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离婚》 第一章 提出离婚 就像每一次陈红向白雪松提出离婚时一样,这一次也来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先兆和铺垫,就像两个人闲聊天一样。 吃完晚饭,放下碗筷,陈红趿拉着拖鞋,扭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去了客厅。白雪松和往常一样开始收拾饭桌、刷锅洗碗,一切料理完之后,沏上一壶茉莉花茶。 白雪松端着茶壶进了客厅,陈红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那只光着的脚丫子还一颤一颤的,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 白雪松把茶壶放下,从卧室里找到一条小毛毯,顺手盖在了陈红的脚上,嘴里还叨唠着: “这么大的人了,光着脚也不怕着凉!” 说着用手扒拉了一下陈红的腿。 “麻烦您往里点。” 陈红没言声,只是把身子象征性的往沙发里面挪了挪。白雪松坐下,从茶几上拿出一包糖炒栗子。 白雪松把包好的完整的栗子一个一个给了陈红,把那些碎的单放在一边准备自己吃,然后开始削苹果。陈红一边嚼着栗子一边喊道: “水,水,快噎死我了。” 白雪松麻利的给陈红倒了一杯茶水,用嘴尝了尝,小心的递给她。陈红几口就把茶水喝完,顺手将茶杯递给白雪松,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一边,认真地看了看白雪松。 “我们离婚吧。”陈红嬉皮笑脸地对白雪松说。 白雪松连头都没有向陈红那边偏一偏,把栗子皮放进垃圾桶里,手上捧着一些剥碎了的栗子块,正要往嘴里放。 “你为什么偷吃我的栗子。”陈红盯着他的手。 白雪松张开手,把碎栗子给陈红看。 “碎的你吃吗?” 陈红瞟了一眼他手里那些不成形的碎栗子。 “还是你吃吧,我可不吃这碎的。” 白雪松又把削好的苹果放在茶几上。 “你说,我为什么吃这么多零食也不胖呢?”陈红一边将擦完嘴的纸递给白雪松一边问。 “你都说了一百多回离婚的事了,哪次也没兑现。”白雪松没有忘陈红刚才的话题。 陈红听白雪松说到了正事,激动地坐起来。 “我看见网上有一篇文章说了,再幸福的家庭,夫妻双方也会有几百次想要离婚的念头。” “对,还有几十次想要掐死对方的想法呢。那你还差得远呢,刚一百多次。” “可是这次我说的可是真的。” “你每次都说是真的。” “这次肯定是。”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离吗?” “咱俩都好久没吵架了,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特没劲,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连拌嘴和吵架都不会?我这么找你的茬,你怎么连个回音都没有,哪像个大老爷们?我觉得现在咱家太压抑了,太沉闷了,我得看看外面的世界去。” “看看可以,就躲在咱家窗户边向外看看就行了。” “不行,隔着一层窗户看没意思,没感觉,我得出去看。” “看完了还回来吗?” “不知道呢。” “万一看的走了神怎么办?” “不会的,我只是看看,好奇。不会走神的。” “走人比走神更严重。” “走神了就不回来了呗。” 白雪松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和她说的了。 “行啊,你说哪天去办手续?” “我看看黄历啊,看看哪天适合离婚?” 说着陈红拿过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搜索黄历。 “黄历上还有哪天适合离婚的呢?” “应该有吧,我看看。” “黄历都是古时候人总结出来的,那时候好像不能随随便便地离婚吧?” “你说对了,还真没有,那怎么办?” “那就别离了呗。” “那不行哎,咱可以这样,找一个不适宜婚嫁的日子去离婚就可以了。” “不适合婚嫁也不一定就是该离婚的日子啊。” “凑合着吧,反正都要离了,哪天无所谓了,我看就下周二吧,下周二正好我没课。” “今天星期几啊?还有一周呢,行吧,你这一周别再有什么变化了啊。” “不会的,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再变的。” “但愿如此吧。” “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好了,即便是离了,你也不能离开这个家,暂时不能离开,也不能和我爸妈说咱俩离婚的事。” “你放心,我不可能离开这里,离开这我去哪?既然不离开,也就没有必要和他们说了,咱俩就和原来过日子一样,该怎么着怎么着。” “那可不行,也不是该怎么着怎么着。你明天先把这个双人的大被子收起来,换两个单人的,从明天开始,咱俩就不在一个被窝里睡了。” “你不是怕冷吗?俩人在一个被窝里睡,还暖和点。” “都离婚了,还在一个被窝里睡,算怎么回事?冷我不怕。” 白雪松把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大半递给陈红。看着她说:“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我找出两床单人的被子,咱俩正好还有一礼拜的时间才去办手续呢,这段时间你先试试,正好现在也冷,如果你能够扛过这几天,咱们到下礼拜就去离,如果你抗不过去,那咱们就不离。” “放心吧,我肯定能扛过去,多大的事呀?婚都能离了,还怕冷吗?” 白雪松没再说什么,往卫生间走的路上,嘴里哼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白雪松以为就像每一次他们说起离婚结果都没有离成一样,这一次也不会是真的,所以他第二天一早就把换被子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平时他对陈红交代的事情都是很上心的,但是这件事他压根就没在脑子中停留过,并不是他健忘,也不是他不当回事,而是陈红说离婚的次数太多了,就像随时随地聊天一样,说的他已经不在意了。当然从本心里他是不想离婚的,两个人都过了快二十年了,离什么,无非是陈红又闲得没事干了,闹出点幺蛾子。 白雪松以为这件事和以往的每次一样,黑不提白不提地就过去了。但是第二天晚上睡觉前陈红提醒他: “我让你干的事干了吗?” “什么事?” “装是吧?你找出被子了吗?” “什么被子?” “你老年痴呆呀,昨天晚上咱们说的什么,不是说从今天开始不再睡一个被窝了吗?” 白雪松其实一直在装傻,他早就知道陈红说的意思了。他把削完皮的梨递给陈红,但是这次没有切成两半,这是他们很长时间来养成的习惯。一开始他们在一起白雪松总是把削好的梨切开两半分着吃,每次都会遭到陈红的呵斥。陈红忌讳“分梨”这件事。 陈红接过梨啃着,并且催促白雪松: “你现在就找。” 白雪松去厨房洗了洗手,并没有回卧室开他们的衣柜找被子,而是拿了根烟到阳台上去抽。走过客厅的时候他看见丈母娘和老丈人靠在沙发上傻傻地看着电视,电视声音很大,也不知道演的是什么。两个老人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并肩坐在沙发里,就是眼睁睁的看着电视,没有什么反应。他从儿子的小房间门口经过,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他往里看了看,儿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写作业,一切都和每天一样。 他来到阳台上,回身把推拉门关上,他怕烟味传到客厅里,两个老人闻不了那种味。 在阳台上抽烟这会功夫他想了想,是不是陈红这一次是真的想要离婚了。睡不睡一个被窝这件事影响着了白雪松的思维,以前他们吵架后仍然睡在一起,而这一次却要分开睡,这将会是导致他们最终分开的起点,不能小看这件事,必须从源头就遏制住事态的走向。想到这里他把没有抽完的半根烟掐灭,回到他们的房间。他问陈红: “你这次是真的想要离了?” “废话,都说这么多回了,你赶紧把被子找出来,今天晚上咱俩就分开睡。” “那离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打算什么?再找一个呗,找一个比你好的。” “那万一找不着比我好的呢?” “切,瞧你那样,比你好的有的是,我凭什么找不着?” “我说的是万一。” “没有万一,一万都会找到。” “你就不想想哪还有像我这么好的?哪还有像我这么宠着你的?”白雪松依然使用和以前每次讨论离婚事宜时一样的方式,将严肃的问题转变成为嬉笑,这样便会让事情最终不了了之,这是他一贯地伎俩,陈红也很吃这一套。 “你好个屁,都这么大岁数了,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现在还住在我们家呢,就冲这一条也不成。” 陈红说起离婚的时候经常都会把房子的问题提出来,而他们两个人的话题只要一聊到这件事上就会戛然而止。 白雪松打开衣柜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两床单人的被子,他把他们原来盖的双人棉被叠好,装在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放进了衣柜。 躺在散发着浓厚的樟脑味道的被子中,白雪松睡不着了,看着旁边同样没有睡的陈红,问她: “如果咱俩离了,我是不是得搬出去?” “那倒不是,而且你暂时还不能搬走?即便是离婚了。” “为什么?” “离婚的事还不能让我爸妈他们知道。” “你说咱俩真离了以后,老头老太太他们能看不出来吗?” “他们怎么看出来?在他们面前咱俩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可是我装不出来。” “装不出来也得装,他们不可能看出来,只要你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就行。” “你觉得咱俩离了还在一块,这叫正常吗?” “你要是觉得不正常,你可以走啊。你走了以后,我再跟他们交代。” “那他们要是接受不了呢?” “这就不用你管了,后面的事情我来负责。” 话说到这种程度,白雪松已经意识到陈红这一次是真的准备离了。她似乎把后面的进程都安排好了,今天躺在不同的被窝里只是第一步。 “那咱们也不能总是这样啊,离了还住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啰嗦,你不愿意住随时可以走,刚不是说了吗?”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孩子该干嘛干嘛,该上学上学。” “这小东西机灵着呢,他肯定能看出来。” “这不取决于他,只要咱俩装得像,谁也看不出来。” “我是说如果以后你找到了新人,那孩子还继续在这里?” “不在这里去哪?你把他带走?” “孩子当然得我带走了,我是他爸。” “我还是他妈呢。再说了,你带着孩子怎么过?就你挣那点钱,你不能带着孩子租房住吧?” “那我要是想孩子了呢?” “想他你就去学校看他去,反正别上这来。要不就别让他们知道,咱俩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关上门谁也不知道。要不就彻底让他们都知道,你离开这里,永远别再露面,就这么两种选择。” 白雪松听了陈红的话,不想再问什么了。他回忆起在他们结婚后的十多年里,陈红曾经向白雪松无数次提出过离婚的请求了。说请求不确切,应该是威逼利诱。 陈红以前和白雪松说起离婚,场景和背景都不同,有的时候是逗着玩,有的时候是吵架的过程中随便带出来一句,也有的时候是一本正经,但是最终都没能够实现。而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太一样,今天没有任何背景和因由,但是却有了具体的行为,比如分开睡,这看上去简单的行动在白雪松来说是有着决定性意义的。 十多年的婚姻生活,让白雪松习惯了一种做法,那就是顺着陈红的思维逻辑考虑事情。这种做法对于白雪松来说是很困难的,至少一开始是非常困难。那时他们都年轻,白雪松又是那种自己有主意的人,所以总是和陈红较劲。但是时间长了,他发现所有的较劲都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每次吵架都是白雪松被气的怒火冲天,老半天缓不过劲来,但是陈红一转身早就忘了刚才的事了。 渐渐地白雪松开始改变思路和做法,他让自己在陈红面前尽量成为一个不动脑子的人。虽然他也算是个大学毕业生,但是他那时上的只是一所最普通的分校,过了高考分数线没几分,上学时学的经济管理,是那种是个人就能毕业的专业。工作以后也没有好好地学什么东西,凭着这点知识量想去分析一个人的思维是多么的困难。但是这件事情又必须去做,因为陈红的思维是离奇的、片段的、与众不同的,如果想要和她相处好,就必须了解她的想法,并且知道来龙去脉,知道未来的走向,这就是白雪松做这件事情的原因,除非就不想搭理她了。 白雪松本想继续和陈红理论,或者说是争取一下。但是今天的事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一时想不明白陈红究竟为什么做出了决定。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便下一步的行动。反正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陈红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变故呢,这对于她来说是常事。所以白雪松决定先捋一捋思路,先别顺着陈红的想法去做什么,一切等想明白了再说。 首先白雪松想了想导致陈红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这里面一定有外界的影响。因为很长时间以来,陈红的周围一直活跃着几个她的闺密,这些人几乎伴随着她二十来年的整个生活。她们从大学同学变成了一个学校的同事,或者是分布在几个学校里,但是她们的联系却始终没有中断,有什么事情她们会凑在一起商量抉择,所以这些人对陈红生活的影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这几个人一定是导致她产生离婚想法的主要人犯。当然白雪松还是很客观地确定主犯是他自己,而陈红在整个事件中充其量只是个从犯。 当然他也想到了最换的最坏的结局,那就是真的离婚,这是他不想要的结果。但是如果走到了那一步也必须接受。他了解陈红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只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还真不多。他也想到了陈红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什么人,但是这个想法马上被他自己否定了。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凭着陈红的智力,如果真的有了什么动向不可能做到隐瞒的天衣无缝。虽然陈红整天都在幻想着遇上一个像电视剧里面的帅哥,但是每次说到此,陈红自己都会嘲笑一下,那些人物只会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和现实生活不搭界。而且陈红也不是那种随便谁都能够看上的,这些从他们认识将近二十年的经历足以证明。 这样想他倒平静了一些,即便是这一次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其实结果也无非就是像陈红说的这么两种,现实就摆在面前。此时此刻,他不想回忆从前,但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却不由自主地历历在目。 第二章 辞职开店 二十年前,白雪松大学毕业。当初高考的时候就没怎么用心,完全是为了得到一张文凭。白雪松对学习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成绩也不是太好,想要考上好的学校基本上没戏,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好学的专业,四年来连玩带学地就混过来了。对他来说同样不感兴趣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上班。 按照白雪松爸爸的想法,他大学毕业以后应该进一家国营企业,踏踏实实地工作,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这是那时候老一辈人共同的心愿。但是白雪松的想法和他爸截然不同,他一直想自己干点什么。在上大学时他就开始接触社会,那时正赶上改革初期,社会上人们热火朝天地做生意,白雪松认识了不少做小买卖的人,加上他学的是经济,所以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干一番事业。但是毕业时白雪松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找一个地方上班。他有意地拒绝了学校的工作安排,因为如果他服从学校的分配,也就和他父亲的安排没有什么区别了,他特意把所有学校安排的工作全都否定,目的就是要让他爸爸知道他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这样就可以实现他出去闯荡的目的了。 白雪松想要自己干点什么事的想法源于大学四年级的实习。当时距离毕业已经没多久了,实习的方向有两种,一种是学校安排的企业,一种是可以自己找的单位。白雪松的一个同学认识一家私人开的公司,正好有些社会调查的工作需要做,关键是还能够给一点钱,于是白雪松选择了去这家民营公司。公司很小,一共才七八个人,但是由于是个人开的,而且老板和那位同学的哥哥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他们的实习和去学校选派的企业完全不同,既非常自由,又可以做最实际的工作,更有利于接触社会,那份微不足道的补助当然同样诱人。实习几个月后,白雪松感觉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自由和金钱,而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更加坚定了他想要在毕业后自己做事的想法。那家小公司的老板有一定的社会关系,生意兴隆,他们在那里实习每天就是跟着老板吃吃喝喝,广泛交往各种人,联络各种业务。白雪松觉得这样的工作和生活正是自己想要的。 在白雪松心目中,他实习的小公司虽然比不上那些大企业正规、人多,但是有自己的一方热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每天的生活也是自由自在,当然挣钱也会比在国企里多得多。无论从现实还是理想,从工作状态到个人的感觉,都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些都给他带来了无限的诱惑。经过了十六年的学校生活,白雪松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的学生,但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越是这样所经历的压抑就越多。另外,他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在一家国有厂子里上了一辈子的班,就像一只无声无息的小蚂蚁,辛苦劳作,他不想步他们的后尘,想要改变一下未来的生活。 但是没想到他爸爸最后甩出了杀手锏,即便是一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老头,也总会认识一些多少管点事的人吧。老头一辈子好面子,不求人,但这一次为了儿子他低下了头,特意找到了他们厂子的厂长。但是他们的厂子在系统里只是一个集体所有制的企业,那时候集体所有制和国营的企业是有区别的,不管是工资还是以后的退休待遇都不一样。于是,老头拜托自己的厂长帮着白雪松找到系统里一个全民的企业上班。毕竟老头在这个厂子里干了一辈子,厂长对他实际上是颇有几分尊重的,只是由于老头的倔脾气,闹得厂长都偶尔下不来台,所以也就对他敬而远之了。这一次老头有事求在了自己头上,厂长倒觉得很欣慰,是巴不得的一件事,似乎把这件事办妥了,也算是对老头的一个安慰或者说是回报。 厂长很容易就帮着白雪松找到了一个系统内的国营研究所,这件事对于厂长来说并不难,毕竟白雪松是个大学生,那时候各个企业里年轻的大学生还不算多。而且厂长和研究所的主任也是老朋友,互相有很多业务上的来往,招进去个把人不算什么。研究所的人不多,也就一二十个,都是以搞科研的专家为主。白雪松学的是经济,和研究所的工作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所以他去了以后也无非就是做一些打杂的事,偶尔出出差。这个研究所是不需要太多业务的,他出差也无非是帮着领导处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既没有技术性也不需要业务能力。就这样他在这里混了两年多。 但是白雪松自始至终贼心不死,他接触多了那些投身商海的人们,或者哪怕是个体户,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他觉得如果自己在这个研究所里一直干下去,也无非就是一天一天地耗日子,这辈子也没有太大的出息。 所以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始终也没有安心上班,经常和外边的人做一些生意,比如倒卖点烟,倒卖点服装,或者是揽点加工活等等。开始还是偷偷摸摸地干,后来被主任发现了,对于一个国营企业的管理者来说是很忌讳这种事的。而白雪松不仅不觉得是错误,反而索性更加嚣张,明目张胆地干了起来。 那时候全研究所只有一部直播的电话,个人也没有什么通讯的方式,他只能把这个电话号码留给那些做生意的朋友。而电话是放在主任办公室里的,这样他的一举一动就很容易被发现了。 像这种犯了忌讳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工作上了。但是主任却很当回事,找他很认真的谈了谈,而且完全是那种以大欺小以上管下的态度谈的。 白雪松那时满心的想法都是要自己干点什么,本来就对研究所的工作没有任何的兴趣了。主任的一次次批评倒是一次次地在鼓励他,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了,向主任交上了一封辞职书。当时,在这种国营企业里辞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上报到总公司,经过严格的审查才有可能决定的。毕竟他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何况他还是个大学生,而且又是系统里的厂长介绍来的,有着一些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 但是白雪松早已经铁了心想要闯荡,于是,他根本没有等到总公司批下来就毅然地不再上班了。 辞了职以后,白雪松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如何挣钱。恰巧他结识了一些社会上做生意的朋友,他并没有觉得作为一个大学生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干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挣钱。有朋友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开一家小店。那时候做服装是很流行的,也很容易做,生产厂家有的是,基本上都是在郊区做那些外贸订单的,总会富余出很多的产品,很便宜的就可以拿到手,而且质量款式还不错。 卖这种服装的小店也很多,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那时候有好几条繁荣的小商品街,白雪松托朋友找到了一个摊位,剩下的问题就是需要一些资金。 白雪松在辞了工作以后几乎很少回家,只是住在朋友那里,因为他不敢回家。他爸爸千辛万苦地为他找到了工作,他随随便便地就给弄丢了,他爸爸杀了他的心都有。所以他只能在外面躲着,回去以后肯定是激烈的争吵,谁也拦不住。但是这一次遇到了困难,他也找了几个同学或者朋友,试图筹集点资金,大学里的同学们都是刚刚毕业,都没有什么钱,那些做生意的朋友们都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很富裕,没有几个能够帮上他的,他只好想到了爹妈。 在和老爸正面相对之前,他先和老妈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毕竟老妈还是爱护他的,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和老妈说了情况,老妈不懂得这些生意上的事,也不懂得什么创业一类的东西,但是只知道儿子如果过的好,那就是好事。 白雪松求他妈唯一办的事情就是安抚好他爸,千万不要让他爸爸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什么偏激的行为,当然把需要钱的事情也和他妈说了,可是他妈在家里边是做不了这些主的,关键这些钱她不可能瞒着老伴给儿子,那样的话她是知道那个倔老头子要生多大的气的。但是如果帮着儿子说说好话,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只要老头子不生气,钱的事情好办。他们这么多年也稍微攒下了一点积蓄,原本这些积蓄是留着给白雪松娶媳妇用的,如果真的像白雪松说的做买卖能够挣钱,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他也走到这一步了,无可挽回了。 于是,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说老伴,前前后后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又是吓唬又是安慰又是憧憬着未来,老头也没了什么办法,老头知道白雪松辞职以后他其实早就明白自己无能为力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只能靠这个儿子自己了。 老头和老伴商量了一下大概能拿出多少钱,然后留下了一些,其实他们还是留着退路的,想着万一白雪松挣不了钱,以后还得靠他们,只不过他们不能把这些话和白雪松说。最后白雪松回家和老头进行了一次谈判,这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老头的谈判。 谈判的结果很简单,家里边给他一笔小小的投资,足够他开一个店,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老头把话说的很决绝,不管以后他发了多大的财都跟家里没关系,他赔了钱也跟家里没关系,所有的事情家里不再管他,所有的日子都他自己去过,只要他答应这一条老头就可以给他钱。 白雪松那时候已经慌了心,只要能拿到钱,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老头没有跟他玩命去逼着他上班工作,这已经是万幸了。而且还能够拿到一笔启动的钱,对他来说就是最理想的结局,他根本不想以后,唯一想到的以后就是总有一天自己会发了大财,把家里给他的钱一分不少甚至翻倍的还给家里,到那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父母了。 第三章 初识相恋 白雪松拿着老爸给的钱,在那条小街上租下了一个不大的门脸。货源有朋友们帮忙,自己也去跑一些渠道,店很顺利地就开了起来,而且生意还真的不错。毕竟那里很繁华,去那里买东西的人很多。最主要的那里挨着一所师范大学,学师范的女生多,每到不上课或者是晚上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女大学生们都会跑到这条街上来,这里成了她们最好的打发课余时间的地方。虽然那时的学生们都不是很有钱,但是多少也会产生一些消费,所以她们也成了这条街的主要生意来源。陈红就是这所学校的一个女大学生。 一边是自己做生意的个体户,一边是上大学的青春美少女,这样一条街上想必会惹出一些事情来的。而白雪松是这条街上所有的小老板中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人,而且他学的又是经济,虽然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但是把学到的东西多少用在这个小店上,还是能够管点用的。他的小店经营的相对来说比别人并不差,别的那些店主都是些没正经上过学的小混子,甚至是地痞流氓,所以他显得与众不同,这个不同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店铺的设计,他的为人处事,店里边一些宣传等等,包括一些促销的方式都是一样接一样的,从他的脑子里想出来的这些事,是其他那些小老板的永远考虑不到的,也正是这些更加吸引了那些女大学生们,当然也包括陈红,只是陈红关注的是这里边的服装款式,和白雪松没有一点关系,倒是白雪松早就注意上了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 一开始白雪松没有想过和陈红有什么交往的,那时候他一门心思都用在生意上,所有的想法都是如何发财,根本没有想过恋爱这件事,虽然他已经二十四五岁了。 他看到陈红的第一感觉就想起来他上大学时候那些很单纯的女同学们,只是几年过去了,现在大学生们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穿着打扮也时髦的多了,他早就动过这方面的脑子,挨着大学就应该可以想办法作为自己打开市场的一个途径,前提是他需要尽快认识这里边的人,于是他把目标锁定在了陈红。 他之所以选择了和陈红认识,一方面是因为陈红长的漂亮,最关键的是他发现陈红是那帮女学生的头头,陈红是一个很能张罗的人,也很有老大的气派,每次来都是呼三唤四的很多人跟着,拿她当个主心骨。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陈红当时在学校是学生会负责宣传的副主席,在学校里边有着广泛的人际关系。白雪松没有看错,陈红的确是有能力的,所以他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决定从这里突破,打开他小店的市场。 陈红自然对白雪松是没有什么印象的,那时的女大学生都很傲气,对这些小店主们不屑一顾,只是陈红渐渐地发现白雪松的小店里经常来一些款式很新奇的外贸货,价格也不贵,这是她的经济条件和她的审美都能够接受的东西,于是她成了这里的常客。 虽然白雪松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漂亮的,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很开朗的女学生,想要和陈红认识,却从来没动过有别的心思。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只是一个开小服装店的个体户,像这样的女大学生他是不敢高攀的。只是每次陈红来的时候他都会用最低的价钱卖给她一些东西,有些进货量大的他甚至会送给陈红。他这样做只是想先和陈红套近乎,争取让她帮助自己拉一些顾客来。陈红开始不收白雪松送的服装,毕竟他们不太熟悉。白雪松找到了很好的借口,告诉陈红让她穿着那些衣服去学校,可以帮着他做宣传,相当于是模特,如果有同学打听就可以介绍到店里来买。白雪松这样说陈红就不便拒绝了,真有来买货的成交以后白雪松还会给陈红奖励。 陈红对他的照顾也给予回报,成为了他店里的常客,几乎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走,而且还会带她的姐妹们一起来。所以周围几家店的小老板们也开始关注他们俩,这些小老板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神经十分的敏感,有些跟他熟的大家经常一块吃吃喝喝的哥们,问他是不是跟这个小妞搞上了。他也实实在在地告诉大家,人家可是大学生,咱这个没文化的可高攀不起。白雪松从来不告诉其他店里的朋友自己也曾经上过大学,他觉得寒碜,大学生就应该好好上班,而自己却浪费了机会,混迹在社会上,他还是觉得不太光彩。 其中有一个岁数大点的哥哥比较明白,告诉白雪松像陈红那样的学师范的大学生以后也就是能当个老师,没什么特殊的,要真有想法赶紧冲,别浪费了机会。 听了这个老大哥的话,白雪松开始顿悟了,虽然他放弃了正经工作,但是他现在有点钱,而且想到陈红以后也无非就是个中学老师,和他比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优势和高低的悬殊差距,于是他开始鼓起了勇气追求陈红。 对于像陈红这样的穷大学生们来说,白雪松在她们眼里就是大款,何况白雪松长得也不算难看,又能说会道,幽默俏皮,看上去还是个本分的人。所以陈红愿意来他这里买东西,也愿意接受他赠送的东西。她没有想太多,直到有一天白雪松约她一起吃饭。 一开始陈红来白雪松的店里都是跟着同学们一起来的,大家就是逛街,买不买东西的无所谓,因为学校的生活太单调了,来这里也就是打发一下时间。但是在白雪松给她送了几件衣服以后,她突然感觉到再叫着同学一起来不太方便,毕竟有别人在白雪松只给她一个人会显得很特殊,如果再送给别人的同学又出手太大了,所以她开始经常一个人光顾这里,这就给他们两个人认识创造了更多的机会和条件。有时候陈红来这里会待很长时间,不为了买东西,就是为了和白雪松聊聊天,她坐在小店最里面的收银台后边,有时候白雪松出去也让她帮着看会店,俨然她成了一个老板娘的样子。 每到寒暑假都是这条街上的旺季,像白雪松这样的小老板们一般都是南下广州去进货的,但是店不大,如果再雇一个人费用就太高了,所以进货的时间就要关门,倒是白雪松脑子比较灵活,他想到陈红放了假,正好可以帮着他看店,给一些基本工资,卖出的东西还有提成,这样陈红就有了一些收入,白雪松出去进货也不用关店门,心里就踏实多了。 白雪松是这条街上雇佣售货员的第一个人,对于他的收入来说,拿出一部分来支付工资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他的目的也很明确,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就可以和陈红更多的接近了。 周围小店的老板们也都发现了他的举动,于是纷纷找陈红帮忙把她的女同学们都召了来,这条街的售货员几乎都是陈红的同学,那些女学生们年轻漂亮,朝气蓬勃,又有礼貌,又有文化,在这条小街上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些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们穿上店里的各种服装就成了活的模特,站在店门口,就是一个个活的广告牌,所以那一年小街上的生意格外兴隆。 很快陈红已经到了毕业年,学习不是很紧张了,学校开始让她们找地方实习。她们的未来目标简单明了,所以实习的方向都是附近的中学,没有太多的事情做,就是为了应付一下学校的统一安排。 陈红即将毕业,也就要离开这里了。白雪松觉得不能再错过时机了,他明确地向陈红表示了爱意。 陈红自己倒没有反对,她能够和白雪松相处,就是已经接受了他的。只是她把事情向自己的父母汇报了以后,当即就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陈红的父母都是老师,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听到白雪松只是个卖服装的个体户,在他们眼里就是无业游民,这对陈红父母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他们只有陈红一个女儿,在女儿的婚事上自然要求很高,希望很大,凭着女儿的条件,至少还不至于嫁给一个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的人吧。陈红向他们解释白雪松也是大学毕业,这就更让他们搞不明白了。 “既然上了大学,为什么不找一份踏实工作,却要当个体户呢?” “个体户怎么了,个体户也是一种工作,也能挣钱养活自己。” “就知道钱,国家白教你们了。” “人家也给国家交税,也不违法。” “反正我们不同意你找一个个体户,你得为以后想想。” “以后怎么了?没准他以后能干出一番事业呢。他也不会一辈子就当个体户,他可有理想了,以后还准备自己开公司,当大老板呢。” 倒是陈红的爸爸还算比较开通,在一旁听着,仔细品味着陈红说的话,当时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然后找了个时间他拉着老伴进行了一次微服私访。 第四章 平静家庭 那天陈红没有来盯摊,白雪松一个人在看着店,老两口进到店里东张西望问这问那。白雪松是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一对老夫妻就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对待各种顾客的态度和行为,对任何人都一样以礼相待。 经营了两三年的小店,原本就能说会道的他,早已经熟练掌握了开店的技巧,为人处世极其圆滑,本着和气生财的态度应付各种客人,维持着小店的发展,特别是眼前这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打心眼里喜欢。 两位老人在店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和白雪松聊了很多,像这样的顾客并不多见,但是也没有引起白雪松的怀疑。这条小街已经成了北京知名的商业街,不光是年轻人,也有不少老人来这里。这里不仅仅是做买卖的地方,也成了一道风景或者是独特的文化气息,成了大家闲来无事闲逛的场所。以前也经常有老人来这里,可能是给孩子买东西,也许是来接触一下新鲜事物,不管怎样来的都是客,都要一视同仁,这是白雪松自己总结出来的生意经。而且白雪松天生和老人有缘,这可能和他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背景是有些关系的,所以陈红父母第一次的微服私访收到的效果格外的好。 临走的时候,白雪松还拿出了两条漂亮的小丝巾送给了老头老太太,这其实不是他特意准备的,他在广州进了一些很便宜的小丝巾,有买的就可以卖掉,没有买的,就当作礼物送给那些购物量大的客人或者是熟悉的客人。 回到家里老两口针对白雪松的问题进行了一次很详细的分析和探讨,老爷子把问题看的更清楚更理智,他提出了一个见解,改革开放以后很多家庭的模式发生了变化,夫妻二人不一定都守着铁饭碗,如果闺女将来毕业,肯定是要去学校工作的,这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但是相对来说收入可能不会太高。而白雪松呢,如果人品还是不错的,再加上他自己这么干,也没准能够挣更多的钱,两个人一个稳定,一个在外边拼搏,这样的模式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合。 何况老两口只有陈红这么一个孩子,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问题,将来能不能让白雪松入赘到自己的家里来。 老两口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陈红,陈红也转告给了白雪松。白雪松是从一两岁的时候就放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直到上了高中爷爷奶奶岁数大了,也照顾不了他了,才回到父母家,所以和父母没有太深的感情。 听了陈红所说的老两口的想法,白雪松倒是很高兴,他想到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很正常,如果真的把陈红娶到自己家,自己和父母都有着一些隔阂,何况是儿媳妇呢。不如真的到陈红家,这样两全其美,他的内心也能够弥补一份作为父母这一辈人给予的关怀和爱护,又不至于和自己的父母产生矛盾。 当然,陈红告诉了他老两口微服私访的事情。白雪松并没有什么后怕的感觉,他自认为不管是不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对于老人来说他都会本着尊重的态度来接触的,这一点倒让陈红和她的父母十分看好。于是这门亲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下来了,只等着陈红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他们就开始准备结婚。 他们的结婚和那个时候大多数的青年男女一样,平淡却甜蜜,像两个过家家的孩子差不多。两个人都没有太多的钱,陈红就不用说了,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收入,而白雪松虽然开了这个小店,时间不太长,挣了钱都还给了父母,当初毕竟是父母给了他一定的资金,才开的这个店。但是当他把陈红带回了家,并且说出来了要结婚的意思,他的父母还是很高兴的,想着儿子没有跟着他们长大,现在也能够独立了,又去了对方的家里,自己也省心,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他们又凑了一笔钱,为白雪松筹办了婚事。 结婚时对白雪松来说最兴奋的一件事是陈红居然还是个处女,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当时在大学校园里虽然不敢明着谈恋爱,但是偷偷摸摸私下里交往的也不少。他想到陈红怎么漂亮,免不了会有人去追,而到了结婚时居然还是第一次,对他来说是意外的收获,而且他也是第一次。 在开店的过程中,几乎每天都会遇到漂亮的女孩,包括周围那些开店的哥们们也都交往了很多女朋友,每天从他的眼前晃晃悠悠地过来过去,但是那些女孩对他的吸引力不是很大,一方面他几乎把全身心都投入在了小店的经营上,另一方面自从陈红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就认准了这个女孩,也没有过别的什么想法。 所有事情都是一帆风顺的,来源于两个普通的家庭的两个普通的孩子组成了一个新的普通家庭,陈红顺利地在一个中学当上了语文老师,一年多以后他们生下了儿子。白雪松的小店继续经营着,收益还是不错,当然也会有一些起起落落,相比之下,一年下来的收获肯定比红要多一些,而陈红不仅有着稳定的工作,同时还有一个寒暑假,这对他们来说就多了比别人更好地在一起的机会,稳定是他们家庭最明显的标志。 婚后他们遇到的最大事件,也就是白雪松的小店关了张。 并不是白雪松经营的不好,完全是客观原因。他们那条街地处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一家香港大公司看上了这里的位置,投入巨资准备在这里进行房地产开发,那条小街面临着拆迁。 关了店以后,白雪松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找其他地方继续开店;另一个就是做别的工作。那时候他的店已经开了四五年了,随着家庭的稳定,他也觉得总是守着这样一个小店也不是个事,孩子正是需要照顾的年龄,陈红的父母也一天天变老,陈红平时很忙,也需要有个人帮衬,而自己的店进货卖货基本上离不开人,他便有了做其他事情的打算。但是自从开了这家店,自己和社会上基本上脱离的联系,也不会做别的事情,想要找一份工作自己什么都不会了,长期自己干也养成了自由的习惯,不愿意上朝九晚五的班。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几全其美的办法,开出租车。 那时候刚开始有出租车,还是一种挺时髦的工作,自己早就学会了开车,干这个活是没问题的。他想如果有了车,不仅是一份工作,能挣钱,家里的大人孩子用个车也方便,自己的时间也灵活,他之前的顾虑都可以解决了。 对于白雪松的选择,陈红没有反对。她想到如果白雪松开了车,自己便可以享受到车接车送的待遇,这也是件好事,而且那时候开出租的收入还是不少的。陈红的父母开始有点不愿意,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没有前途。但是既然陈红不反对,两位老人也不便说什么。而且和陈红的想法相同,家里面有个开车的也的确方便了很多。 一切都平静地延续着,他们的工作都没有什么压力,也无需太多努力,特备是陈红,每天的课程都是固定的,每月每年的工作甚至都差不多,业余时间丰富,又有寒暑假,这就让她的生活变得平淡无奇了。她解决这种无聊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时常和白雪松吵闹,没有任何缘由的吵闹。陈红从小娇生惯养,又是独生女,即便是当了妈妈也和孩子差不多,白雪松对陈红倍加照顾,把陈红宠坏了。当然吵架中最多的话题就是离婚,这么多年来白雪松也记不得陈红说过多少次离婚了,但是一次也没有兑现。渐渐地成了口头禅,也就不当回事了。 这一次白雪松仍然不能确定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在等待着和陈红办理离婚手续的最后那几天里,把过去十多年的过往都复习了一遍,没有发现自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做过什么对不起陈红的事情,或者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实际上他早就明白了陈红想要离婚的原因,就像那天她说的,她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们认识这十多年来,家庭始终是平静的,稳定的,就像一潭死水,没有过太大的波澜,虽然他们整天吵吵闹闹,但是那都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陈红在这样地环境下生活就如同井底之蛙,只是现在的井底之蛙早已经不满足于看到的那一小片天了,关键是她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是却能够听说外面的世界,因为有很多能够看到外面世界的人会随时随地给她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且会把不好的地方隐藏起来,报喜不报忧,向她描绘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绚丽多彩。这样的描绘对她来说是充满了诱惑力的,一个整天在学校这样的小环境里转悠的女人,和外界接触很少,单纯善良朴实,同时也很难把控自己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白雪松想,对陈红影响最大的肯定还是她的那几个闺蜜,这次坚决地提出离婚也和她们有关,这也就是诱惑的根源,尤其是那个和她最近乎的同事王静。 第五章 闺蜜情史 陈红的闺蜜中,在一起时间最长、关系也最密切的就算是王静了。她们俩大学时就是同班同学,还在一个宿舍里住,毕业以后又一起分到了同一所学校。那时候有这样的规定,凡是学师范的本科学生,毕业以后都要回到自己家所在的区里初中以上学校任教,陈红和王静的家离得很近,所以她们很自然地就成了同事。至于成为闺蜜,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势在必行。 她们两个人从十八岁进大学到在一起工作已经十多年了,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在一起,不出意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她们俩共同的观点是,这辈子恐怕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和她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如此长了,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丈夫。丈夫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万一退休以后呢,也许只有和老公能相处的时间长一点了。这是她们俩在毕业分配方案确定了以后在宿舍里的一次谈话的结果。 闺蜜的组合和夫妻的组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要互补,一定是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一个强势一个弱势,一个文文静静,一个忙忙叨叨,只有如此,才能够达到一种契合,王静和陈红的组合就是这样。陈红属于那种比较急躁张扬的人,上学的时候她就是班里女生们的头头,处处拔尖。而王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平平静静,安安静静,与世无争。 陈红是最了解王静的,她们从上大学到工作,十多年的时间一直在一起,成为了最好的闺蜜,陈红有时候和王静开玩笑说我们两个人如果要是两口子该有多好。而王静真的就像是陈红的小媳妇一样,总是不声不响地陪伴在她身边,处处顺从,处处退让。十多年里她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吵过架,甚至连过分的矛盾都没有过,正是这样两个极端的人走在一起才显得格外的和谐。 陈红和白雪松结婚是在她们刚毕业后的第二年,因为她和白雪松已经相处的时间很长了,没有必要再等什么了。结婚以后陈红曾经劝过王静也赶紧找一个,毕竟大学上完了,开始工作了,她们的工作又都属于十分稳定的,未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变动,对于女人来说,剩下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嫁人生孩子了。 但是王静的性格比较内敛,和外面接触不多,即便是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几个男生追过她。不像陈红,要不是白雪松紧追不放,没准陈红早就让别人拐跑了。王静也没有陈红长得漂亮,一切都像是陈红的一个陪衬。但是当陈红和白雪松结婚以后,她突然感觉到孤独了,不像以前可以随时和陈红在一起了,于是她也把嫁人放在了议事日程之上。 就像陈红和王静的组合一样,似乎命中注定王静要找一个强势的男人来弥补她的短板。其实她很了解自己,她的内心总有一种力量督促着自己做得更好,比如在学习上,她一直比陈红好。陈红并不是不聪明,只是太贪玩,太漂亮,这些额外的成分占据了她太多的时间。 她们都知道自己在事业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发展了,在学校这种环境下只能一天一天的混下去,混到一定的年龄,混到一定的职位。但是找老公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只要自己努力,还是可以实现不同的结果的,对于大多数她们这样的女生来说,成功的标志就是一个,找到一个好的老公。 王静虽然不愿意和陈红去比较,但是在找老公这件事上她还是在暗暗地较劲的。 陈红和王静的性格直接影响到了她们的情感历程。陈红是他们班里恋爱比较早的,那时候上大学学校还不允许学生们太明朗地、直接地恋爱,虽然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有相应的规定。而陈红并不管这一套,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在白雪松并不是他们的同学,在校外的事谁也管不了。 大学时代的恋爱往往是一种体验,并不是刚需,有时甚至是攀比的结果,看到别的同学出双入对,总免不了产生羡慕的想法,也想亲身体验一下。在学校里的时光是恋爱的最佳时段,周围可以选择的人也多。一旦走入社会,就很难找到这么大范围的同龄异性人群了。所以大家都想着能够在上大学期间确定自己的终身大事。特别是身边有陈红这样的榜样,不仅是行动上激励着王静赶快恋爱,而且言语上更是不断督促着她。但是言传身教也无济于事,最后陈红只能采取粗暴的方式,直接给王静当起了红娘。她周围有不少追求者,或者关系不错男同学,她从身边的资源开始,没少帮助王静介绍对象。尽管如此,大学四年下来,王静仍然一无所获,陈红总是讽刺王静不可救药,王静解释说自己太内向,不知道怎么和男同学交流。 实际上在恋爱结婚的选择上王静比陈红要挑剔的多,虽然表面上她没有陈红那么张扬,但是内心却无比强大。她给自己确定了极其远大的目标,一定要找一个比其他同学的男朋友都优秀的男人。也正是这样的要求,成了她恋爱的障碍。 