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风华》 第一章 君氏有女,名懿华 若说京城中最有名气的首饰铺子,非“君意阁”莫属。 听闻这“君意阁”的东家是名女子,且长相倾国倾城,铺子里的首饰更是精美绝伦,即便是当朝皇后闺阁时也常来此处定制首饰。 铺子里人来来往往,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柜前半遮面的君懿华上前去询问:“怎么了?” 只见一件冠子摔落在地上。 “凌王爷今日午后便要来取了,要不是你碰到我怎么会坏?”说话的便是方才拿着这顶冠子的伙计,他得罪不起凌王爷,只能把责任全推到这位碰到他的公子身上。 “不要为难这位公子,还能修补。”君懿华捡起冠子,仔细看了看,索性碎的并不严重,又朝一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男子道;“送到后堂,再把刚到的那块红翡翠拿来。” 男子看着伙计,一记警告,又朝君懿华道:“是,姑娘。”随后身后男子便去了后堂。 男子便是君意阁明面上的掌柜络琦。 “这位公子,方才我都瞧着了,属实不好意思。”君懿华瞧着那公子道,明明是被冤枉却一句话都不说,实在是“好修养“。 “无妨,姑娘便是这君意阁的东家了吧!”男子道,仿佛一点未受方才事情的影响。 “不是。”说完便往后堂去了,走到半路,正好遇到掌柜回来寻她,吩咐了一句:“那个伙计给他结了钱让他走吧!” 掌柜点头称是,又道:“那顶冠子是凌王爷定制给小郡主的,样式也是小郡主喜欢的,小姐给改了会不会……” “听闻前段时间凌王爷便在寻这块红翡翠为荣颜郡主添妆,如今咱们送上门岂不是更妙?”君懿华唇角微扬,她正在想法子如何能不露痕迹的将这块红翡翠送出去,今日这冠子便被摔了。 为了和皇家攀上关系,这君家小姐从来都很舍得,若说别人和皇家攀上关系不是想入仕升官,便是想入宫为妃,可是她却不是。 她想带领君氏成为皇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也是商人地位最为卑微,不过……她偏偏要打破这种境遇! “其实如今君氏已经很好了,姑娘用不着这么算计了。”洛琦道,他是看着君氏如何一步步做大的,知道其中的艰难,如今也是君氏最鼎盛时期。 可是君懿华不这么想,世人对商人的歧视已然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便是因为她是商人之女,前年议亲时便处处受阻,最后竟到了与人为妾的地步。 “君氏最鼎盛时期还没到呢!”如今君氏有一家酒楼叫“醉来阁”在京城很有名,还有一家成衣店在城西不怎么景气,还有此时所在的首饰铺子,其余产业不在京城,故而她父亲常年不在府里也是在外打理那些。 说着二人便到了后堂,红翡翠已然在桌子上摆着了。 这红翡翠是她一好友的,不知如何急着转手,正好她需要,又给她打了个友情价,花了八九百两银子弄到手了。 “好了你先出去忙吧!”君懿华道。 冠子正中间的红玛瑙摔掉了,边上有些轻微变形,冠子上的流苏坠子也断了。 后堂是君懿华的私人地方,平时只有她才能进来,这里最大的用处便是招待客人,她的客人皆是皇亲国戚亦或是官家公子小姐,故而此处瞧着很是富贵高雅。 午时三刻伙计进去送饭的时候,君懿华刚修补完,用了饭便有人来报说凌王爷府里来人了。 来的是凌王妃的侍女,君懿华同她说明了情况,又说想亲自送过去请罪,侍女略一思索同意了。 “小人见过王妃!”君懿华朝凌王妃行了跪拜之礼。 “听说你们把王爷给我嫣儿的冠子弄坏了?”凌王妃语气平缓,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看着跪在底下的君懿华道。 “是,小人已经修好了,只是不知合不合王爷与王妃的心意。”君懿华的视线仅限于头底下那一点点的地上,连凌王妃的衣角鞋子都看不着。 “既然修好了,那便拿过来看看吧!”凌王妃说完,方才去君意阁的下人便将那顶冠子呈了上来。 凌王妃双手捧起,细细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一丝瑕疵,正中间原定的玛瑙被换成了荣颜最喜欢的红翡翠,边上改成了镂空,流苏处镶上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上等翡翠难得,红翡翠更难得,不然王爷也不会寻那么长时间还一无所获。 “不错,有心了。”凌王妃将冠子放回去,又道:“起来吧!” “是。”君懿华起身,头微微垂着。 “你……就是君意阁的东家?”凌王妃瞧着眼前的女子,二人隔得有些远看不清脸,但也能瞧出是个美人儿。 “回王妃,小人是少东家。”她语气不亢不卑,但也极其恭敬。 “听闻你与嫣儿来往甚密。”凌王妃拿起侍女呈上的茶盏,轻轻拨弄着。 “小人与荣颜郡主有过几面之缘。”她对荣颜郡主的了解不过是从别人那知道的,见她也是她去君意阁的时候远远见过几面,话都没说几句。 对于荣颜郡主,她属实不怎么想去结交,因为她太自以为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商人。 “这顶冠子我看着不错,我最近正好想找人打造一些首饰送人,君意阁可能做?”王妃转了话题。 “可以,小人定竭尽所能让王妃满意。”她有这个让她满意的能力,但是不敢把话说死。 “好,你下去吧。”王妃扶了扶额头,道。 君懿华刚回去,脚都没歇,服侍她的小橘便道:“姑娘姑娘,外面有人来提亲!” “来人是谁?”脸上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细问道。 “说是奉他家侯爷之令为世子聘姑娘为妻。”小橘此时有些着急,如今姑娘已经十八岁了,再熬就成老姑娘了,怎奈自家姑娘毫不在意。 “世子正妻?恐怕中间有猫腻!”君懿华睁得眼睛老大问道。 “是正妻,我本想隔老远瞧上一瞧可葵姐姐挡的严实,实在瞧不着。”小橘道,说到这她就气,平常也就算了,只是这次关乎到自家小姐,她远远看一眼都不行。 “一定有猫腻!”君懿华道,君家的当家夫人并非她的生母,而是她母亲去世后她父亲的续弦孙氏。 还有,士族一般不会与他们这些商人通婚,这里面猫腻恐怕不少! 孙氏平时都不管她的,前年君懿华许婚不利孙氏也悄悄在背后出了一份力,她不相信孙氏会给她找靠谱的人家。 “快去前院!”君懿华道,话音刚落便往外跑,身后小橘拉住她,道:“小姐换身衣服!” 君懿华低下头一瞧她身上这套衣服是窄袖的,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外面回来,届时被孙氏添油加醋一说,即使婚事不成,也要被软禁。 “快快快,不然你家姑娘就要被卖了!”此时的君懿华就怕去晚一步就被卖了。 第二章 候府提亲 君懿华刚到前院便见着一院子的聘礼,心下震惊:这家人真有钱! 门口有几个下人,脸生的很,应是那人带来的,见着君懿华齐齐挡住她的去路,却未言一字。 “这里不是你们府上,滚开!”君懿华目带凶气,语气愤怒。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听到里面声音“让君姑娘进来!”时,方给她让了路。 来人年过半百,坐于孙氏左边,君懿华唇角微勾,道:“懿华见过夫人。” 她将夫人二字要的极重,也是告诉来人“孙氏不是她的母亲,没有资格染指她的婚事!” 孙氏面子上僵了僵,随即又将笑容挂在了脸上,道:“华儿来了,这位是永威侯府的管家,世子瞧上了你,欲聘你为妻。” “夫人,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嫁了嘛!”君懿华脸上挂上了泪水,似乎是激动,又说:“夫人与父亲说了嘛?父亲为何没跟我说?” 她是在拿她的父亲压孙氏,孙氏待她再刻薄也不敢放在明面上,毕竟君懿华是原配嫡女,她只是续弦,在她母亲那边还需执妾礼。 “已然通知你父亲了。”孙氏有些心虚,此事她压根没通知家主,只是想引诱君懿华自己同意,哪知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君懿华就挑到了家主。 “夫人,那便等父亲回来再商议吧!”她的婚事只能由自己的父亲和生母定。 君懿华又朝永威候府的管家道:“烦请管家告诉王爷与世子,此事我父亲还不知晓,待父亲回来再议。” 管家应当是看清了形势,传闻中君家夫人与大姑娘关系亲厚,却不知两人关系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道:“今日打扰了,告辞!” 君懿华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未送他,倒是孙氏硬是将他送到了大门口,期间再三赔礼。 “原来是候府世子!”君懿华明了了,她不敢随意给她许人家,遂选定了永威候府病重的世子,之前她听到消息说是要为这位世子选个女子与他成婚冲喜。 若与士族联姻,君家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不会再有人看不起他们,但这是要以她的余生为筹码,她可不能自己遭罪,让孙氏享福! “对了,兄长是不是要回来了?”君懿华兄长是在坡郡为官,此次回京乃上报了朝廷回家成婚的,许的是靖王妃娘家兄长的一个庶女,听闻这个庶女不受嫡母喜爱,故而许了商贾之子,即便如此君家也无非是高攀了。 “前日公子来信,说是再过三四日便会回京,家主过五六日也回来了,届时姑娘有父兄护着,任夫人多厉害,也做不了您的主了!”小橘这句话里透着开心,待家主和公子回来,姑娘就有人撑腰了! “小橘,明日记得把我那条烟罗裙拿出来。”她着实不爱待在府里,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出去。 烟罗裙是她母亲在世时给她做的,总共做了二十几套,每个年龄段的都有,一般只有在中重要场合才会穿。 次日一大早君懿华便用了膳,陪着她的是另一个贴身丫鬟,叫小荷的。 她与小橘是亲姐妹,兄长到了娶妻的年纪,家里却拿不出钱,本来只卖小橘,但姐妹俩死都要在一起,小荷是偷偷跟来的,实在没法子便将两人一起卖到了君家,倒也能做个伴。 卖身契是十年,如今是第三年。 因着君懿华带她们姐妹俩都不错,故而对她也倒衷心。 “姑娘,您慢着些这条裙子有些长切勿摔着!”小荷在她后面提醒着她。 前几日江南韫家之女韫思来信,说她随夫君来了京城,想约出来一见。 “我与韫思姐姐已然有三年多未见了,想的紧。”君懿华一路小跑到了门口,上了事先备好的马车。 马车到了醉来楼,君懿华直接跳下马车,拉着小荷直接去了厨房。 “今天中午刘师傅你来掌厨做几道你的拿手菜,再来一份梅子糕和一份杏酱,杏子用我昨日让人送来的。”梅子糕配杏酱是儿时韫思最爱吃的,想必这些年也不会厌了它吧! 吩咐好了吃食,便去了二楼雅间,雅间是专供东家与少东家招待客人的。 “谢夫人还没来,姑娘就不去前头瞧瞧?”小荷提醒道,她们今日不光是来吃饭,还要去下面查账。 “嗯,韫思姐姐过来还要大概一个时辰,你陪我下去瞧瞧吧!”小荷拿出姑娘平素带着的面纱,给姑娘戴上,陪她去下面。 “姑娘,明日还要查汉帛衣坊的账目,您要亲自去还是我拿回来?”每个月的十四、十五、十六号,是每个铺子查账的日子,昨日在君意阁,近日在醉来楼,明日便去汉帛衣坊。 “明日不想动,拿回府里,切记不要让夫人截了去!”君懿华想着前几次让小菊去取账目,回回都让那个老妖婆的人半路截获,之后还要费心费力去要回来,被截得多了,她就不在府里看了。 “是,明日我亲自去拿。”小荷平日里不说话,但却没人能从她嘴巴里占了便宜,就连作为姑娘的君懿华也说不过她,故而平时他喜欢让小橘在屋里伺候,外出喜欢带着她。 “你办事我放心的很。”君懿华回眸朝她一笑,半遮着面瞧不到脸,却能看到她的眼睛似月牙般微弯。 “掌柜,把账本拿给姑娘。”到了柜前,小荷朝掌柜道。 掌柜向君懿华见了礼,道:“回姑娘,账本前日便被夫人的人拿走了,还说姑娘选定了人家,以后不便抛头露面,日后账本都送到夫人那边。” 君懿华嘴角抽了一抽,孙氏还是真的着急,她就真以为她会嫁去侯府? 朝掌柜道:“我知道了,以后账目还是交给我,这是父亲定的,即使是夫人也做不了父亲的主!” “是,小姐。”掌柜有些不明所以,如果不是昨日来人说小姐许了人家他也不会将账目给她,可如今听小姐意思,似乎没许人。 君懿华同小荷又回到二楼雅间,从方才掌柜说账目被夫人的人领走了她就气,直到进了雅间才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就叫小姐许了人家?小姐管着京里的生意是家主授意,她想管为何不去找家主?” 君懿华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她再不急她娘家就要落败了!” “姑娘的意思是?”小荷消息终归不及君懿华灵通。 “她娘家的生意自从交给她哥哥后,便大不如前,她这是要把君家的生意握在手里救济她娘家呢!”君懿华同她解释道,这也是为何孙氏要趁君家家主不在将她许了人家。 届时,君家家主外出,君懿陵外放,大小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的生意也自然而然成了她的囊中物。 第三章 继母夺权 “姑娘!汉帛衣坊那边的账本会不会也被夫人拿走了?”小荷道,虽然汉帛衣坊的生意不比醉来楼景气,但每个月收入也不在少数。 “八成被拿走了,既然有人帮咱们瞧了咱们也正好清闲清闲。“君懿华道,过来一会儿朝小荷道:“韫姐姐还要好久来,你让他们拿点长生果上来,再上一壶果酒,咱们俩先喝点儿。” 要是平常君懿华带她出来她会喝点儿,但今日不同,姑娘今日有约,她要机灵着点儿,不能给姑娘丢脸,故而今日万万不能喝。 小荷出去拿回来一壶酒和一碟儿长生果,放在桌子上,自个儿站在们口一步远,君懿华见小荷站在那便不动了,遂站起来拉着小荷坐下,道:“韫姐姐如同自家姐姐,你就算耍了酒疯也没事的。” 关于小荷耍酒疯这事,君懿华每每想起来都要笑上半天,自她跟了君懿华道今日只醉过一次,便是前年议婚不顺,做姑娘的没醉,她倒先醉了。 “姑娘,您能不能别拿这事打趣我了?”小荷有点心累,她家姑娘最喜欢拿她那次醉酒的事打趣她,抗议过,但都无效。 “可以啊,不过你现在要陪我喝!这个果酒不醉人,你就算想耍酒疯都耍不起来!”君懿华瞧着小荷心底有些得意,说好的不打趣她,但她忍不住啊! “是!”小荷只能乖乖坐下陪她喝。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和小橘,不管要做什么另一个都会陪伴着她,可我的妹妹……”她没继续往下说,幼时她和庶妹关系很好,便同小橘小荷姐妹一般,可后来孙氏嫁进来后她们二人便生疏了,有几次她的生母还帮着孙氏来害她。 君懿华自认她待庶妹还算不错,尽到了大姐姐的本分,偶尔还能对她们照顾一二。 “姑娘何必为不必要的人伤心?”小荷道,自家姑娘与二姑娘的事他知道一点,不过不多,但终究是二姑娘辜负了自家姑娘的苦心。 她曾听府里老人说,先夫人陆氏走后那几年,府里没有主母,几位小姐少爷年幼,家主常年在外做生意,府里能做主的只有大少爷,可大少爷忙着科考,只守着家里不乱罢了。 二姑娘和姨娘那边根本顾不过来,还是做为长姐的君懿华时常拿自己的东西去接济她们母女。 “可她终究是我护着长大的妹妹,难免心里难受。”君懿华道。 “姑娘,您就是心太软太细了,既然二姑娘已然不将您当姐姐了,您也就不必处处想着她了吧!”小荷看着君懿华酒杯空了,便起身拿起酒壶,便斟酒便道。 这话不该她说她知道,只不过她不忍心看着自家姑娘伤神伤心。 “罢了,不想了,只要她不帮着孙氏害我,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的,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如今家里除了兄长,其他人,不管哪位姑娘还是公子,都未婚配。 她们家本来就配不得太好的人家,要再传出去个这样的名声,更没有人愿与君家婚配。 君懿华又道:“母亲在世时,常与我说,‘一家人一条心家族方会昌盛’。 “若姑娘嫁不好,后头的公子姑娘于婚配上更不会有好人家,亏得夫人想的出来!”小荷又想起了昨日的事,与侯府联姻往外说确实好听,与家族也有益。 可外人不一定怎么看,侯府世子本来病重,若刚大婚便死了,那不知始尾的便会给姑娘扣上“克夫”的罪名,谁还敢与君家结亲? “自认为很高明,却不知道她这是间接断了她的三姑娘和二公子的路!”君懿华一边喝着酒,一边夹着长生果,还不忘嘲讽孙氏。 君家兄弟姐妹五人,长子与长女乃原配夫人所处,二姑娘生母是个姨娘,二公子三姑娘是如今当家夫人孙氏的孩子。 君懿华生母陆氏,娘家世代书香放在当年也是一代才女,不过后来没落了,剩了她自己孤苦无依,瞧着君家的君维为人还算不错,虽为商人却并没有商人的唯利是图,为人实诚,待她又好,遂嫁给了他。 孙氏进门是五年前当时君懿华十三岁,孙氏出身商贾之家,因着为祖父祖母守孝共五年,过了婚配的年纪,遂嫁给了大她十多岁且又丧妻的君家家主,家族曾在当地显赫一时,不过也没法与当时的君家相提并论。 至于那个姨娘,家里曾是做官的,后来父亲被贬了官,家里没了收入,她又不受嫡母喜爱,便将她卖给了君家。 “姑娘,没酒了!”小荷突然道,她是个一碰到酒就收不住的,那酒君懿华只喝了两杯,剩下的都被她不知不觉喝了,她又看着碟子里的长生果,满满一盘子的长生果,已然剩了一个底,她敢打赌她一颗都没吃,所以…… 主仆二人,一个解决了酒,一个解决了一盘子的长生果。 “进来收一下。”君懿华打开门,拉住个伙计吩咐道。 说完,君懿华便带着小荷往外走,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便带着小荷四处转转。 “站住,别跑。”刚出醉来楼没走多远便看到有人被追着满大街跑。 “啊!”此处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本就人山人海,不知谁被撞到了,又撞了别人,一倒倒了一片,君懿华跟小荷也在这些人之中。 “姑娘,你没事吧!”小荷连忙起来扶君懿华。 “君小姐,你也在?”君懿华看着离自己一丈远处站了个男子。 “我认识你吗?“君懿华朝着男子道。 此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这位公子慎言,请唤我家姑娘为姑娘,切勿落人口舌。”小荷往前半步,用身子半挡住那男子,免得他坏了姑娘的清誉。 小姐,是对士族女子的称呼,像他们这些人家的女儿只能称为姑娘。 “君姑娘贵人多忘事,我们昨日才见过。”男子道,见君懿华一户没想起来,接着道:“昨日我还问姑娘是不是君意阁东家呢!” 君懿华略一思索,想了起来,看了看他手里的剑,道:“原来是公子,不知公子拿着剑……做什么?” 男子忽然想起他正在追着一个小贼,那小贼撞到了一大片人,为了不误伤人他只好停下来,又看到她,一时有些激动竟忘了,道:“在下沈康裕,君姑娘后会有期!” 君懿华被搞得云里雾里的,感觉这人好生奇怪。 “小荷,你知道此人是哪家公子吗?”君懿华问道。 “姑娘是怎么了?京城里姓沈的不过就那么一两家,家里有成年公子的便剩下国丈的小公子了!”此人便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弟! 第四章 好友相见 “来,今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君懿华刚回去,便听着一个人的声音,循着声音瞧了瞧,那人她见过几面,是孙氏的弟弟,也是如今孙家的家主,孙家便是在他手里败落了! 君懿华本来没打算管他,但他叫住了她:“那个……懿华,你不是议亲了吗?看到长辈也不打个招呼,你父亲就这么教你的吗?” 君懿华一皱眉头,停下脚步,道:“父亲常年在外地,家中都是夫人打点,况且父亲前几日来信,并未与我说议亲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懂事也是你妹妹没尽到责任,与我父亲有何关系? 孙奇正装作没听出她的意思,道:“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君懿华朝门口笑笑,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子,前头女子正是韫家姑娘韫思,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朝孙奇正道:“本来是奉父亲之命来查账目,顺便请朋友吃顿饭来着,结果账本被夫人要去了,孙家主既然是夫人的兄长,日后来我醉来楼便一律半价吧!” 话音刚落孙奇正面上一青,与他一同来的人都打量着他,孙奇正结结巴巴道:“大家吃,快吃。” 君懿华的话,不是傻子的都能听出来,君家在京里的产业一向都是长女打点,如今作为续弦的孙氏明显是想与她夺权。 今日他来是前天他妹妹,君家夫人与他说,让他请生意上的人来这吃顿饭,也没怎么带钱,即便是带了凭他孙家如今也吃不起醉来楼的饭,况且他点的还都是最贵的,看来只能派人去姐姐那处求救了。 君懿华转身拉住韫思,道:“韫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让刘师傅烧了几样拿手菜,还做了姐姐爱吃的梅子糕再熬了一份杏酱,是姐姐最爱的,咱们先上去。”刘师傅是醉来楼的掌勺大厨,他的菜品都是醉来楼最贵的。 “好久没见华儿了,早就听说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是醉来楼,位子千金难买,没想到今日竟沾了你的光。”韫思声音柔柔的,说话时嘴角噙着和善的笑容。 “姐姐来,我自然该把最好的都拿出来招待。”两人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着话,而小荷自去吩咐上菜了。 “来之前,母亲便说这两年你时常去韫府瞧她,让我好好谢谢你。”君懿华母亲与韫思母亲本是手帕交,韫思母亲秦氏是远嫁,当时在夫家未站稳脚跟,想顾及一下当时落魄的陆氏都腾不出手,之后便没了联系。 后来韫思父亲升迁,搬来京城,又有了来往,可韫思幼时便与老家谢氏的公子订了亲,笄礼过后便回老家成婚了,谢氏世代行医,她的夫君谢宾白如今已开堂坐诊。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初来京城还未安顿好,便先住在韫思娘家。 “姐姐切勿与我说谢字,秦夫人待我也是极好的。”君懿华道,刚说完便见小荷回来了,又朝韫思道:“姐姐要喝什么?” 韫思轻抚小腹,道:“酸梅汤吧。” 君懿华瞧瞧韫思,她记得韫思是可以喝酒的,也不怎么喜欢酸的,韫思脸上浮上一坨淡粉,道:“我有孕月余,不宜饮酒饮茶。” 君懿华瞧着韫思好一会儿,道:“姐姐有孕,那我让他们备的杏酱姐姐就不能吃了,不过梅子糕倒可以。”想了想又跟小荷说:“去跟下面吩咐一下” “你就知道馋我。”韫思刮了一下云懿华鼻子,便同从前一般。 “小荷,去催一下菜,再多来点儿酸梅汤,别饿着我外甥。”君懿华朝小荷挥挥手道。 “你们一起去吧!”韫思朝自己带来的侍女道。 二人刚出去,韫思便坐到君懿华跟前,道:“我来时,听到有传言说你家要与永威侯府结亲,永威侯府唯有一位世子而你家适婚女子也就你一个,不知是真是假?”韫思声音极小。 “孙氏想和士族攀上关系,又缝病危世子寻冲喜妇,正好是个好机会她为何不利用?”君懿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韫思倒了一杯温水。 “你打算怎么办?就任那些流言乱传?”韫思道。 “传,使劲传,传的越凶越好,她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让我不得不嫁过去吗?”对于孙氏的心思君懿华可谓是一清二楚,可她的心思孙氏从来都一无可知。 况且,她做事向来神不知鬼不觉,任孙氏再有本事也不能时刻盯着她。 “你是有什么鬼主意吗?”韫思握住君懿华的手,有些期待。 “若是让我父亲知道了她的龌龊心思呢?更何况她欲染指京里的产业!”京里几处的产业是当初君懿华的母亲在世时带人做下的,也是那时打下的名气。。 对于陆氏,君维从未忘记,也感念她为君家做出的贡献。 对于君懿陵与君懿华更是爱屋及乌,君家的五个孩子,他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上下的功夫是最多的。 所以当时君懿华议亲受挫立誓将君氏做大的时候,二话不说将京里的产业都交给了她。 “你有主意就好。若是我处于你如今的境遇,还真不知要如何办了!”韫思是被娇养长大的,闺阁时有父母护着,婚后有夫君护着。 “姐姐有福,自是不用想那些!”君懿华朝着她笑道。 她家乃士族,父亲在朝为官,母亲御下极严,家中虽有姨娘但在她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以她的身份嫁于医药之家本是低嫁,但她性子软心思纯,若是嫁入高门只有受委屈的份。 婆家人好相与,夫君上进能担得起事的,偶尔有婆媳间的矛盾谢宾白一般站在她这头,如今也进了太医院。 “是啊,我是有福,我相信,我们华儿的福气也只是没到。”韫思摸着小腹,朝君懿华微笑着。 “那便呈姐姐吉言了。“她脸色微变,脸上露出羞怯的神色笑道。 小荷与阿嫱各端着两盘菜品回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伙计,朝伙计,道:“你们在外头稍等片刻。”随即开门将菜式一一接过端上桌面。 “姐姐怕是是饿了吧!刘师傅的菜真真是极好的,姐姐多吃点儿。”说着,君懿华亲自为她布菜。 “是啊,为了来你这吃上顿饭,我早饭都未用,就留着肚子来吃你的。”韫思笑着道。 “那姐姐可真要多吃点儿了,实在不行日后我时常让人往姐姐府上送可好?” “那敢情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屋内欢声笑语,可外头已然快打起来了。 “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还不快磕头认罪?”说话的大抵是个狗仗人势的下人。 一直在门口候着,听到楼下有动静赶快下楼去瞧瞧。 “发生什么事了?”小荷随便拉了一个伙计道。 由于小荷时常跟君懿华来,所以酒楼里所有伙计管事都认识她,笑着恭敬道:“那位喝醉的爷不小心把酒洒在了郭公子身上。“ “丞相之子郭冀?另一位是何人?”小荷打量着二人。 “那位爷今日第一次来,不知是何人,本来是在二楼另一个雅间的,可不知为何……”伙计解释道。 第五章 骗局 “你家公子……是丞相之子,那你们可知我是何人吗?”喝醉的那位公子反问道。 “跟他说或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丢出去!坏了老子的好兴致!”那位郭冀嫌恶的看了醉酒公子一眼,朝自家小厮道。 “你是丞相之子,老子还是永威侯府的公子呢!”醉酒公子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指着郭冀道。 小荷听到醉酒者的话多瞧了他几眼,她从不知永威侯府除了世子还有别的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她说他是永威侯府公子。”郭冀把这当成个笑话,笑了好久方接着道:“这谁不知道,永威侯府只有一位世子,你可别说你是永威侯府的世子!” “爱信不信!”说完便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要往外走,可被丞相之子挡住了。 永威侯府实则有两位公子,大公子乃侯爷夫人所出,一出生便被封为世子,二公子乃庶子,不受父亲喜爱,自小在乡下长大,如今不过是世子病危,才将他接回来的。 “公子切勿动怒。”小荷走过去,挡在二人之间,又朝方才与她说话的小厮道:“你去请姑娘。” “这位公子是我家姑娘好友,平时喜欢胡乱说话,烦请郭公子给我家姑娘个面子。”小荷朝郭冀行了一礼道。 郭冀曾见过君懿华样貌,曾想娶她为妾,他老爹嫌弃商人位卑没同意,此后郭冀便时常来醉来楼,就想着哪次能见着她。 “真的?”郭冀问道。 小荷接道:“那还有假?小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框公子。”又去扶那自称永威侯府的公子,道:“公子怎么喝这么多酒?” “多谢郭公子给小女子面子。”楼上传来君懿华的声音,刚说完便急急地往下走,走到郭冀跟前道:“今日将郭公子的酒钱免了吧。” “我们走!真是晦气。”郭冀招呼了自己带来的小厮便往外走。 “小荷,将这位公子带回隔壁雅间休息。”君懿华看着小荷吩咐道。 对于小荷方才的所作所为君懿华非常满意,如果那位醉酒的真是永威侯府公子,那等世子猝,他便是永威侯府唯一能继承候位的,借机打好打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你先去好好照顾着,再找人打探一下永威侯府是不是只有一位世子。”走到雅间门口,君懿华小声吩咐道。 待小荷进去君懿华才回去,一进门便道:“实在对不住,方才下面出了点事。” “没事,这套淡蓝色琉璃茶具不错,阿嫱收着,就当华儿给我赔罪了!”韫思指着桌子中间的那套茶具道。 其实那套茶具也值不了几个钱,不过就是图了个清雅好看。 “不能白讨了你的东西,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个好东西。”韫思吃着那梅子糕,又朝着阿嫱道:“这碟糕也顺走。” 君懿华看着韫思,打趣她道:“姐姐怕是不是来与我叙旧的,是来拿我东西的吧!。” “诶呀!我知道我没出息,可在你这里我要什么出息?”韫思道。 二人聊着不知不觉聊到了傍晚,还是阿嫱进来提醒韫思该回府了。 “姑娘,我们近日打探到近日有一批南岳皇室专用的料子会到京城。”君懿华刚回府便听小菊来报汉帛衣坊的掌柜过来了,便积极回了自己院子。 君懿华撇了他一眼道:“账册被夫人拿去了?” 掌柜一个激灵,以为君懿华是要算账,可这账也不该算在他头上啊!便道:“夫人派人来取,小的也不好不给。” 君懿华冷哼一声,拿起桌子下人刚沏好的茶,道:“既然如今夫人管着帐,那便去跟夫人说!” 掌柜额头冷汗直冒,这位姑娘看上去慈眉善目,也不轻易发脾气,可她越这这样他便越害怕,颤巍巍道:“老爷临行前吩咐过,京里所有产业都归姑娘管,小人不敢不从。” 君懿华冷笑一声,唇上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笑,“前不久华康坊和易玲阁都被坑了一把,这消息可靠吗?”君懿华道,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京城较为有名的成衣坊接二连三被骗,如今汉帛衣坊都不怎么敢从外面进货了。 “小人去打探了,是月华楼掌柜从南岳皇室那买的。”掌柜从袖子里掏出一沓记录着这批货信息的纸。 月华楼是京城最大的供货场所,在月华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故而许多小贩商人都从月华楼进货。 “既然如此,我明日去见见他们老板,看看能不能弄些来。”君懿华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从哪里的到的消息?” 掌柜道:“我今日让店里伙计乔装路人去华康坊时听他们说的,他们打定了主意要把这批货拿到手。” 君懿华抿了一口茶,仔细打量着掌柜,今日她总觉得掌柜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只好应道:“知道了,找人好好注意他们,你先下去吧!” “是。”掌柜躬身离开,君懿华看着掌柜消失在视线中,道:“派人跟着他看看都与什么人接触了,明天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可靠性。” “姑娘是怕何掌柜被人收买了吗?”小橘问道,从方才姑娘看掌柜的眼神就不大一样,何掌柜也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是紧张。 “你想想,华康坊和易玲阁被坑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提前得到一些消息,只是我没将那批货放在心上,咱们躲过去了,还有大上次德连衣舍被骗,传出来的是不是没有上一批货好?而且消息都是从月华楼传出来的。”在华康坊和易玲阁出事后她就在默默关注这些事,这也是这些事的共同性和不同性。 “姑娘一说还真是的!”小荷惊呼,君懿华又接着说,道:“第一次坑到了德连衣舍,第二次提高料子品质坑了华康坊和易玲阁,这次我料的不错的话,是盯上了华康坊和我们了!” “那姑娘明天真要去见月华楼老板吗?要是去的话我去帮您写拜帖。”小荷问道。 “去,不过不用写帖子。”君懿华说完,又低声吩咐道:“明日我走后小橘你在府里传点儿消息,就说我要去月华楼谈一批从南岳来的上好的料子,把话传到孙氏那里。” 君懿华嘴角溢出一个微笑,她就等着孙氏进沟,她不是想与她夺京里产业吗?那她就让她好好跌个跟头。 小橘突然问道:“刚刚听姐姐说夫人把酒楼和成衣坊的账册要去了,姑娘就不去要来吗?” “既然她想管就让她管着呗!到时候出了问题是她的责任。”君懿华嘴角噙着笑,她有信心在利用这件事把孙氏掰倒的同时把损失降到最低的。 “姑娘这招借刀杀人英明!”小荷道。 “账本上的帐没对她不好送回去,苦心孤诣给我安排的婚事也黄了,没有霸着账册的理由,现下怕是眼巴巴等着我去要这账册呢!”君懿华说完,“噗呲”一笑,又道:“大不了父亲问这个月为何没查帐,我便说账册在她那边,她要帮我再瞧一遍,可这一瞧就没了信儿。” 第六章 请君入瓮 次日一大早,君懿华便同往常一般出了府,直接往月华楼方向走。 她没带小荷,而是自己独自出门,至于小荷她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做。 刚出门便随意拐进一家成衣店,出来时便已是男子装扮,临走时朝掌柜道:“这身衣服给我留着,傍晚我来取。” 月华楼离君府不过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却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 “呦!这位老板里边请。”君懿华刚进月华楼便被伙计招呼了,于人前她都是着女装遮半边脸,故而伙计未见过她男装,遂不识得。 “不知老板需要什么?咱们这月华楼应有尽有!”伙计笑着引导她。 “听说你们这里要进一批上好的料子?”君懿华道,她如此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所想的是否正确。 伙计道:“前两日道听他们说要进,这两日却没消息了,具体的小人也不知道。” 君懿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自己看看就好了,你去忙吧!” 她之所以换男装不过是让孙氏觉得神秘,在她眼里越神神秘秘的事越容易当真。 在下面转了两圈后便去了二楼,二楼有个隔间,里面有条暗道,可以直通外面。 从隔间里的案子上随手拿了支蜡烛,点了火边往下走。 暗道刚走到一半,便听道有脚步声,停下脚步吹了蜡烛,静静的听着,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在前面?”是个男子的声音,对于君懿华来说并不熟悉,故而她没出声。 “莫鲤吗?” 没有声音…… “再不说话我要动手啦!”男子一步步逼近,君懿华有些紧张。 “啊啊啊,疼!”只一瞬间,君懿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男子似乎练过武,手很有力气。 她的手腕很软,不像是练过武,男子送开了手,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子一步一步逼近女子,贴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吸声越来越清楚,直到到了她的眼前,君懿华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不清他的脸,听他的声音是个青年男子。 “你,你是谁?”君懿华声音颤抖。 男子到君懿华颈间闻了一下,声音中带着挑逗,道:“好香啊,你是哪家小姐?” 男子在君懿华脸上闻来闻去,她想逃离,却被他挤在墙上。 密道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君懿华急中生智,慢慢挪动着脚,寻他脚的位置,狠狠地剁了一脚。 “啊!”男子闷呼一声,抱着脚跳了几圈,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声,“公子您怎么了?” 听到声音,男子瞬间站直,道:“唉!还是我们水灵儿温柔。” 女子款款而来,举着灯,映在几人身上,那男子此时正背对着她,故而她瞧不真切,只见他的背影消瘦,却很高,着淡青色衣衫。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向来如此。”女子朝君懿华行了一礼,淡笑道。 女子刚转过身,男子便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道:“走,咱们出去喝酒!” 那被唤作水灵儿的女子一路娇笑着。 君懿华半天才缓过神来,从头到尾大脑好像坏掉了,剩下的只剩了紧张。 蜡烛熄了,她也只能一路摸索着出去了。 “你怎么也来了?”玄衣男子俯视着脚边的洞,说道。 君懿华从密道的洞里露出一只脑袋,入眼便是某人的鞋子与衣角,仰头看着他的脸,他所在的位置正好逆光,君懿华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这声音她倒熟悉,再加上这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袍和折扇,是月华楼老板莫鲤不错了。 “你这密道里怎么还养了条色狼吗?快拉我出来。”君懿华朝着莫鲤道。 莫鲤伸出臂膀将她捞出来,顺带着帮她清了发丝上的蜘蛛网,道:“你……你不会被,你怎么还穿成这样?”莫鲤刚想说“你不会被他给玷污了吧!”可话没说完便见她身着男装,衣衫齐整,遂放下了心。 这里是一处城中湖,湖中心有一座亭子,亭子里模模糊糊有两三个人,湖面上则有许多大家公子小姐的游船,湖面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歌声。 君懿华撇撇嘴,一把夺过莫鲤手中的扇子,扇了两下道:“还不是为了能把她引到局里吗?欸对了,帮我个忙。” 说完君懿华便一个转身,正好看见莫鲤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扇子,道:“扇子还我。” 君懿华被他的模样逗笑了,道;“我热,借我凉快凉快都不行吗?” 见君懿华没有给她的意思,又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可爱?君懿华“噗呲”一笑,道:“还你,好好拿着,别被人给你偷走!” “头可断,扇子与媳妇不可丢!”莫鲤下巴微微扬起。 “说正事儿,帮我个忙可以吗?”君懿华面上严肃起来,瞧着莫鲤。 “怎么了?”莫鲤道。 此时湖面上正好吹过一阵风,拂过二人的脸颊,发丝轻轻飘在微风中。 “如果有君家的来你这打听料子的事,千万不要说没有,模模糊糊糊弄过去便好,回头送你两坛好酒以示感谢。”君懿华看着面向湖面,似乎略有思索,却没说话。 “听说你们君府今日出了些事,是你那继母向你出手了?”这些日子莫鲤听到了不少君府的事,他对君氏了解一二,也知道孙氏要没落了,一想便知道他们欲将手伸向君家。 君家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富商,一个醉来楼与一家君意阁便在京城捞金无数,还有一家汉帛衣坊,虽不如另两处赚钱,但一个月几百两的收入也是有的。 一年前,君家成为京城有名的富户,前两年一直与南国打仗,灾民四起,君家便每日都在灾民聚集的城北设粥棚、施粮,为此皇帝还御赐了一块“仁民爱物”的匾额以示嘉奖。 孙氏也想尽一切办法,以君氏的名誉四处捞金,最后君维被气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把孙氏吓得不轻,便不在让孙奇正在外打着君氏的旗子了。 即便是君懿华议亲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当时他还开玩笑说:“若不行,你便嫁给我,有个月华楼养着你,也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对于孙氏利用君氏这事,君懿华便一直咽不下这口气,让月华楼明里暗里给他们穿了不少小鞋,如今他们终于逼着她亲自出手了。 “这事交给我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咱俩之间别客气。”莫鲤大步往湖中心的亭子里走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有什么难处也与我说,虽然你很少有事能找到我。”君懿华小跑着跟过去。 亭子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直到到了跟前,才认出方才在洞中看到的那女子,女子似乎也瞧见了她,面上显示一阵震惊,又朝莫鲤道:“莫老板不介绍一下这位是哪家公子?” 莫鲤看了她一眼,不知该如何回话,君懿华道:“吾乃君懿陵,见过姑娘。” 第七章 遇刺 “莫鲤,还有船吗?”说话的是男子,君懿华一听便认出是方才在暗道里调戏他的人,前几日在醉来楼似乎也见过,带着一堆美人儿,醉来楼的镇楼之宝竹叶酿都被他喝了五六坛。 那日她带的面纱,他也只撇了一眼她,故而并没看清她长得如何。 “见过谦王爷。”莫鲤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君懿华一听,亦跟着行了一礼。 谦王爷慕谦凌,京城里最有名的浪荡公子,整日醉酒,夜夜宿青楼都是他做的事。 不光如此,他还曾带着皇帝最小的弟弟临王爷逛过青楼,当时那位小王爷才十五岁。 此时,他转过身。 手里拿着酒壶和酒杯,长臂一捞,将那水灵儿姑娘捞进怀里。 莫鲤道:“还有,我去给您叫。” 莫鲤转身回去,船都在湖边停着。 慕谦凌看了看君懿华,神色微怔,道:“你是何人?” “小人君氏之人。”她没向慕谦凌透露名字。 其一,是怕暴兄长名字冲撞了他。 其二,日后兄长不免要与皇族士族打交道,若碰见他前后两人不一样,定会让他生出一些不好的念头。 “商贾之家!”慕谦凌冷嘲一声,转过身子继续喝酒。 而君懿华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远处一艘游船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船慢慢朝这边驶来,待她瞧清了来人,淡淡的笑了一声。 “华儿,华儿。”船里的人也瞧到了君懿华,朝这边大喊。 君懿华憋了眼一旁的慕谦凌,他正在喝着酒玩着美人儿,似乎没注意船上传过来的声音。 君懿华往前一步,朝慕谦凌行了一礼,道:“谦王爷,小人还有事先告退。” 慕谦凌没说话似乎也没听她的话,此时正与水灵儿玩的开心。 君懿华悄悄退了出去,往湖边走去,而那船也改了方向,往她去的方向过去。 不消一刻,莫鲤便命人驶来了船,慕谦凌搂着水灵儿上了游船,瞧了瞧穿里边设的桌子,道:“你们老板有心了!” “您喜欢就好。”划船的老翁道。 “王爷,这是竹叶酿,醉来楼的镇楼之酒!”水灵儿浅啜一口,钻进慕谦凌怀里,道。 “你啊!”慕谦凌点了点水灵儿的脑瓜,声音中略带宠溺。 “王爷喝酒。”水灵儿重新斟了一杯酒,递给慕谦凌。 慕谦凌却夺过水灵儿的杯子,将酒一口干了,道了句:“美人儿的味道真香! 水灵儿俏脸一红,娇羞道:“哪有。” 慕谦凌亲自倒了一杯酒,端向水灵儿嘴边,水灵儿轻含着,随即将她嘴中的酒尽数扫尽,道:“美人儿喂的酒更香!”随即舔了舔唇角,瞧着那水灵儿。 “王爷。”水灵儿将唇送上,可慕谦凌却躲了一下,继续玩弄着她的身子,水灵儿软若无骨的窝在慕谦凌怀里,任他揉捏,偶尔娇笑几声。 “我好像说过,该你的我都会给你,不该你的不要妄想。”慕谦凌的手慢慢往上,捏着水灵儿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逼着她与他对视。 他的眸子很冷,不似平时的迷离,是真的寒冷! 水灵儿想挣扎着起身求罪,身子却动弹不得。 她怕,她怕极了这位铁血王爷。 但她也爱,爱极了这位柔情王爷。 “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死!”他说的极不留情面。 “是…是!水灵儿明白了……”她的身子微颤,慕谦凌毫不留情面的将她丢在一旁,而她只得静静的跪着。 ——————————————— “黄叔,是不是快到京城了。”君懿陵骑着马,与一老者并排走,本来给他安排了马车乘车回去,但他先马车太慢,便骑了马。 他身着常服,看似一股书生气,手里却紧握着一把长剑,深邃的眼睛瞧着前方的路,似是听到什么声响,凤眸微眯,唇角挂笑。 “是的,按咱们这速度走明儿个下午便能到家了。”黄叔道,如今他们已经赶了七八日的路。 黄叔是君懿陵母亲的人,陆氏亡故后便跟着君懿陵,后来君懿陵赴任也跟着去了。 君懿陵只是听着他的话并未言语,忽然低声道:“黄叔,有人等不及了。“ 黄叔不会武功,骑着马慢下几步,从衣袖里拿出一把袖箭模样的东西,握在手里。 此处是树林,障碍太多,暗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又将袖箭放了回去,拿出一包粉末,往自己和马身上洒了一些,又丢给君懿陵一包,洒在身上,道:“这个东西洒在身上和马上,待会儿他们敢近身我就引蛇来。” 君懿陵点了点头,将粉末洒满全身以及马身上,道:“黄叔,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损了?” 黄叔“嘿嘿”笑了两声,道:“以前我跟夫人做的事比这更损的都有!”说着又拿出两包树皮色粉末,绑在袖箭上。 话音刚落,君懿陵便见正前方占了一个人,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脸,那人提起手中的剑,指向君懿陵,道:“你就是君氏的公子?” 君懿陵唇角一勾,拔出剑,突然间四周出来好些蒙面之人人,皆拿着武器,黄叔的袖箭对准离他们最近的一棵树,将箭放了出去。 粉末的颜色与树皮颜色一样,故而看不出来,乍看,像是箭放偏了, 那戴斗笠的带头之人,道:“这么着急去送死?” “送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君懿陵提起剑,冲向那群人,带斗笠的男子大手一挥,众人便朝君懿陵冲去。 那些人明显是受过训练,他自认从未与他人结过仇怨,怎会有人特意花费几年时间训练一批人专为杀他,故而应是买凶杀人,他究竟是得罪了谁,或者是挡了谁的路? “啊!”对方人多,而君懿陵又要保护黄叔,寡不敌众,便被那领头的人刺中了胸口,眼见君懿陵要掉下马,眼疾手快的将他接住,二人公乘一骑,君懿陵神情有些迷糊。 “公子!”黄叔叫了他一声,故而并没声音。 “公子,来了。”黄叔似乎听到了声音,蛇群来了他们也就安全了。 “什么声音?”那领头人似乎是听到了蛇群来的声音,只是有点远,此处又是树林,地上杂草很多,故而看不到,他似乎又闻到了什么味道,当即大悟:“你们竟然引了蛇来?”。 领头人大喊一声:“快撤!”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四周全是蛇,君懿陵与黄叔所到之处蛇群皆避而远之,却独独攻击那群黑衣人。 若他料的不错这些人中唯有那带头的人会轻功,他便带着君懿陵横冲直撞出去了,果不其然,只有那一人跟了上来,留了那些人被蛇围攻。 “驾!“黄叔持鞭策马,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是他低估了那人的实力,他媛媛比他想的要厉害。 “公子,你醒了?”君懿陵纯属是被颠簸醒的,大抵是扯动了伤口。 “黄叔,他们剑上有毒。”黄叔没注意他身上的伤口,只一心带他出来,还是方才君懿陵自己瞧见了胸口的黑血。 “公子别说话,保存力气。”黄叔道。 