对象,那次追悼会,大家都在说自己的痛苦,第二起案件,幸存者是孙警官,因为他的妻子遇害,他早就已经辞职了。他也很自责,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太忙,疏忽了照顾家庭,他的妻子不会有外遇,他觉得他也是有责任的。 沈警官,夫妻之间的矛盾,其实都不能只埋怨一方,但我们当时并没有觉悟,直到遇见凶杀案……毕竟是夫妻,谁都不会盼着对方去死,而且死得这么惨。 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幸存者都还单身,谁都无法从那场噩梦里走出来,我们经遇的痛苦和折磨,也只有我们这些亲历的人能互相理解,这也是我召集大家一起举办追悼会的初衷,我们真的只想让自己得到一个解脱的可能。 所以其实我不愿相信凶手就隐藏在我们之间,但张洁非常的笃定。我是真的很担心她,当然我们都痛恨着凶手,我们谁都不会感激他的“主持公道”,可是当时谁都不敢反抗,不敢质疑他的行为。” 这次会面,没有一点实际作用。 第二卷 第33章 你才是主力 关于1213特大连还凶手案,网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细节披露,许卿生浏览了一些资料,她觉得很诧异:“哪怕是在我的世界,警方没有破获的案件细节都不会披露得这么清楚,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网上已经有了这些真实的资料呢难道警方就不担心有人模仿犯罪吗” 沈嘉木又在喝咖啡,仿佛没怎么注意听卿生说话,当卿生几乎以为他充耳不闻,正犹豫着是否该重复提问的时候,沈嘉木才说:“说说你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连环命案。”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连环命案的报道我看得不多,近几年有过这么一件我还算关注吧,因为遇害者都是独居女性,碰巧我也是独居,所以第一件命案才发生时我就搜了很多媒体的报道来看,受害人都是在回家开门时被凶手袭击,凶器应该是匕首一类的利器,受害人遇袭,凶手还禁止她们呼救惊动邻居,把受害人挟持入室内残忍杀害。” “你看,你不也知道了凶手行凶的手法,甚至还知道了凶器吗” “那是因为每一个案件发生,都是次日清晨,被和死者住同一幢楼的邻居目睹了地上的血渍才报的警,媒体也能猜到是死者在开门时遇袭,并且这样的凶案接连发生,警方也是为了提醒市民注意防范才批露的部份细节,至于死者被挟制入室内后,凶手究竟实施了什么行为一直没有披露,不像1213命案,凶手说了什么话,给死者扣上面具这些细节竟然都发布在了互联网上。” “那是因为1213命案存在幸存者。”沈嘉木说:“幸存者一直在凶案现场耳闻犯罪过程,并且命案一直没能告破,幸存者们未免提心吊胆焦虑不安,媒体有针对性的采访,宪法也赋予了大众知情权,警方无权要求幸存者闭嘴不言。” 许卿生沉默了,知情权和生命权哪个更重要,更甚至于关于人权的范围的限定,这些问题都太复杂了,她也分不清对错和是否合理,也许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都不能做到十全十美让所有人都满意。 她很快又想到另一件困惑:“沈警官上回说凶手利用的是死者的车辆实施犯罪,难道说凶手通过暗网还能购买到万能车匙” “没有万能车匙这种东西存在,可几乎没人会随身携带实体车匙,都是用手机等电子设备下载虚拟车匙,利用虚拟车匙开锁。” “也就是说只要凶手拿到了死者的手机,就能使用死者的汽车这……也太不安全了吧。” “其实我国很少发生车辆盗窃案件,因为车辆怎么说呢,并不太值钱,而且就算失窃,只要报警也能定位追踪到,罪犯要毁掉定位仪除非毁掉整辆汽车,毫无利益的犯罪谁会实施所以车辆的门锁虽然也能设置密钥,警方也屡屡提醒公民小心防止犯罪,可还是有很多人为图方便弃用汽车密钥。” 沈嘉木想了一想又再补充:“这也是因为如果汽车加了密钥,就会同时开启强制安全措施,如果真发生了意外,比如道路被阻,强制安全措施启动,车内的人就会被困,必须等待救援。” 许卿生:…… “就连手机,因为一般不会丢失,不少的民众也只是设置连接脑电波的密钥,很少有人多此一举再设置锁屏密钥,因为同一电子设备的密钥不能相同,密钥多了机主很可能会混淆,那就得送供应商解锁,手续虽然不算太麻烦,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科技在进步,但不少人的大脑貌似反而因为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萎缩”了 不过许卿生忽然想到自己。 因为她的手机里一直不存什么隐私,所以也懒得锁屏,这个世界手机关联的银行账户,支付时必须使用脑电波,而脑电波要连接手机必须录入指纹——像她现在用的这部手机,也是沈嘉木录入指纹后给她开通了脑电波连接账户,否则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士是无法拿着沈嘉木的手机直接消费的。 正常人都不会存在自己会成为变态杀手目标的认知,这就给凶手的犯罪行为创造了便利。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凶手非要让受害人报警的动机。”沈嘉木闭了眼,半仰了头:“他用受害人的手机打开车门,启动自动驾驶程序,把失去知觉的受害人从遇袭地点转移到杀人地点,杀人地点是他精心挑选好的,不能被摄像仪覆盖,然后他再重新设置目标地,让受害人的车辆驶离杀人地点。 他这样的行为是为了抹去自己的影踪,从犯罪行为的角度上说,是合理的。因为当警方察找到车辆定位,找到涉案车辆,并根据车辆自动驾驶程序提供的线索找到命案现场时,他已经实施完毕犯罪行为并成功逃匿了,警方只来得及解救幸存者。 可他非要将受害人的手机遗留现场,并任由受害人报警求救,然后开启定位屏蔽器避免警方追踪手机定位找到命案现场,这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是不合理的。” “或者,是凶手故意挑衅警方,获得犯罪满足感”许卿生提出了一个可能。 “从犯罪心理来说,的确存在这样的个案,挑衅警方,先给死者一线生机,再将生机残忍剥夺,用此折磨死者达到犯罪兴奋感……但其实也存在一个可能,就是他故意留下的犯罪符号,他是为了误导警方,他虽然是有针对性的挑选死者,可他和死者并无直接的仇恨,他只是痛恨死者出轨的行为。 因为不仅是手机,他还留下了幸存者,如果凶手就是幸存者之一,那么他所有的行为才显得更加合理。” 许卿生不觉这是沈嘉木的突发奇想,她猜测也许早在沈嘉木收到孔春真的邮件前,就已经存在这样的判断了。 果然就听沈嘉木说:“这一思路在案情探讨会上我早就提过,但没有被采纳,现在我的思路也仅仅只是猜疑,呵,我根本没有调察权,又怎么能获得证据支撑” “那位马组长,是否存在和凶手串通的嫌疑”卿生又问。 沈嘉木摇头:“不会是他,他这人就是太自负了,且器量狭隘,张洁对警方的怀疑我其实并不认同。” “不是有个幸存者就是刑警吗” “是第二起命案的幸存者,当时1213一案已经移交特上局了,他不是告假,是暂时被放长假,因为他在另一起案件侦破过程中出了纰漏,误伤了一个公民,那段时间他心理状况也产生较大的波动,因此被迫放假调养,他和他的妻子出外渡假,暂住的地方很偏僻,他的妻子被杀害,当时他也丧失了行动自由。” “听上去,这个刑警好像的确存在嫌疑。” “他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沈嘉木说:“案发后他心理状况更差,他主动提出辞职,可他一直和父母同住,因为他的父亲身体状况不好,他一直在家照顾父亲,当然他现在也另找了正式工作,在一个侦探社挂职。” “居然有侦探社” “还不少呢,不过都被严禁进行侵犯他人隐私的行为,绝大多数的侦探社其实都受雇于商业公司,负责通过合法程序调察各类商业合作案中,对方有无欺诈隐瞒等行为,不过当然也有侦探社暗中进行违法活动,接受委托,用盗听、偷拍、跟踪等手段调察目标人的私生活。” “比如……调察委托人的配偶有无出轨行为” 沈嘉木点头:“可1213案的幸存者谁都没有委托过私家侦探进行这样的行为。” “也可能因为这种行为违法而有所隐瞒。” “这几起案件还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死者虽有出轨的行为,但和幸存者的夫妻关系没有破裂,就算已经达成了离婚的共识,但并没有产生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你想想,如果幸存者委托侦探察实配偶是否出轨,一定有他的目的,不至于察实之后还隐而不发。”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许卿生暂时也没了头绪。 “从犯罪心理分析,如果凶手就是第二起案件的幸存者,前警员孙平安,他不大可能在辞职后再选择侦探行业,因为这显然会让他遭受怀疑,1213案的凶手行事非常谨慎,虽然他的确存在某种心理问题,或者准确讲应该叫疾病,但他必定不会暴露出来,我觉得他表面上应该与常人无异,他甚至有开朗豁达的性格表征,并没有在任何心理治疗机构留下就诊记录,他甚至不是独居。 他的工作应当具备一定的自由性,他不大可能受过童年创伤,反而家境优渥,他受过高等教育,不一定从事电子科技行业,但他兴趣广泛,应该在学府时选修过此类课程,至少他懂得如何进入暗网,购买犯罪工具。 但我不能确断我的推测,所以,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和各位幸存者都先接触交谈,至少我们应该掌握,除了孔春真之外,还有谁知道张洁在私下调察幸存者。许女士,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这回的对手很狡猾,我们的所有试探都必需小心翼翼,绝对不能让凶手意识到张洁对他产生了威胁。” 许卿生连忙点头:“我会闭紧嘴巴只带耳朵的。” “不,刚好相反,这回你得担当主要的询问职责。”沈嘉木的神情更加认真严肃:“所以今天我才不急着和其余幸存者见谈,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第二卷 第34章 走钢索的女人 这个下午,莫勿看见了传说中的高科技世界的手提电脑。 准确说这应当叫做便携式电脑——不仅轻薄,而且还可以折叠,折叠好后就跟个智能手机尺寸差不多,但它还配制了伸缩健盘、伸缩数位板,经过“穿越”后,联网是不行的,可依然能够接收脑电波,但莫勿没法链接上脑电波,一个劲的要求卿生演示。 卿生没办法,调出文档,用脑子“编辑”,文档上出现一句话——莫小勿你好无聊。 “厉害了厉害了,可这电脑拿过来已经没法充电了吧”莫勿不在意“无聊”的评价,仍然好奇得两眼放光。 “没法充,我的电脑拿过去也不能充电,充电头和输电器根本不匹配,但我的电脑续航12小时以上,基本操作和使用是没问题的,这电脑续航更厉害,听说充满电能用三个月。” 许卿生没时间满足莫勿现在旺盛的好奇心:“我要工作了,人命关天,今天我必须赶出几篇画稿来,明天拿去忽悠人用。” 莫勿就老老实实的闪一边,看他的悬疑小说去了。 做为申大的特聘讲师,莫勿的课程其实安排得不多,他基本也算个半自由职业者了,有大把的业余时间可以“浪费”,他从小就爱看悬疑小说,或许因为这回自己也算遭遇了悬疑事件,就更有了充实业余爱好的需要,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和许卿生其实没有任何交流。 卿生也习惯了两个各忙各事,她其实一直背对着莫勿,就连听见莫勿的手机响,她的压感笔仍然没有停,直到听见莫勿很恼火的语气。 “你又想干什么” 卿生才转过头看了莫勿一眼,猜疑他在和谁通话。 “乔娜,我都说了你不用搭理白杨,她现在连我手机号都没有,微信我也早把她给拉黑了!你管她在微博上说什么呢我真不懂你这么关注一个无关人干嘛” 卿生放下压感笔。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要我登微博和她对撕你无聊不无聊!” 莫勿不仅挂了手机,还把手机扔了。 “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卿生瞪着莫勿。 “我真没法和她好好说话!”莫勿站起来,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噜的喝几口,才算冷静了些:“微博这玩意我都删了多久了跟任何人都没有互动,白杨在她的微博上发动态表决心,这和我有关系吗乔娜的意思是要我在微博上把白杨骂一顿,骂她恬不知耻,我成什么了泼妇吗 她上午就给我发一堆截图,全是白杨的图文,白杨也没说假话,说她现在倒追我但被我拒绝了,说我现在有了新女友,为这个我能把人骂一顿吗要是白杨说一句乔娜的坏话,她让我和白杨撕我都能想通,你说现在这情况,我怎么跟白杨撕” 卿生这才想起看自己的手机,她也收到了一堆截图,还有乔娜的文字消息。 “卿生,我要崩溃了,我真的要崩溃了,莫勿一直不答应见我的父母,他还不给我他家的钥匙,白杨还敢发微博说她要追莫勿!” “我还打听出来,白杨也想进申大任教!你一定要帮我,你跟莫勿说说,别让白杨进申大,只要他愿意说出当年的事,白杨名声就臭了,她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 “白杨不是崇洋媚外吗那我们就应该让她滚出国门去!” 卿生赶紧把这些消息删了。 哪知就听莫勿继续发牢骚:“楚小岚今天也找我了,说乔娜居然在校友群里骂白杨下贱不要脸,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出白杨的事,把白杨和前夫的亲密照直接发校友群,楚小岚他们都觉得事情闹得太难堪,让我管管自家女友别搞这种饭圈拉踩行为,我不是在意他人的看法,但我本人就很讨厌乔娜的行为。 我已经跟所有同学都打过招呼了,要谁敢把我电话告诉白杨必须绝交,如果谁敢把我现在的住址透露,更加绝交一万年!我这还要怎么表明态度,这态度还不够坚决吗是,白杨想进申大,那是她的自由,难道就因为她是我的前女友我就应该打击报复,让白杨社死我可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娜娜是太没安全感了。”许卿生叹息:“我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你也别冲动,这样,我来想想办法,试着再安慰下娜娜。” 莫勿显然没被劝解住,揣了手机就回家了。 卿生这才敢和乔娜联系。 有的事情,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 这晚上,许卿生从百忙中抽出一点空闲来和闺蜜见面,她去了乔娜的居处。 乔娜住一套两居室,相对卿生的住处地段更加繁华,房价不便宜,其实卿生过去就觉得刚刚工作的应届生付一笔为数不小的月供压力挺大,其实乔娜完全不用急着买房,但乔娜家境不错,乔爸爸和乔妈妈也愿意资助女儿,卿生当然不可能硬劝,可她今天去乔娜的住处,却发现这个一贯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小女人冰箱和橱柜里竟然都空空如也,茶几上只堆着好几个空的啤酒罐。 客厅里还弥漫着一股烟味。 “娜娜,你这回可真是想多了,咋就不听劝了呢莫勿的确没有和白杨复合的可能,你为个白杨折磨自己不值得。” 卿生搂着乔娜好一阵搓揉,她也真是伤透了脑筋。 “如果他真当我是女友,我至于这么在意白杨吗”乔娜捂着眼睛:“卿生,他直到现在还不答应见我父母,他和朋友聚会也从来不带我去,我想开店,他明明有钱就是不愿意投资,他还从来不提和我同居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和我真正确定恋爱关系,我都跟你说了吧,我和他交往以来,进展就是拉个手拥个抱,他连更亲密点的接触都不愿意,说什么循序渐进,他心里根本就没我!” 关于恋爱的进展许卿生实在无法置评,因为她本人就没有经验。 虽然是交过两个男友,但好像也止步于拉手,都没来得及发展到拥抱的关系就江湖再见了。 这,实在没法给出指导性意见。 “卿生,要不是为了莫勿,我工作上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我现在落这地步,他难道没有责任吗我的店子要是开起来,我还能对我父母有个交待,现在这境况,好好的工作没了,就算这个月的月供我不发愁,那今后呢他到现在还是只说借钱给我,哪天他不愿借了,我该怎么办” 许卿生也只好安慰:“别着急,我这里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太多,但现在收入也算稳定了,我们一起撑过来难关,没事的啊,唉,谁还遇不见个挫折啊,我们学的专业本来就业面就广,媒体方面不行,也可以试试别的领域。” “说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我想把我现在这套房挂租,我搬去和你住一段时间。” 卿生为难了,要没有穿越的事,这倒是可以考虑的,但现在她有个了不得的秘密,还关系另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卿生是真不能随便答应。 “娜娜,我那儿就是一居室,真不方便。” “我住客厅还不行吗” “这……娜娜,这样吧,我先转给你点钱,如果你真有困难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你搬去我那里,这真的不方便。” “我不为难你,钱我现在还不急,省着点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吧,要实在没办法了我也只好把实情跟我爸妈说,卿生你别有负担,你比我更不容易。” 因为乔娜的事,许卿生这一回穿越颇有些心不在焉,走个路都差点撞翻了英俊,把英俊还吓了老大一跳:“小姐姐,摔着我没事,我被修理时不会觉得疼,要摔着小姐姐就罪过了,伤筋动骨四个字听上去就恐怖,开膛破肚就更血腥了!” 卿生:…… 她要怎么摔才能在客厅摔得个开膛破肚啊这器佣乱用成语,好像又不那么智能了。 沈嘉木都已经“打扮”好准备出发了,这时却往沙发上坐:“说说吧,遇见啥事了” “没什么大事,先办正事要紧。” “正因为正事要紧,才应该先解决你遇到的困扰,要不然你魂不守舍的,太容易露出破绽了。” 这个理论太强大,许卿生觉得自己不能拒绝而且还必需重视。 只好说了她的世界的烦难事。 沈嘉木并没有吊以轻心:“乔娜的心态越来越诡异了,她似乎遭受了莫大的压力,但听你说她的家庭情况仿佛不应该啊,并且我觉得她想搬去和你同住其实不在于经济紧张,用意还是在莫勿身上,你不是她所信任的靠山,说穿了她是觉得她的困难只有莫勿能够解决。 如果有可能,你还是找人打听打听乔娜真正的家庭情况吧,我总觉得她的紧张感违悖常理,她觉得不安,不是突然而生的,而是被某条导火索引燃了心里一直存在的火药桶。” 沈嘉木站起来,拍拍许卿生的肩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爱情如此友情同样也是如此,如果你真想帮你的闺蜜,你需要察明她的病灶,否则治标不治本,一切都是徒劳。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给了你建议,暂时抛开吧,等下午三点后你再想办法解决。” 许卿生深吸一口气,她觉得也只能如此。 接下来的事才更需要她集中精力。 第二卷 第35章 忽悠 一前一后的距离,许卿生跟着沈嘉木走进了一家茶咖屋。 这是一家位于闹市区的营业场所,东西方结合的装修风格,胡桃木的茶桌搭配着深绿色的皮质沙发,用联屏绢画的围屏做了隔档,这家店是临街的,窗外那条道路上没有机动车辆通行,道路中间建有一条花带,金色的迎春花已经盛放着。 沈嘉木去了围屏后的一张空位,卿生就坐在围屏这头,两张相邻的桌位其实是已经预订好的。 因为第一次执行“探问”的任务,卿生是很紧张的,她连手机都不敢从包里拿出来,只把便携式电脑放在了桌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就有一个男人在器佣的指引下往这边走来,他是1213案第三个幸存者简北城,职业是一名传媒策划师,具体负责各大旅游景点项目规划和广告投放,属于受雇于旅游局的公务人员。 早前卿生已经和简北城通过3d模式电联,所以她不必再装作不认识。 她略有些紧张的站起来:“简先生,我实在是冒昧了。” 简北城约1米8的身高,却不显得壮硕,眉目长得很周正,不给人第一眼美男的感觉,看上去是个气质成稳的中年人,不过一笑时就让人完全不觉压迫感了,他也看出来许卿生的紧张和局促,口吻温和:“不用那么紧张,坐下说。” 见许卿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简北城又成了主导话题人:“我已经有几个月没和孔女士联系了,她还好吗” “不大好,所以我妈妈不让我再多问孔阿姨案子的事情,但孔阿姨……她很照顾我,把简先生的联系方式给了我,我……我知道这会让简先生为难……”卿生这是撒了个弥天大谎。 沈嘉木为了不打草惊蛇,才让许卿生单独与诸多幸存者接触,许卿生当然不能透露她是上刑工作助手的身份,才谎称她的妈妈和孔春真是好友,通过孔春真,她知道了几位幸存者的联系方式,而她需要打听1213案情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创作一本漫画书,题材就是连环凶杀案,她却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卿生的局促不是伪装的,她的确不怎么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揭人伤疤,沈嘉木不要求她掩饰紧张局促感是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子如果打听这种事情还冷静沉稳,反而显得“专业”,不利于打消嫌犯的提防心。 许卿生说着就将电脑里自己的画稿向简北城展示:“我只需要一点灵感启发,不会当真泄露您的隐私。” 她昨天已经赶画出来了稿件,还像模像样的拟好了大纲,虽然主要内容是讲一起连还命案,可并不是以1213为原型。 简北城认认真真看了,并没有不愉快:“许女士的美术功底不错,我的爱人过去就是插画师……” 说到这里,简北城的神色忽然沉滞,似有淡薄的泪光闪过,他又很快掩示般的揉了揉眼,平息了情绪:“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呢” “我在网上看过一些报道,但……我不明白凶手是怎么知道受害人将去向什么地方,他才提前做好准备,简先生当时就真没察觉是被凶手引诱去了案发地,或者被跟踪了吗” “事情发生后,我也在经常回忆。”简北城看向窗外:“去渎阳观赏桃花是我爱人的提议,我那时刚好也能休假,就陪她一同去了,我们两都是摄影爱好者,为了拍得让自己满意的照片,一般旅行时都会停留一段时间,不至于走马观花。 案发前我没有察觉被跟踪,事后我也问过几个幸存者,其中有两人,他们或者他们的配偶跟我和我爱人一样,都是摄像爱好者,而且都在同一个网络平台上以实名发布过摄像作品,我怀疑凶手是通过那个网络平台先选择了目标,再经过窥察目标私生活锁定为受害人,我把我的思路我提供给警方,但他们似乎并没有重视。” “案子一直没破,孔阿姨也觉得十分难过。”卿生叹息了一声,她没有急着提问。 “一共有六个受害人,但我提供的情况却只覆盖三人,另有三人并不爱好摄影,我想是因为这个原因,警方才觉得我提供的线索意义不大吧。” “简先生介意说说当时的感受吗” 许卿生问这话,似乎极其的过意不去,她赶紧把眼睛看向窗外。 简北城笑了一笑:“想要把握受害人的心理,才能让读者对作品产生代入感,你年纪轻轻,看来十分尊重创作,这一点和我爱人也是很像的,我想,如果她还活着,也许你们能有机会成为忘年交也说不定。 感受……我当时很生气,因为我爱人亲口承认了她……移情别恋,可我才生气了一秒不到,也很快醒悟过来我们将面临什么,那已经是凶手所犯的第三件罪案了,他用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形制的电击设置,造成我们失去意识,等我们醒来时,已经不清楚身在何处,我听见我爱人小声在和警方通话,但我们只能告诉警方我们在渎阳春深岭遇袭。 脸上罩着金属面具,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感觉我是被捆绑在一个固定的金属柱上,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能动弹,凶手使用了变声器,因为绝不会有人的嗓音如此的怪异。 我非常害怕,尤其当我听见我爱人的惨叫时,我当时大声呼救,但显然徒劳无功,后来一切归于寂静……我又遭受到电击,我晕过去了,等我清醒时已经恢复了自由,我取下遮挡我视线的面具。 许女士,我确定你不想听我叙述我当时看见的惨况,对我们所有幸存者来说,我们虽然没有受到凶手施加在我们肉体上的折磨,可我们所经历所看见的一切……那是噩梦,怎么也忘不掉的噩梦,我们只能带着这个噩梦继续生活。” 许卿生轻轻叹一口气:“孔阿姨就是不能摆脱这个噩梦,所以才一直单身。” “是啊,我们谁都不想再经遇一次这样的摧残。”简北城这才喝了他面前放着的茶,笑意里也像带着茶水的涩意:“谁能保证今后我们的丈夫或者妻子不会再有外遇的行为呢谁能保证我们背后不再有凶手的一双眼睛盯着,谁也无法从新开始,除非,凶手落网。” 当简北城离开后,许卿生也离开了这家茶咖屋,直到上了沈嘉木的私航,已经飞到半空中,两人才开始交流。 “简北城的妻子是插画师,和你算半个同行,所以我才认为他最有可能满足你请求,接下来你要见的人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沈嘉木说。 许卿生:…… 真是谢谢沈警官体谅了,还想着给她铺垫好由易向难的路。 “沈警官觉得简北城可疑吗”卿生问。 “应该说,六名幸存者除了张洁和孔春真,我觉得其余四个都不能排除嫌疑。” 对于张洁不可能是凶手卿生是认同的,但对于孔春真,她其实有所保留。 “你是认为凶犯应该是男性” “这件连环凶案不能完全排除女性作案的哥能,死者都是被液压电枪击晕,女性也可以操作,现在还有便携式运输仪,所有的车辆都有配制这类仪器,运输仪是为了方便人们的生活,但同时也给凶手实施犯罪创造了便利条件。 我之所以排除孔春真的作案嫌疑,是因为在第二件连环凶案发生时,她有铁定的不在场证据,当时她还在心理治疗机构进行康复,行动踪迹是明显的。” 许卿生明白了,至于其余几个幸存者,都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但今天简北城提供了两个线索。”许卿生又说:“第一,有三起案件有同之处,凶手很有可能通过发布摄影作品的网络平台挑选行凶对象。第二,凶手似乎对幸存者深怀同情,至少在第六起案件之前,并没有逼问和恐吓幸存者,甚至,他还在行凶之后替幸存者松绑……” “这两件案情,警方其实已经掌握。”沈嘉木说:“警方不是不重视简北城的猜测,但根本无法有针对性的调察,那个网络平台是面向大众公开的,用户根本不用注册就能浏览上面的摄影作品,虽然无法通过平台的公开信息获得受害人的详细资料,但完全可以通过暗网入侵,获得受害人的信息。 别说警方一直没有怀疑幸存者,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通过这一线索锁定嫌犯。至于你说的另一个线索,现在我们怀疑的是凶手就在幸存者之一,凶手当然不会伤害自己,而且他要行凶,杀死背叛自己的爱侣,就必须会‘松绑’,因为无论通过什么手段行凶,自己把自己绑个完全不能动弹都是不可能的。 还有凶手选择液压电枪这一袭击凶器,其实也是便于幸存者行凶的条件之一,因为液压电枪是能够控制电击伏度的,而且只会在人的体肤上造成轻微灼痕,光靠法医验伤,其实无法断定电击强度是否足够让受袭者昏迷。” 许卿生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也就是说凶手可以造成自己被电击的伤痕,但其实并没有失去知觉” “完全可以当行凶结束后,再电击自己留下伤痕,伪装成‘幸存者’。”沈嘉木说:“不过,其实液压电枪并不是违禁品。” “啊” “当然常规的液压电枪不能控制电击伏度,公众们可以通过防身器材管制管制机构申购,这种常规用品无法造成遇袭者失去知觉,只能让他们行动变得迟缓,公众申购来是做为防身器材使用的。另一种是警用液压电枪,警方用来攻击非暴力犯罪份子,根据轻重缓急可调控电击伏度,暗网销售的其实就是非法研制的警/用器材。 相比真枪实弹,一来液压电枪操作更加便利,二来暗网上供应更多,价格更低廉是一方面,交易也更加便捷,所以马组长认为凶手选择液压电枪做为辅助凶器并不算奇特,且没有太明确的指向性,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第六起命案,凶手的作案手法却大有了改变!!! 第二卷 第36章 恨意有蹊跷 第六起命案的幸存者张洁,不仅受到了逼问,还受到了恐吓,她只好承认自己痛恨出轨的丈夫才得以保全性命,而且她并没有获得“松绑”,她是被警方解救。 凶手的作案手段突然产生改变,心理受到刺激的可能性极大。 这和第六起命案发生前不久,孔春真发起的追悼仪式,多位幸存者怀愐死者谴责凶手是存在因果关联的。 “1213案持续了七年,凶手不大可能忍到七年之后才动手杀害他的配偶,那就说明他在实现犯罪目的之后,仍然在继续杀人,也许是为了持续性的误导警方,但我觉得,在经过多起行凶后,他的犯罪目的已经产生了变化。”卿生努力组织语言。 沈嘉木看了她一眼,表示赞同:“凶手产生了杀瘾,他在实现最初的犯罪目的后,发觉自己的心态并没有得到满足,或者他的生活中又发生了变故,也许是家人、朋友同样遭遇了感情的背叛,甚至可能仅仅只是类似社会事件引起了舆论的观注,大众却更同情出轨一方。 总之,凶手的恨意并没有消除,他想代表‘正义者’,惩制对感情不忠诚的‘邪恶者’,直到他发现他的作为其实连感情遭受背叛的一方也不认同,这对他的刺激极大,所以一贯谨慎的凶手才不惜改变了作案方式,相比起受到怀疑,他更需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已经摁捺不住了,他需要舆论认同他所奉行的正义。” 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呢 不久,许卿生在另一个地方见到了第四个幸存者覃雯。 三十出头的年纪,画了浓妆,显得肤色特别的苍白,一落座就开始吸烟,她本来答应出来见面就很勉强,也并不关心卿生的画稿,她吐了个烟圈:“总有你们这样的人,比如那些记者,我拒绝了一次还是会缠着我,反正你们不达到你们的目的势必不肯罢休,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可忙着呢,呵呵,现在不把自己忙得个精疲力尽,我就会做噩梦。 感受我能有什么感受我没有注意过连还命案,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生气啊,我这么爱的人,我还在学府进修时就和他结婚了!为了他我放弃了出国,从基础的设计助理慢慢煎熬,我父母其实都反对我为了婚姻放弃学业,他们认为我应该有更好的事业选择。 他亲口承认出轨,我简直都被气疯了,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我究竟对他是爱更深还是恨更深,我是永远都没法搞清楚了。 可我清楚我恨凶手,他凭什么代替我去惩罚我的丈夫!我后来还去找过那女人,她说她也摄影爱好者,她同样深爱着我丈夫,但我丈夫没有选择她,非但坚持不肯离婚,还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 我想,他死之前,坚持让我和他去那地方,去看盛放满峡谷的玫瑰,也许就是因为自责和愧疚,我们其实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白头偕老的,但一切都毁了,我的爱情被毁了,我的人生也被毁了。” 第二个幸存者根本没答应和卿生见面,第五个幸存者说他在外地,暂时没空。 两天之后卿生才见到了第二个幸存者,前警察现侦探孙平安。 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很潦倒了,但看得出来性格其实并不古怪,说话很直接:“我不想再被揭疮疤,所以拒绝了你的约见,但孔姐给我打电话了,她一再拜托,当初她的丈夫遇害我没有能破案,我对她有亏欠,所以我答应她来见你,但我还是规劝你,你一个小姑娘,创作什么作品不好,不要去深涉人性的险恶。” 不过孙平安还是略谈了他的感受。 “案发前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妻子出轨了,我不恨她,我工作太忙了,其实结婚前我就想到过我和她也许不合适,她太柔弱,成天为我担惊受怕的,我爸的身体还不好,经常住院,我没有时间照顾我爸,都靠她忙前忙后医院家里两头跑。 我和她也算青梅竹马吧,但是从学府结业后才真正确定恋爱关系,她有一个学长一直对她很长顾,我顾不了家里,也多亏她那学长帮忙,甚至有回她发高烧,住院两天我都不知道,都是学长在照顾她。 知道她和学长的事后,我当然生气,后来因为婚姻出了问题,在执行任务时还……我那段时间接受了心理治疗,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我还是爱我的妻子的,我想和她重新开始。 没想到就是因为那次渡假,就出了事!我醒来时立即知道就是1213的凶手!但我当时摸不清他的心态,我以为我表现得和他同仇敌忾我就能争取更多时间,我谎称我要亲手杀了背叛我的人,我想诈他解开我身上的绳索,那么我就能制服他。 我真是蠢透了。 摄影我和我妻子谁都不爱好摄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妻子根本连旅行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想出去走走,她有空闲的时候总爱看关于旅行的纪录片,她还买过不少这样的书籍。” 卿生一直没见到第五个幸存者。 他自己经营着一家企业,是家族企业,涉及面还挺广泛的,妥妥的富二代,且他爱好摄影,这回就是去某个地方等拍云海了,电话里说不确定多久才能回来,而且似乎也不愿意和卿生见面,这回连孔春真都无法说服。 “董先生就算在追悼仪式上,其实也不怎么愿意和我们多交流,我们只了解到他其实和她的妻子是因家族的商业利益联姻,他对婚姻从一开始就抱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也很希望凶手能尽快落网,追悼会时,他说过他的子女竟然都决意要进修犯罪心理学,他不希望他的子女接触这么危险的行业,而且他认为……他并不在意他妻子出轨。” 关于“异世”的这起命案,许卿生当然和莫勿之间也有所交流。 “你觉得董文昌最可疑”莫勿显然不认同:“我觉得他有这想法不奇怪,话说啊,我这不婚主义如果被父母逼狠了,也不是不考虑妥协,但妥协有限度,就我现在的想法,估计找到真爱是难了,而且真爱很可能也是个不婚主义…… 那如果一定要有个婚姻,最好就是同类人,双方来个协定,为了不被老头老太成天念紧箍咒,先结婚,娃要两个,再离婚,一人养一个。就这样的协议婚姻,谁会在意对方出不出轨都有出轨的自由。” 许卿生翻了个白眼。 “看看看,又把我当渣男了吧我可没说我一定要这么干,就是说明现在的确存在这样的婚姻关系,根爱情没一毛钱关系,所以我觉得董文昌未必说的是假话,他可能还真不在意老婆出不出轨。” 莫勿油嘴滑舌了一番,突然又认真严肃了:“许卿生,按我的分析啊,凶手如果是幸存者之一,他会不会更仇恨插足他家庭的第三者呢” 卿生愣了一愣。 “其实更多的人,不管男女,感情遭到背叛后,只要有第三者存在,多半都会更加痛恨插足的人,因为人性就是这样,觉得如果不是小三的侵入,他们的夫妻感情就永远不会产生裂痕,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小三杀掉,更多的是打一顿或者利用舆论进行羞辱。 可这个凶手,极其痛恨出轨的行为,为什么他不对第三者进行报复呢” 许卿生也觉得想不通:“可能凶手的心态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吧。” 莫勿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乔娜。”莫勿交待一声,就接了电话。 乔娜约莫勿晚上吃饭,莫勿没有拒绝,挂了电话才说:“她的心情一忽好一忽差的,我现在完全不敢再挑剔她了,昨天,我跟她约会,她硬问我她穿那身衣服好看不好看,我说好看吧,她又问是不是比白杨穿着更好看…… 结果我才知道,前天白杨去申大,乔娜就在后头跟着,看白杨纠缠着我说了几句话,她又火光了,买了套跟白杨同款的衣服,天可怜见,我都没注意白杨穿的啥。 我就直说了,她心情好得很,后来我们去看电影,讲异地恋的,电影是她选的,看完后心情就变坏了,说什么电影里的男女主因为异地恋分的手,后来又复合了,怪我还是想和白杨复合,搞得我一脸懵,真没办法哄她把心情变好。 昨天还说要跟我干脆分手呢,今天又约我吃饭,我这满头包。” “女孩子说分手你也当真啊。”许卿生呵呵笑:“可别装纯情少年,谁不知道莫公子恋爱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 但卿生知道乔娜行为越来越异常了。 她这才下定决心,跟乔娜的发小孟子曰拨了个电话。 许卿生认识孟子曰当然是通过乔娜,不过孟子曰后来成了她的书粉,联系才增加,几天前乔娜在朋友圈里发了段颇伤感的文字,卿生看见孟子曰在评论区很委婉劝言,所以她估计孟子曰应该也知道些乔娜的心事。 “出来聊吧,有的事当面才说才好。”孟子曰也很慎重。 卿生和孟子曰其实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往日也只不过在书评区交流而已,连微信上都不怎么聊,在卿生印象中,孟子曰其实是个快言爽语的个性,但这一回见面,她明显看出来孟子曰有些迟疑。 “你也在担心娜娜吧”卿生先问。 “卿生,你跟我说实话,莫勿是不是喜欢你”孟子曰却奉还了一个提问。 第二卷 第37章 缓和 许卿生表示非常的无可奈何。 “我觉得莫勿要是喜欢我,他就不会和娜娜交往……我只能说我确定莫勿不是渣男。” 孟子曰就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可能,虽然我还没见过莫勿本尊,但以前就听娜娜莫勿莫勿的不离口,她那时候就挺羡慕你的,但我真觉得吧,就娜娜的说法,你和莫勿要有啥,不早成事了 你今天找我,是觉得娜娜不对劲吧,我也有这感觉,她现在真的很不对劲,你知道吗,前两天她居然跟我说,让我试探下莫勿,害,她就觉得我跟你气质外形差不多,让我试下加莫勿微信,约莫勿出来见面莫勿会不会答应。” 卿生呆若木鸡。 她斟酌了半天才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娜娜最近挺焦虑的,好像并不是只因为莫勿,你想想啊,她其实认识莫勿很久了,一直就说喜欢莫勿,但她过去却没干过任何出格的事……”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关心娜娜,我也挺担心她的,毕竟我和莫勿不熟,我想这事可能只有你才能帮她,卿生我可以跟你说娜娜的秘密,但你得答应我别让她知道。” 卿生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其实娜娜一直就挺缺乏安全感的,因为乔叔叔和阿姨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当时她们抱养娜娜的时候,还是我爸妈从中牵的线呢,所以这事我一直都知道,娜娜可从来没跟别人提过。 娜娜的亲生父亲,是杀人犯,被枪决了,她的妈妈后来也去世了,娜娜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在孤儿院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乔叔叔、阿姨认养了,以前其实也挺好的,娜娜没那么多担心,可是她高中的时候,阿姨接受了人工授孕,成功了,娜娜就觉得乔叔他们有了亲生女儿,她会受到冷落。 娜娜大学毕业的时候,乔叔和阿姨提出给她买房,娜娜就更担心了,我当时还劝她呢,说乔叔他们肯定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娜娜以后反正都要成家,先买了房,以后在婆家面前更硬气。 其实乔叔他们本来打算一次性付清房款的,但娜娜为了让乔叔他们称赞她能自立,坚持要自己供房,她就是想当个好女儿,觉得能让乔叔和阿姨引以为傲,就不会失去父母了。这几年,娜娜工作其实一直都很拼,为了晋升,她还得罪了上司。 我是真没想到她会因为感情问题分心,结果闹得失业……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埋怨莫勿,每个人对如何处理感情,方式肯定不一样,其实循序渐进有循序渐进的好处,总比花言巧语先骗对方的感情好多了。 总之你更了解莫勿,关于娜娜的身世该不该告诉莫勿你才拿得准,我是希望娜娜能幸福的,如果莫勿能理解她的难处最好。” 这真是一个大难题。 没想到就在这天,莫勿居然又和乔娜吵架了。 莫勿倒没有找卿生抱怨,是乔娜来找卿生哭诉。 “我和他吃饭的时候,白杨居然也找来纠缠他,我气不过,就往白杨脸上泼了杯茶,他还陪白杨去医院……他骂我,说我无理取闹蛮不讲理,把我扔医院头都不回就走了!我刚才摁了好半天门铃,他就是不理我,卿生,你评评理,他这样做难道没错吗他口口声声说白杨不知道他电话,不知道他微信,他们没有联系,为什么白杨知道我和他在哪里约会!” 许卿生好不容易才把乔娜先劝回家。 以她对莫勿的了解,莫勿是绝不可能在家的,因为吵完架他火气还没下,也知道乔娜多半会来家找他,为了不让矛盾更加激化,莫勿肯定是得避开。 果然,一拨通莫勿的电话,那人就说:“乔娜被你劝回去了吧” “在哪儿呢” “书店逛着呢,这就回来了,一会儿说吧。” 半个小时后,莫勿就摁响了门铃,今天他也是真没心情再玩什么闪现的游戏了,坐下就说:“吃饭的地方是乔娜找的,她找的就是白杨发在微博里说喜欢的餐馆,结果可不就碰上了白杨也是死皮赖脸,非要过来撩拨乔娜,但她往人家脸上泼滚烫烫的茶……白杨说要报警,我能不劝吗,动手的可是乔娜! 好不容易劝住白杨息事宁人,乔娜还跟我吵,非要说白杨跟踪我,让我和楚小岚他们都断绝来往,但她自己和白杨吵架的时候还承认了,就是看白杨的微博才去的那餐馆,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白杨被烫得可不轻,也许会留疤,我赔她钱吧她还不要,非要我认欠了她个人情,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莫勿自己却已经有了想法:“跟白杨复合是不可能的,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这人情除非用钞票了断,不过我估计白杨也不会告乔娜,反正她知道钱都是我赔,可许卿生,我真是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乔娜这么作,等她冷静几天,我就打算跟她提分手了。” 如果乔娜不是卿生的闺蜜,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她现在还真是为难了。 “你这不是气头上的话”只能先问。 “不知道是不是,但很显然,我和乔娜是两路人。” “莫勿,我知道了一些事就在刚才。”卿生叹了一声:“具体我也不方便讲,因为关系娜娜的隐私,我只能告诉你她最近的失常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其实相当缺乏安全感,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娜娜占据主动,你更像脑子一热就接受了她的追求,你是想先增加了解,可对于娜娜来说是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曙光。 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先是她失业,跟着白杨又回来了,她和你还矛盾不断,她就更加焦虑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渣男……” “许卿生你跟我说说清楚,啥叫传统意义上的渣男我怎么就非传统意义的渣男了” “口误口误。”卿生干咳一声:“你就不是渣男好吧,真心话。总之我知道你虽然是个暂时的不婚主义,但你对感情其实并不是不认真,你现在觉得你和娜娜的理念不同,但其实你也许根本就不了解娜娜,你就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的过激行为产生了抵触,但矛盾是不是真的不可调解了呢 我只说我的建议啊,你也别这么快下决定,还是得尝试和娜娜沟通,等都冷静下来再考虑今后吧。” “乔娜没有安全感”莫勿咂摸了下:“她不是她父母亲生的” 许卿生:!!! 差点就把“你咋知道”四个字脱口而出了。 莫勿跟着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为难,我不逼你。就是吧,我看乔娜的微信朋友圈的封面,是她和她父母的合影,她明明还有个妹妹,但合影上就没她妹妹这个人,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古怪,因为她还老跟我提她妹妹,不像姐妹两个有矛盾的样子。 我看她朋友圈,就没发过和她妹的任何一张合影任何一件动态,而且乔娜的五官长得有点像混血儿,跟她父母完全不像。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不在意她亲生父母是谁,还有她的家境怎样,这不可能成为我和她分手的原因。” 话刚说到这儿,莫勿的手机又响了,他瞄了一眼:“得,又来了。” 电话是乔娜打来的。 “行了,我看你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快接吧。”卿生说。 她没再出声。 就听莫勿拿着电话讲:“邻居啥摔伤了严重不行行行,麻烦你们了先送她去医院,我这就去。” 就起身:“乔娜在她住的小区摔伤了,她一直哭,同个小区散步的老人给我打的电话,我去看看,你就别去了,你这明天一大早还要穿越破案呢,早点歇吧,要没什么大事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啊。” 许卿生看着急匆匆就跑掉的人,深深觉得这两小只还是有希望的。 工作吧,她拿起了数位板,极快就用压感笔勾勒出一个人形。 当莫勿赶到医院的时候,好心的邻居已经回去了,乔娜的一只脚腕上缠着纱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莫勿深深叹了口气。 “一天跑两次医院,我们两今天过得都挺惊心动魄的。” “卿生是送了我回去的,她刚走,我就觉得饿了,本来也没吃饱……就想下楼吃点东西,结果一脚踩空……当时的确疼得很,疼得我话都说不出来……但刚才医生说没伤着骨头,就是不给我打止痛针。” “止痛针能不打就不打。” “但我现在脚一落地还是觉得疼……” 莫勿先坐了下来:“还饿吗” “饿……” “想吃什么” “在医院什么都吃不下。” “我们不在医院吃,说个地方我好打滴滴。” “你没开车来啊” “我着急的时候从来不开车。” 乔娜因为“着急”两字心中一喜,终于是笑了:“那就去我家附近喝粥吧,就是上回我们去吃宵夜的那一家,等下吃完回去也方便。” 莫勿看了看乔娜看上去很“肿”的脚,认命了:“我背你” 结果喝完了粥,莫勿也只能背着乔娜回去了,就几步路,打滴滴是件麻烦事,人家说不定都不会接单,再说反正车也开不上楼,到头来还得背。 “莫勿。” 耳畔是呼息加着说话声,但莫勿现在没法体会这种暧昧,他觉得他像在尽某种义务似的,总之这种感觉让他再一次陷入了检讨和深思。 “谢谢你。”乔娜说。 莫勿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但他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应:“乔娜,我今天的态度也有点不好,这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你现在很焦虑,一是因为工作,再是因为感情,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可我说真的啊,安全感只能自己给自己,如果你信任我,你以后就别关注白杨了,我今天跟你说实话吧,我那时是被她给甩了。 我这人不是接受不了别人甩我,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和前女友复合,我开始一段感情时虽然没想着跟对方白头到老,可当我结束一段感情时必须经过了深思熟虑,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我和白杨已经结束了,她先提出的,我接受她的选择,所以我和她不可能再复合,她现在真的影响不了我,更影响不了我和你的关系。” “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是我错了。” 莫勿听出乔娜有哽噎的语气,他叹了口气:“过去的事都不提了,工作的事你也不用太焦虑,遇见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直说,我们商量着找个最佳方式解决困难。” “那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 莫勿略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行,明天没课,我今晚陪你。” 月色底下,女人在男人的背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二卷 第38章 张洁遇害 清晨被闹铃音乐唤醒,许卿生看手机上一片“寂寞”,她是如释重负的,莫勿没来消息也就罢了,连乔娜也没有一字的信息,看来小两只是再一次合好了,苦心没有白费,努力达到期望,卿生想原来做红娘是这样一种感觉。 这种轻松的心情只维持到了穿越前。 时空隧道的那头,沈嘉木已经整装待发,而且看他已经喝上了咖啡,应该又是一晚没睡,许卿生的心脏都还没有来得及往下沉,沈嘉木张口就说:“立即出发,昨天出事了,张洁遇害!” 见许卿生僵怔在原地,脸上有种震惊之余立马就要哭出来的难过表情,沈嘉木才缓和了语气:“不是你的责任,你并没有打草惊蛇,种种迹象表明张洁的行动早就被凶手洞悉,我甚至怀疑凶手当威胁张洁承认她痛恨出轨的丈夫时,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所有器材我都已经准备好,你现在跟我去案发现场。” 许卿生的行动仍然有些木讷。 直到坐上私航,沈嘉木竟还递上了温热的牛奶和一盒蒸饺,他没忘了给自己的工作助手准备早餐:“昨晚案发,我已经去了特上局争取到办案权,这件命案虽说和1213连还凶案有莫大关联,可凶手的作案方式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甚至是否同一凶手都难认定,地方警署现没有侦办权,但他们会协助我们侦察。 一阵间你先看看昨晚的案发经过,最好用3d模式,我们现在去的另一个市的郊县,航机抵达需要四十分钟,你了解案情后有什么不明白地方还够时间问我。” “我现在就看案情资料。”许卿生只喝了一口牛奶,她实在没有胃口。 沈嘉木也没有多说,在便携式电脑上一番操作。 这其实是一个视频,但因为录制时就启用了3d模式,所以卿生现在如同身处一个拟真的环境。 这是一间客厅。 卿生曾经见过的张洁显然就是视频录制人,但她并没有坐定在摄像仪前,她站在一张已经布置妥当的餐桌边,手撑着餐桌。 餐桌上没有摆放饮食,有六盏并没经过任何高科技处理的白色蜡烛,烛光昏黄,室内除了烛光外还开着几盏同样昏黄的射灯,气氛安详宁静。 “大家好,我是1213特大连环凶案第六起凶案的幸存者,我的丈夫被残忍杀害了,而经过我的调察,我怀疑凶手正是隐藏在我们六位幸存者当中!现在我虽然还不能确定究竟谁是凶手,但今晚,我就会让证人当着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缉凶直播的网友面前,指认凶手! 我希望所有关注着1213凶案的网友,趁着证人到场前,能将这场直播的链接替我做个推广,这件案子已经持续了七年,有六个家庭遇害,有六人被杀害,而我们五个无辜的幸存者虽然生命权未被侵犯,可我们的心灵也饱受创伤。 警方一直未能侦破命案,凶手还在继续犯罪,对于警方是否有玩忽职守的过错,更甚至于根本就在包庇凶手,我没有证据不能认定,但我不能够再全然信任警方。 为了让死者瞑目,更是为了让我们活着的人不再深受其害,还有阻止凶手继续他的恶行,今天,我开此直播,我希望大众能成为我们的见证,杜绝阴暗不法的存在,所有的罪恶都应该坦露在阳光底下。” 卿生看着餐桌当中的一大捧白菊,当已知张洁遇害的结果,她的心脉这时都在抽搐了。 室内的一面悬浮屏上,开始播放幸存者和死者的旧合影,轻缓而哀伤的音乐声中,张洁的诉说仍然冷静。 “我们六个家庭,六段婚姻,诚然都存在着自己的问题,在许多人看来已经不美满,甚至不健康,或者还有人认为我们的配偶,丈夫或者妻子早已违背了公序良德,他们背叛了婚姻背叛了爱情,可我们,都拥有过快乐。 凶手没有权力代替我们惩罚我们的配偶,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权,凶手的罪行,他自认为正义的行为,其实给我们的家庭给我们个人造成的是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害,我们谁都不能真正忘记创痛,我们现在唯一的期望,也不过只能是带着这些创痛尝试着追求新生。 我在凶手的逼迫下,曾经斥责过我的丈夫死有余辜,但今天我要当着大众面前,说出我真实的想法,我的丈夫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尽到了他做为丈夫的责任,哪怕是他的确有过错,但他确实是一个善良的,有责任感的人。 他为了工作兢兢业业,他照顾过我患重病的父亲,他为了我们老去后的生活做了周全的计划,他还捐助过慈善公益,我们没有孩子,但我们工作之余常去福利院做义工,他尊重长者,怜悯弱小,哪怕我们的婚姻会避不可免的触礁解/体,但我不能昧着良知说我的丈夫一无是处,他就该死。” 悬浮屏幕,最终定格为一张合影。 “这是我们两家人的合影,就在案发前的十天,当时我们的父母其实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婚姻所面临的困境,他们希望我们无论最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这个决定都应该是心平气和的,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我们才计划在最终决定前,重游我们的蜜月地,我相信有很多的人,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都会有类似的出游计划。 可是谁会想到这一情理之中,竟然踩中了凶手布下的死亡陷井 现在,照片上四位老人,有两位因为儿子的惨死病重卧床痛不欲生,我的父母同样难以承受猝不及防的打击,但他们还必需强打精神安慰亲家,安慰着安慰着自己也忍不住垂泪。” 卿生感觉有人碰她的手,她在3d情境看不见视频外的人,直到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帕,她才意识到她在哭。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门铃声。 张洁说:“不到约定的时间,我想应该是某位性急的幸存者早到了。” 她去开门,应该是透过猫眼先看清了门外是什么人——这个世界虽然有更智能的门镜仪,但其实很多人不知为何都不喜欢安装带有摄存效果的仪器,大约是因为认为公区摄像仪已经足够保证安全,且的确很少发生破门而入的盗劫案件,公众没有那么强烈的防范心,同时还更注重隐私安全。 卿生就见张洁回头一笑:“原来心急的并不是幸存者。” 她打开门,卿生看不见门外的人,只见张洁仰面倒下,倒下后,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卿生从拟真情境“出来”了。 沈嘉木见卿生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不提问,他主动阐述:“验尸结果出来了,凶手先是用的液压电枪,而后再用匕首刺入张洁的心脏,这个凶手不是幸存者之一,但肯定是张洁认识的人,而且昨晚也应当会出场参与直播。” “是人证。” 沈嘉木点头:“我也认为应当是那个神秘的人证,据张洁说,这个人证还是目击证人,他能够辨认出凶手,但我很确定不存在这样的人证,二组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漏放如此一个关键人,所以这个人证,多半是听令于凶手,也就是张洁命案,凶手有了个帮凶。 如果只是几天筹谋策划,凶手不可能争取一个可靠的帮凶,他谋杀张洁已经经过了较长时间的策划,我刚才并不是安慰你,是笃定张洁遇害不是你的责任。” “无论是不是我的责任,这个案件我都会尽力而为。”许卿生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澄水市所辖的河集镇,暂时还没察明张洁为何要把直播地定在这样一个地方,张洁和死者都不是河集人,1213案也并没哪起案发地在河集,现在我们只知道案发的民宅其实是经营中的民宿,张洁早在一月前就租住着,但她也并是一直住在河集,是正式提出辞职后,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 四十分钟后,私航直接降落到了案发现场门前。 此刻,天光透白,虽然还有雾气蕴绕,但那轻薄的雾气并不至于让四围景观模糊不清,卿生先是望见一座青山,山顶上座着白塔,而后便见山下古镇上的大片老屋,还有这里与古镇相间的那条流水,架在流水上的青石桥,隐隐的她还能看见一片花海,以及花田里的银杏树。 卿生几乎都听见了自己“砰”的一声心跳。 但她现在还顾不上去解开随着沉重的心跳声击起那阵汹涌的疑潮,她深呼吸,和沈嘉木进入了案发现场。 民宿里并没有多少张洁的私人物品,少量的衣物,还有几本书籍,全都是关于犯罪心理的,张洁还细心把重要处勾画出来做了批注,她的手机、电脑都在现场,摄像仪还在正常运转,凶手显然没有踏入一楼客厅的门,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指纹。 手机和电脑里的记录仍是沈嘉木及别的公职人员在察看,卿生从一扇窗户看出去,此间民宿外围并没建院子,而是一片花田,因有这片花田相隔,公区摄像仪并不能覆盖,换句话说——公区摄像仪与民宿内部摄像仪间,存在盲区。 她想起上回和张洁见面,张洁说过会注意安全防护。 卿生一个“异世”的穿越者都能看出民宿其实是存在安全隐患,她觉得张洁不至于没有察觉,那么张洁为什么还要租住在这个存在隐患的地方呢 她问一个地方警署的警察:“业主已经被询问过了吧” “业主说死者是在一个月前通过网络平台租定的民宿,竟然提前预付了半年的房费,业主当时还提醒了死者,花田属另一人私有,并不被公摄像仪覆盖,但民宿使用的是密钥门,而且门禁直接联通警署监察系统,死者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启动室内摄像仪,如果死者不是自己主动放凶手入内,凶手是无法闯进民宿行凶的。”警察虽然年轻,但对刑案还是挺敏锐的。 如果是通过网络平台租定民宿,那就肯定是出于租客的主动选择,听上去业主嫌疑不大。 “可是业主还告诉我,1213特大连环凶杀案第五起命案的死者,曾经也租住过此间民宿。” 这个警察的确是相当敏锐了!!! “有询问笔录吗”卿生问。 警察递过来的其实是个类似平板的电子设备。 第五起凶案的死者也姓董,但当然和她的丈夫董文昌并没有血缘关系,死者董青笛也是个富家女,她在两年前租住这家民宿,租期为一个月,董青笛不是在租住这家民宿时遇害,可她遇害的事件被公开报道过,民宿的业主还受到过警方的例行询问,所以业主对董青笛这个旧客户当然有很深的印象,业主被排除了行凶嫌疑,因此特上局并没有告诉地方警署以及向任何媒体公开,这间民宿曾被董青笛租住过的信息。 业主主动告诉地方警员物业和1213特大命案的关联,也可能是因为明白这件事隐瞒不住,被动被盘问,不如主动坦白,免得遭受嫌疑。 许卿生站在客厅门前,凝视着门外那片花田。 第二卷 第39章 原来是百年之后 等勘察结束,许卿生先阻止了沈嘉木急着把调察所得的信息分享给她。 “有件事也很重要,需要落实。” 许卿生往种植着银杏树的方向一指:“那片花田,现在归谁所有” “现在是无主田,归镇自然规划局所有,这地方我之前也来渡过假,听当地人说那棵银杏至少有百年了,所以自然规划局就未将花田出售,不少游客都爱来看那棵老银杏,因为银杏离地一米处分为两杆,很多人又叫它情人树,所以就把花田称作了情人园,当地还有个传说,讲这片花田最初本来是一双情侣经营,后来情侣成了夫妻。” “最初的主人不是情侣。”许卿生喃喃地说。 是某个人当初突然而生的愿望,想在这里种植一片鲜花,生活在安静的小镇上,以贩花为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花田间本来应当还有一幢小楼,一个小院,他说他想在小院里种一棵银杏,当银杏黄时,和爱人在银杏树下生炉子煮茶,他们要实现那个愿望是不难的,可那个心存愿望的人很快就忘了愿望,他其实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可他爱过的人还记得他的愿望,孑然一身后,来到这里,孤单的实现别人的愿望,也许她在企盼有一天他能想起这个愿望,再次回到她的生活。 银杏树都已经长这么高,枝叶都已经这么茂盛了。 岁月长得模糊了人事,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个孤单而执着的女人。 “这个镇,以前应该叫仁爱镇吧” “你察过这里的资料”沈嘉木反问,却已然算是作出了回答。 许卿生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样噎堵着她的喉咙,隔了一阵,她才能发出有些低哑的,但听不出哭意的声音:“麻烦沈警官,能不能替我借一把小花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确认。” 