在选择对象上,王静实际上比陈红要考虑的周全得多,因为她那种安静背后意味着更多的内敛和思考,遇到什么事情她想的要多,不像陈红那样总是糊里糊涂的。在恋爱时王静也同样采取这样的方式,她借鉴了陈红所说的话,一定要找一个互补的人,找一个和自己性格差异大的人,不光是性格,包括工作,为人处事的态度、方式等等,绝对不能找一个太沉闷的男人,因为王静自己就太闷了,如果两个人都一样,那么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她们毕业的时候正好赶上改革之初,所以王静的目标很明确,找一个能干的,在外面闯荡的,有出息有本事的男人。王静自己准备一辈子当一名老师,这份工作不出意外应该很稳定。所以她想找一个工作不一定多么稳定的爱人,这也是在一种互补。当然像白雪松那样的看上去也属于这一类,只是层次太低了,完全入不了王静的法眼,她要的爱人远远比白雪松的各方面水平要高得多,当然这些话她从来不会和陈红说。 王静和陈红不同,她比陈红更有心眼,对于恋爱婚姻有着自己周密的设计和思考。眼看着陈红的恋爱婚姻,她从中总结经验和教训,提醒自己该如何选择。她并不着急,因为她觉得自己想要的人在大学校园这样的环境里根本就不存在,那些男同学自己都还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太不定性,如果现在随便找一个人,以后发生了变化都是在浪费时间。她把自己的目标定的很高、很远、很美好。凭着王静的各方面条件,找这样一个人也并不难。 果然,毕业以后王静开始了她的结婚计划。 大学时期的爱情和走向社会以后的爱情最大的区别是:缺少点浪漫。也可能是因为上大学时有的是时间,除去感情以外没有别的需要考虑的事情。 王静打心眼里是挺羡慕陈红和白雪松的,虽然她不觉得他们有多般配,但是那种女大学生和社会小混混的结合也是一种挺有趣的状态。在王静眼里,白雪松一直就是个小混混。 可是上班了,再也没有太多机会遇到那种简单纯粹的感情了。她知道自己要面对现实,于是她选择了一条捷径,找人介绍。这种最原始的决定婚姻的方式虽然落后,但是行之有效。很快王静就遇到了一个让她很满意的郎君。 杜强,一个国企的中层管理,比王静大五岁,事业上顺风顺水,年轻有为,人也长得不错。大学毕业后几年里都专注在了工作上,现在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 他们经过亲戚介绍认识以后,很快就进入了谈婚论嫁的状态,毕竟杜强快三十岁了。 王静的恋爱进程自然是要随时向陈红汇报的。陈红把王静的恋爱定义为一见钟情。王静说: “都老大不小的了,钟什么情呀,凑合找一个踏实的就得了,不能和你们比,情窦初开的。” “你不也是情窦初开吗?” “废话,只是这种介绍的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不自然,像拉郎配。” “慢慢就自然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很快吧,也没什么多考虑的了。” “他的条件应该不错吧,比我们家那个祥子强多了。” 自从白雪松开上了出租车,陈红总是把他称作“祥子”,就是骆驼祥子的意思。白雪松对此毫不介意,不仅陈红这样称呼他,他自己有时候也这样自称。也没觉得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地方。有时候他还嘲笑陈红,怎么看都像虎妞。 这也是陈红第一次在王静面前展示出不如王静的表现。 王静对此还是保持着低调的态度,避免让陈红尴尬。 虽然杜强各方面确实都比白雪松好,但是王静还是十分羡慕陈红和白雪松的结合的,她羡慕他们的那种纯洁,是她亲眼目睹了两个人从青涩的恋爱走向了婚姻,像两个天真纯洁地过家家的孩子一样,把梦想变成了现实。这样的故事可能只有上大学的时候才会出现吧。所以王静觉得没有在大学期间谈一场恋爱是一个遗憾,也正因为如此,她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够像陈红一样,虽然时间过了,但是结果不会变样,她依然渴望一份纯真的感情。 所以在和杜强刚认识时,王静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杜强当时含含糊糊回答她没像样谈过,只是认识。王静便没有太当回事,她和陈红谈起过这件事,陈红劝她。 “杜强毕竟已经快三十岁了,怎么可能这个年纪在感情上还是空白呢,只要不是藕断丝连,这些都不是问题。” “怎么不是问题?我就想找到一个像你和你们家老白那样的,纯洁的。” “你有洁癖呀,感情洁癖。” “你才洁癖呢?本来就是,凭什么我就要做个二手的。” “这赖谁?上学那会就催着你赶紧找一个,现在哪还有纯洁的?” “我就是希望有一段青梅竹马的爱情。” “算了吧,来不及了,错过了青梅竹马,你只能指望一见钟情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无奈。” 这件事说说也就过去了,王静的年龄一天一天增大,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了。她和杜强经过很短时间的准备,便结了婚。 虽然他们结婚了,但是杜强一直很忙,他在单位里算是年富力强的中层管理,未来很有希望提升的,杜强又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也很想将来混个一官半职,算是功成名就了,所以他把工作看得很重,全力以赴。刚结婚那两年他们商量好先不准备要孩子,王静也同意了,她也愿意杜强事业有成,自己也显得光彩。 相比于陈红的生活,王静两口子过得更轻松,他们的经济条件不错,性格也很合得来,没有外界的干扰,也没有孩子老人的负担,两个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以说没有什么不令人满意的地方了。 第六章 追踪探秘 事情的起因是从一张照片开始的。 王静和陈红每年都有假期,放假的时候学校会组织老师们旅游,但是顶多也就出去十天半月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呆在家里的。陈红在家主要做一件事,就是打麻将,她喜欢和院里的几个固定的邻居姐妹在一起玩牌,假期里除去备备课,其他的时间基本上就都是在麻将桌上度过的。 而王静却不一样,她喜欢干净,每到假期,她会把家里反反复复地收拾几遍,一尘不染。对于陈红的爱好,她不敢苟同,她也一点都不会。 那个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王静照例要把家里面的衣服收拾一下,冬天过去了,天气快暖和了,冬装需要清洗一下。 杜强有一件款式很旧的大衣,一直放在衣柜最角落的地方,王静很少见他穿过。那件大衣样子已经过时了,但是质地材料还不错,想必当初买的时候也不便宜。虽然一冬天杜强也动过,还是需要洗一洗的,只是那样的服装应该拿到外面洗衣店去清理一下。 王静特意把大衣的兜挨个翻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手包。王静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十几张不同时期的火车票,都是去天津的,时间却跨越了七八年。最主要的是在一叠车票的中间还夹着一张女孩的照片,那女孩看上去也就有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端正标志。王静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在她的印象中这件大衣杜强就没穿过,当然她也就不会注意到衣服兜里藏着的东西了。她仔细看了一下车票上面印着的时间,最近的一张是他们结婚前一个月的。 王静把手包原封不动地放到大衣兜里,那天她什么都没干,一整天都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她首先设想了一下车票和照片背后的故事,找不到头绪。以前从没听杜强说过他在天津有什么亲戚或者熟人,而且很频繁又很规律地前往那里,想必是比较亲密的关系。从火车票的时间上能看出来,他去那里的频率一开始比较高,后来逐渐拉开了时间距离。关键是那种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和车票有什么联系?也许就是去看那个女孩?王静像在破案一样,琢磨了半天。 越想越复杂,理不出个头绪。但是让她能够明确的是,杜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瞒着她,而这个行为恰恰是最让她忌讳的事情。 她想了一整天没有结果,最后想到了陈红。她必须把事情和陈红说说,要不就憋死了。 “你有事吗?咱俩见一面。” “打麻将呢,什么事?” “重要的事,现在我去找你。” “我打麻将呢,出不去呀。” “必须出来!” “我输了好多钱呢,我得赢回来。” “说多少我给你。” “到底怎么了?你发财了?” “别废话了,烦着呢,我现在就过去,就在你家对面饭馆等你。” 没等陈红再说什么,王静就挂了电话。 他们在陈红家附近的饭馆里见面,每次都是在那里。王静特意把那个手包也带来了。 “真够烦的,玩的好好地,什么事呀?” 陈红坐下来才发现王静的状态不对,没化妆,眼圈红着,好像刚哭过。 “怎么了?” 王静把车票和照片给陈红看,和陈红说了情况。 “嗨,我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几张车票吗,还有张老照片。不过这女的还真漂亮,就是太小了,以前的照片吧。” “你认真点行吗?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你有啥想法?杜强婚外恋了?” “我哪知道,反正这里面肯定有事。”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回去偷偷把车票和照片都扔了,直接扔垃圾站去,让他找不着就完了。” “那怎么行,那些都是证据。” “什么证据呀,你还要破案?” “反正我得把事情弄明白,不能就这么过去。” “那就直接问杜强,让他给你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不行,我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也对,你先侦查一下,多掌握点证据,然后人赃俱获。” “你有没有正经的呀?我都烦死了。” “要是我就直接问杜强,你上哪找证据去,除去他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胡思乱想有什么用,只有他能给你答案。” “我再想想吧。” “要不你就什么都不提,你说他最近一次去是你们结婚前?是不是最后告别去了。也许就此了断了呢?” “了断了为什么还存着车票和照片?” “也是哈。你别着急,杜强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你要相信群众,谁还没有点过去,谁的青春不浪漫呀?都像你似得,傻子一样。” “你滚,打你的麻将去。” “对了,你说给我钱的,我输了三百多呢。” “想得美。” “那你把饭钱结了啊,我回去继续战斗了。拜拜。” 和陈红的见面稍微让王静的心情好了点,但是并没有解决问题,讨论没什么结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陈红说的一点是对的,这件事只有杜强能解释明白。 于是,王静考虑了两天,最后决定还是要找杜强问问清楚。 王静在最后询问杜强之前,把陈红提出的两个建议也考虑了一下,这种行为方式是最符合王静的特点的,从上学到工作,她遇到任何事情都这样,很周密的考虑再三,但实际上所有的考虑都是沿着一个方向进行的,考虑只是一个过程,最终她要做的和她最初选择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把照片和车票直接扔了,这不是她的风格,她觉得那样做有点偷鸡摸狗,假如有一天杜强问起来,她还是要解释,原本她没有错误的,是杜强的问题,那样做自己倒成了错误的一方。 把这件事情隐藏起来,不提也不问,都似乎挺符合她的性格,但是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一件大事,是触动了她的底线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的结局真像她想象的很坏的话,不说出来对她是一种伤害,早晚会憋出问题来的,那个放个大衣的柜子,每天她都会看到它,都会情不自禁的打开看看那件衣服,看看衣服里里的钱包和车票照片,长此以往自己会疯了。 她原本想尽量委婉的提出来,慢慢的找话题引出这件事情了,但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毕竟这个事情杜强保密的太严了,而且结婚几年来,杜强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够看出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即便是那一叠火车票上所显示的时间也都是结婚之前的,也可能正向陈红所说的,随着他们的结婚,前面的事情就做了了断呢。 那天,王静特意做好饭,然后把那件大衣用一个纸袋装好,等杜强回来先踏实地吃饭,这几天王静虽然一直在想这件是怎么处理,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她做任何家务事,也没有在杜强面前流露出一点不正常的样子,她只等着最后的时刻。 吃完饭,杜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王静洗好碗,期间又复习了一下想和杜强谈话的内容以及状态。 她把一切收拾好,提着衣服包来到客厅,沉着地和杜强说: “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杜强放下茶杯。 王静把衣服放在茶几上,打开,从兜里面拿出那个手包。 “这是什么?”王静异常冷静。 杜强稍微一愣,马上平静了下来,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把茶杯放下,这段时间他在想如何回答王静的问题才好。 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于是拿起手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也都取了出来,摆在茶几上。王静什么也没说,等着他回答,这段时间几乎持续了一两分钟,房间里极其安静。 最后杜强把车票放下,手上留着那张照片,他看着王静,叹了口气。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也算是初恋吧。很久以前了,十年前。” “那你还珍藏着她的照片。” “谈不上珍藏,一直没扔。” “我们都结婚了,是不是这东西该扔了?”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王静对杜强说的第一句强有力的话,说出来王静自己心里都有点害怕。杜强也是一愣。 “都是十几年前认识的了,又何必做得那么绝呢?” “我作为你的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算是为难你吗?” “是很为难。” 王静听到杜强这么说,被气得把事先想好的一套词都忘了,没想到杜强会这么回答她。 “难道她比我更重要?” “可以这么说。” 王静彻底崩溃了,话已至此,她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杜强见王静不再说话了,把大衣重新装起来,又放到了衣柜里。然后洗漱睡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王静却整夜未眠。她一直在回忆杜强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没想到他居然认为那个女人比自己的老婆还重要,那么只有不再做他老婆了,这件事才能了断,这是王静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地想到的结果。 第七章 闺蜜婚变 王静以前问过陈红,两口子天天吵架会不会烦,有什么可吵的?怎么吵?她和杜强就没吵过架,所以她总是不理解陈红他们的婚姻状况。 陈红告诉她:“俩人吵架也是有模式的,经常吵就会形成一种默契,该什么时候吵?吵什么内容?吵多长时间?吵到什么地步?话说到什么分寸等等都是有讲究的,不能瞎吵,瞎吵是会伤感情的。” 陈红一本正经地说,把王静逗乐了。没想到两口子吵架还有这么多学问,还吵出科学理论来了。 “难道吵架本身就不伤感情吗?” “相比于吵架本身,错误的吵架方式害处更大。” 王静不知道她今天和杜强算不算吵架,但是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冲突。她想至少在陈红眼里这真算不上吵架,无论是内容、形式、说话时的语调,声音大小等等指标都和陈红两口子的吵架不在一个水平上。而且陈红说他们每次吵完架两个人都会感觉很痛快,但是王静却感到很憋闷,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而比原来更生气。 虽然王静和陈红的性格明显的一内一外、一强一弱,但是往往像王静这样的人在关键的时刻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一些不为别人所见的能量,这和陈红不同,陈红整天活的没心没肺,不会为什么事较劲,她和白雪松几乎每天都说离婚的事,但是他们的婚姻却维持了十多年。而王静和杜强从来不说离婚,两个人相敬如宾,就差举案齐眉了,但是一旦她觉得该离了,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连第二句话都没有,这种决绝就像隐藏在她羸弱的身体内的一颗炸弹,富含巨大的能量,一旦爆炸,无法挽回。王静的这种爆发力是外人永远看不到的,是和她的外表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决定离婚时,王静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想了一星期。她想过找陈红,但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怕一旦和别人说,一定会被劝阻,结果一定是自己妥协,但是妥协就意味着后半辈子都会背负着这个压力,这样太累了。 即便是能够听杜强解释,即便真是一个误解,她也很难从内心忘掉这件事,这就是一种情感洁癖吧,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有洁癖的人,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婚姻就像急刹车一样,戛然而止。 王静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收拾好东西,给杜强留下了一张字条,说好了一个时间去办离婚手续。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顺便把杜强大衣里面的那张照片用剪子剪成了碎片,扔在了烟灰缸里。 杜强是先看到王静留下的纸条的,他给王静打电话,说希望再谈谈。 王静没好气地回答: “没必要了,你既然心里还想着别人,我接受不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杜强点着一支烟,还想再把电话再打过去。就在他弹掉烟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烟灰缸里的一堆相片碎片,他把纸片倒在茶几上,大致拼了拼,那个女孩的样子支离破碎地出现在眼前,他彻底失望了。 他们的离婚手续也办的简单迅速,他们结婚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两个人因为没有孩子,在经济上也就没有太多的牵扯,原来的房子是杜强的,物归原主,她也不想为了这些事再和杜强纠纷,也许争来争去把原本想要离婚的打算都给争没了。民政局的人问他们财产分配商量好没有,他们都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商量的财产。她有时想,和杜强的婚姻就像两个同乘一列火车的旅客一样,虽然旅途不短,但是交流不多,到站了,各走各的,连路上说了什么都忘了,没留下什么记忆。 办完离婚手续以后,王静给陈红打了电话。陈红听说了消息后完全懵了。自己和白雪松吵吵着离婚大概有十年了,但是始终还在一起,没想到在她眼里恩爱有加的王静两口子,却在一瞬间就把婚离了。 “你是不是疯了?就因为那几张车票?那张照片?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离就离了呢?我以为上次你说的事都过去了呢,就那点事也至于离婚?” 陈红在电话里询问王静。 王静没有回答她,告诉她放学了找地方见面再细说。 她们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以前她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因为在学校里虽然随时可以见面,但是很多话是不能在那种场合说的,而且她们的工作都很忙,有时候她们俩会在放学以后找个附近的地方聊聊最近的情况。她们在这里工作了几年,这条街上的演变是她们亲眼所见的,这些饭馆几乎都被她们都吃遍了,那些老板们也差不多都认识她们。 她们找了一个最清静的地方。陈红还没有坐下就催促着问王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静还没有开口,眼泪已经哗哗地流了下来,这让陈红不知所措,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王静呢。 在见到陈红之前,王静一直在犹豫跟不跟陈红说故事的细节。不说吧,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突然离婚的原因;可是说出来她又觉得说不清楚。从表面上看也许就是因为那一叠车票,那张照片,但是本质上却是杜强认为那个女人比自己的老婆还重要,而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知道一旦把这些告诉了陈红,学校里其他的老师也会知道的,陈红的嘴是把不住的。但是不说又让她感觉到憋屈,她也想过编个其他的借口,但是那些借口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痛苦。离婚这几天,她的想法自己都捋不出个头绪,到底是痛苦、后悔、憎恨还是什么?离婚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的确像陈红说的或者是其他每一个周围的人判断的,她们的婚姻在外人眼里是绝对恩爱的、完美的,离婚这件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的头上。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局,才更显得突兀,才更让她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静把和杜强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陈红听。 陈红听了以后,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 “这个王八蛋,怎么能这么说话,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王静仍然在流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和你说吗?”陈红继续。 王静仍然继续的无言。 “离了就离了吧?这样也好,他心里还想着另外的女人,这日子怎么过?如果是别的原因,还有可能原谅他,这种事情真的没法原谅。你也别太难过。” 王静稍微平静了一下,然后对陈红说: “我只和你说了,学校没有人知道,所以我只求你一件事,替我保密,不是说离婚的事保密,离婚的事藏不住,但是原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应该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毕竟这种事我没法说出口。我只和你说了,别人知道肯定是你说的,你必须做到。” 陈红感觉到一瞬间对面的王静和十几年她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她前面说话的口气也是她们认识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在她的眼里王静就像个温柔的小女孩,从始至终唯唯诺诺,什么时候也没和自己这样果断的说过话,所以她很明白王静这种话的意思和分量。 “你放心吧,我对天发誓,不会说出去,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呢?这个混蛋。” “如果有人问起我离婚的原因呢,肯定会有人问,而且肯定会问你,因为学校里就咱俩好。” 陈红想了想说: “我就告诉他们,杜强外边找别人了,这个借口还好点吧,既能够说明离婚的必要性,同时也不至于让人觉得难堪,这种事情现在太多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王静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 “也只能这样说吧!” 实际上,学校里的情况和她们想象的并不一样,大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关注周围每一个人的变化,除非那个人自己做的太过分太明显了。在这一点上王静还是可以克制的,虽然心里痛苦,但是到了学校尽量装出样子来。她也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让自己好好休息,平静下来。平时自己的老公也很少到学校来,他很忙,不像白雪松经常会开着出租车来接陈红,所以没有人关注她是不是离婚了。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陈红当然会替她保密,她也做到了。 对于王静这样思维缜密、行动小心的女人来说,情感的打击影响更大。他们以前的生活一直是平静的,并且两个人都能够接受这种平静,这一点不像陈红,虽然也平静,但是她不能接受,总隔三差五地闹出点事来。 王静的离婚虽然当机立断,但是给她带来的影响却持续了大约半年左右的时间。在这阶段,她几乎每天都在想自己的婚姻为什么会是这样,杜强为什么会是这样,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会是这样。 就像一个人生了一场大病以后,往往有可能改变她的脾气性格。王静离婚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准备走出校园,走出以前的困境和生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回忆几十年来,她觉得很冤屈,自己原本想着过平平静静的生活,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就像一片落败的叶子被风刮得无处可躲,与其最后败落,不如让自己活得痛快。 第八章 连锁反应 王静的离婚不仅让她自己的生活有了变化,同时也波及到了陈红的家庭。 很长时间养成的习惯了,白雪松和陈红每天回到家以后的话题,绝大多数都是聊陈红单位里同事们的故事,或者是学校里发生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见闻。陈红从不愿意听白雪松讲,因为白雪松讲的内容都是他在出租车上遇到的各种奇葩的乘客,关键是这些故事都是短篇的,有的可能发生了几分钟,稍纵即逝,没有什么持续性,就像是段子或者是小笑话,解闷、调节一下气氛还是可以的,但是和陈红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可陈红所讲的就不一样了,一方面她觉得无论是学生的故事还是老师的故事,都是发生在她身边那些熟人身上的,他们的故事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天天能见到,他们的故事也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就像看电视剧一样,不知道下集是什么内容。这些人的故事也成了陈红平淡的生活中的调剂,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故事,陈红的日子就更加乏味了。所以陈红觉得自己讲的故事就是最重要的,白雪松的那些不值得一提。 当陈红得知了王静离婚的事情以后,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告诉白雪松,为此她在下午下班之前就给白雪松打了电话,让他早点收车,白雪松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照办就是了。 以前家里有事情的时候,陈红也会这样急迫地通知白雪松,比如晚上要用车,或者家里来亲朋好友等等,但是像今天这种原因还是第一次。陈红觉得这个事情有必要在第一时间让白雪松知道,因为王静的离婚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毕竟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发生这么重大的变化,是一个天大的新闻,就像是平静中爆发了一颗炸弹。陈红并没有多想这件事情让白雪松知道以后会引起怎样的结果,但是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告诉他。 白雪松刚跨进家门,陈红就把他拉在了饭桌前。白雪松说: “我先歇会,你们吃吧,今天还真挺累。” “吃不吃的不重要,你先坐下,我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白雪松瞟了她一眼: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大事大事,你赶紧先坐下。” 白雪松冷静地坐在餐桌边,给自己倒了点水。两位老人和孩子正在吃着饭,没怎么搭理陈红的表现。但是当陈红说出来王静离婚了的消息时,两位老人加上白雪松都吃惊地放下了碗筷,抬头看着她。王静虽然不经常到这个家里来,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陈红最好的朋友,也是陈红最经常念叨的人名,所以这个消息的确让大家感到意外,也就不会在意陈红前面的大惊小怪了。 第一个提问的是陈红的妈妈。 “他们俩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离婚呢?” “他们俩是挺好的,但是杜强心里还装着一个别的人呢。” 陈红简单的讲完了王静离婚的原因,这一下在座的几个人全都停住了吃饭,静静的看着陈红,似乎都想再听下面的故事,但是也都知道故事应该结束了。 老头先发话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好歹,那么好的一个媳妇,怎么就不好好相待着呢。” “是啊!”老太太也感慨道。 白雪松听了陈红讲的事,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见过王静的老公,他们四个人还结伴旅游过两次,那哥们在白雪松的眼里比自己要好得多,各方面都比自己强,所以白雪松对他一直是近而远之的。只要一提起杜强,就会引起陈红的奚落,陈红总是要拿他们俩作比较,弄的白雪松总是很自卑。现在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倒让白雪松心中窃喜。 他想,在陈红心目中像圣人一样的杜强,现在一瞬间崩塌了。而且杜强的所作所为是一个丈夫最不该做的事,是最让老婆伤心的事。不管以前他再怎么好,就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让他前功尽弃,毁了他的一世英名,以前的一切也许都是伪装的,都是假象,现在陈红总不会再拿自己和他比较了吧。虽然这么想,但是白雪松并没有敢表现出来,他知道如果现在说出一些自己心里的话,势必遭到陈红的反击,他知道王静在陈红心目中的地位,如果现在说杜强不好,明显地是在颠覆陈红这么多年来的观点,趁火打劫,给陈红搞的下不来台,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也迎合着两位老人的态度插话: “杜强也是,都结婚了,为什么还不放下前面的事情呢?那女的到底是谁呢?” 白雪松提出来的问题大家可能都在考虑,前面只停留在对杜强的谴责上,这一说倒提醒了大家。 “是啊,什么样的人能够让杜强现在还留恋,是不是一直就藕断丝连呢?”老头说。 白雪松傻笑。陈红的老妈也说: “是啊,这种事对王静来说确实太接受不了了,杜强那小伙子看着真挺好,实实在在的,怎么这样呢?” “比您女婿差多了吧?”陈红倒大大咧咧地调侃起来。 老头老太太都乐了。 老太太又问陈红: “那他们离婚这事已经定了?” “何止是定了,离婚证都领了,彻底拜拜了。”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晚上睡觉前,白雪松和陈红又谈起了这个话题,这次白雪松说起了另一个问题。 “王静这么年轻,也没孩子,她这离婚以后有什么打算,没和你说吗?” “她还没想那么多呢,最近她比较郁闷,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你劝着点她,那人好像太内向,有话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你还挺关心她的。” “废话,那不是你的朋友吗?” 白雪松之所以问陈红这个问题,是有他的小心思的,只是这个心思不能够直接说出来,需要绕很大的弯,甚至把自己都会绕进去,他不知道如何捋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事听起来也挺离奇的,两个人好好的,说分就分了,而且也说不清原因。” 白雪松的话提醒了陈红。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问问杜强,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现在问不太合适吧,他们刚离了婚,都在气头上。而且即便是你问明白了,确实其中有误会,婚已经离了,不是更让他们难过吗,难道还能再复婚?” “也是哈,那就等王静稳定一点再说吧。” 白雪松睡不着,从王静离婚的事情又想起了他和陈红,自从和陈红结婚以后,离婚几乎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口头禅,虽然始终没有成为现实,但是有那句话说得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每天都把离婚当成话题,那么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轮到他们自己身上呢。 白雪松的脑子很明白,现在王静的突然离婚势必给陈红带来一些影响,陈红是那种头脑简单的女人,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一点波澜,何况又是她最好的朋友,白雪松所担心的,也就是这些,但是他又不可能直接询问,只能这样拐着弯的把话题提出来。 以前他们吵闹,无非是逗着玩,而且那时王静的家庭幸福,对他们家来说起到了一个榜样和警示的作用。他知道陈红虽然和王静是好朋友,但是两个人一直较着劲,谁都不想被对方比下去,特别是婚姻家庭这样的大事,以前他们不离婚,也有一定的原因是陈红不想因为真的离了婚被王静看不起。而现在王静走在了前面,陈红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甚至会仍然和王静对比,既然他们那么好的家庭都离了,何况自己呢?这样想着白雪松就有些担心,但是也没有什么根据,只能顺其发展。 白雪松对王静的关心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他询问王静的动态,是拐弯抹角地想看看陈红的反应,担心她的离婚会影响到陈红的思想,对于一个没有什么思想的女人来说,外界的影响至关重要。他掌握了陈红的心态变化,就可以随时应对她的言行。 从他内心是不想自己的家庭有什么变故的,自己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一个完整的家,也是他的全部依靠,一个安全的港湾,虽然陈红脾气不好,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家让他感到满足,也让他别无选择,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他看到陈红似乎只是对这件事感到好奇,并没有波及到她自己的情绪,这让他有点放了心。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杞人忧天。陈红只是没心没肺地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故事讲给大家庭,并没有联想到他们自家。而且从陈红在饭桌上的表现看,好像她还挺庆幸自己没有遇上杜强那样的渣男,充分肯定了白雪松的表现。这让白雪松倍感欣慰。 第九章 姐妹对饮 而对于王静的离婚,最上心的当然还是陈红,只是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解救王静。她们天天在学校里见面,王静表面上装的没事一样,但是只有陈红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有多么难过。 多年来她们俩已经养成了很多默契,就像一对亲姐妹一样,有着心灵的感应。 “我现在特想喝酒。” 陈红接到王静的电话,上来就听到这样一句。陈红和王静认识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 “你没事吧?你会喝酒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都会什么。我觉得我应该有无限的潜能。” “别闹了,要不咱俩找地方坐会,聊聊。” “我就想喝酒,体会一下喝多了的感觉。” “行吧,我陪着你。” 以前她们俩一起吃饭是经常的事,但是从来不喝酒。毕竟是人民教师的身份,又是两个美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实在是有失体统的事。这一次王静提出请求,陈红又没法拒绝,只是去哪里喝成了问题。去饭馆吧不太好意思,两个人的家里也不合适。王静想出了一个主意,找个酒店开个房间,清静又没有别人干涉,喝多了就住在酒店了,什么都不影响。陈红马上同意了,反正也是舍命陪君子的事。 她们找了一家比较便宜的酒店,开好房间,买好了酒菜。这是她们俩第一次开房,以前学校组织外出旅游时每次都是她们俩住在一个房间的。 两个人都明白,这是一次异乎寻常的对饮,宾馆里喝酒,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既踏实又新奇。她们躺在各自的床上,把床头柜摆在两张床的正中间,躺着喝酒还是别有韵味的。其实她们都喝不了多少酒,只是借酒浇愁,主要是浇浇王静的愁。 “你们离婚时是去哪里办的手续?怎么办的?”陈红知道最终都要归结到这个话题,索性先说了话,只是她尽量把话题说的轻松点,免得让王静难以开口,这也是语文老师的天赋吧。 “很简单,到民政局就办,没人拦着你。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也没准哪天我们也办一次呢,先了解一下流程。” “你别胡说了,你们才不会呢。别看你们整天闹腾,越是这样越不会离婚,你们俩就是打不散的鸳鸯,打不死的小强。” “你的意思我们是两只蟑螂?他没死皮赖脸的不离吧?” “他有什么资格不离?” “也是,自己做错了事。” “我现在都不相信那是真的,他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来。” “难以想象,男人都这样吧。” “你们家老白呢?也有这事?”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我们俩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十年谁都没离开过谁,中间能有什么事?” 王静瞪了陈红一眼。 “他只是没被抓住而已,真干过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陈红本想反驳她,但是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即便是说出了这样不好听的话也只能忍着了。她还是相信白雪松的,同时也能够理解此时此刻王静的心态,换了谁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何况王静一直把杜强看做是一个好男人,没有什么可挑剔的男人。 “你不后悔吗?就因为这点事离婚。” “还这点事?还要多大的事呀?” “毕竟你们感情挺好的,也挺般配的。这种事应该算是突发事件,是特例。”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觉得膈应,想想都恶心。” “也是。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先安静一段时间吧,什么都不敢想。怎么也没想到离婚这种事会让我遇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王静说到这里,情绪开始激动。她约陈红喝酒,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发泄一下离婚后心里的痛苦,借酒浇愁,所以早晚会把话题引到让自己哭一场的时候。这时候她们已经喝了不少,虽然是啤酒,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酒量,加上酒入愁肠,王静止不住眼泪,痛哭失声。 陈红一边安慰她,一边想着如何把话题岔开。 陈红更关心王静离婚后的打算,起初她对杜强是深恶痛绝的,心里也十分支持王静的选择。但是静下来想想,他们两个人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感情更是无可挑剔。只是因为这一件小事导致离婚,的确很可惜。之前她本想劝说王静再考虑一下,先别着急决定,但是他们很快就办了手续,这时候陈红再说什么也晚了。 陈红心里其实很明白,如果拿她和白雪松的婚姻与王静的婚姻相比较,王静的婚姻比她的要好得多,不论是从物质条件上还是从人的整体素质上,杜强都比白雪松要强很多,即便是脾气性格也没有什么大的差距,白雪松在他眼里太普通了,而且是越长越普通,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果开始普通,慢慢的越来越有出息,让女人时常发现一些亮点,这女人肯定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但是如果一成不变,甚至是走下坡路,让女人看不到希望,剩下的就是失望。 但是出于陈红的性格,她属于是打掉牙往肚里咽,至少她在王静面前绝对不能低头,二十来年一直就是这样,所以她不能在王静面前表露真实的心态,流露出不如王静的心态,甚至她还经常当着王静的面夸耀白雪松,毕竟白雪松也有一些优点,而那些优点是杜强可能做不到的,比如说一些家庭琐事的照顾,晚上给她剥好核桃,剥好栗子,削苹果皮这些事杜强肯定就做不到,虽然是一些小事,但是陈红炫耀起来却充满了爱意,让王静都打心眼里嫉妒。 现在王静一瞬间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作为闺密,陈红心里边是可怜她的,同时也庆幸自己认识了白雪松,和他过了这么多年,别的事情陈红不敢保证,但是至少类似杜强这样的行为白雪松是绝对干不出来的,这一点让陈红心里踏实,也很欣慰,如果说白雪松没有太多优点,但是这一条是大多数男人都做不到的,这就是他最大的优点。 王静的反驳陈红不会在意,她之所以这么确定白雪松的行为,是源于女人的第六感觉,源于他们二十年来的相处,用四个字来形容,白雪松是久经考验的。而且这么多年来白雪松基本上没有离开过陈红,他整天开出租,他们很少有长时间分开的机会。而且白雪松的一切物品都在她的眼皮下放着,完全透明,不会有一点秘密,白雪松曾经说过,在这个家里,自己连藏一点私房钱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此,陈红平和了很多,眼前痛哭流涕的王静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她倒觉得自己肩负着很重要的责任,不能让王静因为这件事颓废下去,现在正是需要她挺身而出拯救王静的时候。 “我觉得吧,既然他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何必为了他伤心呢?过错在他,你没错,你现在应该调整自己,最好的办法是开始新的生活,转移注意力,找一个新的。” 王静根本没认真听她说话,哭声渐小,但是情绪还是很激烈。 陈红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她们在宾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王静似乎好了一点,陈红突然想起一个主意,对王静说: “我们今天逛街去吧!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换换过去的晦气。男人如衣服,闺蜜如手足嘛。” 王静以前的生活就像是一条绷得太紧的皮筋,突然崩裂了,超过了弹性限度,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王静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想要做一个贤妻良母,想要找一个踏实过日子的男人,而结果却事与愿违。女人都想要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没想到后来所有的风雨都是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而且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果是阴雨连绵也好,自己慢慢也就适应了。但是这场雨来得太快,让自己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雨就停了。可是雨停了,天也晴了,却把大地冲刷的一尘不染,原来的样子都没了,物是人非了。不是都说暴风雨过后会有彩虹吗?自己的彩虹在哪呢? “再大的雨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陈红在王静平静了一些以后这样评价她。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没事找事了?” “本来没多大事,让你给整大了。” “一个男人心里还有别的女人,你能接受吗?” “我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我们家老白心里只有我。” “对呀,你们俩多单纯呀。你说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能把我藏在心里,把我的照片珍藏十多年的人呢?” “我估计杜强肯定藏着你的照片呢。” “滚吧你。” 陈红的话让王静突然顿悟了,但是醒悟的方向还是在自己的轨道上。过去她活得太累了,太拘谨了,连丰富多彩的生活都没有体会过,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值得记忆的感情故事。她想起陈红和白雪松,他们虽然看上去没有自己过得好,但是是从小就认识的,经过了十几年的了解,没有任何的秘密,就像是一起长大的兄妹一样,谁对谁都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纯洁,始终不变。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过去都错了,那就改正,就像每天给孩子们判作业时一样,错的就划个叉子,然后找到正确的答案,从头再来,开始新的生活。 第十章 网络寻情 在和陈红喝了酒以后,王静似乎一瞬间就想开了,她要开始一种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静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样子,究竟是以前那个温柔、文静、腼腆、内向的女人,还是隐藏在心底的另外一种样子的女人,那个样子自己都没有见过。 想想杜强的那个包包里面的故事,让王静感觉自己过去就像个傻子一样,还以为她和杜强的感情多么单纯纯洁呢,没想到杜强的真爱另有别人,而自己却把真爱给了他,这是一种不平衡的交换。 学校一直被人们称作象牙塔,那是一种纯净如冰心的环境,而她更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她渴望纯洁无暇的爱情。在中学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里,导致了她以前的过分内敛闭塞,以至于养成了感情上的洁癖。 于是她决定走出这个象牙塔,走向外面的世界,了解一下更多的人们,男人们、女人们怎么生活。她觉得要想实现这个目标,最简单的途径就是网络。这也是符合她原本的性格的,现在让她一下子投身到现实的社交之中还不太可能,她需要有一个过渡阶段和方式。 王静在上网之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就像平时备课一样,给自己了一个很好的定位。她要一改从前的沉闷,严肃,在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展示出一个富有青春气息的美少妇形象。 王静开始在网上浏览,发现了一个叫凭栏听风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头像斯斯文文,王静是不喜欢这种男人的,但是他的名字让王静觉得很别致。她查看了一下男人的资料,上面有很多的文章像是自己写的,能够看出这是一个有点文化的男人,王静觉得应该和他聊聊。 王静上来就说:“我离婚了。” 凭栏听风半天没有回复。过了一会才说: “你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 “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你从哪里找到我的?” “在网上看到你写的文章了,觉得挺好的。” 凭栏听风显然对这个感兴趣。 “原来是这样啊。” “如果不愿意和我说话就算了。” “没事的,可以聊。” “你结婚了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王静是熟悉了网络聊天的技巧的,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前一秒还是陌路,也许后一秒就是缘分,前一秒亲密无间,后一秒也许就各奔东西了。能认识就认识,能相处就相处,即便不行,大不了拉黑,没有任何影响。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了。 “结过。” “什么意思?什么叫结过?” “就是结过了。” 王静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冷冷的幽默一下子让王静兴趣大增,果然不是个俗人。 “什么事情过了就不好了,是吧。” “对呀,适度才好。” “那就是现在是一个人了?”王静试探着问。 “是的。也是一种回归吧。” 王静更加肆无忌惮了。 “那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发一张照片看看呗。” 过了一会,凭栏听风果真发过来一张照片,确实是十分文雅,戴着眼镜,头发稀疏,文质彬彬。 “能发个全身的吗?” “这是要验明正身?” “不敢,就想多了解一下。” 凭栏听风又发了一张。 “你多高?” “一米六五。” 这一下让王静失望了,王静有着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是她们学校里女老师的最高海拔,这一点连陈红都十分嫉妒。