追着他们的人紧紧地跟在身后,大概是实在不想再追了,便从衣袖里拿出几根浸过毒的细长银针,直直刺向黄叔后背,黄叔忍着眩晕,继续往前骑。 “黄叔,你怎么了?”君懿陵大抵是感受到了黄叔的异样,道。 “没……没事!”黄叔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刚说完便掉下了马,腿直接撞在了石头上而君懿陵被挂在马上马奔跑的速度不减。 “黄叔,黄叔!”君懿陵狂喊着。 追他们的人,没有管黄叔的死活,一心追着君懿陵,而黄叔被摔下马的那一刻清醒了一点,掏出袖箭强撑着身子放出一箭,正好击中那人身体,只见他从半空掉了下来,不死也要残废! 而黄叔因方才落马,摔得不轻,下半身被石头磕的一直在淌血,加上中了药,现下更是半分动弹不得。 君懿陵还被挂在马上,一路狂奔,奇怪的是那马所去方向竟是京城。 “白利,快停下,回去找黄叔。”白利是马的名字,这匹马曾受过训练,听得懂人话,但它并未按着君懿陵的话去做,继续往京城方向狂奔。 黄叔看着君懿陵和白利愈来愈远的身影,心中到有一份舒畅,这边放心了,小声说:“但愿您能平安回去!” 一匹马驮着一个人,一路狂奔,走进梓渝山,横穿梓渝山路程会近一些,不过那边路不好走,据说还有劫匪,寻常赶路人都不会走。 君懿陵醒来的时候是在梓渝山脚下一出农家小院,见他醒来,这家的女主人给他端来一碗白米粥,递给他,道:“公子醒了,快喝点粥。” 君懿陵接过粥,道了句“谢谢”,又问道:“您贵姓?” 农妇道:“夫家姓梁,梁白氏”又接着道:“我家也没什么钱,便用了公子身上的钱去请大夫。” 这时君懿陵才看了看这个所谓的家,地上是用泥土铺了一层,坑坑洼洼还有积水,再看看墙也被雨水泡了,还时而发出一阵臭味。 君懿陵又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她,道:“是在下给您添乱了,属实不好意思。” 于君懿陵而言,那块玉佩并不值多少钱,但去当了保他们一家一两年吃喝无虞是可以的。 但那农妇却不收,道:“公子不必如此,我家虽穷但也不是吃不了饭,瞧这玉佩价值不菲,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与我而言,这不过是个玩物,大娘收着吧,便当报答大娘的救命之恩,大娘日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带着这块玉佩,去京城君家找君大姑娘,她看了自会帮你。”君懿陵道。 妇人稍稍犹豫了下,便收下了。 “那便谢谢公子了。”农妇道。 见农妇收下了玉佩,君懿陵便起身要下床,黄叔还等着他回去救。 “公子快躺着别动,你身上毒还未清完,又被刺伤了,须得好好养着。”农妇忙去拦着他,大夫说他差点伤了心脏,伤他的武器上还有漫血毒,再加上马一路颠簸,使毒发时间加快了,要再晚点救治就没命了。 “我要去救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君懿陵着实很急。 “公子,已经过去十天了,你如今过去也来不及了,待会孩儿他爹回来我让他按着公子说的地方去找找可行?”农妇道。 “十天了?黄叔……” 第八章 家主大怒,孙氏被关祠堂 林间、河边、崖下只要是君懿陵有可能路过的地方,君氏都派了人寻,即便是月华楼的老板莫鲤也抽了数十人来帮忙。 六日前君维回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关了三处铺子,让伙计也帮忙找人。 那日,君懿华在府里等了好些时候,都不见兄长归来,便让家丁去寻,结果家丁只带回来了黄叔,起初她只带了两三个人找了一夜,实在没找到才回家找人一起出去找。 可孙氏却以为君懿陵准备婚事为由不肯放人,君懿华招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将孙氏给制住。 起先孙氏身边的人还拦着她们,君懿华便不管不顾自己冲了上去,那些人不敢伤了府里的大姑娘,自然也护不住自己的主子。 下人们见这阵势都各自躲了起来,生怕被牵连。 君懿然见母亲被君懿华制住,一口便咬上她的手臂,死活不撒口,生生咬下一块肉,却还不见君懿华放了孙氏,恶狠狠的盯着君懿华,道:“娘亲再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 小荷见此推开君懿然,护着自家姑娘,许是小荷使的力气大了些,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而君懿然满嘴血红,便似喝了谁的血,让人瞧了心颤。 君懿华捂着胳膊,疼的额头上一层薄汗,道:“君懿然,如今在外边不知是死是活的是你的嫡亲兄长,而你的母亲便是不让我去救他!” 又朝拿剑指着她的君懿域道:“怎么,你想杀了我?你倒是杀啊!你们母子三人无非都想着我和大哥死!”说完她把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继续说:“来啊,今日便杀了我,杀了我也不用救大哥了!” 君懿域被她的举动吓着了,一把将剑扔了,愣愣地立着。 “孙氏,你扣着人不让我去救大哥为一,君懿然生生将我皮肉咬下为二,君懿域剑指长姐为三!你们母子三人今日所作所为,待父亲回来,我定一字不落的告诉他!还有,今日谁再敢拦着,就别怪我不给谁活路!”她捡起君懿域丢在地上的剑,指着所有人。 偌大的屋子,竟一点声音没有,所有人都低着头,孙氏突然挣脱,朝君懿华低声道:“君懿华,这君府里的主母是我!” 君懿华冷笑一声,并未接她的话,她并不想与孙氏作对,是她一次又一次要置她于死地,这次又朝她大哥下手,这是她最忍不了的! 出奇的是孙氏并未再挣扎,任由君懿华将她及她的一对儿女带到屋里,关了起来。 小橘瞧着君懿华的手臂,道:“都是我没用,都护不住姑娘。”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我去找大夫来,帮您包扎一下吧,省的留了疤。”小荷道。 小橘轻轻帮她把袖子撩上去,看了真真是瘆人,说一句深可见骨毫不夸张,如何还能不留疤? “嗯。”君懿华疼得直冒冷汗,小橘拿出手怕,帮她擦了擦汗。 得了君懿华同意,小荷转身便往府外跑去,刚到门口便瞧见了长给府里瞧病的吴大夫。 小荷问都没问,直接将他拉到君懿华处。 不到一刻,小荷便把吴大夫拽了来,见两人气都没喘匀,小橘便倒了杯茶,递给吴大夫,道:“烦请大夫快帮姑娘瞧瞧。” 吴大夫喝了茶,稍稍喘过口气,道:“是。” 吴大夫瞧了瞧伤口,有些震惊:“姑娘伤是如何来的?” 君懿华咬着牙道:“方才被咬的。” 话落,便瞧见吴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君懿华手臂上,边包扎边说:“这瓶药姑娘先用着,过几日让我徒弟再送两瓶过来,这药有祛疤的功效,不过完全祛掉是不可能的了!” “多谢大夫。”小荷小橘一齐写过吴大夫。 待送走吴大夫,君懿华手臂上的血也大致止住了,只是衣服已然脏乱不堪,小橘随她回去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衫,小荷去召集了所有家丁。 小荷与小橘姐妹俩,还在劝君懿华不要去了,毕竟她刚受了伤,如今天气热怕伤口化脓。 “姑娘,您就在府里,我们两个定然将大公子找回来。”小橘道。 “我自己在府里不放心,让我出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君懿华眸中带着些许泪光,嘴唇紧抿,似是下定了决心般,道:“小荷你带人先走,小橘你去叫辆马车过来。” 君维回来的那天,君懿华因劳累过度,再加上伤口久久不愈开始发脓,发起了高烧。 从下人那得知家里发生的事的时候,他便将孙氏母子三人关到了祠堂。 “老爷,妾身并不知陵儿出事了啊,那日华儿一夜未归,回来就跟妾身要人,妾身正为陵儿准备婚事,怎么拿得出人手,然后……然后华儿便叫人抓着妾身啊!”孙氏匍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我刚刚都问了,他们说那日华儿苦苦哀求你放人去找陵儿,都给你跪下了!是你自己不放人,如今却说不知陵儿出事?”君维大怒,指着孙氏,手有些颤抖道。 孙氏与君懿华之间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却不知她的心思如此恶毒。 “还有你们两个!平日里你们长姐是如何对你们的?撕咬长姐?剑指长姐?你们怎么做的出来?”孙氏的一对儿女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父亲,此时已被吓的一言不发。 “父亲,三妹妹和二弟弟都还小,想必也是不想见母亲受难。”说话的是二小姐君懿玥。 君懿玥不知如何,从前年开始便染了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平常都不出来的。 “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君维见着君懿玥道。 “女儿听闻府里的事,便想过来瞧瞧,求父亲饶过弟弟妹妹这一次。”说完她便跪下了,但她并没有为孙氏求情。 一来,孙氏触了父亲的逆鳞;二来,孙氏这次做的事太过了,那日府里闹得多大她也不是不知道。 一直以来,君懿玥都认为孙氏是个瞧不明白的,不然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君懿陵与君懿华纵使是原配嫡出,但君懿陵在官场上无法继承家业,君懿华是女子终归要出嫁,到时候君懿华嫁的好了孙氏也能博个贤惠的名号。 如今君懿华被耽误在家里,她却处处刁难。 嫡长子做了官,那家业只能由君懿域继承,届时兄弟齐心还怕君氏没落吗? “这次若不教训他二人,若传了出去,你兄长的婚事不保不说,就连华儿和你都要受了牵连。”君维道。 同为君家儿女,一人不好其他兄弟姐妹便会被连坐。 这事要真传出去了,君家的五个儿女,便真的算是完了。 “知道这事的大多是家生子,个别的也是主子身边受信任的,应当不会传出去。”君懿玥道。 那日在场的,也就君懿华的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 君维没多想,便道:“皮肉之苦可免,把他俩拉到祠堂,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思反思!”随后君维身边的人,便把二人带到了祠堂。 至于孙氏,夺了掌家的权利,也给关进了祠堂。 孙氏进祠堂之前,君维朝她道了句:“他们兄妹无事便罢,若是有事……哼!”他没有说完,便甩了衣袖转身不再瞧她。 处置完孙氏,便去了君懿华院子里,君懿华所居住的是原本陆氏的院子,也是除了君维的正院最大的院子。 君懿玥在侍女的搀扶下,也跟着过来了。 “华儿,华儿。”君维一进易玲院,便直直过去瞧了君懿华,询问君懿华病情如何。 “小橘,华儿烧退了吗?”君维问道。 “回家主,还没。”小橘眼角通红,很明显方才哭过。 “吴大夫可有说何时醒?”君维说话间,看着屋内,似乎在透过门看君懿华。 君懿玥进去瞧了瞧她,出来时君维已经不在了,小荷说是出去找人寻君懿陵去了。 君维回来的那天,君懿华因劳累过度,再加上伤口久久不愈开始发脓,发起了高烧。 从下人那得知家里发生的事时,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孙氏母子三人关到了祠堂。 “老爷,妾身并不知陵儿出事了啊,那日华儿一夜未归,回来就跟妾身要人,妾身正为陵儿准备婚事,怎么拿得出人手,然后……然后华儿便叫人抓着妾身啊!”孙氏匍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我刚刚都问了,他们说那日华儿苦苦哀求你放人去找陵儿,都给你跪下了!是你自己不放人,如今却说不知陵儿出事?”君维大怒,指着孙氏,手有些颤抖道。 孙氏与君懿华之间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却不知她的心思如此恶毒。 “还有你们两个!平日里你们长姐是如何对你们的?撕咬长姐?剑指长姐?你们怎么做的出来?”孙氏的一对儿女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父亲,此时已被吓的一言不发。 “父亲,三妹妹和二弟弟都还小,想必也是不想见母亲受难。”说话的是二小姐君懿玥。 君懿玥不知如何,从前年开始便染了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平常都不出来的。 “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君维见着君懿玥道。 “女儿听闻府里的事,便想过来瞧瞧,求父亲饶过弟弟妹妹这一次。”说完她便跪下了,但她并没有为孙氏求情。 一来,孙氏触了父亲的逆鳞;二来,孙氏这次做的事太过了,她怕惹怒父亲自己连着受罪,那日府里闹得多大她也不是不知道。 一直以来,君懿玥都认为孙氏是个瞧不明白的,不然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君懿陵与君懿华纵使是原配嫡出,但君懿陵在官场上无法继承家业,君懿华是女子终归要出嫁,到时候君懿华嫁的好了孙氏也能博个贤惠的名号。 如今君懿华被耽误在家里,她却处处刁难。 嫡长子做了官,那家业只能由君懿域继承,届时兄弟齐心还怕君氏没落吗? “这次若不教训他二人,若传了出去,你兄长的婚事不保不说,就连华儿和你都要受了牵连。”君维道。 同为君家儿女,一人不好其他兄弟姐妹便会被连坐。 这事要真传出去了,君家的五个儿女,便真的算是完了。 “知道这事的大多是家生子,个别的也是主子身边受信任的,应当不会传出去。”君懿玥道。 那日在场的,也就君懿华的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 君维没多想,便道:“皮肉之苦可免,把他俩拉到祠堂,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思反思!”随后君维身边的人,便把二人带到了祠堂。 至于孙氏,夺了掌家的权利,也给关进了祠堂。 孙氏进祠堂之前,君维朝她道了句:“他们兄妹无事便罢,若是有事……哼!”他没有说完,便甩了衣袖转身不再瞧她。 处置完孙氏,便去了君懿华院子里,君懿华所居住的是原本陆氏的院子,也是除了君维的正院最大的院子。 君懿玥在侍女的搀扶下,也跟着过来了。 “华儿,华儿。”君维一进易玲院,便直直过去瞧了君懿华,询问君懿华病情如何。 “小橘,华儿烧退了吗?”君维问道。 “回家主,还没。”小橘眼角通红,很明显方才哭过。 “吴大夫可有说何时醒?”君维说话间,看着屋内,似乎在透过门看君懿华。 君懿玥进去瞧了瞧她,出来时君维已经不在了,小荷说是出去找人寻君懿陵去了。 第九章 中计 在君家,身份最尴尬的无非就是二姑娘君懿玥,君家的五个儿女,唯有她是庶出,偏偏又占着个不上不下的排行。 她精于琴棋书画,温柔贤淑,却被当家夫人掩了光芒,从此人人只知君家嫡女,皆忘了还有一个庶女。 “行书,陪我去瞧瞧姨娘。”她说话声音轻,从镜前扶着行书的手,悠悠起身。 “是。”侍女的声音也很轻,似乎是怕惊着她。 她口中的姨娘,是她的生母楚氏,也是君维唯一的妾。 楚姨娘是个恬静的性子,瞧着是个好相与的,但心底里藏着不少的龌龊心思,便如此刻。 君懿玥刚走进房间,楚姨娘拉着她的手,道:“玥儿怎么样?你父亲怎么说的?” 君懿玥坐下,出了趟神,叹了口气,道:“孙氏和四妹二弟被关了祠堂,君懿华高烧不退。” 楚姨娘抓着她的手有些使劲,面上略带急色,道:“那你父亲可有提你大哥的事?” 君懿玥被她抓得疼了,皱了皱眉头低呼一声,楚姨娘反应过来,将抓着君懿华的手拿开,道:“我的玥儿,你快些说,急死我了。” 君懿玥理了理被楚姨娘抓皱的衣袖,语气很淡,道:“没有。” 楚姨娘沉了沉心,思量了好久道:“那就好,玥儿,玥儿我跟你说,如今府里主母管不了事,嫡长女病重,正是你出头的时候!” “我知道了姨娘。”从头到尾君懿玥语气中都没有很亲昵。 她是高傲的,虽是庶女但是在府里好歹算个主子,但是楚姨娘不同,她是被卖进来的,是生了她被抬了姨娘的位子,若非是她生母她一句话都是不想说的。 但楚姨娘不同,她没有儿子,女儿便是她唯一的倚仗,不管君懿玥如何她都在为她铺路,便是等日后看在母女的情分上拉她一把。 “对了,姨娘没留下什么把柄吧!”她说的是行刺君懿陵。 说到底,孙氏与君懿陵君懿华能闹到这样,楚姨娘与君懿玥有不少功劳。 便如这次,人是她们找的,到时候谁能想得到是她们? 到时候找个理由引到孙氏头上,她们母女就看着他们斗,正事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们便是那渔翁。 楚姨娘道:“怎会,雾鹤楼做事向来隐蔽,只是是我低估了君懿陵和那个该死的老头儿。” 君懿玥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姨娘以为那老头是谁?那可是当年被称为第一机关师的黄鹤狄,不仅机关术了得用毒亦是厉害非常,一般人近他的身都难,能这样已然不错了!” 楚姨娘没说话,君懿玥身子似乎是真的不慎爽利,扶着桌子要起身,没扶住,幸好楚姨娘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唤了行书扶她回去。 她的病,是前年孙氏逼迫了一个侍女,,染了一身病气回来传染给她的,她记得那个侍女最后死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明白惹不起当家的夫人,也明白了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她开始百般讨好孙氏,扮柔弱扮贤良,面上事事为她着想,尽管如此亦常常被刁难。 以前,姨娘也会让她做一些类似的事,有一次她让君懿玥放一包药在君懿华身边,她没有做,还和姨娘吵了一架。 她如今做的一切,在她眼里只不过是自保而已,让孙氏自己措手不及,她便不会受她的荼毒。 —————————————— “白利马,我找到白利马了!”说话的是君府马厩里饲养马匹的,他认得白利。 那人牵着白利往人较多的地方走,怎料它不动,便用力拖它,但死活拖不动,大概是不认识他罢! 只见一个穿着好些的家丁一路小跑过去,白利似乎认识他,那人摸了摸白利的头,与大家说了一句:“白利知道公子在哪里!” 君懿陵在府里时,他是君懿陵身边最信任的小厮叫冷冬,当时与他一起的还有暖春、炎夏与凉秋。 听说他们后来犯了什么错被罚了,暖春和炎夏被罚去刷了几个月的夜壶,又被罚去洗了几年的衣服;而凉秋与冷冬,被罚去挑了几年的水。 他刚说完君维便过来了,看了看白利,指了几个人,有些激动,道:“你、你带人去看看,其余人继续找!” 话落,众人都散开继续找人。 “德兴,你说是谁要置陵儿于死地?”君维带着德兴,君维突然停下脚步道。 “德兴不知。”其实他心里早已经有怀疑的了,只是他不敢说。 “你就说。”君维道。 “公子在京里虽与人有过矛盾,但都是些平常的争吵,并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而夫人视大姑娘与大公子为眼中钉,楚姨娘不甘处处算计,她们二人必有其一。”德兴的头低的极低。 “呵!”君维苦笑,他的这一妻一妾都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 “你找几个人盯着楚氏,祠堂那边也多留意,最好查一下她们这几个月使了多少银子,又做了什么。。”顿了顿又道:“还有孙家,若夫人要动手必然要通过孙家。” 德兴道了句:“是。” 德兴自幼伺候君维,他的话从来都很少,主子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来不会问半个字,故而君维很是信任他。 “家主,家主您怎么了?” 君维有些眩晕,趔趄了一下,不过幸亏扶住了旁边的树没有倒下,德兴见状赶快上前扶住他。 “小点声捂住口鼻,月华楼的莫鲤派了几十人来帮忙找陵儿,但我觉得那些人面孔着实是生,竟没有一个是以前见过的!”君维压低声音道。 从一开始他便觉得有些奇怪,华儿说是她去月华楼请莫鲤公子派了些人帮她找人,为此还带了好几坛她私藏的百年百花酿作为谢礼,又与他说定近一年汉帛衣坊与君意阁的东西都从他这边进货,如此才肯答应帮忙找人。 一处他没想通,直到方才那一阵的眩晕,他才反应过来,他常年经商,对香料有一定的了解,他依稀记得他是闻到弹指醉的味道才会如此,可在这里为何会有弹指醉呢?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他与莫鲤常有合作,对他颇为了解。 得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会竭尽全力去帮他们找人,可他自始至终都没露面,竟还派的生面孔来,他们似乎没有同君家的人有过交流,将这些联系起来君维越来越觉得不简单,急忙道:“那些人有没有跟去?” 德兴略一思索,道:“有一人。” 说完,德兴便见着远处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了,皱了皱眉头看向君维,只见君维也倒下了,他也跟着躺下,待那群人走后,君维与德兴慢慢睁眼。 “去把马车的马解了,跟着他们找到陵儿。”君维道。 第十章 不速之客 君懿华烧了两三日天,开始比较严重,后面在慢慢退烧,大夫说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在府里精心养了好几日,伤口才慢慢又好转。 这几日小荷和小橘也是挺煎熬的,她俩一直轮流守着君懿华,省得她们俩一个不留神,自家姑娘就跑出去找人了,或者出了什么事。 不过谢天谢地,在第六日下午回来人说公子有消息了,她俩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橘,替我梳妆。”君懿华说话语气终于有了写起伏,这几日她不是问找没找到人,就是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那小姐是穿蓝色水波纹裙还是粉色烟罗裙?”小橘问道。 这两件是她及笄时候君懿陵请人为她量身定制的,她不常穿,平时都是收起来的。 “那件水波纹裙吧!”君懿华随口说道。 对于那件水波纹裙还有一个故事,有一次她穿着去参加宴会,竟有好几家的公子来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幸而兄长及时将她带走。 随后几个月,每日都会有一位公子,找各种理由给她递帖子,那人便是莫鲤。 她问过莫鲤为何要那么执着,他竟说:“你很漂亮。” “……” 她和莫鲤的这段事,没几人晓得,就连小荷小橘都不知。 “待兄长回来,一定要赶快来告诉我!”小橘刚为她梳妆好,她便拉着小橘的手,面容急切。 这几日君懿华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但现下气色还是不错的,整个人看着也挺精神的,不知是上了妆的缘故还是得知有了兄长消息。 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声音有些虚浮却也温柔,随后便听到小荷的声音:“见过二姑娘。” 君懿玥没说话,小荷开门通报,话还未说完,君懿玥便已然进来了,道:“长姐。”一上来便握住君懿华的手,显得异常亲昵。 君懿华稍稍退后一步,收回手,道:“二妹来有何事?”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眸光也未在君懿玥脸上停留半刻。 君懿玥感受出君懿华的疏离,面上微僵,随即又笑着道:“我想着大哥有消息了,长姐定然高兴,遂来瞧瞧。”说完又看了看君懿华的神色。 “有劳二妹挂心了,这几日府里大事小事都靠二妹,二妹辛苦了。”君懿华皮笑肉不笑,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小橘每天都会跟她说,她不管是因为没心情管。 “为母亲和长姐分忧哪会辛苦。”君懿玥道。 君懿华心下冷笑,她怎会不知君懿玥在打什么主意? “二妹这几日也辛苦了,回去休息罢!”君懿华道。 “那好,长姐还未痊愈,也要注意休息,玥儿就先回去了。”君懿玥微微福身道。 小橘跑到亲眼瞧着君懿玥走出院门,又跑回来,道:“姑娘,二姑娘这是来做甚?” “同为君家女儿,一个光芒万丈一个默默无闻,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君懿华倒了杯水,在手上玩弄着杯中水。 第十一章 孙氏大悟 铅予带着小荷急急往月华楼赶,终于在他们出发前到了,随他们一同过去。 他们找到君维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了,中了药的家丁看上去应该是刚醒。 而君维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德兴回来报消息。 “家主。”铅予跟小荷从马车上跳下来,行了一礼。 “君老板。” “莫老板。” “家主,莫老板是受了大姑娘所托带人救大公子,被人打晕后丢到山洞里,今日才出来。”小荷来时,小橘已然同她说了因果,他此时便同君维届时道。 “实在对不住,因了犬子之事,让莫老板受了委屈。”君维向莫鲤致歉道。 莫鲤摆摆手,毫不在意,道:“各取所需罢了。” 不错,他帮君懿华也不过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便是君懿华! “家主,德兴呢?”小荷问道。 君维朝右边一条小路指了指,道:“他们从那边走了,四个府上的人加上德兴五个,他们的人应该有二十个。” 小荷骑上马,带着莫鲤他们往君维指的路那走,她晓得德兴如何做暗号,故而她行于钱,莫鲤带着人跟在她后边。 他们走后,君维与铅予便架了马车回府。 ————————— “诶,我昨儿知道君家的大姑娘许给了永威候世子。” “我也听说了,听说是世子快不行了,要嫁过去冲喜呢!” 君维刚进城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君懿华,遂让铅予停下马车多听了两句。 “我还听说了,永威候府半月前从乡下接回来一个人,听说是二公子,回来准备承世子位的!” “永威候不是只有世子这一位儿子吗?” “谁知道呢!只是可惜了君大姑娘喽!”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她家是商贾之家,永威候府乃士族,有何委屈?” “这怎么回事?”君维掀开帘子朝铅予问道。 铅予道:“家主不在时,夫人曾有意将姑娘许配给永威候世子,姑娘便说待您回家再做商议,随后便有了这些留言。” “就是说这些留言起了十多日了?”君维神色严肃,似在思虑着什么。 “是。”铅予道。 “快回府!”君维语气有些怒。 回去后哪里没去,直接往祠堂方向走,他当时罚了君懿然与君懿域在祠堂罚跪一个日夜,遂他们二人已不在祠堂。 祠堂中便只剩了孙氏。 君维去了祠堂并未发火。 “孙氏,我想问你一句君家待你如何?”他的语气平淡,面上似有不忍之色。 君维心中是有孙氏地位的,他将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她,以前就连君懿华在他面前说孙氏一句不字,他都要动怒。 虽然没有陆氏在他心中的地位高! 孙氏未语,跪于祠堂之上,双眼紧闭。 君维继续道:“别人家的主母都能管着家里的铺子产业,为何我不给你,你可知道?”君维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我便告诉你!第一,府里的产业是当年懿华的母亲一手撑起来的;第二,你担不起这偌大的家业!你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从家里拿什么去贴补你娘家,你当我不知道?” “他是我的兄弟,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姐姐,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帮?这些我又不是没同老爷说过,是您不帮!”孙氏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中有些哽咽。 “我是没帮过他吗?是他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你说说前几年我帮衬了他多少?到最后差点把整个汉帛衣坊搭进去!”君维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吼道,他帮过孙家的何止一丁半点? 三年前他为了帮孙奇正,将汉帛衣坊的布匹采办权都交给了他,他却因管理不善,一仓库的上好锦缎都被老鼠虫子咬了,让汉帛衣坊损失惨重,直至到了今时今日也无法与当年相比。 孙氏被说的一时上不来话,君维也没再就这这个话题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华儿对你可有不敬亦或是冲撞?” 孙氏一愣,她知道说的是君懿陵与君懿华兄妹,缓缓睁开眼睛,道:“自是没有。” “那你为何自作主张将华儿嫁给永威侯的世子?”有些事情君维可以糊涂,但于儿女之事上他糊涂不得。 君家女儿于婚配有四不嫁:不与青楼女子同屋檐,不嫁无德之人,不为人妾室,不嫁久病之人。 于男子亦有四不娶:不娶丧妇长女,不娶无得之女,不娶青楼之女,不娶久病之女。 永威侯府世子久病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但凡家里疼女儿的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孙氏倒好,上赶着把君懿华嫁过去。 孙氏有些震惊,他是如何知道那些事的? “你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华儿嫁过去后世子死了,会不会有人以为是华儿克夫?到时候京城敢于君家结亲的还会有好人家吗?陵儿是定下亲事了,你有想过剩下的三个孩子吗?你是想毁了他们啊!”君维道。 孙氏大惊,她怎会想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君懿玥挑唆的,而她只不过想教训教训君懿华罢了。 “我为何这么做,家主心里难道一点数没有嘛?”孙氏眼角含泪,她何尝不知道他们兄妹碍不着他们母子的事,她擦了擦泪,从蒲团上站起身,道:“然儿姐弟俩与他们兄妹,在你心里究竟孰轻孰重?” “说这个做什么?”君维皱眉。 “老爷每次只会偏袒他们两个,然儿和域儿也是您的儿女,也是君氏的嫡子嫡女!难道只是因为他们俩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吗?”孙氏质问道,她向来都知道在他心里她无法和陆氏相比,毕竟陆氏是他的原配妻子,对君家的贡献亦不是她能比拟的。 她所求,只是君维对他们不偏不倚,可是她所见只有君维对他们的偏袒。 这一点,君维无法辩驳,他自己也承认对君懿陵和君懿华是偏爱的,但对他们的教导与期望却无甚差别,“该是他们的我定然会给,你也不必争了,在陵儿回来之前你就在祠堂跪着吧!” 说完君维便走了。 而此时,小荷正循着德兴留下的记号追他们。 “他们此时应该在那边。”此时他们正在分岔路口,小荷找了半天没找到德兴留的记号在哪里,细细观察了两处路,朝右侧岔路指道。 左侧路上很干净,而右侧路上有些许马粪,君家的马吃的都是上好的饲料,马吸收的好,粪便中便不会有饲料残渣,而地上的马粪恰是没有饲料残渣的。 “那就走这边。”莫鲤道。 路两边的树被风吹得“沙沙”响,远处偶尔有一两只鸟飞起,几人又随着这条路走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发现德兴留下的记号。 “莫老板,德兴恐怕被发现了。”小荷皱了皱眉,道。 “那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吗?”莫鲤问道。 小荷摇摇头,看着前方的路,整条路上没有打斗的痕迹,瞧路边有樵夫,上前去问了问:“这位先生,问一下可有见过一男子乘马路过?” 樵夫摇摇头,道:“未瞧见,会不会是入了林子?” 小荷冲那樵夫道了谢 他们左边的树林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惊了鸟儿,再细听似乎有马蹄声。 “过去看看。”莫鲤吩咐道,若按樵夫所说真入了林子,此番进入或许真有可能找到线索。 “好。”小荷答道。 行了不消一刻,果真见着了一群人绑了德兴,大概十人,穿着统一,手中佩剑,剑鞘处有一佛莲花图案,前面之人剑鞘之上还有一块紫蓝色翡翠。 莫鲤一行人正在暗处观察,忽见远处出来一人影,瞧见那把剑,他便知来人乃谁。 “是他?”莫鲤眉头轻皱,有些不可置信。 “莫老板认识?”小荷低声问道。 “嗯,打过交道。”何止打过交道?就连他那把剑都是他寻来的! 那人气场极强,便是那群人见着他便没了底气,忽有一人道;“你,你是何人?” 小荷看不到那人长的如何,只隐隐约约见着他唇角上翘,但她感觉那不是笑,而是……嘲讽! 随即挥剑,只那一瞬那些人除了德兴全都倒地,小荷哪里见过这些场景,遂吓得喊出了声:“啊!” “出来吧!”那人道。 小荷听着那人语气有些慵懒,走近了也并不觉怕,而且他身上竟然全是酒味! “谦王爷。”莫鲤道。 小荷听这消息心里不免慌乱,也胡乱的行了一礼,原来他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谦王爷!连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怎么,这是带了哪家的姑娘?”慕谦凌目光扫了一眼跟在莫鲤身后的小荷,又看向莫鲤。 莫鲤道:“并非哪家姑娘,是君家姑娘的侍女。” “君家?那次去醉来楼瞧见过一位君家的姑娘,虽未瞧见正脸,但瞧那风姿,堪比皇家贵女!”慕谦凌道。 “谦王爷怎会在此?”莫鲤问道。 “今日是王妃忌日,来看看她,怕这群畜牲惊扰了她。”慕谦凌道。 莫鲤方想起来,不远处是谦王爷曾经为王妃建的竹屋,院子外面还专为王妃种了几里的竹子,只为她喜欢。 王妃死后,尸骨埋入皇陵,衣冠藏入竹林,每年谦王爷都会过来小住一两月。 “那莫鲤便不打扰谦王爷与谦王妃了!”莫鲤带着所有人出了林子。 第十二章 回家 此时,那群人已然随着冷冬寻到了君懿陵,那群人刀刀致命,而君懿陵伤还未痊愈,冷冬见君懿陵有难,遂不顾自身冲了上去。 那一刻,他只想着要护住君懿陵,哪怕是死! “冷冬!”君懿陵转身扶住他,还继续与那群人对抗着,跟着冷冬来的家丁,都倒在了地上。 鲜血淌过他脚底,鞋子沾了血,一步一个血脚印,紧紧的护住冷冬。 可是他真的力不从心,对方人多势众,而他只有一人。 幸而,他们一家四口今日都不在家! 幸而,他没连累他们一家人丢了性命! 他身上已然遍体鳞伤,他见着不远处的白利,使尽了力气爬上马。 过来时只冷冬骑了白利,其余人并未乘马,此时他们只能看着君懿陵驰马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他便摔落马下。 醒来时白利马在他身边,吃着鲜草。 细看了一圈,这里是一处竹林,是了,为了躲避那群人他入了林子,后来又迷迷糊糊进了一片竹林。 “醒了就快滚!”自远处传来男子的声音,了。 君懿陵循着声音看去,见远处的男子正在饮酒,一杯接着一杯。 君懿陵没多说话,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遂牵着白利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在起身时正好瞧见一块墓碑,上面字迹已然看不清,只能看出“谦王妃”三字,原来他误入了谦王爷的竹林。 他一刻不敢耽误的出了竹林,正巧遇到寻他的小荷。 “大公子!”小荷朝君懿陵一边挥手一边跑过去。 在小荷跑过来那一刻,他直接倒在了地上,这几日他在生死线上走了好几遭了,真的没有力气了! 小荷急忙扶着他,怎奈她力气小扶不住他,随着他的身体一齐摔倒了,给他当了个人肉垫子,“大公子您如何了?” 德兴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朝着莫鲤喊道:“莫老板,莫老板,我们公子找到了!” 说着他已经跑到了君懿陵身边,将他扶起来,半坐半躺着。 “太好了,我死不了了!”君懿陵道。 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把这条命交代进去了,可总能躲过去。 “好了,你们去找顶轿子或马车,带君公子回去!”莫鲤随便指了两个人。 “是!” “君大姑娘大概也等急了,君公子还撑得住吗?”莫鲤问道。 “应该可以。”君懿陵道。 没多久那两人便弄来了辆马车,有些破,但总归是能舒服些。 “好几年没见着妹妹了,她还好吗?”君懿陵卯足了力气问着。 “姑娘……姑娘好不好,您回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小荷知道此时不宜说姑娘受伤之事,只能敷衍着。 “也是,不过让她看见我这样,又要哭鼻子了!”君懿陵扯出一抹笑,很温柔很宠溺。 而君府,已然找好了大夫,待君懿陵回来。 “大公子回来了!”看门的小厮远远的瞧见小荷他们,飞快的跑到大厅去告诉君维。 此时,除了当家的大夫人,全都在场,听到君懿陵回来的消息,有人开心有人惊讶,亦有人气愤。 “哥哥,哥哥回来了!”君懿华听到消息,立马站了起来,遂往外跑,君维跟在后面,也是快步往前走,君懿然君懿域随后,其次才是楚姨娘和君懿玥。 君懿华看着兄长被人从马车里抬下来,心下一沉,脚步亦是沉重无比,她明明想跑过去,叫一叫他,可她步子漫不动。 “哥哥……”她站在原地,闷声唤着,眼眶中的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姑娘,大公子不会有事的。”小橘扶着她,生怕她受了刺激。 “哥哥怎么了?小荷哥哥怎么了?”她看着小荷的眼睛,想让小荷告诉她。 可小荷低着头,道:“我们看到公子的时候,他已然如此了!” 所有人都在围着君懿陵,此时只有他们主仆三个,莫鲤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这是他看见她最脆弱的一面。 君懿华,人如其名,美好华丽。 但这只是人前,人后她受的委屈,受的伤害能有几个人知道。 他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君府,他看不得她伤心难过,而此时他们的关系也容不得与她多说几句话。 “姑娘,公子胸口的伤没有大碍了,只是不知道身上有多少,只是不至命。”小荷道。 “大哥,大哥!我去看看大哥。”挣脱了小橘的束缚,回蒹葭院,她要守着兄长! 小橘扶着她的手并未用力,只是方才君懿华太过激动,撞裂了伤口却不自知。 此时蓝色的水波纹群,染上了一大片鲜血,君懿华急急往蒹葭院跑去。 她到时,大夫已瞧完了他的伤,也上好了药。 胸口的伤已然无碍,再就是有几处伤的比较深流血过多,但及时止住了血,并没生命危险。 “哥哥,哥哥你醒醒。”君懿华立在床边,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流,声音哽咽道。 “哥哥,你、你快醒醒,你说等你回来,要多喝几坛竹叶酿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慢慢走到窗前,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自顾自地哭着。 “华儿,你伤口……”君维瞧见她染血的衣袖,蹲下轻轻拍了拍她。 “我不疼,父亲哥哥怎么伤成这样?”君懿华眼睛通红,看着君维,脸上挂着好几滴泪。 君维安慰道:“没事,你哥哥过几天就会好的。” 这边君懿华还没安慰好,君懿然又哭了:“大哥哥大姐姐,对不起,然儿不该拦着大姐姐救大哥哥,是然儿的错。” 君懿华一把抱着君懿然,姐妹俩抱着哭了能有半个时辰,怕打扰君懿陵休息,便跑到院子的角落里哭。 君维确定了君懿陵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回去休息了,君懿玥身体不好也早在回去了,楚姨娘则以照顾君懿玥的借口也走了。 君维把以前照顾君懿陵的暖春和炎夏叫回来,继续照顾他。 “然儿,去看看哥哥吧!”君懿华哭够了,想起哥哥还在里面躺着,便拍了拍君懿然的肩膀。 “嗯!”君懿然眼眶哭的有些肿,本来不是很大的眼睛,此时成了一条缝,颇有些滑稽。 暖春出来换水时,正巧碰上君懿华牵着君懿然,道:“大姑娘,三姑娘。” “嗯,哥哥怎么样了。”君懿华哭的声音有些沙哑。 “醒过一次了,问大姑娘如何了。”暖春道。 君懿华带着君懿然走进去,炎夏看见她们行了礼,退到了一旁。 君懿华拿起帕子,正要帮他擦手,便试着他的手动了一动,君懿华又看向他的眼睛。 睁开了! “哥哥,你没事了?”君懿华道。 “傻丫头,遇事就哭的性子能不能改改?”君懿陵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 “你受伤了?”君懿陵看到了君懿华袖子上的血迹,君懿华想遮挡,却遮不住,支支吾吾道:“这…这是兄长的血,蹭上来的!” 君懿陵怎么会信,又看向君懿然,君懿然眼神有些闪躲,要是被他知道君懿华的伤是她所为,大哥哥定然要发怒。 “哎呀!是我自己,前几天去找你被树枝伤着了,刚刚不过是碰着了。”君懿华道。 “真的?”君懿陵看着她的眼睛。 她坚定道:“是啊!” 君懿华了解君懿然,她本性不坏,只是见不得亲近之人受到伤害,再说了她犯不着与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置气。 “哥哥醒了该去叫父亲来,快去!”君懿华朝炎夏道。 “回来,不用了。”朝炎夏说完,“这几日父亲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好,那我陪着你,对了哥哥是谁要害你?”君懿华突然想起来。 一开始,君懿陵以为是孙氏所做,但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问了炎夏,她说这几日孙氏被关了祠堂,她去瞧过,祠堂门口有人守着,她没有几乎与外界通讯,她已经被排除了。 可是,还有谁呢? 他想不出来。 “父亲一定会查的。”君懿然道。 “是的,父亲会查,华儿也不要多想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然儿你也该回去了。”君懿陵朝两位妹妹看着。 “嗯,哥哥好好休息,我先把然儿送回去,再回去包扎。”君懿华道。 “去吧。”君懿陵道。 “大姐姐,我觉得这几天二姐姐怪怪的,你昏迷母亲被关祠堂,府里没人主事,她稍稍管一些本来也没什么错的,但她每天都会出去,有时候一两柱香时间,有时候好几个时辰。”两个人刚出来蒹葭院,君懿然突然说道。 君懿然和君懿域常常在府里各处玩,况且又是小孩子气,不会有人防备。 “确定吗?”君懿华皱着眉头道。 “嗯嗯,大姐姐,你说二姐姐出去做什么啊!”君懿然仰头,看着她的下巴,她看不到君懿华的眼睛。 “既然管着府里,自然要出去采办些东西,三妹妹别多想。”君懿华低头,微笑着说。 君懿然又低下了头,她方才注意到君懿华的袖子,又想起来,道:“大姐姐,对不起。” 君懿华叹了口气,蹲下,与君懿然四目双对,道:“如果有别人欺负大姐姐你会不会打他?” 君懿然丝毫未迟疑,道:“会!” “那大姐姐就不怪你!”君懿华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第十三章 真相,计谋 “王爷,君家大公子无碍了。”竹林里,慕谦凌正在饮酒,是醉来楼的竹叶酿。 先王妃爱竹,亦爱与竹子有关的一切,先王妃在世时,亦会酿一些竹子类的酒,只是自她亡故之后,慕谦凌便很难喝到如此纯正的竹酒,上次去醉来楼喝了数坛,回府后又让人去搬了几坛。 彼时,慕谦凌还嫌搬的少了,可府里的下人却说,已经把他们酒窖里的竹叶酿搬空了。 “那就好。”慕谦凌笑道。 “君懿陵惊扰了王妃,王爷为何不怪罪他?”岳北非常想不通这个问题,平时如果谁惊扰了王妃,他家王爷都会直接封喉,便如林子外面那群人,在林子里实则扰不到王妃,王爷还是将他们给杀了。 “君家虽商贾之家,但掌连朝十分之一钱脉,日后他若能熬出头,于连朝有益而无害!”慕谦凌道。 他如今虽已不再带兵打仗,朝中事亦不过问,但他心知连朝皇室并不富裕,若再与哪国开战,恐怕连军费都拿不出来了。 “你先下去吧!”慕谦凌朝岳北道。 岳北出去后,慕谦凌拿着酒坛,步履蹒跚的往谦王妃衣冠冢前,坐在墓碑前,左手轻轻摸着墓碑上的字,右手拿起就谈,喝了几口酒,道:“怡儿,明日我要回府了,再见就要等明年了。” 先谦王妃,乃是皇室的公主,当今陛下的同胞妹妹乐怡长公主,与慕谦凌青梅竹马,成年后便被赐给了慕谦凌为谦王妃。 皇室的人都会称呼她“乐怡长公主”,而皇室之外的人皆称之为“谦王妃”,不管是哪个身份都是顶尊贵的。 “怡儿,当初害你的人我找到了,是林相,我定会让他以死抵命!”慕谦凌双拳紧握。 他俩夫妻五年,感情虽不是恩爱,但却是将对方当做了家人,可以以命相托的家人。 至于林相,是当今太后的亲兄长,谦王妃的亲舅舅,也被称为林国舅。 林相虽是太后兄长,兄妹二人关系却并不好,太后一心向着连氏皇朝,而林相一心为家族利益而奔波,二人时常有争吵。 慕谦凌回想王妃亡故之前,太后曾与林相大吵了一架,那次慕谦凌带有孕的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刚到的时候便听林相说什么会让她后悔云云。 他虽不知为何争吵,但他的王妃确是太后掌心的明珠,太后先后育有两位皇子和三位公主,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当今陛下与她。 而她又是唯一在太后膝下长大的,性子和顺温柔,时常为太后排忧解难,故而最是喜爱她。 之后便是王妃早产,母子俱亡。 宫里的太医说是屋里熏的香有问题,令其早产,但查了数月都未发现香里有何问题。 慕谦凌知道王妃爱香,便费了好些心思为她寻了此香,香是他亲自所寻,每次都是让太医检查完了确定没问题才送去的,若出了问题定然是身边伺候的人。 他把在王妃身边伺候的,能接触到熏香的都处死了,其余能近身的也被下了天牢,外院洒扫的则被调去了杂役房干杂役。 王非亡故之事,便因毫无证据搁置了,旁人都道是难产,但他总觉得定有人搞鬼,他查了整整三年,终于有了结果。 第二日上午,慕谦凌回府便把自己锁在了书房,期间让岳北给他搬了好几趟酒,喝一口砸一坛,“之前从醉来楼搬得呢?”他醉的脸通红,一步一步走到岳北跟前,抓着他的衣领,岳北最闻不得酒味,被慕谦凌熏得头昏眼花。 “去竹林时都带上了,期间管家还派人去送了好几趟,如今王府去买酒他们都限量了,说要是按着王府的量,今儿个十坛明儿个十坛,他们醉来楼的竹叶酿早晚要被搬空了。”岳北屏气,尽量不去闻,故而一句话说下来,差点将他给憋死。 “那本王就亲自去喝,他们还能不给?”他松开岳北,指着外面喊道,一个没站住,坐在了地上,醉意朦胧。 “怡儿,你回来!”不知不觉的喊着先谦王妃的名字,“怡儿,我想你……” 一遍又一遍…… 岳北叫了外边守着的韩城,让他进来将他带回卧房休息。 “岳北,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说去醉来楼喝酒,你没听到?”慕谦凌指着他道。 岳北没说话,他不能让王爷在这种情况下出去。 韩城当然知道岳北叫他干啥,一听到他喊他,就招呼了几个人,把慕谦凌抬回了卧房。 ———————————— 孙氏从祠堂出来后,终日在房里不出来,偶尔出来也就是在院子里走走,便是在第五日,下人说孙奇正来了,孙氏方想起来她之前让他去月华楼打听的事。 赶紧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姐姐,你几天君家可是出什么事了?”孙奇正一进屋便急急地问道。 他前几日来过好几次君府,都被挡了回去,连大门都没让他进,他便预感孙氏出了什么事出事了。 但他又想了想,他做的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几遍被发现他也应该知晓了,故而不会是他的原因。 “好在现在没事了,你也不必知晓了。”