这回是沈嘉木跟在许卿生的身后,他看见卿生直冲那棵银杏树去,还在想难道要冲银杏树下手却不问也不阻止,他想这个和秋鸿长相一样的女孩虽然来得古怪,不过行事却并没任何古怪的地方,她哪怕是要挖树,也一定有不得不挖的重要理由,算了,只要理由得当,他这个上刑还是保得住她的。 到银杏树底下,沈嘉木很干脆的把借来的花锄递给卿生。 卿生绕树一圈,在面向小白塔的树杆,分衩处底下约拇指长短处,看见了当年某个顽童趁人不备用石头划下的一道疤痕,她轻轻抚摸那道疤痕,想起一贯脾气温和的妈妈那天发了大脾气。 然后她蹲下,就在疤痕正对的下方,离银杏树大约半米处,用花锄开始刨土。 没多久,就看见某年暑假,她埋在这里的玻璃瓶,木塞四周的腊封还好好的,可以看见玻璃瓶里的纸条,因为经过了防腐处理,上头的字迹仍在。 她埋下的一段记忆,看来一直埋藏着。 过了百年,谁能想到才由她亲手挖出,让记忆重见天日 卿生把琉璃瓶放了回去,再次亲手埋藏。 她站起身,解开沈嘉木的疑惑:“仁爱镇、白塔山、青梅河、竹马桥……是我外公外婆的出生地,这片花田的旧主人是我的妈妈,这个玻璃瓶是我埋在这里的,沈警官,我不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的,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当初我看现在的时间和我生存的时间相差百年,隐隐有些疑惑,但我并没往这方面想,九曲镇不是我所熟悉的环境,包括申江市,虽然我在百年前也生活在申江市,但两个申江市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或者说你带我去的市里的几个地方,没有我熟知的建筑和景观,我以为是巧合,这个世界刚好也有个申江市而已。 可我来了这里,这里的山水我太熟悉了,这棵银杏树甚至是我妈妈种植的,我非常确定,不是巧合,不是两个平行世界都有相同的景观,我是从百年前穿越到了百年后。” 许卿生不知道沈嘉木是什么心情,或许在他看来究竟是平行世界穿越还是只穿越了时间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她的心情,现在却是悲喜交集。 百年之后的世界,没有她的妈妈,没有莫勿,她所熟悉的一切人应当都已不存在了,沧海桑田,人事全非,许卿生这个名姓应当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时光太久,哪怕有互联网的存在也足够让曾经活着的人销声匿迹,她也许是幸运的吧,因为只有她还能看见百年之后,世界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变的,是这山水,是这花田,是这树木,还有她埋藏着的不为人知的记忆。 仿佛一个不信爱情的人,却做了件最浪漫的事。 卿生一时没留意沈嘉木突然凝重的神色。 “你还需要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吗”沈嘉木问。 那倒也不必了。 她还能回到她的时光,于她而言那时光里的仁爱镇才是更鲜活的,她的妈妈还在这片花田围绕下,期待着爱情的回归,这是未来,但她却仍在过往,也许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时间旅行,有一天她会彻底回到她真正眷念的时间里。 当登上私航,沈嘉木才说起卿生这件了不得的大发现:“我认同你的判断,你应该是从百年前穿越来了百年后,但你必须更加当心言行了。我国禁止关于时空穿越的研究,更是严禁研究让人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的科技,如果秋鸿真是操控你穿越的人,她虽然在国外,没有在国内进行研究,但根据属地管辖制度,如果造成恶果,秋鸿也必然会入刑。 现在更严重的是,依法,我必须上报此一事件,如果你的身份暴露,而且让人怀疑你的穿越是秋鸿一手操控,我做为包庇疑存的犯罪行为,会被立即撤职甚至追究刑责。” “这么严重”许卿生也紧张起来。 “你应该听过蝴蝶效应吧,如果有犯罪份子利用穿越时间的科技回到过去实施犯罪,使其在现在获益,他能逃脱罪责只是一方面,甚至会因为他改变过去人事的行为引起一系列人事的改变,使现存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将来发生的恶果简直不可预期。”沈嘉木甚至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觉得秋鸿应当明白这项研究对于社会存在巨大的隐患,但她却是一个对专业非常执迷的人,而且我敢肯定秋鸿就算在研究这项技术,她的初衷不可能是为了犯罪。 她现在失联,就很有可能是被真正想利用这项科技实施犯罪的人控制了人生自由,按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向犯罪份子妥协,如果你穿越来现代真是秋鸿策划并实行,那么她很可能认为你能够帮助她重获自由,阻止犯罪份子的恶行。” 这才是沈嘉木决定不把事件上报的原因吧,许卿生想。 光靠自己,是绝对无法让冉秋鸿获救,并阻止犯罪行为发生的,冉秋鸿真正的救星是沈嘉木,但如果沈嘉木将此案情上报,他非但无法解救冉秋鸿脱困,自己还会被剥夺调察权,甚至暂时失去人身自由。 越是特权人士,其实人权相较普通公民更会受到限制。 沈嘉木出于对冉秋鸿的信任,他愿意为了好友的安危承担巨大风险,而对于卿生而言,她当然也不愿意被限制人身自由受到监禁。 “我会更加谨慎的。”卿生向沈嘉木再次做出保证。 “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进展,当务之急还是1213命案,我们现在就要去特上局,我必须把1213命案侦办权争取到手,和张洁遇害案并案调察,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凶手的犯罪行为并不会就此终止,他甚至会更加丧心病狂。”沈嘉木说。 其实对于和特上局的上刑们争抢案件这种事,许卿生明白她完全不会发生任何作用,可她现在和沈嘉木之间只有半间大宅长的“绳索”,而事关人命必须争分夺秒,沈嘉木当然不可能等到三点之后再去“吵架”。 许卿生看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十点,几大小时应该足够吵出结果了。 沈嘉木立即说起案情:“你知道的情况我就不重复了,我只说你不了解的。张洁的电脑里没有太有用的线索,我们只发现了她策划直播的具体方案,她应当没有写网络日志的习惯,可能也是为了提防她调察的情况泄露,没有在电脑上留下任何指向疑犯的线索。 但我们发现她对于董青笛一案很关注,她浏览过不少关于董青笛案件的报道,她的消费记录,有一笔向某家侦探社的转款,丹薇姐联系过侦探社,对方承认他们接受了张洁的委托,任务是调察董青笛的出轨对象。 另外,案发民宿外的花田虽然未被公区摄像仪覆盖,但我们在镇街至案发地的必经之途上,发现了疑凶留下的影踪,是名男子,不仅带着鸭舌帽还带有口罩,无法辨识他的五官。 张洁并没有在河集镇留下太多影踪资料,她几乎闭门不出,不过疑凶曾多次经过通往案发民宿的道路,我想张洁应该是在民宿中和疑凶见面。 但很奇怪,民宿内部的客厅摄像仪却没有拍下除张洁之外的其余人,我们还调取了张洁生前的通话记录,发觉她曾多次拨打一个手机号码,机主是男性,姓施名迁,他正是董青笛的出轨对象,这一点我们已经向董文昌求证。 你看看施迁的照片。” 沈嘉木用便携式电脑展示。 “和疑凶的身材很像。”卿生同时也看见了疑凶被公区摄像仪拍下的照片。 她想了想,忽然问:“案发民宿外的花田归属什么人” “花田的主人应当和命案无关,他早就没在河集镇生活,一直在燕平工作,不过你的想法是对的,花田现在正是施迁承租。”沈嘉木说:“据当地警署反馈,经察,施迁平时是利用器佣打理花田,他租下花田却并不是为了向花店提供鲜花牟利,他也不在河集镇长住,他在此处几乎没有熟人,不过他曾带过不少女性来河集镇,这些女性都租定过案发民宿,有当地居民曾见施迁在花田里为女性拍照摄影。 我们还问了侦探社,他们说已经向张洁证实了施迁正是董青笛出轨对象,施迁和董青笛同为摄影爱好者,两人都是简北城所说那个摄影平台的用户,他们是在互联网上相识,又在线下开始交往。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联络上施迁,他没有接听电话,但我们察实他这几天都在河集镇,经定位,他的手机在建宁,但手机已被施迁丢弃,施迁身具重大嫌疑,他落网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打算用此为借口,要求把连还命案和本案并案调察。” 第二卷 第40章 莫勿的贡献 沈嘉木把他的思路告诉卿生,其实并非为了卿生能够配合他将要发起的那场“口水战”,但卿生既然必须在场,一声不吭肯定不行,所以需要了解详实案情和他的思路。 这场“口水战”场面有点大,连局长都被喊来当场裁决了。 马组长坚决不肯“交权”,他的火气比上回更大:“就算施迁是杀害张洁的凶手,但他不可能是1213连环命案的凶手,他和疑凶‘画像’根本就不符合!而且董青笛遇害的时候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河集,没有作案时间,我们早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张洁遇害,肯定是因为她在暗中调察1213一案,张洁生前亲口承认了她认定凶手就在幸存者之间,而且她还找到了可以指认凶手的人证,我们有证据证实施迁就是那个人证,但施迁可能目睹凶手吗不可能!因为马组长刚才也说了施迁在董青笛遇害时根本不在案发现场,并且施迁和别的受害人还没有任何交集。” 相比暴躁的马组长,沈嘉木就显得十分的冷静了,可许卿生却觉得他的气势半点都不输给马组长,莫勿是不喜欢和人争执的,但其实也同样具备雄辩涛涛的“才能”,但语态不激昂,这点和沈嘉木倒也又巧合般的相似了。 世界真奇妙。 一个百年前的人,和一个百年后的人,竟然会这样的相似,这两人之间肯定不存在血缘关系,那么难道是投胎转世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投胎转世的说法不是迷信,前世今生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啊,也许就是纯巧合。 卿生略微开了个小差,但她还是很专注在听这场辩论。 “所以,我们能够推理判断是施迁故意引诱张洁去了河集,对张洁实施杀害,但张洁对施迁并不存在任何威胁,施迁对张洁的直接杀意不成立,施迁的行为,很可能是受到了凶手的要胁,凶手我既锁定为幸存者之一,要想侦破此案就必须对幸存者展开调察,我需要调察权,因此希望马组长理解,希望局长能够同意我提出的并案申请。” 马组长简直怒发冲冠:“我早就说过了,幸存者无一符合凶手‘画像’,沈嘉木你把疑犯锁定为幸存之一简直就是滑稽!” “张洁已经遇害了!”沈嘉木也不由加重了语气:“如果马组长重视,采取防范措施,张洁也许就不会因此案件丧命。” “你这是把所有责任往我身上推” “我只是在强调并案的重要性。” “沈嘉木,别以为我不知道……” 眼看辩论就要演变为争吵,局长终于发话了:“现在在讨论案情,别作无谓的争执!” 卿生犹犹豫豫的举手表示有话说,她这时是忽然想到了莫勿当日的怀疑。 “许卿生也说说看法吧。”局长大抵觉得他的两员大将都需要时间冷静,很和蔼的许可了卿生发言。 “有一个疑点,1213连环命案,凶手都是针对出轨者实施虐杀,但从没有对第三者进行报复,但显然,凶手既然能察实死者出轨一事,必然知道出轨对象的身份,甚至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断定凶手不可能是幸存者,因为凶手对插足他婚姻的第三者不可能不存恶意,而且他还具备报复能力!”马组长似乎对卿生的助攻很欣赏,很高兴沈嘉木喜获一名“猪队友”。 但沈嘉木竟然也很欣赏卿生的助攻。 “我断定凶手就是幸存者之一,他对别起命案的第三者是没有恨意的,凶手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掩示自己的罪行,让警方相信幸存者虽在案发现场却没有嫌疑。当然,他既如此痛恨他的配偶,也一定痛恨配偶的出轨对象,那他为何放过了插足他婚姻的人呢 我认为凶手根本不知道他的配偶的出轨对象,他很可能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却察不出究竟谁是第三者。 所以他才没有加害第三者,因为他得维持‘连环凶案’的特性,误导警方。而且我还断定,凶手现在的心态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他不再害怕罪行暴露,他觉得他的犯罪行为应当成为大众所认定的‘英雄主义’,为了满足这样的心理需求,凶手还会持续犯罪,如果我们坚持错误的侦破方向,必然会造成更多的公民遇害。” 许卿生发现局长显然很重视沈嘉木的分析,因为他几乎充耳不闻那位马组长义愤填膺的指控,针对“错误的侦破方向”几字不断的责问沈嘉木有何真凭实据,局长甚至看都不再看马组长一眼了。 不过,也没有立即决定是否并案。 沈嘉木倒也理解局长的难处,当回九曲镇的途中,告诉卿生:“我不知道百年之前的情况,但现在舆情对司法不无影响,如果我们要将嫌犯锁定在幸存者身上,甚至在必要时对幸存者施加强制措施,同为受害者的幸存者必然会引发社会大众的广泛同情,命案如果能及时侦破还好,要是仍然没有进展,甚至还在持续发生,特上局将会遭到舆情的抨击和质疑。” 许卿生不懂体制内的厉害关系,但她很佩服沈嘉木的果断。 世上多的是事不关己就坐视旁观的人,因为他们就算不作为也完全不会受到谴责和惩罚,比如沈嘉木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就连张洁遇害一案,实施罪行的凶手显然并不如1213案的凶手小心谨慎,这个案子由地方警署经办也能快速锁定施迁这个嫌疑人,就算移交特上局,也应该由二组接手,能不能侦破那就是二组必须承当的压力了。 但沈嘉木却非要争抢这个烫手山芋,挑战对于分析连环凶手的犯罪心理更具权威的马组长,这不仅需要魄力,更需要强大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他是一个好警察。 “卿生,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这回连我都没有注意到凶手放过第三者的细节。”沈嘉木却说。 许卿生汗颜了:“这其实是莫勿留意到的细节,我倒是并没太注意,就刚才忽然想了起来。” “莫勿这人还真有些意思。”沈嘉木笑道:“他的专业不是地理学吗” “他从小就爱看悬疑小说。” “所以是他影响了你” 许卿生:…… 她扭头看向机窗外:“这个爱好本来就很有意思,我受影响不奇怪吧。” 沈嘉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秋鸿其实也很喜欢文学,不过我倒没有受她影响,我只看专业书籍。” 下午三点,莫勿已经早早的等在卿生的客厅了,听卿生问起乔娜,莫勿这回倒是心平气和:“没多大事,我看她脚腕已经消肿了才回的,这不我明天有课吗,今天还得准备课件,这回她倒是挺体谅我的,你那边怎么样” 许卿生便说了今天发生的两件大事。 “居然是穿越到了百年之后”莫勿也很吃了一惊,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真察不到我们留下的哪怕半件事迹了吗按理说我们两个都会有作品传世啊仿佛很不妙啊我们难道都混了个碌碌无为对了你往你家花田的银杏树下埋了啥”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瞒着我不行这瓜我还吃定了,快说,不说我动刑了啊。”莫勿伸出他两只“魔爪”。 许卿生只好举手投降。 她最怕的就是痒,这个秘密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老同桌莫勿,小孩时期总会打打闹闹的,怕痒的软肋早就暴露了。 但真话还是不能说的。 “就是一篇日记。” “是情书吧!!!” 许卿生:…… 莫勿哈哈大笑:“可以啊许卿生,你居然也会暗恋我还以为你这大直女的感情就没开窍呢,你大学谈的那两次恋爱,先头一次莫名其妙就‘被追上’了,结果渣了男朋友,人家没做错什么就把人甩了;后头一次眼睛瞎了,被别人渣,全申大的人都知道你头顶染绿了,你自己最后一个知道,也不跟渣男理论,干脆利落就分了,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懂啥叫爱情,你居然也玩过暗恋啊,对象是谁我肯定认识。” 许卿生白了莫勿一眼:“啥叫我渣了人家,他发短信给我说如果我答应和他交往就收下他送的书,我根本就没看见那条短信,本来我们就是悬疑社的,他给我的那本书我还没看过,顺手就收了,等他到处说我是他女朋友,我才看见那条短信。” 说起“初恋”,许卿生真的是啼笑皆非。 她对那个男生只是略有好感,根本就没有别的感觉,但当时已经很多人知道他们两个在“交往”了,许卿生虽然郁闷,又觉自己的确有责任,把心一横就想尝试着交往交往,谁知道男生第一次牵她的手,她就十分抗拒,这实在没法继续发展,只好快刀斩乱麻结束了交往。 这哪里是渣了许卿生根本不承认。 “行了,我也不逼你了,回家去准备课件了,等有空我再琢磨琢磨穿越这件事,至于凶案嘛,应该和你穿越的事没有关系,卿生你可要记得,面对这么变态的犯罪份子你跟着动动脑就好了,千万别以身犯险啊,我们老百姓觉悟低点是正常的。” 莫勿说着就拿了手机往门外走。 他替许卿生关好门,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被什么人窥望的微妙感,莫勿皱着眉头往走廊上看,走廊上却空空荡荡的。 也许是刚听了凶杀案情,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莫勿摇摇头,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第二卷 第41章 施迁落网 百年后的时空,沈嘉木终于成功争取到了1213特大连环凶案的侦办权,当卿生到的时候,他已经和董文昌取得了联系。 “董先生,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等你安排时间,我要求你必须立即赶回申江接受询问,当然你完全有权让律师陪同,可是如果你继续拖延时间,我们将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对你进行强制措施。”沈嘉木示意卿生先别出声。 “好吧沈警官,我相信你对我这个幸存者的调察不是在浪费时间。”董文昌嘲讽一句。 任何一个人受到怀疑,大抵都是不会愉快的,尤其是清白无辜的人更加会心生抗拒,就连卿生都明白董文昌的反应是人知常情,并不存在疑点。 “我已经调出了1213一案所有详实资料,有一些以前是连我都无权调阅的。” 沈嘉木先播放一段语音,这是董青笛在临死之前和警方的最后通话。 她显得异常惊慌,因为她完全无法说清被关禁的地点,求救电话虽然接通可她无法获得救援,她已经是第五个受害人了,她有关注过1213凶案,但她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凶手的猎物。 手机开启了免提,因此董文昌也能与警方沟通,听上去,他相较沉着冷静。 “我们每个季度都会渡假,青笛爱好摄影,所以渡假地基本都是她选择的,我们不是在酒店受袭,是在野外,青笛要拍日出,我们开车上的东莱山,正等日出时就遇袭。 不知道现在被掳到了什么地方,我们都被绳子绑紧了,是,脸上带着面具,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近期没有和陌生人接触,我们住的酒店离东莱山有点远……青笛,你冷静些,你想想你为什么要来东莱山拍日出。” 董青笛并没有冷静下来,她一直在哭,说话也是断断续续:“这里拍日出角度很好,而且不是太多人知道……我是看的网上一篇摄影帖……没有,出行计划没有告诉别的人……只有我丈夫知道……” 突然,有个异常怪异的声音在笑。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你的丈夫啊,也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当然疑神疑鬼!” 这是凶手在说话,许卿声屏住了呼息。 她觉得自己就快冒冷汗了。 董青笛发出尖叫,卿生完全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有多恐惧。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审判吧,董太太,你可别否定你认识施迁,你们在河集镇可是共住了一个月,你还给了他为数不少的一笔钱,啧啧,身为女人居然还养小三,你怎么这么贱呢你这都不算卖身了,还要倒贴。”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那可不行,出轨的人都该死,你凭什么例外呢” 接下来,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女人凄厉的尖叫,和凶手的狂笑声。 沈嘉木抱着胳膊:“死者既然能够通过脑电波链接手机拨打求救电话,当然也能开启摄像头录下现场的状况,甚至能够直接开启3d通话模式,但凶手已经事先毁损了受害人手机的呈像功能,无论3d通话还是录像都不能实现。” “凶手就是幸存者,如果让警方看见现场呈像,警方就会立即发现其中一案的现场除了凶手和死者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人。”许卿生说。 “我当时只知道手机的呈像功能被毁,就提出了这一可能,但马组长却认定凶手是为防万一,担心警方通过现场呈像发现室外景观,锁定现场,他无法顺利脱身。” 不得不说,也的确存在这一可能。 “董文昌不大可能是凶手了。”许卿生说:“因为如果沈警官判断正确,董文昌既然知道了妻子的出轨对象就是施迁,他应当对施迁进行报复。” “可是你别忘了,施迁并没有逃脱报复,他现在已经被通辑,估计最迟明天就将落网,他将面临故意杀人的指控,罪名成立,他会被判处死刑。”沈嘉木说。 不得不说,这更有道理。 “我们先去特上局吧。”沈嘉木起身就走。 英俊一路“欢送”,这个器佣还一边唱着歌,许卿生听见一句歌词——守空房,空房空,空房只剩孤单寂寞冷。 许卿生:…… 器佣也这么怕寂寞的吗 沈嘉木略尴尬的干咳一声:“器佣是可以设定个性的,比如在文汇案,何丘设定类人器佣的个性就是浅薄、懦弱、虚荣以及浮躁,这是他心目当中文汇的个性特征,但当然他的认知和文汇原本的个性是存在偏差的,我当时看类人器佣的表向就已经产生了怀疑…… 英俊的个性设定是秋鸿弄的,她这人很幽默,但有时略顽劣。” 许卿生忍着笑:冉女士设定了个受不了孤单寂寞冷的器佣,结果沈警官也完全没有想过“改正”嘛,这一对看上去的朋友关系,也许并不是表面那般单纯。 但现在不是吃瓜的时候。 而当他们赶到特上局,就得到了施迁已经落网的重大消息,沈嘉木于是先审讯了这个嫌犯。 许卿生很有幸的成为了“助审”。 施迁刚满三十,体格健硕,梭角分明的骨相,眉色乌深却不显粗乱,眉峰柔和,眼光竟极清澈,他留着短胡须,但并不显得邋遢,总之,是个颜值很高的帅哥。 但他现在缩着肩,还在颠腿,透露出焦灼和紧张感。 他一口承认了去过河集镇。 “我在那里有片花田,就是去渡假的……” “你认不认识张洁” “不认识。” “不认识你否定得这么干脆”沈嘉木说:“我们在张洁手机上发觉了她和你的通话记录,你却说和她不认识你觉得一句不认识就能撇清” “我……是,她的确联系过我,问我1213连环凶案的事,问我认不认识凶手,我哪里认识凶手董青笛遇害的时候我又不在现场……” “施迁,我们已经察实是你先主动联系的张洁。”沈嘉木根本不耐烦听施迁的狡辩:“张洁遇害时,你就在河集镇,事后你还丢弃了你的手机企图潜逃。” “我的手机是无意间弄丢的……” “可你为何没有尝试寻回手机” “我就不想要那手机了,懒得找,你们总不能就因为这个就诬陷我杀人吧!” “我们已经破解了你的社交账号,察找到你和一个匿名用户的交流信息,是他指使你主动联络张洁,告诉张洁你知道1213连环命案的凶手,他让你欺骗张洁,说你曾经看见过凶手在跟踪董青笛,而且你答应张洁在直播时指认凶手,你故意把比张洁引诱到了河集镇,因为你知道你的花田没有安装任何摄像仪,属于公区监控的盲区。 你之所以听从凶手的指使,是因为凶手掌握了你另一项犯罪证据,施迁,你是一个靠感情骗取女性钱财的惯犯,但你也的确具有一定的魅力,你专挑经济条件富裕的女性下手,她们并不重视钱财,虽然你让她们投资从来没有回报她们承诺的利润,但她们并不会因此埋怨你,向你追回投资。 如果仅只这一把柄,你或许都不能入罪,当然不会因此听从凶手的指使,受他威胁,可是你有回因为醉酒,误杀了一个和你发生冲突的陌生人,你很幸运,没有被公区监控拍下杀人罪行,所以你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当时的你并没有想到,凶手因为一直在跟踪你,他拍下了你的杀人证据。” 施迁的心态被彻底崩了。 “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那会儿爱上了一个女人,真的爱上了,但她怎么也不肯离婚,我心情不好,喝多了几杯酒,结果被另一个醉鬼吐了我满身,他还骂我不长眼,朝着我的脸就是一拳。 我全靠这张脸……总之当时我很生气,就和他扭打起来,后来我们两个一起掉了下河,我会游泳,但他当时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我就……我还怕被人发现,所以我赶紧游上来跑了。 为了这事我躲了一段时间,连董青笛都没再联系,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她被杀的,我当时哪能想到会被凶手盯上啊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再也说不清当时是故意还是过失,我要是不听那凶手的话,他肯定会把证据交给警方的啊。” 施迁甚至痛哭失声。 许卿生对这个男人完全不存同情。 沈嘉木显然也没有同情心,继续盘问:“你有没有见过凶手” “没有,他是在那个摄影平台上和我联系的,是他主动找我私聊。” “杀人凶器呢液压电枪是他提供给你的” “不是,他就告诉我需要什么设备和怎么进暗网,让我自己去暗网里购买。” “你当真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被跟踪” “真的没有,我对董青笛虽然没有动真情,但她是我来往的女人中最大方的一个,她还不担心和我来往被她的丈夫知道,她说他们是协议婚姻,两个人都是自由的,我要是发现她被凶手给盯上了,怎么也不会不提醒她注意安全。” 施迁认罪,但他其实不能肯定指使他的人是不是幸存者。 许卿生却觉得有了极大的进展,说她的想法:“我们既然已经锁定了凶手必为幸存者之一,且幸存者中孔春真的嫌疑已经被排除,凶手无非只在四人之间,那么只要追察这四人在案发时的行踪,就一定能锁定谁是凶手。” “是这道理,但这不是个有效的侦察手段,因为凶手是否幸存者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支持,就算我们通过调察凶手的行踪锁定目标,但无法直接对他施加强制措施,只能布控,布控也许可以防止凶手持续犯罪,但只要对四人布控就行了,可以省略调察行踪的步骤。” 见许卿生似乎有异议,沈嘉木说:“你要是不信,倒可以尝试一下。” 第二卷 第42章 爆发 在尝试之前,许卿生又一次参与了针对董文昌的询问。 “你的妻子遇害时,后来你完全没有再说话,为何”沈嘉木问。 董文昌整理着他的袖口,在得到律师示意后才回答:“直到凶手开始‘审判’,我才确定我们遭遇的是连还杀手,我当然难免恐惧,虽然我也知道过去的四起凶案都有幸存者,但我不敢刺激凶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的刺激改变犯案方式,我那时已经无法救青笛的命,我能做的只限自保。” “你后来有调察过施迁吗” “没有。”董文昌说:“我和别的女性也发生过短暂的交往,对于彼此的私生活,我和青笛是相互尊重的,当她遇害之后,我毫无必要再追究她的出轨对象,我和青笛经济完全独立,互不过问,就算我知道青笛生前给了施迁一大笔钱,但那是出于她的决定,我根本就没想过追讨。” “董先生,你毫不在意施迁骗财的行为吗” “董先生完全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律师立即提醒。 但董文昌没有回避:“青笛是个很精明的人,我不相信她没有识破施迁的骗局,但她愿意满足施迁,一来是因为她根本不在意在普通人看来为数不少的那笔钱款,我想她是真的很喜欢施迁吧,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大在意情人是否对她有所隐瞒,她更在意的是能够真正享受爱情。” “你怎么看待张洁”沈嘉木最后问。 “是个极其勇敢的女性,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们对只能自保根本无法阻止配偶遇害一事,说完全没有自责和愧疚肯定是假话,但我事先并不知道张洁在私下调察凶案,而且她甚至还怀疑凶手隐藏在幸存者中。 张洁曾经联络过我,她问我是否和施迁接触过,我告诉她我从没和施迁发生任何接触,我当时也很疑惑她怎么知道的施迁,我没有向任何人,任何媒体公布过施迁是青笛的出轨对象,我不愿意青笛在去世后,她的私生活仍被大众津津乐道。” 接下来,许卿生就开始了她的追察行动,再次陷入了海量的行踪资料筛察中,但相较于上一个案件,她这回掌握了窍门,所以当这天快到下午三点时,她已经锁定她心目中的凶手。 “每一个案发地,都有简北城驾车前往的记录,而且他都留下了行踪!简北城的妻子遇害是连环凶案的第三起,而前三起命案的发生时间相隔不久,第四起案件却有如一个分水岭!假设简北城正是凶手,前三起命案是他准备周全后相继实施,但他当时也许根本没有再持续犯案的想法,又或者说他迫不及待要杀害他的妻子,已经根本来不及再准备第四起命案,所以第三起凶案,和第四、五、六起之间才具有了较长的空白期。”许卿生对自己这回判断有相当大的把握。 “那就等你明天穿越来后,亲自盘问简北城吧。”沈嘉木看上去却大有保留。 他亲眼看着许卿生消失在眼前,才出了书房,穿过客厅,在自家大宅的正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有种自己被跟踪窥望的感觉。 晚上十一点,莫勿回家时同样也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再次回望了下空荡荡的走廊,想了想,还是摁响了卿生的门铃。 卿生正在创作,但明知来客不是莫勿就是乔娜,确定是莫勿后,她开了门。 “你最近有没发现有人盯着你”莫勿问。 “没有啊。”许卿生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似的” 许卿生顺口就说:“桃花运风流债,你有这感觉太正常。” “得了吧你就。”莫勿翻个大白眼:“怎么样今天,那边的事有啥进展” 卿生只好暂停创作,又把“那边”的状况简单一说。 “听起来沈嘉木和你看法不一样啊。” “但我这回真的大有把握。” “那就试试看吧。”莫勿瞄着卿生的电脑:“大画家今天又没吃晚饭吧” 许卿生:……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进度这么大,你还哪有时间吃晚饭,看!被我一诈就诈出来了,就你骨瘦如柴的这状况,居然还敢吃一顿不吃一顿,许卿生,你现在又没个男朋友干嘛这么拼!” 吃不吃饭和男朋友有关系吗许卿生完全不懂老同桌这神奇的逻辑。 “我点宵夜,吃啥算了,炖汤是必需的,烤串这种垃圾食品不能当晚饭吃,椒香鲑鱼饭吧,素菜要什么凉扮鸡丝” “鸡丝算素菜” “挺素的啊。” 许卿生:…… “我明天没课,正好咱们剖析下穿越疑团,不过等你肚子吃饱再说,饿着肚子动脑筋会缺氧的。” “你今天去看了娜娜没” “去了啊,陪她吃了晚饭才跟几个合伙人坐了坐,她说的那项目,就是上回你也去看过那餐馆,我想了想,投资倒是值得的,她一时半会儿的工作也难找,干脆就让她去店子里坐镇也不是不行。 但经营管理肯定得另外聘请经理人,她就起个监督作用吧,我寻思着我也不独投,干脆拉几个合伙人把档次做更高级,我从占股里分给她两成,这事我还没跟她说呢,不知道她乐意不乐意,要还不乐意我可真没辄了。” 卿生觉得这件事最好让莫勿和乔娜自己沟通,她就没吭声。 外卖没多久就送到了,吃完后,莫勿才说他的理解。 “冉秋鸿多半就是让你穿越未来的人,她发明了时光穿梭技术,不知道最初目的,但她应当自己验证过,又或者通过这项技术发现在一百年前,有你我存在,一个跟她一样,一个跟沈嘉木一样……” 莫勿话还没说完,卿生的门铃又被摁响了。 “肯定是娜娜。”卿生先冲莫勿一笑,过去瞅了瞅,就拉开了门。 “你们在干什么”乔娜直盯着卿生。 “娜娜,你喝酒了”卿生立即闻到了从乔娜身上散发的酒味,她很担心:“快进来,我正和莫勿谈一件事……” 乔娜人倒是进来了,但仍然惨白着一张脸,通红着一双眼。 “谈什么事你们基本天天都会谈事,谈到这么晚……你们究竟有多少事好谈” 许卿生正想解释,然后她就挨了乔娜一推,这猝不及防的一推,卿生差点就“砸”在了茶几上。 “乔娜,你够了啊,发什么酒疯呢!”莫勿赶紧扶住卿生,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 “我发疯是啊,我就在发疯!我要搬来和你住,莫勿你不答应,我说我要跟你合租,许卿生你也不答应,你们为什么不答应因为你们天天都要见面,天天有谈不完的事,我如果来了你们能不觉得碍眼吗你们还怎么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真是莫名其妙!”莫勿努力克制怒火:“我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乔娜你不知道我和卿生是好朋友吗你不知道我和她经常见面吗我们本来就是熟人又是邻居经常走动怎么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怎么着我不能有自己的空间吗我跟你说过我必须得有自己的空间,我体谅你的心态你是不是也该尊重我的想法” “我尊重你,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我死皮赖脸的非要住进你家里吗我没有,你们不让我住,我只能自己租个房子,我就隔着条走廊,天天看着你们见面、谈事,但我现在真的已经受不了了。 卿生,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再见莫勿了,你搬走好不好你离开申江吧,你不是担心你妈妈吗你回去照顾你妈妈行不行你反正就是在网上连载漫画,在哪里不是连载……” “乔娜!”莫勿再难克制怒火:“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是不是我身边但凡出现个异性你都要让她们走你就不能容忍我和异性接触!我跟你说过我做不到,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疑心就牺牲我自己的空间,我们真的不合适,绝对绝对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都别吵了!”许卿生揉着自己的胳膊,她觉得她不说话是不行了:“娜娜今天喝了酒,你先回去醒酒,酒醒后你再好好想想自己是多疑还是真认定了我有过错,莫勿你也先回去吧,多大的事都等明天再说。” “我没有喝醉。”乔娜冷笑:“许卿生,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煎熬吗我让你赶走白杨你没答应,你就巴不得白杨一直留在申江刺激我,我一生气我就和莫勿吵架,你才能钻空子!我一晚晚的,趴着门监视着你们,我根本就睡不着,天亮了我还得悄悄回去,我不是喝醉,我是快被你们给逼疯了! 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为什么不离开申江,为什么还要和莫勿见面,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你不知道我讨厌你总是出现在我和莫勿的生活里吗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无耻吗那个时候,多亏我跟你说了祁蔚蓝出轨的事,你才不至于继续受嘲笑,你现在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就是个贱人!贱人!!!” 莫勿已经忍无可忍。 “卿生你先工作,我和她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莫勿把乔娜给拉走了。 卿生这才感觉不仅仅是手臂疼,好像她还崴了下脚。 第二卷 第43章 再见简北城 灯光明亮的客厅里,莫勿看着忽然变得垂头丧气的乔娜,面无表情。 “我、我没想过动手……” “乔娜,你听好,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决定终止我们间的关系,是非对错再争辩也没有意义了,我借给你的钱你不用还,今天之后就别再见面了。” “莫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我早就告诉你,我对你的好感还没有发展成为爱情。” “好感你对我有什么好感” “我以前觉得你挺直率仗义的,很照顾朋友,也没有很多申江人的优越感,莫名其妙就鄙视外地人……” “所以,你对我的好感说穿了都是因为许卿生是不是我对她仗义,没有小看她是外地人,就这样你还要否认你对许卿生没有超越友情的感情吗” “你真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我这个人本来就重视朋友。” “莫勿,许卿生喜欢你。”乔娜冷笑:“我看过她的日记,她亲笔写下的内容,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所以莫勿,你真的不了解许卿生,她就是虚伪,就是下贱,她用朋友的名义一直纠缠你,她还骗我,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她说她的妈妈有心脏病,她觉得都是她爸害的,所以她根本不信任爱情。 其实她不就是自卑吗她怕你觉得她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她不敢表现出她对你的企图心,她在你面前扮可怜,博取你的同情,把她当成朋友,她只有生活在你身边才有机会! 你当时和白杨恋爱,她才另攀高枝,但祁蔚蓝根本就看不上她,她为了挽尊,才假装不在意祁蔚蓝,莫勿,你眼睛瞎了吗我有哪点比不上许卿生你为什么只相信她的话就不相信我呢” “我真的无话可说。”莫勿看着乔娜:“请你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为别的人,是我根本达不到你的期望值,我搭理过白杨吗没有,但你仍然认定我有意和白杨复合。乔娜,我不是某个言情小说的男主,可以无条件的为了爱情妥协,我根本不可能让你百分百满意,而你,更是无法让我满意。 答应和你交往,是我草率,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自辩,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我不能容忍你对我生活空间的入侵,你如果一定要继续和我做邻居,我不能强迫你搬走,但如果你再骚扰我,我会报警。” “我不会答应和你分手的。”乔娜通红的眼睛也直盯着莫勿。 “随便你。” 莫勿是真的已经失去了耐心。 许卿生自卑或许曾经是自卑的吧,内向得几乎不和人交流,但她却敢在别的女生遭受校园霸凌时铤身而出,他亲眼见到过,好几个女生围着那个女生扯头发,许卿生大喊“老师来了”,趁施暴者发呆的几秒钟,她上前拉着被施暴者就跑,还摔了一跤,摔破了膝盖。 那是条巷道,除了他碰巧经过巷道口,没有别的人目睹过许卿生同学的壮举。 第二天他故意问:“你膝盖怎么破了” “摔了一跤。”不说前因后果,轻描淡写。 那年许卿生的妈妈病重,她守在手术室外,咬着牙硬是没有哭出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的高考成绩一点没受影响,好像为了妈妈放弃自己的梦想更加不是困扰。 她独自一个人,作下这样的决定。 争取奖学金,利用课余时间赚钱还亲生父亲的债务,生活从来没有压垮过许卿生,她不外向,不像别的同龄人似的疯疯闹闹,但她爱笑,笑得不张扬,但发自内心。 连莫勿都曾经以为许卿生会彻底放弃理想了。 可她重拾画笔,当她更坚强,她开始重新选择生活。 许卿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有多少伤心事,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还有余力关照别人,莫勿记得白杨决定和他分手的时候,许卿生没有安慰他,只是轻声问:“现在就出国呢也许你应该再尝试下挽回。” 如果许卿生真的喜欢他…… 那么莫勿和许卿生的现在绝不仅仅只是好朋友而已。 卿生几乎一夜无眠。 她承认自己被乔娜刺伤了,也许,隐隐的也有自责和愧疚,因为她是真的无法和莫勿断交,她可以离开申江,去别的地方生活,可是她不能就这样和莫勿断绝联系。 从这一点来说,乔娜埋怨她是有道理的。 五点,卿生又到了百年之后,“落脚处”是大宅子的客厅,沈嘉木躺在沙发上,还没有睡醒。 卿生先没有打扰沈嘉木,她在考虑今天该如何盘问简北城。 她在互联网上搜了搜简北城的妻子林江瑟的资料,过世不过短短四年,但其实就连互联网也已经在逐渐遗忘了她,能搜到的也只是那场命案的相关,林江瑟曾经发布在摄影平台的作品,甚至都被撤换了。 在许卿生的时代,都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其实互联网的记忆也有限得很。 倒是有关简北城的信息很多,他去过不少的地方,接受过不少的采访——和案件无关,都是因为工作,许卿生甚至还搜到一张简北城和父母的合影,他现在的确和父母同住。 这一次见面,简北城就显得很不愉快了。 “我没想到许女士是骗我的。” “很抱歉。”许卿生说:“不过简先生应该能够理解,张洁在怀疑1213一案的真凶隐藏在幸存者中,当时我与简先生接触,也是为了提防打草惊蛇。” “但张洁还是遇害了!” “所以她的猜测才很可能就是真相,今天我才会请简先生来这里接受询问。” “怎么,难道许女士还不知道凶手已经落网了” 许卿生:…… “我建议许女士还是先关注下案件的最新进展吧。”简北城轻轻一笑。 沈嘉木推门而入。 “刚发生的,凶手把他和施迁的交谈记录已经公布在互联网上了。” 卿生于是才了解这件最新进展。 舆情非常沸腾,一些人在谴责警方玩忽职守,一些人在声讨凶手滥杀无辜,更多的人却在津津乐道董青笛死有余辜,因为她的出轨对象不仅是个骗子,甚至还是一个恶棍。 施迁虽然并不是1213连环命案的凶手,但他也身负两条人命,部份网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董青笛出轨,张洁就不会死,害人害己的讨论甚嚣尘上,但警方却仍在盘问幸存者,普通大众并不相信幸存者就是凶手——张洁不是警察,她的猜疑极大可能只是被凶手利用了而已。 沈嘉木并无意亲自盘问简北城,他把最新情况告知许卿生后,就坐下来袖手旁观了。 “据察,1213连还命案共六起,简先生都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许卿生甩出了铁证。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非常的困惑,而且关于这件事我已经主动告诉了马警官,马警官当时认定凶手第一个盯上的人其实是我和江瑟,随后,根据我的行迹挑选的目标,我毕竟是旅游传媒策划师,需要经常前往景点,我本人还是一名半专业的摄影师,因为工作和爱好的原因,时常写有关景点推荐的文章……” “但除了简先生,别的幸存者都没有在与己无关的案发地留下行踪。” “我不知道原因。”简北城皱着眉头:“这是需要你们警方考虑的疑点。” “我听了简先生的妻子遇害前,她和警方的交流,整个通话的过程,没有听见简先生的语音。” “我记得上回就跟许女士说过了,我当时很生气,然后我又立即听到了妻子的惨叫声,我非常的无措,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 卿生的自信心再一次受到了打击,不过她仍然坚定:“我觉得简北城一定就是凶手!” “我国其实可以不留身份资料出现在某个地方,因为搭乘除航/空器外的公众交通工具,比如高速铁轨便运,并不需要验证指纹,只要乘客付款购票,通过安检,确定没有携带危险物品登车就行。” 许卿生:…… “购票可以使用现金,安检也不要求乘客除帽以及摘下口罩,实际上现在公民出行掩示面貌的不在少数,这是基本的隐私权会受到宪法保护,同样,入住酒店及民宿也完全不用验明正身。 所以,马组长的认为并非没有道理,虽然简北城回回都驱车前往案发现场附近十分可疑,但不能排除是凶手以简北城的动向为标准选择案发地,虽然,这有点难……关键的难点就在于凶手究竟是怎么让受害者与简北城的动向相重合。 虽然难,却是能做到的,因为我们在所有死者的手机及电脑上,都发现了关于案发地的推送。” “但不是所有案件,都是死者选择的目的地!” “确然,但我们无法用仅只线索性质的事实,对简北城采取进一步的强制措施,更别说结案移交检方了。”沈嘉木说。 卿生这才真正的沮丧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去见一个人。”沈嘉木说。 他既然是说“去见”,那这个人应当不是疑凶。 是一个女人。 卿生有点看不出这女人的实际年龄,她有一头十分漂亮的卷发,海藻似的包裹着像珍珠般饱满的面孔,青春活力,但卿生知道她是林江瑟的同学,刚归国不久,所以应该也是年过不惑。 “沈警官,好久不见了。”竟然和沈嘉木是认识的人。 女人还冲卿生做了自我介绍:“王诗歌,很高兴认识你,沈警官的美女助手,我之前采访过沈警官,现在轮到他盘问我了。” “你刚好深造归国,才约你出来聊聊而已,这可不是盘问。”沈嘉木说。 王诗歌笑了笑,她猜:“是为1213命案吧。” “案发时你不在国内,我想马组长应该没有就案情询问过你。” “是的。” “你了解林江瑟的婚姻生活吗” 王诗歌略垂了眼:“我和江瑟从学府时期就很要好,几乎无话不说,当年北城追了她很久她才被北城打动,两人结婚后,北城也照样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呵护,我们不少同学都很羡慕江瑟,据我所知,她对她的婚姻也非常满意。 时至今日,我都不敢相信江瑟竟然能成为1213连环命案的受害人,我不相信她会出轨,当然,既然连警方都已经认定了,应该是江瑟亲口承认过她有出轨的行为。” “你听林江瑟提起过泽阳这个人吗”沈嘉木又问。 “没有。”王诗歌毫不犹豫否定,但她似乎又犹豫了下:“这样说吧,如果江瑟一定要有个出轨对象……当然这样说其实是很奇怪的……我的意思是指一定要存在这个前提,那她的出轨对象只能是一个,我们曾经的学长洛滨。 江瑟和洛滨学长其实是相互倾心的,他们相处得一直很融洽,我记得有一回出去采风,江瑟听说采风地不远的丛林中有黑色郁金香,这种花卉十分的罕见,她便想拍下来,可是当地人说那丛林里还挺危险的,毒虫很多,我们都劝江瑟不要冒险,江瑟放弃了。 她应当很觉遗憾,她其实对各种罕见的景观和事物都存在一种浪漫的执迷,她觉得但凡有缘才能一见的景物是最珍贵的,她因此写了一篇博文。 后来洛滨学长替江瑟冒了险,他深入丛林寻找到黑郁金,也撰写了博文回应江瑟的博文,他说他有缘一见的花卉,同样是江瑟所有的缘份,学长的表白很委婉吧,可当时我们都知道了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他们没有真正恋爱,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障碍,而是江瑟对这份感情太认真了,她总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完美,才足够般配当时已经在插画业界崭露头角的洛滨学长,在她心目中学长是完美的,而她还不够完美。 但洛滨学长不可能成为江瑟的出轨对象,因为他已经过世了,这是非常遗憾的事,学长是在国外出了意外,二十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海啸事故中不幸罹难,噩耗传回江瑟悲痛欲绝,她甚至因此休学两年。 学长过世后北城才出现在江瑟的生活,是北城把江瑟拉出了那段无果的爱情,江瑟答应北城的求婚时,我们这些老朋友和旧同学都很高兴,诚然,江瑟和洛滨学长曾是我们眼中的金童玉女,但生老病死谁都避不开躲不过,江瑟应该有新的感情和生活。” 王诗歌摇着头:“除非洛滨学长死而复生,否则我不相信江瑟会变心。” 第二卷 第44章 彻底结束 见完王诗歌,卿生反复倾听林江瑟遇害前的音频资料。 她当然很惊恐很无措,但林江瑟没有疏忽确定简北城的安全,她压低着声嗓:“北城,你还好吗” 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回音——也许,简北城这时还没有清醒吧。 凶手的逼问,也和另几起凶案是同一个腔调。 “看看看,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你瞒着你的丈夫干下的勾当啊泽阳,我想跟你去更多的地方,看遍千山万水日出日落,哈哈哈,你还要否认吗” “不,这是……” “泽阳,我想每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晨光中你的笑容,每一个清晨我们都能亲吻,和每一个黄昏。 还要我继续再说下去吗你说过的这些寡廉鲜耻的淫/荡话”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 有片刻的安静,凶手似乎离开了室内,音频录下门锁的声音,然后是林江瑟更低声的和警方在沟通,有脚步声,脚步声又安静了……忽然又有门锁的声音。 然后是女人的哀求,凶手残酷无情的嘲弄,尖叫声,尖叫声顿了一顿。 惨叫声再响起,直到一切彻底归于寂静。 不一样,第三起命案的确和另五起有细微的差别。 并不是因为简北城一直没有出声,而是源于凶手对死者的质问,卿生感觉到凶手对林江瑟的恨意要比对其余死者更浓烈,但这种玄妙的感觉当然是不能作为实证的。 卿生想她应该先用直觉说服沈嘉木,因为她实在没有取证的办法了,她相信沈嘉木会想出办法,先找到实据对简北城进行强制措施。 沈嘉木却把第一起命案的幸存者孔春真请来了大宅。 “孔女士,当初你和你的丈夫为何要选择前往案发地渡假,请你务必回忆清楚。”沈嘉木问。 哪怕再是不愿回忆那场噩梦,但因为张洁的死亡,孔春真也不能再逃避了。 “渡假的事我和丈夫一直在商量……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很紧张了,该怎么说呢结婚这么多年,激情已经逐渐磨灭,就是凑合着过日子,可一个家庭,琐碎事太多,我丈夫又是个急性子,我渐渐也受不了他的脾气,争吵和矛盾就难免增加了。 我当然是不想离婚的,因为哪怕是换一段婚姻,谁敢担保最终不会又是个这样的收场呢到了这把年纪,是无力再去尝试爱情了,可内心的苦闷总是需要排遣的。 当时我就认识了这么个人,我们的孩子是同学……我和他虽然相互间有点感觉,但毕竟都有家庭,没想过更进一步,为了不更沉迷,我还和他断绝了往来,心情很烦郁,我是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的,但不管是我的公公婆婆还是父母,他们都是老派人,如果我一人出行,他们都不赞同。” 许卿生问:“所以,地方真是你选择的” 孔春真点了点头:“这点我从没否认过,是我选择的地方,甚至定好的时间,我丈夫也许是因为心虚吧,那回他很配合。” “你可接收到了推送信息”沈嘉木展示给孔春真看。 孔春真仔细回忆:“我不常出去渡假,隔上两、三年才有一回吧,去的还都是热门景点,当时我心情烦郁,就想找个更安静的地方,我在网上搜了很多推荐帖,没有拿定主意,后来好像是收到了推送……我当时没觉得奇怪,因为很多平台都有按用户的搜索推送相关信息的功能。 帖子特别强调了安静,适合平复心情,发帖的人还说他正是面临情感困惑,去那里住了一段日子就茅塞顿开,我当时看了就很动心。” 送走孔春真,沈嘉木又联络了第二起命案的幸存者孙平安,孙平安也承认他的妻子接收到了推送,但同样,两人都没有生疑,因为本来就在选择渡假地,接收到相关推送过于稀松平常了。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这个推送是简北城发出,他本来就是旅游类媒体策划师,发现冷门的景点计划实地考察非常合理,假定凶手已经针对简北城一早就实施了监控,得到他的工作计划后,再按他的行动轨迹选择杀人地点以防万一也是合乎凶手自身利益的。”沈嘉木俨然看出了卿生并没有打消对简北城的怀疑。 “如果说,这些冷门的林区景观,大多都存在公共监控盲区,并有闲置的空屋也是一件正常的事,但是……除了孔春真和张洁外,另四个幸存者在命案发生时都影踪不明……凶手是怎么做到如此精确的”卿生大惑不解。 沈嘉木说:“没有完美的犯罪,凶手很有可能不了解警方的侦察手段,而且他也没有办法限制幸存者的行动,可是公区监控只能覆盖部份公共区域,私人区域虽然也可能被业主自己安装摄像仪,但普通的摄像仪没有那么长的储存时间,最多一月,当时二组完全不以幸存者为侦察方向,他们根本没有确定过私有摄像仪的资料。 后来还是因为我提出质疑,才确定公区监控,调察幸存者的不在场证明,不能落实幸存者在别起命案的影踪只能说是巧合,毕竟,现今交通发达,幸存者当天就能抵达案发地,就那么短短一段时间,幸存者的确大有可能宅居家中,没有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凶手最初误导警方的策略非常成功,警方根本没有怀疑幸存者,事隔多年才调察幸存者的不在场证明,就算幸存者当天不是独处,和另外的人有过接触,但谁还记得当天发生的事呢更不要说只有人证,在现今是无法作为确凿证据的,马组长之前根本就没有用心调察。 “我想到一点!”许卿生忽然灵光一现:“我还是认定简北城就是凶手,那么他在动手杀害林江瑟之前,肯定已经选择好了前两起犯罪目标,可前两起受害人,无论是幸存者还是死者都不是摄影爱好者,简北城究竟通过什么途迳选定了他们两对夫妻作为连环凶案的开端 而且更巧合的是,第二起命案的幸存者孙平安竟然还曾经是负责1213案的刑警!” 沈嘉木重重敲了两下茶几:“你总算想到关键处了。” 但已经快到三点,许卿生不得不暂止上刑助手的工作,当她穿越回自家,才想起根本忘了告诉沈嘉木这个时空发生的变故……也罢了,沈警官现在忙于破案,或许也顾不上思考莫勿和乔娜的感情纠纷。 卿生给莫勿发去个笑脸,示意她再次安全“着陆”。 莫勿刚讲完课,收到信息,没有急着和卿生联络,因为他刚才就接到了陌生来电,对方声称是乔娜的爸爸,要和他当面理论。 莫勿回了个电话,得知乔娜已经带着他的父母堵在了申大校门口。 “莫勿。” 有人喊他,莫勿看向喊他的人,是白杨。 “我的入职手续办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关照。”白杨伸出手。 莫勿的手插在裤兜里动都不动:“我可不是专职讲师,关照不了你。” “只要你愿意,外聘转为专职有难度”白杨没有收回手。 “我就不愿意啊。” “那就由我关照你吧。” “那就更没必要了。”莫勿想走。 白杨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刚才都看见了,你的那个女友带着她的父母堵在校门口,她还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引人注目得很,怎么你们分手了结果她带着父母闹上门来找你理论你这都遇见些什么人和事啊。” “跟你有关系吗”莫勿翻了个大白眼:“你就是我遇见的糟心事,还替我感的什么慨落井下石也得有个限度,我看你的脸也没多大啊,那就是脸部脂肪长太厚,赶紧的抽个脂去吧,既是讲师了,为人师表还是必要的。” 白杨看着莫勿走远了,才笑一声:“真行,嘴巴还是这么毒,跟以前一样有趣,唉,这让我怎么能死心呢” 莫勿终于还是见到了乔娜的父母。 理论的地点当然不在申大门口,莫勿觉得请一餐下午茶还是他该尽的礼数。 包厢里,乔爸爸恨视着莫勿,乔妈妈脸色虽然也不好,但火气显得没那么大。 “莫勿,这是我们第一回见面,我真没想到你和娜娜间就闹了这么大的矛盾,你上回答应了娜娜来家吃饭,结果失约,娜娜的爸爸生气,娜娜还替你说好话呢,你们小孩子谈恋爱,不是说不能争吵,我们也并不是觉得过错都在你身上,但你一张口就说分手……阿姨就得说你了。”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拜访二位,上回是乔娜自作主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乔爸爸火气“腾”的就上来了:“亏你还是申大的讲师,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今天我们来找你,不是为了纠缠不清,但是非公道总要说说清楚吧,你跟娜娜恋爱,难道根本就不是以为结婚为目的” “从一开始我就和乔娜摊开说了,我们只是先尝试交往,而且我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这简直就是耍流氓!” 莫勿看了一眼乔娜,乔娜却一直在哭。 他不免也火光了:“乔叔叔,你要是认为我只是和你的女儿看了几场电影,吃过几次饭,拉着手逛了几回街,购过几回物,被她主动拥抱了几回,因为她扭伤了脚踝从医院背她回家……只是因为这样的交往,我就必须为她的终生负责,对不起,你们可以去法院起诉我,如果法院判我耍流氓,我愿意承担刑事责任,但我绝对不会再和你的女儿发生任何接触。” “哈,亏你还敢这么说娜娜要不是被你给……她要不是瞒着我们打了胎,还坚持工作,至于出了纰漏被辞退吗”乔妈妈也火了。 莫勿“哈”的一声冷笑,看向乔娜:“你是这么骗你父母的你打过胎你拿得出医院证明吗乔娜,你现在就算报警,当着警察的面我都敢说,我和你恋爱以来,从来没答应你在我家里留宿,你摔伤了,我那晚上的确在你家留宿,照顾了你一晚上,可我是睡的客厅沙发,根本就没和你发生肉体关系,我不管你打没打过胎,这个锅我是背不上的。” 还理论个毛病。 莫勿起身:“叔叔阿姨,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报警吧,或者直接上法院起诉,除了警局和法庭,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在别的地方见面了。” 眼看莫勿要走,乔娜直冲上去拉着他的胳膊:“我不是故意要中伤你,我就是,就是不能失去你啊……莫勿你别跟我分手行不行,你要相信我的话,许卿生她就是个贱人……” “够了!”乔爸爸铁青着脸,但这回他的火气是冲着乔娜了:“你放开手,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莫勿走得头也不回。 包厢里,乔娜仍在哭,乔妈妈也红了眼圈,乔爸爸到底长叹一声气:“娜娜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卿生是什么样的品性你难道还不清楚你们大一的时候,她不过就是来我们家吃过一顿饭,这么些年了,过年过节都没忘了给我们寄礼物,那孩子心性正,她哪里会破坏你和莫勿的感情 莫勿和她本来就是老同学,你在莫勿面前诋毁卿生,还说了那些谎,你让他怎么看待你算了,我也看出来了,莫勿对你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那种感情,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他再怎么优秀,心不在你身上,你们就没有那缘份。” “妈妈,你再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莫勿,我爱了他十年,整整十年啊。”乔娜仍在哭。 乔妈妈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傻孩子,感情的事哪里能够勉强就算你和莫勿已经结婚了,他铁了心的要离你也留不住,更何况你们这……根本就是还是初步接触,没关系啊,等时间久了你就会把莫勿忘了的,娜娜你也同样优秀,一定会遇见真正的有缘人,听话,这段时间你就先回来住吧,工作的事不用急,慢慢再找合适的,感情的事就更不用急了,你还年轻呢。” 乔娜伏在妈妈的膝头,谁也看不见她的眼泪背后,眼睛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情绪。 第二卷 第45章 我们是否喜欢过 听见门铃响,许卿生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 她在犹豫还应不应该让莫勿进门,莫勿已经进来了。 “我和乔娜分手了,正式的,在她父母的见证下。”莫勿只是宣告结果。 半天没见许卿生有反应,他又补了一句:“不许再劝我。” “我都没想好该劝不该劝呢。”许卿生说了句真心话。 “本来你就是个感情迟钝的大直女,多余劝。”莫勿冷哼一声,看着卿生:“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这一草率,让你损失了个闺蜜,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恐怕也是合不好了。” 许卿生叹了声气。 “你那封情书到底写给谁的” 卿生差点没反应过来哪封情书。 莫勿很探究的盯着她:“肯定不是胖子,也不可能是张琅,更不可能是我,你要真对我有半点感觉,我哪能接收不到” “根本就没有情书。”卿生转过身,她突然找不到她爱喝的红茶了,一阵翻找,还没忘了解释:“你记得高二的时候我本来想去看我师兄的画展吗后来决定不去了,当时我就把那张入场券做了防腐处理,放玻璃瓶里埋地下了,算是……和梦想暂时告别吧。” “你再折腾什么呢” “我的茶叶忽然找不到了。” 卿生突然感觉到莫勿的靠近,她脊梁一僵。 “你的茶叶不是一直放在这里吗”莫勿伸手打开上层的吊柜,拿出一个玻璃瓶。 他看着卿生拍拍额头,没心没肺的笑:“最近用脑过度,脑子突然短路了。” 结果直接拿着茶叶罐就走,然后又发现没烧热水,讪讪的再过来。 