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毕竟刚刚认识,不定会走到什么地步呢。 “能问你个问题吗?” “好的。有什么事就说吧。” “正好你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也许能够帮助我。” “你指的是离婚。” “是啊,我没说错吧?” “不离的婚姻都是一样的,离了婚的婚姻却是千差万别的。” “这话太有哲理了,确实是这样,每一个人的离婚原因可能都是不一样的,那你为什么离呢?” “我不是离婚,我那应该叫离去。” “什么意思?” “她走了。” “哦,对不起,没想到。” “没关系的,这就是命吧。” 王静很善于缓和气氛,她马上把话题岔到了别的地方。 “你的情况和我一样。” “你也是丧偶?” “是,但不是人死了,是心死了。” “好像离婚后心死了的情况很多。” “我这是彻底死了,不留活路。” “那也好,比藕断丝连好。” “也对哈,省的闹心。” “心死是一种大病。有很多病在萌芽阶段是不能治疗的,必须让疾病发展到了一定程度,然后才能彻底治疗。” “你是说我病入膏肓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 她们两人都发了一个笑脸。 “那我就指望你这个神医给治病了。” “我可不是神医,我比你病得更重。” “那我们就是病友了。” “互相疗伤吧。” “你又找了吗?” “没有。” “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凭栏听风没有回话。 “我们同事,一个大美女,刚离婚的。” “哦。” “算是对你给我治病的回报吧,有空你们认识一下。” “先给我发一张她的照片吧。”王静给他发了陈红的照片,他马上就同意约见了。 那段时间王静下了班以后就是上网聊天,像凭栏听风这样的男人遇到了几个,聊天也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但是她还是有底线的,只聊天不见面。没想到这个人挺痛快,她也觉得他不应该是个坏人。于是决定开启第一次和网友的见面,只是她多了个心眼,叫上了陈红。 说是让这哥们和陈红认识,实际上是自己想见见,体验一下见网友的经历,有陈红陪着,也会安全一点。她告诉凭栏听风陈红离婚了是在撒谎,所以必须提前和陈红交代一下: “哥们儿,帮我个忙,和我一起见一个人。” “什么人?” “男人。” “有情况?” “没有呢,网上聊的。” “网友你也敢见?” “要不让你陪着呢?” “我陪着算怎么回事?给你当保镖?” “不定谁给谁保镖呢?你就冒充单身,离婚的,我和他说给你们介绍认识的。” “那不是骗人吗?万一人家看上我了怎么办?” “看上就看上了呗。” “滚!我们家老白咋办?” “管他呢,这哥们儿挺帅的,和你般配。” “你怎么知道帅?” “看过他的照片。” “算了吧,我可不想惹麻烦。” “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如果他看上你了,我就不和他联系了,反正你们也联系不上,这事就完了。” “那你可得保证啊,别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放心吧,保证。” 她们比凭栏听风先到了约定的地点,凭栏听风走进餐厅,看到她们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他走过去,她们问他坐哪个位置。凭栏听风没有犹豫,坐在了王静旁边的椅子上,和陈红面对面。他觉得陈红比照片看上去要漂亮得多。 “你来之前,我们正在打赌,猜你会和谁挨着坐。”王静说。 “看来我选择的没错。” “为什么?” “我是来相亲的呀。” “刚才陈红还说她很紧张呢。“ “紧张什么?” “当然了,怎么说也是平生第一次相亲呀。”陈红装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倒没说是初恋。”王静嘲笑着陈红。 “你才是初恋呢。” 她们谁也不饶谁。 一旁的凭栏听风不明白她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点菜。 陈红没有说错,在她的心里,恋爱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样子呢,她也的确没有像这样相过亲。当初她和白雪松是在店里认识的,压根就没有相亲这样一个环节。所以这还真是她的第一次相亲,只是这一次还是个冒牌货。不过既然来了,她索性也放开了。只是她不明白王静这么做的原因。 倒是那哥们还真看上了陈红,确实陈红的外表比王静要漂亮,身高也合适,王静那大个子一下就让那哥们退却了,所以他开始不断向陈红献殷勤。一边的王静看出了情况,既很坦然,又有点担心。坦然的是这哥们不是自己的菜,没必要多费心,蹭吃蹭喝一顿就完了。但是又为陈红担心,万一他真的看上了陈红,下一步还真不好办。转念又一想,大不了回去把他拉黑,从此再不联系。想到此也就踏实了,痛快地吃喝起来。 陈红虽然没有王静那么敏感,但是看那哥们的表现也有点害怕。 她偷偷地和王静交换了一下眼色。王静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冲她点了点了点头,这让陈红也踏实了点,想必王静是有办法对付的。 只是她看着王静那种样子,突然觉得很伤心,离婚刚没多久,王静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在外面不管什么场合,都是陈红是主角,上下左右地张罗,不管旁边是什么人,她都游刃有余。现在她们两个人的角色变了,她就像一个腼腆的小女生,吃也不合适,喝也不合适,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倒是王静完全无所谓,这让她觉得王静似乎变得很危险,不知道以后会什么样子。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姐妹这样子。 吃完饭那哥们结了帐,然后向陈红要她的联系方式。陈红看了一眼王静,王静赶紧阻拦。 “我姐们工作比较忙,没时间聊天,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可以转告。” 那哥们一看这架势也不便太强求,出了门说要开车送她们。她们两个人自然拒绝了。 回来的路上陈红开始埋怨王静。 “你现在怎么这样了?这样的人你也敢接触,看着倒是文文静静的,也太直接了吧。” “社会上的人,网上的人都这样,哪像咱们,没见过世面。” “这世面也太随便了吧?” “管他呢,反正吃完了。” “那他要是再和你联系,问我怎么办?” 王静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人的联系方式,点了几下,然后给陈红看。 “现在他就找不到我了,更找不到你了。” “咱俩刚才没聊到是哪个学校的吧?他不会去学校找我们吧?” “不会的,我压根就没告诉他咱俩是干什么的。” “那就好,不过你这样把他删除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他自己愿意的,谁让他喜欢美女的?” “那我们这不是骗吃骗喝吗?” “怎么骗吃骗喝了?我这是对他客气的,如果他真的和我联系上了,我就告诉他你没看上他,不就完了吗。” 陈红直愣愣的看着王静,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个丫头真变了。” 她们在公交车站等车,陈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静突然就难过了。 “你以为我是愿意这样子吗?只能说这傻哥们倒霉,我们以后真得多在外面接触接触社会,不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太闭塞了,我也没想干什么坏事,我以前也没想过,但是坏事却总是找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 陈红知道这句话伤了王静的心,她其实心里很明白,王静之所以现在变得这样,和她的离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十一章 交友聚会 第一次见了网友以后,虽然一切平安无事,那个男人也没有办法再和王静联系,不管是电话还是网络,都被王静彻底拉黑了。但是王静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这是让她遇到了一个斯文的男人,万一要是一个浑人,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而且这样的见面也不能总是带着陈红去,毕竟陈红没有离婚,这种事情要是白雪松知道了也很麻烦,所以她决定不在网上和任何人交往了。 但是王静一个人总觉得很闷,又不太方便总是和陈红聊天,其他那些老师或者是朋友并不知道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也很少联系。她还是坚定决心要和外面的社会多接触,至少能让她从离婚的烦闷中摆脱出来,别总是心里想着过去的生活,想着杜强。 只是有一个问题困惑了她,像她这种情况一旦进入社会,将会归于哪类人群?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要走入社会,必须要先选择一个定位。王静想了想,以自己目前的身份状态,没有什么爱好,也不愿意结交朋友,也不想再深入学习什么知识,不可能参与到那些以某些特长交友的群体里去,唯一最能让她体现身份的就是自己是一个单身。可是她并不想用这种身份出现,过去的事情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了。她又想到,并不是参与这样的活动就非要找对象不可,这只是她走出校园接触外界的一个途径。何况大家有着共同的身份也许更好打交道,当然也不排除万一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只是这一次千万别再走错路,之所以走错路,还不是因为当初着急结婚,这一次自己根本不往那方面想,也就不至于一错再错了吧。 自己现在热衷于参加这种活动,无非是在解除一些空虚和烦恼,如果很多年前她的生活就更丰富一些,不是整天除去学校就是家里两点一线的来往,除去和孩子们打交道而不知道周围的人在做什么,是不是她的生活婚姻就会有所改变?现在她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切都来的有些晚了。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她便对自己有了安慰,并不是因为离婚让自己变坏了,变得疯狂了,变得庸俗了,而是生活原本就是这样,虽然她拥有着教师的身份,但是老师也是人,也需要有正常的喜怒哀乐,更需要和现实社会相关联,她真的不应该活在大家所说的象牙塔里。 她第一次参加的聚会是一家小公司组织的,那家公司是以为单身人士搭桥相亲为目的的婚介,当然他们是把组织这种活动作为一项能够带来效益的业务来操作的,凡是参与者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实际上大家也不一定是为了去征婚,只是交交朋友,认识一下,这样的形式还是比较自然的,而且从他们组织的情况来说,参加聚会的都是大专以上的学历,也都有稳定的工作,相对来说还算比较优秀的人群。 王静仍然让陈红陪着自己去,陈红也没有拒绝,她想就把这种聚会当做是一次消遣,一次单位里组织的活动而已,只要自己不跑偏,就不会发生什么事。在邀请陈红去参加她的第一次聚会之前,她们俩人进行了一次详细的讨论,毕竟这种事情对她们两人来说都算是第一次,这和前面见网友的情况还不一样,毕竟是有组织的活动,需要有一些准备。 她们两人对这种事都充满了好奇,陈红就不用说了,对即将参与的活动基本上是个空白。王静虽然没少在网上和异性聊天,但是和这种聚会是有区别的,她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咨询一下的人,了解一些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两个人只好无端地空想,盲目的分析。 相比之下陈红比较坦然,毕竟自己没有任何目的,纯属参与,有点无知无畏的感觉。 陈红首先关心的是聚会的组织者,对她来说,安全谨慎是最主要的。王静告诉她是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文化公司,专门组织高学历单身人士研讨交流婚恋问题,并且为大家提供认识和相亲活动的正规企业,想必能够在网上公开发布消息、组织活动,应该是有一定的资质的,而且并不是像那些相亲婚恋公司目的简单直接明了,就是为了挣钱。他们组织类似活动的时间也很长了,这次报名的人很多,这也就意味着可靠性会高一些。 这个顾虑基本上排除了,剩下就是她们最关心的问题:自己该怎么打扮。两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将要出席这样一个尴尬的聚会,都知道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至少外表没法和二三十岁的女孩们相比,那就只有拼打扮了。 她们都还很自信,长相还算过得去,不会输给谁,只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饱受学校严格的教育,对穿衣打扮不是很在行,也不太敢穿一些过分的服装。结婚这么多年,她们已经渐渐失去了那种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的激情和灵感,现在只有靠突击改变来取胜了。 她们首先去逛街,买了一些适合的衣服,然后又去做了头发,在这个过程中,陈红一直在和王静说,她感觉自己在筹备婚礼,十多年前结婚的时候也无非就是在这么做,那时候也是王静陪着她,只是时过境迁,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找不到了。 一切准备停当,她们像出生入死一样地走进了第一次聚会的场所。 那个组织活动的公司的确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这一次报名的有将近一百人,年龄都是和她们差不多的,王静在这段时间没少了解这个圈子里面的内幕,多少有些经验,便稍微轻松一点。陈虹却显得很紧张,她的紧张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不知道会场上会出现什么状况;同时她也害怕万一白雪松知道怎么办。其实这事根本不可能让白雪松知道的,但是她怕自己哪天一激动说漏了嘴,白雪松虽然不管她的一切外部行动,是因为这么多年他们在这一点上互相信任,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盲目的信任,他们从来没想过对方会在这种事情上出现问题。王静曾经和她开玩笑说你们家老白怎么就不可能犯男女关系的错误呢?他又不是太监。陈红理直气壮的说,他在家不是太监,到了外边就变成了太监。但是想想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太合适,最后她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玩吗。 她们走进会场的时候,看到里面摆了将近十个大桌子,就像餐厅一样,桌上面没有饭菜,是一些水果、花生、瓜子、水、茶、饮料等等。按照组织者的规定,她们在门口登了记,交了费用,然后各自领了一个号牌,王静领的是六十三号,陈红领的是六十五号。对此陈红马上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号码。 王静给她解释: “你傻呀,女士拿的都是单号,男士拿的都是双号。组织者每次聚会男女的数量基本上都是平衡的,后面会有一些抽奖活动,或者是交流活动,全凭这个号码,大家可以认识。” 陈红对这种举动还是很满意的,又规矩又合理,她把那个红底黑字外面套着塑封的号码牌别在胸前,感觉像是在出席一次学校组织的年会。 她们找了一个相对靠边的桌子挨着坐下来,过来了一位穿西服的小伙子,告诉她们两个人要分开坐,可以在一个桌上,但是不能挨着,因为每个桌上的男女都是搭配好的,并且相邻而坐。她们对这种决定也是理解的,毕竟是来相亲的,但是她们还是和那个小伙子对付了一下,王静说: “我们俩是朋友,一起来的,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能不能挨着坐,要不有点紧张。” 那个小伙子直接怼了她一句: “那以后你们俩人搞对象是不是也一起搞呢?” 这句话把陈红噎了一下,它瞪着那个小伙子说: “你怎么这么说话?” 小伙子笑了笑,告诉她们: “既然来到了这里没有什么尴尬的,或者是不好意思的,因为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们这样安排是为了你们便于和其他先生们交流,并且可能在吃饭的时候互相照顾,这样才能看出人的大致情况。” 她们想了想也是对的,于是只好分开坐,中间留了一个位置。 来相亲的人陆陆续续的到位,可能是由于陈红在宾客中算是漂亮的,所以他们的桌子一瞬间就坐满了几位男士,坐在她们两人中间的是一位个子很高的戴眼镜的先生,穿着西服,没有打领带,看上去文质彬彬,她们两人把座位向后拉了拉,透过那位先生的背后,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陈红很明白,从外形来看,这样的男人是王静最喜欢的,但却不是陈红喜欢的类型,所以陈红在那个男人背后像王静伸出手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王静笑了笑撇了她一下。 那位先生倒是很绅士,转过桌上的圆盘,把放茶水的壶转到自己眼前,给她们俩分别倒上了茶水,真是左右逢源。 活动议程没有什么复杂的,公司领导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客人各自交流,互相介绍,每个桌上有一位公司的人员负责组织。 流程进行了一段时间以后,主持人宣布在座的女士可以不动,男士如果愿意可以去其他的桌上认识新的朋友。 这时候那位中间的先生并没有离开座位,而是和陈红聊了起来。陈红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指着王静对那位先生说,她是我们的同事,你们也可以聊聊。 那位先生转过来,冲着王静笑了笑,这时候旁桌的一位先生过来坐在了陈红边上,向她要联系方式。 陈红借此机会和那个男人聊了起来,王静和高个先生也谈的很融洽,两个人互相留了电话。 吃饭的过程中那位先生非常地殷勤,不断给王静夹菜。陈红在一边看着,感觉两个人有点儿意思。 聚会结束她们一出门,陈红就迫不及待地问王静: “那哥们儿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看着还不错吧,聊的也还行。” “他干嘛的?” “在一个出版社里工作。” “那还行啊,也是个文化人,看着也文邹邹的,个儿也挺高的,你不是喜欢个高的吗?” “是,总体来说还行吧!你呢?有收获吗?” “没有,就顾上吃了,都没敢正眼看那些人。你不错,旗开得胜。” “哪啊?八字没一撇呢。” “这样的活动倒是不错,就是人太多了,这一桌上都认不全的,其他的桌都浪费了。” “不是有好几个找你留电话的吗?” “就是因为太多了,我都分不清谁是谁,这要是都给我打电话,我也接不过来呀。” “下次咱俩真得注意,别谁都给留电话了,太麻烦。” “还有什么下次,我看那哥们对你就不错,你可以主动点,争取别有下次。” “但愿吧,我也觉得还行。” “但愿你们能成,也省的我下次还陪着你来了。这事万一让老白知道了就麻烦了。” 第十二章 危机四伏 白雪松当初知道王静离婚的消息后曾经替她担心,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并不是他对王静有什么感情,而是怕这件事影响到陈红,毕竟是爱屋及乌。 但是他不敢和陈红提起这个话题,白雪松很少和陈红的闺密们有任何联系,偶尔陪着陈红和她们见一面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刚开始恋爱的时候,白雪松在她们面前还是挺神气的,因为那时候他有点钱,还可以给这些女孩们提供漂亮的衣服穿,这对于陈红周围的穷学生们来说是莫大的诱惑,白雪松也引以为荣。 但是后来他逐渐感到越来越自卑,自己只是个小老板,甚至后来还成了个出租司机,而陈红的朋友们都是老师,在哪里都受到尊敬,一个个都很傲气,所以在她们面前他总觉得低人一等。 即便如此,陈红还是改不了一个毛病:吃醋。其实,在这几个女人中,陈红是长得最漂亮的,虽然漂亮并不完全是优势,但是至少对于白雪松来说是值得炫耀的,如果说白雪松对陈红的其他闺蜜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他也是瞎了眼了。可是陈红还是不能接受白雪松和任何她的闺蜜有一点点联系。这一点陈红有着她的考虑,就像对待很多事情一样,陈红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但是却很实用,特别对于陈红自己总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而很多男人都躲不开这个劫。陈红头脑简单,也不想为此去花费心思,索性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对不允许白雪松有任何和她的闺蜜联系的动向出现,即便是偶尔他们俩聊天时白雪松无意中询问某一个她的女朋友的情况,也会马上招致陈红的猜疑和打击。 “你问她干嘛,你有什么想法?”她总会当即这样反问,弄的白雪松无可奈何。 “我不是随便问问吗?你们都是朋友,我只是关心一下,再说了,话题赶到这了,不能滑过去吧。” “禁止你询问她们的任何事情,避免一切麻烦,懂吗?” “懂了。” 白雪松经过几次类似的争吵之后,真的懂了。这样做也的确是好事,省的为那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弄得自己家不安定。 所以白雪松从来不打听陈红闺蜜们的情况,特别是王静。白雪松知道王静在陈红生活中的位置,有时候甚至比自己还重要。这也是无法争辩的事实,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他都自甘不如。 但是有一点是例外,那就是陈红如果主动和白雪松聊起她的朋友们的时候,白雪松可以畅所欲言,这不在限制之内。陈红喜欢把学校的事朋友们的事情和白雪松说,并且希望得到白雪松的指点。每当这时候,白雪松便可以抒发一下见解,甚至给陈红出点主意。 不过白雪松还是一直关注着王静的情况。他这么做不为了别的,是想看看王静因为这件事会怎么做。毕竟离婚对于他们这岁数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二十年来他们家和王静始终没有断过联系,就像是一个家庭中的兄弟姐妹一样。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肯定要关注一下的。当然白雪松最大的担心还是怕王静的变化影响到陈红。 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红告诉他王静已经走出了离婚的阴影,完全解脱了,并且开始了完全不一样的新生活,似乎离婚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不仅没有给王静带来伤害,反而让她的生活转变得更好了。但是白雪松看来,王静的变化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最大地受影响的人就是陈红,间接地受影响的人就是他自己。 关键是最近他发现陈红的确有些变化,每天回家就是和王静打电话,还经常躲着他说话。一开始他没觉得什么,王静的现状肯定需要有个人来安慰她,陪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刻,而只有陈红最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但是慢慢地他发现她们聊天的内容不太对,都是说又去哪里玩了,参加了什么聚会一类的事情。这让白雪松产生了怀疑,也有些担心。 他终于忍不住,和陈红谈了谈。 “我看出来了,自从王静离婚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她变了倒无所谓,可是却把你带坏了。” “你什么意思呀?她怎么带坏我了?我又不是小孩,用得着她带吗?” “你整天跟着她到处去聚会,那种场合能有什么好人?” “怎么没好人了?就你是好人?” “她离婚了,是准备再找一个吧。可是你呢,你可有家。” “我是没事陪着她散心,我知道我有家,还有你。” “既然知道就少跟着她到处跑,没好处。” “怎么没好处了?我觉得除去玩玩挺好的,心情放松。” “心情放松了,慢慢人就放松了。” “我放松什么了?你还真说对了,万一遇上一个好的,我就走了。” 白雪松知道他们争论的最终结果就会是这样的,以陈红胡搅蛮缠告终,陈红这样说话只能让白雪松无言以对,再说下去就只剩下争吵了。白雪松可不愿意吵架,他开了一天的车,和乘客聊的嗓子都哑了,回到家就想少说话,所以他和陈红说起话来都是简单扼要的。 “有家也可以找,没人拦着你。” “那不就对了吗?你别往我闺蜜身上赖,和她没关系。” 白雪松很羡慕那样状态的家庭,有事情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针对家里面发生的问题,商量探讨,哪怕是争论。但是这样的场景在他们家是不存在的,陈红没什么脑子,什么事情也不过脑子,小的时候有父母,长大了以后有他,所以他们遇到事情要不就是陈红根本不参与,要不就是简单粗暴按照她的思路去做,往往这样做的结果总会出现点差错,白雪松总是在出差错以后反过来教训陈红,陈红当时会承认错误,嬉皮笑脸耍赖撒娇,但是事情过去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慢慢地他们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事情都是由白雪松和两位老人去商议,根本不用告诉陈红,这样的效果倒好了很多。但是像眼前这种涉及到陈红自身的问题不可能不和她探讨的,商量完了的结果就是眼前这样。 陈红跟着王静去见网友,直到后来去聚会,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一方面她想跟着王静去陪她散散心,缓解一下离婚的压力,另一方面,她自己在家也没事干,白雪松整天开车出去跑,家里边老人帮着看儿子,自己完全是轻松的。 直到白雪松和她讨论起这个问题,倒提醒了她,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她不能对白雪松服软,更不能承认错误,她压根也没觉得有什么错误,相反,她倒是很反感白雪松的唠唠叨叨。 “别跟个老娘们似的,整天监督着你老婆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老婆是什么样人我当然知道,你就像是冰清玉洁的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问题是外面的世界太乱,我怕你经受不住诱惑,何况王静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有点不顾一切,你跟着她,我能不担心吗?” 白雪松的担心和判断是正确的,王静的离婚还间接地影响到了他,甚至其影响力和结果比王静自己还严重。当然王静并没有意识到会影响白雪松,即便是她带着陈红出去玩,也并没有想拉陈红下水的意思,她只是一个人不敢随便出去,也只有陈红能帮上她。 白雪松在想到这些之后,经常会和陈红提起王静的事情。白雪松不敢直接问陈红和王静去干什么,也只能婉转地询问王静的近况,从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现在他们再谈起这个话题,角度和态度都是另外的方向了。 “你们这帮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你看杜强看上去多老实的一个人,又有本事,能挣钱,可怎么就干出那么下三滥的事来?”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德行。” “你是说你自己吧,你不是不这德行,你是没有机会。” “我即便是有机会,也不会这么干?” “你是说你专一?” “当然了,事实不就是这样吗,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犯过错误?我能控制住自己。” “那你如果遇上有别的女人对你主动,你会怎么做?” “我头脑中会闪现出你的身影,我要告诉那个女人,我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媳妇,我不能干对不起她的事。” “呸!谁信呀。” “爱信不信。” 陈红没多想白雪松的话是不是真的,也不会去设想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至少他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让陈红感动了。 “我就说嘛,我老公就是好。别看王静那时候显摆,找了一个百里挑一的老公,现在不是这样的结局。” 白雪松看着陈红,心满意足。 “那王静现在怎么样了?” “她变了,完全变了,已经不是从前的王静了。” “啊!不会吧,受刺激了?” “有点。她现在经常去参加社会上的各种聚会,完全放开了。” 白雪松听到这话,马上敏感地做出了反应。 “你跟着她也是去参加这种聚会?” “是啊。” “我就说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 “你这是走向深渊呀!” “你给我滚一边去!” 陈红虽然嘴上不依不饶,但是心里确实有一些惭愧。白雪松虽然不是多么优秀,但是十几年来在感情上对她的确是专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偏颇,相比于白雪松的所作所为,自己显得有点差意思。 白雪松察觉出了陈红的心思,赶紧趁机会回击: “你以后可不能再和她去了啊,她现在是受刺激了,受打击了,堕落了。你可是有家的人,别被她带坏了。” 他这老一套又激怒了陈红。 “你说什么呢?你才堕落了呢。人家是多接触一下社会,放松一心情。” “放松心情?现在外面多乱呀,你们这帮老师整天在学校里,不了解外面的社会,很容易学坏。” “我就想学坏,怎么着吧。”陈红又开始了她那套混不讲理的姿态了。每当如此,原本觉得理直气壮的白雪松便没了脾气。 第十三章 左思右想 其实陈红说的还真让白雪松有些担心。特别是他对她们参加的聚会形式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天天开出租,经常拉一些客人去歌厅或者饭店,目睹了太多丑态,他知道这样下去对陈红的影响是十分可怕的,常在河边过哪有不湿鞋的?像陈红这样单纯的女人,整天刚刚离婚的王静一起混,不知道哪天就会出现问题。 虽然担心,但是白雪松又不敢太明显地劝说陈红,他知道陈红属于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越干什么。而且眼前陈红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自己也有点多虑。即便陈红真的在外面遇到个把男人,也不可能就有什么发展,他们从认识到现在都十多年了,不是还这样吗?他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一见钟情,更不相信自己的媳妇能有这样的好运。何况他还是相信陈红的,不至于随便就会误入歧途的。 所以在陈红和他又一次提出离婚以后,白雪松考虑了几天,最后把根由归结到了王静身上。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陈红。 其实白雪松早就意识到了陈红被王静带到了危险的境地,只是自己没太当回事,怎么也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吧。直到现在陈红下了最后通牒,白雪松才明白事态的危险,也更加明确王静在其中的作用。 好在还有三五天时间,在他们约好去办离婚手续之前,白雪松决定和陈红好好谈一谈。 “你打算离婚是不是和王静有关系?” “你说什么呢?王静是第三者?” 这句话把白雪松噎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了。 陈红嬉皮笑脸地接着说: “我和你离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和其他人毛关系都没有。我知道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了?” “你是觉得我和王静出去玩,被她带坏了,甚至遇上了别的男人。你想多了,那不是我的风格,我还是有底线的。” “那是你想多了。”白雪松矢口否认。“我是说少接触那些负能量的人。” “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吧,我对灯发誓,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不用解释。至于和你离婚,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和你过日子没意思,就这么简单。” “我们都过了十多年了,你也没觉得没意思过,怎么现在就想起离婚了呢?” “正因为时间太长,没意思的感觉也不是一天就出现的,量变转化为质变。” 话已至此,白雪松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女性闺蜜或者是经常在一起的好朋友,很多事情是会相互影响的,这种影响肯定比男人之间要明显的多,甚至比如某些女人的生理反应都会传染,还比如离婚。离婚就像一种病,在女人之间是会传染的。一对女性好朋友、闺蜜一旦有一方离了婚,或多或少地会影响另一方。 实际上正像陈红所说的,她这一次的决定是经过了认真考虑的。她的决定不能说和王静没有关系,但是王静的作用微乎其微。她很清楚,离了婚会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找到一个更好的,一种是找不到。她看到那些离婚的人都过着潇洒的单身生活,心中无比的羡慕。但是她又设想了一下,如果真的回到了完全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也很可怕,她几乎没有过这种经历,从上大学认识了白雪松以来,几乎就没离开过他的照顾和陪伴。当然她也想到了父母和孩子,老爸老妈都已经七十岁的人了,这一生平平静静的过着。他们两口子也没有给父母带来任何的麻烦。而如今老来老来,如果因为他们的离婚再弄出一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会后悔的,她知道老人们平静的生活中是很难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风浪的。离婚对于老人来说,绝对是连想都不会想的事情。虽然在此之前,她也旁敲侧击的给老人们提过醒,比如看电视的时候遇到类似的情节,她总是站在支持的一方。虽然两位老人嗤之以鼻,但是她总会给那些离婚的男女主人公们找到一些借口。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老人们打一些预防针,万一哪天她和白雪松走到了尽头,不至于事情突发给老人带来预想不到的打击。 陈红之所以决定即便是离婚了也先让白雪松先暂时住在家里,不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事情的真相,包括也不让孩子知道,她有她的考虑,一方面是因为白雪松没有房子,离开这里没地方住;另一方面,她内心还隐藏着一个秘密的算计,那就是先暂时出去转悠一段时间,假如遇到了更好的,那么就彻底和白雪松了断,如果真的没有更合适的,留着白雪松可以当个替补备胎。 鉴于这种情况,陈红和白雪松离婚后就不可能马上分开,不可能马上让白雪松离开这个家。但是毕竟他们又只能生活在一个三居室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唯一能够证明离婚的现状是两个人不在睡在一个被窝里。 一开始两人或者说主要是陈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别扭,因为他们的离婚毕竟没有任何争吵和纠纷,除去换了一套证书以外,全部生活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至于晚上是不是在一起睡,都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在陈红找到新的男朋友之前他们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还有一个原因,白雪松没有家。这个家不仅仅是现实意义上的住处,还有精神层面的家。白雪松自从结婚后,很少再回自己的父母那里。父母单独生活,虽然也是年事已高,但是还能够互相照顾。关键是对白雪松的感情淡薄,当初他的选择在父母特别是他爸爸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也导致了他们越来越生疏。白雪松反倒把陈红的父母当成了亲爹妈一样,虽然寄人篱下,但是有时候大家都会感觉到白雪松和老人的感情比陈红还要近,两位老人也把白雪松当成了亲儿子一样对待。 这使得有时候陈红都会产生嫉妒的心理,感觉自己倒像是白雪松娶进家的儿媳妇。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她什么,在这种和谐的环境下对她来说是十分满足的。 陈红之所以敢于用离婚来作为赌注,认为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是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很出色。这一点不用质疑,在上大学时她就是班花,虽然她们师范院校里女生居多,但是她仍然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大多数女人们都认为只要自己漂亮就可以很容易找到好的老公,很容易被男人关注,陈红也不例外。所以在嫁给白雪松这么多年,她经常感觉自己太亏了。当初结婚时白雪松是个个体户,但是那时候正是改革初期,下海的人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只是后来白雪松的小店发生了变化,原本白雪松还想找个其他地方继续干下去,毕竟轻车熟路了,也还能够挣点钱,但是正巧那时陈红怀孕了。虽然他们和老人在一起,可以照顾一些。但是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自己还需要人照顾,这就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压力。白雪松面临着老老小小加上媳妇四个人需要照顾,所以他只好选择了退一步,开起了出租车,这个活既有方便的车可以利用,挣钱也不少,时间又灵活,正好适合他们当时的状况。 陈红当时一心想着生孩子,顾不上那么多,先把日子正常过下去。这样的状况一晃就是十多年,孩子长大了,陈红的工作不会有什么变化,反倒是白雪松虽然一直没有换工作,没早没晚地开着车到处跑,家里有事也随时可以回来,但是他再也不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小伙子了。当初曾经有过的干一番大事业的想法早就烟销灰灭,他成了一个混迹于大街小巷的车夫。而陈红虽然依旧只是个老师,但是工作驾轻就熟,在学校里也算是混到了稳定的位置,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身边的白雪松和自己有了差距。而且开出租的收入也没有以前好了,整天没白天带黑天的跑,想当年那个帅哥也变得老气横秋了。而陈红的工作是和孩子们天天在一起,精神状态和外表都显得年轻。本来她就比白雪松小几岁,现在这种差距就更明显了。 加上陈红周围基本上都是女同事、女朋友,大家偶尔会见到彼此的老公,相比之下白雪松算是比较寒酸的,工作也是最普通的,这让陈红感觉十分没有面子。 既然白雪松提出了王静对自己的影响,陈红也仔细想了想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在陈红跟着王静出入了几次聚会以后,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亮点,这是以前二三十年里或者说从认识白雪松并且结婚后一直很少再出现过的意识。她从上大学到工作,周围的男性始终不多,本来质量就不够,连指望数量来凑的机会都不多了。何况白雪松整天围着她转,让她失去了认识自己的条件,生了孩子以后,努力往贤妻良母方向发展,有时候都忘了自己还算是漂亮女人这件事了。所以当每次聚会都有一帮男人像苍蝇一样围着自己的时候,她才想到自己依然能够吸引人。有了这种想法以后她更加自信,更加认为自己和白雪松的离婚是一件正确的选择,同时也渐渐忽略了白雪松。 第十四章 揭秘往事 陈红最后决定离婚前,做了一件让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给杜强打了一个电话,并且和他见了一面。她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考虑,一是想要了解一下王静和杜强离婚的真实原因,这样自己在最后的关头也可以借鉴一下,别等办完手续再后悔,或者有什么没有说开的事情让大家都遗憾。另外她始终对王静的离婚很好奇,和自己相比,虽然白雪松没有任何让自己多疑的问题,他们之间也没有原则性的矛盾,但是他们的婚姻一直跌宕起伏,从来就没有什么风平浪静的时候,而那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却瞬间反目,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没有说明白的事情。 王静刚离婚的时候她就想过问问杜强,被白雪松拦住了,现在他们风平浪静了,又轮到自己做出选择了,也该把事情弄明白了。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见面,以前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的。陈红和王静之间有着极其的默契,她们俩的审美、择偶观念差异很大,不会出现防闺蜜事件。除非需要对方的老公帮着办什么事,比如刚开始王静让白雪松开车帮助拉些东西等等小事,双方没有其他交集。 杜强接到陈红的电话也很奇怪,他和王静离婚快一年了,一直没联系,不知道现在陈红为什么要见面。但是他还是马上决定赴约,也想借助这个机会向陈红解释一下,尽管没什么意义了,但是很多事情埋藏在心里无处倾诉,至少应该让陈红知道一下具体情况,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两个人对面而坐,心照不宣,杜强知道故事总要自己先讲起来的。 “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红问。 “那是我的初恋,那时我们才二十出头。” “她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那张照片。” 杜强没有追问,而是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是被他重新拼粘在一起的,横竖明显地好几道裂痕。 陈红想,看来这女的还真的让杜强动心,照片都碎成这样了还留着呢。 “她是个空姐。” “怪不得呢。” “我们那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她是我出差在飞机上认识的,一眼我就看上了她。她也很喜欢我。我们俩就像两个孩子一样恋爱,纯洁无暇,我们双方的父母也很支持我们,很快我们就决定结婚了。” “那后来呢?” 杜强停顿了一下,眼圈泛红。 “你听说过那年有一架飞机在韩国失事吗?从北京到首尔的。” 陈红一开始没明白,她对飞机也不感兴趣,但是马上她就知道了杜强的意思,刚才杜强说过那个女孩是空姐。她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对面的杜强很冷静,但是眼含热泪。陈红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杜强提到这些往事还会这么动情,看来当初的记忆的确太美好了。 陈红赶紧岔开话题。 “那些火车票是怎么回事?” “她走了以后,每年我都要去天津看看她父母,她是独生女,老人对我也很好。”杜强说不下去了。 “王静说车票只有你们结婚前的时间的。” “对,结婚前我又最后见了她父母一面,其实这件事我也很矛盾,去看看他们是应该的,但是每次去他们见了我都会哭,我也很难受。直到我准备结婚了,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又喜又悲,还说让我有时间带着王静去让他们看看呢。我不想让他们太伤心,就没那样做。我也知道王静比较细心,不想惹麻烦。我留着那些车票和照片纯粹是对我自己的安慰,人都没了,也算是个纪念吧。我后来也很少想起这个事,那件大衣是那女孩在我二十五岁生日时送给我的,也是她给过我的唯一的礼物,那时我们都没有太多的钱,我也没再穿过,差不多都忘了里面的东西了,也从来没想起和王静说这件事。” 两个人都沉默了,陈红没想到故事的情节这么离奇,但是她觉得杜强似乎没有什么错误。 “你们俩就为了这个离婚太遗憾了,当初如果说清楚了多好。” “她也没给我机会说清楚呀,其实我当初没想和王静离婚,毕竟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俩也挺好的。最后我还想给她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呢。但是没想到她把照片撕碎了,也让我伤透了心。她没必要为一个逝去的人吃醋吧。” “哎,你们俩真是笨呀,谁都墨迹,有话不说出来。” “现在说这个没用了。你找我就为这事?” “也是,也不是。当初你们离婚的时候我就想问问你怎么回事,但是那种情况下估计你们都不太冷静,尤其王静。所以就没问。” “你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还想告诉她吗?” 陈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静这一年来的变化估计杜强是不知道的,也没必要告诉他。 “最好还是别告诉她了,已经离了,虽然很遗憾,但是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这就是有缘无分吧。你们怎么样?老白还好吧。” “我们还那样,凑合过呗。”陈红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他自己面临的问题。 陈红找到杜强,是想给自己最后的决定起到指导建议的作用,找到一个借口。这个借口也许是她和白雪松分开,也许是不分开,总之都需要一个借口,否则她还是没法决断。她觉得她和王静的婚姻就像是小时候孩子的玩具,她的玩具已经破旧不堪、伤痕累累了,玩主也不当回事了,得过且过,大不了扔掉换新的,而王静的婚姻却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对待,整齐完好,连一点尘埃都不沾。但是越是在意就越脆弱,稍不留神就碎了,碎的就像那张照片,即便是粘合上也暴露着伤痕,不堪入目。 既然那么美好的东西都能够在瞬间分崩离析,又何况自己手上的破玩具呢。 陈红在和杜强见面以后,才对他的事恍然大悟。但是她听从了白雪松的话,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和王静说。她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不仅不能挽回他们的婚姻,还可能让事情更糟糕,陈红断定,面对这样内幕,王静会更不能接受。她能够理解杜强,原来的那份感情于情于理都比他们的婚姻更值得珍惜,但是作为妻子的王静肯定不会这么想。所以就让这件事永远地埋藏起来吧。 但是在最后要去办离婚手续之前,陈红还是和王静见了一面。这次见面的目的很明确,问问王静离婚时需要注意什么,做一下攻略。特别是帮自己想想万一现场白雪松不同意签字了怎么办。她很清楚,白雪松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离婚的。而且他又是那种有自己的主见的人,虽然平时对她无可奈何,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会不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陈红没把握。从小到大她还没经历过类似这样的大事呢,以前家里有什么事都是白雪松去办,她只负责坐享其成。而这一次临到自己头上了,她必须面对。 王静不仅把流程和陈红说的一清二楚,并且告诉陈红一条原则,就两个字:坚持。千万别关键时刻掉链子。王静知道陈红就像一只纸老虎,平时家里家外都出尽了风头,那只是白雪松让着她,她根本没什么主意。凭着白雪松的能耐,要想在最后关头扭转事态完全是有可能的。二十多年来王静冷眼旁观陈红的家庭,一切尽在掌握。所以她劝说陈红,如果已经决定了离婚,不管白雪松怎么做,工作人员怎么调节,必须坚持,才有可能达到目的。 最后的关头,白雪松还在考虑是否有可能不离,只是他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阻止陈红。但是陈红却丝毫没有多想,她觉得离婚只是一个手续,就像身份证丢了需要去派出所办理一下一样,办完了一切照旧。 结果出乎陈红的预料,更偏离了王静的判断,白雪松没有一点反驳,两个人顺利地就办了手续。 从民政局的办公室出来,在电梯里白雪松对陈红说: “咱俩是不是也该吃一顿散伙饭?” 陈红瞪了他一眼。 “晚上还得回家呢,又不是见不着了,吃什么散伙饭。” 陈红没有那心情,她着急的是赶快见到王静。 陈红催促白雪松赶紧拉活去。看着白雪松开车远去,她感觉他们今天不是来离婚的,白雪松好像是要去另外的城市出差一段时间,她只是来送送他,暂时的分离。他们没有对对方的厌恶,甚至她有一点感激白雪松,这么顺利就离了婚,没和自己纠缠,也没有喊冤叫屈,毕竟这么多年白雪松为了这个家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了,事到如今也没有抱怨。而且他们离来离去,即便是现在到了最后的时刻,也还是藕断丝连的。 在此之前,她和王静说过要和白雪松离婚的事。王静百分百的支持,并且表现出极其热情的态度,似乎王静很愿意她们的队伍又壮大,她还很耐心地教了陈红一些办法,例如到了民政局会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应付才能够确保离婚,不会出现问题,这一点她稍微有点经验。 陈红找王静其实有两个目的,毕竟十多年的婚姻在一瞬间就解体了,会有一点点的失落,虽然这种失落的程度不是很大,但是总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表达一下,尽管王静对陈红的离婚始终支持,但是在这种时候闺蜜之间安慰是最有价值的。 第十五章 相亲遭遇 当王静得知陈红已经顺利地办了离婚手续以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问陈红下一步准备找一个什么样的。 “你也太着急了吧?我们的婚姻尸骨未寒呢,刚办完手续就找也太不合适了吧?” “你离婚不就是为了再找一个新的吗?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都离了,现在没有人管你了。” “你怎么这样啊?毕竟刚离婚,我们还在一起生活呢。”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不是还和原来一样吗?他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我这里。” “那和没离婚有什么区别?” “至少我现在是自由了。” “既然自由了,就可以找新的人了。” “你看你绕来绕去还是这意思。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陈红说完这话有点后悔,她心里是很清楚王静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本来嘛。” “那好吧,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跟着我去玩吧,很快就能让你找到一个好的。” “对了,你现在还经常去参加各种聚会吗?” “去呀,几乎每周都去,纯粹是玩。