孙氏道,喝了口桌子上的茶,又道:“那事打听清楚了吗?” 孙奇正道,“月华楼是有一批料子从南边来但没明说是南岳来的。” 孙氏正思索着如何从君维和君懿华眼皮子底下把这批货拿到,便听孙奇正道:“如果这批货能归孙家所有,那岂不是……” 孙氏恍然大悟,君维将她防的严实,她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事,却能让孙奇正以孙家之名弄到手。 至于那两本账本,当时孙氏一早便让人给送了回去,看都没看,生怕被君维发现了去。 况且她又刚从祠堂出来,这几日她总觉得身旁有什么人在监视她,朝孙奇正道:“那好吧!” 孙奇正见姐姐同意,“嘿嘿”笑了两声,又问了两个小辈:“然儿和域儿可还好?” 孙氏浅笑道,声音中带着丝慵懒:“有我在他们自是吃不了亏,可只要有那兄妹俩在,我的然儿和域儿必须要往后排。” “姐姐不用怕!我定会帮姐姐除掉他们的!”孙奇正嘴角噙着一抹怪笑,眼眸轻斜,似乎带着一些阴谋。 孙氏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惊晃,忙问:“你做什么了?”她怕君懿陵的事与他有关。 “我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蓝衣教的人,帮我杀了君懿陵,蓝衣教收了钱事情就会办好,姐姐放心。”孙奇正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到后来更是笑出了声。 只是孙氏蹭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奇正,眼睛瞪的老大。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孙奇正见孙氏不对劲,上前叫了她两声。 “啊?”孙氏回过神来。 原本她还在想为什么君懿陵会遇刺,又为何会被追杀,原来竟是她亲弟弟所为! 想起在祠堂里君维跟她说的话,又跟孙奇正道:“别让他们杀君懿陵了,到时候他死了老爷定会彻查,届时你我都跑不了!” 孙奇正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他为了请蓝衣教花了不少银子,怎能说停就停,劝道:“不是,钱都花出去了,他们也接了任务,现在叫停不好吧!” “糊涂!”孙氏将身边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呵斥道:“君懿陵如果出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若不挣该是他们姐弟的还是他们姐弟的,若争就不一定了!” 孙氏憋了一眼弟弟,又道:“君懿陵兄妹是陆氏的孩子,她的孩子在老爷那也受疼爱些,但是他们是继承不了家业的!到时候域儿接管了君家,能不帮你这个舅舅吗?我这几天也想了,如果他们兄弟齐心,保不准日后君家水涨船高啊!” 孙奇正一想,似乎也是这个理,一个为官一个行商互相帮衬,便道:“那好,我派人去说说。” ——————————— “如今你父亲派人监视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楚氏问道。 君懿玥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找了几波人?” “一、一波啊!”楚氏道。 君懿玥笑了,笑得越来越灿烂,到最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姨娘,你没找人杀君懿陵,记住了!” 楚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问道:“你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都是那个人做的!”她说的是之后追杀君懿陵的。 听到这里,楚氏也都明白了,道:“对对,是那人做的!那如何脱罪?” “明日我会去与父亲说,让父亲去怀疑她!”君懿玥眯着双眸,眸中尽是狠戾。 “谁?”楚氏问。 “夫人!整个京城最想让君懿陵死的不就是夫人吗?再加上她曾阻拦人去救他。”君懿玥道。 “我的玥儿果然是聪明。”楚氏道。 “我累了,姨娘好生休息,我便回去了,对了这些日子最好也别出去了,省的被父亲发现什么。”君懿玥说完便要起身,却被楚氏拉住了。 “管家的事你父亲有说让谁管吗?”楚氏问道。 说起这事君懿玥就头疼,如今君懿华身子还不大好,但是夫人已经从祠堂出来了,按理说应该要掌事了,但君维没跟她说,夫人也没要。 上次她去看孙氏,说要把管家的权利还给她,她也没接。 上有夫人与嫡姐,再怎么也轮不到她,如今她是管不得也丢不得。 “还是我,不过我在计较着如何丢出去,前段时间不过是为了进出府方便,如今我再霸着掌家权便是不好了。”君懿玥扶额道。 第十四章 贵人之琴,嫁祸栽赃 “今天带那只烧蓝柱晶石钗,和烧蓝白云石发钿。”君懿华坐于梳妆镜前,自顾瞄着眉,小橘则为她挽发,看着镜子里的小橘道。 “是。”小橘问道。 君懿华放下手中的铜黛,小橘稍稍停下手,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君懿华转头道:“发饰不用复杂,平时的就好。” 纤纤玉指轻取口脂,轻轻涂抹在唇上。 帮她挽好发,小橘对着她好一阵看,修修这里改改那里,“只是赴个约还是在自家酒楼,没必要这么花心思!” “姑娘再稍稍一等,给您贴个花黄!”小橘在为君懿华妆容的事情上,向来上心,别人都道君家大姑娘美丽,小橘便不能在她的妆容上马虎。 是一个梅花模样的,看着很娇艳,再配上一条近日刚做的的淡蓝色衣裙,她的皮肤白皙,如此甚是美丽,再以薄纱遮面容颜若隐若现。 昨日下午君懿华接到帖子,说是感谢她之前的解围,故要当面言谢,落款是永威侯府二公子。 君懿华去月华楼那日,曾吩咐了小荷去打探永威侯府到底几位公子,打听到的消息正是两位,说是世子乃侯爷夫人所出,二公子的母亲是府上的丫鬟,故而他自出生便不受宠,被后也送到了庄子里。 恐怕若非世子病危,他便要在庄子里度过一生了吧! 君懿华瞧了瞧快到约定时间了,便拉起小橘走了。 小荷伶俐聪慧,故而出门办事君懿华一般会带上小荷,包括外院都是小荷在打理。 而小菊做事细腻认真,一般出去应约便带上她,平时屋里的事也是她在做。 到醉来楼时永威侯府的二公子已经到了,包了个二楼雅间。 醉来楼二楼共十一个雅间,其中一个是专供君维与君懿华宴请的,其余十间也是终日满客,需得提前十天预订方能订上。 君懿华问了永威侯府二公子的包间,便带小橘进去了。 “君姑娘,怕姑娘不方便遂约在了姑娘自家的酒楼,还请见谅。”云棱见君懿华,自琴旁站起身,掸了掸衣袖,见礼道。 醉来楼雅间是达官贵人们聚集圣地,每个房间的布置皆风格迥异,有的清雅,有的华丽,有的高贵,有的舒适,还有的宛若仙境,供不同人选择。 云棱所选的是最边上的一间,此处清净,布置亦是清雅,此刻见着气质高贵,似不容侵犯,却彬彬有礼。 君懿华疑惑,一个自小在庄子里长大的,为何能有如此气质? “云二公子。”他没有官身,只得唤他为公子。 君懿华也是闺阁里千娇百宠长大的,琴棋书画虽不精但也可以说上一句会的。 “云二公子会弹琴?”说完,君懿华坐在琴钱,拨弄了两下琴弦,只是随意拨动,声音却婉转。 “只是瞧这琴,似乎是知敛大师所做,多看了两眼。”云棱解释道。 君懿华有些震惊,知敛大师?这世上认识知敛的人恐怕不多,问道:“你怎知这琴是知敛大师所做?” “知敛大师的琴我虽不认识,但他的人我却见过,这琴弦更是我赠予的,只是不知为何在姑娘处?”云棱道。 这琴说来话长,是她四年前参加京城里姑娘们的百花盛会时所得。 百花盛会看似是一些姑娘家的聚会,实则是一些家里富裕的姑娘公子们的一次才艺比试,她报名的是琴,故而琴断了她非常着急。 在她上场时小橘给她的,说是跟一位姑娘借的,那位姑娘身体不适不能参赛,待参加完了比赛便还回去。 彼时急也没问清是哪家的姑娘,故而直接带着上了台。 比赛完了才知道,那哪里是某位小姐借给她的,明明是小橘自己拿的,后来回去还又无人。 她瞧着是把好琴,特别是琴弦处,是用的冰寒丝,冰寒丝为琴弦的琴音最是悦耳,琴弦亦极结实,而冰寒丝也是最难寻之物,故而珍惜。 小橘不知这琴的珍贵,拿去了给君懿华用作比赛,琴的主人定然着急,她便每日都在那里等着人来寻琴。 琴的主人找上来是十日后的一个雨天。 当时小橘给她撑着伞,她抱着琴,那位公主过来的时候朝她笑了笑:“你是哪家的小姐?” 她将琴递过去,便道:“并非哪家小姐,是君氏的大姑娘!那日是小女子的不是,未经小姐同意便用了您的琴,实在对不住!害的小姐着急了。” 她轻轻一笑,道:“也是我不好,今日才想起来累的姑娘在这等了好几日。”她没让人接琴,又道:“看着姑娘是个爱琴之人,那便将这琴赠予姑娘罢!” “这…这如何是好?琴是小姐的。”君懿华道。 那女子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继续道:“我并不善琴,此琴乃旁人所赠,只是那人……”她没往下说,但君懿华知道她口中的人应该对她很重要。 她们走的时候,君懿华听侍女唤了她一声:“长公主。” 整个连朝有两位公主非常尊贵,一位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寿阳大长公主,另一位则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乐怡长公主。 其实君懿华哪里是爱琴之人,不过是旁人的东西,她总不能给碰坏了,所以格外护着。 拿回来之后,便置于此处,因包下这个房间的皆是一些清雅之人,不是士族学士便是朝堂文官。 君懿华道:“贵人所赠。” 话落云棱招了人让上菜,他刚回京,京城里的东西他都不怎么了解,当时只是听说醉来楼是京城第一酒楼便来了一遭,此次是第二遭,故而并不知醉来楼什么东西最好吃。 他点的是一份翠玉豆糕、白切鸡、芦笋炒肉以及黄焖牛肉。 因着上次他来是为喝酒,故而知晓这醉来楼的竹叶酿乃镇楼之宝,便要了两坛,怕君懿华不便饮酒还要了一壶菊花茶,以便君懿华以茶代酒。 “上次公子为何独自饮酒?是有烦心事吗?”君懿华道。 云棱为君懿华斟酒的手一顿,洒了一两滴在外头,回过神道:“不过是府里的事。” “令兄身体可还好?”君懿华以为他是说是兄长身体之事。 云棱摆摆手,道:“只是觉得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只是因为我非嫡子便自小生活在庄子里,而他则享受着一切尊荣。” 这世间嫡庶向来分明,庶出的儿女永远比嫡出的低一等,不管是皇室、士族、商贾之家,亦或是普通人家。 君懿华轻轻掀开面纱,将酒送入口中,抿了一点,将面纱放下,道:“向来如此!”像是习以为常,但她是嫡女又怎会有这种感觉呢?遂解释道:“公子虽是庶出,但却是士族子弟,即是没有官位在我们这些人面前也是高人一等。” 云棱听得她所言,心下似乎平了一些,又道:“君姑娘蕙质兰心。”他是在夸赞她。 对于夸赞,她听得不少,但都是她如何如何美,如何如何狡诈,却从未有人如此称赞。 她微微低头,头上的钗子微微晃动。 君懿华又拿起了酒杯,身后的小橘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不要喝太多酒,君懿华会意,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便换了茶。 ———————————— “父亲。”君懿玥瞧着今日天气好,便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了坐,打算回去时路过成方院的时候进去见一见君维,竟在花园就遇见了,也不用在拐个弯过去了。 “玥儿今日身子好些了?”君维道。 对于几个儿女他都挺上心的,从未有不喜欢哪个之语,出了事也没有护着哪个,即便是君懿陵和君懿华也没有这个特权。 君懿玥轻掩着嘴唇,轻咳了两声,道:“好多了,多亏了长姐为玥儿寻的药。” “好好养着,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待你身子好了,我便同夫人商量着为你张罗婚事。”君维看着这个身子羸弱的女儿到期。 君懿玥今年十六,比君懿华小两岁,按理说已经该议亲了,可她身子不好,君维怕她去了婆家受欺负,便一直没找。 “让爹爹操心了。”君懿玥道,说完没等君维再次开口,又道:“父亲,女儿昨日听到些事,不知该不该同您讲。” 君维双手背于身后,道:“说。” “昨日玥儿去给母亲请安,听闻舅舅来了,便在外间待了会儿,却听见……”她没往下说,在君维看来她是不敢说。 “怎么了?”君维追问。 君懿玥颤颤巍巍的回答:“听到舅舅说,是他找的人追杀兄长。”说完又赶紧追加了一句:“想来是玥儿听错了,平常母亲待我们都极好,万万没有理由……” 她说的母亲,自然是孙氏。 昨天她从楚氏那回去,便让人去打听了孙氏近来与和人往来,正好得知孙奇正去过。 又派人去查了孙奇正近日做了什么,就这么顺藤摸瓜给摸了出来。 君维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道:“为父知道了,你不用忧心,我会查清楚的。” 君懿玥点头,道:“是” 第十五章 陆氏身份 君懿华是被君维派人叫回府里的,君维的人去的时候,云棱已然有些微醉,那人多看了几眼这位脸生的公子,道:“大姑娘,府里出了点事老爷让您速速回去。” 君懿华全程遮着面,她不是怕别人看到她的容颜,而是此间除了她带来的小橘便是云棱,于他面前还是在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很容易传出一些事而。 “云二公子,府里出了些事,父亲唤我回去。”君懿华福了福身道。 云棱道:在下送姑娘。”说着他离了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君懿华点了个头,往门口走去,君懿华刚出了酒楼大门,云棱便关上了房门,从屋顶上下来一人,云棱对他甚是客气,道:“前辈觉得此女如何?” 那人带的斗笠,瞧不清模样,嘿嘿笑了两声,听声音是个老者,唇角不自主的上划,道:“此女,他日必成大器!”声音浑厚,应是个练武之人。 老者往前走了几步,腿上似乎有伤,一切一拐的,云棱似乎在思考什么,老者又道:“若能得此女相帮,世子之位便会是公子囊中之物!” 永威侯府看似关系简单,实则内里很乱。 永威侯夫人是皇室的宁珂郡主,自幼长于宫中,为人骄傲,容不得妾室,故而永威侯人到中年一个妾室都没有。 外人一度只知永威候只一位嫡子,直到二公子云棱回京才知道实则还有一位庶子。 实则,除了云棱,永威候在外边一直有一个不得认祖归宗的私生子,叫云楼。 宁珂郡主生性要强,不许他入族谱,永威侯也是无计可施,毕竟是皇室里的郡主。 至于云棱能入族谱,是他母亲以死相求求来的,发了誓云棱绝不与云柏相争,并让他去庄子上度过此生。 也就是说只要云柏活着他终究都是个见不得光的,便如那个名字没在族谱里的他的那个弟弟一般,一生都没人知道他是谁。 “为何?”云棱有些疑惑。 “她的母亲姓陆!”老者此言一出,云棱便明白了。 对于京城里一些有名气的家族他都有所了解,陆氏曾是京城有名望的大家族,家里虽无人在朝为官,却在骊山有书院,朝中文官有近半数的陆氏门生! 当时的陆氏家主陆礼,即君懿华的外公,乃帝师! 当今皇帝,曾一度想娶陆家大小姐为后,拟好的旨意还未颁布,便得到了陆氏搬离京城的消息,随即便是大小姐不知所踪,再后来陆氏一族在路上被土匪所杀。 便在这一夕之间没落,无人问津。 皇帝派军队剿灭了那处的匪窝,又派了许多人寻这陆家大小姐,可终究没有她的消息。 之后便是皇帝大婚,皇后选的是崔氏旁支的女子,眉眼神情与陆家大小姐酷似。 而如今的骊山书院由皇帝的兄长凌王爷所管,为皇室输送才子。 “您是说她的母亲是陆礼之女,便是当初陛下要立之为后的陆家大小姐?”云棱大惊,没想到他的背景如此复杂。 “不出意外的话。”老者顿了顿,又继续说:“她还有个哥哥你也要多留意。”老者提醒道。 云棱道:“云棱谨记!” 老者点了点头,便从窗外离开了。 屋内的云棱陷入了沉思,若真如此那君懿华背后定然会有人相助,与她统一战线于他而言有益无敝,打定了主意便结了帐回了府里。 ———————————— 君懿华回到府里,直接去了正厅,此时家里所有人都在,即便是君懿玥也未缺席,唯独缺了重伤卧床的君懿陵。 “长姐。” “大姐姐。” “大小姐。” 君懿华三个弟弟妹妹以及楚姨娘起身朝她见了礼,她点头回礼。 君懿华刚坐下便有人来禀君懿陵来了,他是被抬进来的。 在场的,唯有君懿华不知发生了何事,细细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表情。 君维似乎在想什么事,孙氏面上有些不安却又不明显,再看看君懿玥,她面无表情,亦在打量着每一个人,神情最轻松地便是楚姨娘。 “好了,人都到齐了。”君维开了口,看了看每一个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孙氏身上,孙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继续道:“今日我听到一些消息,随后我便叫德兴去调查了一些事。” 随即下人拿上几张纸,君维没看,直接让他给了君懿华,君懿华略略看过几张纸。 这是孙家近几一个月来的钱款流动,仅支出数额已达数千两,以孙家如今的形式只能维持日常花销,如何能支出数千两银子,这银子又做什么用途了? 看完了便给了君维,君维又递给孙氏,越往下她越看不下去。 随即君维朝德兴道:“把府里的帐仔仔细细重新查一遍!”德兴下去后,又朝君懿华道:“酒楼、首饰铺子以及成衣坊近几个月的帐你再重新查一遍。” 君懿华听到君维的话,从椅子上起身,道:“请父亲责罚,上个月的帐女儿未查。” “为什么?”君维道,他的语气冷冽。 “回父亲,十六那日女儿照常去酒楼查账,可掌柜说账本被夫人取走了,当夜成衣坊的掌柜来说账本也被夫人拿去了,女儿以为夫人看看就把账本送到女儿那了,可女儿等了好几日夫人还未将账本送去,女儿是小辈又不能去讨要,后来得到兄长出事的消息,便忘了……”君懿华将孙氏与她抢账本的是一一说与君维听。 孙氏听着她的话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我第二日明明送回去了!” 君维气急,随即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将孙氏吓得一个哆嗦,随即孙氏站起身道:“我还没有问问你无故去查我娘家的账作何?是怕他们用了君家的还是吃了君家的?” 被孙氏戳破心思心里自然不舒服,便道:“是!我就是防止府里有人拿了府里的东西去接济别人,回头还来害我儿子!” 君维并非是不想帮孙家,可孙氏恨不得将君家都搬回去给她那弟弟,从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他怕牵扯到君懿陵被刺杀便不可能闭眼! “管家,你再查一查最近从夫人手里出去的银子,究竟有多少!”君维朝外边的管家道。 管家听到叫他,立马跑了进来,道:“老爷,近一个月从夫人那里出去的银子两百七十五两,其中老奴知道的是夫人身边的冽奢姑娘拿去买了些首饰,另外的老奴便不晓得了。” 孙氏冷哼一声,道:“其他的,请我弟弟在咱自家酒楼吃了顿饭!” 这话孙氏说出来都觉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堂堂当家夫人,还不能做主让弟弟免费在自家酒楼吃饭了! “华儿这是怎么回事?”君维道。 “那日女儿去吃饭,瞧见孙家家主,便说了日后去吃饭一律半价。”她顿了顿又说:“女儿在楼中吃饭也是让掌柜记上了账的,否则账对不上。” 听了君懿华的解释君维点了点头,即便是他也是让掌柜记上帐的。 说到这里君维大概明白了孙氏为何帮他填这银子,没再多说,又道:“那这数千辆银子孙奇正究竟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孙氏没解释,她知道自己越解释越乱。 君维道:“那我说吧!这些钱他买凶杀人去了!”说完看了看君懿陵。 君懿陵看上去比刚回来时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 “父亲,孩儿以为想让儿子死的,并非夫人!”君懿陵撑着身子,半起身,“孩儿一路遇到了两拨人,一波人想要杀了孩儿,另一波人并未对孩儿下杀手,似乎只是想将儿子带回去。” 这几日君懿陵仔细想了那两拨杀手,第一波剑上下毒,每一剑直击要害,若不是黄叔护着他便死了。 而第二波,来势凶猛,却没有想杀他,不然以他当时的状态以及那么几个人,他早就死了。 他分析过一遍,若说孙氏有动手,那便是第二波人。 若他猜的不错,这两波人一波来自暗夜宫,一波来自蓝衣教。 暗夜宫善毒于江湖上名声并不好,而蓝衣教是个正经的杀手组织,做任务向来只需成功不得失败,即使败了也会不停的追杀。 他便猜,孙氏请的是第二波蓝衣教之人。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孙氏请了人却不杀他而只是想抓他,或者说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想抓他,或者背后什么阴谋。 “一切等查清了再说,德兴你先去查,查不完今日谁都别想回去!”君维后半句话声音极大,几乎是用吼的。 “哥哥你先躺着。”君懿华朝着君懿陵道又朝君维道:“父亲,哥哥的伤还没好,让哥哥先去偏殿休息吧!” 君维看了一眼君懿陵,道了句:“好。毅华你也去查一下几家铺子的账。” 君懿华点了头,领了小荷去偏殿,又找了个会骑马的下人去把账册取了回来。 两个时辰后,君懿华把账册交给了君维,德兴也把府里的账查了个底朝天。 “父亲,醉来楼上个月进账一万两,有一千五百两对不上,汉帛衣坊进账五百两,能对上。”君懿华道。 “老爷,府里的也查清楚了,半个月前,夫人从库房领了一座琉璃玉樽和一副前朝字画,以及一些金银的挂件。”德兴边说边将册子递上去。 君维一一看完,盛怒之下砸向了孙氏,孙氏没顾自己疼痛,弯腰捡起来,一一看完。 她没有领过这些东西,是谁? 是谁,在嫁祸她? 第十六章 计谋败露 “老、老爷,我没领过这些东西啊!”孙氏看着君维,表情凝重,手略微有些抖,身子也不住的挪动,坐立难安。 “孙氏,你太让我失望了!”君维指着孙氏,恨恨道。 “不是,不是母亲做的,爹爹,不是母亲做的!”君懿然跑出来,跪在君维脚边,“母亲不会的,您相信母亲,是你……二姐姐是你,是不是你做的?”君懿然指着君懿玥质问道。 “三妹,你说什么啊!”君懿玥看着君懿然,眼神中似是震惊,可在不经意间君懿华捕捉到她脸上的戏谑。 楚姨娘见状,立马跪下,她本是被家里卖进来的,生了君懿玥才被抬了妾,但是妾也是下人。 在府里的公子姑娘跟前也是说不上话的,换句话说,即便君懿玥是她所生,在一些重要场合她都要尊称君懿玥一声二姑娘。 “三姑娘,您不能如此冤枉人啊!老爷,玥儿身子不好,整日在自己院子里养病,哪有心力做这些?”楚氏说着便掉了眼泪。 哭,也是一门艺术,特别是在这大宅院子里! 果不其然,君维见她哭,看了两眼君懿玥和君懿然,随后道:“行了,别哭了。这事会查清楚。” “谢老爷。”楚氏哭的楚楚可怜,便是这种哭法,最抓男人心。 “父亲,您不觉得太容易查出来了吗?”君懿华略略皱了皱眉头,看着君维,“夫人会留这么大的把柄让我们抓吗?” 君维一想,的确是。 从一开始君懿玥与他说,在孙氏那听到孙氏与孙奇正谈话,这便是一处漏洞,即知君懿玥在,孙氏为何会让她听见? 若孙氏不知,那是不是君懿玥自己偷听的呢?那她又为何偷听? 其次,是铺子里的账本,孙氏拿了账本那君懿华定然会知晓,那她这么做不是找死吗? 再就是让德兴去查孙府出账,查的更是容易,竟连做假账了都懒得做,那便说明他们太急了! 君维把君懿然扶起来,蹲着视线与她齐平,问道:“然儿为何说是你二姐姐?” 君懿然眼眶通红,她从一开始就在哭,只是没哭出声,方才着实是吓着了。 “我经常在后院和弟弟玩,好几次看见二姐姐出府了,有时候就一小会儿,有时候要好几个时辰,她从前可是不出府的。”君懿然声音略有哽咽,声音越来越小。 “有时候一天好几次,有时候好几天一次。”说话的是君懿域,他比君懿然小一岁,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君维又看向君懿玥,盯了她好一会儿,道:“你出去做什么?” 君懿玥被君维盯得紧张,吱吱唔唔道:“那,那段时间,母亲和长姐管不了事,父亲又,又忙,女儿便……所以女儿出府频了些!” “府里是没有人了吗?”孙氏道。 府里的事虽然多又杂,但是多数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去做了,哪里需要当家的做什么? “当时府里确实无人。”君懿玥底声回道,“府里的人调出去了,确实没人啊!” “府里确实没人,但是你院子里的人,我好像一个都没动!”君懿华道。 君懿玥身子不好,平时身边离不了人,哪里的人她都动了,唯独没动她的人! 君懿玥又辩解道:“他们平日里都没做过这些,玥儿也是怕出了什么纰漏啊!” 君懿华没说话,勾了勾唇角,看似今日之事是属于孙氏和君懿玥母女的斗争。 楚姨娘看君懿玥占了下风,也站出来了,抹了抹眼角,抹出一滴泪:“老爷,玥儿生性柔弱善良,怎会想得那么龌龊之事?” “别吵了!”君维捂着脑袋,吼了一句。 本来只是想查出意欲杀害君懿陵之人,却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 “再去查各个院子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还有把每个院子都查一遍有没有库房里丢失的东西!”君维说话尽量放平缓。 德兴又带了人去查。 先去了库房,把每个当差的下人都查了一遍,问题无非就是:“最近几日有没有人来过库房,或者在库房附近溜达?” 还有就是:“有没有人以夫人的名义来领过什么东西?” 有个丫头站出来,道:“昨日见楚姨娘身边的静萃姑娘来过,看着有些紧张,上去问她做什么也没说。”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我也看见了,她给了专门看守库房钥匙的玉壁一些东西,看样子应该说碎银子。” 德兴看了看这两个丫头,道“什么时候?” “是晚间,昨日晚间是我二人值夜。”丫头道。 “好,我知道了。”德兴点了点头,又指了身后的几人,道:“你们去楚姨娘院里,其余人去夫人和二姑娘院里,好好查!” “是!” 德兴带人查完已经是晚饭时刻,从楚姨娘房里找出了白玉琉璃尊,其他东西,却不见了踪影。 楚氏看见琉璃尊的时候直接从座位上跌落,跪在地上。 君懿玥脸色也瞬间煞白。 她不是让楚氏赶快把东西都处理了吗?为什么还在? “是你?竟然是你!”孙氏看到从楚姨娘处搜出来的琉璃尊,站起身子,指着她。 楚氏见她走过来,不停的磕头:“夫人,不是妾,是不是搞错了?真的不是妾!” “搞错了?只搜了我们三个人的院子!不是你?那是我?还是君懿玥?”孙氏狠狠地瞪着她,似乎要将她瞪出个窟窿来。 “楚氏?”君维闭上眼睛,轻轻唤了一句,所有人都没了声音,楚氏附在地上,“为何要这样做?”声音极大,将在场每一个人,包括君懿华吓得一个得瑟。 君懿玥作为一个病人,被君维这么一吼,竟然晕了过去。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行书及时扶住君懿玥。 “玥儿,你怎么了?”楚氏闻言,立刻起了身子,在君懿玥身子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老爷,玥儿晕过去了!”行书朝君维道。 “先叫吴大夫来府上为二姑娘诊治,把楚姨娘带下去关着,德兴这些事情继续查!”君维道。 —————————— “王爷,这是林相贪污赈灾款的证据。”岳北呈上一本册子,这是他废了数月时间才拿到手的。 慕谦凌接过册子,悠闲的翻了几页,“贪得还不少!”说完扔下册子,“明日上朝!” “是!”岳北道。 他看了看里间那件摆了两年的朝服,是一套蟒袍,是不是再也不用蒙灰了。 “对了,到时候把他害王妃的证据也带上,本王必然让他为王妃和世子陪葬!”慕谦凌眉目间尽是狠戾。 当初乐怡长公主难产离世,胎儿生下来便随母亲去了,慕谦凌为他请封了世子之位。 “是,王爷!”岳北再道。 “好了,去喝酒!”慕谦凌打开门,自顾往府外走,岳北跟在身后,还不忘吩咐韩城一句不必跟着,先去把慕谦凌朝服清理出来。 韩城一听大喜,自从王妃亡故后,王爷便再没上过朝,即便是年节也未进过宫。 宫内是慕谦凌与乐怡长公主相识之地,那个时候,他父亲是镇北大将军,母亲是将军夫人,身上有诰命,时常被如今的太后召进宫里,他便也跟着一起。 他们经常在宫里一起玩耍,她性子恬静,不爱说话,很温柔,但骨子里有一股高贵之气,是在这种环境中熏陶出来的。 她一笑,便如同阳光照进了心间。 此时,慕谦凌正晃晃悠悠去醉来楼,路上恰巧遇上了一位故人。 “水灵儿见过王爷。” 自那日,慕谦凌便再也没有找过她,她亦没有见过他。 慕谦凌今日心情不错,道:“随本王去趟醉来楼!” 她本以为慕谦凌已经厌了她,听到他如此说,心中甚是高兴,道:“是!” 慕谦凌搂着水灵儿的纤腰,走进醉来楼,岳北去要了间雅间。 今日雅间本已预订完了,掌柜突然想起来上午有位客人预订了一天的雅间,但中午便走了,想了想,朝着旁边的伙计道:“帮这位客人带路!” 去的是上午云棱约君懿华的那个房间,一进去慕谦凌便道:“上两壶竹叶酿,然后上四道小菜!” 伙计应了一句,便出去了。 水灵儿一进房间,便看到了那架琴。 她是牡丹阁的花魁,最擅琴,对于琴也很了解,那琴一看便是好琴。 上去拨弄了下琴弦,道:“王爷,可否让水灵儿为您弹奏一曲?” 慕谦凌认得那把琴,曾是谦王妃最喜爱的琴,他记得有一次她发现琴丢了很着急,去过的地方都去找了一遍。 并非没有找到,而是找到了有送了人。 他曾问:“你那么喜欢那把琴,为什么送给一个陌生人?” 她说:“她是个爱琴的,定会比我更珍视此琴。” 可如今,这把琴就摆在这里,让人随意拨弄,便是对这琴的爱意吗? “住手!”慕谦凌吼道。 她,不配触碰这把琴! “这把琴,你没资格碰!”随后慕谦凌打开门,“小二,小二!” “公子怎么了?”过来一小二,问道。 “这把琴,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慕谦凌问道。 小二解释道:“这是一位贵人赠予我们少东家的,少东家不擅谈琴,便放在此处,让善琴之人来弹奏。” 第十七章 永威候世子 德兴奉命查楚姨娘偷盗之事,与大公子遇刺一事,内地里君懿华也在派人调查孙氏与楚姨娘。 之前她只顾着担心,心思没放在这,如今哥哥脱离了危险,她便有心思与那些人算算账了! 这期间,靖王妃娘家兄长,便是君懿陵未婚妻的父亲来瞧过君懿陵,送了好多东西来。 什么南海的珊瑚,什么北海的夜明珠,还有百年的雪山灵芝等一屋子的东西。 靖王妃兄长,乃礼部尚书,按理说他本不用上门来的,怎奈此人极爱名声,便亲自来瞧了准女婿。 当时顾尚书听夫人说俞将庶女淑丽许配给一商人之子而大怒,后又听说这君家长子是有功名官身的,故而高看了一眼。 直到一次他看到他向朝廷写的奏章,放下定决心将女儿下嫁于他。 他作为礼部尚书,最是在意这些东西,虽是庶女却也不能嫁于商贾人家,既然君懿陵有官身,虽在地方,但若他自己做得好,有了他的扶持也不会太过艰难。 “下官见过顾尚书!”君懿陵死撑着身子下床拜见顾尚书。 “墨文快起。”墨文是君懿陵的字,他自小喜欢看书,便取了这两个字作为他的字。 “谢尚书大人。”君懿陵站起身,似乎扯到了伤口,咧了一下嘴。 “快躺下休息。”顾尚书扶他坐下,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懿陵垂下眼眸,道:“回京时被劫杀,故而受了伤。” 顾尚书道:“天子脚下,竟也有人如此嚣张!”又看了看君懿陵,“墨文可知是何人所为?” 君懿陵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顾尚书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道:“也罢!明日上朝我便禀了陛下,你毕竟也是外放官员。” “有劳尚书大人费心了下官惶恐,只是此时不必惊动陛下。”君懿陵道。 顾尚书做了这么多年官,从他几句话意思里已然明白了,或许他们是要自查。 既要自查,他也不便插手,毕竟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 便说,“也好,你自己有数便好。” 他便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让他提拔的本事! 顾尚书在君府待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借口有公务走了。 君懿华与君懿陵同居一院,君懿华所居院子东面叫苍华阁,君懿陵居于西面叫苍岭阁,中间有个池子是为蒹葭池,是蒹葭院初落时君维为陆氏所建,这个院子名为蒹葭院,池子为蒹葭池。 至于他们兄妹两个的名字由来,也是有趣的,彼时君维与陆氏商定,东西阁名为苍华与苍岭,待日后孩子的名字也以此为名。 怎奈君懿陵出生后,陆氏说又说更喜欢孩儿名为陵,两个人争执了好几日,最终君维抵不住夫人的软磨硬泡,终是应了。 到了君懿华,她还是想改了,君维又说:“陵儿之名已顺了你得意改了,如何?又要改女儿的?” 陆氏一想也是,便作罢。 “姑娘,醉来楼的掌柜来请姑娘去瞧瞧,说有位客人难缠得很,非要见您。”小荷急急从院子外边跑过来。 君懿华正在仔细翻阅这几日的账本,今日她查的有些急,怕漏掉一些东西,故而想着再查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君懿华声音略显慵懒,她是极不爱看账本的。 母亲在世时,便教她管家,那时她便学不下去,因为她觉得总有算不完的账。 “我一时也说不清,姑娘还是去瞧瞧吧!”小荷急得就差跺脚了。 “去叫马车。”君懿华合上账本,藏在梳妆匣里,又撒上一些白色粉末,将面纱戴上。 小荷一路小跑到马厩,通知饲养马的马奴驾好马车去门口等大姑娘。 君懿华到的时候,瞧了瞧楼里,似乎没事,问了问掌柜,掌柜指了指,说:“是西面雅间,那位客人说姑娘您不改把琴放在那边任人拨弄,要见您。” 掌柜又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是谦王爷。” 做为醉来楼的掌柜,京城中的皇亲国戚他基本都晓得。 “我知道了。”君懿华点了头,带上小荷上了二楼。 “咚咚咚。”君懿华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小人醉来楼少东家。” 许久,里面传来声音:“进!” 君懿华轻轻推开门,小荷守在门外。 “参见谦王爷。”君懿华行礼道。 慕谦凌抬了抬眼眸,没说话,抱着水灵儿:“美人喝酒。” “王爷,君姑娘还等着呢!”水灵儿喝完杯中酒,提醒道。 “哦!本王还忘了,君姑娘坐!”慕谦凌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不必了王爷,您叫小人来有何事吩咐?”君懿华直起身子,姿态恭敬。 慕谦凌于君懿华而言,便是一个登徒子,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待! “嗯,这琴是乐怡送给你的!”慕谦凌走到琴跟前,轻轻摸着它,询问君懿华的语气也算和善。 “小人只知赠琴者是位公主,只是不知是哪位公主。”君懿华道。 “你口中的那位公主,便是乐怡长公主,本王的谦王妃!她将琴赠予你是觉得你是个爱琴之人,你呢?将它摆在这里任人拨弄,这便是你对它的珍爱?”慕谦凌声音愈来愈冷,愈来愈大。 “回禀谦王爷,小人不擅谈琴,又不敢令这宝琴蒙了灰,故而放于此处,希望有高雅之人来弹奏。”君懿华跪于地上。 “是吗?你以为本王是这么好糊弄的?”慕谦凌道。 “小人不敢,小人说的是实话。”君懿华深深磕了一个头道。 君懿华心中嗤笑:明明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做什么表现的对已故王妃情深款款的模样? 见慕谦凌没有动静,又说:“既然琴是先谦王妃的,今日小人便物归原主!” “嗯,以后皇室赐的东西要供起来!”慕谦凌将水灵儿抱坐在腿上,各处的抚摸着。 “是,小人日后定会长记性!”君懿华道。 “退下吧。”慕谦凌右手轻抚水灵儿脸颊。 “是!”君懿华起身,走出去,关上门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姑娘,没事吧?”小荷立马扶住君懿华。 “没事。”君懿华道。 ——————————— “父亲!”云棱是傍晚回的家,一回去便见到了永威候,永威候正向他走来。 “棱儿回来了,今日去哪儿了?”永威候问道。 “就是随便转了转,父亲京城好多好玩的啊!”云棱如同初见这些东西一般。 “日后你会看见更多新奇有趣的东西!”永威候道。 “是,父亲!”云棱笑得如同个孩子。 在这里,他表现的越无害越单纯,边少一分危险,也更多一点机会! “快去吃饭吧!”永威候还是很疼这个孩子的,他只有三个儿子,嫡长子病重,请便名医都是无效,说是肺痨之症。 庶子自小不在身边,他废了不少心思才说动宁珂郡主让他回来。 至于私生子,他都不知道他如今过的好不好。 十四年前,宁珂郡主给了他们母子百两银子当他们永远离开京城,从那时起便已经没有了音讯。 此时嫡长子病重,永威候十分看中这个庶子,希望他能撑得起永威候府的门楣。 “好啊!”云棱答道。 “哈哈哈哈!”永威候笑道。 “对了父亲,大哥的病好了吗?明日我想去看看大哥可不可以啊?”云棱看着永威候问道。 宁珂郡主不让除了她和永威候以及服侍世子的仆人以外的任何人进入方栎院。 “很想见你大哥?”永威候停下脚步,看着云棱。 云棱道:“是啊,只要大哥醒了,永威候府日后才有希望,才能帮父亲排忧解难!” “好,那我明日带你去见柏儿,回来这么久也该见一见兄长了!”永威候看着眼前的儿子道。 “谢谢父亲!”云柏笑着,“对了父亲,兄长怎么样啊?会不会很凶?”他的表情有些害怕。 “你大哥,很好!”永威候垂眸,似是伤神疑似是怀念。 “那就好!”云棱刚说完,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咕噜咕噜。” 云棱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肚子,看着永威候道:“饿了。” “饿了,那就该吃饭,快走。”永威候道。 平日里宁珂郡主说往北,永威候绝对不敢往东或者西亦或者北,只能乖乖的往北,今日却为了云棱要违逆了她的意思,带他去见云柏。 第二日。 云棱换了身仆人的衣服,说到底永威候还是怕逆宁珂郡主的意思,只能将云棱悄悄带进去。 “柏儿,怎么样了?”永威候坐在云柏窗前,看着一脸病态的儿子。 “咳咳咳!” 自永威候进院时便听到云柏咳嗽的声音,直到现在基本没停下。 “棱儿倒杯水。”永威候扶起云柏,接过云棱倒的水。 云柏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没有之前那么能咳了,道:“这位,便是二弟了吧!” “小弟云棱,见过大哥!”云棱道。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云柏朝着他笑了笑,又道:“日后我尽不了的孝,便要拜托二弟了!” “柏儿休要胡说,我和你娘会把你治好的,切勿胡思乱想啊!”永威候道。 “是,父亲。”尽管脸色桑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可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云柏身子不好,他们俩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出来后永威候朝云棱道:“柏儿,是最温和的人,待人谦逊有礼,不骄不躁,是个能担大任的孩子!” 第十八章 调查 最近几天,君懿华比较忙,先是要查楚姨娘和孙氏,还要防着君懿玥从中做手脚。 这几日凌王妃又让人送了一些图纸到君意阁,说是让他们照着这些样式打造一些首饰,需要的一些装饰也一并送了过来,来人还拿了银票说是定金。 君懿华看了看图纸,大多数是一些简单的发饰,有几件华丽的,是凤或者牡丹的样式,应是要送进宫里的。 君懿华粗略看了,约有三十几张图纸,交给洛琦道:“这批货是凌王府的,好好看着不能出一点纰漏,我这段时间也会时常过来。” “姑娘放心吧。”洛琦跟在君懿华身后,随她在阁内四处转,“姑娘,林相府昨日来人要赶制一套大婚的冠子,让十日内完成,可如今工期太赶了,怕是完不成,” 大婚的冠子本就复杂,一整套下来正常来说最少也要半个月,十日已是很赶了,如今又增了凌王府的一大批要赶工。 君懿华略一思索,道:“这几日但凡有自愿留下赶工的,额外的时间两倍工钱,这几日多去买些蜡烛,晚上多点上些,别伤着眼睛。” 洛琦道:“只是这样额外付的工钱就多了,为何不再去招一些人?” 君懿华笑着,道:“每一家的首饰有每一家的特点,招了不会的要花费心思教,会的要适应,还不如让咱们自己的人多辛苦一些多挣点银子呢!” “姑娘想的周到。”洛琦点头。 “林相府是有小姐要成婚?两个月前丞相次女不是当出嫁吗?嫡幼女我记得不错还未及笄,怎就要大婚了?”君懿华突然同洛琦说起了这件八卦事。 洛琦先是叹了一口气,又道:“前几日,不知是哪家向林相加幼女提亲,林相不是拒绝了嘛!随后林相遭了弹劾,说是贪污受贿,又说谦王妃之死是他所为,证据都足了。” 君意阁的洛琦是个喜好听八卦的,对于京城里这些事只有别人问不到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和他嫁女有何关系?还有证据都足了为何不定罪呢?”君懿华问。 “虽说物证都有了,不过人证暂时还没有,物证可以伪造,故而陛下也没治罪,她的这两项罪不管哪一条都是大罪,如今林相是在托孤罢了。”又压低了声音说:“这些事情都被压下去了,姑娘切勿往外说。” “就连他那亲家都不知道吗?”君懿华问道。 “都说了被压下了。”洛琦道。 君懿华斜眸,一脸疑问的瞧着洛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堂弟是户部尚书府里的管事,都是他和我说的。“洛琦低声。 “哦!”君懿华略一思索,又道:“不对啊!陈大人府里的事是你表妹说的,刘大人家的事是你妻弟说的,还有那什么祁老板家是你那个什么表姨,顾尚书家是你姑姑,你还有多少亲戚?你之前好像还说你父母亡故后就和你家那些亲戚没了联系了吗?” 洛琦一是无语,面色僵硬,这种被拆台的感觉真不好! 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君懿华又继续说:“我家是你哪个亲戚?” “没没没,姑娘我跟你说了,可别传到我夫人那!”洛奇赶快解释道。 “说。”君懿华头稍稍一歪看着他说道。 “我……我是在江映楼听到的,朝廷的那些官员都爱去那里,想知道个什么事还不容易?”话刚落又觉得不对劲,又开始解释:“我去江映楼只是去喝酒,别的什么事都没做,连姑娘的手都没摸!” 君懿华陷入一阵沉思,压根没听到洛琦后半段话,突然开口:“你说江映楼能打探到许多消息?” 洛琦一愣,道:“是,是啊!”忽然大惊,“姑娘,你该不是要去吧!那里是男人的欢乐场,姑娘可不方便去!” 君懿华摆了摆手什么没说,出了君意阁的门,回了府里。 今日君懿华出门没带人,是独自出去的,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小荷回府,问道:“可查到什么了?” 小荷手里不知捧了些什么,交给君懿华,君懿华收进袖中,同小荷一起回了蒹葭院,一进屋子便让小荷关了门。 君懿华将东西倒出来,发现是一些金银挂件,正是府里丢了的几件。 “哪里找到的?”君懿华盯着那些东西沉思了好久,问道。 “是从城西的一家当铺里,花了两百两银子才赎回来。”说完又拿出一张画像,道:“我让那边伙计画了一幅去典当这些东西人的画像。” 君懿华接过画像,打开看了看,与楚姨娘身边服侍的静萃有八分像,又道:“那副字画呢?” “掌柜说那人只来当了这些东西。恐怕是分了好几处当的。”小荷道。 “那这两天你和小橘辛苦些,把那东西也想办法赎回来!”君懿华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挂件说道。 “好的,姑娘!”小荷说完便退下了。 君懿华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梳妆匣,上面的白色粉末没了,果然有人来过! 翻了翻账册,好些东西被改了,君懿华照着她做的帐算了一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就是说如果再查一次账的话,旁人便会以为是君懿华陷害楚姨娘。 “小橘,进来一下。”君懿华把门打开,小橘便在院子里与小荷说着话儿。 “诶,来了!”小橘一路小跑进去。 “小橘你今日有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君懿华坐在梳妆台前,匣子里的书已经被她包着手帕拿出来了。 “没有啊,今日我一直在院子里修剪花,要是有人我一定会看见的。”小橘努力回想今日来过院子的人,又说:“我见锦瑟去后面转了一圈,再没有人进过院子了。” 君懿华挨个窗检查了一遍,窗台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道:“你去找人帮我抓条蝎子,不要有毒的。” “姑娘要蝎子做什么?”小橘不解。 “蝎子很喜欢木蛇粉的味道,能带我们找到偷账册之人。”君懿华走到梳妆台旁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微弯道。 “是!”小橘道。 这个季节蝎子还是好找的,特别是后面花园里,不到一刻,小橘便拿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了一只蝎子。 “姑娘,放哪里?”小荷问道。 “小橘,你去把她支回房里,待会儿她回去就放。”君懿华道。 “好。” “好!” 锦瑟是在前院侍候花草的,小橘过去,道:“锦瑟,过会儿大姑娘要过来赏景,你回避一下。” 他们这些粗使的下人,平日里都是要避着主子的,若避无可避便要降低自己的存在。 “是!”锦瑟没多想,收了东西便回去了。 刚进屋便有一只蝎子一路爬进去,悄悄爬到她身上,再爬到她手上。 锦瑟感觉手上有东西,敲了敲,正好看着一只蝎子在自己手上,吓得“啊!”大叫一声。 被吓瘫在地,君懿华自门而入,“怕吗?” 锦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随即转头,见到君懿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瘫坐在地上竟忘了说话。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过来吗?”君懿华俯视着她,锦瑟此时还未反应过来,摇摇头。 “我帮你想一想吧!”君懿华笑着,笑得极其妖艳,“今日,你爬窗进入我房里,偷偷将账册改了,可你不知道我在账册上做了些手脚。”君懿华放慢语气。 锦瑟似乎反应过来了,她们应当是发现了,强行镇定,道:“我不知姑娘在说什么!”话虽如此说,但是眼神在不停的闪躲。 “你也用不着狡辩,我已然确定了!”君懿华蹲下,将她瞧得仔细,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姑娘都没证据,如何证明我去过姑娘房间?”锦瑟还在垂死挣扎,仰着脸。 君懿华不禁笑了,又打了个瞌睡,道:“就凭它!”指着那只被锦瑟丢出去的蝎子,“我在账册上放了一些东西,正是它最喜欢的!” 锦瑟被她说的嘴唇发白,眼神闪躲,“姑娘饶命,是……是楚姨娘,是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所以,所以我……” 锦瑟怕的说不清话,但君懿华已然了解了。 “好好看着她,对外就说把我最喜欢的花儿剪坏了,我一怒之下罚了她一夜的跪,如今行动不便。”小荷与小橘看着她,君懿华一人回了房间。 看着账本,幸而她提前将那一部分抄了下来,不然可如何是好? 不过今晚,怕是要连夜重新把这本账重新做一遍了! 君懿华将所有东西,随身藏着,又去了孙氏院子里,之前君维没明着说是给她当家夫人的面子,孙氏回去后便等同于禁了足。 君懿华进了屋子,孙氏伏在床头,长发自然而然的散落在腰间:“夫人!” 孙氏听到声音,转头看见是君懿华,站了起来,道:“你来干什么?” 