莫勿就轻靠在吧台上,像在观察卿生的一举一动,又像在沉思,直到电热水壶已经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才说话:“卿生,你想没想过你的愿望一直埋在地里,百年之后还在,说明你没有再开启过,但你现在已经在为了实现梦想奋斗了,我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我忽然庆幸你有穿越到未来的机会了。” 那根本就和梦想无关,而且经遇百年未曾开启也实在符合情理。 因为那其实是一张纸条。 一张应该只有她还记得的纸条。 许卿生冲莫勿笑:“艺术这条路太难了,我可能走着走着就放弃了吧,也没什么,只要能做我自己爱做的事就可以了,想要功成名就,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必那么执着,所以就算今后籍籍无名也没关系。” “如果冉秋鸿只是因为你和她长相相似就让你穿越去百年之后,而且还把你和沈嘉木相捆绑,更甚至于寄望你们能解救她,这不符合一个科学家的思维,她让你在两个时空来回穿梭,一定还有原因。” 莫勿大胆猜测:“她会不会喜欢沈嘉木,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暗恋。” “我不知道。” 莫勿也分明有些欲言又止。 这天晚上他并没有在卿生家里逗留太久,他想起一些很久远但仍鲜活的旧事,高中毕业典礼上他怎么也找不到许卿生,第二天才把她堵在家里,卿生说她要回仁爱,他送她上的火车,站台上火车还没停稳,卿生就在摧他走。 “申大见吧。” 她背着行囊冲他笑,就很干脆地转身了。 许卿生会喜欢他吗 或者说,他对许卿生一直喜欢着吗 两个问题一样的无解,莫勿只记得他的另一个女性损友的告诫:“我跟你说,你渣谁都不能渣卿生,莫小勿你自己还不知道你自己的臭德性吗你在爱情上能持久no!你这人太自我了,你就从来不会迁就女朋友!你对朋友好,那是因为朋友根本就无权入侵你的私生活,没那点自觉的人你也不会和她交朋友。 莫小勿,女朋友能一样吗女朋友本来就是你私生活的一部份,卿生她和你这种人不一样,她可没你这么洒脱,我们的朋友圈缺失了卿生和你任何一个可都不完整的,我必须警告你别渣得太过,浪头离卿生远点。” 当时胖子还说:“放心吧您,莫小勿从来不吃窝边草。” 女性损友冷笑:“卿生是他的窝边草吗我们和莫小勿勾肩搭背哪怕同床共枕都正常,卿生和莫小勿什么时候这么亲近过卿生已经有觉悟了,她在主动保持距离,当然卿生对我们任何人都一样,也不限于单对莫小勿。 莫勿,卿生连对待友情都是很慎重的,她绝对不会越线,我们放心她可一点都不放心你,你这人啊,浪起来没边没际的,无情起来更加手起刀落……都看我干嘛我承认以前对莫勿是有点想法,但早就被他的浪头给扑灭了心中那点小火焰,我可不愿和莫海王比浪头,淹死了都不知道明明会游泳怎么就突然抽筋的。” 许卿生到底会不会也是因为害怕他的浪头呢 莫勿这天辗转反侧了。 第二天清早,五点,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两个大黑眼圈,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到底为什么纠结和烦恼 他从来没有因为哪个女孩对他的感情性质这么挠心抓肺的伤脑筋,想去追求立即就主动追求,虽然惨遭抛弃和拒绝的事例也挺多,但那又怎么样呢与其这么抓心挠肺,勇敢进取才是正道,谁还承受不起个感情场上的滑铁卢了 这种感觉有点诡异。 是太诡异了。 明知道许卿生已经不在家,莫勿还是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卿生的卧室门一贯就没从里头上锁的习惯,轻轻一扭就打开了,莫勿想起那天,他发现了许卿生“失踪”的时候。 明知荒唐,还是打开了衣柜翻找,他甚至趴在地上去看床底下。 后来才发觉许卿生的卧室里,居然有个抽屉上了锁。 这个时候,乔娜的话大声的在莫勿脑子里回响着——许卿生喜欢你,我看过她的日记! 日记就在这个锁上的抽屉里吗 犹豫了好半天,莫勿还是放弃了撬锁的念头。 自己真是太有君子风度了,莫勿无奈的叹了声大气,行吧,搁许卿生的性情,这个时候也别想逼着她说老实话,乔娜的事在他这里是终结了,但对许卿生来说还没这么快过去……他还不知道那丫头吗交个朋友不容易,但对朋友是真掏心掏肺的。 莫勿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了女损友的头像,点开,直接语聊。 “莫小勿,你搞什么,天都没亮就和我语聊,小心我误会了。” “那啥,你觉得我喜欢卿生吗” “我去!你把我的告诫当耳边风了是吧!等等,你现在不是在和卿生的闺蜜拍拖吗莫小勿,你可别害卿生!” “打扰了,你继续睡吧。” “别挂电话,敢挂我立即拨给卿生。” 莫勿:…… 他也许不仅是在和乔娜交往一事上草率了,他从来就是个草率的人,识人不清是永久的毛病。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对卿生的感觉就类似于我对你的感觉吧,当兄弟姐妹可以,谈下恋爱也是有基础的,但跟你这人,还是当兄弟姐妹更好,只不过莫小勿,你就那德性,真要是从兄弟姐妹发展成为乱/伦关系了……” “呸,爹不同妈不一样的谁跟你们乱/伦!” “哈哈哈,意思懂不就行了吗,总之你要跟女朋友一分,你还会和她当兄弟姐妹吗那不能够,必须老死不相往来,路上偶遇都只有个白眼……你知道吧,你是卿生第一个朋友,你在她心目中份量可重了,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你们开始,后来又没个结果,卿生一定会退出你的朋友圈,她家的事,连我都知道一些,你能不了解吗 卿生真是挺惹人心疼的,你真要和她开始,可得想得特别清楚,要不然我可都会和你翻脸啊!!!莫勿,卿生身边除了我们和她妈妈,就没什么人了,你已经把人家的闺蜜给祸害没了,你必须慎重更慎重。” “晓得了。” “害,你自己真没感觉吗你这么多朋友中,卿生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对她和对我们就不一样,就说张琅,之所以能成你朋友不是因为他跟卿生道歉了吗胖子就不说了,连我,我那时候为了追你才故意接近卿生的,你不也是看在卿生愿意给我个笑脸的份上才送我生日礼物吗送的什么鬼,一张餐吧优惠券,我缺那点零花钱吗从那时起我就死心踏地了,莫小勿你根本就把我当个男人。” “你居然不是男人” “死去吧,我早该把你拉黑了。” 电话挂了。 莫勿把手机一扔,看着许卿生的窗外。 他想起应该是初三吧,有天他忽然开悟了,因为他做了一个梦,他约许卿生去摩天轮,那时候他们看了一本悬疑小说,女主角说她的愿望就是坐摩天轮,她在摩天轮下等待男主角的时候遇害了,很多很多年后,男主角终于破了案,找到了杀害女主角的凶手。 不过小说的结尾,是男主角带着他的女儿去坐摩天轮,他的女儿说——太没意思了。 莫勿当时跟许卿生说:“结尾最有意思,有什么人的愿望是坐摩天轮呢太容易实现了。” 当时许卿生怎么讲的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她像在背书。 然后莫勿就做了一个梦,许卿生失约了,她坐在另一个面貌模糊的男生的单车后座上,经过摩天轮时没看见他,许卿生说:“我看过一本小说,女主角居然为了和男主角坐个摩天轮被杀了,桥段太狗血。” 莫勿醒来后很生气。 所以他在数学课上写了张纸条,递给同桌的许卿生,纸条上写着“莫误卿生”,莫勿挑着眉毛冲许卿生笑得夸张,他说:“许卿生,我现在才发觉我们两的名字挺般配的。” 再后来,许卿生递回了纸条,她续写了—— 莫误青春,莫误学业,莫误人生。 莫勿翻白眼:“许卿生你就是个大直女。” 他可是把“大直女”频密喊了至少一个月,接下来的许多年还间歇性喊过。 第二卷 第46章 杀人正在进行 这天,许卿生和沈嘉木是分开调察的。 但两人都在大宅,这个时空的调察实在也不需要到处奔波。 许卿生仍然按自己的思路走,她联系了林江瑟生前的工作搭档,也是个女性,言行十分的干脆利落。 “我和江瑟只是同事关系,彼此都很少谈及各自的私生活,但她遇害前和她老公渡假的事我是知道的,因为她要让我分担她的工作,她当时很开心,还承诺了会给我们一帮同事带礼物,关于她是否出轨我不确定,我只察觉她的结婚戒指一直没有摘下过,曾经有段时间她还在积极备孕,但后来没下文,现在决定不要孩子的家庭太多了,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并不觉得奇怪,没多打听。” 许卿生让她提供了林江瑟的画作。 “网上是搜不到的,我们都是为实体书籍配画,这些书籍还都是限量发行的,不过我手上还有,你让人来取吧,或者我让人送去也行。” 也就只隔了一小时,许卿生就收到了那些书籍。 她手上有林江瑟生前时常登入的某个网络平台,并不和摄影相关,是发布一些画作的平台,卿生经过对比,她发觉有一幅未署名的画作风格与林江瑟的画作极其相似,那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个男人的背影,作品名称叫作《爱情》,男人面向着大海,大海却是黑色的。 许卿生立即通知沈嘉木,她想追察发布《爱情》的用户,还没有没发布过别的作品。 但正在等待结果的时间,许卿生突然看见申义论台上发布了一篇高热度置顶推送的帖子。 是个直播帖。 有一个男人,呈大字形被绑在某间室内,他的脸上扣着一张骷髅面具,金属质地,正是1213连还凶杀案凶手使用的面具,男人浑身赤裸,看上去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现场就只有他一人,卿生却能听见凶手用了变声器的语音。 “你们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那得等等了。” 似乎瞬间,弹幕就如洪水—— 天啊,这是1213案又一起凶杀的直播现场吗 怎么没有幸存者!!! 不是说凶手就是幸存者之一吗 张洁还说过怀疑警方包庇凶手呢,警方把凶手锁定为幸存者还值得信任吗 好可怕啊!!!!不管如何。 警方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敢看下去了。 楼上的你也出轨了吧 现在有几个人还没个情人什么的 所以三观败坏,才出现了英雄!!! 这个人大腿根上有胎记,不会是郑汴这个大渣男吧 我看见了什么楼上的居然能认出郑汴的腿上的胎记你你你,你是被郑汴渣了还是你渣了郑汴 胎记楼已经被吓走了。 许卿生飞速搜了下郑汴,同时她又听见了凶手的发声。 “没错,这个人就是郑汴,大家都还记得吧他一个已婚的男人,以金钱为饵,骗取他人的感情,他的妻子长期受到他的冷暴力,罹患抑郁症纵火烧死了自己和一双子女,另外还有个刚成年的女性,也因为被他抛弃跳楼自杀了,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但现行的法律不能惩处他,世界需要英雄主义,不以法律为准绳,只以道德为评判,今天,我就要开始处死这个人渣!” 忽然有一滴液体滴落,受害人发出一声痛呼,他应该是被痛醒的。 “我用的是硫酸,一滴滴的落下,只集中在了郑汴的生殖器上,不致命的,但我保证他会被饿死,因为这些该死的人老天是不会庇护的,警方警方找不到他,我杀了这么多该死的人,警方找到谁了 有人说张洁不该死,很好,你认为她不该死吗她是不该死啊,她也不是被我杀的啊,我不是没杀她吗我就是杀了她出轨的老公而已,她觉得她老公不该死呵呵,她觉得不该死的人就真不该死吗现在大家都有感受吧,好像出轨,离婚这种事,司空见惯,为什么我们的爱情要遭到这样的背叛呢为什么只有对爱情真挚且热烈的人,就应该忍受这样的背叛呢 被背叛的人,你们真的都这样想吗行啊,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打弹幕上,有多少希望我放了郑汴的又有多少人希望他去死的可耻的人就真应该践踏我们的情感吗还是这个世界上已经太多可耻的人了,所以大家才会觉得他们不该死,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应当的。 还有人竟然不知道郑汴做了什么行吧,那我就给你们看看,看看他亲口说的话,亲手干的事。” 直播视频忽然中断,当亮起时,是另一幅画面了。 郑汴的脸这回没有被蒙上,衣服也穿得好好的,他只是被捆绑在一张椅子里,似乎刚醒来,眼睛还是恍惚的,他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应该认识我手里的东西,这是硫酸。” “你想干什么” “想听你说说你的‘丰功伟绩’啊,你不是跟很多人炫耀过吗你的妻子死了,还带走了你的儿子和女儿,你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你把我放了!” “放了你要是说实话我倒不是不能考虑,你怕什么就像你跟你的情妇说的那样,你没有杀人,法律不能惩罚你,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网络喷子喷干了唾沫,你照样能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你有的是钱,只要有钱就不怕找不到女人。” 有几滴液体,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郑汴的膝盖上,郑汴惨叫,他不再嘴硬了。 “那些话我的确说过,我对我前妻根本没有感情,她那时怀了孕,逼着我和她结婚,当时我还没有继承家业,闹出绯闻来相当不利于争取公司的决策权……她是自杀的!她得了抑郁症我又不是没给钱她治病,结果她还是自杀了,孩子也是她亲手杀的,我为什么要觉得难过我又不是没有别的子女……” 卿生不用细看,她知道弹幕上肯定是一片骂声,这个时候沈嘉木把她需要的信息传了过来,许卿生赶紧浏览发布《爱情》的用户在其余平台上零散发布的画作,没错,的确具有相同的风格特征,卿生认定这个用户的主人就是林江瑟,她点开又一个链接,然后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幅人物肖象画,画中人物是个男人,这幅画命名为《我的泽阳》。 沈嘉木再次发来一个链接,另外还有文字信息——这是此用户名在某个日志平台注册的账号,有密码,破解需要少许时间。 许卿生看着《我的泽阳》右下角,不知意义的几个数字,她决定试一试。 没想到一试即成,文档解密,许卿生赶紧看阅。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看见的文字其实有些已为凶手在杀害林江瑟前做为“判词”重复过,但有一些文字…… 卿生拨通了王诗歌的电话。 她的所有猜疑都得到了证实。 郑汴该不该死许卿生不想去判定,但她知道凶手绝对不能再被放过,现在他们与凶手在争分夺秒,他们要营救受害人,凶手却要慢慢的把受害人虐杀。 许卿生赶紧往沈嘉木的书房跑。 沈嘉木的电脑上也正放映着杀人直播视频,同时他还在和一个女人视频通话,他的语气很沉肃:“我们既然已经追察到你身上,你就应当明白你的秘密再难隐藏了,1213特大连环凶杀案有三名死者曾经都是你所经营的外租公寓的租客,并且我们还确定了你把别的租客的信息透露给了凶手。” “我不知道那人就是1213案的凶手!好,我都说了,当时那人是通过外租平台上联络我,他说他是一名作家,他需要收集素材,他承诺给我一大笔钱我才动心,我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甚至连那些租客其实我都不知道真实名姓,我给那人的只是租客的照片。” “孙平安也找过你” “7年前有人企图在我经营的公寓里自杀,孙平安是调察那起案件的警察,谁知道他的妻子竟然也是我的租客沈警官,要不是因为7年前的自杀事件被媒体大肆报道,让我的生意受到影响,我也不至于透露客户资/料给别人,我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连环杀手,我平时不关注社会新闻,你们也调察清楚了吧,我的爱好是赌博,长期都在赌馆……” 沈嘉木挂了电话。 许卿生现顾不上问那外租公寓是怎么回事,她飞快说明了自己的发现。 沈嘉木点了点头,然后他在杀人视频上发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字号置顶消息——我是负责1213案的上刑沈嘉木。 弹幕停顿一秒后,又疯狂闪现,潮水般的连把正在承受虐杀的郑汴都给淹没了。 许卿生咽了口唾沫,此刻心情也紧绷到了极点。 凶手那嘶哑的,刺耳的笑声又再响起。 “欢迎沈警官进入我们的直播室。” 沈嘉木敲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或许你希望我能称呼你为简北城 许卿生再咽了口唾沫,沈嘉木终于相信她的判断了! 但沈嘉木立即又打出子一行字:我们已经对所有幸存者实施监控,他们不可能在警方的监控下绑架郑汴,虽然你现在也并没出现在案发现场,但我们已经确定你并不是幸存者之一。 许卿生: 沈嘉木脸色沉肃,没有给卿生任何示意。 “哦那沈警官以为我是谁呢” 沈嘉木:或者你可以开通我的语音权限,如此我们才更加方便交流。 立时就有了语音权限被开通的提示。 沈嘉木说:“我还是直接称你为连还杀手吧。” 凶手:“刚才有网友给我取了个代号,我觉得城市猎人这个代号很不错。” “7年之前,猎人先生准备开始你的杀戮,你很仇恨背叛爱情的人,正好当时温馨公寓发生了租客自杀事案,你看过媒体报道,知道温馨公寓的卖点,针对的客户群几乎都是出轨人士,他们可以租下一套公寓,偶尔与情人在这里过过家庭生活,像真正的夫妻一样,他们能把一些纪念爱情的物品,比如合影,比如情侣衫,等等存放在公寓,他们亲手布置理想中的爱巢。 于是你用暗网购置的匿名账户,联络上温馨公寓的业主,你许以重利,从她那里购买到客户信/息,你开始有针对的跟踪这些出轨人士,你先勘察好了犯案地点,将信息推送给你的猎物们,但不是所有猎物都会选择去你的陷井所在地渡假。 很巧合,曾经侦办1213案的刑警孙平安踩中了你的陷井,你担心他注意到温馨公寓,因此你暂时终止了利用温馨公寓选择猎物的途迳,因此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案件的受害人并不是温馨公寓的租客。 茫茫人海,你要怎么选择你的猎物呢你发现了某个摄影爱好者网站,喜欢摄影的人当然会经常出行和渡假,而这个社会,有出轨现象的婚姻着实不在少数,虽然摄影爱好者网站不如温馨公寓的针对性强,但你只要付出更多的耐心,不难挑选到猎物。 到第六起案件,你发觉不仅是孙平安,就连特上局的专案刑警也并没有留意到温馨公寓,因此你再次开始利用这条途迳。” 许卿生觉得沈嘉木这回的分析相当草率,但她不敢出声,只好拿起数位板,她想用写字的方式提醒沈嘉木。 一行字没写完,事情竟然又发生了转变。 第二卷 第47章 关于泽阳 沈嘉木抱着胳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 “猎手先生,你很希望我这样认定是不是但很可惜,这并不是我的认为,因为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嫁祸给简北城啊,林江瑟才是你选择的第一个杀人目标,因为所有的连环凶案,你固然都预先布置好了陷井,可你都是按照简北城的动向选择的陷井,你要造成他在所有命案中,都有出现在陷井所在城镇的事实。 第六起命案,你故意逼问张洁,让张洁误以为凶手隐藏在幸存者中,在此之前你就利用手中掌握的杀人证据威胁施迁,你指使施迁杀害张洁,进一步误导警方。 你以为我们还找不到你吗 范泽阳,你的确隐藏得很好,但我们现在既然锁定了你就是凶手,你肯定会落网了。你是林江瑟的出轨对象,那你为什么要杀她呢因为林江瑟在学府时期就和你谈过恋爱,但她后来抛弃了你,她选择了事业更成功的简北城,他们结婚了。 你并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你的恨意仅只针对林江瑟以及从你手中夺走爱情的简北城,另外的遇害者他们只是你利用来杀人和嫁祸的工具。” 沈嘉木抢过正在发呆的许卿生手中的数位板和压感笔,飞快写下一行字。 许卿生尽管疑惑,但她还是立即配合。 她先是喘了两喘,才说:“嘉木,局里有回文,回文说……不能仅靠推理断案,必须找到范泽阳的杀人实证,但现在证据还不足……” 这个时候弹幕又开始疯狂的闪现—— 哈哈哈,我听着也是证据不足,特上局养了一帮什么样的窝囊废啊! 那猎手先生为什么要杀郑汴这人渣呢猎手先生才是英雄! 万幸证据不足,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大快人心的一回证据不足了! 猎手先生可千万别供出郑汴在什么地方啊,这种人渣死不足惜,反正证据不足嘛! 话说沈警官推理能力还是不错的,但他请了什么傻瓜工作助手 嘉木,喊得好亲密哦,直觉有个大瓜。 许卿生:…… “好了,猎手先生,我们已经锁定你的住处,无论如何,我们都避免不了一场面谈了,等会儿见吧。” 沈嘉木挂断语音。 弹幕上还有在提醒“猎手先生”快跑的。 沈嘉木拨通了一个电话,接听电话的人是马组长。 “我刚才已经把案情分享给你,马组长,现在凶手已经演变成真正的连还杀手了,虽然,他的作案手法已经改变,但我认为你既然能够有针对的分析……应该可以找到郑汴现被绑架的地方!” “沈组长,救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电话挂断,沈嘉木看着卿生:“别发愣了,跟我去特上局吧,我们终于要和凶手面对面了。” 途中沈嘉木当然还在观看杀人直播,卿生也在持续观注,而这时凶手也不再说话了,直播间只能听见郑汴杀猪般的惨叫声。 当他们赶到特上局时,杀人直播已经持续了近四十分钟,不过马组长已经通知沈嘉木他锁定了几个地方,当地警署正在赶往疑似案发现场。 很快,杀人凶手被带到了特上局的审问室。 卿生看着面前坐着的人,才终于彻底明白了沈嘉木的一应应对措施。 这个人是简北城。 “沈警官,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简北城被拷在审讯椅上,但他看上去镇定如常。 “你还是解释解释为何会跟踪特上局出警,去围观‘范泽阳’被捕吧。” “因为我刚才也在收看杀人直播,我听沈警官说范泽阳是凶手,他可是杀害我的妻子,并企图嫁祸给我的人,我想亲眼看他落网有什么好奇怪的” “简北城,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范泽阳这个人,好了,接下来就让我的助手跟你好好解释下范泽阳是谁吧,你刚才还用在暗网购置的匿名用户嘲笑她是傻瓜呢,她可不傻,她早就锁定了你为真凶。”沈嘉木微微一挑眉。 许卿生现在的心情十复杂。 “你看的其实是你的妻子写的日志体小说,泽阳/根本就是一个虚拟人物,但你妻子笔下的泽阳是有原型的,原型名叫洛滨,曾经是你妻子的学长,同时也是她的初恋,但洛滨已经过世了,你妻子的文章,有黑色郁金香的细节,王诗歌曾经说起过这段往事,你妻子虚构她和泽阳一起去拍摄了黑郁金……还有,你妻子有幅画作《我的泽阳》,我也跟王诗歌确认过了,画中人物其实就是洛滨。 简北城,你妻子没有出轨,她只是仍然忘不了她的初恋,她在用她独特的方式纪念她的初恋,但你发现了你妻子的文章,你误以为她出轨了,背叛了你们的婚姻。” 简北城没有说话。 “简北城,保持沉默没用了。”沈嘉木说:“之前的七件命案,你都有足够的时间销毁罪证,可你这回明知道所谓的范泽阳不是凶手,你确信警方没有实证对他提起控告,他将被无罪开释,你痛恨他,但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所以你才一定要确定他的住处和长相,以便你再对他实施报复。 你迫不及待,因此你没有那么多时间销毁罪证,你虽然是是通过暗网购置的匿名账户,但你的住处一定留下了进入暗网的设备,根据这些设备,我们就能够察实你在暗网的所有交易,以及你的各项罪证。” 沈嘉城这回是利用了简北城对所谓出轨对象的仇恨心态,布下了一个心理陷井,可以称为“调虎离山”吧。 当然,沈嘉木其实早就锁定简北城就是真凶,完全可以直接将简北城控制在家中,但简北城既然早就已经控制了郑汴,并且布置好杀人现场,安装好杀人仪器,一当他发现将被拘捕,很有可能遥控杀人仪器立即让郑汴毙命当场。 只有调虎离山才是最安全的策略。 而且这时,杀人直播现场,已经有警方闯入,受害人虽然遭遇了人身伤害,但性命肯定是能保住了。 “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沈嘉木翻阅马组长给他发来的信息,面无表情:“做完第三案,也就是你成功杀害你的妻子林江瑟后,你有过短暂的犹豫期,本来不愿再冒险持续你的犯罪行为,可正在这时,郑汴事件爆发,为他自杀的年轻女性是你同事的表妹,所以你给郑汴的葬身之处选择在了他和那女孩相识的地方。我很奇怪,你当时为什么不对郑汴动手呢” 简北城已经完全放松了,他冷冷一笑:“因为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啊。” “所以他就不符合你连环杀人的特性了,你当时最注重的还是你自己罪行不能暴露吧你担心贸然改变杀人特性会让警方怀疑是幸存者作案。” “我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渣同归于尽呢你们真的认为郑汴这样的人不该死吗你们不认识小霞,她是一个特别单纯的女孩,郑汴骗了她,小霞相信郑汴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她同情郑汴丧妻丧子还要遭遇网暴,她根本没想到郑汴是满嘴谎言。 后来小霞不仅遭受了网暴,她还被郑汴抛弃,她还那么年轻,没有办法遭遇如此沉重的打击,她自杀了,可法律却不能惩制郑汴这样的人渣。 我迟早都会杀了郑汴替天行道的,我一直在等他结婚,但他竟然一直没有再婚。总之我杀的那些人就没一个不该死!” 许卿生实在难忍下心口的怒火:“你现在还觉得你的妻子也该死吗” “精神出轨也是一种出轨,我对她一心一意,她凭什么还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我不仅一次发现她悄悄的就红了眼圈,她还经常发怔,因为她的心情郁卒,导致我们的孩子小产了,她不该死吗” “简北城,你的妻子在临死前应该知道了你就是凶手。”沈嘉木冷冷说道:“她惨叫着呼痛时有片刻停顿,我想她是对你太熟悉了,虽然她当时看不见你,你还使用了变声器,但通过你的呼吸,你的体息,如此细微的表现让她知道了凶手是谁,但她没有揭露你的身份。 你说她该死,的确,她包庇你这个凶手才导致了后来几起命案的发生,她对其余的死者负有罪责。” “总之,我不后悔。”简北城竟然又笑了,他风度翩翩的笑着:“还好洛滨已经死了,我最恨的两个人都已经下了地狱。” 爱情真是会让人疯狂。 许卿生更加认定爱情是世上最危险的感情。 她根本无法理解简北城对林江瑟的恨意,为什么在痛失爱人后,只要选择了婚姻就不能再用自己的方式悼念曾经深爱的人有的人也许擅长遗忘,可有的人就是无法彻底忘却遗憾,对一个人的道德评判,不是应该以他的行为为标准吗 只是被隐藏的,被掩埋的心事,难道也该成为原罪 “简北城是太多疑了,他的猜忌心太重。”沈嘉木说:“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妻子并没有出轨,他笃定泽阳是确有其人,只不过他的妻子太小心,没有让他察实出轨的证据,如果他知道泽阳其实就是一个虚拟的人物,也许1213特大连环凶案就根本不会发生。” “可是他的多疑,不也是因为爱情吗正因为执迷爱情,才会患得患失,心病存在得太久,才会发展成为心魔,一个人就此成为恶魔,他甚至无法接受被出轨的幸存者对死者的追悼,所以他的犯罪意图才会改变,他更加渴求的是认同,更加渴求的是更多的人和他同仇敌忾,共同谴责出轨方。”许卿生摇了摇头:“我宁肯世上多几个对爱情没那么认真的,玩世不恭见异思迁的人,也不愿再多出一个像简北城这样的恶魔。” “简北城早在指使施迁杀害张洁前,就已经绑架了郑汴,他这回利用了器佣“投喂”郑汴,他应该也关注过文汇遇害案,但他却并没有篡改器佣账户的技术,也来不及回收器佣,器佣是他购买,有这个实证,已经足够我们结案移交检方起诉了。”沈嘉木拍拍卿生的肩膀:“他难逃刑责,至于关于他的行为大众如何定论,就看后续的舆情吧,我相信偏激的人虽然不少,可这些人并不会效仿恶魔的罪行。” 第二卷 第48章 太后驾到 莫勿对于郑汴的评价是——这种人渣的确应该死一死。 他已经听完了1213案告破的过程,喝着许卿生私藏的红茶,一条腿曲放在沙发上,开始对郑汴进行毒舌攻击:“要是怕被他的前妻缠上,就根本不该招惹人家,不就是解决点生理需要嘛,那就该找志同道合的对象,哪怕因为父母的逼迫必须结婚,可以找个同样需要协议婚姻的人嘛,哪里犯得上欺骗别人的感情 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垃圾,两个女人为他自杀了,他还洋洋得意继续花天酒地,如果简北城光只杀了这种人,连我都怕要拍巴掌喊杀得好的。 但其他的受害者都不是罪大恶极,虽然道德上存在瑕疵,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人,简北城难道就是道德完美的吗他的妻子根本没有背叛他,就算心里有别的人存在,那又如何呢人都已经过世了,一个活人和死人争风吃醋本来就有病。 就算他介意,那可以选择离婚啊,只凭疑心就判了妻子的死刑,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逃脱法律制裁还杀了这么多人,真是可怕。” 许卿生叹了声气。 “行了,案子完结你也别多想了。” 莫勿看卿生突然关注起手机来,他也凑过去看看,卿生一躲:“是娜娜,问我现在方不方便,她想过来和我聊聊。” “你现在不方便,但我也只能帮你们制造方便了。”莫勿把脚伸进拖鞋里:“许卿生,你可别站着挨打啊,容忍是不能挽回友情的,跟不讲道理的人也没必要再做朋友。” “你快走吧,多管闲事。”卿生作势要用抱枕砸过去。 莫勿拔腿飞奔。 卿生笑了笑,有莫勿在,她好像经常会觉回到少年时。 “我其实已经在你楼下了。”卿生收到了乔娜的消息。 她决定下楼陪乔娜散散步。 乔娜穿一件纯白的长款羽绒衣,长发拉直染黑了,卿生一眼差点没认出她来。 短短两天,风格大变。 “娜娜。”卿生走过去,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乔娜却主动挽了卿生的胳膊:“对不起卿生,之前是我太过份了,我爸我妈骂了我一顿,可算把我给骂醒了……我不该怀疑你的,莫勿他……我知道他是不会再原谅我了,我再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卿生看着乔娜发红的鼻尖,摸摸她的长发,搂紧她:“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遇见更合适的人。” 乔娜微仰着脸,叹了口气:“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我真的,有时候控制不住我自己,可能我是真的喜欢莫勿太久了,本来都已经绝望了,突然有了转机,我又没有真正恋爱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怎么去讨莫勿的喜欢,我越是努力,他就越是讨厌我,我焦虑我着急我害怕……” “娜娜,忘了他吧,向前看,其实你很招人喜欢的,你还记得大三的时候,化学系的学弟都快被你迷疯了吗” “卿生,你不怪我吗” “傻丫头,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对好朋友一直都是宽容大度的。” “那我就放心了。”乔娜站住脚步:“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不想再见莫勿,我想你的时候你来我家好不好” “好得很。” “那你快上楼吧,天怪冷的,别担心我,我自己打滴滴回去,卿生,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行吗” 许卿生拥抱了下乔娜。 她如释重负,因为乔娜终于不再偏激,因为她并没有失去她为数不多的闺蜜。 乔娜坐上车,并没有让司机立即启动,她转头看着那幢矗立的楼房,两个相邻的都亮着灯光的窗户,通红的鼻尖渐渐变得苍白。 “美女是在等朋友吗”司机很有礼貌的问。 “不等了,等不到的。”乔娜关上车窗。 这个城市无论多冷,灯火都是热闹的,那璀璨入眼却不能入心,乔娜抱着自己的肩,她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蜷缩着,不知将被黑暗卷向什么境地,她感觉自己在发抖。 “美女,你等下回家小心些哦,上个月发生那起凶杀案还没破呢,听说居然是连环命案,那该死的凶手居然跑来了申江……” 乔娜真的在发抖了。 她下了车,却并没有加快脚步,她甚至还在小区的木椅上坐了一会儿,把头埋在膝盖上,但她又像极讨厌一个人这样坐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和莫勿的聊天框,她发过去的信息,每一句话后都有一个红色感叹号,她知道自己这是被拉黑了,语句无法送达,但她还是再输入、再输入。 终于,她停止了输入。 她拨通一个号码,在拨通这个号码前她深深吸了口气。 “哪位”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沉稳,也很严肃。 “莫太太吗我姓乔,不知道莫勿有没和您提起过我。” “并没有。” “我和他,前两天才分手。” “所以你有什么事” “阿姨,我是因为许卿生才和莫勿分手的,您知道吗许卿生现和莫勿是邻居,她经常……她一直在纠缠莫勿,她从莫勿那里骗了不少钱,阿姨,许卿生是个虚荣和贪婪的人,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对她十分了解……” “你说许卿生和莫勿现在是邻居!” “是的,他们就住在同一个楼层,是近邻,许卿生故意在莫勿隔壁租了一套一居室。” “乔小姐是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再见。” 电话里响起了盲音。 乔娜吁出口气,但她却笑不出来,她望着自己黑洞洞的窗口,她真的很害怕黑暗。 —— 莫勿刚从申大出来,就听到了手机在响,一看,竟然是许卿生拨来的语音,他微微一笑,却又有些诧异,他的这位老朋友可少主动和他语音了,看来是发生了一件急事,多半还是顶要紧那种,莫勿把车停到路边,接听语音。 “大画家,你这是被什么邪火烧了眉毛了” 许卿生刚受了一场惊吓,现在还惊魂未定,可有的事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只问:“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 “正往家赶呢。”莫勿看见车窗外头,出现一张惹人厌的笑脸。 “先挂了。”他说,一脚油门踩下去。 白杨直起身,把手揣裤兜里,看着莫勿的车拐个弯就不见了,她呵呵两声:“越是烦我,越说明心里有我呢,我有的是耐烦心等你消气。” 见几个男生,羞羞搭搭在看她,白杨一歪头:“走,打篮球去。” 卿生刚泡好一桶方便面,门铃就响了,她去开了门,还没说正事,莫勿就吐槽上了:“沈嘉木今天中午没管饭啊你也是,虽然三点多了但也是顿正餐,怎么就吃这种东西” 莫勿知道许卿生的饭量比一只猫大不了多少,要是中午吃过饭,绝不会在这个钟点吃方便一类的“硬食”,她平时连零食都少吃,又或者干脆把零食当饭吃,几颗花生米就能吃饱的人,居然还被沈嘉木这种高薪人士克扣午饭,为什么他要和一个如此小气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好气愤。 “今天特上局有个案情总结会,会议结束时就快1点了,偏巧今天还实行航线管制,听沈警官说是要重新进行航线规划,总之我们只能开车回九曲,因为快到三点了,怕穿越的事情露馅才没顾上吃饭。” “那你先吃面,吃完再说。”莫勿听事出有因,才没继续吐槽,他顺手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报道前不久那起凶杀案的后续,死者的父母正接受采访。 莫勿边看边说:“这案子还没破,申大的校领导都挺紧张的,虽然现在禁止学生在外租房,可还是有不少女生外宿,根本就不能完全杜绝安全隐患,唉,听说申江这个受害者才24岁,是外地人,为了省点开销才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租房,所以也难找到合租的人。 虽然前两起凶案都是发生在北轮,所以好多人都认为凶手是从北轮来的申江,这种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但从北轮来申江的人太多了,根本就没法彻底排察,我看这个凶案要想告破难了。” 许卿生也很感慨。 百年之后的高科技时代,公区监控都难做到百分百覆盖,更何况现如今而且对于杀人凶手来说,恐怕就算没有监控盲区他们也会犯罪,比如简北城就是另想办法“弥补”他前往案发地所在城镇的疑点,而光有犯罪条件是无法将一个人定罪判刑的,1213案要不是简北城存在心理缺陷而且被沈嘉木洞悉了他的心态,他其实具备充足的时间毁灭犯罪证据。 “好在你虽然是独居,但晚上几乎不会出门,宅女有宅女的好处。”莫勿说。 他似乎不忍多看死者父母的哭诉,瞅着卿生吃了半桶面了,干脆关了电视。 “别吃太多了,晚饭带你出去吃好的。” 卿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方便面被抢走,再被丢垃圾桶。 好吧,只要不犯低血糖就行。 “今天回到沈警官的大宅前离下午三点没几分钟了,结果就是进门的时候,还突然蹿出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把我拉住了,沈警官反应也算快了,想要制服那人,但那人一直用我挡在他面前……他喊着他没有恶意,就是想确定一件事,又好在他还把我推进了大宅……那个男人问了沈警官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冉秋鸿的,沈警官看我成了他的人质,只好和他周旋,结果我就穿越回来了,我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说起今天遭遇的惊吓,许卿生下意识揉了揉胳膊。 “伤着了”莫勿脸都黑了:“袖子挽起来我看看!” “没有,那人就是掐着我胳膊,我当时想着反正我就要穿越了,也没用力挣扎,就是没顾上考虑我穿越的事被别的人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勿想了想:“听上去那男人是认识冉秋鸿的,而且还能认出你不是冉秋鸿。” “是的,他问冉秋鸿回国没有,又问冉秋鸿有没有别的交待,还问冉秋鸿有没有留什么东西,我感觉这个人似乎是真没什么恶意的,而且他其实并没有下死力控制我。” “这件事现在光靠我们两个猜是不会有结果的,还是要等你明天穿越过去后再看着办,好在只有沈嘉木知道你穿越过去的准确时间,如果那个男人存在危险,他应该不会让你再被男人挟制。”莫勿说完就起身:“走吧,跟我出去。” “我刚吃饱,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卿生有点抗拒。 “先去逛街,我得带你挑几件方便随身携带的防身用品,这种事都交给沈嘉木感觉怪不靠谱的,他堂堂一个刑警,居然能让你当他面前被别人挟制,要不是身手不行,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许卿生:…… 当时沈嘉木也是急着在三点前让她赶回大宅,免得被公区监控拍下“人间蒸发”的现场,所以才一时疏忽了,也的确没想到都已经到大门口了,居然有人敢冲上来挟持她。 不过莫勿现在火气有点大,卿生不敢再火上浇油。 两人等电梯,电梯门一打开,两人都愣住了。 披着黑色毛昵大衣的女人踱出电梯,冷冷的看着莫勿。 “老太你怎么来了”莫勿一脸的苦相,还长长叹了声气。 女人这才看向卿生:“许小姐,我想我儿子是没空和你出去了,请你自便。” 卿生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去了。 莫勿也只好把自己的妈领回自家。 “莫勿你可真行,难怪你不肯让我和你爸来看你呢,还真跟这女人同居了!” “怎么说话的呢,哪里就同居了,没看见隔着一堵墙开了两扇门吗” “少跟我耍嘴皮子,今天这事可别想着还能蒙混过去,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和许卿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明知她死皮赖脸在你隔壁租房是对你有企图,结果你还和她纠缠不清。” 莫勿把自己给丢进沙发,翻了个白眼:“我亲爱的老太,谁跟您说是卿生死皮赖脸缠着我了事实是我死皮赖脸缠着她好不她先租的房,我才买的房,当时业主还不乐意卖呢,为了买下这套房我还开了高价。” “你……莫勿,你脑子是被门挤住了吗你明知道许卿生跟她妈一样财迷心窍、卑劣无耻,你看上她什么了她是给你吃了迷魂药吗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要是跟她结婚,我绝对不同意,她休想嫁进我们莫家来!” “老太你啥时候也学会了血口喷人这可不符合你高贵的气质,都让你别跟低俗小气的女人做朋友了,你还偏不听。” 见把自家亲妈气得脖子都硬了,莫勿这才收起毒舌:“我可不是故意气您,咱们得讲道理是不卿生她怎么就财迷心窍、卑劣无耻了您不能只听何阿姨的说法吧,她这后妈诋毁继女的话能信” 莫勿冷哼一声,女人间的闺蜜情有时候真的挺可怕的。 第二卷 第49章 许涵妹妹 莫妈的脖子一时半会儿是柔软不下来了,她还冲着莫勿举起了巴掌,没想真扇下去,莫勿却灵活的躲开了:“这怎么还动手了呢老太,请注意文明!” “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莫妈眼圈儿都红了:“许卿生的妈一直纠缠你许叔你不知道为这件事你何阿姨好几年都没过清静日子,就连许卿生,她是不是跟你许叔叔讨了一大笔钱这还是让你出面找你许叔叔要的!当时要不是涵涵这孩子大度,劝你许叔把钱给了许卿生,你以为你真能把你许叔要胁住了” “我真是第一次听说生母病危,女儿找生父借医疗费叫做财迷心窍、卑劣无耻的,我的老太喂,你想想,要是你病重,我还是个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高中生,我不找亲戚朋友借钱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亲妈病死吗何阿姨不做人,涵涵倒是通情达理,连她都觉得许叔应该帮卿生母女两个渡过难关,还有啊,那笔钱卿生可是一分不少的都还给了许叔。” “莫勿你听好了,要是你不肯把房子卖了跟许卿生断绝来往,我这就去找许卿生的亲妈理论去!!!” 莫勿的脸彻底黑了。 “妈,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卿生妈妈因为什么病危的就是何阿姨拉着你冲人家一顿辱骂,气得人家心脏病发作!!!你和何阿姨是闺蜜,但难道就能是非不分了是,是,是,许叔和卿生妈妈离婚了,但他们之间不是还有卿生这女儿吗许叔除了承担抚养费,完全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难道是应该的吗卿生妈妈要求许叔尽责就是恬不知耻了” “你真要气死我吗”莫妈捂着脸一声呜咽。 莫勿长长叹了口气,过去搂着妈妈:“我知道我家大美女没那么毒,当时你根本不知道卿生妈妈患有心脏病,何阿姨没把这事跟你说,你就是想跟闺蜜助助阵,你刚才那是气话,再怎样你也不会真的跑去刺激卿生妈妈。” “那你答应我了” “我不答应。”莫勿彻底认真下来:“我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卿生是我的老同学,好朋友,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就像大美女和何阿姨,我让你和她绝交你会答应我吗您其实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您看我爸不是一直还有个红颜知己吗,您可从来就没有争风吃醋过。” “莫勿你跟我记好了,如果你铁了心的要和许卿生在一起,我,我……我不开心!” 莫勿哭笑不得:“你和老头真行,一个逼婚,一个逼我不婚,我到底听谁的” “谁逼你不婚了我是希望你和涵涵在一起,她才是个好孩子!” “那您去跟何阿姨说说,让她要胁要胁许涵,跟我先结个婚,生两个娃,然后离了一家养一个,您看何阿姨只要敢说,许涵会不会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你这个死孩子!”莫妈拿他家儿子彻底无可奈何了。 “许涵比我还游戏人生呢,我昨天还看她发朋友圈说坚决不结婚不生娃,绝对不会把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她立志要征服大片森林,谁逼她她跟谁反目,不怕六亲不认……” “胡说八道,涵涵哪有这么不懂事。” “懂事两个字,大美女您需要重新定义,我看许涵挺懂事的,比她妈懂事多了。” “行了行了,你现在翅膀算是长硬了,我也料到我奈何不了你。”莫妈叹了声气:“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不逼你,但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无论到了什么年代,两个人要过日子,门当户对是前提,就这点,你和许卿生就不合适!” “好了,我保证我会慎重考虑行不行,大美女订了哪个酒店” “住什么酒店,我来我儿子家里居然还要去住酒店” “我的客房连床都没有。”莫勿挠挠头:“您舍得让您娇生惯养的儿子打地铺吗” 莫妈:…… 经过实地勘察,发现莫勿的客房是真的没有床,被布置成了书房。 “我帮大美女订吧,就这家吧,离机场近,您明天回去也方便。” “这就想把我赶走了”莫妈脖子又硬了,她到底生了个什么儿子啊,她长得这么美居然还嫌她碍眼。 “你舍得让老头独守空闺吗再说酒店住着也不方便啊,你近几年可越来越养身了,非应酬从来不肯在外头吃饭,酒店没法做饭,别往我厨房看,我下厨就是虐待自己,所以连灶都没装,还经常跑隔壁蹭饭呢,你愿意去借隔壁的厨房下厨吗” 莫妈翻了个大白眼,一巴掌到底还是扇在了莫勿的手臂上:“别订酒店了,我跟你何阿姨一起来的,她顺便来看涵涵,我今晚就住涵涵家,我会多住几天的,明天你去涵涵那儿一起聚个餐。” 莫妈都已经转身了,又站住,把身子转回来:“乔娜你认识吧,是她给我通的风报的信,我跟你说,许卿生倒也罢了,虽跟你不般配但她能把钱还给你许叔,我也承认她是个硬气人还算知道廉耻,那个乔娜,她还敢说她是许卿生的同学,没许卿生她怕认都不会认识你吧,干出这种背后拆桥的小人行迳就是没人品,这种人你必须得断交。” 莫勿挑眉。 他就说自家大美女怎么突然想起来察房了呢,原来又是乔娜在兴风作浪。 这件事必须告诉许卿生,这种塑胶闺蜜情亏她还那样重视。 莫勿只把莫妈送上了计程车,上楼就给许涵发消息:在忙还不忙 许涵就把语音拨过来了:“刚接到我妈电话,说她来申江了,我滴个天神,我家还住着个帅哥呢!!!莫勿,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我妈也来了,刚把她送走,我觉得你家太后和我家太后想让我们结婚。” “你可别吓我,我这还开着车呢……” “许涵,我妈是兴师问罪来的,我刚把她劝走,她说她要往你那儿住几天,我别的不怕,就怕你妈干预我的事,跑仁爱去找卿生妈妈闹,卿生妈妈可经不起你妈闹腾了,人命关天,请你重视。” “我妈也真能折腾,她都不嫌累吗”电话里许涵也长长的叹了口气:“莫勿,这事你才是罪魁祸首吧,卿生姐肯定是又被连累了。” “现在可不是分责任的时候,许涵,帮我也等如帮你自己。” “我可是从小就长着反骨的,不怕被逼,行行行,看卿生姐的份上这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我可得问清楚了,莫勿你到底对卿生姐是几个意思我可得提醒你,我们这种花心的人不能祸害无辜,可以水性杨花做人还是得有底限的,不能招惹良民。” “谁跟你似的是花心大萝卜了。”电话这头莫勿翻了个白眼,他却忽然沉默了。 “哈哈哈,我懂了,看来你是起了心思,起了心思就上呗,瞻前顾后的可不像你,说实话啊,其实我觉得你和卿生姐挺合适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生吗卿生姐正符合你的审美,她其实还挺洒脱的,你看她从来就没质问过我爸当年水性杨花的行为,断就断个干脆利落……总之卿生姐肯定不会不给你留空间,就看你进不进得了她的空间了,我一直在追看她的漫画,我感觉啊,卿生姐的爱情观和你还挺契合的,加油吧,争取有天我能喊你哥。” “承你吉言吧许小涵。” “行了,我这边先挂了啊,赶着回去救火呢,我妈那脾气,这会儿子说不定已经在盘问我的小帅哥的祖宗十八代了,小帅哥会被吓着的,唉,这段感情刚开始,看来就得拉倒了。” 许涵心急火燎往家赶,到家却发现小帅哥已经被吓跑了。 “行了晓君,刚才那男孩自己都说了和涵涵是普通朋友关系,就是在这里借宿两天,你就别生气了。” “那男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涵涵,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异性住在你家里” “怎么不是正经人了人家比我正经多了。”许涵也不发脾气,更看不出心急的神情,她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他住进来的,我喜欢他,想追求他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涵涵,快别气你/妈了,她也是关心你。” “阿姨您可少管我的事,我可不像莫勿那么好说话,我知道你们两位的想法,不就是因为你们是闺蜜,就想撮合我和莫勿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父母之命那套封建把戏,婚姻自由可是民法典的规定,两位长辈可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不应该有违法的念头吧。” 被许涵一呛,莫妈的脸也黑了。 “涵涵,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赶紧倒歉。” “我又没错,倒什么歉。” 何晓君这下真急了,莫妈却已经站了起来:“你们母女两好好谈,我先去酒店,晓君,明天我就打算回去了。” “莫勿和……”何晓君瞄了一眼女儿,没提卿生的名:“他的事你真不管了” “我想管,他也得听我的才行。”莫妈也看了一眼许涵:“子女大了有他们的想法,这也是让我们当父母的无可奈何的事,我们是为他们着想和考虑,心是好的,但他们要真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们的好心也就不成好心了。” 没让何晓君送,莫妈走得头都不回。 “涵涵,你这样和你姜阿姨说话,她还怎么会愿意说服莫勿跟你在一起。”何晓君十分的沮丧,莫勿一直就是她心目中绝佳的女婿人选,许、莫两家既是门当户对,交情更加不浅,只恨莫勿不知道怎么的跟许卿生成了同桌,而且莫勿还愿意跟许卿生亲近。 就连她的丈夫许之然似乎都乐见其成,何晓君到底还是心存顾忌的,不敢找卿生闹,也只有利用闺蜜情,她的一片苦心,结果女儿却半点不领情! “妈,我就这么差吗,非得要靠姜阿姨逼着莫勿和我交往我要真喜欢莫勿我不会自己追啊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而且我可是跟你们申明了的,我是不婚主义,只恋爱不结婚,你们可别指望我相夫教子,我才不会生娃呢,女人有了娃,自由的生活就宣告结束了,我可不想这辈子只围着娃转,没有这种情怀。” “你,你这个死孩子!” 许涵:…… 她看着自家老妈:“还有啊,你别去仁爱闹了,要不然我可把这事跟爸说了,我爸巴不得和阿姨一刀两断呢,要知道你为了拆散莫勿和卿生姐主动去纠缠人家,你看爸会不会生气。妈,阿姨有心脏病,你就真不怕摊上人命吗你要真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我就不认你了,你知道我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 何晓君张口结舌。 第二卷 第50章 原来是同居男友 当把自家老妈威胁住,许涵才给莫勿回话:“行了,我豁出去冲两位太后都撂了狠话,气走了你妈吓住了我妈,他们都不会跑仁爱闹事了,我妈其实根本就不敢招惹卿生姐,我爸对卿生姐其实还是疼爱的,他当然希望卿生姐过得好。” “谢了啊许涵,改天请你吃饭。” 莫勿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打扰卿生。 卿生明知当年她的妈妈为什么会病重,但这么多年来,绝口不提这事,莫勿明白不是卿生心中不存埋怨,只不过因为他夹在当中,才绝口不提。 但也是不肯原谅的。 唉,他家太后可从来没有为这事亲口跟卿生道过歉,不过是暗暗后悔而已,连自责的程度可能都达不到,卿生为什么就该原谅差点害死亲妈的人啊 换作他,他非得把闹事的人给打一顿,往医院里打那种程度。 莫勿在想他今天的应对过程。 很奇怪,他明明可以实话实说,告诉他家太后他和卿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太后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但为什么想都没想过说“大实话”呢隐隐之中,他似乎认可了他和卿生存在暧昧关系 可暧昧了吗根本没有暧昧,许卿生那个大直女从来就把他当姐妹看待,还一本正经的维持着“姐妹”关系,不逾雷池半步。 莫勿还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着把和卿生的邻里关系向他家太后隐瞒到底他一个能够养活自己的成年人,有权选择跟什么人做邻居,他家太后拿他是无计可施的,可为什么一直有意隐瞒呢 莫勿被自己搞困惑了。 难道说,自己早就对许卿生产生了企图心 他会意识不到自己动了情他又不是许卿生,他可有丰富的感情经验,那种小鹿乱撞的动心感不至于被疏忽啊有吗有过吗 莫勿想起多年前的雨夜,下了晚自习,他知道卿生没有带伞的习惯,特意抢了胖子的伞送去卿生的班级,他送卿生回宿舍,两人共用一把伞,突然一道闪电,他立即去看卿生有没被吓到,看见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好像他那时就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帮她拢拢头发,或者干脆把她的头发弄得更乱些。 因为他当时忽然发觉,许卿生又变漂亮了。 从侧面看,她的眼角生出妩媚的曲线,使得她的眼睛不仅是清亮而已,好像蕴含了更深遂的情绪,那个时候,他似乎是放慢了脚步的。 或许因为认识太久,他是真的忽略了。 他以为他是习惯了不能离卿生太远,不能太久不见,当他吃到某种好吃的食物,立即想起卿生也是正常的,他总是会请她共享美食,关照她,那也是从小的习惯,他一直认为男生应当照顾女生,这是绅士风度,更何况还是好朋友、老同桌,但现在莫勿意识到,他真的从来不敢冒犯卿生。 卿生真的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许卿生淡出他的生活,逐渐的疏远了,慢慢的不再保持联系,他一定会无所适从,所以他其实是担心他家太后骚扰卿生的话,卿生会搬家,和他一刀两断,因为卿生肯定是讨厌他家太后的。 他真的会这么重视一个普通朋友吗 重视到了都不敢想某一天会江湖陌路的地步! 莫勿又想起来其实小时候挺不待见许涵的,因为许涵妈老说卿生妈妈的坏话,他甚至还在许涵妈的咖啡杯里加过没烧开的自来水,乐呵呵的看着许涵妈喝下去……后来对许涵的改观,就是因为许涵仗义执言,帮着他“勒索”得许叔出医疗费,许涵那时跟他说——不用你谢我,我知道我妈和你妈干的好事,要不是她们跑去仁爱闹,卿生姐的妈妈也不会病重,我是不想让我妈成杀人凶手,那太可怕了,希望卿生姐的妈妈能转危为安吧。 莫勿就觉得许涵挺有良心的。 谁对卿生好,谁肯帮卿生,谁就是有良心的好人,原来这就是他的“认人标准”。 莫勿重重往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亏你还能困惑这么久,想想吧想想吧,要是许卿生以后有了男朋友就不搭理你了,你不得被气死!这哪是什么纯友情啊,你是猪吗” 不过……不能着急,许卿生不是普通人,要追求她真得考虑好了,千万不能再干一时冲动的事。 莫勿从沙发上跳起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循序渐进,突然眼睛一亮——他的生日就快到了! 卿生也在烦恼莫勿的生日。 之前这人的生日,她都是直接发一个红包过去,附加“生日快乐”的大众祝福,但是这终于惹恼了莫勿,严正申明她的生日礼物不能太草率,于是去年,卿生只好干脆“忘记”了莫勿的生日,但又被莫勿给警告了,今年是不能“忘记”了。 送什么好呢 好像送什么都不合适。 卿生去百度——普通男性朋友过生日送什么礼物 结果是衣服、钱包、皮带、剃须刀……不行不行,这都不行,送私人物品也太出格了些。 送一本悬疑小说那家伙应该会吐槽说她简直就是帮她自己买的。 琢磨了半天,卿生结果在网上买一堆莫勿喜欢吃的零食,她不喜欢零食,应当不会遭受“假公济私”的质疑,而且零食嘛,怎样也不至于让人误会,想到“误会”两个字,卿生皱了皱眉。 或许,她真的应该考虑搬家 她无法忘记那个夏天,听说那两个女人跑去仁爱闹事,她心急火燎赶去花圃,到了花圃才知道妈妈已经被送院急救了,她知道莫勿的妈妈其实不喜欢她,但她从来不介意,因为明知这不是她的错,莫勿妈妈不喜欢她的理由是因为“闺蜜情”,这是她没有办法解决的矛盾。 她不会干扰莫勿的生活,其实也不必在意莫勿妈妈对她的感观。 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成年了。 生活的交集不可能再像少年时期那样无关紧要,就算她和莫勿其实仍如从前,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避免会成为他人的困扰,比如莫勿妈妈,比如莫勿日后的女友。 得比过去更加小心的保持距离。 卿生还一点都不想和莫勿妈妈打交道,她不能原谅莫勿妈妈对她的妈妈造成的伤害,莫勿妈妈现在已经知道她住在了这里,如果她还不“识相”,说不定这又会成为那两个人攻击妈妈的导火索。 但卿生不知道她现在如果搬家,会不会引发意外,比如退租这套房子,但这里仍会成为她从百年后穿越回来的落脚点,那可就麻烦了。 或者是,这套房先不退租,但她另租一套房先经验证 卿生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璀璨的霓虹光影,她知道自己是不舍的,但其实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人生就是这样,随着成长生活里渐渐会有更多的人进入,哪怕爱情不可信,事实上却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可能长相厮守,最亲密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之交。 她虽然没有去爱的能力,但莫勿是具备的。 所以终难免的是有一天,她会渐渐的淡出莫勿的生活,也许他们隔上一段时间还会见面,偶尔也能在微信上聊两句,莫勿想跟人吐槽生活的时候会想起她,仅此而已。 卿生是再不愿让自己成为莫勿的困扰了,她不应该成为莫勿和父母,以及伴侣之间的矛盾。 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有的事,她想她和莫勿都应该习惯和适应。 这一晚许卿生梦到了过去,她把那张写着“莫误卿生”的纸条小心的蜡封在玻璃瓶里,埋藏在银杏树下,她在银杏树下站了很久,银杏叶被冷霜染黄了,她才离开,她看见莫勿仍是少年模样,骑着单车风驰电掣的和她擦肩而过,他们往不同的方向,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她把隐密的心事藏起来了,所以很多事就注定会改变。 卿生在梦里和少女的她挥手告别。 一觉醒来,又要准备穿越,卿生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担心是否将要面临危局了,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面临危局,失重感刚过去,她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男孩——说陌生是不确切的,因为卿生见过他,他曾出现在沈嘉木和冉秋鸿的通话记录中,是冉秋鸿的同居男友。 “你好啊,和秋鸿姐一模一样的小许姐,正式认识下,我叫郝风雷。”年轻男孩展开了他热情的怀抱。 卿生非常不习惯这种“认识方式”,她只点了点头:“你好。” “天啊,百年之前的美女都这么保守的吗我以为要千年之前才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郝风雷夸张的耸耸肩。 “别耍宝了,说正事!”沈嘉木跟卿生说:“关于你的情况我已经简单跟他说过了,关于他的情况你听他自己说吧,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据卿生观察,沈嘉木其实是嫌郝风雷有点烦。 郝风雷一头栗色的短发,用皮筋扎起一小撮,是个五官精致的大男孩,很有玩世不恭的气质——和沈嘉木风格迥异。 “昨天的事我得先跟小许姐道个歉了,我是真没恶意,就是觉得发生的事太奇怪了,我有点不敢先暴露身份……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我跟秋鸿姐根本不是恋人,我是她雇请的工作助手,但秋鸿姐说这件事不能声张,所以谎称我是她的同居男友。 秋鸿姐一直在研究穿越时空的科题,我一直在协助她的研究,但十二月的时候,她突然把我支开了,她让我回国,没跟我说原因,我当时还挺生气的,科题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她突然就过河拆桥……” 郝风雷见沈嘉木瞪着他,立马奉上笑脸:“当然,我昨天听嘉木哥说了秋鸿姐的失联的事,现在已经不气了,秋鸿姐支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 就在今年1月底的时候,我又收到秋鸿姐发给我的信息,让我找嘉木哥借钱……我虽然手里是缺钱,但跟嘉木哥根本就没有交情,我哪好意思找他借钱啊,但秋鸿姐从来不干没有意义的事,我就想她这是在暗示我来找嘉木哥。 以前秋鸿姐跟我说过嘉木哥的联系方式,说嘉木哥是她的紧急联系人,但我一回国,当时还有点怨气,就把嘉木哥的联系方式不小心删除了,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打听到嘉木哥的住址,本来想直接登门的,就发现了小许姐。” “你知道我不是冉女士” “瞒不过我的眼睛。”