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皇帝撩养法则》 第一章沅家二小姐 涧城位处南方水界,是一个像世外桃源般的小城市。百瓦青砖,古陋的墙体,勾勒出另一面的涧城特色,小城映在水一方,别斜阳里萧萧竹馆,随着美人特色嗓音下哼唱出的舒适小调与指尖划落处的线条,刻画出不一样的独特风景,在这里民风淳朴,环境良好,百姓们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沅歌,又采到了不少的珍珠罢?” “阿婆你们也要奋力咯。”说话的采珠少女便是沅歌,涧城裁缝铺的幺女,而我们的故事也要从她十八岁生日的那天说起。 涧城与其他地区风俗不同,值得一说的便是,当女子十八岁成人时,女子由家中阿娘梳戴好成人礼簪,坐上花车,看看城中是否有中意的好儿郎,未婚的儿郎们若是碰见爱慕女子的便会为此送上一颗绝顶珍珠,以表思慕之情,女子若有意,将会回赠绣帕以表爱意。 天还蒙蒙亮,阿娘和阿姐便开始为沅歌忙活起来,清洗梳妆换衣,沅歌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在她们的摆弄下梳戴整齐,随后得体的出现在沅家正厅,沅家阿爹看着女儿亭亭玉立的模样,心中既有失落又颇为得意,“沅歌长大了,过了今晚,就是大姑娘了,阿爹很是骄傲,很是骄傲啊!” 被‘折磨’了一早的沅歌早已精疲力尽,本就对此不感兴趣的姑娘又听着自家爹爹那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只得无奈转过头去,偏离家人的视线。成人礼是什么样子的呢?沅歌还记得三年前阿姐成人礼之时,那满含娇怯与羞涩的脸颊。 “阿姐,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陈晨哥来往了,我也总算不用帮着你俩看着阿爹阿娘了。”刚过了及笄之年的沅歌并不理解阿姐此刻的心情,只是眉欢眼笑的表达着自己不用日日监守的心情,惹得姐姐更加羞臊不已。 “傻丫头,总有一天,你也会遇见那个你什么都不说就懂你的一切心思的人。”沅歌看着阿姐绯红脸颊上坚定的目光陷入沉思。 ‘什么都不说就懂?怎么可能,我自己都不懂我自己。’十八岁的沅歌对姐姐的话语仍旧不屑一顾。 “沅歌,沅歌,你说今日裘少爷会不会出现啊。”一位妙龄少女一见到沅歌便激动的将她拉入花车内。 “裘家?我说盼盼你怎么不想嫁到充家呢?” “那我嫁裘家,你嫁充家好啦。”花一样年纪的少女总是嘻笑活泼些的,可像这二位似的驾车的喜娘还从未见过,不羞不怯,畅谈婚嫁。 说起沅歌自幼便是城中出名的美人,美人的成人礼更是成为郎君们翘首以盼的事情,对于沅家小女儿成礼之事早便传的沸沸扬扬,有意的人家早已备好成色完美的珍珠,希望拔得头筹,可与美人结秦晋之好。 沅歌本对此礼无意,又碍于礼法不得不前往,对着儿郎半是含羞半是扭捏的状态时而打趣一番惹得众人皆笑,时而敷衍着,直到看到角落处的一人。 ‘那人生的可真是好看’沅歌开始细细打量着这位未曾见过男子。 “阿歌。这是我家阿淮特意为你准备的,佩戴者定会平安顺遂。”正当沅歌回忆着男子可能会是哪家儿郎时,只见一穿着华贵的夫人走上前,她手捧盒子处的血色红珠格外抢眼,耀眼夺目,不必细看就知道并非凡品。 “不知,淮哥儿出身是何家?” “涧城中内充家,充淮。”霍,充家!眼前这位夫人恐怕便是充家的主母,要知道,充家可不会轻易赠珠,更别说是血珠,而且是充家主母亲自赠与了,那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对于充家沅歌早有耳闻,正当不知从何拒绝之际,角落处的男子对上了她的目光,嘴角中好像还带着笑意,难道,他便是... “沅歌谢过淮哥儿,谢过阿婆。”沅歌看着男子的面孔愣了一会,随后微微俯身,接下了血珠,手中忽如而来的重量带给沅歌真实的感觉,在向男子看去时,身影早已不见。 “阿淮,你送她血珠,你可知后果?”随着沅歌离去背影逐渐模糊,男子再次出现在充氏主母身边,主母看了一眼眼角含笑的男子,轻叹叹了一口气问道。 “自然。”男子望着早已走远的背影,微微一笑。 另一边,刚踏入家门的沅歌便被阿爹阿娘,阿姐围住,充家主母高调现身赠沅家幺女血色珍珠的消息果真不假,沅歌心中想着那位充家淮哥儿,自然没有察觉到家人的变化。夜晚时,沅歌将绣帕制作完毕将其与血珠放置一处,用指尖轻轻的抚摸着,那独特的颜色十分扎眼。她轻捻起,回忆起阿婆放在篓中后对她的话,“阿歌,定会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沅歌笑了。 第二日,破晓之时 “阿爹阿娘阿姐,早。”怀着昨夜好心情的沅歌走出房间,欢喜的冲着家人问安。 “阿歌?”阿姐首先注意到沅歌的脖子处耀眼的血珠,不免有些吃惊。 “阿姐。”沅歌急忙将血珠藏到衣服中处,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阿姐的眼神。 “我们阿歌是大姑娘了,也有了心仪的男子,阿姐为你高兴。”阿姐默默走到沅歌身边,温柔得抚摩她的头发。沅歌听到阿姐的话后惊讶的抬起头,要知道,阿姐可是最最识礼的姑娘,往常自己做错一点点,都要严厉的批评,现在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珠子啊,你还真是我的福星。’沅歌心中暗喜道。 早饭时间中,俺爹阿娘心照不宣的未提起沅歌挂在脖子之处的血珠,只是询问了她何时前往充家赠送绣帕。早饭完毕,沅歌带起绣帕想要早点见到充淮,令沅歌没有想到的是,今日的邻里似乎更加和善与亲慕,大家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脖子处的珠子,一次,两次... 沅歌心中生疑,不就是一颗血珠吗?大家干嘛这个表情,惹得她脖子处直发麻,明天还是换下来吧。不知不觉间走到充家大门前,越是临近步子却越发沉重。沅歌心跳也逐渐加速,扑通扑通扑通... “阿歌?”正在沅歌给自己扑通的小心脏做建设之时,身后传来男子独特的嗓音,磁性且温柔,像重力一般沅歌的思绪拉回现实。 “淮哥哥...”沅歌强迫自己回过身来,挤出笑容再次看向男子,果真是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阿歌是来找我的?” “阿歌来给淮哥哥送这个,淮哥哥再见...”话语刚落,沅歌便急忙忙跑开了,清风吹拂着她的发梢,脸颊上微微泛红。 涧城充家可谓是神秘的存在,充家是百年家族,其传家宝便是充淮赠与沅歌的那颗血珠。血珠乃是充家主母的象征物。充家家主为少主之时便会得到一颗血珠,血珠历来只能归属一人,得血珠者便是充家的主母,除非死亡,否则充家不可换母。但要得到血珠认主,却又不是那么容易之事,这是后话了。 “阿歌,你真的喜欢充家的淮哥儿?”阿母看着沅歌欢喜到眉梢的模样,内心更为担忧。 “我...不知。”阿母看着沅歌羞怯的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叹了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要知道,充家历代戴珠之人可不止几人沉睡后在未苏醒。她的阿歌不会也... 傍晚,充家祠堂 “阿淮,沅歌那个小丫头佩戴血珠已由两日,想是快到日子了,你真的想好了吗?”充家主母看向儿子,充淮自幼便独立,主意拿的定,要知道充家家主早有意赠珠,但他就是不同意,而今主动送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想是早有打算,但是,她能走出血珠吗? 另一边,“你说,我的阿歌怎么这么命苦,偏偏喜欢上了充家的人。”阿娘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说至悲伤处,不免留下眼泪。 “哎,一切皆是定数啊,这也许也是阿歌命定的劫数吧。”阿爹叹了一口气。 “血珠啊,你可真是好看,像...淮哥哥一样好看。”沅歌躺在床上,看着血珠,透亮透亮的耀眼,脑海里皆是充淮的模样。 “啊啊,不要想,不要想,赶紧睡觉,明早还有一大批珍珠要采呢呢。”沅歌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一会便进入梦想。 “淮哥哥...淮哥哥...”沅歌所见之处周围都是灰蒙蒙的,只能看见远处的一个人影,看身形,应该是淮哥哥。沅歌叫着他的名字,那人却怎么也不回头。 沅歌害怕极了,渐渐身影逐渐模糊,沅歌只得赶忙跑去,可也无济于事。隐约间听到淮哥哥说,“阿歌,我在这等你,望你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淮哥哥...淮哥哥!”沅歌忽然惊醒,而眼前的坏境早已陌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且闲适。可,这是哪? 沅歌目光呆滞,起身,望着铜镜中的可人。绯红的鹅蛋脸,一双灵秀的美目,乌亮的披肩发,看着真是一位蛾眉曼睩。 “小姐?”正当沅歌迷惑之际,一位鬓发低垂,鹅黄色衣裙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小丫头生的模样灵动,俏皮可爱。小丫头将手上的盆子轻安置于桌前,熟练的走到沅歌身后开始为她梳妆。小丫头灵动的手指即刻便为沅歌梳妆完毕。随后在小丫头的叫唤下,一些身着青色服饰的女孩子进屋,请安后便忙活起来,沅歌像牵线木偶版随意摆动,目光呆滞。 “好了,小姐,该去正堂了,老爷和夫人还在等您,小桃知道您不愿,但是这事老爷早已做主,您别太忧思过度了。”小丫头轻叹一口气,心疼的望着沅歌。 在前往正堂的路上,沅歌百感交集。这是哪?我有是谁? “歌儿,你还好吗?”刚踏入正堂的大门,一男子焦急的走过来,他拉住沅歌的手,眼神中皆是担忧。沅歌望着望着男子,只见他身着宝石蓝方目纱长袍,腰间系着宝石纹角带,眉眼间与铜镜中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大哥?”沅歌试探性对男子说道。 “歌儿,大哥知道你与裴硕尚存情谊,但是作为沅家嫡女,这是你不可推脱的责任。”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阜儿,不必多言。歌儿,先不提裴家那小子的品行,就说这么多年不管什么事,父亲哪次没有向着你,这次选秀可是国主登基后的首次甄选,不得胡闹!”沅家主君名唤沅鸿波,官列右宰相,深受先皇信任,更是新国主的左膀右臂,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人皆知沅丞相为人忠诚正直,其长子沅阜承其志,自幼便才能不凡,如今已是舜熙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我明明是最无辜的,什么裴硕,什么责任,关我啥事。’沅歌听的早已云里雾里的,只得乖乖卖好,想着有空在细细打探一番。沅歌四处打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霎那间与一位少女眼神对视,少女衣着朴素却又头戴金钗,恶狠狠的瞪着沅歌,沅歌只得转移视线。 “小桃啊,亭上那个女孩是?”出了正堂,沅歌玩弄着手帕,不经意的询问道。 “小姐,你不认识她了?那是四小姐啊,是那个人的女儿。”小桃惊讶的语气中参杂着恶狠狠的滋味。 ‘那个人?倒是那个人啊...’沅歌心中叫惨无比,还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关键对这里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啊。 回到房间后,沅歌苦闷的坐于榻上,小桃对于自家小姐的奇怪之处也疑惑不解。忽然,来了位青衣侍女,对着小桃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小桃的脸色大变。 “小姐,裴公子来了。”小桃轻轻附在沅歌耳边说道。 “裴公子?裴硕?” 第二章新皇登基 沅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还未看清之时,头疼欲裂。 “什么裴公子,不见不见!”沅歌烦躁的驱赶完身边的侍女,房间里顿时只剩她和小桃。沅歌心里知道,这个裴硕肯定与自己有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那还怎么敢去见,万一被发现了,自己人生地不熟,万一...还是小命重要,我还要回家见阿爹阿娘和阿姐呢。 “小姐,您别难过。裴公子背信弃义,薄情寡性,您不值得为他如此。”小桃看着沅歌一会脸色铁青,一会又喜笑颜开,更是担心。 “小桃,你小姐我很好,只是呢,做了个很长的梦,思绪有点混乱,我知道你一定是除父亲母亲哥哥之外和我最亲近的人了,不如你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遍怎么样,也许我就记起来了。”沅歌一脸坏笑的将小桃拉入自己身边,看着小丫头的模样,更是愉悦,好骗嘛。 “那小桃慢慢说给小姐听。”小桃哪里看过这个模样的小姐,小姐平日里虽说也没有刻意的摆架子,甩脸色,可也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刚小姐可是说,最亲近呢。小桃沾沾自喜的同时,也将沅歌与裴硕的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裴硕是已故防御使裴杨之子,裴杨为国捐躯,皇帝为嘉奖他的功勋将其爵位封于后代。裴硕亦性不辱命,将偌大的防御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为全舜熙最年轻防御使。裴硕在幼时便于沅家定亲,俩人也一直感情甚是不错,促使两人发生变故便是前几日,裴硕来丞相府拜见之时,竟与府中四小姐拉扯纠缠不清,被丞相及夫人赵氏,四小姐之母冯妾当中撞见。 丞相不满其轻浮,大怒。借由选秀,当众退亲,并表示依旧愿意将四女许配。四女及庶母对此竟然得意洋洋,而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裴硕当众拒亲,表示与二小姐成婚后愿将府中家财全数交与二小姐,以表歉意,那时成为整个舜熙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么说,裴硕与你家小姐,不,裴硕既然如此专情,何故由与四小姐纠缠?”沅歌听的津津入味,脑中不免又想起今日在正堂看到四小姐的模样,样子还算不错但就是气质中多了几分小家气。 “谁知道呢,那个人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呢。”沅歌发现小桃一提起冯氏时,眼神的不自觉的不屑与讥讽是藏不住的,这件事多半有隐情。 ‘管他呢,反正我又不是什么二小姐,我还要回家呢。’ 在沅鸿波的安排下,沅歌正式开始接受着不久后的宫内大选礼节,很快三个月过去了,沅歌在丞相府过着本不是她的人生。 泰丰年间,一改往年三妻四妾之法律,帝翟玚废除三宫六院,后宫仅一皇后。帝不顾大臣一力劝诫,与皇后一生一双人,后宫内子女皆由皇后所处,无其他异腹之子。在位期间五谷丰登,百姓们安居乐业。 泰丰二十八年六月,皇帝翟玚驾崩,少主继位,改国号为舜熙,大赦天下。先皇生仅二子一女,大儿充沧体格不凡,最善武艺,骑术不凡,先皇亲封其为云徽将军,可惜天妒英才,云徽将军因与西凉一战腿部深受重伤,失去了征战沙场的能力,只做了那逍遥散人。如今的少主便是先皇的二子,充淮,二皇子降生时,天降祥瑞,喜鸟在天空中盘桓不去,充淮自幼便饱读诗书,文才武略皆为上乘之资。入住东宫后便更加勤勉,众臣民们无不心悦诚服。三女名唤轻云,册封安黛长公主,暂无婚嫁。 舜熙一年一月,舜熙皇帝充淮封其原配少夫人季然为皇后,入住中宫。皇后仁善,性格温和,处事八面玲珑,与国主相处中随缺乏温情但也不失体面尊重,二人成婚以来相敬如宾,各司其职从未出错。 舜熙皇帝充淮还为少主时名下仅两位侧妃,其一唤为顾捷,顾侧妃是从一品礼部尚书大人的嫡次女,性子直爽,是少主大婚后两年国主为让其子亲近朝中官员,迎进少主府的,明侧妃母亲深受礼部尚书大人的宠爱,故对该女宠爱异常,该女对少主府的手下人出手都十分大方,为人爽朗,深得人心。少主登基后,封为恪嫔,赐宝居阁。 另一位名唤林姬文,是正四品督察使嫡长女,此女在城中小有名气,诗画双绝,尤其是一手的琵琶弹得更是一绝,是当时有名的才美人。可谓是少女思慕郎君,美人幼时随母亲进宫拜见国母时,见到了当时还是少主模样的充淮,少年翩翩有礼,少女思慕不已。直至十八,央求父母,父母疼爱女儿的思慕之情,奏请皇帝皇后,得以入少主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成婚当日,少主望着喜福下少女绯红的脸颊,怜爱不已。至少主登基,封为婉嫔,赐揽月阁,备受宠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主登基,大赦天下,免赋征税三年,非重大事务入狱百姓皆可宽恕,望尔等勤勉不缀,为国效力。”侍从将国主令下达百姓官员内外,众人皆欢喜不已。 “国主,先帝崩逝,忠勤安南将军府中仅有一女,老将军为国捐躯,应厚葬,安抚家眷,应速速将其女接入宫中为是。”说话的便是本朝元老左富谙,富谙与安南将军是同寮,亦是知音,安南将军为国捐躯,富谙有此举动,大家都能理解体谅。 “那,依卿的意思该当如何?”帝充淮位高堂之上,气宇轩昂,气势不凡。 “安南将军因国丧身,其女孤苦无依,主可将其女接入宫中,为太后膝下,封为郡主。先主名下子女不多,今云徽将军在府养伤,安黛长公主也即将到婚嫁之年,这时将女送至太后身边,一可安抚老将军,尽显皇恩,二可宽慰太后,此乃万全之策。”富谙置于殿上,细致的宣告出自己的意见。 “众卿,觉得如何?” “臣等附议。”众大臣。 “既然众大臣没有意见,那传令下去,册封已故安南将军之妻为一品夫人,其女为斐微郡主,可居住在慈宁殿内。”充淮。 “这帮老狐狸,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开始关心起安南家的孤女,他们有这么好心?”下朝后的充淮在御书房内喝着茶,心里满是疑虑。 “国主,皇后娘娘派人前来传话,说亲手准备了晚膳,请您前去品尝。”龄安是从小跟在充淮身边的亲信,为人最是小心细致,最能察觉人心。 “今儿跟老狐狸们斗法也是累了,那就去一趟吧。” “国主...”随着侍从们的到来,季然侯在门前,还未行礼结束,充淮前进一步伸手准备将她扶起,不料季然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国主,礼不可废。”季然坚持以礼拜见,面色平淡,不见一丝情绪。 “我们早已结发数年,不必客气。”充淮的手悬在空中颇有几分尴尬,随后便坐于殿前,端起侍女侍奉上的茶水品尝起来。 “臣妾今日并无他事,只是今早去母后处请安,遇见了梦抒妹妹,母后望其神情多有感伤罢了。想听下国主对此有何安排,臣妾好早做打算才是。”季然端坐一旁,熟练的为充淮布菜。 “梦抒?是安南家的那个女儿?”充淮听到名字后微楞,随后反应过来。 “是啊,姓阮,名唤梦抒,对了,得了国主册封如今是该称斐微妹妹了,斐微妹妹性子温柔,模样也好,只是如今气色神态多有憔悴,许是家里的缘故吧。”说到这时,季然的神情也多为感伤。 “如今,得太后的照料,然儿不必太过忧心。” “是,如今府中两位妹妹也得了主的册封,搬入新的宫室,臣妾也会时常探望。” “然儿,多费心了。”充淮望向季然冷淡精致的脸庞,从无半分差错的模样。是啊,她确实如母后所述,是天生的皇后模样,若不是因为...哎,不提也罢。 另一边丞相府 “小姐,我今日可不可以不吃呀...”小桃日复一日的看着自家小姐从一堆黑烟中走出,要说小姐是最最聪慧的女子,大人请来宫内的嬷嬷都多加夸赞,教什么都学的极快,唯独这厨艺,真是一言难尽啊。 “小桃,你说,我是选秀,又不是做厨子,干嘛还要练习厨艺啊,真是烦死人了。”看着自己又做黑了的菜,沅歌早已心烦意乱,选个秀整的像是要成仙一样,这也要会,那也要精通,真是没劲透顶。 “小姐,嬷嬷说了,你不可以说那个字。”小桃听完自家小姐的话,心惊胆战的。 “我就说,就说,嬷嬷又不在,不如今天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吧。” “小姐,你忘了前日你偷溜出府,老爷发了好大脾气呢。” “我才不怕呢,不趁现在多玩一会,以后万一进了宫,再也出不来了。”沅歌正说着便拉着小桃又偷偷溜出了府。 第三章我可是皇帝的女人 集市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舜熙王朝在充淮的统治下农业发达,商业昌盛。沅歌欢雀的奔跑于大街小巷,只见以高大的酒楼为中心,两边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楼小二的招客此起彼伏。 “小姐...不,公子,我们快些回去吧,在晚些老爷又要骂人了。”自家小姐真是越来越胆大,从偷溜出府到如今光明正大的男扮女装招摇过市,甚至于前些日子还救了位卖身葬父的姑娘,那姑娘望着自己小姐俊朗秀丽的脸庞,出手不凡的行为,娇羞不已,差点便以身相许了,而自家小姐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是吓坏了自己。 “这不是小桃姑娘吗?公子,小桃姑娘...”忽有一小厮拦住了小桃的步伐,沅歌见状只得停下来。 “原来是我们裴御使身边的竺宗,拦住我有何贵干。”小桃看清楚眼前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语气自然阴阳怪状起来。 “小桃姑娘,不知歌儿如今可好?”被竺宗唤做公子的裴硕裴御使上前,温和般的面孔处处下皆是担心神色,小桃轻笑,‘还敢提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一切都好,不知裴御使何时迎娶四小姐呢?”小桃平日里大多都是嘻嘻闹闹的小丫头性子,沅歌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生气的模样。 “小桃姑娘,这么多年,你怎会不知我对歌儿的心意!”裴硕见小桃如此误会沅歌心中已经彻底厌弃了他,顿时激动起来。一旁的竺宗急忙按住了裴硕,将他的视线转移到一旁看戏状的沅歌身上。 “不知这位公子是?”忍下激动慌忙的神态又恢复到那翩翩君子模样,变脸之快属实惊住了一旁的沅歌。 “小生乃沅府门客,听闻裴御使与沅小姐早已退婚,裴御使又何必执着这区区女子。”沅歌轻抚身,双手作揖。 “...” 傍晚,皇宫坤宁殿 在季然处用过晚膳后,充淮来到慈宁殿,刚踏进慈宁殿门前,就见到张嬷嬷一脸肃穆的扶着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妇人进了偏殿,老夫人神色惨白,面容不佳,许是那安南王妃吧。 “儿子见过母后。”走进门,充淮望着太后红着眼眶,座下有一位明媚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本厂白接针桂管布花锦和纱白编针琵琶袖云布皂衫,穿了一件鸽子灰下手印花敷彩纱水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深宝蓝长短针九龙缂丝靠背散花裙,身上是宝贝蓝瓯绣梭福大氅,绾成了简单的女式发髻,耳上是织丝翡翠花佩耳环,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简单的头饰,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填丝榍石手链,腰间系着红橙色留宿网绦,轻挂着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袋,一双金丝线绣宝相花纹云头缎鞋。 少女听声后回身,与充淮四目相对,清澈的眼对上那双强忍泪水的双眸。 “皇帝来了,快快起身。” “儿子刚看见张嬷嬷扶出去一老夫人,不知那人是?” “拜见国主,那人便是我的母亲,安南将军家的主母。”少女听罢,轻轻起身,微微扶礼,身形摇曳,楚楚动人,充淮不发一言,由着那娇滴滴的美人唱着独角戏。 “感谢国主厚葬家父,赐封家母,恩赏安南府上下,斐微感谢万岁。”美人不觉尴尬,只带着那哭腔糯糯的嗓音表示着感谢,早已哭红的双眸让在场所有人动容。充淮上前,伸手,将她扶起,少女起身对他盈盈一笑的模样,足够让男人怜爱之情瞬间迸发,保护欲十足。 “安南将军府本就人丁稀少,膝下仅有一女,国主虽赐下不少赏赐,可毕竟小女儿家的,你也不是很方便,一会哀家让张嬷嬷亲自带去皇后处,让然儿多加照顾吧。说起来,若不是出此变故,明年也该是入宫选秀的年纪了。”太后看着少女望向充淮的目光,心里多了份笃定。说罢起身拉着少女的手,轻拍安抚道,又撇了一眼充淮的神情。 “多谢太后娘娘和国主惦记,斐微早感激不尽。”说完,少女又低下了头。 “如今朝廷内外动荡,国主刚刚登基,可要好好安抚老臣...及家眷啊。”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儿子明白。”充淮的表情早已修炼的炉火纯青,对待事物早有不被看穿心事的能力。 “哎,我老了,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装糊涂,哀家也只是提一句罢了,怎么考虑还是国主做主。对了,丞相家的那个小丫头今年也会参选,前几日跟着丞相夫人进宫时我见过,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 “丞相家?那小姑娘幼时进宫便敢抢夺朕的宝马,如今相必更是嚣张跋扈。”充淮隐约间只想起小姑娘骄纵的模样,无奈一笑。 “难得皇帝还记得,哈哈哈。” 充淮与太后又闲聊了半刻便起身告辞了,刚走出慈宁殿,少女便追了上来。 “国主,斐微给您添麻烦了。”少女绯红的脸蛋,眉下流波转盼的眸子看着充淮,顺滑的秀发,细细看去也有倾城之态,月貌花容。 “安南将军为国捐躯,朕自当好好照顾他的妻女,在太后处好好歇息吧。”充淮看穿少女的意图,只是淡淡一笑,轻拍少女的肩膀。 “斐微恭送国主。” 午夜,慈宁殿偏殿。 “梦抒啊,如今你爹爹不在了,你自己的前程和我们母族的盛衰可都在你身上了。”安南夫人拉着斐微的手嘱咐道。 “母亲,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少女清丽的脸颊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自父亲过世后,曾经与安南府交好的同僚也纷纷离去。父亲为我定下婚事的人家也落井下石,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幸有富伯伯鼎立协助,而我也会做人上人,我要让那些看不起安南府的人付出代价。少女的粉拳纂成一团。 同时,揽月阁内。 “国主,什么事让您这一整晚心不在焉的,臣妾为您弹的曲子您都分神了。”一曲罢,林姬文轻放下手中的琵琶坐到充淮旁边,随手捻起酒桌中的葡萄喂至充淮嘴边。 “没什么,今日在慈宁殿见到了安南家的那个小姑娘,说起来她还和你刚入府时一般大。”充淮乌黑的眼珠满是深情,懒散的坐姿随口答应着,说着便将姬文揽入怀间,抚摸着她的发丝。 “相必是个美人,竟能让国主如此上心,连文儿的曲子都不管不顾呢。”姬文倒在充淮怀中,细长的手指玩弄着细发,嘴角轻笑,神情妩媚,眼色勾人。 “是啊美人,文儿这是吃醋了?”充淮望着怀中娇俏的小人,打趣道。 “国主就知道欺负文儿。” “谁让我的文儿这么可爱呢,哈哈哈。”说着充淮起身一把抱起软榻中的娇俏美人,向厢房走去,接着传来姬文的娇笑声。 此刻的坤宁殿内,“娘娘,国主今夜又在揽月阁歇下了。您怎么不知道对国主服下软呢,国主那样温柔的人,您就不要在想云...”季然身边的亲信像往常一样为她卸除妆发,看着镜中漠然的季然还是忍不住劝道。 “月儿,不许妄言。”季然打断了侍女的话,她又何尝不知当今国主的仁善,只不过,他们也只能几年如一日的如此,她只能做他的皇后,做他无可挑剔的皇后。 “娘娘...” “退下吧。” 另一边的宝居阁内,“娘娘...” “国主又歇在揽月阁?”顾捷暗自神伤,一边剪着烛光,一边轻声问道。 “娘娘,早些歇息吧,想是国主明夜会来咱宝居阁的,您别太难过。”侍女安抚道。 “荣芙,你不用安慰我,全宫上下谁人不知,我只是这后宫的一个摆设,只有那婉嫔才是国主心尖上的人。”顾捷望着眼前空落落的屋子,尽享奢华,但是只有自己。 “娘娘,国主是在乎您的,都怪揽月阁那位,仗着年轻才敢如此,您别心急,早晚会有人收拾她。”荣芙是从小陪在顾捷身边的女史,后来又陪着她入了少主府,而后又是宝居阁,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悲伤,更是难过。 不同于宫内女子的百般愁思,游玩了一日的沅歌回到府中。 “小桃,你说裴硕是不是真的是被四妹陷害的啊?”沅歌回忆起今日之事,如此示爱柔情的男子为何在快要成婚之际情定他人?显然是有蹊跷的。 “小姐,您不会还对他有所情谊罢,您可是快要入宫了。” “不会不会,我只是...”沅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可今日裴硕的话语由如耳间。 “听闻裴御使与沅小姐早已退婚,裴御使又何必执着这区区女子。” “区区女子?那可是我决定呵护一生之人,罢了罢了,莫过是凄苦一生,孤独终老罢了。”像是自言自语,裴硕说完便作揖告辞,留下原地的沅歌沉思。 “算了,不说他了,小桃,你说咱们这位国主是个怎样的人呢?”沅歌坐立于软榻之上,双手撑着头,半吊着眼。 “听说这位主君是最为仁善的呢,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武功也很好,小姐若是中选,不就能看到了。”小桃顿时忘记了裴硕的小插曲,思绪瞬间跟随着沅歌的话语而去。 ‘是啊,裴硕受人诬陷又怎样,我可是皇帝的女人!’ 第四章告别初恋 清晨揽月阁内。 这天与往日并无区别,充淮早起,侍从侍奉其起身,梳洗整齐,宫中盛传荣宠不败的揽月阁主位婉嫔林姬文将充淮发梳至体面,盈盈而笑。 “好了,朕上朝去了,服侍你家主子睡个回笼觉吧。”充淮揽着姬文纤细的腰,在其额头处轻吻,笑意满满的走出了殿门。 “国主对婉嫔娘娘真是好,一旦我们娘娘诞下皇子,那更是不得了了。” “是啊,国主可真是疼爱我们娘娘,真是几年如一日呢。”侍从们看着国主对自家主子的模样,纷纷议论道,林姬文听着,心里更加雀跃。 “霜儿,给我梳妆,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林姬文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更是得意。 坤宁殿。 “娘娘真是好兴致啊,嫔妾来得迟了。”姬文粉玫红裙摆,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珍珠头饰,耳上挂着同类珍珠耳饰,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掐丝红纹玉手链,细腰曼妙系着红色如意流苏束腰。真不愧是轰动一时的美人。 “婉嫔,真是好大的架子呢,给娘娘请安都如此怠慢。”顾捷望着林姬文那得意的模样轻笑一声,想起自己日日夜夜的处境,忍不住的讥讽起来。 “恪嫔姐姐此话怎讲?嫔妾一项对皇后娘娘最为恭敬,连国主都夸赞,姐姐还想越了国主不成?”林姬文优雅的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低头玩弄着手上的镯子。 “你...”顾捷气急败坏。 “都给我闭嘴!我找你们来,是听你们吵架的吗?有那精力,不如想想怎么讨好国主,在我这逞什么威风。”季然严厉的面庞使二人暂时消停了下来。 “今日,是告诉你们,国主登基要按照习俗,三年大选马上要开始了,奉太后懿旨,为国主举办选秀,你们二人侍奉国主日子也不短了,该学着如何为国主分忧、诞育皇嗣才是,天天争锋吃醋,简直不成体统。都下去,这一早晨,吵得我头疼。” “是,嫔妾告退。”二人起身,说罢告退。 坤宁殿外,“妹妹啊,要知道,咱们可是没有太后娘娘的好福气,姐姐奉劝妹妹要积德行善,美貌依旧,可别让新人给比下去,那可就笑掉大牙咯。”走出殿外的顾捷追上前方的林姬文,讥讽一番,见其脸色大变,便笑意盈盈的回宝居阁了。 “霜儿,你说,国主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新人进门,我该如何自处?”姬文面色惨白,霜儿见罢急忙扶住林姬文。 “娘娘不会的,国主那么在意您,不会如此的。” “对,不会的,国主不会的。” 坤宁殿内,“茉儿,这届秀女的单子拟定好了吗,这是国主登基来第一次大选必得热热闹闹才是。”季然望着镜中的自己,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冷漠的神色像是在诉说一件小事。 “娘娘,之前在少主府,揽月阁那位就嚣张跋扈,现在封嫔后更加猖狂,国主本都说了今年的大选不办了,而您这又为何啊?”苏茉儿望着自家主子意识日渐暗沉,心中说不出的担心。 “茉儿,家中父亲已然来信,这次大选,我们季家会再次出现国女。”季然淡然的说道。 “您是说,三小姐...老爷怎么可以这样!”苏茉儿儿听完惊讶又愤怒。 “有何不可?他们横竖不过是觉得我不受宠又常年病榻,看着婉嫔家中父兄在朝中颇为得意,想在我死后瑞王府还得以享受尊容。” “小姐,您别这么说,您身子会好起来的...” “好了,下去吧,我乏了。”季然慢慢走至软榻处,从背影中也不难看出她的疲惫。 瑞王府是靠着季然祖父的功绩得以传承至今,到了其父,瑞王府早已衰败,荣耀不复曾经。得以幸存的便只是先皇对季然钦定的国母之位,但帝与后夫妻情分实在淡薄,成婚以有十载,但却一直无所出,皇后无子,在皇家终是艰难,令瑞王府纷纷担忧,故,宗族耆老商定后,决定季家三小姐,季卉柔入宫。季卉柔是家中庶女,虽为庶女,却自小品貌不凡,但也正是因为此女,季然的命运也发生了质的改变,当然这自然是后话了。 此刻,软榻处的季然,双眸紧闭,眉毛紧蹙。 “三小姐已通过初选,明日将要殿选了,三小姐从小便与我们国后争锋相对,倘若中选,我们国后的日子恐怕是更不好过了。”侍女苏茉儿,季然的陪嫁。 “不管以后是顺遂亦或是荆棘,我都会护着国母,守着她。”月儿神情严峻,望向季然的神情更加笃定。 “我会陪着姐姐,陪着娘娘。”日光下两位花季儿般的姑娘相视而笑。 大选日倒计时,丞相府大门外。 “放我进去,求相爷放我进去。”华贵的相府门外,一男子狂敲着门,惹得周围小厮颇为烦恼。 “这是谁啊?”百姓甲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裴御使,前几日被相爷退了婚那个。”妇女乙 “听说是和四小姐纠缠到一起了,相爷发了怒,生生退了嫡女的亲。”男丁丙 “哎呦,造孽哟,好好的嫡女不要和个庶女纠缠。”妇女乙 “谁说不是呢。”百姓甲 “裴御使,求求您别让我们难做了,我们小姐进宫那是定了的,您就别为难我们这看门小厮了,快走吧,相爷吩咐了,除非是您来下聘迎娶四小姐,否则不许您进门,否则就要打死我们啊。”小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裴硕身份高贵得罪不起,相爷的命令又不敢不从... “小哥儿,你们行个方便吧,裴某一定铭记于心,我只想见小姐一面,仅此而已...”众人望见一项身份尊贵的贵公子如今对相府一个看门的低声下气起来,顿时心生不忍,纷纷叹气起来。 “裴御使,您又有何贵干!”大门打开了,裴硕焦急的看向门口,只见小桃满脸愤恨的跑了出来,不顾众人的瞩目,张口便是看得见的不悦。 “小桃姑娘,裴某只想见小姐一面,就一面。”裴硕只能将全部的希望托付在小桃身上,他期待的目光,满脸的恳求,终是让小桃狠不下心肠来。 “真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何还要见你!跟我来吧。” “多谢小桃姑娘,多谢小桃姑娘。”穿过种种,在一座小亭处裴硕终于见到那魂牵梦绕的女子。 “歌儿,你还怨我吗...”小心翼翼的语气暴露了男子的心理。 “怨?谈不上,你我二人并无成婚,你确实有权利选择,我也一样。你知道的,我要入宫了。”沅歌回过身来,看着男子。距上次见他仅有数日,他却是又消瘦了,嘴角处明显的胡渣,沧桑的神态。 “我若说我没做,你可信我?” “信。”沅歌微楞,随后笑着看向男子,男子似乎惊讶她此刻的态度与回应,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裴哥哥,我们终是有缘无份罢,但是四妹,名声毁了,你该接她入裴府的。”沅歌见他愣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你...让我迎她入府?”裴硕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女子,明明之前他们还是心意相通的,为何,如今她却让他迎娶他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裴御使还是懂得的罢。”沅歌看着男子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心中略有不忍,但想起今日大哥在书房对自己说的话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受害者...’ “像我说的那样你是我决定呵护一生之人,离了你莫过是凄苦一生,孤独终老罢了,你让我纳了她,那我便纳了她...”语音刚落,裴硕深深对沅歌作揖,接着离开庭院。 “...”他竟只道那日是我,但又没有拆穿我,为什么?为什么? “歌儿,你做的不错。”裴硕身影早消失不见,独留下沅歌一人沉思,大哥不知从何出现轻拍沅歌肩膀,目光之处皆是肯定与赞许。 “大哥,为何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呢...”沅歌对这突如起来的滋味很陌生,明明这并不是她该承受的人生啊,若是沅家小姐她与裴硕的未来是否还有转机?为何让她来到这里,还有淮哥哥,他还在涧城等我,我该怎样才能回去... “歌儿!歌儿!”忽然一阵眩晕,沅歌倒在沅阜的怀中。 “阿歌,在宫内有着我赠你的血珠,一定要找到它,我在这等你,在这等你...” “淮哥哥...淮哥哥!”沅歌忽然惊醒,恍如梦境现实,淮哥哥的身影不见,沅歌猛地一睁眼便看见床前父亲母亲小桃焦急的神情。 “歌儿,你醒了,可吓坏爹娘了,现在感觉如何?” “父亲母亲安心,歌儿没事,只是忽然有些头晕,许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沅歌赶紧缓过神,冲着母亲虚弱一笑。 “那你要多多休息,我和你父亲晚点在来看你。” 沅歌门外。 “相爷,你刚有没有听到歌儿...”赵缨刚一出门迫不及待的拉住沅鸿波的衣袖询问。 “不可声张。”沅鸿波放低音量,急忙拉住妻子的手腕打断了妻子的后话。 ‘淮哥哥?淮,皇帝名讳也,不可言喻,不可言语...’ 第五章又见淮哥儿 新皇登基首次大选,满朝文武、舜熙百姓无一不欢喜雀跃,哪位小姐可一跃龙门获封国女,便是举家荣耀,光耀门楣之幸,这也成为酒楼茶馆畅谈之事。 清晨之即,黎明之时,丞相府上至丞相沅鸿波下至侍女小厮全都忙活的热火朝天,整个府邸披红挂彩,处处彰显着好意头。 “歌儿,今日你便要进宫大选了,切记不可莽撞生事,凡事要顾及丞相府颜面。”沅鸿波坐于主位之上,望着女儿细细嘱咐道。自家女儿一直被宠到大,无论官场有多么凶险,都不曾让她受一丝委屈,而如今,让她入宫,不知未来命数是否安康啊,想到这,沅丞相心中满是担忧。 舜熙一年六月,国女大选,各家官员皆献上家女亲戚,若能成功当选,便是整个家族的荣耀。舜熙皇帝充淮顾念手足之情,为其兄冲沧修改律例,凡国女大选,各位郡王、将军可在国主后再次挑选,若选中,便可当殿赐婚,以结秦晋之好。 “皇帝,这次然儿可是费了神了,你至今无子无女,这次可一定要会好好挑选,早日为你诞育皇嗣才是。” “儿子明白,定不辜负您的嘱托。” “国主,太后,皇后娘娘使唤人来叫了,说已经预备好了,请移步正殿呢。”张嬷嬷小步踱来,行礼。 正殿之上,异常郑重,侍从们行色匆匆却又无一丝差错,尊贵龙椅之左侧季然端坐在一旁,陪在旁边的就是充淮的亲妹安黛长公主,另一侧端坐在椅子上,面容俊朗的男子便是他的大哥充沧,充沧不愧是常年行军的模样,腿伤也掩不住他的男性魅力,只见下堂处好几家名门小姐都一脸羞意的偷偷相看,而我们风流倜傥的云徽将军却还是那嘻笑轻浮的模样,真真是妾有情,郎无意的碎心模样。 “国主到。”随着龄安尖锐的嗓音传来,在场所有人站了起身,行礼问安,就连腿伤的充沧亦将手放置于胸前,低头。 “都起身吧。”充淮率先将身边的季然扶起,随后走至中央,扬手发号,坐至完毕。 “大哥近来身体可好,母后很是担心,还望大哥可以多多入宫啊。”充淮看向右侧的充沧,自受伤以来,除登基大典当日,充淮再也没有见过充沧。世人常说,皇家无兄弟,但是对于充淮而言,充沧不仅是他最敬重的兄长亦是他成长路途中的良师。大哥自幼武艺骑术俱佳,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之上苟且光阴,不知大哥那样骄傲的人如今是否安好。 “国主放心,臣一切都好。”充沧对着高堂之上的充淮微微一笑,目光从未偏移。充淮下意识的望向季然,出乎意料的是她竟如大哥一般面色恬然自若。充淮对着龄安点头,大选开始了。 “宣...” “五品詹事府主簿之女,卫语,年十六。六品内阁侍郎之女,欧霄,年十四。英国公之女,萧育阮,年十六。英国公之女,萧育筱,年十四...” “国公可还好啊。”随着龄安报告完毕,充淮的视线转移到中心处的女子,早在几日前便已经听说,国公年老,恐家族衰落,此次大选派二女入宫,二女长相颇为相似,但性子却又不同,大女性子大方端庄,颇有贤女之名,二女性子乖俏洒脱,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家父一切都好,劳国主惦记了。” “姐妹二人果真相似啊,都是好模样,好身段,公爷好心思啊。”太后坐在一旁,瞥了一眼堂下的姐妹二人那不甘平凡的模样,不满的神色溢于言表。充淮面见此景,不发一言,想看看这伶俐的姐妹俩该如何应对。 “如今天下安定,国主亦是明君,百官各司其职。家父年事已高,不敢提什么心思不心思了,我们姐妹生于如此盛世,是家父的福分,自该当效忠国主。”萧育阮款款上前,规矩丝毫不差,低头回话。 充淮笑着点了点头,“英国公得女如此是他的福气啊,那就留下吧,你姐妹二人也方便作伴。” “英国公之女,萧育阮,萧育筱中选,赐玉佩一双。”萧氏姐妹谢恩退至一旁时,龄安便宣告出来。而不远处得沅歌将这一幕细细的看在心中,‘这个皇帝有点吓人,但愿不要中选,不要中选,不要中选...’ “四品防守督威之妹,濮元,年十六。五品光禄大夫之女,程月华,年十七。一品右丞相之女,沅歌,年十六。冀州瑞王之女,季卉柔,年十五...”龄安照常宣读着册子内得名册,而充淮听到瑞王之女时,微楞,随后看向了座下的季然,她的表情和神态告诉着众人,她很平静,但是充淮还是发现了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处她紧握住的双拳。 “沅丞相家的?小丫头,你倒是比幼时乖巧了不少,丞相教导有方啊。”娇嫩的下巴,一双传神动人的眼睛,乌油油的青丝,一袭白浅橙迭鳞针九阳消寒图轴雨花锦和深玫红高绣直袖龟甲四瓣纹罽襕衫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稻草黄贴绫树叶纹锦撒花裙,身上是深军绿长短针绣红地小团窠锦披肩,绾成了,耳上是掐丝鸡血石耳坠,云鬓别致,盛装的沅歌,自有倾城之态,充淮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过去,若是小丫头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自是认不出的。 “国主谬赞了,小女愧颜。”沅歌心中默念着,别选我,别选我,头也低的不能在低,自始至不曾抬头看一眼。这一小动作自是瞒不过充淮,充淮看着小丫头的模样,想着,不是害羞便是小丫头第一次面见圣颜心里害怕罢了。 “母后,您看这小丫头倒是没有儿时的气魄了啊。” “歌儿出落的亭亭玉立,性子又好,若能一直陪着国主,陪着哀家,自是乐事,歌儿,你说呢。”太后看着沅歌,面目慈祥仁善。可惜我们的沅歌,心中似遭受天雷一般。 ‘这是中选的前奏啊?!’ “沅歌慌恐,不敢得太后如此...赞誉。” “你要一直低着头吗,也不嫌累着。” ‘能不累吗,头上东西这么多,我的脖子都快压断了...’在建设了一番心理后,沅歌霎那间竟抬起头来,四目对视起来,这一举动也是惊到了在座众位秀女。 本着落下个不敬之罪可以顺利出宫的沅歌看清充淮的模样后,一句,“淮哥哥!”竟脱口而出,来不及丝毫反应。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沅歌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臣女唐突,请国主,娘娘恕罪。”淮哥哥?是淮哥哥吗?他明明有着和淮哥哥一样的眉眼...众人见状,纷纷为沅歌祈祷,出乎意料的是正座处的太后、国主听到后,竟也不见怒色,还笑眯眯的。 “起来吧,这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幼时进宫便敢抢夺朕的宝马,胆气可不如从前了啊。”充淮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称谓,就算皇后也不曾对自己如此,这小丫头还真有意思。 “右丞相之女沅歌中选,赐玉佩一双。”得到太后点头示意的龄安宣读起来,不经意间瞅见充淮还是望着沅歌笑意盈盈,是从未见到的模样,龄安心中已是确定此女前程远着啊。 “阿妹,父亲近来可好?”正当众人沉浸于沅歌中选之时,皇后季然的一声询问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在沅歌身旁的女子之上,该女子白玉的小脸上,一双仿佛盈盈秋水的眼睛,望着充淮,得到询问后上前。 “臣女季卉柔,见过国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家父一切都好,娘娘安心。”举止大方,语调柔美,将本就摇曳的身躯更添几分美色。 “瑞王之女,可是皇后的亲妹?” “臣女没有这等福分,只是家中姨娘的女儿。”说到此处低眉,眼神中多有感伤,充淮不禁心头一笑,有意思,这老家伙又塞一个,国母之位还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吗。 “皇后久居后宫,妹妹在宫中多陪伴一些时日再回去吧。”太后看了眼充淮,心中也是同等意思,国无二君,家无二主,季家想塞两个女儿,不可能!季卉柔听到充淮的话后即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瞬即眼神光彩尽失。 “儿子还有政务,先行离去了,下面的事情,仰仗母后了。”充淮早已兴致尽失,随意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季然起身行礼后也退下了。 “哎,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宫门外,沅家马车内。 “小姐,您当选国女了,老爷定会欢喜的。”小桃一路上看着沅歌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疑惑不已,常人若能中选,那可是为家族增添光彩的事情,就算地位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可是小姐为什么一脸愁思呢,难道是因为裴公子?那可不成! “小姐,您不会心里还记挂着裴公子吧?那可不成...”还未听完小桃的话,沅歌便急急忙忙的用手捂住她的嘴,这个傻丫头,驾车送行内可还有宫里的人,怎么敢胡说呢,接着心虚似的看向马车内的赵嬷嬷,还好,赵嬷嬷并未言说什么,冲自己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沅歌这才放心下来。 “傻丫头,我只是因为以后就要离家添了些伤感罢了。”沅歌随意编造出一个理由便打发了天真的小桃,那个傻姑娘听到沅歌的话竟立刻信以为真,安慰情深之处,还洒下几滴眼泪,令沅歌顿时哭笑不得。 从马车处拾起窗帘向外看去,马路上百姓们似喜似愁,那都是他们的人生,而我呢?还要在这呆多久呢? 第六章进宫耍耍撒 “这是在干嘛?”还未到丞相府,沅歌在车马上便听到响亮的竹炮声,其中伴随着众位身着官服的大人的笑声,沅歌轻轻将帘子展开一条缝隙,看到眼中处的却是众人围着父亲母亲所作出的恭维与巴结模样,沅歌无奈。 “父亲,母亲,大哥。”沅歌在嬷嬷的搀扶下,优雅的走下马车,众人看向沅歌,随即望见身后的嬷嬷模样时,更加吃惊,那可是当今国主的奶嬷嬷,身份地位可想而知,这位宰相千金,命数果真不凡。 “国女快快起身,臣受不起啊。”沅鸿波赶忙扶起沅歌半跪着的身子,此时嬷嬷及时的凑到沅歌耳边,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调说道,“国女可受万臣礼拜。”沅歌心里大惊,面容却不显于色。 ‘国女有什么好,你看吧,还要向亲女儿行礼,真的是...’ “多谢嬷嬷指点。”心内默默吐槽完的沅歌,也听到了周围官人的议论,心中已然明白眼前这位嬷嬷的重要性。 ‘正可谓礼多人不怪嘛,对我有利的大佛,我自是好好敬着。’ “国女万福,臣沅鸿波,携妻沅赵氏,妾冯氏,子女等恭候。”沅鸿波看着沅歌的举动自是满意十足,随后依照习俗进行着,丞相府中一整天下来热闹非凡,逢人便夸赞沅歌大方得体,今后定当前途璀璨,惹得沅歌只得笑脸相迎,疲惫不堪。 而此刻正被一整套花式夸赞加恭维的沅歌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在朦胧间成为了整个后宫人尽皆知的劲敌。 “小姐,小姐,相爷说喜宴还未结束呢,您不可以回房,不可以回房...”逃离喜宴的沅歌卸下一身的疲惫与假笑,松快的躺在床上,还未松散鞋袜的小脚一摆一摆的流荡着。 “小桃,快去给我打盆清水来,这浓浓的粉脂简直快闷坏我了。”沅歌对于小桃的焦急不以为意,反正已经中选,谁还敢为难自己这个新出炉的国女不成? “小姐...”小桃只得无奈的出门。 正堂之处不见沅歌的身影,赵嬷嬷只得到处寻找这位小主子的人影,还未进门时,见到的画面便是小桃丫头满脸汗珠,手端着一盆浑浊的水,空气似有脂粉的香气。 “国女,您这是...”赵嬷嬷一脸不解的看着铜镜前的女子,自问见过的名门淑女不在少数,但想眼前这位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赵嬷嬷心内自是千般不解,但又极力压制住内心的笑意。 “嬷嬷,带着脂粉睡觉真的很不舒服的耶...”卸去钗环,褪去华服,青丝随意的散在肩头,沅歌一手拿着手帕拭着脸颊,一手撑着桌角,看见赵嬷嬷时,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上至宫内娘娘主子,下至稍有身份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恨不得浑身涂满脂粉,老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真是让老身大开眼界呢。”赵嬷嬷看着眼前似偷吃糖果被大人发现般的沅歌,怜爱之情瞬起,将她手中的帕子拿在手中,沾水,开始帮沅歌擦拭起来。 “嬷嬷,您可真好。”沅歌见状,瞬间扑倒赵嬷嬷怀中,将脸颊处还未清洗干净的脂粉蹭入嬷嬷衣衫处。 小桃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自家小姐和赵嬷嬷那亲昵的模样,像是相识已久的长辈。 对于自家小丫头的惊讶面孔,沅歌表示,‘废话!那么一棵大树我还不抱的紧紧的,自来熟又怎样,混得下去的才是王道嘛,我还要找东西回家呢。’ “嬷嬷,您是不是对宫里很了解啊。”清洗干净的沅歌,彻底放松下来,见着屋内并无他人,沅歌瞬间欢脱下来,她不穿鞋袜的小跑上前关上了房门,拉着赵嬷嬷和一脸呆的小桃坐在床上。 “老身十六岁便入宫了,自然算得上的。”赵嬷嬷对于沅歌的小动作早已习以为常,早对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小行为默认下来。 “那沅歌可不可以问一些有关宫里的问题呀。”沅歌眨着无顾的双眸看着嬷嬷,见嬷嬷并无异议,接着说了起来。 “嬷嬷,国主哥哥的名讳不知是...”沅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嬷嬷的神色,见她并无不良反应大着胆子询问起来。 “国主名唤充淮,是先帝的二子。”赵嬷嬷到不是真的无所察觉,但回想起今日大殿之上,沅歌和充淮那不经意间的互动,嬷嬷想着,许是少女思慕郎君吧,也就不觉得有何不妥了。 ‘充淮...是淮哥哥啊,可为何他却像不认识我似的...血珠,血珠又在哪里?’沅歌内心百般愁思,却又无处倾诉。 “国女?”嬷嬷见着神情又再次恍惚的姑娘,心里无奈又好笑。 “嬷嬷,我家小姐总是这样,相爷和夫人也总说我家小姐永远长不大,就像小孩,一阵风思绪就不知道飞哪去了呢。”小桃见怪不怪的偷笑,笑声之余还不忘打趣沅歌一番。 “这样无忧明媚的姑娘,也怨不得国主喜欢。”赵嬷嬷却对着沅歌很是疼爱的模样。 午夜,坤宁殿 “不知皇后可拟好了本次入选国女的明录单子?”充淮今夜破天荒般歇在季然处,令皇宫上下皆议论纷纷,其中还有那一直盛宠不衰的恪嫔林姬文,要知道咱们这位圣上可是自大婚从未踏入皇后宫中,却又不能说圣上薄情,当然这是后话了。 “差不多了安排好了,苏茉儿,取来给国主过目。”季然道。 “国主,您查看下,若有不妥之处,臣妾也好即刻修改,不至于各位妹妹入宫后,那便有所不便。”季然将名册奉于充淮身前。 “皇后办事,朕向来放心,不过有一人,朕还请皇后多多留意...”充淮附在季然耳边道,季然听到后,也有些许震惊,微楞,随后轻道,“遵旨。” 同时揽月阁内 “你没听错,国主果真又去了皇后处,一直没有离开?”林姬文听到霜儿的回禀后,气的将手中的簪子狠狠的摔落在地,吓得周围的侍女们纷纷下跪,哀求娘娘息怒。要知道,自林姬文进少主府,便一直盛宠不衰,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但皇后身体抱恙,在外人看来,已然是下一任皇后的不二人选,但现在国主却开始前往皇后处,日常相处竟也多了几分柔情,这对于林姬文来说,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娘娘,您别动气,国主心里可一直最挂记您,满宫里谁人不知咱揽月阁的盛宠,定时国事繁多,国主才没有来的,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霜儿早已跟随林姬文许久,早已将她的脾气秉性,爱好杂事,了解的一清二楚,也更加明白这位可是眼中不揉沙子的主。 “娘娘,皇后多年无子又身体欠安,怎么可能还有心气夺盛宠呢。得让您用心思得可是今日刚刚入选得一个国女,我听说,国主可把贴身的赵嬷嬷都给了她了。”霜儿低头捡起被林姬文摔掉的簪子,轻放在她面前。 “什么!赵嬷嬷?!”不出意料的,林姬文听到后果真立刻忘记了皇后,拉着霜儿便开始询问起沅歌来。 “娘娘,那个新来的并无大碍,不过是国主打发时间一时兴起的玩意,您可要小心皇后,她毕竟是先帝和太后钦定的,国主也不好说什么的。” “皇后,满宫上下又有何人不知咱们这位皇后娘娘的那些破事,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谁都不要向痛痛快快的过...”林姬文手中的剪刀将眼前本美好的花朵修剪的枝零破碎,烛光下美艳的脸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霜儿和一众侍女见此模样纷纷发怵起来,整个揽月阁内气氛瞬间落到零点。 相府,沅歌闺房内。 “嬷嬷,你说国主看起来性子那么和善,皇后娘娘也那么端庄,为什么沅歌看起来总是觉得...”沅歌及时停住了下面的话语。 “觉得什么?” “总觉得似乎有些貌合神离的意思,不似寻常夫妻那般。”沅歌趴在赵嬷嬷的膝处,不知怎么,在赵嬷嬷身上,沅歌总能想起涧城中的阿娘,不知他们找不到她该有多么担心... “你也看出来了?说起来,咱们皇后娘娘也是苦命人啊。”赵嬷嬷打量着懵懂状的沅歌,心内想起宫中旧事,不免心内也多有感触。 “说起这人前端庄的皇后娘娘也实在是...哎...”赵嬷嬷轻叹。 话说先帝在时,泰丰二十年,帝翟玚颁正式颁布册令,封长子充沧为云徽将军,赐将军府,二子充淮为少主,入住东宫,其女轻云册封安黛长公主,拒和亲事宜,三子尘埃落定,一时间震惊朝野。 泰丰二十三年秋,后为充实东宫,为少主充淮择妻,皇后下旨在其重贵女中择佳,预封为夫人,同年瑞王之女季然,齐王之妹妙卿等众多世家之女奉旨入宫。 而那一次入宫也彻彻底底将季然的命和皇宫联系到一起。 第七章情深缘浅(一) 季然永远记得那天传旨的公公一脸笑意的宣读完毕,父亲母亲严谨动作下含着笑意的眉梢。瑞王府多久没有如此热闹了?季然早已记不清了。