我劝你也别犯傻,刚刚离了婚,先给自己一段自由的时间,多玩玩,长点见识。” “可是以前我和你去参加的那些活动我不太感兴趣,我总觉得那些人都不太正经。” “就你正经。那些人都活的很潇洒,不像你似的,你那叫一本正经。” “还有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认识人?” “你可以上网,网上有很多渠道,我告诉你。” “网上的人更不可靠了吧?” “那就采取最简单的方法,我去婚介登记了,他们答应半年内可以给我介绍二十个人,你也去登个记。” “你见过吗?” “见了几个。” “怎么样啊?” “我觉得还行,你必须去多见见,广撒网,一点错都没有。” “唉对了,你这段时间到处玩,也没少找,就没遇到过合适的。” “说的什么话呀?有啊,很多都合适。”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结什么婚?还没结够吗?你还想让我再受一次打击?” “也不会都像杜强那德行啊?” “我出去玩,找男朋友,就没想过结婚,我也不会再结婚了。有过那一次够了。我不像你,你可以考虑结婚。对了,我告诉你,你如果遇到合适的,聊的时候可千万别告诉对方你有儿子啊。” “我就是有儿子呀,怎么了?” “你傻呀,哪个男人愿意帮你养儿子啊?” “可我确实有啊!” “我懒得和你说,你就跟人说你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看你能不能找着?” “那也不能骗人家呀,以后万一真成了,早晚会知道的。” “成了以后再说,真让一个男人爱上你了,他就不在乎这些了,但是如果在你们什么都没有确定之前,你告诉他你有一个儿子,早把他吓跑了。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你长的这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整天守着个老公,倒是过的挺踏实,可是你知道你失去了多少潇洒的生活吗。” 陈红是能够理解王静的想法的,她们俩虽然都离了婚,但是离婚的原因不同,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女人如果主动离婚,就会始终觉得自己是赢家,但是如果是被动的离了婚,那么就永远会觉得是失败的,也会影响到以后的寻找和生活。王静的离婚虽然是她坚持的,但是根本还是被动的,甚至更让她灰心丧气。所以现在她这种状态陈红完全能理解,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女人就会变成了这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王静带着自己出去玩她还是应该非常感谢的。所以每次王静邀请她一起去参加聚会,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甚至从内心还是很感兴趣的。每天上班下班,哪里也不去,回家就是守着老公孩子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来说,总会有厌烦的时候。 最初王静参加这种活动,也是为了缓解一下离婚的痛苦,和外界多接触一些。至于是不是能够找到男朋友,她压根没想过。一方面她已经对感情不再有什么希望,杜强已经足够好了,但是也足够让她伤心了,再想找到杜强那样条件的不是很容易。 当然也会有吃亏上当的时候。王静在那家婚介公司花了几千块钱,那家网站美其名曰可以提供一些高素质的人群,并且承诺在半年之内保证让她约见二十名男士。王静想既然有公司在把关,自己又花了钱,关键是自己的条件也不是很差,二十里挑一的比例也还算是高吧。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二十个适龄的男士呢。 很快婚介公司就给她找到了一个相亲的对象,那位先生据说还是个律师,条件应该是不错的,因为在公司填表的时候,王静是很谨慎、很认真地把自己的要求填了上去的,必须有大学本科的毕业,最好从事一些高端的职业,比如医生、科技工作者、企业管理者,也包括法律。婚介公司是按照王静填表的要求在众多的人选中挑出来的,所以从基本条件上肯定是符合她的要求的。 那天她和那位律师约在了一家麦当劳见面,她们坐在靠窗户的边上,外面飘着漫天的大雪,真有了一种风花雪月的感觉。那位律师身材高挑,长相虽然算不上英俊,但也属于中上的,毕竟从事的工作也很高端,谈吐也很典雅,一下子就吸引了王静。她们第一次见面,但是还都比较自然,毕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什么太多的拘谨和腼腆,何况对面是个律师,本来就能说会道。她们开始互相介绍了一下各自的情况,基本上了解以后,谈话到了一个终止和转折的阶段,王静毕竟是从事教育工作的,上学的时候她们就专门有过这方面的训练,避免在交流中出现尴尬停顿,于是她望着窗外的大雪,路上匆忙的车流和人群,问对面的先生: “你看到外面的情景,有什么想法吗?” 这种即情即景的提问,无非是缓解一下尴尬,并不一定非得有什么重要的答案的。 那位先生也侧过脸去看着外面的风景,然后很认真的回答她: “我真希望此时此刻外面能够出现大规模的交通事故,像这样的天气是最容易出事故的。” 王静被她的回答惊呆了,便追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可是做律师的呀,如果出现了很大的事故,就会出现纠纷,出现了纠纷,我们做律师的就有事干了,就有钱挣了。” 王静自从离婚以后,突然掌握了一种技能,她开始学会对男人的一举一动十分敏感。原本眼前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男人在她心目中应该是超凡脱俗的,至少不应该是拜金现实的,但是她的回答却让王静十分失望,她甚至都没有让对方再说什么,而且强硬的放在了桌子上十块钱,是那男人点的饮料钱,然后起身离开了。 每隔几天中介公司的人就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相亲的情况,这也是中介公司的职业需要,因为他们收了钱。如果相亲双方已经达到了默契,互相接受,那么他们要登记记录的,否则的话事情总要有个结果,这对她们来说就是一种售后服务。而且王静是第一次接受相亲,如果真的成了剩下的费用是不可能退的,如果都像这样的成功率高,那么婚介公司也是可以作为一个优秀的案例来炫耀一下的。 没想到王静怒气冲冲地埋怨中介公司给她介绍的人素质太差。关于素质这个问题中介公司是很难调解的,毕竟每个人对素质的理解不一样,每个人对素质的表现也不一样,好在她还有十九个指标,所以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并没有和她争辩什么,只是安慰她不要着急,还会有更好的给她推荐。 剩下的两三个月之内,王静又在中介公司的推荐下见了三四个,但是一个不如一个,交了的钱是不可能退的,王静想到毕竟还有若干次的机会,再等等看吧。 大约四个月以后,中介公司又给她介绍了一个。王静见了前面四五个以后,已经慢慢地失去了信心和耐心,反正中介公司给她介绍她就去,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她来到了约会地点,那个男人早就等在了路边。越走越近,她发现那个男人怎么那么眼熟,走到跟前,她才想起来就是下雪天见到的那个律师。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又惊讶又气愤,在原地就给中介公司打了电话。中介公司的接线员在对面解释说她们两个人年龄都比较大了,而且要求都比较苛刻,能够碰到一起的不容易,她们确实疏忽了曾经约见过的纪录,但是口气中没有一点抱歉的态度,反而劝王静说这也是一种缘分,怎么那么巧两个人就又见到了呢? 王静显得无可奈何。倒是那位先生充分暴露出了自己的素质,她接过电话,冲着中介公司的服务员大声谩骂,并且要求退款,挂了电话,他想拉着王静一起去中介公司要钱。王静被这些事情闹得已经心烦意乱了,她告诉对方: “你愿意要就要吧,我也不跟她们捣乱,太不负责任了。”说完她打了辆车,匆匆的离开了现场,后面中介公司再给她打电话约见,她就不去了,她也没提过那剩下的费用,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要回来的。 第十六章 同床异梦 虽然白雪松和陈红办了离婚手续,但是两个人依然同室住着,白天基本上见不到,晚上和夫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把双人被换成了单人被。既然在一起,总还是要交流的,他们的谈话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仍然以陈红周围的故事为主,间或白雪松也讲讲他开车的路上遇到的各种人和事。 王静的故事仍然是他们最经常聊到的话题,每次说起来陈红都十分兴奋,就像在讲一部正在上演的电视剧一样。陈红的表达能力极强,能够把原本平常的经历讲解的细腻入微,情节起伏跌宕,引人入胜。每当这时候白雪松都是一个好听众,全神贯注,不能随意打断她的创作思路,更不能提问。但是当她把一段故事讲完以后,白雪松又必须解答或者和她共同探讨故事的内容、意义、未来发展的趋势、有可能的结果等等。白雪松一个开出租的司机,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虽然他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主,但是太深奥的东西就不行了,所以每次只能随声附和着陈红。白雪松开了一天的车,听听关于王静的那些故事也是一种放松,只是他没想到王静竟然成了毁坏他们婚姻的罪魁祸首。 陈红自由了以后,很快就和她那几个闺蜜混迹在一起了,以前她们也是厮混的一群人,只是现在她更加嚣张了。以前她如果太频繁地和女友们出去玩或者接触的太近乎,白雪松会从侧面干预。虽然她根本不听,但是至少还会给白雪松点面子,适可而止,而现在不同了,她已经不把白雪松当回事了。 陈红回到家仍然会对白雪松说起和几个闺蜜在外面玩的经历,对白雪松没有什么回避,似乎他们俩也成了闺蜜,并且比闺蜜更亲密,是床蜜。那些经历主要是她们都认识了什么样的男人,发生了什么错综复杂的事。每当这时候白雪松都会问她两个字:你呢?陈红便毫不犹豫地开始讲她的经历,就和讲别人的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些关键的环节她是不会泄露的,比如和那些认识的男人上床了没有。如果她连这些都和白雪松说,也太缺心眼了。但是从她的叙述中白雪松可以察觉到蛛丝马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不愧是一名语文老师,在讲故事中特别在意重点和简略,她会把模棱两可的交往或者比较可笑的遭遇说的很详细,而和她有可能郑重其事地交往的人一带而过。白雪松很明白这些一带而过的人才是故事的重点,只是他懒得问太多,以免让自己陷入无端的烦恼之中。 现在已经离婚了,白雪松也不再害怕提起这些事了。尽管他的本意还是会为陈红担心,担心她不仅有故事,还会出现事故,有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提醒陈红一下,但是每一次都遭到她的谴责。 “外面坏人太多,你和人交往要小心点。” “谁是坏人?我怎么没见到?” “坏人脑门上也不写着字。” “我看是你嫉妒了吧?你如果想找也可以找啊,有的是美女。” “你怎么还这么不讲道理?” “什么叫还?就跟我以前多不讲理似得。” “你觉得你以前特别讲理是吗?” “没有,压根就不想讲理,和你这样的人没理可讲。” “我提醒你是为了你好。” “那就谢谢你了,你现在没有权力管我,我愿意找谁就找谁。人家都是坏人,就你是好人?” 一般她这样说话的时候白雪松就不再搭理她了,因为越和她争辩,结果会越助长她的声势,有句俗话叫矬老婆高声,虽然陈红个子并不矬,但是吵起架来声音却很大,这是她常年站在讲台上讲课练出来一身本领。他们每次吵架陈红一定要在最后取得胜利,所以白雪松总是满足她的这种需要,以他最后无声无息结束,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呢。 在陈红的心里,恋爱还是像二十多年前的那种状态呢,两个人看看电影,拉拉手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逛公园是最好的交际方式。但是在她和王静参加了几次聚会以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落伍了。 因为大家白天都要上班,所以能够交流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晚上或者周末,而且基本上还停留在网上的聊天,有时候白雪松也会在场,于是便多了很多不便。虽然他们离婚了,白雪松也知道陈红大致的动向,有时候甚至陈红还会主动和白雪松说自己近来又参加了哪个聚会,遇到了什么样的人。每当这时候,白雪松总是冷嘲热讽,假惺惺地给她指点,大多数时候是反反复复地规劝现在的社会复杂,外面坏人太多,像陈红这样一直在学校里工作的女人没有和外面接触过,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恐怖,所以一定要小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不用觉得,你就是傻。” “那我也要找一个比你好的,我怎么就没发现那些男人像你说的那么坏?我看是你心里不平衡吧。你也可以找啊,我不会干涉你的。” “我可没有那个闲心。祝你早日找到中意的人吧。” “必须的。” 每一次谈论起这个话题,结局都差不多。白雪松之所以没有过分地限制阻止陈红,是因为他并没有把他们的离婚太当回事。两个人仍然住在一起,形式上和没有离婚一点区别都没有。而且白雪松也没有想过陈红真的会在外面有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外面的那些男人的想法,向陈红这样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会接受。 王静知道陈红想要离婚的消息以后,她开始还是赞同的,但是自己安静下来想了想,却突然后悔了。她当时叫着陈红一起出来玩,完全是为了自己解除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没有想太多,更不可能想到会把陈红带到离婚这条路上来,她觉得陈红的离婚和自己有很大的责任,虽然和陈红讨论过,陈红也完全否定了她的说法,但是或多或少她知道这里边和她有关系。陈红本来就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过去十几年在家里封闭着,自从跟她出来玩,突然就大开了眼界,放松了心态,虽然以前她也和自己说过,有过想要离婚的念头,但是那无非是两口子争吵以后的一种种情绪,而现在变成了事实。她觉得自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事已至此,她本想和陈红解释,甚至想和白雪松解释,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了,甚至可能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最后她决定了,不再带陈红出去,也渐渐地远离陈红。而且她意识到,陈红离婚后是想再找一个的,这从每次她们一起出去参加聚会陈红的表现能够看得出来,陈红是很认真地观察周围的男人的,这和王静的想法也不一样。 陈红依然在周末的时候让王静带着她出去玩,几次王静都拒绝了,她的借口也很牵强,无非是自己父母身体不太好,需要她去照顾一下。陈红没有多想,几次三番以后,她可能也意识到了王静是有意的不陪着她,她决定找王静来谈一谈,她知道王静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带我出去玩了?”陈红直截了当地问。 既然陈红这样问了,王静也没有必要再隐瞒,她说: “我觉得你离婚是不是和我有关系?我总让你陪着我出去和那些人一块玩,把你带坏了。” 陈红想到果不其然,自己判断没有错,不过她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 “别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是那么容易就被带坏的吗?就好像你比我坏多少似得。” “别逗了,我知道肯定有关系,所以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 “怎么说呢,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但是关系太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了。其实我早就想和白雪松离婚了,我们俩的事你是亲眼所见的,从认识到现在,我是那种争强好胜的女人,以前他做生意开出租还算是风光,我在其他姐妹面前也能够显摆显摆,但是现在你看他那个样子,不求上进,整天吊儿郎当,我不想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他现在能给我的也只能是平平淡的,我还年轻,还漂亮,可能我这么想、这么做不对,但是,追求美好是没有错的吧?我们的日子太平淡了,平淡到就像一潭死水,我真的不想这样过了。 至于你说的带我出去玩,开始我只是想陪陪你,再一个也想出去开开眼界,其实那些男人也好不了哪去,但是毕竟那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和我以前的生活截然不同,也是我向往的那种生活。我离婚以后其实并不一定非要找一个人结婚,只是想找一种浪漫温馨的生活,这一点白雪松给不了我,你应该理解我,你千万不要有什么自责,这事跟你没关系。” “不管怎么样?我以后都不带你了,我自己玩,或者我也不想出去玩了,这一段时间疯的有点过分。” “随你吧,没关系,我反正现在也一个人了,自由自在了,而且我也不太喜欢那种聚会,太乱了,我想寻找我的出路。你记住我说的话,这辈子咱俩永远是朋友,比老公还要亲的朋友,老公可以没有,但是咱俩必须永久。你还记得咱俩说过的话吗?这辈子也许再不会有另外一个人能够比咱俩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这下应验了。” 第十七章 无奈经历 陈红在和王静谈了以后,两个人都轻松了一些,但是她们都暗自决定不再和对方一起去参加任何聚会的活动了,以免破坏两个人的友情。而且前面和王静出去玩了几次以后,陈红发现那种方式并不是很理想,就如同逛超市一样,在那种场合下好人都被埋没,或者是被带坏了,倒是坏人越来越猖獗,有了可趁之机。 还有一个原因,她发现王静所采取的方式都不是什么正经方式,所见到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家都是在玩,在寻找刺激,而她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现在她离婚了,她不想再跟王静一块混,她知道那样混下去不是好的结果,但是她又懒得去劝王静,毕竟王静的目的和她是不一样,她也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王静,她不想再伤害王静,于是她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去选择其他的途径了。只是原来想着离婚后没有限制了,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了,也不用担心谁会知道自己的行踪,指责自己。但是真到了这地步又觉得没着没落的。 无意之中她在网上看到了一个组织杀人游戏的沙龙,把喜欢这种游戏的人聚集在一起,提供场地,大家可以在那里边比赛娱乐,这倒突然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和老师们玩过,觉得很过瘾,于是便去了这样的一家沙龙。 来玩游戏的人都是陌生人,甚至连互相介绍一下的环节都没有,大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玩,简单明了,这让陈红很满意。她想在这样地环境下结识朋友才不会那么尴尬,不会像逛超市买东西一样。 她办了一张会员卡,每周可以参加两次游戏活动,来参加游戏的大多数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孩,像她这个年龄的不太多,但也并不是没有,在这里她认识了许毅。 陈红对那些从事商业工作的男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偏好,当初和白雪松好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她觉得做生意的人都很有魅力,和她们从事教育工作的完全不同,在人前总有一种统领一切的神态,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就像在指挥打仗一样,所以她特意选择那些做生意的人去接触和交流。 许毅所在的公司经营保健品,他是一个中层管理者,负责公司在整个华北地区的业务。陈红从不关心对方做什么,她对那些也不懂,倒是许毅经常向陈红灌输自己的业务,他们的保健品行销全国,包治百病。 许毅让陈红参加过几次他们公司组织的项目推广会,来自各地的加盟商云集北京,那种场面陈红还是第一次见到,灯红酒绿,气氛热烈,最高潮的内容是各地经销商现场签约,现场成交定金,还有不少代理客户拿着现金成交。陈红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见到那么多有钱人。 陈红似乎领略到了几十年未曾感受到的体验,那些老板们带着一种叱咤风云的姿态,这让陈红觉得很刺激,也很新奇,真正让她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和白雪松说的话:外面的世界原来真的挺精彩。 陈红在离婚后的一段时间内,发现自己当初设定的目标有了偏差,虽然嘴上她和白雪松说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也的确是这样想过,自己在学校工作了十多年,和外界隔绝,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生活、外面的人怎么工作。白雪松当时也曾经说过她,你想了解世界,还是想找一个新的男人。如果想了解外面很容易,你可以接触各种各样的环境和人,这和离婚没有关系,归根结底还是想换一个人。这话把陈红说的没词了,她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其实只是家庭以外的情感世界,和长见识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在她和许毅接触以后,她才真的发现了外面的世界,和自己在校园里封闭、传统、严肃的环境和风格截然不同,那种商场上的繁华和热闹,让她大开眼界,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许毅这个人给她带来的变化,让她觉得和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同了,和白雪松那个相对窝窝囊囊的男人完全不同,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眼前的一切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想要体验的世界。 不久以后,许毅邀请陈红和他一起出差,去南方一个城市参加他们总公司组织的年会。那场会气派比在北京的代理会更加大,还找来了一些不太知名的演员前来助阵。会后,许毅带着陈红离开公司准备的宾馆,自己单独开了房。 出差前陈红是和白雪松说过的,算不上请假,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当然不可能说实情,她告诉白雪松一个朋友的公司组织产品发布会,邀请她去看看,没准可以参与一下挣点外快的。白雪松也没有想太多,当然更不可能想到陈红会和一个男人出去。 这是陈红结婚以后第一次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是有生以来她的第二个男人。早晨当她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陈红第一个感觉是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纯洁的女人了。看着身旁还在睡着的许毅,陈红有一种犯罪的感觉,一种背叛的感觉,离婚后她很少想到白雪松,但是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他。 事已至此,陈红似乎才真正从离婚的状态下走了出来,开始了新的生活,过去的纯洁感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虽然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名正言顺的,既不是一个出轨的女人,也不是什么胡作非为的女人,但是,她觉得和白雪松曾经的婚姻到此时此刻才算是真的彻底了结了。 但是她总觉得现在的行为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像是在偷情。最后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切将要重新开始了。 出差回来以后,陈红和许毅开始频繁的交往,许毅平时的工作很忙,他们一个星期只能见一面,一切都像是正常的发展。 但是突然有一天陈红给许毅打电话,对方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陈红以为他在开会,或者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便没再打过去。等了整整一天,电话仍然是关机的状态,陈红有点着急。但是已经到了晚上,没有别的联系方式了,她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说。 第二天刚上班,她就又给许毅打电话,仍然还是关机。她这次真的着了急,打了个车去公司找他。 许毅的公司在四环外一个很偏僻的小院里,以前她曾经去过两次。虽然地方偏僻,但是里面的环境布置还是不错的,只是交通不是很方便,一个独立的小院,一个二层的小楼,外界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公司在经营。 陈红来到许毅公司的门口,大门锁着,并且还贴了一张封条。封条上的日期是两天前的。陈红回想了一下,刚刚有两天没有和许毅联系,正是周中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在周五才联系的,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许毅的电话还是打不通,陈红只好在大门外等着。 快到中午了,一辆带有工商局标志的车停在了大门口,从上面下了几个工作人员,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陈红忙上去询问为什么那个公司被封了。 那几个工作人员好奇又怀疑的地看着她,问她是干什么的。 她说有个朋友在这家公司里上班,路过这里来看看。 其中一个像领导一样的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家公司涉嫌经济诈骗,已经被查封了,里面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你的朋友。 “他叫许毅。”陈红告诉那个人。 那个人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具体谁叫什么,反正他们公司中层以上的人基本上都进去了,正在受审。”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知道呢,们们做的生意都是违法的,骗老百姓的钱,做的产品都是假的,严重的得判几年。” 陈红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 她没有再询问工作人员其他的事情,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跑,千万别让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 陈红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地跑回了家,她已经无法理清楚这件事情前前后后的过程了,在她眼前总是晃悠着许毅他们公司里大排宴宴的大厅和那个贴了封条的大门,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让她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更不知道那个人是真是假,似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不知道该向谁去说说,只好自己一个人憋着。这种事情只有两个人可能去说,一个是白雪松,一个是王静,她马上把白雪松否定了,毕竟这件事情要是让白雪松知道了,自己就无地自容了。离婚前曾经信誓旦旦的追求美好的生活,现在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白雪松知道了不定多笑话她呢。何况自己和许毅的关系也不能让白雪松知道。 至于王静,她现在也很不好意思和她说这些,本来和许毅交往的事就没和王静提过,特别是跟着许毅出差的经历更不想让王静知道太多。 所以她回到家哪都没去,也和任何人都没联系,老老实实地在家待了几天。 第十八章 逐出家门 明察秋毫的老太太还是看出了他们的问题,白天的时候老太太偶尔会到他们的卧室来看看,有时候帮他们收拾一下房间,当然肯定是他们都上班了以后。老太太突然发现他们原来都是盖一床双人的大被子,但是最近却成了两个单人的小被子,如果是夏天这样的做法还是可以理解的,在一起睡热,但是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这样就有点不正常。 老太太还是先找了陈红询问原因,白雪松在家里住了十几年,和儿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毕竟还是女婿,这种事涉及到他们的隐私,还是不太方便和白雪松说的。 陈红没有丝毫的精神准备,没想到老太太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她觉得和白雪松离婚以后在两位老人面前可以说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除去把那个两个红本偷偷的藏在了衣柜里面的抽屉里,并且上了锁以外,剩下唯一能够露出痕迹的就是这两床被子,就是这样一点证据却被老太太发现了。 不过陈红还是很容易地就把事情解决了,她稍微犹豫一下,告诉老太太,天冷了,盖一个被子两个人总是抢,有的时候盖不住反而冷,不如各盖各的还好一点。 老太太听她说的也是有道理,但是其实老太太一点也不傻,她之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绝不是因为被子问题,而是从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从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言语中发现了不正常。 “你们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闹什么别扭。” “都这么大岁数了,别折腾,孩子还小呢,为了他,你们也得踏实点,我们也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让我们再为你们着急。” 老太太言简意赅地把他们的问题总结出来,无非就是一老一小这两方面需要他们注意的。陈红无言以对,也怕话题继续下去对自己不利,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办事,避免老太太的追问。 但是晚上白雪松回来以后陈红还是马上把事情告诉了他。 “我妈他们恐怕发现了咱俩的情况,是不是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我有病啊,和他们说什么呀?” “那我妈怎么问我是不是咱俩有什么问题?” “陈老师,你别忘了你妈也是老师,明察秋毫。” “可是我没做什么呀?他们怎么看出来的?肯定是你让他们看出破绽了。” “我没什么破绽,我从早到晚根本都不着家,他们上哪看我去?” “反正你注意点,如果要是你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而白雪松的注意力并不在老人们的反应上,他察觉到了陈红的一些变化。他们俩人离婚以后,虽然还在一间屋子里住,在一张床上睡着,但是真的就像离婚前陈红说的那样,不允许白雪松再碰她。白雪松仍然像以前一样,该做饭做饭,该削水果削水果,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别让老头老太太有什么发现;另一方面,他觉得毕竟还一起生活,就这么过也不错,他没有丝毫离婚的感觉。 但是最近他发现了异常,陈红的衣柜里多了一些新衣服,而且还烫了头,每到周末她都不在家,问她去哪了也得不到好的答复,白雪松再三地追问,陈红告诉她和女伴们玩去了。 “去哪玩啊,你们。” “你管的着吗?咱俩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我管不着,但是我想提醒你,别弄出什么麻烦事,到那时就别怪老头老太太发觉了。” “能有什么麻烦事,我自己过得挺好。” “你这是自己过吗?要真是自己我就放心了。” “你放不放心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这话把白雪松说的没词了,他又转了话题: “你没事又换新衣服,又烫头的,是不是着急给自己找一个新老头儿啊?” “你还真猜对了,我还真有这想法,我告诉你啊,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新的老头儿,你可别给我捣乱。” “你放心,我不会捣乱了,还得祝福你呢。” 白雪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们刚刚离婚不到一个月,陈红就开始了行动,这也太快了点吧。 陈红和许毅的异地之行以后,虽然那个人再也没有消息了,但是陈红却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她觉得自己不纯洁了,白雪松是她前半辈子唯一的一个男人,现在这种唯一不存在了,就像是一件特别定制的物件,举世无双,现在丢了。 她和王静说了自己的想法。王静告诉她: “从你离婚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不纯洁了,不光是你,是我们,我们从离婚的那一瞬间就都不再是一个纯洁的女人了,不只是肉体上的纯洁,主要是精神上的纯洁,你懂吗?” 陈红是能够理解王静的说法的,她们当初从师范学校里出来,都是单纯的少女,虽然经过了婚姻,但是老公都是她们各自唯一的伴侣,这对她们来说是理所应当的纯洁,而现在不同了。 这些事发生在他们离婚将近半年左右的时间,半年里按照她和白雪松约定的,谁都没有告诉父母,也隐瞒的比较好。但是现在陈红每当想起和许毅在一起的那几天里的事情,就无法接受和白雪松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白雪松赶出家门。她感觉到现在两个人再在一个床上睡,是件很别扭的事情,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她不能容忍自己这样做。 如果让白雪松走,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告诉父母他们的情况。但是陈红又想到,如果先和父母说他们离婚的事,白雪松还住在这里,一方面父母会更加气愤,既然都离婚了还住在一起。另一方面,他们有可能从中干涉,坚持留住白雪松,甚至逼着他们复婚,毕竟人还在,父母操办起来就方便多了。这两个结果她都不想出现,所以她决定还是先把白雪松轰走,如果白雪松不在这里了,父母的干涉难度就大多了,结果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而让白雪松走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白雪松自己不赖在这里,一切就好办。让白雪松找个借口离开家,这样就先不用告知父母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既不惹老人们生气,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等到以后父母追究起来,再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白雪松早就已经察觉了陈红的举动。以前陈红是很少下班晚回家的,即便是有事,也会和他打招呼,因为每次陈红下班晚了都是他去接,不论是她在外面和同事吃喝玩乐还是工作加班。但是现在陈红晚上干什么他是不需要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他也能猜出来一二,陈红离婚时早就已经说好了,她是死心塌地准备重新找一个新的男朋友的,一开始白雪松觉得很别扭,两个人还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却必须放任其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来往,可是自己又不能说什么,毕竟离婚是事实。白雪松也想过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新的选择,但是一时半会他没有付诸行动,一方面他每天开车拉活太累,时间太忙;另一方面他还希望和陈红有挽回的可能,也许让她自由一段时间,她还会回心转意的。虽然他已经能够看出来陈红和别的男人已经在一起了,但是这并不太重要,因为他们也并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地睡在不同的被窝里,反正躺在旁边的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媳妇了,也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细节了。 白雪松是没有想到陈红会赶他离开这个家的,所以在陈红和自己挑明了那一瞬间,白雪松还是有些失落,然后变成了恼羞成怒。 在此之前,白雪松根本没有觉得他和陈红是离婚了的,并不是因为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这只是形式,关键是他们和夫妻没有什么区别,反而好像自从离婚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吵过架了,这在以前是从来不可能的事,以前他们俩几乎每个星期就会吵一两次架的。用陈红的话说,如果一星期不吵一次架,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以前只要隔一段时间不吵架,陈红的状态就会发生变化,情绪低落,找茬生事,就像女人的生理期一样,经过几天的折腾,吵几次架,便顺利地通过了这次障碍,开始短时间的和睦生活。所以吵架渐渐成了他们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项重要内容,但是自从离婚后,他们各过各的,失去了吵架的诱因,反而风平浪静了。 但是当陈红明确地要将他轰离这个家的时候,白雪松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忍耐即将到达了顶点,积攒了十多年的愤怒终将爆发了。十多年里他们没少吵架,但是每一次吵架都没离开过他们的房间,有时候老两口能够听到他们的吵架声,开始还去调解一下,慢慢的也习惯了。而这一次白雪松知道这个架一定得吵,而且要吵得彻底,因为一旦顺从了陈红离开这个家,十多年的时间也就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了。之前领离婚证的时候他并不当回事,人只要不离开,那个证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即便是中间发现了陈红可能开始有了新的动向,和别的男人有了交往,他都没有重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陈红让自己走,意味着一个彻底的了断,是比离婚更决绝的事情,所以他把这一次吵架的场地选择在了外面。 第十九章 最后对话 因为白雪松是跟着陈红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所以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他们发生一些争执,一定不在家里面表现出来,这一点他们没有谁约束谁,完全是自自然然的,从最初到现在一直是如此。 这也是陈红一直引以为荣的一件事情,吵架是他们俩人的家常便饭,但是在老人面前,他们从来不表现出冲突,相反倒是白雪松凭着自己的巧舌如簧,能够把两位老人都逗得喜笑颜开,即便是和陈红有了一些小矛盾,他也会当着老人的面轻松的化解,两位老人也知道陈红的脾气,所以对于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太在意。 他们吵架有两个固定的地点,如果是天冷的时候,他们就去在小区中心的一片花园里,因为这里比较安静,天冷了邻居也很少来这里。如果是夏天,他们回去小区外,找一个同样人少的地方开吵。 小树林那里有一座凉亭,凉亭的下面是一湾水榭,有很低的木头围栏环绕在水流两岸。 白雪松此时此刻体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陈红经常说起的,他们俩现在连打架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在常理上通常被人们认为是好现象,但是李雪松现在明白了,陈红的抱怨并没有什么错误,如果一个家里连吵架都不存在了,那么这个家就快完蛋了。 二十多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这片小树林就在,凉亭水榭木围栏也都是那时候的样子,只是变得破旧了,原本干净整齐,颜色鲜艳,现在变得斑驳破损了。 白雪松虽然在生活中很细心,但是经常被陈红讽刺为没有什么情调。每次说到此,白雪松都会为自己辩护,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情调?一个开车的要情调干嘛?不能和你们这样的文学家比,你们激情荡漾。 此时此刻目睹着眼前的一切,白雪松突然有些伤感,这些景致似乎和他与陈红的婚姻十分相像,经过了这么多年,该磨损的磨损了,该掉漆的掉漆了,本质没有变化,但是表面看上去却再也没有光鲜亮丽的样子了。只是不影响大家来这里闲坐一会,但是人们再也不会感受当初那种小桥流水的情怀了。 记得当时他第一次来到陈红家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这里聊了很久。白雪松那时候是很欣赏眼前这一片小景致的,颇有点江南的氛围,他还虚情假意地对陈红说,就凭这一片美景,我也要嫁到这里来。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真的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当白雪松把陈红约到楼下的时候,陈红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虽然以前他们经常来这里吵架,陈红把此事戏称为“小桥论剑”,但是这一次和以往完全不同,这将是一次关乎他们家庭生死的讨论,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雪松直截了当的问。 陈红在路上也已经想好了如何回答他,自己已经矫情了十多年,这一次必须彻底的矫情。 “我就是想让你走,离开我们家。” “你们家?这里也是我的家。” “你有家吗?”陈红豁出去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害怕。 白雪松却没有在意这句话的含义。 “你为什么要让我走?”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总住在这里影响我的正常生活。”陈红稍微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什么正常生活?正常生活就是半夜不回家?” “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 陈红的这句回答让白雪松突然大悟了一下,她的话没有毛病,反而倒是他有点无理取闹。白雪松转念一想,只能把问题转移到别的方面。 “我问的不是这个原因,你让我走是想找新人了吧?也许已经找到了。” 陈红被他问的有点紧张,她想起了许毅的事情,虽然这件事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但是自己内心是很清楚的,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她躲闪了一下白雪松的眼光。 这个小动作让白雪松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最近一段时间陈红的诡秘行动白雪松看得很清楚,也猜到了十有八九。但是他不敢太认真地去想,毕竟两个人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想多了对自己也是刺激。现在他必须说出来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你当初提出离婚,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人?”白雪松一向对自己的智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但是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但是马上又原谅了自己,这种特殊情况下他没时间考虑太多。 “你的意思是我在和你离婚前就已经有了别人?你不许这么诽谤我,虽然我看不上你,但是我还不至于那样的没有底线。” “你和王静接触多了,对你的影响很不好。” “我们都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我不和她接触和谁接触?再说了,她的离婚你是知道的,什么原因你也知道,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咱俩的生活和他们的生活完全是不一样。” “那你整天和王静一起出去玩,免不了会接触一些人,就不能给你带坏了吗?”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咱俩没离婚前,我和她出去纯粹是解闷,也算是陪着她散散心,我没有什么想法,出去玩也只是逢场作戏,她参加的那些活动我都不感兴趣,那些人我更不感兴趣。不信你可以找她去问。至于离婚以后我去哪里和谁接触?你就管不着了吧?” 陈红总是把话题最后归结到这样的结尾,让白雪松无言以对,他只能继续老人孩子的问题,他把这个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制胜法宝。虽然反反复复的提到过,也没有什么结局,但是正因为找不到办法解决,也才能让他留在家里。 他感觉到和两位老人的感情比和陈红的感情更深,甚至超过了和孩子,他们的儿子皮皮实实的性格和他们两个人都很像,属于那种没有什么情绪的贪玩简单的孩子,又加上两位老人帮着他们照看,所以他们两人几乎没为孩子操太多的心。 对于两位老人,他们并没有付出太多,但是因为在一起生活二十年了,那种息息相关的感情是放不下的,白雪松可以离开陈红,那是二十年婚姻积攒的厌烦,但是真的让他一下子离开两位老人,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那我走了以后,你准备怎么和老人交代呢?” 陈红稍微犹豫了一下,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比较急迫的是让白雪松离开家,至于以后父母那边孩子那里怎么说,她还真没有认真地想过,她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尽管走你的,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车到山前必有路,能怎么样?我是他们的闺女,他们不至于把我也轰出去吧。” “那是肯定的,他们不可能像你这么狠心。” “你废什么话?” “那孩子呢?我要是想看怎么办?” “你随时看,去学校看。” 白雪松断定,陈红已经彻底的决绝了,甚至她已经把后面的事情全想好了,这就让他没有了什么办法。原本他以为理直气壮的吵一架,有可能改变现实,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改变不了了,关键是陈红的回答句句在理,他已经没有必要多管剩下的闲事了。 这是白雪松和陈红结婚后第一次很认真地谈话,在白雪松的记忆里,类似这样的谈话以前就没有过,包括他们恋爱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严肃的和陈红讨论什么,那样做无济于事,陈红也从来不会和他就某一件事踏踏实实地分析,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白雪松一个人做主,陈红几乎不参与意见。 这个结果反而倒让白雪松平静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事已至此,一切已经结束了。 但是白雪松仍然觉得和陈红最后一次的谈判很失败,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有想到陈红如此的决绝,他以为会像这么多年之间每一次他甜言蜜语糊弄陈红一样,这件事就会过去了。他从以前的蛛丝马迹中也断定陈红有了别的心思,只是他觉得那都不是事,凭他和陈红的交情,这些都可以摆平,所以他有些大意轻敌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陈红的话让他的确伤了心,当初离婚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是离了婚,不仅是形式上两人还在一起,就是本质上他也觉得陈红只是没事闹着玩的换来那两个红本,等到有一天高兴了,没准又会拉着他再去把那两个本换成新的本,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 谈判结束白雪松倒有些释然了,但是他仍然暗下决心,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家的,倒不是因为他对陈红有多么留恋,只是家里的老老小小还离不开他,虽然陈红嘴上说他走了以后一切事情都可以安排好,但是他知道她什么事情也安排不好,到时候还得自己来填这个坑,与其到那时候捣乱,不如现在把事情安排妥当。 带着两难的情绪,白雪松开始慢慢悠悠的收拾东西,从结婚到现在家里边能够属于他的东西还真不算多,四季的衣服加在一起也就是衣柜的四分之一,而陈红的衣服不仅占了剩下的四分之三,还有另外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衣柜,这一又四分之三的衣服,陈红仍然觉得永远不够穿。 其实白雪松只是在收拾,并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因为他不知道把这些东西该拿到哪里去。 第二十章 初识新人 陈红在经历了前一段乱七八糟的遭遇以后,心态平和了一些。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外面的世界不仅有精彩,也会有无奈。白雪松经常在她面前唱这首歌,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无奈的事情都让自己赶上了。 