君懿华笑笑,在屋子里随意转了转才开口:“把一切告诉父亲,我可以保你一世荣华。” “你以为你是谁!君懿华你是女子,继承不了家业!”孙氏略有些疯狂。 “你做的事我在查,父亲也在查,你觉得你逃得过吗?然妹妹和域弟弟还小,难道你想让他们因为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吗?”君懿华语气平缓。 “你想说什么?”孙氏瞧着君懿华的一双眼,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观察君懿华的双眼,竟是如此明亮! “你若跟父亲承认,我会保你余生荣华,即便我不行兄长总可以,不要忘了他即将娶尚书府的千金,日后兄长得了尚书大人的提拔,日子定不会难过!”君懿华说完,转身看着孙氏。 她恨过孙氏,毁她姻缘,刁难她,可如今她不能拿孙氏如何。 只要君家还有姑娘未嫁,她便动不得! 因为她是他们名义上的嫡母! 没有嫡母教养的姑娘,没有好人家愿娶! 第十九章 林氏嫁女 寂静的院落,落叶遍地,花园里都长出了嫩嫩的青草尖儿,似乎已经两三日未清扫了。 “谦王?这几年我还真把他给忘了!”林相坐在书房的桌子前,撑着脑袋。 这几日他已经把家里奴仆给悄悄遣散了,林相无子,一生只得三女,长女次女皆已出嫁,唯独幺女。 许配的是宜城高家的嫡长子,宜城离得京城远,若没人特意告诉他们或许能瞒一两个月。 届时婚事已成,即便高家作为当地望族,也无可奈何,至于高家的那位嫡长子这两天他派人去打听过,是个诗书礼乐中熏陶出的温润性子,带人谦和有礼,将女儿交托给这样的人,虽不能手握重拳权,却能保她安余生无虞。 “爹,爹。”一个女孩儿在冷清的院子里跑着。 从大门口下马车,一路小跑。 女孩儿推开门,走进去,看着眼前的父亲,她在外祖家小住了几日,昨日家里边给她写信回家待嫁,一下马车便发现家里出事了。 “爹,家里出什么事了?”女孩儿看着林相,满脸心疼。 “霞儿,霞儿你回来了?”林相一见女儿回来了,原本阴郁的脸上瞬间挂上了泪水,“日后为父护不了你了。” 他虽算不得是个好人,但却实实在在是个好父亲,不管如何他此时都会护着女儿的周全,哪怕让他粉身碎骨。 “爹,是不是您……你做的事被查到了?”林梧霞猜测道,她虽是女儿,但自小林相便将她们当男儿养,他做的事她也多少知道些。 “是陛下知道了吗?”林梧霞双眼氤氲的看着父亲。 “是,或许我应该听你的劝。”林相擦一擦林梧霞脸上的泪水。 “家族蒙难,女儿怎能躲着?要流放还是要砍头女儿陪着爹娘!”林梧霞道。 “傻女儿,爹一定会保住你的,日后爹娘若不在,你几个舅舅也能照看你一二。”如今扭转乾坤机会渺茫,这几年谦王虽不问朝政,但府里的护卫暗卫甚多。 他当年强迫人杀害谦王妃,事后也悄悄将人杀死,却不知她在自己贴身衣物上留下了事情经过。 这些年谦王一直秘密调查谦王妃死因,又扒出了他这些年贪污的证据,如今所有的认证也都被他查到了,林相已经派了人去拦住他们,能拖多久是多久。 只要能拖过林梧霞出嫁! “霞儿,你只需要好好待嫁。”林相摸着女儿的发顶,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是他最懂事的女儿。 “爹!”林梧霞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也许爹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她平安吧!“那女儿去看看娘。”她哽咽着说了一句。 林相看着女儿的身影,紧紧地捂住嘴,他怕女儿听到他的崩溃。 林梧霞浑浑噩噩的走到母亲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妇人正襟危坐,看着门口。 开门的那一刻,林夫人看到一个人影,直接从座位上起来抱住女儿,紧紧地抱住她。 来的路上,她哭了好久好久,她感觉自己没有力气了。 “我的霞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真的好怕,怕你在路上被谦王的人抓去!”林夫人紧紧地抱住她。 “娘,女儿没事,不要担心。”或许是哭了好久,嗓子好干,竟发不出声音。 “林侃个不是东西的,非要累的全家为他陪葬才肯罢休啊!”似乎此时唯有林梧霞能给她依靠。 “女儿回来了,女儿跟爹娘一起!”林梧霞看着母亲,唇角用力咧出一个笑,证明她没事,让母亲安心。 十日,于林家而言似乎是过了十年,这十日林相想尽一切法子阻止慕谦凌找证人,林夫人则将家里能带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列了一张单子,说是作为林梧霞的嫁妆。 林相三个女儿,她的嫁妆无疑是最丰厚的。 这十日,林夫人什么事都不让林梧霞做,说让她安心待嫁便可。 君意阁如期将冠子送来了,林梧霞穿上凤冠霞披,没有复杂的流程,只是拜别了父母,自己上了娇子。 由于是远嫁高家并没有人来接,说是安排在了宜城外的一家客栈迎新娘。 在林梧霞刚出城之际,慕谦凌便带来了皇上的圣旨。 林相之事已成定局,慕谦凌这一击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他看着女儿的方向,任他们将他带走。 一路上,林梧霞往后看着瞧着,不知她看的是京城的方向,还是林家的方向。 城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将军的声音:“林相被定罪,林家幺女林梧霞未在内,全城戒严全力抓捕!” “全城戒严,关城门!”士兵一声接着一声喊着。 林梧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让送亲队伍停了下来,她朝着林府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重新盖上了火红的盖头,坐在娇子里,拿出一把刀,那是儿时爹赠予她的,林相曾与她说:“霞儿,作为女子,更应习武保护自己。” 所以,这把匕首是她走到哪里都要带的。 “爹,女儿先走一步,来世我还想最近的女儿。”林梧霞将刀柄扔在地上,利刃慢慢靠近细腕,右手一个用力,左手手腕献血直流。 雪从轿子里躺了出来,被后面的轿夫看到,还把他吓得不轻。 “血血,有血!林小姐?” 停下轿,掀开帘子时林梧霞已经躺在血泊里,一个较为健壮的男子撕破了她的嫁衣,将手腕缠住以止血。 “附近哪里有大夫?”男子道。 “前面有个镇子,镇子上应该有医馆,快点去!”另一人声音沉稳。 此时京城已关,他们想进都进不去,只能去下一个地方。 林相给了他么五百两银子,让他们负责将她送去宜城,他们定然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 “林侃,你那女儿,去哪里了?”此事皇帝已经交给吏部尚书处置了,旁听的有慕谦凌。 “她,成婚去了,谦王爷你奈何不了她!”林侃面上似乎没有一丝丝害怕,只有得意,幸而他已经把女儿送出去了! “是吗!只要未拜天地,她就是你们林家的人,林家的罪她也要一起受罚!”慕谦凌目光狠戾,完全没有平时的模样,看着林侃的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她还是一个孩子,王爷想让我死我便陪葬,何苦要为难她?”林侃有些慌了,难不成他要把霞儿抓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侃,你与本王说孩子?你记不记得本王也有个孩子的,他才刚出生,就没了气息,他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慕谦凌笑得有些疯狂,那个夜晚是他最痛苦的。 他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伤心难过导致郁郁而终,给他留下的只有一座冰冷冷得房子,以及一些家财。 后来,他凭借无数战功被赐封了异姓王,之后又娶了长公主,自小的情意,又成了夫妻,此时乐怡便是他的全部。 后来又有了孩儿,他以为他要有孩子了,可是是眼前这个人毁了,全被眼前这个人人毁了,他的王妃他的孩儿。 林侃一怔,似乎想起了那个雪天,抱着一个刚出生便没了气息的将军王爷,哭了一夜。 “王爷求您放了霞儿,您要罪臣如何罪臣便如何!”林侃哀求慕谦凌。 “没用的,本王尝过的,定然也要让你尝一尝,我会让你看着你夫人女儿如何死的。”慕谦凌看着林侃,笑着,这个笑极灿烂,他从来没有笑得这样开心。 慕谦凌笑了一声,“贪污七千万之多,又有着谋害乐怡长公主谦王妃的罪名,尚书你知道该怎么做!”慕谦凌扔下一句话,便出了吏部大牢。 “岳北全国搜捕林氏余孽,林梧霞!”慕谦凌道。 “是。” 慕谦凌在吏部大牢前站了好久,“乐怡,他是你舅舅,你会不会怪我?怪我这么狠……”他喃喃自语。 她极善良,时常变卖了自己的首饰救助灾民。 她极温柔,待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生气,有一次侍女奉茶,将热茶洒在她脚底,她竟也没说重话,还帮她开脱。 “乐怡,如果你现在还在,该多好?”他看着天空,希望天空万千星星中,有一颗会是她,让他抬头便能看见她。 他回去的时候路过酒窖,看见韩城正在从一辆车子上往下搬酒:“韩城,什么酒?” 韩城看见王爷回来了,赶快迎上去,道:“您不是想喝竹叶酿吗?我就去君家见了君家的家主,他让人送来一车。” “嗯!给我拿两坛回房间,今日高兴需得喝点儿!”慕谦凌道。 “是王爷,马上来!”韩城招手喊了个伙计,搬了两坛酒跟在慕谦凌身后。 来到了房门口,慕谦凌没进去,而是拿了两坛酒去了屋顶,“回去吧!”朝送酒的下人道。 “是。” 慕谦凌看着天上,今夜月亮很亮,比以往都亮,亮的有些晃眼睛,亮的好似在吸引他的目光,让他不得不看它。 “乐怡!谢谢你!” 如今,他只想对这个曾经惊艳了他的女子说这句话。 说完,慕谦凌开始一口接着一口的猛灌,他好想喝醉。 两年了,他每天都在喝酒,可没有一次能喝醉,那些事情终究烙印在他的脑子里,或许今日,他能喝醉了吧! 毕竟,仇人已经抓到了! 第二十章 楚氏受罚 林侃被判死刑,一个月后问斩,这期间慕谦凌派了数波人去找林梧霞,皆无所获,也让人快马加鞭在去宜城的路上守着,进城打探过,林梧霞并未进过城。 他笃定林梧霞还在路上! 近几日比较忙,却在晚上时总会在房顶上喝上两坛竹叶酿,今日天上下着小雨,淅淅沥沥,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下面是韩城的声音:“王爷,王爷您下来吧,小心着了凉!” 这几日岳北一直在外寻找林梧霞的踪迹,故而不在府里,而韩城没练过武,房顶他又爬不上去。 “王爷,您下来吧!”忽然间雨下大了,韩城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中。 接连好几日,慕谦凌以为终于可以醉一次了,可是最后都是异常的清醒。 不知是在雨里淋的时间长了越来越清醒,还是酒喝完了,自己下来了。 韩城赶快把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倒进浴桶,又端来一碗姜汤:“王爷喝碗姜汤去去寒。” 一碗姜汤一饮而尽,随后道:‘你出去吧。’ “是。”韩城接过碗便退下了,出门时还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真怕他又像前几日一般在房子顶上待一晚。 慕谦凌解了衣带,进浴桶泡了一刻钟左右,忽然看到外面有人影,刚要起身人便进来了。 来人面带斗笠黑纱遮面,看着身段像个女子,背对着他,女子没动,“穿上衣服,跟我痛痛快快打一场!” 慕谦凌听到声音,知道是谁了。 传闻她是南岳人,人称“鬼面罗刹”,容颜丑陋,性格冷冽易怒,武功在江湖上算是数一数二的,唯有“玉面小公子”能与她相较,可是去年“玉面小公子”已经败给她了,她便将目光转向了慕谦凌,因为他曾是连朝的战神。 慕谦凌一个越身拿到衣服,在落地之前便已穿上了,悠然整着衣袖,道:“鬼面罗刹刘静蓉?” 女子一怔,她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听到……还是在二十年前,家族覆灭的那一日。 那日天很清爽,她和娘亲坐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星星,忽然一群人闯进家里,娘亲将她藏在衣柜里。 她从衣柜缝隙里看到好多人拿着剑,她看到娘亲倒在自己眼前,她谨记母亲的叮嘱没有出声。 等那些人出去后,娘亲挣扎着看着他的方向,“蓉儿,你父亲没有谋反,一定要为家族平反!” 她在里面不敢出来,看着娘亲腹部的鲜血流了好多好多,娘亲还说:“蓉儿活着,好好活着!” 慕谦凌继续道:“曾经连朝士族之首,二十年前同望族陆氏一同覆灭,不同的是刘氏有罪而陆氏无罪。” “世人谁不知道,刘家与陆家都已灭族?”那鬼面罗刹道。 女子转过身来,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慕谦凌身前一丈处,从慕谦凌处看隐隐约约能看到面纱下被大火灼烧的面孔。 二十年前的那一夜,整个京城皆笼罩在熊熊烈火中,城南的刘家,城北的陆家,一夜之间被火焚烧。 陆家不知如何得到消息,提前举家迁回骊山,可惜在路上便被杀害,而刘家因谋反之罪此时已获满门抄斩之罪,只是圣旨还未下。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脸是被灼伤,你如今是蓝衣教的左护法,该是蓝衣教救得你罢!”四年前慕谦凌无意间发现这个组织,便查了一下,别的没查出来,只查出了她的身份。 “我不是!”鬼面罗刹声音冷冽。 “呵!开打吧!”慕谦凌冷笑一声,抽出斜倒在架子旁的剑指着鬼面罗刹。 韩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敲了敲门,“王爷,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好守着外面,今晚本王要练练手脚!”说完两个人已经的打了起来。 浴桶里的水溅出打湿了鬼面罗刹的面纱,轻盈的面纱贴在面上。 二人打得难舍难分,鬼面罗刹伶俐的眸子时而划过慕谦凌的脸上。 二人打到午夜子时,韩城在外面听的心惊胆战又不敢进去,直到慕谦凌喊他才进去。 进去时竟看见一女子,衣衫湿透,韩城不自觉憋了一眼女子面容,却被眼神所震撼。 ———————————— 房间里阴暗无光,忽然一丝亮光进入,刺的孙氏睁不开眼睛。 门一开,屋子里瞬间亮堂了不少。 “老爷,你来了。”孙氏从圆凳上起身。 孙氏经过了十多天的考量,终是见了君维,而这些日子因为府里的生意太忙,腾不出人手调查此事,故而也被搁置了。 君维看着她,大量了好久,眼前这个人女人他有真正认识过吗? “叫我来有事吗?”君维右手置于左手之上,于身前自然垂落。 孙氏一笑,表情中似乎有些苦涩,道:“老爷,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吗?” 君维未语,他自然记得,他娶她是看中了她的纯善,他以为一个纯善之人定会照顾好君氏以及他结发妻子留下的孩子。 可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老爷不想说,我帮您说吧!您是看中陆氏所出的一双儿女,希望我能善待他们,可是老爷这对我公平吗?”一滴眼泪夺眶而出,孙氏抹了抹眼角,“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这个继母,人前人后一句母亲我都没听到过,府里下人只认大小姐不认我这个夫人,老爷您有想过吗?” 孙氏看着君维,越说眼泪越多,她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后来我想着,等我为君家诞育了孩儿就好了,然儿出生后我在府里也确实好过了,可是不管在哪里我都能听到陆氏,那些下人说陆氏如何如何好,说我如何如何不好,老爷知道吗?我本也是家里娇养的姑娘,如果不是为祖父祖母守孝,为何能熬成了老姑娘?又为何能嫁给你?又为何受这些气?” “这些,我从不知道。”君维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也多了些心疼。 “是啊,老爷知道什么?只知道做生意,您想打理着这些生意好百年后去见陆氏,可你有想过我?我也是你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妻!”孙氏闭了闭眼睛,又道:“君懿陵受伤,孙家有份,老爷要怎么处罚罚我便好。” “为什么?”君维道。 “为什么刺杀?还是我为什么要向你坦白?”孙氏看了他一眼,道:“刺杀君懿陵我不知晓,不过奇正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而且你应该都知道了只是差证据罢了,与其等到你找到证据弄得我脸面全无,还不如此时告诉你。” “一句为了你,就能免了他的罪?也罢!日后我会在你院子后面辟个佛堂,日后府中无事你便在佛堂念经。”君维说完便往外走,临走时关上了门。 屋子里又是漆黑一片。 君懿华那边,小荷跟小橘终于把那副字画也给找出来了,交给君懿华,顺便让人画了典当者的画像,这副画加上之前那幅虽各有不同,但都是有七八分像静萃。 当日,君懿华便带着画像以及赎回来的东西去了君维处,与她们同行的还有锦瑟。 君懿华还附上了一份证词,她后来又亲自去了城西当铺里请当日见到静萃的伙计写了证词。 “去把楚姨娘和玥儿带来!”君维道。 上次君懿玥晕倒,大夫来看完只说是操劳到了,并不碍事,如今楚氏做的事保不齐她也有参与,故而将她叫了来。 “父亲,长姐。”君懿玥面上还有些许病态,嘴唇泛白,脸上也没有血色。 “老爷,大姑娘。”楚氏跪在地上,多日的心理折磨,楚氏已然面色憔悴,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也已然凌乱。 楚氏打着哆嗦。 “你自己看!”君维指了指桌子上放的字画以及金银挂件。 楚氏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又看见君维死死地盯着她。 “为什么要杀陵儿?”君维对她没有什么情谊,故而说话间并未有语气波澜。 “我没杀过他。”楚氏说这话时语气较为坚定。 “好,就算你没害陵儿,那这些东西怎么解释?陷害夫人又怎么解释!”君维道。 楚氏看着那些东西,说话时不大利落:“老爷,琉璃尊定是有人放到奴婢房里的,至于这些都是诬陷啊!” 君懿华见她还在抵赖,遂将前几日抓到的锦瑟让人给带了上来。 锦瑟被五花大绑,被一块灰蒙蒙的帕子捂着嘴,君懿华道:“姨娘,你看看这是谁?” 楚姨娘转头看到是锦瑟,心已经基本凉了。 “父亲,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姨娘…姨娘不会做这些的!”君懿玥跪下,不管如何她都要给楚姨娘求情。 “楚氏做的这些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或者说一直以来你都在帮着她!”君懿华撇了君懿玥一眼。 “没有,玥儿真不知道。”君懿玥脸上瞬间挂上了一排泪珠儿。 “锦瑟,你说他们都让你做什么了?”君懿华拿下堵着锦瑟嘴的帕子,道。 “二姑娘,让我去大姑娘房里偷改账册,我不敢不从,还……还拿我父母的命威胁我,说我不听话就杀了他们!”锦瑟磕着头道。 君懿华微微笑了一下,君懿玥瞬间慌了。 “我,我……没有的事!我哪里让你做那些了?”君懿玥急的话都说不顺畅。 君懿华没管她说的,继续朝锦瑟道:“你继续说。” 锦瑟平复了一下心思,道:“据我所知,楚姨娘收买了暗夜宫的人意欲将大公子杀害,若我记得不错,信件应该在楚姨娘房间最东面的墙里藏着!”锦瑟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期间楚姨娘想反驳,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口子。 “没有,老爷这丫头定然是被收买了啊!”楚姨娘还在坐着垂死的挣扎。 “将楚姨娘扔出君府,二小姐送到平城庄子上思过!”君维转过身子,闭上眼睛。 “老爷,玥儿身子不好,平城不利于她养病啊!”楚姨娘听到君维对她们二人的处罚只顾着帮君懿玥求情,见君维不为所动,道:“老爷,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谓,与玥儿毫无关系,求您看在父女的情分上饶了玥儿!” 第二十一章 再逃一劫 君懿玥此时头脑还算清醒,道:“锦瑟,你说姨娘房间最东面的墙上藏着信件?”她又朝君维道:“父亲不妨去查一查那最东面的墙到底有没有!” 那信件本来就是君懿玥用来迷惑锦瑟的,让她以为抓到了他们的把柄,就在她离开后,君懿玥就将那些东西烧了,此时他们去什么都查不出来! “不用查了,如今即便是有想必也被毁了,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封信。”君懿华看了眼君维,见他未语,继续道:“二妹,那人多久没给你回信了?” 君懿玥脸一白,上次事后她确实没再收到信,她还当那人知道府内情况,但是看君懿华如今的模样,那信大概是被她劫走了! “那长姐的意思便是,能搜出来是就是姨娘做的,没搜出来也是吗?还有,姐姐说的话妹妹听不懂!”她不能认,因为她心里怀着侥幸,说不定君懿华就是在炸她话! “这个是昨日大哥给我的,二妹要不你先看?”君懿华将信递到君懿玥眼前,君懿玥硬着头皮伸手准备拿。 却被楚姨娘半路截了胡,她一把抓过信件,将信封撕成两半,拿出里面信纸撕碎揉成团,最后竟塞进了嘴里,生生吞下。 速度之快令人骇然。 离她最近的君懿华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纸拉的楚氏嗓子生疼,俯在地上咳嗽了半天。 “老爷,所有的一切都是妾身做的,和二姑娘没关系!”她声音急切,一直磕着头。 君懿华拿起信封,看着纸上的字,大声读了出来:“君二姑娘,收。”又笑了笑,说:“既然所有事情她都没有参与,那你又急什么?一切查清了才能还二妹清白!” 她的声音极轻,楚氏没管她,一直朝着君维磕头,道:“老爷,不是二姑娘做的,求您与大姑娘说一下!不要针对二姑娘!” 君懿华闻言,看向了君维,果然这句话很好使,君维表情阴郁了几分,朝君懿华吼了一句:“够了!玥儿是你妹妹,你这么欺负她是长姐所谓吗?” 君懿华往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 在君维又要开口之际,君懿陵进来了,“父亲,儿子有话要说。”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君懿陵身上的伤已然好了,这几日一直在和黄叔调查暗夜宫的事,方才被楚氏生吞下的信,便是他昨日交给君懿华的。 “父亲,您看看这个。”君懿陵交给君维一张纸,上面是君懿玥的字迹,却印上了暗夜宫的记号。 君懿玥的字曾是陆氏手把手教的,可以说君懿玥所会的皆来自于陆氏,故而君维对她的字迹很熟悉。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君维把纸扔给君懿玥,指着君懿玥大吼。 君懿玥捡起纸,这个不是她写出去的信吗?为何会有暗夜宫的标记,又是如何被他找到的? “父亲……这,这不是真的!”君懿玥看着君维,希望君维能相信她。 可是,比起相信君懿玥,君维更相信君懿陵。 “五百两?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君懿陵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语气,君懿华抬头看着他,他应该是失望了吧! 毕竟,她也是在陆氏身边教养过的孩子。 “大哥,这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们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她攥着君懿陵的衣袖一边哭着一边摇头,还说着以前如何,祈盼他能想起儿时的情谊。 君懿陵没说话,扯回衣袖,躲到一旁,靠近君懿华。 君懿华抬眸看了看兄长,他眼中氤氲,眼眶通红,他是寒了心吧! “还有何话说?”君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对母女道。 君懿玥跪坐在地上,而楚姨娘磕着头,君懿玥抬起脸:“你们都不信我,那玥儿便以死证清白!”说完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桌子角上。 君懿玥晕死过去,脑袋上的留着鲜血,君懿陵抱起她去了偏殿,让人去请了吴大夫,而君维让人把楚氏丢出了君府。 吴大夫说君懿玥脑部伤的很重,要是明晚醒不过来,那便再很难醒过来。 毕竟是君维的女儿,这几日让她身边的琴棋书画轮流服侍她,君懿陵也来过几次。 唯独君懿华没去过,她太了解君懿玥了,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计谋,她那么爱惜自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去死呢? 不过就是做一场戏罢了! 第二日午时君懿玥便醒了,彼时房里没人,行琴和行棋在外边守着。 “之前我看了些话本子,说什么姑娘掉下悬崖伤了头就没了记忆,你说咱们姑娘会不会也……”行琴她没说完,便被行棋打断了。 “嘘!说什么呢?话本子看多了吧!”行棋眸色尽显眼里之色。 行琴吐了吐舌头,便没再说话。 而屋里的君懿玥听到了行棋的话,便在想,她如今若没了记忆会不会免去责罚。 “啊!好痛!”君懿玥轻哼着。 外边的行琴行棋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来,行棋帮她垫好枕头方便她靠着,行琴见她醒了便去叫君维了。 “你是谁?”君懿玥轻抚额头“我,是怎么了?” “姑娘头部伤了,需得好好静养,您切勿多思多虑。”行棋又帮她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 君懿玥四处瞧了瞧屋子,行棋问道:“姑娘在找什么?” “我是在哪里?姑娘是何人?”她瞧着行棋的脸,面上所露之色,尽是迷茫。 “姑娘您怎么了?”行棋听到君懿玥所闻后不小心打翻了茶碗,跪在窗前。 君懿玥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行棋见君懿玥状态不对,便道:“姑娘稍等。” 说完她便冲出院子,直直跑到了行书屋前,敲开门:“行书,你先去看着二姑娘,我去请大夫!” 君懿玥身边四个丫头,分别是琴棋书画,他们四个里,君懿玥最喜欢的是行书,她做的妆容最好。 “姑娘怎么了?”行书见行棋如此着急,遂拿了外衣便往君懿玥处跑。 她们是贴身丫头,所以有自己的房间,她们四个房间在一起,按着他们琴棋书画的顺序而排。 “一时说不清楚,你先去帮我看着,我去找吴大夫。”说完行棋便要往府外走,行书拉住她:“拿着!” 行书扔给她一个小木牌,此木牌正是出门的牌子。 吴大夫到的时候,君维已经在这守了君懿玥半个时辰,见她这样说不得也打不得,剩下的唯余担心。 君懿华得知君懿玥情况也赶了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回话的是行画:“回大姑娘,我们姑娘谁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君懿华喃喃。 这一切,似乎有些巧合。 上次是晕倒,这次是忘记了,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吴大夫来的时候,君懿玥的状态已然有些疯狂。 “你们都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不认识……”她表现出来的对任何人都很戒备,不信任。 “吴大夫,快瞧瞧小女。”君维见吴大夫来了,便道。 吴大夫帮君懿玥诊了脉,道:“二姑娘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并无大碍。” “可是我家姑娘谁都不认识了,吴大夫您在帮忙瞧瞧。”行书着急道。 吴大夫点了点头,又将手搭到了她的腕上,诊了良久,结果还是一样,“姑娘所说之症,该是失忆之症,应是头部受了损伤,好好养着或许会想起来。” “要是想不起来呢?”君维连忙问道。 吴大夫摇摇头,这种事他从未遇到,自然不晓得该如何。 “玥儿,还疼吗?”君维走到君懿玥身旁,轻轻摸着她头部。 君懿玥先是缩了缩身子,防备的瞧着他,摇了摇头。 “不要怕,这里是你的家。”君维道。 “二妹,你还记得我吗?”君懿华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君懿玥往后推了推,道:“你,你真好看。”她的声音极小,但君懿华听到了。 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不记得了也好,日后能好好过日子。 君懿华朝她笑了,道:“你叫君懿玥,是府里的二姑娘。” “二姑娘?”君懿玥看着她,问道。 “是啊!”君懿华道。 ——————————— 之前,慕谦凌一直派人潜入京城各大士族,终于在一年前得知了林相贪污之事,又顺着这条线挖了他杀害王妃之事。 他杀害王妃,不过是因为他那次贪得太多被查出银两短缺,他找太后帮忙不成,他便想让她后悔。 如今林相伏法,罪名已定,只待行刑。 “王爷,陛下召您入宫。”韩城道。 “什么事?”慕谦凌问道。 “小人不知,罗公公只说陛下召见。”韩城回道。 慕谦凌站起身子,道:“更衣。” 若他猜的不错,应是为了林相幼女之事。 慕谦凌刚进门,皇帝便丢给他一份奏章,道:“这是翰林学士余鸿羽的奏章,说是他的妻妹早已许配宜城高家,如今已出嫁,而你却在派人追她,此事可是真?” 慕谦凌道:“还没拜堂,便算不得夫妻。”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知你对乐怡情深,但做事总要有个度,放了她罢了罢了!” 林家牵扯的太多,他们家长女次女皆是重臣忠臣之妻,他也不能做的太绝寒了他们的心。 “是。”慕谦凌有些不情愿,可皇帝都下旨了,他唯有遵从。 第二十二章 君懿陵大婚(一) 府里的事告一段落,君懿华也把心思都放在了兄长大婚和三处铺子里。 铺子这边,君意阁赶了二十多日的工,只做出一半凌王妃要的东西,君懿华见按此速度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做好,便让他们把样式最难的两套送到了府里。 还有就是,前几日得闲,设计了几套衣服,已经让汉帛衣坊那边按着图纸做了,做好后会第一时间送回君府。 君懿华算计着,有小荷帮衬着,速度快的话,这两套首饰六七日也就做完了,届时她再查一下之前做好的是否过关。 那两套复杂的分别是凤凰于飞发冠,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而且工艺极其复杂。 另一套则是牡丹合和钗,花心是用上好的玉石一点一点雕刻而成,再将花瓣一一镶嵌。 这两者,第一种难在工艺复杂,第二种则难在玉石的雕刻。 这些东西她本也不会,是她说想经商时,父亲教她的,她还记得父亲曾说:“经商不是说的那么简单,经营什么便要会做什么,不然你都不知要做什么,被下面人骗了你都不知!” 她便开始学着做各种发饰,学着设计衣服,学着酿酒,也学着做饭烧菜。 学这些,她只用了半年。。 那半年她每日只在府里待四个时辰,吃了早饭便去铺子里,天黑了便回来休息。 即便是病了累了,她都自己默默承受着。 她将这些都学会时,君维便将铺子尽数交给她来搭理,而君维则离家经营外面的产业。 君家不光是在京城开着三家铺子,在连朝除了京城,每一座城池里都有一家名为“君记”的商行。 里面贩卖着各种的日常用品,且物美价廉。 每一年,君维都要将连朝转上两圈。 此时府里已经在张罗君懿陵大婚之事。 君维说要将蒹葭院腾出来给君懿陵大婚用,而君懿陵就想着他搬出蒹葭院去蒹葭院旁边的白鹭院。 白鹿院原本是君维的住处,是与蒹葭院一同建成,两处院子名取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但自从陆氏走后他便因触景生情,搬出了白露院。 如今已然闲置了好些年,里面杂草恐怕都要有人高了。 “哥哥就与嫂子住在这,我就搬到南院,那里地方虽不大,但好在清净,而且风景也好。”君懿华道,哥哥搬出去也只能搬去白露院,可白鹿院什么都没有,现在置办着实有些迟了,索性她搬去环境好又清净的南院。 凌王妃定制的发饰如期完成,得了王妃的喜欢,还赏了好些东西。 汉帛衣坊的衣服也做好了,君懿华看了,还比较满意,朝小橘道:“把衣服送去蒹葭院,不合适的地方再改一下。” 离君懿陵大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因为家里主母不管事,君懿华便一心铺在上面。 一个步骤检查好几遍,就怕出错。 君懿陵见妹妹如此辛苦,便求了君维将孙氏放出来:“父亲,夫人虽犯了错,好歹也是大夫人,孩儿大婚做为夫人做为继母不出面也是不好看。” 君维听了君懿陵所言,觉得是这么个理,便将她放了出来,这下孙氏不仅出来了,还将掌家的权利顺便拿了回来。 操持婚事,于孙氏而言也是第一次,却比君懿华来的熟练,这也是掌张家多年练出来的。 大婚定在七月二十三,天儿很晴朗,不冷也不热。 君家是个大家族,君维是君老太爷的嫡长子,继承了半数家业,他还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和两个庶出的弟弟,也就是君懿华的叔叔们。 他们三大家子都提前一日到了,孙氏将东院拨出来给他们暂时住着。 “这几位是你们二叔家的懿娅、懿溶,陵儿该叫妹妹,你们姐弟四个都应喊姐姐。”君维道。 君维二弟君朝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有两位姑娘。 “娅妹妹,溶妹妹好。” “娅姐姐,溶姐姐好。” “陵哥哥,各位弟弟妹妹好。” 几个小辈互相见着礼。 三房一直住在京城,与君氏主宅只有一条街之远,三房的家主是君维的嫡亲弟弟,故而平日里走的近些,他家只有一位公子,是叫“君懿松”,由于他们几人都相熟,故而没有过多的介绍。 四房那边姑娘公子多,君维也没一一介绍,因为自从君老太爷过世分了家后,他和四房的人也没怎么见过,本以为他们不回来的。 由于君维都不能把四房姑娘公子们的名字跟人对上,故而只一句“这是你们四叔叔家的兄弟姐妹”给应付了过去,故而君懿陵他们也就免了一场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招呼,只互相见了礼。 君懿华这些小辈们很快便被赶了出去,只留了君懿陵在里面,所有人无非就是与他一阵教导,君懿陵一一应着。 而院子里,君懿玥跟在君懿华身后半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便是三房的君懿梧。 “华姐姐,玥姐姐。”君懿松如今才十五,正是好动贪玩的时候。 君懿松追上君懿华与君懿玥。 “华姐姐,好久没见你了。”君懿松瘪着嘴似乎不大高兴。 君懿华笑着说:“是不是又被三叔拒着读书了?” 君懿松叹了口气,道:“华姐姐,明日你可不可以帮我与父亲说说情,让我在这里住上几日?我是真不想看那些书!” 君懿华停下脚步,看着他:“与你父亲说情我可不行,若你说同大哥哥请教学问,倒是可行,只是……” 君懿松双眼放光,急忙问:“只是什么?” 君懿玥笑道:“只不过大哥哥新婚燕尔,有没有时间搭理你还是两说。”说完便“噗呲”一笑。 君懿松瞬间耷拉着小脸,道:“那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明日给我回府好好温书!”突然从身后传来呵斥声,君懿松往后一看,父亲不知何时站在了那边。 “三叔。”君懿华与君懿玥叫了一声。 “爹。”君懿松咬着嘴唇,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是撒娇。 “三叔三叔,可不可以让松哥哥陪然儿玩。”方才君懿然拉着君懿域不知去了何处玩,现在却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拉着三房家主的衣角,道。 “然儿,你为什么想和松哥哥一起玩?”三房家主睨了一眼自己儿子,蹲下身子抱起君懿然。 君懿然绷着三房家主的脖子,道:“因为,松哥哥带着然儿摘花儿。”君懿然声音软软糯糯的。 “既然然儿想让松哥哥陪你玩,那三叔就让他再陪你玩明日一天可好?”三房家主试图诱导她,她却不上当。 道:“不嘛不嘛,我想让松哥哥带我玩好几日,三叔你答应嘛!二姐姐学问也很好,可以交松哥哥。” 三房家主嘿嘿笑了几声,便同意了,君懿玥朝三房家主施了一礼,道:“侄女定会悉心指导松弟弟。” 第二日,整个君家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红色段子丝绸也挂满了整个府邸,就连一棵树上都不落。 君懿陵穿上君懿华亲手设计的婚服,这套婚服前前后后修改了十余次,方得今日君懿陵上身模样。 这套婚服,君懿华设计了好久,自从君懿陵订下了亲事便开始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悉心研究。 “公子穿上大姑娘设计的婚服真好看!”黄叔看着君懿陵,心里喜滋滋的,自从回京遇刺他今日是最开心的一天。 “是哥哥本来就好看!”君懿华一边回着黄叔的话,一边还不忘调侃君懿陵。 君懿陵敲了一下君懿华脑袋,道:“没大没小!” “公子,时辰到了,该出门迎新娘子了!”喜娘声音从外面传来。 “陵哥哥快去吧,把新嫂子带回来!”说话的是二房的娅姑娘。 “那我去了。”君懿陵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口,翻身上马,朝君懿华笑了笑,迎亲乐便响了起来,君懿陵驾马走了。 “都回来吧!”孙氏把他们叫到厅里。 院子里慢慢来了许多君家生意上的老板,以及君懿陵的同床,君懿华隔的远远的看见了孙家的人。 来的是孙奇正与他夫人。 瞧着府里越来越热闹,君懿然便瞧瞧跑出去了,隔的老远见着一个与她大小差不多的小男孩,此时正在水边玩着水:“你是哪家的小公子?” 小男孩不知身后有人,被君懿然吓得竟然掉了下去,亏得水不深,刚好末过脚腕。 “你又是谁?”小男孩前面衣服尽数湿透,瞧着有些狼狈,“阿嚏!”打了个喷嚏。 “这里没有太阳,我带你去晒晒太阳吧,能暖和一点!”君懿然拉过他的手,便往右手边百余米处的假山跑去。 “你,你放开我,你到底是谁?”小男孩看着她,竟有些委屈的要哭。 君懿然站住脚,双手叉腰,头微扬:“我是君懿然!” “你就是混世小魔王?”小男孩听到她的名字后,忽然道。 “你……我不是混世小魔王,呜呜呜。”君懿然很作她自己知道,可她从不捣乱,在她眼里只有给娘亲捣乱才是“混世小魔王”。 “你……又不是我自己这样说你,所有人都这样说。”小男孩有些慌,他没有想惹她哭。 “我不捣乱,不是混世小魔王,哇呜呜呜!”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到后来还是君懿华找到了她,“然儿怎么了?” 君懿然看见长姐过来,漫着小短腿跑过去,君懿华蹲下之际,紧紧搂住她的比脖子:“大姐姐,然儿……然儿真的是……混世小魔王吗?”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君懿华轻轻抱住她,安慰道:“不是,然儿才不是混世小魔王。” 第二十三章 君懿陵大婚(二) 君懿华看旁边的小男孩,朝他招了招手,小男孩走过去。 君懿华方瞧见他的衣衫皆湿了,此处是个阴凉地儿,周围都是树,时而有微风吹过来,小男孩被吹得在微风里打颤。 “你怎么了?”君懿华问道,这个小男孩是坡郡谢家的长孙,君懿陵在任上时与谢家交好。 宫里的贤妃娘娘便是出身坡郡谢家。 “冷,好冷。”小男孩咬着唇,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君懿华。 “小荷,带谢小公子去二公子那换套衣服。”府里也就君懿域的衣服他能穿,故而君懿华着人带他去他处。 “是。”小荷将谢小公子带走。 小男孩走的时候看了几眼君懿然,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未说出口。 之后君懿华带君懿然回去收拾了一下,便去正厅候着他们。 君懿华刚带着君懿然进了正厅,君懿然四处张望,“你在看什么?”君懿华问道。 君懿然听到君懿华声音,道:“没,没什么。” 二人站在孙氏身旁,孙氏看了君懿华两眼,问道:“去干什么了?” 君懿华目视前方,先是轻轻微笑,又道“夫人莫要担心,我没干什么。” 君懿然终于在人群中看着了方才的那位谢小公子,刚要跑过去,便被君懿华拉住了:“三妹又要跑哪去?大哥哥可是快要回来了。” “嗯?我看弟弟在那边,过去把他拉过来。”君懿然又看到在那谢小公子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君懿域,指了指他道。 君懿华也看到他了,还没说话,孙氏便遣了身边的丫头,道:“把二公子带过来,今日不是他玩耍的时候呢。” 午时一刻,外边传来了声音,君维与孙氏正襟危坐。 君懿华领了君懿然立在孙氏身侧,君懿玥则拉着君懿域站在君维旁边。 外边,君懿陵下轿后君懿陵拉着她跨过火盆。 “新娘跨火盆,日子红火。” 踩过瓦片。 “新娘踩瓦片,岁岁平安。” 之后便是拜天地。 君懿陵牵着顾淑丽走进正厅,君懿华看着兄长会心一笑,君懿陵微微点头。 顾淑丽与君懿陵并肩稍稍靠后,听着喜娘的声音:“一拜天地,孕育造化之恩。” “二拜高堂,生育养育之恩。” “夫妻交拜,夫妻恩爱长相随。” 一一拜下。 时年,君懿陵二十有二,比君懿华大了四岁,君懿华瞧着兄长终于成婚了! 紧接着还是喜娘的声音:“礼成,送入洞房!” 丫头将顾淑丽送入洞房,而君懿陵被众人拉去吃酒了。 君懿华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席面共分了两出去,内院是女眷,外院是男人。 君懿华去内院时拉着君懿陵叮嘱了一番,“哥哥切勿喝多了,身上的伤还未好。” 君懿陵道:“不会的,最近我瞧着二妹有些怪,今日这种场合,多盯着她些。”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忙着君懿陵大婚的事,鲜少关注君懿玥,前日他瞧着君懿玥似乎往府外递东西,这两日忙也没去查。 “我知道了,等过了今日,我便有精力好好查查这事了。”君懿华道。 “墨文快来。”叫他的便是坡郡谢家的家主,二人平素关系极好,故而君懿陵娶妻这样的事他便老远的从坡郡带着妻儿来了。 “好。”君懿陵答完,又朝君懿华道:“我先过去了,华儿。” 君懿华点头。 君懿华转身时从不远处的树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谢小公子,她猜应当是与家里人走散了,便走到他旁边:“你娘呢?” 小男孩没回答她的问题,却笑着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你是陆夫人的女儿?” 君懿华一怔,道:“是,怎么了小鬼?” 小男孩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娘亲说陆夫人是当年京城的一代才女,她的女儿也是绝美的。” “是吗?”君懿华笑道。 “是啊!”谢小公子又贴近君懿华耳朵道:“华姐姐比陵哥哥美!” “陵哥哥?”君懿华道,这个小鬼的父亲不是与哥哥以兄弟相称吗?为何这小鬼……她忍不住纠正道:“你该是叫陵叔叔,你看他与你父亲才是兄弟,所以你就要称叔叔。” “才不是叔叔,是哥哥!”君懿华瞧着这小鬼似乎对哥哥有什么执拗,便没再继续纠正,反而问他:“那你为何要叫他哥哥?” 谢小公子大眼睛转了一圈,道:“你们家三姑娘比我小都叫他哥哥,我叫哥哥有何不可?”大眼睛盯着君懿华。 君懿华想了想,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依着他也就罢了。 君懿华领着谢小公子去了内院,找到了谢家的程夫人,程夫人此时正因为找不着孩子着急。 “程夫人。”君懿华隔着老远喊到。 程夫人听着后面有人,便转身瞧了瞧,正好看见他们二人。 谢夫人如今应是二十五六,保养的便如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君大姑娘。”又蹲下好好看了看这谢小公子,确定了没事才道:“让君姑娘费心了。” 又朝谢小公子道:“明哲,写过君大姑娘。” 那谢小公子朝君懿华行了一礼,道:“明哲写过君大姐姐。” “姐姐?”程夫人道。 君懿华跟着笑了笑。 刚将谢小公子交给程夫人,便看见她的好姐妹云三姑娘朝她挥手。 云家也是世代行商,家里三位姑娘四位公子,云三姑娘是家里唯一待嫁闺中的姑娘,也是最受宠爱的。 君家与云家也是交好,云家在京城有家粮行,生意很好。 “华儿华儿!”云三姑娘在一块石头旁坐着。 君懿华走过去,云三姑娘拉住她的手:“好华儿,好久不见了。” “大家都入席了,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君懿华四处瞧了瞧,也没看见她的丫头,又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 云三姑娘笑了笑,道:“不爱跟我嫡母在一起,所以在这等着你呢!” 君懿华握紧她的手,问道:“又受委屈了?” 云三姑娘无所谓的笑了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道:“无非就是我婚配之事,父亲看好一个秀才,那人我远远见过是个很好的人,我嫡母却想把我嫁进永威候府,两个人争了好久。” “永威候府?嫁给谁?”永威候府为何就看好了商贾的女儿? “要是二公子我父亲怎会不应?是那世子,听说病的很重。”这些于她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庶女无非就是要在嫡母那讨生活的,嫡母一句话她便要应着。 再说了,即便是嫁给了世子,即便有个什么万一,也是吃穿不愁的。 “这一个月来,世子就是靠药吊着了!”君懿华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可以陪我走走吗?”云三姑娘道。 “好。”又跟小荷说了句:“你去内院说一声,我先陪云三姑娘转一转,待会儿就回去了。” “是。”小荷转身往内院去了。 ————————————— 东家的大公子成婚,君家的那三处铺子里自然是有一些优惠的。 醉来楼这边也是挂上了大红绸缎,门口贴了张纸“今日进楼用餐者皆送一坛竹叶酿。” 这竹叶酿平素花钱买都买不到,如今白送楼里人便更多了。 醉来楼这两日从酒楼后面搭了个小顶棚,四周隔了些小隔间,中间是个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偶尔有鸳鸯游过,荷花池上飞着一些蜻蜓。 还很有心思的将隔间前拉上帘子,防止用餐时蜻蜓飞进来。 “今日东家大公子娶妻,凡进小店用餐者皆送一坛醉来楼镇楼之酒,竹叶酿!” 小二在门口喊着。 “这位公子,来点儿什么?”小二瞧见有客人进来,立马跑过去询问道。 “来两坛竹叶酿,再上几道小菜。”慕谦凌背着手。 “公子的意思是总共上两坛吗?”小二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慕谦凌道。 “那公子这边来。”小二领着慕谦凌去了后院的小隔间。 “新辟出来的?”慕谦凌闻着荷花的香味,问道。 “是,我们少东家亲自设计的。”小二道。 “有点儿意思。”慕谦凌笑道。 前几日林侃被推上了断头台,故而最近几天慕谦凌心情还算不错,去找了几次水灵儿,再去莫鲤那游了几次船。 今日得闲,不知去何处,便来了醉来楼,自从上次走后到今日,已然一个多月未踏足了。 “刚刚听说,君家的大公子今日娶妻?娶的哪家姑娘?”慕谦凌问道,他问这事无非就是觉得君懿陵是个可造之材,想关心一下罢了。 “是顾尚书家的小姐。”小二道。 说这些话间,小二已经帮他添好了茶,说完话便出去了。 慕谦凌打量了一会儿这边的布置,雅致清爽,即便是夏日,在这水边上也不会太热,反曾一些凉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的琴声,还有富家学子们相聚时传来的诗书声。