府内服侍的丫头、婆婆们闲聊时,也会不经意提起瑞王府曾经的辉煌,季然脑海中对此已然没有印象,只记得年幼时,祖父抱起她玩耍时的喜悦,喜悦,大概自己也曾拥有吧。 躲开前来恭喜的人群,季然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喜色。回到屋内,坐于书桌前,她继续临摹着这幅未完成的画作,只见画卷中临山依水,那是她的心之所向。可惜不过是一纸明黄,她是瑞王府嫡长女,嫡长女带给她的并不似寻常人家般的荣耀,而是她痛苦的开始了,她明白的,她从来都明白的。 “小姐,您怎么不去前厅呢?今日府中好生热闹。”侍女苏茉儿小跑进房门,便看到季然似平常一般在书桌前临摹着那一般无二的画卷,原画卷角落处早已破损不堪,可想而知,原主人究竟临摹了多少遍。 “前厅有父亲,母亲便好,要我何用?”季然头也不抬,全心身都在画卷之上。 “可,今日将军也来了...” “是吗?”季然忽然愣了神,手中的笔墨瞬间晕染了整幅画卷,她急忙拿起身边的手绢擦拭,可墨迹愈陷愈深。随即眼泪掉落,晕染在墨迹之中。 “小姐...”苏茉儿察觉到季然的变化,心中自责不已,后悔将此人再次说与小姐耳中。 “梳洗吧,父亲母亲若在不见我,恐会生气。”季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她安慰似的拍了下苏茉儿的肩头,坐在镜前,望着镜中自己蜡黄的面孔,淡淡的笑了。 正厅 “将军今日亲自前来,可见皇恩,老臣惶恐。”季然之父季清远看着眼前这位云麾将军心中也不免叹息不已,世人都说,云麾将军战无不胜实乃泰丰之福,有承袭皇位之像,又有和季然丫头的情分在,谁曾想,哎,一切都是命啊。 “瑞王客气。”充沧淡淡一笑,面容看不出一丝破绽。 “贵客来访,季然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众人视线纷纷看向季然,她穿着一袭国旗红犬牙绣台湾锦马面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灰克京绣抢缂法华裙,身上是破针漳绒披风,绾成了简单发髻,耳上是垒丝钠铬辉石耳珰,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珍珠发饰,一双色乳烟缎攒珠底靴,真真是极美的女子。 礼毕,季然抬头,看向父亲身后的人,他还是那样,腿伤也遮挡不住他的傲气,他就这样坐着,离她不过数尺,与她而言,已然是心安之处,已然是她的所求,他又多久不曾出现在她的眼前,早已有数不清的岁月了罢。 “无妨。”充沧对上她的眉眼,淡淡微笑。 天黑了,季然撑着身躯回到房间,继续着她的山水图,不到一个时辰,画作终于完成,季然将手中的笔放置一边,看着眼前的画卷,山水依傍,草屋一间,真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季然随手便提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白先生的诗句果真动人心扉,季然坦然一笑。 “茉儿,将军的婚事也定了吗?” “还没呢,听说此次入宫,不仅要为少主选夫人,更多的其实是为了将军。” “哦?此话怎讲。”季然听着来了些兴趣,如此兴师动众,主要原因竟不是为了未来之主? “听说是,少主顾念着兄弟情份呢。小姐,您别灰心,您还是有机会入将军府的。” “是吗,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季然呆呆的望向窗户之外的天地。 ‘我不求那王权富贵,自幼也不曾享受到家人疼爱,唯有这一件事,老天啊,您还不愿成全我吗?’ 季然出生那日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满是阴暗暗的,待她稍大一点时母亲身边的妈妈告诉她说,王府当时横遭灾祸,祖父亡故,大房伯伯的蓄意谋夺,三房叔叔的隔岸观火,府中下人人心惶惶,显然,那并不是嫡女出生的好时机,母亲难产,好不容易保住一条性命,偏殿内只有潮湿的水汽和厚重盖鼻的血腥气息,父亲听到嫡女降生后,只派了个小厮前来,并无多言。 幼时的季然并不能常见到父亲,渐渐待到五六岁时,才央求祖母在后院头修了座简单的秋千架,祖母还带来了一个和季然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祖母唤她苏茉儿,她笑意盈盈,单纯的脸颊上不问世事,有了她的陪伴,季然的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 十几岁时,有一日,季然像往常一样荡着秋千,苏茉儿在身后轻轻的推着,假山后,季然清楚的看到两个小女孩在偷偷的打量着她,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小女孩们向她走来,姿态如兰,袅袅聘婷,衣着华丽,姿容妍丽,看这就像是被娇宠大的姑娘,因距离不远,季然可以清楚的听到大一点的小姑娘轻笑一声,半是调侃半是嗔怪地道:“大姐姐可真是好兴致,仗着祖母喜爱,想要什么都可以,不像我和三妹,只得小心谨慎。” 季然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眼前的两位女孩,想来就是霍姨娘所出的二妹妹和三妹妹了,不愧是父亲宠在心间的姨娘所出,这衣着首饰,压着自己这个嫡女也不为过,尤其是三妹妹季卉柔,完美继承了霍姨娘的美色与身段,小小年纪也能看出姿色不凡,甚至对其母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季然只得掩着眼眸中的失落与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抬头对上二妹季卉眉的视线,“二妹妹这是哪里话,府内谁人不知,父亲最为看重妹妹,哪怕四弟五弟都要退位呢。” “哼,算你识趣。”季卉眉的小脸满是得意,季卉柔却看似胆怯的模样躲在季卉眉身后,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季然。 “二姐姐,我们走吧,父亲还在姨娘那等我们回去吃果子呢。”季卉柔拉住季卉眉的衣角,小脸真是我见犹怜。季卉眉又嘲讽了季然一番便和季卉柔亲亲热热的相携而去,两姐妹的手足之情成功恶心的到了季然。 瑞王妃因季然身体烙下了隐疾常年病榻,下人们都是惯会捡高枝儿,好东西一应全供给到了霍姨娘的水仙阁,季然幼时也曾去父亲处哭诉,换来的只是父亲的冷漠与淡然,瑞王妃母家早已落败,对此情景无可奈何,只得委屈求全,侍从看见主君如此态度,对待季然母女更加过分。 季然住的徽云阁靠阴,夏季自是良好,可冬季便似冰窖一般,炭火总是被克扣,瑞王妃身子越来越差,季然只好每日裹着并不能御寒的衣物去管事面前软磨硬泡,祈求能多些炭火,却每每被奚落一番,连面儿也被驳回。幼年时季然时常能听见下人们的叹息声,有的是嘲讽,有的是对这堂堂嫡女遭遇的叹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得默默忍受,幸得祖母关照,季然才得以顺遂长大。 十四岁时,听府中侍从说府中来了一位贵客,季然并不在意,还是如往日一样做做针线,陪母亲说说话,可母亲的身子日渐落败,这天,她吐了一口鲜血在季然脚下,季然慌乱之下只能跑去正厅,跪在父亲身下,可怜又可悲的模样,吓坏了正厅里的每一个人。父亲不满的神情溢于言表,霍姨娘却是一脸吓坏了的模样,她快步走到季然面前,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之呼:“我们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快来人给扶下去,派人请大夫来。” ‘大夫?母亲有救了。’听到最想到听到的词汇,季然的身子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在醒来时便是在徽云阁的侧殿,‘母亲,母亲...’季然慌慌忙忙的跑了出去,主殿内,父亲,霍姨娘,祖母,二妹妹,三妹妹,四弟,五弟围了一院子,对了,还有正座之上那个风姿绰约的男子。看那众星拱月的样子,想来身份不凡。 “祖母,父亲。”季然慢慢调整脚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得体的行礼,不敢再抬头望向那个高处的男子。 “瑞王爷,家风真是严谨,真是令我大开眼见。”高堂处的男子轻笑,不羁看向下堂处卑躬屈膝的季父。 “让将军见笑了,小王...”季父表情更加尴尬,整常气氛低到了极点。家风?呵,这个家还有这种东西?我缓缓抬头,看向男子,男子俊朗的容颜下,衣衫华贵,腰间的佩玉更是世间难得的珍宝,想来必定不是平凡人家。 “小丫头,你看我干嘛。”男子笑容妍妍,乌黑的眼珠凝视着季然。堂下季然衣衫破旧,完全没有嫡女的模样,但是眼神却很坚定,有意思,有意思。 “将军不也正看着我呢吗?”季然眼神不惧,两人双目始终对视,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 “哈哈哈哈...”男子愣了一会,随后爽朗的笑声传遍大厅。季然悄悄瞄向厅众人,父亲与霍姨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季卉眉瞪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吃掉,季然心中无奈到了极点,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旁边一向柔和,胆怯的三妹看向自己的眼神... 第八章情深缘浅(二) 霍姨娘看着将军看着季然的目光,心中更加怨恨,晚上,一个劲的向季父哭诉,哭的梨花带雨,哭的楚楚可怜,美人哭诉娇俏可人,被枕头风吹过的季父维护之意爆棚,第二日,季然便被季父已莽撞无礼之罪于祖先庙堂罚跪两个时辰。 “小姐,老爷怎么可以这样!”苏茉儿心疼的跪在季然身旁,看着自家小姐更加消瘦的脸庞,眼泪横流。 “好茉儿,我没事,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吗?”季然脸上并无任何神色,全是漠然。跪了许久,没有一粒米,一口水,季然的身躯逐渐有点支撑不住,隐隐约约间听到门后女儿家的娇俏笑声,声音是那么刺耳。 “小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季然恬然一笑,刺痛了苏茉儿的心,也让在场众小厮不忍。 “小姐,时间到了,您快回去休息吧。”季父身边的小厮终于也实在看不下去,他走到季然身边轻手将其扶起,那薄弱的身躯,像是纸片人一般。季然在苏茉儿的扶持下,踱步着,面色惨白,唇部没有一点血色。透过窗户那一点点的缝隙,季然清楚的看见窗外的一对‘壁人’,那一风姿翩翩的男子正弯腰似的在拾什么东西,待他起身,将手中的手帕递给三妹妹,三妹妹的脸颊红晕,甚是好看,郎情妾意的模样宛如一幅画卷。 ‘冬日严寒,雪花飘落,果真是谈情蜜意的好时机。’季然不免轻笑一声,在苏茉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在小路中走去,不曾再回头。 冬日过了半,母亲的病开始逐渐好转,不知是不是自己上次‘失礼’的缘故,生活上不似从前那般拮据,季然的内心已经十分满足。今日天气正好,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的手上,温暖了季然冰冷的心。季然踏出偏殿,望见结成冰面的冬雪,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传遍院中,季然面容也变得温和起来,嘴角处多了几分笑意。 “然儿?” “母亲,您怎么不好好歇息。”听见母亲的呼唤,季然快步上前扶着母亲,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母女二人站在檐下,母亲瞧着季然消瘦的面容,粗陋的衣着,幽幽叹了口气,“然儿,是母亲拖累你了,只盼望你得祖母庇佑,早日觅得好人家,不必在这王府里受苦。” 季然仰起脸,轻拭去母亲脸颊上的泪珠,“母亲,然儿不苦,有母亲,女儿就知足了。”母女二人相拥在一处,情景动人心扉,这一景清楚落在远处男子的视线中,同样季然没有发觉的是男子眼角处的疼惜。 冬去春来,万物回春,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及笄之年。那一日,季然像往常一样待在阁楼中,茉儿欢喜的向我小跑来,说是瑞王竟破天荒般来到了徽云阁,还差人给季然送来了一套华丽的服饰。 茉儿欢喜的模样染红了脸颊,季然看着也颇为欣喜,衣着完毕,季然看着镜中的女子微微愣了神,镜中的女子穿着一袭光暗紫红复式锁边针印经织物花锦和大青画绣半袖鸣鸟纹锦直领对襟,玫红捆针瑶池集庆图轴散花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蛋黄茸线蜀布锦裙,身上是兰紫宋人之绣天华锦云肩,精致发髻中的亮红色血珠熠熠生辉,耳上是同色榴石耳钉,侧云鬓处点缀着珍珠,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红宝石戒指,腰间系着红灰绣金花卉纹样网绦,轻挂着百蝶穿花锦缎荷包,一双色乳烟缎羊皮牙靴。 不知是否因为服饰的衬托下,季然整个人都耀眼夺目起来,面容也看上去也有气色了许多。 “小姐,您穿这身可真好看。”茉儿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疼爱自然是欣喜的,看着季然不自觉地感叹。是啊,真好看,只是这是否太过华丽。 “不知父亲何意,还望嬷嬷指点。”跟随着府中嬷嬷的脚步前往正厅,季然内心深处自有万种疑虑,要知道府中向来视为不详的大小姐,何时能如此出席?季然内心惶恐,疑心不已,一路忧心忡忡,揣揣不安。 “大小姐客气,放心,是大喜,府中大喜,大小姐大喜。”嬷嬷,侍女们皆一改往日的白眼与嫌弃,眉眼间皆是恭敬与欣喜。 “父亲,母亲。”还未踏入正厅便听到徽云阁中从未出现过的欢声笑语。在嬷嬷的带领下季然小心翼翼的踏入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正堂处那位许久不见尊贵的男子。男子言笑晏晏,触及目光处皆是温柔。季然压制住惊讶的嘴角,微微扶礼。 “大姐姐来了,快坐快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季卉柔今日却一改往常胆怯神态,亲亲热热的挽住季然的臂弯,霍姨娘身旁的季卉眉却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三妹客气了。”季然是不喜那矫揉造作的性子,察觉女子靠近,身体本能的后退一步,将身体与季卉柔拉开距离。离了季然的身体,只见季卉柔瞬间变了脸色。在季父的点头示意后季然才缓缓入座,却又不发一言,慢慢凝视着堂中,长辈们来的是那样的齐全,甚至于大伯伯、三叔叔都来了,他们恭敬地仰视着上堂处的男子,眉眼间皆是谄媚,季然自然对此颇为不屑,撇了眼那处,低头轻按着手指间劳动而生出的老茧。 “这门亲事不知王爷还有何异议?”堂中男子的声音瞬间闯进季然的心神,亲事?谁的亲事? “将军言重了,帝后钦赐,王府自是欣喜惶恐,怎敢,怎敢...”在男子轻佻的言语下,季父却立即起身,没有丝毫不满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行为之处生怕失礼分毫。 “那,大小姐可有异议?”正当季然满脸疑惑之时,堂上男子一言瞬间让她成为众人焦点。 ‘异议?亲事与我何干,既是宫内恩德,怎会落在我这有名无实的大小姐身上,真是可笑。’ “将军言重,小女...”季父听到此言更是心神不安,正想表忠心之时,男子却忽然起身来至季然的身前,这一举动让堂内叔伯再次陷入震惊之中。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卑微,不敢揣测心意,请将军明示。”高大的身躯瞬间像一堵墙挡在季然的身前,常年露宿打仗使他的肌肤呈现小麦色,俊逸的相貌,却是会令多数少女为之心动。 “嫁给我怎么样,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轻浮的语调,漫不经心的微笑,怎么看都是一副花心的模样,季然忍去心中的不屑,抬头再次对上那一双充满神色的双眸。 “承蒙将军看得起,小女遵命。”那双眸似有什么魔兆,季然不自觉地应了下来。四目相对下,季然坚定的目光再次逗笑了男人,爽朗的笑声再次远离,男子重坐回堂中央,周边吹捧之声再次响起,季然还处于懵懂状态之时,季卉柔再次出现在季然身边,亲亲热热的模样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大姐姐可真有福气,真真是母亲大人教的好,我和三妹妹真是比不上。”季卉眉果真还是那直肠子,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酸溜溜,不经意的看向霍姨娘,真的是同款神情,季然轻笑出声,却惹得季卉眉更加愤恨。 “等一下。”季然本就不喜堂中众人那虚伪的面孔,见着男子离去身影时季然加快步伐追了出去。 男子好像刻意躲避一般,季然加快步伐跑的气喘吁吁但还是没有追上,直到走到一间厢房门前时,他猛地停下步伐,竟将跟随其后的季然随手拉了进去。 “然儿相必有事要问我,这里少有人经过,大可将心里话说给我听听。”男子与刚刚轻佻的模样不同,改变称呼的同时,语气也改变了不少。 “将军声名显赫,然儿姿态浅薄,生来卑微,不知将军为何求娶?”态度的转变不免的惊讶道了季然,只见跑得脸颊绯红的姑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自是因我心悦与你。”明亮的双眸看向自己,两人的距离再次缩小,季然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里并无他人,将军何必糊弄?” “你怎知我不喜欢你?你说的并无错,声名闪耀,战功赫赫,又何必糊弄一个衰败门户中不得宠的嫡女,若不是因我心悦与你,我何必如此?” “嫁给我有何不好?将军夫人的头衔能够让你那瑞王的亲爹,霍氏的宠妾,还有你那没脑子的二妹,装娇柔的三妹对你毕恭毕敬,还有你母亲,今后再无一人敢欺凌,你说呢?”充沧的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乌黑眼眸间的坚定。 “那是不错。” “我的然儿自是懂得审时度势之人。”充沧得到季然的肯定后又恢复了那嘻笑模样,看向姑娘的目光再次炽热起来。 很多年过去,季然也不曾忘记那日那时和那个人,直到泰丰十八年... 第九章情深缘浅(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王长女然季氏,柔嘉淑顺,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性行温良,刻娴内则,禀明皇后恩德,着即册封为卿然郡主,于六月入宫学习宫内事宜,钦此。 泰丰十六年六月,瑞王嫡长女卿然郡主奉旨入宫,充沧将军身披铠甲红袍,手执御鞭,身骑白马,早早便等在瑞王府前,一时间轰然大波,十几年过去,京众百姓提及此事无不惊艳称羡。 季然身着宫服,带着母亲的期望正式踏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府,未出府门便看到了门前的男子,季然心内甚是愉悦,满心欢喜。自他提亲以来,给了她从未得到的偏宠与疼爱,霍姨娘与二妹的记恨,三妹偷看二人时悄悄流下的眼泪,皆是季然心中一直所求。母亲的安心,父亲的暗示,大伯伯三叔叔的讨好,这都是这个男人带给季然的。圣旨虽未明言,但府中京中百姓心中自然明白,季家女此次入宫,郡主的名衔,将军的亲临意味着什么。 “然儿,你真美。”季然抬头挺胸,第一次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缓缓的向不远处那个尊贵的男子走去,双眸相对,皆是柔情,季然向来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从不吝啬于对自己的赞美,但在这人群中,季然还是羞红了脸颊。 “然儿,此次入宫,要记得好好学习宫内礼仪,不可丢瑞王府上下颜面。”这一幅神仙眷侣的模样气坏了角落处的霍姨娘,只见满脸嫉妒的小妇人轻扭了季父的臂弯,季父只得上前说些不得事宜的话语。 “王爷真是言重,然儿举止得宜,容颜出众,是京中女子之表率,怎会做出王爷口中之事。”季然得意的冲霍姨娘一笑,接着看向挡在她身前的男子,是啊,有他在,她怎会无辜受辱? 季父面对此景,尴尬神色溢于言表,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连连谄笑,随后瞪了眼身后的霍氏。只见季然冲着远方季母的方位俯礼,充沧亦随着她的视线微微俯身。二人不顾面前谄笑尴尬的季父众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红裳霞披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然儿今日真是美的夺目,等大婚之日,本将定许你十里红妆,让你成为京中最闪耀的姑娘。”马车内,充沧轻握住季然的双手,有一下没一搭的抚摩,像是品玩世间珠宝。 “充沧,你为什么要娶我?” “不是早和你说过,我心悦与你,自是要娶你。”男子躲闪目光下,季然亦知道,事情远不像他所说的那般,但是季然还是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皇后娘娘安康,臣女卿然季氏拜见娘娘。” “起身吧,好孩子,我一早便备下了你喜欢的茶点,不必如此客气。”只见皇后坐立于中宫之上,面容却十分和善,皇后身旁有一面慈之人,娘娘唤她康嬷嬷,康嬷嬷亲自扶起季然,态度和善却又不乏几分恭敬神色,皇后身旁还有一小儿,看似与季然差不多大的模样,后听说他便是充沧的弟弟充淮,他与充沧虽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神情严肃,不似充沧笑容温和,眉眼皆是柔情。 季然起先稍有紧张模样,毕竟第一次踏入皇土,可是架不住充沧每皮子的打趣她,惹得皇后娘娘都眉眼具笑,逗得季然小脸通红,紧张神色自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然儿,入宫后,我并不能像从前那般事事招抚,这位是母后身边最得力的康嬷嬷,凡事都可以与她商量一二,不久我便要出征西凉,你好好照拂自己,想我可与我写信。”殿门前,充沧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早已筋疲力尽的季然,惹得身旁众人羡慕不已,人走后,康嬷嬷满脸笑意的上前,拍了拍季然的双手,便离去了。 “郡主,您可真有福气,谁不知道咱们将军是个行军打仗的直脾气,就连咱们三公主都不曾如此,还从未见他对哪位小姐如此上心呢。”殿内侍女们纷纷上前,讨好道。 “是啊,他确实是个好人。”自订婚那日起,季然听过太多这样的华语,逢人便夸赞她的好运气,得了这样一位好儿郎的倾心,只有他曾对她言,“我们然儿是世间最好的姑娘,值得所有珍宝。” 出征的日子还是来了,他又要回到那个黄土汲汲的地方,他自小便体格不凡,最善武艺,骑术不凡,是整个泰丰的希望,他也有自己的抱负,是个热血铮铮的儿郎。 “这是我亲手缝制的红豆袋,以寄相思,我在青鸾殿等你归来。”季然明白他心中的抱负,也知道他向来不喜她的泪水,于是强忍住眼眶中的泪珠,将红豆带塞入他的袖口,轻轻拥住面前的男子。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温润如玉抱满怀,充沧的心顿时涌入暖流,他温柔的抚上她的发,满眼皆是眷恋。出征多年,充沧第一次也有了不舍,害怕自己无法归来。 战号吹响,朝野内外无不敬仰将军之神姿,威风凛凛,浩浩汤汤,终于还是在他看不见的视线,她的泪珠落下,一旁的康嬷嬷立刻递上手帕,眼神传递出无限安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季然在康嬷嬷的教导下对宫内事务了解甚多,宫内礼仪也颇为精通,他的战绩也颇为显耀,她的书信也如往常一般送达,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 泰丰十八年春晏,帝宴请众臣家,瑞王府亦在邀请之列,后宫之内,季然的显著变化也带给季母深深的安慰。 “母亲,两年未见,不知您身子可好,府中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将军所派人手使得我的日子一切都好,霍氏也收敛了很多,然儿你一切可好?” “如母亲所见,女儿一切也都好。” 母女二人亲亲热热地画面终究是被一场祸事所打破。 “郡主,郡主,不好了,不好了...”康嬷嬷身边的小女使一改往日的沉稳急急忙忙的冲入内堂,神情焦虑,满脸慌张。 “发生什么事了?”季然看着小女使的模样便知大事不妙,不会...不会! “八百里加急,将军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将军身旁有许多将士保护,怎会下落不明!我要去找娘娘问清楚,对,一定是消息弄错了!”季然摇摇欲坠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沧郎啊,我本命运不济,不似其他王府中那众星拱月、千恩万宠长大的嫡女,遇见你便是我人生的救赎。 还记得你我二人有一日闲谈之际,我无意间谈起你拾起三妹妹的手帕,那郎情妾意的模样羡煞旁人,你只笑着打趣我吃醋,接着你竟随手将束发间的簪子取下,小心翼翼插入我的发丝之间。那独特的皇家龙纹,想必是国主恩赐,我大吃一惊,不敢接下,慌慌忙忙的想要取下之时,你却只是对我一笑,伸手拦下来慌张失措的我。 接着国主下旨将我迎入宫中,那样大的阵仗惊讶到了王府上下,父亲的诧异,母亲的欣慰,二妹妹三妹妹的嫉妒,想必这就是你为我扬眉吐气的方式吧。你常言,然儿,我是个武夫,有些心思未必能做到实处,但是我是愿意为你花心思之人。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入宫后,你时常来瞧我,惹得宫内上下议论纷纷,但我不在意,我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温柔乡之内,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幸福。 而后你征战沙场,我日日思你,夜夜牵挂不已,小女儿的心思终究是多了些的,月月的书信成了我最为安心的寄托,我怕你在大漠之境受苦,怕你在黄沙横飞、战火连绵的战场受伤。果然,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听闻你失踪的消息,我整日以泪洗面,你暴毙战场的消息传的那样真切,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久的整个王朝都接受了你的死讯,你不在,我成为了整个后宫的笑柄,我听着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与种种非议,独在宫内守着你为我编制的十里红妆的美梦。 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苍神,你平安归来了。但,你还是你吗?那双眸竟不在向我露出丝毫温情,只淡淡的对我说了句,郡主别来无恙,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无休止的漠视。感觉变了,一切竟都变了...我慌了,终于害怕了,我开始学习着重新小心翼翼起来,我多么希望那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可我还是错了,少主之位大定之日,我前去御书房请求国主赐婚,抛下了一切的我竟也没换得你丝毫回头之意,你竟求旨送我回府。那一瞬间,一直的坚持瞬间被击退的彻彻底底,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沧郎啊,你是否对我有过情谊,还是这终究是我的一场梦里黄粱罢了...’ 以上书信来自充淮长公主瑾安偶然翻找发现。 第十章充沧独白篇 缘浅缘灭,不负此生。世人皆知,我名唤充沧,沧,天然山水也。自幼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妹妹良善,大师有言,我有继承江山之命。那日,奉旨来到瑞王府邸,临行前,父皇早有嘱托,此户虽早已不复当年盛况,但国母之位必出自季府,来到王府,上至王爷下到奴仆无一不面色谄笑,毫无骨气,自幼满身傲气,对朝廷默认的联姻已然十分不屑,更何况是如此门户。 那日我在正厅,听着季瑞王的种种谄媚,一旁那得宠妾氏的媚笑,心中早已厌烦,我甩开宫侍与随从,仅带着自幼常伴身侧的迦叶漫步在阁楼中,这间王府修整的属实不错,看得出原主人十分爱惜,如今却落入如此门户,心中自是颇为感触。 “将军在想什么?”迦叶看着自家主子露出从未有的神情,不自觉地提问出声。 “人去楼空,颇为敢思罢了。”我将手中的折扇合拢,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继续向上走去。早有听闻瑞王府阁楼最高点处景色一绝,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反响。正当我沉浸山间美景之时,听见阁楼下女子的娇笑声,我随着声音向下望去。 原是三个小姑娘,我本不以为意,却在楼下一声奚落的大姐姐声中,不自觉地再次望去。大姐姐?刚只听说瑞王有二女,排行还是老二老三,这横空出世的大姐,又是何人物? “楼下这位衣着朴素的便是季瑞王的嫡长女,季王妃唯一的女儿。”迦叶似乎看出我的疑虑,走上前来为我答疑道。 “哦?还是位嫡女儿。”看着阁楼下身形单薄,衣着破烂的你,哪里有半分嫡女风姿,怕不是连府中下人也不为过。只见女子们的行为更加激烈,那位衣着靓丽的姑娘言语间满是犀利与嘲讽,得意洋洋的小脸下满是不屑,就这样的女子,怎可为泰丰之母,真是可笑至极!反之那衣衫破碎的你倒是颇为镇定,我气愤的甩开衣袖,大步离去。 第二次来到王府中,已是几年后,经过我与父皇母后的仔细商谈,发觉此事已然是毫无转机,身心不悦,看到如此人家我态度更加轻慢,正当我想要借机告辞之时,你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几年过去,身子似乎更为弱小,小小的身子直愣愣的跪了下去,满脸泪水,似乎有很大的难事。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原因,一旁那得宠的妾氏便急步向前,一把拽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想将你托起,我看着眼前这位小人望向季王的目光,满是哀求,哪里有当年那镇定自若,旁若无人的模样,想来定是走投无路了。 “瑞王爷,家风真是严谨,真是令我大开眼见。”我轻笑,脸上满是不屑于讽刺。对于我有意识地帮忙,堂下的你却毫无反应,只是从头到脚的凝视了我的穿着还有那腰间的佩玉。 “小丫头,你看我干嘛。”我看着堂下不同寻常的你,忍不住的打趣道。 “将军不也正看着我呢吗?”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直愣愣的对上我的眼,乌黑的眸就这样看着,不带一丝卑怯。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上能直视自己的目光,下能变着花样的嘲讽庶出姐妹,可惜了,出在如此门户,不然,定有一番作为。 第二日,我来到后院想要碰碰运气,看看你是否安好时,迎面遇见了那位传说中的病娇美人,可叹美则美已毫无新意。只见那病美人盈盈玉手一挥,想要揽住自己的手臂,我下意识的向后一步,美人差一点摔倒在地,想着毕竟是主人家的姑娘,我便轻手搀扶了她一下,只见女子脸颊忽然红透,手中的手帕瞬间落下。 面对此情我只得弯腰拾起手帕,当我递给美人时,却在身旁的窗口前看到了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这次你并没有向之前那样对上我的眼眸,只是无奈的轻笑,随即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些什么,若你像上次那般对上我的眼,定会发现我眼中有多少的思念。佳人远去,我顿时顾不得面前美人的含羞状态,瞬间推开美人的身体,向着那身影追去。 “小姐,您还好吧。” “无妨,习惯了...” 不远处,我清楚的听到你虚弱的声音,习惯了?什么叫做习惯了!我顿时顾不得一切,返身回到正厅,面容铁青,看着厅下那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心中更为不悦,于是活活上演了一出皇家公子的无赖,直至傍晚甩手而去。迦叶似乎察到了我的心思,待我走后,转角处听到他点播季王的声音。希望这样能帮到你... 几年过去,父皇母后对我的婚事多加催促,终于那一日,我随口说了声,那便娶了那季家嫡女罢。父皇母后对我的话语显然十分惊讶,只有二弟,看向我时,嘴角处多了几分打趣意味。都说皇家无兄弟,却还有我们这样的兄弟情,不用多说一言,他便明白你所有的心思。 又一次见到你时,你似乎过的不错,衣着华丽,面容恬静。你看向我的目光好似诧异,朦朦愣愣的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爱,我与你已许久未见,我忍不住的打量着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失礼。 “嫁给我怎么样,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特意显现轻浮的语调,想看看向来机智的你该如何时,你却像只骄傲的孔雀般再次刷新我的心。 “承蒙将军看得起,小女遵命。”四目相对,坚定的目光再次逗笑了我。当你悄悄在厢房前拦住我时,我似乎明白你的用意。 “将军声名显赫,然儿姿态浅薄,生来卑微,不知将军为何求娶?” “自是因我心悦与你。” “这里并无他人,将军何必糊弄?” “你怎知我不喜欢你?你说的并无错,声名闪耀,战功赫赫,又何必糊弄一个衰败门户中不得宠的嫡女,若不是因我心悦与你,我何必如此?” “嫁给我有何不好?将军夫人的头衔能够让你那瑞王的亲爹,霍氏的宠妾,还有你那没脑子的二妹,装娇柔的三妹对你毕恭毕敬,还有你母亲,今后再无一人敢欺凌,你说呢?”你就是你,生来傲骨,绝不抚小做低。气氛不知道何时变得严肃不已,不知不觉中,我竟对你说出了真心话。 不久,宫内正式将你迎进了青鸾殿,虽未正式下旨,但世人皆心中知晓,你不久后就会成为我正式的妻。而我也尽我所能,给了你从未享受到的疼爱与尊敬。还记得我出征那天,你将红豆袋塞入我的袖口中,轻轻拥住我的铠甲,那一刻,我竟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滋味,害怕死在战场,更怕你今后该如何自处。 战号打响,我只得舍住那无尽的思念与眷恋,上了战马,前往那无尽的杀戮中去,天空中到处充斥着血腥气息,战壕外只属于恐惧与死亡。我紧紧握住红旗枪杆,这一战我必须胜利,因为不远处的皇宫内,还有你在等我。轰轰的火炮声还在继续,随着一阵阵的嘶吼与呐喊声,鲜血撒在战场之上。过了不知多久,我晃晃悠悠的走入帷帐之中,桌前摆放着你的书信,那不仅仅是一封封的家书,更多的是我的信念与希望。 “报!敌方偷袭,我军伤亡惨重,望将军主持大局。” “援军即刻抵达,传令下去,奋力抗战!” 走出帷帐,战争杀戮的残忍,寂寥的战场满是遗骸,处处都是血迹。望着出生入死的兄弟变成一具具尸体,脑中仅剩的温暖顿时全无踪迹。还未到我反应之际,身后的帷帐已燃起熊熊烈火,伴随着烟火呛人鼻息中火药随即爆裂,耳边轰的一声巨响,我和仅存的将士被炸裂出去。 ‘然儿,对不起,我没力气回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迦叶守在我的床前,面前的一切环境都是那样的陌生,只记得在意识涣散之前,隐隐约约听到大队人马赶来的马蹄之声,是援军抵达吗? 泰丰十九年九月,朝廷正式与我汇合,战争留下的伤也近乎痊愈,除了我的腿,再也站不起来。 “将军,您回来了...” 还未入门,便见到殿门前梨花带雨的你,认识你如此之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模样,就算被父亲冷落,姐妹欺凌,都不曾见她如此,想来,是吓到你了罢... “嗯。”忍去千般思念,对着你微微点头便掠过她指挥迦叶直接前去,你的手就这么晾在半空中,可我必须如此。往后几月,我总有意无意的晾着你,不在像往日那样与你嘻笑打趣,你待我的行为也逐渐和常人无异,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泰丰二十年,帝翟玚颁正式颁布册令,封长子充沧为云徽将军,赐将军府,二子充淮为少主,入住东宫,那一日,我来到父皇门前,正式请求送你出宫,父皇始终拗不过我的脾气,答应了。领到旨意的你却像爆发似的冲进我的寝殿,这数月礼仪与规矩全然不见,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委屈和泪水,你指责我对你为何如此狠心绝情,我扭过头去,只命人将你拖走,你不知哪里来的那样大的力气,甩开侍女,用着满含委屈的声腔扑倒在我的身下。 “阿沧,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第十一章二女同嫁 舜熙三年三月,丞相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嫡女沅歌,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禀明皇太后慈恩,册封为贵人,钦此。”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伴随着侍从尖锐嗓音下,圣旨宣读完毕,跪拜一地的丞相府众人纷纷笑声袭来,宫内的侍从们自然不解,但沅歌心中可是明白家人们笑的含义,顿时心境也是五味杂陈。 谁让圣旨之中处处彰显着沅歌身上不存在的特质,例如什么静容婉柔?淑慎性成?这条条框框下的赞誉,真是令沅歌汗颜。 ‘旁人不知,身边亲近之人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皇帝老儿这是诚心让我难堪的,糗大了真是糗大了...’ “贵人快些起身吧,本次入选国女之中,只有贵人您有着国主亲自口述的福分呢,杂家这么多年还从未见着国主对待哪位国女如此,贵人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啊。”侍从们见府内众人笑意不断,只当是对于圣眷的欢喜,毕竟皇恩,谁又能不感恩戴德的呢。 “多谢公公,公公此行辛劳,还望去前厅喝杯薄茶歇息片刻罢。”赵缨止住笑意,上前一步将厚厚的红包塞入宣旨公公手心之处,古代妻子真是丈夫的左膀右臂,见到此举,沅鸿波看向夫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与肯定。 “圣意传达完毕,杂家不便多逗留了,还望赵嬷嬷能多多提点小主的礼仪,国主必有重赏。”侍从亦用着官方得体的语言回绝了赵缨的好意,接着看向赵嬷嬷传达好充淮的意思后,看向沅歌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肯定。 “...”面对如此。沅歌表示,别看我,我啥都没做... “恭喜二姐得了国主的赏识...”正当沅歌面对充淮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娇柔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定神一看,这可不就是那日正堂之上对着她横眉竖眼的少女,她的庶出四妹—沅绮云。 “是啊,绮云,你可得好好恭喜二姐儿。”说到如此,怎少得了那沅绮云的亲母—冯柳,看着眼前那皮笑肉不笑的母女俩,沅歌真是厌烦至极。 “四妹真是客气了,二姐也祝愿四妹早日得偿所愿,嫁入那心心念念的御使府。” “二姐?!”只见那沅绮云并无想到沅歌竟敢当着众人嘲讽她的痛处,本就伪着的笑脸在也撑不下去,看向沅歌时满脸狰狞,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去看向沅鸿波时满眼泪花。 “四妹,还是应该多笑些,切记别破坏了这张小脸的美感,否则向进御使府,更难哦...”沅歌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可也绝不是那任人揉捻的软柿子。 今日毕竟是大日,沅鸿波怎会由着那庶女毁害相府名声? “今日是你二姐的大日子,怎得如此?真是胡闹!你还不把你这没教养没体统的女儿带下去!”见着沅鸿波的怒气,一旁看戏的冯氏面色也颇为精彩,忙拉着沅绮云就退了下去,沅绮云好似不服气的模样,被拉走时还恶狠狠的瞪着被围做一团的沅歌。 “...”沅歌也真是无奈到了极点,随后察觉到大哥、母亲肯定的目光。 “相爷,裴御使带着长随小厮和礼品名单,说要向四小姐下聘。”府内恭贺之人不断,沅鸿波和赵缨奔波于堂中四处应酬,正当宴会将要结束之际,府内小厮的一声通禀,再次掀起热波,沅鸿波与赵缨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裴御使?是已故防御使裴杨大人的独子吧,那可是个好儿郎啊。”李夫人言道。 “谁说不是,当初相爷可是为这位裴小大人和府中嫡女定的亲那,这如今不知怎么又换成了庶女...”康夫人附议。 “我听说啊,是这位裴小大人和府中四小姐牵扯到一起被二小姐撞见了,二小姐是个不忍的性子,这才嫡女换庶女的。”又一夫人附议。 “...”面对成为众人八卦中心的沅歌,早已见怪不怪,不紧不慢的走向沅鸿波处。 “父亲...”沅歌俯身在沅鸿波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着沅歌离去,沅鸿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让小厮将人请入后厅。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事又是你做的是不是,那个狐狸精生下的小狐媚子搞砸了你的亲事也搞砸了自己的名声,母亲好不容易盼来这天,你这又是做的哪出?”沅鸿波已经前往后厅,沅歌刚想松口气,耳朵却被赵缨一把拧住,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真是让沅歌... “母亲大人,女儿怎会让那人好过,您先松手,先松手...”见着赵缨如此模样,沅歌顿时哭笑不得,这位丞相夫人一生顺遂,就只有冯氏这一件挫折,如今抓住了她的错处,见自己女儿如此,自然十分不快。 “母亲大人随着我去后厅一看便知。”沅歌讨好的挽住赵缨的胳膊,用着哄孩子般的语气与神色将其哄入后厅,还未踏入后厅,便听见沅绮云和冯氏啼哭的声音,赵缨自是十分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沅歌。 沅歌自是对自己做出的事十拿九稳,她冲赵缨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接着将其搀入厅中。 “二姐,我错了,我不该破坏你和硕哥哥,千错万错都是绮云的错,还请你和夫人可怜,不要对绮云如此,绮云也是相府的女儿啊,怎能如此受辱...”刚踏入厅门,还未等到沅歌反映过来,沅绮云一个箭步的冲到沅歌面前,那场面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沅绮云的眼泪像是流不尽似的... “四妹,可要谨言慎行,如今我已是当今国主的沅贵人,不可妄言。”沅歌对着这眼泪汪汪的姑娘自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说出之言字字诛心。 沅绮云看着沅歌油盐不进的模样,微楞,接着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赵缨身上。 “夫人,求求您,不要让绮云受此羞辱,绮云保证,不会在与二姐争什么了,我姨娘也不会与您争什么了。”赵缨本就不满,听到此言,更加烦闷,说着就一脚踢开扑在脚边的沅绮云,拉着沅歌走至沅鸿波面前。 ‘果真最不能惹的便是女人啊...’对着被一脚踢开的沅绮云还未反应过来。 “相爷,这又是闹哪一处,今日可是我们歌儿的好日子,怎能让这贱人破坏至此!”赵缨不满的冲着沅鸿波发泄着一天的怒气,不顾裴硕等人的身份,不留一丝情面。 沅歌见状,立刻走至沅鸿波面前,为自家不长脑子的母亲大人解围起来。 “父亲,四妹这是?”看着沅歌如此得体的模样,沅鸿波欣慰不少。 “相爷,夫人,我愿承起责任,迎府内四小姐入御使府,但只可为妾氏。裴某愿起誓,今生绝不会娶第二人。”正当厅中陷入僵局之际,裴硕起身,对着沅鸿波、赵缨俯身作揖,表明立场,态度严峻,言之凿凿,但,绝不迎娶第二人?说到此处,也惊到了一旁的沅歌。 ‘你让我纳了她,那我便纳了她,但是如此品貌的女子怎可为裴府女主?还望小姐答应,裴某只可迎她为妾。’昔日话语,犹在耳边,当日的裴硕可并未告知沅歌今生绝不再娶,沅歌看向裴硕,但这次,有却没有等到他的视线。 一旁见着并无任何转机的沅绮云也终于死了心,上前一步,刚刚的泼妇模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委屈求全的乖女儿模样。 “父亲,母亲不必为绮云费心了,裴御使能待绮云如此,绮云依然知足。”只见沅绮云冲着沅鸿波与赵缨的方向深拜,得体的礼仪,委屈的模样,看向裴硕之时满是崇拜与希望。 沅鸿波见此也颇为赞许,看向沅绮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慈爱。这一波操作再次令沅歌心悦诚服,真乃能屈能伸的奇女子是也... “恭喜相爷一日嫁二女啊。”群众a “客气客气...”刚刚嘲讽之人瞬间转变了方向,从看戏也转变成恭维,冯氏也一改往日谨小慎微的可怜模样,见着自家女儿与裴府亲事已定,竟一瞬间不计较那名分起来,接受着周围夫人们虚无缥缈的恭维起来,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把闺女嫁给了天上的玉帝一般无二。 ‘妾氏又如何?我家云儿嫁过去那可是裴府唯一的女主人!’冯氏此刻还不知道,入裴府是沅绮云悲惨命运的开始,也是自己命运的悲哀... 此处插入宫内御书房一片段。 “怎么样,她作何反应...”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的充淮面对着传旨侍从的禀告,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相爷府中众人倒是笑意甚多,倒是贵人脸色却不太好看...” 侍从们还是第一次面对宣旨后还要来询问听旨人反应的国主,心内纷纷惴惴不安,正当我们小侍从们惶恐不安之际,龄安却发现奏章挡住的面孔之下,充淮那藏不住的笑意和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欣喜。 ‘这女子,必不是小角色!’ 第十二章小小贵人 舜熙三年三月某日,天还未亮,沅歌便被小桃唤了起来。 今日是中选国女入宫的大日子,丞相府里自是上下警惕。沅歌所居住的影萱阁更不例外,丫头婆子们各司其职进进出出忙活的不可开交。小桃和赵嬷嬷张罗着替沅歌换上入宫朝服,望着眼前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沅歌,赵嬷嬷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给她梳头之时,赵缨走了进来。 “母亲,您怎么来了?”沅歌霎时间看到眼前的赵缨,瞬间清醒过来。 今日不只是沅歌入宫的大日子,更是相府嫁女,两桩大事同时进行,这更是成为轰动京城的大事。 赵缨笑着看着沅歌,眼眶之中还含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女儿的大事,母亲怎会缺席,定是要好好恭贺一番的。”说罢,牵起沅歌的手将手肘处那鲜艳如血的镯子戴入沅歌手肘中。 “母亲...”沅歌看着这本无血缘的母亲,动情之中,也想起了自己不知何处的阿娘,不知她还好吗?想到此处,泪珠不由得散落下来。 旁边的赵嬷嬷见状立刻不知从哪得来的手帕递给母女二人,“夫人,小主是有福之人,今日乃是大喜,何必太过伤怀。”说着轻轻抚慰伤心之中的赵缨。 “是啊,歌儿,今日是你入宫之日,母亲亲自为你梳妆,愿你今后繁花似锦,平安顺遂。”说着拭去脸颊之处的泪珠朝着沅歌摆了摆手。 “是。”沅歌一口应了下来。 一旁的小桃贴心的将刻着平安的梳子递给赵缨,赵缨缓缓地为沅歌梳妆着,周围侍女都被这母慈女孝的模样所打动。而府中的青盈阁显然并没有那样祥和。 “姨娘,你这是...”沅绮云今日本就十分不悦,本该对着自己说些体己话的冯柳不但不如此,反而在翻找着自己本就不多的陪嫁! “云儿,你就要嫁入御使府了,那样破天的富贵,你怎忍心姨娘在这相府之中受那贱人的气,这些你留着也无用,不如给了姨娘,姨娘在这相府中还能帮衬你一些。”面对女儿的指责,冯柳显然不悦,她一边对着沅绮云说些没有的话一边并没停下翻找嫁妆箱的举动。 “...”沅绮云看着自己姨娘如此行径,听着隔壁院中沅歌母女的嘻笑之声,更是愤恨!都是相府的小姐,出自一门,凭什么她能受皇恩眷顾,众人吹捧,而自己只能在这小小庭院之中,守着这么个没有用的姨娘?!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沅绮云的拳头早已握成一团,满脸皆是妒嫉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发饰逐渐沉重,梳妆也完成了。沅歌微微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下,柳叶弯弯的眉,妆容淡雅且精致,耳边的明珠熠熠生辉将整个人的起色拉长。 她要入宫了。 一切那样的不真实,就这样她就要嫁人了吗? “赵嬷嬷,这装扮会不会太过华贵,是否僭越?”沅歌不放心的看向一旁的妇。 “不会,小姐这次入宫便是国主的沅贵人了,贵人这样的装扮是对的。”赵嬷嬷回答之余面含笑意,显然是对沅歌仔细细致的性子极满意的,“小主不必紧张,一路上自有老身相伴,规矩、体统一应事宜老身会多加提醒,小主安心就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沅歌鬓角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小桃瞧见后,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平日里小姐可从为如此,向来是紧张了呢。” “臭丫头,再敢胡说,我就让你跟着绮云进裴家去。”被打趣的沅歌有些不好意思,本着不服输的劲头还是用话怼了出去,惹得小桃信以为真,吓得急忙求饶起来。在小桃的打趣中,沅歌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与害怕了。 随着时辰到来,外面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之声,中间参杂着喜庆的丝竹之声。 “小姐,前方是四小姐出门,不知我们是...”小桃说到此处语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走,怎的?我一个贵人,相府嫡女还要让我给她让路不成?”华服下的沅歌似更有气魄,随着沅歌的一声令下,跟随着的奴仆也纷纷神奇起来,领头之处的嬷嬷得到指令,顿时不客气起来,一把推开前方沅绮云的陪嫁嬷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留下原地里不知所措的沅绮云一行人。 “小姐,你今日也太酷了些,小桃真为夫人开心。”轿撵之中,小桃喜气洋洋的模样熏红了脸颊,一脸崇拜的看着沅歌。 “小丫头,这算什么?”沅歌不免也笑了起来。 “小主,今日之事入宫之后还是能免则免,毕竟树大招风,还望小主谨记于心。” “嬷嬷,我知道啦,我保证不会如此。”华服钗饰也挡不住沅歌骨子之中的灵活劲,刚刚装了几分贵人模样,离了众人的视线,瞬间打回原形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赵嬷嬷早已摸透她的性子,面对撒娇耍赖的沅歌也同样无计可施,只得无奈的用手轻拍她的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沅歌一众人到达皇城内。在侍从和赵嬷嬷的带领下沅歌首先到达了金銮殿。殿内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只属于皇城之中的富贵与华丽,殿内中心之中的金漆雕龙椅之处,坐着一位神气飞扬的男子,男子坐立于中堂之上,身着龙袍,仰视万物,颇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意味。 “沅鸿波之女,贵人沅氏拜见国主,国主万安。”反映过来此人的身份,沅歌走向前去行礼问安。 “沅妹妹果真是清新脱俗,怪不得国主心心念念着呢。”沅歌低下头,还未等到让她起身的指令,便听见身后传来娇俏之声。 “贵人,这位是婉嫔娘娘。”正在沅歌不知如何作答之时,赵嬷嬷的小声提醒显然是沅歌的救命符。 “婉嫔娘娘才是国色天香,嫔妾担当不起。”沅歌心中默默流汗,早就听闻这位婉嫔娘娘的绝色与狠辣,怎么这么倒霉,一入宫就撞见了这位大佛。 “文儿,来,朕有个东西送你。”见着林姬文的到来,龙椅之处的充淮瞬间将其唤入他的身边,不顾众人的眼光与议论将其拉入龙椅之上,林姬文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只是满脸得意的撇了下堂之处还是跪拜状的沅歌。 “...”我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佛,倒是先让我起来啊? “这位不是国主身边的赵嬷嬷嘛,怎得还跪着,霜儿,还不快去把嬷嬷扶起来。”只见林姬文赶忙霜儿想要将跪在沅歌身旁的赵嬷嬷扶起,却不曾想到霜儿靠近之时,赵嬷嬷竟丝毫不留情面不仅躲开了林姬文的侍女,反而直愣愣的看向充淮身侧的林姬文。 “娘娘,老身伺候人惯了,不打紧,您乃是后宫中人,后宫中人应恪守本分,一,不得不守礼节,竟敢与我朝国主同座,二不该骄纵跋扈,捻酸吃醋,让堂下无辜嫔妃受辱,敢问,这便是都察府林大人的好家教?”赵嬷嬷言之凿凿,字字诛心,说的林姬文是满脸焦急,生生逼红了脸颊,这一桩桩的帽子扣下来,她怎受的住? “国主,文儿,没有,这都是些虚无缥缈之事,臣妾...”只见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美人瞬间跪在冰冷的地面,双眸饱含泪水,真是颇有病美人的模子。 沅歌本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戏,一边赞叹于赵嬷嬷不惧宠妃势力的直言令词,一边感叹于林姬文撒娇哭诉的功力,宫内果真藏龙卧虎,今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过无聊。 在看向正中处的充淮,哪有一分怜香惜玉之心,只淡淡的品着茶,虽抬手将美人扶起,但是眼角之处竟还有着那些许的厌恶,是的,厌恶。 “嬷嬷言重了,只不过事文儿贪玩罢了,带着沅贵人去坤宁殿见皇后罢。”只见坐于高处的男子并不想为沅歌所受之事谈论一二,只是将满脸泪花的美人揽在怀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 ‘真是个色令至昏的坏蛋,跟我的淮哥哥简直没法比。’沅歌心中大骂。 “多谢嬷嬷。”离开了那华丽的殿堂,沅歌有些放松,同时向赵嬷嬷简单行礼,表示感谢。 “贵人客气了,老身不过是直言,婉嫔娘娘处事是不稳当。”赵嬷嬷听到沅歌此言,颇为震惊,要知道京中小姐们无不是用鼻孔看人,又怎会向她这一个嬷嬷行礼感谢。 坤宁殿。 还未踏入,沅歌便听到从内传出女子们独有的笑声,各个娇俏。走进,坤宁殿倒是不像金銮殿那样华贵,倒也是精细,想必主人是花了不少心思仔细装扮着的。 “嫔妾贵人沅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常乐无极。”沅歌走进去,笑声戛然而止,全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沅歌身上,沅歌深吸一口气,向着那端庄的皇后处走去。 “沅贵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呢,小小贵人竟让皇后娘娘等你一人。”