她和王静交流了一下这种感受,主要是许毅被抓的事,但是她没有说一起出差的经过。倒是王静比她想得明白。 “不是你倒霉,而是外面无奈的事情本来就比精彩的多,是比例问题。你既然走了出来,就得做好准备,精神准备和各种准备。你可以创造精彩,而不是寻找精彩。” “你这丫头的话说的还挺精彩的,看来在外面没白混。” “可不是吗,咱也是语文教师啊,外面确实挺长见识的。” “那我就继续精彩着了。” “同彩,同彩。有好消息及时通报啊。” 陈红和王静家离得不远,但是她们很少去彼此的家里。陈红的家里不用说了,老人孩子都有,地方又不是太大。而王静也是一样,她之所以能够这样自由的生活,其实主要还是要感谢她的父母,和杜强离婚以后,她一直住在父母家。她们两个人家里都不是很方便,有些私密的话不能在家里说。特别是她们俩相继离婚以后,她们就没有再去过对方家里。 所以她们见面一般都去附近找一个能够坐下来喝点什么又不用花太多钱、环境还比较好、比较清静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太好找,很难做到完全符合要求。以前她们都是去麦当劳或者肯德基,偶尔也找一个茶馆,但是快餐店明显地太乱,而茶馆里又消费太高,直到陈红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好去处。 距离她们两人家不远新开了一个小茶馆,是陈红某一天从那里路过看到的。 她们住在四环附近一片清净的小区,这里的住户大都是二十年前从市中心迁移过来的,因此以中老年人为主,像陈红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不算太多,导致周边的生活状态缓慢、平静。由于特殊的居民人员结构,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像健身房、美容院、歌厅、茶馆等等,甚至连一个较大的超市都不存在。倒是小区里的绿化环境搞得很好,因为那里整天都有老年人在休憩,平时陈红的父母买点菜都要走出去很远,有时候是陈红下班带回来一些东西。 所以当陈红发现那家叫做晓阅茶吧的店铺出现的时候,感到很吃惊,也很高兴。只是陈红没有敢直接进去,像茶馆、酒吧、歌厅一类的场所她几乎很少去的,她总觉得那里太乱,不适合自己这样的人光顾,眼前这个叫茶吧的地方她也不明白是做什么的。所以在进入茶吧之前,她特意在外面来回走了几圈,观察了一会,看着那里的环境和进出的人们,感觉还是比较安全的。那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大白天的应该是没事的。 茶吧白底黑字的门头也很适合她对色彩的审美,显得干净、简单、分明。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马上给王静打了电话。 “亲爱的,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特适合咱俩约会。” “你又犯什么病,谁和你约会呀?是不是离婚了太寂寞了。” “不是,真的,咱家附近开了一个茶馆。” “是吗,在哪,那不错呀。” “我现在就在他家门口呢。” “赶紧拍照看看。” 陈红用手机把茶馆门脸照了下来传给王静。 “不错呀姐们,哪天咱俩去坐坐。你现在先去考察一下。” “还是等你来了咱俩一起去吧,那种地方我可不敢去。” “真笨,大白天的怎么了?我告诉你啊,一般这种地方的老板可都是有些品味的帅哥,你别错过机会哦,要是我和你去可就没你机会了。” “哈,好吧好吧,你等我消息啊,我先看看去。” 那时可能刚开门,其实也算不上开门,因为茶吧的门外写的营业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只是刚刚是早晨,茶馆里一个人都没有。 陈红探头探脑地走进茶馆,看到了肖少辉,穿着一件立领的白衬衣,精明干练,双眼深邃,并不张扬,微微的胡须,发型也梳理的整齐规矩,浑身透着一股文化人的气息,又不失老成持重。陈红的眼睛一亮,马上就不再胆怯了。 “欢迎光临。”老板声音洪亮地和她打招呼。他手上拿着一把塑料的喷壶,正在给花浇水。 “现在营业吗?”陈红小声地问。 老板也停住了手上的活,盯着陈红看了几秒钟,然后赶紧放下喷壶。 “营业,您随便坐。”他一张嘴陈红就听出来是北京人。 陈红没敢往最里面走,只是站在了门口附近,向里面观察着。 茶吧不大,但是收拾的十分得体,典型的典雅风格,乍看起来起来与其他茶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玩这行的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气质,所以呈现的设计也会大同小异,无非是古式的家具,书画花草等等。但是这里所有的家具桌椅都是真正的红木的,这一点陈红略知一二,而且看上去都是几年前的老品,质量上乘,绝不是假货。最吸引她的有两样东西,一是茶馆里低微的蛐蛐叫声,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还有墙上的一幅字,笔画怪异,看了半天她才分辨出是:独想。 “您请里面坐吧。”老板跟在她身后提示到。 “我只是来看看,这里新开的吧。” “是,刚开了一个多月。” “那挺好的,这里正缺少这样一家。” “是啊,您可以品尝一下我们的茶,我们在云南包的茶山,都是自己种植加工的。”老板递上来一张名片,像紫檀一样颜色的设计,风格也很独特。他指着墙上的几张照片,是大山里茶农正在工作的景象。 陈红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肖少辉问: “您想喝点什么茶?” “我也不太懂,平时都是瞎喝,这里的茶很贵吧?” “不贵,这附近都是老人,都是邻居,没有那么高的消费水平,我们就是接地气,给大家行个方便。您如果想品尝今天可以免费,反正上午也没人,我们对新顾客都是免费品尝的。” “那多不合适呀,我只是路过,以后会常来的。” 肖少辉没等陈红说完,已经打开了她桌子上的电水壶,准备沏茶。 陈红这才发现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这里总是这么冷清吗?” “不是,到下午晚上人就多了,一大早一般都没人。谁大清早的有功夫喝茶呀?” “也是啊,那还好。” 肖少辉觉得自己刚说的话不太合适,赶紧往回找。 “像您这么清闲的人现在不多了。您是老师吧?” “你怎么知道?”陈红瞪大了眼睛。 “看着就像,说话也像,有文化的人。现在正好是假期,也只有老师才有空。” “什么文化人呀,就是个孩子王。” “阳光下最伟大的职业。” “过奖了。”陈红想起他们学校的教学楼上也有这句话,觉得很自豪,也对眼前这哥们有了好感。 肖少辉熟练地给陈红沏茶倒茶。一股清香瞬间飘逸出来。 “这是什么茶,这么香?” “这个叫白月亮,是一种白茶,老树的。天气比较干燥,喝点白茶去火的,现在流行喝这个。” “哦,真香。” 陈红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周围,这才发现这家店实际上是一个书吧,有一排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书的内容上可以清晰地展示出店主人的品味或者主题,在现在这样忙碌的都市里,已经很难找到如此的环境了,那些书基本上都是和哲学、心理学、文化相关的,这让陈红更加感兴趣。肖老板可能看出了她的认可,主动介绍了起来。 “我好看书,也喜欢存书。家里的书太多了,就拿到这里,一方面充一下高雅,一方面以书会友。” “挺好的。现在看书的人太少了,看您也是个文化人吧。” “我可不是,不过也喜欢看书。” “真不错,这里就您一个人?” “还有几个孩子照看,一般都是下午来。晚上太晚了,让他们休息一下。” “那也挺辛苦的。” “没办法,不能和你们比,老师多好,稳定,每年还有假期。” “也没什么意思,挺累的。” “我小时候的梦想也是当老师,现在还后悔呢。” “没什么后悔的,老师太辛苦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 “生在福中不知福,像我们这样自己奔命才累呢。” 他们聊得很愉快,似乎认识了很久一样。 “您也是北京人吧?”陈红问他。 “是,胡同里长大的。您也是邻居。” “对,不远。”陈红突然想起墙上的那两个字,指着那里好奇地问: “独想什么呢?”她已经放松了很多,因为肖老板让她很轻松,以前的顾虑全没了。 肖老板笑了笑,回答: “一个朋友写的,我看着不错就挂这里了。” “一个人胡思乱想?”陈红故意和他开玩笑。 “就是这意思吧。” 陈红是有意提出这个问题的,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想法。 第二十一章 情投意合 陈红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老板,穿着很讲究,特体,甚至有些拘谨,洁白的衬衣明显地是经过熨烫的,一丝不苟,西裤的裤线也是笔直的,垂在锃亮的皮鞋上,就像两把刀锋。她又看了看老板的脸,突然有一点发现,老板的额头上有一块不是很明显的伤疤。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陈红没有问太多,只是他对这个老板的印象非常的好,不论是学校里的那些男老师,还是前一段时间和王静一起参加活动中遇到的各种男人,包括白雪松,所有的这些男人和眼前的这个老板比起来都相去甚远,并不是因为他是个老板,而是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些中年男人应该有的东西,她觉得应该有的东西,那种沉稳平和坚毅,豁达的状态。眼前这个男人让平平安安生活了多年的陈红,突然有点心动了。这似乎就是在他和白雪松离婚之前,自己心目中曾经设想过的那样的男人,几乎没有太多的偏差。 从书吧里出来,她第一时间给王静打了电话。 “哥们儿,我刚去那家茶馆里考察了一下。” “一定有不小的收获吧,听你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是不是心里有点小兔乱撞的感觉?” “你胡说什么呀,我就是转了转,哪天过来咱俩喝茶?” “你先老实交代,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该看的?”陈红被王静追问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说出来这个老板的情况,原本她是想告诉王静的,结果让王静一通的奚落,反倒觉得说不出口了。 “哪天你有时间咱俩一起喝茶?我请你。” 王静似乎是察觉出了陈红的变化,便满口答应了。 过了几天,陈红约着王静一起去了茶吧!肖老板也在,很热情的接待她们,仿佛已经是很熟悉的人了,他拿出了上好的茶叶给她们沏上。她们特意选择了一个离吧台最远的座位,这样说起话来方便,刚一落座,王静便迫不及待的质问陈红。 “看来我的判断没错,春心萌动了吧?” 陈红偷偷向吧台那边看了一眼,往前探了探身,悄悄的对王静说: “你觉得怎么样?挺帅的吧?” “还可以,你有想法了?” “一点点。”陈红用两个手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 “我看根本不是一点,你照着镜子看看你的脸都红了。” 别瞎说了,陈红情不自禁的往旁边的大玻璃上歪了一下头。 “要是有想法就赶紧上,就是不知道这哥们什么情况,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别瞎闹啊,人家不定什么情况呢,咱俩就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聊聊天,挺好的。” “有想法就说呗,这样的可不多见,转瞬即逝。” “他好像应该是一个人。”陈红指了指墙上那两个字。 “我看你是少女春心萌动了吧,那两个字能说明什么?” “管他呢,我又没什么想法。” “谁信呀。这里离你不远,没事就来坐坐,就会有结果了。” “我发现你现在突然变得老道了,这段时间出去玩收获不小吧。” “当然了,现在才觉得以前咱真够傻的,外面的世界多美好呀,谁像咱俩这么抱残守缺的。” “没那么严重吧,只是咱俩确实太保守了,现在好了,可以尽情地自由飞翔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红觉得王静说得对,自己家离茶吧不远,没事就可以过来坐坐。一方面家里面乱,总要面对老头老太太严肃挑剔的眼神,另一方面她对那个肖老板的确有了一些好感。但是首先要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她想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总不能直接问出来吧。 没想到肖少辉有一天却先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陈老师,为什么不和老公一起来喝茶呢?” “没有老公啊。” “没有?” “是啊。” 肖少辉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下面该如何询问了。 “离了。”陈红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真相。接着有反问了一句: “你呢?” “一样。” 陈红心花怒放。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微笑了一下,心照不宣,似乎在互相表达着对对方的好意。 虽然陈红感觉肖少辉不错,但是这一次她吸取了和许毅交往的教训,她需要好好地考虑考虑,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虽然她的脑子不是多么灵通,但是多想想还是有结果的。 首先她想到至少肖少辉有这家自己的茶馆,离自己又很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个人连影都找不到。 和那个卖保健品的许毅分开以后,陈红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在和白雪松一起生活的二十来年里,她一直自以为傲的事情,就是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纯洁的女人,在这个感情已经泛滥的社会,她能够始终保持着和白雪松在一起没有什么杂念,更没有什么出轨的行为,连她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但是当和许毅在一起以后,她的改变让自己后悔。所以现在遇到肖少辉,她决定不要轻易走到那一步,至少给自己一段恋爱的时间,体会一段恋爱的感觉。好在肖少辉似乎也是一个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她从茶馆墙上的那两个字就能够感觉得出来。 陈红和肖少辉两情相悦,都对对方有好感,她经常去茶吧里坐坐,两个人顺其自然地交往着,陈红时常有一种异样的感受,不能够确定这应不应该算是一次恋爱。在她看来,恋爱是年轻时候的事,二十年前她和白雪松那才叫恋爱。现在她和肖少辉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虽然两个人都是单身,但是总找不到恋爱的感觉,看来时间真的让人变老,他们已经过了恋爱的季节了。 可是他们毕竟又是两个异性的交往,说不好应该用什么关系来界定,只能这样慢慢走下去。 在和白雪松离婚之前,她曾经设想过再出现一个新的男人以后会是一种什么状况,也回忆过二十年前他和白雪松刚刚认识时候那些经历,那时候她只是个穷学生,白雪松也只是个小个体户,没有什么钱,想吃一顿像样的饭都要算计一下,那时候也不能随便去对方的家里,两个人连一个立身之地都没有,见一面只能去公园或者去看场电影,也不知道未来的目标是什么,完全是两个年轻男女的吸引和爱慕。 而现在她和肖少辉什么都不缺,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什么。按说以现在的条件,她和肖少辉的相处应该是更美满幸福的,这一点她也略微的感觉到了,但是和她离婚前想象的那种幸福好像总是差一点的感觉,不是一种状态。 她把再一次的生活想象的十分美好,风花雪夜,浪漫温馨,而不是茶米油盐。她结婚这么多年始终也没有过柴米油盐的体会,家中厨房里油盐酱醋在哪里放着她都不知道。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像被分了身,存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身份,一个是沉浸于一场充满了幻想的旅途中,一个是停留在十分现实的日子里,究竟要哪个她也说不好。 每次和肖少辉逛超市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在那种环境下出现的应该是一家三口,就像以前她和白雪松带着孩子一起出去时一样。 但是回到家,她又觉得那种单调和压抑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只有一个办法,她让自己频繁地和肖少辉在一起,把那个家当成宿舍旅馆,从而尽快开始新的生活。在这样的目标驱使下,她渐渐忘了过去,也和肖少辉像模像样地谈起了恋爱。 肖少辉的茶馆原本就不需要他自己整天盯着的,平时有服务员照看,餐品茶叶一应俱全,那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常客,而且又都是有些文化的人,到那里也就是喝喝茶,看看书,不会有什么麻烦。 陈红的时间始终比较充裕,她开始频繁地在下班后和周末和肖少辉见面。陈红觉得茶馆里太清净了,她喜欢闹腾,到了那里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能太大,这让她感觉太压抑。而且陈红经过了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很希望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恋爱感觉,毕竟恋爱比起婚姻生活要美妙的多。她经常和肖少辉开着车去周边玩,特别是到了周末,经常出去两三天不回家。 这就出现了问题,家里面如何交代?两位老人对她的一言一行都观察掌握的十分缜密的,稍有违反常态的举止马上就有反应,这是他们几十年来形成的教育方式。现在陈红经常夜不归宿,老头老太太那边肯定会起疑心的。 陈红找到了一个好借口,她和父母说自己接了一个业余做家教的工作,他们学校里这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两位老人开始还反对,说她没必要这么累,下了班就回家休息。陈红说自己精力旺盛,在家呆着也没事,而且那个学生离家里也很近,还能挣点外快。至于周末的外出,她说是和同事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心情。老人们也就不阻拦了。 第二十二章 偶遇情敌 倒是白雪松的行为让陈红有些诧异,虽然她外出频繁,甚至夜不归宿,但是白雪松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有时候回家后他仍然像以前一样,给她削水果,沏茶倒水,但是从来不过问她的行踪。这让陈红心里不踏实。最后她采取了一贯的做法,不想。既然眼前的状况自己很满意,那就顺其自然,没必要给自己制造障碍。 和肖少辉渐渐熟悉,陈红也经常去茶吧里了。有时候肖少辉不在店里她也会去坐一会,反正没什么事做,在家又会担心老爸老妈随时的考察,他们欲言又止的举动让陈红总是提心吊胆,不知道会问出什么问题,因为所有的提问对她来说都是难解的题,所以能不在家待着就出来,免得惹麻烦。没事的时候她就坐在肖少辉的茶吧里,看看书、备备课、喝点茶,有时候也会帮着服务员招待一下客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让陈红瞬间都佩服的女人。陈红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选修过一些课程,比如美学、艺术之类的,因为她们将来作为教师,这些课程多少都会对教育学生有些益处,对自己的生活和修养也有帮助。何况她长得漂亮,更愿意多给自己增加一些额外的学识和素养,这些学过的东西让她对穿戴化妆极其热衷,当然也少不了增加一些开支,这是白雪松既引以为荣又感到压力的地方,但是对于陈红来说,始终是一件让她愿意付出时间、精力、金钱,并且深入研究的事情。所以她对于那些同样打扮入时、长相美丽的女人一贯是敏感的、关注的。 那个女人的服装首先是陈红很少见到过的款式,这一点就足以在一瞬间引起她的好奇心,她故意迎上前和女人打招呼,在距离不远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在引领着女人就坐的过程中,陈红特别靠近她,观察了一下她的套装的做工,马上断定那绝不是外面买的,而是自己制作的。面料很好,但是做工并没有那么精细,赢在了款式上,完全是自己创意设计的结果。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陈红莫名其妙。 陈红引领着女人向一个角落的座位方向,一般早来的人都喜欢这种位置。但是女人却在中途停了下来,坐在了一个当不当正不正的座位上,两边都是过往的通道,几乎是在整个店堂的中间。那时候还没有别的客人,为什么她偏偏选了一个这样的位置,给陈红的感觉是霸气凌人。 这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人,看上去端庄典雅,行动举止简单大气,不拘小节,能够如此地打扮自己,足以见得她的品位和随性。当然陈红更关注的是对方的长相,只能用一个结论来说明,如果不是脸上细微的皱纹在减分,五官相貌和自己是不相上下的。女人始终没有关注陈红,甚至也没有打量茶吧里的任何设施和环境,就像是走进了自己家里一样自然。 陈红对这样的女人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视为同类,也从心底有一种羡慕,物以类聚嘛。但是看到女人那种傲气的样子,又有点胆怯,她只能跟着客人停留在中间。女人坐下来,陈红轻声细语地问道: “您需要点什么?” 女人抬头瞟了陈红一眼,很短的一瞬间。然后问: “你们老板在吗?” 陈红被这话弄糊涂了,自从她来这里以后,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人。那女人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太友好的信息。 “他还没有到,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这一次女人是认真地端详起陈红来了,她的意思很明确,陈红到底是干什么的,能够替老板做主?可惜她要说的事情和本店的业务没什么关系。但是女人仍然很冷静,并没有额外的表示,只是对陈红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声音轻的陈红都没有听太清楚。 “私事。” 说完话女人嘴角略微的撇动让陈红意识到了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来客,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那您稍等一会吧,我们老板应该很快就到了。”陈红也马上改变了态度,看了一眼表,然后到吧台给女人倒了一杯水,又到后面的储藏室里给肖少辉打了电话。 “有个女人找你?” “女人?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她说找你有私事,没说别的。” “什么样的女人?” “很漂亮,和我差不多。”陈红嬉皮笑脸地说着,并没有当回事。 “好吧,我马上过去。” 陈红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她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首先肯定不是顾客,也不是来自管理部门检查的人员,那些人没这么客气和神秘。而且还说找肖少辉有私事,这就让陈红起了疑心。 女人的直觉让她想的多了一点,莫非这个女人和肖少辉有什么情感纠葛?以前没听他说过有这样的亲戚或者朋友。一个男人要是有这样的女性朋友或者什么瓜葛,应该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肖少辉从没提起过。 她一边等着肖少辉来,一边胡思乱想,同时也观察着那个女人。那女人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喝水,也没有别的举动。 肖少辉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时,陈红第一次觉得他和以往不同。以往的他总是那么稳稳当当,每次进来都是面带微笑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匆忙和慌乱过。以至于他都没有搭理陈红,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那女人身边,但是并没有坐下来。陈红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没有在意。而是轻声地问那女人: “你怎么来了?”声音很小,陈红在吧台边,距离他们很远,什么也听不到。她想过去离得近点,但是又觉得不妥,只能看着他们。 那女人没有离开座位,只是略抬了一点头,看着肖少辉。 “有事找你。”肖少辉这才往店里扫视了一下,目光在陈红这里停留了一下,赶快就离开了。 陈红看着他们没有再说什么,那女人站起来,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肖少辉看了她一眼,仍然没说什么。 陈红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动,也没有和肖少辉打招呼。 肖少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陈红正在吧台边吃饭,肖少辉走过去。陈红抬头看他,似乎心神不宁。 “吃饭了吗?”陈红问她。 “吃了。” “请美女吃的?”肖少辉没回答,把包和手机放在柜台里,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陈红本想问问那女人是谁,又觉得不太合适问,但是她心里知道肖少辉和那女人肯定有什么事。 那天从下午到晚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肖少辉总是出去抽烟,去了三四次,以前他很少这么频繁抽烟的。陈红一直没问他,她决定了等肖少辉自己来说那个女人的事。 陈红和肖少辉在一起以后还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争执和不愉快,这和她同白雪松不一样,和白雪松自始至终都是在吵架中过来的,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年轻,可能是因为陈红一直觉得自己比白雪松各方面都要优秀,所以她和白雪松在一起总是很强势,居高临下的样子。而在肖少辉面前,她觉得自己毕竟是个离婚的女人,而且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肖少辉好歹也是个老板,人到中年的男人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和优势,虽然陈红觉得自己依然漂亮,但是脸上那淡淡的皱纹总会提醒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她在肖少辉面前会显得略微有些自卑,所以她从来不会像和白雪松那样不讲理。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从肖少辉见到那个女人,她就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吧,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见面,她觉得那个女人明显的比她漂亮,比她有气质,特别是肖少辉对那女人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自己总是差了一些什么。 果然,快到晚上,肖少辉叫着陈红去外面吃饭。 陈红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肖少辉出去,她不知道肖少辉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是今天一定要弄明白那个女人的来历。 其实肖少辉早就看出了陈红的变化,所以他也决定要和陈红说明白过去的一些事情。坐下来以后,没等陈红询问肖少辉先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今天那个女人是谁?她是我前妻。” 自从和肖少辉认识了以后,陈红觉得和他相处很轻松、很愉快。因为肖少辉毕竟是一个生意人,做事痛快、不墨迹。这一点白雪松是不具备的,白雪松原来也曾经开过店,但是那是小作坊。在陈红的眼里,白雪松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的。而肖少辉就不同了,他的底蕴和见识明显地比白雪松强多了。 所以,当肖少辉直接了当地告诉她那是他前妻,陈红倒放下了心。那一瞬间,她又回忆了一下肖少辉前妻的形象,突然觉得自己很自卑。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大多数女人相比还应该算是优秀的,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还是工作、性格等等,但是和肖少辉的前妻相比,显然让自己落了下风。虽然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什么,但是那种气场上的优劣是明摆着的。她突然担心起来,想到会不会肖少辉还对他的前妻念念不忘,或者他们还有什么藕断丝连的瓜葛?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可能是至关重要的。 第二十三章 青春往事 “你媳妇真够漂亮的呀?” “是前妻。” “好吧,不管是什么吧,确实漂亮。” “还行吧。” “这么漂亮的媳妇,怎么还离婚了?” 陈红和肖少辉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问过他离婚的原因,他们彼此都没问过对方,这是一种默契。 “光漂亮有什么用,和她一起过日子太危险。” “危险?” “对呀。” “过日子有什么危险的?” 肖少辉撩了撩额头上的头发,露出那块伤疤。 “这就是代价。” “啊!这是她弄的?” “对呀,你说是不是危险?” “怎么弄的?” “用刀砍的。” “啊!太可怕了,看上去她挺温柔的,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温柔,你今天看到的就不是她。她今天都是装的。” “干嘛要装呢?” “总不能对谁都凶吧,也不能对谁都动刀呀。她在外人面前都这样,一点都不张扬,可是内心强大。何况分开这么久了,现在也变得好些了。” “那今天她找你干嘛?想复婚了?” “怎么可能呢?她那人宁着呢。是孩子的事,她想把女儿送到国外去念书,找我商量一下。” “去国外上学要很多钱吧?” “是。我女儿学习挺好的,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还是女孩好,听话,比我儿子强多了。” “这几年我也没怎么照顾女儿。” “孩子想出国上学,你可以多在经济上支持一下。” “是。” “她没问你我是谁?” “问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我女朋友。” “那她怎么说。” “祝福咱俩呗。还能说什么?” “她找男朋友了吗?” “听我女儿说好像找了一个,我也不打听。” “那是好事啊。” 陈红对肖少辉的过往似乎不太关注,也对他的钱财无动于衷。她只希望两个人就这样好下去,只要肖少辉的前妻不是来找他复婚的,其余都不是大事。 不过或多或少陈红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就像在店里第一次见到肖少辉的前妻,让陈红积蓄了多年的自信心一落千丈。可能是先来后到的原因吧,陈红觉得肖少辉在见到林佳时的态度和平时不同,原本很潇洒自如的他不知道怎么在林佳面前就显得低三下四的,而这样的举动在和她接触时从来没有过。 林佳似乎很有气场,虽然她们没有太多说话,但是短暂的几分钟里,陈红体会到了林佳身上有一种大气的表现,这是她自愧不如的。和林佳相比,自己显得很渺小,林佳身上有一种女主人的气质,而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个小丫鬟。 好奇心促使她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关于肖少辉以前的,关于他们的离婚。所以她继续问肖少辉: “你们怎么会到了动刀的地步呢?她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动刀伤人的女人呀,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凶恶的事情,是不是你把她逼急了?你们就因为她砍伤了你离婚的?” 陈红和肖少辉认识之后,两个人似乎都很少提起以前的事,也从不询问对方的过去。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对于陈红来说,她对肖少辉的感情是单纯的,而且她那种从小就养成的大大咧咧的生活习惯,让她不可能去在意这样的问题,她只顾眼前,只要肖少辉对她好,只要两个人相爱快乐就行,别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关系。而肖少辉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想既然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也都不是年轻时候了,谁还没有点过去,计较那些没有什么用。 林佳来找肖少辉之前没有通知他,这是她一贯的行为。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就连肖少辉开了这家店,林佳都没来过。一方面是因为她忙着照顾孩子,后来又交往新的男朋友,没时间来这里。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看到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但是林佳依然掌控着他们的关系。 现在林佳出现了,陈红又再三询问,倒让肖少辉想到不如趁此机会把以前的事情说清楚,避免陈红心里总是当回事。 只是突然之间回忆起过去了将近二十年的事情,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眼前的事情勾起了他的回忆,也许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想起那时的事情了。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温暖的体会,和林佳的过去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美好的,最然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了,但是在肖少辉心里,林佳是这辈子和他最亲近的人。这样说并不是因为两人曾经是夫妻,他所体会的亲近也不仅仅是夫妻的关系,而是一种比任何亲人都近的感觉。 当初肖少辉和林佳在一个工厂里上班,那是一家生产工艺品的国营企业,肖少辉自小心灵手巧,对艺术又有着独特爱好,所以年龄不大他就跟着自己的师父苦学苦练,成为了企业里最年轻的工艺师,虽然他的职称还不能够得到太多的认可,但是至少在那个厂子的年轻人中他出类拔萃的。那时候能够像他这样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年轻人很少,大多数都是车间里的工人,林佳就是其中之一。 林佳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但是她最大的特点是长得漂亮,林佳几乎每天都会换不同的衣服,梳不同的发型。她业余时间学会了缝纫,自己设计制作服装。那时是八十年代初,她的穿着打扮化妆发型几乎成了全厂一千多女工们的风向标,她内心是以厂花自居的,虽然长相上也有几个能和她不相上下的女工,但是从打扮气质上,她是数一数二的。 那时候林佳才二十出头,像她这样的女孩在厂子里是少不了有男孩子追求的,当然也不乏为了她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纠纷,甚至是打架斗殴,追求的人越多林佳自然越骄傲。 只是林佳的心气很高,她可不想找一个厂子里的工人随便过一辈子,那种特定年代刚刚萌发出的对经济生活的追求,物质生活的追求一直在诱惑着她,她向往着将来过上更幸福的日子,不想平平庸庸的就在这个厂子里待下去。 但是那时候她没有学历,这是她想要改变自己的第一步,正巧工厂准备培训一批大学生,实际上也就是大专,由工厂出钱送到社会上去学习,半工半读,当然肯定要挑选最优秀的职工的。 肖少辉也没有什么高的学历,但是他是厂子里的优秀员工,自然这样的好机会是少不了他的。实际上肖少辉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有一个人所共知的原因,他的父亲就是一名老工艺师,虽然谈不上尽人皆知,但是其水平在国内也是数得着的,这实际上也给了肖少辉一种天生的条件,加上他自己的聪明,在工厂里混的风生水起。 林佳想要参加大专的学习,但是凭她自身的条件还有一定的难度,她又不想去求那些工厂的领导们,毕竟她只是个年轻的小女孩,于是她想了一个曲线的方式,找到了肖少辉。 在此之前她和肖少辉的联系不多,他们一个是在车间里干活,一个是在办公室里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平时也很少见面,当然她是知道肖少辉的,那是厂子里的名人,林佳也同样是厂子里男孩子们经常关注的人物。 但是肖少辉对林佳只是有点印象,几乎没有过任何交流,他也知道周围的哥们儿们对林佳觊觎很久了,肖少辉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觉得自己还年轻,没有考虑未来的家庭问题,他想先干出一番事业来,他的目标很明确,将来成为这家工厂里的总工艺师,那几乎是相当于副厂长的职位,所以心无旁骛。何况凭着他当时的境况,还真没有把林佳放在眼里。 倒是林佳主动找到了他。工厂选拔职工参加大专学习也是采取了公平的方式,只要愿意参加的都要先通过厂内的考试,才有资格被推荐。于是林佳假借和肖少辉请教复习功课的名义和他熟悉了。 林佳很明白,厂内考试只是一个形势,甚至找找关系都可以把题目弄出来。像肖少辉那样的根本不用考试,早就被列入了推荐名单。她想如果通过肖少辉的关系也能够给自己创造条件,顺利地通过考试。至于和肖少辉往其他方向发展,她也没考虑太多。 但是当林佳第一次和肖少辉单独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会面,也不是因为林佳主动约的肖少辉,而是两个人在此之前对对方都有耳闻,也都有关注,只是因为联系的机会太少,甚至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因此既陌生又熟悉,于是便显得有些尴尬。 而且第一次接近,他们似乎都发现了对方身上以前没有察觉到的优点。肖少辉一直听说林佳是厂花,但是这一次非常认真仔细地看到林佳,的确让他有些惊艳。他是学工艺品设计的,自认为审美的水平还不是太差,但是面对林佳的美丽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而林佳向来对男人的外表毫不在意,她注重的是对方的品行还才能。眼前的肖少辉不仅一表人才,还透露出了一些大男孩的稚气,这让她很欣慰。相比于厂子里那些没什么文化小混混们,肖少辉与众不同,这也让她一瞬间就改变了以前不想在厂子里寻找男朋友的想法。 第二十四章 智胜情敌 说林佳对恋爱对象的外表不在意,也不完全对,她不在意这些的主要原因是林佳自己很漂亮,她觉得就没有必要在外表上过多的要求对方了。年轻人希望找到一个外貌好的对象,无非是自己看着顺眼,也为未来的孩子做一些打算,在她和同事们谈起自己的观点时,也有人会问她,如果将来生的孩子长得不像她自己,而她又找一个丑男人,那怎么办呢? 林佳每次都会很自信地反对对方:“我没有那么倒霉,我将来的孩子一定是漂亮的,一定要和我一样。”在这种观点上她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林佳也不是绝对的对外貌没有要求,只她的要求与众不同,她看上了肖少辉的外表只有一点,就是他独特的发型,并不是肖少辉梳理的发型有什么新鲜的,而是在他宽大的脑门正中央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发髻线,中间向下突出一个尖尖,两边很明显的弯弯的向后凹去,远看就像一个英文字母m。林佳对于美貌是有着深入地研究的,这个发型在中国古代的美人图上是有着记载的,至于是不是只涉及女人她不管。这样的发型叫做美人髻。 古代的人们对于美是有着统一的标准的,包括发型、脸型、五官等等各种各样,而美人髻便是其中的一种说法,凡是发型长成这个样子的人天生就是美人的坯子。 肖少辉虽然算不上帅哥,但是他的这个特征却一直吸引着林佳,不管是以前在厂子里他们偶尔遇见,还是后来他们单独接触近距离接触的过程中,她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个宽大的额头,加上独特的发际,一直让林佳青春萌动。 只是因为她的漂亮,让她不可能在之前放下身段去主动地和肖少辉有什么联系,而这一次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她不得不作出主动进攻,而在每一次和肖少辉见面之前,她的眼前都会晃动着那个宽阔的天庭以及美丽的发髻,这给她鼓舞,让她有勇气去做任何事情。 在林佳和肖少辉公开恋爱关系之前,厂子里追求邻家的男孩不少,各种条件的都有,林佳自然是看不上的,但是毕竟天天都在一个厂子里活动,谁也躲不开谁,林家只能采取不卑不亢的态度对待那些追求者。当然其中也免不了有一两个稍微能够让她看上眼的,她都一直在那里摆着,不远不近。 张军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和林佳在一个车间,在厂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混混,只是个普通工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是长的高高大大,身体强壮,凭着这一点,他就可以一直以林佳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没有人敢和他正面的挑衅。 林佳打心眼里是看不上他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她始终也没有明确和张军的关系,只是有这么一个愿意为自己出头露面的人帮着自己,给自己在厂子里拔份,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当林佳和肖少辉正式的在厂子里出双入对以后,肖少辉和张军的冲突必不可少的发生了。 当然是张军主动挑起事端的,虽然林佳并没有承认张军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张军自以为是,并且凭着他在厂子里那帮工人中的威信,他不允许有谁能和自己竞争,所以在他知道了林佳的变化以后恼羞成怒,用他自己的办法想要解决问题,那就是理直气壮的约了肖少辉喝酒。 在此之前,张军和肖少辉联系不多,一个坐办公室,一个在车间干活,没有什么直接的交流,而且两个人也完全不同,一个是粗糙的汉子,一个是斯斯文文的设计师,俩人没有共同语言,就是在厂子里和其他的同事哥们的关系也融不到一个群体里。 张军是了解肖少辉的背景的,如果换了别人,他早就动粗了,但是对于肖少辉他还是有点胆怯的,动起武来他是不怕的,但是肖少辉在厂子里也算是接近高层的干部,又有着技术水平,老爷子也在这行子里有名声,他知道如果太粗暴,结果对自己不好,凭着肖少辉的这些条件,可以让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但是他又出不了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让肖少辉把林佳抢跑了。 所以他托了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车间主任约肖少辉出来喝顿酒,把这件事了结了。 肖少辉是明白张军的意图的,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林佳,并且痛快的就同意了去赴会。吃饭的地方也很简陋,张军没钱,只能选了厂子附近的一个小饭馆,他们找了一个单间,那个车间主任也陪着一起,怕他们两个人真的动起手来出了大事。 张军直截了当问肖少辉:“你和林佳什么关系?” 肖少辉以前也知道张军这个人,自己对他敬而远之,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是吃素的,除去动手打起来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吃亏以外,别的他一点也不怕。 “我们俩搞对象了。” 听了这话张军攥起了拳头,但是马上被身边的车间主任按住了。 “我和林佳一直好着呢,你从中间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 肖少辉原本想说林佳并没有承认你,你们算什么好。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样的话传到了林佳的耳朵里,对自己非常不利,他是把球踢给了林佳,万一张军找到林佳去证实这件事,林佳就为难了。所以肖少辉也同样直截了当的告诉张军。 “我看上林佳了,至于她是不是和你搞对象和我没关系。咱俩公平竞争,你如果能够让她接受你,我就撤退,否则的话,你就别再挡着我们了。” 这话让张军无可对答,在张军的眼里,肖少辉是个文化人,面对自己的挑战早就应该吓跑了,没想到他不仅冷静地参加自己的约战,而且态度这么强硬,但是他还是不能就这么认怂。 “你们这帮有文化的人就是不够仗义,明明是我和林佳一直好着呢,你从哪蹦出来的?你肯定是糊弄林佳了,要不她怎么会信你呢?” “林佳也不是傻子,也不是谁想糊弄就能糊弄的。就凭你的条件,林佳能看上你吗?说实话,连我以前都不敢追她,要不是因为我们一起学习接触的多了,我还真的和她到不了一起,她的眼界高着呢,根本就不想在厂子里找对象,所以咱俩没必要为这事有什么冲突。” 肖少辉很委婉的把态度表明了,让张军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和林佳也认识好几年了,虽然他没皮没脸地和谁都说是林佳的男朋友,但是他心里是知道林佳的想法的,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张军本想如果肖少辉认怂了,他没准到来了劲,说不定真的暴打肖少辉一顿,也算是出口气,他知道他和林佳没戏,至少在和肖少辉的竞争中,他是没有任何优势的,现在听了肖少辉的话,他也觉得有道理。 肖少辉察言观色,马上补充了几句: “咱们哥们也别为个女人去争,大家伙都努力好好地干活,有了出息,有了本事,挣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咱们就是在这个小厂子里太闭塞了,像林佳这样的女人,外面有的是,在这里她可能是朵花,在外边也就太普通了,咱俩也是不打不成交,这顿饭我请你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张军看到事已至此,也没了办法,和肖少辉把酒喝完,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了了。肖少辉最后要告诉他,如果觉得在一个车间里和林佳天天见面别扭,他可以想办法给他调到别的车间,甚至别的厂子都可以,这点事他很容易就办到。 两个人居然喝的甚欢,比以前的关系也更近了很多。 当肖少辉把事情摆平以后,林佳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由衷地拍付肖少辉的本事,他们也开始公开地出现在任何场合了。厂子里马上就轰动了,在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眼里,他们俩是工厂中的金童玉女,如果他们俩成了一对,其他人都会自动放弃的,好像只有他们的结合才是天经地义的,那些人不会去管他们的目的,只看表面。 后来他们双双被推荐去学习,也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他们结婚后有了一个女儿,女儿可欣像林佳一样漂亮,肖少辉也被提拔当了总工艺师。 不过后来他们的企业倒闭了,给了一些补偿双双下岗。这对他们来说倒不是大问题,肖少辉聪明能干,凭着手艺在周边的乡镇工艺品加工厂里当师傅,比原来上班的收入还要多。林佳一边照顾女儿,一边在一家服装公司做业务,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就像一开始他们的接触一样,林佳一直是家里的主角,她掌控着肖少辉和整个家庭的方向,里里外外一把手,把家整理的干干净净,有条不紊。肖少辉只负责在外面挣钱,虽然他的心气也很高,在外面的地位身份也很受人尊重,但是在林佳面前总显得很谦恭,并不愿意和林佳争执,甚至处处让着林佳。 林佳的脾气比较急躁,肖少辉却十分冷静,两个人像大多数夫妻一样,有吵闹,但是没有大矛盾,家庭谈不上殷实,但是吃喝不愁。林佳喜欢打扮,肖少辉依然喜欢艺术,小家庭经营的有声有色。 第二十五章 离婚风波 导致他们离婚的那次吵架源于肖少辉的爱好,在此之前,为这件事他们已经吵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肖少辉唯一的爱好就是养蛐蛐,这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事,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年。 肖少辉从企业出来以后,闲暇时间多了,便有精力专注于养蛐蛐和参与和这个相关的活动。每年的夏末,他都会和一帮爱好者去山东逮蛐蛐,还参加了市里的一家蛐蛐俱乐部。就像他在工作中的装状态一样,他养蛐蛐也是全神贯注,成了俱乐部里小有名气的玩家。他们在旺季时会组织若干场斗蛐蛐比赛,还在一家古玩市场里开了一个小店,专门卖蛐蛐和各种器具。这不仅是爱好,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效益。每年秋末,他都会靠这个挣到差不多全家一年的花销。 因为蛐蛐叫声太大,他把自己房子的一间小卧室腾出来,专门放置蛐蛐,每到季节那间房子里都会养着几百只蛐蛐,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是一片鸣叫声,也免不了把家里变得脏乱。这自然少不了惹得林佳生气。林佳爱干净,为了这事少不了和肖少辉争吵。但是看到他能够因此挣钱,也就不计较太多了。 那天林佳回到家的时候,肖少辉正蹲在阳台门口收拾蛐蛐罐,他刚从古玩市场淘到了一只好罐,正在美滋滋地欣赏着。 “做饭了吗?饿了。”那天林佳很忙,天气又热,她进门来就不太高兴。 肖少辉忙着欣赏那只蛐蛐罐,没回答林佳。 “你干嘛呢?”林佳坐在沙发上,看着肖少辉。 “没看我忙着呢吗?今天又赚了,这只罐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整天就知道玩这破玩意,家里的事都不管了,你看看这个家成什么了,成蛐蛐窝了,哪天把我逼急了把这堆破玩意都扔了。” 肖少辉没想到林佳火气这么大。 “你要疯呀,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咱家还指望着它们活着呢。” “你才要疯呢,赶紧做饭去。” “你自己不会做呀,我这忙着呢。” 林佳越听越上火,实在忍无可忍了,抄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冲着肖少辉的头扔了过去。肖少辉正全神贯注地端详着手上的那只蛐蛐罐,等看到刀飞过来,没来得及躲闪,那把刀在肖少辉头上划了一下。