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慕谦凌吟起诗来。 今日醉来楼比较忙,故而菜上的也比平日里慢。 慕谦凌没有崔,自顾在那坐着赏景。 许是隔壁,有人请了位姑娘来唱曲助兴,故而慕谦凌偶尔还能听到曲子,只不过那曲子断断续续的。 远处的琴音,学子们的诗书声,以及姑娘唱的曲儿,配上这风景堪称绝妙! 小二来上菜时,慕谦凌道:“傍晚时刻会有人来大批量买竹叶酿,早些备好!” 能大批量从他们这里购买竹叶酿的无非就是谦王府,小二点头称:“小的晓得了,您慢用。” 慕谦凌斟上酒,琴声与诗书声已经听不到了,便闭着眼睛欣赏姑娘的歌声。 第二十四章 逛青楼 君府热闹了整整一天,傍晚宾客走完后,只留下了君家本家的人。 君懿华回去时候也是累惨了,今日一整天她都没停下来。 不是与这位夫人说话,便是与那位姑娘搭话。 喝了一肚子的茶还觉得舌干口燥。 一回南院便让小橘给她备冰镇水果,“小橘,去做些冰镇的葡萄。 小荷在整理君懿华换下来的衣服,听到后,道:“吃这些容易体寒,姑娘还是少吃些为妙!” 君懿华隔着帘子,看着她,略带打趣道:“小荷,你今年才十六,如何跟前院的罗妈妈一般啰嗦了?” 小荷整理好了衣服,走到君懿华身边,道“姑娘上次来月事疼成什么模样了,自己忘了吗?” 君懿华轻咬嘴唇,道:“就这一次!” “姑娘今日说了好些话,嗓子肯定不舒服,我刚刚顺道去冲了碗蜂蜜水,姑娘喝点润润嗓子。”小橘端着一碗蜂蜜水进来。 水是调好了温度的,故而君懿华一会儿便喝完了。 “对了,明日给我备套男装,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谁也不要跟。”君懿华忽然道。 之前她听洛琦说在江映楼那可以打探到许多消息,故而她便想去瞧一瞧。 “明日小橘同我一起出去,出去后你去醉来楼包间里待一日,切勿让别人发现你我不在一起。”君懿华吩咐道。 “姑娘放心!”小橘道。 “小荷就留在府里,帮我看着君懿玥,今日哥哥说她最近都怪怪的,需得多加注意。”君懿华朝着小荷道,眼神阴沉。 “姑娘放心,我定会看好她!”小荷看着君懿华表情也略带严肃。 “好了,你去看看冰镇葡萄好了没。”吩咐完了事情便只剩下吃了! 小橘走到院子门口,看着朝厨房方向吆喝道:“紫琳,冰镇葡萄呢?” 厨房里传来紫琳的声音,道:“马上。” 说完紫琳便将冰镇葡萄拿了过来,小橘接过道:“继续去忙吧!” 紫琳恭敬的道:“是,小橘姐姐。” 第二日,一切如君懿华吩咐的一般。 上午君懿华带着小橘出了府,先是往醉来楼方向去了,之后她便换了一身男装,留小橘一人在此候着,她自己出去了,临走时跟小橘说:“傍晚我过来接你。” 小橘点了点头,君懿华便走了。 江映楼在月华楼后边,随着月华楼的那条隧道走,自中间拐个弯便到了。 君懿华手里拿着扇子,一路走到月华楼,还未等伙计上来,便提前到:“我去二楼,勿跟过来。” 她自己上了楼,经车熟路的下了暗道。 拐了个弯,等这条路到头便是这条暗道的出口。 走了没多久,路边到了尽头。 君懿华顶了顶盖子没顶动,安静下来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公子,这边来~” “公子~在这边!” “公子,来这边。” “嘿嘿嘿,美人儿都别跑!” 君懿华听到这声音心中大骂莫鲤,这出口他挖哪里不好,非挖这。 这里应该是个院子,听外面声音离得也有些远,君懿华咬了咬牙,一使劲。 便有些泥土掉下来,掉了她一头。 “谁?” 君懿华刚打开洞便听到有人,所以在里面吓得一动不敢动。 男子走过去,看了看,是洞口开了,往里一看竟藏着一位小公子。 “瞧着你有些眼熟。”待君懿华从洞里钻出来后,慕谦凌打量着她道。 “王爷,这是我们上次见到的君家公子啊!”水灵儿从后面款款走来。 “哦?我说呢怎么这么眼熟!”慕谦凌回想着,原来是上次在莫鲤那边看到的君家公子。 “你和莫鲤关系很好?”慕谦凌问。 君懿华答:“我们是朋友。” “朋友?”慕谦凌打量着她,又道:“我还没见过莫鲤有什么朋友呢!” 君懿华没说话,略尴尬的笑了笑,确实,莫鲤除了她没有什么朋友了。 “不聊这些了,你要叫哪位姑娘我请你。”慕谦凌道。 “不,不用了,王爷,小人要……小人只是来喝酒的!”君懿华本就没打算找姑娘,她便想着喝喝酒听听八卦也就是了。 “来江映楼喝酒!哈哈哈哈水灵儿,你听到了吗?她只是来喝酒的?”慕谦凌表情上明显的不相信她的话。 “是啊!怎么了?”君懿华对他的反应有些反感,故而声音略显冷淡。 “小人,就先走了。”君懿华道。 “喝酒的话,本王这好缺个人,陪本王喝一个!”他不过是想看看,让莫鲤另眼相看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 “是!”人家是王爷,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君懿华再不应边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还是位脾气不知那么好的王爷,万一逆了他的鳞,后果不堪设想。 “水灵儿,去备壶好酒!”慕谦凌朝水灵儿道。 “是,王爷。”水灵儿自慕谦凌怀里出来,道。 “江映楼的酒水菜远远没有美人儿好!”慕谦凌道。 “多谢王爷提醒。”君懿华道。 “没别人叫我敏仪便好。”敏仪是他的字。 君懿华点头。 “咱们去水灵儿房间。”慕谦凌胳膊搭在君懿华肩上。 君懿华往外一躲,却被他揪回来,道:“又不是大姑娘。” 君懿华心里翻白眼:“我就是大姑娘!” “你说你是君家人,以后可不可以让你家少东家以后凌王府的酒多给些,那么点几天就喝完了!”慕谦凌叹了口气,说起了君懿华的不是。 “回王爷……”还未说完,慕谦凌便道:“我说什么了?” 君懿华想起来,他说让她叫“敏仪”,她便应着头皮道:“敏仪兄,君家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酒来啊!” “真的?”慕谦凌问道。 “真的,不敢骗敏仪兄。”君懿华道。 “好吧,信你一次!”慕谦凌道。 过了一小会儿,便到了水灵儿房里。 “敏仪兄,很喜欢这位水灵儿姑娘?”君懿华问道。 “是啊!啊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慕谦凌方才想唤她名字,却突然想起来并不知她叫什么。 君懿华愣了几秒,忽然开口,道:“我叫君懿桐。” 君懿桐是君懿华四叔家的一个公子,今年与她小一点,平素也爱来这种地方。 “还未取字,敏仪兄唤我君二便可。”君懿华并清楚君懿桐排行第几,君二是她在家里按照子女总排行的。 “君二?”慕谦凌突然笑了。 二人说着话,水灵儿便拿来了好酒。 自上次他们一起去醉来楼到现在,慕谦凌是第三次来。 听说他最近为了已故王妃的事忙的很,故而来的少了。 但她总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变了。 应该就是那日游船。 她将一切原因归结在了那日在暗道里遇到的君懿华,也便是眼前这个人。 她当日瞧见了君懿华的脸,故而知道她并非男子,所以那日见她欲隐瞒身份她也没有戳破。 她怕的就是,王爷知道了她是女子后便娶了她,到那时候她水灵儿便一点机会都没了。 “王爷,奴家来了!”水灵儿拿来酒便坐在了慕谦凌腿上。 慕谦凌搂着她的纤腰。 “你今日屋子里熏的什么香?”慕谦凌觉得屋子里的味道很熟悉,仔细闻了闻,说道。 水灵儿柔声说道:“前几日出去时候买的,怎么了?王爷不喜欢?” 慕谦凌道:“味道是很好闻,只不过这个香不能常用。” 水灵儿眸子一转,问道:“为何?” 慕谦凌没说,只是笑了笑。 他的王妃便是死在了这个香下。 ————————————— “父亲!”云棱是傍晚回的家,一回去便见到了永威候,永威候正向他走来。 “棱儿回来了,今日去哪儿了?”永威候问道。 “就是随便转了转,父亲京城好多好玩的啊!”云棱如同初见这些东西一般。 “日后你会看见更多新奇有趣的东西!”永威候道。 “是,父亲!”云棱笑得如同个孩子。 在这里,他表现的越无害越单纯,边少一分危险,也更多一点机会! “快去吃饭吧!”永威候还是很疼这个孩子的,他只有三个儿子,嫡长子病重,请便名医都是无效,说是肺痨之症。 庶子自小不在身边,他废了不少心思才说动宁珂郡主让他回来。 至于私生子,他都不知道他如今过的好不好。 十四年前,宁珂郡主给了他们母子百两银子当他们永远离开京城,从那时起便已经没有了音讯。 此时嫡长子病重,永威候十分看中这个庶子,希望他能撑得起永威候府的门楣。 “好啊!”云棱答道。 “哈哈哈哈!”永威候笑道。 “对了父亲,大哥的病好了吗?明日我想去看看大哥可不可以啊?”云棱看着永威候问道。 宁珂郡主不让除了她和永威候以及服侍世子的仆人以外的任何人进入方栎院。 “很想见你大哥?”永威候停下脚步,看着云棱。 云棱道:“是啊,只要大哥醒了,永威候府日后才有希望,才能帮父亲排忧解难!” “好,那我明日带你去见柏儿,回来这么久也该见一见兄长了!”永威候看着眼前的儿子道。 “谢谢父亲!”云柏笑着,“对了父亲,兄长怎么样啊?会不会很凶?”他的表情有些害怕。 “你大哥,很好!”永威候垂眸,似是伤神疑似是怀念。 “那就好!”云棱刚说完,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咕噜咕噜。” 云棱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肚子,看着永威候道:“饿了。” “饿了,那就该吃饭,快走。”永威候道。 平日里宁珂郡主说往北,永威候绝对不敢往东或者西亦或者北,只能乖乖的往北,今日却为了云棱要违逆了她的意思,带他去见云柏。 第二日。 云棱换了身仆人的衣服,说到底永威候还是怕逆宁珂郡主的意思,只能将云棱悄悄带进去。 “柏儿,怎么样了?”永威候坐在云柏窗前,看着一脸病态的儿子。 “咳咳咳!” 自永威候进院时便听到云柏咳嗽的声音,直到现在基本没停下。 “棱儿倒杯水。”永威候扶起云柏,接过云棱倒的水。 云柏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没有之前那么能咳了,道:“这位,便是二弟了吧!” “小弟云棱,见过大哥!”云棱道。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云柏朝着他笑了笑,又道:“日后我尽不了的孝,便要拜托二弟了!” “柏儿休要胡说,我和你娘会把你治好的,切勿胡思乱想啊!”永威候道。 “是,父亲。”尽管脸色桑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可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云柏身子不好,他们俩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出来后永威候朝云棱道:“柏儿,是最温和的人,待人谦逊有礼,不骄不躁,是个能担大任的孩子!” 第二十五章 君大姑娘 一上午君懿华都被慕谦凌困在水灵儿房里,直到寅时一刻他的手下来报说有急事他方回去。 君懿华也要找借口离开,却被水灵儿拦下:“江映楼可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君懿华停下脚步,回头打量了水灵儿一眼,她果然认出她来了,道了句:“此地虽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却也没说不让姑娘家踏足不是吗?再者我来又不是吃霸王餐,水灵儿姑娘不必激动。” “君大姑娘不在意小节水灵儿佩服。”青楼这种地方,对于她们这些有钱家的姑娘来说就是蛇窝鼠窝,让人躲都躲不及,偏偏她还这般有理。 “既然君大姑娘不在意,那便是水灵儿多事了。”说完水灵儿朝她福了福身,随后君懿华便出去了。 出了水灵儿房间,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朝老鸨挥了挥手,要了一壶酒和一盘长生果。 方才在水灵儿屋里她便觉得,这江映楼的酒真的是不好喝,在她醉来楼随意拿一坛都比这来的好喝。 君懿华身后是一群公子哥,有一人她识得。 是祁老板家的公子,也是慕色楼的少东家。 慕色楼是一家成衣店,只是名气比较小,究其原因便是他家样式较为老气,去的人大多是做了祖父祖母的。 “近几日听说月华楼要来一批料子,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场骗局。” “本来我父亲也打算拿下的,但出于前几次的事,便没出手。” “前几日听说孙家有意要拿下这批货,但愿不是被骗吧!” 君懿华听到此处,皱了皱眉打算继续听下去,怎奈那几人却转移了话题,无奈之下,她斟满了酒,走进他们问道:“方才几位公子说孙家有意拿下月华楼的那批货?可是自南岳来的那批?” 君懿华见外男一般都是面纱遮面,故而那位祁公子未认出她。 “兄台是哪家的?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一位身形微胖的男子问道。 “几位兄台可唤我君二。”君懿华道,此话一出诸人便知她是君家的人。 京城只有一家君氏,君懿华举了举酒杯,几人喝了杯酒,君懿华顺势落坐于空位,问道:“几位兄台乃哪家公子?” 微胖的男子此时大抵是喝醉了,说话不甚清楚,道:“我乃萧桓离,这位是陈尚尹,你旁边的是祁昱樾。” 君懿华道:“原来是萧公子,陈公子和祁公子。” 祁昱樾抱着身边的姑娘,道“只是不知这批货究竟是真是假。” “听说这批货要价不菲,只是孙家已然败落,哪里来的钱?”陈公子轻抚身旁姑娘的粉面,喝下一口酒。 陈尚尹抱着一个极瘦的姑娘,将头靠在她胸脯上,道:“有君家在,孙家怎么可能真正败落?” 京城商人几乎都知道当年孙家趁君家势大以君家名义赚了不少钱,只不过如今这事已经淡了下去。 “咳咳!”祁公子轻咳一声,试图提醒他这里有位君二公子。 可陈尚义道:“没事!君二是君家四房的。” 君懿华多看了他几眼。笑道:“不错,君二乃四房的人,与大房那边并不亲近。” 听了君懿华如此说,众人也道了对孙氏的不满,最先说的是陈尚义:“孙家可真的是不要脸,人家君氏的事与他孙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要我说这种人就该倾家荡产!”祁公子道。 君懿华听着他们如此说孙氏,不禁笑出了声,道:“孙家之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说孙氏便说孙氏,可对方终究是男子,三言不离美人儿,几句话般就将话题引到了她自己身上。 “唉!君兄,听闻君家大房的少东家是个美人儿,那这美人儿究竟长的如何模样?”君懿华听到这,口中的酒都差点喷出来。 稍微敛了敛心绪,这让她形容别人有多美她当然信手拈来,可形容自己……当真不知如何形容,便道:“几位兄台瞧水灵儿姑娘如何?” 几人没说话,君懿华继续道:“堂姐便比水灵儿姑娘美上三分。” 其实哪里只三分?说比她美上五分也是有的,只不过君懿华略有些谦虚罢了。 几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水灵儿在京城已然是众多世家子弟追捧的大美人儿了,君家姑娘竟比她还美上三分! 怪不得君大姑娘所到之处解面纱遮面,怕他人窥探了她的美吧! “要我瞧着,君家无论哪位姑娘都是极美的。”这话确实不假,只说君懿玥,身为庶女曾一度成为京城里的才女,样貌也是不差的。 君懿然小姑娘如今年纪尚小,便已能瞧出好样貌,待长开了必然也是一位小美女。 至于其他二房四房的姑娘,二房的两位姑娘皆已出嫁,时常出现在京城的社交圈内,四房的嫡女四老爷也是当做掌上明珠,曾有人不经意瞥见她一瞬,便夸赞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既然说到了君懿华的美貌,他们自然也不能放过君懿华是如何光彩这个话题。 祁公子便道:“前几年君家大姑娘婚配遇难,我父亲想替我聘她为妻来着,随后君大姑娘那便传出了‘此生不嫁’的话来。” 君懿华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君家人性子向来烈,堂姐只不过不想就此糊涂的过一生罢了。”君懿华解释道。 “就你,求娶君大姑娘?人家君大姑娘看不看的上你还难说呢!”萧公子突然道。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传遍了君大姑娘的风采。 醉来楼这两年里生意如火如荼,从以往的客人满座到如今的提前预订都不一定预订得上,在京城这个茶馆酒楼便地都是的地方,任他们这些男子也很难做到她这样。 “祁二,你就别吹了。”说话的是陈尚义,喝了口酒。 君懿华全程都在默默喝酒,忽然被祁昱樾叫道:“君二,君大姑娘是真不嫁了吗?” 君懿华敷衍道:“大……大概是吧!”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其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 她不知是真的不想嫁了,还是在等一个能与她白首不相弃,爱她惜她之人。 “这样的女子娶回家,男子该如何自处?”萧桓离轻轻吻上身边女子的脸蛋儿,女子轻轻一躲却没躲过去。 “其实我也没觉得有何不好,若能夫妻二人共同打理家业,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祁昱樾刮了一下身边姑娘的鼻子道。 “女子也还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吧!不然一生都围绕着丈夫,该有多无聊呢?”对于萧桓离的话,君懿华不赞成。 她如今所知所想,都源自她的母亲,陆夫人。 按理说,陆氏出身名门,尤其是那样的大家族,不应该教育儿女这些,可这些偏偏就是母亲教的。 母亲教她,女子当自强,还说女人的一辈子不能只依靠丈夫,作为女人手里有一些钱财是必要的。 因为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平,所以她们身为女子,便要有一份保障在手。 “听说前些日子凌王妃从君意阁处定了十几套首饰,工期三十天,我本想着他们是完成不了了,可人家还真就按期完工了。”陈尚义道。 “我怎么不知道?”祁昱樾道。 “我也不知。”萧桓离道。 陈尚义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又看了看君懿华,君懿华摇摇头,随后几人将目光投向他。 陈尚义咬了咬牙,道:“告诉你们可不许往外说,我家在君意阁安放了人。”说完了又死盯着几人道:“都不许说出去!” 几人点了点头,似乎都对这事司空见惯。 “话说十多套皇室用的首饰三十天完工?君意阁究竟多大规模?”祁昱樾问道。 陈尚义叹了口气,道:“可气的就在这,他们只有五六个人,而且君家大姑娘要了两套最难做的,用了六七日就做好了!” 皇室用的首饰向来精致,不比他们这些平民用的。 即便他们母亲定制一套首饰,都需提前一个月,不然需要时都做不出来。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还能是假的!而且这中间还做了一套当时林相府三小姐一套大婚冠子,那冠子也是个复杂的图样。”陈尚义继续道,越往下说他们就越觉出君意阁与她们之间的差别。 “他们那工匠是不是都很厉害?”萧桓离问道。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郭大师嫡传徒儿在她那边只是一个学徒。”陈尚义说的津津有味,却将祁昱樾说的越来越佩服君懿华。 郭大师曾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发饰大师,由他做出来的发饰基本上都上供给了朝廷,留下的也就是他夫人戴的,他徒弟也曾凭借一直“凤求凰”金钗,名动京城。 相传那只钗子最后去了宫里,带在了皇后娘娘的头上。 只不过后来郭大师隐世,从此他徒儿也杳无音信,没想到却在君意阁当学徒,他们竟然将这一切藏的这么深! “几位兄台将这些就如此在我面前说,难道不怕我去大伯父那说道一声?”君懿华略略笑着。 其实她心里已然翻涌数遍,她竟不知对手陈氏都安了人手在她们君意阁! “自然不怕!君二想必对这些不甚在意,不然你刚才就应该扇我一巴掌,然后再气冲冲的出去。”陈尚义如一只笑面虎。 他的话将君懿华也给逗笑了,她哪里不在意,实在是太在意了! 看来以后要做什么,都不能太光明正大了! 第二十六章 新妇拿权 未时末刻,祁陈萧三位公子便要回府了,君懿华怕从这边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付完钱后借口肚子疼,要去方便,从后院密道溜走了。 回到醉来楼时,小橘已然等的有些急了,君懿华迅速换好衣服,小橘帮她梳妆完,二人立马往府里走。 回去时正好经过蒹葭院,君懿华不禁往里瞧了瞧,看见君懿玥也在里面,隐隐约约听到她们聊得挺开心。 君懿华未多管她们,往南院走去。 南院比较偏僻,从蒹葭院往南要穿过花园里的一条小溪,随后穿过一片杏林,才到南院。 穿过杏林,便是南院,每年一到兴华开放的季节,整个南院便充斥着杏花的味道,只可惜今年已经过了杏花开放的季节,只能等明年了。 君懿华回到南院便把小荷叫进了屋子里,道:“这几日你把君意阁、醉来楼以及汉帛衣坊暗中查一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不要动他们,只是以后多防着就是了。” “可是姑娘,您留着他们保不齐他们做出什么有损铺子的事,还不如彻底拔除了!”小橘道,她有些搞不明白为何姑娘不让人动他们,留着他们还要防着,倒不如赶出去省事的多。 “傻小橘,他们暴露了我们知道都有谁,好控制,要是把他们赶出去让对手发现了,还保不齐弄进些什么人来呢!”小荷跟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小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姑娘,我先去了。”小荷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大夫人如何了?”昨日晚夫人就回去了,是自己跟老爷说的。 “怪不得今日来禀说不必去请安了,原来是自己回去了。”君懿华喝了口茶道。 “姑娘,前院来人让您去用饭。”这时在外边守着的丫头近来通禀。 “好,我知道了。”今日是新妇进门第一天,作为主母的孙氏受着罚没有请安,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还是有必要的。 故而今夜这饭,能到的都到了,包括孙氏。 “父亲,夫人,大哥大嫂,华儿来晚了。”君懿华见了礼。 “长姐。” “大姐姐。” 君懿玥与君懿然、君懿域起身见礼。 “一家人不需要这么多礼数,入座吧!”君维坐于上座,朝着几个儿女道。 “是。”几人道。 “华儿,你今日去哪里了?”君维今日一直都在府里,本来下午时候让人去叫了她,可是外间伺候的丫头说她今日出府了。 “啊!我今日带小橘去醉来楼了,父亲怎么了?”君懿华放下刚拿起的碗,道。 “没事,随口问问,以后要出去说一下,免得家里人找你找不到。”君维说完往嘴里拔了一口饭。 “是。”君懿华点头应道,随后使了个眼神给坐在对面的君懿陵。 君懿陵指了指碗里的饭,示意她吃完饭再说。 这一切被君懿陵身侧的顾淑丽瞧入眼间,又看了看君懿玥,君懿玥在一旁静静的用着饭。 “对了父亲,我今日发现铺子里有别家的眼线,让小荷去查了,过几天要好好查一查,想从府里找几个人帮忙。”君懿华将这个问题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思考了好几遍,才下定注意要告诉他。 本来她是打算自己悄悄做了,可她一想,索性还是告诉了君维。 “你要怎么处理?”君维放下饭碗,看着她。 “不处理。”君懿华微笑,继续说:“让他们还如以前一般,不过既然我们知道了有谁自然是要放着的。” 君维听完点了点头,道:“如此处理甚好!” “在家中时便听闻大妹妹蕙质兰心,如今得见果真如此。”顾淑丽面上微笑,看着极和善。 君懿华低下头,道:“嫂嫂谬赞了。” “老爷,既然陵儿娶妻了,这掌家之权便交给淑丽罢!”孙氏突然开口。 君懿华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她在君懿玥身上栽了那么大一跟头,自然不想掌家之权落到她手里。 在这就是君懿华手里有铺子,顾不上府里。 之所以要给顾淑丽,是拉拢也是做面子,顾淑丽身份上再怎么不好也是尚书千金,她万万不敢刁难了去,与她搞好关系有利而无弊。 “嗯,那就老大媳妇管着罢!有什么不懂得去问夫人就好。”君维道。 “是,淑丽定不负公公婆婆所托。”顾淑丽起身见了一礼。 过了好久,君维又道:“玥儿可以帮衬些。” 众人看向君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自从君懿玥失忆后,君维对她的态度便变了,似乎完全忘了她之前做过的事一般。 “是。”君懿玥道。 “大姐姐,我要跟你坐一起。”君懿然突然跳下来,跑到君懿华身旁。 “那我和三妹妹换换。”君懿然坐的与君懿玥正好对着,而君懿玥便靠着君懿华。 “谢谢二姐姐!”君懿然个子毕竟还小,自己爬不上去,君懿华一把将她捞到凳子上,道了句:“好好吃饭。” 君懿然朝她笑了笑。 “好了快吃吧。”君维道。 ——————————————— 蓝衣教 “你确定要加入蓝衣教?” 一个女子浑身是血,靠在墙壁上艰难的站着,面前是一个穿蓝袍的女子。 穿蓝袍的女子双手抱剑,轻轻靠在一颗书旁,这棵树自洞中而生。 “确定!”浑身是血的女子道。 这蓝衣的正是之前与慕谦凌比武的鬼面罗刹,蓝衣教左使! “左使,您为何要救我?”这浑身是血的女子便是林侃之女,林梧霞! 开始,她一心寻思,被救后她觉必须要为父母报仇,便四处躲避慕谦凌的追杀,后来不知为何撤了对她的追杀令,她一路颠簸去了未婚夫婿家,却被乱棍打了出来。 她无处可去,走着走着在森林里迷了路,在她即将成为老虎的盘中食之际,便是她眼前的人救了她。 之后又知道她是蓝衣教的左使,蓝衣教她在父亲那里听过,是一个杀手组织,但似乎效忠于某位王爷,只是具体哪位王爷她倒是不知道。 只是瞧这样子,这位王爷必然不是谦王爷,若是谦王爷,这位左使又为何就她呢?直接将她杀了不就好了? 谦王爷效忠于陛下,既然不是谦王爷那必然是哪位王爷暗中培养的,待不时之需,只是这不时之需是什么,就不好说了,她便要等这个不时之需! “你跟我很像!”鬼面罗刹晃了晃神,道。 “什么?”林梧霞没听清楚。 “我家人,都死于非命,是前任左使将我就出来了。”鬼面罗刹似乎回想起什么。 自上次她从慕谦凌那回来,脑子里便一直会回想起一些小时候的画面。 幼时,她的记忆力没有父亲,只有母亲。 有母亲为她煲的汤,有母亲为她缝的衣裳,还有母亲教她识字读书,和母亲在一起的好多时光。 唯独没有父亲,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位大将军,为了连朝征战了半生,回头来却被扣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我每隔一个月都会来一次,这些你自己琢磨,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说完她便丢下几本书,出去了。 鬼面罗刹轻抚着自己的脸庞,脑海中全是大火燃烧的模样。 熊熊的大火将整个刘府烧没,便是从那一夜世上再无刘静蓉,只有鬼面罗刹蓝魅! 她擦眼泪之际,后面传来一个男声,道:“蓝魅,你怎么了?” 蓝魅转过头,面上甚是严肃道:“你怎么来了?” 他是蓝衣教的右使,叫蓝魍。 “你哭了?”蓝魍上前,蓝魅作势要打他,却被他躲过去了。 “蓝魅,你哪里都好,就是这脾气该改一改了。” “用不着你管。”蓝魅自顾走开。 次日一大早,君懿华便同往常一般出了府,直接往月华楼方向走。 她没带小荷,而是自己独自出门,至于小荷她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做。 刚出门便随意拐进一家成衣店,出来时便已是男子装扮,临走时朝掌柜道:“这身衣服给我留着,傍晚我来取。” 月华楼离君府不过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却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 “呦!这位老板里边请。”君懿华刚进月华楼便被伙计招呼了,于人前她都是着女装遮半边脸,故而伙计未见过她男装,遂不识得。 “不知老板需要什么?咱们这月华楼应有尽有!”伙计笑着引导她。 “听说你们这里要进一批上好的料子?”君懿华道,她如此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所想的是否正确。 伙计道:“前两日道听他们说要进,这两日却没消息了,具体的小人也不知道。” 君懿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自己看看就好了,你去忙吧!” 她之所以换男装不过是让孙氏觉得神秘,在她眼里越神神秘秘的事越容易当真。 在下面转了两圈后便去了二楼,二楼有个隔间,里面有条暗道,可以直通外面。 从隔间里的案子上随手拿了支蜡烛,点了火边往下走。 暗道刚走到一半,便听道有脚步声,停下脚步吹了蜡烛,静静的听着,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在前面?”是个男子的声音,对于君懿华来说并不熟悉,故而她没出声。 第二十七章 三者选一 那日吃完饭后,君维先走了,随后孙氏带着君懿域也回去了,留他们几个在那边闲聊了一阵。 本来君懿然也是要随孙氏回去的没毕竟孙氏不愿自己的孩儿与他们走的太近,但君懿然不怎么乐意随她回去,孙氏便罢。 她在对女儿和儿子的教养上不同,女儿是千娇百宠的,只要在大局观上不出错任由她玩闹,儿子便异常严厉,一点小错便要苛责,便也造就了他们二人的性格不同。 君懿然性格外向,骨子里一股傲气,她可以如女儿般娇憨,也可以如男儿般洒脱。 反观君懿域确实个不爱说话了,看着也比较老成,只是年龄毕竟小大多数事情思虑不成熟。 还有一点君懿华也佩服她,就算孙氏再不喜欢她和君懿陵也不会在儿女跟前说他们半句不是,这也是纵使孙氏与他们兄妹二人不睦,自己一双儿女却与他们亲近的原因。 她把所有美好的一面都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几人说了一会子话,君懿陵便要说回蒹葭院,他么你夫妻二哥你刚走处去没多远,君懿华便带着君懿然追了上去,道:“哥哥,等等我。” 君懿陵挺小脚步,道:“就知道你要追过来,是要问我今日出什么事了?”说完又朝后头同顾氏道了一句:“你先回去,有点事与华儿说。” 顾淑丽点了点头,便先回去了。 “对啊!以往我出去否父亲从来不会管我的,这样的话,那我以后岂不是没有自由了?”君懿华瘪嘴,很不情愿。 “放纵了你这两年也够了,这几日父亲在给你看婆家,估摸着过两个月你也要议亲了。”君懿陵道。 今日中午他正陪着顾氏,突然被父亲叫了去,说是从两年前就在为她瞧着,如今终于找着一个合适的。 “所以今日父亲去找我了?不让我随意出去也是因为这个?父亲看好了谁?”君懿华一连三问。 “是!有三个入了他的眼,一个是祁老板家的公子,一个是牧城凌家的长子,还有一个我推荐的,是坡郡曹家的嫡长子,他们三人皆是人中龙凤,配你绰绰有余。”君懿陵说道坡郡曹家嫡长子时颇为自豪。 “不是,兄长……”君懿华话未说完,便被君懿陵打断:“华儿,你是咱们家的长女,二妹也到议亲年龄了,哪有当姐姐的不嫁做妹妹的先出嫁的道理?” “可是……”话又被君懿陵打断,道:“他们三人与你年龄相当,且未娶妻,我下午托人打听了祁家公子,家里只有一个妾室,还是祁氏的少东家,你不是喜欢行商嘛?届时你们二人便可一同打理家业,定会被传为一段佳话!牧城凌家大公子虽是庶出,但是家里无嫡子,他也被记在了夫人名下,与嫡子无甚差别,是个举子,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子,父亲较为中意他;坡郡曹家的当家夫人是姓陆的,是母亲的堂妹也是我们的表姨,世代书香。都是不错的人选!” “那哥哥为什么就笃定他们能看上我?还有我宁愿去尼姑庵里伴青灯古佛也不愿嫁那劳什子举子,他们都眼高过天!”君懿华道。 她心里对那些学子举子什么的是一万个不乐意的,也不是看不起,只是他们大多都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商人。 “那你想嫁什么样的?”君懿陵被她说的没了话,双手叉腰道。 “你就别管我了,我去找父亲。”君懿华说完便往君维院子里跑去了。 去的时候君维在书房,她便直接让德兴传禀了。 她刚进去外门,便听到君维声音,“你过来了。” 待君懿华进去后,君维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性子,与你母亲很像。” 听君维说到母亲,君懿华低下了头。 她,真的很想念母亲。 “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我对你如此放纵吗?”君维目光紧紧盯着君懿华道。 君懿华摇摇头,眼眶里已然蓄了泪水。 “你母亲吃过许多苦,她知道一个女子在无依无靠时有多难尤其是大家族出来的,这也是我让你做君氏少东家的原因。”君维说这些的时候嘴角微微带笑,他做到了陆氏对他的嘱托。 君懿华低着头,轻声说,“父亲,我想一直在家里,帮着父亲将君记做大,也将京里的三分产业做的更大。”说完慢慢抬起头,看着君维。 君维自桌边走到君懿华身旁,拍了拍她的肩,道:“华儿,你大了。” 君懿华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父亲的意思,是谁合适?” “你哥哥应该与你说了,他们三人你自己选。”君维听她如此回答便当她是同意了,笑着答道。 “就曹家吧。”君懿华道。 君维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我即刻给坡郡曹家写信。” “两个月后兄长启程回去,届时让兄长捎过去便罢。”君懿华此言不过是想拖着罢了,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也对,你哥哥亲自登门。”君维道。 “那女儿便先回去了。”君懿华有些失落,他本想着能说服父亲,可他竟然提起了母亲。 君懿华来的时候,小橘一直在后面跟着,进了院子,没有君懿华的授意,她没跟进去,故而在门口候着。 君懿华一出去,便看到小橘,只道了一句:“回去吧。” 方才她一直忍着眼泪,可此刻她忍不住了,眼泪如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却极力的笑着,不时用衣袖擦擦眼泪。 “姑娘您怎么了?”小橘见她如此便问道。 君懿华抱着她,道了:“小橘,我不想嫁,我不要。 小橘轻轻安慰着她,道:“姑娘,说不定曹公子就是您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我不想嫁,谁都不想,小橘我不要嫁?”君懿华摇着头。 此时她们是在府里一处比较偏僻的林子里,这里一般无人来,君懿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 小橘也蹲下身子,问道:“姑娘,您只是不想嫁还是想嫁有心之人?” 君懿华从来没说过此生不嫁之言,从最初时的那次议亲对方让她做妾,其实小橘看得明白,君懿华不是看中正妻之位,而是那人的心。 试问那个男人会让一个他在乎的人为妾呢? 从那时她便觉得姑娘是在等有心之人。 “我不知道。”君懿华摇头。 “幼时母亲曾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是你的即使你不想要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争再夺都不会是你的!所以姑娘说不定曹家公子便是您的呢?”小橘安慰她,说完还朝她笑了笑。 这一刻正好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君懿然瞧见了,君懿华去追君懿陵时把她放在了正厅里,嘱咐了她贴身服侍的丫头看好她,不知是如何跑过来的。 君懿然跑上前去,君懿华看见面前的小人儿,擦了擦眼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君懿然拿袖子抹了抹君懿华的脸。 “大姐姐没事,走,带你出去玩!”君懿华让小荷去回禀了君维,带了套男装出了门,临走时叮嘱了小橘只是去自家酒楼,也不必去找了,今夜便在那。 君懿华带着她去了醉来楼,直接去了二楼的雅间。 “用饭时,没见你吃什么多吃点。”说着便往君懿然那边加菜,君懿然看着饭菜瞬间来了胃口,多吃了平日的两些。 君懿华趁着君懿然用饭之际,去换上了男装。 换完男装出来,看了眼君懿然,道:“待会儿大姐姐带你去赏景,不要叫我大姐姐,要叫二哥哥,懂吗?” 君懿然点了点头。 带了君懿然来到了新辟出来的池塘边,让掌柜给上了几坛酒加了一蝶儿长生果。 君懿华吃着长生果喝着酒,再瞧着池塘里的荷花儿。 君懿然看君懿华想事想的出神想偷喝口酒,可坛子都未碰到便被君懿华逮到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你吃长生果。”君懿华把酒都揽到自己旁边,将长生果往外推了推。 “大姐姐欺负人!”君懿然双手抱胸,死死地盯着君懿华。 “然儿,希望你以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君懿华摸着君懿然的小脸儿,温柔的说道。 她想着,带领着君氏成为皇商来着,如今只能放下这个奢望了。 “我知道大姐姐为何不高兴。”君懿然仰着头道。 君懿华嘴角扯出一抹笑,道:“那你说是为何?” “爹爹让姐姐家人,姐姐不想嫁是不是?”君懿然水灵灵的大眼睛单纯的看着她。 “是啊,我是有自己的抱负的,只是施展不了了罢了。”她举起酒杯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嫁人了也可以啊,姐姐想做的我知道,姐姐始终是爹爹的女儿,是然儿的大姐姐,君家也是大姐姐的家。”君懿然笑得明媚,看的君懿华一阵愣神。 “可是姐姐想做的事,成了婚就不能再做了?”君懿华道。 “嗯,我听到你和小橘的对话了,我猜姐姐有两点顾虑。”君懿然道。 君懿华撑着头,问道:“哦?你知道?” 君懿然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指,道:“第一,是想继续经营家里的产业。”又伸出第二只手指,“第二,是怕未来大姐夫不喜欢大姐姐。” “原来我的三妹妹这么聪明啊!”她一直都知道君懿然聪明机灵,只是没说过,这次是第一次说。 “大姐姐,曹家没有什么家业,他们家的夫人又是姐姐的姨母,想来不会太难为姐姐,皆是姐姐借口家里面忙,回家帮帮忙,想必他们会同意的,不过就要辛苦姐姐两边跑了。”君懿然说完还别了瘪嘴。 君懿华皱了皱眉,道:“谁教你的这些话?” 君懿然见被识破了,吐了吐舌头,轻咬嘴唇,又道:“大哥哥。”说完又瞧着君懿华。 “然儿,谢谢你。”君懿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第二十八章 遇故人 隔壁,慕谦凌也来了醉来楼。 自那日他与蓝魅那一架打完,又找人暗地里查了一遍当年刘家之事。 当年的刘将军的府邸,是在郊外的一个村子旁,宅子不大,两进的府邸,四个院子,一个花园。 他找了许多当年刘将军的邻居,他们大多已经搬离了京城,他废了好些劲才找到。 那些邻居说,刘将军是个很随和的人,将军夫人也时常与她们一起择菜,一起织布。 将军夫人与她们一同劳作,将军将府里的银两都给了村子里鳏寡孤独无人奉养者。 将军夫人很少参加京城夫人们的聚会,时而会从他们府里传来丝竹管弦之音,是夫人在教导女儿。 夫人只有四件较好的衣服,是进宫时穿的,平日里只穿着粗布麻衣。 其中有一位当时家里比较富裕的姑娘回忆道:夫人的高贵端庄是刻进骨子里的,尽管做着与别人相同的事,穿着相同的衣,但她举手投足间是旁人所不能比拟的。 有时从外面能听到府里传来的刀枪棍棒之声,是将军在于手下比武。 将军府里,没有下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将军夫人亲力亲为,她教导女儿如何劳作,如何帮助别人。 有一次,村子里的一个乞丐老头被人撞倒了,她竟不嫌脏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一个乞丐,即便是普通人都会嫌脏,不去扶,可她一个将军府的小姐竟去了。 还有一个婆子说:当初将军府获罪时抄家,抄出来最贵中的是一个坛子,坛子里放的皆是陛下下的圣旨,剩下的,便是一贯铜钱其余的一点金银饰品除了将军夫人进宫朝拜时所戴的,什么都没有。 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田产。 慕谦凌听到这些的时候,觉得刘将军或许真的是被冤枉的,因为没有一个造反者会如此的清廉。 或者还有一种原因,那边是这些都是表象,其余的东西都被他提前转移走了,刘府一夜之间被灭门便是一个象征。 再或者,刘将军是替谁背了锅,真正造反者另有其人。 这两年酒喝的多了,便有了遇事嗜酒的毛病,府里的酒喝的很快,晚间他去取酒的时候发现竹叶酿已然没有了,便随便开了一坛酒,喝了一口,竟觉得没有滋味。 便与韩城交代了一句到了醉来楼,由于京城没有宵禁时间,故而醉来楼都是将近子时才打烊,有时一些客人会要求留宿,故而雅间里也有设床。 君懿华与君懿然说的话,慕谦凌都听到了,忍不住说了几句诗经中的句子:“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 君懿华脸一白,这么晚了这里竟然还有人,方才明明没有声音的,大惊道:“阁下是谁?”若不出她所料,放在的话都被他听了去。 “君大姑娘这就不记得我了?”慕谦凌笑道。 “凌王爷。”君懿华听出来了,遂赶快行礼道。 “嗯,记性还不错。”慕谦凌大概是坐久了不舒服,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 “凌王爷慢用,小人先下去了。”话毕,君懿华便一把抱起君懿然去了二楼雅间。 上楼后顺了顺气,找了掌柜来让他把君懿然先送回去,她自己平复了下心情,去了楼下坐着想了好一会儿事。 此时就楼里人较白日里少了不少,这个时辰在勾栏瓦院那些消遣的地方,但楼里人还是不少。 隔了个邻桌,便瞧见一较为熟悉的身影,便是几个月前遇到的国舅爷,沈康欲。 他旁边有几位公子,里面便有祁家的那位公子,沈康欲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被祁公子瞧见了,朝她挥了挥手,道:“君二,你怎么也在?” 沈康欲往后瞧了瞧,是一位翩翩少年公子,君懿华瞧他没认出她来,也当做不认识他,他们俩本来也不熟悉。 “祁兄。”君懿华走到他们旁边的空位上,自顾坐下。 “君二怎么在这?”祁昱樾拿了个杯子为她斟上酒。 他们四个人,另外两个不认识,瞧着打扮是书生,君懿华没多看他们,问道:“这位公子是?”她指的沈康欲。 “在下沈康欲。”沈康欲语气有些淡淡的,听不出语气。 君懿华故意做出大惊状:“国国国……国舅!”又瞧了瞧周围,雅迪声音到:“您是国舅爷?” 君懿华的震惊声,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她赶紧捂紧嘴巴。 以上一系列动作,都是她故意的,目的便是逗上一逗他。 哪知那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反应,便觉得司空见惯般。 “君兄,这两位分别是坡郡曹家公子和牧城凌家公子。”君懿华腹诽,怎么这么冤家路窄? 她这大晚上不过就是出来喝酒散心的,这倒成了赌,君懿华突然想起来了,快到科考的时候了,各地举子都往京城赶了,算算日子这也算差不多了。 “贡院旁边的旅店都没房间了,故而带两位兄台来这里吃顿饭,再去我府上住上一段时日。”祁昱樾道。 君懿华听到这,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操作?她父亲兄长看上的人关系都这么好的嘛? “祁兄竟认识书生?”君懿华笑着。 “哪里是我认识的,两位是沈公子的朋友。”祁昱樾道。 君懿华大概明白了,大概是沈家的门生罢! 君懿华朝二人点了点头,曹家公子曹琮问道:“听祁兄唤阁下君二,可是与君氏有何关系?” “吾乃君家二公子。”她没说是几房的,君家二公子有两位,任他自己想吧! “没赶上懿陵表兄大婚,却是要去瞧瞧懿华表妹的,改日曹某去君府一趟。”曹琮说话语气缓慢,说话间时全程带笑,君懿华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 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君懿华没说话,只浅笑一下。 他们说这话,小二与君懿华有了个眼神对视,君懿华起身,过去,问道:“怎么了?” “外面那位客人让您过去一趟。”小二道。 君懿华点了点头,又过去跟他们四人至了歉,便过去了。 “敏仪。”君懿华一进去便朝慕谦凌行了一礼。 “君二,本王觉得你声音像一个人。”慕谦凌道。 他自幼习武,听力较旁人要好了许多,故而君懿华在外面与她们说的话他基本听到了,也仔细听了。 “敏仪觉得像谁?”君懿华笑道。 “君意阁少东家。”慕谦凌看着君懿华眼睛,君懿华也看着他的眼睛,二人便如此对视着。 君懿华眸子里很干净,让人感觉一看即透,而慕谦凌眸子则如星辰大海,让人看不到底。 “她是君二的姐姐,像一些不奇怪吧!”君懿华道。 慕谦凌点点头,这个解释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没见过君懿华的容貌,只听过声音,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他举手投足间并没有女子的优美,而是男子般的洒脱。 “敏仪兄怎么一人在这饮酒?”君懿华看了看桌子,上面摆了一个酒杯,和一碟儿长生果,和两坛竹叶酿。 “有些烦心事。”慕谦凌示意君懿华坐下。 君懿华坐在他对面,问道:“为何事而烦?” “如果有个人,被安上了很严重的罪责,但是旁人都说他是个大好人,你觉得他会不会是冤枉的?”慕谦凌干脆丢了酒杯酒壶,直接拎起坛子。 君懿华略意思所,道:“要看他做的是什么事,但我觉得一个被周围人都说好的人,必然不会太坏。” 慕谦凌笑笑,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是太小了。” 君懿华也略有所思,如果一个被周围所有人都夸好的人,是一个被判了很重刑法的罪犯,那他该有多可怕? “有些事情我不懂,但我觉得,这个人要不就是真的好,被人诬陷,要不就是个很会隐藏之人,身后定然还会有别人!”君懿华道。 “身后有人?”慕谦凌突然道。 他想到了刘静蓉和蓝衣教,为何刘家灭门,蓝衣教要去救刘将军唯一的血脉呢? 如果不是刘将军有恩于蓝衣教,便是与蓝衣教有什么勾结,否则为何要救她? “我好像明白了,先走了,对了十日后在这里一起喝酒。”慕谦凌放下一两金子,便飞身走了。 君懿华叹了口气,把她叫过来说了几句话,自己又走了。 想完,她又看了看慕谦凌留下的酒,还剩半坛子,遂坐下喝了起来。 “我这竹叶酒都快被您喝完了。”君懿华叹了口气,上个月凌王府来拉了三车去,每一车都在五十坛上下,以前每天都有限五坛的,她酒窖真的快被他搬空了。 不过她忍了,毕竟人家是王爷,得罪不得。 不知不觉酒都喝完了,她不知什么时候趴在那睡着了,还是打烊时伙计进来收拾桌子看到的。 她起身问了一句:“然儿送回去了吗?” 待伙计答了:“送回去了。”她才晃晃悠悠出去,此时祁昱樾一行人,已经回去了,醉来阁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君懿华跌跌撞撞去了二楼雅间。 一进去,便插了房门,扑在了床上。 “好舒服。”君懿华将被子抱在怀里,趴在枕头上,乍一看有点可爱。 第二十九章 莫鲤身份,相约看戏 月,有些朦胧,细看枫林里有两个人。 “蓝魑,怎么样了?”