还未起身,沅歌新的刁难再次来临。 第十三章当宠第一人 “小主可要细细听好,皇后娘娘左下方是恪嫔娘娘,尚书大人家的嫡幼女,自幼受宠,右侧方是娘娘家中的庶妹,暂未定封号,小主不必在意,其次那相貌相似的两位便是英国公的双生女儿,红衣名唤萧育阮,青衣名唤萧育筱,两位都是与您同月份入宫的常在,现在居住于长春殿与意鸾阁。”还未进入坤宁殿时,隔着门窗,赵嬷嬷已将殿中众位佳丽的身份交代完毕。 如此沅歌心内早有成算,此刻向她发难的便是那家世渊源,性子易燃易爆的恪嫔—顾捷。据赵嬷嬷说,这位恪嫔娘娘极为大胆,或许也正是因为有着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并不得充淮喜爱,对于这种性格的女子,绝不能硬来,想必自己示弱会大有帮助。 “恪嫔娘娘常乐无极,嫔妾初次入宫,身份卑贱,对皇后娘娘时尊敬已久的,娘娘真真是误会嫔妾了。”只见沅歌学着病娇美人摆出那胆小示弱的模样,身份转变之快同样打了身旁赵嬷嬷一个措手不及。 “你...你摆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国主可不在这。”面对沅歌此刻的模样,顾捷竟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瞪了沅歌半晌,说出了句没有建设性的话。 “起身吧,大家之后都是姐妹,何必咄咄逼人。”季然怎会察觉不出沅歌的想法,但却并没有拆穿,只无奈的笑了下,便安排身旁的大侍女—苏茉儿为沅歌赐座。 “是的呢,今后可都是一个宫里的姐妹,恪嫔姐姐多多包涵嫔妾,可好?”说着沅歌便冲着气急败坏的顾捷眨了下眼睛。 “你...!”顾捷顿时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耶,第一回合,完胜!’沅歌心里暗暗得意之时,无意间看见坐立于中央高处那端庄优雅的季然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宛如姐姐看着自己顽皮的妹妹一般无二,这让沅歌迷惑不堪。 “听说今日受封入宫的姐妹中,国主独独唤了沅姐姐前去,想必姐姐定是很得圣心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沅歌只得再次硬起头皮看向说话的女子—萧育阮。 虽只有常在的身份,但此次入选的新人之中,国主独独为她赐了个封号—惠。惠,聪慧仁爱,柔和温顺,是个极好的封号。 ‘干嘛都来针对我...’沅歌内心顿时叫苦连天,可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惠常在何必自谦,国主唤我前往是询问有关家父之事,国主英明,怎会是那贪恋美色之人。要说得圣心,谁有能比得上我们的婉嫔娘娘,刚国主还因婉嫔娘娘不悦,罚嫔妾跪了半晌呢。”以玩笑,轻快式语言说出来自然是无错的。看向赵嬷嬷,赵嬷嬷亦对她报以肯定的微笑,沅歌终于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娘娘,嫔妾身子不适,想请求早些回宫,还望娘娘心疼嫔妾...”说到这,还不忘摆出一幅可怜模样。 “你还小,身子弱,是该好好歇息。今日时辰不早了,各位妹妹早些回宫歇息去吧。”看到沅歌如此,既然忍不住的轻笑一声,随后跟着她的意思,让众多佳丽各自回宫。 “呼...嬷嬷,这里日日都如此吗?她们也不嫌累。”一出殿门,沅歌终于松了口气,大呼疲惫不堪,精疲力尽。 ‘本能活到七老八十,被这一整,自己能不能活到回去那日都可想而知。’ 赵嬷嬷看着眼前还是孩子心性的沅歌,无奈到了心坎里。 坤宁殿,嫔妃都已经纷纷告辞。季然想起沅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难得看见皇后如此开颜。”充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坤宁殿,猛地出声,倒是吓得坤宁殿侍从一跳,可季然只是对着他淡淡一笑。 “国主,您交代过的那个女子真是不错,就连臣妾看着也是十分欢喜,宫内好久不曾如此热闹有趣,这样的女子常伴君身侧想必太后她老人家也会安心不少。”谈起沅歌的季然瞬时满是笑意。 回忆一个时辰之前,金銮殿。 “嬷嬷言重了,只不过事文儿贪玩罢了,带着沅贵人去坤宁殿见皇后罢。”充淮随手玩弄着怀中美人的发丝,眼珠却是乌黑且深邃,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伴随着沅歌离开的背影,充淮也将周围侍从一应打法出去,人退完毕,整个殿中就剩充淮与林姬文二人,谁料充淮一把将怀中美人推倒在地。 美人自是觉得委屈异常,眼眶之中含着眼泪倒在地上,娇滴滴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充淮却整理好衣饰起了身,冲着美人道,“别忘了你的规矩,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自有万千人做。”冰冷冷的语气与刚刚的宠溺、怜惜判若两人。 林姬文心中又何尝不知他的规矩,自她进少主府起,他便立下了规矩,人前是那恩宠不断的婉嫔,人后谁又知她林姬文的心酸苦楚?不,即使这样,她还是愿意的,是,是她心甘情愿如此的。 离开金銮殿的充淮悄无声息的进入坤宁殿偏殿,他与季然并不同于其他嫔妃,见到他的身影,季然似是早已习以为常的模样,两人对视而笑,默契十足,接着季然又恢复到那端庄皇后的模样。 隔着屏风,充淮清楚的看到刚刚面对自己的那个小女子忽然变得欢悦跳脱起来,亦喜亦嗔,忽而娇弱的惹人疼惜忽而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随着沅歌的一嗔一笑,充淮竟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倒是比寻常人有趣了些。”充淮只淡淡一笑,季然也同样浃口不言。 晌午,昭阳殿 “嬷嬷,宫里可真是好看,房间处处都好精致哦。”昭阳殿那华丽考究的建筑瞬间征服沅歌,精致楼阁间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池水碧绿而明镜。沅歌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穿过细长的走廊,走入正殿之中,眼前瞬间一亮,殿中不仅宽敞、明亮而且鲜花满地,处处皆是花香,房间之内,陈设摆放,都可以看出那是用了心的。 “见过沅贵人,沅贵人安康。”一进入昭阳殿正殿,众人纷纷行礼见安,整齐有肃的模样。 “起身吧。”沅歌见状,瞬间摆出那端庄模样,往日调皮模样再也不见。 “宫里果然奢靡华丽,小小贵人竟然都可以住如此华丽的宫室。”沅歌屏退左右,房间内只剩主仆三人时,卸下端庄外衣的沅歌瞬间大呼一口气,坐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翘着腿,眼神不忘四处张望。 “贵人有所不知,昭阳宫过去可是太后为皇后时居住的地方,房屋内摆放的物件当然是极好的。”赵嬷嬷说着贴心将茶水递至沅歌手边。 “太后娘娘...不对啊,皇后不是应该住在坤宁殿嘛,太后娘娘怎会...”沅歌听闻顿时疑惑不解,想着便下意识的询问起来,本不以为事的沅歌却清楚的看见赵嬷嬷在自己的询问下变了脸色,眼神中颇为遗憾。 “嬷嬷,您知道宫里哪位贵人手中会有顶顶好的珍珠嘛?”看着嬷嬷的神态,沅歌及时的转移问题道。 ‘毕竟宫里之事离奇,自己干嘛这么关心嘛,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回家呢。’想到这沅歌同时在心中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暗暗点头。 “哦,顶顶好的,那一定是婉嫔娘娘了,娘娘最是喜爱珍珠,本就有不少的私藏,又深受皇恩。” ‘婉嫔...那岂不是今日那个...老天啊,一定要这么考验我嘛!!’ “见过沅贵人,国主有旨。”正当沅歌处于雷劈状态之时,殿门前一侍从的嗓音唤醒了沅歌的意识。 “公公请进,不知国主有何吩咐。” “国主宣了沅贵人陪同晚膳,还请贵人好好准备,您可是这新晋小主中的头一个,贵人真是有福气。”宫中的人可是人精,面对充淮一次又一次的破例,心中早早便有了成算,好不容易见着正主,自然是忙不急的巴结上去。 ‘...’好吧,我们的沅歌小姐又受到了暴击! “借公公吉言了,我们小主一定好好准备。”赵嬷嬷见着愣住的沅歌,忙的上前一步,谢恩之时,将袖口处的些许银钱塞入公公的手中。 “瞧给您客气的,谁不知您再国主那的位置。”正可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着谢赏的公公自然是满面笑意,“那奴才就不打扰了,恭祝贵人节节高升了。” 随着宣旨人员的离去,昭阳宫再次陷入寂静。 “贵人...贵人...?”小桃见着一动不动的沅歌,忍不住的上前一步,轻轻推动,想着唤回她的意识。 “啊!!!!嬷嬷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晚膳倒是可以,那晚膳结束岂不是...”沅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许多不该有的画面,然后就出现了皇宫中侍女们谣传的这一幕—只见公公宣旨完毕,昭阳宫主位沅贵人‘高兴’的上蹿下跳,行为举止,颇为不雅,新人受宠,不知收敛,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此刻... “贵人。” “不去可以吗?” “贵人!” “真的不行吗...” 第十四章侍寝警告 “贵人,您可是此次入宫召宣第一人呢,比是有福气的呢。”说话的声腔中自有那一份恭祝与谄媚。 “贵人?沅贵人,该醒神了,御鸾可在殿前恭迎了...”喜嬷嬷侍候的贵人娘娘不止一二,像是咱面前的沅贵人这样的还是头一遭。本是皇恩浩荡的喜事,瞅着沅歌那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早已说过几百次的话这一次却无法张口。 “愿贵人步步高升,得偿所愿。”喜嬷嬷一行人按照规矩将沅歌收拾完毕,只见镜中梳妆后的沅歌妆容清新自然,只是那表情颇有视死如归的感觉。 “小主?”赵嬷嬷见此只得上前,轻轻在其身旁提醒道。 “小桃,赏。”被唤醒意识的沅歌看着身下跪着的一片,忙唤小桃将早已备下的彩头打赏下去。 春鸾阁 “嬷嬷...” “小主不用太过紧张,国主是个温柔和善的性子。”赵嬷嬷看着沅歌的模样,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怎么会不紧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还要回家见淮哥哥呢,在这可不能把第一次...啊啊啊...’秀美的小脸不自觉的皱成一团,心理焦急不安。 还未等到沅歌察觉一抹修长的身影从殿门悄然而至,赵嬷嬷抬头便看见充淮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朝这走来。 赵嬷嬷刚想提醒沅歌一二,便看见充淮冲她挥了挥手,赵嬷嬷毕竟是充淮身边用惯了的老人,自然便清楚他的意思,于是不发一言,拉着身旁的小桃退下,殿中瞬间只剩下沅歌与充淮二人。 ‘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细腰,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两人距离逐渐缩短,沉浸其中的沅歌并没有发觉充淮的靠近。 “爱妃果真好模样,不知何事让美人生的一脸惆怅。”充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愁思,这可不是那日见到时的单纯模样,本是恩宠有加的事情,眼前女子却一副愁思,充淮不自觉的打趣起来。 “沅歌真是该死,竟没有察觉国主...”沅歌望见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微楞,随后本着礼仪刚想跪下认罪却被充淮一把拉入怀中。 还是第一次和男子靠的这样近,更何况那人还有着和淮哥哥一般无二的脸,沅歌本能似地羞红了脸颊。 “国主...” “还是笑起来好看呢...” 轰... 男子独特的嗓音在沅歌耳中回荡,世界仿佛仅剩二人,沅歌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幕像极了一副郎情妾意的画卷,美人在怀,郎君亦笑意满满,可打破这一画面的却是画中人。只见随着窗户处一身影的离去,充淮眼中的柔情立即消散,一把甩开怀中的美人,嫌弃似的拿起袖口处的手帕擦了擦双手。 “...” “会刺绣吗?”男子力气实在是大,充淮突如其来的行为,竟将沅歌甩倒在地,接着更为奇葩的一幕来袭,那坐姿散漫的傲娇帝王一边优雅的品着茶水一边盛气凌人说出一句没缘由的话语。 “...” “哑巴吗?”傲娇帝 “会一点点...” “那就别睡了,今晚做一个香袋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简直令人发指,盛装出席的沅歌跪坐在软垫之上,一手拿着细长的针,一手捧着红底的绣棚,聚精会神中似乎又有那么一丝笨手笨脚的意味,而充淮则无比坦然的端坐一边,优雅的享用着晚膳,时不时的瞥一眼沅歌。 “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完成,只见那细长如玉的小手上多了一个,不,其实更可以说是一坨歪歪扭扭不知何种形状的香袋。 “沅相果真培育了一个好女儿,哈哈哈。”一脸得意,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香袋奉送至充淮面前时,只见那皇帝先是愣了,接着拿起香袋,上下左右那叫看了个仔仔细细,随后竟不顾礼仪体统的大笑出来。 ‘这可是本姑娘的第一件佳作,这样也属实不易了好不好...’察觉不出充淮有任何不悦后,沅歌终于松下一口气。要知道涧城沅歌可是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唯独那一手的针线水平时常令阿娘阿姐发愁。 “很好,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朕有空会去昭阳殿看你。”正当沅歌还在沾沾自喜时,充淮一句话便将她打回现实。 ‘这是啥子操作...说好的晚膳没吃着,还被抓来做苦力,皇妃的待遇未免太差了。’沅歌一边乖巧的向充淮行礼,一边心里默默吐槽着。 “小主,您怎么出来了?”侯在殿门的赵嬷嬷,小桃等一行人见着沅歌气呼呼的走出殿门,纷纷惊讶的看向沅歌。 “走!打道回府!”只见沅歌深吸一口气,言语中颇有那侠女风范,甩着衣袖大摇大摆的带着赵嬷嬷、小桃离去,留下殿门外一脸诧异的众人扬长而去... 昭阳殿 “小主,今夜为何?”赵嬷嬷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众人退去后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嬷嬷,我可没有得罪国主,至于为啥没留我侍寝,我肿么会知道的啦。”小桃侍候着沅歌卸去钗环,褪下华服,沅歌瞬间又变成了那调皮、活泼模样。 “小主...不可如此。”赵嬷嬷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沅歌,“哪有姑娘家随意探讨恩露之事,让人听见了,又该说您的不是。” “您与小桃又不是外人嘛。”对此沅歌不以为意的冲着二人一笑。毕竟沅歌可以看出,其二人是真心待她,她又怎会在她二人摆出那主子奴才姿态。 此刻已是夜深,昭阳宫再次恢复宁静,斗智斗勇了一天的沅歌早已睡得一沓糊涂,没有察觉出不知何时起身旁早已躺了一个男人。 第二日。 “啊啊啊啊!!!”随着殿内一声大喊,昭阳宫内外吓得纷纷前来,小桃与赵嬷嬷首当其冲,推门而入,只见偌大床榻之上,沅歌环抱棉被,一脸惊讶模样,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床上的充淮。 “下去。”床榻处的充淮显然更加淡定,见着众人的视线,不以为意,只轻声让其退下,声音沙哑迷糊,睡意慢慢。 “你...什么时候...臭流氓!!”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此刻的沅歌早已被气愤左右,只见沅歌恶狠狠的用着力气踹着床上的男人。 女人的力气显然是不足以踢动男人,男人见状起身,双手环抱,看着女人,显然没有要下床的动作。 “看着我干嘛...”不知是睡意消散带来了意识还是被男人的目光整的心虚,此刻的沅歌说话的嗓音也略小了起来。 “昨夜朕来时,歌儿已经睡下,朕体恤你刚入宫的劳累,便不必叫醒。看着歌儿如今,想必是歇息好了,不如...”男子的嗓音低沉又不失性感,裸露的上身更添暧昧神色,随着话语,充淮一点点向沅歌靠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沅歌见状吓得一动不敢动弹,僵持在原地,双眼紧闭,睫毛都在颤抖。 “想什么呢,起身,帮朕穿衣。”早已脑补了无数版本的沅歌却迟迟没有等到下文却听到男子的笑声,睁眼一瞧,充淮早已起身,站在床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沅歌。 “是!”沅歌见状,立刻放下心来,开心雀跃的跑了下来,不穿鞋袜,一脸殷勤的伺候着充淮,早已忘记询问昨夜之事。 充淮看着殷勤的沅歌,心中甚是满意,还颇有一种哄骗孩子的得意感,随后召唤众人为沅歌梳妆,自己则坐在一旁的软椅之处,两人一个梳妆一个喝茶等待,竟有一种放松美好感。 可在昭阳殿其他人看来,却没有如此放松了。 “国主这是...”侍女香草 “听说国主昨夜可是从婉嫔娘娘那出来的。”侍女珠儿 “我们贵人可真有本事,谁不知道那位之前可是国主心尖上的,还从未听说过因为哪位小主而冷了揽月阁呢。”香草微微瞟了眼殿内的沅歌,得意的模样溢于言表。 “谁说不是呢。” “...” 殿外宫人们悄悄议论着昭阳宫的未来,殿内沅歌也被梳妆完毕,只见沅歌身着紫色碧霞罗裙,裙摆处绣着紫薇花,发髻处斜插着一支金钗,妆容精致淡雅。 “歌儿真是极美。”充淮走至沅歌身后,不知何时手中有了一个精致的钗珠,只见那平时高高在上的皇帝亲手细致的将钗珠插入女子发髻之中。 “谢国主赏。” 两人携手来至坤宁殿,殿内妃嫔早已坐立完毕。充淮昨夜从揽月阁去昭阳殿的消息宫内上下早已人尽皆知,满满的一屋子人,各个心怀鬼胎。 沅歌试着将手从充淮手中抽离,奈何男人力气太大,怎么也离不开,只得稍退一步,将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真的是开玩笑嘛,这样子进去,屋里那些女人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正当沅歌为自己小心细致暗暗得意之时,身旁的男子却早已发觉到她内心的小九九,只见男子轻笑,一把将沅歌拉入怀中,竟步向前走去。 “国主,沅贵人驾到...” 第十五章寻宝之路 慢慢逼近坤宁殿,沅歌的头皮逐渐发麻。 “国主,沅贵人驾到。”随着龄安一声告召,沅歌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充淮进入了坤宁殿,与其说是走,更不如说是拖。 大家便纷纷起身,想看看这沅贵人该是如何风姿,谁料想二人竟是那般亲密姿态,当着众位嫔妃面前,充淮竟环抱着这位新贵人,宠溺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连那曾经最得宠的婉嫔都没有过的恩宠,众人视线不免还看向那位婉嫔,美人娇俏的小脸上双眸暗淡,不复往日神色,这是怎么了? “歌儿坐朕身旁就好。”不闻两耳窗边事,充淮自顾将沅歌拉入那最中心的软榻处,沅歌坐立不安,椅子处似有千根针,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摆出那轻松姿态,脸上的笑容却早是僵硬不堪。 “来,尝尝这蜜饯,你昨夜不是说想吃吗?”充淮笑意盈盈的拿起桌上的蜜饯,不顾众位嫔妃还行着礼,跪着安,将蜜饯巴巴地递在沅歌面前。 ‘这是啥拉仇恨的新方法嘛?这是要玩死我啊!!’无视嫔妃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坐于充淮身旁的沅歌味同嚼蜡,乖巧的张开嘴,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倘若眼神能杀人,此刻的沅歌早已被切的细碎,连渣也不剩。 “各位妹妹起身吧。”季然见着二人模样,看着沅歌的神态动作,只无奈的一笑,便为充淮打起圆场来。 “沅姐姐真是好福气,得了国主这样的恩宠呢,咱们姐妹可是羡慕不来的呢,你说对吧,恪嫔姐姐。”定睛一看原是那能言善辩的萧育阮,进宫不过数日,这位小主可是收拢了不少妃嫔、侍从的心,提起这位,宫内上下无不赞不绝口,沅歌对此也早有耳闻,咱们这位人人夸赞的惠常在,定不是个善茬。 ‘可是个有本事的主,惹不起惹不起..沅歌心中默念,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说些什么,另一个矛盾却再次袭来... “妹妹说的极是,婉嫔啊你说是不是?”恪嫔一项是轻易被人左右的主,萧育阮简单一句话,便让她做了那替罪羔羊。顾捷(恪嫔)金色护甲微翘,嘲讽似的嘴角笑意满满,看着身旁那早已不满已久的林姬文。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林姬文,令众人没想到的却是,往日里张扬跋扈的女人今日面对直面而来的羞辱却不发一言,她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笑容,眸间尽显温柔,华色精妙唇线绽蔓,看向沅歌嫣然一笑道,“妹妹年纪尚小,进宫想必还未曾适应,国主体恤妹妹,是妹妹之福,今后多来姐姐这揽月阁坐坐,你我二人未入宫前同住京中,想必是有不少的话语聊聊的。” ... 众人的脸顿时五味杂陈,谁人不知咱这位揽月阁婉嫔,那可是仗着宠爱嚣张跋扈惯了的主,平日里打骂侍从,摔东西,砸首饰那都是常有的事,今日恪嫔都羞辱到面前了,竟这般沉得住气,实属难得啊。 “文儿,果真懂事了不少。”充淮看着殿下进退有度的女子,赞许的点了点头,“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不如就晋文儿为妃吧。” “谢国主。”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悄然退下。 “既然文儿做了妃,那也一同晋歌儿为嫔吧。” 轰!!! 刚入宫不久便册封?堂下众嫔妃似震惊似气愤看向中心处的充淮,男子却不以为然,有一搭没一下的摆玩着拇指之处的戒指,丝毫不觉那随意的语气已然将沅歌再次送入众嫔妃的漩涡中。 “国主,歌儿无功,不敢受此封赏,望国主收回圣意。”沅歌察觉到众位嫔妃的视线,心中自然明白,刚入宫就晋封实在是史无前例,若受了封赏,自己日后会更加艰难。一瞬间身体的直觉反应让沅歌立刻跪下请罪,希望充淮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 “怎无功?歌儿昨夜不还亲绣了香袋赠与朕吗,小小嫔位,还望笑纳,可好?”充淮眼神温和柔情,看着沅歌的目光似看向自己心中的珍宝。 嫔妃们见状不约而同的看向充淮,只见那华贵、威严的龙纹绣衫处,悬挂着一个丑陋不堪的红色香袋,做工简直可用粗糙形容,更不必提那艳俗之色。 “国主这是?” “一物换一物,朕言出必行,歌儿不必自谦。” “...” ‘明明是你强行逼我的,怎就变成了一物换一物了,国主大人,你只是好兴致,怎么办,怎么办...’沅歌心中直呼不妙,直呼不好。 晌午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宫内的祸害未除,这又来了位璟嫔。你们看见今个国主瞅着那贱人的模样没,那眼珠子都快粘在身上了。封嫔也就罢了,那小贱人却假意推脱,惹得国主竟然给了这样的封号!”顾捷。 “谁说不是呢,恪姐姐入宫这么久,资历不比那人深厚,怎得如今却踩在姐姐头上。”箫育阮立即迎合道。 “璟,原可指玉的光彩,那可是极高的词汇,如今国主赐了她这样的封号,前途可关啊。”说话的便是迟迟未曾露面的箫育筱,箫育阮的嫡亲姐妹儿。 “看见今个,婉妃的脸色没,那可是一出好戏呢。往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京中第一才女林姬文竟然开始贤良淑德起来,你们信吗,啊?哈哈哈哈...”顾捷。 “是呢,姐姐,您就看好吧,有意思的在后头。”箫育阮亲亲热热的上前挽住顾捷的胳膊,眼角之处,却多了几分不屑。 祺祥宫,箫氏姐妹。 “姐姐,那个恪嫔如此粗鄙不堪,您又何苦屈居她之下,委屈自己的身子。”箫育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箫育阮肩膀处捏动。 “妹妹你可还记得前些年,父亲身体不好,往日里奉承讨好的人,那时候都恨不得捅我们一刀,一向高傲的母亲,只能处处低头求人。那时候姐姐就立誓,一定不让你们在受此屈辱。”箫育阮笑着回头,牵起妹妹的手,将妹妹带去自己身旁入座。 “顾氏虽蠢笨,但是好摆动,家室又高,是个可用的。姐姐知道你本意不想入宫,你什么都不用管,顺遂无忧就好,姐姐会帮你。” “姐姐...” 揽月阁 “嫔妾见过婉妃娘娘,娘娘安康。”一离开那虎狼窝,沅歌便急切的跑回自己宫中,嘱咐赵嬷嬷等人将昭阳殿内刚刚到手的御赐之物打包好,巴巴的送去揽月阁中。 “璟嫔妹妹这是做些什么,咳咳...这是国主刚刚恩赐下的,姐姐怎受的起妹妹如此大礼,咳咳咳...”坐榻之上女人,一脸病容,不见一丝血色,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揽月阁此时却不见任何香薰痕迹,满屋子的中药味直冲沅歌鼻腔。 “刚刚便瞧见姐姐脸色不太好,特意回宫取了那人参和鹿茸前来送给姐姐,姐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沅歌。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妹妹好意了。”女子微微一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女人的面色太过苍白,沅歌竟也生出几分怜悯之情来。 ‘真可谓谓花无百日红,往日里最得宠的娘娘竟落得如此,而自己呢,又能撑几时?没有了国主的宠爱,自己又该如何?’想到自己,沅歌要回去的心更加坚定起来。 “嫔妾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听闻姐姐最是喜爱收藏各种珍珠,不知可否借臣妾一观。”沅歌。 “妹妹以诚待我,姐姐自然无法推辞。霜儿,带璟嫔娘娘去宝库。”林姬文道。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沅歌迈着喜悦的步伐,跟随着侍女霜儿的脚步,向内室走去,没想到... 另一边,御书房内充淮与季然并坐,棋盘错综复杂,两人表情也显得尤为严肃。 “国主,璟小主果真去了揽月阁。”棋局还在进行着,充淮的视线并未转移。龄安仿佛已经习惯这种场面,并不提醒,只端坐一旁。 “呼,然儿棋艺果真高超。”棋局已破,显然是季然获胜。 “国主谬赞,都是您教导的高。”季然往日里淡然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国主...”如此和谐画面之下,龄安却只能硬着头皮打断。 “继续跟着吧,看看我们的璟嫔娘娘到底想做些什么。”充淮微微一笑,将棋盘处的黑白子放回棋子中,新一轮的厮杀又再次展开。 揽月阁 “霜儿姑娘,我们怎么越走越黑了,不会是走错了吧。”不知走了多远,来时的路,沅歌早已记不清,四周黑暗且阴森,整个空气中满是腐朽的味道,细听,四周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沅歌心里顿时慌得不行,开始后悔怎会轻易相信... “霜儿姑娘?霜儿姑娘...”沅歌开始加快脚步,想要追上不要远处霜儿的身影。 瞬间,像是到达了目的地般,前方的女子停在了原地,无论沅歌如何呼叫,都不回头。忽然,发出瘆人的笑声。 “哈哈..嘿嘿..哈哈...”狭小的地库之中处处充满着霜儿的笑声。 瞬间,霜儿猛地一回头。 不!不!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霜儿。 “你是谁?!想要干嘛!”沅歌被下倒在地,不顾地上的潮湿与阴冷,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女人脸颊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角之上满是皱纹,靠近脖子处,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很是瘆人。 “我是谁?你去阴曹地府问阎王吧!”女人一步步上前,眼神中满是狰狞。 “啊...” 揽月阁内室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国主对您是有情义的,您又何苦为了她弄脏了您的手...”说话的女子可不就是霜儿,霜儿心疼的服侍着病榻之处的林姬文,林姬文还是如刚刚那般,面容毫无血色,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咳血的症状。 “霜儿,你心疼我,我明白,但是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国主他...咳咳...”林姬文咳嗽不止,手帕之上鲜红的鲜血格外引人注目。 “小主,我的小主,不小姐!小姐,霜儿不懂这些,霜儿只知道从您幼时我便被老爷买进府内,霜儿心疼您,心疼您...”霜儿跪地,满眼具是泪水。 “只要她死了,国主的心会回来的,对,霜儿,只要没了她,只要...” 第十六章重获信任 “啊...”刀光闪过,沅歌尖叫出声,双眸吓得紧闭。 ‘废了废了...死定了,阿爹阿娘,请恕女儿不孝,只能来世在孝敬您二老了...’ 过了半晌,沅歌发觉没有刀子捅进身体的疼痛,随着咚一声,沅歌欣喜的睁开双眼,只见刚刚面目可憎的女人倒地,嘴角之处留着黑血,并未合眼,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右手缓缓抬起,指着不知何人... “淮哥哥,你终于来救歌儿了,歌儿好害怕...”看清楚来人,沅歌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只见刚刚还在地上的小女子,不顾身上的泥土灰尘,直接扑到男子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哭的楚楚可怜,像极了找到依靠的小孩子。 “现在知道害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什么人都那么容易相信。”充淮面对女子再一次的昵称,先是一愣,接着目光柔和起来,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安抚哭泣的沅歌。 “淮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歌儿不想玩宫斗了,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好...”婉润玉香抱满怀,充淮还未来得及体会一二,沅歌直接晕倒了过去,嘴中还念念叨叨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回家?淮哥哥...”充淮打横抱起受惊晕倒的沅歌,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国主,您...”龄安还是第一次见着充淮如此模样。回想刚刚御书房内,与季然的棋局不过数十招,充淮明显心不在焉,反而惹得季然频频发笑。到最后,再也忍不下去,竟甩下季然,胯部前去。 揽月阁内 “霜儿,你说奶娘成功了吗?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病榻之上,刚刚气急攻心的林姬文并没有丝毫将养身体的打算,她只是一会儿问一下沅歌,一会儿派人前去查看。 “我们的婉妃娘娘,这是干嘛呢,这一门心思想要杀死嫔妃的手段,倒是恶毒的很啊,不愧是林家的姑娘,竟是同一路货色!” 林姬文并没有等来前去查看的侍女,等来的却是充淮的震怒。 当她看着充淮竟不顾往日的体面尊贵,怀抱着沅歌,她就明白,她完了,更可以说是林家完了。 京城早已将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林家嫡子,留恋青楼,千金买醉,为佳丽一掷千金,为此竟还活生生打死了京兆尹的亲侄子,京兆尹卫氏连带着朝中数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罢免小林公子的一切职务,至于深宫之内的林姬文,自然影响颇深,对此,林姬文也无可奈何。 “文儿罪该万死。”只见女人强撑着一口力气,在霜儿的扶持下起身,笔直的跪在充淮面前,面如死灰,心灰意冷。 “林家果真好本事,连杀人犯的妻子都敢雇佣给林家的小姐当奶母。也是,毕竟这奶母确实如林家所料替你办了不少的事。马侧妃、朱氏妾、杨妾氏,这桩桩件件,文儿啊,你竟当朕是瞎子,傻子不成!” “国主,文儿,爱慕您,倾心与您,所以即使您日日夜夜用这香料服以丹药伤我的身子,我也受下,只因您留宿之时,可对我温柔的说,文儿,这份赏赐除了你谁也担不起。所以,即使它是毒药,文儿也甘之如饴。您说的对啊,桩桩件件,您早有耳闻,到如今,文儿无话可说。文儿知道您,您壮志未酬,一身抱负,不会有女人真正走进您心中,文儿也愿一直伴您身侧,做您最得力的棋子,可您不能爱上别人,尤其是她!!” 充淮第一次正眼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女人,女人面容毫无血色,但腰板却是很直。 “文儿啊,朕好像第一次认识了你。”充淮漠然的看着林姬文,说完最后一句,头也不转的离开了揽月阁内。 随着充淮的离去,林姬文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似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地上的毛毡。 “娘娘!娘娘!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娘娘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昭阳殿内 “刘太医,璟嫔娘娘这是...”小桃看着椅子处黑着脸的充淮,床榻之上,紧皱眉头的沅歌,内心担忧不已,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 “哦,这位小主只是惊吓过度,不必优心,不必忧心...”被唤作太医的老人,花白的胡子自然垂下,似乎也在证明着自己的资历。 刘太医本名为刘槐,是医官世家,三代为皇宫办事,深得历代帝王的信任。更甚受先帝洪恩,亲自为刘槐赐名。槐,淮,与皇子冲字,不必刻意避讳,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此刻的刘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往日的从容淡定丝毫不见。国主脸色铁青的端坐一旁,时不时的撇向这边,一次,两次... 手执细长的针此刻在帝王的注视下,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脑袋之上,也开始爆出汗珠。 “刘太医只管安心治病,不必刻意避讳痛处,能让她疼一疼也不是不可以。”充淮轻珉了一口茶,说道。 “...”您这是什么要求,话音刚落,整个房间之内一片寂静。 刘太医倍感无奈,只得按照旨意扎针。一针,两针...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之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痛楚,眼皮开始跳动,额头之上也爆出了汗珠,嘴中似乎念念有词。 “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娘娘没说什么。”刘太医似乎听见了沅歌无意识下的话语,急忙否认道,这位小主胆子未免太大了,太大了... “淮哥哥!!你别走!!!”刘太医话音刚落,床上的女子似乎受了什么大惊吓一般,随着大喊出声,整个人也猛地起身。 “...” “在,我没走,身体怎么样了?刘太医?”正当全场为沅歌倒吸一口气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来了,刚刚还面如铁灰的男子,竟走上前来,没有领会沅歌的话语,没有在意在场的一切,眼中只有那位女子。 “淮哥哥,歌儿好想你。”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沅歌一瞬间的眼泪夺眶而出,环抱着充淮的腰间,像个委屈的孩子,眼泪止不住般留。 “好了好了,淮哥儿,知道我们的歌儿受委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男子温柔的眼神,轻柔的动作,令人震惊的话语。 忽然,被揽在怀中的女人,猛地推开了男子,充淮显然有点没有想到,脸庞之间皆是不可思议。 沅歌定睛看了一会充淮,然后用手用力的揉了揉眼镜,接着四处打量着房间。 ‘是呢,果真还没有回家...’沅歌一瞬间的情绪全部消散,眼神之中全是失望与落寞。 晌午,御书房内。 “淮哥哥?淮,那人会是谁...”充淮手拿奏章,却许久没有进行批阅,双目无神,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国主,奴才派人打听了,璟嫔娘娘入宫前并不认识名讳中含淮字儿人,倒是从一位夫人口中听到了别的往事。”龄安。 “哦?什么往事。” “听闻娘娘入宫前相爷为她与已故防御使裴杨独子订过一门亲,不知何种原因换了相府四小姐出嫁。”龄安回应道。 “何人告知与你?” “正是嫁入御史府内的相府四小姐—沅绮云,相爷小妾冯氏的女儿。” “沅绮云...” 昭阳殿内 刚刚恢复意识的沅歌身体还是十分虚弱,贴心的赵嬷嬷早早的便使唤小桃为沅歌煮好养身汤药。 “小主,您起身用些吧,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会扛不住的。”赵嬷嬷手端热粥,担忧的看着背对自己不言不食的沅歌。 “嬷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女子本娇柔的嗓音,这一刻却变得异常沙哑。 “估摸着辰时四分了,小主要起身吗?”见着沅歌终于开口,赵嬷嬷忙得疾步上前,上前扶住沅歌摇摇欲坠的身体。 “嬷嬷,让小桃进门为我梳妆吧。”沅歌盈盈起身,轻启朱唇,略带怅然。干燥的嘴唇珉起一丝微笑,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情绪。 ‘小主这是怎么了...’赵嬷嬷定睛看着小桃为沅歌一点点梳妆。不知为何,赵嬷嬷总觉得沅歌似乎有些不同了,虽然嘴角挂着微笑,虽眼依旧,但是却少了几分刚入宫时的灵气儿,‘终于,还是没有例外吗?’嬷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您说,婉妃娘娘为何忽然病入膏肓?”沅歌的发丝散落至腰间,忽然抬眸,眼神凝视不远处的赵嬷嬷,两人猛地对视,沅歌忽如其来的问话,令赵嬷嬷毛骨悚然,这... “嬷嬷,您说,我这样好看吗?”眼前的女子忽然变了面孔,笑意盈盈的模样像是回到了刚入宫时的模样,刚刚的惆怅与暗淡仿佛只是一场梦。 “好看,小主您本就容貌出众。”赵嬷嬷并未说假话,铜镜之上的女子,穿着一袭暗金黄色梅花曲水锦百花裙,下裙微微摆动竟是有一种飘渺之态,发丝被挽成简单的一束,妆容精致艳丽,耀眼夺目。 “...” 御书房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还未等沅歌踏入房内,便能清楚的听到来自内室男子震怒的发吼,其中参杂着茶杯摔碎在地的声音。 “国主,没错了,是揽月阁主子手下的霜儿亲自来传的消息,娘娘,近日行为虽有不妥,但并不会撒下这种大谎。”伴随着充淮的震怒,龄安等一众侍从早已跪拜在地。 “婉姐姐出了何事,竟惹得国主发下这样大的火气,真真是该死呢。”沅歌的嗓音传遍内堂,腰间的佩玉伴随着脚步发出细微叮当的碰撞之声,清脆而又优雅。 “下去!”美人站在身前,充淮显然并没有了人前那般的温柔神色,冷淡而又不耐烦的语气,彻底证实了沅歌的猜想。 “歌儿有办法可以解决国主的烦恼,不知国主可愿听歌儿一言。”沅歌缓缓走在充淮身后,盈盈玉手轻揉的按摩着男子的头部、肩部。 “说说看。”稍过一会儿,充淮的火气已经降了一半,满脸享受、饶有兴致的闭上双眸,等待着女子下一步的说辞与解释。 沅歌似乎也了解了充淮的意思,微微一笑,低头在其耳中说:“...” 第十七章少女往事(一) “果然啊,朕的璟妃娘娘是不会让朕失望的。”沅歌的身体刚刚离开充淮的身旁,回过味儿的充淮显然是对沅歌的提议有所赞同,男子舒展开的眉头,毫不掩饰的笑容,只是,璟妃? “多谢国主。”这一次面对突如其来的晋封,沅歌不像上次一般推辞,而是直接接受,惹得龄安一众再次陷入震惊之中。 “朕的歌儿应当这般骄傲,别说是妃位,你说一声,贵妃又何妨。”充淮看着行半礼的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将沅歌轻轻扶起,再次恢复到人前的温柔态度。 “龄安,宣旨去吧,顺便告知丞相府和御使府,璟妃娘娘按照规矩也是该让娘家母亲、姐妹如宫内省亲了。”充淮温柔的目光始终在沅歌身上,二人对视深情却又心意相通,仿佛世界只剩彼此。 “遵旨。”龄安收起惊讶神态。 坤宁殿,皇后季然。 “娘娘,这位璟妃真是好本事啊,这才入宫几日,晋升这般快,于理不合,您怎么不劝着国主。”龄安前脚宣旨完毕,苏茉儿便焦急道。 谁料季然却一脸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茉儿,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更何况我也蛮喜欢这个女孩子的,璟妃,想必她也明白了罢,望她争气,国主不要失望才好...”温润携揉缕浅笑嫣,她果真是个极美的皇后吧,“茉儿,陪我去慈宁宫吧。” 宝居阁,恪嫔顾捷。 “荣芙,今日国主是歇在揽月阁还是昭阳宫。”顾捷细长的手指上染着血红的朱红蔻丹,妆容已不复精致,空荡荡的宫殿内,多了几分黯淡失色,女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软榻处,眼角之处多了几分皱纹。 “昭阳宫...”荣芙小心翼翼的回复道。 “又是昭阳宫,又是昭阳宫,国主这是怎么了,为了那个这是把揽月阁也给抛下了啊,好一个璟嫔,好一个璟嫔啊。”顾捷。 “娘娘,今日下午,国主已经下令册封璟嫔为璟妃了,还赐了协理六宫之权...” “璟妃!呵,璟妃,我自入府起到现在却还是恪嫔,恪嫔啊,国主,到底捷儿在你心中算些什么?算些什么啊!”顾捷冷笑一声,缓缓起身,身躯摇摆,似醉酒般,疯魔的喊出这些年岁月的委屈与无奈。 “娘娘...” 揽月阁,婉妃林姬文。 “霜儿,本宫败了,本宫输了啊...”林姬文倒在地上,并未起身,双眼暗淡,早就不复往日风采。 “娘娘,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您肚子中还怀有皇嗣,您为小皇子考虑一下,不要太过神伤了,地上凉,您起身吧...”霜儿跪在其身旁,看着自己从小侍奉的林姬文,心痛难忍。 “皇嗣,皇嗣...他又怎会容我生下与他的孩子...” 回忆泰丰二十年,先帝翟玚顾及林家女的一片痴心,特赏赐平妻仪式迎林姬文入府。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于情郎,林氏女是从未受过苦的。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喜婆 “一梳梳到头,子孙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喜婆 礼毕,众人纷纷离去,热闹的氛围顿时消散,红色幔帐之下坐着身着嫁衣的林姬文,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府中上下皆在讨论着这位早有盛名的侧妃。 “少主,文儿服侍您休息吧。”等了半天不见男子的变化,林姬文只得在喜婆眼神示意下,走到充淮身侧,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好啊。”见着心中男子对自己展露笑颜,林姬文顿时心花怒放,双颊绯红,接着蹲下,为充淮脱着鞋袜,喜婆见状,放心离去。 谁料喜婆刚离开,男子却变了一副样子,笑颜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股生人勿近的气焰。 “少主?” “呵,服侍,你想如何服侍?”充淮打量着林姬文,眼神冰的吓人。 “这...”林姬文显然是被这露骨的话语吓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脸颊通红,蔓延到耳尖。 “所谓京中才女,不过如此。”充淮离开了,不仅离开,还留下了一句扎心的话。林姬文是被宠大的娇小姐哪里见得如此画面,早被充淮一句句的话吓得腿软。 直至男子离开,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似的直愣愣的摔倒在地,双目无神,不知所措,一夜无眠。 第二日。 “文儿见过少夫人。”充淮自昨夜离开后再也不曾回来。清晨按照礼仪,本该是少主陪同新妇前来拜见主母,可,只有林姬文一人。 “妹妹起身吧,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见着林姬文行礼,季然忙让苏沫儿扶她起身。 林姬文抬头,正视坐于高堂的季然。端庄、持重、貌美。世人说的果真不错,但,不是说少主与少主夫人感情并不那么和谐嘛,那为何,昨夜竟丢下我,去了她那?! “夫人,这是家母让我献给您的礼物,还望笑纳。”林姬文不屑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奉上。 原是一幅送子观音像,包装精美,观音极为逼真,肉眼可见,必价值不菲,但,世人谁人不知,少主夫人多年无所出,这侧妃刚入宫便送此厚礼,是真心还是... 林姬文看着季然,不肯放弃她表情的一丝变化,可结果显然是令林姬文失望,只见季然微微一笑,说:“多谢妹妹好意了,还希望妹妹入府能为少主,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妹妹昨夜想必劳累,早些回去歇息吧。” 真是个假模假样的夫人。’林姬文心中满是不屑与讽刺。 “霜儿,你说会有女人这么大度吗,丈夫纳了新人入门,自己反而在那吃斋念佛。” “谁说不是呢,咱也不见过少夫人这种女人,在府中,就算咱们夫人在外人面前如何贤德,老爷若是纳了什么人入府也是要吵架拌嘴的。”霜儿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林姬文。 当夜,林姬文在霜儿等人的装扮下,耀眼明媚,妆容淡雅,神情妩媚,桌上摆放着精致的小菜,还烫了一壶好酒,看来这次林姬文是做足准备的。 “少主到。”随着侍从的一声通传,林姬文等人纷纷行礼。 “少主安康,妾林氏见过少主。”充淮刚入门,眸间多了为佳丽,看着林姬文的模样,充淮勾了勾嘴角,轻启薄唇,“起身吧。” “听闻你今日送了夫人一尊送子观音像。”姬文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充淮清冷的音色响彻耳边。 “是,妾只是想保佑娘娘早日为少主诞下小王子,并无它意...”姬文听到充淮的质问,下意识的心中一紧,但又装的冷静自持,按照早已想好的理由回复道,但身体不会骗人,她紧握的粉拳早已被指甲握的生疼。 “那你呢?” “什么?”男子的反应,显然不在姬文的反应之中。 “为何不替自己想想,何时为我延绵子嗣?” “...” 男子语毕,径直向姬文走来,两人自相识还从未靠的如此之近,充淮深邃的眼眶之下有着藏不住的魅力,姬文顿时羞红了脸颊。 接着充淮伸出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眼神中竟流露处姬文从未见过的无限柔情,柔软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姬文的脸颊早已像煮熟的虾子般红透,意识之中竟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充淮的眼睛。双眼透露出少女的柔情与害羞,胆怯与期待,姬文大着胆子踮起脚尖试探性吻上他冰冷的唇,鲜红的唇,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不错。”充淮低沉的声音传至耳边,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姬文毕竟未经人事,听到男子的话语,愣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充淮微微一笑,揽住姬文的腰肢,将主动权拉向自己。 他伸出手温柔的抚摩姑娘的脸颊,轻柔至极,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空气中都是春色,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姬文内心颤动不已,她轻轻的抱住他的腰。 清风拂面,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他们身上,缠绵的男女心中满是幸福的滋味。 “少主...”害羞的姑娘眼中满是水汪汪的深情,纤细的臂膀从腰间离开,缠绵揽住他的脖子,粉嫩的唇瞬间摆在充淮眼前,姬文深吸一口气直接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充淮并不是没有见过绝色女子,但如这般大胆的还是第一次见过。愣了两秒,化被动为主的,直接将姑娘打横抱起,整个房间的气氛上升,温热的手掌划过林琅绯红的脸颊,姑娘本能的将心仪已久的男生抱住,用着拙劣的吻技慢慢回应着。只属于姑娘的体香充斥着充淮的神经,两人一齐向内室走去。 一夜春色。 “听说了吗,林侧妃昨夜与少主...”侍女甲。 “听说了,听说了,不过我可听琉璃姐姐说,昨日林侧妃带了一尊松子观音像去夫人那呢。”侍女乙。 “是吗?那少主还...”侍女甲。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可想而知了,毕竟夫人和将军...”侍女乙。 “闭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忘记云儿的下场了吗?!”侍女甲吓得忙捂住侍女乙的嘴,二人顿时闭口不言。 少主夫人处,季然、充淮。 “听闻少主昨夜宠幸了林氏。”季然淡然喝粥,简单询问,并不曾有所情绪。 “是啊,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然儿了。”充淮微微一笑,握住了季然的手,二人对视,说不出的和谐。 “林氏并非善类,少主可不要玩火自焚,记住...将军的告诫。”季然。 “我知道。” 林姬文住处。 一夜荒唐的林姬文疲惫不堪的坐在软榻之处,脸上的羞怯与红晕未退,脖子之处显然易见的痕迹暴露了昨夜的激烈。 “夫人到!” 第十八章少女往事(二) “夫人到。”苏沫儿推开守在门口的霜儿,略带不满的瞪了一眼。 “少夫人来了竟敢阻拦,这就是你们林府的好家教?知道的是说侧妃身体不适,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少夫人欺负了你们呢。”苏茉儿瞪着霜儿,一段话说下来,惹得庭院之内,人人畏惧。 “霜儿,不可无礼,这茉儿姑娘可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怎是你们能压上一头的?”外面吵闹之声如此之大,林姬文只得出面解决。 “不知霜儿姑娘来此何意?还是您身后的少夫人有何指教,姑娘快快说吧,怎么还动动怒了呢,都怪我不会管教丫头,都是这丫头的过错。”姬文忙上前打着原场道。 “侧妃严重了。奉我家夫人懿旨,林氏于子嗣有功,赏白玉汤。侧妃,还请您赶紧服下吧,奴才好去向夫人汇报。”苏茉儿本就看不惯林氏的所作所为,想起自己小姐昨日所受屈辱更意难平。 “茉儿姑娘,不知这白玉汤是何物?”大费周章只为赏一杯羹?她有这么好心?林姬文是断断不肯相信的。 “哦,这白玉汤可是能让您多子多孙的好东西呢,侧妃快些服下吧。”见着苏茉儿如此,林姬文内心更加忐忑,端着汤的手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少主到。”龄安熟悉的声音传到姬文耳边,姬文顿时像得到了救命稻草般,心下一放松,手忽然没了力气。 嘣... 忽然那珍贵器皿忽然掉落在地,白玉汤瞬间洒落一地。 “你!!”茉儿见状,心中更是不悦,正想上前抓住林姬文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少主,救救文儿,夫人让我喝断子汤药,还让苏沫儿哄骗妾,说是什么白玉汤,文儿受了好大的委屈...”姬文再也顾不得礼仪体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甩开苏茉儿的手,飞快的向充淮处跑去。 “侧妃,不可胡言,污蔑我家夫人!少主,是夫人见林侧妃侍寝,特意赏下白玉汤,那可是老夫人上次入宫亲自送来的,夫人日日都喝。侧妃,您就算不接受我家夫人的好意,也断断不可如此诬陷啊。”苏茉儿见状,立刻跪地,向充淮行了大礼,满脸愤懑与委屈。 “文儿,什么汤?”充淮温柔的将哭泣的女子揽入怀中,轻轻拭去其脸颊处的泪珠,柔声细语查问道。 “呐,刚刚少主来,把文儿惊到了,不小心打翻了,少夫人贤惠,想必不会怪罪文儿的无心之事吧...”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发髻之处斜插着碧水玉龙凤钗,做工精细,定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在美人撒娇的动作下,一摇一晃的,显得格有风情。 “你说谎,明明是你,就是你故意诬陷我们夫人。”苏茉儿见着自家小姐面对如此诬陷竟毫无辩解之意,忍不住的上前替小姐分辩道。 “来人,掌嘴。小小丫头怎得如此和侧妃讲话,你啊你的,是在毫无礼数。你说呢,文儿?”充淮似乎并没有深究的念头,只顾哄着眼前的美人。 “少主!”面对苏茉儿即将被几个壮男拉走的危机,季然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语气中对充淮此举也颇为不满。是的,他们之间没有爱,季然也不在乎他究竟宠幸了何位女子,她只是听从他的嘱咐,做一个合格的未来国母,提携子女,辅佐国主,而如今,充淮竟然行事如此荒唐,季然的眉头紧皱,出言阻拦道。 “怎么了,少夫人。你的丫头,我便动不得吗?!”充淮此刻竟无视季然的目光,颇有一股做主到头的架势,“拉下去,狠狠的打!” 接着庭院之中,板子打在身上的响声与随之而来的痛喊声此起彼伏,季然心痛难忍,手掌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挖着自己的掌心,渐渐的苏茉儿的喊声越来越虚弱,直至只能听到板子的声音,充淮的面容依旧冷淡,时不时的看着怀中的姬文,并无任何反应。 “少主,茉儿记住教训了,今后想必再不敢对林侧妃不敬,还请少主放她一马。”季然跪礼于两人面前,当着众人面前,放下了姿态。充淮怀中的姬文看着季然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中甚是愉悦,笑容忍不住的挂在脸上,眼角之处也皆是喜色。 “少主,文儿没事,既然夫人为茉儿姑娘求了情,那就算了吧,想必茉儿姑娘记住了,不会在如此行事了。”场面一度尴尬之际,只见美人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又优雅。 “多谢少主...宽宏大量。”季然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清冷的音色回荡在四周。 “来人,将茉儿扶进偏殿,请太医,好好给本宫治。”