看到肖少辉的头上出现了一条血痕,把林佳吓坏了,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肖少辉摸了一下脑门,手上沾着血,他也有些害怕,赶紧跑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跑回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没用过的白毛巾裹住伤口。 “还愣着干嘛,赶紧开车去医院。” 他们匆忙下了楼,在楼道遇上几个邻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躲在一边给他们让路。林佳打着了车,但是无论怎样也不敢开了。 “开车呀!”肖少辉冲她喊着,因为他要捂着头上的毛巾,只能让林佳开车。 “我不敢开了。” “你拿刀砍我的时候怎么那么大胆呢,下车。” 肖少辉换到司机位子上,开着车去了医院。伤势不是很严重,医生给上了点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给开了点消炎药。 肖少辉临走的时候问医生: “会不会留下伤疤呀?” “多少肯定会有点的,伤的不深,千万别用手碰伤口,怎么也得过两三年能恢复原样。” 肖少辉无奈地出了医院,林佳自始至终跟着他没敢说一句话。 他们从医院回到家,林佳第一件事就是让肖少辉把那把刀子扔了。那把刀子还在地上躺着,刀口有一点点血痕。 肖少辉靠在沙发上,不搭理林佳。 林佳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那把刀,但是还是不敢动手拿。 “干嘛要扔啊,留着作证据。” “做什么证据?” “证明你要杀害我。” “我没有。”林佳撕下一块纸巾,把刀裹起来扔到了纸篓里。 “这时候怎么害怕了,刚才砍我的时候可够敏捷的,我都没来得及躲。” “那是你笨,反应慢,老年痴呆了。” 过后的几天里俩人没怎么说话,这种情况很少见。以前吵完架他们基本上和好如初,而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林佳终于忍不住了,问肖少辉: “你怎么不说话了?” 肖少辉想了想说: “我决定和你离婚了。” 林佳想都没有想,问到: “你凭什么和我离婚?” “因为你用刀要杀我。” “我没要杀你,我就是想教训你一下。” “对呀,这一下就让我长教训了,再不离婚早晚死在你手上。” “你不死我手上你想死谁手上?” “别废话了,我没开玩笑。” “我们去哪里办离婚手续?” “当然是法院了。” “那我不去,你说如果去了法院,我承认用刀砍了你,法院会不会把我抓起来。” “有可能吧,你这是故意杀人。” “啊!那我可不去了。而且你也没死呀。” “那就是故意杀人未遂。” “那会不会判我几年?” “按这个罪过,怎么也得判五年以上吧。” “那我不离了。” “不离不行,我怕你哪天还用刀砍我。” “那不是砍。” “怎么不是砍?” “那叫划。谁让你躲得慢的。” “还怪我了?砍和划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砍是暴力,划是温柔的。我只是想吓唬你一下,谁知道你反应太慢。” “别想逃脱罪名,结果都是一样,故意伤害。” “那你自己去离吧。” “没听说过离婚一个人去的。” “反正我不去,万一把我抓起来怎么办?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政府可以把你绳之以法。” 林佳想了想说:“那我还是砍轻了,我就应该直接把你砍死。” “你看,说实话了吧。” “那我同意和你离婚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让法院抓我了?” “那得看你的表现。法院也不是我开的,不能听我的。”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只要别抓我就行。” “就一个要求,咱俩离婚后你不能再骚扰我。” “谁骚扰你了,我怎么那么愿意骚扰你呀。还有什么要求?” “可欣得归我。”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我就去告你要杀我。” 林佳又想了想。 “那你就去告吧,反正别想把闺女带走。” “把闺女给你,你一个人怎么带着她,你的工作也不稳定。” “这你不用管,我自己有办法。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带闺女,她才上初中。你如果真想帮助我们,就多给我们点钱就行了。” “多给你们钱是应该的,我就怕你有钱了乱花,没准再找一个男的。” “你放屁,我带孩子还忙不过来呢,还有心思找男人。除非遇上一个愿意给我们花钱的。” “你看,还是想找吧。” “少废话,我找不找你管不着,反正你得给我们钱。” 在肖少辉和林佳谈起离婚的事情时,肖少辉头上还包着白色的纱布。林佳看到他头上的白布,也有了一点后怕,而且她估计这一次的婚是真的要离了。虽然以前他们说起离婚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林佳先提起来的,也都是林佳经常动手让肖少辉身上伤痕累累的,虽然肖少辉业余时间经常去健身,还时不常练练拳击,但是每次和林佳打架都打不过她,他们的每一次争斗都是以肖少辉失败告终。而这一次事情有点大了。 自从被林佳砍了一刀以后,肖少辉就彻底决定要和林佳离婚了。虽然那一刀砍的不是多么严重,但是还是在肖少辉的头上留下了大概一寸左右的一个伤疤,就在那个美人髻下面一点。他倒不是对林佳没有感情,也不是这个家真的没法维持下去了,而是每当他回忆起那一刀砍在他头上时的场景,都会毛骨悚然。在此之前他们也曾经吵吵闹闹,无数次提起过离婚的事,但是都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没有付之行动,就是没有动刀,但是动手的情况都是常见的,当然都是林佳动手。就像那句话说的,好的婚姻是本想出门去买一把刀杀了对方,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对方喜欢吃的水果,于是忘了买刀,而是把准备买刀的钱买了水果。 在肖少辉的恐吓之下,林佳同意离婚了。但是她却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三年内不允许肖少辉找女朋友。她的想法很简单,一方面肖少辉如果找了别人,就不会全身心地照顾她和女儿了;另一方面,她必须掌控着肖少辉,不能让他离婚后生活的太自在,那样对她来说是彻底的失败。 肖少辉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经不住林佳的纠缠,如果真的离婚了,自己也不会很快找别人。他只想安静地生活一段时间。 只是他们商量好要去民政局办理手续,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基本上没有必要去法院了。另外肖少辉也有点担心,如果真的去了法院,法官会不会真的调查起那一刀的事件,会不会真的对林佳采取什么措施谁也不知道。如果坚持去法院提出离婚,林佳肯定也不敢去,这婚也离不了。 第二十六章 彼分此合 虽然林佳和肖少辉闹到了动刀的地步,而且留下了永远去不掉的伤,但是他们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心底的仇恨。就连他们的离婚也是那么的平和,甚至是愉快。就像两个人要分别去不同的地方旅游,暂时离开,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两个人似乎是嬉皮笑脸的就去了民政局把手续办了,然后痛痛快快的吃了顿大餐。 肖少辉和林佳在民政局办手续时还出现了一个插曲,在他们前面一对男女也在等着排队,确切的说不是一对男女,是两男一女,年轻的男女肯定是两口子,另外一个男的应该是那个男人的父亲,自始至终那两口子一直在争吵,岁数大的男人也帮着小伙子和那个女人吵。林佳和肖少辉坐在一边看着,她问肖少辉: “不是来这里办手续的,都是商量好的吗,怎么还吵架?” 肖少辉撇了她一眼:“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 “你说什么呢?我没明白。” “我就是告诉你,吵架未必是坏事,总比动刀要强。” “你有完没完?” 他们正说着那两口子居然动起了手,女的推了男的一把,男的踢了女的一脚,那个岁数大的上前拉着自己的儿子,工作人员也急忙跑过来帮着劝架。 他们打着打着就往林佳和肖少辉身边过来了,肖少辉赶紧站起来,挡在林佳身前,林佳也躲在肖少辉身后,看着那两男一女的闹剧。 周围的人一开始都关注那三个人在大吵,但是看到林佳和肖少辉是举动,都转移了目光。大家都不知道他们俩是干什么的,如果是离婚的,表情动作都十分恩爱,肖少辉明显地是在呵护着林佳,一点也不像要离婚的样子。但是如果不是,来这种地方排队又是为什么呢? 有句老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两个人的婚姻已经死了,那么再坐在一起说点什么,其言也应该是善的了。 在吃散伙饭的时候肖少辉对林佳说:“我是爱你的,但是我又怕你,所以咱俩分开最好。你找一个胆大的男的,或者皮糙肉厚的,经得住你打的。” “我以前打过你吗?” “还少打了,你是一招毙命啊。” “你的意思是你想找一个温柔的了?” “我没这么说啊。你说你看上去挺温柔的,怎么行动起来就这么粗暴呢?” “我那叫外柔内刚。” “表面上麻痹了我。” “你别回避我的问题。你净问我了,你离婚以后准备什么时候找别人呀?”林佳问。 “这事你管得着吗?” “嘿!还长本事了?我告诉你,没有我同意,你不许找别人。” “你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是限制你人身自由,是你的恋爱自由。” “这你也没有权力管呀。” “我就管,反正如果我看到你找别人了,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能怎么样?” “你自己知道的。哼哼!” 林佳凑近肖少辉的头,盯着头顶看。肖少辉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当初我就应该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林佳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她的道理中,是不允许肖少辉离婚后找别人的,要找也得等自己先找到了,这个顺序是不能变的。 肖少辉又问林佳离婚了以后是不是准备再找一个。 “找个屁,我哪有时间?我得带着闺女。” “我说了让你把闺女给我的。” “门也没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闺女必须得归我,跟着你你能把闺女养好吗?” “实际上闺女对我比对你强,你得承认吧?女儿都和爸爸好。” “那也分什么样的爸爸,就你这德行的,绝对不能让你把孩子带坏了。” “我哪里不好了,像我这么好的老公上哪找去?” 陈红听到了肖少辉离婚的经过,心里更加坦然了。她也是经历了十多年婚姻生活的人,多少能够体会到他们的感受。像他们这样的离婚原因听起来很离奇,但是结果却是可以理解的。她自己的婚姻和肖少辉他们的很像,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在一起时间长了,经受不起一点点风浪。陈红最关心的是想从他们的离婚原因中找到一个答案,就是肖少辉对林佳还有没有感情,他们还可能不可能重新在一起,这对于陈红来说很重要。 陈红是不怕肖少辉身边出现别的女人的,但是让她心有余悸的是肖少辉会不会和林佳发生点什么事,这是她无能为力的。想到此,她不禁为自己担心,毕竟自己和白雪松现在的情况也很特殊,虽然她尽力瞒着肖少辉,但是她知道早晚会暴露的,随着他们俩越来越频繁地联系,即便肖少辉没有发觉,白雪松也会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况的。 其实陈红并没有对肖少辉隐瞒她和白雪松的现状,在和肖少辉交流过程中,陈红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自己还和前夫住在一起。陈红还算是长了点心眼,只是说他们住在一起,但是并不是睡在一个床上。因为前夫没有房子,暂时走不了,两个人算是离婚不离家,各过各的,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形同陌路,这样的解释也还算说得通。 但是肖少辉也不免有些纠结,哪怕他和陈红现在关系更近,但是毕竟自己喜欢的女人每天晚上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这件事情想起来也很别扭。 当然肖少辉也没要求陈红做什么,一来他们刚认识不久,还没到谈婚论嫁或者稳定地在一起的时候,所以也不便说太多。 但是陈红却越来越感到这样下去的危险,她和白雪松的问题是需要彻底解决了。和肖少辉在一起以后,陈红才有些后悔当初和许毅的接触。他和肖少辉认识一段时间以后,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长远的选择,如果是先认识了肖少辉,也就不会有许毅的事情发生,她会觉得一切更加完美。但是有许毅那个插曲,让她觉得和肖少辉在一起也似乎缺了点什么,他们的感情似乎没有那么纯洁,显得乱七八糟的。为了改变这种混乱的感觉,陈红决定尽快让白雪松离开,这是让自己和肖少辉能够走到一起的第一步。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点难度。白雪松自从进了这个家,已经成了这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关键是她和白雪松的状态和真正的离婚完全不同,这不仅仅是他们还住在一起的形式,更主要的是白雪松对她的照顾依然不变,她能够感觉到,白雪松根本没有把他们目前的状态视为离婚,只是有了那么一个证书,其他方面和以前没有区别,这就是最麻烦的问题了,必须先改变白雪松的心思。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很快就彻底解决了。 那天是陈红和白雪松离婚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其实以前她们也从来不过这些可有可无的节日的,越到过节白雪松的活就会越多,特别是晚上,出租车成了那些过节的人们最好的交通工具。而且白雪松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他总说都是老夫老妻的人了,还玩什么浪漫。 相比于白雪松,肖少辉完全是另一种人,他是个仪式感极强的人。和陈红认识也有半年多时间了,原本想在春节的时候可以去陈红家,正式见见她的父母,但是陈红显然是没有准备的,也不可能让肖少辉来。转眼情人节到了,他给陈红准备了礼物,并且希望在那天和陈红在一起。他事先买好了一对白金的情侣戒指,还有蓝色妖姬玫瑰花,当然吃饭的地方一定要讲究,不仅有档次,还要在合适的位置,以便于吃完饭能够顺利地把陈红带回自己的家。 在和白雪松认识了二十年的时间里,陈红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白雪松因为开车很少喝酒,陈红作为一个老师也不便对酒产生太大的兴趣,两个人即便是在外面吃饭也很少喝酒。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体会一下喝多了的感觉,仍然一直没找到机会。 肖少辉定了一家烧烤店,那里离他家不远,步行有半个小时也能够到了。不用开车,也就不用怕喝多少酒了。之前陈红曾经和他说过喜欢吃烤肉,正好天气很冷,也适合吃这种食物。关键是吃烤肉是必须要喝酒的,干巴巴的烤肉必须用酒来融合,这就是肖少辉的目的。从一开始两个人就一拍即合了。 她们从晚上七点多一直喝到了半夜一点,喝了多少酒都已经不记得了,陈红没想到自己有如此大的酒量。按肖少辉的说法,现在饭店的酒很多都是特制的,度数比外面卖的要低,为的就是客人能够多喝一些。过了半夜,陈红已经喝的几乎不省人事了,倒是肖少辉一直尽力控制着自己,他怕自己也喝多了,计划就落空了。当然陈红是不可能回家了,甚至她都没提一句要回家的打算。从饭店出来,大街上已经没人了,肖少辉拉拽着陈红,打了一辆车回到自己家。 当初陈红和许毅一起出差那次,事先是特意通知了白雪松的,当然她肯定是说了假话。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毕竟是一个敏感的日子。白天陈红没有和白雪松打招呼,也没有说不回家,尽管回不回家也没有必要通知白雪松了,但是那是他们离婚后陈红第一次莫名的夜不归宿。 第二十七章 借口离家 虽然陈红嘴上说让白雪松走,至于父母的事情不用他管,但是当她冷静下来以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如果白雪松先走了,爸妈问起自己来,自己那时候再坦白和白雪松离婚了,父母绝对不会饶过她的,因为这个骗局太大了,时间也持续的太长,一旦暴露,这个坑也就太大了,她自己填不上。 而能够填这个坑的人只有白雪松。陈红知道白雪松在自己父母心目中的地位,有些时候父母是很偏向着他的,毕竟父母更了解她的矫情只有白雪松能够接受。一旦他们离婚的事实揭开,父母会把原因都会归结到自己身上,她的父母是心明眼亮的。所以这件事情还得让白雪松来解决,而且要在他离开家之前解决,否则的话,一旦他走了,凭着自己是无法扛得住的,后果不堪设想。 她告诉白雪松自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说,而且她能够预料到老头老太太听到了结果以后会怎么样地责备她。所以必须让白雪松把问题解决好再走。 陈红这种出尔反尔、变化无常的行为白雪松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她当时轰自己走的时候说得很坚决,承诺后面的事情由她自己来处理,但是白雪松很清楚她根本处理不了,最终这件事还得自己来摆平。他也想过一狠心离开这个家,至于后面的事情,他真的就不管了,反正现在也离婚了,但是每当他看到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的眼神,迟缓地为他们做饭,为了他们担心的那种愁容,十几年来和他们的感情凝聚在一起,他便放弃了愤然离开的想法。他可以忍心离开陈红,也可以忍心远离孩子,但是他不忍心看着两位老人在他们最后的时光里再遇到什么打击。 但是白雪松还是想借此机会教训一下陈红,不能太轻易地答应她的要求。何况自己也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两位老人说,毕竟这件事情很为难。但是陈红使出了杀手锏,这是他们在一起十多年来陈红一直惯用的伎俩,撒娇耍泼。虽然现在他们离了婚,陈红这种行为的力度已经越来越薄弱了,但是多少还是能够起点作用的,在陈红的软硬兼施下,白雪松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她。 陈红的父母都是老师,属于那种同情达理的老人,而且十多年来年跟白雪松的关系如同一家人,就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所以这件事情让白雪松来说应该更容易一些。只是他必须有一个好的借口,因为他自己想了半天也闹不明白到底他们为什么离婚,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怎么向两位老人说清楚?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借口,是很难过得了老人这一关的。 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的两位老人思维依然敏捷,虽然年事已高,从老人当时询问白雪松的情况,他已经判断出他们起了疑心了。毕竟像他们这种生活状态和正常的夫妻肯定是有区别的,难免会暴露一些蛛丝马迹。所以白雪松和陈红提出来不要那么着急,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搬走很容易,随时都可以,一天就够,家里也没有什么太多他的东西,但是老人那边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安抚好。 陈红仍然催促着他,她的心思根本没在这里,她甚至都没有问一问白雪松准备采取什么方式和老人摊牌。她现在每天的事情就是和肖少辉聊天,无论白天或者晚上,只要有空他们就会聊上几句,实际上他们两个人都有空,那时候她正在放寒假。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在寒假结束前一定要让白雪松离开家。 白雪松考虑了几天,最终想到了一个中和的办法,他告诉两位老人,他的父母身体不太好,需要他回家照顾一段时间。这个借口十分合理,老人肯定能够接受,同时也不至于把两个人离婚的事情直接告诉他们。因为在白雪松的心里一直还存在着一个希望,就是将来他们还会重新走到一起,所以现在不把实情告诉二老,也是为以后留条后路。而且这样说他还可以随时回来看看,两全其美。 即便这样,在他和老太太说出来之后,老太太第一个问题就是: “你们两个人没事吧?” “我们什么事也没有,您放心吧,确实是我家里边的问题,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怎么照顾他们,毕竟现在他们年龄大了。我妹妹的孩子也要上学了,所以只能我抽出点时间了,您这边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找我,我来这也方便,只是可能我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 老太太也无可奈何,更不便于深问。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白雪松马上告诉了陈红,然后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在所有收拾的东西中,只有一件是他必须要带走的,就是当时她们结婚之前陈红在一次他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件礼物,是一块半心形的翡翠挂件,那个挂件从中间分开,两个人各一半,组合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心形。那时候陈红还在上学,不知道她哪里凑了钱买了这样一个礼物,二十来年来白雪松一直珍藏着。 白雪松从家里搬出去以后的第一个晚上,陈红自己没有削苹果吃,也没有吃核桃。一方面她没有心情吃那些东西;另一方面没有人给她准备好,最主要的是那一晚上她都在和肖少辉聊天。 她终于在家里就可以放松地和肖少辉聊了,这行为引起了肖少辉的疑惑,询问她为什么如此反常,为什么今天可以聊这么久,是不是她老公没在。肖少辉一直这样称呼白雪松。 “他不会再在了,我把他轰走了。” “轰走?轰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总之不会在干扰我们了。” “是吗?那好啊,你终于自由了。” “是啊,实在太烦人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登门拜访一下啊?”肖少辉问。 “过一段吧,现在太早了,我父母还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我得慢慢告诉他们,免得让他们担心”。 “也行,那就等一段时间,反正我们现在可以随时聊天了。” 说到此处他们都很高兴,宛如一对摆脱了家庭阻挠的初恋的情人。 陈红没有把白雪松离开家的详细事情告诉肖少辉,她想如果肖少辉知道了会产生反感,肯定会责怪陈红的婚离得还不够彻底。 而肖少辉在听到陈红说到把她前夫轰出家门时,虽然电话中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还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实际上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良的感觉。听陈红的口气似乎对于她前夫的离开没有任何不悦,好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并且不管不顾对方的行踪。虽然已经离了婚,但是这样决绝的做法让他猜测陈红是不是一个无情的女人。当然他的想法对陈红没有任何表露。 白雪松离开家的借口和处理的结果让陈红很欣慰,一方面父母暂时不会追问她什么了,另外,她有她的小心思,她不想和肖少辉停留在每天聊天的状态下,但是她也不可能让肖少辉现在走进自己的家门,而她又很希望能够和肖少辉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现在她可以经常出去找肖少辉了。白雪松离开的借口正好成为了自己出去玩的理由,如果老头老太太问起她为什么总是出去,她就说去白雪松父母那边,甚至有时候晚上不用回来,老头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来。 白雪松走了以后,陈红心头的一块石头搬开了,一切都皆大欢喜了,但是她还是稍微有了点失落的感觉。 没事的时候她也想过,实际上如果仅从生活的角度来看,白雪松比肖少辉要好得多。白雪松是绝对的暖男,二十来年对陈红照顾、爱护的无与伦比,这一点肖少辉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也正是二十来年这样的照顾让陈红已经厌烦了,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东西了,她要的是一种新奇的、潇洒的浪漫生活,那个男人还要有丰富的知识,优雅的姿态,这些白雪松恰好是欠缺的。不论当初开小店的白雪松还是后来开出租的白雪松,都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品味的过日子的男人,和这样一个男人生活了二十年,就需要换一个新的模式。这就像穿衣服一样,你总是穿一种款式的,一种风格的,虽然很适合你的气质,但是早晚有一天会厌烦,于是开始追求另外的风格,而且穿上那些新风格以后才会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还有能够适应那种风格的美好。 所以陈红和肖少辉在一起打心眼里感觉是快乐的,以前和白雪松生活的时候,她也很快乐,但是总觉得不够滋味,平平淡淡的就像穿着一身黑白的衣服,没有色彩。尽管她穿上一身黑一身白的衣服依然很漂亮,但是总觉得缺少一点吸引人的地方。而如今和肖少辉在一起,她觉得生活光彩四溢。 第二十八章 离家之后 那段时间陈红似乎已经把白雪松忘了,因为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回忆,相比于二十年前的恋爱,这一次更加热烈,更加投入,好像是憋了很久,终于爆发的一股力量,让她和肖少辉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又迎来了一场热恋。 没有了白雪松在家里,陈红便自由了很多,每天放学后肖少辉都会准时开着车在学校门口接她。以前白雪松也是经常会来接陈红的,但是现在有了区别,不仅仅是开车的人换了,车也换了,从一辆出租车换成了像模像样的小轿车,自然给陈红提了不少的气。在学校的女老师中,能够有男人天天接送上下班是女人炫耀的最明显标志,比吃什么穿什么更吸引眼球,也免不了会遭到嫉妒和讽刺。陈红的很多同事都是二十来年在一起在一起工作的,大家的家庭和生活都没法隐瞒。陈红第一次被肖少辉接走以后马上就引起了同事们的关注,她离婚时没有和任何同事说,除去王静以外,她特别叮嘱王静替她保密,王静做到了,但是陈红自己却没有保住秘密。 姐妹们很直率地问她那人是谁。陈红没有一点遮掩的回答大家:“新老伴。” “那老白呢?” “被淘汰了。” 陈红的同事差不多都认识白雪松,每到寒暑假她们学校组织旅游,都是白雪松到车站接送,平时也有同事顺路的搭一段车。在大家眼里她们算是一对恩爱夫妻了,没有什么脾气的白雪松对陈红的同事都比较热情,但是又保持着距离,毕竟女老师居多,陈红又是个爱吃醋的人。大家对白雪松的印象都比较好,也都知道陈红喜欢拔尖,在家里也肯定是陈红说了算的。 现在突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大家终于有了新的话题。当然背地里指责、讽刺陈红,甚至说出很多不好听的评价大有人在,似乎多年来陈红不服输的表现现在终于得到了报应。 陈红免不了听到各种风言风语,她这一回也是豁出去了,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公然的骂起来。 “别看着别人过好日子生气,我自己的生活自己过,别人管不着。” 她的这些话没有具体所指,但是又明明白白,主要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她之所以敢这样说,一方面是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对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人的回击,同时也坚定了和肖少辉的关系,免得躲躲藏藏,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早晚有一天她和肖少辉的事会公开的,她这么想。 白雪松离开陈红家以后,想到了两个去处,一个是回父母那里,一个是在外面租一间房子,最终他把第一个想法否定了。自从二十多年前他没有听从老爸的话,辞了职自己开店,直到结婚时不得已住在了陈红家,他就很少去自己父母那里。顶多是每年的春节,大年三十或者初一初二,他们象征性地回去一趟,也就是待几个小时,吃一顿饭然后就离开。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可交流的,陈红又是从小娇生惯养,和自己的父母都十分倔强,也很难和白雪松的家人交流好。还是有了孩子以后,他们带着孩子回家,两位老人看见孙子自然多了一些笑容,孩子也成了缓和气氛的媒介。虽然有时候二老会让他们带孩子过去,但是仍然没能够完全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此时此刻如果白雪松回去,可想而知两位老人会如何反应。原本离开陈红那里白雪松已经足够心烦了,如果再整天面对着老头老太太的抱怨,自己实在是太难受了。 公司里有不少同事是家住在郊区的司机,他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大家都是在城乡交界的地区租一处比较便宜的房子,反正都开车,远一点也无所谓。甚至有的哥们几个人合租一间房,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比每天往回家跑要合适的多,来回的油钱都比租房要贵,关键还要搭时间。 于是白雪松在同事的引荐下也在五环附近租了一间平房。 他在离开陈红家的时候,曾经想过也许自己往后的生活会很无聊,毕竟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而且现在的状况和二十多年前有所不同了,那时自己年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有过婚姻体验,完全是无忧无虑的。而现在却不同了,就像曾经拥有过一样东西突然丢了和压根就没有过那东西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住到那里以后白雪松才发现,原来北京还有这么清闲自在的环境。那是一片没有拆迁的村落,紧挨着一片水域,周围是一座清净的公园。村落里的住户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年轻人早搬到繁华的地方去了,所以这里异常地安静和安全。他是早出晚归的,所以几乎很少见到周围的人烟。每天收了车回到村里,在水塘边坐着喝点茶休息休息,看着廖无人烟的四周,天空中繁星清晰可见,空气都比市里面清新的多,让他有了一种置身于世外的感觉。 这时候他才静下心来想了想以前或者是前半生的经历,恍如隔世一般。他会想起陈红,不知道这会她在干什么,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呢。他偶尔会产生给陈红打一个电话的念头,但是每次都很快就打消了。他知道陈红的矫情,如果打扰了她的好心情肯定会遭到一顿疯狂地辱骂的,何况她现在很可能不是一个人。他眼前的生活原本很平静,没必要引发争执,搅乱了自己的心情。 唯一让白雪松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儿子。好在他每天开着车,经常会路过儿子的学校,有时候他也会趁放学时间不再接活,直接到学校门口等着看一眼儿子。 那时儿子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了,学校离家也不远,根本用不上大人管。每天的生活有姥爷姥姥照顾,没离婚前他们两口子就是很省心的。陈红的想法很简单,以后让儿子也和自己一样考一所师范学校,老师这个职业会越来越稀缺的,尤其是男生。还有一个原因,这是她自己的亲身体验的结果,师范学校里女生居多,男生要想找个对象很容易,所以这将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情。给儿子的未来设计好,他们对儿子就更加放心了,只要别出什么大问题,儿子的一生基本上就会在他们的安排下踏实地度过了。 初中的孩子正处于青春期,对家长基本上是爱搭不理的,这倒让白雪松多少放了点心,他一直怕他们的离婚会给孩子带来影响,但是儿子大大咧咧地根本没当回事。即便是他经常不回家也没有引起儿子的关注,偶尔问一句。他只是回答去爷爷奶奶家住了,儿子就不再多说了。每次去学校看儿子,无非是买点吃的,更好的是给他一些零花钱,儿子就皆大欢喜了。 出租车队每周要开一次例会,时间很短,只是简短地把最新的消息制度给大家通报一下,避免耽误大家的出车时间。但是就是这短暂的时间也让同事们熟悉了,干这行业的人没有时间交朋友,天天在路上跑,同事便是最好最亲近的朋友,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大家也抽空会联系一下。 白雪松差不多是最早一批进公司的员工,是公司的老人了,所以认识他的人很多,而且他的人缘很好,又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有大学学历的员工,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秀才”,公司有什么需要写写画画的事情会找到他,每年的年会他还会表演一两个节目,也就是唱个歌什么的。他还有一个特长,上大学的时候突发奇想学了一段时间的摄影,后来忙着开店也就把这事放下了,在出租车公司里凡是需要办理各种证件照相的都是他来做,所以他成了公司里的名人,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来。 大家还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因为陈红有时候坐他的车跟着他去公司,而白雪松在同事之间也时常把陈红挂在嘴边,总带着炫耀的态度,所以大家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都知道他有一个不错的家。 白雪松离婚以后一直没有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和同事们说,一来大家见面时间不多,没有必要有太深的交流,和自己不错的几个哥们也很少来往,大家都太忙了,再者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关键是之前他曾经想过他们的离婚就是个过场,没准哪天还会有什么变化,假如真的有一天复婚了,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但是被陈红从家里轰出来以后,他没有了办法,没有地方住,他只能和同事去打听寻找住处。当然他要给人家一个借口,他仍然没有说离婚的事,只是说最近家里来了亲戚,没地方住,需要在外面住一段时间。大家也没有太多的去询问什么。 帮他找房子的老郑也住在他附近,经常来他这里坐一会,两个人闲聊,免不了会提到家里人,白雪松渐渐藏不住了,便把实情和老郑说了。老郑原来也知道他的家庭是不错的,但是并没有见过陈红,也没有太多的了解,而现在离婚的人又这么多,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安慰了他,说说惋惜的话。 但是很快老郑就找到白雪松,说要帮他介绍个对象。 第二十九章 无聊相亲 整天跑在马路上的工作是单调的,和人的接触也是肤浅的,即便是和乘客再深的交流也是短暂的,所以白雪松很清楚他和他的同事们的状态,都是一种浮躁的、无聊的,就像陈红以前说过的,家里的生活缺少激情,缺少浪漫。他也不是不懂激情,也不是不会制造浪漫,但是他的工作让他没有那么多的闲心,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这事。他们挣的钱是用一分一秒来计算的,不像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只要坐在那里就开始挣钱了,他们的工作特点就是这样,一时一刻都不能分心。 他的同事们也和他一样,生活在简单平凡无趣之中,所以他们都希望能够有一些新鲜的事情发生,哪怕是和自己无关的,能够让自己过于平静的心情稍微有一点涟漪就好。所以他很能够理解老郑的热心,只是他马上就直言的拒绝了。 “我现在日子过的还不错,也不想找。” 老郑看着他,一点没有放弃的想法。 “别傻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心里还想着前媳妇呢吧?” “想她干嘛?她现在不定和谁在一块呢?” “她和谁在一块不重要,重要的是还能不能和你在一块?” 白雪松看着老郑,这句颇有哲理的话,只有他们这些人说的出来,别以为他们没有文化,每天坐在他们车里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多大学问的都可能,他们所接触的人也是千奇百怪,他们的学问都是从这些人中得到的。 老郑的话让白雪松稍微的想了想,他自己很清楚,不管是和陈红一起生活的二十来年,还是他们离婚的前前后后这段时间里,白雪松想过各种各样的事情,设计过各种各样的生活结果,唯独有一件事情他没有想过,更不可能去做,那就是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另外一个女人。 白雪松没有病,身心健康,他也不是那种把爱看的多么重要的人,如果用爱情来形容他的生活,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俩字,他和陈红是有过爱情的,就像大多数年轻人的恋爱一样,只是也和大多数的家庭一样,最终归于平淡。 车队的同事们少不了会有各种各样奇葩经历,在感情上小小的偏离也是免不了的,但是在他眼里都只是个故事而已,而且他很客观冷静地判断,凡是做这种事情的都是一种爱好,往重了说是一种病,并不是什么人品的好坏问题。他并没有这种病,也没有这样的爱好,所以这种事情轮不到他头上。他活的简单,他觉得一切婚姻以外的感情都是耽误时间,都在浪费,他没有那闲功夫而去对付这些事情。 现在他自由了,但是让他现在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生活, 他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既然老郑说了,他也稍微活动了一下心思。倒不一定有什么目的或者是结果,也算是给自己这么平静的生活稍微的增添一点色彩吧,于是他答应了老郑去见一见那个女人。 老郑实际上是早已经有了人选的,那女人是他老家的邻居。于是他们找了一天开着车回了老郑的老家,其实就是郊区,没有多远。 白雪松很少去那种地方,以前只是短途的旅游,也没有深入到乡村里面去,更不知道乡村里的人们特别是女人们是什么样子。 他们的相亲地点就选择在了女人的家里,那个女人也是离婚的,离婚以后回到了父母的家。那里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的旁边是一个车库门,一进院是一片开阔的天井,地上铺的花花绿绿的水磨石,房子看来是新盖不久的,正房三大间,两边是厨房、储藏室、锅炉房等等,应有尽有。显然女人的家庭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乡村这样的条件应该是可以的,路上老郑也和他简单的介绍了。 女人有个儿子也在上学,但是不和他在一起生活,这些老郑说的很详细,毕竟那是他从小到大熟悉的邻居,只是白雪松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出于新鲜感才去赴约的。 那个女人很能干,给他们做了一桌的饭菜,女人的父母没有在家,想必是让女人打发走了,他们三个人吃的很不错,聊的也很不错,白雪松已经很久没有和陌生人交流了,老郑开车,白雪松便可以喝点酒了,那个女人也很能喝,白雪松的酒量一般,很快就被女人喝的迷迷瞪瞪的了。 在整个酒席中,白雪松的脑海中无数次的闪现出了陈红的样子,陈红在家里是从不做饭的,像眼前这样的饭菜只有自己能够做,眼前这个朴实的女人和陈红完全是两种人,如果和这样一个女人过日子,吃喝是肯定不愁的,也不用自己再那么累的去削苹果砸核桃了,但是和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他会觉得幸福吗? 相亲结束了,白雪松没有给老郑回话,老郑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没再提这件事。 白雪松有时候会这样想,如果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平静地、与世无争地活着,不被人打扰也不去打扰别人,安安稳稳地也挺好。最让他欣慰的是陈红从没和他联系过,起初他还是有些责怪陈红,无情地把自己轰出家门,只顾着和别的男人胡搞,对自己漠不关心,到现在连个电话都不打,仿佛他根本没存在过。由此他断言陈红就是个绝情的女人,不顾他们二十年的情谊,厌倦了他们在一起的平常生活,禁不住外面世界的勾引,现在终于如愿了,可以自由潇洒的生活了。想到此他开始对陈红尽情地诅咒,他觉得自己眼界开阔,每天看到听到的各种负面东西足以证明像陈红这样的行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陈红后悔那一天的到来就行了。 想到此他的心情便会好很多,眼前的一番平和风景更让他冷静下来,也不会再想着和陈红联系了。 当然,白雪松心里最难受的事情是,那个在他心目中纯洁的女学生陈红已经不存在了。在此之前,尽管他们结婚生子,但是陈红始终对他是专一的,不论是思想还是身体,就如同一件洁白的衬衣,一尘不染。 白雪松偶尔也想过要报复一下陈红,或者给她现在的生活添点堵。这种能力他是具备的,从骨子里他自认为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二十年前走出家门,辞掉工作,走向了一条不安分的路。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唯唯诺诺地活着了,一定是在和陈红结婚以后。那段婚姻让白雪松从一匹奔放不羁的野马变成了温顺的羔羊,这一点他从内心里是十分佩服陈红的。他没事的时候坐在湖边,想着如何给陈红捣乱的计划,想到精彩之处对自己的智商和能力暗自佩服。但是当他从湖边离开,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睡醒一觉后起来开车上路,前一天的想法就会消失殆尽。对于他这种工作来说,挣钱多少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多耗费一点时间就可能多挣点钱。既然他已经想到了今后的生活没有别的出路,四十来岁的人目前一无所有,曾经的家、孩子、媳妇一瞬间没了。但是毕竟他只有四十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争取过得更好。想到这些他就会加快油门,仔细盯着路边每一个有可能的顾客。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只有三种存在形式,路上、床上和湖边。他之所以没有给陈红捣乱,其实自己是最清楚的,他一直爱着陈红,当陈红离开他的时候这种想法依然如故。让自己向一个爱的人下手,从而使得对方的生活不好,这事他干不出来。再者说他是十分了解陈红的性格的,以前他曾经和陈红开玩笑说,我想找一个书法家给你写四个字,裱起来挂咱家墙上。陈红问他写什么字。他说:宁死不屈。 陈红属于那种你越让她干什么她越不干的人。原本他们的分开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只是陈红的脾气在作怪,如果白雪松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来,也许他们连二十年来积攒下的感情也就彻底毁了。 于人于己,白雪松都觉得不能干糊涂事,他也懒得去做什么。每天十几个小时在车上,哪有那闲心干涉别人的生活。渐渐地他也习惯了现有的状态,除去寂寞一点以外,没太多的问题。 白雪松实在无聊的时候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该再找一个女人。每当想到这个的时候,他都会产生随之而来的结论:懒得再重新认识一个新的异性了,还得从头开始,互相询问对方情况,琢磨是不是适合自己。还得费尽心思去让对方高兴,讨好对方,还得花钱,还得浪费时间陪着对方,如果对方有孩子或者老人,还得想方设法让她周围的人高兴,所以这一切想起来都是件很累的事情。过去的二十来年,他已经把这些事做的淋漓尽致了,好在是为了一个完整的家。如果现在让他重新再做一遍,并且是为了一个曾经的别人的媳妇和别人的孩子,他很难实施。而且曾经做过了一次算得上是相当完美的奉献,再做一次恐怕不会那么美好了。 第三十章 公开事实 陈红和白雪松以为他们的做法天衣无缝,瞒过了两位老人,都开始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了。实际上,他们的变故很快就被陈红的父母察觉了,他们编的谎话根本站不住脚,稍微想想就会破绽百出。首先是白雪松一去不回,几个月都不露面,即便是他回了自己父母家,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来这边看看。其次陈红经常晚回来,有时甚至夜不归宿,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两位老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电视机前消磨时间,那些热播的电视剧他们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里面年轻人的故事让他们马上联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老头关上电视,老太太也心照不宣,他们是该把事情弄明白了。 “他们肯定又是在闹事呢。”老头先发言,慢条斯理,但是一语中的。 “我早就感觉不对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老头依然像对待其他事情一样先征求老太太的意见。 “我得问问他们。”老太太斩钉截铁地回答。 “问谁?” “当然是......”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她原本是想直接问白雪松的,以前家里有什么事也都是这样,先和白雪松交流。因为陈红属于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起来的角色,家里的事基本上都是白雪松管,陈红只负责吃喝玩乐,她也不对任何事情做出意见,所以老太太已经习惯了和白雪松沟通,在他们两位老人眼里,白雪松就是儿子。 但是这一次的建议被老头马上否定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和雪松说呢?这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我觉得她们肯定把事情闹大了,而且问题肯定出在小红身上,所以你还是直接问小红吧。” 老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又不想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 老太太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对女儿是十分了解的,即便是真的出现了他们预料的结果,陈红的责任也会更大,这么多年女婿是什么样他们都很清楚。 老太太以前是教数学的,有着极强的逻辑分析能力和严谨的思维方式,并且沉稳老练,一般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做主。她没有着急和陈红谈,她必须想好了怎么说。 老太太找了一个周日的时间,外孙子去学校补课了,剩下他们三个人,时间充裕,状态良好,心绪平和,正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自从和肖少辉好了以后,陈红的业余时间变得十分繁忙,能够让老太太逮住她好好谈谈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老太太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 “你和雪松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红在父母两位老师几十年的教育下,拥有了相当聪明的头脑,只是她一直被娇生惯养,所以智慧得不到太多的发挥余地。虽然经常表现出没心没肺的样子,那是因为她的工作生活都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她有足够的条件过得无忧无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脑子,相反她和大多数人相比应该算是聪明的,毕竟有着父母双方良好的教育基因。 所以陈红早已经想好了假如有一天父母问到她和白雪松的事情该如何回答。以前编过的谎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信,何况两位智慧的老头老太太呢。那些谎言无非是过渡一下,事情的真相早晚会说出来的。主要是她现在和肖少辉发展顺利,也需要把事情原委和两位老人讲明白,以便于以后和肖少辉的进一步接触。 所以在老太太问到她之后,她也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离婚了。” 在一旁的老头很惊讶地看着陈红,欲言又止。虽然应该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是从陈红嘴里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结果,还是让老头不愿意相信。老太太倒是很冷静,只是同样没想到陈红一点都不掩饰,直接就交代了。 “那你们为什么骗我们?”老头终于开口了。但是立刻被老太太挡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相比之下老太太是开通一些的,几十年和孩子们打交道,她深知一个道理,说谎是所有孩子的天性,虽然最让人深恶痛绝,但是这是孩子们最难改变的习性。谁都知道说谎不是好事,但是有谁能做到不说谎呢?老太太知道,陈红她们之所以说谎,内心的想法还是好的,肯定是不想让他们二老为此着急,不管他们多大岁数,永远都是孩子,孩子都是幼稚的。他们就不想想难道这种事就能够永远瞒下去吗? 所以老太太没有追问陈红为什么骗他们,她只想知道以后女儿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再找一个呗。” 陈红无所谓的回答,惹怒了一旁的老头。 “哪那么好找?人家雪松怎么了?哪点对你不好了?” 老太太看老头真的怒了,也不好再阻拦,只能什么都不说,她也想听听陈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陈红本想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找到了,然后就可以顺势把肖少辉提出来了。但是看到老头发怒的样子,她把话咽了回去。长这么大老爸还是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呢。陈红十分明白一点,她的家庭是传统的,如果自己暴露了对白雪松嫌弃的真实想法,而且刚离婚就找了别的男人,这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是大逆不道的行为,绝对不允许的,这叫败坏家风。