两人从打扮来看是蓝衣教的人,一人看着魁梧,另一人则较为文弱,说话的是那较为文弱的。 身材魁梧的,叫蓝魑,文弱的则叫蓝魉,皆是蓝衣教副教主。 “好了,那批货已经运到连朝附近了。”蓝魑扔给他一把钥匙,又道:“在月华楼藏着。” “好。”蓝魉接过钥匙,便消失在夜色里。 月华楼 “老朋友。”蓝魉站在树干上,瞧着莫鲤道。 莫鲤的住处便在月华楼的后院,他时常会在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枝干上躺着赏月,时而会拿坛杏花酿喝。 “蓝魉,这次怎么是你?”看到他莫鲤似乎有些意外,却也有些高兴。 “他们做事没有分寸,已经引起了大理寺的观察,必须要做的隐秘些了。”蓝魉所处的事莫鲤旁边的树上,只站了一个树梢。 “都需要副教主亲自出马了?”莫鲤问道。 “最近官府查的严嘛!”蓝魉说完,也躺下了。 莫鲤扔给他一坛酒,闭上了眼睛。 蓝衣教,教主叫魁魆,只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他们两位副教主,一年都见不了他几面,即便是见着面也是带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他的脸。 两位副教主,也是由之前的副教主死前提拔的,与左右使一样。 副教主与左右使在蓝衣教地位一样,只不过左右使直接受命于教主,而副教主听命于朝廷。 换句话说,就是蓝衣教上下,见过教主真容的,恐怕只有蓝魅与蓝魍。 “最近怎么样?”莫鲤问道。 “前些日子,一个多月前我亲传弟子执行任务被杀了。”蓝魉看着满天的星星,道。 “那日之事,着实是个遗憾,没想到那个黄叔这么难对付,你日后多注意着点罢!”莫鲤叹息道。 “嗯,那人我后来去查过,是当年陆夫人留下辅佐君懿陵的,善机关术,能不惹就不要惹。”蓝魉说这话也是为了提醒莫鲤。 “唉!最近王爷都没下达什么命令,等这次的事做完又没事干了!”蓝魉眸子中有一抹惆怅,以往这些时候,教主都要让左右使出面下达新任务了,可这次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不定,王爷正忙着呢,对了蓝魉可不可以帮我个忙。”莫鲤歪头瞧着他。 蓝魉听到莫鲤有事相求,遂坐起了身子,瞧着他,认真打量了起来,道:“你小子有什么事?” 莫鲤丢给蓝魉一幅画,“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伤她。”莫鲤看着他。 “行,只要她不碍着大局,我一定不伤她!”蓝魉看了看画上的女子,他有一刻的荒神。 “谢了!”莫鲤看着他道。 蓝魉临走时,莫鲤又丢给他一把钥匙,道货在地下,月华楼二楼下去,右面墙上有个暗门,两把钥匙同时插入方能打开。 “好!” —————————————— 孙奇正不知君家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孙氏已经被罚,这一个月来都在想法子拿到货。 便在今日上午,他安插在月华楼的一个探子回来与他说:“那批货我已经帮您联系到了。” 孙奇正接过纸条,上面写的是,是一个地址,孙奇正拿到地址便修书了一封让人送去。 随后又去了君府,看门的人说夫人不在,孙奇正却不信,又说去找大姑娘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守门人才放他进去。 “姐姐,你几天君家可是出什么事了?”孙奇正一进屋便急急地问道。 孙氏得知消息赶紧去了正厅,她如今这个样子不能让他知道。 但他又想了想,他做的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几遍被发现他也应该知晓了,故而不会是他的原因。 孙氏喝了口桌子上的茶,又道:“那事打听清楚了吗?” 孙奇正道,“已经确定了,我已经修书给那人了,待有时间拜见一下。” 孙氏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况且她又刚从祠堂出来,这几日她总觉得身旁有什么人在监视她,朝孙奇正道:“那好吧!” 孙奇正见姐姐同意,“嘿嘿”笑了两声,又问了两个小辈:“然儿和域儿可还好?” 孙氏浅笑道,声音中带着丝慵懒:“有我在他们自是吃不了亏,可只要有那兄妹俩在,我的然儿和域儿必须要往后排。” “姐姐不用怕!我定会帮姐姐除掉他们的!”孙奇正嘴角噙着一抹怪笑,眼眸轻斜,似乎带着一些阴谋。 孙氏听了他的话,心里一阵惊晃,忙问:“你做什么了?”她怕君懿陵的事与他有关。 “我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蓝衣教的人,帮我杀了君懿陵,蓝衣教收了钱事情就会办好,姐姐放心。”孙奇正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到后来更是笑出了声。 只是孙氏蹭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奇正,眼睛瞪的老大。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孙奇正见孙氏不对劲,上前叫了她两声。 “啊?”孙氏回过神来。 原本她还在想为什么君懿陵会遇刺,又为何会被追杀,原来竟是她亲弟弟所为! 想起在祠堂里君维跟她说的话,又跟孙奇正道:“别让他们杀君懿陵了,到时候他死了老爷定会彻查,届时你我都跑不了!” 孙奇正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他为了请蓝衣教花了不少银子,怎能说停就停,劝道:“不是,钱都花出去了,他们也接了任务,现在叫停不好吧!” “糊涂!”孙氏将身边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呵斥道:“君懿陵如果出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若不挣该是他们姐弟的还是他们姐弟的,若争就不一定了!” 孙氏憋了一眼弟弟,又道:“君懿陵兄妹是陆氏的孩子,她的孩子在老爷那也受疼爱些,但是他们是继承不了家业的!到时候域儿接管了君家,能不帮你这个舅舅吗?我这几天也想了,如果他们兄弟齐心,保不准日后君家水涨船高啊!” 孙奇正一想,似乎也是这个理,一个为官一个行商互相帮衬,便道:“那好,我派人去说说。” ———————————— 君懿华刚打开洞便听到有人,所以在里面吓得一动不敢动。 男子走过去,看了看,是洞口开了,往里一看竟藏着一位小公子。 “瞧着你有些眼熟。”待君懿华从洞里钻出来后,慕谦凌打量着她道。 “王爷,这是我们上次见到的君家公子啊!”水灵儿从后面款款走来。 “哦?我说呢怎么这么眼熟!”慕谦凌回想着,原来是上次在莫鲤那边看到的君家公子。 “你和莫鲤关系很好?”慕谦凌问。 君懿华答:“我们是朋友。” “朋友?”慕谦凌打量着她,又道:“我还没见过莫鲤有什么朋友呢!” 君懿华没说话,略尴尬的笑了笑,确实,莫鲤除了她没有什么朋友了。 “不聊这些了,你要叫哪位姑娘我请你。”慕谦凌道。 “不,不用了,王爷,小人要……小人只是来喝酒的!”君懿华本就没打算找姑娘,她便想着喝喝酒听听八卦也就是了。 “来江映楼喝酒!哈哈哈哈水灵儿,你听到了吗?她只是来喝酒的?”慕谦凌表情上明显的不相信她的话。 “是啊!怎么了?”君懿华对他的反应有些反感,故而声音略显冷淡。 “小人,就先走了。”君懿华道。 “喝酒的话,本王这好缺个人,陪本王喝一个!”他不过是想看看,让莫鲤另眼相看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 “是!”人家是王爷,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君懿华再不应边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还是位脾气不知那么好的王爷,万一逆了他的鳞,后果不堪设想。 “水灵儿,去备壶好酒!”慕谦凌朝水灵儿道。 “是,王爷。”水灵儿自慕谦凌怀里出来,道。 “江映楼的酒水菜远远没有美人儿好!”慕谦凌道。 “多谢王爷提醒。”君懿华道。 “没别人叫我敏仪便好。”敏仪是他的字。 君懿华点头。 “咱们去水灵儿房间。”慕谦凌胳膊搭在君懿华肩上。 君懿华往外一躲,却被他揪回来,道:“又不是大姑娘。” 君懿华心里翻白眼:“我就是大姑娘!” “你说你是君家人,以后可不可以让你家少东家以后凌王府的酒多给些,那么点几天就喝完了!”慕谦凌叹了口气,说起了君懿华的不是。 “回王爷……”还未说完,慕谦凌便道:“我说什么了?” 君懿华想起来,他说让她叫“敏仪”,她便应着头皮道:“敏仪兄,君家真的是拿不出那么多酒来啊!” “真的?”慕谦凌问道。 “真的,不敢骗敏仪兄。”君懿华道。 “好吧,信你一次!”慕谦凌道。 过了一小会儿,便到了水灵儿房里。 “敏仪兄,很喜欢这位水灵儿姑娘?”君懿华问道。 “是啊!啊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慕谦凌方才想唤她名字,却突然想起来并不知她叫什么。 君懿华愣了几秒,忽然开口,道:“我叫君懿桐。” 君懿桐是君懿华四叔家的一个公子,今年与她小一点,平素也爱来这种地方。 “还未取字,敏仪兄唤我君二便可。”君懿华并清楚君懿桐排行第几,君二是她在家里按照子女总排行的。 “君二?”慕谦凌突然笑了。 二人说着话,水灵儿便拿来了好酒。 自上次他们一起去醉来楼到现在,慕谦凌是第三次来。 听说他最近为了已故王妃的事忙的很,故而来的少了。 但她总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变了。 应该就是那日游船。 她将一切原因归结在了那日在暗道里遇到的君懿华,也便是眼前这个人。 她当日瞧见了君懿华的脸,故而知道她并非男子,所以那日见她欲隐瞒身份她也没有戳破。 第三十章 永威候世子痊愈 永威候府 “侯爷,小人找到了能救世子的万年雪莲。”永威候暗卫单膝跪于案前。 “当真找到了?”永威候双目含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这万年雪莲,在连朝最高最寒冷的冰山上,共有百株,每隔十年便会有一株盛开,若是入药便要取新鲜雪莲,否则便会身中剧毒,不治而亡! “是,不过带去的百余人,只有不到十人活了下来。”暗卫道,作为暗卫便是要对主人衷心,主人让去死他们便必须去死,这是他们作为暗卫的职责所在! 故而,在他们接到要去雪山寻万年,那便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如今能回来在他们看来是幸运。 “百余人……仅剩不足,十人?”永威候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闭着眼睛,道:“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写到功德簿上,再为他们立上衣冠冢。” 京城有资格养暗卫的不过皇帝、各王府、候府,除此之外,皆无资格,而有暗卫的府里,都会供奉着一本功德簿,将每一个因公殉职之人的名字写上去,以供之后的暗卫瞻仰。 “是!”那暗卫答到。 “雪莲不能久放,赶快入了药给世子喝下。”永威候连忙道。 “侯爷,雪莲已在冰匣子里交给夫人了。”暗卫答。 “好,你下去吧!”永威候看了看他,又道:“出去找个大夫,瞧一瞧。” “是!多谢侯爷关心。”暗卫说完,一瞬便消失了。 “柏儿……太好了!”他笑着说道,乍一看,永威候眼角皱纹已然很深很深,他今年才四十岁,便如六七十岁老翁一般。 云棱这些日子不是出去玩就是背着侯夫人去看云柏,他知道云柏对于永威候府有多重要。 即使父亲再怎么觉得亏欠他,那这份亏欠也远没有云柏这个嫡子重要,故而他表面上不能有一丝对兄长的不敬。 “父亲,父亲!找到万年雪莲了?”云棱今日是出去玩了,突然得到消息说万年冰莲找到了,他便迫不及待回来确认。 “嗯,已经在入药了,你大哥……很快就会好的?”永威候面露喜悦。 “太好了!大哥没事了!”云棱假装着开心。 这雪莲从云柏被珍出肺痨之症状就开始寻,本以为找不到了,可如今永威候府生生用药吊了他数月的命,竟然拖到了雪莲绽放。 “那我可以去看看大哥吗?”云棱喜笑颜开,道。 “不用了,郡主此时应该在那里,你去了她定然又要闹了。”永威候道。 “是。”云棱应着,顿了顿又道:“那孩儿在这里等着。” “嗯,等有消息我派人告诉你,你就在这等等吧!”永威候拍了拍他的肩,道。 到现在,他回来三个多月了,宁珂郡主从未给他一个好脸色,也从来没说让他去看一眼云柏。 倒是云柏对他很好,之前有一次,他偷偷溜去看他,差点被宁珂郡主逮住,他便让他藏到床幔后边。 云柏所做的一切,竟让他觉得下不去伤她之手。 第二日一早,永威候的人,去告诉云棱的病经太医诊治已然大好,只是身子有些虚弱,需得好好调养。 自从云柏服了药,便开始发烧、发汗,四五位太医轮流守着他,终于在辰时末刻醒了过来。 云棱心下一凉,云柏安然无恙,那他……是不是又要回去了? 云柏病重之时,与云家曾定下婚约,下月十五举行大婚,如今云柏大好,估摸着永威候府便会想法子推了这门亲事吧! 云柏醒来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云棱身影,道:“二弟呢?” 宁珂郡主听到他的名字,嫌恶的道了一句:“管他做什么,你好好养着。” 云柏看向永威候,永威候叹了口气道:“你刚醒,要好好休息,棱儿在候着你的消息,下人已然去告诉他了。” 云柏点了点头,他此时真的没有力气,嘴唇虽有了点颜色,却还是泛白,宁珂郡主给他掖了掖被子,道:“不相关的人不要管。” “好!”云柏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郡主,咱们出去吧,让柏儿好好休息。”永威候微扶着宁珂郡主的肩道。 宁珂郡主叹了口气,道:“好。”如今,她终于松一口气了,为了云柏的病,她已经好几个月没休息好了。 永威候回去时,云棱正坐在台阶上,开门时射进来的光刺着了眼,用袖子挡了挡,待看清是永威候,立刻站了起来,道:“父亲,大哥醒了?” “嗯,现在郡主回去休息了,你去看看他吧!一夜没睡,我也去闭闭眼。”永威候一边说着一边揉着头进了里间。 “好。”云棱说完便出去了。 云棱到云柏那边的时候,院子门口有两人受的,看见是他,便挡住了:“二公子,郡主有令,您不能进去。” 宁珂郡主可真的是处处防着他! 正门走不通,他只能走老路子了,那便是——翻窗! 这段时间,每次云棱要来看云柏,都是翻窗进去的。 “啊!”云棱按照老方法爬窗近来,却不知窗这边何时被人放了一排钉子。 “二弟吗?”云柏听到声音,问道。 “大,大哥,是我!”云棱右脚中招,好不容易爬起来,单脚蹦到云柏跟前。 “哈哈,你这是怎么回事?”云柏笑道。 “大哥你就笑吧!”又蹦到旁边的椅子上,把钉子拔出来,幸好钉子不长,他又穿的鞋,不然脚掌都要被刺穿了。 缓了口气,又道:“也不知是谁在你窗台上放了钉子,是怕哪家小姐来把你拐走吗?” “噗呲!”云柏听到他的话笑了,道:“恐怕防的不是哪位小姐,是你吧!脚怎么样?” 云棱委屈道:“这可是钉子啊!当然疼啊!” “下次小心点,我娘走时让贴身丫鬟来我房里转了一圈,原来就是放钉子!”云柏缓了缓又道:“我娘她其实不坏,只是忍受不了父亲有异生之子。” “我知道了,这钉子给你,好好收着!”云棱将从脚底拔下来的钉子放到云柏手里。 “怎么?”云柏不明所以。 “我要你记得,我为了来看你,被郡主娘娘的钉子扎了脚掌!”云棱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又一瘸一拐的走回到位子上。 “大哥,你……算了!”云棱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云柏大概是躺厌了,要自己拿枕头靠着,云棱见状立马过去扶住他,让他靠着枕头。 “没事,大哥好好休息,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云棱笑道。 “唉,钉子扎的可不能如此,那个柜子里有药拿一瓶回去敷上。”云柏拦道。 云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过去拿了药,便有从窗户翻了出去。 云棱关了窗,回头看了看。 便走了。 傍晚时,宁珂郡主与永威候又来看了一遍云柏。 此时云柏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唇上有了颜色,看着也有精神了。 “柏儿啊,这些日子,可把娘给急死了。”宁珂郡主抱着儿子哭了好一会儿。 “娘,孩儿没事了。”云柏笑着道。 , “嗯,没事就好。”宁珂郡主擦了擦眼泪,摸着云柏的脸,心疼道:“瘦了,这几日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要补补。” “娘,不用了,是儿子不孝,让您操心了。”云柏看着宁珂郡主鬓角斑白的发丝道。 “为娘的,就是要为孩儿操心的,只要你能安然无恙,那我便放心了。”宁珂郡主笑道。 “娘,儿子,儿子想求您一件事。”云柏突然道。 “嗯?什么事?”宁珂郡主擦了擦面上的泪水,道。 “让二弟留在府上吧!”云柏说着话时明显的底气不足。 “不行!”宁珂郡主回头,狠狠地看了眼永威候,他娘发过誓让他一辈子留在庄子上的! 又回头朝着云柏道:“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娘不会去害他,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庄子上度过一生,只是没有永威候府公子的尊荣罢了!” “可是娘……”云柏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珂郡主打断了“柏儿,什么事娘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 云柏没继续说,又道:“那娘答应孩儿,与王家的婚,就不要想着退了。” “柏儿,你父亲是侯爷,母亲是郡主,你身份尊贵,而王家不过一介商贾,配不上你的!”宁珂郡主道。 “人家是姑娘,若这婚退了,便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啊!”云柏皱着眉头道。 他知道,若今日他不提出来,日后他的母亲必然会去王家退婚,届时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王家三姑娘被永威候府退了婚。 试问,一个被退了婚的姑娘,有谁愿意娶? , “不退也行,给你做个贵妾也算是抬举她了。”宁珂郡主在这事上算是妥协了。 “虽说王家是商贾之家,但这婚是咱们家要去结的,也是许了人家正妻,如今再说让人家当个贵妾,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永威候道。 他知道云柏要说什么,也知道郡主不会同意,这话便由他说出来,也会比云柏说管些用。 宁珂郡主听永威候也这么说,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们看着来吧!” 说完,宁珂郡主便出了房门。 “父亲。”房间里只剩了云柏与永威候。 “你母亲脾气向来如此,她也是太看重你了。”永威候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 “孩儿知道,孩儿只是觉得不能失信于人。”云柏说完叹了口气。 他感觉,这位王三姑娘应该也是个可怜人罢! 在她得知要嫁给他这个将死之人时心里应该是崩溃的,家里能让她嫁给他,必然也是不受宠的。 。 云柏陷入一震沉思,任永威候叫了他几声都没回神,直到永威候拍了拍他。 “嗯?父亲,怎么了?”云柏道。 “你二弟的事不要急,慢慢来。”永威候道。 云柏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再无孙家 过了不到五日,君懿华便得到了孙氏被骗的消息。 那批货确实是从南岳运来,但却并非皇室专用,而是一批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布料,而给孙奇正看的则是一部分最好的,最后再来了个金蝉脱壳,将好料子换成了此等料子。 月华楼老板,从此致终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事,而月华楼表面上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任官府怎么查,都没妨碍到他们。 便在此时,蓝魅与蓝魍接到教主的蓝羽令,暗中杀害孙家。 君懿华得知孙正奇被骗当晚,孙氏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官府验尸时发现,死者身上并未被灼烧的痕迹。 孙家被灭门,京城人心惶惶,有人说是月华楼所为,也有人说是他们自己所为,还有人说是一个江湖教派所为。 但是仵作查验了数日没有任何发现,伤口是被剑所杀,衣服上涂了一种特制的防火水,只要洗衣时加上一点,便不会被火灼伤。 但这种东西有一弱点,便是异味极大,一般人都忍受不了那股味道,那为何孙家一大家子的人,死时都穿着涂了防火水呢? 可能性有三点,一点是他们自己,但是这种药水一小瓶要几百两银子,但是以君家如今的状况,买不起那么多的防火水。 再者便是府里的下人所为,但是孙家的下人们都被烧黑了,故而应该也不是下人做的。 剩下的便是,凶手将这东西趁洗衣服的女侍不注意,将水倒进去,再放了一些掩盖气味的东西,故而没被发现。 ————————————— 先王妃爱竹,亦爱与竹子有关的一切,先王妃在世时,亦会酿一些竹子类的酒,只是自她亡故之后,慕谦凌便很难喝到如此纯正的竹酒,上次去醉来楼喝了数坛,回府后又让人去搬了几坛。 彼时,慕谦凌还嫌搬的少了,可府里的下人却说,已经把他们酒窖里的竹叶酿搬空了。 “那就好。”慕谦凌笑道。 “君懿陵惊扰了王妃,王爷为何不怪罪他?”岳北非常想不通这个问题,平时如果谁惊扰了王妃,他家王爷都会直接封喉,便如林子外面那群人,在林子里实则扰不到王妃,王爷还是将他们给杀了。 “君家虽商贾之家,但掌连朝十分之一钱脉,日后他若能熬出头,于连朝有益而无害!”慕谦凌道。 他如今虽已不再带兵打仗,朝中事亦不过问,但他心知连朝皇室并不富裕,若再与哪国开战,恐怕连军费都拿不出来了。 “你先下去吧!”慕谦凌朝岳北道。 岳北出去后,慕谦凌拿着酒坛,步履蹒跚的往谦王妃衣冠冢前,坐在墓碑前,左手轻轻摸着墓碑上的字,右手拿起就谈,喝了几口酒,道:“怡儿,明日我要回府了,再见就要等明年了。” 先谦王妃,乃是皇室的公主,当今陛下的同胞妹妹乐怡长公主,与慕谦凌青梅竹马,成年后便被赐给了慕谦凌为谦王妃。 皇室的人都会称呼她“乐怡长公主”,而皇室之外的人皆称之为“谦王妃”,不管是哪个身份都是顶尊贵的。 “怡儿,当初害你的人我找到了,是林相,我定会让他以死抵命!”慕谦凌双拳紧握。 他俩夫妻五年,感情虽不是恩爱,但却是将对方当做了家人,可以以命相托的家人。 至于林相,是当今太后的亲兄长,谦王妃的亲舅舅,也被称为林国舅。 林相虽是太后兄长,兄妹二人关系却并不好,太后一心向着连氏皇朝,而林相一心为家族利益而奔波,二人时常有争吵。 慕谦凌回想王妃亡故之前,太后曾与林相大吵了一架,那次慕谦凌带有孕的王妃进宫给太后请安,刚到的时候便听林相说什么会让她后悔云云。 他虽不知为何争吵,但他的王妃确是太后掌心的明珠,太后先后育有两位皇子和三位公主,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当今陛下与她。 而她又是唯一在太后膝下长大的,性子和顺温柔,时常为太后排忧解难,故而最是喜爱她。 之后便是王妃早产,母子俱亡。 宫里的太医说是屋里熏的香有问题,令其早产,但查了数月都未发现香里有何问题。 慕谦凌知道王妃爱香,便费了好些心思为她寻了此香,香是他亲自所寻,每次都是让太医检查完了确定没问题才送去的,若出了问题定然是身边伺候的人。 他把在王妃身边伺候的,能接触到熏香的都处死了,其余能近身的也被下了天牢,外院洒扫的则被调去了杂役房干杂役。 王非亡故之事,便因毫无证据搁置了,旁人都道是难产,但他总觉得定有人搞鬼,他查了整整三年,终于有了结果。 第二日上午,慕谦凌回府便把自己锁在了书房,期间让岳北给他搬了好几趟酒,喝一口砸一坛,“之前从醉来楼搬得呢?”他醉的脸通红,一步一步走到岳北跟前,抓着他的衣领,岳北最闻不得酒味,被慕谦凌熏得头昏眼花。 “去竹林时都带上了,期间管家还派人去送了好几趟,如今王府去买酒他们都限量了,说要是按着王府的量,今儿个十坛明儿个十坛,他们醉来楼的竹叶酿早晚要被搬空了。”岳北屏气,尽量不去闻,故而一句话说下来,差点将他给憋死。 “那本王就亲自去喝,他们还能不给?”他松开岳北,指着外面喊道,一个没站住,坐在了地上,醉意朦胧。 “怡儿,你回来!”不知不觉的喊着先谦王妃的名字,“怡儿,我想你……” 一遍又一遍…… 岳北叫了外边守着的韩城,让他进来将他带回卧房休息。 “岳北,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说去醉来楼喝酒,你没听到?”慕谦凌指着他道。 岳北没说话,他不能让王爷在这种情况下出去。 韩城当然知道岳北叫他干啥,一听到他喊他,就招呼了几个人,把慕谦凌抬回了卧房。 ———————————— “听说这批货要价不菲,只是孙家已然败落,哪里来的钱?”陈公子轻抚身旁姑娘的粉面,喝下一口酒。 陈尚尹抱着一个极瘦的姑娘,将头靠在她胸脯上,道:“有君家在,孙家怎么可能真正败落?” 京城商人几乎都知道当年孙家趁君家势大以君家名义赚了不少钱,只不过如今这事已经淡了下去。 “咳咳!”祁公子轻咳一声,试图提醒他这里有位君二公子。 可陈尚义道:“没事!君二是君家四房的。” 君懿华多看了他几眼。笑道:“不错,君二乃四房的人,与大房那边并不亲近。” 听了君懿华如此说,众人也道了对孙氏的不满,最先说的是陈尚义:“孙家可真的是不要脸,人家君氏的事与他孙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要我说这种人就该倾家荡产!”祁公子道。 君懿华听着他们如此说孙氏,不禁笑出了声,道:“孙家之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说孙氏便说孙氏,可对方终究是男子,三言不离美人儿,几句话般就将话题引到了她自己身上。 “唉!君兄,听闻君家大房的少东家是个美人儿,那这美人儿究竟长的如何模样?”君懿华听到这,口中的酒都差点喷出来。 稍微敛了敛心绪,这让她形容别人有多美她当然信手拈来,可形容自己……当真不知如何形容,便道:“几位兄台瞧水灵儿姑娘如何?” 几人没说话,君懿华继续道:“堂姐便比水灵儿姑娘美上三分。” 其实哪里只三分?说比她美上五分也是有的,只不过君懿华略有些谦虚罢了。 几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水灵儿在京城已然是众多世家子弟追捧的大美人儿了,君家姑娘竟比她还美上三分! 怪不得君大姑娘所到之处解面纱遮面,怕他人窥探了她的美吧! “要我瞧着,君家无论哪位姑娘都是极美的。”这话确实不假,只说君懿玥,身为庶女曾一度成为京城里的才女,样貌也是不差的。 君懿然小姑娘如今年纪尚小,便已能瞧出好样貌,待长开了必然也是一位小美女。 至于其他二房四房的姑娘,二房的两位姑娘皆已出嫁,时常出现在京城的社交圈内,四房的嫡女四老爷也是当做掌上明珠,曾有人不经意瞥见她一瞬,便夸赞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既然说到了君懿华的美貌,他们自然也不能放过君懿华是如何光彩这个话题。 祁公子便道:“前几年君家大姑娘婚配遇难,我父亲想替我聘她为妻来着,随后君大姑娘那便传出了‘此生不嫁’的话来。” 君懿华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君家人性子向来烈,堂姐只不过不想就此糊涂的过一生罢了。”君懿华解释道。 “就你,求娶君大姑娘?人家君大姑娘看不看的上你还难说呢!”萧公子突然道。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传遍了君大姑娘的风采。 醉来楼这两年里生意如火如荼,从以往的客人满座到如今的提前预订都不一定预订得上,在京城这个茶馆酒楼便地都是的地方,任他们这些男子也很难做到她这样。 “祁二,你就别吹了。”说话的是陈尚义,喝了口酒。 君懿华全程都在默默喝酒,忽然被祁昱樾叫道:“君二,君大姑娘是真不嫁了吗?” 君懿华敷衍道:“大……大概是吧!”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其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 第三十二章 重新振作 过了不到五日,君懿华便得到了孙氏被骗的消息。 那批货确实是从南岳运来,但却并非皇室专用,而是一批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布料,而给孙奇正看的则是一部分最好的,最后再来了个金蝉脱壳,将好料子换成了此等料子。 月华楼老板,从此致终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事,而月华楼表面上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任官府怎么查,都没妨碍到他们。 便在此时,蓝魅与蓝魍接到教主的蓝羽令,暗中杀害孙家。 君懿华得知孙正奇被骗当晚,孙氏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官府验尸时发现,死者身上并未被灼烧的痕迹。 孙家被灭门,京城人心惶惶,有人说是月华楼所为,也有人说是他们自己所为,还有人说是一个江湖教派所为。 但是仵作查验了数日没有任何发现,致命伤口是剑直穿身体,衣服上涂了一种特制的防火水,只要洗衣时加上一点,便不会被火灼伤。 但这种东西有一弱点,便是异味极大,一般人都忍受不了那股味道,那为何孙家一大家子的人,死时都穿着涂了防火水呢? 可能性有三点,一点是他们自己,但是这种药水一小瓶要几百两银子,但是以君家如今的状况,买不起那么多的防火水。 再者便是府里的下人所为,但是孙家的下人们都被烧黑了,故而应该也不是下人做的。 剩下的便是,凶手将这东西趁洗衣服的女侍不注意,将水倒进去,再放了一些掩盖气味的东西,故而没被发现。 可并未查出他们身上除了防火水还有何物。 孙氏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晕了过去,说是气急攻心。 事后君维查出孙奇正购买那批货的银两是孙氏背地里给他的,共有数十万两白银,在城外弄了个仓库,整整装了一个仓库。 这事要放在以前,君维必然要好好发一顿脾气,可如今孙家被灭门,他也发不出脾气来了。 孙氏醒来后闹了几次,君维让君懿然和君懿域去陪了她几日,在房里待了十几日终于是肯同旁人说话了,与君维说想回娘家看看。 十几日都过去了,原本的孙府,如今不过是一片炭黑荒芜罢了,人也入了葬。 在孙府后院,孙氏闻到一股恶臭,随着那股味道闻着找到已然腐烂的尸体。 这里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周围长满了草,人应当是被丢进来的,手里拿着剑。 从那人身上搜出了一对玉镯子,是楚氏的,君维当即让人查了最近楚氏的消息。 发现自她出府,便无迹可寻,直到在这里出现。 君懿玥作为一个失了记忆的人,一开始见着把人带回君府,还如不认识般,问道:“这……这是何人?” 在知道是她母亲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君懿华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奇怪,之前被骗的,顶多也就失了点钱财,为何孙家会被灭门?这后面究竟是何人操控? 故而当天晚上,她便去月华楼找了莫鲤,问了个清楚。 “哟!君大美人儿这么晚来做什么?”莫鲤今晚一身红衣,长发披肩,自房间走出,张扬而随意。 “莫鲤,背后操控那些货物的人你是不是认识?”君懿华今晚很难得的没有带面纱,一双美目瞧着莫鲤。 “问这个做甚?”莫鲤挑了挑眉。 “我反复想了想,其他几家被骗与孙家被骗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孙家之事是我只会过你的,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君懿华微微皱着眉头。 “这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隐约明白这背后有个局,所以懿华你不要管了,免得把你牵连进去。”莫鲤慢慢走到她的身前,很认真的瞧着她。 “那你告诉我,你与那群人毫无关系!”这几日君懿华虽表示的若无其事,但心里还是觉得是她的原因孙家才遭了灭门,若她提早吧这层窗户纸撕破,或许孙家和孙氏只会遭了父亲的厌恶,起码不会被灭门 此时她极希望莫鲤回答她:我不认识他们! 可终究不如她的意,他只沉默了片刻,双眼盯着她,道:“不要牵扯进去。”说完便转了身,打了个哈欠,似乎要回去睡觉了。 “你还有什么身份?”君懿华吼道。 “我的身份……总之你知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伤你便罢!”莫鲤道。 “孙家之人,只是爱财,并不致死。”君懿华吸了吸鼻子,隐隐约约感觉是她害死了孙家。 “这一切终不怪你,不要上神了。”莫鲤转身又安慰起了君懿华。 “与我无关吗?可是我让你放假消息出去迷惑他的,正是因为他被骗了以后与那群人有了牵扯,才会惹到了他们,所以被灭了门的!”君懿华低声说道,她这几日自己偷偷哭了好多回。 “是他露了财才惹了他们的杀心,护好君氏的产业,只要君氏产业无碍,便不会有事。”莫鲤走到她跟前,不自觉的搂过她的肩,说话声音极其温柔。 “所以你是知道的,是不是?莫鲤你出来月华楼老板的身份,你还是谁?”君懿华推开他,询问道。 莫鲤抓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握着,道:“小心所有不怀好意接近你的男子,除了我。”他的声音急促。 “你如今让我觉得你是最可怕的人!”君懿华看着她,眼神里露出些许失望。 莫鲤看了她的眼神,心下极难受,自言自语道:“只要你没事,你如何想没什么所谓的。” 说完他便回了房间,君懿华在这站了好长时间。 君府里,小荷与小橘因找不着君懿华,急得将整个南院翻了个底朝天,终是没找到她,便在她们商量要不要去告诉老爷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 回来时,面上挂着泪水,似是哭了一场。 二人开解了她好一会儿,给她打了洗脸水,好不容易服侍她歇下。 “小橘,你有没有发现姑娘,最近有些怪怪的?”小荷率先发现,这几日君懿华不怎么爱说话,时常一人坐在床上,亦或是坐在院子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数,看着门,一坐就是大半日。 “是挺怪的,昨日汉帛衣坊掌柜来见姑娘,我叫了她好几声才应着,今日一早我给你的账本,也是昨日姑娘批出来的。”小橘认真回想着姑娘做出来的事。 “那么多错?你确定是姑娘批出来的?”小荷震惊,这次账本里的错她肉眼一敲便瞧出好几处错,今日上午她仔细算了一遍,少说二十余处错。 “明日瞧瞧姑娘如何了,若还不好速速去请大夫来府上瞧瞧。”小橘道。 “嗯。”小荷应了一句,便去休息了。 —————————————————— “教主!”蓝魅与蓝魍单膝跪地,身前是一全身蓝跑,面着鬼魅面具的男人,想必就是蓝衣教的教主。 “谁让你们动手的!”蓝衣教教主道,他声音有一种骨子里自带的威严,不容他人反抗。 “回教主,刺杀任务是副教主下的,我等没有阻止副教主的特权。”蓝魅道。 “是王爷等不及了吗?最近总教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那教主思虑片刻后,问道。 “林侃之事,牵扯到了王爷的利益,王爷需要钱,而没了林侃这个财库,便只能想别的法子弄钱,故而这次做事有些过!”蓝魍答道。 “谦王爷?呵!”蓝衣教教主邪魅的笑了一声,忽然转身,半蹲在蓝魅身前,道:“你想不想恢复容貌?” 蓝魅听到此事立即抬头看着他,二人双眼对上,蓝魅道:“想。” 蓝衣教教主拿出一个蓝色瓶子,道:“洗脸时倒入一滴此药,连续用一个月,容貌便会恢复。” “教主是有什么任务吗?”蓝魍盯了那药一会儿,突然道。这药用的时候极疼,平常人都用不了。 “去迷惑谦王!”蓝衣教教主眸中露出一丝冷冽。 “是!”蓝魅道。 而她旁边的蓝魍,多看了她几眼,似有不舍,似有怜惜。 江湖门派蓝衣教,教主魃魁,教内一位教主,两位副教主,以及左右两位使者,使者直属教主,而副教主直接听命于朝廷的某位王爷。 因为那位王爷,才是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要配合他的行动! 魃魁走后,蓝魍看着蓝魅,问道:“这个,很疼的!” “你没用过怎么知道?”蓝魅带着面纱的脸上,冲他笑着。 “蓝衣教立教数十年,每位左使都是容貌尽毁,这药只有我们蓝衣教有,也没有规矩说教内之人不许用,为何她们都不用?”蓝魍道,他如何能没用过?来蓝衣教前,前任右使嫌他长得丑,脸上又因打架留了条疤,遂让他用那洗了脸,疼了他整整三十日。 那三十日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逃开,可每次都被轻而易举抓回来。 那样的疼,他不想让她也受,长的好看如何?丑又如何?终归不是她的错,是这命运不公罢了。 再说了,明明是命运的过错,为何她要承担那么多痛苦? “烈火灼烧的痛我都受了,这个……也可以!”她眼眸中尽是坚定。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便陪着你。”蓝魅帮她理了下有些微乱的头发。 “有你陪着,我便不怕!”蓝魅道。 其实她接这个任务,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查出她父亲的事她想为家族平反。 自小听惯了父亲如何如何厉害,她便不会相信他会谋反。 从小母亲对她的教导,母亲口中的父亲,定然是真的! 三十三章 第二日一大早,君懿华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打开瞧了瞧,是一支簪子,最底下是一封信。 看笔记他们应是莫鲤。 上面写道:有些事,终究不敢当着你的面说。我的确还有别的身份,但不方便透露,等有机会定然要与你当面说,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家人,只是现在有出了一些事,我必须要离京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可拿着我送你的簪子去月华楼,他们会帮你。还有,我喜欢你! 莫鲤书。 君懿华看完信,心中并无甚起伏,只是让小荷拿去烧了,再没有下文。 只是那只簪子,却被她收了起来。 自古男子送女子簪子,都是有求娶之意,纵使不同意,也要当面说清。 君懿华同前几日一般,在床上一坐便是一日,只在小荷近来送吃的时候,朝她说了一句:“小荷,我累了,好累好累!” “姑娘您确实累了这几日都瘦了。”小荷看着自家姑娘的脸道。 “我总感觉,孙家的事跟我有关系,我昨日去找莫鲤问是不是早就与那些人认识,他没说不认识,还承认了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身份。”君懿华说着说着便哭了。 “姑娘同莫老板认识?”小荷问道,她从不知道君懿华,与莫鲤交好。 “嗯,认识几年了,只不过认识的方式易惹闲言蜚语故而谁都不晓得,可今日他送来了那封信和一只簪子。”她看着小荷,她如今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人提前商定好的,姑娘只不过推波助澜了,您只是被卷入其中罢了!”小荷扶着她的背,安慰道。 “有发生什么了?”君懿华抬起头,问小荷。 “楚姨娘去了,在孙家后院的角落找到的,身上没有防火水的痕迹,顺着她查或许能找到线索。”小荷道。 “那就去让凉秋去查,跟哥哥借一下人!”君懿华赶紧道。 “是。”小荷道。 ———————————— 蓝衣教 “你确定要加入蓝衣教?” 一个女子浑身是血,靠在墙壁上艰难的站着,面前是一个穿蓝袍的女子。 穿蓝袍的女子双手抱剑,轻轻靠在一颗书旁,这棵树自洞中而生。 “确定!”浑身是血的女子道。 这蓝衣的正是之前与慕谦凌比武的鬼面罗刹,蓝衣教左使! “左使,您为何要救我?”这浑身是血的女子便是林侃之女,林梧霞! 开始,她一心寻思,被救后她觉必须要为父母报仇,便四处躲避慕谦凌的追杀,后来不知为何撤了对她的追杀令,她一路颠簸去了未婚夫婿家,却被乱棍打了出来。 她无处可去,走着走着在森林里迷了路,在她即将成为老虎的盘中食之际,便是她眼前的人救了她。 之后又知道她是蓝衣教的左使,蓝衣教她在父亲那里听过,是一个杀手组织,但似乎效忠于某位王爷,只是具体哪位王爷她倒是不知道。 只是瞧这样子,这位王爷必然不是谦王爷,若是谦王爷,这位左使又为何就她呢?直接将她杀了不就好了? 谦王爷效忠于陛下,既然不是谦王爷那必然是哪位王爷暗中培养的,待不时之需,只是这不时之需是什么,就不好说了,她便要等这个不时之需! “你跟我很像!”鬼面罗刹晃了晃神,道。 “什么?”林梧霞没听清楚。 “我家人,都死于非命,是前任左使将我就出来了。”鬼面罗刹似乎回想起什么。 自上次她从慕谦凌那回来,脑子里便一直会回想起一些小时候的画面。 幼时,她的记忆力没有父亲,只有母亲。 有母亲为她煲的汤,有母亲为她缝的衣裳,还有母亲教她识字读书,和母亲在一起的好多时光。 唯独没有父亲,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位大将军,为了连朝征战了半生,回头来却被扣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我每隔一个月都会来一次,这些你自己琢磨,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说完她便丢下几本书,出去了。 鬼面罗刹轻抚着自己的脸庞,脑海中全是大火燃烧的模样。 熊熊的大火将整个刘府烧没,便是从那一夜世上再无刘静蓉,只有鬼面罗刹蓝魅! 她擦眼泪之际,后面传来一个男声,道:“蓝魅,你怎么了?” 蓝魅转过头,面上甚是严肃道:“你怎么来了?” 他是蓝衣教的右使,叫蓝魍。 “你哭了?”蓝魍上前,蓝魅作势要打他,却被他躲过去了。 “蓝魅,你哪里都好,就是这脾气该改一改了。” “用不着你管。”蓝魅自顾走开。 “你个小没良心的,果真不用我管?”蓝魍没追上去,只是在后面大喊。 “是,不需要你管!”蓝魅道。 说完蓝魍追上去,揽过她的肩,蓝魅也没躲,蓝魍道:“你这次出去有找谁打架了?”语气温柔。 蓝魅停下脚步,看了看他,道:“你猜我找了几个人,猜对了我就与你说。” “五个?还是六个?十个?”蓝魍问道。 “不是不是,都不是!要不咱俩打一架,赢了我就告诉你!”说完蓝魅便摩擦起了拳头,做好了大家的架势。 “好啊!咱俩好久没打了。”说完蓝魍飞身去了远处一棵树头。 蓝魅看着树头上的蓝魍道:“那我不客气了!” “那便让我瞧瞧去,我们的小蓝魅武功提升的如何啊?”蓝魍眼睛细长,一笑便看不到眼睛了。 说完,蓝魅拿出一根长鞭,在空中挥舞了几鞭,周围书上的花儿被鞭子打的纷纷落下,蓝魍并未拿出武器。 与他而言,武器只会拖了他的后腿,因为他善医也善毒,毒药便是他最好的武器! “蓝魅,小心我的毒!”说完他绣中飞出数百枚银针,被蓝魅一一躲过。 “不错嘛,有进步!不过……”蓝魍没说完。 蓝魅收起鞭子,下巴微扬,道:“如何?” “不过你还是中了我的毒!”蓝魍笑道。 说完,蓝魅便觉得浑身酸软,竟直直倒了下去,幸而蓝魍迅速接住她。 “你是怎么做到的?”蓝魅道,此时她已经使不上力气。 “这毒,可以沿着你的鞭子蔓延,若是刀剑反而不会这么容易。”蓝魍拿出解药给她服了一粒,又将鞭子用布包了起来,又给了她一包药粉。 “回去后把这药粉倒进水里,再用水把鞭子浸泡一个时辰,毒便会解了。” “蓝魍,为什么你的毒就是防不胜防?”蓝魅道。 “一个用惯了毒的人,哪里都会是他下毒的地方!”蓝魍将蓝魅扶起来,过了一会儿蓝魅已然恢复过来了。 蓝魍又想起来,问道:“所以你又找了几人打架?” “一个!”蓝魅道。 “谁?”蓝魍问道。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蓝魅道。 ——————————————— 当初乐怡长公主难产离世,胎儿生下来便随母亲去了,慕谦凌为他请封了世子之位。 “是,王爷!”岳北再道。 “好了,去喝酒!”慕谦凌打开门,自顾往府外走,岳北跟在身后,还不忘吩咐韩城一句不必跟着,先去把慕谦凌朝服清理出来。 韩城一听大喜,自从王妃亡故后,王爷便再没上过朝,即便是年节也未进过宫。 宫内是慕谦凌与乐怡长公主相识之地,那个时候,他父亲是镇北大将军,母亲是将军夫人,身上有诰命,时常被如今的太后召进宫里,他便也跟着一起。 他们经常在宫里一起玩耍,她性子恬静,不爱说话,很温柔,但骨子里有一股高贵之气,是在这种环境中熏陶出来的。 她一笑,便如同阳光照进了心间。 此时,慕谦凌正晃晃悠悠去醉来楼,路上恰巧遇上了一位故人。 “水灵儿见过王爷。” 自那日,慕谦凌便再也没有找过她,她亦没有见过他。 慕谦凌今日心情不错,道:“随本王去趟醉来楼!” 她本以为慕谦凌已经厌了她,听到他如此说,心中甚是高兴,道:“是!” 慕谦凌搂着水灵儿的纤腰,走进醉来楼,岳北去要了间雅间。 今日雅间本已预订完了,掌柜突然想起来上午有位客人预订了一天的雅间,但中午便走了,想了想,朝着旁边的伙计道:“帮这位客人带路!” 去的是上午云棱约君懿华的那个房间,一进去慕谦凌便道:“上两壶竹叶酿,然后上四道小菜!” 伙计应了一句,便出去了。 水灵儿一进房间,便看到了那架琴。 她是牡丹阁的花魁,最擅琴,对于琴也很了解,那琴一看便是好琴。 上去拨弄了下琴弦,道:“王爷,可否让水灵儿为您弹奏一曲?” 慕谦凌认得那把琴,曾是谦王妃最喜爱的琴,他记得有一次她发现琴丢了很着急,去过的地方都去找了一遍。 并非没有找到,而是找到了有送了人。 他曾问:“你那么喜欢那把琴,为什么送给一个陌生人?” 她说:“她是个爱琴的,定会比我更珍视此琴。” 可如今,这把琴就摆在这里,让人随意拨弄,便是对这琴的爱意吗? “住手!”慕谦凌吼道。 她,不配触碰这把琴! “这把琴,你没资格碰!”随后慕谦凌打开门,“小二,小二!” “公子怎么了?”过来一小二,问道。 “这把琴,你们从哪里弄来的?”慕谦凌问道。 小二解释道:“这是一位贵人赠予我们少东家的,少东家不擅谈琴,便放在此处,让善琴之人来弹奏。” 三十三章 兄妹谈话 祁昱樾与曹琮在君家用了午饭,过了不久便一同离开了。 君懿华被君懿陵留了下来,问道:“华儿,他们二人你比较看好谁?” “两个都不喜欢,但要说瞧谁顺眼点儿的话,便是曹家表哥。”君懿华坐在位子上,拨弄了会儿手里的那只镯子。 “为何?”君懿陵问道。 “他送我的东西,比两个妹妹都多!”君懿华狡黠的笑道。 “噗嗤!华儿认真点儿!”君懿陵起先笑出了声,又反应过来,自己被君懿华带偏了,又严肃起来。 “都不讨厌,也都不喜欢。”君懿华撇撇嘴,在他们身上君懿华找不到任何一点吸引她的点。 “不急,时日还长,在陛下下旨之前能把婚事定下便好。”君懿陵语重心长的说道。 “哥哥,我想与你说件事,可不可以去你书房?”君懿华突然说道。 君懿陵点点头,同君懿华一起回了蒹葭院,同顾氏交代了一句,便让顾氏回去了。 二人进入书房,君懿华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关上房门,拿出昨日莫鲤托人送来的簪子,道:“一直有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 君懿陵看着簪子眉头微皱,他知道这不是君懿华的东西,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何人?” 