季然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林姬文,若有一道无形的压迫感。 果真,这便是正宫的气场。 自那日后,少主充淮专宠林侧妃的消息便传遍京都,帝翟玚亦听闻此事,大为震怒。后为保全充淮为帝翟玚提出建议,迎新人入府,就这样千挑万选之下选中了从一品礼部尚书大人的嫡次女,名唤顾捷。 但是事与愿违,顾捷率真有余,美貌不足,丝毫没有影响姬文的宠妾地位。 “霜儿,你说,当初父亲母亲还说入少主府有多么凶险,依我看啊,也不过如此。现在除了名头上,我为侧,她为正,但又有谁能与我争辉。”姬文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是啊小姐,老爷和夫人也定会为您开心的。”霜儿紧跟其后回应道。 “父亲母亲会为我高兴吗?”姬文却仿佛心事沉沉的模样。 “小姐?” “没事,我们快些出去吧,晚了,憬隆德的糕点就该卖光了,少主晚些过来就该用不到了。”姬文微微一笑,立刻甩开思绪,像个小女人般向外走去,满脑皆是情郎。 回忆仗打苏茉儿的那日。 夜深之处,姬文面含羞涩的走上前去,看向男子言道,“多谢少主今日为文儿...” “你是想一辈子活成今日的模样还是让你打回原形?”男子白日的温柔模样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淡然。 “什么?”姬文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男子忽然的转变。 “我不想说第二遍。”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文儿想一辈子陪伴少主身侧,不离...”姬文不明白充淮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但还是本着内心回答了。 “废话不必多说。”姬文还未说完,充淮便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语,“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名利、尊容,甚至于外人眼中的专宠,越过季然的尊贵,但是你必须听话,帮我除去一切我不想要存在的事物,包括人。怎么样,还想不离不弃?” “...” “是,文儿愿意,不悔不怨。”灯光下,女子的容颜熠熠生辉,光彩照人,男子终于正视女子的目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倒是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也是没浪费了今日我为你演的一出戏。”充淮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接着言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没有回头路,若你哪日后悔了,那便是你的死期。” “文儿一定不负少主所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姬文忙得向充淮展露着她的忠心,但女子的胆量始终是小的,语气断断续续的,那一副宠物受惊的模样,属实逗笑了充淮,充淮眼神中有了一丝柔和,轻轻用手抚摩她的头发,说道:“听话就好。” 是的,听话就好。 姬文心中明白,他所要的并不是那简单的儿女情长,生死与共,而是一个可以陪伴在他身侧助他守住这万里河山的女人。姬文变了,变得更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今日不去请安,明日打了顾捷一巴掌,在府中可谓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什么都敢做,在国宴之上,外国使者奉送断腿牛羊尊像讽刺云徽将军断腿惹得充淮不悦,姬文便敢盈盈起身,“不小心”将尊像打翻在地,又一个“不小心”将一杯热酒撒在使者腿上,疼的使者当场丑态百出,进出洋相。 她的举动大胆而又无礼,惹得林大人林夫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因为她赢得了他满意的微笑。对,只是一个微笑。与她而言,已心满意足。 后来他继承王都,改国号为舜熙,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婉嫔娘娘,多么讽刺的称号。婉,温婉柔和,如今的林姬文哪里担得起?可他硬生生的将婉字按在了她的头上,似乎在向众人表示,她是他最得宠的爱妃,但不会有人明白,她内心的苦涩,那一次次欢爱后,那碗苦涩而又冰冷的避孕汤药。 汤药虽苦,但她甘之如饴,因为那是她唯一与他有过关系的证明。 如今她林姬文已不再是得宠的婉嫔了。 “霜儿,本宫今日是不是又苍老了不少。”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花容月貌,娇姿艳质,辗转落入宫中,寂寞幽怨,如今岁月消逝,红颜独憔悴。 “娘娘...” “听闻国主昨夜又去去了昭阳宫...”姬文面容憔悴,显然她已好久不曾安然入眠。 “你说,国主是不是厌弃我了,是的,是的,我贪心了。这么多年了,人前做戏,我是那盛宠不衰的婉妃娘娘,坐立揽月阁,戏演久了,连自己都快要相信了,竟生出贪念,竟想着他是否对我真有了一丝情谊,竟奢望与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原是我奢望了,奢望了...”姬文双眼泪茫茫,双眼一闭,眼泪随着脸颊掉落,纤细的手满满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娘娘,你在说些什么呢,国主只是一时被那贱人迷了心智,等过一阵,国主会回来的,会回来的。”霜儿不懂姬文内心的苦涩,但是也肉眼可见她心中的悲伤,只得趴在姬文膝盖处,安慰着,安慰着... 第十九章家宴进行时 祺祥宫,箫氏双珠。 “姐姐,听闻昨日璟妃盛装前往御书房,不知说了些什么,国主大悦,不仅晋了位分还赐了协理六宫之权。”萧育筱身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一举一动勾人魂魄。 “听说是的呢,昨日你不在宫中,还是国主身边的龄安亲自来宣的旨,听说是从揽月阁出来大病一场,又不知怎的惹得龙颜大悦,真真是好本事呢。”被唤做姐姐的便是萧育阮。 “姐姐啊,你今后又作何打算?”萧育筱笑颜迷人,对萧育阮所说之事并不感兴趣的模样,戴着护甲的手撑着下巴,慵懒而又勾人,眼睛看着萧育阮,等待着她下一步的话语。 “听闻是为了婉妃私藏的珍珠...珍珠,我这儿有的可不比揽月阁差。”女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那妹妹就尽情期待了。” “妹妹你可瞧好吧,来人...” 昭阳宫,沅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阳宫,沅氏璟歌,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久侍宫闱,性资敏慧,率礼不越。特禀明皇太后,着即册封璟妃,赐协理六宫之权,钦此,谢恩!” “臣妾接旨,叩谢国主万岁安康。”沅歌还是第一次身着如此华服,金色绣着精致花样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国色天香的感觉。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谢旨,受封,受礼,恩赏,沅歌一时间拥有了后宫女人想要的一切,一切看起来那样的顺利,沅歌内心却波澜不惊,面上虽然带着笑,眼神甜蜜,仔细看却含着淡淡的忧伤。 ‘是啊,这样破天的富贵,这样的勾心斗角日子,真的是我该经历的吗?若我本是沅家女,活在舜熙,我可以认命的接受,但不是啊,莫名其妙的来到这,淮哥哥也...唉,我该何时才能回家...’ “娘娘?娘娘...”小桃轻轻唤着沅歌,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何事?”沅歌询问道。 “国主传来话了,说府中来人了,相爷,夫人,大少爷,四小姐都来了,还有...”小桃说到一半,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般。 “还有谁?” “裴硕裴御使。”小桃小心翼翼的说出那人的名字,说罢,轻轻撇了一眼沅歌的神情,见沅歌并无其他反应,随后才放心下来。 “那就备下薄礼,让我门去见见我这位许久不见的妹妹。”沅歌见着小桃的模样,无奈的一笑,‘真不知道这丫头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不过,就这样让母族入宫,充淮意欲何为?’ 潇湘馆内装饰华丽,精美,处处彰显着富贵。 “这里可真够豪气的。”沅歌一行人站在潇湘馆大门前,这还是沅歌入宫后,第一次见相府中人,以这种形式。 “娘娘,您不知,要知道咱们这位太后娘娘最喜听戏,而这潇湘馆便是先帝为太后娘娘亲自设计搭建的戏楼,后国主登基,太后见此颇为伤感,又觉实在太过华丽,便将这戏楼多加整改,变成了如今模样。”赵嬷嬷解释道。 “咱们这位先帝对太后娘娘真是有情啊。”沅歌微微一笑。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一辈子无异腹之子,开天辟地的头一遭。”赵嬷嬷说起往事也颇为感叹。 “走吧,国主该等急了。” “是。” 潇湘馆,沅赵氏,赵缨。裴沅氏,沅绮云,裴硕端坐于椅子之中,满堂看起来也是一幅和谐模样,可,又有何人知道... “国主来的竟这样早,显得歌儿反而不那么用心了。”沅歌言笑晏晏,盈盈走了进来,腰肢轻盈,玉佩摇摆,头戴金钗,雍容华贵。 “歌儿,快来见过相爷、夫人,他们二老可是十分挂记与你的。”沅歌到场,充淮竟在众人注视下,立即换了一副面容,从客客气气的“相爷、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相爷、夫人不必如此拘谨。”到如今亲自起身来至沅歌面前。 见着充淮如此举动,沅鸿波震惊不已,赵缨倒是眉眼具笑,感概于女儿的好福气。 “见过父亲,母亲,大哥,歌儿入宫已有一段时间,不知双亲是否安康,大哥身体可好。”沅歌微微一笑,见着‘亲人’心中自然也是宽慰了许多。 “臣一切都好,拙荆亦故,小儿身子都好,多谢娘娘记挂。”沅鸿波立即依礼回应道,妥妥的官腔,令沅歌哭笑不得。 “爱妃何故笑得如此开怀,不如说与朕听听,也可与爱妃同乐。”充淮揽着怀中的小女子,见着女子的笑颜,内心也颇为触动,一边将其拉入自己身旁入座,一边发问道。 “臣妾笑得是,国主明言是家宴,一饱臣妾思家之苦,可如今,父亲拘谨,满口官腔滑调,这倒是不像家宴,像那考状元呢。”沅歌略带讽刺又含俏皮,不避讳众人神色,直愣愣的说了出来。 天子在堂,即使女儿为妃,做父亲的也只能小心翼翼,这是更鼓未变的真理,可如今,自家丫头竟敢御前如此,国主会不会...沅鸿波震惊之余,不免悄悄看向充淮,为自家女儿偷偷捏一把冷汗。 可充淮...嗯,笑得像傻子的男人,像个毛头小子般眼神一直看着自家女儿的,真的是朝堂之上,执掌生杀大权的充淮??沅鸿波彻底凌乱了。 “璟妃说的是,国丈,岳母,不必如此。”充淮学着沅歌的模样,想缓解一下场面的氛围。 “...” ‘您这是缓解??您是没见着我爹那被雷劈般的神情,还是我娘那一言难尽的笑容,还是我那便宜妹妹快要瞪出来的眼珠,那位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种眼神看着我,咱俩是清白的啊!!你那一脸受伤的是什么鬼?!’沅歌简直在心中为充淮点个大大的赞,‘真是干啥啥不行,挖坑第一名。’ “国主你可别吓我父亲母亲了,您一句话,反而惹得我家人食不下咽了,白白浪费了这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呢。”见着这一桌子的尴尬,沅歌只好出现打着圆场道。 “这位便是府中四妹妹的夫婿了吧,还是已故裴御使的爱子,真是年轻有为,国之栋梁啊。”充淮一句话,瞬间将焦点拉入远处的一对年轻人身上。 “国主赞誉,裴硕愧不敢当,只想承其志,继其愿,按照父亲的教导守卫舜熙,为国主免去后顾之忧。”裴硕,立即行礼作揖,言语之间,皆是忠心可鉴,却又半字未提刚入门不久的妻子—沅绮云。 被忽视已久的沅绮云,本就不悦,想着自己在裴府的处境,如今看着沅歌在宫中的富贵,心中更是愤恨不平。同是沅家的小姐,为何上天如此不公,不知不觉之中,沅绮云的双拳早已握成一团。 “绮云?绮云...”沅鸿波见状,立即唤醒沅绮云的意识。 “国主,绮云事多劳累,比不得姐姐清闲自在,身子多有不适,未来得及回话,还望国主不要怪罪。”沅绮云忙的认罪,还不忘拉沅歌下水,‘看吧,我多可怜。’ 娇滴滴的可怜模样不曾赢得一丝同情与理解,沅鸿波对其轻浮模样不满,赵缨早已白眼翻上了头,至于充淮,早就见过各色美人,更何况区区沅绮云,眼神早已不在她的身上,正一颗接着一颗的向沅歌的小嘴之处喂着葡萄。 “国主,臣妾吃不下了。”沅歌无奈的叫停,‘谁也架不住一直吃啊,我又不是猪...’ 沅绮云顿时更加尴尬,看向裴硕,只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目光竟也在沅歌身上,这叫人如何不恨!沅绮云看向沅歌的目光更加狠毒。 揽月阁,婉妃林姬文处。 “娘娘,这是今日的安胎药,您快用了吧,近日您颇为伤神,这可对皇嗣没有益处的,对您的身体也多有不益的。”霜儿轻轻走至林姬文身边,轻声唤醒她。 “今日国主还是陪着她吗?”林姬文仿佛换了一副面孔,整个让人瘦脱了象,哪里还有一宫主位的风光。 “娘娘...”霜儿担忧不已。 “是不是!”姬文撑着一口力气站了起来,一句话仿佛用了全部力气。 “是...” “果然啊,这么多年,入戏的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啊...”姬文仿佛疯魔了般,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什么。霜儿见状便想出门找充淮。 ‘是的,小姐如此钟爱国主,倘若国主来探望小姐,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霜儿并不明白实情,她眼中只有这么多年充淮对姬文的宠爱,这样大宠爱怎会说消失便消失? 霜儿急忙地跑出殿去,一出门,便撞见了季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揽月阁处走来。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常乐无极。”霜儿见状只得跪下行礼。 “霜儿,你这般急忙忙的是要去何处?”季然的声音仿佛天生便有威慑力,霜儿只得低头回话,不敢多言。 “既是国主陪同璟妃用膳,那就本宫亲自去探望‘重病不起’的婉妃吧。”说罢,苏茉儿便扶着季然向揽月阁中走去。 “不,不,我家娘娘...”霜儿察觉出不对,刚想出言拦截,苏茉儿便眼神示意,身后有力气的嬷嬷们便将霜儿牢牢控制住,堵住了嘴,挣扎不得。 “姬文啊,听霜儿说你重病不起,我便来看看你。”季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这丫头,可不是犯了罪了不是,竟这般诅咒自己的主子。” “娘娘言重了,咳咳...霜儿素来稳重,怎是娘娘口中那心思恶毒之人,只不过忧思臣妾身子,夸大其词了些,娘娘不要怪罪才好,咳咳咳...”三言两语之中,咳嗽之声不断,这幅身子算是废了,季然心中暗想。 “既是妹妹身子不便,那本宫便替妹妹管教侍女可好?”季然脸上的笑容不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霜儿出言不讳,冒犯家主,掌嘴五十,即刻行使!茉儿,这掌,你来,可好?” “...” 第二十章吃醋有益身体健康 “茉儿?茉儿...”季然金色护甲微翘,伸手挑起霜儿的下巴,看起眼里的倔强与恐惧,不由心生厌恶,撇开那人的脸,再次看向苏沫儿,见着她愣在原地,季然笑了,轻轻用手掌在其腰间给了一个力,随后踱回位子上坐下。 “是,奴婢遵旨。”简单的一句遵旨,一声奴婢,季然却听出了茉儿内心的恨意。 ‘茉儿啊,如今你可以为当初的自己报仇了,你可会怪我当初没有护住你?’茉儿一掌接着一掌,霜儿的脸颊逐渐惨红,晕成一片。茉儿的手也逐渐发抖,可想而知,是下了大力气的。 “娘娘!何必如此羞辱臣妾的贴身侍女,您是想给臣妾什么指教吗?不妨直言!”霜儿的呼吸逐渐沉重,意识逐渐模糊,可五十掌还在继续着,茉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姬文摇摇晃晃的赶了出来,可身子实在是虚弱,没走几步便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样子可怜又可叹。 “这便是羞辱?那年你怂恿国主杖责本宫的贴身陪嫁,那时候怎么不记得这是羞辱?而如今,本宫这个中宫依法处置一个侍女,哪里担得起婉妃说的指教二字?给我打!打够了数才算!婉妃若实在心疼,不如带打,你的一掌课代霜儿的十掌,怎么样?本宫够仁善了吧,嗯?”侧过泠眸,浸染开呢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略展了昳丽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 在场众人皆都提了一口冷气。 皇后果真是皇后,中宫果真为中宫! 潇湘馆,沅家众人,裴硕,充淮等人。 “裴御史怎得一直饮酒,不曾进食,是朕这御膳房做的膳食不合胃口还是...”言尽于此,充淮及时的止住了接下来的话,端起酒盏,环抱美人,眼神满是挑衅与询问。 ‘大哥,你这眼神啥子意思,谁还没有几个过去,臣妾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沅歌只能尴尬的饮下男子递到嘴边的酒,一饮而下,辛辣的烈酒刺的沅歌喉咙生疼。 “国主可真会开玩笑,看把四妹夫给吓得,这玩笑可不好笑呢。”沅歌讨好似的看着充淮,一句四妹夫将两人关系拉远。 “娘娘说的是,我家裴硕乃是一界武夫,不会说那些场面话,国主千万不要动气才好,来,我们吃菜,吃菜。”一旁的沅绮云不甘落后,忙起身赔笑,打着圆场道。 “哦?不会说场面话,我看裴府一个妾氏都如此,便认为裴府和个都该是能言善辩的主呢,歌儿,你说是不是?”充淮。 “对对对...”沅歌顿时乖巧的应和道。 不错,如此乖巧。’可想而知,沅歌讨好行为,成功取悦到充淮。充淮像摸小狗似的轻轻拍打她的头,可众人不知,潇湘馆今日一切尽在一人眼中,更不知道这顿家宴将会惹来怎样的风波,当然,这是后话了。 亥时,昭阳宫,沅歌。 “劳妹妹为着本宫的事特意来一趟,妹妹的事,本宫记在心里了。”沅歌照着宫中习俗打着客套话。 ‘不过,我这前几日刚去了揽月阁,这才不过十日,这箫育阮是从何得知我急需东珠?难不成我这宫里有了别人的眼睛...’ “璟姐姐这是哪的话,这都是妹妹该做的。这不,听闻姐姐晋升,从咱这宫中姐妹到宫外官眷送礼之人何止百人,妹妹这份薄礼还请姐姐不要推辞的才好,姐姐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这可是咱们后宫姐妹之间表示情谊的小礼物,姐姐只管安心收下便是,若是以后寻着更好的,妹妹在给姐姐送来。”萧育阮是个能言善辩,心思灵巧的主,沅歌明白,说太多,恐会引起她的疑心,还不如痛痛快快收下。 “那便多谢妹妹了,只因家母前几日入宫受了太后娘娘一副极好的头面衣裳,没有与之匹配的东珠搭配,我便听说婉姐姐处有宫中极好的东珠,便上门叨扰,谁料想,后面竟发生如此,本宫心中已是后怕的很呢...”沅歌瞬即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谁说不是呢,一项便知道婉妃娘娘心思狭窄,手段极为恶毒,不想竟对姐姐下如此狠手。”萧育阮。 “瞧我,平白无事说这些干嘛,污了妹妹的耳朵呢。” “姐姐说笑了,说笑了...”两人一副姐妹情深惺惺作态的模样,属实恶心到了沅歌,本不喜装腔作势的沅歌下意识的向赵嬷嬷看去,赵嬷嬷见状向沅歌投去满意神色,沅歌也只得继续端着架子,扮演好璟妃娘娘,架的起璟妃璟妃娘娘的头面。 然儿接下来的一幕却实实在在令赵嬷嬷汗颜... “妹妹今日吃什么吗?” “妹妹今日喝了什么吗?” “妹妹...” 看着眼前笑得颇为僵硬的沅歌,赵嬷嬷表示,我的小主,您能否别把话题找的这样尴尬,您的笑容敢不敢在勉强些? 吃喝拉撒全交代了一通,沅歌在也无话可说,要问这时为何那萧育阮的巧嘴无话可言?那就必然要提提我们的璟妃娘娘各种吹捧之言全当耳旁风了。 萧育阮笑着说道:“姐姐今日头顶的簪子甚是精美,定是国主宠爱有加。” 沅歌玩弄着拇指之处的戒指,应道:“哦,没入宫前与小桃逛集市所手买下的,妹妹喜欢,派人去寻便是。” 萧美人又言:“姐姐的服饰当真天下一绝,花色,料子皆是上品,瞧瞧那刺绣,真是栩栩如生,想必姐姐针线做的也是极好的。” 沅歌轻叹一口气,道:“别的倒还糊弄的过去,这针线,你没见着国主佩玉之处的红色香袋吗,哎,粗鄙、俗气啊...” 萧美人气的面色铁青之时,我们不长心眼的沅歌又轻飘飘言,“哦,对,你没怎么可能经常见着国主,又怎会察觉到香袋。” 气的萧美人的笑脸再也挤不出来,两人活活上演了一出大眼瞪小眼。 “歌儿,这是在和育阮说些什么有趣的事呢,不如说给朕来听听。”正当气氛尴尬至极之时,充淮的声音传来,低沉且带着笑意,想是心情不错的模样。 “见过国主,国主安康。”萧育阮与沅歌见状,立即起身作揖。 充淮无视萧育阮径直走向沅歌,扶起佳人,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简直羡煞旁人,小桃,赵嬷嬷皆一脸欣慰模样。 “国主来了,那妹妹便先行告辞了...”萧美人硬是将这一亩三分地走出一步三回头的架势,美人迁兮,巧笑盼兮,可竟是一副妾有情,郎无意的画面,男子的视线并无再次停留一步,萧育阮只得愤懑离去。 “我竟不知国主除了国事,竟还是演戏的高手呢,这柔情蜜意的模样,都快把臣妾腻化了。”萧育阮一走,众人随即离开,房间之内顿时仅剩二人。沅歌便飞快逃离充淮的怀抱。 随着女子身体的离去,充淮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离感,微楞,随即立刻调整好姿态,轻抿一口茶,不甘落后的回应道:“璟妃娘娘亦如此,那眼神,像是真爱上我一般。” “谁会爱上你啊,自作多情,真当全天下女人都爱你,她们啊,不过是谈恋你的名利、地位罢了。”沅歌不屑一顾道。 “要知道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皇权带来的诱惑,若你是个普通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女人跟着你委曲求全,那时候还翻牌子呢,累的你倒头就睡,其实,你这人也不错,我跟你讲...” 沅歌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她的‘女人论’,不知何时充淮来到了她的身旁。 见着女子讲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小脸也被情绪带动有了微微的红色,充淮嘴角上扬,慢慢靠近。走到女人身后,将女子抱在怀中,察觉到充淮的靠近,女子身体僵硬,话语戛然而止,充淮心情更甚,将女子身体缓缓转至自己眼前。 “嘴这么厉害干嘛,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小狐狸该被就地正法,你说是不是...”充淮的鼻息暖暖得喷到了沅歌的脸上,两人距离逐渐拉近,第一次和男人靠的如此之近,来不及反应什么,只见沅歌的脸颊慢慢红润,看着男子帅气的脸庞逐渐放大,沅歌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心中却暗暗期待,‘和淮哥哥一样的脸,又是我明正言顺的男人,应该也不算不守妇道吧。’想到这,沅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她倔强的踮起脚尖,按住充淮的肩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直接吻了上去。一吻完毕,稍后睁开眼就是眼前男人的坏笑,还有那一脸的得意。 “干嘛,这么大反映干嘛,本小姐长得也算得上标志,不至于辱没了你的名声...”沅歌小姐脸早已红透了天,嘴还是不饶人,瞪着眼前的男人,不服输的辩驳。瞬然,还未等沅歌反应,男人的右掌猛地拖住女子的脑袋,左手揽在腰间,两人更加贴近,充淮一笑,加深了这个吻,唇舌柔韧而极具有占有欲与攻击性,沅歌脑袋瞬间放空,口腔中都是属于充淮的味道。 男人经验丰富,沅歌不自觉地将双手揽上他的脖子,两人难舍难分,沅歌的心跳从没有这样的跳动过,只为了一个男人。 “淮...哥哥...”情迷之中,沅歌不自觉地喊出了充淮的姓名,吐字清楚,充淮的头顶一瞬间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般,意识忽然清晰。 ‘又是他,又是他!!!你到底是有多在意他,和我在一起,口中喊得却是其他男人的名字,呵...’ 第二十一章命悬一线(一) “嗯?”男人猛地停住,定睛看了一眼沅歌,随后扬长而去。 ‘都亲成这样了,大哥,你现在走了,我很没有面子的耶。’想到此处,沅歌飞快的跑到门前,将门用力关上,用身子挡在门前。 “国主,您现在离开了,明日宫里的八卦就该变成歌儿惹怒龙颜了,这可与我们的计划百害无一利啊...”沅歌嘻嘻笑笑,一脸讨好模样。 “哦?那璟妃娘娘便亲自伺候朕更衣,洗漱吧。”充淮试着将女子身体向一旁推去,谁料女子牢牢守住房门,颇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架势。随机男子低头瞥了一眼沅歌,无奈一笑,傲娇的说道。 “得嘞,臣妾随后便来。”男子语毕,沅歌即刻屁颠屁颠的行动起来。 充淮跟随着沅歌的步伐来到厨房,说起来这还是充淮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得不承认,充淮被这一幕的温馨打动了。 只见女子一会儿忙着锅炉之处的热水,一会儿又烧柴,像是要做什么小菜的模样。妃子宽大的衣袖似给女子惹了不少的麻烦,女子皱着眉头,汗珠挂在脸颊。 “蠢货。”充淮上前,将女子宽大的衣袖挽起,衣袖挽在胳膊上,这样的确是方便了不少。 “国主您果真聪明耶。”男子细致而温柔,沅歌也立刻发出彩虹屁的吹捧。这一波操作,属实让充淮内心美滋滋的,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两人便这样竟像寻常夫妻一般,丈夫烧柴,妻子煮饭,其乐融融,颇为喜乐。 “国主,快尝尝臣妾的手艺。”此刻坐在桌子前一脸求表扬,毫无妃子姿态的便是沅歌。而充淮,男子正坐在一旁,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盘,色香味俱全,哦不,是色香味都没有的青菜。 “朕必须要吃吗?”充淮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脸拒绝的样子。 “喂,怎么可以这样,是你说想吃的,我才辛苦做的!不行!必须要吃,啊...”沅歌见充淮一脸拒绝神情,小脾气瞬间走起,甚至于亲手夹起一筷子喂到充淮眼前。 “咳咳咳...你是要毒死朕嘛,朕要告诉丞相,让他好好管教女儿,咳咳咳...”一口下去,充淮的味蕾属实被冲击,‘这又甜又辣又酸的是什么鬼!!!朕为什么要吃!!!真是见鬼了!’ “嘿嘿,厨艺不精厨艺不精嘛,以后会进步的,您要是不怕文武百官笑话您像个小孩儿,就去告状吧。”沅歌接着翘起二郎腿,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拿起赵嬷嬷白日送来的杏仁酥吃了起来。 “喂!杏仁酥给我留一点啊,别都吃光了...”充淮见状,竟上前抢。 “这可是赵嬷嬷给我做的!你不许吃!” “赵嬷嬷可是我赐给你的!小没良心的!” 两人竟你一言我一语的拌起嘴来,这哪还有皇帝和妃子的模样,可不就是两个孩子。 某日,慈宁宫门前,太后及众嫔妃。 “你说太后她老人家潜心礼佛,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边事,今日怎得如此大张旗鼓的将咱们叫来听训。”顾捷。 “谁知道呢,咱们可是从入宫便清闲的紧,向来只是听戏,喝茶,赏花,哪里有什么错,值得太后娘娘亲自训斥。”箫育阮。 “姐姐,这话可不对,是咱们姐妹儿无福,人家璟妃娘娘可是日日陪着国主,今个是去了围猎场,明个便游湖嘻闹,国主宠爱,连一项宠爱多年的婉妃姐姐都落下了,日子别提有多有滋味了呢。”箫育筱接话,笑意盈盈,萧氏姐妹,硬是一唱一和的将矛头引入了沅歌。 “那小贱人!”顾捷果真是个炮仗脾气,三言两语便炸了起来,还是在太后门前。 “都说够了吗?没本事让国主宠幸,那就统统闭嘴!太后还在里面诵经,你们却在她门前争风吃醋,毫无规律可言。惠贵人如今都是贵人了,怎还如此不知礼数?!还有恪嫔,你可是老人了,怎还如此不知分寸!是想让本宫请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你俩规律嘛!”一番训斥,当着众位奴才的面,季然骂的痛痛快快,没有留下一丝薄面。 “是,臣妾谨遵皇后教诲...”萧氏姐妹及顾捷只得低头认罪,眉眼间皆是不服气。季然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这位皇后娘娘可真不一样。”在角落之处目睹一切的沅歌感叹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就为你说了几句话?”充淮饶有兴趣的看着沅歌,发问道。 “就是不一样,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沅歌从未对一个女人表达出如此明显的好感,更何况是宫里的女人。 “是吗?既然璟妃与皇后如此投缘,不如今后皇后每日诵经礼佛时,璟妃便在其身边侍候着佛祖吧。”充淮看向一脸星星眼的沅歌,偷笑,接着竟高喊出声,一时间,两人竟成为全场的焦点。 ‘您这又想玩啥...’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沅歌只得嘿嘿一笑,微微整理衣衫,抬起头,在充淮身后,缓缓地走过来。 “国主安康,璟妃娘娘安康。”众嫔妃见状,纷纷行礼。 “见过娘娘,刚刚国主跟臣妾提及娘娘诚心礼佛,臣妾心悦诚服,心向往之,国主便许臣妾可陪侍娘娘身侧,还望娘娘不要嫌弃臣妾粗笨。”沅歌频频走至季然身边,跟着礼数行礼,接着缓缓起身,腰间的佩玉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动人。 众人瞧着沅歌那讨好的模样,纷纷白眼。 ‘这样的宠爱与恩宠那简直是比当皇后还风光,这璟妃又何必屈居人之下?皇后身子不爽利,哪里离去,自己说不定就是下一任中宫,又何必做那卑微的妾氏模样?真是没出息...’ “只怕礼佛太过乏味枯燥,妹妹年纪尚小,恐参不透佛法,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季然微微一笑,眼神中尽是温柔。 ‘阿姐,是阿姐吗?好熟悉的感觉...’沅歌第一次看着季然的眼睛,那般的温柔,像极了阿姐,从前,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阿姐都会温柔的告诉沅歌没关系,慢慢来... “那臣妾从明日便去坤宁宫叨饶了。” “那本宫等你来。” ... 这是什么情况??正宫皇后竟对宠妃如此,两人不该是争锋相对吗?这般的和谐又是哪样??正当众人还沉浸于迷茫之中时,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前来传旨,宣众人上堂。 “你说,太后娘娘是因为我才出了这佛堂吗?”沅歌听罢,悄悄溜回充淮身边,踮起脚尖在其耳边悄悄问道。 “可能吧,璟妃娘娘,该你上场了。”充淮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我相信你,可以的。” ‘谁需要这种信任?!!’ “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常乐无极,岁岁安康。”弯腰,扼手,点头,双膝下跪,三拜九扣。这是众嫔妃入宫第一次拜见太后,众人自然一改往日神色,各个严谨肃穆,懂礼识人。 “都起身吧,今后都是伺候皇帝的人,不必如此客气,咳咳...”高堂之处的太后,被一扇珠帘挡在身后,隔着珠帘,沅歌悄悄观望着,珠帘后的太后穿着暗绛红拉毛绣琵琶袖双龙戏珠锦,头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不知是不是因为礼佛的缘故,竟没有插任何金饰,耳上挂着镶嵌绿柱石耳珰。 虽见不着面容,却依旧能察觉出威严。 “皇后你来。”隔着珠帘,太后伸手召季然前去,季然缓缓起身,向内走去。 隔着珠帘,众人见着季然微微弯腰,太后不知向她说了什么,季然起身时,显然有些惊讶,微楞,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是。” 空气中又安静了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出,充淮也端坐一旁,把玩着拇指之处的戒指,面无表情亦不催促。 “太后有赏,众位小主们可自行回宫了。”过了半晌,张嬷嬷走了出来,宣告完毕,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正当沅歌放下心来,打算赶紧离开时,张嬷嬷却说:“璟妃娘娘,太后有请。” “是。” 慈宁殿,内室,太后,沅歌二人。 “拜见太后。”沅歌小心翼翼的行礼,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 “这位便是沅丞相之女,当日哀家亲自选中的国女啊...”太后缓缓出声,缓慢而又沉重,让人察觉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多谢太后当日抬爱,臣妾...”沅歌。 “既是知道是抬爱,便是如此报答哀家的吗?!” ... 御书房,充淮。 “龄安,快快通报,本宫要见国主。立刻!马上!”此刻的御书房前,一项冷静自持的季然竟慌慌忙忙的闯了进来。 “娘娘,国主正与尚书大人议事,恐怕一时半会不会见您,您不如...”龄安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个模样的季然,拒绝的话语竟也说不出口。 “那就对不起龄总管了!”季然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来人,给我拿下!”一声令下,季然身旁的护卫们立即将龄安拿下。是的,这些护卫便是云徽将军曾经上战场之时亲自训练出的武将,留给季然护身之用,自他们一别两宽,季然便将这些人留在季府做了寻常小厮,今日竟带人闯进御书房,也是令人始料未及。 “娘娘,您这是...”龄安大吃一惊。 “国主,您亲自惹下的祸事,又打算将一个女子推出去顶罪吗?!”季然闯进御书房,果然,和自己想的一般无二,哪里有什么尚书大人,不过只是充淮一人罢了。 “沅歌命悬一线,您竟还有心思作画?这场游戏究竟何时才能到头?我们女人都要为皇室陪葬吗?”季然这么多年的怒气仿佛一瞬间爆发出来,沅歌,好像就是另一个季然。 “皇后,你过激了。”充淮听着季然说完所有话,随后淡淡道,接着作画。 “皇后,皇后,真当我愿意做这个皇后吗?这个皇后我做的没劲透顶!” 待季然带着众人赶来慈宁宫时,便见着失魂落魄的沅歌一步一步的向昭阳宫方向走去。季然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昭阳宫门前。 “嬷嬷,我好冷...”不知发生何事的沅歌见着赵嬷嬷便倒下了,脸色惨白,身体发抖,嘴中直呼好冷。 第二十二章命悬一线(二) “嬷嬷我好冷,好冷,阿姐,阿姐,歌儿没有做错事,歌儿没有...”沅歌躺在床上,身子滚烫,口中嘟嘟囔囔的说着闲话。 “娘娘,我们家小主?”赵嬷嬷看着床前为沅歌施针的季然,担忧不已。 “没事,不过是受了些惊吓,有些风寒,稍后,我会派身边的茉儿来送药,此事毕竟出在慈宁宫,歌儿想是要受些委屈了。”季然亲自用水打湿了毛巾,一点点擦拭着沅歌的额头,温柔至极。 “阿姐,阿姐,是你吗?”沅歌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床前照顾自己的季然下意识的便以为是阿姐,只见沅歌依赖的抱住季然的腰,模模糊糊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阿姐在,阿姐在。”季然温柔的抚摩沅歌的头,此刻的一幕,真的犹如亲姐妹一般。 “阿姐,她们都说歌儿做错了,你说歌儿该怎么办才好?”沅歌。 “只要歌儿觉得没错,阿姐便相信歌儿,阿姐会陪着歌儿。”赵嬷嬷已是宫中的老人,见着的季然无非是众人理解的那样,娴淑、大方、得体,处处处事周到,是舜熙的皇后,是充淮最合适的皇后,哪曾见到如今的模样。 “阿姐,你真好,真好...”得到答案,沅歌心满意足的睡去。 季然将她的被褥重新盖在她的身上,接着便走了出去,临近关门,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沅歌。 “娘娘,您这是...”就连跟着季然已久的苏茉儿,也从未见过季然如此模样。 “茉儿啊,你知道吗?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并不属于这个皇宫,就像我一样,只因一个身份,便要终身监禁在此,但是我已然认命,可她不同,她生性就该属于更广阔的天,我会护着她,在这个荆棘丛中,亦是满足了我的心愿罢。”季然微微一笑,甚是美丽。 “小姐,我可听说璟妃娘娘母家只有一个嫡生哥哥,名唤沅阜,哪里有什么阿姐,您可不要被她骗了才好。”茉儿总是不放心的,絮絮叨叨,“要不要茉儿帮您查一查...” “不必,她既叫我阿姐,从今以后,我必待她如亲妹。” “小姐...” 三日后,昭阳宫,璟妃沅歌。 “小姐,小姐,您可是醒了,把小桃都吓坏了,呜呜呜...”沅歌的眼皮微微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哭的眼圈都红彤彤的小桃,此刻的焦急与担心,绝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真好,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竟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无谓血缘,无论身份。’沅歌的内心顿时有一股暖意。 “傻丫头,你小姐又不是死了,干嘛哭的像奔丧似的。”沅歌的身子还是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还不忘打趣着小桃这个傻丫头。 “您又胡说...”小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被沅歌逗得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赵嬷嬷...”见着小桃情绪有所缓解,沅歌看向一旁的赵嬷嬷。自己昏迷想必已有几日,宫中上上下下诸多杂事,小桃年纪尚小,恐怕是应付不来的,多半便是眼前这位赵嬷嬷了。 “小主...您醒了就好。”赵嬷嬷挤出一丝笑意,将手掌附上沅歌的手,已表安慰。 “国主这几日可有来?”一碗热粥下肚,沅歌渐渐恢复了力气,想起自己昏迷之际,应当是看见了充淮的身影,可,那人此刻在哪? “国主这几日倒是日日都来,还有皇后娘娘,更是亲自照顾小主多日,小主修养好身子后,可要亲自前往,感谢一下皇后娘娘才是。”赵嬷嬷。 “是吗,娘娘亲自照顾我...”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怪不得昏迷之时,沅歌似乎看到了阿姐,阿姐温柔的模样,阿姐熟悉的味道,原来是她。 “那是自然,应当好好拜访答谢才是。”沅歌微微一笑。 御书房,充淮,充沧,季然,龄安四人。 “见过国主,娘娘,将军。昭阳宫传来消息,璟妃娘娘已经醒了,照国主吩咐的那样,每日咱们暗访悄悄地将补药加在璟妃娘娘地药罐中,表面无所异样,太后那不会得到风声,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慢慢调养着,最迟不过十日,身子必会恢复。”龄安一进门,瞧见季然与充沧,微楞,随后恢复正常。 “嗯。”充淮笔尖未停,画作仍在继续。 “还从未见着国主对哪位娘娘如此上心,这次,是认真的?”充沧轻抿一口茶,嘴角含笑,五官立体,腿伤以旧没有挡住男子的风姿。 “若你好好治疗,迎进一房正妃,好好为朕分忧,朕也不必事实如此,甚者也可以伴着美人游山去。”充淮抬头撇了他一眼,轻飘飘道。 世人皆言,皇家无父子,朝中无兄弟。可充氏兄弟倒是一改世人看法,兄友弟恭,见不着时互相挂念,见着时,又是这一幅互怼模样。 季然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知这位新妃有何过人之处,惹得国主如此牵肠挂肚。”充沧并没有想放过充淮,继续发问道,“不如传来,也让臣看看是否真的有倾人之姿。” “不如我今日便下旨宣世家女子入宫,为云徽将军选妃如何?” “这才还在说您,怎得说到了我身上。”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是一番佳话。 “我可是听说,皇后与朕的璟妃更为投缘,带着精兵侍卫包围御书房呢。”好一招祸水东引,一时间便将话题引入季然身上。不过,精兵侍卫?充沧听闻,不免一愣,看着季然冷淡的面孔微微皱眉。 “那还要归功于国主不是,要不是您一副任由歌儿自生自灭的模样,我又何必惹出这场风波,要知道世人可是称我端惠皇后。”微微一笑只见展现昳丽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 “将军此刻怎得不发一言了?刚刚不是还一副能说会道的模样?”充淮画作已然完成,笑着将还未干透的画卷递给侍候在一旁的龄安。 “国主真是好开玩笑,臣怎敢僭越干涉国主后宫人事。”充沧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充淮看向充沧与一脸心事的季然陷入沉思。 回忆三天前,慈宁宫,太后,沅歌二人。 “拜见太后娘娘,臣妾璟妃沅氏恭祝太后万安。”沅歌小心翼翼的行礼,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太后端坐于高堂,不发一言,已有一种威慑力。 “这位便是沅丞相之女,当日哀家亲自选中的国女啊...”空气安静至极,过了一会,太后缓缓出声,缓慢而又沉重,严肃又随意,让人察觉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多谢太后当日抬爱,臣妾...”沅歌此刻竟不知该回答些什么才能消除自己这几日荒诞的恶行,毕竟坏事是干了,妖妃是做了。 ‘啊啊啊,充淮,你可把我害惨了!!!’ “既是知道是抬爱,便是如此报答哀家的吗?!”太后的声音忽然抬高,无形之中难掩愤怒之情。 “太后息怒,请听臣妾一言。何为妖妃,无非表示哄骗国主荒废朝政,荒淫无度,残害百姓之人,而国主圣名,为朝政为舜熙可谓是日日夜夜挑灯批阅奏章,臣妾只是为之添灯油,奉新茶,国主仁善,带臣妾走遍大江南北,微服私访,感受民情。”沅歌深吸一口气,强装镇静,娓娓道来。 一句话连着一句话,太后的表情已然没有之前那么难看,沅歌再接再厉道:“国主仁善明君,太后心慈天下,日日拜佛诵经为舜熙祈福,舜熙百姓有福,沅歌才得以娇养在这深宫之中。” “哦,这么说,你非但没罪,反而有功,是不是要哀家在赏你做个贵妃才好?”太后威严。 “臣妾不敢,妃位已是国主抬举,怎还敢奢望贵妃,太后言重了。”沅歌。 “呵,顾氏侍候国主已有年岁,今日竟屈居你之下,你可知朝堂内外言官大臣又是如何编排你口中的圣君。”太后。 “臣妾,有罪...”时间过了许久,瞧这太后模样,沅歌全是明白了一大半,感情这有错是错,无错也是错,说再多也是百搭,还不如痛痛快快认罪,也省去了这口舌之争。 “好!既然你认罪,哀家毕竟也是个心慈天下之人,也不太过深究。璟妃,哀家问你,今日训斥,你服是不服。” “臣妾服。”沅歌。 ‘我有说不服的权利吗?!有吗?!’沅歌内心白眼翻上了天,外表依旧装的恭顺模样。 “好!既然你服气,哀家便赐下这杯酒,喝了它,这枚戒指便是你的,全是赏赐你这份识时务。”语毕,张嬷嬷不知从何端出一杯酒,作揖端在沅歌面前。 沅歌抬头,只见太后抬起手来,左手摘下拇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戒指迎面而来,戒指中央之处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似又像权利的象征。 “太后...”沅歌不解的看向太后,太后绝美的脸映入眼帘。 好一个美人,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毫无老去的迹象,怪不得能成为后宫第一个独宠的女子。 “怎么,不想识时务?” “不,臣妾愿意。”像是怕对方反悔的模样,沅歌迅速接过张嬷嬷端来的酒,昂头一饮而下,颇有几分视死如归模样。 “不错,怪不得淮儿会对你另眼相看,胆量不错,是位奇人。”见状,太后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目光之中已然没有最初的愤怒,反而多了几分赞叹之情。 “多谢...太后...”沅歌饮下酒,起初觉得身心舒畅,随后没过多久,意识竟模糊起来。朦胧之间,沅歌竟看见了淮哥哥向自己走来,焦急的步伐,慌张的神情,满是担心。 ‘淮哥哥,淮哥哥,你是来接歌儿回家的吗?歌儿好想念阿爹,阿娘...’沅歌想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歌儿?歌儿?”原是充淮,充淮焦急的扶起倒地昏迷状的沅歌,一脸急迫与心疼。 “敢问何事,竟劳动母后亲自出手?”见沅歌已然昏迷,充淮只得将其打横抱起,面如死灰状质问道。 第二十三章白捡的孩子 “此女竟让淮儿动了心?别忘记你父皇临终前的嘱托,还有你大哥的教诲。” 注意,这里太后竟称呼其为淮儿,大哥、父亲。多么平常的称呼,于皇家来说,对此却有千斤重。太后震惊的看着从未失态的充淮为了一个女人竟不顾身份体统起来。 “母后,既然如此,那父皇为何顶着众臣反对为您遣散后宫的呢!”充淮。 “你!!你难不成要效仿先皇吗!!”太后顿时语塞,震怒万分,她生来便是勇毅侯独女,生来尊贵,一生顺遂,丈夫钟情,即使嫁入帝王家,也得到了无异腹之子的恩宠,儿子上进,兄友弟恭,女儿虽算不得聪慧,也可说是乖巧。若说她这一生之中唯一的错事,便是任着先帝违反祖制了罢,但那一刻,她不是皇后,不是国母,她只是翟玚的妻子。 “母后,从今以后断断不要在如此行事。您又怎知我做不出呢?您可别忘了,我骨子里流的事帝翟玚的血,还有您的半分骄傲,大哥与父皇做得出的,您为何笃定我便做不出呢。”充淮言毕,抱起意识全无的沅歌扬长而去,留下太后与张嬷嬷二人。 “穗儿...穗儿...你说是不是哀家做错了,是不是哀家做错了...”不知充淮的话触碰到太后什么回忆,充淮前脚踏出密室,后脚太后便瘫倒在地,拉着张嬷嬷的手絮絮有词。 慈宁宫偏殿,沅歌,充淮及赵嬷嬷三人。 “小主这是...”听到传召的赵嬷嬷跟随着龄安来到偏殿,一进门便在其床前见着充淮与昏迷状的沅歌,赵嬷嬷忙的上前询问道。 “赵嬷嬷,您是我身边用惯了的老人,我把您安排在昭阳宫,您可知意欲何为?”将沅歌缓缓的放下,将被子轻轻盖在沅歌身上,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红色药丸塞入沅歌口中。不知是不是药丸过于苦涩,床上的女子微微皱眉。 “老奴...不知...还望国主...明示。”忽然被充淮询问,赵嬷嬷微楞,是啊,宫中有资历的老人已经不多了,何必将其安排在一位刚入宫的秀女身边,原因是什么? “那是因为,她命定之中会是我的妻。”充淮温柔的脸庞令人大吃一惊,赵嬷嬷脑海中回忆了众多原因,而亲耳听到竟是这个理由...命定的妻?那皇后呢...难不成?!!赵嬷嬷掩住眼角之中的震惊,强装淡定。 “老奴明白。” 御书房,充淮,季然。 “国主,您亲自惹下的祸事,又打算将一个女子推出去顶罪吗?!”刚刚返回御书房的充淮一身疲惫,正打算休息之际,门外传来龄安与季然的吵闹之声,充淮只得随手拾起手边的画笔,做出常规状。 “皇后,慎言。”充淮眼神轻撇一眼,见着门缝之中站立的武士又看向龄安身旁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女无奈道。 ‘皇后一项严谨,今日竟为了那个丫头动了大哥的武士,想不到丫头还挺有本事的。’ “沅歌命悬一线,您竟还有心思作画?这场游戏究竟何时才能到头?我们女人都要为皇室陪葬吗?”季然面对充淮,这么多年的怒气仿佛一瞬间爆发出来,这一刻,充淮明白,她可能也是为着曾经的自己。 “皇后,你过激了。”充淮听着季然的发作,再次撇了一眼一旁的侍女,无奈之际。 “皇后,皇后,真当我愿意做这个皇后吗?这个皇后我做的没劲透顶!”季然冷冽的语气,仿佛珠玉落地,不含一丝温情可言,不含遮盖的愤怒,这才是季然,最初的季然。 “皇后,记住,你是皇后。” 宫墙大院,绿瓦红墙,该有多少伤心人,多少爱而不得,多少失魂落魄,但这边是宫,更是一座跨不出的牢笼,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忆结束步入正题。 昭阳宫,璟妃沅歌,帝充淮。 “嬷嬷,你就让我出门走走吧,我都躺了数日了,身子修养好了,真的好了。”一旁的沅歌在赵嬷嬷的看管下美其名曰为将养,可是在沅歌心中,这简直是监禁,每日饭菜送至房间,充淮每日前来探望,吃一堆奇奇怪怪的药丸,对了,不是说好今日便能出门吗?骗子!骗子! 沅歌似乎将手边的米饭当成了充淮,用筷子恶狠狠的戳着,还一边的絮絮有词,“臭坏蛋!大骗子!说好带我出门的,却日日让我待在这,没信用!大混蛋!”越骂越得劲,沅歌渐渐眉头舒展,眼角之中也有了笑意。 “咱们的璟妃娘娘这是在说谁呢,这么大声,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不知何时,充淮出现在沅歌身旁,调侃的语气,一副看戏的表情,走至沅歌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嘿嘿,臣妾只是说着玩,说着玩。”沅歌心虚似的将早已戳的一个洞一个洞的米饭扒拉到嘴里,嚼着,嚼着。 “那还想出去吗?”充淮逗着沅歌。 “想!”沅歌立刻说道。 “那就好好梳妆,今日,朕带你去玩个好玩的。”充淮薄唇微开,一脸坏笑,此刻的沅歌却满脑子沉浸在将要出门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出充淮的变化。 “赵嬷嬷,我要穿那件紫色的!”见着沅歌飞快跑到门外,抓着赵嬷嬷与小桃便匆匆忙忙的行动起来,甚是活泼有趣,充淮内心更为雀跃。 ‘紫色,确是不错的颜色。’充淮心中暗想。 说道紫色,那便不得不插入一段往事。那年的充淮还为少主之时,为打击林姬文势力与宠爱,帝翟玚下旨赐顾氏女为侧妃,入少主府,要知道大婚之日,充淮竟不曾入顾侧妃的房门,更别提那周公之礼。第二日,敬茶之时,充淮坐于正堂之上,见着精心打扮的顾捷便直言,“紫色艳俗,不堪入目。”惹得刚入门的顾侧妃愣是成为府中笑柄,直至今日,已是恪嫔的顾捷也不曾在穿紫色。 谁料想多年后,一紫衣女子在御花园之内肆意玩耍,听赵嬷嬷说起府中旧闻,紫衣女子骄纵生气,竟一怒之下将生平最爱的紫衣统统剪碎,帝充淮见一地狼藉,询问原由,大吃一惊。第二日,便吩咐龄安亲自将准备好的各式紫色衣缎送入坤宁宫,还传出话语,“紫色本艳俗,可穿在你身上却格外好看。”惹得朝廷内外纷纷赞叹帝后情谊。当然这是后话了。 揽月阁,婉妃林姬文处。 “国主...您说的好玩的的地就是这?”直至来到揽月阁大门前,沅歌才察觉出异样,可充淮哪里还能容得沅歌反悔,一把将姑娘的身子揽入怀中。 “不好玩吗?当日璟妃娘娘可是大放厥词,要替朕解决问题的,如今身子可算是痊愈,该是璟妃娘娘报答的时候了。”充淮强行揽着沅歌,大步走了进去。 “这...”距离上一次前来已有数日之久,沅歌刚踏入正殿,便被屋子之中浓烈的药草味呛到了鼻子,忍不住的捏起手帕,皱着眉头前进。 “想不到吧,人人口中羡慕的婉妃,竟落到如此。”充淮。 ‘所以呢,您这是杀鸡儆猴?’沅歌意味深长的看着充淮。 “臣妾可是忠心耿耿的!”沅歌见状立即对着充淮表忠心道。 “想什么呢,你永远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朕保证。”听到沅歌的话,充淮见着其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谁料刚笑,便被怀中女子用手堵住。 “嘘,不要吵到病人休息。” “...” “咳咳...咳咳...霜儿...霜儿...本宫想喝水...”沅歌与充淮慢慢上前,隔着门屏,沅歌清晰的看见床上女子的惨状,就那么随意的躺在床间,寒冬腊月,身上只是盖着薄薄的一层,锅炉之中的炭火早已没了红色。 沅歌实在是不忍,慢慢走上前去,细心的用水冲洗了一番杯子,接着倒入水,慢慢扶起病榻之上的女人,将水送入女子嘴边。失去了往日的尊贵,此刻的美人早已瘦脱了像,颧骨突出,嘴唇也满是干裂。 “慢点,水寒。”沅歌忍不住的提醒道。 “怎...怎么是你?!哈哈哈,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本宫告诉你,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看,你快看!本宫有了国主的孩子,只要诞下皇子,那本宫依旧可以坐稳揽月阁...”女子听见沅歌的声音,吓得水杯摔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女子接着强装镇定模样,强撑着身体起身,用食指指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似是最后的希望一般。 “姬文。”充淮走上前来,缓缓示意。 “国...国主,您来了,臣妾很好,皇儿也很好,您终于来看姬文了,姬文知道,您不会如此狠心的,姬文知道...”日思夜想之人竟忽然出现在眼前,林姬文微楞,反应过来,立即转过身去,用手整理发丝,照了照镜子中的容颜,随后,笑着向充淮走来,眼眶之中满是泪水。 “姬文,你累了。” “不,不,姬文不累,少主您是不是来接姬文出去的,姬文知道姬文惹夫人生气了,姬文明日便去认错,姬文还想吃桃花羹,少主,您给姬文准备好不好,好不好...”女子扑到充淮怀中,满含神情的看着男子,说着曾经的往事,惹得一旁的沅歌一脸无奈与心酸。 “娘娘,我给您准备好不好,我也会做桃花羹的。”沅歌走上前来,轻轻牵起林姬文的手,温柔的笑意渐渐让姬文恢复冷静。 “好,好,等姬文吃了桃花羹便去找夫人赔罪,姬文只是想陪在少主身边,夫人不要赶姬文走,不要!”沅歌将其抱入怀中,稍过半晌,姬文才慢慢恢复,重新回到床榻休息起来。 揽月阁大门外。 “婉妃娘娘这是?”沅歌忍不住的询问道。 “离魂症,太医说,是受了大刺激的,恐怕今后活不过二十岁。” 轰!!! 二十,二十,宫中女子的年岁竟比自己想的还要短。 “不知国主想要沅歌做些什么?” “你可愿做这孩子的亲生额娘,无论皇子公主,都会是你终身的依靠,你可愿意?” 第二十四章大封六宫 “你可愿做这孩子的亲生额娘,无论皇子公主,都会是你终身的依靠,你可愿意?”充淮凝视眼前人,郑重其事道。 “亲生?皇子亲母尚在,国主莫不是在与歌儿说笑。”沅歌大吃一惊,惊讶于充淮的反应与态度。是的,那日,她确实承诺为其解决,但绝不会是这种做法。 回忆那日,御书房,沅歌,充淮及众心腹。 “怎么可能?她怎会怀孕,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充淮听闻揽月阁前来通传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一挥手将手边桌子处的茶杯摔得稀碎。 “按照臣所配的汤药,娘娘绝不会怀孕,可如今这副情景,老臣也是始料未及...不知接下来这汤药...”跪在堂下的便是为沅歌治疗的刘太医,悬衣世家,亦是充淮的心腹。 “什么都要朕来解决,连个汤药都配不好,要你有何用!有何用!”充淮震怒。 “国主...门外璟嫔娘娘求见...”气氛安静到极点,空气中满是静寂。龄安的一声通禀,打破了气氛。听闻沅歌的到来,充淮不自觉的想起刚刚昭阳宫内女子口口声声呼喊皆是别人,充淮的心头更是烦闷。 “不见!”充淮紧皱眉头。 “婉姐姐出了何事,竟惹得国主发下这样大的火气,真真是该死呢。”还未等龄安前去宣旨沅歌便盈盈入门,嘴角之中满是笑意。盛装之下,沅歌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充淮眼前一亮,瞬即竟移开停留在女子身上的目光,“下去!”