郝风雷得意的一挑眉:“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天资聪颖,否则哪可能光靠自学就能成才受到秋鸿姐的赏识小许姐你的很多微表情都和秋鸿姐不一样,别的人可能分不清你俩谁是谁,对我却没有难度。 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因此没有立即现身,我跟踪了你们一段时间,我发现每天下午三点前,你几乎和嘉木哥形影不离,但三点后你却再没跟嘉木哥外出过。 所以昨天下午快到三点时,我才现身,果然被我亲眼目睹了小许姐的穿越现场。” 第二卷 第51章 小分队聚齐了 沈嘉木显然看不惯郝风雷这么得意,干咳两声:“他昨天来那出突然袭击,就是担心我们不和他说实话,现在你穿越的事既然都暴露了,我也不能把他杀人灭口,再说我验证过秋鸿发给他的信息,虽然是通过电子设备,但是秋鸿手写,秋鸿的笔迹我认得,他有一点推测得不错,秋鸿就是暗示他联络我们。” “我们”卿生抓住了关键。 “据现在的情况看,我们确定了秋鸿失踪前就是在研究时空穿越,而且正是在过去未来间穿越的科题,你的穿越就是基于秋鸿的操控,我和你之间的捆绑关系也肯定是秋鸿设定。” 许卿生认同沈嘉木的剖析。 “我再说说我知道的情况吧,这项科题在国外虽然是合法的,也一直有不少科技工作者已经着手研究,但没有太大进展,关键性的难题无人能够突破,秋鸿姐和我珠联璧合……好吧,我不吹牛皮了,虽然我对秋鸿姐的协助是很有作用的,但主要还是秋鸿姐的功劳,她在难点的突破上产生了一个非常棒的想法,我觉得她很有可能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秋鸿姐的科题研究是个人行为,因此需要不小一笔研究资金,我只知道秋鸿姐的导师在资金方面给了她极大的扶持,对于这项科题是否还有别的人扶持和资助,秋鸿姐没有提过。” “所以,知道冉女士正在进行这项科题研究的人,除了你,至少还有冉女士的导师”卿生问。 “没错,如果秋鸿姐被挟持,我肯定是无辜的,她的导师奥斯顿很有嫌疑。”郝风雷说。 沈嘉木按了按眉头:“秋鸿几乎不跟我聊工作上的事,她也从没对我提起过奥斯顿,但以秋鸿的性格,如果早就发现了奥斯顿有犯罪意图,她是不会接受奥斯顿的资助的,我想奥斯顿作为导师,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独自资助一项高科技研发项目,应该还有别的出资者,只是由奥斯顿出面负责筹资。” 沈嘉木的看法是,知情者不限郝风雷和奥斯顿。 “另有一件奇怪的事是,百年之前茫茫人海中,为什么秋鸿姐能准确发现和她长相相同的小许姐” 郝风雷能想通冉秋鸿选择许卿生穿越来现时空的原因——她们两个相貌相同,许卿生穿越来此,沈嘉木立即就会意识到穿越事件和冉秋鸿相关,然后及时发现她已经失联,郝风雷想不通的是就算冉秋鸿亲自验证了穿越时空已经能够实现,她到底怎么发现的和她长相相同的许卿生呢 他们研究的科目没有在异时空进行人脸筛察的内容,冉秋鸿也并没有备置人脸筛察的设备,而且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相相同就是一种纯巧合,很显然冉秋鸿不可能先就预料到了在百年前存在和她容貌相同的人。 极有可能是冉秋鸿验证穿越时空前,就锁定了以许卿生为目标,结果才发现这一巧合,后来意识到了危险才决定让许卿生穿越来百年后。 “别问我,我不知道为何我会有此幸运。”卿生叹了声气。 她的生活中是真没出现过奇人异事,所有奇人异事都是穿越后才经历。 “你觉得在营救秋鸿这件事上,你能起到什么作用”沈嘉木问的是郝风雷。 “只能是实操。”但郝风雷又耸耸肩:“但现在无论是系统还是设备根本就不在我手上,且关键性的操作方法我还不知情,我需要秋鸿姐留下的详细资料才能尝试通时空遂道帮助秋鸿姐脱困,我们现在却根本没法联系上秋鸿姐……所以,我也爱莫能助了。” “我相信秋鸿作下这些安排,就必然会留下助她脱困的方法,但她应当没法将这些资料通过常规方式传递给我们,因为极有可能会被挟持她的人劫获,唯一稳妥的方式就是……” “留在百年之前的异时空。”郝风雷也想到了。 眼见着两人又再注视着她,卿生还是满头雾水:“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文件、设备之类的东西,我还翻找过所有的电子邮箱,就连很久没用的微博信箱都察看过了,真的没有任何线索。”许卿生想想,补充了一句:“莫勿也同样察找过了他所有的邮箱和信箱。” 所以郝风雷的出现,虽然对于许卿生的穿越事件略有进展——至少能够确定的确是冉秋鸿“打开”了时光遂道,但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如果冉秋鸿不能脱困,卿生在两个时空的穿越就无法停止。 现在就连郝风雷都说不好,会不会发生时光遂道突然关闭把卿生卷入黑洞的意外。 但没有营救冉秋鸿的办法。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九曲,免得事情突然有了进展你却不知所踪了。”沈嘉木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郝风雷也不介意:“秋鸿姐对我不错,要不是她先预支了工资给我,我哥就补不上那笔亏空,那肯定就会被他的公司起诉,不仅在国外的房产保不住,恐怕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了,因为赔了那笔钱,公司方才愿意和我哥协商解决,他还能分期还款,房产也没被拍卖……可是嘉木哥,我留在九曲无所谓,但我现在没有收入,我可还欠着银行的贷款呢。 我的意思是,你能借我点钱吗你放心,我郝风雷不是欠钱不还的人,而且我这一身本事不怕将来找不到高薪职业,就是暂时困难,嘿嘿。” “不是说我两没有交情,你张不开口找我借钱吗”沈嘉木冷哼。 “昨天前没有交情,现在我们都算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哪还能说没有交情小许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郝风雷嬉皮笑脸的向卿生求助。 “有道理。”许卿生觉得沈嘉木不至于见死不救。 果然,沈嘉木还是好善乐施的:“钱可以借给你,而且你可以继续你的研究,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最好先备置必需的器材、设备,我们不能就这么毫无作为的干等着。” “那个,在我国搞穿越时空的研究可是违法的……”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是为了救人又不是害人,再说只要秋鸿能够脱困,这些设备就没必要留存了。”沈嘉木完全不犹豫。 “那可能需要一大笔钱。” “我说过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沈嘉木说完就起身,不知道是不是“想办法”去了。 “小许姐,看来嘉木哥很有钱啊!” 卿生表示她不知道沈警官的家底,但沈警官既然能购置下这么大间豪宅,是个有钱人就毫无疑问了。 “其实吧,资金主要是花废在耗材上,现在不需要走这么多弯路,光是购办必需设备倒没那么恐怖,就是吧,很多器材部件在我国可能没法通过正常途迳购办,只能通过暗网……小许姐,嘉木可是上刑,为了秋鸿姐他都不惜知法犯法了,你说,他不仅仅是把秋鸿姐当成好朋友吧” “有道理。”许卿生表示认同。 结果她把这事告诉了莫勿后,莫勿也给予了肯定:“行啊许卿生,你这回可算是开窍了,沈嘉木对冉秋鸿的感情绝对不普通,只不过他没意识到罢了,人和人之间认识得太久,还一直来往密切,往往就会忽略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像沈嘉木,他肯定以为这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呢。” 莫勿见许卿生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也不觉意外,大直女许卿生就算开了个小窍,也不可能就此大彻大悟,急不得急不得。 “沈嘉木还挺爷们的,不算太死板迂腐,像冉秋鸿被挟持这件事吧,认真说来她也不算违法,现在有生命危险,沈嘉木还不能通过正常的途迳解救她,如果死守原则,那就只能看冉秋鸿眼睁睁遇害了,做为警察,最重要的就是救人,沈嘉木这回也是别无选择。” “你也觉得挟持冉秋鸿的人不普通”卿生问。 “绝对不能是普通人。”莫勿重重点头:“你想啊,冉秋鸿在国外研究穿越时空的科目是合法的,而且她还意识到了危险,她为什么不报警,甚至不先将她的担心告诉沈嘉木肯定是因为冉秋鸿同时意识到了想要利用她研究成果犯罪的人不普通,能够合情合理的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国外的警方根本无权干涉。 因此沈嘉木的分析和决定都是对的,他不能上报,借助外交力量光明正大营救冉秋鸿,这不仅是会让冉秋鸿面临入刑的危险,只要他一打草惊蛇,很有可能冉秋鸿就会先一步被杀人灭口。 如果沈嘉木这样做,他本人是安全的,但冉秋鸿显然就认错了人,沈嘉木为自保背叛好友,这样的人品才根本不配做警察。” “冉秋鸿究竟把关键的东西留在了哪里呢”卿生真是一筹莫展。 “她能穿越来百年之前我们现处的时代,但同样是个身份不明人士,如果她出现在我们的家中,我们当然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这些东西不可能放在我们的家里,通过网络渠道发给我们也没多大可能,别忘了未来的电子设备在这个时空是根本无法联网的。 我印象中,你没有交给我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冉秋鸿如果真能接触到我,她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说明呢你就更不可能接受到和你长相相同的人交给你东西而毫无印象了……我也暂时无法想到冉秋鸿会通过什么方式给我们留下线索。” 卿生叹气。 莫勿也叹气。 相比冉秋鸿的安危,他当然更在意卿生的安危,如果时空遂道突然关闭,哪怕卿生是被永久困留百年之后,那也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要结束卿生的穿越,就必须先救出冉秋鸿。 莫勿沉默一阵,突然说:“许卿生,今年你得陪我过生日啊,我们面临如此艰巨的难题,我可没心思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但一个人过生日又太凄惨了……” “等你生日过了,我想另外租个房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是会穿越到这里。” “住得好好的你搬什么家”莫勿黑了脸。 卿生垂着眼:“其实搬家的念头早就有了,当初租这房子是因为要还债,现在经济上没那么紧张了,就想换个更宽敞的地方,毕竟这里,万一闺蜜小聚想留个宿,都是不方便的。” “你不说闺蜜我还忘了,许卿生,你少跟我编假话,你为了什么想搬家真当我不知道吗,你还把乔娜当你好闺蜜呢,你知道她干的啥事,就是她把我家太后给招来的!” 第二卷 第52章 生日礼物 莫勿真是恨铁不成钢,抱枕就往卿生身上砸过去了:“你还想跟乔娜来往,怕我和她都不自在,就想干脆搬走,再有就是因为我家太后的态度吧,许卿生,你不想让我为难是不是” 卿生没说话。 “为我着想我谢谢你,你要是为了乔娜就省省吧,这种人你以后别和她再来往了,你是差她这个闺蜜是不是卿生,你不用搬家,而且就算搬了,也拦不住我还是要跟去和你做邻居啊。 我妈那头我已经解决了,她其实也不敢来找你和阿姨的麻烦,唉,有的事你没跟我提过,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也是一直没脸跟你说破。 当年阿姨病重的原因我知道了,我听见我爸在教训我妈,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刺激一个心脏病患者,我妈挺后怕的,不是我为她开脱啊,她当时真不知道阿姨患有心脏病……所以你别担心我妈会再去仁爱找阿姨闹腾,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许涵妈那边,许涵也解决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做邻居,谁都不敢再来骚扰我们,你赶紧给我打消那念头,哼,你这辈子啊休想摆脱我,我纠缠你纠缠定了。” 卿生看了莫勿一眼。 “看什么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许卿生:…… “快答应我啊,不能搬家!” “好吧好吧暂时不搬了。”许卿生只好认输。 “啥叫暂时不搬了” “大哥,我这是租的房,我还能在这里住个一辈子了” “干脆买下来啊。” “没钱,有也不买。”许卿生翻了个大白眼,她是疯了吗,买这么个旧小区的二手房,她可是有计划要开工作室的人,有钱也该攒着买店面,实现创作销售一体化的壮志。 “也是,这小区太老了,很多设施都跟不上,当初我要不是为了迁就你也不会买隔壁的房。” 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有把自己家称为隔壁的卿生审视着莫勿,想想面对这么个人还是不能想太多,她开始赶人了:“事儿都说完了,我要工作了,你赶紧的回你家去吧。” “啥就说完了我生日怎么过还没个章程呢,生日礼物我就先不问你了,等你给我个惊喜,但那晚上吃什么,去哪里吃,你得规划好吧,许涵说你漫画里的人物还都挺浪漫的,快点浪漫来给我见识见识。” 莫勿笑咪咪的靠着沙发,完全不为“乞讨”浪漫的行为感觉可耻,要不是听许涵说,他竟不知许卿生骨子里还有浪漫细胞呢,太过份了,隐藏得这么深有意思吗浪漫又不是件丢脸的事。 “我请你吃顿好的”许卿生只好出谋划策。 “去哪里吃” “金大姐烧鹅怎么样” 莫勿:…… “你平时不挺喜欢吃他家的菜吗”卿生无语了,那家店的菜还不便宜,这人居然还嫌她小气吗 “浪漫浪漫!重点是浪漫!!!金大姐从店名到装潢哪点浪漫了”莫勿脸都快黑得闪闪发亮了,有脾气却发不出来:“许卿生,我现在可算明白那个什么,张明河还是李明河的心情了,欢欢喜喜的以为终于恋爱了,结果你根本就没收到别人的告白,分手的时候还把这事说出来,还有比你更直的直女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勿的口不择言症看来是又犯了,卿生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她只好满足这位对于过一个浪漫生日的需求。 “那就订明珠号的晚餐吧,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观赏江景够浪漫了吧” 莫勿见好就收,毕竟比起金大姐来,明珠号的确要“诗情画意”多了:“我们那天一起从家里去,不开车了,等晚上在昌平码头下船,我们还能步行过永乐桥,春申渡有家清吧很不错,你还没去过呢,我们在那儿坐一阵再打的回家。” 来了申江很多年,但卿生对这个城市并不太熟悉,比如大名鼎鼎的明珠号,她还是看乔娜的朋友圈才知道有这么一家游轮式餐厅。 突然又想起了乔娜,卿生的心情未免有些低落的。 对于乔娜当面说要跟她“回到过去”,背后却立即在莫勿妈妈那儿告黑状的行为,要说不生气绝对是假话,可卿生当然不想揭穿和争执,她觉得是真没有必要了,或许她和乔娜的缘份就是这么浅薄,形同陌路,也至少不要反目成仇吧。 —— 莫勿的生日,照常是不会冷清寂寞的,从大早上开始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父母大人的红包,亲戚朋友的祝福,就连校友群都沸腾了。 原因是白杨了他:亲爱的,请允许我为你庆祝生日吧。 莫勿照旧视若无睹,要不是卿生还在校友群里潜水,他可能就直接退群了。 另一个社团群里,楚小岚也在拼了命的他:莫小勿大寿星,快点出来发红包。 莫勿:我是寿星不是应该收红包的吗 楚小岚:你放个瓜,我就给你发个大红包。 莫勿:我又不是瓜农。 楚小岚:我可是发现了啊,乔娜都从校友群里退了,莫小勿,你这是又一次失恋了吧! 莫勿:你真八卦。 楚小岚:懂了,不否定就是真的了,但我不会同情你的,你看白杨追你都追成啥样了。 莫勿:八卦姐,我跟你们高调宣布啊,别跟我提白杨,谁提跟谁翻脸。 楚小岚:笑哭,笑哭,笑哭,行了,生日怎么过吧 莫勿:有约了,笑脸,笑脸,笑脸。 楚小岚:惊叹,惊叹,惊叹,预感又将有大瓜。 莫勿:祝我幸福吧。 他扔了手机,看时间还早,本来完全可以赖一阵床,但莫勿还是愉快的决定出去逛街,他今晚会收到生日礼物,那么应该准备份回礼,逛街目的明确,莫勿直接驾车去了一家首饰店,这家首饰店专营各种晶石、玉器打造的首饰,莫勿决定另外再送卿生一条手链。 之前那一条,并不是投卿生所好,出于打抱不平意气之争,而且乔娜也买了条一模一样的,卿生不带就不带吧,他得送一条卿生乐意佩带的。 女店员瞧着莫勿驻足在石榴石的专柜前,很知机:“先生是给女友挑礼物吧” 莫勿记得有一回卿生看了本小说,就去搜了石榴石的相关,小说里的女主一直在期待男主送她一串石榴石的手链,因为女主认定的爱情理应如这天然形成的宝石,晶莹剔透的,璀璨夺目的,后来男主遇害,现场遗留下一粒石榴石,女主一度受到了警察和读者的怀疑,不过后来谜底揭开,是女主最先发现男主遇害,悲痛的她将一粒石榴石留在了现场,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向心爱的人告别。 后来是女主先于警察一步找到了凶手,她完成了对死去的爱人许下的承诺,女主终生不再佩带石榴石,因为她一直不曾告诉男主她的秘密,她没有获得男主赠送的石榴石手链。 笔者没有交待男主遇害那天,女主为何携带着那颗石榴石。 莫勿认为女主应该是准备向男主告白的,但她的情意未及出口。 “这一串,拿出来给我看看。”莫勿用手指轻点着玻璃柜面。 “先生真是好眼光。”女店员很惊喜:“这是天然顶级品质的紫牙乌,玻璃体毫无瑕疵,虽然搭配有另几种料质和色泽的晶石,但都是顶级品质,既没有减损这条手串的价值,更增添了精致美观。” 就是售价不菲,但女店员早就“审视”完毕莫勿的穿着,根本不提“售价”两个字,笑容甜蜜:“这样的品质,已经达到收藏价值了。” “价值不在于品质。”莫勿示意女店员可以开单包装了:“在于是否心头好。” 当然也在于送礼的人是谁,莫勿笑得更加甜蜜。 从首饰店出来,离下午三点还有几大小时,莫勿也懒得自己独个跑去觅食,找了一家提供水果、点心的spa店,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精神抖擞的回了家——回的是卿生家。 他已经看见了客厅里茶几上摆着的硕大的礼品盒,强忍着没有先打开一看究竟,但忍不住猜测卿生究竟替他准备的啥,看这体积,不可能是首饰什么的,害,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带首饰。是什么呢衣服那也应该不是情侣装,他喜欢旅游,许卿生不会给他买了件冲锋衣吧虽然冲锋衣对尺码没有太严格的要求,体现不出多少亲昵感,但也能投我所好,对许卿生这大直女要求不能太高,冲锋衣就很好。 有没可能是一件亲手织的毛衣呢 许卿生会织毛衣吗没见她织过,但万一她偷偷学会了呢要是的话就太惊喜了,等等,我是不是说过送手织毛衣和围巾很老套的话破嘴一张,瞎说什么呢,哪里老套了 不对啊,别管是冲锋衣还是毛衣,好像都用不上这么大个礼盒,许卿生总不会给我买了个毛公仔吧 也还行吧,可以抱着睡觉,相当行啊。 莫勿忍不住敲了敲礼盒,当然听不出来里头装的啥,结果就忽然想起了某一年他的恶作剧,送给许卿生的礼物是尖叫猪,虽然吓不着人但许卿生会不会报复回来呢当他一打开礼盒,里头会有一猪尖叫“猪我生日快乐”! 那可就自作孽不可活了! 所以这天当卿生“闪现”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莫勿围着礼物盒团团打转,脸上如写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好好奇啊! 许卿生觉得压力很大。 她自己知道礼物其实很拿不出手,只能勉勉强强算作投其所好,之所以像个礼物,无非就是因为她还另挑了一个礼物盒装起来,没直接把没拆包装的快递一堆奉上罢了,她也没想到莫勿会如此好奇,期待度这么高。 所以许卿生几乎是愁眉苦脸的在莫勿的摧促下,揭开盒盖。 莫勿伸手拿出一瓶多彩豆,竟还笑得出来:“这是什么看上去是吃的其实是会把牙崩掉的石头吗” 第二卷 第53章 好朋友,祝你快乐 “保证不是石头,都是吃的,除了多彩豆还有糯米糍、金枪鱼薯片……”许卿生识趣的住嘴了。 莫勿居然还能笑得阳光灿烂的:“我就说你怎么舍得整蛊我呢,我看看,还都是我爱吃的,不错啊许卿生,你终于记得要投喂我了。” 原来收到零食就能这么高兴的吗许卿和审视着莫勿的笑脸,如释重负,很好,以后不用为了生日礼物送什么伤脑筋了。 “现在去吃饭还有点早,我们可以先看一场电影。”莫勿的确维持着愉快心情。 有什么好失望的又不是不知道许卿生是个大直女,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投喂,居然记得主动投喂他了,这就是大直女的与众不同方式,挺招人喜欢的不是吗 再说那盒子挑得还蛮好看,是他喜欢的蓝色,还扎了蝴蝶结,这盒子得一直留着啊,太有收藏价值了。 对于突然增加的“看电影”这个节目,卿生有点想拒绝,不过想想莫勿也不是没和普通朋友看过电影,她要是一本正经的拒绝就显得太奇怪了,看就看吧。 莫勿刚想说看一部爱情片,许卿生就看着手机发出一声惊叹:“唉,血色传说居然翻拍成电影了,现还正是上映期,就看这部吧,我先买票。” 莫勿:…… 算了算了,我也是个血色谜,听安排吧,被许卿生安排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呢,过去都是我安排她。 结果两个人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看完一场电影。 因为《血色传说》这本书就是本纯悬疑,没有任何感情线,翻拍电影的卖点之一就是忠于原著,不认真看还容易看不懂,所以许卿生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大屏幕,莫勿也只能端端正正了。 从电影院出来,门口有小姑娘在卖花,卿生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还是被小姑娘跑上来拉住了她的衣摆:“姐姐,买一束花吧,哥哥说他今天生日姐姐会买花送给他的。” 许卿生呆呆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玫瑰花。 抬眼,她就看见莫勿站在夕阳里,一脸坏笑的盯着她,忽然心里的一角,就像被那笑容戳了一下,卿生终于意识到了莫勿今天的不正常——笑纳了普通的生日礼物不正常,看电影时不知有意无意贴近她耳朵说话不正常,拒绝买两盒小的爆米花非要买一盒大的爆米花似乎也不正常,现在更不正常。 小姑娘仰着的脸写满了期待。 卿生无法拒绝那张童真的脸。 她买下花,指指莫勿:“你拿给哥哥吧,要祝他生日快乐。” 莫勿手拿着花,在计程车上时又像恢复正常了,聊着漫无边迹的话题,把司机都逗得呵呵直乐,卿生有时候会看他的眼睛,他像并没发现,卿生就渐渐的松弛了,这个人从来不乏奇思妙想,也一直很爱捉弄她,千万不能太敏感,敏感实在要比迟钝更可怕。 江上的风还是有点冷的。 明珠号露台上的食客却不少,都是一男一女共用晚餐,大抵在现在还完全感觉不到暖意的季节,也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或者还在暧昧期的男女,才有冒着冷风体会浪漫的闲情吧,许卿生想,只有她和莫勿不一样。 她是被逼无奈,莫勿嘛,那是心血来潮。 “你怎么没有点酒啊”被安排的寿星表示不满。 不满的人还示意卿生侧脸看。 邻桌的男女,两个红酒杯轻轻一碰,女孩眼波流转,男孩满面微笑。 “你能喝酒吗”卿生觉得莫勿又开始不正常了。 “我不能喝你能喝啊,生日缺了酒就不像过生日了。”莫勿坚持点了一支红酒,但他仍然在喝可乐。 等两岸霓虹灯已经璀璨,明珠号才开始行驶,风更大了些,卿生凭栏眺望水色灯光,这一段江岸的建筑都维持着十里洋场的风格,当年人事也许不再让人津津乐道了,可尚有旧日繁华的风情,与时光若即若离。 “今晚灯火异常璀璨啊。”莫勿也过来。 他才揭开他的礼物盒:“回礼。” 白色丝绒衬着紫色榴珠,两岸灯火似乎都被吸纳进了剔透的榴珠里。 “回礼可不能拒绝。”莫勿取出手链:“手腕伸一伸。” 卿生觉得这个回礼有点不容拒绝的味道,她还当然记得那本关于石榴石的小说,女主永缺一串手链的遗憾,她觉得自己真要开始胡思乱想了,手腕非但没伸出去,还往回缩了缩。 “你不是喜欢各种石头吗许卿生,不许说我眼光差!!!”莫勿笑着警告。 他拉过卿生的手腕,替她带上手链就松开了手,眼睛却落在榴珠上:“很漂亮吧,我可不占你便宜,今天你破费了,所以专门挑了个漂亮的回礼。” “谢谢了。” 很低很轻的声音。 卿生觉得脸颊在发烫。 她已经看见了对于申江来说,有如地标性的建筑永乐桥。 无论寒暑和昼夜,永乐桥上都是不乏行人的,这座横跨江水的钢架桥,见证过繁华也见证过战乱,灯红酒绿时有它,炮火纷飞时也有它,现在桥上更多的是手拉手的男女,他们在桥上放慢着脚步。 莫勿的手塞在外衣口袋里,他退着走。 “你画过这座桥,但没上过这座桥吧”又不等卿生回答,莫勿就做出了肯定:“你可必须记得这是你的第一次。” 第一次踩上永乐桥是和他,第一次在游艇上观赏夜申江是和他,第一次买玫瑰花是和他,他们还有多少个第一次,他们已有多少个第一次 仿佛有一种情绪,就要挣扎着突破那几层的泥土,生长出嫩叶来,颤颤危危的开成花朵。 卿生赶紧往“泥土”上补踩几脚。 “我会记得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有的话,卿生其实是一直不曾讲的,但她今天想讲了。 “莫勿,我要感谢你在一年级开学的时候举起手,认领我当了你同桌,那个时候我又慌又怕,别人都有家长送去学校,我没有家长送,我还迟到了,我觉得老师和同学都会批评我,我很害怕不被人接受和喜欢。 我更要感谢你警告张琅他们不准嘲笑和欺负我,他们说我不爱说话,你怼他们说‘就你们话多’,我知道你妈妈找过学校的老师,想给你调坐位,是你跟黄老师说‘不许向恶势力低头’。” 许卿生把自己说笑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分文理科,你和我不同班了,课间你还是会来串班,我那时候可烦了,不知道应不应该报美院,就拿你说服自己,我想,看莫小勿同学,明明数学这么差还报了理科,结果数学成绩直线上升,我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不报美院今后就没资格拿画笔了 你真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人生灯塔一般的存在,我知道我不会失去你这个好友,所以我得感谢你。” 她忽然站在永乐桥上,向着江水和霓虹大声喊:“好朋友生日快乐。” 也许是我多想,也许不是我在胡思乱想,但莫勿,我们就这样吧,跟你维持普通朋友关系的许卿生是最愉快和最幸福的,我们以朋友的方式不离不弃,就算今后不会那么亲密了,但友谊地久天长。 许卿生是被“触反”了,这就是莫勿很清晰的感觉。 他的行为可能还是急切了,给她压力了,她信任他的友情可以终生不变但不信他的爱情能够持久,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其实就连他自己,也着实不确定自己这游离的爱情观,他在一段男欢女爱里要抽身离开太轻易了,而卿生的生命中,着实不缺这么个易变的人——有个渣爹就够够的了。 或许自己也应该想清楚,再坚定一些,究竟能不能做到和一个人,牵手后就永不再放开那只手。 莫勿看着卿生发亮的眼睛。 他笑了,伸手揉她的头发:“好朋友,我这个生日很快乐。” 玫瑰花被养进花瓶里,莫勿在十二点前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觉得那淡淡的花香其实是看得见的,就在眼睛里游走,他看着这游走的花香就像还能看见许卿生突然转身,长发被晚风吹起,她从来没有那么大声的喊过话,今晚仿佛整个申江都知道是他的生日了。 他还能看见不少个许卿生,7岁时站在教室门前马上就要哭了的她,拿着画笔既专注更安静的她,夏天的太阳里欢笑着的她,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明明害怕却一直挺着脊梁的她,还有家长会时因为不想被他家太后责备悄悄躲起来的女孩,当他喝醉了叫嚣着要吐她一身也不躲不闪的许卿生。 莫勿给许涵发信息:我好像没治了。 许涵: 我感觉我这回是真的真的栽进爱情这个深坑里了,而且就算死在里头都不想被救,我现在特别鄙视我自己,你说我干嘛那么轻率的恋爱和分手啊,搞得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个渣男了,如果我真跟你一样水性杨花……那可真是害死我自个儿了,快保佑我不是个渣男。 莫勿只收到了三个字。 蛇精病。 ——第二卷终—— 第三卷 关于爱(案楔) 食指与中指间,一支烟已经燃烧过半。 红衣人靠着吧台,看着吧台上经过折叠的电脑屏幕,有人发送的文字消息显示在屏幕上,触目惊心的“不想活”三个字。 十指灵活快速敲打键盘的黑衣人发出一声轻笑:“看吧,把不想活三个字说出来的人,他们其实只是遇见了小困境,他们需要发泄和倾诉,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畏惧死亡,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和他们聊这些小麻烦,替他们出一些小主意。” 红衣人悠悠的吐出一个烟圈。 “你说的是对的。”红衣人说,眼睛抬起来,好像看着白色墙壁上某个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什么染上的黑斑:“真正想死的人总是会把死亡当作秘密,直到他们想把秘密公之于众了,死亡其实已经无法挽回,倾诉是求救,求救的人都是想活下去的人。” “唉,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黑衣人也点燃一支烟,他离开椅子,背靠吧台:“我接受了太多负面东西,但我是专业的,我能排遣这些负能量,你还是别接触这些人了。” “我怕什么呢”红衣人笑了:“金钢不坏之身百毒不侵之体,我还怕在互联网上这些叫死叫活的孩子们影响我我就是钱多得没处花,突然想做做善事了,但能让我掏钱的人,我得知道他们是谁。” 红衣人忽然一挑眉。 “你看,有个说要杀人的。” 黑衣人看向屏幕,吸着烟,一边敲字一边跟红衣人说:“这孩子啊,都发了几十张帖了,说要跟爱人结婚但爸爸不同意,所以想杀了爸爸,我个人还没见在申义论台上求杀人方法的帖子,估计就是个看古早时期狗血小说中毒了的孩子,或者是太有表演欲了,但怎么都离不开内心空虚,也是啊,如果没有这么多内心空虚的人,我这个版块就肯定消失了。” 红衣人看着屏幕上的用户名和头像。 想死的人和想让别人死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如果不存杀人的念头,无法理解那种执着。 《但愿爱情不错过》第三卷 关于爱(案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卷 第54章 两起意外 大宅子这间客厅,英俊兴高采烈的忙碌着,生活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连他这个特别害怕孤单寂寞冷的器佣都觉得不再孤单寂寞冷了,他简直就快忙得要出汗了——等等,他好像不能出汗,好奇怪,为什么从来不会出汗的器佣能感觉要出汗了呢 几张沙发,一面地毯布置成的小区域,许卿生十分好奇百年后高科技时代还会出现什么意外。 沈嘉木的话依然不多,郝风雷却像打了鸡血。 “小许姐你说的那种交通意外肯定是没有的,就算地震了塌方了,汽车被埋得严严实实,至少汽车里的配置能让车主坚持十天吧,只要这个地球没爆炸,十天时间也足够救人了。 不过嘛,淹死的,摔死的,突发疾病死亡的,这些意外死亡事件依然没法避免,并还挺多的,毕竟现在的人还不是金钢不坏之体嘛,空难空难是没有了的吧,至少我没听说过。” “空难曾经在三十年前发生过。”沈嘉木斜了郝风雷一眼,似乎是在鄙视他的孤陋寡闻:“就在三十年前,并不是所有的航空飞行器都配置有自动避险系统,发生过一件坠机事件,造成两百七十五名乘客罹难,是机长故意毁坏飞行器,自杀性恐怖事件,但在那次之后,几乎所有的航空飞行器都安装了自动避险系统,断绝人为性灾难。” 而且沈嘉木还举了一个实例:“就在几年前,有一起意外事故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意外死亡的是个女童,当时才五岁,被托养在小学,周末,她的母亲指令器佣接她回家,车行途中,突有一人要跳桥自杀,造成了交通堵塞,女童估计是想看热闹吧,指令器佣打开车窗,女童从车窗探身往外看,不慎从车窗里摔了出去,更不幸的是折断了颈骨……虽然及时送院,但还是不治身亡了。” 郝风雷拍了一下大腿:“这件事我也好像看过报道,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舆论轰动,仿佛都说不应把器佣的系统和车控系统联接,但说实在,其实现在汽车都安装了自动避险系统,根本不会发生行驶时车车相撞导致伤亡事故,谁能想到女童会坠车呢更没人想到坠车会引起这么严重的事故。 对的,我好像还记得那女童的妈妈因为这事也自杀了害,嚷嚷着要跳桥的没敢跳,结果害了两条人命,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多话的沈嘉木,这天却略显多话:“卿生,我听你说了百年前那起连还命案,这个案子比较典型,我请教了一下马组长,他觉得凶手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男性,独居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很有可能是孤儿,他的父母或者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亲人,应该有过犯罪经历,而且很可能是恶性暴力犯罪。 这人自卑,生活于社会底层,所以只敢对独居女性实施犯罪,他受到过歧视,特别是女性对他直接实施的歧视和侮辱,他曾经暗恋过至少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他优越的女性,遭到了拒绝和嘲笑,他应该会有观看暴力犯罪视剧的爱好。 他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到了一个陌生环境,他应该还有亲人,兄弟或者姐妹,而且感情十分的好,一直用某种方式保持着联系,这是一个形成杀瘾的连环凶手,他选择受害人不是因为仇恨,他的犯罪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他是为了在犯罪过程中享受快乐。” 卿生觉得很无可奈何:“那个,沈警官……” “你叫我嘉木吧。” “哦……我在这个时空是你的工作助手,可我在我的时空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民,我真的,没办法把你们的这些推论告诉警方,让他们以此为依据排察凶手。” “你可以通过你的漫画啊。”郝风雷兴奋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利用漫画引起舆论关注,警方一定会考虑舆情的,这可是连环命案唉,社会危害性最大的犯罪。” “你就别胡说八道了。”沈嘉木脸都黑了:“利用舆论影响司法是不可取的,你知道舆论真正被什么群体掌控吗我如果要利用舆论,绝对喷得你骨头都成渣了,就连现在的网络环境,都是看哪方喷子人数多喷得更厉害就认定人多一方的是真理,更何况百年前” “我又没让小许姐利用舆论去陷害别人,这不都是你们上刑的结论吗”郝风雷拉直脖子和沈嘉木辩论。 沈嘉木根本不想多搭理他,只跟卿生说:“你尽力吧,这类连环杀手不会经过太长时间的筹备,因为他不能缺乏他的快乐源泉,一般都会频繁的连续的犯罪,他现在还处于初期阶段,犯案手段残忍却不谨慎,破案难度其实应该不大的,但我不了解你的时空安防的具体情况……总之,为了不让更多的无辜市民遇害,我建议你想到合理的办法,把我们的意见转告你们的警方。 凶手曾经中止过犯罪,他很可能在那段时间失去了自由,如果不是入狱……那就是重伤或者重病,重点排察在犯罪中止期有入狱及入院的人,应该会有收获。” 卿生也只好把沈嘉木的建议转告莫勿。 “我们也只好跟张琅说说了,但作用估计不大,因为张琅根本不负责这起案件,他们警察系统的事其实也麻烦得很,得,这事你别管了,我想个借口跟他提一提,至于能有多大作用,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莫勿说不让卿生管,结果这晚就当卿生的面拨通了张琅的电话。 “张小强,你说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求过你办事没有” “咋了莫小勿,你终于进局子了” “呸你这个乌鸦嘴,还是一张人民警察的嘴吗行了行了,不跟你废话,唉,申江这段时间的命案你知道的吧,是连环凶案还是连还凶案啊” “我去,莫小勿,你也不能这么一鸣惊人吧,求你犯个罪先从小偷小摸干起,兄弟我也好有个准备。” “还能不能一本正经认真严肃的说话了” “你要笑死我吗,你居然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得,说吧,难道你有凶手的线索” “没有,就是有点想法,你知道的啊,我现在也算半个为人师表吧,这凶杀案在申江一发生,我总得为我那些女学生的安危担忧吧,如果你们警察能快点抓住凶手,广大人民群众也能早点放心啊。” “许卿生什么时候成你学生了” 莫勿:…… 卿生:…… “您可行了吧,受害者都是独居女性,你们哪个女学生能在校外租房的莫小勿,你不行啊,你跟许卿生男未嫁女未娶的,立即就可以被送入洞房,你咋就怂了呢拿出当年追求体育委员的勇气来!” 莫勿好想把手机砸了,再捡起来,把张琅给拉黑一百八十遍后继续砸。 “好了,谁让咱们是好哥们儿呢,而且申江的案子一出,我其实也挺担心卿生的,说不出来,就直觉不大好,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终于能够一本正经的谈话了。 “莫勿,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们私下都探讨过……这案子是重案,很多事我是不能跟你透露的,只可惜我不在申江,你得保护好卿生啊,你说的几个点,我觉得的确有道理,但……总之我会上报领导的,我们都尽力吧。” 通话结束了,莫勿轻哼一声:“一个刑警跟我说直觉……得,你可别被张小强给吓着,你算啥独居女性啊,不是有我贴身保护吗等下,我好像忘了件事……哦,要买防身器材,都怪我家太后……行了,心动不如行动,现在立即去购置装备。” 结果就是许卿生把百年前的防身器材,带去百年后上班了。 郝风雷给笑了个“倒沙抽筋”,差点没在沙发上抽死过去,卿生都已经吃完早饭了,他才止住笑跟卿生进行科普:“想犯罪的人一定会先购置最基本的防具,这电击棒,其实不用防具,普通的衣服就能防范了,还有这个,什么喷雾剂,我今天只涂了防晒霜,带着副墨镜,结果就对我毫无用处了,哈哈哈,你还不如买个弓弩,只要手准,还能发挥正当防卫的功能。” 许卿生:…… 她亲眼观摩了一回郝风雷把防狼喷雾剂当爽肤水用。 “效用是两说。”沈嘉木突然现身:“百年前的衣物、墨镜也不具备这样的防护功能,所以不能说这些防身器材完全没有效用,可是我不建议卿生你使用,因为你和凶手力量太悬殊,这些防身器材很可能反而被凶手利用,成为辅助凶器。” “额,我其实没想过直面犯罪份子并和歹徒进行搏斗。”许卿生有点哭笑不得。 “很多事,不基于人想或不想。”沈嘉木等着卿生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才说:“有命案上报特上局,我们现在要出门了。” 卿生其实并没反应过来,倒是郝风雷“拔地而起”:“命案什么命案,又有命案了嘉木哥之前在杀人直播上对峙凶手时,我也一直在围观呢,我当时还真以为凶手就是范泽阳,结果范泽阳/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你留步,在家陪英俊。”沈嘉木头都不回就出了客厅。 郝风雷冲卿生挤眉弄眼:“看吧,嘉木哥就是妒嫉我。” 第三卷 第55章 这一大家子 上了私航,卿生才知道这起案件其实是发生在一个月前。 “命案现场在升康,一会儿就到,我先简要跟你说明案情吧。”沈嘉木跟卿生是并排坐在私航的后舱,他开始播放关于案情的资料:“这是死者覃巍,55岁,知名企业家,一个月前他的长女覃舒婷订婚,覃家庄园大宴宾客,就在覃舒婷订婚当日下午三点左右,覃巍遇害,凶器是钢刀,死者是被一刀刺入心脏当场毙命,但凶器却不知所踪,现场还遗留有一件血衣,血衣是死者所有,一件男式的长款风衣。 不过,验尸结果表明覃巍死前曾服过较大剂量的安/眠药,他曾一度陷入昏睡。死者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他曾经有两任前妻,第一任是病故,第二任是离异,覃舒婷和覃文宇姐弟二人是覃巍第一任妻子所生;覃巍的第二个儿子覃文杰生母不明,他是非婚子;覃舒然是覃巍和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女儿,比覃文宇小两岁。” 悬浮屏幕上现在显现出一个女人图片。 “这是覃巍现任的妻子周静,她曾经离异,有一个儿子周琛,虽是周静与前夫所生,但一直跟着周静生活,可以算覃巍的继子吧;覃巍和周静育有一子一女,儿子覃文豪今年16岁,女儿覃舒薇刚满5岁。 这是覃巍的养子覃文璋,亲生父母不明,很多人其实都认为覃文璋也是覃巍的非婚子,覃文璋今年28岁,和覃文宇同年。” 死者这一大家子人把卿生直接听了个头昏脑涨,她扶着额头:“不会除了5岁的覃舒薇,这些人都有嫌疑吧” “至少都有杀意。” 悬浮屏幕上又显现了一个女人的图片。 “她叫杜兰芝,是发现尸体的人,她和周静是好友,当日是受周静邀请去的覃家庄园,杜兰芝自己经营着一家企业,和覃巍并无生意来往,当地警署也排除了她与覃巍有感情纠葛的可能。” “这么说,当地警署认为杜兰芝嫌疑最重” “但杜兰芝没有杀人动机,地方警署也没有找到证据。”沈嘉木终于关掉了悬浮屏:“具体情况等我们到案发现场,你才更容易明白。” 看来案情是十分复杂了,卿生默默的想。 沈嘉木的私航直接降落在了覃家庄园门口,周静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她也已经年过四十,不过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才像三十出头,周静身材十分高挑,苗条却不显瘦弱,仪态端方谈吐温柔,卿生和她握手的时候,能感觉她的指掌非常的柔软。 “先夫一案还没有侦破,孩子们都回市区居住了,如果沈警官要问案情,我立即联系他们赶回庄园。”周静虽然看不出多么悲痛的情状,但显得忧心忡忡。 “不忙,我们先看罪案现场。”沈嘉木说。 这一看,许卿生才切实感受到了为什么沈嘉木把这里称作庄园而不是别墅。 花田里、湖池边,绕着马场竟建有不下十幢小别墅,从正门处到案发现场,乘坐观光车代步都用了十几分钟,观光车停在一幢单层的别墅前,之所以结构是单层卿生仍然觉得它得用“幢”这个单位形容,那是因为房子的层高完全不亚于两层高的小楼。 “繁花馆是先夫经常小憩的地方,偶尔也会在这里夜宿,他不常在这里会客,有时候连家人都不见,先夫还有一个怪癖,他不爱使用脑电波,又觉得接听电话听筒里的电流声刺耳……近些年他睡眠不太好,常会耳鸣,就连外播语音他都会嫌烦,所以他交待安防人员,有人见他,安防人员先敲门,如果他没有说不让进,就是让进的,当然,这是针对家人和已经邀请来家的客人。” 周静说到这里,叹了声气。 卿生现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叹气。 “当天的订婚宴不是在繁花馆举行的吧”沈嘉木问。 “当然不是,照常是在欢歌馆。”周静转身,指向挺远处的一幢别墅。 “那这里也没有安装摄像仪”沈嘉木又问。 周静对于明知故问也没有显出不耐烦:“先夫不喜任何监视器,他常在繁花馆,所以没在这里安装摄像仪,但通往繁花馆的各条路迳上都有摄像仪,而且这里还有安防人员在,繁花馆的各扇门窗也都装有报警器,如果不是通过正常方式开启,报警器立即就会响起警报。”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沈嘉木说。 这话是跟卿生说的。 命案未破,繁花馆当然不曾解封,哪怕是女主人周静都不能进入,她只能在外等待。 许卿生先跟着沈嘉木穿过这片花田,花田并不算十分敞阔,间中笔直的小径是用平整的条形木板拼接铺成,小径尽头是几步大理石台阶,接拱状门廊,白色大门安装着渡金门把手,大门前摆着一张实木铁艺的公园椅,想是给安保人员设的座位。 大门现在是一推就开。 门内是个十平米大小的空间,迎面一堵实木墙,木墙只有实木天然的色纹,没有任何装饰,卿生往左看,见是一面“顶天立地”的鞋柜,她都懒得好奇上层的鞋子要怎么取下来了,往右看,是一面“顶天立地”的衣柜,衣柜里挂着的全是外衣。 没有门。 从外部看这么大的一幢别墅,结果进来后只是一个玄关这当然不科学。 卿生只看沈嘉木怎么“找门”,但沈嘉木只是站在那堵实木墙前,整面墙就无声的向左移动了。 入内后,墙又自动右移。 这个空间建有一个像是教堂风格的圆形琉璃穹顶,但当然不是按教堂布置的家俱,是一间极其高阔华丽的卧室,卿生一下就被那张3米多宽的秋千床吸引了目光。 一般来说,玄关入内不是应该是客厅吗 虽然不是客厅,但却布置了吧台和沙发椅,一张沙发椅上明显还有残余的血迹。 “死者就是在这张沙发上被杀害的。”沈嘉木说。 现场当然保存得很好,吧台上的咖啡杯都还摆着,沈嘉木又说:“安/眠药是加在咖啡里。” 卧室背面是一大面玻璃墙,且未垂挂窗帘之类的遮挡物,墙外的花田要比房前的花田敞阔多了,虽然景观很好,可做为卧室来说……毫无私密性可言。 但卿生当然明白不能想当然,因为就算在她那个百年前的“蛮荒时代”,也存在单向玻璃此类事物了。 事实证明这不仅仅是单向玻璃,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让它变成一堵不透光的“墙”,至少感观像堵墙。 除了卧室以外,房子就只有浴室和书房了,书房同时具备观影厅的功能,里头摆着一张快赶上双人床宽度的躺椅,卿生不免揣度这张躺椅的实际作用,她看过死者的照片,就身材来说,“占地面积”不需这么大。 “我去外头敲门,你在里头听听,除了卧室以外,注意确定浴室以及书房能否听见敲门声。”沈嘉木说。 结果不管在这屋子的任何角落,卿生都能听见极其自然的敲门声,完全没有从任何“播放器”播放出来的感觉。 “接下来我在屋内说话,你去外头听。”沈嘉木又说。 一阵后,他出来问:“你听见我说什么” “你说……吃了没有。” “只听到这一句吗” “确定只听见这一句。” 沈嘉木点头:“我其实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没有通过单向对讲器,扯着嗓子喊的,你在外头没听见,一句是通过了单向对讲器,你听得清清楚楚,这说明周静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 卿生其实没大听明白。 沈嘉木就解释得更详细:“这间繁花馆,没有安装任何通过脑电波控制的电器,都需要手动摇控操作,而且竟然只安装了单向对讲器,这种对讲器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的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自然嗓音,耳膜不会受到丝毫的电流刺激,当然也有缺点,就是必须固定一处。 这幢房子的建材以及这扇大门材质,都是使用的特殊科技产品,在室外的人听不见室内的响动,但只要敲门,叩门声就能清晰传入室内,不经任何电子传播器当然不会造成电流声。 这样的特殊材质其实市场不大,也只有独特需求的人才会选择,所以周静没有说谎,死者对于电流声的敏感度几近病态。” 接下来,他们换了个地方和周静详谈。 “据覃先生的律师陈述,在订婚仪式后,覃先生打算重新修订遗嘱是吧” “这件事我不知情,因此也没法说何律师的话属不属实。”周静语气仍然温柔。 不过这话的意味就未免有些尖锐了。 “周女士觉得覃先生的律师不值得信任”沈嘉木问。 周静喝了一口茶,看向窗外:“先夫很少在繁花馆待客,有时候就连孩子们去那里见他都被挡在门外,外客只有何律师时常被允许进入繁花馆。先夫之前还跟我们商量过,他打算将何律师也列为遗产继承人之一。 沈警官,我知道先夫有很多的情人,我没想过干涉他的私生活,但我也承认在先夫众多的情人中,何律师是我唯一提防的人,做为律师,却与委托人纠葛不清,甚至还说服委托人将她列为遗产继承人,何律师会不会做损人利己的事,不言而喻。” “请周女士再说说案发当天的情况吧。”沈嘉木对何律师的专业操守不予置评。 周静也没有再多抱怨:“午宴过后,大约一点,先夫就说要去繁花馆,他现在其实越来越不耐烦应酬,我便留在了欢歌馆继续待客,有个朋友问起阿琛来,我却没见着阿琛,一问佣人们,才知道阿琛往繁花馆去了,阿琛前不久还和先夫发生了点小争执,我不放心,就想去看看,正好兰芝进修了心理学课程,我觉得先夫存在心理问题,他总是睡不好觉,甚至对安/眠类药物产生了依赖性,我就想请兰芝去和先夫谈谈,或许能够缓解他的心理压力。 当我们到的时候,阿琛已经走了,我和兰芝在繁花馆逗留了一刻钟,先夫说他一会儿还有事,我们就回了欢歌馆。” 第三卷 第56章 可信的证人 告别周静后,沈嘉木带着卿生去见了何律师。 资料显示何律师已经35岁,看上去也的确到了这个年纪,她的妆容有些浓艳,但其实经浓妆后长相仍然普通,高颧骨,削尖下巴,身材却是十分性感的,丰胸翘臀小蛮腰,说话时时常习惯性的媚笑。 风尘味很浓。 “覃舒婷是覃先生的大女儿,五年前就参与了覃氏集团的经营,她的未婚夫是政界人士,覃先生对于这位准女婿十分看重,因此决定覃舒婷一订婚,就立即更改遗嘱,主要是集团股份的分配上得进行改动。 这件事周静当然知情,她的儿子周琛现也参与了集团经营,他们母子四人都是股东之一,当然,覃文豪和覃舒薇都还未成年,股东会议是周静代表他们出席。” 沈嘉木问:“周静是否知道覃先生要更改遗嘱与他们母子四人现在是否股东,这当中并没有直接逻辑关联吧” “沈警官这么说当然有道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覃先生的性情,自他掌舵覃氏集团一直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果他真决定把覃舒婷当为接班人,就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挑衅覃舒婷的权威,给覃氏集团的未来设置障碍,所以覃先生一定会把他要更改遗嘱的事告诉他的配偶和子女,他会找出心怀不满的人,虽然已经分配出去的股份不能直接回收,但他可以凭借商业手段把股份回购,顺理成章把他认为的隐患踢出董事局。” “我明白了。”也不知沈嘉木是不是现在才明白,但他结束了这个话题:“听说,覃先生有意将何律师列为遗产继承人” 何律师笑了笑:“我只能说,这都是我应得的。” “但现在覃先生还没来得及修改遗嘱。” “所以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律师摊着两手:“关于覃先生的家事,我知道不少,相信沈警官现也了解不少,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这个毫无嫌疑的知情人士” “覃先生和周琛的关系如何” 卿生这时更加关注何律师的神色。 又只是媚笑而已。 “周静嫁给覃先生的时候,周琛12岁,他直到学府高等研修结业,这期间一直都靠覃先生抚养,覃先生其实也挺看重他的,毕竟周琛也很算上进,纨绔子弟的作风一点没有,这可比覃文宇要强多了。 可是最近覃先生和周琛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因为覃舒然和周琛在恋爱,而且他们还是奔结婚去的,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覃先生仍然很反对,每一个吃覃家饭的人都必须听从覃先生的意思,覃家的子女,没有一人能够浪费自己的婚姻。” 卿生脑子里关于覃巍的形象,立即变成一个独断专行的封建大家长,但让她更不舒服的是何律师兴灾乐祸的说出覃家这些隐藏的矛盾,何律师似乎很乐见覃家的人成为杀人凶手,她甚至有引导警方把他们认定为疑凶的行为。 但盘问当然还是要继续下去。 “覃舒婷呢既然已经被选定为集团接班人,她和覃先生之间应该没有矛盾吧”这话是卿生问的。 何律师眼睛仍瞅着沈嘉木,她的回答似乎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覃家的几个子女,也只有覃舒婷最像覃先生,并不是指外貌,而是行事风格。但喜欢把控别人的人其实是抗拒被别人把控的,关于覃舒婷的婚姻问题,父女之间其实产生过不少摩擦,不过覃舒婷最终选择的这个未婚夫,正好符合覃先生的利益规划。 但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其实还在覃文宇身上,覃文宇是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不知道跟多少女艺人都传出过绯闻,他还沉迷赌博,根本不听覃先生的教诲,所以覃先生甚至想过剥夺他的继承权,为这件事覃舒婷和覃先生大吵过几回,后来,覃先生才同意把覃文宇列为遗产继承人,不过也只愿意让他继承极少一部份财产,覃氏集团的股份根本就没有分配给覃文宇持有。” 虽然覃家的人事关系复杂,但卿生至少清楚覃舒婷和覃文宇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覃文杰呢覃先生可跟何律师说起过他的生母究竟是谁”沈嘉木问。 “覃文杰比覃文宇还要大一岁,关于他的生母,覃先生闭口不提,不过覃舒婷姐弟两却和覃文杰很要好……沈警官你想想,覃文杰明明是覃先生在和覃舒婷的生母婚姻存续期间跟别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子,覃舒婷姐弟两为什么毫不介意呢” 许卿生微微皱了下眉头。 何律师又是一个媚笑:“覃先生当年娶周静,是看中了周静的娘家虽然不从政不经商,但在舆论界十分有影响力,所以覃先生不仅一直善待周琛,而且也很疼爱周静生的覃文豪和覃舒薇,但是,近期覃先生忽然说要更改遗嘱,剥夺覃文豪的继承权。 还有覃先生的养子覃文璋,他和覃先生并无血缘关系,不过覃先生如果真改立了遗嘱,他名下的存款,将有五分之二会被覃文璋继承,覃先生对覃文璋可谓看重了,不过嘛,覃文璋却和庄园里一个女佣谈起了恋爱。 那个女佣可是繁花馆的女佣,覃先生最近经常让她贴身照顾。” 这“贴身”两个字,让许卿生非常的不舒服。 “这些事情,其实我都已经告诉了地方警署,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地方警署至今没有察获真凶,居然把案子移交了特上局。” “发现覃先生遇害的杜兰芝,你曾经听覃先生提起过吗”卿生问。 “没有。”这次何律师回答得十分简洁:“从来没有。” 在告辞之前,许卿生到底没忍住:“何律师似乎认定凶手就是覃先生的家人” “许助理这么问,似乎言外有意” “何律师应当觉得十分遗憾吧,毕竟覃先生如果没有遇害,你也会成为继承人之一。” “我是觉得挺遗憾的,毕竟错失了一大笔我应得的财产,但我提供给警方的线索都是实情,既没有夸大,更没有虚构,覃先生遇害,我当然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何律师冷漠的转过身。 卿生有点自责:“我好像多话了。” “你对何律师的感观很差,我对她的感观当然也不好,虽然破案不能被个人喜恶影响,但你不是专业刑警。而且你刺探的那句话也不是毫无用处,她被你激怒,是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她怨恨凶手挡了她的财路,在死者还没来得及改立遗嘱时就谋杀了死者,但她作为一名律师,很清楚作假证的后果,她的证辞是可信的。 这起案件很复杂,我们必须利用何律师也许才能找到突破口,证实她是个可信的人证还是有作用的。” 许卿生被沈嘉木安慰到了。 但她现在对详细案情并不了解,又问:“何律师案发当日没有出现在现场吧” “她收到了邀帖,不巧的是那天她正好要上庭,所以没有时间赴请。” 那何律师就更不可能是凶手了。 “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去见见覃舒然吧,据当天在繁花馆值守的安防人员朱健的证辞,覃舒然是案发日第一个去见死者的人。” 当上了私航,沈嘉木也并不急着跟许卿生说清楚案情,他们去见了第二个疑凶。 如果不算周琛和覃文璋,覃舒然是死者第四个女儿,她24岁,皮肤苍白得近无血色,黑而长的睫毛盖着眼睛,两个膝盖并得紧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直在缠绕,紧张感显露无疑。 沈嘉木示意卿生先问话。 “那天下午,你为何去繁花馆” 隔了有十秒,覃舒然才回答:“爸爸不同意我和阿琛哥结婚,他说阿琛哥如果不和我分手就要把阿琛哥赶出去,阿琛哥不介意,但阿琛哥为公司做了这么多事,我不想让阿琛哥白废心血,那天大姐订婚,爸爸很高兴,我就想趁爸爸高兴再求求他,但爸爸还是不同意。” “这么说你去繁花馆的时候,覃先生还清醒着” “醒着的啊,爸爸还骂我……”覃舒然说着说着就哭了。 沈嘉木不由扶额。 卿生只好一鼓作气:“后来呢,你从繁花馆出来去找了周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爸爸要逼我跟别的人结婚,但我只喜欢阿琛哥……大姐和二哥、三哥都不喜欢我,妈妈也走了,她生下我就被爸爸赶走了,多亏妈妈带着阿琛哥来了,只有阿琛哥肯跟我说话,带我出去玩……” 覃舒然的措辞有点紊乱,不过卿生还是听明白了,她前头说的“妈妈”是指生母,后头说的“妈妈”是指周静。 “周女士对你也很好吧”卿生问。 “妈妈很照顾我,她和爸爸结婚后才有人记得给我过生日,妈妈知道我和阿琛哥相互喜欢,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但妈妈也说服不了爸爸。” “你在繁花馆,有没有喝茶或咖啡” “我去的时候只有爸爸在,朱叔叔要负责看门,没有人泡茶和咖啡。” “覃先生干预你和周琛的婚恋,周琛生气吗”卿生问。 她语气很温柔,听上去完全不带危险性。 “阿琛哥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因为阿琛哥觉得爸爸根本就不能干预我们,是我不想让阿琛哥的事业受影响,阿琛哥其实根本就不想再留在覃氏集团。” 覃舒然又哭了。 “覃小姐也在服用安/眠药是吗”卿生看阅过覃舒然的基本信息,她这时提问。 覃舒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爸爸逼我和别的人结婚,从那时开始我就睡不好,医生说我有轻度抑郁症,我的确一直在服用药物。” 这时,门铃响了,覃舒然像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交待器佣去开门。 意外也不意外,来者是周琛。 第三卷 第57章 真正的神助攻 周琛要比覃舒然大4岁,跟覃文宇、覃文璋其实同年,都是28岁,但他看上去却要比覃舒然沉稳很多,他来的时候手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应该是亲自挑选了食材,说明本身就打算来看望女友,没想到女友正在接受询问。 “不知二位还有没有问题需要舒然回答”落座后,周琛先问。 “暂时没有了。”沈嘉木答。 “舒然,你先去花园。”周琛说。 覃舒然显然很听周琛的话,尽管她还是忧心忡忡的,不过立即就出了客厅,卿生看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椅上,面向客厅的落地窗,还是双膝并拢,手指不停纠缠。 “沈警官请提问吧。”周琛点燃一支烟,又将烟盒递给沈嘉木。 “不必。”沈嘉木没有接烟,他开始询问:“案发当天,你为何去繁花馆” “当然是为了和覃叔摊牌。”周琛吐了口烟圈:“舒然胆怯,不敢反驳覃叔的话,哪怕她不愿意受覃叔的把控,但她不敢直接违抗覃叔的话。那天舒然说覃叔再次拒绝了她的请求,而且逼她和别的人结婚,舒然很不安,她本来就有抑郁症,我已经不能容忍覃叔再给她施加压力。 我去找覃叔,提出他之前赠送给我的股份我可以交还,而且我会主动提出辞呈,我会带舒然出国,覃叔和愤怒,我们不欢而散。” “覃小姐似乎在覃家受过虐待”沈嘉木又问。 周琛笑了一笑:“虐待说不上,但覃舒婷和覃文杰、覃文宇姐弟三个对舒然一直冷嘲热讽,舒然很自卑,且毫无安全感。 舒然快出生的时候,其实覃舒婷的生母还未过世,所以覃舒婷一直讥讽舒然的生母是第三者。覃叔当时其实已经向舒然的生母允诺,等他妻子过世两人就立即结婚,舒然的生母才肯未婚生子,不过舒然刚出生不久,覃叔就和舒然的生母离婚了,他和舒然生母的婚姻关系其实十分短暂。” “你知道覃先生和覃小姐的母亲离婚的原因吗” “以前不知道,后来知道的。”周琛吸一口烟:“舒然的姨妈当时是某政界人士的情妇,而且那位政界人士很重视舒然的姨妈,覃叔为了和那位政界人士建交,才选定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不过后来,政界人士受到了弹劾,丢了官职,舒然的母亲对覃叔来说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所以女儿才刚出生,就忙着和妻子离婚吗许卿生对于这个死者真的毫无同情可言了。 “你对覃先生,存在怨恨吗”沈嘉木继续问。 “我没有必要恨他,也没有必要感激他,我的母亲并不是没有能力抚养我,她和覃叔的婚姻其实也是一种利益结合,我受惠是理所当然,而且我也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的爱人,我和舒然都不必寄人篱下委屈求全。” “你知道覃先生要更改遗嘱吗” “我不知道,他没有提,不过我也猜到了,覃舒婷的未婚夫对覃氏集团大有助益,覃叔肯定会让覃舒婷日后继续掌舵覃氏集团。” “那么覃先生要剥夺覃文豪继承权的事呢” “我不知道。”