何况老头的问题也确实没法回答,切中了要害。陈红自己也说不出和白雪松离婚的真正原因,总不能回答他们是因为过烦了吧,更不能像和白雪松说的那样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这么回答,她就真有可能去外面看看了。老爸虽然从来不发火,但是作为教师的尊严和严厉是具备的,他可以像让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去教室外罚站一样把自己赶出家门。 所以她没敢说出实话,只是采取了最常用的伎俩,回答了一句不太沾边的话: “找不到就自己过呗。” 尽管事前两位老人早都有所预感,而且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是他们仍然抱有一定的希望,但愿事实和他们猜测的不符合。现在陈红亲口承认了离婚,而且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让两位老人一瞬间陷入了悲痛之中。他们都沉默着,又都有很多话想说出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原本这个家二十多年来一直是平平静静的,他们身为教师,对女儿女婿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的生活着就足以了。 以前他们也曾经讨论过,现在的年轻人离婚的太多,但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虽然陈红脾气不好,被他们娇惯的不讲道理,但是好在遇上了白雪松,能够延续他们对陈红的照顾,这是他们最大的庆幸。 陈红同样默不作声,她当然是不敢说话,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随时可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冲突。她只想等着父母的指责,并且决定了缄口不言,任凭他们发落。 但是没想到的是,老头却突然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句话,出乎陈红的意料。 “这个雪松呀,怎么就不争取一下呢?” 陈红听到老爸的话,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这是陈红在离婚后第一次为这件事哭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都没有让她掉一滴眼泪,老爸的这句话让她突然难过了起来。 这句话看起来毫无根据,但是却提出了全家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个缘由。看来老爸并不是在责怪白雪松,而是表现出了最大的无奈。老爸的话倒给陈红提了醒,都怪白雪松当初没有阻止自己的任性,坚决不离婚,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到今天。 陈红擦了擦眼泪,看到事态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发展,心里也放松了一些,然后找了个借口推脱有事就赶紧跑了出来。 正像陈红所想的,老爸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自己无法改变女儿的一切,但是现在说出来又全是后悔,如果他们当初积极一点,早把事情问明白,也许能够终止他们的行动。现在为时已晚了,能够挽救他们的只有白雪松了。 老太太看到老头的爆发,突然没了主意,她只好慢慢地和老头商量,是不是应该和白雪松联系一下。 老头沉默了一会,无可奈何地说: “等等吧,他们刚离婚,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陈红从家里出来,还有点心有余悸,她知道老爸老妈不会就此罢休的。她没想打车或者坐车,慢慢溜达着,一路上想了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想是不是该给白雪松打个电话,让他有所准备,但是,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现在已经挑明了结果,就没有必要再让白雪松为自己做挡箭牌了。她准备和肖少辉说说自己的想法,看看他会怎么安排,也可能这件事情会出现大的转机呢,不破不立,也到了该把事情公开的时机了。 所以他第一个想到去的地方就是肖少辉的茶馆。 来到肖少辉的茶馆门口,却让她感到很奇怪,大门锁着,里面的灯亮着,屋子里显得有点凌乱,里面的服务员都不在。以前很少出现过这种情况,他给肖少辉的手机打过去,半天也没有人接。她没有茶馆的钥匙,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慢慢溜达,她想既然店里边的灯没有关,可能是孩子们出去买东西了,不久就会回来的。 第三十一章 突如其来 肖少辉突然晕倒在茶吧里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他身强体壮,个子也高,重重地倒在地上,把两个小服务员都吓坏了,他们年龄都不大,没见过这阵事,只好赶紧叫了救护车,两个孩子陪着送到医院,临出发从柜台里拿了备用金和货款。 到了医院,因为肖少辉一直昏迷,医生询问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突然肖少辉就昏倒了。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只能先把他放在观察室里等着,让两个小孩去交一万块钱押金。他们带的钱远远不够,这时只能等着肖少辉醒了再说。 在等待肖少辉清醒过来的期间,医生问两个送他到医院的茶吧店里的小孩谁是他的亲属。两个小孩惊慌失措,告诉医生都不是,他们只是给肖少辉打工的,肖少辉是他们的老板。医生让他们想办法找到肖少辉家里的人。他们想了想实在没有任何的办法,肖少辉从来没有把家里人的任何联系方式告诉过他们。不过他们同时都想到了陈红,陈红经常出现在茶吧店里,几个服务员都称呼陈红嫂子,在他们眼里也只有陈红应该算是肖少辉的亲属了,但是他们并没有陈红的联系方式。其中一个小孩想到肖少辉的手机上肯定有陈红的电话,于是翻开肖少辉的包找到手机,但是手机设置了密码,是打不开的。小孩很聪明,想到可以用指纹解密,于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医生。医生掰着肖少辉的手指,按在手机上的指纹扫描孔,果然打开了手机的屏幕。 手机上正好显示出陈红的未接来电,那个小孩回拨了过去,告诉她肖少辉住院了。陈红听到后很着急,问小孩发生了什么事。小孩说肖少辉现在还没有清醒,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医生让家属赶紧过来。陈红问清了医院的地址,告诉两个孩子马上过去。 陈红打了车直奔医院,那时候肖少辉还没有醒过来。陈红急匆匆的问医生护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肖少辉得了什么病。医生问陈红是谁。她想了想,如实地回答是肖少辉的女朋友。医生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然后告诉她还得等着治疗检查,现在还判断不了。 陈红问医生肖少辉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医生说现在还说不好,只是他昏迷的时间确实不短,而且是突然的昏迷,也没有受到什么外力的创伤,想必一定是脑子或者身体内部有什么问题,只能等检查结果出来。然后最重要的是让陈红去把住院的押金交了。 这件事让陈红很为难,虽然他和肖少辉认识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在外面出吃饭玩的消费都是肖少辉花钱,陈红几乎从来没有掏过一分钱。而眼前这上万块钱的一大笔押金,她犹豫出还是不出。不出吧不太合适,毕竟眼前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但是如果出了又确实不是小数目,也不知道肖少辉的情况会怎么样。她只好找了个借口,对医生说出来的太匆忙了,也没有带钱,要回去取一下。让医生等肖少辉醒过来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她。她是想等肖少辉清醒了以后和他商量一下这个钱到底怎么出,或者是让肖少辉告诉她别的亲属或者朋友的联系方式,让他们把钱先付上。陈红是知道肖少辉的情况的,他的父母都没有了,只听说好像有个哥哥,联系也不是很多。不知道肖少辉有多少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医保等等,她怕自己如果把钱垫上万一肖少辉给不了怎么办,关键是她觉得目前和肖少辉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承担这样的费用的地步。 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陈红有些慌乱。她从医院出来,一直在回想判断肖少辉的病情,从一切迹象都可以看出来,肖少辉的病很严重。她的第一反应是下一步该怎么和肖少辉相处下去,前一天两个人还是那样的恩爱,那样的欢心,但是转瞬间似乎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关键是如果肖少辉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有没有必要搭上时间和精力。 她为自己的想法又赶到惭愧,毕竟和肖少辉好过,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怎么能想起这么多负面的事情。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状态,难道经受不住一点点打击? 她又想起早晨老妈老爸的询问,自己还没有回答,想必二老不会善罢甘休,想到此,她决定先不回家。她给王静打了个电话,但是并没有告诉她发生的这一切,只是说想出去逛逛。 王静最近仍然参加各种活动,十分忙碌,顾不上陈红了。偶尔打听一下她和肖少辉的动向,知道他们越来越好,自己心里也有点安慰。王静踏实下来想过,陈红的离婚和自己多少有些瓜葛,虽然谈不上影响。加上后面带着陈红到处玩,或许给陈红的离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现在她一直没有打扰陈红,并且由衷地希望陈红过得好。 陈红心里存不住事,见了面就直接告诉王静肖少辉病了。 “什么病?” “现在不知道呢,看上去挺严重的。” “他那么身强体壮的,不会有事的,谁没点病,看你着急的。看来是真动了心了。” “别逗我了,我觉得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我总有点不祥的预兆。今天早晨我被老太太审讯的招供了,原本想借这机会把我们的事说出来,没想到他又病了,病得很突然,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王静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会突然就病了?你怎么没去照顾他?” 陈红把事情的过程和她说了一下。 王静很冷静,经过了这段时间在外面的活动,她似乎把过去的很多事情想明白了,如果自己能够将那份平静和现在开阔的眼界结合起来,那将是最好的自己。她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觉得你应该先观察一下他的病情,至少陪在他身边,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毕竟你们现在好着呢。对了,老白怎么样了?” “别提他,我没心思想他。我是怕如果肖少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是又会受打击吗?” “你也别太现实了,感情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肖少辉条件不错,你们也相爱,至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王静的话说的有点重了,但是陈红居然没有听出来,她的心里想的还是怎么应付眼前的事情。 “你可别把这事告诉别人,特别是老白,他知道了不定多高兴呢。” “不是还没有结果呢吗?你也别把人想的那么坏。无论是老白还是肖少辉,都是好人,都爱你。” “那你们家杜强爱你吗?”陈陈红突然想起来最后和杜强见面时听到的事,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该和王静说说。 “他也爱我,只是可能也爱另外的那个女人,甚至比我更爱,所以我才输了。” “那你后悔吗?” “说不好,后悔也没用了,我们不像你和老白,三天两头的吵架,所以分分合合也无所谓。我们太拘谨了,也都太要面子了,一旦分开,就无法挽回了。” 陈红听王静这么说,把刚才的想法斩断了。继续她的话题。 “你们是了断了,我和老白也了断了,可是眼前的事没法了断,我该怎么办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先了解一下他的病情,尽量在他身边,即便他真的严重了,你也问心无愧呀。” “可是那样我不是白白浪费感情了吗?” “你和白雪松都浪费二十年的感情了?” “那不一样,我们现在是刚刚开始,如果这样就结束了,多可惜呀。” “既然知道可惜,才应该珍惜。先别管结果,用心付出就好吧。” 陈红想了想她说的话有道理,突然觉得王静变了,自己也变了,以前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教训王静,现在怎么角色换了。 “我发现你变了,成熟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在外面玩的长见识了?” “变了吗?我也觉得有点。也许和见识外面真的有关系。” “如果现在,我说的是如果啊,杜强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你还会像原来那么做吗?” 王静考虑了一下。 “应该不会了,我们长大了,知道怎么处理事情了。” “你长得还挺快的,可惜我越来越幼稚了,遇事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这段时间接触了一些离婚的人,发现他们说起以前的经历来大多数都是后悔的,当初的离婚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想起来算什么呀?可是再想回到从前的心态做不到了。那时候的事情就像童年的玩具和游戏,单纯简单,现在复杂了,我们也老了,再也找不回那份纯真了。所以你现在拥有的多美好呀,有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比什么都强。” 陈红看着她,突然忍不住噗嗤笑了。 “我怎么看你越来越像我妈了?”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吧。” 第三十二章 往事在心 直到下午,肖少辉才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洁白的墙,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医院。但是身上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哪都不疼不痒,这让他感觉有点蹊跷,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呢?前面发生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最后的回忆是在店里。他转头看着周围,虽然是医院,但是只是一间诊疗室,并不是病房的样子。 守在旁边的小店员看到肖少辉醒了,急忙叫来医生。肖少辉问医生自己怎么了。医生说还得等检查结果。肖少辉看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接受治疗的迹象,比如插着点滴管一类的,没太明白医生对自己进行了什么检查。医生似乎知道了他的疑惑,告诉他等你家里人把住院费押金交了再进行检查吧。说完用听诊器在他胸部听了听,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转身离开。 肖少辉更加糊涂,不知道医生说的家里人是谁,谁又会给自己送住院押金来。小店员告诉他陈红来过,回去取钱了。 肖少辉这才明白了一些,问小店员陈红是怎么知道的。小店员就把前面的事情告诉了肖少辉。 “她什么时候来的,走多久了?” 两个小店员告诉他陈红上午就来了,已经走了两三个小时了。 肖少辉躺在病床上有些迷茫,这时陈红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醒过来了?怎么回事?得什么病了?需要住院吗?” “我也不知道,还没确诊呢。你不用取钱了,我这里有。” 陈红继续问他: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没什么事了。” “我过去看看你吧。” “不用了,这里环境也不好。等出院了再说吧。” “好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好的,放心吧,没事。” 肖少辉放下电话,告诉小店员自己的手包里有银行卡,让两个小孩去取了钱交给医院,然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自己的病情。他突然想起了林佳。 可能是离婚来得太突然,林佳一直不能适应。也是因为他们的离婚并不像别的夫妻那样,发生了什么伤感情的纠纷,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预演,争吵,讨论,来来回回一直没有结果。他们离得痛快淋漓,没有丝毫拖沓。至于动了刀、伤了人是不是就比感情矛盾更严重,他们没想过,至少林佳没想过,如果一定要拿出个答案,林佳认为动刀完全是一时冲动,和他们的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离婚后最初一段时间,林佳还没有从原来的状态下走出来,她和肖少辉还经常有联系,甚至偶尔还住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从来不会谈复合的事情,也很少吵架了,用林佳的话说就是小别胜新婚吧。林佳和肖少辉说过,你就是我的一个备胎,但是我不会轻易选择复合,因为这样女儿那里不好交代,她那么小,不明白这里边的事情,今天在一起明天不在一起的,对她影响不好,所以就这样最好,各过各的。而且他们还约定了一件事,两个人在女儿面前都不许说对方的坏话,无论是谁,一旦从女儿那里听到对方说了自己的坏话,另一方完全有权力有资格提出各种惩罚措施,这一点对他们两人和女儿来说都是十分好的处理方式。 当然他们还是把离婚的事告诉了女儿可欣,这种事也瞒不了多久。那时候可欣上初三,马上要中考了,他们俩格外在意,不能让他们的离婚影响到孩子的学习。女儿似懂非懂,但是仍然很好奇地会问他们,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好,可是你们怎么会离婚呢? 这个问题早就在他们两人的预料之中了,之前他们就统一了答案:并不是爸爸妈妈好就要在一起生活,两个好人在一起生活也未必就是好事,这个问题只有等女儿自己长大了才会明白。凡是在女儿面前解释不通的问题,他们一律这样回答,这就让女儿既不至于纠缠于这个问题,也不会因为他们回答不出来而尴尬,同时也为以后女儿自己成长和理解问题排除了障碍,避免了给女的心理造成影响。他们都认为这样做十分高明,而现实的效果也的确不错。 林佳和肖少辉决定离婚的时候,他们唯一争论的就是女儿的归属问题,林佳肯定是坚决要孩子的,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曾想哪怕是真的因为用刀砍了肖少辉被抓起来,孩子也必须给自己。在林佳的强烈要求下,肖少辉也没太多的强求。其实女儿和肖少辉的感情似乎更深一些,这符合常规,而且林佳的脾气也经常会和女儿产生一些分歧,女儿正是青春期的年纪,很多事情比较叛逆,而林佳就像一个中年的青春期女人一样,和女儿争吵起来就像是姐妹,根本没有一点当妈妈的样子,所以可欣反倒和爸爸相处的很好。因为肖少辉平和的脾气总能够赢得女儿的信赖,肖少辉想到林佳对女儿的那种呵护是来自女人的天性,而且毕竟是个女孩,跟着自己也不是很方便,所以便同意了把女儿给林佳。 林佳和肖少辉离婚以后,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就是这婚离的很别扭。以前的十多年里,他们吵吵闹闹的过来,几乎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虽然每次吵架也都把离婚的话题放在嘴边,但是其实心里都明白,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当时林佳用刀砍了肖少辉,其实肖少辉也是一时的糊涂,以为林佳真的还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每当他看到林佳瘦小的身躯时自己都觉得可笑,凭什么就让这么一个小女人给砍了。等到真的离婚以后,他才发现这件事情和自己被砍这个导火索并没有因果关系,自己挨的这一刀反倒成了他后悔的地方。想起来他们就和绝大多数家庭的夫妻一样,都是这么吵吵闹闹的过来的,虽然这一刀看上去起了决定的作用,但是真的他们没有到该离婚的地步。所以两个人自始至终仍然是那么和睦,甚至都有一种感觉,那段时间是他们俩这一辈子最亲密的时候,最舍不得对方的时候。 相比之下,林佳更加后悔,她并不是说后悔离婚,也并不是说因为砍了肖少辉一刀而导致离婚,她只是觉得和肖少辉的日子还没有过到头,两个人还没有到该离婚的地步。她之所以努力的把女儿抢到手,其实内心的想法是有女儿在身边,肖少辉就永远离不开她的视线,离不开她的生活。 就像每一个离婚的男女,在离婚的时候可能都会想一个问题,离婚以后是不是还会再找别人。但是林佳在那一刻没有想这个问题,从离婚开始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一条,一定要把女儿养大,供女儿上大学,以后的事情她就没再多想。 为了坚定自己想要把女儿抚养大的决心,林佳想出了一个主意,让可欣彻底成为自己所属,断绝了肖少辉的一切想法。 林佳提出的各方面要求对于肖少辉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唯一让他烦的是,林佳总会没事生出一些事端,把他搞得措手不及。 林佳给肖少辉打电话,让他带着身份证一起去一趟派出所。林佳每次找肖少辉都是这样,只说结果,不提原因。这让肖少辉十分懊恼。 “你又要干什么?” “有正经事。” “咱俩都离婚了,还有什么事?” “正因为离婚了,有些事才要办清楚。” “你告诉我要干什么,否则我不去。” “嘿,还给你脸啦?到了派出所我就告诉你什么事。” 肖少辉没办法,只能按照林佳说的去做。到了派出所门口,林佳和可欣从车上下来,可欣亲热地跑过去抱住肖少辉。林佳在一边斜着眼看着他们俩。 “行了,赶紧办正事。”林佳没好气地说。 “你到底要干吗?” “我想把可欣的名字改了,不对,是姓改了。” “改成什么?松下?” “你有点正经的没有?我要改成姓王,姓我的姓。” 肖少辉点上一支烟,看着林佳。 “你是不是不整出点事来就不踏实呀,没事闲的改名干嘛?”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欣是个单亲的孩子,万一以后我再和谁结了婚,别人一听孩子的姓就知道不是亲爹,让她改成我的姓,别人问起来就说孩子随我姓。” “你想的倒挺长远,你可以找一个也姓肖的男的呀。” “你放屁,你这破姓上哪找去,百家姓里都没有。另类。” 肖少辉被林佳气乐了。 “那可欣同意吗?我得问问她。” 肖少辉拉过女儿,问她。 “你妈要给你改姓,你愿意吗?” “改就该呗。” “姓肖多好,肖可欣,小可心。” “反正姓什么都是你们俩的女儿。” “你倒想得开。” “本来就是。你们俩在不在一起,我都是你们的闺女。” 肖少辉听到女儿这样说话,突然心里很难过。 他随着林佳往派出所里走,对林佳说: “你看闺女都比你个高了。” “我老了,抽抽了。怎么了,嫌我矮了?” “关键是闺女比你懂事多了。” 林佳停下脚步,瞪着肖少辉。 “办不办了,赶紧的,我还有事呢。”肖少辉催她。 “她懂事也是随我,和你没关系。”林佳嘟囔着。 第三十三章 恩怨未了 肖少辉对林佳的做法并没有太计较,就像女儿说的,改什么名字都是一家人,何况又是个女孩,姓什么也不会往下传,都什么年代了。他只是可笑,林佳改不了较劲的毛病,自己和她较了十多年的劲,还是不可能改变她,这就叫本性难移吧。肖少辉是理解林佳的,她没有什么钱,如果不离婚,有自己在是林佳的依靠,尽管林佳最不愿意听依靠这种话,但是有他在就让林佳轻松很多,现在不同了,以后林佳的生活全寄托在女儿身上了,所以她要把女儿攥得紧紧的。 肖少辉开始在医院里治疗,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事情做,只能胡思乱想,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和林佳的往事。 肖少辉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会想起林佳而不是陈红。不应该仅仅是因为陈红找借口离开医院,没有帮助他付住院费。肖少辉从来对钱是不在乎的,不管是以前和林佳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现在和陈红相处,都是他主动花钱,他有挣钱的能力,也不会和女人计较金钱的问题。 只是他觉得陈红的离开让自己很别扭,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陈红没有守在他的身边,让他突然很失望。在此之前他和陈红相处得很好,陈红虽然也有娇小姐的脾气,但是和林佳不同,林佳已经不是小姐的脾气了,是姑奶奶的脾气,动不动就发火。而陈红毕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人,又是名老师,由里至外彰显着为人师表的风范,和自己有着异曲同工的融洽。和林佳相比,陈红更适合自己。所以肖少辉也暗暗确定了想和陈红好下去的想法。 但是刚刚发生的事让他有些不明白,他要的不多,只需要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守护着,守护都谈不上,在身边就行。但是陈红没有做到。肖少辉也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陈红也许真的是想办法找钱去了。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从电话中陈红游离的口气能够感觉得出来。 肖少辉的病情经过医院的检查很快确定了,医院做的第一件事是让他把家属叫来。聪明的肖少辉马上就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以前他就听说过,凡是医院要请家属的病情都是比较严重的,病到一定程度的,否则的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和自己直接说呢。 他想问医生自己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干嘛非要听医生亲口说出自己的病有多么严重呢?既然心里都明白了,还需要多问吗? 这时候让他难以决定的事情是究竟该让哪个家属来。父母几年前相继离去了,他和哥哥来往不多,再者人家家里肯定也有不少的事情,哪里顾得上他?曾经是家属的林佳现在又怎么能联系呢?本来林佳作为家属这个身份早已经不存在了。当然他也想到了女儿可欣,这让他心里一颤,如果说自己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挂念的人,也是他最对不起的人,离婚的时候他就想到这辈子可能不能陪伴女儿了。而眼前已经不是能不能陪伴在女儿身边的事情了,他们面临的也可能是阴阳两隔,可欣还不大,十几岁的孩子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他想帮助恐怕都帮不了了。想到这里,他感觉一行眼泪慢慢的流到了枕头上,他没有去擦,周围也没有人,他就这样让眼泪留着,好像只有眼泪流干了他的痛苦也就去了。好在女儿现在在国外,可以避免让女儿知道实情而难过。 他也想到了陈红,这时候陈红可能是最应该出现在身边的人,但是却没有。从他住院以后,陈红再没有来过。上一次来他没见到,因为要交住院费陈红就再没有出现,虽然这未必是她不来的根本原因,但是肖少辉是那种心思很缜密的人,他不想打破生活中那些自己猜到也是有可能是真实的事情,打破了就没法往下继续了。既然陈红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也来过医院,现在不再露面,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在此之前他们几乎天天见面的,这个事实还用解释什么吗? 他这样想着,考虑着能够想到的几个人,最后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林佳。虽然刚开始离婚以后林佳还时不常骚扰自己,但是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前一段时间和女儿打越洋电话,听女儿说在她出国以后林佳找到了一个男朋友,这也是肖少辉为什么不想和林佳联系的根本原因,如果林佳现在还是一个人,他完全可以马上给林佳打电话,因为他知道林佳是会随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哪怕是他们见了面仍然吵架,仍然打,仍然拿刀子砍他。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林佳真的有了男朋友,自己再把她叫来肯定是不太合适的。 最后,让肖少辉下定决心的是自己的病情,他没想到病情的恶化这么快。不到一个月时间,自己已经明显感觉到不适了。医生几次催促他把家属请来商量一下治疗方案,他总是想办法推脱,但是现在看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病需要怎么治,而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有个了结。 肖少辉躺在病房里,突然有很多的时间回忆她和林佳过去的生活,即便是在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肖少辉也没想过太多,而且他总觉得他们的离婚根本就没有发生,两个人去民政局领了那个本以后似乎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就像是两个人某一天在某一个小饭馆里吃了一顿饭,那个饭吃起来的确别有风味,似乎是两个人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食,但是从饭馆里出来,他们便把那个口味忘了,又开始了正常、简单的生活。 他和林佳之间没有仇恨,以前的吵吵闹闹,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没有超出原则,没有越界,甚至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如果过去的那十几年里没有这样的争吵,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会是如何的黯淡无光,甚至能不能走过了十多年都很难说。 如果非要找到让他们离婚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林佳砍他那一刀,那只是个导火索,作为一个大男人,那点伤真的算不了什么,何况他心里很清楚,林佳并不是有意伤害他的,只是一时失手。 他也问过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他知道除了林佳他很难再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了,只是他觉得他们的生活过于平静了,如果两个人再生活下去,或者说再像原来那样生活下去,未来的日子看不到什么光亮,平静如水,与其最终平平淡淡的死掉,不如趁现在还都有口气,都能够活的更好一点,早做了断。 在离婚的根本原因上,肖少辉和林佳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两个人都太强势,互不相让,谁都有理,谁都不愿意屈从对方,无论大事小事。所以他们过去的生活中充满了矛盾,解决这个矛盾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分开。 这一切都成了回忆,如果不是现在自己病成了这样,他永远不会再打扰林佳的。没有办法,想来想起,肖少辉还是拨通了林佳的电话。 在看到肖少辉的来电后,林佳首先感到的是烦躁。几年过去了,他们联系的越来越少,只在女儿出国时为了钱的事情见了一面。现在突然打来电话会有什么事呢?闺女也没在国内,有事情都是她和爸爸直接沟通,现在他们俩完全成了陌生人。当然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不想为了和肖少辉的联系惹出麻烦。 但是她仍然接通了电话,居然很礼貌的说了两个字:你好。以前他们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称呼过,以前他们只要通电话基本上都是吵骂,这一次变成了问候,林佳也觉得很别扭。 电话那边稍微停留了一段时间,大概有几秒钟吧,这也是很少见的现象,以前他们打电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不用打招呼,只需要哎一声。有时候连哎一声都不需要,有话直接说。 几秒钟以后,肖少辉终于开口了,让林佳意想不到的事,他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有气无力的。 “我现在在医院里,你能来看看我吗?” “我现在忙着呢,开了饭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听闺女说了,听说生意还不错。” “那我哪有时间去看你呀?” “如果不想看就算了,再见。” 肖少辉挂断了电话。林佳把手机扔在一边,但是突然好像发现了情况不对,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通过话,而且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前夫说话的口气,明显是有了问题,在医院里,肯定是得了什么病?如果是一般的病也不至于告诉自己吧。她马上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你得了什么病了?” “我还不知道,也可能很严重吧,所以才想让你过来看看,也可能是最后看一眼了。” “你又没得说了吧?有那么严重吗?你又忽悠我呢吧,闲的没事了?” “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强。” “我这收拾一下,一会过去,你告诉我地址。” “行,但是不要和闺女说,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先找的你。” “好吧。” 当林佳在手机上接收到前夫发过来的医院地址的时候,她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那是一家肿瘤医院的住院处。 第三十四章 病房相会 林佳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开着车就奔了那家医院,一路上在想着会不会是误诊,会不会是肖少辉又在耍什么花招,或者是完全子虚乌有,唯一让她希望的是这件事情不是真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想,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肖少辉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了。 她开车的技术十分娴熟,肖少辉曾说过,看一个人的开车和性格有很大关系,林佳只要一上路,就如同就入了无人之境,手疾眼快,风风火火。为此肖少辉没少和她吵架,所以以前他们很少一起开车出去,每次都会因为彼此的开车习惯而闹得不愉快,林佳嫌肖少辉太慢,肖少辉担心林佳出事。而今天林佳只想尽快赶到医院,所以速度就更快了。 她按照肖少辉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住院处,那里和其她的医院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沉闷,一样的安静,只是似乎更多了一些恐惧的感觉。 走进医院的大楼,林佳的小心眼又开始作怪了,她首先找到了护士工作站,询问肖少辉的房间号,实际上她是知道房间号的,肖少辉给她发了信息。她只是找个借口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 小护士看了看她,问她: “你是他什么人呀。” 林佳说:“我们是朋友,好多年不见了,才听说他得病了。” 然后又问护士:“这个病人病的严重吗?” 小护士低眉顺眼的说了一句: “非常严重。” 林佳这才确定了肖少辉说的是真的,她按照小护士指的方向找到了病房,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她看到了肖少辉躺在那里,原来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将近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充其量也就是一百斤左右,骨瘦如柴,像一张纸片一样贴在床上。 林佳没敢进屋,她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把眼泪擦了擦,镇静了一下,然后重新回到病房门口推开了门。 躺在病床上的肖少辉看到林佳进来,突然感到一股力量似乎涌遍了全身,一瞬间精神了起来。他居然冲着林佳笑了笑,尽管那笑容十分难看。他轻轻抬起手来,不知道是示意林佳坐下来,还是想拉着林佳的手。 林佳走到他的床边,拉住他的手,坐了下来。两个人还是那么默契。林佳也强撑着自己笑了笑,问肖少辉: “你怎么样了?” “不就这样了吗?”肖少辉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了。 “怎么回事呀?怎么病成这样了?”林佳使劲忍着眼泪。 “谁知道呢?倒霉呗。”肖少辉指着旁边小桌子上了水壶对林佳说: “你自己倒水喝。” “没事,不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开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病来得快,发展得也快。” “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我都说不出来了,浑身上下哪都难受。你怎么样啊,还好吧?” 林佳没有回答他,在那一瞬间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放开肖少辉的手,和他说: “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 林佳又来到护士站,仔细询问了一下现在肖少辉雇用的护工的情况。护士问她要干什么。 她说:“我是他前妻,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他了,你看看怎么能把护工辞掉。” “辞掉没问题,只是我们和护工都是有合同的,不用了要提前打招呼的。” “提前几天?” “三天吧,还有如果提前解雇是需要一点经济补偿的。” 林佳二话没说,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交给护士。 “那就明天让护工走,钱你看着拿。” 护士被她的举动弄糊涂了,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很漂亮温柔,怎么这么果断? “钱我们要最后结算的,现在不用。我和护工说一下就行了。” “那好,谢谢了。我明天就来。” 林佳重新回到病房,对肖少辉说: “我把你的护工辞了。” 肖少辉一愣。 “你干嘛呀?我现在离不开人。” “你离得开我吗?” 肖少辉稍微反映了一下,才明白林佳的意思,突然有些激动。 “你能来看看我就不错了,哪能还麻烦你呀?再说了你那边生意忙,哪有时间?” “这不用你管,我已经决定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急躁?” “这辈子也改不了了,明天开始我就来陪着你。” “那你们的店怎么办?” “说了不用你管,我会安排好的。” “那他呢?” “谁?”林佳反应过来肖少辉说的是谁了。“我说了一切我都安排好。” “那不合适吧?” “你还是那么墨迹,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们俩,咱俩这样......” “咱俩怎么了?他要是为这事吃醋,就滚蛋!” 肖少辉不再说什么了。他的心里是感激林佳的,同时也后悔,自己到了这时候才体会到林佳的好。 见到肖少辉,一切都明白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事实就在眼前。林佳也明白了肖少辉找自己的原因,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自己联系的,就冲他的倔脾气足以见得。她决定来照顾肖少辉的想法只在一瞬间就决定了,没有任何犹豫,也不需要更多了解他的病情了,不管是什么结果,现在她必须守在肖少辉身边。 她告诉肖少辉自己要回去一趟,把事情安排好再过来。从病房出来,她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找了给肖少辉看病的医生,她简单问了问病情,主要是让医生给一些建议,根据肖少辉的情况自己该做些什么。医生的说法很明确,去日不多,家属也没什么能做的,只是在病人最后的时间里给他一些安慰。林佳没有再多问,从肖少辉的样子和医生的态度足以证明了同样的结局,这就更坚定了她的想法,必须陪着肖少辉走完最后的路程。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肖少辉现在是走投无路了,面对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人,无依无靠,此时此刻自己是她惟一能够想到也是唯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二十年似乎一瞬间就过去了,他们经历过的事情像电影一幕幕掠过,林佳别无选择。只有一件事让她稍微犹豫了片刻,就是如何和张久恩说,这个犹豫也就出现了几秒钟,马上就被她自己删除了,而且找到了很好的理由,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还需要引起嫉妒吗?即便是张久恩嫉妒了,首先不是自己的错,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其次,如果在这时候张久恩还小肚鸡肠,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自己继续相处。她拿出手机,上面有几个张久恩的来电,她没有任何犹豫,马上给张久恩回了电话。电话里没有细说什么,她只是告诉张久恩有点事情,一会回去说。并且告诉他给自己准备两万块钱。张久恩问她要钱干什么?她没回答,挂了电话。 还有一件事,让林佳有些为难,之前肖少辉说过,他生病的事没有告诉女儿,一方面怕影响她上学,一方面怕她伤心。远在国外的女儿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很难过的,女儿对肖少辉的感情比对自己要深,林佳心里十分清楚。其实也不只是感情,是女儿的脾气和自己有些像,而肖少辉对女儿要温柔的多,所以她更担心。但是怎么才能不让女儿知道呢?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呢?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反正女儿一时半会回不来,先瞒着她,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她弄不明白肖少辉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以前肖少辉的身体一直是很好的,可以说是身强力壮,无论是外表还是体质,都没什么问题。这也许就是命运吧。林佳那一瞬间突然有些后悔和自责,她想到也许肖少辉的病和自己有关系,她以前也曾经关注过这方面的文章,据说这种病和心情情绪有很大关系,他们的离婚或许对肖少辉有影响,她是和了解肖少辉的,以前周围的人都羡慕他们夫妻俩,认为他们的性格很般配。她也这么想,她和肖少辉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一个沉稳一个活泼,的确很互补。只是肖少辉过于内敛了,很多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这可能就是导致他生病的原因吧,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责任也是无法解脱的。所以,她更应该在这种时刻挺身而出,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不能让肖少辉再为此难过了。 她也想到了那个一面之交的女人,肖少辉现在的女朋友。如果放在以前,林佳是不允许肖少辉和别的女人交往了,即便他们离了婚。但是自从林佳和张久恩好了,也就不再关注肖少辉了。自己当初也是矫情。而现在为什么肖少辉没有让那个女人陪着自己身边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有些庆幸,在最关键的时刻还是原配的夫妻好吧,别的女人是指望不上的。 已经好久没有因为肖少辉的事情而让自己这样胡思乱想了,她把车停在路边,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盒烟。那烟好久没抽过了,还剩下几支,都已经干了,她熟练地用舌头舔了舔烟支,点燃,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和肖少辉的往事重又浮现眼前。 第三十五章 无端骚扰 林佳总结过他们离婚的原因,除去自己喜欢吃醋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俩在工厂里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两个人都很优秀,还都属于强势的性格,她自己就不用说了,总觉得没有人能够和她比。而肖少辉虽然看上去稳重内敛,不太张扬,但是内心极其强大,在厂子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工作中也从不落后别人。他们这种互不相让的性格出现在家庭里,便形成了势均力敌的状态,谁也不听谁的。林佳只有通过无理取闹来征服肖少辉,但是肖少辉的内心是不服气的。长此以往,他们的敌对情绪始终存在着。 林佳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他们离婚后,林佳没想过在短时间内再找别人,所以也不允许肖少辉有任何动向,唯一的办法就是经常和他在一起。 这一行动招致了肖少辉的反感。 “咱俩都离婚了,你干嘛还老找我来?” “我不是舍不得你嘛?” “不用你舍不得,我自己过得挺好。” “我看你是有什么企图吧?” “我有什么企图?我就是想清静清静。” “你是想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 “我可没有那心思。”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反正我现在忙着呢,可欣上学需要接送,我还得挣钱。对了,你别忘了按时给我钱啊。” 对林佳的造访或者说是骚扰,肖少辉既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林佳并没有恩断义绝,相反有时候的表现和以前相比更加温柔了,好像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这样的状态。两个人虽然离了婚,但是还像夫妻一样过日子,也不是坏事。无奈的是,他不知道林佳哪天犯了脾气,两个人又会产生冲突。而且肖少辉经过了多年的婚姻生活,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清静的生活,林佳的随时出现让他享受不到平静,相反还总是提心吊胆。 面对现状,他就像前面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一样,忍耐着。好在林佳也不是经常来,这种间断的见面倒有一种久别胜新婚的感觉。至于林佳经常提到的钱的问题,在肖少辉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的生活从来不为钱发愁,而且他知道林佳自己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不用林佳提出要求,他自己会很自觉地在经济上支持她们母女的。 林佳每次从肖少辉那里离开,会有一段时间不再再骚扰他。的确像她说的,一方面女儿可欣上高三了,马上要考大学,她需要全身心地照顾孩子了;另一方面,她每次都要隔一段才视察一下肖少辉,太频繁或者太密集了就没有意义了,必须突然袭击。 林佳在网上看到了肖少辉的qq在线,她突发奇想,登陆了以前自己曾经申请过的另一个号码,这个号码很久没用了,都是家里的亲戚偶尔联系一下。她把资料上的年龄改成了三十五岁,并且换了一张年轻漂亮的女人头像,然后开始和肖少辉聊天。林佳询问了肖少辉的年龄,职业,家庭情况,肖少辉回答的都是实情,让她感觉有点失望,肖少辉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说瞎话了。 最后林佳实在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她直接问: “你既然离婚了,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是。” “为什么不和你前妻复婚呢?” “这事我决定不了啊。” “你想过吗?” “想过。” “就是说,如果她愿意,你也不拒绝?” “当然了。” “看来你还真是个好男人,离婚这么久了,还没死心。但是这样会耽误自己的,如果有好的女人你真的不会考虑?” “也许会吧,只是没遇到。” “那现在你遇到了,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林佳开着她的小车,特意晚一点来到她和肖少辉约定的地方。离很远她就看到肖少辉靠在自己的车前抽着烟,她气不打一处来,加足油门冲着肖少辉开过去,在离他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急刹车停住,轮胎擦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肖少辉被吓了一跳。林佳从车里蹦出来,冲上去一把抓住肖少辉脖子上的金项链夺了下来。 “你可真是潇洒呀,一个人过得不错吧。” 肖少辉这时才醒过神来了。 “你怎么还是这德行,我过的还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能干点光明正大的事?” 肖少辉万万没想到,他们都已经离了婚林佳还是这么疯狂,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林佳了,他以为她消停了呢,没想到还在暗中关注着自己。他倒不在乎那条金项链被林佳抢走,也不在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的羞辱,而是想到如果这样下去自己就摆脱不了林佳的魔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现在看来离婚并不能解决本质的问题,他必须采取措施让林佳离开他,这一点其实并不难,肖少辉很明白林佳的软肋在哪里。 