冷淡的语气,满不在意的态度。 “歌儿有办法可以解决国主的烦恼,不知国主可愿听歌儿一言。”听到充淮的话语,沅歌并没有下去,而是缓缓走在充淮身后,盈盈玉手轻揉的按摩着男子的头部、肩部。 “说说看。”稍过一会儿,充淮的火气已经降了一半,满脸享受、饶有兴致的闭上双眸,等待着女子下一步的说辞与解释。 “臣妾毕竟是女人,多多少少也从揽月阁的处处细节之中看出婉姐姐的异常之处,当时,沅歌心中懂得国主定是有所不便的,不如让歌儿成为您的双手,帮您完成大业。”沅歌边说边时不时的向男子看去,见着男子并无异常,沅歌接着大胆言道:“臣妾的用处定不会辜负国主对我的期望,你的璟嫔会如您所期望那般犹如珠玉熠熠生辉。” 充淮回头,正视女子的目光。只见女子妩媚一笑,梨涡轻陷,抬手拢了拢一头青丝,眼角含着丝丝笑意,并不多言,静静的等待男子的回应。 “果然啊,朕的璟妃娘娘是不会让朕失望的。”听罢,充淮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之处也有了笑意,众人见状,心中的石头纷纷落地,心头暗暗感激沅歌的恩德。 “璟妃?”沅歌轻佻眉头,懒散发问。 “自然,璟妃。”充淮回以笑意。 回忆结束。 “不愿意?” “臣妾...臣妾...”沅歌心中思念远方的阿娘,自然不愿做这等夺子之事。 “若你不愿,想必宫中未来三年都不会出现皇子,歌儿,你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吗?”充淮缓缓走至沅歌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微微一笑。 “不会啊,婉妃的孩子...”沅歌听闻略表疑惑,话音刚落,便察觉出异样。 ‘是...是我想的那样吗?不会的,不会的,那可是他亲身的孩子,他怎会如此狠心?不...他不是淮哥哥,他是皇帝充淮,皇帝充淮,他会的,他会的...’沅歌回头,再次看向大门,昔日耀眼华贵的揽月阁,此时仿佛人去楼空般门匾之处都黯然失色。 “是,臣妾愿意,多谢国主恩赏。”沅歌内心颇为无奈,轻叹一口气,只得点头。 “很好。”听到想要的答案,充淮满意的点头。 待沅歌及赵嬷嬷返回昭阳宫之时,充淮的旨意如期而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璟妃沅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入宫数载,龙脉相承,赏织锦华布五十匹,玉如意一枚,良田百亩,珍玩宝物无数,钦此,谢恩。”龄安宣旨完毕,昭阳宫一众人纷纷行礼,忽闻圣旨,堂下众人无一不惊讶,当然,除了沅歌与赵嬷嬷。 “恭祝小主孕育之喜,恭祝小主福寿安康。”堂下众人震惊之余,不忘赶紧向沅歌毫不掩饰的表达吹捧。 “嗯。”沅歌随意的应付道,脸上并无半分喜悦之情。 “小主...”赵嬷嬷见状,只得走至身边,轻声提醒道。 “那就赏昭阳宫上下每人一月月利吧,算是沾沾喜气儿。”沅歌道。 “谢主赏。”众人听到赏赐,自是喜笑颜开。 “嬷嬷,你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吗?”回到房间,沅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小桃贴心的为沅歌卸妆,拆卸发饰。 “老奴不知,但,老奴知道,小主这般,定是情有可原。”赵嬷嬷望着镜中满目愁态的沅歌,这才入宫多久,便将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子变成这般模样,唉。 “是啊,情有可原,情有可原。”沅歌深吸一口气,心中惆怅若失,百感交集。 丑时,梦境之中。 “歌儿,歌儿...”眼前十分朦胧四周之内全是烟雾,灰蒙蒙的一片,沅歌看不清任何人,隐约之间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是谁?我在哪?”沅歌焦急的向前跑去,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淮哥哥,淮哥哥是你吗?歌儿好害怕,歌儿想回家...”沅歌焦急的张望四周,急迫的想要找到出口,但却一无所获。 “歌儿...歌儿...”男子的声音还在沅歌耳边回荡。 “淮哥哥,你在哪,歌儿好害怕。”沅歌跑的力气全无只得摊在原地,将身体抱成一团,脸颊之中满是泪水。 “歌儿,好好保重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们会相见的,歌儿...”男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沅歌一人。 “淮哥哥...淮哥哥...” 此刻的涧城充氏祠堂之中。 “淮哥儿!”充母见着入定之中的充淮面色似不平静,着急的大喊道。 噗!一瞬间,充淮双眸睁开,一口热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眼前的棺木,棺木之中躺着的女子可不就是沅歌。 “淮哥儿,你可安好?”充母见状立即上前,冲到儿子面前,担心的询问。 “无妨。”充淮熟练的取出衣袖之中的手帕将嘴角之处的血迹擦拭干净,缓缓起身,向着堂中的沅母走去,微微一笑,道:“伯母无需担忧,歌儿一切都好,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 终于听到沅歌的消息,沅母声泪俱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充淮报以微笑,将手轻轻在其肩膀处安抚道。沅母在充淮的安慰下也逐渐恢复平静,感谢一番,便离去。 “淮哥儿,我明白歌儿此去的凶险,但是我当初也是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不可强求,万万不可在涉险进入。”沅母离去,充母便向充淮走去,不放心的嘱咐道。 “可,母亲,当年的父亲亦是如此吗?您面对的最后一难究竟是什么?”充淮反问道。 “这...”充母听罢,不再多言,面容之上皆是愁思。 “母亲,正可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我充淮生来便不是逆来顺受之辈,您怕不是忘记了我出生之年天降瓢泼大雨,淹了涧城的庄户,冲了大家多年的积粮,大家称我为灾星,纷纷来充府要求火烧祭天,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我却不知为何生还,那一刻,您为何不说生死有命?”充淮阴冷的脸颊上,布满阴霾,接着言道,“我不论天,无畏流言蜚语,既然是我命定的妻,我必会护她周全。” 舜熙六年,帝昭告天下,为表彰后宫诞育之喜,大封六宫,封婉妃林氏为婉贵妃,恪嫔顾氏为恪妃,惠贵人萧氏为惠嫔,萧常在萧育筱为颖贵人,钦此。 但,这次大封,却独独落了沅歌。 慈宁宫宫,太后,季然及众嫔妃。 “咱们璟姐姐可真是福星,国主多年未有子嗣,这璟姐姐一来,连婉姐姐也紧跟着来了孩子,真是宫中的大喜事呢。”惠嫔喜气洋洋的模样,仿佛怀孕有子的是自己一般。 “是啊,璟妃自是有福之人,入宫三年盛宠不衰,如今更是有了身孕,若是诞下皇子,贵妃,皇贵妃还不是手到擒来,难得惠嫔,多日见不到国主一面,还这样为着她人开心,真真是后宫姐妹一家啊。”顾捷成了恪妃也改不了这副直来直往去的性子,季然见状,也是无奈至极。 “好了,这次宫中同时添了两位皇子,是国主的喜事,也是舜熙的服气,你们在这也不怕惹得国主厌烦。”季然侧过泠眸,浸染开呢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 “娘娘说的是,臣妾只是秉持自己的本分罢了。”沅歌道。 “是啊,为人做官在朝,要弹精竭虑,保卫国家。妃子在后宫自然是要争盛宠,绵延子嗣,开枝散叶,这有何不妥?”季然显然是一副护犊子的架势,眉目间满是温柔,不自觉间与沅歌对视,两人也默契友好的如亲姐妹。 “是。”众嫔妃见状,心里自然明白,这璟妃是皇后看中之人,即使心中满是不悦与不服,面子之处也不敢表露出来。 “依我看这次大封,虽然璟妃娘娘没有晋封,但是瞧这揽月阁那位的身子,能不能诞下皇嗣还未可说呢,咱们璟妃娘娘的服气在后头呢。”箫育筱如今已是颖贵人了,凭借出色的容颜和不争不抢的为人处世,近日颇受充淮宠爱,在众嫔妃之中也成为了说的上话的人物了。 “咱们颖妹妹才能出众,才更应该是有福之人。”本想安安静静装孕妇的沅歌,却频频被点名,只得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糕点,端出一幅假模假样的姿态回应道。 “斐微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诸位小主。”正当嫔妃们自言自语的说话之际,一位少女翩翩而至。 第二十五章计中计(一) “哎呦,太后娘娘这处竟还有这般貌美的可人,不知这位是?”堂下女子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臣女斐微。” “是个郡主吧,不知是哪家的?” “忠勤安南王府,姓阮名梦抒。”斐微在堂下,不卑不亢,应答有度。 “不知太后何意?”正当众人还处于欣赏美人之时,季然的一声询问唤回了众人的思绪。不错,太后何故在慈宁宫内将养着这样一位妙人,是何意? “太后命臣女来向姐姐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安康。”女子微微行礼,颦颦一笑,甚是美丽。 “忠勤将军为国捐躯,是舜熙之福,斐微郡主忍受家亡噩耗,本宫久住深宫,怎敢受郡主如此大礼。”季然随意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人,轻微的冷哼一声。 众人纷纷赞意,斐微郡主一句姐姐表太后意思,皇后左一句郡主,有一句郡主,拉开距离。这一场对弈,真是精彩。 “姐姐过谦了。” 气氛诡异,这是属于女人们的博弈,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直至张嬷嬷的到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张嬷嬷规矩的向众人行礼,言道:“郡主,太后到了服药的时辰了,这几日都是您侍候的,太后开心,现在正忙着到处寻您呢。” “那斐微便先行一步了。”少女微微敛起笑意,月双弯黛,貌美绝丽,倾世无双,礼数周全,让人完全挑不出错。 跟随着赵嬷嬷的步伐,斐微顺利来至御书房后殿。只见房间之内燃着浓浓的熏香,顺着香炉袅袅升起,张嬷嬷进入后,有秩序的安排着一切,几个穿着宫装的小姑娘,布置着这间雅室。 “这些小叶紫檀整雕的屏风放在里头儿,国主喜欢的成套汝窑,还有那些易碎物件慢些放,床上铺上九云叠锦幛,手脚都麻利些,今晚要是出了差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张嬷嬷严肃的面孔之下,自带一股威严。颇有气势的叉着腰,看着这些战战兢兢干活的小侍女。 正当这时,一个正在往床上铺床单子的小侍女引起了嬷嬷的视线,嬷嬷定睛一看,迅速上前。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小侍女的脸上,那张青涩的脸上露出不解和惊恐,她忙不迭的跪下,直呼,“嬷嬷救命,阿红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求您指教,求您饶过阿红一命。” 张嬷嬷看着一幅惊吓模样跪在地下的阿红,心情略微平复了些,无奈叹气,道:“罢了,你刚刚入宫不久,又是才接这种差事,怨不得你。只是,我们都是为主子做事的人,出了差错我们谁也担待不起。记住,主子的喜好和不喜,我们做奴婢的心里要清楚,国主不喜紫色以后也要记好,起身吧。” “谢嬷嬷指点,阿红定当尽力办事。”阿红慢慢起身,随着张嬷嬷离去,阿红的眼神也变了模样,和刚刚的卑微不同,眼中满是不屑。却在对上张嬷嬷时,又一幅深受教诲的模样。 “这般布置的差不多了,没事的都先出去吧。”嬷嬷注视着房间的一切,自己亲身走了一遍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差错。 接着走去内室,目光所及之处,斐微端坐在椅子处,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郡主今日打扮的甚好,我们为今日之事可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成败再次一举,今夜之事若是成了,太后娘娘也可少一桩心事。郡主,接下来便看你了。”张嬷嬷轻手捻起桌子之中的木梳,站在斐微身后,为她梳着身后的秀发,细细的嘱咐道。隔着铜镜,亦可以清楚的看清斐微脸颊早已红透。 又嘱咐了一些事,张嬷嬷便离去,走至门前轻手将门带上,走至角落处看到阿红竟等在一旁窗户处,动作似偷听状。 “阿红!”张嬷嬷毕竟是宫众的老人,见着这一幕便迅速懂得了阿红的想法。顿时布满皱纹的脸尽是不满神情,气愤的声音将此刻的愤怒暴露无疑。 “嬷嬷...”趴在窗前的阿红本就战战兢兢,忽然听到张嬷嬷的声音心头更是一惊。 “你在这干嘛!”张嬷嬷凌厉的眼神直直注视着阿红,瞪着阿红满目皆是心虚神色。 “奴婢...奴婢只是想看看是否哪里需要人服侍,对!奴婢只是来帮忙的,帮忙的...”阿红面色惨白,紧张的额头之处爆出了汗珠,支支吾吾的话语,漏洞百出。张嬷嬷轻叹一口气,言道:“本以为你至少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即使犯错也不打紧,想不到啊,我宽恕下来的竟是一只野心勃勃的狼崽子。” “嬷嬷,嬷嬷,我错了,太后娘娘扶持斐微郡主无非是想要一个在御前说的上话儿的。郡主自幼家世显赫,怎会乖乖为太后娘娘办事,而我不同,我自幼便死了双亲,被养母卖入这宫墙之内,备受欺凌,阿红宫内宫外并无根基,倘若得势,定会一心一意为太后娘娘办事的,嬷嬷,还请嬷嬷可怜,放阿红一次。”跪在地上的丫头,看着张嬷嬷眼神中的杀意,顿时慌了,脑中飞快思索,情急之下将自己所意全盘托出。 是啊,宫中如阿红般的女子千千万万,运气好的撑到二十五岁出宫嫁人,运气不好的或许便身首异处。阿红不愿,阿红不愿。 赵嬷嬷听罢,终于正视起眼前的小丫头。 “抬起头来。”张嬷嬷道。 阿红不解,但还是依着话微微抬头。张嬷嬷走上前去,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随后微微一笑。 阿红容貌虽不似多美,但却胜在眉目之中竟有几分神似沅歌。 “今夜便随着郡主一起去御书房吧,是福是祸,丫头,看你自己了。”张嬷嬷将阿红扶起,拭去其脸上的泪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 “多谢嬷嬷提携之恩,阿红仅生谨记嬷嬷恩德。”阿红激动的立即跪下,向着张嬷嬷行了个大礼。 御书房,充淮及龄安。 刚刚送走了太后的充淮一脸无奈,想起前朝、后宫诸多烦心事,充淮心头更是烦闷,烦闷之际,随手将太后送来的热汤一饮而尽。 “昭阳宫歇下了吗?”充淮撑着疲惫的身子询问道。 “是.国主...斐微郡主求见,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了...”往日中一项沉稳有度的龄安,今日不知为何竟支支吾吾起来。饮下热汤的充淮不知为何,身体竟有些发热,脑中混沌不堪,身子更加乏力。 “斐微...”充淮脑海中出现第一次见少女的画面,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至今回荡在脑海之中,可是,不知怎得,今日却格外强烈。 充淮本就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今日如此反常,眼神撇向桌前的空碗,接着看向龄安,龄安察觉到充淮的注视,立即跪地,道:“国主饶命,实在是太后娘娘懿旨在,老奴不敢反抗,老奴...” “太后,好一个太后,传她进来,我便想看看,我这位亲皇额娘想要做些什么!”充淮震怒,一把将桌子之处的婉盏打翻在地,随即的还有那一封封的密信。龄安知道充淮对密信的看重,忙得跪步向前,用双手轻轻将信封上沾染的茶渍擦拭干净。 “国主安康...国事劳累,斐微特意亲自备下了小菜,还请国主笑纳,不要嫌斐微的手艺才好。”斐微一入门,便见着御书房内一片狼藉,心中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接着按着张嬷嬷的指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端着小菜,盈盈走上前去,温柔而又不失性感。 只见女子慢慢将小菜放置桌面,不自觉地开始收拾杂乱的桌面起来,一举一动不失优雅,动作仿佛设计好的一般,毫无错处,橘色灯光打在之处,五官更加立体精致。 “哦?小菜。”充淮见着女子如此,眼神之中满是不屑,但还是起身,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龄安与一同前往的阿红见状纷纷行礼退下。阿红轻轻将房门关闭,眼神之中颇为不舍。 “国主...”心中早已想到千万结局的斐微,并没有料想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靠在男子强硕的怀中,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斐微不自觉红了脸颊,娇俏的声音传遍男子耳中。 男子听罢,嘴角微微一笑,便将女人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国主...”被放在床上的斐微,第一次与男子靠的这样近,心中害怕却又期待。而充淮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只见充淮手一用力,竟直接将斐微的衣物撕碎,随手的丢在一旁,直接吻上女子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像暴风雨般的让斐微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都顺其自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过了今夜,便不会有人在看不起我了,我会让欺凌过我们的人统统付出代价的。’男子的行动实在是太过野蛮,斐微却并不敢制止,因为这是她求来的机会,进退两难,斐微咬着牙,紧握着双拳,默默忍受着。 一次,两次...不知是不是香料的分量使的过多,男子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斐微晕了醒,醒了晕,身体始终能感觉出男子的身体。 门外,阿红的身影同样存在。 第二十六章计中计(二) 随着隐隐的灯光中,阿红从窗户隐约中看着两人的身影与亲密。 一夜过去,室内的香炉中已燃烧完毕,留下香炉中燃尽的灰烬,提醒着人们。室内的两人不知何时,已安静入睡,女子的脖子中,胸口中,甚至于手指间都存在隐隐约约的痕迹,宣告着昨夜的激情。 而门外处,阿红蹲坐在台阶之上,手撑着摇摇欲坠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瞌睡着。 “阿红,阿红...”这时,张嬷嬷的叫声唤醒了阿红的意识。阿红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忙的站起来,道:“嬷嬷,您来了。” 阿红似还记得昨夜张嬷嬷的提携之恩,态度谦卑而温和,活脱脱一幅小媳妇模样。张嬷嬷很满意于阿红的态度,微微一笑便是赞同,随即问道:“昨夜,可瞧清了?” “嬷嬷...”阿红脸颊瞬间红透,眉目之间皆是娇嗔,脑海中似又想起昨夜男子的身姿。 “早早回去收拾一番吧,也好在心上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不是。”嬷嬷早看多了这般的女子,点点头。 “是,多谢嬷嬷指点。”阿红忙点头,谢过张嬷嬷提携,接着向外小跑去。 清晨,慈宁宫,太后及皇后季然。 “刚刚听人前来汇报,张嬷嬷说只是进展的十分顺利,这事儿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太后端坐在一旁,品着浓茶,吃着点心,满脸皆是欣慰之情。 端坐在下座之处的季然显然是有点走神。双目呆滞,嘴唇微张,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一次,两次... “皇后,皇后?瞧着你脸色不好,该好好保重身体啊。”太后语毕,并未等到季然的回答,见其脸色不好,关心道。 “臣妾无事,多谢太后娘娘。”这时,季然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发间之处的青丝,却并不再多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门外,似在等什么人到来。 御书房后殿,充淮及斐微二人。 初春的微风还是有些寒意在的,充淮与斐微二人还在熟睡之中,过了半晌,充淮眉头微皱,眼镜慢慢睁了开来。 察觉到身旁女人柔软的身体,昨夜还亲密无间的二人,此刻间男人的眉目间竟满是嘲讽与厌恶。不顾女人是否还在熟睡中,男人竟一把将怀中女人随意甩在一旁,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许是男人的动作实在太过野蛮,女人猛的惊醒,看清楚身旁的男人,昨夜的记忆竟立即回到脑海之中,此刻的她竟清楚的记得昨夜的一切,女人的脸顿时红透,直至耳根。 “国主...”毕竟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斐微还有些害羞与不惯,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身旁的被子裹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却又如设计好的一般,露出雪白笔直的脖子与温润如玉的肩膀,配上一脸含羞待放的笑容,真真是人间尤物。 可是令斐微没有想到的是,竟没有等来男人的丝毫怜惜与爱怜。男人轻瞥一眼身上的女人,嗤笑一声,随即竟出声唤门外的龄安。 “龄安。”香炉早已燃尽,意识恢复的充淮不含温情,斐微愣在原地,面色惨白。 “奴婢阿红请国主安。”没有等来熟悉的龄安,装扮好的阿红正候在门外,凝神听着里头儿的一切,刚听见充淮的声音,便立即走了进去,行着端正的礼仪,不见丝毫错误。 “你是新来的?龄安在何处?”充淮见着跪地的陌生女人,随口问道。 “奴婢阿红,是太后娘娘派来侍候郡主的侍女,龄总管守了一夜,奴婢便自作主张让总管回去歇歇,毕竟还要陪伴圣驾,这马虎不得的。”阿红一言一行皆受了张嬷嬷的指点,思路清晰而又不失主见。 “话说的利索,人也利索,难得的年纪,不错,不错,那便你替朕穿衣吧。”这番对话,确实如常所愿,充淮已注意到阿红。 充淮听完阿红的话后,随意抬头瞥了一眼阿红,谁料竟大吃一惊。果然,张嬷嬷的反应是对的。 “是。”被心心念念的男人注意,阿红内心激动不已,但还是秉承着张嬷嬷的指点,强行将自己的心绪压了下来,内心为自己发气,缓缓起身。 “国主,请您抬手。”偌大的房间之内,仅三人,阿红有条不紊的服侍,充淮的思绪却早已不在此,至于斐微,被无视了许久,早已撑不住那副娇俏模样与姿态。 “国主,已经好了。”阿红微微鞠躬,随着充淮的点头示意,接着来至斐微身侧,躬身,跪地,道:“奴婢阿红,年十四,太后娘娘懿旨,今日正式随娘娘入紫宸宫,还望娘娘海涵,不要嫌弃奴婢蠢笨才好。” “起身吧,今后...”一句娘娘让斐微忘却了刚刚的不愉快,眉目间瞬间有了喜色,刚想摆出新晋娘娘的谱来,却被充淮的一声疑惑打回谷地。 “娘娘?朕为何不知何时纳了这样一位娘娘?”充淮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与刚刚的嘲讽不同,这一刻竟真的像是不知似的。 龙袍加身,缓缓起身,为整个人带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男子说完,竟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留下房间之中的二人面面相觑。 三日后,坤宁殿内,季然与沅歌二人。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爽利了?”自上次事情,沅歌与季然便多有来往,沅歌对着季然犹如亲姐般,无论什么好东西,新鲜物件,都乐滋滋的拿来坤宁宫,时间一长,季然竟被她带动的活泛起来,就像变回了未入宫前的季然。 “哦...无妨,无妨。歌儿,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你说该如何...”沅歌对此也察觉了,近三日里,季然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问她,也不说。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是危害了舜熙的龙脉还是害了什么人的性命?”沅歌见着季然凝重的模样,便轻挥手,将殿内之人唤走,随机问道。 “都不是,都不是,只是,他恐不会在原谅我罢...”随着语调,季然的声音逐渐模糊,絮絮叨叨了些什么,沅歌并没有听得很真切。 “娘娘说的是紫宸殿那位?”沅歌并没有听得真切,便只能从那些许的言语中猜测。 “娘娘不必忧心,那位受着太后的懿旨勾引国主,惹怒了国主,破了身子,那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国主却迟迟不肯给她名分,未行任何册封礼节,想是对这事不满意呢。那位倒是日日去慈宁宫哭闹,惹得太后烦闷着呢。”沅歌用着嬉笑的语气将事件和盘托出。 “是吗?那边是她的造化了。”看着尽力讨好自己的沅歌,季然也终于眉目舒展了些。 御书房,充淮,充沧兄弟二人。 “大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充淮毫不避讳的屏退众人,包括暗卫,在充沧面前批阅着奏章。 “臣今日前来是想告知国主,充沧心意已决,今生并无纳妃之意,还想请国主收回旨意。”充淮赐婚旨意刚下达将军府,不过半日充沧果真上门。 “我就知道,不这样,你是断断不会入宫的。”充淮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细细端详,接着言:“大哥,你是否还记得,年幼之际,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只因想找出最适宜下笔的物件,却是浪费了许许多多你多年来的珍藏,那时,父皇将我带到你身边,你却只是对我说,皇兄有的,便是皇弟之物,你之物,亦如此。”充淮语毕,将笔缓缓放在充沧身侧,凝视他的脸颊。 “国主言重,臣不明白什么意思。”充沧伸手拿起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用手细细舒展一番,随即将充淮刚刚放置的笔重新拾起,在纸上书写着。 “大哥...”充淮道。 “国主,你又越举了,怕不是忘了,皇家的规矩。”充沧端着脸,面容之上毫无喜色。 “然儿之事,你不要迁怒于她,你们相识多年,更应明白,她不是那样的人。”充淮来回走了又走,还是忍不住为季然说道。 “岂敢,不敢。”一字落笔,充沧的嘴角有了几分笑意,眼神之间看不出思绪的变化,可充淮清楚的看见,当他猛地提起她的名字之时,他握笔的手还是颤抖了,墨汁随着笔锋落在纸上。 唉,终是一对苦命之人。 紫宸殿,斐微阮梦抒。 “阿红,国主今日可有唤我...”刚刚被斐微派去前往御书房打探消息的阿红还未踏入紫宸殿便见着斐微等在门前,眼睛之中皆是焦虑,见着阿红,却有仿佛得了生机一般,猛地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询问道。 “不曾,奴婢...奴婢未曾见着国主,龄总管候在殿外,阿红靠近不得...”没有封赏的旨意,又见不着充淮的人影,斐微这段日子成为了全皇宫的笑柄,走到哪都能听见嘲讽之声,人人的议论,让曾经那个温柔和善,貌美的女子变得性子暴躁,总是忽然便发怒起来。 “你真没用!你这个没用的丫头!我到底要你干嘛,连请个人都请不到!臭丫头!”斐微的神采自阿红的言语结束便暗淡下来,然后,又是发怒,又是打骂。 面对此景,阿红似乎习惯了一般,竟麻木的蹲在地上,任由斐微如何的发狂也一动不动,像个活木偶一般。 不一会,手臂之处,脸颊之上,重新布满了新的伤痕,伴随着旧伤,触动心弦。 第二十七章千娇阁(一) “住手!妹妹啊,这个小丫头做错了何事,竟发这样大的怒气,就算是做出了什么,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是不是,瞧瞧这小脸气的。”沅歌。 斐微似乎有疯魔般,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在阿红的脸上,身上,还时不时的用脚踢着,丝毫不拿阿红当人看。阿红紧闭双眼,默默忍受着,心里想着,忍忍吧,很快便结束了。可斐微毕竟是用了大力气的,阿红疼得入骨,意识开始消散之时,她隐约间听到一女子的声音。 女子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细腰赛笔管,说话燕语莺声,盈盈姿态,伸手拦住了马上要打在阿红身上的巴掌。 阿红撑住意识,抬头凝视眼前的沅歌。果真是宫中盛传的模样,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一举一动惹人怜爱。可...宫中竟有这种多管闲事之人?阿红不信。 “这不是璟妃娘娘吗?您身怀六甲,自然是菩萨心肠,可,这丫头是个粗苯不堪的,妹妹只不过是想要教导礼数,怕她日后冲撞了什么贵人。”身字微微弓下,视线却直视沅歌,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妹妹,若是嫌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不合心意,不如本宫拿个一品丫头换她可好,你也当给本宫一份情面,小桃。”沅歌微微一笑,语气之中没有留给斐微拒绝的空隙。听到沅歌的话,小桃立即上前,身边还带着一位与其一般大的姑娘。 姑娘一袭黄衣,简单的梳了个发髻,行礼问安,记忆周全,想必是宫中的老人了。斐微见状,瞥了眼阿红,眉目间有了几分喜色,随即道:“那就有劳璟妃娘娘不嫌了。” “妹妹这是哪的话,日后若用得上本宫的,尽管去昭阳宫吩咐一声便是了。”沅歌盈盈一笑,处理好了这事,随即看向阿红,对其微微一笑。 昭阳宫,璟妃沅歌及刚入殿门的阿红。 “你叫什么名字?”回到自己的宫中,沅歌的神情显然有些放松下来,屏退了下人,房间之内顿时只剩下沅歌,赵嬷嬷,小桃及阿红。 “奴婢...奴婢阿红。”阿红入宫时日不短,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的小主,屏退下人后的沅歌,像往日一般将鞋子随意丢在一旁,不顾阿红的惊讶,一个人向软榻之处走出,懒散的瘫在上面,没有任何璟妃的姿态与距离。 “阿红,这是本名吗?”沅歌用手捏起桌子上的一枚葡萄便送入口中,期间还不忘拿几颗递给身后的小桃。小桃立即接下,吃道,这波操作,属实惊到了阿红。看她们模样如此娴熟,这肯定是常事的。 赵嬷嬷见状,无奈一笑,走下堂去,将跪在地上的阿红扶起,将她僵硬的身体强行按在椅子上,开始小心翼翼的为其上药。阿红受宠若惊,一时间竟没有应答。 “阿红?小主问话,怎么不回答。”赵嬷嬷忍不住的提醒道。 “奴婢...奴婢...”面对很容易回答的问题,阿红却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些什么。 沅歌只当她在紫宸殿被那泼皮的郡主吓坏了胆子,不以为意,反而还一脸心疼的模样,道:“那郡主如今在这宫中是颜面扫地,众人嘲讽,也就只能跟你们这些小丫头撒撒火气了,既然换了新地方,那便不要想过往之事了,不如我给你换个新名字吧。”说罢,沅歌做出一幅思考状。 “我听闻那郡主本名为阮梦抒,不如你便叫阿姝吧,静女其姝的姝。”沅歌说完,眉目之间皆是调皮神色,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乐事般。 “阿姝谢娘娘救命之恩,今后阿姝定当粉身碎骨,报答娘娘救命之恩。”沅歌话音刚落,阿姝便跪地,行了个大礼。吓得沅歌葡萄都掉落在地。 “好了,今后都是一家人,快起身吧,身子上还有伤呢。”赵嬷嬷见惯了沅歌如此,自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可毕竟还要顾及刚刚来的阿姝吧。 “小姐!阿姝的名字又好听又好看,可我偏偏叫什么桃子嘛。”小桃道。 “桃子多可爱嘛,你小姐最喜欢吃桃子啦。”沅歌迅速回头,伸手掐住小桃的小脸揉捏道。 “小姐,脸被你捏大了啦!” “更可爱嘛。” 阿姝静静的打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画面,内心百感交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带给自己温暖的人,自己真的要伤害她吗?可,若我不做,郡主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我的妹妹该怎么办... 此刻宫外,千娇阁。 “娘...小姐,我们真的要...您可想好了,此去便不会再有回头路...”苏茉儿向来以季然的意见为先,而如今,事到临头,竟伸手握住季然的手腕,面色凝重,显然,此事,并不简单。 “放心吧。”季然将手慢慢抽离出来,留给苏茉儿一个放心吧的微笑。 下了马车,隔着马路便能闻到千娇阁特有的脂粉味,伴随着酒香与形形色色的美人,叫喊声此起彼伏,季然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 “少爷,老爷们,快来啊,今日可是我们如香姑娘首次登台,各路官家,侍卫可都在此早早定下了位置,晚了可就丧失良机了。”一粉衣女子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哎呦,这位夫人,不会也是来看如香姑娘登台的吧。”季然毕竟一直养在深闺,又或是宫中,第一次前来,竟不知乔装改扮一番,直愣愣的想要进去。果然,吸引了粉衣女子的注意。 “怎得?女子便不能进去了吗?”被粉衣女子一打量询问,众看官们纷纷朝季然处看来,吹嘘声,口哨声,叫好之声此起彼伏,生生骚红了季然的脸颊,但事已至此,季然只能硬着头皮,仰起绯红小脸道。 “这说的哪的话,咱们千娇阁可是迎八面客,小二,将这位夫人迎进去,位置啊就安排在我身旁儿,我好好招待。”粉衣女人巧笑嫣嫣,满目皆是妩媚与风情。 季然轻声道谢,低头作揖,踏入这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千娇阁之内。 千娇阁,千娇阁,千万娇人,万金阁,果真是华贵的。只见大殿内檀木作梁,水晶为灯,珍珠为帘,处处张灯溢彩。 入毕,看坐,季然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大半脸庞,细细打量,只见诸位美人齐聚一堂,隔着那细纱纬帐,纱上遍绣洒珠银线,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在灯光的反射之下,熠熠生辉。美人们巧笑倩兮,八方揽客,众看官们正围坐一团,正讨论着今晚的重头戏,可,他呢? 季然又细细的观察一番,忽然间在通往二楼的花梯之上,找到了伽叶(充沧暗卫,第十章有提到过)的身影。季然忙的随着伽叶的方向跑去。 “没长眼睛啊?!”看官甲。 “怎么走路得?!”看官乙。 “女人也来逛窑子,真是稀罕事啊。”看官丙。 “对不起,对不起。”季然跌跌撞撞的向伽叶处挪动。 伽叶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一间包厢之内,于千娇阁大堂的嬉笑玩乐有所不同,此刻的木匾之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沧然阁”。 沧然阁...充沧、季然? 季然的脚步慢慢向那处挪动,手指尖处璟在微微颤抖。隔着门缝,季然可以清晰的听见内室之中来自充沧和一个女子的声音。 “怎么?胃口竟这么大,何时竟然敢打上这种主意了?”充沧低沉的嗓音之中,暗藏玄机。 “将军,奴家只是一届戏子,替您办这种差事,万一惹怒了贵人,也得给自己留下一条生机不是。”女人的声音妩媚而纤细,带着戏子独有的声腔。 差事?什么差事? 正当季然想要在靠近一点,听得在仔细一点时,里头的男人却发现了她的存在。 “什么人?!”男人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季然刚想要逃跑,腿间仿佛中了什么药剂一般,接着便双腿无力,倒了下去,临闭眼之际,季然看见充沧一脸焦急的脸庞。 真好,真好... 待季然再次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她的意识已经慢慢苏醒,只是眼镜还睁不开。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一个时辰变回醒来吗?你告诉我,现在过了多久了?!”充沧发怒的声音之中伴随着茶杯摔碎的声音,季然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又施展不开。 “我的将军,好将军,冷静的将军,这才多久,您便着急成这般模样了?”还是刚刚的女声,季然隐约间听到了女子喝茶的吞咽之声。 “她若在不醒,你就给我滚蛋!” “醒!醒!醒!怎能不醒,奴家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可是个贵人,和奴家可不一样。”女人将细长的针扎入季然的头部,额间,手指... 好疼...好疼... “磁...好疼...”一针接着一针,季然猛地睁开了眼。 第二十八章千娇阁(二) “你...没事吧。”充沧坐在椅子之上,隔着季然不过百米,冷淡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一场幻觉。 “无妨。”季然微微一笑道,随即,季然立即想起刚刚的女声,可,房间之中仅她们二人,哪里来的什么女声。 “不知将军为何独自在此...”季然看向男人的眸,语气之中刻意加重了独自二字。 “本将孤家寡人,来这自是寻欢作乐,有何不妥?”充沧释然一笑,再次回归到季然未进门之前的模样,活脱脱一副世家子弟的玩乐嘴脸。 “将军此话不妥,将军为皇家子孙,怎可不顾皇家颜面,在这之中寻欢作乐?”季然的脸上显然对这个模样的充沧有点不悦。她心目中的充沧应当是那些最骄傲、最伟岸的男子,顶天立地,断断不会如此。 “那皇后娘娘又是何故,于情于理,于国于家。更不宜来此地,不是吗?”男子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放荡,接着季然不知说了些什么,可是充沧显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他斜歪坐在椅子处,身子倾斜,腿上丝毫没有演出,他的潇洒与帅气。 “...” 皇宫之内,昭阳宫,璟妃沅歌及众嫔妃们。 “璟妃娘娘可真是好气色,好怀象呢,想必是能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皇子呢。”眼前这位笑意盈盈,满脸娇俏的女子,便是惠嫔箫育阮了,这位主儿不知哪学的各种讨巧的话,总能哄得人开开心心。 “惠嫔妹妹真是好口舌,怨不得国主就喜欢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从头到脚被夸赞了一番的沅歌早已是眉飞眼笑。 “娘娘这话说的,宫内上下谁人不知国主对璟妃姐姐的心意,娘娘这话说的可真是羞煞妹妹了。”箫育阮接着言说,吹捧之意如此明显,惹得众人眼光之中都颇为不屑,可箫育阮却不以为意。 “话说到这儿了,国主不是唤咱们姐妹前来赏花嘛,姐妹们来的眼见着差不多了,国主人现在何处?”箫育阮道。 众嫔妃们复议。 “国主啊,将众姐妹们聚集于此,想必在想给咱们姐妹们见什么稀罕的物件,众姐妹们且安心下来,静静等候吧。”被问及充淮的去路,沅歌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慌乱,随机立刻掩饰过去,双手不自然的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言道。 “是。”众嫔妃们齐声道。 充淮啊,充淮,你可是把我害惨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可是要被你的女人们生吞活剥了,你到底在哪啊!!! 随着夜色渐渐来袭,千娇阁内气氛也达到了巅峰,玩乐的看官们纷纷不安起来,人们聚集于台下中心处,眉头紧皱,口中皆叫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老鸨,如香姑娘究竟什么时候登台啊,我们可是等了许久了!”看官甲。 “就是啊,老鸨,我们可是等了许多时辰了!”看官乙随即迎合道。 “是啊!”众人纷纷不满道,言行之间皆是粗鄙。 此刻二楼的沧然阁中,两人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知这如香姑娘何种风姿,台下的我可认出了有棋王的孙儿,内阁大臣的嫡子等人物,为了这一介秦楼楚馆的女子竟然不顾身份体统起来,实在是少见啊。”季然端坐于二楼,窗户微开,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娘娘养于深闺,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充沧默默注视着季然,见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嘴角轻笑,自己的心绪也豁然开朗起来,接着言道,“这如香姑娘,传闻中可是邻国楚王的小女儿,不幸流落至此。”充沧说完,将桌面之上的一杯酒饮下。 “楚王的小女儿?那不就是?!”季然大吃一惊,脑海中想了众多原因,竟从未想过竟是如此。 “对,就是你为我指婚的那位。”他冲她微微一笑,眼里的笑意久久不逝,季然忍不住的看向他的脸,两个隐约的酒窝里,凝着莫名其妙的揶揄之意。他那并不高的笑声里,藏着一份令人捉摸不透的诡谲。 “这么巧呢...”季然被打量的浑身发毛,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眸,尴尬的笑着。 “是嘛,更巧的马上就要来了。”充沧的话语间满是期待的意思,季然不解,随即发生的一幕却让她有了钻进墙缝的打算。 “主。”季然懵然之时,门开了,随着开门的声音,充沧微微低头。 主?什么主。 脑海中的想法确定,季然的头部仿佛僵硬了般,连回头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大哥,这里竟有了女客?实在是闻所未闻啊。”果真是充淮,看着两人的模样,这里仿佛是两人经常见面的地点,但,为何会选在千娇阁。 “怎么?娘娘不见礼?”充沧微微一笑,便将话题中心转移至季然身上。 “哦?” “国主...”季然心虚的回头,刚想要行礼,便被充淮扶起,双眸对视之间,季然看到的全是信任与纯粹。 “如香登台了?”充淮随意入座,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随口问道。 “还未,不过也快了。”充沧接话道。兄弟二人十分默契,同时也比在宫中多了几分随意与情谊。 季然终于松懈下来,恢复到充淮未入门之前的模样。 “主也知道如香?”季然道。 “那是当然,传闻着楚王女名唤倾城,人长的自是人如其名,有倾人之资,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此女年幼之时,体弱多病,身染异香,出声之时楚王请了数位医师为爱女疗伤,竟不曾想到...”充淮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充沧。 “不曾如何?”季然。 “不曾想到,这位自幼喝便万千汤药的小公主竟血色淡红,且含有剧毒,杀人于无行啊。”充沧无奈一笑,接着充淮的话继续言道。 “那又怎么得知,这位千娇阁头牌便是这位倾城公主呢?”季然。 “这事那便就要问一下我们风流的云徽将军了。”充淮嘴角有了几分笑意。 “那日,我与春香一起赏戏,听闻千娇阁有一嫖客,竟在二楼厢房之处死于非命,千娇阁隶属将军府产业,本便不该闹得如此,可这嫖客确是小段将军的胞弟,千娇阁担不起这颇大的责任便传到了本将这,我派去的仵作将这胞弟仔细查验,竟发现这位嘴中竟含着淡血,嘴唇之上有两道深深地牙齿印,与传闻之中倾城公主的手法颇为几分相似。”充沧道。 “春香?”季然微皱眉头,轻声发问道。 “然儿真是深入细微啊,春香,可是咱们千娇阁四香之首。”充淮戏谑道,眉目之间皆是调侃与打趣。季然在宫中实在再过压抑自己的心性,反而惹出一身心病,不如此时。 季然明白充淮的打趣之意,脸颊微红,眼神轻瞥充沧。 此刻千娇阁内竟忽然热闹起来,众人欢呼之声到达鼎沸,三人听闻,立即从窗户处向外张望。 “诸位看官好等,接下来,就请我们千娇阁的头牌,如香姑娘登台!”老鸨的话,显然是将现场的气氛再次达到高潮。随着诸位看官的叫好之声,一女子登台。 声乐之声忽起,女子舞翩翩而动,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心中的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 “这如香真的是一国公主?”季然道。 “自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会如此。”充沧眼神之中满是肯定。 台下叫号之声此起彼伏,台上如香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她玉足轻旋,在纸上留下点点画痕,水袖乱舞,沾染墨汁勾勒眼里牡丹,裙摆旋舞,朵朵莲花在她脚底绽放,柳腰轻摇,勾人魂魄,暗送秋波,一时间天地竞相为此美色而失色羞愧,可谓是丝竹罗衣舞纷飞。 “竟是不负这倾城的名号。”充沧。 “怎得,将军莫不是后悔没娶了这倾城美人?”季然道。 “充沧乃是风流之辈,自是从未想过与一人白首,倒不如这一人,肆意爽快,岂不快哉。”充沧。 “从未?”季然。 “从未。”充沧。 充淮在二人身后默默注视着,内心轻叹一口气,脑中竟回忆起与季然大婚那天。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殊人娇态,久俟愿成双。于飞乐共学燕归梁。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 少主大婚,上至皇帝皇后,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不欢喜雀跃,结束了一天的繁杂礼仪,充淮面含心事,来到婚房之内。 婚房之内,满目红光,龙凤喜烛那样的耀眼。 “你本不该嫁入皇室”充淮。 “可,若我嫁于寻常人家,他又会在何时记得我季然,若我不能嫁与他为妻,那必要他时时刻刻的看着我,永生永世的忘不了我,永远正视我的存在。” 是的,这便是季然,这便是舜熙的端徽皇后季氏。 第二十九章千金买笑 “娘娘,咱们姐妹可是等了三个时辰了,茶水已饮了三壶,国主究竟何时露面呀。”众嫔妃们早已在朝阳宫内等候多时,精致的妆容已经开始暗淡,随着天色的逐渐发黑,充淮没有任何露面的迹象,沅歌双眸微闭,像是睡着了似的,终于顾捷忍不住的发问道。 沅歌也听到了顾捷的发问,也察觉出众嫔妃们早已不耐烦了,但自己怎么会知道充淮的行踪,此刻进退两难的沅歌也只能紧闭双眼,装睡着状。 “娘娘累了,瞅这天色不早,国主想是被国事牵绊住了,众小主们可自行离去。”赵嬷嬷扶住沅歌的右手,忽然,沅歌的手劲忽然加大了些,立刻明白其意思的赵嬷嬷,顺意说道。 “嬷嬷说的是呢,六宫事多繁杂,娘娘许是累了,咱们还是先退下吧,待国主露面了,自会传召咱们姐妹的。”箫育阮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妩媚一笑,梨涡轻陷,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 “哎呦,感情咱们惠贵人是个真真贤惠的主,国主这封号真是给对了呢。”顾捷目光之中皆是鄙视,自幼家境优越的她,看惯了这种趋炎附势之徒,自是十分不悦。 “娘娘说笑了,妹妹不过是尽好本分而已。”箫育阮丝毫不觉尴尬之意,言行举止之间颇为喜乐。 宫外,千娇阁。 阁内气氛如火如荼,随着台上女子一舞完毕,众看官叫喊之声更为热烈,女子妩媚一笑,绾绾退下,随后瞬间涌出一堆身着暴露的舞女们,虽容颜不及如香美人,但也算得上美人。阁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以梦幻感觉。 此刻二楼沧然阁之中,季然见如香下台,不自觉间抓住身旁充沧的臂弯,眼神四处张望,寻找着如香的身影。 “走了,走了,你们都不着急的吗?”还未察觉到抓错人的季然,全然心身皆投入寻找如香之中,不料想被紧抓住臂弯的男子的身子有了一丝僵硬,可细看,眉眼之中,有几分笑意。 “迦叶,到你出场了。”充沧微微一笑,直视远方。 听到男子的声音后,季然猛地松开手,惊吓的倒退一步,随即,只见迦叶竟以这副模样走了出来,季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迦叶,顿时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众人眼前的迦叶一改往日形象,往日之中便于行动的黑衣被冰蓝的衣衫所代替,只见迦叶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做成的锦衣,上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真是人靠衣装,这一番打扮下来,竟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迦叶显然是被季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往日之中严峻的少年这一刻竟不好意思的露出微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迦叶,你这么穿也不赖嘛,干嘛要日日着黑衣。”季然打趣道。 “夫人说笑了。”迦叶察觉到充沧的眸间多了几分意思,立即恢复到往日的形象中去。 “主,你说,迦叶这样好不好看?”季然不死心的询问起一旁看戏的充淮。 “好看,自是好看的,不过,这也比不上我们京中最受欢迎的云徽将军啊。”猛地被点名的充淮,只能在充沧的注视下,硬着头皮道。 随着充淮的视线,季然终于将目光移入身旁的男子。 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是啊,论风姿,谁又能比得过京中的云徽将军,自他受伤,放下了刀剑,拾起了折扇,竟丝毫不损其形象,反而多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惹得京中女子更为春心荡漾,梦寐以求般想嫁入将军府,奈何将军倒是有情却无情,身旁从不缺各色美人,却府中空缺,不肯迎任何人入府,即使是国主赐婚的倾城。但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将军竟三煤六聘、八抬大轿迎了一届戏子入门,还宠上了天,当然,这是后话了。 “话说,这倾城,好好的公主不做,来这千娇阁中作什么姑娘?”季然道。 “那边要问我们的将军了。”充淮嘴角含笑。 “...”这次,充沧却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并未回答。季然见状,自是不在发问。 阁楼之下,美人在现台间,一幅扇面微遮脸庞,惹得众看官皆心痒难耐,纷纷高价竞拍,一声高价,看下女子的身形,手心紧握,志在必得。 “一千万,只为如香姑娘一笑。”正当五百万将要成交之际,那大腹便便的男子一脸油腻的冲上台前,满脸得意的挤开众人,一脸色迷迷的想要拥住如香之际,一千万的叫喊声破坏了男子的好事。 “一千万?这是谁家的世子少爷竟有这样大的手笔?”看官甲。 “莫不是内阁孙大人家的那位?不过这一千万只为一个笑是否太过于奢侈?”看官乙。 “谁说不是呢,这一千万可都够给如香姑娘赎身的了。”看官丙。 “...”众看官们议论纷纷,大家都开始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下的这样大的手笔 男子不悦的向远处张望,想要看看是哪个臭小子竟搅坏了自己的好事。在众人的注视与期待之下,迦叶现身了。 “这是?云徽将军身旁的...”看官甲显然是见过些市面的,仅一眼,便认出迦叶的身份来。 “云徽将军身边的??” “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 众看官议论纷纷,台上的如香,在听闻一千万只买一个笑容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迦叶,见着迦叶叫喊之声虽喊得大义凛然了些,言辞凿凿了些,却在一些细微之处暴露了他的心境,例如,与如香对视之时,他下意识的躲开如香的眼眸,例如他下意识的紧握双拳,显然,他并不似千娇阁的其他客人。 那他是来干嘛的呢,如香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延伸清冽。只见在众人赤裸裸的注视之下,如香直接将挡住脸颊的扇子丢在一旁,走上前去,直愣愣的对上他的眸,看到认真,看的细致,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如香姑娘,男女大防,莫过失礼。”迦叶显然是被她的眼神惹出了一身冷汗,两人的距离那样的短,迦叶在如香如此大胆的注视之下,有些力不由心,特属于女子的脂粉香气在鼻翼之中挥之不去。 “哦?刚刚先生不是千金买如香一笑吗?如香可还未兑现先生的承诺呢。”女子妩媚一笑,梨涡轻陷,盈盈起身,轻轻一挥手,只见紫色纱幔将二人缓缓包裹在台中央。 如香伸手拉住迦叶,两人食指相扣,轻轻一跃,两人早已离去。 “你会武功?”迦叶忍不住问道。 “怎得?秦楼楚馆中人便不配如此吗?先生未免问的多了些。”如香微微一笑,坐于床上,行为举止之间,满目皆是风情。 “先生千金,真的只为求如香一笑?”巧笑嫣然,女子一颦一笑之间皆似勾引一般。 “嗯。” “如香入红尘已有数日,还是第一次见先生这般的人儿。”无论如香如何勾引,迦叶也仅仅端坐于桌前,眼神纯净,行动规矩,不见一丝越举。 “先生真是个有趣儿的,那如香便跟先生将一个故事如何?”如香眉目间的风情竟一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间多了几分嘲讽之意,宛如罂粟绽放,神秘而又危险。 “姑娘但说无妨。”迦叶道。 “先生可听说过千娇阁前日里出了个命案,有一嫖客命丧于此,唇齿之间有血迹,千娇阁报于将军府,将军府偌大财富权力,竟也不曾查明其究竟。”如香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即缓缓说道。” “怎么,此事莫非与姑娘有关?”终于不在调情,迦叶听到了关键性词汇,右手不自觉的紧握刀柄,眼神注视着一旁的娇俏美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迦侍卫,你暴露的太快了。”只见如香勾了勾唇角,轻启薄唇道。随后,迦叶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面前出现刀光。 迦叶一个闪身,躲过一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如香丢出早早藏在袖口之中袖箭,说是迟那时快,只见袖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令迦叶没有想到的确是,那袖箭竟直愣愣的射入如香的心头。 ‘不应该啊,以她的功力,区区袖箭如何能伤的了她...’迦叶顿时慌了神,忙的上前。 “噗!”如香抬头竟对着迦叶露出嗜血般的微笑,随后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直接喷到迦叶的脸上,随后便晕了过去。 半天未等到迦叶前来汇报的充淮,充沧与季然,再次看到迦叶时,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第三十章倾城公主 “这是?迦叶,你不是吧...”