周琛回答得很果断:“他为何剥夺文豪的继承权” 沈嘉木不答,周琛冷笑:“或者我应该问沈警官是听谁说的这种无稽之谈覃、周两家的姻联出于覃叔的深思熟虑,便连我这个继子,覃叔起初都愿意赠送我股权,他为什么要剥夺文豪,他亲生儿子的继承权” “或许,覃先生是在怀疑覃文豪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沈警官,我希望你拿出证据。” 周琛显然对于沈嘉木的推断十分愤怒。 这场询问就此在极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在回九曲镇的途中,沈嘉木才简单跟卿生再说了说案情。 “继周琛之后,就是周静和杜兰芝去的繁花馆,据她们两个的陈述,当时死者仍然是清醒的,而继周静、杜兰芝后,是女佣韩红雨去的繁花馆,她也说死者仍然清醒,接下来就是覃文璋,再接下来是覃文宇,随后是覃文豪、覃文杰,他们无一不说死者清醒,最后,杜兰芝发现她把一个扫描仪遗落在了繁花馆,当时周静抽不开身,她独自返回繁花馆去拿扫描仪,发现死者已经遇害。” 许卿生呆了半天:“但死者是陷入昏睡,再被人杀害的不是吗” “没错,死者被杀害时毫无挣扎的痕迹,尸检时也发现死者曾经服食过过量的安/眠药物,他在遇害前肯定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前往繁花馆,在案发时见过死者的所有人,他们都说见过清醒的死者,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人说谎,但为什么要说谎” 许卿生长长的吐出口气:“如果是覃舒然给死者下的安/眠药,并因为掌握不好剂量并没有导致死者直接死亡,周琛、周静和杜兰芝替她掩盖罪行能说得过去,但其余的人不可能因为覃舒然免受怀疑而说谎。 要说凶手是韩红雨和覃文璋,覃文宇不可能替他们隐瞒罪行,如果凶手是覃文宇,覃文豪不可能替覃文宇隐瞒罪行,凶手是覃文豪,覃文杰不可能帮他掩示,覃文杰要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说他见到死者时,死者清醒着 这样看来,凶手只能是杜兰芝啊。” 沈嘉木点了点头:“按逻辑分析是这样,但杜兰芝不仅不存犯案动机,根据安防朱健的陈述,杜兰芝第二次进入案发现场时间极其短暂,根本没有时间先煮咖啡,在咖啡中加入安/眠药让死者服下,等死者失去反抗意识后再把死者杀害,凶手如果是杜兰芝,她必然还有一个同谋,根据各人的口供,她的同谋只可能是覃文杰,但杜兰芝和覃文杰并没有接触不说,覃文杰甚至一口咬定杜兰芝就是真凶。” 许卿生这才彻底明白了这件命案的复杂程度。 一定有人在袒护凶手,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在袒护凶手,可事实上情况是,说谎的人绝对不仅有一个,x不等于1,等于几完全无解。 “凶器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一件皆无,无法启用强制程序,我们现在甚至不能要求覃文豪接受亲子鉴定。”沈嘉木也紧紧的蹙着眉头,破天荒有点无计可施的模样:“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凶器呢他完全可以不留指纹在凶器上,可他却偏偏带走了凶器。” “或许,凶器会让凶手暴露身份”卿生提出一个可能。 “法医根据死者的伤口,已经还原了凶器的质式,那就是一把普通的折叠水果刀,随处可买,家家必备。” “那应当就是为了满足犯罪心理,看来凶手对死者怀有极深的恨意。”许卿生说。 据她现在了解的情况,不排除死者的所有家人都对死者怀有恨意,死者在第一任妻子病重时出轨,覃舒婷和覃文宇姐弟两个连对覃舒然都心存不满,又怎会原谅死者更不要说死者对覃文宇还极其不满,曾经打算剥夺覃文宇的继承权。 而老二覃文杰,生母不明,不过据周琛的陈述,也佐证了覃舒婷和覃文宇姐弟似乎的确视覃文杰为同盟,覃文杰同样是死者在第一段婚姻时出轨所生的私生子,为什么覃舒婷姐弟视覃文杰与众不同呢 卿生其实已经猜测到一个狗血桥段。 她回去和莫勿分享案情,莫勿比她还要肯定。 “老二覃文杰的生母应当是覃舒婷的姨妈或者姑妈什么的,而且覃文杰的生母应该还是被逼无奈才委身覃巍这个大渣男,所以无论是第一任,还是覃舒婷姐弟两个,并不介意覃文杰非婚子的身份。” 许卿生都点了下头了,突然意识不对:“姑妈覃舒婷的姑妈难道不是死者的姐妹” “这种大渣男有什么事干不出的”莫勿冷哼一声:“不过姑妈的可能性不大,我就随口一说,姨妈大有可能,你想啊,大渣男的三次婚姻都是利益为先,他敢在第一任病重的时候就找好第二任,说明当时第一任的娘家已经不行了,如果大渣男看上了他的小姨子,绝对会用上威逼利诱的手段,第一任敢怒不敢言,说不定还参与了说服姐妹委身的事,这才能够解释为什么覃舒婷和覃文宇对覃文杰的善待。” 许卿生都还没来得及看覃舒婷外家的相关资料,但她认同死者肯定干得出威逼利诱的事。 “还有覃文豪,多半不是大渣男的儿子,你不是说周静对大渣男并没有多深感情吗大渣男做初一,周静就很可能做十五,但大渣男既然真决定要剥夺覃文豪的继承权,说明他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手头有了确凿的证据才不怕周家人和他翻脸,亲子鉴定的文书很可能就放在繁花馆,因为那个地方就连周静都不能随意进入。” “但现场肯定没发现亲子鉴定的文书。”许卿生说。 “所以,这封文书很有可能被人取走了。”莫勿敲敲桌面:“这封文书不过关系到几个人而已,周静、周琛、覃文豪,所以取走文书的人应该就在三者之间。还有大渣男既然开始怀疑覃文豪不是他的儿子,那么肯定也会怀疑覃舒薇的血统,但他无意剥夺覃舒薇的继承权,说明亲子鉴定的结果,覃舒薇的确是他的女儿。 这封鉴定文书因为没有价值,很可能已经被大渣男销毁,所以窃取文书的人应该不确定这封文书是否存在,如果存在,虽然不能伤害覃舒薇的利益,但有可能会让警方意识到繁花馆里有一封失窃的文书。 很多事,沈嘉木因为是刑警,他不能以不存在的事实诱供,但你不是刑警啊,你没必要遵守刑警守则,你完全可以使用诱供的技巧,让凶手自露马脚,然后察实证据。” 许卿生彻悟了。 沈嘉木非但不能诈供,他甚至不能授意自己诈供,所以才会一筹莫展,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如果自己是因为“心有灵犀”替沈嘉木找到突破口,那么沈嘉木就没有违背任何法条,凭借“诈供”察实的证据才能被检方认可,具备法律效力。 卿生由衷的冲莫勿竖起了大拇指。 第三卷 第58章 女佣和子女们 韩红雨并没有继续留在覃家庄园,她现在和覃文璋光明正大的同居了。 沈嘉木和卿生先见的是韩红雨,她和覃舒然一般年纪,身材高挑,据卿生目测有174cm左右,她的骨相生得很美,穿着打扮也很时尚,皮肤紧致细腻,近小麦色,卿生已知她在学府进修的就是家政专业,“女佣”只是俗称,更正式些应当称她为“生活管理师”,事实上她的收入也相当可观。 她和覃舒然是性格截然不同的年轻女性。 “我和文璋早就相识了,是因他引荐,我才被覃先生雇为生活管理师,我其实在进入覃家前,就已经和文璋恋爱了。” 韩红雨说起覃巍来,虽然仍用了“先生”的敬称,不过她丝毫不掩示对覃巍的鄙恶:“覃先生觉得我出身普通,和文璋门不当户不对,但他不反对文璋和我恋爱,只不过挑明了,他说绝对不允许我和文璋结婚,就算我要成为文璋的情人,用非婚方式和文璋长相厮守,也必须先经过他检验我是否合格。 我觉得覃先生真是个滑稽的人,但文璋因为还念着他的养育之恩,不愿意和他翻脸。我当然没有因为想和文璋长相厮守就接受他的‘检验’,我打算等合约期满就正式提出辞呈。” 卿生问:“可是韩女士,你的合约期还有三年。” “那又如何呢我不愿意,覃先生还能强迫我不成”韩红雨微微一笑:“违约会造成不良记录,而且文璋也需要时间偿还覃先生的养育之恩,三年时间我等得起。” “请再说说案发当天你去繁花馆的情况吧。”卿生要求。 韩红雨也不抗拒:“下午两点整,是覃先生需要按摩的时间,一般按摩后他还需要进食一些糕点,所以我准时去给覃先生提供服务,但那天覃先生的情绪异常焦躁,又再提出‘检验’的事,我明确拒绝,他大发雷霆,借口我准备的糕点太过甜腻,让我重新准备,而且还警告我如果我重新准备的糕点仍然不让他满意,他就会起诉我,说我违背职业准则。 我也很生气,所以忍不住找文璋抱怨了几句,文璋提出他替我去送糕点,其实就是想请求覃先生不要再为难我,我没有反对,毕竟,覃先生对文璋还是很看重的,而我在覃先生的眼里,与玩物无异。” 许卿生说:“但据我了解,覃先生似乎一直很满意你的服务,有时候你在繁花馆会逗留好几个小时。” “许助理,我毕竟是专业人士,不仅精通按摩手法替人缓解疲劳,而且还进修过心理学,覃先生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碍,他需要我为他进行疏导,出于职业准则,我不能拒绝。” “你觉得何律师与覃先生的真实关系如何”卿生又问。 “他们是情人关系。”韩红雨微微一笑:“覃先生在繁花馆,从不谈公务,但只有何律师例外,每回覃先生约见何律师,都会让我准备何律师喜欢的香薰,覃先生还试图利用何律师刺激我的欲望,他跟我说过他会把何律师列为他的遗产继承人,如果覃先生过世,何律师将继承一大笔财产,就算……何律师的寿命比覃先生短,何律师的家人也能获得这笔财产。” “你真的不动心吗”卿生的提问很尖锐。 “不动心。”韩红雨正视卿生的眼睛:“我靠自己,就能享有富足的生活,当然也许和覃先生这一阶层相比,差距很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给我多少钱让我吃屎也是不行的,我又不是没饭吃。” 许卿生觉得韩红雨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而覃文璋相比韩红雨,就显得有些摇摆不定了。 “我爱红雨,我觉得我这辈子只可能爱上她一人。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妄顾养育之恩,我懂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孤儿,但我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大姐他们都必须服从家长之令,为覃家的繁荣尽力,否则就会受到责备和惩罚,只有我……我是被收养的,但我能够自主选择我热爱的专业,我受到的拘束从来都是最少的。 除了和红雨的事。 我的想法是可以接受利益联姻,但只要我为覃家尽到了自己的一份责任,那时候我就能彻底的自由了。” 许卿生觉得覃文璋没有说实话,她继续问:“当你知道覃先生对韩女士怀有企图心,你难道就不愤怒吗” “我了解红雨,她不会屈服,既然是不会发生的事,我只能宽慰我自己。” “所以,你还是觉得愤怒的吧” “谁会不愤怒”覃文璋提高了音量,然后他又立即捧住了自己的头:“但我欠的债太多了,我只能忍,我庆幸我爱上的人是红雨,否则我会变得更不幸。” “我有点不理解。”卿生说:“当初你为什么要推荐韩女士担任覃先生的生活管理师。” “我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我不能未卜先知!”这时的覃文璋倒是挺愤怒的,他甚至开始扯自己的头发:“是我害了红雨,让她受到这么多的压力和委屈,但我当时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他的心理障碍已经逐渐严重了,我想红雨是很出色的生活管理师,让红雨照顾他,也算是我对他的报答。” “案发当天,你在繁花馆是否和死者发生过争吵” 当卿生问出这话的时候,沈嘉木看过来一眼。 在死者家属跟前直接把死者称为死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卿生主动提出要担任“主审”了,看来是悟了,洞悉了他的为难之处,而且已经想好了章程。 沈嘉木不由微微一笑:秋鸿真是找了个好帮手。 “没有争吵。”覃文璋停止了扯头发的举动,他恢复了平静:“他还是心平气地跟我说话,毕竟他从没跟我挑明过他对红雨的企图心,他说他只是因为舒然和阿琛的事烦躁,迁怒于红雨。 但他说他没有胃口,让我把糕点拿走,我把糕点直接送去了欢歌馆,糕点被客人们分食了。” “你也知道覃小姐和周琛恋爱的事” “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大姐他们也都知道,舒然很胆怯,或者说懦弱更确切,她从小就依恋周琛,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你那时候,也很疏远覃小姐的吧” “不是疏远,只是无意靠近,毕竟我和她都是寄人篱下,在大姐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区别,如履薄冰的人是无法互救的,如果走得太近,结果只会是踩碎那层薄冰都坠入冰窟窿里。” 卿生没有再问什么。 她跟沈嘉木交流:“覃文璋的陈述,对于死者使用的都是第三人称,而不以‘爸爸’称呼。” “恨意。”沈嘉木点了点头:“我们现接触的嫌疑人,覃文璋仿佛对死者的恨意最深。” 接下来见的人就是覃舒婷和覃文杰、覃文宇姐弟三人了,他们现在比邻而居,覃舒婷独居一幢别墅,覃文杰和覃文宇居住的别墅就在覃舒婷的右侧。 覃舒婷是个很精干的女性,短发齐耳,脖颈修长,她并不喜欢和人四目相交,但当她真看向某个人时,眼神犀利。 卿生和她的交流,完全覃舒婷占据了主动。 “我知道你们最怀疑的人就是文杰,因为只有他可能把安/眠药落入咖啡里,再杀害爸爸……不必太惊奇,我自然有我的途径打听清楚案情,我知道爸爸是先服用了超剂量的安/眠药,而且安/眠药是加入咖啡里。 但你们这些警察,到底有没逻辑这肯定是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凶手必然不是激情杀人,如果凶手真是文杰,他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破绽或许你们还会怀疑文宇,怀疑他是文杰的帮凶,但你们应该如何解释覃文豪的供述呢覃文豪可是言之凿凿,他离开的时候爸爸是清醒的,当然也是活着的,覃文豪不会给文宇打掩护,所以文宇绝对不会是下药的人。” “覃小姐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会怀疑覃文宇和覃文杰”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警方,破案是必须得有证据的。” 因为覃舒婷当日并没有去繁花馆,她不可能亲自下药和杀人,而且摆出如此强横的态度,卿生觉得也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了。 只是在告辞的时候,她忽然说:“我挺不喜欢何律师的。” 覃舒婷才露出笑容:“你还算没瞎吧,姓何的这种女人,挂羊头卖狗肉而已。不过我虽然厌恶她,但也不至于在意那点小钱,我爸那种人,可从来不会色令智昏,姓何的只能从他手上拿到一点卖身钱,我爸花出去的这种钱多了……呵,许助理你很聪明嘛,看你这表情,就是认定了我在忽悠你。 是,我爸对姓何的有点与众不同,毕竟连覃舒然的妈都没被列为遗产继承人呢,但谁让姓何的是律师呢,这羊头是真带着膻味的,做律师的嘛,谁手上没委托人几个把柄,我可没兴趣知道我爸的把柄。 许助理,我一直明白争取接班人的正确方式,我也成功了,只要我成功,文宇和文杰都能在未来的覃氏集团占据一席之地,姓何的手里的把柄,对我可没有作用,我爸活着,改立遗嘱对我们和姓何的都有利,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呢” 说完这话,覃舒婷就转身上楼了。 负责送客的是器佣。 而卿生对覃文宇的感觉,还真就是个表里如一的纨绔。 他居然很殷勤的亲手给卿生煮了壶咖啡,一旁的沈警官并没有获得一个咖啡杯。 “美女,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万一想起什么来,也方便及时告诉你。”覃文宇搬了张椅子,挨着卿生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他甚至还撩了撩他烫成大波浪卷的长发。 卿生碰都没碰下那杯咖啡。 第三卷 第59章 这就是爱情啊 覃文宇直呼死者的姓名。 “我去找覃巍干嘛当然是要钱的啊,平时找他要钱是讨骂,但那天我姐不是订婚吗,我有底气的啊,结果他还是不给我,我和他吵了一架就出来了,他还叫嚣着要剥夺我的继承权,我心里郁闷,回欢歌馆后不好烦我姐,就跟文杰哥抱怨了几句,文杰哥就说让我别急,他好好和覃巍讲讲。 美女,我跟文杰哥都不可能杀覃巍,哪怕他真铁了心要剥夺我的继承权,我姐也不会同意,哼,他现在光指望着周家也不行了,周家老头子就要退休了,儿子辈的影响有限,覃巍就指望着我姐夫的家族续钱呢,他根本不敢开罪我姐。 凶手肯定是杜兰芝啊,煮咖啡时间不够,她不会把安/眠药直接倒覃巍嘴巴里啊那剂量的安/眠药,三分钟够时间让他睡着了,虽然老朱说她第二次去繁花馆的时间不到三分钟,但老朱也很可能撒谎啊,老朱自己就有嫌疑好不好,你们为什么不怀疑他” 询问了这么多人,覃文宇是唯一一个怀疑安防人员朱健是凶手的。 “你跟韩红雨相熟吗”卿生问。 覃文宇露齿一笑:“我挺想和她相熟的,但可惜,她看上了老头子,正眼都不看我。” “你的意思是说,覃先生和韩红雨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你有依据吗” “依据这还需要依据能在繁花馆服侍老头子的女佣哪个和他关系正当过老头子之所以不用器佣,是因为器佣是块铁,再怎么智能,有的功能还是不能实现的。” “覃文璋呢,你知道覃先生为什么要收养他吗”卿生又问。 她感觉覃文宇虽然玩世不恭,言行轻浮,不过正因如此才容易透露出更多的真相。 “谁知道呢,外头的人都说覃文璋实际是老头子的私生子,我倒觉得不以为然,老头子好色好在明面上,他哪还怕别人议论,覃文璋要真是他儿子他犯得着当养子养吗。” 卿生暂时结束了针对覃文宇的询问,要求他回避,覃文宇却还嬉皮笑脸的纠缠:“美女,你还没留联系方式给我呢,凶手你们还没有察到,谁知道他会不会谋杀我,我需要你的保护!” 沈嘉木冷冷看着覃文宇:“我建议你停止对我助手的骚扰。” 覃文宇这才玩笑般的半举着双手:“行行行,警察最大,警察惹不起。” 这个纨绔子一走,客厅的空气都像清新了几分,说实在许卿生很有些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香水味,刚才她都有点忍不住要打喷嚏了。 覃文杰和覃文宇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熨烫得笔挺的黑西裤,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活像个大学生。 “我去见爸爸是为文宇求情的,爸爸也不是真想彻底剥夺他的继承权,只是责怪文宇不上进,说了句气话,我在繁花馆没有逗留多久,十分钟左右吧。” 覃文杰的话不多,他似乎就是一个寡言的人。 许卿生问:“你知道你的生母是谁吗” 她看清了覃文杰眼睛里突然晃过的戾气,但很快,就像石头沉进了湖水里,戾气也消失在了眼波。 “不知道。” 只有这三个字。 “覃舒婷和覃文宇,他们和你一直很亲近吧” “是的。”两个字。 “你知道原因吗” 干脆沉默了。 “你知道覃文豪也去过繁花馆吗”许卿生锲而不舍地问。 仍然沉默。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现在知道了。” 那就是之前不知道。 许卿生已经依稀了解为什么所有疑凶都称见到的是个清醒的死者的原因了。 这天,卿生也见到了覃文豪,他现还是学院的学生,但个头已经快蹿到1米8了,两道浓眉,眼形呈三角,但并不会给人阴险感,只觉得他有些桀骜不驯,约见的地方是学院外的咖啡馆,是覃文豪熟悉的环境,他很放松的跷着二郎腿,点了一堆吃的喝的。 “覃舒婷订婚我本来不想参加的,那天学院的篮球社还有特训呢,但阿琛哥和妈妈都劝我,我才去的庄园,整个宴会相当无聊,那些人总是这样的,说着一些互相都知道的假话,还乐此不疲。 我看见六姐脸色不好,就猜到她肯定又因为和阿琛哥的事被老爸给教训了,我问她她还不肯跟我说,我一气之下就想去找老爸理论,老爸火气大得很,把我还凶了一顿,我就直接跑回学院了,后来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老爸被人杀了。” “你说的六姐是覃舒然”许卿生只确定了这么一件事。 回九曲的路上,卿生跟沈嘉木说她的判断。 “覃家几个子女的排行,覃舒婷是大姐,覃文杰是二哥,覃文宇是老三,覃文璋是老四,周琛是老五,覃舒然行六,覃文豪行七,覃舒薇是老幺,只有覃文豪按排行称呼兄姐,虽然他仍然直呼覃舒婷的姓名,可是对于覃舒然,他喊的是六姐,说明在他心目中,是认可这个排行的。” “你的意思是说,覃文豪之前对覃巍不可能存在恨意” “是,这是一起策划周全的谋杀,凶手不会是临时起意激情杀人,我觉得覃文豪的嫌疑可以排除。” “赞同。”沈嘉木说。 关于如何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因为还有两个关键的涉案人没来得及询问,许卿生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思路,当然也不可能和沈嘉木商量“诱供”一事。 这天,当他们回到九曲,却发现满满一桌“奇形怪状”的饭菜,英俊手足无措,迎上来的时候步伐都沉滞了几分,而郝风雷却兴奋莫名。 “看!这一桌子菜都是我做的!” 好在是这些饭菜虽然看上去“奇形怪状”,不知有毒没毒,味道却还能入口,在郝风雷的一再威逼下,许卿生还无可奈何的喝了酒。 沈嘉木威武不能屈,坚决拒绝了酒精。 “你不会也是一杯倒吧”卿生问。 “看来莫勿是个一杯倒。”沈嘉木喝着咖啡:“案子没破,这是我的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他是个海量。”郝风雷这个提议喝酒的人却像个女人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酒,但他的状态就一直很像喝高了:“秋鸿姐跟我说的!” 沈嘉木切了一块抹着辣椒酱的牛排,冷冷看了不知为何得意的郝风雷一眼:“秋鸿还跟你说了我多少事” “事可多了!比如你们学院二年级的时候,你被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把脸给抓破了,然后你捏着个砖头埋伏在男生家门口,等了一下午,终于袭击得手把人家脚砸肿的事。” 卿生看着沈嘉木的一张黑脸,她险些忍俊不住。 “嘉木哥,你真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跟你说,女生经常跟别的人说某个男生的事,说明她喜欢那个男生,秋鸿姐和我就是普通纯洁的工作关系,她喜欢的人是你!”郝风雷哈哈大笑,然后又轻轻抿一口酒。 “秋鸿从来不会暗恋某个人,她如果喜欢我早就直说了。”沈嘉木说。 郝风雷冲卿生一挑眉,眉毛都快要飞了那种挑眉。 卿生颔首。 沈警官实际是在疑惑冉女士对他的情感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沈警官对冉女士的情感也不单纯。 “你还不信,不信你问小许姐啊,她就是女生,女生肯定了解女生。” 眼看着沈嘉木还真把眼睛看过来,许卿生更笃定了,她连连点头:“雷子说得对,冉女士应该喜欢你。” 郝风雷赶紧和许卿生碰了个杯,表示英雄所见略同的轻轻抿口酒。 这天三点,莫勿并没有等在卿生的家里,但七点的时候他“大包小包”的出现了,把卿生家的冰箱个填了个实满,居然还有一只羊腿怎么也塞不进去了,许卿生简直哭笑不得:“羊腿这种食材,你觉得我们两个会料理吗” “改天烤着吃啊,等下我拿回去放我冰箱里,等我找好地方,我们约一帮人露营去,总会有人烤羊腿的吧。” 莫勿一边吃他自己买的熟食,一边听卿生说完了在时光通道那头的经历,关于案情他现在也不废脑子思考,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我赞成你和郝风雷的看法,沈嘉木和冉秋鸿明明就是互相喜欢嘛,但同学朋友的关系太久了,窗户纸还没有捅破,沈嘉木这个大直男还没开窍而已。” 跟我以前一样,莫勿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又忽然灵光乍现,把筷子一拍。 卿生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被一勺子粥给噎住。 “我知道冉秋鸿为什么挑中你穿越了,最关键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你更容易取得沈嘉木的信任,让沈嘉木意识到她遭遇了危险,肯定是想让你‘启发’沈嘉木,让沈嘉木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早就超逾了友情。 冉秋鸿偶然发现百年之前的我们缘份不一般,才突发奇想,让我穿越肯定不管用,我和沈嘉木两个一模一样的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眼睛瞪瞎了沈嘉木也开不了窍,只有你穿越过去,你想啊,因为你和冉秋鸿长相一样,沈嘉木就能信任你了,为什么他潜意识中把你当成了冉秋鸿啊。 无论冉秋鸿说什么话,干什么事,他都会相信都会认可,还能不遗余力的帮助,这就是爱情啊,想通这一点,沈嘉木和冉秋鸿就能水到渠成突破友情的界限,直接洞房花烛了。” 许卿生听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推论,实在无力吐槽。 “你可别不信,等我们齐心协力救出冉秋鸿,我的判断肯定就能得到证实。” 莫勿信心十足的吃了块肉,然后就盯上了卿生那碗粥:“好吃吗分给我一半尝尝。” 第三卷 第60章 因果链 朱健是在二十年前就被雇为覃巍的安防人员,他当然也接受过专业的安防训练,许卿生看他的资料,竟然在射击科目上成绩十分出众,了解各种枪械的性能,当然也会操作,卿生未免有些疑惑:“难道现在法律允许私人配枪了” “我国法律不允许。”沈嘉木说:“不过覃巍经常出国,某些国家经申请允许私人配带枪支,他在国外申请了枪支配带资格,所以聘请安防人员时,当然要考虑安防人员的射击技能。” 朱健现年已经46岁,但看上去仍然维持着健壮的体格,便是现在他的雇主已经死亡,但他的行动也维持着良好职业素养,坐姿端正笔直,神情严肃。 “关于你之前向警方的陈述,现在有需要修正的事由吗”卿生问。 “没有。”朱健回答得很肯定。 “你一直没发现覃先生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没有发现。”朱健说:“覃先生如果要休息,会提前通知我拒绝任何人进繁花馆,若未提前通知,我敲门后覃先生没有明确拒绝就说明他愿意见客,实际上一般能够进入繁花馆的人都是覃先生的家人。” “还是有例外不是吗” “是的。” “你觉得例外之一何律师,与覃先生是什么关系”卿生问。 朱健显然的犹豫了,他沉默着。 “我知道作为安防人士,根据职业守则你不能透露雇主的隐私,但现在覃先生已经遇害,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更有用的线索,才有助于我们尽快抓获凶手。” “何律师是唯一能进入繁花馆的外人,当然,这是之前,太太那天让杜女士随她一同进入繁花馆,就打破了唯一特例。” “在你看来,韩红雨不算外人是吧” “如果韩管理师都算外人的话,我刚才的说法就更不严谨了,事实上除了韩管理师之外,还有不少雇员也是能获准进入繁花馆的。” “我明白了,在你看来,何律师不算是雇员。” 朱健微微蹙了下眉头,但他默认了。 “在案发前,你是否认识杜兰芝”许卿生又问。 “不认识,杜女士从来没有拜访过覃先生。” “那么为何当杜女士单独进入繁花馆时,你竟然没有阻止呢” “因为我接到太太的电话,太太告诉我杜女士的物件遗落在了繁花馆,她需要找回,我叩门,覃先生并没勿扰的通知,我才让杜女士进入。” “所以周女士的指令对你也会发生作用是吗” 朱健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我只是覃家的职员,如果覃先生没有明确交待,覃先生的家人有所交待,只要在我职责范围之内我应当服从。” 许卿生点了点头。 “在你看来,如果有人要将覃先生一刀毙命,是否轻易就能做到” “如果覃先生没有失去意识是很难做到的,除非凶手经过专业博击训练,而且覃先生对凶手完全不设防。” “你这样说,好像会让自己担当嫌疑啊。”许卿生直盯着朱健。 但他却是轻松的:“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没有杀害覃先生。” “你说说当你进入命案现场的情况吧。” 朱健也没有变得更加轻松:“当时杜女士开门出来,她很慌张,告诉我覃先生似乎遇害了,我立即就跑进繁花馆去,当时玄关的屏门是闭合的,自动打开后我看见的是一件血衣丢在地上,覃先生是背对着屏门坐在沙发上。” “他总是喜欢背对屏门吗” “覃先生习惯跟人面对面交谈,他不能忍受有人存在于他视线范围之外,但一般来说他都会主动坐在面向屏门的主人位上,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结果我就看见了吧桌上的咖啡杯,以及覃先生面前茶几上的咖啡杯,我没有细看,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然后我就察看覃先生的情况。 当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博,伤口还在流血,我没有看见凶器,然后我就立即报警,并通知了太太,太太交待我一直守在繁花馆,不要再让任何进入破坏现场。” 卿生和沈嘉木最后询问的人,就是地方警署重点怀疑却苦于找不到证据及动机的杜兰芝。 她已经47岁,但风韵犹存,甚至比周静看上去还更年轻些,她完全未施脂粉,额头、眼角其实已经略现皱纹了,皮肤看上去也不那么紧致白皙,她的年轻其实是显示在气质上,干净、清秀,偏有天生的,木棉花一样柔艳的嘴唇。 她穿一条蓝色棉麻质长裙,只在手腕上带一串红豆,她的陈述清晰简洁,她习惯在说话时看人的双眼。 “杜女士过去不认识死者吗”卿生这是重复提问了。 杜兰芝摇摇头:“我和阿静很要好,也去过覃家庄园几次,但那天还是第一次见覃先生。” “您和周女士是怎么结识的” “因为瑜伽。”杜兰芝看着卿生的眼睛:“我报了一个户外瑜伽体验班,在练习时认识了阿静,来往几次,更觉投缘,就是这样成了好朋友。” “那你听周女士说过她家中的……一些家务事吗” “女人闲聊时,家务事多少都会说起的,我知道阿静和覃先生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感,他们的婚姻是以对两个家族都有利益为条件,不过阿静还是很担心覃先生的身体,毕竟……两人也有夫妻的名份在,情份嘛,多少也是存在的。” “杜女士去见覃先生为何要带扫描仪” “因为阿静早跟我说过,有机会想让我和覃先生谈谈,我在有空时进修过心理学,并考过了入职试,我虽然没有从事心理咨询和治疗工作,但也算半个专业人士了,阿静觉得覃先生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但覃先生很抗拒就医,所以她才拜托我以朋友的身份接触覃先生,尝试着给覃先生一些建议。 我带上扫瞄仪也是为了事后做更准确的分析,但结果覃先生忽然说要见一个重要的人,阿静和我告辞得急,我不慎把扫描仪遗落了。” “这样说,你的扫瞄仪里录下了你们与覃先生的交谈”卿生问。 “是的。”杜兰芝又说:“但我没有找到我的扫瞄仪,准确说我根本没顾上找,当我再进繁花馆时,我看见覃先生是背向玄关……” “你第一次进入时不是吗” “不是,覃先生坐的是主人位,阿静坐他侧面,我坐的是背向玄关的沙发。”杜兰芝说:“所以我就先跟覃先生说明来意,但他并没有理会我,我觉得有些尴尬,这才往覃先生身边走,然后才发现覃先生被刺伤,我就立即通知了馆外的安防人员,而后一边电话通知阿静一边往繁花馆跑。” “但犯罪现场并没有发现杜女士你的扫瞄仪。” “那我就不知为何了。” “杜女士,你说你去拿回扫瞄仪时,周女士脱不开身,我想知道你是否告诉周女士你会返回繁花馆。” “当然是要告诉阿静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只是客人,遗落了物件在男主人的……繁花馆应该称为卧室更加准确,就算周女士因为要招呼客人没有空闲,但为何不让她的家人替你取回扫瞄仪呢哪怕是让覃舒然或者是周琛陪你一同往繁花馆,那也显得妥当些。”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杜兰芝点头:“但当时舒然和阿琛已经相继和覃先生发生过争执,而文豪,这孩子竟然没说一声就回学院了,阿静也是考虑到再让舒然和阿琛陪我去繁花馆,反而会触怒覃先生,而其余几个子女……阿静也差遣不动。 且我和阿静先前和覃先生面谈时,我是以某项生意为契机,覃先生也答应了安排时间和我再深谈,阿静才觉得既然如此,让我独自往繁花馆取回失物不算违背情理。” “我还有一个问题,杜女士为何突然进修心理学据我了解,当时杜女士已经事业有成了。”许卿生似乎问了一个题外话。 但没有引起杜兰芝的抗拒。 “那时我刚与我的丈夫离异,虽然我们是协议离婚,但我其实是觉得很难过的,我去进修心理学,一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再者多了解一些自己的心理,也有利于生活恢复正常。” “那……杜女士现在觉得已经不受婚姻失败的困扰了” “婚姻失败对我一直不成困扰,毕竟婚姻不等同感情,感情被辜负才是我的困扰,但现在的我当然已经想明白了……我爱一个人,不代表那个人就应该像我爱他一样爱我,我以为我获得的是爱情,但我的前夫只是需要婚姻,当他觉得婚姻让他疲惫,他有自由去追求让他轻松的,另一段婚姻生活。而我,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得到,也谈不上失去。” 杜兰芝云淡风清,她甚至微微一笑:“所以我和阿静才会觉得投缘,如果我还是过去的我,因为爱人离开痛不欲生的我……是会被阿静排斥和嘲笑的。” 据此,涉案人员都已经过了第一次询问,谁是真凶,许卿生这回是真没有方向。 而突破口,就在于察清说谎的人。 莫勿也帮着许卿生分析了下,他居然买了一块便携式折叠支架白板,像模像样的竖立在餐桌上,手拿油墨笔“刷刷”写下人名,划分出阵营,看上去他居然也像个刑警了,卿生突生一种奇异感。 是否她的这回穿越,不仅与冉秋鸿和沈嘉木密切相关,莫勿也在这条因果链上 第三卷 第61章 抽丝剥茧 莫勿一本正经的在分析案情—— “具体可以分为三大阵营吧,覃舒婷、覃文杰、覃文宇有可能互相包庇和说谎;韩红雨和覃文璋是一个阵营;周静、周琛、覃舒然、覃文豪四人是一个组合。”莫勿是把杜兰芝的名字单独列出,他现在还给“杜兰芝”画了个圈。 油墨笔在白板上敲了两下:“杜兰芝只是周静的好友,经调察认识了不到一年,再是投缘,也不可能为了周静去杀人吧!她虽然嫌疑最大,但的确没有动机。” “如果是杜兰芝杀人,谁是她的同谋” “周静的可能性当然最大!但要是周静在咖啡里落的安/眠药,另外两个阵营的人为什么替她说谎呢” 许卿生摇着头,这个案子之所以如此复杂,就是在于逻辑矛盾没有解决。 “如果是覃文杰杀人,覃文豪就必然见不到清醒的死者,你说按那种安/眠药的剂量和功效,三分钟足够让死者昏睡,可除了杜兰芝最后一次进入现场外,其余人在现场耽搁的时间都超过了三分钟,而且他们并不是接踵而至,所以不存在见到死者时,死者药效尚且不及发作的情况。” 许卿生点头。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莫勿说:“至少有个阵营都说了谎,而除了凶手之外,其余的人手里拿的都是盲本,他们不知道凶手是谁,每个阵营之间都在彼此怀疑,不约而同的为彼此隐瞒,事实上却让凶手获利。” 卿生也是这样想的。 “第一个阵营,只能是覃文宇下药,覃文杰杀人,他们安排了覃文豪去繁花馆,当杜兰芝发现大渣男的尸体后,周静不知道覃文杰、覃文豪去了繁花馆,她以为凶手是覃文豪,那么她该怎么为覃文豪掩盖呢显然,让覃舒然和周琛以及杜兰芝如实交待案情,是不可能让覃文豪摆脱嫌疑的,因为覃文豪是他们这个阵营中,最后进入繁花馆的人,所以如果是第一阵营杀人,第三阵营中只有覃文豪说了谎。 我们假设,周静误以为是覃文豪杀了人,为了让儿子摆脱嫌疑,她的口供务必会咬死杜兰芝,但周静并没有这么做,她和杜兰芝的口供是可以相互应证的。 说回来第一阵营杀人的假设,覃文宇和覃文杰要利用覃文豪脱罪,他们最有可能利用覃文豪的身世,引诱覃文豪去繁花馆,覃文豪必然就会知道大渣男已经失去意识,因为他只能去偷亲子鉴定书,不能直接去抢。 可人毕竟不是覃文豪杀的,就算覃文豪在初次接受地方警署的询问时,不知道撒谎的后果的严重性,但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如果没有杀人,周静一定会让他如实供述,因为大渣男已经死了,覃文豪是否大渣男的儿子已经无关紧要,周静不可能替另外两个阵营的人掩盖秘密,让亲儿子承担风险。 所以,第一个阵营不可能产生凶手,覃文豪也不可能是凶手。” 莫勿把白板上的几个名字抹去。 卿生就真端正了态度,竖起耳朵来听莫勿继续分析。 “第二阵营只有两个人,韩红雨和覃文璋,所以只可能是韩红雨下药覃文璋杀人,但他们两人是一前一后进入的繁花馆,没有安排另两个阵营的人做为他们不是凶手的见证,如果真是他们杀人,大无必要两人分别完成,只需要一气呵成,如果是这样,案子早就破了,所以第二阵营不可能杀人。 但他们肯定说了谎,因为现在只有第三阵营出现凶手,但第三阵营中最后进入繁花馆的覃文豪嫌疑已经排除,凶手和帮凶就在覃舒然、周琛、周静、杜兰芝之间,而不管是第二阵营,还是第一阵营,他们都在为第三阵营说谎遮掩。 因此我得出结论,所有阵营的人都在说谎,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许卿生的困惑正在于此。 “因为他们在供述之前,都不知道彼此阵营的人没有犯罪,事后虽然了悟,但仍然愿意为凶手隐瞒,只能是基于两个原因,第一,对大渣男的恨意,第二,他们前往繁花馆,趁大渣男失去意识后的所作所为,并不乐意揭露为众人皆知。 这两个原因是并存的,而且凶手显然洞悉了他们的心理,也就是说凶手绝对知道覃家内部的所有秘密,因此才有把握,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把谎话进行到底。” 莫勿又抹除了一些名字,用笔敲敲黑板。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下药的人和凶手的组合,首先不可能是覃舒然和周琛的搭配,道理如同韩红雨和覃文璋的搭配;覃舒然和周静之间搭配也很奇怪,因为周静不可能把亲儿子算计进来,但存在两个儿子乱入的可能,不过,如果是覃舒然和周静的搭档,第一、第二阵营的人目睹的必然是大渣男的尸体,他们在事先就已经想到了说谎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还会不会说谎呢 因此,其实合理的搭档只有一对,就是这两个人!” 莫勿用笔画圈。 许卿生站了起来,紧盯着那两个人名。 “所以,你现在知道应该在谁身上打开突破口了吗”莫勿微笑。 许卿生点点头:“覃舒然,和覃舒婷。” —— 有一个人根本没被莫勿把名字写上白板,就是朱健,但卿生也并不认为朱健是凶手,因为他做为覃巍的安防,根本没有必要把案情弄得如此扑朔迷离——他肯定具备嫌疑,毫无必要使用障眼法,非要找人成为他的同谋。 另外就是现场留下的证据,也证实朱健不可能杀人,那件血衣。 百年后的衣服面料,绝大多数都能隔绝血污,凶手取用死者的外衣,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衣服染上血污,朱健的身材比死者健壮得多,他穿死者的衣服无法扣上纽扣,那么仍然不能避免自己的衣服染上死者的血迹,如果他只是负责下药,一个安防人员主动提出煮咖啡,死者怎么可能同意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逻辑。 如果凶手与朱健搭档,大无必要选择在繁花馆这么一个场合,朱健是完全能够取得覃巍信任的人,他有太多的机会得手,比如出国时,完全可以泄露覃巍的行踪,覃巍仇家不少,而且钱多,他之前就差点在国外遭遇绑架,是朱健防护得力才没让罪犯得逞,万一朱健“疏忽”,有的是机会假他人之手杀害覃巍,岂不比在繁花馆动手更加容易逃脱罪责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如此复杂的手法杀人,其实,这个案子看上去复杂,但凶手根本无所遁形,关键是罪证。 卿生提出由她单独询问人证。 因为接下来,她就要运用“诈供”的技巧了,沈嘉木最好不在询问现场,否则明知她这工作助手“违规”还不加以阻止,当事人就可以投诉沈嘉木,就算获得罪证,证据也很可能被认定为无效。 毕竟对于刑警来说,追求的不仅仅是真相,而是要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 卿生打算先找最容易“下手”的人下手。 纨绔公子覃文宇,在接到卿生的电话后异常兴奋,当他赶到“约会点”,并没有发现沈嘉木时就更加“花枝招展”了,其实沈嘉木就在隔壁包厢,他和卿生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绳索是不能“扯断”的。 “美女,这下我可算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了。”覃文宇晃动着手机,包厢里这么多张沙发椅,他非要跟卿生挤着坐一张。 “覃先生只要一会儿就不会庆幸有我的联系方式了。”卿生没有要求覃文宇另择座位,她只说:“覃文杰的生母,应当是你的小姨吧。” 覃文宇果然就“远离”了,他再笑不出:“你们没有证据。” “我知道覃舒婷、覃文杰还有你都不是凶手,我需要向你展示什么证据呢” 覃文宇难得的的拉长了脸。 “二十多年前,你的外祖父因为决策失误,导致他所经营的企业资金链断裂,急需一笔资金才能勉强维持经营,本来是可以找女婿,也就是本案的死者借资,至少就能暂时渡过难关,但没想到,死者却提出了交换条件。” 覃文宇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我其实一直认为死者非常卑鄙无耻。”卿生向覃文宇举了举红酒杯。 刑警工作时是不能饮酒的,但她不是刑警,沈嘉木这个老板只要允许她喝酒她就可以喝。 覃文宇果然就“爆炸”了。 “没错,我的亲爸,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覃文宇喝光了一杯酒:“他逼我妈,还逼我小姨,我妈和小姨都没有办法,我外公当时因为公司的事,已经承受了很大压力,他都已经住院了!覃巍的要求谁都不敢告诉我外公,但如果覃巍袖手旁观,连我几个舅舅都要去坐牢了! 小姨当时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她当时怀着文杰哥的时候,是想打胎的,但覃巍这个人渣不让她打,他就是想利用文杰哥,要胁我小姨一辈子,他知道我小姨厌恶他,但他就是要恶心我小姨,我小姨终生未婚,一直到她过世的时候,都生活在痛苦和煎熬中。” “你那天究竟为什么去繁花馆” “我当时正和一个女客人在调情,有个女佣,她大概在暗恋我,故意跟我说看见韩红雨推着餐车来欢歌馆,有点奇怪,我就撇开了女客人,反正这种女人其实并不对我胃口,韩红雨老对我爱搭不理的,但我偏就被她吸引了,我悄悄跟着她,看见她和覃文璋避开人鬼鬼祟祟在说话,我看见她拿给覃文璋一个瓷瓶,隔得有点远,但我认得出来那个瓷瓶就是摆在繁花馆里的。 老头子很珍惜那瓶子,套了个玻璃罩放在自己的床头,韩红雨和覃文璋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看见覃文璋摇了摇头,然后覃文璋就推着餐车出了欢歌馆。 我一直跟着覃文璋,因为我看见他把瓶子藏在了餐车底部屉柜里,我觉得很奇怪,老头子不让别人乱碰繁花馆的东西,韩红雨就算和老头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她还不至于有这样的特权。 覃文璋把餐车推去了繁花馆,又推回了欢歌馆,我还趁他没注意,看了看屉柜,里头啥都没有,我早就在怀疑覃文璋的身世,于是就想去繁花馆探探老头子的口风,结果,哈哈,他居然失去了意识,昏睡不醒。” “死者当时坐在哪张沙发上” “背对玄关那张沙发上,我还看了看瓶子,已经归位了,没破没损的,我当时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手头紧,我知道老头子存钱卡放在哪里,而且我还知道密码……老头子放在繁花馆的存钱卡,都是他平时随手当作嫖资的,卡里的钱有限额,所以密码都是一样的……我就是把他的存钱卡一卷而光了。 我拿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扫描仪,没想太多,顺手就拿走了,我就找文杰哥跟我一起看扫描仪,哈,哈哈哈,居然是老头子和姓何的那个女人在床上……姓何的女人提出要老头子把她的列为继承人,老头子没同意,姓何的女人就威胁老头子,说当心她把什么柏树还是桑树的事说漏嘴,老头子就答应了。 文杰哥当时就慌了,骂了我一顿,让我把存钱卡都给他,扫描仪他也拿走了,后来……老头子居然被杀了,我还以为是文杰哥干的呢,就跟我姐商量,我姐就教了我一套说法。” 第三卷 第62章 都想让他死 但后来,覃舒婷当然能够确定她的两个弟弟没有杀人。 覃文宇干脆掏了底:“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我姐和文杰哥就很在意柏树还是什么桑树的事,那个扫描仪他们已经毁了,文杰哥也没杀老头子,要不他瞒着我和我姐干嘛我和我姐肯定是要帮着他的啊。 文杰哥听我的说法,以为老头子自己吃了药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想把我偷的存钱卡还回去,免得老头子一醒,追察银行记录,必须知道是我拿走了扫描仪,他去繁花馆就是为了把存钱卡放回原处,我当时以为他还存钱卡的时候,老头子刚好醒了,文杰哥一急就把他杀了。 我跟我姐一说,我姐一听柏树还是桑树的事就变了脸,要求我不许说老头子睡着了的话,后来,文杰哥跟我们讲,老头子根本没醒,他觉得蹊跷,因为老头子从来不会坐在沙发上睡,他睡眠本来就不好,不可能窝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如果老头子是自己吃了药,就更不会既不叮嘱朱健阻拦我们进入繁花馆,又不舒舒服服地躺上床。 文杰哥推子推老头,老头一点反应没有,但活肯定是活着的,文杰哥当时就怀疑有人给老头子下了药,但不知是谁,反正我姐后来决定,我们不仅不能承认偷了东西,还必须咬死老头子是清醒的,把所有罪名往杜兰芝身上推。” 见完覃文宇,卿生没急着见别的人,沈嘉木已经通过卿生利用扫描仪拍摄的录影明确了覃文宇的供诉,他也没和卿生直接沟通,只手下写两个名字:“柏淮桑”以及“白子玉”。 都是人名,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许卿生是和郝风雷共同完成了关于柏淮桑和白子玉的“搜索”工作。 “柏淮桑也算是覃巍的合伙人了啊,哈,覃文宇居然不知道,还说什么柏树桑树的,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哥还吃过这个瓜呢,他一口咬定柏淮桑就是被覃巍陷害的,柏淮桑虽然年轻有为,但城府远远比不上覃巍,人脉更是比不上,所以就被坑了呗,公司倒闭了,他自己也进了监狱…… 天啊!小许姐快来看,柏淮桑的女儿居然就是那个五岁时指令器佣打开车窗,探身出去不小心摔下车折断颈骨的可怜孩子,啊!她的妈妈因为这事自责,居然也自杀了……柏淮桑在监狱里听说妻子和女儿的死讯,心机梗塞。” 郝风雷使劲搓了搓脸:“一家子都被覃巍给害死绝了!” 许卿生更留意的是关于“白子玉”,她看完事故相关报道后,很想撒手不理这件命案了。 这天,许卿生主动通知莫勿,她实在很想倾诉。 “白子玉是一个造瓷师,在后世非常知名,而且她还十分的漂亮,她原本有个幸福的婚姻,她和他的丈夫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后,夫妻感情十分和睦,夫妻两结婚一年后,得一子,在白子玉和丈夫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临近时,白子玉烧出一只斗彩连枝瓶,相赠予她的丈夫,也是为了祝福自己的婚姻。 这只斗彩连枝瓶工艺十分精美,虽不是古物,但工艺价值也很高。 在此之前,白子玉却深陷绯闻风波,她的绯闻对象正是覃巍,白子玉后来直接召开记者会,面对大小媒体申明,她说她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丈夫,她只爱她的丈夫,而且她的爱情会延续到海枯石烂。 就在白子玉和丈夫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当天,宴会上,突有七、八个持枪的匪徒闯入开枪扫射,这是家族宴会,所以罹难者只有白子玉和丈夫两个家族的人。 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他们当时才刚两岁的儿子,被白子玉和丈夫用血肉之躯保护着,孩子后来成了孤儿,因为他所有的亲人,都死于那场乱枪扫射,案发地在国外某个海岛,因为白子玉不想再引发更多舆论关注,所以和丈夫决定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去他们的蜜月旅游地举行。” 莫勿看卿生难过得把身体都收缩起来,他伸出手,最终也只拍了拍卿生的肩膀:“他们的孩子呢” “送进了孤儿院,后来被两夫妻领养,因为疏于照顾,失踪了。” 莫勿深深吸了口气。 “灭门惨案一直悬而未破,白子玉所造的那只斗彩连枝瓶却被覃巍高价拍获。” “就是韩红雨盗出的那一只吧” 卿生点了点头。 “覃文璋也是从孤儿院被覃巍领养的,但父母不明,据说他是被遗弃在路边,覃巍领养覃文璋时,覃文璋刚好三岁,而白子玉的孩子,被领养不到三个月就莫名其妙失踪。” “放心,覃文璋不是凶手。” 卿生把头埋在胳膊里,她相信莫勿的话,韩红雨和覃文璋都不可能是凶手,但那凶手无论是谁……都是杀了个该死的人!!! 莫勿并没有多劝许卿生。 他所认识的许卿生,其实一直不是个懦弱的人,卿生不过是自保的意识过重,她天生有一副坚硬的壳,还天生有一颗坚强的心,她缩在壳里,却从不惧怕黑暗和孤独。 许卿生会有自己的选择。 而且她的选择一定是朝向光明的。 卿生选择了再见覃文璋。 “我们已经知道了。” 覃文璋面无表情。 “白子玉。” 覃文璋仍然面无表情。 “你爱韩红雨吧将爱人送去死者身边,利用爱人察明你的身世,你不就是想知道覃巍究竟是不是害死你所有亲人的真凶吗现在覃巍死了,你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吗覃巍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你只是在猜测,你能证明的仅限于你是白子玉的孩子,但你不知道覃巍究竟是不是真凶。” 覃文璋终于有了表情,他眼睛里布满了狰狞,他的鼻梁下意识在抽搐,但他对此一无所知,他仍然倔强的沉默着。 “我可以去盘问韩红雨,你真的想让韩红雨承担一切压力吗” 覃文璋把脸别开了。 “你知道韩红雨不是凶手,你自己肯定也不是,你们就算再恨覃巍,但你们深爱彼此,你们都不甘心为了覃巍这种人渣陪葬,但是覃先生,属于你父母的,令堂亲手烧制的斗彩连枝瓶,她唯一留下的遗物,你真的,舍得吗” 覃文璋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 “我给你时间考虑。”许卿生却忽然不逼覃文璋了。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想确定的答案。 覃舒婷是主动联系的卿生。 她仍然维持着御姐风范,但这回,她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开场白后,覃舒婷忽然笑了笑:“你已经从文宇口中诈出了话,我咨询过律师,律师建议我如果警方真不会控告文杰和文宇,我最好还是配合,行吧,今天我跟你说实话。 我恨覃巍,我越像他我就越恨他,好像我对他的仇恨其实是我的的救命稻草,我其实很抗拒和他越来越像。 妈妈去世的时候,把什么都跟我说了,她让我照顾好文杰和文宇,这件事我必会做到的,但我还要做到另一件事,那就是必须继承覃氏集团,我要从覃巍手中夺下这个企业,他抛弃了我的外家,我一定要利用覃氏集团从新让我的外家崛起。 文宇不懂事,很多事我没跟他说,但是文杰一直是我的帮手,他看过那个扫描仪里内容,那是覃巍陷害柏淮桑的证据,文杰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他以为我们掌握这个证据,从此就能高枕无忧,但他也恨覃巍,他觉得覃巍如果发现扫瞄仪丢了,一定会焦躁,文杰的想法是不让覃巍知道扫瞄仪落在了谁的手里,那么他就必须把文宇偷出来的存钱卡还回去。 因为文宇进繁花馆,朱健是知道的,存钱卡这种东西,也只有文宇会偷。” “覃文杰肯定知道除了覃文宇,还有人进过繁花馆吧”卿生问。 “那是当然。”覃舒婷微微一笑:“韩红雨和覃文璋肯定进过繁花馆,这是文宇告诉文杰的,所以扫瞄仪虽然不见了,但文杰认为覃巍也拿不准到底是谁偷拿的。 说后来吧,我确定文宇和文杰都不是凶手,但我仍然不让他们说实话,因为一说实话,就会牵扯出柏淮桑的事,陷害合伙人,导致人家一家三口死绝了,事情虽然是覃巍干的,但一定会给覃氏集团造成极大的损害,覃巍已经死了,杀他的凶手到底是谁我并不介意,让覃氏集团免受损害才是我该考虑的。 我再说点有用的吧,就我对覃巍的了解,他再变态也不可能拍下他和他的情人们上床的影像,那个扫描仪一定是被另外的人悄悄放在繁花馆的,而且是有意让文宇发现,这是凶手布下的局,而且我还问过给文宇通风报讯的女佣,她是听舒然说韩红雨出现在欢歌馆,才借机去搅扰文宇的‘好事’。” “覃小姐不是很讨厌覃舒然吗为什么替她遮掩” “我不讨厌她,我甚至不讨厌她妈,但我不愿意和她接近,如果真是她杀了覃巍,我简直要为她击掌叫好。 许助理,我知道覃巍已经决定要剥夺覃文豪的继承权,光靠猜,我也能猜到是周静出轨了,她干得漂亮,她其实比我妈,比舒然的妈都活得明白,可是覃巍为什么会突然怀疑覃文豪的血统呢这事不是我捅漏的,文宇和文杰我都能一并担保,那么,就只能是韩红雨了。 覃巍其实很看重韩红雨,说得更准确些,他的每一任生活管理师他都十分看重。” 第三卷 第63章 这个案子不急破 “凶手现在明确了。”沈嘉木对于覃舒婷的供诉并不觉得意外,他显然其实对真凶早就心中有数:“还是动机和证据的问题,我想,现在可以上报申请让何律师配合我们的调察取证了。” “我不赞同。” 当毫不犹豫说出这话时,连许卿生自己都是一愣,正想再换个委婉些的措辞,沈嘉木却摆摆手让她直接说理由。 “何律师的私生活我不予置评,但她肯定知道死者曾经陷害柏淮桑的事,她身为死者的律师,非但没有劝诫死者停止犯罪行为,而且利用这件罪恶为自己牟取私利,我觉得她已经严重了违背了职业道德;何律师配合警方,将覃家内部矛盾告知警方,不仅是因为她对凶手断她财路的怨恨,而且她还想利用警方,让她享获协助侦破命案的名誉,但她配享这样的名誉吗” “你说服我了。”沈嘉木点头:“那我们就另想办法找到突破口吧。” “可是这样一来,破案进度就会被延缓……” “这案子不急。”沈嘉木摆摆手:“现在案件紧急与否,看的是社会危害性严重程度,这件案子虽然复杂,但不算要案重案,舆情的观注度也仅在是否能够察实真凶,而普通民众对这起命案只当茶余饭后的话题,在社会上没有形成紧迫感。 如果急于求成,反而会给死者家属造成心理创伤,甚至于还会导致察实的罪证被法庭判为无效,此案我相信你有能力用最妥善的方式解决,其实就算我们刑警办案,也是得兼重法理和人情的,如韩红雨和覃文璋,他们不是凶手,关于他们的隐私……虽然与案情有关,但并无直接联系,想要让他们如实陈述,其实应当以情动之。” 更不要说覃文豪,他是一个未成年人,并没有涉及犯罪,他的身世之疑只是被他人利用而已,如果因为破案让覃文豪的身世成为大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对于覃文豪的心理极大可能会造成创伤。 许卿生一点都不想逼迫韩红雨和覃文璋。 她甚至都不想逼迫覃舒然。 这天她提出再返犯罪现场,沈嘉木同意了。 周静仍然还住在庄园,听许卿生提起“柏淮桑”的名姓,她先是愣了一愣:“听上去很耳熟,但我是真想不起是谁了。” “曾是覃巍的合伙人,后来入狱……” “我想起来了。”经提醒,周静才恍然大悟:“我其实并没有参涉集团的商务事宜,但柏淮桑,当年那件事闹得太大了,他好像是在承建星河社区这个项目时用了劣质建材,造成施工事故,入狱后没多久,他女儿就出了意外,妻子因为自责自杀,他后来是在狱中突发心机梗塞过世的吧” “当时有一种说法,柏淮桑是被陷害,真正应当为施工事故承担责任的其实是覃巍。” 周静竟点了点头:“先夫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韩女士之前,繁花馆是否辞退过好几位管理师” “许助理,我知道先夫的很多行为都不符合公序良俗认定的道德标准,他生前也没少受到舆情的谴责,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过世了……” “这些事情,我们不会向媒体披露。” 周静考虑了一阵,才道:“先夫雇请生活管理师也好,还是糕点师、园艺师也好,但凡是女性,他先考虑的都是风情和容貌,有的女性不想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往往试用期未过就解约了,但有的女性……其实有一部份也不全都为了利益,毕竟先夫虽然年龄比她们大很多,但形象还未显老态,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我不愿过问。 图财的大多得到了实惠,被厌弃后遭到辞退也并无怨言,但有些真动情的……曾经有个服装师,她还哀求过我离婚,她真是傻,她的身后没有家族给覃氏集团提供利益,她永远都成不了覃家的女主人,不是我挡了她的路,是她从开始就爱错了人。 后来那个服装师还在申义论台上发帖质问先夫,控诉先夫欺骗了她的感情,她真是太傻了,这样的事先夫甚至不会让我的父亲和哥哥出面解决,不过花些钱就能让舆情调转予头,服装师反而受到大众的谴责,她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现在还在治疗。 我不忍心,也只能给她一些经济上的补偿而已。” “白子玉的事,周女士知悉吗” “这件事当年就更轰动了。”周静轻轻一叹:“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对这件事的始末也能称为了如指掌吧,这事一转眼,也过了二十多年了。当年舒然才刚出生不久,先夫就迫不及待与舒然的生母离婚,其实就是为了追求白女士。 但白女士不为所动,她实在和她的丈夫感情很好,先夫近乎疯狂的行为给白女士造成不少困扰……他在不少公众场合向白女士高调示爱,死缠烂打,他公然宣称白女士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他唯一的真爱。 他甚至还贿赂了不少记者,胡编乱造,说他已经打动了白女士的芳心,而实际上他和白女士唯一的接触,就是在一次公益拍卖会上,他拍得白女士提供的一件展品,故而与白女士有了交流而已。 大众一贯最热衷的就是这些桃色绯闻,他们根本不在意事实真相,甚至有的人言之凿凿,说白女士早就与先夫有了……白女士的孩子其实是先夫的骨肉。 白女士后来忍无可忍,才召开记者招待会,出面澄清谣言。” “您似乎认为白子玉绝无可能和覃巍有染” “绝无可能。”周静斩钉截铁:“先夫根本就不可能让白女士入眼,许助理,你年纪轻,对白女士不大了解,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虽然是出身豪门,但她热爱传统制瓷,为了烧出能达到古瓷精品的工艺品,她几乎从来不参加各种应酬,除了出席一些公益活动。 她和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的情份,白女士除了制瓷,就是经营他们的小家庭,他们本来是一对大隐隐于市的神仙眷侣,他们遇害后,但凡真正知道他们的人品的人,无不为他们扼腕痛惜。” 周静说到这里,似乎又犹豫了下。 “文璋,应该就是白女士的孩子。” “您知道” “我不那么确定,但文璋和白女士有两分相像,又有三分像白女士的哥哥。” “你还怀疑过什么” 周静叹了声气:“许助理是怀疑当年那件发生在黑贝岛的灭门案,先夫就是元凶吧白女士夫妇根本没有和人结仇,仿佛只有先夫有因爱生恨的嫌疑,我也有这怀疑,但,没有证据。” 卿生进繁花馆,揭开玻璃罩,细细察看那只斗彩连枝纹画的玉壶春赏瓶,画片并非密布连枝纹,纹样只画在瓶口和圈足,赏瓶的腹部是描画的各色连枝花和连枝叶,青花在釉下勾边,色彩在釉上填充,但她翻看瓶底,没有留款。 “这是赝品。”卿生说:“我看了网上的资料,真品的瓶底是留款的,款书‘子玉赠青峰,愿如连理枝’。” “覃巍应当会觉这款书刺眼,所以弄了一件仿品,故意不留款书。”沈嘉木也真心觉得覃巍的行为荒唐且疯狂。 “覃文璋一定是确凿了他的身世,但他没有办法察清覃巍是否杀害父母及他所有亲人的凶手,他只是怀疑,而且他当然会不满母亲亲手烧制的这件遗物,用来纪念与他父亲爱情的见证被覃巍一直放在床头。 韩红雨那天是确定覃巍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知道一定有人给覃巍下了药,这是趁机把赏瓶拿走物归原主的好的机会,但覃文璋看过后,认出赏瓶是赝品,覃文璋不想韩红雨再冒险,因为他无法确定覃巍会不会突然清醒,所以他才亲自送回这件赝品,避免打草惊蛇。” 沈嘉木点了点头:“但赏瓶上没有留下指纹。” 所以这只能是他们的推论。 案子不是几天内就能告破的,许卿生也没有为这件命案过来纠结,倒是花了些时间了解覃巍的为人,并没有四处走访,很多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横竖在百年后3d通话十分拟真,除了不能跟通话者产生真正的肢体接触外,跟面谈也没有多大差别。 都说死者为大,但对于覃巍这个死者竟没一个人说他好话。 无论是合伙人、情人、下属、朋友…… 没错,就连朋友对于覃巍的人品,都是一笑而过。 覃巍明明有严重的心理障碍,他连接听电话都会觉得耳膜刺痛了,但实际上电话听筒的电流音根本不可能给他的耳膜造成刺激和负担,可这个爱惜生命的富翁,却不愿接受心理治疗,他甚至宁肯放纵自己对安/眠药产生依赖性。 曾经有个心理医生接受过覃巍的咨询,他告诉卿生覃巍十分抗拒摧眠治疗方式,但如果他不接受摧眠,又拒绝对医生说实话,医生无法知道他形成心理病灶的根本原因,根本没有办法诊治。 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害怕罪行暴露,这是许卿生的认为。 