君懿华摇摇头,道:“没有,我想和哥哥说的是,我和月华楼老板一早就认识了,是在前几年京城的一次聚会上,他瞧上了我,在府门口堵了我好几日,我觉得这事不光彩,便谁都没说。” “那这簪子是他给你的?”君懿陵看着簪子,面上瞧出一丝不高兴,莫鲤所为确实不甚光彩,他如此行径便是想与君懿华私定终身,若他真有意,为何不亲自上门下聘? “是,昨日托人给我的,我没打算要,但不知道他人去哪里了,而且我发现有些事与他定然脱不了干系。”君懿华道。 “什么事?”莫鲤皱了皱眉头,莫鲤此人他从未在意。 “孙氏灭门!”君懿华说完,抬眸看向君懿陵。 “你现在在暗地里查?”君懿陵猜测道。 “快停手!若这事真与他有关,那我们的人查到他定然不易,说不定还会丧命。你想,他在京城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怎会是个一般人!”君懿陵语气有些快,明显是急了。 “我知道了,那现在怎么办?”君懿华问道。 “静观其变吧!最近父亲不在家,你把铺子看好,别落了别人的套。”君懿陵嘱咐道。 君懿华点点头,道:“知道了。” “对了,之前让你注意二妹,发现什么吗?”君懿陵慢慢走到书架胖,翻了几本书,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没发现什么,但我觉得她失忆不像真。”君懿华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你也发现了!”君懿陵摇了摇头,道。 “要不要什么时候试一试她?”君懿华问道。 “这就不用了,该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别让她看出来,继续看着她,我怕她狗急跳墙。”君懿陵翻出几张纸,递给君懿华。 “这是什么?”君懿华随意翻了几页。 有关蓝衣教的一部分消息,自从君懿陵受伤就开始盯着他们,就怕他们背地里搞什么动作,果真被他发现了。 蓝衣教教主突然回去了! ————————————————— “父亲。”君懿玥瞧着今日天气好,便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了坐,打算回去时路过成方院的时候进去见一见君维,竟在花园就遇见了,也不用在拐个弯过去了。 “玥儿今日身子好些了?”君维道。 对于几个儿女他都挺上心的,从未有不喜欢哪个之语,出了事也没有护着哪个,即便是君懿陵和君懿华也没有这个特权。 君懿玥轻掩着嘴唇,轻咳了两声,道:“好多了,多亏了长姐为玥儿寻的药。” “好好养着,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待你身子好了,我便同夫人商量着为你张罗婚事。”君维看着这个身子羸弱的女儿到期。 君懿玥今年十六,比君懿华小两岁,按理说已经该议亲了,可她身子不好,君维怕她去了婆家受欺负,便一直没找。 “让爹爹操心了。”君懿玥道,说完没等君维再次开口,又道:“父亲,女儿昨日听到些事,不知该不该同您讲。” 君维双手背于身后,道:“说。” “昨日玥儿去给母亲请安,听闻舅舅来了,便在外间待了会儿,却听见……”她没往下说,在君维看来她是不敢说。 “怎么了?”君维追问。 君懿玥颤颤巍巍的回答:“听到舅舅说,是他找的人追杀兄长。”说完又赶紧追加了一句:“想来是玥儿听错了,平常母亲待我们都极好,万万没有理由……” 她说的母亲,自然是孙氏。 昨天她从楚氏那回去,便让人去打听了孙氏近来与和人往来,正好得知孙奇正去过。 又派人去查了孙奇正近日做了什么,就这么顺藤摸瓜给摸了出来。 君维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道:“为父知道了,你不用忧心,我会查清楚的。” 君懿玥点头,道:“是” ————————————— 君懿华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梳妆匣,上面的白色粉末没了,果然有人来过! 翻了翻账册,好些东西被改了,君懿华照着她做的帐算了一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就是说如果再查一次账的话,旁人便会以为是君懿华陷害楚姨娘。 “小橘,进来一下。”君懿华把门打开,小橘便在院子里与小荷说着话儿。 “诶,来了!”小橘一路小跑进去。 “小橘你今日有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君懿华坐在梳妆台前,匣子里的书已经被她包着手帕拿出来了。 “没有啊,今日我一直在院子里修剪花,要是有人我一定会看见的。”小橘努力回想今日来过院子的人,又说:“我见锦瑟去后面转了一圈,再没有人进过院子了。” 君懿华挨个窗检查了一遍,窗台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道:“你去找人帮我抓条蝎子,不要有毒的。” “姑娘要蝎子做什么?”小橘不解。 “蝎子很喜欢木蛇粉的味道,能带我们找到偷账册之人。”君懿华走到梳妆台旁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微弯道。 “是!”小橘道。 这个季节蝎子还是好找的,特别是后面花园里,不到一刻,小橘便拿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了一只蝎子。 “姑娘,放哪里?”小荷问道。 “小橘,你去把她支回房里,待会儿她回去就放。”君懿华道。 “好。” “好!” 锦瑟是在前院侍候花草的,小橘过去,道:“锦瑟,过会儿大姑娘要过来赏景,你回避一下。” 他们这些粗使的下人,平日里都是要避着主子的,若避无可避便要降低自己的存在。 “是!”锦瑟没多想,收了东西便回去了。 刚进屋便有一只蝎子一路爬进去,悄悄爬到她身上,再爬到她手上。 锦瑟感觉手上有东西,敲了敲,正好看着一只蝎子在自己手上,吓得“啊!”大叫一声。 被吓瘫在地,君懿华自门而入,“怕吗?” 锦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随即转头,见到君懿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瘫坐在地上竟忘了说话。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过来吗?”君懿华俯视着她,锦瑟此时还未反应过来,摇摇头。 “我帮你想一想吧!”君懿华笑着,笑得极其妖艳,“今日,你爬窗进入我房里,偷偷将账册改了,可你不知道我在账册上做了些手脚。”君懿华放慢语气。 锦瑟似乎反应过来了,她们应当是发现了,强行镇定,道:“我不知姑娘在说什么!”话虽如此说,但是眼神在不停的闪躲。 “你也用不着狡辩,我已然确定了!”君懿华蹲下,将她瞧得仔细,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姑娘都没证据,如何证明我去过姑娘房间?”锦瑟还在垂死挣扎,仰着脸。 君懿华不禁笑了,又打了个瞌睡,道:“就凭它!”指着那只被锦瑟丢出去的蝎子,“我在账册上放了一些东西,正是它最喜欢的!” 锦瑟被她说的嘴唇发白,眼神闪躲,“姑娘饶命,是……是楚姨娘,是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所以,所以我……” 锦瑟怕的说不清话,但君懿华已然了解了。 “好好看着她,对外就说把我最喜欢的花儿剪坏了,我一怒之下罚了她一夜的跪,如今行动不便。”小荷与小橘看着她,君懿华一人回了房间。 看着账本,幸而她提前将那一部分抄了下来,不然可如何是好? 不过今晚,怕是要连夜重新把这本账重新做一遍了! 君懿华将所有东西,随身藏着,又去了孙氏院子里,之前君维没明着说是给她当家夫人的面子,孙氏回去后便等同于禁了足。 君懿华进了屋子,孙氏伏在床头,长发自然而然的散落在腰间:“夫人!” 孙氏听到声音,转头看见是君懿华,站了起来,道:“你来干什么?” 君懿华笑笑,在屋子里随意转了转才开口:“把一切告诉父亲,我可以保你一世荣华。” “你以为你是谁!君懿华你是女子,继承不了家业!”孙氏略有些疯狂。 “你做的事我在查,父亲也在查,你觉得你逃得过吗?然妹妹和域弟弟还小,难道你想让他们因为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吗?”君懿华语气平缓。 “你想说什么?”孙氏瞧着君懿华的一双眼,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观察君懿华的双眼,竟是如此明亮! “你若跟父亲承认,我会保你余生荣华,即便我不行兄长总可以,不要忘了他即将娶尚书府的千金,日后兄长得了尚书大人的提拔,日子定不会难过!”君懿华说完,转身看着孙氏。 她恨过孙氏,毁她姻缘,刁难她,可如今她不能拿孙氏如何。 只要君家还有姑娘未嫁,她便动不得! 因为她是他们名义上的嫡母! 没有嫡母教养的姑娘,没有好人家愿娶! 第三十四章 永威候府下聘 君懿华一出门,便看到小橘,只道了一句:“回去吧。” 方才她一直忍着眼泪,可此刻她忍不住了,眼泪如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却极力的笑着,不时用衣袖擦擦眼泪 “姑娘您怎么了?”小橘见她如此便问道。 君懿华抱着她,道了:“小橘,我不想嫁,我不要。 小橘轻轻安慰着她,道:“姑娘,说不定曹公子就是您命中注定的良人呢?” “我不想嫁,谁都不想,小橘我不要嫁?”君懿华摇着头。 此时她们是在府里一处比较偏僻的林子里,这里一般无人来,君懿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 小橘也蹲下身子,问道:“姑娘,您只是不想嫁还是想嫁有心之人?” 君懿华从来没说过此生不嫁之言,从最初时的那次议亲对方让她做妾,其实小橘看得明白,君懿华不是看中正妻之位,而是那人的心。 试问那个男人会让一个他在乎的人为妾呢? 从那时她便觉得姑娘是在等有心之人。 “我不知道。”君懿华摇头。 “幼时母亲曾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是你的即使你不想要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争再夺都不会是你的!所以姑娘说不定曹家公子便是您的呢?”小橘安慰她,说完还朝她笑了笑。 这一刻正好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君懿然瞧见了,君懿华去追君懿陵时把她放在了正厅里,嘱咐了她贴身服侍的丫头看好她,不知是如何跑过来的。 君懿然跑上前去,君懿华看见面前的小人儿,擦了擦眼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君懿然拿袖子抹了抹君懿华的脸。 “大姐姐没事,走,带你出去玩!”君懿华让小荷去回禀了君维,带了套男装出了门,临走时叮嘱了小橘只是去自家酒楼,也不必去找了,今夜便在那。 君懿华带着她去了醉来楼,直接去了二楼的雅间。 “用饭时,没见你吃什么多吃点。”说着便往君懿然那边加菜,君懿然看着饭菜瞬间来了胃口,多吃了平日的两些。 君懿华趁着君懿然用饭之际,去换上了男装。 换完男装出来,看了眼君懿然,道:“待会儿大姐姐带你去赏景,不要叫我大姐姐,要叫二哥哥,懂吗?” 君懿然点了点头。 带了君懿然来到了新辟出来的池塘边,让掌柜给上了几坛酒加了一蝶儿长生果。 君懿华吃着长生果喝着酒,再瞧着池塘里的荷花儿。 君懿然看君懿华想事想的出神想偷喝口酒,可坛子都未碰到便被君懿华逮到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你吃长生果。”君懿华把酒都揽到自己旁边,将长生果往外推了推。 “大姐姐欺负人!”君懿然双手抱胸,死死地盯着君懿华。 “然儿,希望你以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君懿华摸着君懿然的小脸儿,温柔的说道。 她想着,带领着君氏成为皇商来着,如今只能放下这个奢望了。 “我知道大姐姐为何不高兴。”君懿然仰着头道。 君懿华嘴角扯出一抹笑,道:“那你说是为何?” “爹爹让姐姐家人,姐姐不想嫁是不是?”君懿然水灵灵的大眼睛单纯的看着她。 “是啊,我是有自己的抱负的,只是施展不了了罢了。”她举起酒杯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嫁人了也可以啊,姐姐想做的我知道,姐姐始终是爹爹的女儿,是然儿的大姐姐,君家也是大姐姐的家。”君懿然笑得明媚,看的君懿华一阵愣神。 “可是姐姐想做的事,成了婚就不能再做了?”君懿华道。 “嗯,我听到你和小橘的对话了,我猜姐姐有两点顾虑。”君懿然道。 君懿华撑着头,问道:“哦?你知道?” 君懿然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指,道:“第一,是想继续经营家里的产业。”又伸出第二只手指,“第二,是怕未来大姐夫不喜欢大姐姐。” “原来我的三妹妹这么聪明啊!”她一直都知道君懿然聪明机灵,只是没说过,这次是第一次说。 “大姐姐,曹家没有什么家业,他们家的夫人又是姐姐的姨母,想来不会太难为姐姐,皆是姐姐借口家里面忙,回家帮帮忙,想必他们会同意的,不过就要辛苦姐姐两边跑了。”君懿然说完还别了瘪嘴。 君懿华皱了皱眉,道:“谁教你的这些话?” 君懿然见被识破了,吐了吐舌头,轻咬嘴唇,又道:“大哥哥。”说完又瞧着君懿华。 “然儿,谢谢你。”君懿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 “蓝魑,怎么样了?”两人从打扮来看是蓝衣教的人,一人看着魁梧,另一人则较为文弱,说话的是那较为文弱的。 身材魁梧的,叫蓝魑,文弱的则叫蓝魉,皆是蓝衣教副教主。 “好了,那批货已经运到连朝附近了。”蓝魑扔给他一把钥匙,又道:“在月华楼藏着。” “好。”蓝魉接过钥匙,便消失在夜色里。 月华楼 “老朋友。”蓝魉站在树干上,瞧着莫鲤道。 莫鲤的住处便在月华楼的后院,他时常会在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枝干上躺着赏月,时而会拿坛杏花酿喝。 “蓝魉,这次怎么是你?”看到他莫鲤似乎有些意外,却也有些高兴。 “他们做事没有分寸,已经引起了大理寺的观察,必须要做的隐秘些了。”蓝魉所处的事莫鲤旁边的树上,只站了一个树梢。 “都需要副教主亲自出马了?”莫鲤问道。 “最近官府查的严嘛!”蓝魉说完,也躺下了。 莫鲤扔给他一坛酒,闭上了眼睛。 蓝衣教,教主叫魁魆,只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他们两位副教主,一年都见不了他几面,即便是见着面也是带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他的脸。 两位副教主,也是由之前的副教主死前提拔的,与左右使一样。 副教主与左右使在蓝衣教地位一样,只不过左右使直接受命于教主,而副教主听命于朝廷。 换句话说,就是蓝衣教上下,见过教主真容的,恐怕只有蓝魅与蓝魍。 “最近怎么样?”莫鲤问道。 “前些日子,一个多月前我亲传弟子执行任务被杀了。”蓝魉看着满天的星星,道。 “那日之事,着实是个遗憾,没想到那个黄叔这么难对付,你日后多注意着点罢!”莫鲤叹息道。 “嗯,那人我后来去查过,是当年陆夫人留下辅佐君懿陵的,善机关术,能不惹就不要惹。”蓝魉说这话也是为了提醒莫鲤。 “唉!最近王爷都没下达什么命令,等这次的事做完又没事干了!”蓝魉眸子中有一抹惆怅,以往这些时候,教主都要让左右使出面下达新任务了,可这次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不定,王爷正忙着呢,对了蓝魉可不可以帮我个忙。”莫鲤歪头瞧着他。 蓝魉听到莫鲤有事相求,遂坐起了身子,瞧着他,认真打量了起来,道:“你小子有什么事?” 莫鲤丢给蓝魉一幅画,“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伤她。”莫鲤看着他。 “行,只要她不碍着大局,我一定不伤她!”蓝魉看了看画上的女子,他有一刻的荒神。 “谢了!”莫鲤看着他道。 蓝魉临走时,莫鲤又丢给他一把钥匙,货在地下,月华楼二楼下去,右面墙上有个暗门,两把钥匙同时插入方能打开。 “好!” ——————————————— “华儿华儿!”云三姑娘在一块石头旁坐着。 君懿华走过去,云三姑娘拉住她的手:“好华儿,好久不见了。” “大家都入席了,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君懿华四处瞧了瞧,也没看见她的丫头,又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 云三姑娘笑了笑,道:“不爱跟我嫡母在一起,所以在这等着你呢!” 君懿华握紧她的手,问道:“又受委屈了?” 云三姑娘无所谓的笑了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道:“无非就是我婚配之事,父亲看好一个秀才,那人我远远见过是个很好的人,我嫡母却想把我嫁进永威候府,两个人争了好久。” “永威候府?嫁给谁?”永威候府为何就看好了商贾的女儿? “要是二公子我父亲怎会不应?是那世子,听说病的很重。”这些于她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庶女无非就是要在嫡母那讨生活的,嫡母一句话她便要应着。 再说了,即便是嫁给了世子,即便有个什么万一,也是吃穿不愁的。 “这一个月来,世子就是靠药吊着了!”君懿华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可以陪我走走吗?”云三姑娘道。 “好。”又跟小荷说了句:“你去内院说一声,我先陪云三姑娘转一转,待会儿就回去了。” “是。”小荷转身往内院去了。 ————————————— 东家的大公子成婚,君家的那三处铺子里自然是有一些优惠的。 醉来楼这边也是挂上了大红绸缎,门口贴了张纸条“今日进楼用餐者皆送一坛竹叶酿。” 这竹叶酿平素花钱买都买不到,如今白送楼里人便更多了。 醉来楼这两日从酒楼后面搭了个小顶棚,四周隔了些小隔间,中间是个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偶尔有鸳鸯游过,荷花池上飞着一些蜻蜓。 还很有心思的将隔间前拉上帘子,防止用餐时蜻蜓飞进来。 “今日东家大公子娶妻,凡进小店用餐者皆送一坛醉来楼镇楼之酒,竹叶酿!” 小二在门口喊着。 “这位公子,来点儿什么?”小二瞧见有客人进来,立马跑过去询问道。 “来两坛竹叶酿,再上几道小菜。”慕谦凌背着手。 “公子的意思是总共上两坛吗?”小二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慕谦凌道。 “那公子这边来。”小二领着慕谦凌去了后院的小隔间。 “新辟出来的?”慕谦凌闻着荷花的香味,问道。 “是,我们少东家亲自设计的。”小二道。 “有点儿意思。”慕谦凌笑道。 前几日林侃被推上了断头台,故而最近几天慕谦凌心情还算不错,去找了几次水灵儿,再去莫鲤那游了几次船。 今日得闲,不知去何处,便来了醉来楼,自从上次走后到今日,已然一个多月未踏足了。 “刚刚听说,君家的大公子今日娶妻?娶的哪家姑娘?”慕谦凌问道,他问这事无非就是觉得君懿陵是个可造之材,想关心一下罢了。 “是顾尚书家的小姐。”小二道。 说这些话间,小二已经帮他添好了茶,说完话便出去了。 慕谦凌打量了一会儿这边的布置,雅致清爽,即便是夏日,在这水边上也不会太热,反曾一些凉爽,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的琴声,还有富家学子们相聚时传来的诗书声。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慕谦凌吟起诗来。 第三十五章 京城宴会 月华楼老板,从此致终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事,而月华楼表面上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任官府怎么查,都没妨碍到他们。 便在此时,蓝魅与蓝魍接到教主的蓝羽令,暗中杀害孙家。 君懿华得知孙正奇被骗当晚,孙氏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官府验尸时发现,死者身上并未被灼烧的痕迹。 孙家被灭门,京城人心惶惶,有人说是月华楼所为,也有人说是他们自己所为,还有人说是一个江湖教派所为。 但是仵作查验了数日没有任何发现,致命伤口是剑直穿身体,衣服上涂了一种特制的防火水,只要洗衣时加上一点,便不会被火灼伤。 但这种东西有一弱点,便是异味极大,一般人都忍受不了那股味道,那为何孙家一大家子的人,死时都穿着涂了防火水呢? 可能性有三点,一点是他们自己,但是这种药水一小瓶要几百两银子,但是以君家如今的状况,买不起那么多的防火水。 再者便是府里的下人所为,但是孙家的下人们都被烧黑了,故而应该也不是下人做的。 剩下的便是,凶手将这东西趁洗衣服的女侍不注意,将水倒进去,再放了一些掩盖气味的东西,故而没被发现。 可并未查出他们身上除了防火水还有何物。 孙氏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晕了过去,说是气急攻心。 事后君维查出孙奇正购买那批货的银两是孙氏背地里给他的,共有数十万两白银,在城外弄了个仓库,整整装了一个仓库。 这事要放在以前,君维必然要好好发一顿脾气,可如今孙家被灭门,他也发不出脾气来了。 孙氏醒来后闹了几次,君维让君懿然和君懿域去陪了她几日,在房里待了十几日终于是肯同旁人说话了,与君维说想回娘家看看。 十几日都过去了,原本的孙府,如今不过是一片炭黑荒芜罢了,人也入了葬。 在孙府后院,孙氏闻到一股恶臭,随着那股味道闻着找到已然腐烂的尸体。 这里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周围长满了草,人应当是被丢进来的,手里拿着剑。 从那人身上搜出了一对玉镯子,是楚氏的,君维当即让人查了最近楚氏的消息。 发现自她出府,便无迹可寻,直到在这里出现。 君懿玥作为一个失了记忆的人,一开始见着把人带回君府,还如不认识般,问道:“这……这是何人?” 在知道是她母亲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君懿华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奇怪,之前被骗的,顶多也就失了点钱财,为何孙家会被灭门?这后面究竟是何人操控? 故而当天晚上,她便去月华楼找了莫鲤,问了个清楚。 “哟!君大美人儿这么晚来做什么?”莫鲤今晚一身红衣,长发披肩,自房间走出,张扬而随意。 “莫鲤,背后操控那些货物的人你是不是认识?”君懿华今晚很难得的没有带面纱,一双美目瞧着莫鲤。 “问这个做甚?”莫鲤挑了挑眉。 “我反复想了想,其他几家被骗与孙家被骗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孙家之事是我只会过你的,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君懿华微微皱着眉头。 “这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隐约明白这背后有个局,所以懿华你不要管了,免得把你牵连进去。”莫鲤慢慢走到她的身前,很认真的瞧着她。 “那你告诉我,你与那群人毫无关系!”这几日君懿华虽表示的若无其事,但心里还是觉得是她的原因孙家才遭了灭门,若她提早吧这层窗户纸撕破,或许孙家和孙氏只会遭了父亲的厌恶,起码不会被灭门 此时她极希望莫鲤回答她:我不认识他们! 可终究不如她的意,他只沉默了片刻,双眼盯着她,道:“不要牵扯进去。”说完便转了身,打了个哈欠,似乎要回去睡觉了。 “你还有什么身份?”君懿华吼道。 “我的身份……总之你知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伤你便罢!”莫鲤道。 “孙家之人,只是爱财,并不致死。”君懿华吸了吸鼻子,隐隐约约感觉是她害死了孙家。 “这一切终不怪你,不要上神了。”莫鲤转身又安慰起了君懿华。 “与我无关吗?可是我让你放假消息出去迷惑他的,正是因为他被骗了以后与那群人有了牵扯,才会惹到了他们,所以被灭了门的!”君懿华低声说道,她这几日自己偷偷哭了好多回。 “是他露了财才惹了他们的杀心,护好君氏的产业,只要君氏产业无碍,便不会有事。”莫鲤走到她跟前,不自觉的搂过她的肩,说话声音极其温柔。 “所以你是知道的,是不是?莫鲤你出来月华楼老板的身份,你还是谁?”君懿华推开他,询问道。 莫鲤抓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握着,道:“小心所有不怀好意接近你的男子,除了我。”他的声音急促。 “你如今让我觉得你是最可怕的人!”君懿华看着她,眼神里露出些许失望。 莫鲤看了她的眼神,心下极难受,自言自语道:“只要你没事,你如何想没什么所谓的。” 说完他便回了房间,君懿华在这站了好长时间。 君府里,小荷与小橘因找不着君懿华,急得将整个南院翻了个底朝天,终是没找到她,便在她们商量要不要去告诉老爷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 回来时,面上挂着泪水,似是哭了一场。 二人开解了她好一会儿,给她打了洗脸水,好不容易服侍她歇下。 “小橘,你有没有发现姑娘,最近有些怪怪的?”小荷率先发现,这几日君懿华不怎么爱说话,时常一人坐在床上,亦或是坐在院子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数,看着门,一坐就是大半日。 “是挺怪的,昨日汉帛衣坊掌柜来见姑娘,我叫了她好几声才应着,今日一早我给你的账本,也是昨日姑娘批出来的。”小橘认真回想着姑娘做出来的事。 “那么多错?你确定是姑娘批出来的?”小荷震惊,这次账本里的错她肉眼一敲便瞧出好几处错,今日上午她仔细算了一遍,少说二十余处错。 “明日瞧瞧姑娘如何了,若还不好速速去请大夫来府上瞧瞧。”小橘道。 “嗯。”小荷应了一句,便去休息了。 —————————————————— “教主!”蓝魅与蓝魍单膝跪地,身前是一全身蓝跑,面着鬼魅面具的男人,想必就是蓝衣教的教主。 “谁让你们动手的!”蓝衣教教主道,他声音有一种骨子里自带的威严,不容他人反抗。 “回教主,刺杀任务是副教主下的,我等没有阻止副教主的特权。”蓝魅道。 “是王爷等不及了吗?最近总教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那教主思虑片刻后,问道。 “林侃之事,牵扯到了王爷的利益,王爷需要钱,而没了林侃这个财库,便只能想别的法子弄钱,故而这次做事有些过!”蓝魍答道。 “谦王爷?呵!”蓝衣教教主邪魅的笑了一声,忽然转身,半蹲在蓝魅身前,道:“你想不想恢复容貌?” 蓝魅听到此事立即抬头看着他,二人双眼对上,蓝魅道:“想。” 蓝衣教教主拿出一个蓝色瓶子,道:“洗脸时倒入一滴此药,连续用一个月,容貌便会恢复。” “教主是有什么任务吗?”蓝魍盯了那药一会儿,突然道。这药用的时候极疼,平常人都用不了。 “去迷惑谦王!”蓝衣教教主眸中露出一丝冷冽。 “是!”蓝魅道。 而她旁边的蓝魍,多看了她几眼,似有不舍,似有怜惜。 江湖门派蓝衣教,教主魃魁,教内一位教主,两位副教主,以及左右两位使者,使者直属教主,而副教主直接听命于朝廷的某位王爷。 因为那位王爷,才是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要配合他的行动! 魃魁走后,蓝魍看着蓝魅,问道:“这个,很疼的!” “你没用过怎么知道?”蓝魅带着面纱的脸上,冲他笑着。 “蓝衣教立教数十年,每位左使都是容貌尽毁,这药只有我们蓝衣教有,也没有规矩说教内之人不许用,为何她们都不用?”蓝魍道,他如何能没用过?来蓝衣教前,前任右使嫌他长得丑,脸上又因打架留了条疤,遂让他用那洗了脸,疼了他整整三十日。 那三十日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逃开,可每次都被轻而易举抓回来。 那样的疼,他不想让她也受,长的好看如何?丑又如何?终归不是她的错,是这命运不公罢了。 再说了,明明是命运的过错,为何她要承担那么多痛苦? “烈火灼烧的痛我都受了,这个……也可以!”她眼眸中尽是坚定。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便陪着你。”蓝魅帮她理了下有些微乱的头发。 “有你陪着,我便不怕!”蓝魅道。 其实她接这个任务,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查出她父亲的事她想为家族平反。 自小听惯了父亲如何如何厉害,她便不会相信他会谋反。 从小母亲对她的教导,母亲口中的父亲,定然是真的! ————————————————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故事呢!”蓝魍道。 “我父亲被人诬陷谋反遭了罪,父亲入狱当晚,家里所有人都被杀了,母亲把我藏了起来,她就死在我面前,我不敢出来,直到大火烧到我面前,我不敢往外跑,便被大火吞噬,我本以为我要死在大火里。”她越说,越伤心,声音越哽咽,平复了会儿心绪,继续道:“突然有个人进去把我救了出来,那时我被灼伤,疼得一直哭,她为我唱歌谣,还为我找大夫,便是我师父,前任左使。” 说下半部分时,她嘴角略略带着一丝笑,后来她慢慢好了起来,便跟着师父习武、救人。 师父待她很好,经常会给她烧菜吃,但又对她很严厉,哪怕出现一点点小错便要打她。 第三十六章 京城宴会(下) 君懿华微微侧头,瞧了瞧君懿玥的位置,发现她已然不见了踪影,她只不过一个商人庶女,没多少人会在意她,故而并无人发觉。 君懿华正想站起身出去瞧瞧,却被静妍长公主叫到名字:“君家大姑娘在何处?” 君懿华听到长公主喊她名字,使了个眼色给小橘,小橘明了,找了个机会出去了,君懿华走上前来,看清了上座男子的容貌,朝着二人行跪拜之礼道:“小女君家懿华拜见静妍长公主、谦王爷。” “起来吧。”静妍长公主朝君懿华道。 “是,谢长公主殿下,谦王爷。”君懿华起身,她本来戴的辞金玉钗赠与了顾六小姐,故而此刻发间略有些空。 所有人都直直的盯着她,在座有不少人都看清了座上男子是慕谦凌。 如今乐怡长公主离世已两年有余,谦王爷至今没有子嗣,又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娶妻之意,偏偏静妍长公主又单单叫了她。 静妍长公主打量了她一会儿,微笑道:“长得果真标志。” “长公主谬赞。”君懿华回道,今日她本就想着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坐着再好好看着君懿玥。 “你的风采本宫略有耳闻,可有什么擅长的?”长公主瞧到她,起身往前走了走,瞧她瞧的更仔细了,只瞧了两眼便回去了。 “回长公主殿下,琴棋书画会而不精。”君懿华微微垂头,她不能直视静妍长公主以及谦王爷,这是规矩! 这句话说完底下有几位士族的公子小姐笑出了声,对于他们这些人琴棋书画必然要精通。 会而不精?果真是商贾之女! 而在上座的静妍长公主与慕谦凌都不约而同的轻笑了一下,慕谦凌的笑只在一瞬,很难捕捉。 “回去坐吧。”静妍长公主朝君懿华道,待君懿华坐定,静妍长公主扫了一眼众人道:“今日大家随意玩,本宫准备了几首歌舞,诸位瞧瞧。” 说罢,静妍长公主身旁的女使拍了拍手,舞姬一个接一个走上来。 君懿华倒了杯酒,瞧着台上的歌舞,这些舞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不管是身姿还是容貌都是无可挑剔之人,她静静地欣赏着歌舞,听着旁边那位姑娘与她身后的一位聊着八卦。 忽然这八卦就聊到了她身上,只听见后面那位姑娘说:“她母亲是什么身份啊?” 前面那位姑娘看了看君懿华,见君懿华并没反映,道:“百年陆氏是她外祖家。” 后面那位姑娘不可思议道:“百年陆氏?听闻当年陆氏的女儿都是在宫里同公主一起教养的啊!” 前面的姑娘眸中略有些羡慕,道:“是啊,出身名门与公主同窗,这是几辈子修得的服气啊!” 君懿华微微侧头,朝他们二人笑了笑,二人瞧见禁了声。 上座慕谦凌喝了几杯酒便想找机会溜,却被静妍长公主拦下了,道:“你今日有什么事都先放着,等宴会结束了再去处理!” 静妍长公主身份尊贵,几遍连皇帝来了都要给两分薄面,慕谦凌只能坐在那。 “阿凌,你是建安与飞瑶唯一的儿子,你是想让家族绝后?之前乐怡离世你无心朝事无心领兵,陛下依你了,可是这已经两年了,如今北部蠢蠢欲动,朝中大将大多在外镇守,剩下的也担不了那么大的任,唯有你!”静妍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她与慕大将军与金飞瑶是至交好友,故而对慕谦凌也多有关心。 “凌,知道了。”慕谦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就对了,你好好瞧瞧有哪个可心的,告诉我,我进宫去跟陛下请旨为你赐婚。”静妍长公主听到他的话,心情大好。 慕谦凌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若说真要娶妻他心里已然有了人选。 君懿玥不知何时从外边回来了,但小橘不知去了何处。 按照往年的宴会,后面一般会有各府公子小姐姑娘献艺。 按理说,每一年参加这宴会的人不一样,因为女子婚配也就那一两年,倒是君懿华连续参加了三年。 往年她都是弹琴,因为琴棋书画中也就琴和棋能拿的出手,但是棋一下就要许久,故而没有几人会选择琴,剩下的便剩下书与画。 书,也就不难看,画便有些一言难尽虽不擅作画却懂画。 有时候她都怀疑她和兄长究竟是不是一母同胞。 若说是,为何他们兄妹一个满腹经纶,一个经商有道,性格又天差地别,哥哥沈着冷静,而她心性洒脱。 若说不是,那他们又都能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一走到底,不管前路多难多险。 就连君维都说过:这俩兄妹,虽性子上虽相差甚远,但对认定了的事都不会回头,这点像极了他们的母亲。 慢慢的便轮到了君懿华,不论是琴棋书画,静妍长公主都提前让人备了。 君懿华上去取了琴,刚要坐下,便从她身后飞来一根飞针,正好划破脸。 血,正好滴在琴弦上。 慕谦凌见状一个飞身,挡在了她身前,道:“怎么样?”面上没有表情,却是关心的语气。 君懿华捂着脸心里还有一丝慌乱,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进来数十位武功高强的蒙面之人,那些人皆身着素服。 由于店内女眷多,故而侍卫都在外院进不来,在场的公子们有许多习武的,却都为带武器,只有慕谦凌有随身携带兵器且能带进来的。 君懿华不知何时缓过神,塞给慕谦凌一个针线包,慕谦凌瞧瞧收入绣中,将君懿华护了起来。 其他各府的小姐姑娘都被自己的侍女护的严实,君懿玥在角落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故而也没多大危险。 静妍长公主也是经历过事的,面对这样的场景丝毫不乱,先带了身边的女使避了起来,又遣人去外院搬救兵。 可前面毕竟是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遇到如此场景慌了大半。 竟只有谦王爷,与男席边沈公子死死撑着,沈公子应是随身带的短刀。 慕谦凌将君懿华护的死死地,一点不给他人有机可乘,其他女眷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两三位姑娘被砍伤了。 慕谦凌找准了机会将君懿华给他的针对准那些人的要害扔了出去。 他自小练武,十三岁便能举起一百斤的鼎,十五岁随父出征,故而力气惊人,扔出去的针直穿被命中之人的心脏。 针入针出间,便倒了数人。 此时外面的护卫正好也赶了过来,慕谦凌抽身,将君懿华打横抱起,去了侧间。 “快,赶快从后面出去找几个大夫应应急,再去宫里找太医。”慕谦凌将君懿华放到塌上。 君懿华想起身,却被慕谦凌拦下:“不必多礼。” 君懿华又坐下,慕谦凌倒了杯水,又从袖中拿出一条帕子,沾了水,帮君懿华擦脸上的血渍。 君懿华要自己来,慕谦凌却未松手,君懿华心里有些发慌,孤男寡女又如此亲近,若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这可不像你!”慕谦凌声音冰冷,语气僵硬,手上力道却很轻柔。 “啊?”过了一会儿君懿华才反应过来慕谦凌话中的意思,她脸上泛起微微红光。 却不是害羞,而是像做了坏事被大人逮着的孩子,她扮男装逛青楼,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那王爷认为小人该是怎样的!”君懿华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说过,叫我敏仪。”慕谦凌道。 “可……您身份尊贵。”君懿华抬头,那道被划破的血痕还泛着红,却已经止住了血。 “以前为何就叫得?”慕谦凌转身又将带了血的帕子收了起来。 “以前……以前……”君懿华不知该如何说,以前她认为他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等君二这个身份消失了,便什么事情都没了。 “以前你不知自己会暴露身份,所以认定我不会知道你就是君家大姑娘?”慕谦凌一句话戳破君懿华心中所想。 君懿华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话,慕谦凌坐到椅子上。 外面的局势没多久就逆转了,受伤的大多是女眷,有四五人被伤了好几剑,有十余个被丫头护着一丝未伤。 被伤着的女眷们一个一个被送到后屋,慕谦凌见状便离开了。 出去请大夫的下人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带了数个大夫。 君懿华看着被送进来一个又一个人,里面却没有小橘。 君懿华瞬间慌了,她自己一人偷偷从后面出去,她要找到小橘。 她找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始终没有小橘的身影。 终于在不知何处的一座假山上看到晕倒的小橘。 她用尽了力气爬上去,手被磨出好几个胞,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小橘,小橘你起来,小橘!” 君懿华轻轻拍着小橘的脸颊,小橘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眼睛,道:“姑娘,快…快走!” 小橘推搡着君懿华,她是被人抓到这里来的,此时见着君懿华便知道他们为何要抓她了。 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人说这里是内院,众所周知,内院是禁地,不许外人进来,她急急的想推走君懿华,君懿华却道:“小橘,我来带你走。” 说罢她开始解小橘身前的绳子,小橘被带过来就被打晕了,所以绳子系的并不紧。 “姑娘,快走,别管我。”小橘全身发软走不动路,。 “一起!”君懿华道。 第三十七章 被偏爱 静妍长公主见外面情况稳住了,急忙带着女使过来瞧了瞧各位公子以及各位小姐姑娘的状况,好歹都无性命之忧。 只有一两个失血严重的,不过已经无碍了,倒是死了几个丫头。 “有活口吗?”慕谦凌在前边处理后续事情。 “没有,抓了一个也服毒自尽了。”侍卫长单膝跪地禀报道。 “知道他们身份吗?”慕谦凌盯着他们的尸首问道。 “不知,不过已经派人去查了。”侍卫长继续道。 “嗯。”慕谦凌应了一声,又叫了岳北来,吩咐道:“重点调查君家,今日那些人明显是朝着君大姑娘去的。” 慕谦凌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当时在场那么多人,有尽数一半的人在围着他和君懿华,若不是他护着,君懿华恐怕都被刺成了筛子了。 岳北看着那些人,陷入一阵沉思,慕谦凌见他许久没有动静,便问道:“怎么了?” 岳北回过神来,思索道:“王爷,这个标志好像是林家死侍。” “林家?你去查一下!”慕谦凌眉头紧皱,若是林家那他们刺杀的对象便不是君懿华,而是……他! 没想到,林家竟敢养死侍! 静妍长公主没瞧见君懿华,便让人去找,找遍了整个外院,也没有她的踪影。 实在没有办法,静妍长公主便带着自己贴身的女使,开了内院,二人进去找。 其实内院并不大,只是路修得跟个迷宫似的,没有几个人能从里面走出来的? 而此时,她已经跟小橘在内院走失了方向,没想到内院路这么复杂,她又是个记不清路的。 “你好点了吗?”君懿华扶着小橘,小橘身子能使上力,却不能自己走路,需人扶着。 “是我拖累了姑娘。”小橘眼眶含泪,道:“原本姑娘可以在外院的,如今却因为我被困在里面了。” 君懿华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好了,没事。” “好小橘,咱不怕!”君懿华道。 “嗯,要是他们真要责怪,奴婢会护着姑娘,不让您受一丝一毫的伤。”小橘道。 “君大姑娘,君大姑娘您在吗?”君懿华听到远处的声音,因为不知是何人故而同小橘往树后面躲了躲。 “长公主,君大姑娘似乎没来,会不会是被掳走了?”女使道。 “不会,谦凌离开时她还在,况且那会儿房间里人多,不会的!再仔细找找。”静妍长公主细细分析道。 君懿华未语,继续藏着,不能让任何人只带她来过这里! “懿华,你不用怕,本宫是来带你出去的,这里你自己出不去。”静妍长公主认定她在这附近,即便不在,以她的声音只要在内院便应该能听到。 君懿华听了静妍长公主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走出来,他们两人在里面转了好久都没走出去,可能只有这院子现在的主人静妍长公主知道出路,走到静妍长公主跟前,跪下磕了个头,道:“懿华该死。” 静妍长公主俯身扶她,道:“这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怕有人来了惊扰了汉阳姑姑,我知道你在里面没做什么,你就顺着这个方向一致往前走,在第四个分岔路口右转,就能回去了。”静妍长公主指了个方向。 君懿华抬起头有些惊愕,闯了禁地,不管如何都是要受罚的,可静妍长公主问都没问就要帮她,君懿华又磕了个头,道:“懿华多谢长公主!” 她出去时见着有两个男子鬼鬼祟祟的在私语什么,她刚想要过去听一听,便见着君懿玥走入他们视线,君懿华不敢打草惊蛇,只能远远看着。 过了没多久,三个人似乎起了争执,声音略大了些,隐隐约约提到了小橘还有君懿华,那两人从衣着上看应是之前那些参与刺杀的人,只是他们怎么会同君懿玥走的那样近? 难不成,他们……或者说这场刺杀是君懿玥想杀了她? 小橘听着也有些震惊,她没想到一向柔弱的二姑娘竟能做出初次心狠手辣之事,即便今日君懿华无碍,但是脸已然伤了,若留了疤以后该怎么办? “小橘你先在这休息会儿,我去瞧瞧。”君懿华贴在小橘耳边,低声道。 小橘想伸手拉住她阻止,却没来得及,君懿华便走远了,她绕到另一边,正好能看到那两个男子的容貌,瞧的正入神,却被捂住了嘴,她挣扎了几下,那人贴在她耳边道:“别出声。”声音熟悉而陌生。 君懿华看清是谁后便点了点头,示意不会再出声音。 “谦王爷。”君懿华小声唤了一句。 慕谦凌皱了皱眉,道:“闭嘴!” 君懿华闭上嘴,看着君懿玥与那二人之间的动作,他们说了什么君懿华始终是听不到,但慕谦凌却能。 君懿华瞥了一眼他冷峻的容颜,又盯着那几人,君懿玥他们几人半天没动,君懿华与慕谦凌也许久没动。 二人贴的很近,但由于注意力都在前面,自己并未发现。 待他们走了,他们二人才反应过来,慕谦凌若无其事的往后推了几步,君懿华与他错开了身,面上微红。 慕谦凌道:“你这妹妹不是个善茬儿。” 君懿华未语,盯着君懿玥走的方向砍了好久好久。 “自己小心吧!”慕谦凌说完便离开了,自从他发现了君懿华的身份,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都是冷冰冰的,即便是关心的话,说出来也没了温度。 君懿华回去接着小橘,继续往外走。 “姑娘您没事吧!”小橘看见君懿华安然无恙的回来,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她便你准备好了,若果君懿华被发现,她便喊一声把它们引过来的准备了。 “我没事,咱们走。”君懿华搀着她,两人在外院遇到了静妍长公主先前派出来找她的人。 “君大姑娘!”侍卫看见她,急忙跑过来,见她没事,便朝后面的人道:“快去告诉长公主,君大姑娘找到了!” 君懿华被直接带到静妍长公主跟前,长公主先让人去请刚才到的太医帮她上了药,说是伤口不是很深,好好养着留不下疤,听到这小橘才放了心。 伤口包扎好,静妍长公主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君懿华。 “你知道内院为何是禁地吗?”静妍长公主指了指椅子,让君懿华坐下。 君懿华摇摇头,静妍长公主喝了口茶,道:“那里面藏着人,他们凶残成性,堪比虎狼。”说完她叹了口气。 “长公主,您……为何不罚懿华?”君懿华偷偷看了静妍长公主一眼。 “那你先说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静妍长公主看着她清亮的眸子。 “有人将我的贴身丫头带去了内院,懿华是误入进去的。”君懿华紧紧抿着唇角。 “这不就是了,你不必怕。”静妍长公主招了招手,君懿华起身,静妍长公主握住她的手,又道:“若你母亲还在就好了。” 君懿华未语,她从小就知道母亲曾是士族的小姐,后来家里是遭了变故,后来才知道母亲出身名门,自小与皇子公主们长大。 “听说你还未婚配?”这话虽是问,但静妍长公主心里边知道,因为定下婚事的都不会来。 “未曾。”君懿华答道。 静妍长公主眉眼含笑,道:“本宫倒瞧着一人不错!” 君懿华连忙道:“懿华身份卑微,怎敢麻烦长公主!” 静妍长公主也不气,继续道:“你还不知本宫看上的是谁呢!”君懿华未语,静妍长公主道:“是今日坐在本宫身旁的谦王!” 听到是他,君懿华连忙跪下,磕了个头,道:“谦王爷身份尊贵,懿华配不上!” 静妍长公主看着她笑道;“你若想嫁,本宫定然会让你配得上他!”看了她一会儿,又道:“今日之事,若是一个他不在意的人,他才懒得管呢!既然他救了你护着你,便说明他心里有你。” 君懿华骤然想起了莫鲤之前同她说的,她眉眼间像先谦王妃,说不定它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先谦王妃才救她的呢? “你不说话,本宫就当你答应了!过几日本宫就进宫请旨!”静妍长公主自己敲定了ヾ(?°?°?)??谢谢小主【慧】此事,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来,之前说好了等哥哥回任上时便定下她与曹家的婚事。 只是这事她不能说,毕竟这事还没彻底定下来。 没受伤以及受了轻伤的都已经被安排送回了府,剩下的都是不宜挪动的。 静妍长公主安顿好了这边的事,便连夜进宫向皇上请罪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君懿玥不时地看向君懿华,而君懿华轻侧着头,闭目养神,突然道:“你今日离开了一会儿,去哪里了?” 君懿玥听到她如此问,脸色一白,道:“我,我不胜酒力出去转了转,怎么了?” 君懿华轻笑道:“那为什么我派去跟踪你的小橘,却去了内院?” “我,我怎么知道?”君懿玥结巴道,刚说完又反应过来,“大姐,派人跟踪我?” 君懿华睁开眼睛,道:“是,君懿玥我原先只当你是为了在孙氏手底下讨日子,才做了那些事,没想到你还想要了我的命!” 