听到充淮的声音,季然侧身回头一看,不似往日在宫中的铁青脸色,今日的充淮是季然从未见过的模样,往日中冰冷的脸,这一刻像是被瞬间解冻的冰河,眉眼像是拂过湖水边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沿着鼻翼和眼角荡漾起来。 “主,您又打趣迦叶了。”充淮不怀好意的眸一眨一眨,看的迦叶心里发毛。本没做错事的迦叶,这一刻竟也慌张起来,抱住如香的手臂也略微有些许的在颤抖,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一旁默默无声的充沧。 “喂!你老看他们干嘛,我才是被你伤着的那个耶。”怀中的女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偷瞄抱住自己的男子,见自己并未吸引他的注意,嘴巴微嘟,眼神之间具是不满的颜色。 猛地听到女子的声音,迦叶本就心不在焉的,竟将受了伤的美人摔倒在地,惹得美人惊叫连连。 “啊!!!臭小子,你扎不死我,毒不死我,现在想要摔死我啊。”被摔倒在地的小女人,捂着被摔疼的屁股,立即飞快地起身,来到迦叶面前,用着食指怒指着迦叶的鼻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之情。 “姑娘...对不住...”还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女子,在她的指控下,迦叶竟羞红了脸,其还不忘道歉道,威武的身躯一边还做着鞠躬的模样。如此笨拙的模样,惹得如香狂笑不止,笑声不断,颇为开怀。 “姑娘与本将的侍卫如此投缘,不如本将做了这个大媒如何,敢问姑娘称呼?是该唤您如香还是...该唤您做倾城公主,嗯?”郎情妾意,画面实在是美好,此刻,充沧却出声,打破了局面。 “如香又如何,倾城又怎样。”面前的女子听闻后并未有何反应,只是微微一笑,娓娓道来。 “如香便是个苦命人,本将自可出了这万两赎金,成全了你与忠仆,可若是倾城,那这事可就非同小可了,不是吗?”充沧道。 “倾城莫不是将军您的心上人?竟寻到这处,我可是听说过关于您二位的旧闻。”女子缓缓起身,腰间的佩玉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腰肢轻盈,缓缓来至季然身边,对着季然妩媚一笑,随即再次看向充沧。 “...”并没觉察,这女子竟有如此耳目,连这京中密文尚能知道,充沧的脸色显然有些挂不住了,不知该作何回应。女子却不以为意,端起酒水,来至迦叶身边。 “傻小子,听见没,你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我这为这位尊贵的云徽将军打探消息,而他却唤你为仆,仆耶,这样的主子跟了有何益处,不如你辞了他,跟我走吧。”倾城在与迦叶同等视线之处蹲跪了下来,视线与之平行,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对上他的眼,真诚而又明亮。 “姑...不,公主,您说笑了。”迦叶在笨,此刻也已得知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歪!臭小子,本公主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耶!竟这般不领情,本公主就知道,你们京中男子具是薄情寡性之人,京中舜熙不过如此!!”得到迦叶的拒绝后,眼前的倾城,竟似得不到糖果小孩一般,竟开始哭闹起来,第一次见着这般的女子,迦叶顿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只能看向端坐在其上的充淮、充沧及季然三人。 其三人的神情亦如雷劈一般。 其实也怨不得其三人的反应,京中女子大多自幼熟知的便是礼、乐、诗、书,也只有这草原之中才能养的出如此心性的女子。 只见兄弟二人对视而笑,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充淮便示意季然,三人离去,房中仅剩下迦叶与倾城二人。 皇宫之中,昭阳殿内。 “说,是不是国主回来了?”阿姝与沅歌相处已有几个时辰,她也的确明白了沅歌的心性。明白宫中盛传的璟妃娘娘亦不过是个贪吃、好玩的女子。 “娘娘...”阿姝面露难色。 “明白了,明白了...”果然还没有回来,沅歌无望的瘫坐在软榻之上,不自觉间双手合十,模样似祈求着充淮的现身。 倒不是沅歌过于女儿心性,只是,充淮离宫之前,可是放话说,今日全日在昭阳宫内陪伴璟妃娘娘,无大事,不要叨扰。这一句话,便如下了通召一般,自早晨起,沅歌已打发了四个大臣,五位妃子,还有那本就不喜欢她的太后,沅歌脑海之中,还停留在太后离去之际,对着她看的那双眼眸,真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临走前,还不忘嘲讽沅歌一番,“真不知皇帝看上了你哪里,要不是怀着皇帝的骨肉,定要拉下去仗五十才是!”恶狠狠的话说完,还不忘回头瞪沅歌一眼。 对此沅歌表示,我真是不是祸国殃民之辈,奈何咱们的傲娇皇帝凡是就喜欢拉我做垫背啊,我又该如何?沅歌无奈叹气,手下意识的抚摩自己的小腹,‘呼,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你救了我呢。’ “揽月阁那位,如今可还好?”想到自己用棉花垫出的假皇子,沅歌便不得不想起揽月阁那位真皇子了。 “那位,还是老样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安胎药也是强行灌下去的,不知能不能撑到生产之日,那可是红极一时的贵妃呢,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阿姝忍不住道。 “谁说不是啊,贵妃又如何,还不是花五百日红,人无永日娇啊,皇家无情啊。”随着阿姝的话,沅歌不自觉的感叹道。 “哦?咱们的璟妃娘娘莫不是在朕不在时,说朕的坏话不是?”正当沅歌呆滞之际,不知何时,充淮竟来至昭阳宫之中,把手门口的赵嬷嬷及小桃众人亦十分吃惊。 “国主还真是...”沅歌深吸一口气,随即立即起身,一脸讨好向充淮处走去,接下他手中提着的物件。 “是什么?潇洒?迷人?”充淮竟随着沅歌的模样,打趣起来。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呢,国主您的武艺想必又有所精益了。”沅歌心内暗自作呕,并加以感叹自己啥时候竟成了这抱大腿,说马屁之人。 ‘管他呢,先抱好这山粗山粗的大腿再说。’ “朕的璟妃果真聪慧,生了张能言善辩的巧嘴。”显然充淮十分享用沅歌的吹捧,面露喜色,瞧着女子软嘟嘟的笑脸,忍不住的上手轻轻掐了一把,随后道,“吃了吧,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苏造肉。” “苏造肉?!!”沅歌也是惊讶了,自己不过是前几日两人一起饮茶赏月时,随口说,要是来口苏造肉便是人间幸事,可他当时明明还嘲笑自己的品味来着,说着什么,“圣人赏月饮诗,粗鄙女子看月食肉。”云云,今日竟将苏造肉带至沅歌面前。 “谢主隆恩。”沅歌顿时忘却了充淮说的话,拉起一旁的阿姝便急匆匆的跑人内室之中,开始享用起来。要知道,苏造肉可是人间一绝,也有不少的老师傅会做,但是怎么也做不出宫外那家酒楼的滋味来。 阿姝大惊失色,瞅着被沅歌丢在一旁的充淮竟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便来至桌前,将沅歌的杂物对至一边,便开始处理龄安送来的公文。沅歌正对着自己眼前的肉片大口吃着。吃的那叫一个有食欲,吃的满嘴满脸满手上都是油,期间还不忘唤来赵嬷嬷与小桃,并招呼着自己不要客气,哪里有一点世家小姐的,一宫之主的风姿。 而充淮也时不时的看向这边,见着女子食的很香的模样,露出微笑,不发一言。 忽然,充淮竟向阿姝处看去,微楞,好似认出她一般,竟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一举动无疑是带给阿姝心头已沉重一击。 ‘原来这便是宠妃,原来这便是国主的心上人。’阿姝惊讶的同时,手竟握成一团,心中的天枰也终于落下,暗暗发誓,自己必要做那人上之人。 “主,紫宸殿传来消息,那位好像是有喜了,太后娘娘传您与璟妃娘娘去一趟。”忽然听闻龄安的话,沅歌手边的肉忽然不香了般,沅歌将肉丢在一旁,跑到充淮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眸看着他。 “吃了朕的肉,璟妃娘娘自要报答才是。”说罢,回头对沅歌一笑,随后竟还一脸嫌弃的将沅歌满是油渍的手拍下,视线重新投入奏折之中。 原地留下一脸懵逼的沅歌,沅歌此刻内心甚至在想,这个男人送肉过来八成是早就盘算好的,怎会那么巧,自己刚刚吃了,后脚事情便来了。 “那臣妾便去更衣了,陪同国主前往慈宁宫,看望国主的第三个皇子。”沅歌恶狠狠的瞪了充淮一眼,语气之中特意将第三个皇子加重。 “哦?第三个吗?”充淮猛地站起身来,直立立的站在沅歌面前。三人见状,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立即退了出去。 当沅歌察觉出男子气息不对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国...”只见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说,我是谁?”气氛温度逐渐升高,两人难舍难分之际,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耳尖传遍沅歌身体中去,沅歌被吓得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国...国主...”沅歌不明原因,只能随着男人的话说道。 “喊我名字。”男子拾起沅歌的小手,轻吻道。 “充淮...”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伸出一只手抹擦她脸上的泪痕,白皙修长的手温柔的抚摸到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上身慢慢向她那边倾斜而来,看着他俊美的脸缓缓而来,越来越近,沅歌只能羞涩的缓缓闭上眼睛,充淮无限温柔的吻住她娇嫩的双唇,轻轻的吻上去、柔柔的啃噬,舌尖在她唇上轻舔啄吻,辗转反侧,慢慢吸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柔的吻住她的唇,似在亲昵一件珍爱的无价之宝。 “国主...”然而这时,龄安的出现打破了气氛,忽然闯进来的龄安,吓到了沅歌,沅歌本能的离开了充淮的怀抱。 第三十一章感情漩涡 龄安入门,见着眼前的一幕,立即转身跪地,隐约之间察觉到了充淮的脸色,龄安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国主,太后娘娘急召。”龄安跪地行大礼,却迟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知道了,去唤赵嬷嬷为璟妃娘娘梳妆吧。”充淮瞪了一眼跪地的龄安,随后看向躲在自己身后早已秀红脸颊的小女人。 亲昵猛地被人打断,沅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听着男子的声音,脑海中满是刚刚难舍难分的模样。 啊啊啊啊... “小姐的脸颊怎如此红,莫不是身子哪里有些不舒服吗?”未经人事的小桃自是不明白男女的亲昵之情,竟当着众人呆呆萌萌的将话脱口而出,惹得沅歌顿时羞臊不已,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你小姐无碍,若非要说些什么,那该饮一碗清火茶了。”充淮见着沅歌的模样,轻笑一声,为她解围道。 “我为何要喝清火茶,我根本就不需要...”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刚说到一半,却猛地明白了男子的意思。清火茶,清火茶,莫不是自己日日大补,唇舌之间生的那些水泡? ‘坏人!坏人!怎能当着众人坦然自若的说这些...’沅歌明白男子的意思后,便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男子,奈何,小脸似饮酒后那般娇俏与绯红,毫无任何威胁与杀机。 沧然阁,迦叶与倾城。 “公主,您莫在说笑了。”迦叶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时而哭闹,时而撒娇,时而耍无赖的女子,内心不禁问道,她真的是位公主? “迦叶...你就跟我回楚国嘛,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有何好,他都唤你仆耶,毫无半分尊重之意,你还不如跟着我回楚国,我会禀告父君,封你做官,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你。”倾城凑在迦叶面前,她台前之上的妩媚与勾人丝毫不见,此刻的她更像是争夺自己玩具的孩童一般,惹得迦叶十分无奈。 “公主,您可知我为何凭借高官厚禄不要,偏偏甘愿跟在一个伤了腿的将军身边做一个寻常护卫?”迦叶看着女子的眸,微微一笑,认真道。 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迦叶的举动,刚刚还一副无赖的模样,此刻竟愣在一边,扯着男子衣袖的小手也愣在原地,细细思考了一番,道:“肯定是他过于暴躁,不让你有出头之日。” 倾城说完,还一脸的沾沾自喜,自顾找了迦叶臂膀的舒服处,半躺下,等待着迦叶的回答。 “当然不是。将军曾是赫赫有名的云徽将军,战场之上,心细如发,战略惊奇,实乃舜熙最强有力的福星,奈何,天妒英才,将军腿上落了残疾,虽不影响日常生活,可要想在上战场,又是痴人说梦。”迦叶察觉到只属于女子柔软身子的靠近,无奈一笑,轻轻用手推开,接着言道,“我本也是世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我也就此一蹶不振,终日沉浸于烟花之地。我本无意在陷入朝廷之中,奈何仇家竟步步紧逼,想置我于死地,幸得将军,救我性命,传授我武功,给了我新的姓名,迦叶便是我的后半生。” “这么看来,他也并非我想象那般的模样,可你们国主赐婚,他竟当众轻易悔婚,口中还说着,宁醉青楼烟花家,不入将门侯女门,这句话,可是让我在楚国成为了宫中的笑柄!我这次来,便是要亲眼看看,这位放荡不羁的云徽将军,究竟有何盛名,我倾城,还从未受此侮辱。”迦叶恍惚抬头,女子一袭红衣,潇洒肆意的模样,仿佛闯进自己的心扉一般,迦叶甚至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不可以,这是公主,你们注定只能是陌生人。’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迦叶顿时惊讶,这些年,将军为自己张罗的婚事不止百件,自己怎么偏偏对这么一个嚣张、狠毒的公主动了心思。 “迦叶,你的脸红了耶。”沉浸在自己思维中迦叶不知何时,女子竟又凑到自己跟前来。 “公主,舜熙不比楚国,男女大防,公主金枝玉叶,还望自重。”迦叶忙站了起来,将二人拉开距离。 “喂,太过分了吧,我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耶,往大了说,我还是你们舜熙云徽将军的未婚妻,还是你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倾城显然是对迦叶的刻意疏远不满意,嘴唇微微嘟起,眼神之中具是不满。 “是,公主明白就好,莫在打趣迦叶。”迦叶道。 “迦叶,反正你们的云徽将军也不想娶我,要不我回去禀告父君,然后我嫁给你如何?”只见倾城做出一副思考状,随后言道。说完眼睛再次看着迦叶的眸,笑得两个眼睛变成两弯月牙儿,嘴角上翘化为优美的弧线,深深的酒窝盛满她的快乐,爽朗的笑声银铃一般传入周围人的耳朵,惹得人也不禁想跟着她一起笑。 “公主抬举了,迦叶只是一介武夫,恐担不起这样的姻缘,还望公主...”迦叶一听,连忙拒绝,可拒绝的话还未完全说完,只见女子猛地跑到他的跟前,双唇直接送上。柔软的唇就这么与他贴在一起,许是第一次这般,女子的睫毛在灯光之下微微颤抖,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迦叶忍不住睁眼,想要看一眼这个模样下的倾城,谁料竟看到女子紧张下紧闭着的双眸,他静静地凝视,默默的,默默的靠近,伸手,将小女人揽入怀中。 月光之中,灯光之下正在接吻的男人与女人,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动。 “现在,你重新说,要不要娶我?”一吻毕,本就红润的小脸更加绯红,水汪汪的眸中带着几分不服气与骄傲。 “...” 皇宫之中,慈宁宫内,太后,沅歌,充淮,以及斐微阮梦抒。 “皇帝。斐微可不是什么贱籍女子,服侍的档案还存在经事房之中,如今身怀有孕,若诞下皇子,那也是有功的,怎能无名无份的住在紫宸殿之中,那不是沦为笑柄了吗?”太后本就没有喜色的脸上愈见怒气,空气之中安静异常,只能听到斐微隐隐的抽搐之声。 “太后娘娘,斐微不在意什么名分,只是怕这腹中的皇儿日后出生,恐会受尽人间的白眼。若是皇儿还要如斐微一般受苦,倒不如,从未来过这个世界的好啊。”斐微话音刚落,眼泪也随即而来,声泪俱下,惹人动容,哭泣之间,还不忘朝充淮看去,双眸间满是红血丝,定是许久未曾休息好的缘故。 沅歌轻叹一口气,心中不自觉间竟同情起眼前这位女子,可下一秒,沅歌便开始怀疑人生起来。 “哦?只是怕委屈了皇儿,倒不如,让斐微诞育子嗣后,抱入昭阳宫如何,璟贵妃的孩子,宫中自是得人人奉承,想必定不会受苦,你说呢,皇额娘?”充淮无视斐微的隔空传情,不屑一笑,把玩着手指间的戒指,一句话,竟决定了斐微的命运。 “国主怎可?!!”斐微强抑了许久的委屈一瞬间似终于压抑不住一般倾囊发泄出来。若说刚刚的眼泪只是为了惹充淮动容,现在的哭泣更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无助感来。 “皇帝!”太后亦震惊不已,不仅惊讶于充淮的无情,看向沅歌的眼神亦不满起来。 “璟贵妃?哀家竟不知宫中封赏贵妃竟不用前来提前知应一声的了,皇帝心中可还有哀家这个皇额娘,心中可还记得先皇的嘱咐!”太后震怒,室内侍从、沅歌、斐微纷纷跪地,求太后息怒。 “那皇额娘安排官员,对朕下迷香,肆意干涉朝政之事时,心中可还记得有过朕这个皇帝,可还记得父皇临终的嘱咐?”充淮似忍耐许久的模样,这一刻竟也十分平淡,缓缓饮下一口茶,道。 “皇帝...”太后的多日的策划,这一刻竟被充淮当着众人面前拆穿,面子顿时挂不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皇额娘还是在后宫之中好好的颐养天年便是,无论这舜熙的国主是我还是大哥,都会打造出一个盛世,皇额娘还是不必太过操心为好。”充淮起身,将跪地的沅歌扶起,轻拍其手,轻声安慰。 “歌儿对后位并未任何心思,一切的一切皆是儿子给的。只求她在这乱世后宫之中,能有一席安康之地,还望皇额娘今后多加包容体谅才是。”沅歌不知何时被充淮护在身后,抬头间,男子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一时间,沅歌竟不知这是在做戏还是其他。 “歌儿身怀有孕,儿子陪她回宫了。至于斐微,皇额娘身边正好不是缺少个贴心的丫头吗?若是义女做腻了,那便做了太后的侍女吧。”充淮语毕,揽着沅歌便离去,留下愣在原地的斐微。 昭阳宫内,沅歌与充淮。 “刚刚...”房间之内仅剩沅歌与充淮之时,沅歌坐在充淮身边,忍不住的轻声问道。 “别在意,我们还是如约定好的那般,我护你宫内尊贵,你替我解决问题。”被沅歌猛地询问,充淮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嗯...” ‘所以,只是因为约定吗?沅歌啊,这么久,你还不了解这个男人吗?他无情,理智,怎会是为了你如此,可笑,可笑啊...’ 第三十二章终于侍寝 “歌儿,歌儿?”眼前女人目光呆滞,心事重重的模样,充淮唤了她一声又一声,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小主...”见着充淮一句接着一句的呼唤下,沅歌还是站在那,一脸呆滞的模样,赵嬷嬷终于忍不住,悄悄溜到沅歌身旁,轻声提醒道。 “是。”沅歌经赵嬷嬷提醒,沅歌回过神来,见着众人的目光皆在自己的身上,微微一笑,眼神转移别的地方,试图再次逃避,来掩饰自己的想法。可这一次,充淮竟伸手搬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视线中去。 “说,刚刚在想些什么?”充淮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温柔,似哄孩童一般,眼神之中满是娇宠与疼惜。 “没...”沅歌看着充淮的眼神,心中竟多了几分委屈,这一刻,她仿佛面对着的不是舜熙皇帝充淮而是家乡涧城充氏的少爷充淮。 “乖,跟淮哥哥说。”充淮的手抚上她的秀发,眼神中更加温柔。这一刻,他竟自称起沅歌唤过多次的名字,当着众人的面,放下了皇帝的架子,这一刻,他仿佛就是他,她心中的那个遥远的他。 “淮哥哥...淮哥哥...”看着男子那熟悉的眸,心中沉浸很久的委屈瞬间爆发,扑到男子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眼泪一串一串的掉落在男子的肩头,不久,靠着女子的那处,已经完全被泪水浸湿。 充淮面对沅歌忽然的泪水与委屈惊到了,女子的身躯猛地扑到自己身上,男子身体略微僵硬,随即便将女子揽入怀中,手有一搭没一下的抚摩着女子的后背。 充淮听着,安慰着女子,并贴心的将赵嬷嬷众人轻声唤走。不知过了多久,沅歌的哭声渐渐的停了下来。空气中仅剩下了沅歌哭完后些许的抽搐之声。 “淮哥哥,你带歌儿回家吧,歌儿想阿爹阿娘阿姐了,你带歌儿回家吧,歌儿有些累了...”沅歌的眼眶之中尽是红色,娇滴滴,真切切,是充淮从未见过的模样。 “好,淮哥哥带歌儿回家,回家见父...不,是见阿爹阿娘阿姐,歌儿不哭。”充淮本着试探的才对着沅歌喊出淮哥哥的称号,可女子的反应与眼神,却是真切的让他有了心疼的感觉。 “淮哥哥...”情到深处间,沅歌望着男子的眸,直愣愣的吻了上去。 他们的身体慢慢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充淮甚至可以看到沅歌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紧贴合在一起。两个人的心似乎也逐渐靠近,这次的吻并不似上次那般激烈,吻至深处,沅歌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充淮睁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沅歌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中渗出细小的汗珠,她的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一吻毕,两人的双眸对视,皆含情默默的看着对方的眸,眼神中皆是对方。 沅歌注视着充淮的眸,接着微微的闭上眼睛,主动的把香唇送至充淮嘴上,充淮察觉到女子嘴唇的温度,随即将女子的身子再次拥入怀间,充淮的唇不停地在沅歌的唇上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香舌在沅歌的唇上添食着。继而,竟然轻轻地扣开沅歌的牙关,那一只嫩舌便伸入她那湿润的嘴中。 “淮哥哥...”沅歌动情的喊道,眉目间皆是温柔,双颊绯红。 “歌儿,看清楚,我是谁?”情动之处,充淮的声音也低沉起来,但还是压住情意,掰着沅歌的肩头,注视着她的眸,认真道。 “淮哥哥...充淮...”沅歌呆萌萌的言道。 隐藏了多日的心事,今日终于亲口听女子说了出来,充淮满脸之中皆是满意神色,看向女子的眉眼间具是情意与爱恋。 男子打横将女人抱入怀中,女人小小巧巧的在男人怀中,整个人躺在男人的怀中,男人一步一步将其抱入昭阳殿内室之中,将女人轻轻放在床上,女人呆滞的看着充淮,双眸间皆是水汪汪的。 充淮看向沅歌,沅歌竟还是那般懵懵懂懂的模样,趁她怔愣着忘记挣扎的时候,充淮抓着沅歌的手将其勾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迅疾地低头吻上她的双唇,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炽热缠绵。沅歌被充淮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抵抗,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 沅歌被吻的迷迷糊糊,许久才能从些许空隙之中得以微微喘息,忽然身体间仿佛多了些什么,沅歌不免得发出一声娇媚声音。 “淮哥哥...疼...”沅歌忍不住抓住充淮的肩头。 “那便只能请璟妃娘娘多多包涵了。”男子布满汗珠的额头微微抬起,眼神之中具是情意。 话音刚落,沅歌只觉得身子像是着火了般,从脚底瞬间麻入大脑,大脑之间一片空白,男子沉重的喘息之声尽在耳边,沅歌顿时羞红了脸颊。 “歌儿...” “淮哥哥...” “还是唤我充淮吧。”充淮道。 宫外之处,沧然阁中。 “小姐,真的要将这封信交予将军吗?”苏茉儿站在季然前,面色凝重。自充沧离去,季然便拿起桌上的笔写下了这封绝笔信。 沧郎啊,我本命运不济,不似其他王府中那众星拱月、千恩万宠长大的嫡女,遇见你便是我人生的救赎。 还记得你我二人有一日闲谈之际,我无意间谈起你拾起三妹妹的手帕,那郎情妾意的模样羡煞旁人,你只笑着打趣我吃醋,接着你竟随手将束发间的簪子取下,小心翼翼插入我的发丝之间。那独特的皇家龙纹,想必是国主恩赐,我大吃一惊,不敢接下,慌慌忙忙的想要取下之时,你却只是对我一笑,伸手拦下来慌张失措的我。 接着国主下旨将我迎入宫中,那样大的阵仗惊讶到了王府上下,父亲的诧异,母亲的欣慰,二妹妹三妹妹的嫉妒,想必这就是你为我扬眉吐气的方式吧。你常言,然儿,我是个武夫,有些心思未必能做到实处,但是我是愿意为你花心思之人。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入宫后,你时常来瞧我,惹得宫内上下议论纷纷,但我不在意,我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温柔乡之内,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幸福。 而后你征战沙场,我日日思你,夜夜牵挂不已,小女儿的心思终究是多了些的,月月的书信成了我最为安心的寄托,我怕你在大漠之境受苦,怕你在黄沙横飞、战火连绵的战场受伤。果然,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听闻你失踪的消息,我整日以泪洗面,你暴毙战场的消息传的那样真切,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久的整个王朝都接受了你的死讯,你不在,我成为了整个后宫的笑柄,我听着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与种种非议,独在宫内守着你为我编制的十里红妆的美梦。 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苍神,你平安归来了。但,你还是你吗?那双眸竟不在向我露出丝毫温情,只淡淡的对我说了句,郡主别来无恙,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无休止的漠视。感觉变了,一切竟都变了...我慌了,终于害怕了,我开始学习着重新小心翼翼起来,我多么希望那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可我还是错了,少主之位大定之日,我前去御书房请求国主赐婚,抛下了一切的我竟也没换得你丝毫回头之意,你竟求旨送我回府。那一瞬间,一直的坚持瞬间被击退的彻彻底底,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沧郎啊,你是否对我有过情谊,还是这终究是我的一场梦里黄粱罢了...’ “小姐,此封信件一出,恐怕舜熙...”苏茉儿一脸担忧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王长女然季氏,柔嘉淑顺,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性行温良,刻娴内则,禀明皇后恩德,着即册封为卿然郡主,于六月入宫学习宫内事宜,钦此。 泰丰十六年六月,瑞王嫡长女卿然郡主奉旨入宫,充沧将军身披铠甲红袍,手执御鞭,身骑白马,早早便等在瑞王府前,一时间轰然大波,十几年过去,京众百姓提及此事无不惊艳称羡。 泰丰年间,一改往年三妻四妾之法律,帝翟玚废除三宫六院,后宫仅一皇后。帝不顾大臣一力劝诫,与皇后一生一双人,后宫内子女皆由皇后所处,无其他异腹之子。在位期间五谷丰登,百姓们安居乐业。 ‘沧郎啊,你竟是如此狠心啊......................'' 第三十三章暗卫?安慰 三日后,宫外三十里铺,一身形娇小的女子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只见女子身着一袭亮丽夺目的衣裙在大街小巷之处穿梭,紧跟身后的男子,身材雄壮,左右手之中满是各种各样的玩意儿,糖葫芦、猪八戒的泥人、糖炒栗子的占满了男子的双手,男子瞅着女子喜悦的步伐,时不时回头看向他的时候,笑容像阳光,照射进他的心房。 “迦叶,迦叶,你怎么从未对我讲过你们舜熙竟有这么多稀奇的物件,我可不可都带回楚国啊...”女子不知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物件,顿时开心的向他跑来,抬起手,一脸炫耀的模样,眼神中满是骄傲。 “这是舜熙特有的南江缎制成的南江锦,价值不菲,你们楚国地处边疆地带,以农畜为主,自是没有见过了。”迦叶接过她手中的锦帛,宠溺的看向女子,解释道。 “我们楚国也是有许许多多你们舜熙没有的物件的?!”女子听罢,脸上不服输的意思跃然脸上,双眸之间具是不服输的意思。 “是是是,能生养出如此心性小公主的地界,自是风水宝地的。”迦叶笑着抚上倾城的头,两人看上去,异常登对。 “哎呦,我当是何方人杰,竟在京中马路之上亲亲我我的不成体统,原来是我们的迦侍卫啊。怎得,如今也学着逛青楼,找姑娘起来了?怨不得,谁让你家主子也是如此的,有句话可是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一个腿废了的将军配上你这么个逛窑子的侍卫,真是一对好主仆呢。”说话间,一男子的声音透过华贵的马车传至二人耳中。 迦叶听着眉毛逐渐紧皱,随着男子的话语逐渐难听下去,迦叶看着眼前倾城的拳头已纂成一团,只得上前一步,捂住倾城的耳朵,在迦叶的眼神示意下,倾城紧攥住的拳头微微张开,细看,柔软的手心之中已有了几道深深的印子。 迦叶微微一笑,冲着马车道,“不知车上坐的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还请报名,免得迦叶不知礼数,冲撞了什么贵人。” “真是主子腿断,侍从眼瞎,连咱们棋王家的轿子都分辨不出。”迦叶一言毕,谁料想华贵马车主还未发声,马车之上的随从倒是抢先一步羞辱起迦叶起来,伴随着羞辱的言语,嘲讽的大笑也随之而来。 “哦?莫不是棋王长孙,小棋王爷?”迦叶听罢,微微一笑道。 “正是在下,迦侍卫有礼。”马车之上的‘贵人’这才缓缓现身。只见马车之上,小棋王爷穿着春绿色布依锦鹤氅,一条白浅橙涡纹宽腰带系在腰间,一头墨黑色的发丝,略带挑衅意味眸子,嘴角之中挂着不以为意的微笑。 “我当是谁,竟是小棋王爷,怎得?小棋王爷莫不是忘记了,几日前,千娇阁内您可豪掷千金,最后被棋王活活打了五十杖,半月未曾下床的事了?今日还敢挑衅?”一旁的倾城本就不是好说话的性子,看着心悦的男子被如此羞辱,顿时,怒从中来。 “我当是谁,竟是千娇阁的如香姑娘,怎得?不是号称什么清白身子卖艺不卖身吗,今日见着个小白脸,便叭叭的贴上去了不成?”被唤作小棋王爷的男子,听到女子当众竟如此羞辱,看着、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与嘲讽,顿时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驾驶起来,眼睛之中闪着凶光,嘴角浮出恶毒的狞笑。 “你!!!”倾城。 “哦?既小棋王爷自报了家门,那迦叶自当如此。云徽将军府第一护卫,迦叶。”只见迦叶微微上前,拉住女子的手腕,将其拉入身后,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女子望向小棋王爷的视线,随后,回头向着女子露出一丝微笑,言道,“想不想见识一下你男人的威风?” “想想想!!!”此刻的倾城早已忘记了刚刚的愤怒之意,满满的皆是心动,男人耶,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说,倾城顿时星星眼状,退至一边,准备欣赏。 “瞧好吧。”迦叶微微一笑,身子随即腾空,衣袂翩飞,微乱的长发无风而动,迦叶不知何时,已经来至马车前,拔出腰间的佩刀便向前刺去。谁料想,那小棋王爷竟也是懂武功之人,察觉到迦叶的身影后,猛然间提气跃起。迦叶见状,立即追上,顷刻间,刀剑破空之声响彻云霄,电光火石之间惹得众看官都纷纷提了一口气。 终是迦叶快了一步,刀剑已刺入小棋王爷的脊骨。只见,小棋王爷疼的“啧”的一声,身体本能性的向后转去。可这显然在迦叶的预料之内,顷刻间,迦叶占据了上风,只见他折腰而下闪过小棋王爷的视线,乘虚而来的c小棋王爷起身的一瞬间勾手回旋,落空了。 此刻的迦叶左拳携劲风正中小棋王爷面门。忽然腾空,倒身冲下,白衣胜雪,手中银剑耀眼,竟是一剑快过一剑地破开众人的护身罡气。 “怎得?你竟敢如此...我可是皇亲国戚...棋王嫡长孙...” 只见躺在地上之处的小棋王爷死死的抿着唇,握着银剑的手紧的泛白,死死的瞪着站立于面前的迦叶,右手握向刺入身体之中的刀剑,用力,竟是一时间抽不出死死钉在那人身上的剑来,腹部骤然剧痛,小棋王爷眼睛血红,瞪向迦叶与倾城的目光几乎要滴出鲜血来。 “你们...你们都得死!”小棋王爷恶狠狠的言道。只见他撑着最后一口的力气想要爬向迦叶,谁料猛地撞到踢他小腹的倾城。倾城双眸微瞪,双脚撑力在他肚皮上跳过,横身又将身后人踹到。手肘再弯,称的小棋王爷捂眼痛呼是搬起他的脑袋就往地上砸,好一副的落败之感,倾城笑了。 “没想到,迦叶的武功如此高强。”解决完这个麻烦的男人,倾城满意的笑了,星星眼状注视着刚刚结束打斗的男子。 倾城还是如此的大胆,竟然在大街之上,就这么赤裸裸的抱上自己的臂膀,迦叶无奈而又无可奈何,此事,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几遍,可女子每次都是更加粘人的贴在身上,不以为意道,“我本就心悦迦叶,自是要时时刻刻在一处的,恐被其他女子惦记。”迦叶则没次都会被调戏的脸红心跳,还不免的被她耻笑一同,随后才肯做罢。 “我们的小倾城更加高强。”迦叶略带宠溺的抚上女子的发。 “你...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我家小棋王爷...你们不怕...不怕...”刚刚那个驱马小厮哪里还有刚刚的盛气凌人,只见他颤巍巍的说出并不完整的话语,惹得倾城的笑意更甚。 “不怕...不怕...我们好怕啊...”只见倾城上前一步,蹲了下来,与小厮的视线平行之后,竟学着小厮刚刚说话的模样道,倾城的一番话,顿时惹得周围看官们的狂笑。 “回去告诉你们棋王,这事是我倾城惹得,这伤是我倾城捅的,有事便去皇帝老儿那告状去吧。”只见倾城走至早已昏迷状态的小棋王爷处,丢下腰间的佩玉,满脸皆是傲娇之意。 “打了架,还要夫人善后,夫人真是及其能干的。”迦叶微微一笑,靠着倾城耳边说道。 “什么夫人?!!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嘛!!”随即两人笑笑闹闹的扬长而去,留下地面之处的小棋王爷与哭的不知所措的小厮。 云徽将军府,季然,充沧二人。 “怎么?迦叶在马路上把人给打了?”街边事一出,便立即有人跑来向将军府汇报,而此刻云徽将军充沧面容却无半分焦虑与不安,正泰然然的端坐一端,与季然进行着一场久违的棋局。 “迦叶向来做事有分寸,懂进退,今日怎会?莫不是,将军算错了些什么?”季然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将手中的黑子下落。 “不会,迦叶是我云徽府第一护将,怎会向繁星那般。”充沧随即落下白字,并吞了季然刚刚落定的黑子,眸间满是暗淡,让人琢磨不透。 “繁星之时,罚的未免重了些,毕竟是府上仅次于迦叶的护卫,又处于壮年,年少而思慕,本是良事,将军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季然那张白色的脸颊上,愁眉双锁,乌云密布。 “护卫即暗卫,暗卫签订永生合同之时便说过了,不可有感情,尤其是任务中的感情。”充沧微微道,随后看向季然,接着言道,“皇后娘娘,你该回宫了。” “你可知,我并不愿做这个皇后?”季然听着男子的话,只微微一笑,并无动身之意思。 听到如此,充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抬头看向女子,谁料女子竟上前一步,慢地,慢慢地,俯身,吻上了他冰冷的唇。这一刻的他竟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不知是冷漠还是惊愕的表情。而她也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的眸,轻轻地吻着他的唇。 第三十四章情有独钟 “怎得,如今连拒绝我的话都不愿说了吗?”一吻毕,季然缓缓抬头,看到的却是充沧默然的模样,只见他平淡的神情之下,不见丝毫情绪的变化。 “然儿,你越界了。”听到女子的声音中似乎有些绝望了,充沧这才看向她,喊出了多年未曾喊出的姓名。 “然儿,然儿,除了母亲便只有你这般的喊我,上一次,你这样唤我,是什么时候呢,沧郎啊,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何时?”季然说道最后时,声音中竟带着些许的歇斯底里与无助,双眸间含着泪水,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泰丰二十年,秋。帝翟玚颁颁布册令,封嫡长子充沧为云徽将军,赐将军府,二子充淮为少主,入住东宫。东宫人选已经选定,世人一边相信着当今少主充淮的能力,一边又心中暗暗感叹命运不公,为着曾名动天下的云徽将军感叹,渐渐的朝廷内外的大臣、京中百姓终于安定下来,大家又重新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除了季然。 “将军身子不是已经养好了吗?为何不肯见我!”云徽将军府门前,迦叶亲拦住季然,男人高大的身躯下挡住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更多的却是季然苦熬这许多日子的思念。 “郡主,我这也是奉了将军的意思,您别为难我这么个下人了...”面对季然的哭诉与哀求,迦叶却也只能硬下心肠拦在她的面前。 “迦叶,我求求你你就让我见将军一面,就一面,你知道的,将军对我有情的,他不可能如此狠心的,绝无可能的...”季然拉住迦叶的衣袖,断断续续的说着这几句重复的话语,不知是在说给迦叶听还是在将给自己听。 “郡主...”迦叶满脸为难不知如何。 “迦叶,我听说将军要娶一边境公主,这事是真的吗?”在门口哀求了许久的季然,心中已然明白了充沧的意思,是啊,这个男人就是如此,只要是他决定下来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这...国主是有提过,不过这具体的还要看将军的意思与心意不是...”迦叶道。 “对,对,将军不愿,国主不会勉强...”季然碎念念的离开了云徽将军府,看着女子魔怔的模样,迦叶无奈的摇头叹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季然仿佛又回归了之前他为回来的模样,绣着各色花样的绣帕,时不时去皇后娘娘宫中坐坐,与宫中的小侍女们说说笑笑玩乐,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季然也学着不去叨扰他,心中想着,反正她是一定会入将军府的,到那时,再细细盘查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小姐!小姐!宫中四处传闻,说是...”季然绣着刚刚绘制好的花样,心中想着,还有三日便是中原朝会,那一日,国主会为朝中重臣的儿女赐婚。早在三日前,季然就修书一封,请求父亲当中赐婚,对于自己嫁入将军府之事,季然还是胸有成竹的。 “发生了何事?不是一早便告诉过你,如今是在宫中,说话做事要有章程,断断不可像在王府那般莽撞,那日,皇后娘娘训斥的话,如今却又忘在脑后了不成?”被苏茉儿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季然手间细长的绣花针刺破了她的指尖,疼的她微微皱眉,随后红唇微微吮出。 “小姐,你可知宫内上下皆盛传,将军要娶那边境蒙国的小公主,小公主随父入京,本意是与少主联姻,谁料,小公主竟一眼便瞧上了咱们将军,返回驿站后,竟立即要求国主,当众要求赐婚,谁料将军竟还满脸笑意的与那公主当众打趣,两人就在那金銮殿之上腻腻歪歪的...”苏茉儿连忙取出怀中的手帕,抱在季然的手指间,用气轻轻的吹着。 “什么?!!!”季然听罢,手间的绣帕猛地坠地,双眼涣散,目光呆滞。 只见季然跌跌撞撞的推开眼前的苏茉儿,那一刻,礼仪与体统瞬间不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季然,一个仿佛被心爱男子抛弃的男子。 季然来至御书房门前,想去询问一下国主的意思与圣意,谁料透过门前,竟听到御书房内传出充沧的声音。 “不是还有少主吗?既是未来的少夫人,怎还能屈尊忍下众人的反讽嫁与我这个废人。”充沧的声音中有讽刺亦有无奈。 “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归心,大哥如此,可想过她今后该如何自处?”过了一瞬,传出充淮的声音。 “少主所言其实,既是未来的少夫人自是不能在住在皇宫之内了,还请国主下旨将未来的国母送至本家,来日请司马空算得好日子在入宫与少主完婚罢。”充沧道。 “沧儿!你这是何苦,先不论季然那孩子如何,淮儿又该如何面对?真是胡闹!!”国主的声音中似有震怒之意。 “蒙国爱女,今日在大殿之上已表明对你的心迹,我朝与蒙国素来颇有情意,这事你该如何解决?”国主道。 “那便娶了她罢。”门外的季然心口间提了一口气,正当内心紧张不已,不知男人该如何回答之时,男人懒散、随意的语气,显然是给了季然沉重的打击。 季然听罢,最后的一丝信念已然不见,爆发似的推开门口的守卫,不顾一切的冲进御书房内,这数月礼仪与规矩全然不见,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委屈和泪水。 室内的三人显然对季然的出现大吃一惊,不知她究竟听到了多少。只见季然快速跑到充沧身边,大声斥责、指责这段时间内充沧所有的狠心绝情。 可显然季然的歇斯底里并没有换来充沧的一点点疼惜,只见他扭过头去,只淡淡的吩咐侍从将季然拖走,季然这一刻竟不知哪里来的那样大的力气,甩开侍女的臂膀,用着满含委屈的声腔扑倒在充沧的身下。 “阿沧,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季然满脸泪水,苦苦哀求道。 “郡主身子不适,连夜便送回王府罢。”女人的眼泪与哀求并没有换来男人的丝毫怜悯之情,随着充沧的话音刚落,季然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手慢慢从充沧的衣角处滑落,双眸暗淡,目光呆滞,毫无希望,任由侍从将其拉下去,没有丝毫反抗之意。 女子被带了下去,想必是季然的神情太过于绝望,被唤来的侍从们也于心不忍起来,拉她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将军,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随着女子身影的消失,充淮也看不下去了,一声将军,也说明了他此刻的不满。 “我的人生已是如此了,总不见得也要让她的人生像我这般罢。”充沧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茶,在茶杯的遮挡下,一滴眼泪掉落在茶盏之中,转眼间,茶杯放下,脸颊之上又多了一丝笑容,奈何笑容多了几分苦涩。 还记得入宫选秀那日,季然身着上身穿着艳红色挑花针垂胡袖宋式锦鹤氅和同色系绣花穿枝莲片金锦云锦,下身是红色直针绣蜀布罗裙,披了一件米杏洒插针灵州的靴鞟毡披肩,头发绾了个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凤凰金饰,耳上挂着焊丝青独玉耳环,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镶嵌硅孔雀石扳指,细腰曼妙系着啡红色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上挂了个百蝶穿花锦缎荷包,脚上穿的是绣玉兰花攒珠鞋子,真是既隆重又美艳。 充沧、充淮亦是第一次见如此模样的季然。 充淮默默看向季然,第一次这般的注视着眼前这位盛装的女子,小小的身躯之下,恐怕藏着许许多多的能量与苦楚,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昨夜自己回宫的途中,女子拦住自己,用着略带命令式的口吻道,“请少主明日务必选我为妻。” 女子骄傲的脸上满是自信,充淮对此却不以为意道,“凭什么?一个心中有其他男人的女人,你有什么底气能让我必须要选你?”充淮脸上满是不屑,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充沧为她着迷。 “凭我是国主与皇后娘娘命定的少主妃,凭我是这次的选秀名单中最有头脑的女子,凭我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更能成为你最有力的内助,我是你最为合适的后。”季然的眼眸间尽是骄傲与自信,这一刻,望着女子的脸颊,充淮似乎明白了大哥如此心悦于她的原因。 这确实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充淮微微一笑,伸出手,言道,“合作愉快。” 季然微楞,随后握住充淮半掌,稍用力,言,“合作愉快。” 回忆完毕,沧然阁中。 “充沧,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季然蹲在充沧身下,视线注视着他,两人对视。岁月没有饶过任何人,如今的季然在后宫诸事于内心的压抑之下,充沧可以清楚的看到季然的眼角之中已有了些许的细纹,眼角眉梢之间多了几分惆怅与哀思。 “还记得我求亲之日说过的话吗?声名闪耀、战功赫赫的将军,何必糊弄一个衰败门户中不得宠的嫡女,若不是因我心悦与你,我何必如此。如今我却想对你说,然儿,声名闪耀、战功赫赫的将军如今腿惨了,变成了那金丝笼中的丝雀,可你却不似从前那般,若好好在一起太难,然儿,那我情愿分开,你可懂得我的心意?”充沧终于直视女子的视线,眉眼间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的温柔,只见他轻轻用手抚上她的发,接着言道,“回去吧,莫在纠结于往事了,然儿,这一世,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了。” “有缘无缘,向来不该由一人所决定,不是吗?”季然妩媚一笑,拢了拢这一头的青丝,嘴角之中含着丝丝笑意,身体逐渐向床边的屏风处走去。 “然儿?!”待充沧回过神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季然已推开屏风,只见屏风之后一红衣女子躲在其后。 “将军还真是...情有独钟。”季然一副计划成功的模样,瞥了一眼红衣女人,接着看着充沧。 第三十五章箫氏双珠(一) 昭阳宫内,众妃嫔们围坐一团,众人议论纷纷,来者皆带着各色珠宝、稀罕的物件,婴儿被,虎头鞋,层出不穷,更不要提什么亲绣的枕套,被子等寻常物件了。 “娘娘,你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大家可都叭叭的盼着您肚子中的小皇子降世呢。”萧育阮精致妆容之上,不失媚色,眉目之间满是风情,说话间,语气轻松自然,令人如沐春风。 “我可是听说揽月阁那位,自怀孕那日受封贵妃国主便不怎么常去探望,不见龙气儿,自己的身子倒是一日日的拖垮了,哪里比得上我们的璟妃娘娘,国主一下朝便来探望,时时刻刻的伴着姐姐,瞧着姐姐的气色也比着揽月阁那位强上许多呢。”说话间的便是前几日,充淮刚刚纳入后宫之中的庆贵人,庆贵人出身比不上后宫中出身大家的娘娘小主,平日里说话间也难得受些冷落。 “是啊,璟妃姐姐的好福气我们是沾不上的,倒是庆贵人,国主三天两头的便要传召,这可是实打实的好福气呢。从前在府中竟没看出你还有这般本事,如今也算是令本宫大吃一惊啊。”只见萧育阮娇笑一声,眼神之中满是对庆贵人的不屑之意。 沅歌见着气氛已经有了些火药的意味,睡意也消散了些,强撑起精神道,“惠嫔,算起来,咱们可是一道入宫的姐妹,该用些心思在为国主排忧解难、繁衍子嗣之上,怎还学着小女人状,做些捻酸吃醋的事情来。” 被当众斥责的萧育阮显然有些下不开脸面起来,本娇媚可人的小脸,如今也如霜打的茄子般,庆贵人见状,向沅歌投去感谢的眼神。 后宫之中本无姐妹情谊,可庆贵人心中是感谢着沅歌的。 庆贵人本名嫣红,是萧育筱入宫之前的陪嫁丫头,只因前几日,充淮批阅奏折之时,萧育筱派嫣红送过一盏冰镇莲子汤。 朝务纷乱,夜半时分男人烦闷之际,竟来了位衣着干净,容颜秀气的小侍女在其红袖添香,这当然是一幢美事。正可谓,郎有情,妾有意,充淮长相本就属于翩翩公子模样,惹得嫣红红了脸颊,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娇俏可人。 “是颖贵人宫中的,多大了?”充淮用着美人端来的莲子汤,随口问道。 “是,奴婢嫣红,是颖贵人的陪嫁丫头,今年十六。”嫣红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说罢,还不忘悄悄抬头,撇了一眼充淮的神情。 “十六,果真是好年岁啊。”充淮道。 嫣红回宫复命,不知怎得,第二日便传来了颖贵人萧育筱身旁的一等侍女翻身成为国主充淮庆常在的旨意。并且嫣红姑娘破例从常在开始,承宠第一日便立即晋封贵人,并同时晋封原主颖贵人萧育筱为颖嫔,如此厚待,可见国主心中对此女子定是喜欢的。 “好了,姐姐,嫣红自幼与我一起长大,在我心中,她便如我的亲妹妹一般。”萧育筱自是了解萧育阮的脾气的。见状,不得不站起身来打着圆场。萧育阮不屑瞥了一眼不远处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嫣红,轻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璟妃娘娘想必是快要临盆了吧。”颖嫔萧育筱接着言,说话间还不忘看向沅歌的肚子。可不知为何,沅歌总觉得萧育筱的眼神之中,似乎还有这另一层的意思。 “想必是下月吧,太医早早的嘱咐下去了,要多加小心,想必也是快了。”沅歌微微一笑道。 “妹妹倒是不似其他姐妹羡慕国主对娘娘的情谊,倒是很羡慕娘娘的儿女服气。说到来,我也是与娘娘差不多日子进宫的,许是子孙缘未到罢。”萧育筱仿佛真的很喜欢小孩子一般,说道儿女福气之时,眼神中肉眼可见般的遗憾。 “妹妹如此得国主厚待,定会有的。”沅歌言,“正好,我这有刚入宫之时,太后娘娘赐下的血燕,这可是个好东西,妹妹便拿走吧,好好将养下身子。” “既如此,那边谢过娘娘了。”萧育筱倒是也不推辞,盈盈一笑,微微抚身便接下了。 又说了半晌话,众嫔妃们才纷纷离去。众人走后,昭阳宫后殿屏风中,充淮带着笑意走来。 “我竟不知咱们的璟妃娘娘倒是颇有调节的方式。”充淮见着沅歌双眸紧闭的模样,笑着走上前去。 “那是,架不住您今天册封一个贵人,明日晋升一个妃子,她们三天两头便来找我的麻烦,我要是连这点技能都修炼不出,还如何坐的这昭阳宫主殿。”沅歌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随意的将鞋子丢在一旁,圈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落便磕睡起来。 “怎这样的困?”充淮走上前,抚上她困意满满的脸颊,眼角含笑,轻声询问道。 “...”回应充淮的只有宫中这轻微的酣睡之声。 意鸾阁,萧育筱,萧育阮。 “妹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你怎能主动送上去?”刚从沅歌处离开,萧育阮便紧跟着来至萧育筱处,刚进入内室之中便气愤的将侍女们统统驱赶。 “姐姐可还记得,父亲本意选咱们其中一人入宫,何故,最后竟成了我们二人一起入宫?”萧育筱见惯了萧育阮的脾气,亦十分了解她的脾气秉性,所以,见着她气愤状态之下,还是不紧不慢的轻饮一盏茶,还不忘为萧育阮也倒上一盏。 “平白无故说这些作什么...”提起此事的萧育阮显然情绪有些冷静下来。 世人皆知箫氏双珠,貌美可动京城,可又有谁知道,国公府衰败之际,她们姐妹又是经历了怎样的世态炎凉。 人去楼空,世态炎凉,这便是两个少女自幼便熟知的事情,那一日,与姐姐萧育阮一起放风筝的萧育筱因风筝脱落,不慎落入那国公府书房门前的大树之上。萧育筱见状,笑着对姐姐夸下海口,必能取下风筝,于是便听见了改变姐妹二人一生的话语。 书房之内,英国公萧毕与一公子正在谈论,与那翩翩公子的傲娇模样不同,其对面的英国公脸上满是无奈与心酸。 萧育筱见着与父亲详谈的公子竟是与姐姐萧育阮自幼定下亲事的广晨,脚步便停住了,因怕被父亲发现责罚,萧育筱便悄悄躲在角落中,想听听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 谁料,竟听到广晨想要悔婚的消息,言语之间言之凿凿,似乎早早便下定了决心,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不论父亲怎样的哀求与商量,那广晨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萧育筱顿时慌了,可耐年岁尚小。正当不知该不该告诉姐姐之时,谁料萧育阮竟先她一步,迈入厅堂,一袭红衣,妆容早被泪水所冲淡,但女子的眼神之间很骄傲。 “小王爷不就是生了悔婚之意,与我言说便是,何必苦苦相逼我年岁已长的父亲,如今正主已到,还想请广大人写了退婚书,我萧育阮还是有些骨气在的,定不会对您死缠烂打。”女子眼圈已经泛红,想必定是哭过的。带着哭腔的音调,笔直的身躯,竟看上去更有风姿了一般,同样也吸引了广晨的注意。 “这位便是萧大小姐吧,这许多年未见,大小姐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起来,带我日后回家禀明父母,尽快确定下你我二人的婚事才是。”刚刚还是一副咄咄逼人模样的广晨见着萧育阮竟生生变了另一幅嘴脸。 见着如此模样的广晨,萧育阮的最后一丝情谊也不见了,眼底之中尽是不屑。 “哦?我莫不是听错了,刚刚小王爷那口口声声的退婚,口口声声间的败落门户是说与何人听的?既然小王爷今日屈尊来至府上,育阮又怎会辜负小王爷的意思。”女子一句连着一句,没有给广晨一丝插话的机会。 “育筱,将我枕头边上的玉佩取来,明日我写了退婚书,亲自送至广府,自此以后,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说罢,便起身离去。 自那以后,萧育阮仿佛变了一副模样,竟开始钻心研究起选秀时能让自己突出的小玩意,一遍一遍练习着。萧育筱看在眼中,疼在心中。 第二日,萧育阮像往日那般前往教习嬷嬷的房间内打算练功时,却在走廊的拐角处听到府内侍女们议论纷纷,原是因为,昨夜二妹萧育筱竟在父亲的书房内跪了一夜,体力不支险些晕倒时才被父亲派人扶回房间之中。 萧育阮顿时慌了神,连忙向萧育筱处跑去。