百年后的工作暂无进展,莫勿也没多问命案的事,这天他找许卿生:“带上你的电脑,咱们野炊去。” “去哪里野炊” “申春岭的大风车下,放心,我们不露营,十二点前能赶回来。”莫勿显然已经规划好了:“我约了楚小岚他们几个,羊腿昨天就送过去了,我们就只带两张嘴,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先工作,啥事都不耽搁,拿件厚衣服,虽然四月了,野外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一路上莫勿都兴致勃勃,但真到了目的地他的鼻子就气歪了。 举起巴掌就是“当头一劈”:“楚小岚,谁让你把白杨叫上的!” “息怒息怒。”楚小岚一边往卿生身后躲,一边解释:“今天白杨突然来找我,我瞒不住野炊的事,她硬要跟我来,大家一场同学我哪好严辞拒绝,唉,我可是问了你你只带卿生的,既然不带前女友和新女友什么的,不就是野炊嘛,你还怕白杨吃了你!” 莫勿这下鼻子都要气掉了:“绝交绝交,没有商量余地。” “卿生快帮我求求情。”楚小岚可怜兮兮地冲卿生撒娇。 “那个……”许卿生实在无法拒绝:“来都来了,人多一起玩也热闹。” 莫勿才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 白杨早在远处笑眯眯的等着了,一点不在意莫勿的黑脸,她还发号施令:“男人快去帮着扎帐蓬。” 莫勿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谁睡谁扎,我又不在山上过夜。” “你居然也会怕冷” “就怕冷怎么着吧。”莫勿拉一把许卿生:“我们走远些,那边安静,你可还得工作呢。” 说完还冲“人们”吼一句:“闲人勿扰啊!” 有男的就想冲上来打莫勿,七嘴八舌的说他不劳动就想白吃白喝,莫勿一挥手:“我不出力出钱啊,aa制取消,经费我一个人包了。” 一片欢呼声。 白杨也笑道:“现在我要蹭你一顿饭太不容易了。” “我是看楚小岚的面子,你是蹭她的饭,楚小岚,管好你的人,别再让她骚扰我……们。” 白杨目送着莫勿和许卿生真绕去了大风车那头,她的笑脸才不见了。 “唉,我瞅着那两个之间怎么有点不对劲了”楚小岚捅捅白杨的腰。 “换作别人我都不肯服输的,但许卿生嘛。”白杨垂下眼:“争不过她,真要是那样,我放弃。” 第三卷 第64章 白杨 许卿生并不习惯不劳而获,她赶完一章画稿,就加入了劳动,跟楚小岚和白杨穿鸡翅、鲜虾、韭菜、莲藕什么的,远远的看几个男人升炉子,你打我一下我踢你一脚的,玩得特别开心,炉子熄了几次。 “这才像回到了大学时候,关键是有莫小勿这个捣蛋鬼,没他在一点气氛都没有。”楚小岚说。 白杨看一眼卿生,挨过去:“卿生,你能把莫勿的电话给我吗” 楚小岚就先炸毛了:“白杨你可别再为难人家了,莫勿就在那儿,你自己要电话去。” 白杨笑了一笑,也没说话。 炉子到底还是被升起来了,灯也挂好了,有人已经弹起吉它唱着歌,夕阳已经看不见了,很远的天边开始出现星子,抬头那方寸的天空还没有显露出呼应的星光,人间热闹,星河寂寞,这样的矛盾好像已经成为惯例,卿生听着近在咫尺的音乐声,她也好像是隔着时光和岁月在聆听了。 她看着楚小岚和白杨连连碰杯,为了抢一串鸡翅膀不亦乐乎,莫勿一直守着炉子烤吃的,但他会把所有男的都支使得团团转,卿生用手机拍摄下每一个人,大笑的他们,打闹的他们,突然抬头望天的人,以及因为忙碌脸上染着炭黑的人,身边有呼呼的风吹着,但她没有感觉到冷。 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乔娜的信息。 乔娜问:你在哪儿我现在特别难受,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卿生指尖微有停滞。 但她还是回了信息:我在外头。 她呼吸着树木的呼吸,真的不想去面对那么难堪的,人和人之间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话声都低了,笑声也是两人间可闻,白杨和楚小岚不知道去了哪里,吉它的音乐也低沉感伤一些,星子开始渐次明亮,但还是稀拉的,可山脚下遥远的闹市区,它们还持续璀璨着,一大片不甘寂寞的灯火,包围着一大片不甘寂寞的人。 “没有星星看的这里。” 身后,莫勿忽然说话。 “我明明在看灯火。” “你眼睛往下,心却向上,我是不会有错的。” 许卿生笑了笑,她接过莫勿递来的杯子,触手温暖,香气四溢,是茶。 莫勿就直接坐在了草地上了:“等过段时间吧,天气再热些,我带你去看星星,那是我看过最美丽的星空,星空下是最安静的风景,许卿生,你真应该出去走走,你明明很喜欢大自然却偏要做个宅女,干嘛把人生过得这么矛盾。” 喜欢大自然和到处走走好像是两回事。 卿生喜欢大自然,但她需要安稳感,她不是一个喜欢四处奔波的人,她需要时间才能适应陌生的人和环境,但旅程是短暂的,永远都是客人,是客居,一个陌生的地方接一个陌生的风景,遇见的所有人都只是萍水相逢,卿生有点懒,她不习惯如此快速的相聚和离别,对她来说最美的风景永远不是一眼即过的,她觉得她无法享获旅行的趣味。 “莫勿。”卿生说:“我还没有好好认识申江这座城市。” 莫勿就像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了。 他开始烦着卿生和他去申江的每一个角落,最繁华的街区,最有烟火味的市井,他甚至还邀请卿生去听他的一节公开课。 卿生没见过真正站在讲台上的莫勿,但其实不陌生。 还是那么风趣的幽默的,带着孩子气的人,他的课堂时不时就会爆发出笑声,他却也总有本事让大家都恢复认真,许卿生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有点久远的事。 那是一堂班会课,老师让学生们畅所欲谈自己的理想生活,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专注于理想而忽视了生活,有的人说想要当科学家——比如胖子;有的人说想要当明星——比如张琅;有的人说想要当白领——比如班花。 卿生正为未来烦恼,她不想举手发言。 莫勿说:“我想当一个老师,想当一个把我所到的每一个美好的地方,眼睛里看到绝世的美景,都分享给学生的老师,我想让他们懂得做一个快活的人有多重要,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以及生老病死。人生不漫长,我们要尽己所能的享受遭遇的一切。” 班主任难得开了句玩笑:“梦想很美好,生活太现实。” 全班哄堂大笑,但许卿生没有笑,她觉得莫勿一定能做到,能实现他的理想生活。 又果然,想当科学家的胖子成了个厨师,想当明星的张琅成了个刑警,想当白领的班花一直没入职场,只有莫勿。 他做到了他想做到的。 有一天,莫勿跟卿生说:“白杨又要出国了。” 卿生觉得很诧异。 “她已经递交了辞呈,跟楚小岚他们告了别,这次出去,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就在次日,卿生就接到白杨的语音。 我们见见吧,就我们两人。 见面的地方还是申大附近的咖啡馆,白杨先到,她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笑着冲卿生招手。 “我上一段婚姻非常不幸福。”白杨说:“所以我特别懊悔,离婚后我立即想回来,因为我想和莫勿重新开始,我当时以为我是最适合他的人,几天前我仍然有这自信,但现在,我没有了。 卿生,其实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挺介意你的,我看得出莫勿对你的重视,我也看得出,是你一直在和他保持距离。莫勿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除了你,就是我最了解,所以我的对手只要不是你,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别误会啊,我不把你当对手,多从来没把任何女人当作对手,我很清醒,如果我不能赢得一个男人的心,那就说明我和他是真的没有缘份。” 卿生喝着茶,看向白杨:“你和莫勿是有缘份的。” 白杨笑了:“我和他,其实同样不甘寂寞,当初我在国外,我不满足于电话和互联网上的爱情,我先放弃了,这点我从不否认,可是卿生你知道吗我问过莫勿愿不愿到我生活的国家,他当时其实是犹豫的。 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为什么犹豫,那一刹那我就想放弃了,因为我觉得我强求他,他答应了,早晚也会后悔,既然我已经有了更适合的对象,何必勉强一个不甘不愿的人 算了,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我今天约你见面,只是想提醒你,远离乔娜吧,她居然跟我说是你当初苦劝莫勿不要出国,她真是,自己是个疯子结果还把我当傻子。” 白杨给卿生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她和乔娜的通话记录。 “许卿生,我其实觉得莫勿一直是喜欢你的,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阴差阳错,居然把青梅竹马发展成了同学情,我看得很清楚,其实是莫勿一直离不开你,你是他最后一个介绍我认识的朋友,但他当时慎重其事,给我一种我将要见家长的错觉。 我们都了解莫勿,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他看上去玩世不恭,但他不是对感情不认真的人,我也看得出来,莫勿是开窍了,他现在不再把你当女同学和发小看待,我没有胜算,那么离开也要落落大方,这是我的原则。 虽然这话有点老套,但我祝福你们,我辜负过莫勿,就当我还了欠他的人情吧,我没有什么坏心眼,你要相信我,务必记得提防乔娜,我就是吃了这种疯女人的亏。” 卿生微蹙眉头。 白杨挽起袖子,给卿生看她手臂上的伤痕。 “这是枪伤。” 卿生:!!! “被我前夫的情妇袭击留下的,我还算幸运,那女人枪法不准,我捡了一条命,我主动提出的离婚,因为子弹打进我胳膊里后,我才知道我前夫招惹上了一个疯女人,这些事情,我没跟任何一个老朋友说过,我倒是想跟莫勿说,但他一点不给我机会。” 白杨又笑了笑:“没说也好,我要的是爱情不是同情,总之,言尽于此,我们今后应该不会再见了,你也……祝我幸福吧。” 卿生点了一瓶酒,和白杨分着喝的。 “其实你很招人喜欢。”夕阳底下,街道边上,出租车没来,白杨抱了抱卿生:“我要是个男的也肯定追你,我和莫勿太像了,我都这么喜欢你,也难怪他……许卿生,有我这个先例在前,你要特别注意,真的,缘份错过就错过了,你得勇敢点。” 夕阳下卿生独自站了很久,第一次,她觉得她是喜欢白杨的。 感情一事,拿得起放得下,白杨和莫勿的确太像了。 而她 不知道,她还从来没有经遇过真正的爱情。 谁知道这一天像是被什么大神给下了魔咒,许卿生还在路边发呆呢,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门一开,许卿生先看见的是个“大肚子”。 男人坐在车上:“卿生,好久不见,找个地方聊聊吧。” 许卿生: 男人笑:“你不认识我了也是,我现在再也不是穷学生了,卿生,这是我名片。” 许卿生接过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她倒还是记得的——祁蔚蓝,她的第二个男朋友,恩,就是劈腿的那个。 许卿生笑了:“好本事啊,我自认为对人的容貌观察入微过目不望,你这几年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长残得连我居然都认不出你了” 敢问你亲爸亲妈还认识你吗 许卿生把名片扔进车里,转身就想走。 但没走几步,胳膊就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一看,看见了个陌生的,化着烟薰妆的美眉,许卿生发誓没有特别注意,但还是被美眉胸前傲人的“事业线”给撞进了眼睛里,然后才觉得美眉的长指甲在用力掐她的胳膊,还好,美眉的是假指甲,不够锋利。 “上车吧,祁总要和你叙旧。” 许卿生看了下美眉穿着细高跟鞋的脚,用她的运动鞋踩上去。 然后她就在尖叫声中获得了自由,但好景不长,她的胳膊再次被扯住了。 “许卿生,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愿意解释清楚当年的误会,是因为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没忘记你……” “放开你的手,我可以好好跟你说几句。”许卿生说。 祁蔚蓝就撒手了,还挤动着一脸的肥肉硬挤出笑容。 “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哪怕就是个误会,我没生气,也没埋怨过你,身为女朋友我也挺不称职的,所以你另找他人很正常,我以为我们当年就说清楚了,现在不需要再有纠葛,下次遇见我,你就当没看见” “许卿生,看来你真是要吃罚酒了!”祁蔚蓝逼近一步。 卿生都打算抡包砸了,包也被人拉住了。 “祁蔚蓝,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三卷 第65章 作者独家粉 许卿生回头看着抓着她的包,同时对祁蔚蓝进行威胁的男人……不认识。 倒是祁蔚蓝认识那人,立马换了副脸孔,笑得一脸横肉把眼睛都挤没了:“穆总,害,我刚才就是和老同学开个玩笑,不敢冒犯她的,都是玩笑话,卿生,你知道我以前就总爱开玩笑吧,你可别和我较真。” 一双贼亮的眼睛却在许卿生和“穆总”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 “滚吧!”男人冷哼。 “穆总,我们约好明天谈项目的。” “取消了,立即消失。” 祁蔚蓝悻悻的走了,上车时把车门关出“砰”的一声。 许卿生被解了围,她说:“谢谢。” “站着别动。”男人掏出手机。 许卿生:…… 她是真不习惯被别人发号施令,但出于被解围的感激之情,也只好暂时站着。 她听男人拿着电话讲:“莫勿啊,你上回隔着街看见的那个女同学,现在和我在一起。” 卿生:…… 她甚至都能听见手机那头,莫勿“哇啦啦”的在喊,虽然听不清他到底在喊什么。 “刚才她被祁蔚蓝骚扰,我刚巧碰见了,现在申大外头,你来接还是来接呢” 挂了电话,男人才自我介绍:“我是穆子安,算莫勿的合伙人吧,那家伙说他立即赶到,但我现在没有时间,我让我的秘书在这陪你,或者你可以和她找个地方坐着等。” 许卿生一句“不用”已经到了嘴边,没来及从嘴里蹦出来,穆子安就转身走了。 外面是真的有点冷,许卿生知道莫勿现在另一个区,他今天早说了要和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聚会,就算现在把汽车当飞机开,估计也要半小时,真不如她自己打个的士先回家……卿生只好请女秘书喝了杯咖啡,还是在刚才和白杨见面的咖啡店。 这一家咖啡店,其实当许卿生考进申大时就存在了,历经这么多年生意仍然火爆,不仅是在校的学生,很多毕业后尚且还在申江奋斗的同学也时常会来光顾,回忆一下自己的青春年华往日时光,老板连相册都积攒了好几十本,用来收存顾客们的合影,卿生因为与女秘书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干脆让老板拿来相册,各自翻看。 卿生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照片在哪一本相册了,倒是女秘书先找到。 “你一点都没变唉。”女秘书将相册放桌上,笑着说。 竟然是卿生和乔娜的合影。 那似乎是某年的平安夜,她被乔娜拉来这家咖啡店,两人手上一人拿着一个老板送的苹果,笑得挺傻挺甜。 “这个女生刚才我好像也见到了。”女秘书指着乔娜:“和穆总往路边走的时候,她好像就在你身后不远。” 卿生心中一沉。 乔娜在跟踪她吗 “我应该没看错,做为秘书,本来对人脸就应该具备辨识度,而且这女生还长得挺漂亮的,奇怪,她和你这么要好,而且她也看见你和人发生争执,为什么反而躲起来了呢” “躲起来”卿生忍不住问。 “是啊,申大门口不是有个塑像吗她就往那后头躲,我当时就觉得她好像在偷窥,所以格外留意多看了她几眼。” 许卿生没把这件事告诉莫勿。 而莫勿一边开车,一边在损她:“以前就说你没长眼睛吧,你还不承认,我一看那祁蔚蓝就不是个好人,你说你当初到底看中了他哪点颜值高他也不如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有我这样的老同桌你居然对小白脸还没产生抵抗性,许卿生,我明天带你去看看眼科吧。” 卿生默默接受批评。 她无法对莫勿解释当年,为什么对祁蔚蓝产生了微妙的好感——有回从图书馆出来,突降倾盆暴雨,祁蔚蓝陪她站在屋檐下等那场雨过去,掐指一算,很笃定那场暴雨只有十分钟的“寿命”,曾经莫勿陪她避雨时,发生过相同的情境。 当年的祁蔚蓝至少和莫勿有一点相像,他总有能力让稀松平常的事变得有趣。 莫勿见许卿生“虚心受教”,才结束了批评教育,瞄了一眼身边的人,自己却忍俊不住了:“唉,以前祁蔚蓝劈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啊,你当时跟他分手的时候挺潇洒倜傥的,这事都翻篇多久了,今天咋被激起了脾气我听穆子安说你都要动手打人了!是不是亲眼看见祁蔚蓝长残了,也很懊恼当年被一只猪给拱了” 许卿生的手又点痒了。 没好气的说:“当年我的确不生气,是因为后来我发现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祁蔚蓝,他不来约我我没感觉,经常约我我还有点不耐烦,遇见我这种冷淡的女友,他移情别恋其实挺正常的。 但今天,他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我当年跟他分手是因为看不起他是个穷学生,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难道我不该生气反而还要和他破镜重圆吗” “你和他破镜重圆个试试,看我打不打死你!” “好好开车,我还能被同一只猪给拱两次” 莫勿“哈哈”笑两声:“我其实早知道祁蔚蓝长残了,怕你觉得恶心没跟你说,他这几年靠着投机倒把,赚了点小钱,现在得瑟起来了,平白无故的我也没想断他财路,但今天这事一干,他的路就走窄了。” “倒也没必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卿生想了想,又问:“刚才那个穆总……” “什么穆总,我都喊他木头,你跟着我喊就行了。” “他怎么会认识我” “有一回我跟他吃饭,看见你了,跟他说你是我同学我叫你进来一起吃饭,结果你那回拒绝和我共进午餐,搞得我老没面子的,差点没被他们给笑话死。” 许卿生:…… 她还记得这件事,当时她是和师兄约了饭,拒绝莫勿之后,还被他唠叨了好几天,外加被讹诈了三餐宵夜。 “不是我不放过祁蔚蓝,木头都不会放过他,上回他缠着木头给了他一个项目,结果偷工减料,木头发现了觉得是点小钱,就自掏腰包把祁蔚蓝落下的亏空填补上了,这事翻篇翻得就有点不顺畅,再遇见今天这件事,凭木头和我的交情,肯定会旧账新账一起算,我跟你说啊,这人本来就是个渣,现在有点小钱,更渣了,把他打回原形也省得他去祸祸广大女同胞。” 都已经到家了,莫勿才想起来问卿生:“你这个大宅女今天怎么跑申大去了” 卿生不想说她是去见白杨,否则就莫勿的性格,保管又会追问她和白杨说了些什么。 “好久没回学校看看了……”卿生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失误了。 “你前两天才去听了我的公开课吧” “我意思是好久没喝老江的咖啡了,突然想得慌。” 莫勿看她一眼:“行行行,都逼得你说谎了,我不逼你。” 许卿生:…… 这么明显的吗 她往外赶人:“工作了工作了,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你工作你的啊,我看书。”莫勿用兰花指往嘴巴上一比,吚吚唔唔的表示他的嘴巴已经拉上了拉链,启动静音模式。 时光里的莫勿和许卿生其实不乏这样的相处模式,安安静静的各忙各,只共享一屋的灯火,以往互不打扰,似乎也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可今天卿生总觉得莫勿在看她,她就没法专心了,忍不住也瞥了莫勿一眼,刚好眼睛就撞上了。 许卿生:…… “你老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莫勿挑着眉眼笑。 “明明是你在看我。”许卿生无语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因为你在看我我才看你为什么总看我。” “我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啊。”莫勿一脸期待。 但许卿生才不会上这种文字游戏的当,她干脆背对着某人,让他看个够吧。 莫勿没有再打扰卿生,他感觉到手机在沙发上震动,是楚小岚发给他一张截图,截图是白杨和楚小岚的聊天记录——你转告莫勿,我不欠他的了。 莫勿蹙着眉头想了想,就知道卿生是去申大见谁了,他无声的骂了句:要你多管闲事。 但仍然给楚小岚回了一条信息:转告白杨,一路顺风。 他今天看书看得极不专心,看半天都没理清几个人物间的关系,白杨跟卿生都说了什么他其实猜得到,但他猜不到的是卿生的想法——之前他们两个之间是堵友谊的墙,现在变成一张暧昧的窗户纸了吗捅破不难,但莫勿担心的是他这边一捅,许卿生连墙都不愿重新砌直接拔脚跑了。 最熟悉和了解的人,所以才最瞻前顾后,不是害怕停滞不前,是怕连停滞的地位都失去了。 莫勿用手机,打开软件,看卿生今天的更新,她的男、女主角也还没有进入爱情,底下评论区很热闹。 时光让我永不老:都一起看星星了,相信这是高甜预警。 低糖系女生:我等糖都等得低血糖了,头晕晕的。 我的男友是二哈:为什么我仍然想站女主和男二呢 缺条尾巴的九尾狐:楼上,我更想站男主和男二。 最浪漫的失恋进行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已经尝到了高甜吗 冰冻绿茶:同上。 子不语就怪力乱神:同上也。 莫勿用自己悄悄注册的号,先给了笔打赏,再挤进评论区。 作者的独家粉:我去过这一章的星空下,哈哈哈。 竟瞬间多了几条评论。 站着都能做梦:独家粉又来了,喜感也又来了。 爱情的宠物:我怎么感觉独家粉不是集美 猫小小猫:喵呜,评论区突然有糖的感脚。 因为如愿以偿所以我疯了:集美们,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脚,我好像知道独家粉是谁! 莫勿没回“疯了”的评论,他暗哼,你当然知道我是谁,胖老婆,要是不我你加得了卿生的微信吗我对你恩深似海。 其实这个世界有不少美丽的星空,它们亘古永存且未因受到污染的人间就远离视界,卿生笔下的星空是哪里莫勿根本找不出真凭实据证明,但他可以认定。 某个还寒冷的晚上,他的视频通话让卿生观看的星空,绝对就是那里。 莫勿就很期盼假期的来临。 第三卷 第66章 这算是关联吗? 许卿生开始对柏淮桑产生了关注。 在沈嘉木的配合下,她联络上了柏淮桑的父母。 夫妇两显然还没有从痛失爱子的打击和悲痛中完全走出来,看上去都很憔悴,但他们并不避忌说起往事。 柏妈妈先说:“其实淮桑有一个女同学一直在追求他,他们是学府的同学,那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淮桑不知为何就是没答应和她恋爱,一直到三十岁,淮桑的爷爷病重,淮桑和他的爷爷感情很深,亲口答应了要成立家庭,他接受了我们安排的相亲,跟小兰结婚。 小兰也是个好孩子,淮桑入狱,我和淮桑爸因为担心都病倒了,她一边照顾我们,一边还为淮桑的案子申诉奔波,那天她就是为了赶去见一个关键的证人,没有时间接孩子,我又病了,小兰的妈妈也在医院照顾我,小兰妈和淮桑爸都是被我拖在了医院…… 家里的器佣就是专职看护孩子的器佣,谁能想到会出那样的意外孩子没了,当时我们也都强忍着悲痛在安慰小兰,就怕她自责,谁都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柏妈妈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柏爸爸搂着妻子,长长叹口气:“其实很多证据,都能证实淮桑是被陷害,他的同学、朋友,包括生意伙伴都在为他的案子奔波,但姓覃的实在……哼,他的关系网太大,盘根错节,我们这些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撼动他这样的特权人士,但法律不给我们公道,多亏老天还是长眼的,姓覃的钱再多势再大又如何,阎王爷照样会收他的命。” “我们如果知道凶手是谁,一定会感激他,虽然淮桑、小兰和宝儿都回不来了,但相信他们要是知道姓覃的落个这样的下场才会瞑目,姓覃的死了,他再也不能一手遮天,如果你们察出了凶手,我们都会发起从轻论罪申请权,像姓覃的这种人,多活一天不知要祸害多少无辜,凶手杀了他根本不存社会危害性反而是为民除害。”柏妈妈说。 卿生有些好奇,她问沈嘉木:“从轻论罪申请权是什么意思” “宪法赋予所有公民的权利。”沈嘉木说:“简单说就是向法庭提出对罪犯从轻论罪的申请,需要陪审团一致通过,一般来说得以从轻论处的罪犯,他们的犯罪没有社会危害性是必要的前提,我举一个案例吧,曾经有个命案,一名男性被谋杀,这名男性是小学老师,因为他有酗酒的恶习,疏于照顾,导致了数名学生意外死亡。 但这人当时被诊为已经罹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症,他因此没有获刑,可有名学生家长却察到了他贿赂心理医生的证据,不是说他并没有心理疾病,但疾病与酗酒间并不形成直接的因果关系。 家长咨询过律师,如果将证据提交法庭,就算被采信,造成学生意外死亡的当事人至多被判三年有期徒刑,因为确患心理疾病,还可以申请保外就医,所以家长就对这名男性实施了杀害。 后来除了遇害学生的家长,还有不少法律界人士及普通公民,自主发起从轻论罪申请权,经陪审团一致通过,罪犯并没有被判死刑,酌情轻判为有期徒刑十五年。” 许卿生有点明白了:“社会大众应当更不满小学老师酗酒,导致学生死亡的事故。” “是,大众认为死者的行为更具社会危害性,而且如果不是死者导致学生死亡,并企图逃脱法律制裁,凶手就不会犯罪。” 卿生又联系了曾经追求过柏淮桑的女生。 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刚生下一对双胞胎,但身材恢复得很好,她穿着健身衣接的电话,卿生甚至能看见她额头上的汗水。 “淮桑的确拒绝过我,还不仅拒绝过一回,我那时意识到淮桑心里已经有人了,但很奇怪,他拒绝了我的追求却好像也没对别人展开追求。是的,我和他其实一直都是好朋友,直到他出事前……我还去监狱里探望过他。 你问他的暗恋对象这我可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但我应该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那个神秘人动了情,让我想想……应该就是我们从学府毕业那年,他出去旅游,邂逅了某个人。 你们可以看看他的日志,是公开的,他其实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总之我感觉他透露出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和他特别的投机。 不会是他后来的妻子,他和小兰是相亲认识的,什么淮桑是否出轨不会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许卿生展示出一张照片:“你看看,柏先生认识这人吗” “认识啊,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覃巍的案子我也有所关注,你们总不会认为这人就是凶手吧是,这人也为淮桑的案子奔波过,但挑头的是胡/总啊,其余人都是一个商圈的,跟淮桑合作得很愉快,所以胡/总一号召,他们都有力出力。 我还是淮桑的老同学呢,不瞒你说,我直到现在都没彻底放下我对淮桑的感情,但我当然不会因为他去杀人,最多也就只是仍然没有放弃为淮桑平反而已,他虽然已经过世了,不过他的父母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努力,我们这些同学和朋友,能帮多少帮多少。” 卿生在这位女同学的“指引”下,翻看了柏淮桑生前的公开日志。 学府时期的柏淮桑其实就很有旅行的趣向,不过看得出他是一个很上进的青年,没有把课余时间花耗于游山玩水,他其实进修过不少专业,职业规划似乎更偏向建筑师而不是经商,但卿生在柏淮桑的职业履历中,却没有发现他从事过建筑师一职。 他从学府毕业,就直接开始了经商。 在经商之前,他有大半年都在旅行。 是单独出行,途中也结识了不少驴友,日志有不少和驴友的合影,但萍水相逢,转瞬即分,文字间并没有留下多少感慨。 转变始于一张照片。 是山涧,经流两片丛林,绿树白涧间,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的背影,女人手提着一篮鲜花。 文字只有短短一句——很精巧的手艺,用一下午的时间编好的篮子。 柏淮桑不仅是远远的拍照,他应当和照片里的女人发生过交流。 接下来的日志,图片里仍是风景,文字间却渐多了感慨,比如:“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我竟从不知有这样一句诗。又比如:山水的美,原来看多了是真难再生意趣,旅行的意趣果然在于更深入的了解这片山水所滋养的人,所以我信了,很多地方不能看看就走。 信了谁的话呢 那个人一直很神秘。 卿生后来又联系了女同学口中的“胡/总”。 “我是淮桑的学长,所以淮桑决定经商时我就为他提供过帮助,我和他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淮桑是个讲信誉重情义的人,他并没有跟任何人结仇。 你要问我,我会说淮桑一定是被覃巍陷害,他是替覃巍背了锅,我当时发起了号召,所有和淮桑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在为他的案子奔走,杜总当然也不例外。 不,淮桑和杜总就是普通的生意来往,他们认识甚至还是因为我的引荐,我不认为他们之间有更密切的交情。” 沈嘉木也找到了几年前的公区监控资料,柏淮桑虽然和杜兰芝见过面,但无不是在公众场合,他们之间看上去没有任何暧昧亲昵的接触,柏淮桑入狱之后,杜兰芝甚至没有去探过监。 沈嘉木和卿生终于又询问了一回覃舒然。 她还是怯弱的,慌乱的,因为被单独询问,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窗外的周琛,每看一眼,似乎心情就能暂时踏实。 “爸爸对我其实……算好吧,我一直不像大姐他们那么能干,爸爸没有逼我,他经常跟我说,当不了女强人没关系,只要嫁了人,能够相夫教子就行……我不恨爸爸,真的不恨他,就算爸爸逼我跟别的人结婚,我也不恨他。 你问我在不在意我妈妈被抛弃我……我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她没联系过我,我是听阿琛说,爸爸给了妈妈一笔钱,妈妈在国外生活得很好,她又结了婚,她还有了别的孩子。 咖啡我不会煮咖啡。” 许卿生皱眉:“我们知道许小姐你从来不让雇员或者器佣煮咖啡,你经常亲自煮咖啡给你的家人喝。” “我……我是,我会煮咖啡,我害怕你们怀疑我杀人,我刚才说谎了。” “覃巍似乎也很喜欢喝你煮的咖啡。”许卿生又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喜不喜欢,他不会把他的好恶跟我们说的。”覃舒然忽然摁着胸口:“对不起,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我要见阿琛哥,你们让他进来好不好” 沈嘉木起身:“那就不打扰了。” 离开的时候,周琛快步过来。 “我希望二位不是在怀疑舒然,但如果你们下回再对她进行询问,我会通知律师到场。” 这只是一句宣告。 韩红雨和覃文璋没有主动联系警方,他们似乎仍然没有改变证辞的打算,这个案子看似陷入了胶着,卿生却开始联系覃舒然的心理医生。 “如果警方没有发起强制程序,我是可以拒绝透露患者的情况的。”医生的态度有点强硬。 沈嘉木说:“你当然可以拒绝,不过我们仍然希望你能主动配合,而你的陈述,也未必会对覃小姐不利。” “有利还是无利我不能判定,当然我也不需要下此判定,可我有为患者保秘的义务,因此除非沈警官已经启动强制程序,出示要求我必须供述的文件,否则恕我不能违背我的义务。” “明白了。”沈嘉木挂断电话。 他跟卿生说:“董医生其实和我打过好几回交道了,大多数情况下他是愿意配合警方的,这回态度如此强硬,应当是被当事人提醒过。” “覃舒然显然不会如此强势,董医生应该是受到了周琛的告诫。”卿生推断。 沈嘉木点点头:“现在的证据,还不能启动强制程序,不过对于案情我们已经取得了突破。” 就在这天中午,大宅门禁系统提示有客来访。 不速之客竟然是杜兰芝。 这多少让许卿生觉得诧异。 “我想找个地方渡假,但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干脆来了九曲镇渡假,这也方便二位随时找我询问案情。”杜兰芝简单解释了她的来意。 卿生干脆就问:“杜女士是否认识柏淮桑” “我和柏总有生意来往。” “据我们了解杜女士还为他的案子奔波申诉过” “的确。”杜兰芝颔首:“我和柏总是因为胡/总认识,我和胡/总是老交道了,胡/总当时牵头为柏总的案子奔波,直言需要我们的帮助,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拒绝。” “那么杜女士觉得柏淮桑是否是被陷害呢” “他无罪。”杜兰芝回答得相当干脆:“指控柏总的证人后来亲口承认他是受到了他人的威胁,他做了假供,所以那批不达质量的建材并不是柏总让职员用于施工现场,很显然是别的人收买了现场监理,以次充好最终酿成事故,柏总一直瞒在鼓中,而现场监理并不是柏总私雇,是覃氏集团与柏总公司的人事总监共同指定,覃氏集团在那项目中是占大股,所以柏总其实并不能干预现场监理的任免。 现场监理全权负责工程各项事宜,他们对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法律责任,但现场监理指控柏总利用职权将他支离现场,后来还禁止了他行使监理权,他正准备向相关部提出抗议,事故就发生了,监理因此没有获刑,但事后他良心发现,跟好友说了实情,承认了他的证供是对柏总的陷害,只不过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又否定了他的说法。” “杜女士既然相信柏淮桑是被陷害,为何还愿意和覃巍来往呢” “我没有和覃巍来往。” “但你答应了覃巍的妻子周静,愿意为覃巍进行心理疏导。” “我是对覃巍的心理产生了好奇,准确说,我是因为关注各种心理障碍和疾病的临床表现,柏总已经过世了,于我而言,该尽之力已经尽到,我没必要因为柏总一案影响我的社交,改变我的生活。” 杜兰芝告辞的时候,还不忘将她在九曲镇的临时住址告诉卿生。 “随时欢迎许助理和沈警官来作客。” 她像一点都不在意被当成头号嫌犯看待的境遇。 第三卷 第67章 她是一个好妻子 杜兰芝走后,离三点还有少许时间,卿生联络了杜兰芝的前夫魏安。 “柏淮桑我认识啊,他和兰芝有生意上的来往。”魏安先就肯定了卿生的提问。 想想又补充:“我虽然不经商,但偶尔也会陪兰芝应酬,她们商会的几次活动上我见过柏淮桑,怎么说呢,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像一个商人,他很诚恳,给我很可靠的感觉。” “你觉得杜女士和柏淮桑的来往是否特别密切” “我并不这么觉得。”魏安说:“他们有联系,但谈论的都是商业项目。” “魏先生,您是否介意告诉我,您和杜女士为何离婚”卿生问。 魏安皱了皱眉头,沉默得有点久,但还是给出了回应:“我和兰芝是自由恋爱,但我一直不想要孩子,对于这件事我们的想法有些不一样,我想兰芝心里应当是有些介意的,但她没有因此和我发生过争执。 兰芝是一个好妻子,她其实应该意识到了我逐渐不满婚姻生活,别误会,我不是不满兰芝,我只是突然对婚姻丧失了原有的热情,我是从事学术研究的,工作占了我太多时间,我也很不耐烦把时间消耗于婚姻应尽的义务,比如作为兰芝的丈夫,有的场合我应当陪她出席。 兰芝的父母总是摧促我们应该有一个孩子,兰芝却不愿让我为难,总是居中斡旋,但我知道她其实也对我们的婚姻渐生失望,因为我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丈夫。 离婚是我主动提出的,我甚至觉得我和我的女助理其实比我和兰芝相处的时间更久,我和我的助理也许才更合适,不是因为爱情才变得合适,是……怎么说呢我们可以不用为了别的事情消耗时间,彼此对彼此都没有歉疚负罪感,因为没有压力,所以合适。” “您知道因为离婚事件,杜女士曾受心理障碍的困扰吗” “我是在很久后才知道的,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会让兰芝如此痛苦……她,她其实在我看来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总能解决好各种矛盾和困难,她会让生活变得井井有条,她并不看重得失,她要是不肯离婚我是不会坚持的,但她一口答应了。” “是因为魏先生,已经告诉她您和别的人生活更合适吧”卿生略带着讽刺。 沈嘉木看了一眼卿生,他没说话。 “我的确这样说了,可我并无意开始另一段婚姻,当时我也跟兰芝这样说过,我没有背叛我和她婚姻,我和助理之间在我和她离婚前其实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魏先生,你觉得杜女士会婚内出轨吗” “绝对不会。”魏安毫不犹豫:“她不是那样的人,其实作为妻子她毫无瑕疵,我和她离婚时,最愤怒的甚至是我的父母,他们险些和我断绝关系,后来,我也是正是听我父母说兰芝在服抗抑郁药物,我爸还打了我一耳光,我现在不住家里,我父母从不来看望我,前段时间因为工作太忙,我生病了,我的助理给我父母打电话,他们说我活该,他们说如果我还有兰芝在旁照顾,就不会因为饮食作息不规律得胃病。” 许卿生觉得魏安说的是实话。 这天,她跟莫勿讨论案情,莫勿毫不例外又开启了毒舌模式:“我要是魏安的爸我也会揍他,他结婚时成年了吧,结婚前跟杜兰芝说过不要娃吗,说过他其实不想要正常的婚姻生活吗虽然他没有婚内出轨,但就是个另类渣,这种人干脆就别结婚啊,简直就是害人。” “某人不是说过个人空间神圣不可侵犯吗”卿生翻了个大白眼。 “我是说过,所以我成了不婚主义啊。”莫勿这话脱口而出,就差点“呸”自己,好半天才忍住把舌头咬断的冲动,干咳两声:“两回事吧,别说结婚了,哪怕就是恋爱,那也得有约会时间啊,个人空间不代表完全把对象隔绝在生活之外,光恋爱不工作,除了女朋友之外完全不和别的人接触,那是病态生活。 魏安和杜兰芝的婚姻,就是另一种病态了,没有哪个人能忍受这样的婚姻,魏安其实对杜兰芝的根本就不是爱情,他只爱自己的工作,他就是个工作狂。” “种种事实表明,杜兰芝和柏淮桑就是普通关系,甚至连朋友都说不上,杜兰芝对覃巍的杀意仍然不能成立。”卿生叹气。 她感觉自己这回是严重拖了沈警官的后腿。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莫勿伸出食指:“不要怀疑我的判断。” —— 杜兰芝似乎真是为了来九曲镇渡假的。 相比距离不远的昌延镇,九曲镇不以风景闻名,而且数十年前,老建筑几乎尽数毁于穿越人士引发的一场变乱,虽然恢复了旧建筑的风格,但对于游客仍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镇上无人经营民宿,但因为工作、学习等等原因,移居城市的居民不少,所以还是有人愿意将空置的房屋租赁出去。 杜兰芝租下的是陈博骄的房子,他和吴小薇还是出国了,虽然徐文汇不再成为他们的困扰,但大抵他们也不想受邻里的指指点点吧,毕竟,随着案情真相大白,徐文汇“贪得无厌”的名声被证明为不实,她既受到了同情,陈博骄曾经的“绝情弃义”就会受到谴责。 杜兰芝居然还是长租,她甚至开始对房子进行重新布置。 卿生有回和沈嘉木“闲逛”去她的居处,真被杜兰芝盛情邀请入内,喝了一壶茶。 “既然屋主出国了,且更愿意长租,我干脆就长租下来,倒也并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不过作为一个渡假的地方还是值得的,城市的生活节奏太快,在乡镇才能真正放慢脚步。”杜兰芝笑着说。 九曲镇的四月,其实已经遍布春意。 阳光灿烂,花朵总会出现在不经意的视野,卿生留意见客厅里,有一瓶经过了精心剪插的鲜花,她问:“杜女士对花艺也很擅长” “生活应当有品质。”杜兰芝也看向那瓶鲜花:“很多人觉得经商的人一定很忙碌,但其实经过创业期后,只要愿意合理安排时间,就能有很多闲睱。” “那你也经常会去旅行吧” “以前不常旅行,离婚后倒是常去走走看看。” “不知杜女士去过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呢”虽然是被邀请作客的,但卿生还是一问接着一问。 “那就太多了,我喜欢海边,也喜欢深山,有历史底蕴的城市也很吸引我。” “比如巴青涧” “那是什么地方”杜兰芝微笑:“不属于热门景点吧,我暂时还没有时间去。” 这算是一句确定的回答吧! 许卿生很有些兴奋,她觉得可以调看巴青涧周遭的公区监控资料,只要证实杜兰芝曾与柏淮桑在那里见过面,就能够证实杜兰芝在说谎,她去过巴青涧,但她隐瞒实情,为的就是隐瞒和柏淮桑之间曾有密切来往,在此基础上只要再在覃舒然身上找到突破口,也许就足够启动强制程序了。 “十二年前的事,公区监控资料不会保存如此长久。”沈嘉木当头一盆冷水泼下。 许卿生叹了一口气,但仿佛又觉轻松了。 她其实很警觉,这种因为厌恶死者因此不希望凶手落网的情绪不对,至少她在这个时空做为一个刑警的工作助手,不应该寄望凶手逍遥法外,这件案子已经因为她的建议,为了照顾一些证人的利益延缓了破案速度,对于非凶手的保护如果还算合情合理,现在竟然对凶手的罪行都心生认可,那就太违背职业道德了。 沈嘉木却说:“你认定了杜兰芝与柏淮桑间的感情绝不普通” “莫勿说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其余人的作案嫌疑既然均已排除,那么最终发现死者被杀的杜兰芝就一定是凶手,而现下看来,她的杀人动机只能是因为柏淮桑。” “是因为爱情”沈嘉木看着许卿生:“我以为你不相信爱情。” “我相信爱情能够致人失去理性。” “如果凶手真是杜兰芝,那么她逃脱指控的唯一可能,就是一直不让我们找到证实她杀人的真凭实据,以及无法确定她有杀人动机,她的计划其实已经相当成功,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来九曲”沈嘉木问。 这件事也一直让卿生深觉困惑。 “你上回说的那件事,已经有了进展。”沈嘉木忽然说:“如你所料,白家还有一个后人。” 原来许卿生之前就在怀疑,覃文璋能够确定他的身世,不应是在覃巍口中打探出来,覃巍用尽手段造成覃文璋身世不明,就势必不会留下什么文书凭证,也绝对不会告诉旁人覃文璋的真实身世,那么覃文璋是怎么确定谁是他的亲生父母的呢 白家或施家应该还有一个幸免于难的人,而且这个人,已经和覃文璋联系上了。 “今天时间充足,我约白沙洲来见吧。”沈嘉木说。 卿生回头看了一眼杜兰芝,她在院门口,几天而已,院门外已经被她的器佣筑起了花坛,杜兰芝就坐在花坛边的躺椅上,晒着春天的太阳,她此时已经带上了一副墨镜,卿生不知道这副墨镜有什么具体功能,不过她知道这个时空有一种墨镜,其实是具备望远镜甚至摄录功能的。 卿生又看向隔着田野和路迳的地方。 那里就座落着沈嘉木的大宅。 她似乎依稀明白了杜兰芝为何会来九曲。 第三卷 第68章 可怜的情侣 白沙洲是乘坐租航到达的九曲,租航降落后,从公区停机坪经路面行驶到沈嘉木的住宅门前,白沙洲站定在门前,他并没有急着摁响门铃,他扭头看向西侧,微微蹙着眉,他好像感觉到了两道视线的关注,可他却没在近处发现行人。 他想,也许是他太敏感了。 仍然是许卿生接待的白沙洲,卿生已经对这个时空的服装价格有了粗略的认知,她看出白沙洲的穿着不是手工裁制,很普通。 白沙洲也在打量现在所处的环境,显出几分局促。 “你认识覃文璋吧”卿生的提问开门见山。 “我们是表兄弟。”白沙洲的回应也很直接:“我问过文璋了,他没有杀人。” “你曾经受雇于覃家庄园,担任安防一职” “是的,许助理,文璋不可能是凶手。” “白先生,我们这是例行询问,如果你真相信覃文璋没有杀人,请你如实回答你所知道的情况,好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接近覃巍有什么目的” “我想察明他是不是杀害我父亲、姑母等等亲人的凶手。”白沙洲说:“你们既然找我,肯定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生父是白子虚,姑母是白子玉,他们遇害时……我是非婚子,我一直跟我妈妈生活,就连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孙儿,所以,我幸免于难。 那件灭门惨案发生后,妈妈很难过,我成年后,妈妈才告诉我我的身世,妈妈怀疑是覃巍雇凶杀人,所以她让我报考安防专业,我成了覃巍的雇员,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妈妈见到了文璋,妈妈说他和爸爸很像,妈妈怀疑文璋其实是姑母的孩子。 我私下和文璋接触,我们做了亲缘鉴定,鉴定结果我们具备亲缘关联,但没多久,覃巍就怀疑我的身世了,后来我被解雇。” “覃巍不知道覃文璋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吗”卿生问。 “应该不知道。”白沙洲说:“我和文璋并不常见面,就算见面也不会在覃家,我们很小心,而且覃巍只是怀疑我的身世,他没有办法确实,我长得像妈妈,看上去不像白家人。” “覃巍遇害之后,你见过覃文璋” 白沙洲点了点头:“我开始也怀疑是文璋终于忍不住了……但文璋说他没有杀人,他只是发觉覃巍不知为何失去了知觉,于是他把那件赝品还了回去,他也是担心红雨受到怀疑。他们两个当时都没有想到覃巍会被杀,他们以为……有人想从繁花馆偷盗遗嘱或者别的什么,才在覃巍的咖啡里下了药。 后来覃巍死了,文璋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他其实不怨恨凶手,因为,虽然没有证据,但文璋几乎认定了是覃巍雇凶,导致他的父母两家人都被杀害,这样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可是如果他杀人,如果罪行被察获,他不知道红雨应该怎么办,这下好了,覃巍死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可你,还是担心覃文璋会被连累是吗”卿生问。 白沙洲很焦躁的揉了揉头发:“除了妈妈外,我就只有文璋一个亲人了,我知道如果他为凶手做假证,很可能被指控为包庇罪,更怕他被指控为帮凶,我其实并不热爱我的专业,为了复仇,我的事业其实已经毁了,但文璋不一样。 他不必依赖覃家,他也会有一个好的人生,为了覃家的破事留下案底太不值得,如果你们不找我,我其实也在犹豫主动找你们提供线索,许助理,请你一定要理解文璋,他原本应该在父母家人的呵护下成长,他根本不需要受覃巍假惺惺的恩惠,覃巍欺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感恩戴德。 谁也难以容忍被杀害父母家人的凶手欺骗,沦为满足凶手变态欲望的工具,文璋只是因为对覃巍的仇恨,才不愿你们察破这起命案,他不是同谋,他作假供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吗 是的,许卿生也认可覃文璋是情有可原,所以她才给足了覃文璋改变口供的机会,沈警官说了,如果假供并未造成更大的恶果,而且及时改正,是不至于受到指控的。 “白先生,你要相信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卿生和他握手告别:“当然,我更希望韩红雨与覃文璋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覃文璋应当仍在犹豫,他并没有主动联系警方,不过卿生觉得覃文璋是会向警方坦白的。 “理论依据呢”莫勿问。 这天他“回家”得其实有点晚,都已经十一点了,本来有点犹豫应不应当再耽搁卿生的睡眠时间,谁知正遇见卿生打算出门买宵夜,莫勿还很惊奇了一把——宅女出门不常见啊。 才知道原来卿生今天在那个时空已经因为案件没有进展,倒是把自己的漫画工作给完成了,三点回来就开始补觉,刚刚被饿醒了,想着点外卖得等至少二十分钟,不如去楼下便利店买现成的食物。 莫勿就干脆载卿生去附近的粥城吃了顿丰盛的宵夜。 现在两个人还在小区里逛着消食呢。 一边消食一边聊案情,莫勿觉得卿生是靠直觉在揣摩覃文璋的心理。 “根据白沙洲的说法,覃文璋很在意韩红雨。”卿生却是有理论依据的:“对覃巍的仇恨显然在覃文璋心中积压了很久,我和他面谈过,发觉他的心理状态并不强大,他一直很焦灼,仇恨对他已经形成了很重的压力,他其实已经不堪重负了,覃巍对他并不设防,他有机会杀人,但他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他还有牵挂,他的牵挂就是韩红雨。 现在白沙洲已经说了实话,如果他还坚持作假供,韩红雨肯定也不会改口,那么他们两人都将面临指控,覃文璋不会连累韩红雨,那么他只能陈述实情。” 莫勿蹙着眉头:“我想你应该有了判断,韩红雨其实已经取得大渣男的信任,至少是一部份信任,除了肉体交易,没有别的可能取信大渣男,而韩红雨的行为,只可能是受覃文璋指使。 我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居然干出利用爱人诱惑仇人的事。” “覃文璋的很大一部份压力,应该就是出于对韩红雨的愧疚。”卿生垂着眼睑:“我当然不认同覃文璋的行为,但我理解他迫切需要察明真相的心情,他当时应当已经确断了他的身世,必然会怀疑覃巍收养他,并且处心积虑抹除他身世线索的居心。 他的所有亲人都死于一场凶杀,这样的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心灵,利用女友,或许是出于他的一时冲动,这对韩红雨当然不公平,可是韩红雨却答应了,她理解覃文璋的痛苦,甘愿去做那样的事,她一直隐忍着自己的痛苦。 他们两个,都很可怜,我不知道他们今后是否能得到解脱,还能不能一直在一起,可我真的不希望他们受到罪控。” 莫勿走得很慢,这时他更挨近了卿生,他其实很想拉身边人的手,以这种更亲密的方式给予她肯定和鼓励,但忍住了,他只好把手插进裤兜。 “作为男人我其实是很鄙视覃文璋的,但我理解你为什么同情他们,而且我也认为是覃巍雇凶杀人,他因爱生恨,这种大渣男,得到的人从来不知道珍惜,但得不到的人他就想干脆摧毁。 可是覃文璋却因为父母的拼死保护活下来了,大渣男没有再继续追杀他,反而领养了他,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因为覃文璋体内有白子玉的基因,大渣男得不到白子玉,他就想让白子玉唯一的儿子把他当成生父,一直被他愚弄,对他感恩戴德。 这可以满足他对白子玉加以报复和侮辱的心态,看,你瞧不起我,但你的儿子却认我当爹,你们拼命救下的儿子,被我愚弄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啊,他以为我把他视如亲出,但他其实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许卿生站住脚步,一脸嫌弃:“能不能别演活像大渣男附身了,恶心倒胃口。” “不演了不演了。”莫勿立马端正态度:“你想,大渣男如果不是这种心态,他干脆就把覃文璋光明正大领养算了,干嘛瞒着覃文璋的真实身世如果不是这种病态心理,大渣男不是还能通过领养白子玉的独子立稳他的深情人设吗” 许卿生倒是认可莫勿的分析,点点头没说话。 “不过大渣男虽然认为自己手眼通天,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这种人渣了,偏不让他得逞,覃文璋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将他视为血海深仇,大渣男的盘算是落空了,而且他绝对想不到连他的亲生子女都恨不得他去死,恶事作尽,到头来也是众叛亲离。”莫勿突然踩了脚卿生的影子:“所以你也别这么郁闷了,唉,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从明天开始我就没课了,一直到五一长假……我们旅游去吧。” “不去。”卿生拒绝得很干脆:“莫小勿,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在两个时空反复横跳的事我能去旅行吗” “就是为了尝试啊。”莫勿说:“你在那个时空的落脚点是沈嘉木的住所,可在这个时空是不是有固定的落脚点呢我觉得吧,冉秋鸿把你穿越的时间设置成为早上五点,她应该知道你的作息,早上五点时你肯定在家,穿越时就不会被别的人发觉,但你穿越回来的时间却是下午三点,为什么她要这么设定呢” “可能穿越的时限最长只有八小时” “我觉得不会。”莫勿其实是在胡乱推理:“冉秋鸿就算知道你是个自由工作者,不需要坐班,但卿生你想想啊,你以前的作息规律,下午三点时很可能跟我在一块儿呢,你刚睡醒,我有时会来检察你有没有吃饭,冉秋鸿为什么不担心我发觉你在穿越呢” 许卿生感觉自己被说晕了。 第三卷 第69章 去往 莫勿笑出八颗牙齿:“在秋鸿小姐姐的计划中,其实就决定要把我网罗进来。现不管是沈嘉木还是郝风雷,以及我们两,都确信一点,那就是秋鸿小姐姐肯定穿越来了我们的时空,留下了助她脱困的详细办法和资料,而且,我们虽不知道秋鸿小姐姐用什么方式,但她一定观察过我们。 现在这些物件不可能留在申江,而你又这么宅,几乎不外出,所以我才觉得秋鸿小姐姐很有可能把物件留在了我常去的几个地方,我们要离开申江,或许才会有发现。 既然是这样,你的住所就不可能是落脚点,因为如果你在自己时空的行动受到限制,会大大不利营救计划,你不能离开申江,还怎么找到秋鸿小姐姐留下的物件呢” 这的确是一条新的思路。 “那我们要去哪里”卿生被说服了。 “我们先去武陵古城。”莫勿煞有介事的分析:“这地方我早就想带你去了,提议过无数遍,但你就没一回应过邀,估计我这锲而不舍的性格秋鸿小姐姐心中有数,她想到我不会放弃,很有可能如愿得偿,我们先从这里尝试。” 莫勿好像是提过去武陵古城,但真的有提过千百回吗许卿生表示怀疑。 “咱们明天就出发,我这就订机票。” 莫勿发挥他行动派的作风。 卿生稀里糊涂就被安排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卿生觉得肯定有必要知会另两个成员。 “武陵古城是什么地方”郝风雷好奇不已。 “我搜了下,估计就是现在的武源镇。”卿生说。 “我没去过。”郝风雷哀声叹气。 “我记得秋鸿去过这地方。”沈嘉木立即调出冉秋鸿曾经发布的公开日志,输入武源镇,的确发现了一篇图文,但其实并不是冉秋鸿到过的地方,只是她计划旅行的景点,文字特别提到了“星汉桥”,另有“流光塔”,沈嘉木觉得这两个地方可能会是线索。 卿生也没有到过这个很算热门的景点,闹不清百年前的“星汉桥”和“流光塔”是否就叫这名,她也只能把冉秋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张风景图片牢记下来。 关于这个时空的公开日志,卿生只知道有“莫失”“莫忘”等等刊载平台,但用户最多还数冉秋鸿、柏淮桑都在使用的“携行时光”,卿生因为没有自己的账号,并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平台,现在才发现,用户们在这个平台上是可以互加好友的,当用户互加为好友,才能在彼此的日志下评论,而且可以直接转发好友的日志,也只有互为好友,才会在对方的日志页面上留下“拜访”的痕迹。 卿生用沈嘉木的账号浏览冉秋鸿的日志,发觉篇篇页面上都有沈嘉木留下的“足迹”,但他只是偶尔评论,不过在评论区,时常会和冉秋鸿聊起来。 许卿生依稀产生了个想法。 这天她联系了周静,问得周静在“携行时光”也注册了账号,她直接询问周静是否愿意加她为好友。 此时,卿生已经是有账号的人了。 注册为“携行时光”的用户并不需要提供身份证明,只需要手机号绑定就可以了,卿生既然有副卡,注册绑定自然不成障碍,不过她的图文页面一片空白,好友栏上暂时也只有郝风雷的账号,这家伙给自己取名为“天下第一蟀”,头像也就是一个蟋蟀。 周静明知卿生是因为案子才提出互加为“携友”,但她并不抗拒。 谁也不会真把杀人日志发布在公开的平台上。 卿生还是浏览了一下周静的日志,她并不多发,日志也多为美食、瑜珈的内容,周静的好友还是挺多的,她还很细心的分组备注了,卿生在家人栏,发现了备注为“舒然”的账号。 “杜女士不是周女士的携友吗”此时卿生和周静仍在保持通话。 “兰芝就不写日志。”周静正在散步,因为开启的是普通视频模式,卿生倒没有被代入周静现处的环境,不过能看清周静的神色,她有如在和一个熟人闲聊:“其实我也不常写,账号还是舒然当初帮我注册的呢,其实这样的平台,就是便于了解熟人朋友的动态而已,发的日志就没啥真情实感,至少我是不会在上头抒发真情实感的,不过舒然她性格内向,也许心里也期待着更多的人能了解她,她倒是常在网络上和陌生人互动的。” 卿生紧跟着就联系了覃舒然。 “我不玩携交。”覃舒然张口就是假话。 “覃小姐,你有携交账号,我已经跟周女士确定过了。” “我得问问阿琛哥,他让我加我就加。” 卿生只能等待。 不过覃舒然后来还是通过了卿生的好友申请。 卿生也没和覃舒然继续沟通,她只是在浏览覃舒然的日志页面,果然很多好友,而且覃舒然在评论区和好友们的互动很活泼,和生活里怯弱、寡言的她截然不同,不过覃舒然并没有发她的照片,连背影都没有一张。 不像周静的用户名直接就是本名,覃舒然的用户名叫“九月阳子”。 她虽然在“携交”上扮演一个热情开朗的女孩,但其实并没有如何杜撰她的生活,看不出是富家女,她配的图也多是一些自然风景,发一些感悟,倒是挺有诗意的。 引起卿生格外注意的是一篇日志。 只有一张配图,配图是一堆憨太可掬的毛公仔,有的已经看得出显旧了,但最显眼的毛公仔却是崭新的,文字是——男友送的生日礼物,每年一个,他从来不会忘。 底下的评论都在羡慕“阳子”有青梅竹马的男友。 只有一条评论:我的女孩,生日快乐。 头像卿生刚才还在周静的好友栏见过,备注是阿琛,但覃舒然显然没有专门备注,因此卿生现在看见的用户名是“向日而倾”。 卿生摸摸鼻子,真是被喂的一口好狗粮。 “你为什么关注他们的日志”沈嘉木问。 他觉得许卿生这举动,似乎有些无用功。 卿生叹了口气:“我其实是想看杜兰芝的日志,但她竟然不玩携交。” “也许在别的平台吧。”沈嘉木说:“这时代如果连公开日志都不玩的人还是占少数的,当然,把隐私公之于众的人不多,可记录下无关隐私的点滴,把点滴和朋友共享,或者借助公众平台结识些有共同志趣的好友,这样的心理需求其实很多人还是存在的。” “我还是觉得,如果杜兰芝有公开日志,就一定会在‘携行时光’,因为柏淮桑是这个平台的用户。” 卿生这回异常的固执己见,她没有放弃在覃舒然海量的日志及评论中察找蛛丝马迹,长时间的浏览让她眼睛都有些发胀了,并没有多少收获,而时间又已经接近了下午三点,卿生这才暂时放弃。 郝风雷凑来看了看:“携友直接通过手机不能加,但其实我可以入侵后台,直接察找杜兰芝的手机号有没有注册过账号。” “你那是非法手段,找到了证据也会作废。”许卿生立时阻止:“现在还没有证据启动强制程序,否则就可以直接让平台提供后台数据资料了。” “是不是现在法律对职能机构的约束比你们那时候更加严格”郝风雷似乎对于所有的事都很好奇。 “的确严格得多,在我们那时候,好像警察只要出示个警察/证,公民都必需无条件配合调察。”哪会像现在一样,如特上局的权限,在启动强制程序前甚至无法调察嫌犯的通话记录,只能通过公民的一般身份资料察案。 正如卿生穿越后接触的第一件命案,赵爸爸的手机里其实存有赵江玫和何丘的犯罪证据,哪怕他把录像删除,警方通过特殊设备和手段也是能够恢复录像的,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启动强制程序,就无法调取赵爸爸手机里的一切信息,所以直到沈嘉木找到证据启动强制程序后,赵爸爸才让何丘损毁手机芯片企图销毁证据。 “小许姐你先安安心心的开始你愉快的旅行吧,我帮你看覃舒然的日志。”郝风雷很热心的无偿接替了卿生的工作。 卿生都没来得及说“谢谢”,失重感来袭,转眼之间,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行李是昨天就已经收拾好了的,她可以立时动身去机场。 莫勿也早等在了客厅,且还把行李都搬上了车,见卿生开门出来,就赶紧的抓起手机:“晚饭只能在飞机上解决了,时间的确有点赶,因为市区离武陵古城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赶路其实对于卿生还算是个新鲜的体验,她好像从来没有心急火燎赶去另一个城市的经历,忽然想起在自己的时空,她还是第一次乘坐飞机出行。 当在几万尺的高空,卿生打了一个呵欠。 昨晚睡太少,今天还一直没时间补眠,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几小时的疲惫感这会儿真正一涌而上。 “你先睡一会儿吧。”莫勿察觉了卿生的倦意。 但卿生却睡不着,她也不想往窗外看。 “难道是因为紧张”莫勿低声笑:“不至于吧,毕竟你连私航都是坐过的了。” 两人的坐位本就紧挨着,现在交谈的内容还多少得提防“隔座之耳”,只好用“交头接耳”的姿态,卿生立时觉得耳朵发痒,连心窝一角都在发烫了,但强行装睡她会更不自在,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是同桌的年纪。 那时候趴在一张桌上午睡,哪怕莫勿使坏,用草叶子蹭她的眼睑挠她的鼻尖,被扰醒后她还能继续睡,那才是真正懵懂无知的时光,不会因为一双睁着的眼睛就无法闭上自己的眼睛。 不像现在,不自在的理由都说不出口。 “其实不怎么困。”卿生只能这样解释。 “还不承认紧张吗你敢往机窗外头看不许卿生,你是不是恐高啊不对,初中的时候学校去郊游,女生中就只有你一个人敢跟我上山顶,你是不是怕飞机掉下去啊。” 许卿生:…… 她都没往“中奖”上想过好不!!!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 “阳光和云层还不好看吗天上、人间两样景致了。” “天上的景致太寂寞了。”卿生说:“还是山川河流市井田原的人间更热闹。” 