肖少辉整了整衣服,拿出根烟抽着,靠在自己的车门边上看着林佳发疯,毕竟是在大街上,她也不可能做的太过分。林佳嚷了几句,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也变得平静了一点,她把那个被拽折的项链团了团放在了自己的兜里。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了,就像个泼妇一样。” 肖少辉果然是了解林佳的,一语中的,他这一句话不仅没有把林佳更加激怒,反而倒把她逗笑了。特别是女人味这三个字,林佳是极其在意的。 “你才是泼妇,谁让你刚离婚没几天就勾搭别的人。” “我勾搭谁了?我勾搭半天不是还是勾搭你吗?” “你要是知道是我你还敢来约会吗?” “我压根就知道是你,你在网上说话的习惯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是别人,我谁也没勾搭,我爱来爱去爱的还是你。” “你滚蛋吧!” 话说到此,林佳是一点辙都没有了,她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硬撑着板着脸警告肖少辉。 “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有这种事,我绝对饶不了你,你中午请我吃饭。” “我凭什么请你吃饭?你还把我项链抢跑了呢。” “那项链本来就是我送你的,当时离婚时候我忘了,现在你得还我。” 肖少辉看林佳妥协了,也放松了,便也不再追究这些东西,他知道一旦追究多了恐怕又会惹新的麻烦,同时他也想起了那条项链的确是自己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林佳送给他的,那时候林佳的工资不多,那条项链应该是花了她两三个月的工资买来的。 “你打算吃点什么呀?” “什么好吃吃什么,给你省钱有什么用啊,你给别的女人花。” 吃饭的时候肖少辉解题发挥,劝说林佳: “现在咱俩也离婚了,你要是有合适的赶紧找一个,最好找一个横的,别像我这么怂,老让你欺负。”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还怂?都是你用尽心思离了婚。” “你就别盯着我了,你赶紧找一个,省的闲得没事干。找一个有钱的,能给你花钱的。” “那是必须的,反正我再也不能找你这德行的人了。” “你看你刚才还说我离婚没多久就勾搭别人,看来你也没闲着吧。” “我找个屁,除去上班就是看孩子,你倒清闲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把孩子放我这吗?” “闭嘴。”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和我聊天的人是你的吗?” “怎么发现的?”林佳的确是有点吃惊,她不知道肖少辉是在诈她还是真的知道那个号就是她自己。 “就你这脑子,还玩这高科技的呢。”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号里边提示咱俩有一个共同的好友,如果要是陌生人怎么可能会和我有共同的好友呢?而且我看到了那个共同的好友的号,是你妹妹。” 林佳瞪大眼睛看着肖少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道道。 “原来你还真的知道是我呀,那你还敢见面。” “我要是不揭穿你,你还有的是闲功夫跟我逗呢。” “我觉得你就是诈我呢,你根本不知道是我,你还巴不得是个漂亮小姑娘呢。” “行了吧,我可没那闲心,我上班忙着呢。” “再忙你也得考虑考虑你自己,就像刚才你劝我的我也劝劝你,有合适的赶紧找一个,你找着以后,我就不再骚扰你了。” “你看你也承认是骚扰我了吧。” 林佳被肖少辉气的实在憋不住,笑了。他们都觉得虽然两个人离了婚,但是像现在这样在一起还是很轻松的,没有任何的仇恨,即便是头上留下了伤疤,但是似乎心里并没有任何的隔阂和芥蒂。 肖少辉的确是够聪明,在林佳用假身份和他聊天以后,他确实查看了一下林佳的资料,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太对的地方,比如那个共同的好友。但是他并没有太当回事,他也不知道网络还有那么多的学问,只是出于自己的好奇才查看了一下。他开始并没有想到和自己约见的人会是林佳,但是在林佳出现的那一瞬间,他马上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并且找到了挽回面子的借口。不仅掩饰了自己行为的尴尬,而且还让林佳很佩服他的聪明机智。原本不好下台的事情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自己没丢脸,相反他还找到了机会教训林佳一下。 他和林佳相识结婚多年,自己的智力是让林佳对他信服和崇拜的资本,尽管林佳心服口不服。 第三十六章 纠缠不清 肖少辉离婚后唯一的变化,就是把以前喜欢的寸头留长了,目的是为了遮挡一下头上的疤痕。幸亏林佳那一刀划得紧挨着发际线,头发长了马上就可以遮住了,只要不特意把头发撩起来,还真不容易看到那个伤疤。只是影响了那个漂亮的美人髻。 每当看到那个伤疤,林佳更多的不是心疼或者憎恨肖少辉,而是惋惜,当初让她沉迷的那个美人髻就这样被她轻易的破坏了,也破坏了他们的家庭。 但是她仍然逗肖少辉说:“我发现你留长发比板寸好看,显得有文化。” “不是我有文化,是你那一刀让我涨学问了。” 那个伤疤在林佳的眼里是一个障碍,她那种唯美的情绪受此影响,于是林佳开始想办法改变这件事。她拍了几张伤疤位置的照片,带着去了很多美容店,包括美容医院,去打听如何能够把那个疤修复好。得到的答案大都是一样,治疗这样的伤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事,很容易就能够平复。于是她很高兴地告诉肖少辉。肖少辉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虽然头上的伤疤的确不好看,一方面能够用留长的头遮掩一下,再一个伤疤并不是很明显,自己又这么大岁数了,无所谓。只是偶尔有人问起来,还得编造一些故事来解释。不得已被林佳拉着一起去了两家美容院,回来以后他都拒绝治疗。 林佳在最初离婚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有一种感觉,被肖少辉骗了的感觉,她总觉得他们的离婚是肖少辉蓄谋已久的,似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肖少辉在暗处设计安排好了的,就等着自己上钩呢。而且应该算是一场苦肉计,最终肖少辉受了点皮肉之苦换来了两个人的分开,这让林佳有口难辩,在她的心目中,肖少辉比自己聪明得多,无论是知识层次、工作能力还有为人处世,肖少辉都能够表现运作的驾轻就熟。 这种感觉在他们有了女儿以后几乎就一直存在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因为她觉得自从他们有了女儿以后,肖少辉变得越来越潇洒了,原本高高大大长的就很帅,当初在工厂里就是很多女孩喜欢的对象,现在将近中年,那份成熟的表现更增添了他的魅力,林佳能够意识得到,他们婚姻外面有很多双温柔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老公。 相反,林佳越来越觉得自己一天天变老,这可能是和她当初厂花的身份有关系,毕竟当初自己风光过,在哪个上千人的企业里,自己就像是时髦的风向标,厂里的女人们追随着她,男人们盯着她。而如今风光渐尽,免不了有一些失落的感觉,特别是生过孩子以后,自己的体型皮肤都有些变化,虽然在外人眼里她仍然是优秀的女人,但是她总觉和以前比较,越看越觉得不如从前。 这就越发让她感觉到和肖少辉之间的距离在加大,不免产生嫉妒的心理。而她既不是宽宏大量的女人,也不是能够容忍那些有无征兆的来自外界的威胁的人,很多年来,她对肖少辉的监督始终是无时无处不在的。 但是既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证据,肖少辉也没有反映出对她任何的嫌弃,这反而让她觉得有一种更大的失落。就像是一个精明的侦探,以为发现了嫌疑人,结果却落了空。 不管怎样,她坚持自己的态度和原则,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对于肖少辉身边的女人,或者是一点点蛛丝马迹的出现,她都会极其敏感的给予控制。 这样时间长了,肖少辉免不了会有一些厌烦。 肖少辉也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过林佳: “你去外面看看,在和你同龄的女人中你仍然算是漂亮的,你有什么不自信的地方呢?” 林佳自有她的歪理。 “不是我不自信,也不是我比其他的女人差,但是你们男人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老婆好就能够踏踏实实地守住家的,你们是喜新厌旧的,哪怕是新的不如旧的,只要是旧的,你们就不喜欢。” 这样的论断让肖少辉无可奈何,为了这事,他们没少吵架。 有时候为了避免林佳给自己带来太多的纠缠,肖少辉也曾经虚情假意的劝林佳。 “你长得这么漂亮,原来在咱们厂子里也有不少男人追你,你怎么就不想想,活络活络心思,多找点异性朋友呢?” 肖少辉这么说是有着充分的把握的,林佳在结婚之前的确是他们那个厂子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身边的男人很多,但是肖少辉知道林佳的眼光高,所以他不怕竞争,能够配得上林佳的也只有他最合适了,他们走到一起也是正常的。 林佳没有太多的朋友,或者说是女朋友,这可能是林佳的性格决定的,她太傲气,一般的女人是不敢跟她太近地接触的,会把自己比下去;条件太差的女人,林佳又不愿意和人家走在一起,她觉得那样会跌份;条件和自己相当的女人都是林佳的仇人,她不允许有别人和自己争个上上下下。 至于异性的朋友,从他们结婚以后林佳就把原来多少有些联系的男人全部删除了,虽然她漂亮时尚,但是那只是外表,她的内心是传统的,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对不起婚姻的事情,何况肖少辉的优秀已经足够了,她知道自己找不到更好的,所以全身心地投入在家庭中,心无旁骛。 也正因为如此,肖少辉才敢提出这样的建议。 林佳听了肖少辉的建议,傻乎乎的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说得也对啊,我没事和你天天较劲干什么?我找一个不是就省得总纠缠你了,我也换个新鲜的。” “对啊,我就是这意思,别把你的青春都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林佳还真的想了想。 “可是我也没有合适的人啊,以前认识的那些都不联系了。” “你可以试着开发一下。” 林佳想了想:“我开发个屁呀,我现在除去家里边的事就是孩子的事,要不就是工作的事,连个和异性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我开发谁去?” “机会都是靠自己创造的。” 林佳继续想,然后告诉肖少辉:“虽然我心里恨你,但是说实话,能够让我再选择的人,或者说是能够比你更好的人,还真没有。你凑合着忍受我的骚扰吧。” 肖少辉听了这话失望了,实际上也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他只能忍受一切了。 不论是结婚后的十多年里,还是他们离婚后短暂的时间内,类似这样的讨论次数不少,内容也很相似,但是都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是由林佳决定的,她不是那样的女人,何况离婚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内心想发生的事情。 肖少辉在和林佳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曾经约定过一件事,确切的说是肖少辉给林佳提出的一个要求,就是不要轻易地说离婚。 这是他们经历了七八年的恋爱以后肖少辉总结出来的经验,林佳的性格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什么事也都敢做,肖少辉给她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就是让她杜绝把最后的事情做绝。 在结婚以后,女人总是会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不论是大事小事,都会引起她们这样的想法,就像那句话说的:再好的夫妻之间也会有几百次想要离婚的念头,无论男女,也会有想要把对方杀死的心思。再去买枪杀人的路上,看到了对方想要吃的东西,便忘了买枪的事,把吃的东西买回来。过几天又会重新想起来再去买一把枪,而回来的结果仍然是带了一堆好吃的。 林佳嘴上是答应肖少辉提出的建议的,但是她的内心连想也没想,每次两个人吵架仍然会把离婚随时随地的说出来,只是她从来没有行动过。渐渐地肖少辉也不再提这种要求了,他知道林佳所说的无非是图一个一时的痛快,她不可能付诸行动。相反,没想到的是,最后却是他采取了这种决绝的行动。 肖少辉在提出离婚后,好像没有多少犹豫,以前他做事总是深思熟虑的,而这次仅仅因为一次无意中的冲突,就让他果断地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后来他也曾经想过离婚的决定做的有些草率,他当时多少也有点吓唬林佳的意思,对于因为这一次的冲突而导致离婚,肖少辉的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一开始是怕林佳不答应,离婚后他又有些后悔,所以林佳对他的一些骚扰,或者说是藕断丝连,他并没有拒绝,他想虽然婚是离了,但是两个人的感情还在,如果这样相处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可能慢慢的就会把那恐惧冲突印象忘掉,而重新和好。 好在林佳始终没有纠结于当初肖少辉提出的不许离婚的建议,因为林佳忘了一件事,她答应了肖少辉提出的要求,却没有把这个要求反过来限制在肖少辉的头上。 第三十七章 各自生活 离婚后,肖少辉一个人住在自己家。 有人敲门,肖少辉打开门,林佳站在外面,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像食品。 “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不行啊?” “咱俩都离婚了,还干嘛来。” “我忘了咱俩离婚了。” 林佳推开肖少辉,自己闯进来,直接进了厨房。这里的一切她都轻车熟路,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 她还像以前一样回到自己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肖少辉在一边看着,如同旁人,也如同从前。 “那位女士,你这是私闯民宅,懂吗?” “什么民宅,你得给我一段时间适应离婚的生活。再说了,这里还有我的东西呢。” “对了,那柜子里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拿走?”肖少辉问。 林佳打开衣柜,里面整整一柜子自己的衣服,这是她结婚十几年积攒下来的。林佳有攒东西的爱好,比如她从他们的女儿出生以后就开始每天记日记,把孩子的变化成长都记录下来,而且还图文并茂。她当初在工艺品工厂里也接触了一些绘画,还有点基础,在每天的文字下面配上各种图像,一个小娃娃或者一个小奶瓶。这些东西她一直保留着。 “我家里地方太小,没法搬,再说这些破东西我也不要,都留给你吧。” “留给我干嘛,我也不能穿。” “给你以后的女朋友穿。” “你的东西不拿走,我以后交往了女朋友让人家看见怎么交代?” “这我不管,反正我没地方搁,而且你不许动我的东西,少一件我饶不了你。对了,咱俩刚离婚,你就开始琢磨找新人了?” “我没琢磨,我只是说会有那么一天。” “那就等你找到了告诉我,我再想办法,顺便也帮你过过目,审核一下。” “用不着你管”。 两个人一边吵架斗嘴,林佳一边做饭,一会功夫饭菜就摆上了桌。 “你现在有多少钱?我想买一辆车。” “买车干嘛?” “接可欣上下学呀,天天挤公交多难受,那么小的孩子。我上星期还在车上和一老娘们打了一架呢,她挤可欣,被我抽了俩嘴巴。” 肖少辉听了忍不住笑了。 “你可是家里家外都够横的,哪天遇上一个比你还厉害的你就老实了。” “有吗?所以我得买一辆车,可欣天天早起叫不醒,费劲着呢,坐车时间也没谱,老迟到。” 肖少辉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存折递给林佳。 “就这么多了,先买一辆便宜点的吧,实在不行买辆二手的,先开着。” “这可是你补偿我们的啊。” “是补偿闺女的。” 金钱在他们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从来没有成为过问题,肖少辉一直很能挣钱,林佳也不差,他们两个人的日子和同龄人、亲戚朋友相比算是过得不错的。之前肖少辉自己有一辆车,原来出去办事或者孩子上学都是他接送的,所以林佳根本没有考虑太多,而现在却不同了。 女儿中考成绩很好,去了比较远的一个重点中学。离婚了肖少辉一直在自己家住,只能林佳带着女儿每天早上坐公交车上学。林佳是个比较瘦小的女人,挤车又带着孩子,成了她一个很大的负担,女儿虽然十五岁了,但是长得也随她,小巧玲珑,两个人就像是两只小绵羊一样被挤车的人群围在里面,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每次挤车女儿都很可怜,有时候甚至眼泪汪汪的。林佳每次看到女儿的眼泪就像扎她的心一样的疼,她最怕的就是因为离婚给女儿带来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痛苦。 有这样一种说法,离婚后的女人如果带着女儿生活,那么大多数会变得坚强,因为她必须撑起一个家庭,能够给女儿足够的安全感,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自己冲在前面,没有人能依靠。林佳就是这样的结果,女儿可欣在他们没有离婚前就很受宠,现在更让林佳加倍呵护了。 肖少辉也能够理解她的要求,毕竟并不是她要花这笔钱,而且女儿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把结婚以来攒下的几万块钱全都给了林佳。 那是林佳最后一次去骚扰肖少辉。并不是林佳接受了肖少辉给的钱,就彻底断了和他的想法,而是林佳感受到了自己的责任。肖少辉将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掉,彻底消失掉,她要带着女儿开始新的生活,而且结果必须好。她那种倔强的脾气又开始爆发,必须让自己和孩子都过上好日子,给肖少辉看看没有他她们也能幸福。 从那次抢了肖少辉的金项链以后,被肖少辉奚落和点拨了一下,林佳突然觉得这样再纠缠他的确没什么意思。林佳嘴上劝说肖少辉找别人,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意思。她看肖少辉也挺可怜的,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哥哥也很少联系,离婚以后他一个人住,除去上下班没有什么事做,原来还喜欢养个蛐蛐,也算是有点爱好,现在也没心思玩这个了。她也想过希望肖少辉早点找到一个女人,陪着他过后半生,所以自己也就别再隔三差五地影响他的生活了。 那三年时间,林佳的日子过得很简单,上班和照顾孩子。她特意选择了一种时间灵活的业务工作,每天可以按时接送可欣,同时做业务也能够多挣点钱。 人往往是越一个人生活就越孤独。肖少辉一开始被林佳偶尔骚扰一下,虽然也让他感到厌烦,但是能够给他无聊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调剂一下气氛。渐渐地林佳没音信了,自己也懒得搭理她,于是生活变得索然无味了。他仍然依靠给附近的乡镇工艺品企业提供一些技术指导挣钱,只是这行业的市场越来越差,趋于消亡。他的工作也越来越少,经常只是很长时间一个人在家,他连个说话的人都不好找了,有时候他暗自担心,长此以往会不会丧失了语言能力。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开一家店。既然现有的工作不是很忙,不如找点别的事情做,让自己充实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和考察,他选择了茶馆,要寂寞就索性寂寞到底,不再和任何人交流,有一个自己的环境,清静平和,得过且过。当然依他的性格,他是不会随波逐流地和别人一样的,他决定开一家书茶吧,这是符合他的爱好的,也和目前他的状态十分吻合。远离繁华的市区,找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至于客人,酒香不怕巷子深,总会有人来的。 让肖少辉有了开店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钱。 按照和林佳的离婚协议,每月肖少辉只给林佳一两千块钱的孩子抚养费,这点钱远远不够她们娘俩花的,开始林佳每个月都直接了当地找肖少辉要,要多少钱肖少辉从不拒绝,毕竟那是自己的孩子。但是随着可欣上了高中,确实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他知道林佳每月也就几千块钱的收入,花销又很大,于是他产生了想自己干点生意的想法,这样也可以多帮助林佳一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肖少辉的店开业了,虽然书吧位置比较偏,但是那里居住着很多有一些文化的退休老人,独特的经营形式,来这里的花销也不大,所以很快就吸引了周边人群的注意,生意还真的不错,比上班收入要好的多。从那以后他给林佳和孩子钱也都翻了倍。 林佳从不去他的店里,也从不打听他的买卖怎么样,其实也没有跟他多要过钱,他给的多林佳就都存起来,这和一开始主动要钱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了,一开始林佳之所以总是和他要钱是出于一种赌气。林佳存钱有她的想法,下一步的目标是把女儿送到国外去读书。 每次谈到钱的时候,肖少辉总是对林佳说她现在这么困难,不如把闺女放自己那里,等闺女上了大学或者工作了,林佳愿意让她陪着也行,他这边条件比林佳要好的多。 每当肖少辉说这话的时候,林佳马上就急了眼,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被肖少辉抢跑了。 她知道肖少辉对女儿的爱比自己要深的多,肖少辉的经济收入也比自己高得多,也正因为如此,她明白一旦女儿落在了肖少辉的手上,自己恐怕就离女儿越来越远了,这对她来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发生的事情。 所以后来肖少辉再给她钱的时候,她便拒绝了。 林佳不再和肖少辉有太多联系以后,却没法阻挡可欣,孩子大了,每到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会去肖少辉那里。父母和谐的相处,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压力,她也从不把父母的事情相互传达。有时候无论谁问起她对方的情况,她只回答一句话:想知道什么自己打电话问。把林佳或者肖少辉都噎的没话可说。 有时候可欣高兴了,还会教育一下父母。 “我觉得你们俩离婚比不离好。以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吵架,就跟俩仇人似的。现在谁也见不到谁,反倒互相惦记着、牵挂着、思念着对方。” 肖少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些高兴。林佳听了只能骂女儿一句。 林佳和肖少辉对对方都有一些关注,不论是林佳的直截了当还是肖少辉的遮遮掩掩,这一点被可欣看得清清楚楚。 三口之家就在这样奇怪的状态下存在着,一晃就是三年。 第三十八章 如释重负 那辆已经有些破旧的吉利轿车停在宿舍楼门口,林佳对坐在后排座上摆弄手机的可欣说: “你自己拿着被子。” “干嘛我拿,很沉的呦。” “废话,你上学,又不是我上学。我告诉你啊,从今天开始,你上了大学,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你也该让我省心了吧。” “老妈,这是什么话呀?我刚上大学您就准备把我抛弃了?” “没说抛弃你,你也该开始独立的生活了,都这么大了。” “我才十八岁,还不能独立呢。” “你要从现在开始锻炼自己生活能力,以后出国了就完全要靠你自己了,我可没办法陪着你了。” “你可以跟我去陪读。” “别废话了,赶快把行李送上去,我还有事呢。” 可欣把手机放进书包,慢吞吞地打开车门,把打好包的被子脸盆从座位上拽出来,一边嘟囔着: “绝对不是我亲妈。” 林佳也下了车,听到她的话,在她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等以后你爸给你找一个亲妈啊。” 可欣冲着林佳做了个鬼脸,抱着行李往宿舍楼上走。林佳跟在后面,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和吃的东西。八个人的宿舍,床铺上都是空着的,可欣是第一个来报到的。 “我说得没错吧,让你早点来,可以选一个位置好的床铺。”林佳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张下铺的床板上,对可欣说。 “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这一个房间。” “你傻呀,靠窗的可以晒到阳光,别像咱家那样,老是阴森森的。” “我就想选下铺,省得天天爬高。” “你这孩子傻死算了,上铺多干净啊,下铺谁来了谁坐,你自己回家洗床罩啊?”没等可欣再说什么,林佳已经把被子卷打开,自己爬上了靠近窗户的上铺,而且选择了靠西边的位置。 “老妈,您还真矫健。”可欣站在下面嬉皮笑脸地说着。“干嘛要那边。” “对面西晒,到了热天难受。这边早晨可以晒到阳光,多舒服,而且可以提醒你早点起床。” “我可以设置morningcall。” “call个屁,我每天嗓子都喊哑了你也不起呀。” 林佳很快把可欣的床铺收拾好,可欣一直在旁边玩着手机。她沿着梯子下来,又把洗脸盆等其她物品都放好。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给可欣。可欣高兴地接过来。 “省着点花啊。” “知道了老妈。”可欣搂着林佳的脖子,亲了一下。 “行了,我走了,有事打电话。你现在干吗?” “我去学校里转转,然后去教室等着典礼吧。” “好,那我走了。” 两个人下了楼。可欣沿着楼前的甬道往操场方向走,林佳发动车,开到学校门外,她把车停在路边,从车的工具箱里拿出一盒烟,点上一支。手机响了,她拿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字:肖。她按了接听。 “可欣送到学校了吗?” “废话,不送你来送啊?” “你怎么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 “你才不会说人话呢?你还是她爹吗?就顾着找媳妇呢吧?”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给孩子打电话吧。” 林佳挂断电话,从车窗向外看着大学学校门口显著的标志,突然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经过三年多的奋斗,今天终于实现了目标,上大学对于可欣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林佳来说却是一件大事,比她自己的工作成绩都要重要得多的事。因为林佳没上过正规的大学,她觉得这一直是她的遗憾,高中的时候她的学习还是不错的,但是后来因为家里边让她早一点上班,慢慢的就放弃了上大学的想法。虽然后来被单位送去学了两年大专,但是这对她来说那不是正规学校,所以她一定想让可欣弥补上自己的这一个缺憾。 这三年里,她没在指望肖少辉。林佳带着孩子有多困难肖少辉也是能够想象得到的,但是他插不上手。每次一涉及到女儿的话题,林佳马上就翻脸。她就像一只守护着孩子的狗妈妈一样,敏感警惕,恐怕外界对女儿有任何的侵害和掠夺。 电话又响了。 “你有完没完?”林佳看也没看,冲着手机就喊了一声。 “怎么了姐,是我。” “哦,是你呀。” “怎么了,和谁发那么大火呀?可欣上学了吗?” “刚帮她收拾完宿舍。” “没事来我这里吃饭吧,很近。” “好吧,我买点菜。” “不用了,我这里都有现成的。” 林佳把车开到附近的一片低矮的楼区里,左右绕了半天,才找到林怡租住的那个小房子。这一片小区原来住的都是当地的农户,说是农户,其实也就是城乡交界的居民,二十年前这里也许还是庄稼地呢。她们都把自己家的住宅盖成了两三层的简易小楼,然后租给来自四面八方的北漂。林怡虽然不是北漂,但是她结婚以后就没有再回家住,家里也没有自己的地方了,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到处租房住。为了能盖出更多的房子,那里的楼都是一栋挨着一栋,楼和楼之间只有很窄的小过道。林怡的小屋在一栋楼的二层,林佳的车进不了通道,只好停在稍宽一点的小街上。她沿着黑洞洞的楼梯上去,楼道里也是黑的,住户的门相对着,林佳数了数,一共八家。只有林怡的门开着,她正在房间里准备饭,很小的屋子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一张双人床占了将近一半,除去其她各种必需的生活用具,能够活动的区域里两个人都要擦肩而过,屋子中间的茶几上摆着涮羊肉的所有菜品和一个电磁炉。 “还真丰盛,需要我干什么?” “不用,你先找地方坐下,别碍事。可欣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 姐妹俩人对坐在茶几两边。 “你刚才和谁嚷呢?”林怡问。 “还有谁,她爸呗。” “又怎么了?他还惦记着你呢?” “谁让他惦记了,他有病。真惦记我就应该帮我照顾孩子。” “行了,人家也没说不帮你,是你不松手。好在现在你算是熬出来了。” “可不是吗?这几年真累呀。” “姐,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什么事呀?” “你说什么事呀,该找个对象了。” 林佳这才如梦方醒。心想:的确可以考虑这件事了。 这时林怡的手机响了,那边应该是她老公。林佳看到妹妹很温柔地和对方说着话,应该是告诉林怡什么时候回家,让她买好菜一类的家常事。 话说到此,林佳倒想起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可欣考大学,和妹妹林怡也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实际上,林怡的事比自己还麻烦。 林怡比林佳小五岁,也快四十了。她和老公以前也是在同一家工厂里上班,后来那个厂子倒闭了,两个人拿到了几万千块钱的补偿金,双双下岗。林怡的身体也不太好,没上过大学,想找一份工作不太容易,基本上是靠老公四处打零工维持着家庭,他们一直没有房子,只能租房,以至于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敢要。 “你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也没顾上问你。” “我挺好的。” “小勇呢?” “他在昌平找了份工作,一星期才能回来一次。” “你们也够难的,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我找了一个老中医,给我开的药,还挺管用的。” “没事就好,我最担心你了,你们也没孩子,以后怎么办?”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没有什么负担,两个人过一辈子也行,不就是难点吗,以后都会好的。” 林佳看着妹妹,虽然现在的日子过得艰难,但是能够看得出,她还是挺满意的,是那种温馨的甜美的日子,不求奢华,平淡而和谐。 妹妹的话虽然只是顺口一说,但是却提醒了林佳,刚刚把可欣送到了学校,她几年来的一个重要任务算是完成了。 离婚后和肖少辉断断续续纠缠的那段时间,林佳没有想过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再后来忙着照顾女儿,更不可能有这种想法了,现在也许正像妹妹说的,自己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了。 肖少辉是不能再惦记了,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也慢慢地淡了,何况他现在也应该稳定了,不方便再去打扰他了,没准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生活了。可欣忙着复习功课,也一直没有去爸爸那里,没有什么音信了,反倒觉得都挺踏实平和。 只是这种想法让她觉得很可笑,4四十来岁的人了,却又想起了谈一次恋爱,甚至以后会不会有一个新的家,一个新的男人一起生活,这事想起来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但是她又想到女儿上学了,她的工作也会稍微轻松一点,虽然离了婚,但是以前是有女儿在身边,不觉得孤单,而现在基本上是自己一个人了,的确等待自己的生活完全是崭新的,她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能不能适应。 而且毕竟才四十岁,自己觉得生活还很丰富,还有许多需要体会的人生经历,何况她很自信,在同龄人中她依然漂亮,甚至那些比她小几岁的姐妹、同事们也和她相比也有些自愧不如,何必要让这一份美丽浪费掉呢,非等到人老枯黄的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第三十九章 速战速决 凭着林佳雷厉风行的性格,简单行事,她想要找一个男朋友很容易。在她把可欣上学的事情安排好以后,在妹妹的启发之下,决定把这件事情放在议事日程之上了。 寻找的方法和过程也很简单,她听说网络上有专门相亲的平台,可以直接通过聊天认识异性,她觉得这样的方式比较适合自己。首先不需要花什么钱,再者也不需要耽误时间。如果是找一些中介公司,既麻烦又浪费时间和金钱,同时还有可能被骗,自己还要受别人的控制,不知道别人给找来的是不是适合自己。与其如此不如简单行事,当然也有人劝说她说网络上不是太靠谱,这对林佳来说根本不是问题,靠谱不靠谱全在她自己掌握,她想靠谱就靠谱,至于对方靠不靠谱,她自认为凭着她的辨识能力很快就会了如指掌。 林佳找到了一个征婚的网站,那里面有很多男女的介绍资料,有的还有照片。她挨个查找那些和自己年龄条件相当的男人,按照自己设定的要求,一一筛除。这个过程很简单,也很有效,凡是不符合她的要求的统统过滤掉,然后和剩下的直接联系,有电话的直接打电话,没有电话的在邮箱里留言。 如果是打电话的,她事先组织好了一段语言话术,同样是直截了当,上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然后就问对方情况,合适就继续聊,不合适挂了电话再找第二个,就像她在做业务时一样,轻车熟路,简单明了,如此这般只用了十来天,她就锁定了目标。 在林佳的眼里,只有第一次结婚才叫婚姻,两个人之间才存在着爱情,以后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都不再是婚姻,而是买卖。何况目前林佳所面临的问题跟感情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想再浪费感情,她需要的是利益和金钱,需要找一个男人,能够在物质上给她帮助,至少能够让可欣踏踏实实的上完大学。 可欣现在比以前更需要钱,而且如果可欣有可能出国留学,这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梦幻,但是是可以实现的梦,成败就在于钱。肖少辉那边肯定可以支持,但是这么多年肖少辉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至少离婚协议中确定的给抚养费时间已经过了,而肖少辉从来没间断在经济上对她们俩的支持,再多要求就是情面了。自己既然把女儿抢到了手,甚至姓名都改了,似乎已经断了肖少辉对女儿的寄托,这是后来她慢慢想明白的,她对肖少辉的伤害并不只是那一刀,还有更深的伤痕,这是无法看到的,埋藏在肖少辉心底的,而他从来不会说出来。 所以现在她决定“曲线救国”,找一个能够在经济上帮助自己的男人,做一笔交换生意。 她在和张久恩聊天的时候直接了当地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她有一个女儿刚上大学,生活负担比较重,需要有人帮助,行的话就往下处,不行就算。 张久恩离婚后一个人在北京开了一家饭馆,孩子在老家,基本上不需要自己负担什么,张久恩的要求也很直接,一个自己看得上的漂亮的、聪明伶俐的,能干的女人,最好能够帮助自己打理饭馆,只要挣到了钱大头都可以给对方,他自己没有什么太多花销,只想在这里能有一个稳定的家,让自己踏踏实实的生活在北京就够了。 这一点两个人很契合,林佳也感觉到自己上班太辛苦了,挣不了多少钱,一直想自己干点什么,但是又没有资金,对其他的行业也不是很熟悉,如果真的像张久恩所说的,自己还是有能力去经营一个小饭馆的,而且挣钱肯定比上班要多,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建立在生意买卖上的交往,或者说是恋爱比建立在情感上的恋爱更容易、也更稳当,因为买卖都是可以量化的,而情感却无法量化,既然无法量化,就无法去衡量比对,也就无法做出判断谁多谁少,谁对谁错。 既然一拍即合,他们见了一面,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他们就确认了对方,张久恩只注重林佳的外表,完全是他满意的样子。林佳稍微看了看张久恩的样子,比起肖少辉差远了,但是这都不重要。随后就像两个国家元首就某一件共同关心的事物进行磋商一样,根本不是相亲恋爱,而是谈判。他们就饭馆的经营、利润的分配以及以后在一起的生活等问题进行了商议,基本上达成了一致的想法。 既然是在做生意,合作意向谈成了,剩下的就是执行,按照合同上所写的去行动。虽然有些事情没有写下来,但是至少是讨论过的,这也算数。 为了让事情进展的更稳妥,林佳还是决定让女儿也见一见张久恩,她特意安排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之前把事情和女儿简单说了,女儿一向是大大咧咧的,也很开通,对妈妈的选择几乎没有什么疑义。 张久恩对可欣也很好,毕竟他知道把女儿哄好了,他和林佳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过了两天张久恩问林佳可欣对他是什么看法。林佳直接了当的说告诉他: “我女儿说了,你没有他爸帅。” 这让张久恩多少有一点失落。但是林佳马上就安慰他。 “这事怪不得你,说实话,你确实没有她爸帅,因为在她的眼里,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男人比她爸更帅。” “那她对咱俩的交往有什么看法吗?” “这事她管不了,我让你们见,只是认识一下,至少她对你不会反感,她那个孩子没心没肺的,不可能管这么多。” “那就好。”张久恩这就放了心。 可欣住在学校里,林佳完全自由了。她收拾了东西,直接搬到了张久恩的店里。张久恩在饭店的二层单独隔出来一个房间,精心装修好,就像居室房一样应有尽有,这样他们随时可以盯在店里,也随时在一起。 自从和张久恩好了以后,林佳基本上断了和肖少辉的联系。一方面可欣长大了,可以自己和肖少辉随时联系,随时见面,不需要林佳在中间做什么了。另一方面有了张久恩,如果自己还是和肖少辉牵扯,也不太合适。这虽然不是他们讨论的问题,但是应该属于未尽事宜部分,不需要多说,大家都是过来人,该怎么做都很清楚。毕竟现在两个人已经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如果再为此而出现什么不愉快的情况,出现什么纠葛,对她来说就是得不偿失了。 在林佳心里,肖少辉比张久恩各方面都好,她和张久恩无数次直截了当地说过,这世界上肖少辉是她最好的备胎,随时可以安装在车上上路,别人谁也比不了。 张久恩对此无所谓,反正眼前林佳和前夫没有联系,这也只是林佳嘴上说说而已。只能是她的自我感觉良好,人家肖少辉能不能再接受她谁知道呢。 林佳唯一的要求是,店里面所有的财务必须由她来管理。这一点张久恩也同意了。不过林佳还是挺讲道理的,她讲道理的习惯是和肖少辉离婚以后才形成的,以前她是很少讲道理的,至少和肖少辉是这样。但是离婚后她发现家庭中如果不讲道理,早晚有一天会出问题,没有人能忍耐一辈子,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的最后结果就是离婚,毕竟离婚不是一件好事,对谁都不好。 她每月给张久恩一些钱,让他寄给在老家的前妻和孩子。她知道张久恩的前妻上班挣不了多少钱,而他儿子还在上学,需要他的帮助,她能够理解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的生活是什么样。张久恩对她的举动也深表感激,饭店的生意还不错,两个人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平淡但是还挺幸福。 到了这个时候,林佳觉得心思才踏实下来,并不是说张久恩有多好,而是相比之下,张久恩比肖少辉的麻烦要少得多。过去的十几年婚姻生活中,总是麻烦不断,麻烦也是导致他们最终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最终只有分开才能让两个人的麻烦减少,直至消亡。 林佳也知道张久恩的想法,他对于林佳是百分百的顺从的,作为一个外地人能够找到林佳这样的女人,除去百依百顺以外别无选择。这种一边倒的状态让林佳处理起两个人的事情来得心应手,也就不会出现太多的麻烦了。在林佳心里,肖少辉能力出众,而自己也不差,两强狭路相逢,只有一个人完全妥协才能够平安无事,但是他们俩谁都不会妥协,所以只能两败俱伤。 现在一切都好了,她的麻烦日子结束了,顺理成章的生活开始了. 林佳选择张久恩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他是个外地人,在北京没有什么根基,但是他的饭店生意还不错,规模也不小,林佳特意去考察了一下,一年挣个几十万不是问题,她如果参与到里面去,也会有很稳定的收入,比以前上班肯定要好得多。 林佳对钱没有太多的要求,但是她花钱的地方却很多,最主要的她要把女儿送到国外去读书,这对她来说是后半生最大的希望。 可欣对此有一搭无一搭,她还是个贪玩的孩子,但是林佳在询问了各种可能的渠道以后确定了要把她送出国的想法。 第四十章 临行插曲 林佳属于那种想到的事情就要去做,做到的事情就要去完成的人,比如她把女儿送出国外这件事。林佳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文化,当初那个学历完全是混出来的。而且离婚后她又觉得有亏欠女儿的地方,如果能让女儿学更多的东西,将来回国有更好的工作,那么林佳也就了却了一桩心愿。 以前没有和肖少辉离婚前,很多事情她都会和丈夫商量一下,毕竟肖少辉做事稳妥,有主见、有主意。那是自己也不用为家里的事和工作的事太操心,一切都有肖少辉在呢。而现在这几年她已经养成了习惯,什么事情也不和任何人商量,完全由自己做主。 所以她在决定了以后便义无反顾开始实施,虽然她知道中间的麻烦也很多,首先是钱的问题,好在现在有张久恩,有那个饭店,还有肖少辉,凭着他们三个人的力量,钱应该不是大问题,问题是这两个男人能不能帮助她。 她把这件事情先和张久恩说了,主要说了钱的问题,每年需要多少投入都是明账。 张久恩虽然稍微有一些犹豫,但是仔细算了一下,饭店如果让林佳来经营,自己也没什么太多的事,落个一身轻,儿子在老家,将来的生活基本上不用他管,这几年经营饭店挣的钱已经在老家给儿子在买好了房子,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样就相当于林佳自己经营饭店挣得钱,如果把钱花在可欣的身上,他也能够接受,只是他们俩人说清楚挣得钱该怎么分,可能林佳拿得更多一点,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林佳也找到了肖少辉,就是遇到陈红的那次,肖少辉当然对此十分的赞同,只是他的茶馆刚开张不久,投资也不少,自己手头的钱不是太多了,他东拼西凑,给了林佳一笔钱,并且答应以后茶馆的利润会拿出大部分来给林佳的,让她来帮助支持可欣出国的学习。 让林佳没想到的是,女儿临走前却发生了一件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 出于礼貌或者说是炫耀,林佳决定在女儿出国前和亲戚朋友告个别,大家一起吃顿饭。但是女儿却提出了另外的意见,要单独请张久恩和肖少辉分别吃饭。女儿的想法很明白,自己出国以后,这两个男人对于林佳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了。 林佳在操办女儿出国的过程中没有再找过肖少辉,他只是从肖少辉那里又拿了一些钱,并且两个人商量好以后肖少辉对女儿经济上的支持。 自从和张久恩在一起,她便断绝了和肖少辉的联系,有什么事情都是女儿直接和肖少辉联系,她知道张久恩在钱上是谦让着她的,但是在感情上多少都会有一些小心眼,这件事情也怪她,有时候和张久恩发生些小矛盾的时候,她就会傻呵呵的说出很多肖少辉的好处、优点,这让张久恩免不了有些吃醋,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生气。林佳能够看得出来,慢慢地也尽量少提肖少辉的名字了。 她当初找肖少辉商量女儿出国的钱的事情时并没有告诉张久恩,一来怕他吃醋,二来不想让他知道肖少辉给了她多少钱。她想如果张久恩知道了肖少辉给的钱多,他就会少给。林佳在这方面还是明白的,两个男人对待钱的态度是不同的,特别是对待给女儿花钱上更是不同,毕竟远近亲疏明摆着的。 面对女儿的提议,林佳有些犹豫,倒不是不想见肖少辉,毕竟要钱的时候也见过,当时两个人没有太多说什么,只是就女儿出国的事情商量了一下。而林佳当时也没有过多地询问陈红,她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肖少辉和陈红好,很久没有和肖少辉联系了,也不再纠缠他了,何况现在自己先找了男朋友,也不能再限制肖少辉了。她那次看出了肖少辉的紧张情绪,想必她的漫不经心让肖少辉有点意外。不过她坚持控制住自己不提这事,因为她那次找肖少辉的目的明确,是为了女儿出国的事。 现在女儿提出来最后的告别聚会,她还是同意了,毕竟女儿一走就会有一段时间,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仪式吧。 她把这件事和张久恩说了,当初自己找肖少辉要钱的时候,是没有告诉张久恩的,林佳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肖少辉是女儿的爸爸,为女儿出国花钱是正常的,为了这件事她总要和肖少辉见面吧。 但是这次告别的见面稍微有点不同,虽然于情于理都是说的过去的,只是张久恩多少有一些纠结。 原本凭着林佳和张久恩这段时间的接触,这点事情算不了什么,她只要是坚持张久恩不可能反对,但是毕竟从张久恩那里拿了一些钱,她觉得有些亏欠对方,如果为了这事去和张久恩争执,未免不太合适了。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女儿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 自从林佳和张久恩在一起,特别是住在饭店里,女儿周末经常过来,放假的时候就更频繁了,张久恩和林佳的女儿相处的还不错,可欣大大咧咧,张久恩也把可欣当成自己的孩子,甚至有时候可欣和林佳有点小矛盾,张久恩还可以从中调解。 可欣是能够接受张久恩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爸爸不一样,肖少辉属于那种严厉的父亲,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一本正经,但是张久恩便随意得多了。这种随意让可欣有了很大的自由度,同时也对他们的相处起到了帮助的作用。 林佳很明白这种状态的意义,只要女儿出面,张久恩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可欣直截了当地告诉张久恩 “叔叔,我就要远渡重洋了,走之前请您吃点饭吧?” 张久恩自然愿意,并且提出来。 “好啊,你请客,我掏钱。” 可欣调皮地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送行宴在欢快中结束,然后可欣趁着高兴劲对张久恩说: “我还有一个要求,叔叔一定要答应。” 张久恩满口答应,都没问为什么。 可欣说: “我还得请我爸吃一顿饭。” 张久恩稍微犹豫,看了一眼林佳。 可欣继续说她和林佳事先商量好的话: “毕竟我爸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我这一走至少是一年半载,我和他告个别。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外面等着,吃完饭我们就各走各的,我把我妈还还给您。” 可欣这么一说,张久恩红了脸,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见一面吃顿饭真没什么可计较的,人家毕竟是十多年的两口子了,现在又是女儿出国,自己凭什么干涉呢?何况有可欣在他们两口子也不能干什么。 林佳原本有些生气,女儿出国这么大的事情都让自己摆平了,现在一个最后的见面,屁大点事闹得这么紧张。 现在看到张久恩也同意了,便不再计较什么了。 父母和女儿的告别宴会虽然不是很轻松,但是也是愉快中度过的。毕竟女儿长大了,现在又有机会出国学习,是一件好事,只是肖少辉多少有点动情,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想到了他和林佳的离婚,总觉得对不起女儿,席间忍不住有些伤感。倒是可欣仍然大大咧咧,劝肖少辉: “老爸,你也得跟我妈学学,赶紧找个女朋友,省得我在国外还得担心您,我妈现在踏实了,不用我管了,可是您还不行。” 肖少辉听了女儿的话没敢接着往下说,因为林佳在对面瞪着他呢。虽然林佳现在有了男朋友,但是肖少辉仍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提这事。肖少辉和陈红好并没有告诉林佳,上次林佳去茶馆偶遇陈红,让他有些惊慌失措,林佳什么也没有问,又让他出乎意料。最后他自己主动告诉林佳陈红正在和自己交往,陈红并没有在意。肖少辉还特意嘱咐林佳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儿。 肖少辉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女儿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林佳很像,女儿和林佳的男朋友相处也会很好,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但是如果和陈红相处就不好说了,异性相斥,何况有林佳在中间。再者说自己和陈红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步还说不好,这也和林佳不同,林佳和男朋友已经公开的生活在一起了,而自己和陈红还是模棱两可的,过早地和女儿说了,不知道女儿会是什么态度。过去的十多年里女儿对自己的感情比对林佳要好得多,所以现在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有女朋友,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现在女儿说出了这样的话,肖少辉仍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客气,甚至这句话的来源没准还是林佳告诉她的呢。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让女儿踏踏实实地先去求学,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吧。 把女儿的事情安排好,林佳就彻底踏实地经营起饭店来了,同时也和张久恩踏实地过起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