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萧育阮一进门,便瞧见了梳妆台处早已装扮好的萧育筱,萧育阮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装之下的妹妹,红衣下的萧育筱竟与萧育阮有了几分相似。 “姐姐,我昨夜前往父亲处,想着怎样才能打消让你入宫的消息,谁料竟在昏迷之际,听到父亲叹气,其中竟还说道,这次机会是你苦苦情愿的。”萧育筱继续在脸上着妆,并没有理会萧育阮。 萧育阮望向萧育筱,愣了神。 是啊,她是在国公府衰败之际诞生的,父亲、母亲觉得有愧与我,故将所有宠爱皆给了育筱。自幼,无论妹妹犯下了怎样的过失,父亲向来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出口。总是绷着的脸色也在看见妹妹天真无邪的脸庞之时缓和几分。 皇宫?世人皆言有多么富贵,可她萧育阮不稀罕,那样一个仿佛金笼子关着众位小姐的心,放任其在那刀山火海中闯荡。 ‘既然自己心碎,何必要妹妹再去那虎狼坑中闯荡,倒不如自己,她们箫氏双珠也算有其一落下一个好下场,可妹妹这又是为何?’ 第三十六章箫氏双珠(二) “姐姐可知,当我想着用尽一切方式也要放你自由之时,父亲的话给了我多沉重的一击。”萧育筱拿起桌前的骡子黛在眉毛上轻轻扫动,眼神之中却有了几分神伤。 “妹妹...”萧育阮还是第一次见着萧育筱如此模样,心内慌乱不已,怕妹妹做出什么事情,刚想要解释之时,门口侍女却急忙地向内跑来,道:“大小姐,二小姐,公爷派人来传话了,说是宫中来人了,请两位小姐一同前去。” “两位?大小姐也要去?”萧育筱道。 “两位?二小姐也要去?”萧育阮道。 萧育筱、萧育阮听罢,瞬间站起,两位小姐的脸上尽是吃惊,随即对视,脸上颇有一种恍然若是的感觉,只见姐姐萧育阮眼中还有一股无奈,接着,萧育阮伸手握住萧育筱的手,看着她,言道:“妹妹,我们上当了。” 听着萧育阮的话,萧育筱显然有些不解,两姐妹来至正堂之上,身着宫中服饰的侍从、侍女、嬷嬷们已经齐刷刷的站了一地。萧育阮与萧育筱相视一笑,随即微微扶礼,跪下行礼。 “奉天承运,国主有令,宣国公府嫡长女萧育阮,嫡幼女萧育筱,择日入宫选秀,钦此谢恩。”领头侍从的一言毕,萧育筱的眼神瞬间愣住了,她瞬即看向身边的萧育阮,只见萧育阮的神情仿佛早已知晓一般。察觉到萧育筱的视线,萧育阮抬头,将手放于萧育筱背后,稍用力,带着萧育筱再次跪地,谢恩道。 “臣女萧育阮携臣妹萧育筱叩谢吾皇恩典。”萧育阮道,接着笑着唤着身后的侍女,“公公一路辛苦,家父身子不适,很多事情怕是想不到那么的细致,还请公公在府中简单的用些便饭吧。”萧育阮起身,只见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淡淡的语气中,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礼仪周全,让人如沐春风。 “大小姐客气了。还请二位小姐好好准备,这可是一次恩德,好好把握,您二位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领头侍从悄悄接过萧育阮侍女手中的荷包,在其手心中轻轻垫了垫重量,随后便眉开眼笑的将荷包塞入怀中,再说起话来,显然比之前的态度强了百倍不止。 这些日子以来萧育筱便一直无法好好与姐姐好好谈谈,只是听闻,为了此次选秀,国公早早的便开始准备了,宫中储秀宫礼仪嬷嬷等一行人也早早的见过了箫氏姐妹,入宫后的各色行囊也备了两份。 两份,看着那些的金银首饰,萧育筱顿时便明白了,哪里有什么二选一,父亲从头到尾便早早的想好了,她们而姐妹谁也逃不过,躲不掉,顿时,萧育筱一滴泪掉落在指尖,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姐姐啊,你骗得我好惨。” 今夜便是入宫的前夕了,萧育筱站在烛光之下,手执剪刀,亲自剪着燃烧着的烛光,耀眼的烛光照着她的脸颊,显得更加精致通透。 “小姐,明日便要入宫选秀了,您早些歇息吧。”身着素色青衣的嫣红站在一端,一脸担忧状看着萧育筱。 “嫣红,你也快些休息去吧,我想在看一看这府中的景色。”萧育筱并无半分停下的意思。 “小姐,那嫣红便退下了。”嫣红面露难色,紧攥拳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只见嫣红走至萧育筱面前,将那一支雕刻着梅花字样的木笺塞入萧育筱手中,便退了下去。 梅花是高洁之花,素来备受文人雅士的喜爱,萧育阮欣赏其傲骨,赏其风姿,故所有书画、诗文之上皆画着梅。望着这支梅花笺,萧育筱愣了神。 在那轻轻摇曳的烛光之下,她清楚的看着梅花笺之上那只属于萧育阮的字体,字迹错落有致,疏淡婉约,墨香镶嵌在其中,最后二字却笔迹格外重了些。 “天地之大,我愿跟随吾妹,同生同往。” 见着此签文,萧育筱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嘴角之中多了几分笑意。 姐姐萧育阮生来便机智慧心,入宫不过数日,她便能轻轻松松讨得教习嬷嬷的欢喜,一月过去,她已经成为储秀宫内最出色的秀女,大家议论纷纷,都断言,她定会拔得头筹,一跃而上。箫氏大姐儿萧育阮的名号也逐渐传了出去,公府内,阿谀奉承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父亲来信时的言语也多了几分喜气儿。 可萧育筱不知为何,却不怎么欢喜。 终于,选秀之日还是来临了,那一日,是萧育筱第一次见着那般模样的姐姐。 “英国公嫡长女,萧育阮,年十六。英国公嫡幼女,萧育筱,年十四。”准备了这许多的时日,箫氏姐妹显然已经得心应手。 “国公可还好啊。”只见台上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微微一笑,萧育筱看向一旁的萧育阮,一早便精心装扮的萧育阮果真没有白费心思,看向姐姐的目光之中竟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家父一切都好,劳国主惦记了。”萧育阮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美人盈盈上前,软糯的言语声中透出无限柔情。 “如今天下安定,国主亦是明君,百官各司其职。家父年事已高,不敢提什么心思不心思了,我们姐妹生于如此盛世,是家父的福分,自该当效忠国主。”面对太后的指责,萧育阮也不觉丝毫泄气神色,只见其款款上前,规矩丝毫不差,低头回话。 “英国公得女如此是他的福气啊。”高堂之处的男子神色满意,看向萧育阮的神色多了几分爱意。 “这位便是箫家的幼女吧,果真相似,但细看却又有所不同。”充淮道,随即看向龄安。 “英国公之女,萧育阮,萧育筱中选,赐玉佩一双。”龄安道。 此刻意鸾阁之内。 “姐姐,我至今都不明,你为何当初要进宫,你本可不必前来的。”萧育筱道。 “妹妹啊,你可知嫡女的责任,你我二人一同长大,我明白,你醉心于诗词画卷,不善与人交际,曲意逢迎、圆滑处事这等子事,你根本不擅长,更是不屑。国公府无嫡子,庶子猖狂,嫡女的责任便压在了我们二人的身上,我怎忍心你独自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受苦。”萧育阮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取下头顶之处的金钗,插入萧育筱头上。 “可,嫡女,我也是嫡女,咱们姐妹二人又何必同时葬在这处...”萧育筱透过镜子看向萧育阮。 “我有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为着家族荣誉耽误一生,去做那棋子为这虚无缥缈的荣华地位成为他人手中的刀刃。放心,有姐姐在,姐姐会护你一生一世的,你就如现在一般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萧育阮轻抚萧育筱的头发,眼神中满是疼爱之意。 “姐姐,我只知道你素来心有成算,竟不知你还为我规划一生。”萧育筱眼角之中亦多了几滴泪水。 “那,姐姐,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萧育筱道。 “想着日子快要到了,接下来,我们便只管看戏,看着昭阳宫与揽月阁争辉吧。”萧育阮微微一笑,道。 此刻的昭阳宫内, “爱妃怎得一副愁肠模样?”充淮批阅奏折之余,撇了几眼案台前无聊的小女人,只见小女人百无聊赖的模样,双目呆滞,似又在想着什么似的,双手已经开始玩弄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 “我今日去了揽月阁。”沅歌双手撑着头,注视着充淮,思考了半晌后缓缓说道。 “哦?然后呢?”充淮显然对此不太关心的模样,继续忙活着手头上的公文,并不曾抬头。 “到底是宠爱一时的贵妃娘娘,如今落得若如此,我今日前去探望,摸着桌子处的杯子中可是连杯热水都没有,若不是还怀着孩子,指不定那些宫人怎么欺凌。”沅歌道。 “哦?竟有此事,我只是下令断了她贵妃的尊贵,可并没有说,要断了她的日常所需,那些人竟敢如此大胆?”充淮长久处于朝堂,对于后宫之事自是没有那么关心的,自姬文违背命令,偷偷倒了避子药那日起,充淮对其的最后一丝情谊也荡然无存,再也不踏进揽月阁一步。揽月阁也从那高高在上的贵妃处变成了冷宫一般。 “宫中人自是见风使舵的高手,倒是难为了孩子,还未出世便要受此折磨。”沅歌虽不喜揽月阁那位的行事,但幼子无辜,沅歌也实在狠不下心肠。见着充淮对着揽月阁的态度,心中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一丝惆怅起来,不自觉间,轻叹一声。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说过,你与她不同。”察觉到沅歌情绪的变化,充淮上前,将沅歌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是啊,不同,不过,这次的不同又能维持多久呢。’沅歌不知道。 “国主,揽月阁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即将临盆,请国主前往...” 第三十七章诞育死胎 “这不过才九月,怎么就要临盆了?”充淮的反应顿时让前来报信的女使面色一愣。 “霜儿何在?”还未等侍女反应过来,充淮已继续问道。冷淡不能再冷淡的话语,竟让人下意识的回问自己,那真的是宫中盛宠一极的贵妃娘娘林姬文? “霜...霜儿姑娘在门外候着...”小侍女毕竟年岁尚小,第一次便被安排到御前侍候,经验是有所不足的,同样,胆量也是。充淮见状,摇摇头,谁料这时,阿姝竟走了出来。 “禀告国主,揽月阁一等侍女霜儿正侯在昭阳宫门外,口口声声中具是贵妃娘娘如何凶险,奴婢觉得事情可能有所蹊跷,派了昭阳宫侍女—小翠前去揽月阁秘密打听。竟发现,原因竟是贵妃娘娘瞧着国主日益宠爱我家娘娘,担忧娘娘诞下皇长子威胁自己的地位,竟联合霜儿勾引了太医院刘太医的干儿子,为其行催生之术。此术法颇有几分凶险,贵妃娘娘往日行此并无差错,今日是让紫宸殿主子的猫惊着了,才...”阿姝盈盈上前,将那位颤巍巍的小侍女拉在一旁,接着自己跪地,娓娓道来。 看着这一幕,沅歌心内百感交集。她并不是傻,察觉不出阿红的野心,当初为她改名为阿姝,一是为了给她出一口气,其二便是怕她为自己的心魔所困。 瞧着阿姝入昭阳宫这段日子来,虽在沅歌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却还是在沅歌不在时,与赵嬷嬷争辩高低,与昭阳宫其他小侍女们争夺赏赐衣裳,这也便罢了,谁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但若是当人一面,背人又是一副模样,沅歌便要细细思虑此人是否能留用了。 “哦?这是上次那个能说会道的...叫什么...”充淮显然是对阿姝有所印象的,看着她的面容,手指顶着太阳穴做出一副思考模样。 “回主子,奴婢阿红,幸得璟妃娘娘相救,现改名为阿姝,是昭阳宫的二等侍女。”阿姝一袭青衣,在众位紫红中竟也有了一分春色。 “相救?朕竟不知歌儿还如此的乐于助人,阿姝,阿姝,好名字。”充淮浓密的眉毛微微扬起,眼角眉梢处皆带着笑意,轻轻将沅歌的手握在手中。 “乐于助人是应该,但就是不知道我救下的这个会不会回头反咬我一口。”沅歌娇嗔道,随即半躺在充淮怀中,手指间在充淮的胸口中画着圈。 充淮亦察觉到沅歌的小动作,心头被怀中的小女人勾的心头发痒,充淮抱住沅歌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沅歌亦察觉到了男子的变化,赶忙跑至一边,期间还不忘回头对充淮一笑。 ‘这丫头...’充淮眼中满是宠溺。这一幕瞬时惊讶到了霜儿。 门外的霜儿迟迟未等到充淮现身,心中既焦急又愤怒,伸手推开一堆侍从,就在要闯入大殿之内,却看到内殿之内那亲密男女的一幕。 霜儿刚刚凶煞的嘴脸此刻愣在一旁,刚刚嘴中振振有词喊出的:“国主怎会置贵妃娘娘于不顾?”“你们这些奴才是在大胆!娘娘危在旦夕,你们竟敢不去禀告一二!” 刚刚脸上有多么斩钉截铁,此刻霜儿便有多尴尬,她就那样愣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作何动作,就在这时门外追逐霜儿的众人也来至宫殿之内。 “国主...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是拦不住霜儿姑娘...”跪一地的侍从们皆面色恐惧,手指间、腿弯处皆在发抖。 “国主,我家娘娘危在旦夕,请...国主屈尊去揽月阁看看我家娘娘...霜儿愿以死谢罪。”最后一个字霜儿说的斩钉截铁,像是真的为自家主子豁出命了一般。 “哦?危在旦夕,以死谢罪,倒也是个忠仆了。”充淮道,眼神之中也有了几分欣赏。 “国主这是心疼了?您可是答应过臣妾,‘揽月阁林氏欺辱吾爱,囚禁揽月阁之内,至死不得出。’这可是您亲口说出的话,可不许糊弄臣妾。”正当众人捏着一把汗之时,沅歌却盈盈一笑,上前挑起充淮的下巴,轻松而又调皮的模样,属实取悦到了充淮。 “答应爱妃之言,岂敢违逆。”面对沅歌突然的接近,充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露出一副小媳妇的姿态,简单一言,亦证明了沅歌话语的真实性。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回想着刚刚沅歌说的话,揽月阁林氏欺辱吾爱,囚禁揽月阁之内,至死不得出。至死不得出...这该是有多深的宠爱。 果真,此话一出,便迅速传的沸沸扬扬,宫中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往日里那般风光的贵妃为何忽然落得如此下场,其原因也浮出水面,昭阳宫璟妃沅歌的名号也重新打响了,成为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自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揽月阁内,林姬文还并不知道此事。 女人往日的娇媚与华贵,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床榻之上,满脸惨白,额头之上皆是汗珠,口中絮絮叨叨着充淮的名字。 “霜儿...霜儿...霜儿回来了吗?国主...国主有没有来...孩子...孩子...”床榻之上的林姬文凭借着含在口下参片吊着那最后一口气儿,脑海中皆是那个人的容颜与笑容。 “娘娘...国主恐怕不会来了,听闻...昭阳宫那位说,国主曾下过密诏...”这时,一位小侍女竟来至林姬文床边,跪地,含泪道。 “什么...密诏...”林姬文显然有些没有气力了,说话声中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揽月阁林氏欺辱吾爱,囚禁揽月阁之内,至死不得出...”小侍女吞吞吐吐的将话传至林姬文耳边。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林姬文竟笑了出来,沧桑且毫无血色的脸颊之上却露着微笑。 “娘娘...”小侍女看着如此模样的林姬文吓坏了,只敢轻唤道。 “你是昭阳宫的人还是坤宁殿的,又或者是...”姬文竟忍下痛意,强撑起虚弱不堪的身躯,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小侍女道。 “奴婢...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小侍女面对林姬文的行为,显然有些吃惊,赶忙慌忙遮掩,可眼神还是暴露了她。 “呵,想不到啊,我这么个废掉了的棋子竟还劳动她老人家亲自动手,可笑,真是可笑啊...”姬文眼神之中尽是不屑与嘲讽,笑得瘆人而又大声,惹得小侍女不由得后背发凉。 “既然娘娘明白主人的意思,那便自行解决吧。”小侍女见状,也不再掩饰,只见她从胸口处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之上雕刻着精美的样式。 姬文见着也不慌乱,只是用手拾起眼前的瓷瓶,轻轻抚摩着它的纹案,笑着言道:“又是这个瓶子啊,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瓶子是在多大吗?正是你现在这般的岁数。” “十八岁啊,真年轻啊,我刚入少主府时也是十八岁,世人皆知贵妃林氏嚣张跋扈,惹怒圣颜,又有何人知晓,我喝下那一碗碗苦涩的避子汤药。”林姬文的力气像是用完似的,像一堆枯柴般地蜷曲在病榻上,脸上布满泪痕,两只凹陷的眼眶里盈满了浑浊的泪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的说道,“等着瞧吧,你的恩宠又会到几时?莫不过是下一个林姬文罢了。” 随着眼角一滴泪的掉落,姬文的眼睛闭上了。孩子同时坠地,哭声嘹亮,似乎知道了母亲的伤悲。 “禀告国主,贵妃林氏薨,年仅二十八岁。帝充淮下达圣旨,以皇贵妃服饰发丧,林皇贵妃封号昭音,诞育死胎,帝惆怅不已,罢朝三日,以表哀思。” 昭阳宫内。 “国主,你快来看,瑾安她笑了耶,还有一对梨涡呐,这倒是和我蛮像的哦。”沅歌抱着一个女童,只见孩子面红齿白,看着人便笑眯眯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你倒是很喜欢孩子嘛。”充淮显然是对孩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轻撇了一眼襁褓中的幼孩便将视线重新投入奏章中去。 “孩子多可爱啊,每一个小孩子都是一份礼物耶,是不是啊,瑾安。”沅歌抱着小小糯糯的身子,眼神之中尽是疼爱。 “看来朕这个决定没有做错,你确是能担得起这长公主生母之名。”充淮道。 “不过,这最近宫中留言传的可是沸沸扬扬,国主打算怎么办?”沅歌将手中的瑾安公主送至奶母怀中,又盯着看了看,随后来至充淮身边,掰了个香蕉道。 “歌儿想过该如何处理?”充淮握住沅歌的手,强行将剥好的香蕉喂入自己口中,嚼着还不忘看着沅歌笑。 “这不该是国主思考的问题吗?干嘛来问臣妾?”沅歌亦不甘示弱的回瞪充淮一眼,重新剥了一根香蕉,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第三十八章贵妃娘娘金安 “小丫头家家的,整日里,这么些气力做些什么?”充淮放下印着朱砂的笔,龄安即使的接过。 “人家可是为你担了这妖妃的骂名,您还这般轻松的模样,您可不知道宫中上下都是怎么骂我的。”沅歌不服气的瞪着充淮,嘴中说些您,您,您,可语气中并没有半丝尊重之意,充淮早已见怪不怪状,只随手接过龄安早已备好的茶,小口抿着。 “怎么样,葬礼可还顺利?”充淮细细品尝了一番,随后轻声问道,漫不经心的模样,竟让人真的觉得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沅歌发觉了他语气中的一丝异样,只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曾得知罢,沅歌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多言。 “听闻,娘娘走的很安详,只看了小公主一眼,轻声对身旁侍候的人说,年华似瑾,平平安安便好,便去了。只是...”龄安素日中便不是吞吞吐吐的性子,见状,充淮也微微愣神,随后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娘娘像是早早的便做好打算似的,刚刚过身不久,身边的霜儿姑娘便将娘娘第一次入宫穿着的粉衣带了上来。”龄安回复道,其中还不忘抬头轻瞥充淮的反应。 “嗯,她说过,那是未入宫门前最喜爱的。这一生,也算是苦命人了,朕的旨意亦算是成全了她。”充淮冷淡的语气中仅有释然,并无任何愧疚之意。 “是,国主圣明。”龄安道。 “即使如此,那便将消息传达下去,昭阳宫璟妃沅氏即将临盆,奈何子大难产,血流不止,立即传宫内太医速速前来昭阳宫听令!对了,还有陈靓,一并唤来吧。”只见充淮双眸含笑看向沅歌,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气势,朝沅歌扑面而来。 “什么?!!临盆?”被告知临盆的沅歌,顿时方向大乱,此时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批侍女,各个都是沅歌不曾见过的生面孔。侍女们纷纷朝沅歌走来,换衣服的换衣服,卸珠钗的卸珠钗,看起来整个画面忙碌却又井然有序。 “各位姐姐...你们是...”正当沅歌被生生按在床上,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床榻两边,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梨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双眼懵懂的看着四周。 “娘娘不必慌张,咱们都是主早早安排下来的,娘娘只管听着我们的,保证一点事都没有。”领头指挥着众人的女侍,显然是有些年岁的,听着沅歌的疑问,满脸皆是慈爱。 “可...”没孩子我生什么啊?我也想不慌张,可架不住咱肚子里没存货啊... “真是想不到,主千挑万选出来的竟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照我看来,还不如昨夜死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正当沅歌心神不安之际,一个男声却穿了进来,男声笑声回荡在四周。 “见过北堂主。”众侍女们见着说话男子右手立即放置胸前,低头作揖道。 “北堂主?”沅歌疑惑的转过身去,只见男子身高近八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竟是比上貌美的女子也强上不少。 “喂,小丫头,你这么盯着我被充淮看见了,可是会挖了我的眼睛的。”貌美男子瞅着沅歌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魅惑一笑,扬起红色的扇子挡住脸庞,只剩下一双眼看着沅歌,可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笑意。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你...你是谁?竟敢直呼他的大名...一个男子竟还能自由进入后宫?”沅歌被打趣的脸颊通红,但还是不忘反驳打击道。 “他?老子可是五岁便敢一泼尿浇在他头顶,直呼大名算得了什么。小丫头,我可告诉你,充淮那小子心眼多着呢,你可别被他骗了。”男子的笑意更浓,短暂的接触下竟也开始喜欢沅歌起来,看向沅歌的眼神也没有那么不屑一顾。 “是吗?漂亮哥哥,那你多跟我讲讲有关充淮的事情呗。”意外发现新大陆的沅歌,内心欢喜雀跃,仿佛触及到了什么新领域。 “哎呦,小丫头嘴真甜,你听我跟你说哈...”只见男子笑嘻嘻的来至沅歌身旁,竟忘记了充淮唤他来的缘故,只顾着与沅歌嬉笑玩闹起来。 于是,充淮进门时,见着的画面便是如此。 一个半坐在地面上的男子不知在与床上笑意盈盈的女子讨论着什么,惹得女子时而大笑,时而皱眉,时而拍打着被褥,表情精彩至极。 充淮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冷的龄安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栗。 “陈靓,朕不知你你还如此健谈啊,倒不如我随了你父亲的心意,书信一封,立刻遣送你回去如何?”充淮冷眸轻瞥了一眼。 “哎呦,不就是和小丫头多聊了几句嘛,竟也能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龄安啊,快去给你主子炖上菊花茶,给他好好的降降这心头上的火气。”貌美男子见着充淮的反应,没有丝毫惧怕,竟直接坐在床边,不知从何处寻得了一个苹果,开始吃了起来。 瞅着充淮的脸色越来越黑,貌美男子竟还边吃边吐槽起来,“小丫头,你这堂堂宠妃宫中,这果子竟还不如外头小贩上的,待我下次见你,给你带更好的。” 这不知死活的模样,嬉皮笑脸的模样,总是能轻易惹怒充淮,充淮紧握着的双拳仿佛马上便要打上男子的脸之时,沅歌急忙站出来打着原场道,“都消消气,消消气,此时此刻,主角难道不是我吗?我可正在生孩子呢,关注一下我好吗?” 噗,哈哈哈哈。 沅歌话音刚落,貌美男子竟不顾形象般笑了出来,原本精致的脸此刻也笑的扭曲起来,接着,男子起身,搭上充淮的肩膀,道:“真是没想到,你这后宫各个的俗物,今个竟让我见着个真真有意思的。” 充淮眉头紧皱,不悦的将男子的手从肩膀处打落。 “好了,别闹了,该办正事了。”充淮话音刚落,那貌美男子竟立即变了一副面孔,刚刚的轻浮与娇媚立即不见,此刻的眉目间满是认真与严肃。 “小丫头,别这么看我,你男人在那看着呢。”果然,刚正经不过几秒钟的陈靓又开始作妖起来,一句话,惹得沅歌欲哭无泪,下意识的看向充淮,见着充淮眼神中那可是赤裸裸的警告,仿佛再说,“你在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喂,小丫头,刚刚不还说生孩子吗,你倒是叫一个啊。”陈靓随意坐在充淮身边,自觉端起一旁的茶便开始享用起来,还时不时的拿起桌上的瓜子,杏仁吃了起来。 “可...该怎么叫?我不会啊...”沅歌一幅产子模样躺在床上,表情却是一幅无奈状。 “你就喊几声疼就成,实在不行,骂骂这个男人也不是不可以。”陈靓笑着提出意见,说着还不忘伸手指着端坐在一旁的充淮。 “骂他?...”沅歌自问还没有如此大的胆量,不过,这喊疼?多半与在涧城邻居阿嫂家的母牛产子时一样吧。 只见沅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昭阳宫内便传来一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吓得外头等候的赵嬷嬷与小桃双目而视。 “得,小丫头,你这未免假意了些,还是让我来帮帮你吧。”终是看不下去的陈靓走上前来,拿出怀中的银针包,取出一根银针,沿着沅歌的手腕之处扎了下去。 不一会,沅歌仿佛疼得真如产子一般,叫喊之声此起彼伏,就连着知晓内情的充淮也不免的皱眉。 “放心,此针有排毒之效,瞅着小丫头这蜡黄的小脸色,定是事多烦了心智了,施下此针,不仅对小丫头的身子有益处,对你们未来那啥更有好处。”陈靓一言毕,又恢复了那副吊了郎当的浪荡公子模样。 “时辰差不多了。”充淮却一个字没有听进去,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沅歌和沅歌额头之处的汗珠。 “告诉外头那些没用的老头,璟妃娘娘成功诞女,母女平安。”苹果下了肚,陈靓笑着对最近的侍女说道。 “或许这次该称呼璟贵妃了。”充淮淡淡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恭喜国主,恭喜贵妃娘娘,小公主长乐无极。”众人见状纷纷行礼道。 第三十九章岁月静好 “好!既璟贵妃诞育长公主有功,那便借着这次册封贵妃的仪制大办吧,正好宫中近日也是该冲冲喜运了。”众人隔着屏障,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得知沅歌晋升贵妃,即使未诞下皇长子亦是国主第一个孩子,哪里有任何的不恭之意,见着其恩宠不降反升,满口间皆是恭维之意。 “陈靓,歌儿怎么还未醒?”充淮坐于屏风之内,暗暗点头,随后实现转移至沅歌处,见着她仿佛真产子般,面色惨白,额间皆是冷汗,像是睡着了吧,无声无息。 “哦,可能是用针时,力度大了些,不过这也符合你给小丫头安排的剧情嘛,难产,这不就是了。”丝毫不惧怕充淮的黑脸,此时的陈靓竟还不知死活的嬉皮笑脸道,说着竟还将桌子上的葡萄送至嘴里。 “只是用针大了些?我瞧这我们的北堂主说的如此轻巧的模样,不如我也为你松松筋骨如何?”说罢,只见,充淮微微一笑,便飞快的来至陈靓身边,身影快捷矫健,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还未等陈靓反应过来,充淮手中的银针已准确的扎入他的头穴之中。 “唉唉唉,针不能乱下,我可刚帮了你的女人,竟这般落井下石的嘛!充淮!快给老子拔了!”被扎入的头穴的陈靓,不敢动弹丝毫,只僵僵的站在原地,用着那迷人的桃花运瞪着充淮,奈何眼睛细长而勾人,并没有任何的威胁滋味。 “乖,待歌儿醒了,我就给你拔了,在此之前,便请我们的北堂主好好的松松筋骨罢。”充淮瞅着陈靓的模样,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接着看向侍女中一个女子,言:“你看着岁数不大的模样,今年多大了?” “奴婢..奴婢十六...”被点名的小姑娘显然有点懵,在领头侍女的拉扯下才勉强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话。 “唉,你这个禽兽,你想对我们的小阿月做些什么!你女人可还在床上躺着呢!!”陈靓见状竟立即激动起来,可身子还站在原地。 “你叫阿月?”充淮问道。 “是...”阿月身材娇小,胆识也并不大,第一次见着充淮,难免有些紧张,说话吞吞吐吐的,双手也死死的攥在一起。 “瞧这你年岁不大,不知,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能让我们风流倜傥的北堂主反应如此过激?”充淮本随意挑了个年岁不大的,但是瞧这陈靓反应如此,便生了好奇之心。 “奴婢...奴婢...”阿月涨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什么。 “回主,阿月姑娘十岁便没了爹娘,被舅舅生生卖到了秦楼楚馆那种地方,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见过那种场面,这便吓坏了胆子。在千娇阁中被老鸨毒打之时,被北堂主所救,于是便在堂会中做事,小丫头虽是人小,但却是个机灵的,北堂主便教了一些医术,谁料阿月竟对此十分有天赋,就连北堂主都言,阿月是可继承衣钵之人。”领头侍女见状,便立即上前一步,回话道。 “哦?陈靓说的,可继承衣钵之人?那这小丫头不简单啊。”充淮显然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原因。陈靓人虽时常不靠谱,但是医术除了他师傅,那个传说中的医圣,那边只有他了。 可继承衣钵之人?这小丫头竟有如此本事?充淮暗暗思索。 “喂!我可警告你,阿月是我的人,你不许碰!”陈靓的深情愈发激动,像是要被夺走玩具的孩童一般。 “小丫头,你想不想离开堂会,天天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住大房子?”充淮眉眼俱笑,竟蹲下身子,如哄骗孩童一般,将桌子上的栗子糕递在阿月面前。 “真的?不用在回去?可以吃好吃的,住大房子?”阿月圆圆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充淮一眨一眨的,薄薄的嘴唇一笑小嘴一咧,眼睛一眯,竟还生出对小酒窝,着实可爱。 “当然。”充淮道。 “我愿意我愿意!”充淮显然是摸准了阿月的脾气秉性,只见阿月无视不远处陈靓的种种声音,愣是欢喜的端起充淮手中的栗子糕便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走到陈靓面前,用那塞满栗子糕的小嘴,说道:“阿主,等阿月吃够了便回去好好学医术,你等阿月回去...” “阿月!你个没出息的臭丫头!!!”陈靓内心属实崩溃了。 五年后,昭阳宫。 “阿娘,阿娘...”此刻的沅歌正坐于厅堂之内,与季然下着围棋。在古琴之下,时光流逝,竟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瑾安,不是说过了吗,只有私下你我二人之时,才能唤阿娘,有旁人在时,要唤什么?”沅歌无奈的看向跌跌撞撞向自己跑来的小糯米团子。 “额娘...”只见小糯米团子低着头,诺诺的喊着。 “还有呢?额娘昨夜不是教过瑾安吗?”沅歌放下手中的棋子,半蹲下,与小瑾安的视线平行,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引导着她说下去。 “是,瑾安记得。瑾安拜见皇额娘,皇额娘万福...”只见那小糯米团子笑着走向季然,慢慢的跪在地上,用着口齿并不太清晰的话语,慢慢说了出来。 “瑾安公主真是乖巧,苏茉儿,将本宫准备好给公主的项圈拿来,赠予公主。”本不喜孩子的季然都被这粉粉嫩嫩的小娃娃逗乐。 “阿娘,瑾安成功啦,你答应过瑾安,如果逗笑皇娘娘便让阿月姐姐给我做糯米糕吃的。”小团子见着季然的笑颜,立即发出咯咯的笑声来,来至沅歌身边,撒娇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只可以吃一点点哦,不可多食。”沅歌无奈的点了下小瑾安的额头,然后便唤了阿月带她下去。 “你将瑾安生养的不错,会是个懂礼数的姑娘。”待瑾安走后,季然微微一笑,看向沅歌。 “瑾安是个鬼灵精,有她陪伴,我这昭阳宫也算是有点人气儿吧,也算是给我的安慰吧。”沅歌重新坐下,执起棋子,打量了一番后,将棋子放置于棋盘之上。 “国主几乎日日都来,你这若是少了人气儿,你可让后宫其他人听了去,以为你在讽刺她们呢。”季然妩媚一笑,用扇子轻轻拍打沅歌的手,两人亲密不已,似亲姐妹一般。 “咱们这国主,是个多情的人,怎会留守一处,姐姐真是打趣我了,骚的我脸颊都红了。”沅歌忙用手捂住脸颊,眉眼间皆是嗔笑。 “不过,话说回来,后宫也是太冷清了,除了你与紫宸殿那位诞下的两位公主竟再也没有人可顺利诞下皇嗣,惠嫔,颖嫔的孩子双双死在了肚子里,唉,或是缘分未到吧。”季然道。 “或许如此...或许如此...”沅歌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心虚,季然亦察觉到她的变化,见沅歌并无要直言的迹象,便不在多言。 夜晚,昭阳宫。 “终于是把这小魔王哄睡了,真是有她阿娘当年的风采,闹起人来,精力充呗啊!”结束了一天的沅歌,早已累的骨头散架了般。未有瑾安时,沅歌从未想过生养一个孩子需要花费这么多力气。 “那我把最喜欢的糕点拿来给小主吃。”阿月道。 “我帮小主捶捶腿。”小桃言。 “那我便去帮小主放洗澡水去吧。”赵嬷嬷接着话道。 看着三位为着自己忙前忙后的模样,沅歌内心很充足,笑的亦很幸福的模样。正当沅歌打算放松身心之时,龄安的声音却打破了昭阳宫的平静。 “娘娘,国主不久后会到,请娘娘屏退左右。”龄安来至昭阳宫内,在沅歌跟前说道。 沅歌听闻立即令众人退下,重新穿戴好鞋袜,早早的便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等到充淮的身影。正当沅歌打算出门一探究竟之时,竟见着充淮一身黑衣黑裤前来,右手握住左臂,似受伤模样,手指缝隙之中竟还能看到鲜血一股一股的涌出。 “主!这?!!”沅歌慌忙的跑了下来,眼神中皆是那触目惊心的血,谁料脚底落空,整个人向前倒去。正当沅歌快要摔倒之际,陈靓揽住了她细软的腰肢,将其扶了起来。 “小丫头,别大惊小怪的,你男人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受过,何况这点血要不了他的命的。”还是熟悉的模样,自那日假产子后,沅歌在也没有见过陈靓。 “北堂主多年不见,还是这般妖孽人间啊。”沅歌瞅着陈靓的模样,似乎又妖孽了般,渐渐的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影重合。 “哎,小丫头。我可没那么高调,平时我还是更喜欢美人喊我,红哥哥。”陈靓笑着望向沅歌,说完还不忘冲着沅歌眨了眨眼睛。 “还红哥哥呢,恶心。”充淮深锁的眉毛、和被利刃似的寒风辙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是怎么了?”听见充淮的声音,沅歌立即跑上前去,扶住他的身躯,谁料,没走几步,充淮竟晕倒过去。 待他恍惚醒来之时,凝神打量这屋子,此次伤不轻,头痛少眠,充淮的脸色仍然很苍白无力。下意识的抬起受伤的左臂,忽见感受到她伏在床头睡着了,安静的像一个瓷娃娃般。眼袋之处的黑色暴露了沅歌定是熬夜照顾他的,于是充淮的唇逐渐展开笑容,犹如梨花盛开,真是应了一句话,真可谓是喜从心来。 第四十章我是妾氏我有理 充淮本冷淡的脸色,就像顿时解冻的冰河,笑靥像春风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沿着鼻翼和眼角荡漾起来。他的手不自觉的抚上沅歌的头,在晨光的照射下变得温暖温馨。 “嗯,你醒了?”感受到男子的动作,沅歌苏醒,用着手轻轻揉着眼睛,说道。 “嗯,你在此守了我一夜?”充淮的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手本能的放在头上挠了挠。 “我只是怕那些侍女们将此事传出去,太后娘娘又要怪罪...”沅歌忙不得的解释道,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充淮的笑容愈加张扬起来。被男子赤裸裸的笑容逼红了脸颊,沅歌的视线忙转移到别处,腿上生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你我本为夫妻,自是一体,歌儿的心意,我自当明白,无需多言。”充淮察觉到沅歌的小动作,一伸手竟将女子拉入怀中。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沅歌就这么倒在充淮的怀中,两人相视而笑。 “歌儿脸怎这样红?”充淮轻手挑起沅歌红透了的脸,不知是不是两人距离实在太近,沅歌的脸直至耳根都是红的。 “...”这个男人是惯会知道怎么调戏自己的。 “哦?我知道了,定是昨夜疲劳过度了,那边好好休息吧。”充淮又一转身,在看过去,沅歌早已被充淮的怀抱紧紧包围,沅歌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是充淮的怀抱却越来越紧。 “怎得?还不困?”充淮察觉到沅歌的挣脱,起身,用双臂将其围在身下,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沅歌。沅歌被充淮的眼神看的内心发怵,两人距离实在太近,男子的赤裸裸的胸腔完整的暴露在女子眼中,顿时沅歌鼻翼之中都是充淮的气味。 “你...你身子上还有伤...”知道挣脱不出,沅歌只得使劲将身子向下挪动,眼神再也不敢看向充淮的眼神,声音逐渐减小。 “伤在手臂,又不在...”充淮听着沅歌的言语,看着沅歌红透了的小脸,笑了笑。立刻用未受伤的右臂撑在床上,用左手挑起沅歌的下巴,强行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沅歌看着那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就那么看着自己,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这,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妖孽嘛。 “这么会使坏的小狐狸就该被就地正法,你说是不是...”充淮嘴角上扬,慢慢靠近。慢慢的充淮的鼻息暖暖得喷到了沅歌的脸上,两人距离逐渐拉近,沅歌的脸颊慢慢红润,她不免有点慌,心里又暗暗打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睡都睡过了,你紧张什么?’想到这,沅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她倔强的挺身用娇嫩的双揽手住了充淮的肩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直接吻了上去,稍后睁开眼就是眼前男人的坏笑,还有那一脸的得意。 “干嘛,不是说是夫妻吗?亲一下都不可以吗?”看似盛气凌人的沅小姐脸早已红透了天,伶俐的嘴巴依旧是那样的不饶人。沅歌瞪着眼前的男人,不服输的辩驳。 哪想,瞬然间,男人的左掌猛地拖住女子的脑袋,左手揽在腰间,两人更加贴近,沅歌脑袋瞬间放空,口腔中都是属于充淮的味道,唇舌柔韧而极具有占有欲与攻击性,沅歌不自觉地轻哼一声,可女子的声音显然激起了男子的占有欲,愈吻愈烈。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沅歌将要窒息之时,充淮才停了下来,笑着将沅歌嘴角的唾液擦拭干净,道:“爱妃,这才是夫妻之间的正确交流。” 沅歌只觉得胸口之中犹如一头小鹿乱撞,是的呢,在激烈的接吻后,还能面不改色的看着早已害羞的她,并调情般的在她的耳间说着情话,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换了淮哥哥...我现在心头的男子究竟还是远方的他吗?还是早已变成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沅歌不知道。 “看来爱妃,真的不太困,竟还有心思想其他,不如我们继续...”瞧着怀中女子心不在焉的模样,充淮不悦。 “啊啊啊...不不不,困了困了...”男人撩人和气死人的功力果然有增无减,沅歌败下阵来,只能躲在男人的怀中,双眸紧闭,做出一幅睡熟的模样。 “这才乖...”看着沅歌乖巧的模样,男人满意的发出低沉勾人笑声。 当沅歌醒来的时候,身旁男人的身影早已离去,床铺中早已没有了他的温度,窗户外面的天已经有些刺眼了,沅歌伸出手挡着刺眼的阳光,意识朦胧,“小桃...阿月...赵嬷嬷...”沅歌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带着那还没散尽的睡意。 打开门,却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只瞧见一个面容陌生的老妇等在一旁,面容老气却衣着华丽。其身后有些一群年岁都算不上大的丫头,丫头们卑躬屈膝的模样与老妇人嚣张跋扈的眉眼形成强烈的对比。见着沅歌的身影,老妇人赶忙变了脸色笑着迎了上来。 “老妇是安南将军府阮康氏,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安康。”还未等沅歌反应过来,只见那阮康氏两膝齐跪,手至地而头不下。 “原来是一品夫人,请起。”沅歌稍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端起平日贵妃的架子来,随意整理了下发物衣饰等。 “本早该来向贵妃娘娘见礼,可您宫中的小丫头硬是说国主有吩咐,不让打搅贵妃娘娘休息,老妇在厅堂之上是等了又等,不见娘娘来,便只有亲身前来拜见了。”老妇人笑意盈盈,但行动之中却又不失粗鄙之意。 “夫人,夫人,我都跟您说过了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在午睡,您怎可随意闯入!”正当沅歌不知其来意之时,小桃与阿月赶忙进来,谁料一入门便看见阮康氏。 “哎呦,娘娘是早产,虽说与我家梦抒一样是个公主,那也是国主的第一个孩子,这都将养了五年,老是躺着可不成,那就得多活动活动,这才适宜,你们俩个没生养过的小丫头懂些什么?!”阮康氏真是越说越不得体,那粗鄙之言,惹得昭阳宫上下皆是哭笑不得,其中亦包含着阮康氏带来的小丫头们。 “你们这些臭蹄子,竟也敢跟着那些下贱坯子嘲笑我!让你们笑!我让你们笑!”沅歌属实没想到那阮康氏竟是这般泼辣性子,这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前,便如此打骂这些小丫头,在无人时,还不知道该如何折磨她们呢。 “够了!不知老妇人前来昭阳宫有何贵干,难不成是让本宫看着你教训丫头的吗?!”沅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使了个眼色给阿月,阿月立即懂了沅歌的意思,上前拦住阮康氏的手。 “娘娘您此言差矣,老妇人今日前来,是求,您看同样都是公主,您晋封贵妃,光耀门楣,在这后宫之中呼风唤雨,您怎忍心夺了我家梦抒的孩子,我家梦抒是个苦命人,还请娘娘大发慈悲,求国主给我家梦抒名分,哪怕是个官女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啊...”阮康氏竟越说越不成体统,瞧着她满泪纵横的模样,沅歌心头闪现一丝不悦。 “老妇人这便是求错了人,本宫不过是一个妃子,往粗鄙了些谈便是妾,一个妾氏怎做的了这样大的主,您若想求,不如去求皇后娘娘的好。”沅歌强忍下不悦与眼底的不屑,道。 “可...”阮康氏正想着辩驳一二之时,沅歌立即上前一步,接着说道:“老妇人年岁大了,怎能不知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实在想为斐微郡主做些什么,那本宫也愿帮上一把,瞅着您身边的丫头们年岁也尚小,恐怕也不熟悉这宫中的路,小桃,你便亲自走上一趟,替安南夫人带个路吧。记得带上那荷叶露,皇后娘娘喜欢的。”沅歌说罢,阿月立即上前扶着沅歌的手,走向宫室,留下原地懵懂得阮康氏。 “夫人,我带您去坤宁殿吧。”得了沅歌的示意,小桃机灵的取了荷叶露便来至阮康氏身旁。 “你!!别以为你今日得了国主几分笑意便如此对待我,你怎知没有不会有风水轮流转那日,当我家梦抒成了娘娘,有你可哭的那一天!!”阮康氏瞧这沅歌并无任何帮忙之意,便立即本性暴露起来,不顾众人的注视,愣是对着沅歌的背影便破口大骂起来。 “那本宫便在这昭阳宫内,等着,等着本宫哭的那一日。”语毕,房门关闭。 意鸾阁,箫氏姐妹。 “真的?那妇人果真在昭阳宫闹了起来?”得了下人的回禀,箫育阮竟激动的拍案起身。 “真的,奴婢可是听得真真的,那妇人果真是个粗鄙,上不得台面的,否则也不会在安南将军过身后被一届妾氏白白霸占了家产,只得在这后宫之后巴结着太后。”侍女翠兰亦对阮康氏的言行十分不屑。 “既此人如此粗鄙不堪,姐姐接下来打算如何?”箫育筱听着翠兰的回禀,笑了笑,接着自顾摸着怀中的银猫,不以为意,随口问道。 “接下来....” 第四十一章不负如来不负卿 “姐姐果真是出了个好点子呢。”箫育阮用手中的团扇巧妙的遮住二人的脸,靠在箫育筱耳边轻说,语毕,身影悄然离开,箫育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妹妹安心便好,一切事情姐姐都会处理的妥妥贴贴,那妇人不是心心念念她那生了皇子却还没有名分的女儿吗?那我便推她一把,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箫育阮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坤宁殿殿门之处。 “老妇人,这表示咱们皇后娘娘居住的坤宁殿,您便在此等候吧,昭阳宫事多繁重,小桃便退下了。”终于在七转八绕中小桃将阮康氏一众人带致坤宁殿门前,看着阮康氏气喘吁吁的模样,小桃内心暗暗窃喜,为自己的小聪明点赞。 “唉...臭丫头,真是没教养,还是贵妃身边的丫头呢,我呸!”瞧写小桃飞快离去的身影,阮康氏不免心生不悦道。 “这便是坤宁殿,哎呦,真是好,待我家梦抒当了这舜熙的皇后娘娘,看你们还敢如此对待我!哼!”阮康氏破骂了几声小桃,随后便在身后小丫头的示意下,成功转移了视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坤宁殿的匾额,望着坤宁殿的富贵,眉开眼笑的大声讨论着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接受着身后小丫头的吹捧,更加飘飘然,目无一切。 坤宁殿内室中,季然滚动着玉轮在其脸上做着按摩,双眸微闭,面色放松,听着苏茉儿略带愤怒的回禀,不以为意。 “娘娘,那妇人真是越说越不成体统,您竟就这么任由着她去?!”连一项沉着的苏茉儿也如此愤怒,可想而知阮康氏究竟说了多少狂狈之言。 “茉儿,你又何必跟那种人置气,横竖是二公主的亲额娘家的亲戚,我们不必太过计较。”季然道。 “可...可国主并没有册立阮氏,您又...”苏茉儿听闻,立即反驳道,可话音未落,季然便猛地睁开眼,抓住苏茉儿的手腕说,“你要记住,阮氏是二公主的亲额娘,亦是太后提携之人,今日国主未曾对阮氏行册封之礼,那只是与太后置气,想告诉太后,自己并不是幼子,不可随意摆布,若是阮氏懂得服软,不再犯上造次,他日,阮氏还是有机会的...” “可...国主不是说二公主要交于璟贵妃娘娘养育吗?娘娘您又何必...”听季然说阮氏竟还有一线生机,苏茉儿一时间内心愤恨难平,忍不住的继续问道。 “歌儿的确是个心思灵巧的,但是我瞧着她的性子,终是不属于这个冰冷的地方,她值得拥有更广阔的天地。”提及沅歌,季然的心头流过一丝暖意,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笑容。 “娘娘...” 御书房。 “什么?!安黛不肯出嫁?这离成婚之日仅剩三日,她这时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充淮听完龄安的禀告,顿时怒火攻心,一把将桌上的茶盏、宣纸砚台统统砸了个粉碎。 “奴才...奴才不知...”龄安颤巍巍的跪在身下,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堂会是摆设?还不派人快查??!”充淮越来越愤怒,脸色铁青。 “听闻...听闻...”龄安面对充淮的愤怒之意,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一般,实在不像平日里的作为,充淮见状,心绪平静了些,深吸一口气,问道:“如何?” “听闻...安黛长公主近日里时常陪伴太后诵经...”龄安道。 “诵经那又如何?”充淮不解。 “听闻...太后在宫外圣佛司内请了玄烨法师前来宫中诵经,玄烨法师年岁不过二十有二,却极有佛跟,自幼便熟读佛法,礼记。在民间倍受百姓爱戴与尊重...”龄安道。 “那又与公主有何干系?”充淮道。 “听慈宁殿嬷嬷侍女有言,曾亲眼见着公主将...将亲绣的帕子塞进了玄烨法师的怀袍之内...两人亲密的不成体统...”龄安声音愈来愈小,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充淮,时不时的观察他的神态。 “放肆!胡闹!慈宁宫的嬷嬷侍女竟敢如此羞辱公主?!!龄安把公主立即传至御书房!”听罢,充淮接案而起,眉毛怒升,眉眼间具是愤怒之意。 而此刻并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安黛还在慈宁宫之中,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不知是不是礼佛的缘故,一项奢靡的安黛长公主竟只穿着一身素衣,整个人看起来既简朴又不是风味。 “玄烨,你再跟我讲一个故事嘛。”安黛终于送走了太后,以向玄烨请教佛门礼法的借口留了下来。 “公主,玄烨乃是出...”玄烨眯起细长的桃花眼,嘴中轻声念着阿弥陀佛的话语,笔直的坐在佛前。在微风的吹拂下,衣诀飘摇,冷白细长的手指捏着佛珠,就那样轻飘飘的睨着安黛,不带一丝温情。 “出家之人嘛,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也只是让你讲故事嘛。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玄烨,好玄烨...”安黛显然有些娇纵在身上的,玄烨不允,她便一直苦苦纠缠,做些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公主切莫如此,玄烨遵命便是。”玄烨微微颔首低头道。 “佛法为佛教导众生之教法,亦即出世间之法;对此,世间国王统治人民所定之国法,则称为‘王法’?此外,佛所得之法,即缘起之道理及法界之真理等;又佛所知之法,即一切法;以及佛所具足之种种功德,均称佛法。佛...”玄烨道。 “玄烨,你说佛有心爱之人吗?有想保护之人吗?”安黛瞧着玄烨对着佛经那滔滔不绝的模样,顿时心情舒畅,不自觉间便打断了玄烨的话,随口反问道。 “公主又是说笑了,一入佛门深似海,公主切勿再说如此...”玄烨立即反驳道。 “可,昨夜,在母后处,母后告诉我说,民间可是流传过,和尚与公主的爱情。”安黛道,红色庄严的佛堂,燃着的烛香,红色的帘幕,金色的彩绘,暗红色的佛珠上那穿着一身白衣的他。他神情专注,时间也便好像静止了一般。 “公主...” “一向都是你给我讲佛,那今日便由我给你讲一讲属于她们的故事吧。”安黛的脸好像展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传闻中有一貌美和尚名唤辩机,辩机学识渊博又满腹经纶,容貌也十分出众,年纪轻轻就帮西去取经的和尚玄奘大师翻译经文,辩机和尚在佛学上的造诣非常高,可惜爱上了那个不该爱上的人。玄烨你猜是谁?”安黛陈述故事之时,还不忘记玄烨的反应,见着玄烨依旧沉迷佛经之中,安黛不急不慢,接着说道。 “在一次与房遗爱一起狩猎游玩中,高阳公主认识了儒雅高僧辩机和尚,容貌俊秀而又谈吐不凡,让年少的公主芳心暗许。而对于辩机来说,从不近女色的清心寡欲之人,忽然看见高贵美丽而又活泼开朗的公主,或许是相遇太美好,已为人妇的高阳与出家为僧的辩机最终还是突破了世俗礼教的束缚,走在了一起。玄烨,你猜结果是什么?”安黛津津有味的向玄烨描述着。 “和尚命里本无情缘,奈何公主情深意中,两人终是有缘无份罢。”玄烨拿着佛经的手似有些颤抖,眉目之中亦有了神采。 “后来公主将自己的近身玉枕赠与和尚,让其思人的时候还可以睹物。辩机和尚一直知道与公主这是大不违,却又克制不了,便只能贴身带着公主的玉枕开始了译经之路。后玉枕被盗,辩机与高阳的私情大白于天下。”安黛道。 “接下来呢?”玄烨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卷放于桌前。 “后来便是皇帝震怒,把公主软禁家中,斩杀奴婢数十人,对辩机和尚处以了腰斩。辩机死后,公主的爱情也跟着死了。开始了酒醉金迷与权利至上的生活,公主对辩机的死难过异常,同时自己的父亲心中充满了怨恨,愣是皇帝死时没掉一滴眼泪,后来还策划谋反自己的弟弟,后当然是以失败告终。”安黛说到最后,眼角之间亦出现了几滴眼泪。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辩机也算是还了这公主的思念之意。”玄烨道。 “玄烨,什么是不负如来不负卿?”安黛赶忙问道。 “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大致意思表示,怕对你的情会影响我的修行,入山隐修又害怕与你别离,这世上有没有双全之法,让我能够修行的同时也不辜负你的深情。”玄烨解释道。 “那...玄烨可会负我?”安黛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显得那么羞怯。红润的瓜子脸,经那夕阳红光映照,更显得特别的鲜艳,简直就像一朵迎着三月朝阳带着露珠盛开的桃花。 可,这又能如何?是学着那辩机与公主,闹上个天翻地覆,逆天下之大不违?玄烨不甘,亦不敢。 “公主!不可胡言!”玄烨轻叹一口气,刚要出声之际,门外传来龄安的呼喊之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第四十二章宫讳密闻(一) “公主,国主有请。”龄安在门口早已听到了安黛与玄烨的全部对话,一边忙的唤众人退下,一边焦急的站了出来,及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国主哥哥...唤我去可是为了我悔婚之事?”安黛看着龄安的眼色与无奈的面容,脑海中呈现出的便是充淮往日中那铁面无私的脸。 还记得小时候,安黛换上侍女的衣物偷溜出宫,本身计划天衣无缝,自己是定不会被父皇、母后发现的,这一切都只都怪自己有一个铁面无私的二哥,二哥并不似大哥那般逗乐,自幼便常常摆出那一副黑脸。 “公主...您还是请吧,国主在御书房等您。”龄安心中即使在无奈,也无可奈何。 “玄烨,你在仔细的想想,等我回来,在听你的答案。