莫勿想了想,低声笑了:“我以为你这个大宅女不怕寂寞呢。” “我还不怕鬼呢,但难道天天想撞鬼不成” “唉,你其实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旅行吧。”莫勿用胳膊撞了撞许卿生的胳膊:“我现在盯着你的眼睛,你是骗不了我的。” 第三卷 第70章 冒险不仅因为爱情 在期待吗 卿生可以笑着承认,她说人生里第一场真真正正的旅行她为什么不期待呢可这个答案所对应的问题其实就是多余问,卿生知道莫勿在期待什么答案,也知道自己的确骗不过他,但卿生还不想给答案。 “你猜。”她说。 而后她就遭到了报复—— 当到另一个城市,机场出口,卿生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去古城。” “你猜。” 当有一个人把一辆车“移交”给莫勿,卿生问:“这车你租的” “你猜。” 当卿生打不开后座的车门,问:“我一定要坐副驾吗” “你猜。” “你已经订好房了吧” “你猜。” “莫小勿你幼不幼稚!” “你猜。” 许卿生:…… 当车驶离城市,高速路的一侧夕阳时隐时现,莫勿才终于从“你猜”的模式恢复了正常,他先笑了:“车是我租的,为图方便,房也订好了,在江边,虽然是在古镇上但还算清静,得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呢,你坐副驾驶好陪我聊天啊,这可是为了我们和别人的安全。” “万一我明天穿越回申江……” “那我就回申江呗。”莫勿的眼睛专注盯着前方:“但我觉得不会,你得相信我的判断,你是一直在担心这回旅行会泡汤吧” “主要是不想让你扫兴。” “这几个地方我都去过,少去一回不算什么扫兴的事,而且卿生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救出冉秋鸿,你不会一直在两个时空穿梭来回,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想和你一起旅行的愿望早晚都会达成,你就放轻松,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一起好好享受过程。” 卿生看向车窗外,夕阳仍然还跟着,在一座座山川间游走,风很乱,卷进来似乎已经不同于申江的气息,她忽然才真正感觉到,她和莫勿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 “古城里有一座星汉桥和流光塔吗”卿生问,紧跟着就说了沈嘉木和她的推测:“百年之后,武陵古城应当更名为了武源镇,冉秋鸿在一篇日志里专门提起过星汉桥和流光塔,就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在现在是否叫这名,也许,冉秋鸿会在这两个地方留下线索。” “应该改名了。”莫勿说:“古桥有很多座,但说起古城里的石塔嘛,最有名的是叹息塔。” “应该是在江边。” “那就没错了。”莫勿微笑:“我听过一个关于叹息塔的传说,你要听吗” 卿生其实已经想百度一下叹息塔了,又把手机放下。 “很多很多年前,朝代不可考,江边居住着一个渔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神仙,神仙告诉她如果她能在江边建起一座塔,她就一定能再见她本来再也见不到的人。渔女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渔女再也见不到他们,于是从梦里醒来,她就真开始建塔,她想再见她已经死去的父母双亲。 渔女有个邻居,邻居是个小伙子,和渔女一样孤苦伶仃,小伙子听渔女说了她的梦,也帮助渔女一起建塔,当塔就快建好的时候,小伙子听说了皇帝要征召镇上的男丁入伍的事,他将要上疆场。 后来小伙子与渔女告别的时候,他告诉渔女,他一定会回来,不会成为渔女再也见不到的人,渔女只有一次在塔顶面对武陵江许愿的机会,小伙子让渔女一定要坚持最初的心愿。 渔女果然许愿,她的父母复生了,一家三口骨肉/团圆,可渔女等了很多很多年,小伙子却生死未卜。 渔女再也没有见到小伙子,没有人知道渔女是否后悔,但不少人都说,当夜深人静时,当独上石塔最顶层,会听见女子的叹息声。” 那轮血红的夕阳依然紧紧跟随着。 许卿生说:“渔女无论如何选择,也许都是遗憾的。” “我们比传说幸运。”莫勿笑了:“我们的人生不会只有唯一选择机会。” 这天晚上,卿生见到了叹息塔,也许这个时候还并不到夜深人静,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独登石塔,她在塔上并没有听见不可考的朝代留下的关于传说的叹息,她看见的是满目的灯火,听见的是水声潺潺,古城的夜晚不像旧时光了,又或者是她对旧时光的古城本存误解。 总之,是热闹的,是欢腾的,是灯火璀璨的。 一座可任人攀登的石塔,当然不会被冉秋鸿做为存留资料的地点,许卿生虽然已经确定叹息塔就是日后的流光塔,也自然不会去干拆塔“寻宝”的壮举。 他们找到了星汉桥。 现在名叫七夕桥,这座风雨桥横架于武陵江上,桥上观江岸,那些灯火正如天河两侧错落的星辰,又很巧的,七夕桥的一边,就有一家取名“星汉”的民宿。 卿生狠狠地激动了一下。 经营民宿的是两夫妻,中年人,他们养了狗和猫,种着花和草,他们还经营宵夜,院子里只摆两张桌,不接待成群的食客,所以生意看上去有些萧条,一问才知道,老板就是厨师,老板娘还不担当服务员的工作,茶和餐具需要食客自取。 但老板娘很热情,很容易就让人攀谈上了。 “我就觉得我的同伴,她肯定光顾过这里,而且她还会在这里留下一件东西,今天故意带我来,就是想给我个惊喜的。”莫勿笑问老板娘:“我猜得对不对。” 卿生只好微笑着。 如果冉秋鸿真是在这里留下资料或者线索,她一定会给老板娘造成印象,卿生总不能问老板娘“我以前有没在这儿留下啥东西”,莫勿这种半调侃的试探才是正确方式。 “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伙子。”老板娘呵呵直笑:“你猜错了。” “真的猜错了吗”莫勿也笑:“你确定我觉得我是不会猜错的。” “这么漂亮的女孩,我要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记,就更不要说她还有那样浪漫的心思了。”老板娘拍拍莫勿的肩:“小伙子还需要努力啊。” 一无所获,看来武陵古城是什么都没有了。 莫勿却一点不觉得沮丧,等那知情识趣的老板娘走开后,低声说:“慢慢来吧,今天先别想这些伤脑筋的事了,吃完宵夜你得早点休息。” 其实莫勿订的民宿也离这里不远,在另一个岸边,却更加远离镇上的商业街,拥有一个更大的院落,入住时老板不在,听说是出去和同行喝酒了,现在却回来了,已经喝得半醉,他两鬓斑白,但十分热情,直接就给了莫勿一个拥抱。 “小朋友你可来了,还是带女朋友来的!” 许卿生:…… “现在还是女同学。”莫勿冲卿生挑了挑眉。 然后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介绍:“老张,小许,你们也认识认识,不许拥抱!” 老张擂了莫勿一拳:“谁敢拥抱我们的女同学,真是多余提醒。”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莫勿和老张道了晚安。 卿生其实还兴奋着,但今晚是的确不够时间慢慢享受古城之夜,她甚至都不知道贸然的改变“站点”,会不会造成穿越事故——虽然有郝风雷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认为不会造成偏差,但卿生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忐忑时,最佳缓解方式就是睡觉,睡一觉往往就能海阔天空了。 凌晨四点五十,通往阳台的门被敲响了。 莫勿订的是两间相邻的大床房,但阳台却是连通的,也就是说这个凌晨敲门的人只可能是莫勿。 敲门的人还是半醒的状态,进来就瘫在沙发上:“我怕你还在倒时差,衣衫不整的就穿了,看你已经整装待发我就放心了,等你穿了我再回房间去。” 说完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现在就可以回房间。”卿生真心提议。 “穿越的过程是孤单的,但你这第一回在陌生地方穿越,我不能让你孤单的启程啊。”莫勿懒散的笑着:“看吧,我就是这样浪漫。” 五点整,房间里突然就留下莫勿一个人了。 他站在阳台上,隔江看着对岸那片历经岁月的吊脚楼,其实早没了睡意,他也忐忑的,担心离开申江卿生居住的那间房子后,关于穿越的设定会发生改变,可这一步尝试,却是必需。 莫勿其实已经经过了无数次反复的推敲,他和卿生的生活中,冉秋鸿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的确确的零异常,说明冉秋鸿起初的穿越,并无意打扰他和卿生的生活,但冉秋鸿却肯定知道他和卿生的日常,知道卿生是个宅女,凌晨五点是个很安全的时间。 但卿生的住所,并不安全。 那只是卿生租赁的房屋,卿生还说过她有过搬家的想法,如果没有穿越这种特殊情况发生,卿生很可能已经搬家了。 所以,冉秋鸿的设定,应当不会限制“起始点”。 肯定是以卿生本人做为目标,设置“起始”……的吧 百年之后,卿生和他,没留下任何痕迹。 可现在卿生在互联网上就留下了不少作品,他也有不少论文已经刊登。 在已经存在互联网的世界和时代,一个人,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未留半点印迹呢 如果仅就现在,莫勿和许卿生的“成就”,未留印迹不奇怪。 可他们会一直往理想靠近,都不是甘愿游手好闲坐吃等死的人,为何仅仅百年,在互联网上都已经销声匿迹莫勿觉得,一切很可能终止于一场意外。 一场,他无法接受的意外。 冉秋鸿做为一个“未来人士”,能够准确锁定他和卿生做为“实验对象”,应该是早就知道了那场意外,而最终她决定让卿生穿越,除了自救外,很可能也是为避免他和卿生遭遇那场始料不及的,让他们遗憾终生的意外。 所以,虽然有些冒险,他必须要确证一点,卿生如果在其余地方也能“正常”穿越,那么冉秋鸿留下的线索就一定是在申江之外的地方。 让卿生免遭意外,必须要解开种种谜题,必须要成功营救冉秋鸿。 莫勿不知道原本的命运轨迹,他会如何,但现在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会让卿生明白—— 我不仅仅是把你当作旧同学、老朋友,若我错失你,必为此生遗憾。 第三卷 第71章 女店员和月使姐姐 当日出,时间却像变得更加缓慢了。 对面的吊脚楼渐渐从沉睡中醒来,穿着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结伴到江边汲水,他们的汲水已经不仅是为了劳作,他们互相调侃,追追打打,有游人拿着手机拍下他们,他们也毫不介意自己成了“景观”。 莫勿最不耐的就是等待,尤其是今天,他决定找老张聊聊。 老张习惯早起,这时已经沏好了一壶茶。 看见莫勿,他倒挺惊奇的:“居然起这么早不像渡假的你啊。” 老张咧着嘴笑,往莫勿身后张望了下:“女同学呢” “她是工作狂,渡假也不例外,下午三点才能醒。” 莫勿自己动手倒了茶,却拒绝了凉粉和米豆腐,一个吃货拒绝了食物,这又很让老张惊奇了一下,越发笑咪咪了:“为情所困,这回我是信了。” “所以你可得给点力,推荐几个适合把女同学变成女朋友的项目。” “小莫,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啥的吧” “知道啊,不是听你吹过你的光辉过往吗” “那我先说说我对你的了解。”老张靠向椅背,突然就不笑了:“你很早就形成了爱情观,但你的人生观也很重要,换句话说,你的爱情观取决于人生观,如果你看中的女孩,她的人生观和你不一样,你们的相处就不可能长久,但你生性多情,浪漫、敏感,造成了你极易动情,这多少,会给他人造成误解,以为你对感情抱持着喜新厌旧的态度,易变、不认真不投入。 这是误解,其实每一段感情开始时,你都很认真,所以你会特别在意女友的人生观,你要判断你们之间是否能够真正契合,你过去曾经说过你不会对同学、朋友动情,因为彼此太熟悉了,很难再发展成为恋人。” 莫勿点头。 “所以往往你开始喜欢一个女孩时,表现得其实略羞涩,你不会立即和她变得熟悉,尤其发生肢体上的接触,很多时候你甚至是被动的一方,当你发现对方也对你产生了足够的好感和兴趣,才会进行下一步。” “我是这样的吗”莫勿有些错谔。 “你是。”老张交叉十指,有点像个老学究的作派了:“但真正和你契合的人,往往就是你身边早就熟悉的人,你们彼此了解,已经经过了磨合,你们有共同的人生观,所以如果能够成为恋人,你们之间不会发生太大的矛盾,相处起来会很舒服。 好了,现在我该说说对女同学的初步了解了,她是一个……怎么说呢,比你更加敏感的人,她在生活中并不强势,很抗拒和人之间发生争执,这点和你像又不像,你在生活中其实是强势的,但你厌倦争吵。 女同学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会像你一样经常犯选择困难症,我能肯定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想和她突破友情的界限,但她其实还不想做这道选择题,她对你一定是有好感的,甚至你在她心中份量很重,可是她不相信有持久的爱情,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放弃了爱情,但她对爱情的确谨小慎微,尤其是对你。” “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期待女同学会主动,如果你被动,瞻前顾后,你们就会一直是老同学、好朋友的关系。” 莫勿直接仰倒:“我现怕的是我太过主动,她就溜之大吉了。” “有这个可能。”老张跷起个一本正经的二郎腿:“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你不能被动,但主动起来还得有分寸和章法,你既要让女同学知道你的恒心,但不能逼她做选择,你甚至不能跟她讲道理,只能,动之以情。 但小莫,这很难,相对别的人,你一定有优势,我就这样说了吧,如果你失败了,女同学今后也许会结婚,但那只是婚姻,和爱情没有关系。” “她不会的。”莫勿说。 老张就笑了:“恩,我相信你的判断,因为我虽然是专业的,但对于女同学这个个体,你比我更加了解她。” 但是,当老张发现莫勿不仅没吃早饭,连午饭都没吃时,他望了会儿天上的太阳,然后跟一个女店员说:“你的梦也彻底该醒了。” 长发铺满背脊的女店员,正修剪一盆玫瑰花的枝叶,她笑卷了唇角:“我已经很努力的生活了,为什么连梦都不能做了我自己的梦,和别人是不是心有所属可没关系。张叔,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现实和梦的区别,等下你应该告诉小莫哥,晚上跟我回寨子里去参加唱月会,如果得到月神的祝福,有情人就能长相厮守的。” “唱月会今天有” “我阿姐可是今年的月神使女呢,我这就打电话给她,她会为了小莫哥和女同学祈祷的。” 女店员放下花剪,果真就去打电话了。 张叔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爱做梦孩子,果然都是顶可爱的。” 当时间终于到了下午两点,莫勿却更焦躁了,他一会站在阳台上,一会又进房间里,来来回回的打转,根本就坐不住,手机上的时间,“个位数”看了好多回都没变化,微信不断有信息提示,别说及时回复,莫勿连点都懒得点开。 等待真是让人及其讨厌的一件事。 当时间终于变成14时59分,莫勿才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来,数着秒的深呼吸,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了。 最后一口吸气,直接就憋着无法呼出来。 直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谢天谢地,莫勿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小心的把紧张感全部隐藏,笑着说:“看吧,我的推断正确,就算你在别的地方也不会影响穿越,你从哪里穿越去了百年后的时空,三点时就会回到哪里。” 说完就摧卿生:“一个人不想吃饭,我饿得坐都坐不住了,走走走我们先吃饭去。” 因为工作有郝风雷这个自愿者接替,卿生今天穿越去了那头倒是能把在这头的工作都完成了,还有两小时空闲睡了个午觉,午餐也吃得马虎,尽管还没有立即进食的必要,但一看莫勿故意作出走路都打晃的姿态,她虽觉好笑,竟不想拒绝了。 一件事情有了结果,也的确该享受一下好不容易的旅行时光。 午饭后就听老张说了唱月会的事,莫勿两眼放光:“唉,雨玲的姐姐可是月神使女嘞,一个寨的扛把子,我们今天是作为特邀佳宾,必须不容错过,卿生,去吧去吧去吧。” 卿生看着莫勿满怀期待的眼睛,忍不住立即就点了点头。 有些早已形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了,像少年时代的许卿生就老是无法拒绝莫勿的各种古怪邀约,有回居然被忽悠去了一座烂尾楼“探险”,莫勿非说那座烂尾楼曾经发生过一桩“惨绝人寰”的命案,死者的幽灵晚上会在楼上徘徊,希望有热心人帮她找到凶手,结果那天晚上并没有见到可怜的幽灵,倒是惊动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流浪汉,追得他们连滚带爬的夺命狂奔,卿生的钱包还掉在了烂尾楼里。 钱包里其实只有她的一张照片,所以卿生就没想去找回来,不过后来另有一帮同学听莫勿说了关于烂尾楼的传说,再次进去探险,这回他们没有遇见流浪汉,却捡到了卿生的钱包,先入为主断定是死者的遗物,手电一照“遗像”,分外眼熟,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卿生是个幽灵。 关于民族民俗传说类,当然要比莫小勿胡编乱造的鬼故事更加吸引卿生,她本没有打算拒绝,只不过答应得太急,卿生暗暗的笑话自己:莫勿有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小孩,结果你还真把他当个孩子迁就了。 唱月会顾名思义就是在月亮升起的晚上进行,雨玲还说她们寨子离古城不远,不必提前这么久就出发,卿生就跟着莫勿去逛商业街。 古城里的商业街,路面仍是石板路,不算太平整,越发有了老旧的味道,沿街都是各种商铺,但楼上却有人居住着的,挂在雨檐下晾晒着的衣裳,让这条长街凭添生活的气息,有的商铺外蹲着瓷瓮石槽,很多都养着铜钱草,绿叶蓬勃,也像一直陪伴了那些石墙木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但它们不沧桑,它们所经的荣枯似乎是深藏不露的,它们吸收风霜雨露,只展示着生机勃发。 有的墙角趴着猫儿,蜷成一团睡得香甜,卿生用手机拍它,它也只肯半张了眼。 莫勿进了一家服装店。 店里的t恤都经腊染,看上去还不错,莫勿挑了一件还硬逼着卿生也挑一件,不仅如此立即就要把新买的衣服穿上身,卿生只能够坚持付款,莫勿想,哈,总算是穿上许卿生买的衣服了,拒绝是傻子,卿生才终于把自己的钱花了出去。 她其实没有忽略现在两人的穿着有点情侣衫的意思,可她aa制旅行的提议已经遭到了拒绝,卿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只好又迁就莫勿这点小心机,否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新衣服穿身上,旧衣服提手里,莫勿心满意足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是要去哪里”卿生问,她感觉好像这个方向离民宿是更远的方向,而这时天上的太阳已经逐渐下落了:“我们今晚要去唱月会,是不是应该带点礼物” “我居然没想到要带礼物。”莫勿转头笑,夕阳刚好洒在他的额头上。 仍站在巷口的卿生觉得眼睛里,像渗透了一片暖意。 “礼物可不能随便买,我们现在就要去拜访一位神奇的老人。” 第三卷 第72章 唱月会 小巷深幽处,突有一片紫叶密密的压满墙头,让那两爿青石墙远远的就开始夺目,乌瓦檐,灰木门,门上黝黑的铁环被手掌磨得发亮,门边的大石椿子也生出自然的亮泽,大黄狗趴在门槛外,听见脚步声立即昂起了头,似乎狐疑地盯着来客,半晌,突然摇头摆尾的跑过来了。 莫勿摸着狗头,笑嘻嘻的打招呼:“旺财还认得我呢,乖,跟这个姐姐也打声招呼。” 狗立起来往卿生身上扑,卿生呆站着被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它真叫旺财”卿生很怀疑。 “不是所有的狗都叫旺财吗” 果然……卿生哭笑不得。 “神奇的老人”就在院子里,端着个搪瓷杯站着喝茶,白胡须长至胸口,头发也看不见一根黑丝了,但红光满面,精神矍烁,说话声十分的明亮:“莫小友,今年来得早啊。” 卿生笑着听两人交谈,恭敬地称老人“伍爷爷”,她坐在长条凳上,看这个院子里的人间春色,那是一丛丛鲜艳的杜鹃花,但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酒香味,或者说是米香,她还看见了搪瓷杯里的茶水,乌黑得像药。 伍爷爷很好客,但并不忙张罗待客,他的热情是让人自在的热情,也像这墙里墙外的春色,没经修饰的,却真能让人留下来,忘了看夕阳,此时已经落向不知名的山后头。 “要去参加唱月会”伍爷爷忽而笑道:“这倒是个好机缘,你们今天可真是来对了,也问对了人,带给月神女使最好的礼物只有我这里有。” “不会又是你亲自酿的酒吧”莫勿挠头。 “你们可知道月神女使怎么选出来的” “酒量好”莫勿哭笑不得。 “月神女使必需拥有最清甜的歌喉,才能把人们的愿望传达给月神,才能把月神的祝福转达给人们,最清甜的歌喉当然要有最清甜的酒水滋润,而武陵最清甜的酒水也只有我能酿出。” 莫勿最终提了一坛酒,告辞离开。 “你这个不喝酒的人,到底是怎么和伍爷爷成忘年之交的。”卿生很好奇。 莫勿一手晃着酒,未语先笑:“我就喜欢在巷子里乱逛乱钻,有一年逛进这条巷子,就被旺财叼家里去了,伍爷爷非说旺财从不乱叼人,差点被他扣下来当他的孙女婿……” 卿生笑出声,这好像是个有趣的故事。 “不许笑,伍爷爷的孙女就是旺财!!!” 这下子笑得更大声了。 莫勿在巷子里一家老屋前再次停下,他伸头进屋子里张望了下,喊一声:“伍婆婆在吗” 卿生先听一声答应,就有个矮小的老婆婆走出来,她带着布头巾,穿着宽脚裤,脸上遍布皱纹却笑得和蔼,也不知认出莫勿没,却忙把客人往家里请,卿生跟着莫勿进屋,这回他们坐在了厅堂后头的天井里,天井不大,梁上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昏昏黄黄的一盏,其实落不下明亮的灯光,小板凳,矮方桌,桌栏上却雕着镂空花格,不多久,老婆婆就把方桌上摆满了小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有腌制的小菜,萝卜条、嫩豇豆、鲜黄瓜、山厥菜…… “尝尝,快,伍婆婆家的酸菜可是全武陵最好吃的,尤其这个萝卜条。”莫勿递给卿生一双筷子。 卿生看着那些加了剁椒的小菜,有点犹豫。 她没吃过这么辣的食物。 但还是尝了一尝,萝卜条虽经腌制却没有失去爽脆的口感,先是一股清甜,而后才品出鲜酸,卿生刚才觉得“不多辣”,就被一股辛辣味直冲味蕾,便即觉得连鼻孔都被冲了,她直想伸出舌头来用巴掌扇扇风,都不及看莫勿递过来的是一碗什么液体,接着就往嘴里灌,很凉爽,微甜微酸,一下子就解了口腔里的辛辣,这才又感觉余味无穷。 就着这些小菜,卿生吃了满一碗社饭,而后她觉得她爱上了辣椒。 当然,得配一碗伍婆婆家的桃汁,才不至于口吐三味真火。 从伍婆婆家出来,莫勿手上又多了几盒小菜,这下子已经完全连个手指都腾不出空了,他不让卿生帮忙提东西,偏要卿生帮他买咖啡,时不时的让卿生举着咖啡杯把吸管喂他嘴里,傍晚,商业街上的人更多了,有的人仍然会注意人群里某两位的亲密举止,莫勿就曾经是“路人”,那时候的他在想:唉,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他帮女朋友提着购物袋,女朋友负责投喂他。 就是这样公然的撒狗粮,非常有优越感。 那时候他觉得只有优越感而已,不像现在,吸管戳嘴里,就像直接戳进他的心窝,心跳过速,还很享受这种略微的窒息感,他现在后悔为什么不买一杯热咖啡,这样子就能“减掉”吸管这根“介质”。 要不然这根吸管能直接被吃掉也行。 天边只有一朵淡粉色的云彩时,他们终于往寨子出发,是驾车,女店员雨玲自告奋勇做司机,她开车的速度和她的性格一样爽快,在盘旋的山路上也能风驰电掣,莫勿故意问:“你真有代驾证” “放心,很安全的。”雨玲哈哈笑着:“小许姐,主要是让你放心。” 半开的车窗里灌进山林里来的风,扑鼻是清甜的气息,卿生努力不让身体东歪西倒,倒没觉得随着黑夜而来的凉意,当车终于停稳时,她甚至感觉手心出了层薄汗,下车还没站稳,就又听见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涌出来好些年轻人,他们其实都穿着常见的衣裤或衣裙,他们和雨玲击掌,也和莫勿、卿生击掌,寨子里其实已经安装有太阳能路灯,但大坝上也有已经生起的篝火,身穿“银衣”的女孩款款从篝火边走来,她的眉眼和雨玲有八分像,但她的皮肤更白皙,白色灯光底下,她目光如一泓秋水,她弯着嘴角,笑容就像春风里才刚绽放的一朵白兰花,她就是月神女使。 雨玲上前去,不像跟别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亲昵,和姐姐之间似乎反而有些疏远,如果说得更准确些,雨玲对姐姐似乎十分尊敬,她们语速很快的交谈,卿生一个字的没听懂,她看向莫勿,莫勿耸耸肩:“我也听不懂。” 姐姐示意莫勿和卿生跟她走,绕过篝火,一张长案上,竹篮里还真装了一篮子白兰花,姐姐弯着唇角:“这是灵明山上的玉兰,已经在元君宝像前供奉过,远方而来的客人请各自挑选一朵。” 卿生不知道这样的仪式代表什么,莫勿也是不明觉厉,不过他看见雨玲在冲他挤眉弄眼,便先挑了一朵,又看卿生挑出一朵来。 姐姐又将花接了过去。 寨子里的年轻人一拥而上,雨玲拉着卿生,一个小伙拉了莫勿,他们围着篝火坐下来,坐下来后就安静了,雨玲挨着卿生的耳朵说:“快跟我们一起望月。” 风经山寨,似乎变得尤其柔和清凉,夜空上的月亮并不是圆满的轮廓,但光华皎洁,卿生听见年轻人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念诵着,不知是在祈求什么,卿生此刻心中澄静,没有任何愿望悄然萌生。 能参与一次神秘而古老的仪式,对卿生而言,已经算是这次旅行的收获和惊喜。 当姐姐再次绕过篝火而来时,她手里捧着一个碗。 “远方的客人,这是二位带来的美酒,现在请二位饮酒。” 莫勿刚起身,接过碗,就被这话说愣了。 他是被伍爷爷骗了吗带来的美酒不是送给月神女使为礼物的吗自己送的礼物自己要喝掉! “伍爷爷酿的酒,是喝不醉人的,而且不必饮完,随意喝一口就可以了。”姐姐像是看穿了莫勿的心情。 还有喝不醉人的酒这可是一碗米酒! “快喝吧,小莫哥,还有我这代驾呢,误不了事。”雨玲探着身,带头拍掌。 年轻人们纷纷拍掌,节奏居然相当的整齐。 莫勿被逼上了“梁山”,只好喝一小口,姐姐接过碗,又把碗递给了卿生。 许卿生:…… 喝酒她倒是不怕的,但为什么要和莫勿喝同一碗酒 在时快时慢的巴掌声摧促下,卿生也只能就范了。 当姐姐再次接过碗,转身而去,一个小伙就引吭高歌,围着篝火的人纷纷起立,手拉手的合着欢快的歌声踏足而舞,卿生的左手先被雨玲拉着了,然后她的右手也被莫勿仿佛很自然的握住。 开始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接触,但随着唱歌的人接龙般的“转移”,歌声越来越欢快,气氛越来越热烈,莫勿忽然把手指挤进了卿生的手指之间,十指交缠,掌心紧贴,不容挣脱的紧密,让卿生忽然觉得篝火烧得更旺,她的脸庞就发烫了,眼睛也只能盯着那团篝火,脚步就再也跟不上节拍。 她其实知道有些事从来不在她的掌控,她感觉到之前的信念已经岌岌可危,可她还是那个胆怯的许卿生,不敢进又无法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她还要继续扮演毫无知察吗 忽然又有清亮的歌声响起。 终于是轮到了月神女使唱祈,不再踏歌,所有人的手都松开了,许卿生也终于松了口气。 唱月会的最后一个仪式,竟然是让“远方的客人”登上一座小山包的悬索桥,接受经唱祈后的月神“赐福”。 卿生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怎么好像今晚的唱月会,主是要为了我们” 莫勿暗笑:老张是个大好人啊。 第三卷 第73章 无法占卜的机缘 从山寨看是个小山包,但其实悬索桥的海拔已经不低了,往后看就是被好几个山寨当作圣山的灵明山,矗立在月色下,温柔而沉默,往前看,竟见夜空中的银河,是深遂处的玉带,把苍暗划破了,也难怪在关于牛郎织女的传说里,银河是王母娘娘用发簪划出,卿生曾经执笔画下银河时,就想过为什么隔绝有情人的,偏偏是一条璀璨的光带 悬索桥下,更近的地方,就是火灯灿烂的古城,连那条武陵江都是光彩艳丽的,但桥上却听不见了那些喧嚣的音乐,鼎沸的人声。 “唉,许卿生,这两天都没听你说过时空那头的命案了。”莫勿打破了沉默。 他很清楚,有的事要适可而止,刚才他已经感觉到了卿生的不自在,这时候虽然只有两人世界,但并不适合让不自在的气氛延续,眼中所见已经够浪漫,是需要“正事”穿插其中。 像伍爷爷酿的酒,酒香醇郁,但口感清甜,所以才不会让不喝酒的人抗拒,竟有些想念那样的绕齿缠绵。 卿生果然就彻底放松了,哪怕经过的风,还能让她清楚感应莫勿身上的气息,但她不用再挖空心思的设法保持距离。 案子并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卿生还是把她打算在覃舒然的“携交”日志上发现蛛丝马迹的事,仔仔细细说完,废了一些时间解释“携交”是个什么样的平台,都有哪些功能。 莫勿虽没亲眼看过未来时空的交友软件,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有些像微博,不过必需是博主的好友才能留言,而且就算没有留言,只要互为好友,就能看到对方的日志被哪些账户浏览过,还能看见对方的好友列表,却不能通过好友列表直接加好友” “是这样。”卿生其实是有些沮丧的:“周静的日志少,很快就浏览完了,的确没发现疑似杜兰芝的用户,我觉得覃舒然的携友中一定有杜兰芝,但覃舒然的好友太多了,日志也多,我和郝风雷轮留察找,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 “我觉得你的思路是正确的。”莫勿说:“你想找到杜兰芝的携交账号,是想确定她是否和柏淮桑有更密切的交往,如果我很介意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因为种种原因和我只能在表面上疏远,但我们会有共同的回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删除那些回忆,她的每一个评论,每一条回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会一直保留着。” 莫勿低笑一声,紧跟着又说:“不过你是不是又用了笨方法” 卿生还没来得及细细咂摸莫勿刚才那番话,就被提问噎住了:“现在证据不足,还没办法启动强制程序……” “你再想想” 卿生终于看向莫勿,不解他说的是什么聪明方法。 “虽然你这个不能称为姜太公钓鱼,但,宁向直中取这话还是适用的。”莫勿冲呆怔的小女人眨了眨眼。 许卿生恍然大悟了。 此时,大坝上的篝火仍没熄灭,雨铃见姐姐终于揭开了花钵,她忙凑上前看,美酒的残香中,几只萤虫飞出,而那两朵白玉兰上,竟也染了上星星点点的光斑。 雨铃等了很久,只见姐姐蹙眉不语,她忍不住问:“阿姐,月神的示意是……” “很奇怪。”姐姐看向天上的月亮:“前缘不可断,后缘不可卜。”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雨铃一脸糊涂。 “他们二人的机缘不由天命决定。” “啊” “哪怕是阿姑,也从没有遇见这样的异事。”姐姐摇着头:“竟被我遇见了。” —— 沈嘉木隔着餐桌,正和郝风雷大眼瞪小眼,郝风雷现在的确是“小眼”,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因为不到五点,沈大警官拒绝因为一人缺席就开始早餐,郝风雷却饥肠辘辘,他总得填饱肚子才能睡个饱觉。 所以郝风雷只能勉强半睁眼,期待着他小许姐的突然闪现。 “都是年轻人,不就是熬个夜吗看你这模样,活像犯了毒瘾。”沈嘉木极其的鄙视队友。 “是熬个夜吗我熬了三天了!!!”郝风雷捂着脸,他真是太委屈了。 无比怀念和秋鸿姐“同居”的时光,秋鸿姐虽然也没对他嘘寒问暖,但从来没有毒舌攻击过,臭男人果然不如小姐姐。 许卿生“抵达”时,失重感还没完全过去就听一声“哀嚎”,随着眼前一亮,又是眼前一黑,她被飞扑过来的郝风雷给抱了个结实。 “呜呜呜小许姐,就等你给我当家作主了!” 沈嘉木冷笑一声,手指笃笃地敲着餐桌:“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上回那个喜剧版的窦娥冤,窦娥没你演得好。” 郝风雷恶向胆边深,又想扑沈嘉木,到底还是被一双冷眼给生生遏制住了邪念。 卿生却笑了出来,她一点没觉被突然袭击的尴尬,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和目标,她好像已经把郝风雷当成小朋友看待了,而且好像还是那种性别模糊的小朋友害,谁让郝风雷老是跟她聊护肤品呢,还会跟她分享甜点和奶茶,要不是因为她有捆绑限制,说不定早就约着出去逛街了。 这是姐妹。 卿生现在一点都没想起来过去的莫勿也常把“我们是姐妹”挂嘴上,但性别界限一直坚定不移的存在。 她这时把百年前武陵古城里伍婆婆做的小菜分享给兄弟姐妹们。 郝风雷的瞌睡都被辣跑了,上蹿下跳的摧着英俊给他找水喝。 沈嘉木却很能吃辣,把小菜一扫而光后,神清气爽向卿生道了谢。 郝风雷一边吸着气一边控诉沈嘉木对他的“虐待”,可怜巴巴地求安慰,他也的确得到了安慰,卿生说:“今天应该就能有发现了,前两天其实是我的脑子没转过弯来,对不起啊雷子,让你受累了,你快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补补。” “小许姐,光明就在前方,让我还怎么睡得着不管了,今天哪怕熬瞎了眼我也得用瞎子的身份去迎接光明。” 这下子把沈嘉木都逗笑了。 但才是清晨,不便就展开刑侦工作,早饭后三人各忙各,卿生又一遍的梳理案情,郝风雷在捣鼓他的装置设备,沈嘉木反而成了最悠闲的人,他只关注覃巍命案的舆情,但这个生前,频频这相诸多媒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当他死后,纵然凶手尚未落网,不管是曾经造就的辉煌,抑或惹生的非议,都不再成为焦点,哪怕仍有几家网媒提起“覃巍”的名字,居然也是诸如“桃色关系——集团掌门人和他的生活管理师”、“养子还是非婚子——覃家四少扑朔迷离的身世”,这类的命题。 沈嘉木看着电脑屏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命案当然要破,也不能纵容凶手逍遥法外,但其实关于覃巍的死,沈警官并不觉得任何遗憾或者惋惜。 其实一个风云人物被谋杀,尤其命案悬而未破时,热度并不会这么快冷却,覃巍之所以成为特例,是因为他的家属无一关心命案侦破进度,家属没有通过媒体催促警方破案的举措,媒体利用话题炒作一把之后,就把“话题人物”弃之不用了。 沈嘉木拨通一个号码。 “嘉木你这个大忙人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3d场景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的身后是一面硕大的书架,书架上全是法律书籍。 “覃巍的命案,你可有关注”沈嘉木问。 “有人已经找到了我,向我咨询为凶手申请从轻判罪的可能性,奇怪吧,对方甚至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否则我可能比特上局还要先破案呢。”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 “别紧张,我不是为了找你提供线索。” “哟,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你也不必告诉我咨询人。” “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如果凶手的确没有社会危害性,申请从轻判罪的可能性有多少” 男人脸上露出诧异之情:“嘉木,怎么回事,你竟然对凶手心存同情” “说不上同情。”沈嘉木想了一想再说:“我最近吧,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件案子我的确受她的影响,怎么说呢认为凶手除非行凶,无法通过法律途迳让死者罪有应得,我在想现在的法律虽然已经越来越健全,但始终无法完全杜绝钱权交易腐蚀律法的公正性,公民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如果律法能够始终维持公正,那么死者早就难逃罪惩,凶手就不存杀人动机。” “当覃巍成为尸体,为他左右的律法才会恢复公正。”男人又是一声轻笑:“这样的结果很讽刺,也是我们所有法律人的悲哀,这件罪案我会尽力。” 沈嘉木挂了电话。 他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他起身离开书房,按响卿生房间的门铃,听见“请进”的回应,知道卿生还没有联系柏淮桑的家人。 “你可以告诉他们,凶手不可能一直隐匿,我们不会让凶手逃脱罪惩,而这件命案只有真相大白后,覃巍曾经的罪恶才会被真正曝光,法律虽然无法再惩制一个死人,可他难逃社会大众对他的谴责,无论是本案的凶手,还是曾经被覃巍的罪行所伤害的人,他们才能得以解脱。” 很遗憾,现在的法律还不能真正保护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益。 但只有通过更加健全的法律,有朝一日,或许才能避免如柏淮桑这样的无辜公民,成为权钱交易的牺牲品。 第三卷 第74章 看不见太阳的孩子 卿生是想找柏淮桑的父母索要柏淮桑的“携交”帐号及密码。 这当然不能用强制方式,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人家不配合卿生就无计可施,当初不是卿生没想到“直中取”的方法,但她下意识觉得不会成功——柏淮桑的父母毕竟不似周静、覃舒然等死者家属,他们并没有杀害覃巍的嫌疑,他们其实与命案没有直接关联,他们甚至希望凶手不要落网。 更何况如果卿生让他们提供柏淮桑生前的社交帐号,几乎就是告知他们凶手一定是柏淮桑的故交。 而说服的过程的确是艰难的。 柏妈妈的态度很坚决,她不想让帮助儿子报仇血恨的人承担刑责,她甚至说:“如果警方因此追究我包庇罪,我等着被你们送上法庭。”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卿生说:“您根本不知道是凶手是谁,没有人会指控您包庇凶手,我也知道就算现在证实覃巍陷害柏先生入狱,已经去世的人也已经不会复生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无灵魂存在,更不可能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真正让去世的亲人觉得安慰。 我们的所有作为,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让自己得到解脱。您觉得凶手能够逃脱法律制裁,是一件好事,因为覃巍罪有应得,他是死有余辜,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是,冤案的造成,覃巍固然是罪魁祸首,但他不是唯一的罪犯,在覃巍背后的那些人,他们没有得到惩罚,他们仍然会与别的什么人进行权钱交易,就仍然会有无辜的人被他们陷害。 害死柏先生的帮凶,同样会感激谋杀覃巍的凶手,因为凶手选择这样的方式复仇,对他们而言更加安全,他们会永远隐藏在黑暗里,利用手头的权力换取可供他们挥霍享受的金钱,他们甚至会用这些金钱换取更大的权力,更加为所欲为。 而你们,就真的甘愿成为这些人的工具吗你们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你们也并不是别无选择,因此我希望二位能够更加冷静的考虑,做出选择。” 这番话先把柏爸爸说动心了。 “许助理你说得对,覃巍死了,但他的保护/伞还在,这些人其实也巴不得这件命案不了了之,舆情风平浪静,公众遗忘了覃巍,同样也会遗忘淮桑一家三口的惨死,他们不会受到任何的谴责和追究,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覃巍被害就良心不安,担心某一天报应也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柏妈妈痛哭失声。 但后来她没有阻止丈夫的决定,卿生终于拿到了柏淮桑的携交帐号和密码。 她想,她其实早就应该尝试的,而不应该知难而退。 这一点,也许就是莫勿和她最大的不同。 柏淮桑的日志卿生其实早就看过了,但拿到账号之后,她终于看见了在十二年前的旅游日志底下,以及在后来很多篇关于琐事、感悟的别的日志底下,有一个用户始终在评论,在关注,甚至交谈。 交谈并不暧昧,似乎也不显得多么亲昵,可两人之间的志同道合彼此关心也是一目了然的。 点开那人的日志,十二年前,张张图照,和柏淮桑发的风景不完全一样,但定位却都是一样的。 而这个用户,除了那次旅行,不再发任何一篇日志。 她却也存在在覃舒然的好友列表中,评论只有一条,很简单,不过夸“九月阳子”一篇如何挑选顶级咖啡豆的日志十分专业而已。 卿生留意这个用户浏览过的,覃舒然的所有日志。 不是每篇日志此人都会点开浏览,除了唯一评论的那篇日志,其实覃舒然关于咖啡、甜点、生活日常等等一类日志的浏览记录中,都没有这个用户留下的足迹。 卿生很快发现了规律,只有当覃舒然公然撒狗粮的时候,或者就某个热点话题发表评论的时候,这个用户才会点进日志详细浏览。 又很快发现了一篇日志,发布日期其实是两年之前,日志名为《申义论台是否该被取缔》,这个命题有点大,但覃舒然只有一句见解——申义论台是什么东东 评论区很热闹。 大多数用户要么在惊奇“携主”居然不知道申义论台,要么在为“携主”科谱申议论台是啥东东,还有直接留下自己申义论台的账号名求关注的。 覃舒然和“携友”的互动也很热情,但她始终强调:我就是没玩过申义论台啊,我也不想去这种性质的论台,我从来没有遭遇过他人的恶意对待,我不会申请申义论台的账号的,什么申义论台上居然还有直接问怎么杀人的呵呵,好残忍啊,这样的论台我赞成干脆取缔。 许卿生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 郝风雷满头雾水:“其实这篇日志我有留意到,我觉得不奇怪啊。” 沈嘉木奉以一声冷笑。 卿生很有耐烦心:“你仔细看看,评论区不少还是申义论台的老用户呢,居然都没留意到有提议取缔申义论台的新闻,再仔细品品,覃舒然要真的从没听说过申义论台,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新闻呢据我对覃舒然的了解,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真心关心社会热点的人。 她在携交上,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同于她的真实性格,生活中的覃舒然很内向,但携交上的九月阳子却很开朗,覃舒然几乎没有朋友,九月阳子却热爱交际,覃舒然觉得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只有压抑,九月阳子却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相同点,覃舒然获得了周琛的爱情,九月阳子和男友也十分相爱。 九月阳子活在覃舒然的臆想中,说得更准确些,覃舒然希望自己是九月阳子,拥有九月阳子的一切,开郎的性格、丰富多彩的生活、活跃于各种交际圈、引人羡慕、倍受父母关爱、无忧无虑…… 她关注的社会新闻,比如某种咖啡豆的价格虚高,是符合她原本的兴趣的,又比如某位名媛为和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友结婚,公然宣传与父母断绝关系,维护自己的恋爱自由,同样是贴合覃舒然的实际遭遇的。 覃舒然在扮演九月阳子,但她毕竟不是九月阳子,她无法做到对各类时事的真正关注,可她却很在意申义论台是否会被取缔,她越是强调从未听说过申义论台,越证明她在掩示,她一定是申义论台的用户。” 沈嘉木点头,他没有多此一举的打断许卿生的分析。 他觉得许卿生其实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自信,但其实不善言辞;她也很坚定的三观,可并不会把三观不同的人打为异类;她擅长推理,有很强的观察力,却无意张扬自己的才能。 但她对工作,态度极其认真负责。 明明做他的工作助手是为了掩饰身份,但在工作时的确一改文静寡言的常态,愿意滔滔不绝的跟郝风雷这个不算“同事”的“同事”解惑,沈嘉木想许卿生应该不知道,她无论是安静时,还是像现在一样侃侃而谈,其实都极其的有魅力。 这种魅力,其实不是特指会让异性对她产生企图心,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人格魅力,想和她深交,和她互相了解,频繁来往,和她交换喜怒哀愁,遇见困难时会想起她,当她遇见困难时也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助。 这一点,和秋鸿非常的像。 她们是真的很像,不仅仅是外貌。 卿生仍在阐述她的见解:“因为文汇遇害一案,我其实就关注过申义论台,它其中一个版块就是‘说出你的恶意’,正是这个版快具备最大的争议性,因为很多人认为这个版块鼓励人将心中的邪恶一面坦露和张扬,非常不利于社会和谐,像九月阳子的评论区,有人说申议论台上居然有用户公然询问如何杀人的,都是发布在这一版块的帖子。 但申义论台的负责人早就作出了解释,他们之所以开辟这个版块,当然不是为了提供杀人方法,负责这一版块的版主,都是取得了资格证的心理诊疗师,这些专业人士会有针对性的对用户进行初步疏导,消除他们心中的恶意,或者说是因为焦虑才产生的极端心态。 所以我怀疑,覃舒然在申义论台上,最关注的就是这个引发社会争议,甚至造成某些公众呼吁干脆取缔申义论台此一事态的版块,她很可能寄望于版主能够真正提供她杀人方法,她很焦虑,所以才会在携交上发布这篇日志,她想看看有多少人会赞成取缔申义论台,但她必须隐藏自己的焦虑,所以她一直强调她不是申义论台的用户,甚至反而支持取缔申义论台。” 要证实这个推理不难。 只需要针对察找两年左右,发布在“说出你的恶意”这个版块上的帖子,有没有询问杀人方法的。 很快就有了结果。 电脑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篇帖子—— 我想杀了我的爸爸,但我不想坐牢,我想和我的男友步入结婚礼堂,我想和我的爱人白首携老。 发帖人:看不见太阳的孩子。 而那张用作头像的图片是,很多的,新旧程度不一的公仔。 许卿生轻轻叹了口气。 九月阳子,其实是看不见太阳的孩子,她希望成为无忧无虑倍受关爱的人,但事实上她却认定只能杀掉逼她放弃爱情的生父,才可以和那个在她每年生日时,送她公仔的人,她和他才能完成从两情相悦到白头偕老的童话。 覃舒然不是一个谨慎冷静的杀手,她已经留下了太多破绽。 卿生想,看不见太阳的孩子一定要用那张图作为她的头像,是因为覃舒然心上的执念,她认为那张图片能够说明她的爱情,而她的爱情,也一定会赢得出路。 第三卷 第75章 被翻动过的遗嘱 “你现在已经基本梳理清楚了案情吧”沈嘉木看完那篇帖子,这样问卿生。 “是的,凶手和帮凶的动机,两人间是通过什么途迳合谋,这些我都基本清楚了。” “可案子的突破点还没有真正找到。” “我相信,这不难。” 郝风雷在边上听“哥哥”“姐姐”一唱一合,他却是满头雾水,实在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不是,就算杜兰芝加了覃舒然和柏淮桑为携友,就代表她一定是凶手了覃舒然哪怕真在申义论台上发帖求杀人方法,版主也没提供杀人方法给她啊版主不可能知道覃舒然的真实身份吧杜兰芝也不可能是版主吧怎么了你们就梳理清楚了案情,并且还说一定能够找准突破点” “凶案的详细案情,不能对无关人员透露。”沈嘉木提醒卿生。 卿生就闭紧了嘴。 郝风雷暴跳三尺高:“我怎么就成了无关人员了大家伙都是同住屋檐下的关系了,凭什么我就是无关人员了我虽然没另外跟嘉木哥你要工资,但我也参与了破案好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可沈警官完全不理会郝风雷的委屈,铁面无私的把郝风雷“清理”出了书房。 卿生对郝风雷倒是挺同情的,但爱莫能助,关于破案,她只是个小助手,沈嘉木才是“大老板”,小助手唯有听令是从。 又仿佛注定在这天此起案件将有“大跃/进”式进展,中午刚过,卿生就接到了覃文璋的来电,他和韩红雨终于被白沙洲说服,愿意如实陈述案发当天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两人就抵达了九曲镇。 依然是卿生出面接待他们。 韩红雨先说话:“文璋确定和沙洲哥有亲缘关系后,就开始怀疑覃巍收养他的居心,他的亲生父母,还有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惨死于枪杀,这个案子一直没被侦破,但覃巍担负着重大嫌疑,文璋每当想到覃巍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他就非常的痛苦,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煎熬,是我主动提出由我接近覃巍,找机会调察出真相。” 覃文璋一直低着头,卿生看得出来他很后悔。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我听文璋说过覃巍的风流史,我知道想要取得覃巍的信任必须要做的事,我很厌恶覃巍,可事涉这么多条人命,他们全都是文璋的亲人,我理解文璋的心情。”韩红雨看向覃文璋。 温柔的注视让男人的眼睛突然就涨红了。 “覃巍其实常做恶梦,偶尔还会说梦话,但这件事他自己并不知道,而我在学府时进修过心理学的课程,知道如果一个人进入深度睡眠后,略作引导的话他很可能就会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有一天,覃巍吃了安/眠药,他又做恶梦了,出了满头的汗还喊着文璋生母的名字,我就装作是白阿姨和他对话,我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我,他接了一句,他说‘是你先背叛我’,我说‘我从来不爱你,背叛两个字从何说起’,他说‘那你就该死’。 但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没更多反应了,我没办法进一步确实他是不是雇凶的人。” “姓覃的肯定就是凶手!”覃文璋的拳头重重砸向沙发扶手。 韩红雨也说:“我也觉得是覃巍雇凶杀人,但我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证据,我们不能把他绳之以法,我曾经想过下毒,干脆把他毒死,文璋不答应,他说就算复仇也应该由他亲自动手,我也不答应由文璋独自承担风险,我们后来听从了沙洲哥的劝解,他说像覃巍这样的人渣不值得我们和他同归于尽。 后来我偶然知道了一件事,覃文豪不可能是覃巍的亲儿子。我的一个同学经营着一家康检中心,恰好覃文豪就读的学院是他们中心的签约客户,一回覃文豪经学院安排做了康检,覃巍问周静要他的报告书,覃家的几个子女,其实每年都会做康检,康检报告书都要给覃巍过目。 我发现周静给覃巍的报告是伪造的,版面和真正的报告书略有区别,因为我同学跟我说过,他们的报告书版头的标识做了特殊防伪处理,正版的标识,色彩中添加了提亮剂,在灯光下看会有细小的光斑,盗版的当然就不会有。 我就找我同学确定了,覃文豪的血型是b型,可周静给覃巍的报告书上,覃文豪的血型是o型,覃巍和周静都是o型血,覃文豪的血型只能是o型,可他的血型却是b型,这只有一个可能,覃巍根本不是覃文豪的生父。 我当时想,也许可以借刀杀人,所以我故意把报告书是伪造的事告诉了覃巍,覃巍果然暗中做了亲子鉴定,他和覃文豪没有血缘关系。 覃巍怒火中烧,但他想察出周静的奸夫是谁,暂时摁兵不动,不过决定剥夺覃文豪继承权的事,他跟律师说了,我还故意把这件事透露给了一个多嘴的保洁员,周静果然就听闻了风声。” “不仅仅是我们对覃巍存在杀人动机。”覃文璋这时也说:“但就算周静就是凶手,我也并不希望她给姓覃的偿命,因为姓覃的本来就该死!” 许卿生问:“韩女士在案发当日去繁花馆时,已经发现覃巍失去了知觉吧” “是的。”韩红雨点头:“我看覃巍睡在沙发上时本来就觉得奇怪,他经常失眠,必须依赖药物才能入睡,所以不可能直接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当我确定他失去知觉时,就猜到一定有人给他服食了过量的安/眠药,我学过护理知识,能判断当时的药量并不会致死,我猜测下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杀人,那么应该是想在繁花馆里找什么东西。 我以为下药的人是周静,她终于有了行动,估计是为了确定覃巍知不知道她出轨的事,我立即去看亲子鉴定书,但亲子鉴定书竟然还在原处,不过本来在亲子鉴定书上头的遗嘱,却被压在了鉴定书底下。 遗嘱被人动过,我觉得非常奇怪,因为这其实是旧遗嘱,覃巍跟所有家人宣读过,覃家人既然都知道遗嘱的内容,还为什么要翻动这封遗嘱呢” “繁花馆书桌的抽屉是本来就没上锁吗”卿生问。 “如果覃巍不在繁花馆,安保人员不会让任何人进入,就算是繁花馆里的工作人员,例如保洁,在清扫时都有安保人员在旁监督,所以繁花馆里根本没有保险箱,抽屉柜门也都没有加锁。覃巍一般也不会把太贵重的物品、文件放在繁花馆。” “遗嘱会不会是覃巍自己放错了地方” “绝无可能,覃巍在归置物品上有强迫症,他还要求过保洁员就算清洁时要挪动物品,清洁后也必须把物品归位,不要说文件类,就连他的衣物、鞋子,也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收放,哪件衣服挂在哪一层,哪双鞋子放在哪一层,秩序从来没有打乱过。我之所以记得文件类的确切位置,是因为我被允许在覃巍入睡后留在繁花馆,我就是趁他服药睡着后翻看那些文件的,为免被发现,所以我专心记下了位置。” “请接着说。”卿生点点头。 “我当没想明白下药的人为什么要翻动遗嘱,却突然想到可以趁机把白阿姨的遗物拿走,反正覃巍清醒后肯定知道不是我下的药,就算要追究也不会怀疑到我,我连说法都想好了,我见他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敢惊动他,就先离开了,根本没想到有人敢下药,自然就不会通知门口的安防。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覃巍会被杀。” 覃文璋这时的情绪也相对平静了,他说:“后来的事就让我来讲吧,红雨去欢歌找我,就是为了把妈妈的遗物交给我,当然也会说她在繁花馆发现的事,我自从确定了身世,就关注过斗彩连枝瓶的资料,发现被红雨取出的,存放在繁花馆里的竟然是个赝品。 表哥跟我说过覃巍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世,我担心瓶子不见了覃巍更会怀疑表哥,如果他让人盯踪表哥,也许就会发现我和表哥在私下接触,如果是妈妈的遗物,当然值得我冒险,但既然是赝品,还是放回原处更省事。 我和红雨都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久,我怕红雨把瓶子还回去时姓覃的正好醒来,这个禽兽怒极会对红雨使用暴力,所以我坚持由我把瓶子送回去。 当听说覃巍居然死了,我立即意识到红雨和我都会受到盘问,但我们没有杀人,因此凶手在我和红雨之后肯定去过繁花馆,我想也许凶手是发现了覃巍已经失去意识才干脆杀了他,也许凶手就是下药的人,但不管是哪种可能,肯定不会有人承认下药和行凶,于是我和红雨商量后,决定告诉警方我们去繁花馆时姓覃的没有失去意识,我们和他进行过交谈。 最初是为了不被怀疑,后来我们才知道都有哪些人去过繁花馆,除了发现尸体的杜兰芝外,其余人居然都说和姓覃的交谈过,离开时姓覃的意识清醒。” “覃先生似乎还漏说了一件事吧。”卿生说。 “我全都已经实说了。”覃文璋有点恼火。 “你应该清理过指纹。” “哦,确实是我忘了说,我把瓶子还回去的时候担心被姓覃的看出来,的确先擦了一遍瓶子,还把玻璃罩给擦干净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封遗嘱被宣读时,覃家的人除死者之外有没有直接用手接触过。”卿生问。 “宣读时用的是扫描件。”覃文璋答:“所以我们虽然都看阅过遗嘱的内容,但没人碰过原件。” “装着遗嘱的文件袋上应该有我的指纹。”韩红雨显然更细心:“我翻动过抽屉里的文件,但看文件袋上写着的是遗嘱,并没有打开过,因为遗嘱并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第三卷 第76章 凶手只能是覃文杰 三点,莫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今天他们会离开武陵古城,其实是昨晚就商量好的事。 当时莫勿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里,而且的确有很多的景点我还没带你去,但这不是什么遗憾,因为我们有的是机会再来,其实我觉得旅游这事嘛,只要真喜欢一地方,就不会只到一次,景点逛不逛得完不重要,重要的是到这地方时,见到这里的山水,和这里的人结交时的那种心情。 这回我带你去的地方,都是我觉得很美好的有机会就想再去的地方,就算撇开要找秋鸿小姐姐留下线索的正事,我也希望我把我的愉悦分享给你。” 他们的下一站是锦官。 莫勿驾车往机场赶的时候,听卿生说起覃巍案的进展。 “之前地方警局难道没有提取过现场指纹”莫勿显然洞悉了卿生的思路,但他产生了新的困惑。 “当然提取过,但繁花馆的器物太多,地方警局最重视的还是咖啡壶、咖啡杯,以及血衣、沙发上的指纹,咖啡壶、咖啡杯和血衣上都没留下指纹,而沙发上的指纹其实并不能起到证据的作用。 地方警局又觉得如书桌、书柜、文件及其余物品上留下指纹是正常事件,毕竟除了杜兰芝之外,其余人都是死者的家属或员工,死者书房里没有贵重物品和文件,家属或员工碰触过这些东西和凶案没有直接关联。”卿生说。 当然,这些话其实都是沈嘉木的总结。 其实正常来说,当一个人视为贵重的物品或者机密的文件,都会放进保险箱里,也的确覃巍收放在繁花馆的物件其实都不算机密——只除了那张亲子鉴定书,可鉴定书不翼而飞了,地方警员根本不知道这一文件存在,所以忽视非重要物件的指纹提取就成为了情理之中。 “地方警员也调察过死者家属间的关系,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有利害关系的几拨人竟然都说了谎,他们其实认定凶手就在覃文杰和杜兰芝之间,但找不到证据不说,甚至连这两人的动机都不能明确,而就算我们已经想到了所有人都在说谎,但起初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实情,直到开始怀疑覃文璋的身世,才想到繁花馆里斗彩连枝瓶的重要性,通知了采证科提取玻璃罩和赏瓶上的指纹,也没有任何发现。”许卿生说。 莫勿点点头:“新遗嘱并没有成文,而旧遗嘱不可能成为杀人动机,但沈嘉木既然已经想到了会有亲子鉴定书,应该也会想到提取书桌抽屉上的指纹吧” “是,直到察觉可能有亲子鉴定书的存在,他才让采证科采集书桌抽屉的指纹,但并没有提取到凶手的指纹。” “亲子鉴定书肯定是覃文豪拿走的,但他并不是凶手。” “不过,等遗嘱上的指纹提取成功,我们就能找到凶手的破绽了。” “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告破了。”莫勿笑了笑:“许神探威武。” 晚上十一点,莫勿和卿生才抵达目的地。 他们并没在锦官市区停留,直接打的到了一个游乐园里的酒店区。 “我以为我们会先去长宁街。”这下轮到卿生困惑了。 “你就知道长宁街的三条胡同。”莫勿很得意的冲卿生科普:“牡丹园连我都是第一次来,这个项目今年三月才正式对公众开放,要玩遍这座乐园就需要至少三天时间,今天就早点休息下,从明天开始,你就期待着接踵而来的新奇体验吧!!!” 莫勿这回干脆订了个套房,除了两间卧室和客厅之外,竟然还有个影音功能室,他也没在明天三点前“单独行动”的打算,早睡早起对他来说完全没必要,于是一个人刷电影去了,直到卿生早上4点半起床,莫勿才从影音室出来,两人居然还聊了个“早天”。 “我晚上看的三部电影都不错,摧人泪下简直,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多住一天,专门刷电影,所以情节我先不多说,留着你亲眼看。” “这酒店房价很贵吧。”卿生觉得多住一天专门为了刷电影也太奢侈了。 “性价比高啊,毕竟门票也不便宜,再说身体和心情更重要,玩得太累太赶不仅影响心情,对身体也不好。”莫勿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就当你是个陪玩,完全不必过意不去,请个陪玩还得另外花钱呢,你不是还送了我件衣服吗对,还请我吃了烤串,你亏了啊小妞。” 一般遇见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和莫小勿讲不通个正常的道理了,卿生只好领情,暗暗决定日后再还她欠下的“陪玩债”,或许可以从百年之后买个新奇物件回来“报答”,恩,等有空看来得找沈警官咨询咨询。 等卿生“消失”,莫勿还在阳台上站了一小会儿,月亮不知沉去了哪片云下,天上只见几颗寂寞的星子,他想卿生现在如果抬头看,也许这几颗星子就是他们唯一能够看见的,相同的事物了,隔着百年的时光,这样的距离是真的太远了,有时候想想都觉可怕,哪怕只是几个小时的远隔,他现在都觉得难以适应。 真希望他的推测是对的,冉秋鸿是把线索留在了他曾经到过的地方,留给了和他有所接触的人,这回他选择的几个城镇,都是他多次游玩,停留最久的旅行地,如果冉秋鸿因为事发紧急,穿越到申江时却发现无法与他及卿生直接接触,多半是因为他和卿生都不在申江,冉秋鸿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也许,冉秋鸿知道他经常会到这几个城镇,那么就真有可能在这几个地方留下线索。 虽然,可能性其实不大。 莫勿从来没有干过对着星星许愿的“矫情”事,但今天他“矫情”了,而且还不是对着颗传说当中更灵验的流星,莫勿觉得自己是真诚心啊。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吧。 —— 周静把一束玫瑰花挑挑拣拣,参差地插进一个深蓝色的琉璃花瓶里,就看见朱健往这边大步走了过来,她略一走神,手指就被花刺扎了一下,轻微的刺痛感只让她手指抖了抖,她转身,从另一张圆几上端起放得只有温气的茶杯。 “特上局的沈警官和他的助手到访,太太要见吗”朱健在四、五步外就站住了。 周静把茶杯放下来:“请他们去乐山馆吧。” 朱健冲着领夹麦低声交待几句,又说:“我送太太去乐山馆” 周静已经朝停在不远处的电屏车上走了。 无人驾驶的电屏车行驶得很平稳,朱健坐的是副驾位,周静可以看见他的后脑勺,她看见了几根短短的白发。 “闭麦吧。”周静说。 朱健下意识就通过脑电波链接,关闭了领夹麦。 “那天文豪离开后,你真的没进繁花馆里” 朱健:…… “我很担心。” “不用担心,文豪不是凶手。” “那凶手只能是覃文杰了,你觉得,我现在应该说实话吗” “有的事太太不必说出来。” 周静叹了口气,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乐山馆离欢歌馆其实不远,沈嘉木现就站在门廊里望着欢歌馆,欢歌馆外,花园的面积很不小,花坛里种植的树木也十分的茂盛,花园并没有用围墙隔绕,与好几处房馆其实都能连通,案发当天,参加定婚宴的客人们可以活动的范围其实不仅限欢歌馆。 但就有那么一双眼睛,在密切关注着“工具人”,操纵他们前往繁花馆的时间,预算好了这些人都会隐瞒覃巍早就失去知觉陷入昏睡的事实,把一个其实简单的凶杀案,演绎得扑朔迷离。 沈嘉木冲周静微笑。 他当然也看了跟在周静身后的朱健一眼。 “我的助手有几个疑问还需要周女士协助落实。” 周静也微微一笑:“沈警官就没疑问了吗” “我相信这个案子我的助手能够解决。” 乐山馆的面积不会“超限”,沈嘉木站在门廊就是安全距离内。 他相信卿生已经掌握了盘问的技巧,轻微“越线”不足以造成证辞无效,但他不能在现场,如果他在现场,事后周静的律师知道了这场交谈,就很可能质疑他不加阻止,揪着这个破绽推翻证辞和证据。 卿生其实略有些紧张。 所以她没有选择直接盘问周静。 “庄园里有一位雇员郑诗梦,应该是在西点房任职,我想先见见她,还希望周女士能配合。” 周静显然对这位雇员没有印象,她看向朱健。 朱健又冲领夹麦低声嘱咐。 “周女士知道杜女士现在九曲镇吗”卿生像是寒喧。 “兰芝跟我说了,她想出去渡假,但警方一直还没打消对她的嫌疑,虽说的她的行动并没有因此被限制,可为了配合警方尽到公民的义务,她才选择了去九曲。” “我以为杜女士也会邀周女士一同去散心。” “我可没有兰芝那样好的心态。”周静轻叹一声:“先夫在繁花馆遇害,凶手必定就在当天进入过繁花馆的几人之中,这件案子悬而未破,其实谁都不能真正安心。” “周女士肯定不是凶手,为何不安心呢” “凶手肯定就是我的家人不是吗” 卿生点头,她暂时缄默了。 二十分钟后,郑诗梦到了乐山馆,年轻女孩还没有褪去骨子里那种颇为莽撞的率性,一双大眼睛笔直的盯着周静,把面颊抬起来,用自己现在拥有的,让任何人无法否定的青春和她所认为的,仅只拥有财富的人在对抗着,可穿着工作服的身体到底还是无法笔挺的,她的脚尖后缩,所以站姿看起来实在有点奇怪。 “请坐。”卿生反客为主。 郑诗梦却下意识看向周静。 不卑不亢真的是一种潜在的气质,其实故意表现出的高傲,暴露的反而是心底最真实的自卑。 等郑诗梦坐下后,卿生开始发问,她并没有让周静和朱健回避:“案发当天,是你告诉覃文宇本该在繁花馆当值的韩红雨推着餐车到了欢歌馆” “我已经忘了那天的事。” “这些话都是覃文宇的陈述,我现在只是在落实,我希望你能尽力的回忆一下。” 郑诗梦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周静。 “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们所有人的义务。”周静没有关注局促不安的年轻雇员,她端起了茶杯。 卿生看见郑诗梦又很显然的抻了抻她其实弧线优美的脖子。 第三卷 第77章 一个认罪的人 年轻漂亮的女孩,往往会觉得年轻和漂亮就是自己无往不胜的武器,但这其实也并不是她们真正的认知,她们也很摇摆不定,怀疑自己的感觉。 但她们不服输,更不想让人看出她们的心虚。 郑诗梦给卿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一定要在周静面前表现出白天鹅的姿态,但她其实根本就不明白,这其实是件毫无意义的事,周静不在意她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两个生活完全不搭界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彼此留下印象和看法。 “的确是我告诉杰曼韩红雨来了欢歌馆,而且和璋少在窃窃私语,韩红雨和璋少的关系……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杰曼总是不信……” “杰曼是文宇的英文名。”周静淡淡解释一句。 “太太不必这么计较,我和杰曼没什么的,杰曼一贯平易近人,他并不介意雇员这么称谓他。”郑诗梦说到这里,扯动嘴角:“我跟韩红雨不一样,我总是对覃先生很疏远的。” 周静也只是笑了一笑。 卿生觉得郑诗梦对周静的敌意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并不关心覃家这片瓜田里究竟有多少口味奇特的瓜,她只关注案情:“郑女士……” “许助理如果愿意称呼我为小姐,我想我更开心,因为我总觉得女士是……对上了年纪的人的称呼。” 卿生:…… “你当时应该一直都很关注覃文宇吧” “当时我的工作其实已经暂时结束了,而杰曼总是那么引人注目的。” “所以,你是怎么注意到韩红雨到的欢歌馆呢” 郑诗梦又很明显的愣了一愣。 “是因为那位杜女士,就是发现覃先生尸体的人!” 周静似乎被吓了一跳,她严厉地盯着郑诗梦:“你别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郑诗梦也急了:“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姓杜,她端着小半杯红酒过来,问我为什么有个雇员把餐车推去了桃花源,而不是送到主宴区,她还指着韩红雨让我看……我看见是韩红雨,心里也觉得奇怪,因为那个时间韩红雨本来应该在繁花馆当值,覃先生已经去了繁花馆,她不应该出现在欢歌馆! 那位杜女士还说,她是受太太您的委托才帮衬着看顾一下欢歌馆的人事,我当时的确没见着太太,但我有印象,午宴时太太还向很多宾客介绍了杜女士,太太对杜女士很亲近。 所以我当时没有怀疑杜女士的说法,又正好……总之我就跟着韩红雨,看她和璋少碰面,我立即想到通知杰曼,整件事就是这样了。” 郑诗梦离开后,卿生发现周静的神色变得很焦灼,她不断地看向……朱健 有那么一刹那,卿生几乎就要产生另外一条思路了。 但她还是稳定了心神。 “周女士,据韩红雨和覃文璋的最新陈述,在他们进入繁花馆时,已经发现死者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在他们之前进入繁花馆的你和杜女士,不可能与死者对话,除非……是你们导致了死者失去意识。” “我需要让我的律师到场。”这是周静的回应。 卿生笑了一笑:“我们现在知道了,繁花馆丢失了一张亲子鉴定书,而鉴定书的结果,正是您的儿子覃文豪和死者之间并非父子关系,当韩红雨进入繁花馆时,她确定鉴定书还在,而在他们之后,也只有覃文豪才有动机拿走鉴定书,如果我们假设,覃文豪在盗取鉴定书时发现死者已经失去意识,他为了不丧失继承权,趁机杀害还不及修订遗嘱的死者……” “太太,我这就联络律师。”朱健打断了卿生的话。 卿生却已经起身:“不必了,我大约明白了这件凶案的来龙去脉,周女士并不是凶手,你只不过和韩红雨、覃文璋一样,说了谎……你有不得不说谎的原因,因为你清楚你的儿子周琛是下药的人,他虽然也不可能实施最后杀人的罪行,但如果不是他导致死者失去意识,死者也许就不会死。” “你们没有证据!” “是我杀的人!” 几乎异口同声。 许卿生眼看着周静突然用力的转身,她也看向了朱健。 “是我杀的人。”朱健很庄重地重复。 在很长的一段寂静后,朱健才说:“我是文豪的爸爸,那天我见文豪满脸怒气的进去了繁花馆,不久,他又出来了,手上拿着文件袋……我早就知道覃先生要修订遗嘱,剥夺文豪的继承权,但我觉得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覃先生不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他还需要周家的人脉,他不会和太太翻脸。 但文豪不是太太,他还是个少年,他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也许无法接受……我很担心,所以当文豪离开后我进去看了看,我发现覃先生失去了知觉,我当时很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杰少竟然来了,我没有借口阻止他。 但杰少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我想他也许以为覃先生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敢打扰,我又突然想到,我也许可以杀了覃先生嫁祸给杰少,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凶器已经被我丢弃了,但我认罪。” “你在胡说些什么!!!”周静眼圈忽然就像充了血:“健哥,文豪根本就不是你的……不,他不可能是凶手,覃文杰不会为了他说谎!!!” 周静看向许卿生:“我都说了吧,药是阿琛下的,但阿琛没有杀人,他只是……愤慨覃巍要剥夺文豪的继承权,我无法对亲儿子启齿我和别的男人生下的文豪,是我的错,我没说实话,阿琛才想调察覃巍为什么对文豪这么不公平,他下了药,找到了那张亲子鉴定书,他才质问我,我们交谈是被文豪听见了,文豪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闯进繁花馆,拿走了亲子鉴定书,但他没有杀覃巍,他还是个孩子,他天真的以为毁了亲子鉴定书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周静痛哭失声。 “文豪的确不是凶手。”朱健说:“就是我杀的人,我一直暗恋阿静,我知道我和他没有缘份,但我的确把文豪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健哥我求你了,别再胡说八道,你不可能杀人,你……” “周女士。”许卿生叹了声气:“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周琛去了繁花馆” “是舒然告诉我的,她担心会出事,所以让我去看看,但她也不知道阿琛为什么会去找覃巍,而且她说这话时,刚好兰芝也在我身边,兰芝还劝我不必管这件事,但我真的不放心,所以我就去了繁花馆,但我去的时候阿琛已经离开了,我们只看见覃巍……他当时的确已经昏迷了,叫都叫不醒。 但兰芝劝我不必惊动其他人,因为她确定覃巍只是因为安/眠药物睡着了,没有大碍,让我先和阿琛见面后再想办法,我回到欢歌馆后不见阿琛,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后来才找到他,正和他说的时候,没想到文豪突然闯了过来……事后我问过文豪了,他因为无聊,本来就在欢歌馆不远的乐水馆玩游戏,一抬头看见我和阿琛进了乐水馆,他还以为我们是去找他的,关了游戏就躲进另一个房间。 就是这么巧,我们就在那个房间说话,文豪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当时就逼问我怎么回事,我简直无法启齿,文豪他就……他就冲去了繁花馆,我们拦都没拦得住。 所以后来,兰芝跟我说她要去繁花馆找回她的扫描仪,我也没法拒绝,健哥当时已经告诉了我文豪从繁花馆拿走了东西……但我知道文豪和健哥都没有杀人!小许,你想想,如果是文豪杀的人,覃文杰见到的就是尸体了,他为什么要说谎话健哥就更不可能杀人了,他不是文豪的爸爸,我和他根本没发生过……性关系,就算他想维护我和文豪,当时文豪已经知道真相了,他杀掉覃巍有用吗” “所以,周女士现在承认了下药的人是周琛”卿生问。 周静长叹:“其实这事能瞒到现在我真觉得就像天方夜潭了,但我知道我们不是凶手,说实在我其实也觉得覃巍是死有余辜,所以能瞒一天是一天吧,毕竟,我做了违反婚姻法的事,阿琛也有故意实施伤害的行为,如果可以瞒过去,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但我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利益,就眼看健哥背负无枉之灾,他和这件事根本就毫无关联,他刚才说那些话,是因为他爱我罢了。” 周静扭着头,不看朱健。 有的爱情并不是不能抵达对方,是虽然到达却无法“入港”,是不被接受也愿意自我牺牲,是不求回报的奉献却仍然还是被拒绝,是遭到拒绝后依然心觉温暖,把心里的那点怅然也铭刻成为情意。 如同周静对朱健的了解,他不会杀人,不会为了她违背职业道德谋杀他的雇主。 但他会为维护她,不惜身陷牢狱甚至被判死刑。 她能感知朱健的爱情,可她心有所属,拒绝其实就是最好的回应,最远的距离同时也是最近的距离,不能回馈以爱情,但回馈以关怀和珍惜,这就是周静最终给予朱健的答复。 卿生觉得这是美好的关系,不输爱情毫厘。 她没有再问朱健更多,因为她知道朱健会闭口不言,朱健不是凶手,他也只是一个说谎的证人。 第三卷 第78章 咒术? 离开覃家庄园后,沈嘉木和卿生直接去见周琛以及覃舒然。 这回没有分开询问。 沈嘉木甚至提醒周琛:“我们给你时间,你可以通知你的律师到场。” “我不需要律师。”周琛一派的老成持重,他刚才已经接到了周静的电话,他知道事情发生了多大的转变,他显然还觉得自己足够能力应付,不过,他也提出了要求:“这件事和舒然无关,她可以回避。” 卿生点点头,微笑,她冲沈嘉木说:“那我先和覃小姐出去聊聊家常吧。” “站住!!!” 卿生其实才刚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没有挪动,就被周琛重重一声吼。 她现在反而不紧张了:“周先生,你无权阻止我们对覃小姐的询问,当然,你可以通知律师到场。” 周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卿生坐了下来,她看向周琛:“你说了谎,你告诉周女士是你在死者的咖啡里下了药,目的是为找到死者为什么要剥夺覃文豪继承权的原因,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下药,下药的人是覃小姐,她是为了盗出死者的遗嘱,而且目的应该是为了毁掉遗嘱,我们已经在那封遗嘱上发现了覃小姐的指纹。 覃小姐的指纹没有遗留在繁花馆的咖啡壶咖啡杯上,也没有遗留在书桌抽屉上,咖啡壶和咖啡杯被清洁过,因为覃小姐不可能当着死者面前带着手套煮咖啡,她在盗取遗嘱后,应该也擦拭过自己留下的指纹,可她的目的既然是毁掉遗嘱,就根本没想到不让自己的指纹留在遗嘱上。 周先生去繁花馆,是为了归还遗嘱,我们同样在遗嘱上发现了你指纹,而且你当时根本没想到覃巍会被杀害,所以你在书桌抽屉上也同样留下了你的指纹,周先生,现在我们有证人的证供,还察实了遗嘱上有覃小姐的指纹,我们就有足够的证据申请对你们二位采取强制调察等等程序,你现在可以咨询你的律师,问问他,什么样的方式对你们才更加有利。” “我收回刚才的话,二位稍等,我这就通知律师。” 周琛拿起电话。 “阿琛,不用了,这不关你的事。”一直表现得十分怯懦的覃舒然这回却神情坚定,她第一次坦然的直视卿生的眼睛:“是我下的药,也是我杀的人。” “舒然先不要说话。”周琛更坚决的阻止了覃舒然的陈述:“沈警官、许助理,你们也知道舒然的心理不稳定,她患有抑郁症,且会显示出幻视、幻听等症状,我要求律师到场后你们再进行询问。” 沈嘉木认可。 周琛请来的律师是个中年男人,微胖,看上去似乎没有攻击性,但他一开口却言辞犀利:“我已经询问过了周女士,据她提供的情况,沈警官你的助手似乎在询问时没有严格遵守警方的问话规则,但我也知道许女士作为你的私人助手,她并没有在警局任职,而且询问时沈警官未在现场,许女士的询问没有构成诱供、威胁等等严重违规行为,我们无法向公检部门投诉许女士违反法律侵害人权。” 许卿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向律师,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的每一次询问详情事后都先经过了沈嘉木的“检验”,该规避的情况她都规避了。 “说正题吧,虽然警方在繁花馆的书桌和文件上调取到我的两位委托人的指纹,但这并不足够证明他们涉嫌杀人,沈警官以申请强制措施为由对我的委托人施压,在我看来已经构成了威胁公民的违法行为。” 沈嘉木冲卿生点了点头。 卿生打开扫瞄仪,调出“看不见太阳的孩子”在申义论台上发布的帖子:“这篇帖子,相信覃小姐不会觉得陌生吧” 律师没有关注覃舒然和周琛的神色,他浏览着那篇帖子,神色逐渐凝重了:“特上局在未申请强制措施的情况下强行入侵了当事人的电脑!” “我可以告诉三位我是怎么才发现的这篇帖子,所有的线索其实源于发贴帐号使用的这张头像图,而这张头像图我是通过覃小姐自愿提供的携交账号,我们互加为好友后,我在她的日志里发现。 这篇帖子警方既然可以认定为覃小姐发布,我们就有理由确定覃小姐的确存在杀人动机,兼且我们在存放在繁花馆里的遗嘱上,提取到了覃小姐的指纹,再有其余人证的证供,我们能够证实覃小姐和周先生作了假供,有这几项证据,已经足够申请对覃小姐行使强制措施,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所以我们有必要提醒律师先生,以及您的二位委托人,如果在强制措施启动前如实供述,法律上可以视为自首。” 当卿生说完这番话,沈嘉木也极其的干脆利落:“我们可以再给三位考虑的时间,半小时够不够” 律师冲周琛点了点头。 周琛深深吸一口气:“不用了,由我来说明案发当天的情况吧。” “阿琛哥……”覃舒然仍然不愿让周琛“代言”,她这时显得更加焦灼和急切。 “舒然听话,你的抑郁症很严重,已经对你的记忆形成了干扰,否则你怎么会时常幻想你就是九月阳子阳子的生活其实根本不是你的生活,你心里一直向住着的,其实仍然是那个看不见太阳的孩子,你承担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在申义论台上发那样的帖子。” 周琛握住覃舒然的手,看向沈嘉木和卿生:“二位当然不会认为申议论台上的版主真会提供杀人方法吧所有心理健康的人都不会寄望在网络上寻找到完美犯罪方法,所以那篇帖子虽然是舒然发的,但她根本没有能力实施犯罪,杀害死者。” 到这时,周琛也只以“死者”称谓覃巍了。 “我有责任。”周琛皱着眉头说:“在我想来,死者其实无法真正干扰我的婚恋自由,哪怕舒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舒然是成年人,我们只需要放弃覃家的财富,就可以摆脱死者对我们的操控。 我是这样想的,我疏忽了舒然对死者的过度畏惧,而且死者也一直在威胁她,这样的恐惧让舒然几近崩溃,她觉得只要死者还话着,我们就永远无法在一起。 覃舒婷定婚仪式当天,舒然找到我,说她在死者的咖啡里下了安/眠药,因为她产生了幻觉,她认为死者已经更改了遗嘱,在遗嘱里指令她必须嫁给别的人,她觉得必须销毁遗嘱。我当时觉得很慌张,因为不知道舒然到底下了多少剂量的安/眠药,会不会致死,我觉得我必须去一趟繁花馆。 但我发现死者当时只是昏睡而已,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就把遗嘱放了回去,但我看见了那封亲子鉴定书,看完后我没有拿走这封文书,因为我明知道死者既然已经察实了文豪的生父另有其人,毁掉文书根本就没有用。 回到欢歌馆后,思来想去,我决定与妈妈商量对策,我没想到我们的话会被文豪听见,文豪当时很冲动,我们拦不住他,后来我们联系不上他,又听说死者居然被杀害了,我知道舒然不可能是凶手,因为当我去繁花馆时,后来妈妈和杜阿姨去繁花馆时,死者还好端端的活着。 可我们当时因为联络不上文豪,不知道是不是他在一时冲动下杀人,所以作了假供,当然我为了保护舒然,对妈妈都没有说实话,我告诉妈妈是我下的药,才为凶手创作了杀人的时机,妈妈信以为真,所以当联络上文豪,确定他并没有行凶后,妈妈也没有更改口供。” 沈嘉木问:“除了把遗嘱归还原位,周先生难道就没有多放一件什么东西在繁花馆的书房” 周琛皱紧了眉头没有回应。 沈嘉木又问:“据你刚才的陈述,覃小姐在案发当天进入繁花馆时就已经产生幻觉,神智不清,既然是这样死者根本就不可能不察觉覃小姐的异常,而覃小姐也不可能进行抹除指纹的行动。 覃小姐如果对死者不存杀意,她甚至根本没有必要抹除指纹,因为只要死者清醒,肯定知道是谁在他的咖啡里下药,周先生,你的陈述前后矛盾,有包庇凶手的嫌疑,今天你是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作出的陈述,你的每一个字都具有法律效力,当然也会承当法律后果。” 沈嘉木已经站了起身:“我们会立即申请对二位实施强制程序。” “不关阿琛的事,是我下的药,也是我杀的人。”这是覃舒然今天第二次强调了。 这回她不再理会周琛的阻止。 “爸爸威胁我,说只要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杀了阿琛哥,他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他不死,我和阿琛哥绝不可能在一起,为了和阿琛哥在一起,我只能让爸爸死!我知道了一个办法,我只要盗出爸爸的遗嘱,再把拍下他和姓何的女人说的那些话,是爸爸害死的柏淮桑,我只要把罪证放进繁花馆。 烧了遗嘱,我就能召出柏淮桑的亡灵,诅咒能让亡灵复仇,但要施放这种咒术我必需要阿琛哥协助,我需要他和我一起念诵咒语。 阿琛哥根本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的咒术,他更不愿意杀人,他当时一直在劝我,让我不用相信那些威胁的话,他保证他有办法带我一起走,远离覃家,我才让阿琛哥拿走遗嘱。” “但你没有放弃杀人不是吗”沈嘉木问:“否则你的父亲不会真的死亡。” “沈警官,你不能凭假设就咬定我的委托人行凶犯罪!”律师也霍然起身。 第三卷 第79章 她真的是用咒术 周琛的出发点是维护覃舒然,但在他的律师看来,警方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实覃舒然对死者存在杀人动机,如果执意隐瞒,那么周琛也将会受到包庇甚至同谋的指控,在无法保全两者的情况下,一个专业的律师当然会改变策略,先保周琛,再设法为覃舒然在合法的前提下进行辩护。 律师现在认为覃舒然至多就是杀人未遂。 “用咒术杀人是无稽之谈,覃小姐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还遭受到了生父的死亡威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产生了杀人动机,但她就算烧毁了遗嘱,当然也不可能造成死者死亡,覃小姐并不是实际行凶人,这一点,我想哪怕特上局实施特级强制程序,司法机关也不可能认可特上局对覃小姐的杀人指控!” 周琛也终于显出了焦虑:“这件命案很清楚,肯定是覃文杰趁死者昏睡时实施的杀人行为,覃舒婷姐弟三个跟舒然一贯不和,舒然根本不可能和覃文杰同谋犯罪,舒然下药,只是为了盗取遗嘱实施那所谓的咒术,可她根本不可能真的杀害死者,舒然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受到警方的拘禁,她需要的是就医!” “我很抱歉。”沈嘉木说:“对于覃小姐的强制措施我势必会提出申请执行,周先生,这是一桩凶杀案,不管死者是否罪行累累,但他的生命不能被违法剥夺,也请你们做好应诉的准备。” 就在当天下午,沈嘉木果然开始走法律程序。 而三点之后,卿生回到了她的时空。 莫勿没有问案件的进程,他带卿生去了牡丹园的童话镇,当观光车经过一个“兔子洞”后,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树木围绕着开满雏菊的一大片草坪,却并没有刻意营造出童话里的幻境,这其实是一个生态景观区,人和小动物能够亲近接触,也许因为就快到小长假,整个园区反而没有多少游客,似乎就真有了误入“绿野”的意境。 “不仅仅是孩子才需要童话”——有块看上去颇古旧的木版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卿生看见一只小鹿,在林荫路口回眸,毛茸茸的耳朵轻轻翕动了会儿,就慢悠悠的晃进了林荫里,卿生很想跟着进去。 进入林荫,又像走入了另一个更加幽僻的情境,眼睛无法直接望见整个的太阳了,道路上只见大小不均的光斑,翠鸟竟不怕人,它们站在枝梢上歪着头,卿生看见了更多的小鹿,它们有的在树后,有的在草丛,探头出来,眼睛里全无惧意,闪着灵动的光彩。 走出林荫就是环绕整个童话镇的湖水,提供小船木浆,每一个场馆每一处风景都建有停泊的小码头,随时都能弃船上岸游逛。 卿生有点疑惑这是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处林谷。 当在一片紫薇树围绕的城堡里,卿生正惊奇一面巨大的时钟,不由又被音乐声引起了注意,一个穿着蓝裙子的金发女孩踩在仿造的留声机那张硕大的“唱片”上踮着脚尖跳芭蕾,她轻盈的旋转着,像一直生活在这个场馆里的精灵。 音乐声止,女孩却走了过来。 “嘿,很高兴见到你。”女孩笑着冲莫勿打招呼:“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认识的人吗卿生疑惑地看向莫勿。 “我以前经常光顾她家火锅店。”莫勿跟卿生解释:“牡丹园刚开放她就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她现在里头工作。” 女孩冲卿生笑了笑,转头问莫勿:“女朋友” “你见过啊,不记得了吗” “我什么时候见过了我只见过楚姐姐他们,点了个特辣的锅底结果被辣得大呼小叫,没见过这位美女。” 莫勿也就只和女孩寒喧了几句。 “有两回是和楚小岚他们来的锦官,带去胖哥家吃过火锅,胖哥就是这丫头的爸,胖哥不会讲话,我觉得如果冉秋鸿来过锦官,并把线索留在胖哥店里,多半是和小丫头接触,她说对你没印象,看来我又一次料错了。” 见莫勿颇有些沮丧,卿生就安慰他:“这件事不用太着急,雷子还在重新配制设备呢,他说之前冉秋鸿跟他提过,如果设备安装好子系统,就可以和母系统链接,所以重造设备安装子系统是第一步,本来就需要时间。” “如果冉秋鸿最后一次穿越时和我们都错过了,你在申江就没几个经常见面的熟人,她多半会把线索留给我的熟人,但要真是楚小岚他们,早就把线索交给我了,所以我觉得冉秋鸿多半出了纰漏,她不知道那个人其实和我没法直接联络,又或者虽然是知道了,但当时已经没有时间更换更合适的人选,无奈之下才只能把线索留给了我虽然认识,但其实没有联络方式的人。 这样的人只可能是我在旅途中结识的,像这个小丫头,她以前并没有我的联络方式,是因为我想到她家可能会有线索,才察到胖哥火锅店的电话,把联系方式给了她,她之前一直没提旁人托她转交东西给我的事时,我就觉得希望不大了,但还是觉得最好让她见你一面。”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根据景区发至手机的游玩指引,他们可以先去女巫堡看落日,女巫堡座落在高处,场馆大门高达五米多,是铁栅式,繁复的镂花,大门里有高低不一的黑石阶,沿着破损的城堡通往钟楼,这处场馆的花草也是杂乱无章的,透出诡异的气氛。 钟楼上是看落日的绝佳地点,当莫勿和卿生登高后,霞光已经笼罩了一大片的园区。 “我们看了月亮,也看了落日,就剩看日出了,所以你明白我要振救秋鸿小姐姐结束穿越的迫切心情了吧。” 莫勿忽然说。 霞光里他的侧脸异常的认真。 晚饭仍在童话镇进行,是另一个异常华丽的场馆,所有的游客都聚在这里共享门票已经包含的自助餐,有工作人员装扮成长大后的爱丽丝,她高举着红酒杯邀请游客们打破“陌生”的壁垒——我们从不相识,也许今日之后也不复再见,可我们今天共同进入了这场华丽的梦境,我们回不到过去,更不可能一直生活在童话般的梦境里,但有过一场记忆,就值得我们举杯共庆了。 小提琴、大提琴、钢琴等乐器演奏出欢快的乐曲,工作人员率先在灯光辉煌的大厅双双起舞,莫勿就放下了他装着可乐的红酒杯,他向卿生伸手:“我们也跳一曲。” 关于跳舞这件事,卿生不会。 所以她一直盯着脚尖,生怕“踩踏”事故。 一曲舞跳得其实没有章法,只记得莫勿在她耳边的话。 “卿生,还真是巧合啊,你记得我给你取的英文名吗初中的时候。” 正是爱丽丝。 晚餐后,还是要经过林荫才能走出“梦境”,林荫已经成了萤火虫的欢乐谷,让人不舍结束这场梦境。 卿生听见有孩子不断地恳求父母,他们还没有玩够,也有年轻的情侣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分岔路,渐渐不闻他们的笑谈声。 莫勿又忽然凑近了卿生的耳边,他说:“百年后的时空是你的一场梦境,但我无法跟随,我带你来这里,我的爱丽丝,你可记牢了,不要留恋通往百年后的兔子洞,要记得我们的绿野仙踪。” 卿生这天的梦里,妈妈花圃里的银杏树,仍是少年模样的莫勿启出了她埋藏的小秘密,梦里有一阵风刮过,所有的一切又都被淹灭于一场雨雾迷离,隔着雨雾的她看不见后来的人事,她站在一片空茫里,迷失了东西南北,哪里是过去,哪里是将来 牡丹园在童话镇外,还有个叫迷失乐园的分区。 这个区域的场馆几乎全都关于“解疑”,分为好几个主题,既有华夏古风的集镇、旧宅,又有西式风情的教堂建筑,或者是寻宝,或者是破案,每一位游客都被分派了任务,陌生人聚在一起也可以组队商量,但是当线索出现时,很可能发现“队友”其实是“对手”,游客不多,却玩得不亦乐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注重最终的胜利,莫勿和卿生很快就放弃了任务。 没有办法的事,莫小勿一时大意,名牌被人撕掉了,他干脆把卿生的名牌也撕了,两个人背上贴着“淘汰”二字,倒是从烤羊肉吃到了皇帝蟹,后来还接受了惩罚——被抹了满脸的奶油。 这是第二天了。 三点前卿生就很放松,因为她今天并没有直接参与问询,但她现在跟莫勿说起这件案子,还是有些困惑的。 “覃舒然一口咬定是她用咒术杀死了覃巍,但她拒不供认咒术是由谁提供,她反复的强调,她就算没有烧毁遗嘱,也可以用别的咒术,但那种咒术成功率没有遗嘱咒术高,但很庆幸的是她依然还是成功了。 我们根据从欢歌馆到繁花馆途中的监控资料,发觉覃舒然虽然没再进入繁花馆,但有一段时间,准确说在韩红雨离开繁花馆后,覃舒然就离开了欢歌馆,虽然监控器没有拍下她具体所在地,但应当就是在繁花馆附近。 覃舒然承认了,她说她必须接近繁花馆,才能提高咒术召灵驱使恶灵杀人的成功率,特上局甚至对她使用了测谎仪,结果竟然显示覃舒然的供述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莫勿抓住了关键点:“绝大多数” “说谎的只有一点,就是在于告诉她咒术杀人方法的人,覃舒然先说她是在网上搜到的,但她无法提供网址,她也根本就不懂得进入暗网的方式,后来她又改了口,说是申义论台的用户教会她咒术杀人,是发私信联络的,她后来把私信删除了,她不记得那人的用户名。” “事实上被删掉的私信是能恢复的吧”莫勿问。 “是的,所以我们很快就证实了覃舒然的谎言。” “案发当天,覃舒然应该会跟她的同谋有数次的电话联络。” 卿生点了点头。 “是我们想的那个人吗” 卿生再次点头。 那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水落石出了。 第三卷 第80章 看一场眼睛里的焰火 从迷失乐园回酒店,有很多交通工具可以选择,卿生都已经走向了观光车,但莫勿拉住了她的手腕。 “好久没骑脚踏车了,试试” 卿生一点都不想回想关于学习脚踏车的惨痛记忆。 她之前认为这是一项只要有人教就能学得会的技能,事实却是当莫勿这个“老师”手把手的教导时,卿生动手时脚就不能动,脚一动车就先往下倒,折腾得两个人都是满头汗,到底还是摔了,她的手差点摔断,还差点把莫勿的腿砸断。 这种操纵交通工具一类的技能对卿生来说太难,她放弃学习。 但莫勿却直接推来了一辆脚踏车,他拍拍车后座:“来吧,我的技术应该还没退步,保证不摔。” 卿生只能侧坐,从前的习惯一下子就当脚踏车缓缓行驶时被唤醒了,她依然还是小心的拉住莫勿的衣摆,她还是能感觉到清风吻向脚踝,他们在晚风里,时间像被晚风逆向牵引,往日岁月扑面而来,心跳得有些急促,那些被埋没了很久的心事,是真的已经重生出嫩叶,这时在从眼睛照入心田的月色里,招摇伸展。 在牡丹园的第三天,去的是最热门最受欢迎的分区——魔幻之都。 通俗的讲这里就是游乐园,不过是以各种刺激项目为主,森林山车、太空漫步、时空大摆锤等等项目让人惊呼连连,导致当满园灯火辉煌的时刻,卿生跟着莫勿走进那个巨大的摩天轮的座舱时,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喝了半杯冰红茶,喉咙才终于觉得有点滋润了。 卿生却觉得兴奋劲还没有完全下去,她其实并没有去过游乐园这样的地方。 妈妈有心脏病,像过山车、海盗船这类惊险的项目别说陪卿生一起玩,哪怕是站在底下看都有莫大的风险,外公、外婆毕竟上了年纪,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陪卿生去游乐园,同学们相约着一起去,都被卿生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那时的她还无法豁达的处理一些人事,她不愿意目睹别的孩子与父母其乐融融。 但其实卿生很想去一次游乐园,这似乎早就成为了她心中的一种执念,执念被她锁进日记本里,她想有一天,当她确定遇不见个合适的人,她应当会领养一个孩子,她肯定会陪孩子去游乐园,同时也就能满足自己的执念。 其实这个时候游乐园里正在进行一场巡演,但莫勿非要来坐摩天轮,卿生在吃和玩这类事情上从来都是听从安排的,她不坚持去看巡演,可摩天轮的坐舱里,悬挂着的显示屏正在直播巡演现况,金色卷发的“小女孩”擦亮手里的火柴,白发的“奶奶”就翩然而至,有小矮人送来水晶鞋,让女孩换下脚上穿的大拖鞋,女孩拉着奶奶的手登上花车。 “许卿生,我可还记得的,你说你看卖火柴这个童话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大拖鞋,所以你总想把水晶鞋让她穿上,这样小女孩就能实现她的愿望了。” 为了看巡演直播,莫勿顺理成章和卿生“排排坐”,这个时候他碰碰卿生的手肘:“说,你和巡演策划是不是认识的,串烧童话的创意是你提的吧。” 卿生自己都忘了她说过这话,她很怀疑:“我这么害怕穿高跟鞋的人,怎么可能会认为水晶高跟鞋这种东西能实现愿望呢” “我不可能记错,因为我还记得我当时看你在数学课上看课外书,抢过来一睹为快,我跟你说卖火柴的故事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只烤鹅,胖子就听见烤鹅两个字,转过头问我要烤鹅吃,他目标太大,被黄阎王给发现了,我们的书都被没收了,你急得直哭,说书是在学校门口花钱租来的,后来我去把书给偷了回来,你还在办公室门口帮我望过风呢。” 偷书的事卿生倒是记得的,但她没有再多回忆。 有一些人会拼命温习记忆,有一些人却畏惧陷在回忆里,她知道她每当回眸,就能清楚看见旧时光里的自己和某人,根本无需格外的去珍惜,她所经历的美好的一切,都是和他密切相关的。 座舱在升高,比灯光还高时,月色就变得清亮了,卿生看着月色,莫勿看卿生的黑发,记忆里某个中午,突然风雨大作,他才迷迷糊糊的趴在课桌上睡着,就被风雨吵醒了,他看见窗台已经被淋湿了,探身想关上窗,卿生的发丝就挂在了他的衬衣纽扣上,他笨手笨脚也轻手轻脚的解了很久,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孩。 “许卿生。” 莫勿靠着椅背,举手,枕着后脑勺:“我现在不问你,你都不会跟我说案情进展了吗” 不是因为安静让人难勘,更不是因为无聊,莫勿其实还挺享受这么小的空间里,暧昧的气氛时隐时现的感觉,但他更想和卿生谈起这个时空,唯有他知道的关于她的秘密,和一个人如此的亲近,唯有和这个人如此的亲近,就足够让他欢喜雀跃了。 “并没有进展,覃舒然还是不肯供出同谋,我们虽然调取了她的通话记录,但并不知道通话的详情,光只是拿通话记录质问同谋,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应付过去了,覃舒然不说实情,周琛根本就不知道实情,现在我们无法对同谋采取强制措施。”卿生说。 莫勿略考虑了一下:“我找了熟人略咨询了一下,他说像覃舒然这种情况,抑郁症的症状其实并不过于强烈,因为覃舒然很明显会对别的人产生依赖心,她并不厌弃自己,她对生活还有期望。覃舒然幻想出一个九月阳子,她在互联网上用九月阳子的个性/生活,这样的行为更像是有某种人格障碍,她渴望虚拟的人格,现实中却无力改变自己。 但我现在还是要说抑郁症的症状,受抑郁症困扰的人,就算还没有严重到产生厌世这种极端心理的地步,但他们通常都会有自我厌弃的心态,同时产生的就是自责、愧疚等等心理,他们很难再对别人产生信任感和依赖心,就算接受了心理疏导,自我厌弃的心态得到改善,种种压力得以减轻,但他们对患有其余心理病症的人一般来说都会产生同情。 比如几年前发生的一件案例,某个少年因为患有抑郁症决定自杀,他在互联网上看见另一个少年发布的帖子,也有自杀倾向,两个少年相约自杀,可是在接触中,前者发现后者和他不一样,后者并不是抑郁症患者,自杀倾向只不过是一时冲动。 他们两人打算以驱车坠海的方式自杀,途中,前者把后者哄骗下车,前者锁死了车门,他告诉后者,他们两个不一样,自己是已经坠入了黑暗的人,而后者不是,后者只要愿意伸手,就能紧握阳光。 一个决定赴死的人,其实深知生命的珍贵,他没有因为自己久陷绝望就漠视其实还有生机的陌生人。” 莫勿其实没有具体建议卿生应该怎么做,卿生却显然有了新的思路。 她想起高中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莫勿已经分去了理科班,他有了个新的同桌,也是一个女生,一个性格极其内向的女生,受到同学们的排挤和冷落,莫勿其实也跟卿生悄悄的吐槽过那女生。 “你还记得刘雁吗”卿生问。 “我的同桌”莫勿像是知道卿生为何提起女生,他笑了:“我挺烦她的,她被人嫌弃是有原因的,她这人内向,但又很虚荣,挺爱跟人较劲的,还老不用正当方式,总说些听上去没毛病但细品味道就不对头的小话抵毁人家,考试还总作弊,自己作弊吧还告发别人带小抄,这样的人能不招人烦吗 我是很偶然,才发现她有自残的倾向,挺恐怖的,用把小刀把她自己的手划得血淋淋的,这绝对是心理有严重的问题,我当时也是个未成年,中二少年,没能力替他人做心理疏导,只好跟老师讲了,后来她转学了,其实是她家长的决定,刘雁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她父母认为先让她休学,等心态恢复正常了重新入学更好。” “但好多同学都认为是你告发了她作弊,她是被劝退的,你也从没解释过。” “解释这些干什么,我解释了,有那嘴巴毒的人不又会说她得了神经病吗我只把真实情况跟你说了,你问我我就说,我知道你不会说别人坏话,再讨厌一个人,最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一直没跟你讲,后来我和刘雁还有接触。” “啊!”莫勿这下子惊奇了。 “她就是我现在的编辑。”卿生说:“高中那会儿我和她不熟,后来却机缘巧合的认识了,有一回和她约下午茶,说起你来,她其实挺感谢你的,当时就很感谢,她说她知道为什么同学们都不待见她,但她越是想取悦一部份同学,最终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整个学生时代,只有你观察到她的心态不对劲,也只有你给予了她帮助,后来她的父母带她来到申江,让她彻底摆脱了以前的生活,她其实跟覃舒然差不多,也臆造过一个虚拟的刘雁,但幸运的是,她成功把现实的自己变成了虚拟的刘雁。 她现在有喜欢的工作,和喜欢的人结婚了,她有很多的朋友,能够友好的和同事们相处,她结束了少年时期的噩梦。” “我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莫勿忽然挨近卿生,他扳着她的肩头让她看向座舱之外。 天上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 “别急,稍等。” 他们的座舱仍在缓缓的上升,终于到了最高点。 先是“砰”“砰”几声,紧跟着就有烟火升腾绽放,巡演终于到了最热闹的压轴时刻,他们远离喧闹的人群,却没有错过人间这场炫丽的焰火。 “我想所有最美好的事物,落进你的眼睛时,我也不曾缺席。” 莫勿此刻站在卿生的身边,他微低头,不看向座舱外,只看一场眼睛里透出的焰火,他忽然就明白了。 也许很多人都在庆幸此生能认识莫勿,可于他而言,唯有对许卿生才能用到“终生”两个字眼,他真正的自信了,他可以花一生的时间和许卿生慢慢消耗,等她终于愿意再接近他一步,横竖从此能与他携手的人,非许卿生莫属。 这个承诺我不告诉你,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第三卷 第81章 危险 九曲镇上四月末的太阳,似还带着丝缕的湿意,总不至于把皮肤晒伤,杜兰芝从田园阡陌间归来,手里的竹篮盛满了紫云英,很远,她就看清了门外站着的访客,她摸了摸墨镜边框,就突然让远处的两张面容模糊,脚下的路重新变得清晰。 杜兰芝知道今天是不避不开一场谈话的了。 卿生也摘下了眼镜。 她有轻微的近视,且没有带墨镜的习惯,因此沈嘉木才带她专门配制了这副带“望远”功能的近视镜。 “你其实不用摘下眼镜,用脑电波控制也行,如果不习惯用脑电波只需要用轻触边框就能关闭望远功能。” “只是跟人面谈,我其实不习惯带眼镜。” 她看着杜兰芝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不由又想起了莫勿昨天关于抑郁症患者心理的讲述,把手插进了裤袋里,还用脚尖拨弄一下路上的碎石。 “不用太紧张。” 沈嘉木看出了卿生的小动作显示出来的心理状态,他低声说:“我觉得莫勿的话很有道理,值得尝试,他有好几回建议都准确找到突破点,他很机智、敏感,而且很热忱,最关键的是,他很重视你,所以他给你的一切建议都是以深思熟虑,甚至严密调察为基准,不愧是讲师,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沈嘉木看见卿生眼睛里的亮光,他若有所思。 他称赞的是莫勿,但卿生却似乎与有荣焉,他记得他称赞卿生时卿生并没有显露出诸如欣喜一类的情绪,反而是有些羞涩、局促的,他想起来很早之前,秋鸿曾经告诉他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表象——听见别人喊喜欢的人的名字时,自己却先转身;当别人称赞他时,自己更欢喜。 不知道时光那头的莫勿是不是意识到这些被喜欢的小细节,或许,应该提醒他考虑干脆打破友情的壁垒 沈嘉木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他觉得秋鸿应该知道莫勿和卿生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友谊,也许还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最终会遗憾的错失,当秋鸿意识到危险时,她忽然想要尝试改变那二人的命运,而百年前和百年后,又存在这样的机缘巧合,因为他和莫勿的容貌,因为秋鸿和卿生的容貌,时光遂道接通,他们四人就这样产生了联系。 莫测的危险,离奇的遭遇,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扰乱,那些意识不到的感情也会因此而生波澜,就比如卿生,她已经渐渐的藏不住了,从不启齿的心事会通过眼睛显露出来,某种固有的理念开始分崩离析式的瓦解。 沈嘉木觉得这是秋鸿的心愿,也仿佛成了他的心愿。 今天,沈嘉木仍然没有参与盘问,他留在了门外。 卿生看着杜兰芝将那一篮紫云英放在花几上,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长裙,长发结成麻花辫,更显少女的气质,杜兰芝才是真正的时光宠儿,岁月仿佛从来没有腐蚀她身上那干净纯粹的气韵。 “杜女士应该更喜欢红裙吧”卿生问:“青山绿水间,穿着一身红裙,两手空空的去那山谷里,拾取藤条,编成提篮,将山谷里的花枝折下,你当时没想到会被他人的相机捕捉到你的趣味时刻,也没想到会因此认识一个,足以影响你生活的人。” 杜兰芝微笑:“没想到许助理还挺会讲故事的。” “覃舒然已经招供了,而我们通过覃舒然的携交账号,发现她的好友之中,有一位交谈很少的人,但同时是柏淮桑的携友。” 杜兰芝仍然微笑着。 “很多事已经隐瞒不住了,我相信那个携交账号的主人正是杜女士。”卿生说:“你可以注销账号,删除你的日志,以及你和柏淮桑在携交网上的交谈,可是你舍不得,柏淮桑还活着时你舍不得,他去世了,你更加的舍不得。 你认识九月阳子,当然也知道看不见阳光的孩子的是谁,我们已经调察过了,申义论台‘说出你的恶意’的版主,正是杜女士你的老同学,你曾经去过他的工作室,他已经如实陈述,你看过覃舒然在他主持的版块发过的帖子,这件事发生在你认识周静之前。 你早就在关注覃巍的家人,你一定知道九月阳子就是覃舒然,而且你最先知道的一件关于死者的家事,就是覃舒然和周琛的恋情,你不必通过你的同学打听看不见阳光的孩子的注册手机,因为你很确定那就是覃舒然,因为她的头像,她的头像其实并不多么唯美,无非是周琛送给她的一堆玩偶公仔,对其余人毫无意义,但对覃舒然而言却是她珍贵的事物。 你是通过覃舒然,打听到了周静的真正喜好,你想办法结识周静,那时你终于完善了杀死覃巍的计划,你得通过周静才能接近覃巍,实施犯罪和杀人。” 卿生略作停顿。 杜兰芝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她甚至还拍了拍手:“故事编得不错,继续说。” “你欺骗覃舒然,说可以用咒术杀人,因为你需要她作为你的帮凶,覃舒然本来性格懦弱,她还有人格障碍一类的心理疾病,其实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同谋,不过她正因为存在心理疾病,一但对人产生信任和依赖,就能被你轻易的把控和摆布,从这点来说,她又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同谋。 你应当还告诉了覃舒然,她的父亲也就是死者,曾经雇凶杀人,你让覃舒然更加相信如果不杀掉死者,她和她的爱人都会被杀害,是你树立了让覃舒然更坚定的杀人动机。 但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可以召唤亡灵杀人的咒术,最后只能由你亲自实施犯罪计划的关键一步,你明知自己难逃嫌疑,所以你精心策划了杀人后能够摆脱嫌疑的计划。 你让覃舒然把咒术杀人的事告诉周琛,周琛当然不相信,他以为覃舒然产生了幻觉,更担心覃舒然使用的安/眠药剂量已经足够造成覃巍死亡,他必须去繁花馆确定此事,才能想办法为覃舒然弥补。 周琛根本没想到你已经告诉了覃舒然准确的剂量,他发现覃巍没死,以为把遗嘱归位就行了,当覃巍醒来,他只要求覃巍宽恕覃舒然因为心理疾病做出了不适当的事,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随后,你又故意告诉周静,你看见了覃舒然冲周琛哭诉,周琛随后就去了繁花馆,周静不放心,肯定也会去一探究竟,因此周静也成为了你的证人,她还要反过来恳求你,让你陈述时,隐瞒你们去繁花馆时已经发觉覃巍失去意识的事。 但仅有周琛、周静这两个人证还不够,你一定从覃舒然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死者的家事,你知道韩红雨会准时去繁花馆为覃巍按摩,你还知道她和覃文璋的恋爱以及覃文璋其实就是白子玉的儿子,你也许并不知道繁花馆的连枝赏瓶是赝品,但没关系,只要这两个其中之一说谎,就达到了你的计划。 你还利用了覃文宇对韩红雨的企图心,郑诗梦对覃文宇的企图心,覃文宇这个纨绔因为挥霍无度,当发现死者失去意识一定会趁机盗取存钱卡的心理,而你让覃舒然把那偷拍下死者和律师‘交流’的摄像仪和存钱卡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让覃文宇顺手拿走,你真不愧是进修过心理学,你还准确把握了覃舒婷和覃文杰的心态,这两人中不管谁再去朝花馆归还存钱卡和摄像仪,当命案发生后,他们一定都会说谎。 唯有覃文豪是意外,因为其实你已经不需要他的证辞,但他却听见了周琛和周静的交谈,他冲动莽撞,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世再闯繁花馆,他偷走了亲子鉴定书。 因为出了这个意外,你没想到朱健竟也被卷了进来,他其实知道覃文杰离开繁花馆时,覃巍还活着并没有被杀害,所以凶手只能是你,杜女士。 但你又很幸运,因为周琛、周静都说了谎,朱健也以为周琛是你的同谋,他没有指认你是凶手,可现在,朱健已经知道其实是覃舒然下药了,他并不会再为你作假供,因为只有当你伏法,覃舒然才有望从轻判罪。” 卿生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然后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杜兰芝。 “听起来,我是百口莫辩了。”杜兰芝微笑:“许助理甚至找到了我的杀人动机。” “是的,你和柏淮桑并不是普通的生意来往,你爱他,你的抑郁症的病灶不是因为你和前夫的离婚,是因为柏淮桑,他选择了别的人,而且他被覃巍害死了,你所有的希望都被覃巍摧毁,你自修心理学并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报仇,你必须克制你悲观、绝望、自我厌弃的情绪,因为那些情绪让你无法制定‘完美’的杀人计划。” “可是我能证明我没有杀人,我有证据。”杜兰芝说。 什么卿生怔住了。 “我说过我把扫描仪遗落在了繁花馆,这是真话,但我说扫描仪不知所踪,这却是假话,扫描仪拍下了凶手的行凶过程,我之所以不把罪证交出来,当然是觉得覃巍死有余辜,我乐见凶手逍遥法外。” 杜兰芝起身:“但现在,看来不交出来是不行的了,扫描仪就在书房,许助理随我来吧。” 陈博骄的住宅肯定比不上沈嘉木的大宅子,在任何一个角落实际上都没有“超距”的危险,卿生并不存担心,实际上现时法律规定当嫌犯或者人证主动提供关键证据时,办案人员也的确需要拍摄下整个过程,比如证据存放何处,存放处的具体情况,还有确实嫌犯、人证是主动提交,办案人员并没有违法搜察。 杜兰芝的书房就设在一楼,靠近后院,因此开有两扇门,通向后院的一扇门敞开着,她打开书桌当中的一个抽屉,指着一个扫瞄仪:“这就是证物,我主动提交,许助理上手吧。” 卿生一手持自己的扫瞄仪,一手去取证物,她又听见了轻微的抽屉开合声。 “别乱动,许助理,现在你已经落入我的把控了。” 卿生立即感觉到腰部被锐器直抵,隔着衣料,她也能感觉到刀尖的冷意。 她刚想用脑电波连接手机通知沈嘉木,就感觉后腰划过轻微却冰冷的痛感。 “现在你还不能打电话,否则沈警官冲进来的一瞬间,刀子就会先刺进你的肾脏,许助理,你的推测不全对,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脱罪责,我只是需要时间,我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你显然没有,我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你珍惜生命和热爱生活,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第三卷 第82章 有这样一种爱情 下午两点零三分,许卿生因为受到挟持,她只好跟着杜兰芝登上停在后院的私航,当私航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杜兰芝就收回了武器,卿生看着那把水果刀,微微蹙着眉。 “没错,这就是我杀死覃巍的凶器。”杜兰芝说。 她看向卿生,见她两手紧紧的抓住私航上固定的扶几,笑了:“许助理其实也不必紧张,我没有加害你的想法。” 卿生欲哭无泪,她能不紧张吗她可是跟沈嘉木形成了的捆挷的关系,眼看着航机就要升空……她被强行拉回沈嘉木旁边时会不会摔成肉饼! 很短暂的时间,航机已经升空并且驶离。 然而“瞬移”却并没有发生。 卿生这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瞬移”在航机内失效,但这是一个好情况,至少她暂无被摔成肉饼的危险,之于杜兰芝究竟要把她挟持去哪里,这应当不重要,因为一到三点她就能回到百年前,她的住处位于九楼,穿越时并没有发生“坠楼”惨事,那么就算三点时她仍在这个时空的高空,按理说在经过时空遂道后,也不会“坠机”。 卿生的手机铃声大作。 电话当然是沈嘉木打来的。 他就在杜兰芝的住宅外,当然目睹了航机升空,见“瞬移”事故并没有发生,也一定会致电卿生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现在你可以接通手机了,启动免提,我要和沈警官直接谈判。”杜兰芝说。 卿生没有反抗。 “卿生”沈嘉木警慎如常,没有先追问。 “是我沈警官,我已经邀请了许助理上我的私航,我知道警方肯定能够追踪我的航机,所以我才迫不得已邀请许助理与我同行,沈警官放心,我不是杀人魔,并不会加害许助理,我只是需要两天时间,仅仅两天时间而已。 等我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我会自首,把许助理安全地送回,所以麻烦沈警官多等两天,好了,现在你可以确定许助理的安危。” 杜兰芝看向卿生:“你可以说话了。” “我没事。”卿生的话异常简短。 她还主动挂了电话。 杜兰芝又笑了:“你就这么信任我” “杜女士刚才已经亲口认罪了,其实你早就作好了认罪的准备,因为你很同情覃舒然,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同谋,是因为她和你一样,你们都深爱着一个人,你的爱情已经死亡了,但你肯定不希望拆散她和周琛,对吧” “舒然会无罪释放的。”杜兰芝说:“她患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很多时候她其实会丧失行为能力,而且我还对她进行了摧眠,让她确信我的话,但其实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咒术杀人,她没有直接造成覃巍的死亡,杀人未遂不是重罪,更何况她在行动时根本不能识别她自己的行为,她需要的是治疗,不是罪惩。” “两天之后,是你和柏淮桑认识的时间。” “没错。”杜兰芝点头:“女人的确更了解女人,我相信许助理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凶器拿走了吧” “你要去你们相识的地方,柏淮桑和你当年在那里种植下一棵相思木,你要去那里,告诉他的亡魂,你已经替他报仇血恨了,你亲手杀死了害死他的人。” “你觉得这样的爱情,疯狂吗” 卿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杜兰芝的行为。 “认识淮桑之前,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杜兰芝看向机窗外,洒遍云层的金光:“和我前夫结婚的时候,我就清楚其实我并没有获得幸福的感觉,就好像完成了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件事,而且完成得很顺利,很让人满意,就像我从学府毕业时,走出校门那一刻的感觉,我知道那不是因为爱情。 可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我很困惑,因为对任何人我都没有文学作品里描述的心动感,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于是我又想既然没有遭遇爱情就随遇而安吧,困惑一直存在,但我没有解开困惑的动力。 直到遇见淮桑,他冲我打招呼,给我看他拍下的我,我教他怎么用藤条编成花篮,我告诉那个涧谷有多少品类的花朵,我们才相识,仿佛就有说不完的话,我迫切的想带他去看我看过的那些美景,分享我经历的,旅途中那些有意思的事。 他也表现出了惊喜和迫切,这让我心生欢喜,我开始只以为邂逅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小朋友,我比他年长十岁,我已经有了家庭,我觉得我不可能背叛我的婚姻,那是可耻的行为,而且我也绝不认为如此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会喜欢上和他有这么大年龄超距的我。” 卿生仍然沉默,她很想倾听这个故事。 “旅行结束了,我们仍然在携交网上交流,其实都是他先主动和我聊天,但我会一直关注他的信息,我们还见过几回面,我会避开他的眼睛,但我又会偷偷去看他,很可笑吧,年近不惑,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淮桑明白我的顾忌,他也很小心,很谨慎,他不愿意造成我的压力,一个人如此为我着想,我明白了,我对他而言也绝对不仅仅是好友和过客而已。 但我还是不能打消顾虑,我当时以为我的前夫离不开我,我的父母也绝对不会赞成我和一个小我这么多的人再组家庭,还有淮桑,他的父母应该也不会赞同,这些担心,都让我裹足不前。 后来,淮桑定婚了,我的前夫却突然提出离婚,我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解脱,但我们之间仍然只能维持原状,我们谁都没有把心事说出口,因为我们都不是自私的人,淮桑的未婚妻很爱他,如果取消婚约,这个无辜的女人就会陷入痛苦,而我和淮桑都是伤害她的罪人。 我们心照不宣的选择,只把友情秘密维持下去,那段时间其实我们连在携交上的交谈都减少了,其实有的亲密关系,并不需要用交谈和见面维持,对一个人默默的牵挂和关心,不打扰彼此的生活,这才是一个更健康的方式。 淮桑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我因为爱上这样一个人心感庆幸,他幸福我就幸福,他欢喜我就欢喜,可是,覃巍这个混账毁了这一切!” 杜兰芝交脸埋进手掌里,卿生能看见她的肩膀在轻微的抽搐着。 “是我建议淮桑经商,因为那时我感觉到他其实更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可当他……我万分的后悔,如果我没有建议他经商,他就不会遇见覃巍这样的人渣,他现在还活着,有一个爱他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子,是我害了他,但覃巍才是罪魁祸首,我就算该死,也一定要先杀了覃巍!!!” 卿生看了看时间,已经距离三点非常短暂了。 她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习惯跟人有肢体接触,但她觉得杜兰芝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她走过去,轻轻搂住了不断颤抖的女人。 “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执迷爱情还有另一种方式,不是固执的必须得到某个人,美好的人性并不会被爱情所吞噬,如覃巍这样的人,他其实绝不会真正爱上某个人,他绝情、阴狠、疯狂,只因为他的欲望。 兰芝姐,你已经为柏先生尽力了,我相信如果世上真有灵魂存在,他的灵魂还不会真正得到安息,你说只要他幸福你就幸福,只要他欢喜你就欢喜,他也一定就是这样想的。 也许活下去是件很艰难的事,因为没有柏先生的人生,你会觉得寂寞和痛苦,可死亡真正是解脱吗如果柏先生可以选择,我相信他不会选择死亡,因为他和你一样,你们都是坚韧的人,你们会为了亲人考虑。 兰芝姐,你其实无法一直挟持我,一会儿你就明白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沈警官会满足你的心愿,给你两天之后再去自首的机会,当然关于我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兰芝姐,你的爱情值得被人尊重,同时也十分令人惋惜。 我们还会见面的,兰芝姐你也许会困惑,但我真的很感谢你。” 杜兰芝其实根本没细听卿生的话,但她意识到身边忽然一冷,移开手掌,机舱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人。 沈嘉木的电话打来了。 “沈警官,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助理她,她忽然……” “你听好,许助理没事,你要是能保证这件事不和任何人提起,我可以多给你两天时间,今天的事我们都当没发生过,两天之后我仍以你是自首结案,杜兰芝,我很惭愧,因为做为一个警察,我没有办法阻止柏淮桑受到陷害,没有能力把覃巍绳之以法,我还必须亲手抓获你归案,可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公正的,你一定不能放弃,你得活着,看看覃巍身后究竟还有哪些人替他高举保/护伞,我向你保证,这件命案不会就这么结束。” 沈嘉木挂了电话,看向蓝天。 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果,可这个人间仍有不法行为会持续发生,覃巍不是仅有的特权人士,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也许今后还会出现另一个“杜兰芝”,因为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只好自己举起复仇之剑。 个人的力量有限并薄弱,但他也绝对不会停止维护法律这条最基本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