要记得,无论玄烨什么答案,安黛心意已定,定不负玄烨,安黛定不负玄烨...”她那红润的瓜子脸,经那夕阳红光映照,更显得特别的鲜艳,简直就像一朵迎着三月朝阳带着露珠盛开的桃花,耀人夺目。 “公主,请吧...”龄安是见过宫中的缓缓绕绕的,此去定不会像安黛说的那般轻松,临到此处,龄安竟也生了些许的恻隐之心。 玄烨这那样看着安黛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直至安黛完全离去,也不曾回应她的问题。若干年后,玄烨也不曾忘记那日里安黛的那个笑容,若,他知道,那便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他定会告诉她他的答案,可惜,世间不会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此刻,刚刚打发了阮康氏一众人的沅歌,正打算与瑾安吃果子之时,门外竟来了不速之客,扰了母女二人的清净。 “贵妃娘娘,太后听闻那阮康氏竟来昭阳宫闹事,特派老奴前来问候一声,不知娘娘可还安好?”张嬷嬷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说话办事自有了一套章程,办起事情来,处处周道,让人如沐春风。 “劳烦太后娘娘挂记着,臣妾并无大碍。老妇人只是爱女心切,本宫怎会不知,本宫亦体谅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易,派了亲身的小桃带妇人去皇后娘娘处了。想必娘娘会为其做主的。”沅歌见着那笑面虎便只能装成那副贤妻良母状,缓缓说道。 “贵妃娘娘自是识大体之人,太后娘娘心中自然知晓,亦明白娘娘处于后宫的诸多不易。这不,也特派老奴来请娘娘至慈宁宫说些体己话,不必带过多侍从丫头,但若娘娘需要人伺候,带着赵卉便是。”张嬷嬷道,可不知为何,当张嬷嬷说起赵嬷嬷的名讳之时,沅歌竟亲眼看见,赵嬷嬷眼眶之中出现了一丝愤恨之意。 “那边让阿月看管宫内上下事务,赵嬷嬷,你便随我前去慈宁宫见过太后娘娘吧。”张嬷嬷一长串的话说道,其字眼,说辞都让沅歌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拒绝,便只能听着张嬷嬷的意思,点头。 “赵卉,既是你家主子看重你,你便跟着去吧,毕竟,想当年你也是从慈宁宫走出来的不是,莫忘记自己的出身便是极好的。”张嬷嬷轻撇一眼跟随在沅歌身旁的赵嬷嬷,眼神之中尽是不屑。 “是,老奴怎么说也是跟在国主身边的老人,虽说现在跟了贵妃娘娘,却也正如张嬷嬷所说,是从慈宁宫走出来的,是该见了太后,好好请安才是。”令沅歌未曾想到的是,赵嬷嬷竟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赵卉!!你竟敢?!!!”张嬷嬷显然是没有想到赵嬷嬷竟当着沅歌的面对自己如此说话,顿时气急攻心道。 “张嬷嬷!贵妃娘娘面前,你是否失了体统与慈宁宫的体面?”成功激怒了张嬷嬷的赵嬷嬷反而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道。 沅歌此刻有了看大戏的滋味,这红墙绿瓦之中,到底藏着多少人用一生攥写的故事。 “贵妃娘娘赎罪,是老奴失礼了。”张嬷嬷听到慈宁宫后,顿时冷静下来,低头向沅歌行礼道。 “无妨,无妨,让太后娘娘久等,想必已是失礼了,还请嬷嬷先去向太后娘娘回禀一二,本宫更衣梳妆,即刻便到。”沅歌微微一笑,表示无妨。 “是。”张嬷嬷随即行礼退下,离去。 昭阳宫内室之中,室内仅有沅歌与赵嬷嬷二人,空气之中尽是无言,赵嬷嬷亦闭口不言刚刚之事。穿戴好衣服的沅歌在赵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坐在梳妆台前,沅歌望着镜中的自己,同时亦在镜中看到了赵嬷嬷那一脸心事的脸庞。 “小主,您想必对老奴与慈宁宫的旧事很茫然吧。”赵嬷嬷执起木梳,在沅歌乌黑的秀发之上缓缓梳着,面色淡然,缓缓问道。 “您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便不问,我相信你。”沅歌回头,笑着看向赵嬷嬷,握赵嬷嬷那布满褶皱的双手,注视着她的眸。可令沅歌不曾想到的是,赵嬷嬷眼眶之中,竟有了泪水。 “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问,我相信你...小主可知,您这短短一言,于我而言,却是我这前半生之中梦寐以求的话语...”赵嬷嬷情绪有些失控,只见她从袖口之中取出一直银簪,第一次将垂在左脸之处的头发拾起,绾在发髻之中,那一刻那带着明显哭腔的语调,与左脸之处的那道明显的伤疤,瞬间,触碰了沅歌的内心。 那是泰丰八年的夏季,皇帝翟玚正式下令废除后宫,与皇后一生一双人。此次条例亘古未见,圣旨既出,朝堂内外议论纷纷,可无论朝中大臣如何反对,帝翟玚执意如此,大臣亦无话可说。可皇帝后宫之人又何止百人,圣令一下,顿时哭泣之声,哀求之声遍地,众位有名分的妃子娘娘,无名分耽误了青春的国女秀女皆掩面哭泣,一时间,后宫竟成了冷宫一般,哀嚎满地。 “阿卉,听说我们明日领了抚恤金便可出宫了。”说话的女子便是年轻之时的张嬷嬷,名唤思默,她口中的阿卉便是赵嬷嬷,赵卉。 “是的,是的,我也听管事嬷嬷说了。自我入宫已有两年,不知阿牛哥是否还在等我...”少女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显得那么羞怯。可她并未看见身旁少女听到她说话时眼间的敌意与仇恨。 “是啊,阿卉,阿牛哥那么神情,即使你入宫了还在等你,你们明日便要重逢了,我真为你开心。”再说话时,张思默眼间的仇恨已掩饰的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那一副的单纯模样。 “思默,此事不可多言,虽说国主下令废除后宫,但我们毕竟还是国女之身,一日未出宫,终究不是自由之身,这话,还是不要在说了,恐叫有心人听去了,害了你我二人的姓名。”听着张思默的话,赵卉吓得脸色发白,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靠在她的耳边,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道,我竟忘了这...”随后,张思默一脸感激的看着赵卉,赵卉见状,随即放下心来,走进内阁之中,收拾起明日出宫的行装起来。可,赵卉身后的张思默竟悄悄来到她的床前,取了赵卉枕下的玉佩便偷偷溜出门,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第二日,随着御使的宣告完毕,赵卉与张思默便跨其早早便收拾好的行装打算离开这生活了数年的行宫,宫门缓缓打开,二人终于看见外面的世界,两人的眼神之中皆是憧憬与希望,宫门外,一男子望见二人,脸上立即显出那激动雀跃之情,赵卉同样看到了男人的脸庞,脸颊之上立即涌出无限思念,脸颊羞红了,眼眶之中亦湿润了,赵卉一步步向心念已久的男人走去,男人的脸颊也逐渐靠近,可正当两人即将相聚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一群群的侍卫竟将二人团团围住,赵卉愣在了原地,心中反复回想了众多事情,但却实在想不出原因。 “不知,窦侍卫有何指教。”赵卉迅速认出来了领头的那个人,此人便是御前侍卫窦汀,深受国主看重,可,此刻,他带兵前来,究竟是为何?赵卉的心头涌现出些许惶恐之意。 “国主有令,国女赵卉,讳乱宫闱,不敬国主,经皇后娘娘查明,证据确凿,即刻压至国女赵卉入坤宁殿问话。至于这男人,便压至宗人府之中,等候发落!”窦汀面色严肃冰冷,不含温情,一句话将赵卉从云端打落地狱,她竟不曾向众人狡辩些什么,只呆呆愣愣的被侍卫押送回宫。 被侍卫押送的路上,赵卉清楚的听到了宫门重重关闭的声音,她挣扎的回头看去,宫门关上了,重重的关上了,一滴泪随即落下,赵卉心中已经明了,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逃离这高墙了。 不愧是国主为之废除后宫的皇后娘娘,容色果真倾城绝丽。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满搦宫腰纤细。果真是位绝色美人。 “大胆!竟敢直视皇后娘娘!”赵卉定睛一看,满眼尽是惊讶之意,皇后身旁的女子是谁?!不就是昨夜之中还亲亲热热握着自己手的女子—张思默?!!她又为何站在那皇后身旁? “皇后娘娘凤仪万千,奴婢心悦诚服。”赵卉强忍下内心的愤恨与不悦,低眉说道。 “哦?想不到,这丫头的嘴倒是挺甜...”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第四十三章宫讳密闻(二) 坐于高堂之上的皇后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既妩媚又不失风姿。 “皇后娘娘您可千万别被这丫头骗了,她最是狡诈,最会魅惑人心。”瞧见皇后娘娘脸上竟没有丝毫愤怒之意,言语之间竟还对赵卉有了几分欣赏,张思默顿时急了,忍不住说道。 “哦?我看此女倒是个机灵能干的主,怎么样,可想留在这坤宁宫任我差使?”站于身旁的张思默见着皇后竟不在提起赵卉秽乱宫闱之事,反而笑意盈盈,一幅欣赏的模样,顿时慌了。 “娘娘...”张思默慌乱的说道。 “怎得?还没进我坤宁宫的门,便开始做我坤宁殿的主了不成?”只见那皇后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手指尖却随意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赵卉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美人。果然,能得权利之主的心的女人怎会仅有美色。 “娘娘...奴婢不曾有这样大胆的心思...娘娘...”张思默显然没有赵卉的冷静想法,见着那高处女子冷峻的脸,吓得立即跪地,颤颤巍巍的话音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没出息的东西,本宫可说过要惩戒你了?你这奴婢的称呼唤的倒是顺口,这样小的胆子与见识,怎能做这坤宁宫的管事?”皇后侧过泠眸,浸染开呢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气氛瞬间安静到了极点,接着那高处的皇后继续言道:“照我看,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语毕,赵卉猛地一抬头,眼光接触到高处那尊贵皇后的脸庞,只见她嘴角弯弯地牵挂着一抹笑容,眼中浓浓的是一层笑意,传给赵卉一种奇妙的感觉。 “怎样?可愿留在我这坤宁宫之内,为我办事,这可是本宫给你的一次机会。”皇后道。 “奴婢谢娘娘抬爱,可今日国主刚刚下令了废除三宫六院,便不在是这后宫之人,见着娘娘是该称奴婢。奴婢家中人丁单薄,父兄过世的早,家中仅有老母弱妹,实在是没出息的很,思乡思家紧,还望娘娘垂怜,放奴婢出宫,奴婢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大恩。”赵卉缓缓上前,一番言语下来竟不卑不亢,与还行着跪拜大礼,卑躬屈膝的张思默形成对比。 “倒真是个灵光的丫头,怎么办,若是本宫执意想留你在身边呢,你又当如何?”皇后不慌不忙,轻珉了一口身旁侍女端上来的茶盏后说道。 “那奴婢自当恭敬不如从命,必会留在这宫中为娘娘孝犬马之劳,不过...奴婢毕竟是国主废妃,还留在这宫中,怕是于理不合了...”赵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眼神淡然,仿佛掌握一切。 “哦?这么说,若是强留了你倒是本宫的过错了?”皇后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女人竟有如此胆量,也是个人物了。 “娘娘言重了,宫中上下谁人不知,娘娘是国主最重要的人,是这宫中的女主人,是这天下子民的国母。奴婢人微言轻,自是听从娘娘的心意,依娘娘的意思办事。”赵卉道。 “有意思,你还真是有意思,本宫在这后宫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即使如此,本宫亦不可太强人所难,本宫便随了你的意,放你...出宫罢。”语毕,皇后眉眼中的笑容更甚,可赵卉竟心中从未有一丝放松下来的感觉,看着皇后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赵卉心中慌乱不已。 “多谢娘娘成全。”忍下心中的各种疑惑与顾虑,赵卉低头行礼退下。她头也不回的向宫门走去,脚步飞快,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不曾回头看一眼,可就在到达守卫处,她将出宫令牌递入守卫怀中时,赵卉却停下了脚步。 放你...出宫,只有她一人?!!那阿牛哥该怎么办?!!顿时赵卉的后背有些发凉,似乎猛然间她明白了临走之际,皇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眸与笑容。阿牛哥不可以在宫中!!绝不可以!!!赵卉重新夺回守卫手中的令牌,像是逃命般向坤宁殿方向跑去。 “娘娘...奴婢赵卉,愿留在坤宁宫,誓死效忠皇后娘娘!”正如她想的那般,这一次她进去坤宁宫竟是那样的顺利,来往守卫、侍女、嬷嬷没有任何一人阻拦她的行踪。赵卉就这样横冲直撞来至皇后身旁。 “我就知道,你这样聪明的丫头,定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皇后这才愉快的笑了,没有丝毫皱纹的脸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耀眼夺目。 “是。”随着一声简单的字,赵卉亦将自己的一生断送在这后宫之中。 自那日起,赵卉与张思默便成为了坤宁殿的管事一等侍女,从入选的国女主子到如今的管事侍女,两人仿佛都很快适应了下来,赵卉待人亲切却又不失章程,让人如沐春风却又十分佩服,张思默严厉细致,杀伐决断,做事不留情分,让人又恐又俱,两人一齐办事竟也有了几分默契起来。 “赵卉,若是当年我不曾向皇后娘娘告密,我们一定会像从前那般吧,毕竟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夜深之处,处理完大小事宜的两人坐在一处,张思默看向赵卉道。 “还提之前做什么?我到如今这步,不也是你向皇后娘娘提议的吗?”赵卉的眼神一直都在刺绣的帕子之上,不曾将目光分于张思默一分。 “你竟都知道,也罢,你本就是聪慧之人,若不是阿牛哥,你怎会入宫多年却不曾侍寝一次?阿牛哥...他还在等你吗?他如今还好吗?”张思默轻叹一口气,看向赵卉问道。 “听说已经娶了妻,想必是好的吧。”听到他的名字,赵卉拿针的手微微颤抖,随后恢复状态,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他娶妻了?!!怎会?是哪家的??”张思默显然没有赵卉那般冷静,听闻他娶妻的消息便激动起来。 “怎么?他便不能娶妻了?我这辈子算是要老死在这皇宫之中,怎还舍得他为我孤苦一生?”赵卉的心情再也忍不住,顺及爆发出来。 “赵卉,你样貌,才学,聪慧本都胜于我,明明是我先认识阿牛哥的,但他却对你情深义重,还等了你那么久,我本是不甘心的。可若是别人,我倒是宁愿他生生世世的为你等下去,你究竟爱不爱他,你若爱他,又怎会甘心往后余生之中,陪在他身边的是旁人?”张思默终于将藏于心底多年的话吐露出来。 “你那不是爱,是占有...”自那日起,赵卉还是第一次如此看向张思默,只见她眼神中满是悲伤,眼角之中都是泪水。 “那便当我是占有好了,我爱他,不比你浅,可他竟从未知晓我的心意,还娶了旁人,这让我如何甘心...”张思默道。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终究他是局外之人了,我们一辈子都会在这皇宫之中,至死方休...”赵卉道。 “赵卉,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模样吗?就是这副模样,你将他从我身边抢走了,就是这副模样!!!”话音未落,一脸伤情的女子却突然魔怔起来,拾起赵卉刺绣矿中的剪刀便向赵卉脸上刺去,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额头上的那一绺黑黑的头发,像毒蛇的长舌,嘴里喷出粗俗不堪的脏话,“赵卉,你去死吧!” 张思默的脸上满是狰狞,手法迅速而恶毒,不带一丝犹豫,当赵卉反应过来想要躲避之时,剪刀已经狠狠的划破她的脸颊,鲜艳夺目的鲜血随着她的脸颊,脖子流了下来。赵卉缓缓的抬起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脸颊,手指尖满是湿润、猩色的血。 “你...你疯了不成!”赵卉反应过来,迅速躲避,可那张思默竟对其苦苦相逼,此刻她竟像失去理智一般,右手紧握着那沾染着赵卉鲜血的剪刀,眼神瞪着注视着赵卉,嘴角狰狞而慎人。 “赵卉,你曾经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如今,只要你的脸毁了,阿牛哥便不会在挂记你,我们便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会护着你,帮着你,我什么东西都不会在与你争强,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张思默眼神就那样死死地瞪着早已躲在角落的赵卉。 “你真的疯了!!!阿牛哥已经娶妻了!”赵卉眼神之中满是恐惧之情,只见她拼命的向后挪动,哪怕早已没了空间可以躲藏,但出于人类的求生欲还是让她向后挪动。 “阿卉,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快过来啊...”张思默显然是对赵卉的反应很满意,她面含笑容的向她走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皇后娘娘及时的来至二人身边,阻止了张思默的行动。知道得救了的赵卉,也终于撑不住内心的恐惧,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却已是三天后。似大病初愈一般,赵卉的脸白得不成样子,双眼已满含泪水与恐惧之意,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拼命抖动,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阿卉姐姐,你醒了?没事了吧。”说话的便是一直跟在赵卉身旁的小侍女,她初入后宫,赵卉给予了她众多帮助。 第四十四章宫讳秘闻(三) 赵卉像一堆枯柴般地蜷曲在病榻上,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两只凹陷的眼眶里盈满了浑浊的泪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的吐出轻微声音,整个人虚弱又无力。 “阿卉姐姐...”小侍女显然是没有见过如此虚弱模样的赵卉,脑海中想起往日里的种种,眼眶之中满是泪水。赵卉大病初愈一般,看着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笑,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 “我无妨,你这小丫头哭个什么劲。”赵卉在小侍女的服侍下,半坐在床上,用手轻轻将小侍女脸上的泪珠拭去,轻轻抚摸小侍女呢发丝。 “阿卉姐姐...你的脸...”小侍女亦抬头看向赵卉,伸手轻轻抚上她脸上已微微结痂的伤疤,手指尖微微颤抖。赵卉看着这一幕,心头顿时涌现出无限暖意,自张思默事件后,赵卉自己便再也不信什么宫中的姐妹情谊,平日中自己出手相助也只是因为看着小侍女年岁小,于心不忍,而此刻小侍女的种种反应,竟还是那样轻易的打动了她的内心。 “无妨,我本不在意外貌这等事情,而如今,容颜已毁,在这宫中亦可以少了许多的流言蜚语,于我而言,或许是幸事。”赵卉微微一笑,神情之中,似真的不在意一般。小丫头见状才稍稍安定下来,接着便端起早备下的暖粥,愣是不顾赵卉的阻拦,跪立在其床前,一口一口的喂着暖粥。 这般的日子又过了数日,赵卉已经完全养好了身子,便重新开始回到了平日中的日子,谁料还未踏入坤宁殿的门,便能听到内室之中那得意洋洋的声音与言辞。 “我划了她的脸又怎么了?我就算杀了她又怎么样?我还是这坤宁殿的一等侍女张思默,她赵卉又算得了什么?”赵卉稍稍躲在门外的角落之中,张思默的话清清楚楚的传至赵卉的耳朵,听闻后的赵卉心头却没有那样生气,甚至有些可笑。 听着往日里对着自己阿谀奉承的小侍女们此刻围在张思默的身旁一幅狗腿状,赵卉心头暗暗发笑。一旁的小侍女却是一脸气愤状的想要冲上前去。 赵卉看着张思默那得意忘形的脸庞,勾了勾唇角,轻启薄唇,缓缓走上前去,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清泠的音色,道:“我这许久未到这坤宁宫,如今咱们的张掌侍倒是威风的很啊。” “赵...赵掌侍...”只见刚刚还围在张思默面前一幅讨好姿态的侍女们,见着赵卉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言语行礼亦是畏畏缩缩,甚者竟还有一侍女行礼之时,腿脚不利索,竟直愣愣的摔倒在地。 “怎得,我修养了几日,便像见着魔鬼一般吗?简单的行礼都站不稳了不成?还是说这是张掌侍教导之下的规矩?”只见赵卉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不!赵掌侍,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张掌侍救奴婢,救奴婢,您可是说过,待赵掌侍归来,便要了奴婢去您那伺候...”见惯了赵卉的慈悲与和善,猛地见着她如此威严的模样,小侍女们面面相觑,心中暗叹事情的不妙。而那位犯错的小侍女自是更加心慌意乱起来,慌乱之中竟将全部身家与希望寄托在张思默身上。 可惜,结果显然是令她失望的。张思默为人自私寡淡,与赵卉之事,本就是自己理亏在先,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侍女向怨恨了多年的宿敌低头。只见张思默一脸嫌弃的将跪在身下死死攥住自己裤脚的小丫头踢开,口中还不忘谩骂道:“入宫这么多时间,竟还是个蠢笨不堪的货色!” 小侍女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无力的瘫在地面之上,双眸空洞而无力。 “既是这般背信弃义,舍弃旧主的丫头,本掌侍也不必将其就在身边,拉下去,仗打五十,赶出宫中罢。”赵卉轻瞥了一晚地上的丫头,淡淡说道。 竟不是打死?众人听闻,纷纷惊讶状望向赵卉,被处罚之下的小丫头亦吃惊般抬头看去,只见她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赵卉处,宽大的门牙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她此刻害怕的早已经不知道哭泣,像一个用石头雕成的小孩子般一动不动,直至侍卫将其拖了下去。 “赵掌侍还真是众人口中拥有那菩萨心肠的掌侍,连这做出背弃旧主事情的货色,您竟还不打死以儆效尤,只是打了五十仗,不怕放蛇归洞,今后更管束不好身上的下属?”引发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张思默此刻却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看热闹般说道。 “我一贯相信的是以理服人,虽是我身旁的丫头有了别的去处,对我直言,我亦愿意成全了她的心思,毕竟那强扭的瓜不甜嘛。但若是在出现这等事,我便要学着张掌侍的法子,杀一儆百了。”赵卉并没有搭理张思默的话语,反而上前一步,来至众侍女面前,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别样的威势之气,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是,奴婢谨遵掌侍姑姑教导。”侍女群众甲。 “是,奴婢谨遵掌侍姑姑教导。”侍女群众乙。 “说得好!好一个以理服人,本宫果真没有看错了你。”话音刚落,在其二人身后传来皇后娘娘叫好的声音,赵卉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皇后娘娘那毫无掩饰的欣赏之意。 “娘娘谬赞,阿卉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得了皇后主子如此欣赏,赵卉脸上此刻竟毫无波澜,毫不掩饰,赵卉的这副模样,又让那皇后再次高看一场。 “如此伶俐的丫头,做个寻常的杂事掌侍倒是可惜了,自今日起,便跟在我身旁吧。也让本宫看看,你是否真的这般伶俐。”皇后话音刚落,赵卉便跪地谢恩。 亦是当夜之中,赵卉也再次认识到自己跟着的是怎样的一位皇后。 “娘娘,国主刚刚派人通传,今夜会过来,您穿着是否太过素气...”赵卉一脸不解的看着那平日中高贵的皇后面对那最有权贵的男人之时,竟穿的如此朴素,心中顿时疑惑不解。 “你还未成婚,早知道那绝色倾城之人,全国上下美人,国主又何尝见过万千?妻子妻子,必是那最与众不同的。无论他地位如何尊贵,身份如何显赫,你也要明白,也要做到把他当做一个男人,而你只是属于他的一个女人。”只见那皇后妩媚一笑,梨涡轻陷,懒懒一笑,并抬起手,拢了拢那垂在胸前的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 国主到了,赵卉有眼色的退至一旁,按照规矩向国主、皇后娘娘奉了茶水,随后退下,隔着屏风,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皇后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褪去了那象征着皇权与富贵的龙袍,站在身后,亲自为那皇帝轻轻的按着肩膀,两人举止轻松而熟练,亲密的竟像一对寻常的夫妻。 随后那貌美皇后,盈盈起身,来至古琴旁,仅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的女人,巧妙的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香袋,走起路来熠熠生香。 手上只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细长玉镯子,不贵重却又多了几分温婉。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与与玉镯同色系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 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在烛光的照耀下美丽异常。 赵卉瞧这那皇帝望向皇后的眼神,真是神情啊,果真也只有皇后娘娘这般的女子才能征服那种男人。 “后来呢,后来呢,嬷嬷您便一直跟着太后娘娘吗?”说着,赵嬷嬷将最后一根金簪插入沅歌的发髻之中。 “后来的事情便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等从慈宁宫回来,奴婢在细细的说与小主听。”赵嬷嬷看向沅歌,像望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神之中满是宠溺与疼爱。 第四十五章送他入怀 慈宁宫内。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福寿安康,长乐无极。”沅歌身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照旧是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婷,礼仪之处分毫不差,态度谦卑。 见着张嬷嬷站在太后身侧呈跪立状,服侍着那高高在上的太后漱口,沅歌行礼结束便自作主张起身,来至张嬷嬷身旁,取代了她的位置。 “你如此也是一人之下的贵妃了,入宫时间也不短了,也是长公主的母妃,行这样大的礼做什么?还做这等子下贱子活儿。”太后瞧着身下态度谦卑的沅歌,嘴边有了几分满意的微笑。 “臣妾向太后问安是分内之事,服侍太后亦是臣妾的本分,哪里说的上什么下贱不下贱的。”沅歌眉目之间皆是恭敬与谦卑,伺候太后的动作越发伶俐起来。 “也是难得你这孩子有孝心。”太后面色温和,不似往日那般的恶意,沅歌压在心头许久的慌张瞬及安定下来,整个人也更加放松起来。 “臣妾有今日的富贵与体面皆是因当年太后娘娘的提携之恩,沅歌万万是不敢忘记的,太后娘娘有事情尽管吩咐沅歌便是。”沅歌服侍着太后漱口完毕,又来至太后身后,用着合适不过的力道轻轻在太后的肩膀处按摩着。 “哦?什么事情都可以?”太后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大权在握的模样,语气虽是反问,却没有留给沅歌丝毫拒绝之意。 “只要是沅歌能办到的,谨听太后娘娘吩咐。”沅歌道。 “想着瑾安与硕安已五岁有余,皇帝却迟迟不肯册封紫宸殿阮氏,惹得朝堂内外议论纷纷,阮氏夫人天天来这慈宁宫中哭诉,可谓是以泪洗面,你作为皇帝的宠妃,该时时督促皇帝,做好后妃的本分才是。”太后金色护甲微翘,伸手抚上鬓边的发丝。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也觉得二公主生母阮氏该快快册封,入后宫才是。”太后显然是没有想到沅歌竟是如此反应,脸上瞬及愣住,脑海中早就打算好的言辞竟没有机会说出口。 沅歌见着太后如此模样,笑意更甚,伺候起来愈加得心应手起来。 晌午,御花园之中。 “娘娘,您怎应下了太后娘娘这等子大事,国主对阮氏迟迟不行册封之礼,摆明了是不待见她,你又何苦为了那女人赌上自己的荣宠与尊贵,奴婢瞧这实在是不值得的!”将事情看的仔仔细细的小桃,陪在沅歌身侧,担忧的看着沅歌,还是忍不住的说出了口。 沅歌只淡淡一笑,瞧了小桃一眼,便继续低头抚琴。只见沅歌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 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此刻沅歌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挥动着手中的玉面罗扇,优雅而有气质。 “娘娘果真是好琴艺,怨不得国主昨夜来意鸾阁时,口口声声间赞叹的都是娘娘的好琴艺,妹妹真是有幸,今日便有如此耳福。”不知何时,箫育筱的身影翩翩而至。 “妹妹真是自谦了,论起这琴艺技巧,你若第二,这天下何人敢称第一。妹妹说这话,可是羞臊姐姐了。”沅歌瞬及接上眼前美人的话语,还不忘起身,牵起美人的手,将其带入自己身旁坐下。 “今日姐姐的琴凑巧入了妹妹的耳,那边让姐姐听赏一下妹妹的琴罢,也不知我这琴是否合妹妹的手了。”沅歌盈盈起身,微微一笑,退至一旁,将中心留给箫育筱。 箫育筱意不推辞,轻轻用手拨动琴弦,瞬间一阵悦耳的琴音传了出来,箫育筱眉目之间瞬间笑了起来,道:“娘娘这琴果真是极好的,臣妾入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好的琴弦。” 言罢,见箫育筱盘坐在地上,一头如瀑青丝随意散落在一旁,她伸出手,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是那么的柔婉动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突然曲风一转,琴声变得铿锵刚毅起来,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震动着在座人的心弦。 弹琴人身临其境,听琴人沉浸其中,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缓缓停止,但那乐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久久不散,昆山玉碎,香兰泣露也不过如此了。 “妹妹果真是好技艺,一曲弹出了心声。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姐姐今日算是明白了诗句的意思了。”沅歌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来至箫育筱面前。 “娘娘是懂琴之人。”两人相视而笑。 “即是此琴与妹妹有缘,那姐姐便借花献佛,将这琴转赠与妹妹。”一曲罢,沅歌清楚的可以看出箫育筱眼神不自觉的撇向琴,一次,两次... “转赠?这琴...”箫育筱不解反问道。 “这琴名为高山流水,是宫外一古琴名家亲手制作,因缘巧合之下到了紫宸殿阮氏手中,前几日她来昭阳宫拜见,说是不识音律,用着这琴倒是浪费,于是便到了我这手中。可本宫今日瞧着,这琴只有用在你的手中才不算是浪费。”沅歌道,解释后还不忘轻手拂过琴弦。 “原是紫宸殿阮氏之物...那臣妾怎能收了娘娘这样大的礼...”箫育筱说话间吞吞吐吐,显然是不甘就此放手的。 “妹妹这话不就见外了?都是自家的姐妹,何必如此。”沅歌缓缓说道。 “自家姐妹?想来是的,二公主毕竟也年满无岁了...”箫育筱瞬及明白了沅歌的意思。 “妹妹是聪明人...”瞧这箫育筱的神色,沅歌便安心下来,也算是今日的话没有白说。 夜幕逐渐来临,昭阳宫内,沅歌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手捧着一卷书籍,双目却空洞无力。 “小主,该时候准备起来了,国主想是快到了。”瞧着沅歌的模样,赵嬷嬷只得上前提醒道。 “嬷嬷,我心里也知道,此事只能这样做,可为何,我...心头却总是酸酸的...”沅歌失魂落魄的放下手头的书卷,无助状看向赵嬷嬷,似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小主...您真的想好了吗?此事若是国主...”赵嬷嬷轻叹一口气,刚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愣在原地,又回过身来,询问道。 “我又能如何,太后本就不喜欢我,对着此事又是明示暗示...”沅歌道。 “那老身便去准备下去了...”赵嬷嬷道。 随着赵嬷嬷的离去,昭阳宫内再次陷入沉寂之中,沅歌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个迷茫的自己,手自然间攥成一团,长长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在其手心处留下了一道一道的印子。 不久,在龄安及众多侍从的拥护下,充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昭阳宫,刚踏入昭阳宫,充淮便发觉这与平常有所不同。偌大的昭阳宫内,只燃着些许的蜡烛,微弱的烛光下,充淮甚至看不到沅歌的身影。 “歌儿?歌儿?”充淮将身边的侍从等人打发走,独自一人在昏暗的环境之中摸索着,呼喊着沅歌的名字,却迟迟没有人应答,充淮顿时心头间满是疑惑与不解。 “歌儿,你在吗?”充淮凭借着记忆,来至床边,隐约间能看到一曼丽女子的倩影。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女子的身旁竟空无一人,甚至赵嬷嬷、小桃、阿月都不在。 充淮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身影走去,直至来至床边,他终于抓住了床上的女人。他轻轻的靠近,两人距离瞬间缩小,充淮靠在女子的脖颈处,他已经可以嗅到那只属于沅歌的香气,那是他们第一次后,充淮特意赏赐沅歌的,宫中独此一份。 “歌儿,你真香...”充淮眷恋的闻着那只属于沅歌的香气,轻轻吻着她的脖子,眸间尽是温柔。 被抱在怀中的女人却没有说话,充淮只感觉到她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他的脸上,然后便是两片柔软的唇印了上来。这还是充淮第一次见着如此主动的她,内心顿时大喜,竟也不动声色起来,这一刻,他享受着女子的主动。 而此刻门外之处,沅歌的身影却暗暗观察着屋内两人亲密无间的一切。 “小主...”赵嬷嬷轻唤道。 “嬷嬷,这都是我一手安排出的,既满足了太后的心意,又保住了我的小命,可为何,我的心头竟是这样的疼...”沅歌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随着屋内女人的一声呼喊,沅歌再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勇气了,她猛地回身,向外跑去。 第四十六章我当真不重要吗 与沅歌此刻的悲伤不同,室内的气氛激情而又火爆。 内室之中,两人亲密无间,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是那样的独特,令他欲罢不能。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怀中的女人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柔软的身子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歌儿...”一吻毕,充淮撑死手臂,将女人环在自己的身下,眼神中尽是爱怜之意。 “...”怀中女人还在男人的温柔乡中,猛地听闻男人呼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心头闪过一丝痛意,眉目间微皱,随后却,轻叹一口气,雪白柔软的双臂揽上充淮的脖子,唇落于他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吻上男人的唇。 察觉到怀中女子的主动,充淮内心更加雀跃,手中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将女人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中,加重了那个吻。 突如其来的热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女人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第二日,随着初升的日光照射入房间中,充淮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充淮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女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充淮轻轻起身,穿上散落在地上的外袍。似怕吵醒那缩在墙角之处的女子一般脚步轻轻的来至门前。 “听闻昨夜贵妃娘娘可是哭了一夜,唉,这又是何苦呢...”侍女甲窃窃私语道。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贵妃娘娘究竟在想些什么,竟将紫宸宫阮氏生生推进了国主的龙榻之上,这万一...真是想也不敢想。”侍女乙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娘娘...”侍女甲还未来得及说完,便看到充淮黑着脸打开了门,脸色铁青,阴暗,令人恐惧。 “国...国主...” “...”充淮的身影显然是吓惨了那两个年岁不太大的小丫头。 “你们刚刚说什么?重新复述一遍。”充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角处的阴霾躲也躲不掉,语气也随着脸色一般,冷冷的。 “奴婢...奴婢...”小侍女们被龙颜大怒的模样,吓惨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充淮一字已说明了此刻内心的愤怒之意,同样亦吓的那两位小丫头的身子颤巍巍的倒在地上,再也直立不得。 “贵妃娘娘...听闻娘娘昨夜一夜未眠,哭了...哭了一夜...”侍女甲吞吞吐吐说道。 “怎会?娘娘不是一直在寝殿内休憩吗?!哪里来的什么...”充淮被侍女的话气昏了头,脑中尽是怒气,说话的音调也瞬间上升了几度,话刚说了一半,脑中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接着便转身回了寝室,眉眼间具是怒气。 沅歌啊,沅歌,但愿不是我想的那般... 而此刻,室内的女人似乎也被男人的声音吵醒,但却不敢起身,只得缩在墙角,紧闭着眼,尽力保持平静。但随着充淮的靠近,女人还是怕了,未着任何衣侍的身躯微微颤抖。 “别装了!转过身来!”充淮显然是没了刚刚的体贴与温柔,语气之间蛮是不耐烦。 女人见状,更加不敢回过身去,她不敢相信男人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于是更加心慌意乱,身躯亦抖动的更加厉害。 充淮见着女人如此,心中的想法愈加确定起来,心也逐渐凉了下来,只见他长腿一迈,径直来到女人面前,将女人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扯下,随意的丢在地上。女人的身子瞬间凉了,处于人类的本能,便再也装不下去。 “妾...斐微...见过国主...国主...安康...”简单的一句请安,也在女人赤裸的身躯与骚红的脸颊下变得诡异而奇怪。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充淮直愣愣的瞪着斐微的脸,似在确定些什么,没等到充淮的示意,斐微动也不敢动,在寒风的吹动下,不着衣侍的斐微冻的直发抖。 “噗...”斐微被冻的身子已经冰冷,终于一身喷嚏打破了环境之中的静寂。 “斐微知错,但请国主...请国主降罪。”斐微终于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直愣愣的跪在充淮身下,不顾着遮挡自己的身子,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爱妃何错之有?”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来了,充淮听罢,竟伸手将身上的外袍披在斐微身下,伸手将其扶起,嘴角之中竟还有了些许的笑意。 “...国主...”除去昨夜,充淮还是第一次这般温柔的待自己,斐微的脸颊再次通红起来。 “龄安,传朕旨意今有紫宸宫主位阮梦抒,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熹妃,赏赐黄金一百两,良田百顷,珍玩珠宝无数,钦此。”充淮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惊讶不已,从生子无名到如今一越成妃,这紫宸宫莫不是要转运了? 阮梦抒在充淮怀中,将此旨意听得真真切切,嘴角之中露出几分得意,眼眉之间具是风情。 而此刻昭阳宫偏殿。 “小主,已是天亮了,照时辰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赵嬷嬷刚踏入偏殿之中,便看见沅歌不卸妆发,直愣愣的坐在床边,双目无神,眼眶红彤彤的,显然是哭了一夜了。 “嬷嬷...”听到赵嬷嬷的声音,沅歌缓缓的抬头,似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般看向她,却只唤了一声,剩下的话却再也问不出口。 “听闻,紫宸殿阮氏已是熹妃了,小主...”赵嬷嬷不忍心道。 “已是熹妃了...熹妃...竟越过了答应、常在、频,一越成妃了...充淮想必很喜欢她吧...”此刻沅歌竟不知是在对赵嬷嬷讲,又或是自言自语一般。 “小主,国主名讳,不可随意言论的...怕是外头听见了,又是一桩罪过...”赵嬷嬷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沅歌,心中亦十分不好受。 “是啊,又是一项罪过...嬷嬷梳洗换衣吧。”沅歌淡淡的说道,随后强打精神起身,身子想必太过疲惫,竟差点摔倒,惹得赵嬷嬷惊了一跳。 “小主,您要不就歇息一日吧,昨夜想必也没休息好,皇后娘娘不会怪罪的。”许是赵嬷嬷瞧这沅歌气色实在太差,还是忍不住说道。 “无妨,今日是新人入后宫拜见的大日子,我该去的,该去的...”沅歌朝赵嬷嬷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道。 梳妆后的沅歌自是美艳的。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 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纤手盈盈,朱唇如血。 只是细细看去,还是能够发现沅歌眼眶下的黑眼圈与眼角之处的疲惫。 “嬷嬷您的手艺还是这样的好。”瞧这镜中的自己美艳依旧,沅歌心头竟没有半分欢喜。那血的梗叶花簪子引人夺目,沅歌抬手轻轻扶上去,想着那物件还是放出朝中忠臣赠予充淮,沅歌一时兴起瞧着那血簪特别,便强行要了来,曾经的甜蜜如今却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入沅歌的心头。 “这血玉簪太过扎眼,还是换了它罢。”说着沅歌便顺手拔下那耀人夺目的血玉簪,随手丢在一旁。 “那便那支步摇吧,低调而又不失身份,小主素日喜欢的。”赵嬷嬷顺手将沅歌丢在一旁的血玉簪放入盒子中,又取出一支精细的步摇出来,刚想插入沅歌发髻之中,沅歌又皱起了眉头。 “不好。”沅歌微微皱眉道。 “那这支金钗?”赵嬷嬷又道。 不出意料的,沅歌还是摇头。一连几次,赵嬷嬷也察觉出沅歌不喜的原因了,那些曾经喜欢的物件无一不出自充淮赏赐。 “唉...”赵嬷嬷心头也颇为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拿出一支沅歌带入宫中的物件,插入发髻之中。 “小主,该出发了。”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赵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扶着沅歌向坤宁宫处走去。 还未踏入坤宁宫的门,沅歌便清楚的听到宫室之中来自阮梦抒那娇俏的笑声。 “璟贵妃驾到。”随着门外侍从的一声通报,沅歌硬着头皮踏入坤宁殿的门。 “国主,这不,说着说着,璟姐姐便来了。”那高处之上的女子竟不是皇后娘娘,而是那阮梦抒?沅歌不禁微微皱眉,眼神看向旁边的男人,可令她更加失望的是,男人的视线根本没有在她身上。 “臣妾见过国主,国主安康。”沅歌强忍着眼泪,在其亲密的二人面前,缓缓跪下。 第四十七章心痛滋味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见着沅歌前来,充淮怀中的女人立即起身,向着沅歌行了个大大的礼。与沅歌眼神中疲惫不同,眼前的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角眉梢间带着魅。 “起身吧,行这么大的礼也不怕累着你自己。”沅歌听见男人的声音随即抬头看向充淮,可终究还是失望了。往日之中注视着她的眸如今也换了他人。 阮梦抒不动声色的跪在沅歌面前,一幅懂礼识礼的模样。 “怎得?昨夜还未累着你?”男人随意瞥向跪在地上的两人,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这一刻,沅歌竟也不知道他的话是对着谁说,身子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国主...”还未等着沅歌有所反应,身旁的娇俏美人已经盈盈起身,腰上流苏随着腰肢的扭动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美人脸颊红透,害羞状回到充淮身边,还不忘用手轻轻的捶打着男人的胸口。 果然啊...沅歌心头暗暗生疼,嘴角处竟还强扯出一丝笑容。 “不知璟贵妃是何笑意?”台上的男人竟一直观察着沅歌的动作,看见女子的笑容,充淮心头更加烦闷。 “国主与熹妹妹琴瑟和鸣,两两相好,臣妾与国主一体,自是替国主开心。”不知为何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沅歌竟也生出赌气的心气儿来。只见沅歌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那双熟悉的眸。 两人相距不过百米,视线之中却似有千万距离。 “哦?既然璟贵妃行管理六宫之责,又与熹妃如此姐妹情深,倒不如熹妃自今日起便搬去昭阳宫与璟贵妃同住吧。”充淮看着沅歌,微微一笑,言道。 “这...国主,贵妃与妃子同居一殿,好像是不合规矩的...不如问过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在行定夺?”龄安亦听到了充淮的旨意,可却迟迟不敢下达,只得小心翼翼询问道。 “怎得,如今龄总管连朕的旨意都敢过问了不成?”那深锁的眉毛之下和被利刃似的寒风辙过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但气场已是让人不寒而栗。 “奴才不敢。”龄安见状立即跪地。 “臣妾倒是觉得国主这主意是极好的,臣妾平日里无聊时也能与璟姐姐一同聊聊天,做做针线呢。”阮梦抒从一宫主位搬至侧殿竟还是那般欢乐的模样。 “还是抒儿懂事乖巧。”充淮看着阮梦抒乖巧的模样,露出满意的微笑,右手抚上女人的发,不在看向台下仍行跪立的沅歌。 本一夜未眠的沅歌已是心力交瘁,身心疲惫,眼眶早已打起架来,沅歌只得双手攥成一团,用着手心之处的疼痛感强打着精神。 “国主安康。”不知过了多久,季然翩翩而至,对着台上与阮梦抒打情骂俏的充淮微微行了个礼,便来至沅歌身旁,将沅歌扶起。终于起身的沅歌,一时间竟没站稳,身子恍惚的似要晕倒,还好季然一把扶住了沅歌的腰肢,沅歌才没摔倒在地。 “多谢皇后娘娘。”沅歌微微皱眉,稍稍瞥了一眼台上的男人并无任何反应,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看向季然,微微一笑道。 “国主这是在我宫中忙些什么?竟让歌儿跪了这么许久,还当着低位嫔妃面前,您这让歌儿今后如何服众?”季然扶着沅歌缓缓来至充淮面前,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清泠的音色传于众人耳中。 “臣妾...臣妾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阮梦抒听罢,不服输的看向充淮,充淮面对季然如此的指责竟也不发声色,阮梦抒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请罪。 “既是熹妃认下了这错,那便每日这时都来坤宁宫罚跪两个时辰,时常一月。”季然将沅歌慢慢扶至一旁入座,自己随后来至阮梦抒面前,金色护甲微翘,伸手抬起眼前之人的头,看起眼里的意思倔强与不愿,不由心生厌恶,撇开阮梦抒的脸,踱回位子上坐下,眼神中尽是不屑。 “娘娘,嫔妾不知所犯何错竟让您动这样的怒气,请娘娘明示。”阮梦抒见着季然不留丝毫情面的模样,最后一丝伪装也尽数褪去,眼神之中皆是不服气。 “娘娘...”沅歌似要起身解释着什么,却被季然一把按下。 “既然熹妃是今日才得了晋封,想必宫内的礼节不甚熟悉,本见着你至少乖顺,想着放你一马,既然你如此不知礼数,那本宫便行着中宫的职责,教教你这后宫的规矩。”季然道。 “璟贵妃位份于你之上,地位自高于你,你非但不请安,还这一副狐媚装诱惑国主,此为一错。中宫责罚,你非但不认错领教,还强词夺理,莫不是得了一夜的恩宠,便不知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吗?”季然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令人心悦诚服。 果然,这便是中宫,这便是舜熙的皇后。 “是,嫔妾知错。”阮梦抒求助的眼神看向充淮,可男人的目光哪里还在她的身上,阮梦抒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能忍下内心的不悦低头认错。 在场众人皆拜服与季然的威仪之下,瞧着那阮梦抒的眼神更加不屑,是啊,本是用那种手段诞育皇嗣的人,地位在高,又怎能赢得众人的尊敬。 “既是皇后责罚,那这事便算过了,都散了吧,朕还有朝物处理便先去御书房了。”充淮道。 “恭送国主。”沅歌、季然、阮梦抒一齐道。 “既然国主发了话,那便从今日起,熹妃便去坤宁殿门前罚跪吧。”充淮刚离去,阮梦抒便起了身,季然见状,立即说道。 “是...”阮梦抒刚想着偷偷溜走,便被季然的命令喊住了脚步,在季然与沅歌以及众侍女的注视之下,阮梦抒骑虎难下,便也只能低头不情不愿的回应道。 “娘娘,我无碍,您又何必为了我...”沅歌瞧这阮梦抒丧家之犬的模样,嘴角之中终于多了一丝笑意。 “你啊,既是自己不愿,又何必做那出力不讨好之人?瞧着你眼眶中那黑眼圈与红血丝,昨夜定是没休息好吧。”季然望向沅歌的目光温和,言语之中满是心疼。 “娘娘...”沅歌干涩的眼眶中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看着季然,亦想到了家中的阿姐。 “娘娘可知林氏去世后,她的随身物品寄存在何处?”沅歌伤心之余,亦想到了那个曾经差点要了她命的密室,说不定,那里会有她回家的线索。 “林氏?她的物品应该还留在揽月阁之内,你问这个干什么?”季然不解问道。 “您想必也早有耳闻,我在寻找一颗血色珍珠,之前入宫便听闻林氏最是喜爱东珠,藏宝无数,也许她那会有我一直寻找的东珠。”沅歌解释道。 “那我派苏茉儿去为你找找吧,那里毕竟是过世妃子的地方,你不便前往。”季然贴心道。 “多谢...姐姐。”沅歌看着季然,亦觉得十分安心。 昭阳宫内。 “小主,熹妃已经罚跪完毕,如今也差不多搬入了这昭阳宫西侧,她现在站在门外,说是要给小主请安,是否需要奴婢打发了她?”赵嬷嬷见着沅歌休息了一会,想必有了些许的精神,于是走上前来,询问道。 “今日身子不适,不见客,照我的话,烦嬷嬷回了她吧。”刚休息了一会沅歌才恢复了些许意识,内心疲惫不堪,实在无力面对这后宫中人。 “是,那老奴便回了熹妃娘娘。”赵嬷嬷听着沅歌有气无力的声调,亦十分心疼,内心却又颇感无奈。 “嬷嬷,皇后娘娘那有消息了吗?”沅歌强提起精神,询问道。 “娘娘那倒是回了话...”赵嬷嬷支支吾吾道。 “嬷嬷,但说无妨。”沅歌微微一笑,向赵嬷嬷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皇后主子说...派茉儿姑娘亲自去了,可未能进揽月阁内室的门...”赵嬷嬷道。 “这又是为何?林氏不是...”沅歌先是有些疑惑,随后无奈一笑,说:“想必是有国主的近侍看守着吧。” “小主是明白人。”赵嬷嬷说道。 “娘娘可还吩咐了什么?”沅歌继续问道。 “娘娘说...国主那似乎像是知道小主定会前去,派人留下了一句话...”赵嬷嬷的声音逐渐模糊起来,“国主说,若您想进这密室,今夜子时,请您亲自去揽月阁。” “他要我亲自前往?”沅歌内心想了许多个理由,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 “国主还强调了,只能您独自前往。”赵嬷嬷道。 赵嬷嬷走后,寝室之中瞬间仅剩下沅歌一人,空荡荡的房间之中,燃着木檀香的香味。沅歌内心五味杂陈,幻想着今夜见到充淮时的诸多可能。 他是否怪她?而自己呢,进去密室后,是否能见着那能让她回去的血珠?若是见着了,她又该如何,是该舍下这舜熙的一切回去,还是...沅歌不知道。 子时悄然而至,沅歌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常服,一步一步的来至揽月阁门前。 望着揽月阁的匾额,内心生出无限凄凉之意,往日的富贵与华丽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那厚厚的一层蜘蛛网与沉寂了多年的灰尘。 “吱...”门打开了,殿内荒草丛生,处处都是木头腐烂的味道。沅歌不禁捂住了口鼻,低着头,向前走去。 “崩!”灰暗之中,沅歌直愣愣的撞在一个男人的怀中,男人与她一般无二,身着夜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