君懿玥摇头,结巴道:“没,没有,大姐那些人不是我找的!” “那些人?哪些人?”君懿华道。 君懿玥慌张的看着她,君懿华轻笑道:“是不是你,你心里清楚,这些事不管如何都是要与父亲说的!” 第三十八章 守护 京城君府 君懿华站在南院里的一颗杏树下面,在犹豫这些要不要告诉君维,她对君懿玥始终抱着一点幻想,希望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想着想着,突然小橘站到她旁边,道:“姑娘,您又在胡思乱想?” 君懿华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她终究是我的妹妹,我实在狠不下心!” “可姑娘有没有想过,二姑娘或许早就变了?今日她能找人杀您,明日她还能做什么?”君懿玥做的一些事,小橘都知道,以前不说是怕与姑娘生了嫌隙,可是如今她的目标是姑娘! “你也觉得我该告诉父亲?瞧瞧!连你都知道我不该如此,今天时间晚了,明日再去说罢!”君懿华转身,看着小橘的眸子上有些泛红,也还有些泪痕。 次日,小荷外出办事回来,说几家士族的小姐回去后就开始发烧,皇上下旨严查刺客之事。 君懿华与君维说刺客很有可能是君懿玥所寻时,君维不但不信还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 因着自顾氏入门至今,君懿华市场会去她那边走动,故而顾氏更是维护君懿玥,而不信她。 君懿华心里委屈,却不能说什么,毕竟君懿玥曾在所有人眼里的样子早就定下了,即便发生过从前的事,但她已经失忆忘记了。 偌大的君府,竟只有君懿陵一人信她! “父亲不信你,你不是还有哥哥吗?”君懿陵单独把君懿华叫出来,便是为了开导她。 “我只是搞不懂,为何父亲不信我?君懿玥在他们眼里就那么美好?难道她和楚氏做的事大家都忘了吗?”君懿华说话时略带哭腔,这事她并不是想闹大,只是想告诉他们君懿玥并非无害,让他们提防着她点儿。 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即便父亲信了,也不能动她!”君懿陵顿了顿继续道:“宫里已经下旨了,严查!你让父亲如何相信?若父亲今日当真惩罚了她,那这事会不会传到宫里,传到陛下耳朵里?到时候不光她要死,或许还能牵连道整个君氏!” “可我……”君懿华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去,便被君懿陵打断:“既然不能奈她如何,那便防着她!” “那大嫂呢?大嫂那么相信她,会不会被她害了?”君懿华知道顾氏是被君懿玥外表所蒙蔽,故而很担心她。 “放心,你大嫂那我会提醒她的。”君懿陵轻声道。 其实君懿陵与顾氏感情也并不好,私下里顾氏常常瞧不上君懿陵的商人之子的身份,就连大婚之夜都没让他碰一根手指。 君懿陵也不逼她,既然二人过不到一处去,那便少说话,免得吵架,这些日子顾氏睡在东侧房里,君懿陵睡在西侧,蒹葭院的下人都道没见过刚成婚就分居的夫妇。 君懿陵一早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往外说,所以此事除了蒹葭院的人无人所知。 ———————————————— “蓝魍,为什么?”山洞里刚经历过一波疼痛的蓝魅盯着蓝魍道。 “什么?”蓝魍轻轻抚着蓝魅的发髻道。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蓝魅盯着蓝魍的眼睛,很想得到答案。 “我喜欢。”蓝魍轻笑。 蓝魅闭上了眼睛,道:“我困了。”说完便翻了个身,一个月的时间已然过了半数,每天蓝魍都陪着她。 蓝魅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蓝魍见她要睡觉,给她掖好了被角,便出去了。 “好好看着左使,有什么事就去找我。”蓝魍这十余天都是趁着蓝魅睡着的时候谁上一会儿,其余时间都陪着她! “放心吧,右使大人!”在外边守着的弟子道。 蓝魍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蓝魅趴在门缝儿看着他,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落。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可她却从来没有回应过对他的喜欢。 初来蓝衣教那几年,有好多同龄的人,同他们一起习武,经常有人欺负她,但只有他会跳出来保护她。 还有一次,左使交给她的任务没能按时完成,被罚鞭刑,是他求了左使代她受了罚。 二十五鞭,在他身上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却始终对她笑。 “蓝魍,对不起。”她捂着嘴,极力抑制住嘴里发出的声音,生怕吵着他。 “左……”一个女弟子正拿着饭食,要送进去。 “嘘!”别出声。 女弟子站在她跟前,她没说话那女弟子也不敢动,蓝魅盯了一会儿饭,挥了挥手,转身回到山洞里。 那女弟子送进饭去,在蓝魍身侧转了一会儿。 蓝魍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醒的时候那女弟子坐在他的床边,蓝魍见着她以为蓝魅出了什么事:“左使怎么了?” 他一个激灵的坐起来抓着那个女弟子的肩膀。 女弟子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饭端起来,道:“左使没事,这是弟子从厨房帮领您的饭。” “不了,等左使醒了来叫我,我再睡会儿。”说罢便拉了被子躺下了,没有听到女弟子出去的声音又道:“把饭拿走吧!出去的时候顺便关上门!” “是!”女弟子拿了饭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这样的事每天都有发生,每天换着不同的人,不同的饭菜,蓝魍愣是从来没动过,醒了后从来都是自己去饭厅吃。 蓝衣教右使从来都很招女弟子喜欢,只是他眼里从来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便是容颜丑陋的左使。 私底下女弟子们常常会背着蓝魍说一些捻酸吃醋的话,虽说他们醋的毫无理由,却理直气壮。 蓝魅回去后发现并无事可做,她又实在不困睡不着,便去另一个山洞里见了见林梧霞,林梧霞见她来了,赶快给她倒了杯水。 “左使大人?您来了!”林梧霞站在蓝魅身边,看着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淡了许多,道:“您的脸?” “无碍,过段时间我要去京城执行任务,你要去吗?”蓝魅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看着林梧霞面上的表情。 “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吗?”林梧霞试探性地看着她。 “与谦王有关,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求教主让我带着你。”蓝魅细细地打量着她。 “我去!左使您为何要带我?”蓝魅没有回答勾了勾唇角便离开了。 傍晚时,才有弟子去告诉蓝魍蓝魅醒了,蓝魍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衣便往外走。 蓝魍所住的地方离蓝魅住的地方本来挺远的,但由于他最近每天都要去照顾蓝魅,所以在附近腾了间房间。 他赶到时,照往常般被人拦在外面,他听着蓝魅的嘶喊声,只不过情绪比之前平静了。 但心里的煎熬,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听着她的嘶喊声,他的心里如刀绞。 听着她的嘶喊声越来越弱,他的心揪的越来越紧,直到完全没了声音,他急冲冲跑进去,却被一个弟子拦住了,道:“右使大人,左使不想见您。” “不让我进去?为什么?”对于这么突然的情况,蓝魍完全不明白。 “弟子不知。”那弟子低着头。 “我知道了,我在这守着她,等她想见我了就来叫我。”蓝魍摆了摆手,便转身,要去洞口守着。“” 那个弟子叫住他,道:“左使大人说,让您去做自己的事,她自己可以!” “这期间她有没有去过哪里或者说过什么?”蓝魍转身,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 弟子想了想,道:“您离开后,左使出去过一个时辰,回来后就睡着了!” “大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蓝魍问道。 那位弟子指了指方向,蓝魍心下“咯噔”一声,那个方向会不会是教主? “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我该做的事会做好,你……照顾好她!”说罢,他便跑了。 蓝魅从墙后面出来,面上挂着泪珠,道:“蓝魍,对不起!”蓝魅瘫坐在地上,面上毫无精神。 这次任务,是潜伏到连朝战神慕谦凌身边,他是个厉害角色,虽有林梧霞帮她,但林梧霞不方便露面。 所以大多数事情,都需要她出面,为了家族,也为了蓝衣教这次她必须要去! 不管生死都要去! “蓝魍,谢谢你!”蓝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的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掉。 “左使,您回去休息吧!”方才那位弟子,走到蓝魅跟前劝到。 “嗯,你去厨房帮我领份饭吧!”蓝魅撑着身子魅起身,朝那弟子道。 “好,那弟子先扶您过去。”弟子走到她身边,扶着她。 蓝魍走后,便回了自己处,最近他手里事情并不多,因为教主回来了,大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蓝魍,我师父找你。”来人是教主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蓝魍最要好的朋友,叫甄谷。 “有说什么事吗?”蓝魍问道。 甄谷打了个哈欠,道:“我师父没说但我猜了个八成,应该是让您去京城潜伏。” “我也有去京城的任务?真的假的!”蓝魍听到这话高兴的没差点蹦起来。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还没等甄谷把话说完,蓝魍就没了人影。 半个月后,蓝魍自己去了京城,没与蓝魅一路,他知道蓝魅现在不想见他,所以便想着暗中保护她! 第三十九章 皇帝赐婚 自从流明园回来,已然十多日了这期间她没有心思想别的,只一心看着君懿玥。 而宫外查的极严,半个月过去了,只知道刺杀的是江湖上的某一个门派,慕谦凌靠自己的记忆,让人绘出了那日见得二人的画像,所有人都拿着那画像满京城找人,这一找就是十多天。 经过多日休养,各府的小姐姑娘都没什么事了。 静妍长公主进宫请罪,皇帝罚了她三年俸禄,便没了其他事。 事后静妍长公主也派人往各府里送去了药材补药,算作赔礼。 这日,君家门口来了一位宫里的刘公公,彼时君维在外面办事没回来,由君懿陵亲自迎了进来。 “公公稍等,下官已派人去请父亲了,您先喝杯茶。”君懿陵恭敬道。 “这位便是大姑娘吧!”刘公公瞧了眼坐在下面的君懿华,问道。 “正是!”君懿华起身行了个礼。 刘公公点了点头,又扫了眼君懿玥。 不到一柱香时间君维便赶回来了,回来时额头上还冒着汗,想必是走的挺着急。 “刘公公,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君维老远就拱起手,赔罪。 “不知贵府当家夫人在何处?还请让夫人来一同接旨!”刘公公打量了一圈,没瞧见孙氏。 君维解释道:“拙荆身子不好,如今在庄子里静养,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刘公公笑着道:“既如此,那开始吧!” 说罢,刘公公展开那明黄色的卷轴,读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滋闻朕之师陆炎之外孙女,君氏女,君懿华兰心蕙质、品貌出众、才德兼备,特赐婚于谦王慕谦凌为侧妃,于十月初五完婚,望二人瓜瓞绵绵,尔昌尔织。钦此!” “谢陛下隆恩!”君家上下齐齐磕头谢恩。 “君懿华领旨谢恩!”君懿华伸手接住圣旨。 圣旨内容,皇上特意将她的身份与陆家挂钩,如此便抬高了她的身份,也是告诉世人以她的身份,做慕谦凌的侧妃绰绰有余! 世人所说的三妻四妾,其实是三妻多妾,便如这侧妃,王爷可立两位侧妃,与正妃皆算作妻,只不过比正妃稍稍低半截。 君懿华捧着圣旨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神,她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他们初见时,一同喝花酒,还有被他发现她是女子时…… 还有莫鲤与她说,她的眉眼处长的像已故谦王妃,还有时候他给她的感觉。 这些都让她不敢靠近他。 她觉得他这个人很危险! “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君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瞧瞧塞进刘公公袖中。 刘公公笑呵呵的,边说着话便将荷包塞进了袖口里,道:“这如何好意思呢!” 将刘公公送走后,一家人都盯着君懿华看来看去,君懿华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撇了眼君维,道:“父亲,您……怎么了?” “是那天去流明园吗?”君维道。 “是,长公主私下与华儿说过,只是华儿自己没长心,故而没与父亲说。”君懿华咬着嘴唇,偷偷瞄着君维的方向。 “糊涂!这么大的事,你竟不早些说!”君维被气的拍了下桌子,瞬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君懿华一动不动的低着头,过了许久君维缓了语气,朝君懿华道:“陛下赐婚,实乃大喜!府里也该尽早准备起来,不过这谦王爷……” “父亲不必为华儿太担心,谦王爷也很好啊!是咱们连朝的大英雄呢!”君懿华特意露出一脸开心来,事已至此她不加也要嫁,不想让君维看出她的不情愿,跟着她一起难过。 “嗯,不说了!”君维拍了拍君懿华肩膀,又朝院子外面道:“府里大喜,大姑娘大喜,府里每个人多发半年月前,大姑娘身边的加一倍!” 下人们听到的,都不约而同的冲君维道了谢,向君懿华道了喜:“多谢老爷,恭贺大姑娘大喜!” “今晚让厨房好好做顿饭,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君维发话。 顾氏笑着,道:“那儿媳先去告诉厨房一声,准备着!” 君懿玥借口去帮顾氏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父亲,女儿先回去换身衣服!”君懿华也找了借口离开,逃来逃去尽管将自己熬成老姑娘,也终究做不了别人的正妻,这多讽刺啊! 她不是往南院方向走,而是在后面跟着君懿玥跟顾氏,二人有说有笑,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嘘!”远远的看着君懿玥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顾氏不要说了保持安静。 顾氏看了看四周,朝君懿玥道:“怎么了!” “那日我同大姐姐去宫里,她便让小橘去跟踪我。”她说的楚楚可怜,说完还用衣袖印了印眼角。 “好了,大妹妹即将出嫁,日后也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了!”顾氏安慰道。 君懿玥吸了吸鼻子,道:“嗯!” 君懿华隔老远看了看,便回了南院。 换了身瞧着能喜庆一点的衣服,又回去了。 今晚的饭菜,挺丰盛的,君懿然坐在君懿华旁边,要吃什么都直接同她说。 “大妹妹大喜,父亲我们先干一杯吧!”除了君懿然与君懿域,其他几人桌子上都放着一杯,君懿然拿着茶杯装模作样的举了起来。 一顿饭结束后,时间已经挺晚的了,所有人都有些微醉,即便是君懿玥,也俏脸微红。 众人都是被带回去的。 —————————— 江映楼 今日,江映楼台下围了许多人,台上是唱歌的姑娘,只是那姑娘始终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在一层层纱帐里躲来躲去的跳舞。 而在台下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带着斗笠的男子,时不时的往这边瞧。 “诸位诸位,水仙儿姑娘从此便在咱们江映楼,为各位表演歌舞!”歌声停止,老鸨的声音想起,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样貌极好的女子,眸子里带着一丝邪魅。 “水仙儿姑娘!水仙儿姑娘!”如今的江映楼,恐怕已经是不再是水灵儿的天下,而是这位水仙儿! 可这水灵儿姑娘,坐在房里,净看似毫不担心,倒是她身旁的姑娘先着急了,道:“您真的服吗?江映楼的头牌明明是您!可为何她来了,就……” 水灵儿淡淡的笑道:“为何急?我本就是清倌,承蒙谦王爷之恩,如今已然攒够了为自己赎身的钱,为何还要呆在这里?” 她旁边的女孩儿急道:“那姑娘要去何处?” “我想去找他!他让我不要多想,可我早就多想了,那样的男人谁不会多想?”水灵儿嘴角挂着幸福。 “姑娘……”身旁的女孩儿还不依不饶,水灵儿便道:“行啦!去我左边的首饰盒中拿一只金钗。” “姑娘……”女孩儿过去帮她拿过来,道。 “咱们好歹主仆一场,这只金钗你日后作为嫁妆也罢,卖了还钱也罢,我都不管!”水灵儿道。 “姑娘……谢谢您!”那姑娘眼角泛着泪花,主仆几载,好歹也是有感情的。 “好好活着!”君懿华笑着。 ——————————— “王爷,陛下已经去君家下旨了!”岳北同慕谦凌说着此事。 “嗯。”慕谦凌应了一声,便继续看书。 岳北还在自己一人自言自语:“您好不容易求来的,如今怎么看不出高兴了!” “闭嘴!”慕谦凌嫌他朝,便吼了一句,但岳北还是想说:“王爷,您现在难道不应该去君家看看嘛?” 被岳北一提醒,他想着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便收了书籍,换了件衣服,带了韩城去君府。 次日,让韩城备了一对玉如意,和一把浮玉琴,这把琴曾是南部小国藏在国库里的琴慕谦凌灭其国时所缴获,禀了陛下后便留下的。 慕谦凌让人提前递了帖子,故而君家所有人都在等他。 慕谦凌来时,君家的下人们跪了一排出来迎接,君懿华等也在门口候着。 “见过王爷!”弯腰行礼道。 “都起来吧,日后都是一家人!”慕谦凌虚扶了君懿华一把,便进去了。 君懿华看着他的背影,熟悉而陌生,一家人?可她……不想嫁! “姑娘?”小橘提醒一下君懿华该进去了,君懿华回过神来后小跑了两步跟上。 “韩城,将东西拿上来!”慕谦凌朝韩城道了句。 韩城朝门外,道:“都拿上来吧!” 上来两个王府小厮,呈上一对玉如意和那把浮玉琴。 “君大姑娘,本王想与你说几句话!”最后慕谦凌将目光打到了她身上。 二人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慕谦凌问道:“有什么问题?” “什么?”君懿华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对这场赐婚,有什么问题?”慕谦凌说得仔细了些。 君懿华摇摇头,道:“并无!” “那你便是对本王有意见?”慕谦凌眉头紧锁,看着君懿华。 “懿华不敢!”君懿华低头,她能明目张胆对他说她对他有意见吗? “你说的是不敢,而非没有!那边是对本王有意见,你说是何?”慕谦凌语气愈加冷冽。 君懿华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道:“没……没有。” “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日后想说了就告诉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慕谦凌冷笑一声随后道:“下午你该随我一同进宫领旨谢恩。” 君懿华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她在那被他搞得心烦意乱,愣了好一会儿。 第四十章 进宫谢恩 下午,君懿华进宫谢恩,按理说应该她自己去的,但是由于她没有令牌需得同慕谦凌一起,所以她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他。 君懿华一界商人之女,没有入宫穿的宫服,自昨日皇帝下旨后她便连夜让人你赶制了一套出来,装束发饰等都是现去买的。 慕谦凌穿着一套深蓝色窄袖华服,墨发束起,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最近几次君懿华见到他他都是如此,初见时的一切怕都是假的吧! “等许久了吧!”慕谦凌翻身下马,走到她身前道。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君懿华道。 “那走吧。”慕谦凌带着君懿华往宫门走去,君懿华在他身后半步处,毕竟他们身份有别,尊卑有别,又是在宫里,他必须时刻谨守规矩。 跟着君懿华出来的小橘和小荷,因为没有资格跟着进去,故而在君懿华走后便去了马车上。 “待会儿跟紧我就好。”慕谦凌道。 君懿华颔首敛了敛眉,道:“是。” 慕谦凌的脚步越来越快,君懿华从快走到一路小跑,慕谦凌突然停下脚步,君懿华没控制住脚步,直直撞到了慕谦凌背上去。 “啊!”君懿华低声轻呼。 “跟不上就说,我不是瘟神!”慕谦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君懿华瘪了瘪嘴,心道:你还不是瘟神? 慕谦凌放慢了往前走的脚步,君懿华听着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公公宫女,低声议论她:“想必,这就是君家的嫡长女。” “君家不是商贾吗?为何君家的女儿能入宫?” “昨日陛下刚将她赐婚给谦王爷为侧妃,想必是随王爷进宫谢恩。” “莫听!”慕谦凌声音冰冷传入君懿华的耳中。 君懿华应了一声,二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要去的是皇后宫崇德宫,届时帝后同在。 皇后宫在后宫最中心处,他们此时刚进入后宫。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的宫女,时不时有人偷偷看她。 二人未时初入宫,走到皇后宫时,已然是未时末刻,这些路对于慕谦凌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君懿华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姑娘,着实是很远。 走到半路腿便开始犯软,速度也慢了下来。 “怎么了?”慕谦凌发觉君懿华走路速度慢下来,突然道。 “没……没事。”君懿华装作无恙道。 “女眷进宫可以乘轿,入后宫时为何不说?”慕谦凌转身看着她。 君懿华哪会知道这些?又是昨日刚接到的圣旨,根本来不及了解这些,道:“我……我不知道……” “这里也没有轿子了,你歇会儿咱们继续走!”慕谦凌走到不远处的假山上,一个飞身上去了。 君懿华在假山边上坐着休息了一柱香的时间后,慕谦凌下来,道:“走吧!回来时帮你向皇后娘娘要顶轿子。” 君懿华起身,随他一同。 到皇后宫后,皇后娘娘的掌事宫女亲自将二人迎入宫里。 “小女子陆氏陆炎外孙女君懿华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偌大的大殿里,君懿华跪拜道。 “臣,拜见陛下,皇后娘娘。”慕谦凌俯身行礼道。 “免礼,平身!”皇帝做了个平身的手势道。 “谢陛下,皇后娘娘!”二人同时谢礼。 “不愧是她的女儿!”皇帝看着君懿华起身,打量着她低声同皇后讲。 君懿华听得清楚,知道皇帝所说的“她”是她的母亲,这几日她听说了许多她母亲与皇室的关系。 说是,陆氏之女乃是内定的太子妃,自小在宫中长大,只待年龄一到便下旨赐婚,可惜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先帝就驾崩了。 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立后,封后的圣旨还没下,陆氏便遭了难! 君懿华颔了颔首,皇后朝她招了招手,君懿华走上前皇后仔细瞧了瞧她,转身看着皇帝道:“长姐眼光果真好。” 君懿华在看到皇后样貌时,生生的愣了一会儿,她的样貌与母亲着实是相像。 只是母亲给人的感觉似乎要更凌厉一些!! 皇帝点了点头,皇后又接着道:“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赐你一对福禄光耳坠及木华锦钗一副。” 君懿华接过宫女呈过来的木盘,朝皇后谢恩:“谢皇后娘娘赏赐!” “既赐了君氏,也不能少了谦王的,本宫知你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便开口罢!”皇后又朝慕谦凌道。 她赐君懿华之物待大婚佩戴,必然能长了她的脸面。 “臣求皇后娘娘将您发间那只簪子赐予臣!”慕谦凌看着皇后发间的那只海棠并蒂簪子道。 皇后抚了抚墨发,从发间摘下簪子,瞧了瞧,道:“这只簪子还是本宫少时打造的,既然你要给你罢!” 侍女将簪子呈到慕谦凌跟前,他双手接过簪子,道:“臣,谢皇后娘娘!” “陛下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皇后笑道。 “罢了,谦王随朕过来。”皇帝起身招了招慕谦凌道。 慕谦凌微微点头,跟了上去。 “恭送陛下!”皇后同君懿华齐齐恭送。 “你叫懿华?”皇后起身落座后,问道。 君懿华答道:“是!” “懿乃美好之意,美好华丽,是个好名字!”皇后说完,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是!”君懿华道旁边落座。 “谦王虽待人冷漠,心里确实是个及软的人,你莫怕他。”皇后轻笑着看着君懿华。 “是!”君懿华应道。 侍女给君懿华上了壶茶,皇后看着她道:“你没有令牌无法自行出宫,等谦王回来你们一起,这会儿就在我宫里罢!” “谢皇后娘娘。”君懿华道。 “你也不用处处守着规矩,就咱俩说说话。”皇后见君懿华处处谨守规矩,过了片刻又道:“你可曾读过些什么书?” “回娘娘,母亲在世时读过些诗书,近几年看的大多是有关经商之书。”君懿华将这几年看过的书大概同皇后说了一遍。 “诗书养性,想来你的性子是不错的。”皇后点了点头。 “娘娘夸赞了,懿华愚钝。”君懿华自谦道。 “皇后娘娘,凌王妃携荣颜郡主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恰在此时,宫女来禀。 “进来吧!”皇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的较方才端正了些。 只见凌王妃携荣颜郡主走进来,她起身迎接。 “妾身携女拜见皇后娘娘!”凌王妃与那荣颜郡主朝皇后拜下。 “免礼吧!”皇后娘娘道。 待二人起身后,君懿华朝凌王妃见了个礼:“小女子见过凌王妃,荣颜郡主!” “君大姑娘也来了,起来吧!”凌王妃瞧着她道。 “谢王妃,荣颜郡主。”君懿华起身,待凌王妃落座后,她亦坐了下去。 “皇嫂,您可不知,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君意阁,便是君大姑娘的铺子,打造的饰品可堪称一绝。”凌王妃看见她道。 “君意阁不过是按照母亲的在时的经营模式运营,再请了写手艺好的工匠。”君懿华道。 “娘娘可还记得,妾身上回送您的那套发饰?便是出自君大姑娘的手笔。”凌王妃掩唇轻笑,夸赞道。 凌王妃旁边的荣颜郡主则一直打量着她,荣颜郡主婚配于丞相府的大公子,定的是明年年初完婚。 这期间王爷与王妃,为她搜寻了许多陪嫁之物,她是凌王爷唯一的孩子,故而也倍加的珍爱。 便也养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性格,她被王爷王妃保护的很好,不谙世事。 “哦?竟是你亲自做的?”皇后听得这话更是喜上眉梢。 “正是。”君懿华道。 几人聊了一个时辰的,慕谦凌便回来了,聊天内容无非就是围绕君懿华。 说什么往后让她多进宫走走,只是这进宫之事怎能就想进就进? 回去时,慕谦凌果真帮她同皇后讨了顶轿子,本讨的是顶四人抬的小娇,但皇后娘娘赐的则是八人抬的大轿,说是要让谦王爷同她共乘一轿回去。 同慕谦凌同座一轿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感觉很压抑。 “你怎么了?”慕谦凌突然出声。 “没事,不劳王爷挂心。”君懿华看着他道。 “你能不能有点你该有的样子,不要唯唯诺诺了!”慕谦凌突然吼道。 君懿华抬头看到慕谦凌,道:“我该有的样子,是怎样?” “精明,你如今哪有一丝精明的模样?”慕谦凌道。 “您是王爷,我只是商人之女,身份的云泥之差,我怎敢?”君懿华哭笑道。 “你记住,日后你是谦王府的侧妃,你无需如此。”慕谦凌突然捏住君懿华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那陛下又为何要赐婚呢?王爷又为何愿意娶我?”君懿华问道。 慕谦凌顿了顿,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静妍长公主求陛下为他们赐婚,原本陛下的意思是让君懿华为妾,但他却求了陛下让她做侧妃。 他知道陛下对陆氏的不舍,故而提了她母亲是陆氏当年的大小姐。 他的脑子里,有君懿华化身男装时的各种神态,他原本以为他心里除了乐怡再不回有别人,但从她头发散下来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便都是她的影子。 “你想要的本王可以帮你拿来,如何?”慕谦凌放开她,眼神躲了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帮我,如何帮!”君懿华看着他。 “嫁入王府后,本王允许你继续暗中打理君家产业。”慕谦凌说完便倚靠着后面。 君懿华未语,看着他良久…… 第四十一章 君懿华失踪 夜晚,江映楼中已无落脚之地吧,所有人目光只朝一个方向。 “水仙儿姑娘!” “水仙儿!”台下一阵喊叫,而台上的女孩儿则唱着曲儿。 江映楼的盛况如今已然有了数日,更有许多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这水仙儿姑娘一笑。 而这位水仙儿姑娘短短几天便取代水灵儿,成为了这江映楼的头牌。 而水灵儿姑娘,已然没了音信,无人知晓她去往了何处。 与此同时,近期京城也不大太平。 时常有一些寻衅滋事之人,到今日已经是第七八起了,若说是一般的寻衅滋事也不会受到关注,只是这事偏偏都与参加静妍长公主的宴会之人有关,又都是官员之女,就连大理寺都被牵扯进来了。 “姑娘,近日您就在府里待着别出去了吧!最近京城里属实不安全,现在单反府里有未出阁姑娘的都躲在府里。”一大早君懿华刚醒,小荷就跑到她身边提醒道,昨日君懿华趁着她们二人不注意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其实君懿华也不是故意偷跑出去的,着实是想瞧瞧今日名声正盛的哪位江映楼的那位水仙儿姑娘,可惜还没瞧见长相如何就被小荷找到了。 君懿华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小荷见她很有诚意的答应后才安心的出门办事,只是君懿华很好奇这位水仙儿姑娘到底长什么样,竟然能将昔日江映楼的头牌给挤走,故而打算拉着小橘再出去一趟,可却被小橘很严肃的拒绝了。 这几日府里看的也严,君维每日好几次派人来询问君懿华,甚至还在她院子周围安排了人。 至于君懿玥与君懿然,他们二人都是脾气了专人看着,君懿玥更是一步都不让她出院子,从这件事中君懿华便看出那次她说的话,君维或许信了! 而君懿然虽非参加宴会且年龄小的姑娘,但君维同样看的紧,派了两个得力的妈妈看着她,防止她往外跑。 这几日君懿然小姑娘,便时时吵着要出去玩,有两次在院子里哭闹要出去玩,被君懿华瞧见,便带她去南院前的林子里玩了一会儿。 于是,这几日她便日日都想着来找君懿华玩,但服侍她的妈妈没有得到君维的命令不敢放她来寻她。 今日便趁着妈妈们不注意,自己跑了出来,正好在半路上又瞧见了君懿域,便带着君懿域一同跑到了君懿华处。 她来的时候,君懿华正躲回屋子里,觉着无聊,听到小橘同她说君懿然来了,便让她进来了。 “大姐姐,大姐姐!”人还没进屋子,便先听到了声音。 待君懿然进屋,君懿华拿了手绢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薄汗,又注意到她时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不禁问道:“怎么你自己出来了?伺候你的人呢?” “我把他们甩开了,她们不让我找大姐姐玩。”君懿玥爬到圆凳上自己坐下。 “那你就能自己跑出来吗?”君懿华看着她道。 “可是,可是我想找大姐姐玩。”君懿玥看着君懿华,轻咬着下唇,眨巴着大眼睛道。 君懿华招了招小橘过来,道:“你去跟服侍然儿的人说一下,她在我这里,我带她玩一会儿就把她送回去了。” “是!”小橘知道君懿华不会带着自己的妹妹在这种极具危险的时候出去,便领了命。 “大姐姐,我们还去前面林子里玩如何?”君懿然道。 “以后不许背着伺候你的人出来,知道吗?”君懿华刮了刮君懿然的鼻子,做了个鬼脸,模样中略带宠溺。 “那姐姐也经常背着小荷小橘他们出去啊!”君懿然反驳道。 君懿华表情略显尴尬,道:“那姐姐是不是长大了?而我们的然儿还小,姐姐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便很乖。” “哦!那以后然儿也乖乖的。”君懿然很乖巧的应道。 “那咱们打赌,如何?”君懿华伸出一根小手指,道。 “好!”君懿然愉快的答应,君懿华微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去玩!” 话落,君懿华将君懿然抱起,刚出了院子就遇见慌慌张张回来的小荷,一看见君懿华便拉着她的手问道:“姑娘,今日府里可安全?” 君懿华纳闷,道:“外面出什么事了?我刚要带然儿去前面林子里玩。” “方才顾六小姐被绑了。”小荷见君懿华无碍,才道。 今日小荷本再起办事,但中途听说顾六小姐家中被绑,便急急回府,见到自家姑娘没事便放心了。 听完小荷的话,君懿华似乎有些不大相信,秀眉微蹙,道:“顾六小姐?” 小荷点头道:“是,我回来的时候正遇上顾府的下人,估计蒹葭院那边已经知道了。” “快去蒹葭院。”说完,又看了看君懿然,她如今还小,有些事不宜让她知晓,便让小荷将她送了回去,她自己带了另一个丫头去。 她去的时候,君懿陵坐在位子上,而顾淑丽在那走来走去,道:“人在家里,怎么就能被绑了?” 顾淑丽虽是家中庶女,但是与这位嫡妹关系甚好,她们家中姐妹多,但只有一位嫡姐和一位嫡妹,其余的都是庶姐,平日里庶姐们时常欺负她,只有她这位嫡妹会帮她。 故而,姐妹二人关系甚好。 君懿华一进去,就招来了顾淑丽身边伺候的人,小声问道:“人找到了吗?” 下人瑶瑶头,看着顾氏,君懿华转身出去,带着人去了君懿玥院子里,一进院子就听到君懿玥的咳嗽声。 她没让人通禀,带的人也没让跟过来,自己一人进去了。 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子的药味儿,君懿华皱了皱眉,走向里间看见君懿玥趴在床上咳,她身边的行书蹲在床边给她拍着背。 见着这一幕,君懿华心里有一丝丝疼,君懿玥看见她,叫了声:“长姐来了!” 行书往后看了看,瞧见君懿华,站起身唤了声:“大姑娘!”站在床边。 君懿华缓缓走过来,看着君懿玥苍白的脸颊,道:“顾六小姐的事你可知道?” 君懿玥仰视着她,掩唇道:“知道啊!怎么了?”说完还笑了一声。 君懿华皱眉,问道:“你可知情?” 君懿玥对上她的眸子,道:“知道。” “她在哪里?还有其他士族的小姐!”君懿华看着她,刺客的君懿玥让她觉得恐怖,她为何要变成这个模样? “这个……我可不知道。”君懿玥面上一副无辜的神色,君懿华皱了皱眉。 “也罢!看来我也不必顾着姐妹间的情分了。”君懿华终于下定了决心,看了两眼床上的君懿玥,没说什么话,转身要离开。 君懿玥叫住她,君懿华回头,她看着君懿华,她所有的设计,都被君懿华轻松破了,还得了个好姻缘,她怎么忍得了? “长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君懿玥看着她,她一开始确实是针对她,但后来她发现那些人并没有想伤她,但近日她发现那些人背后竟是有阴谋。 “什么意思你不必知道,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不要与谦王爷成婚!”君懿玥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凝重,但在君懿华眼里她现在说的话,便是在威胁她。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的婚事我自己还做得了主嘛?”君懿华反问,如果有选择她一定不会嫁,因为谦王爷并非是她喜欢的,但这是陛下赐婚,她若不嫁,她的性命保不住不说,就连君家也会受了牵连。 君懿玥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道:“以前谢谢你。” 君懿华轻启嘴唇,话到嘴边到终究是没说出来,看了她两眼便离开了,回到南院的时候小橘已经回去了,看着君懿华回来,迎上去道:“姑娘。” “小橘,这几天你找人好好看着君懿玥,只有从她那才能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君懿华道。 小橘点点头,道:“是,姑娘放心吧!” 小荷送完君懿然又出了府,君懿华与谦王爷的婚事定了下来,近日不宜出门,遂将与贲国谈暮鼓山那批矫玉的事交给了小荷,故而这几日小荷市场不在府里。 君懿华回到南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夜晚时候小荷也回来了,让小橘去外面守着他们两人便在谈矫玉的事。 细看,房顶似乎有几个人影,在观察着屋内,突然一人将小橘打晕,君懿华听到“彭!”的一声秀眉紧蹙,喊了两声小橘见无人回答,遂披了外衫出去查看 门刚打开,便被一人用麻袋套了头带走了,而此时小荷跑出去人已经没了踪影她刚要喊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嘴,道:“不想你家姑娘名声尽毁就闭嘴。” 小荷一听这话便没喊出来,待他看清来人是谁是时大吃一惊脸盲跪下道:“拜见谦王爷!” 不错,此人正是慕谦凌! 慕谦凌大手一挥,遂有一人从树顶窜出,去追那几个已经出去很远的人。 慕谦凌看着倒在地上的小橘超小荷道:“把她叫起来,扮做你们姑娘,本王会在天亮前把懿华送回来。” 小荷听到慕谦凌如此承诺,便赶快将小橘搬到床上换上君懿华的衣裳,叫来了几个人守着但不让她们去里间,说是姑娘近日不舒服让他们随时伺候着实则是守着不让人靠近罢了。 小橘似是中了迷药,任小荷怎么拍打都叫不醒沉沉的睡着。 小荷让外面一盆接着一盆热水端来,又一盆接着一盆冷水端出去,终究是叫不醒小橘 看着时间已然到了下半夜,一直没有君懿华的音信小荷心里不禁有些乱。 第四十二章 “王爷,陛下已经去君家下旨了!”岳北同慕谦凌说着此事。 “嗯。”慕谦凌应了一声,便继续看书。 岳北还在自己一人自言自语:“您好不容易求来的,如今怎么看不出高兴了!” “闭嘴!”慕谦凌嫌他朝,便吼了一句,但岳北还是想说:“王爷,您现在难道不应该去君家看看嘛?” 被岳北一提醒,他想着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便收了书籍,换了件衣服,带了韩城去君府。 次日,让韩城备了一对玉如意,和一把浮玉琴,这把琴曾是南部小国藏在国库里的琴慕谦凌灭其国时所缴获,禀了陛下后便留下的。 慕谦凌让人提前递了帖子,故而君家所有人都在等他。 慕谦凌来时,君家的下人们跪了一排出来迎接,君懿华等也在门口候着。 “见过王爷!”弯腰行礼道。 “都起来吧,日后都是一家人!”慕谦凌虚扶了君懿华一把,便进去了。 君懿华看着他的背影,熟悉而陌生,一家人?可她……不想嫁! “姑娘?”小橘提醒一下君懿华该进去了,君懿华回过神来后小跑了两步跟上。 “韩城,将东西拿上来!”慕谦凌朝韩城道了句。 韩城朝门外,道:“都拿上来吧!” 上来两个王府小厮,呈上一对玉如意和那把浮玉琴。 “君大姑娘,本王想与你说几句话!”最后慕谦凌将目光打到了她身上。 二人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慕谦凌问道:“有什么问题?” “什么?”君懿华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对这场赐婚,有什么问题?”慕谦凌说得仔细了些。 君懿华摇摇头,道:“并无!” “那你便是对本王有意见?”慕谦凌眉头紧锁,看着君懿华。 “懿华不敢!”君懿华低头,她能明目张胆对他说她对他有意见吗? “你说的是不敢,而非没有!那边是对本王有意见,你说是何?”慕谦凌语气愈加冷冽。 君懿华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道:“没……没有。” “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日后想说了就告诉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慕谦凌冷笑一声道。 君懿华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她在那被他搞得心烦意乱,愣了好一会儿, 这几日,京城里茶余饭后所聊之事莫不过是永威候府世子痊愈以及正式向王家三姑娘下聘之事。 君懿华得知这事后,心里亦喜亦忧。 商人庶女配永威候世子,若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是没人帮她撑腰的。 永威候府下聘那日,君懿华也抽时间去瞧了,聘礼排了一条街,瞧得出永威候府并为轻视她。 “永威候府前来送聘!”喜娘站在王家大门门口,永威候在她身后半步处。 说完,便被下人请进了院子。 “永威候府前来下聘:皇后娘娘亲赐聘礼凤凰金钗一对,酒四坛,陇南织造局霓虹锦锻十匹,穆川狐皮、熊皮各十张,各式金银首饰三十套,金五百二十两,银一千两,聘王家三姑娘为世子正妻。” 媒婆读完将礼单交给了王老爷。 王家老爷朝身旁执册之人示意,执册之人将礼单拿到院子里,喜婆见状上前接住:“王家回聘:琉璃盏一对,海南夜明珠一对,平安金锁一对。” 回聘单又交给了永威候。 王三姑娘在房里伴在嫡母跟前,聘礼之丰厚她都从未敢想过,光那皇后亲赐聘礼,便是许多人从未敢消想的,还有那陇南织造局的霓虹锦锻,每年最多只有十五匹,今年更少,不过七匹,除了便只赐功臣。 每年看在宁珂郡主的面子上,宫里会赐下一两匹,这些锦缎被宁珂郡主锁在库房里不舍得用,今日倒都拿了出来。 在一旁的戚夫人听完脸都变了颜色,只好压下心中的不甘,微笑道:“三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王三姑娘轻屈膝盖,恭敬道:“一切都是母亲给的。” 戚夫人听到此话瘪了瘪嘴,王梓蔷不过是个庶女,如何要嫁的比她的两个嫡姐要好? 本来想着,世子痊愈了,这桩婚事便会不了了之,谁知世子亲自与宁珂郡主说与她的婚不能退,不过她心里也打着小算盘。 毕竟她还是未嫁之身,这一个月的时间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她也不能说她亏待了自己罢! “三丫头,咱们过去吧。”戚氏站起身,王三姑娘服着她,往那边走。 今日下聘,永威候府的世子,也来了,同来的除了永威候,还有云氏的两位长辈。 王梓蔷远远的瞧了云柏一眼,面上并无欣喜之意,这桩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并不的她欣喜。 “父亲。”王梓蔷今日穿的是浅蓝色紧袖纱裙,瞧着干净利落,鬓间一对蝴蝶发簪衬得发间灵动了不少。 “梓蔷见过几位长辈,世子。”又朝永威候一行人见礼。 永威候瞧着她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笑了笑。 云柏倒多看了她一眼,之前他倒不光是因为什么怕坏了她的声誉,而是他一早便认识她了,既然有几乎娶她,怎会放弃? 病重时,父母怕他日后若真有个不测,孤身一人,遂要什么冲喜,他本就不同意,怕耽误了人家,他知道同君家之事被拒了之后,心里便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后来竟然还有王家! “梓蔷。”君懿华站在牡丹花旁,今日王家有许多宾客,君懿华是作为手帕交的身份来的,远远的瞧见王梓蔷喊道。 “华儿。”王梓蔷走到她身旁,面上稍有愁容。 “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别不高兴。”君懿华轻轻揪了揪她的脸颊,笑道。 “华儿,你说那些话本子里的事,为何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王梓蔷看着君懿华,眼睛红红的。 “你怎知就不会?说不定那世子就是你的命中良人呢?”君懿华笑着安慰她。 “我只愿,日后能顺遂便好,后宅的勾心斗角太多了,我怕我应付不过来。”王梓蔷拉着君懿华的手,带她来到傍边的亭子里。 “怎么?你怕了?你嫁过去可是原配正妻,怕什么?”君懿华说的底气很足,故而声音也有些大,为着给王梓蔷壮胆。 “噗嗤!有些事情我都是看透不说破,所有事情我都看的清楚,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亭子里都会有随时备着的茶,故而姑三姑娘给君懿华倒了杯茶。 “听说,世叔得知永威候府要正式下聘时,便把你记在了戚夫人名下,如今你也算是王家嫡女了?”君懿华接过茶,抿了一口,道。 “不过为了面子好看罢了,嫡女就是嫡女,庶女就是庶女,改变不了的。”王梓蔷道。 “我都忘了问你了,你前几日怎么了?”王梓蔷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 君懿华看了看她,有笑了笑,没说话,王梓蔷问道:“有心事?” “果然瞒不住你,你知道前几年莫鲤堵我的事吧!”君懿华道。 王梓蔷点了点头,君懿华继续说:“我和他成了好朋友,这几年他帮了我好多,但是他好像有好多秘密。”君懿华选择说一半,毕竟说多了也没用。 “我们的华儿,是情窦初开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心里又受了创伤?”王梓蔷一脸坏笑道。 君懿华腻了她一眼,道:“哪有的事,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心机好重,我怕他所做之事与我利益冲突。” “你是为这个啊!莫怕,这几年都没什么事,以后也不会的。”云梓蔷笑道。 君懿华却一脸愁容,道:“但愿吧,最近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王梓蔷看着天空上的飞鸟,又道:“如果我们,是鸟儿变好了,就可以自由了,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喜欢什么样的人,都可以由自己选择。” 君懿华站起身,道:“是啊!自由自在,无忧亦无虑。可我们既然生而为人,那便不能浑浑噩噩。”瞧了瞧王梓蔷,又道:“梓蔷,你很聪明,你会很好的。” 话题又从君懿华身上绕回到她自己身上,王三姑娘表示有点迷茫。 蓝衣教教主邪魅的笑了一声,忽然转身,半蹲在蓝魅身前,道:“你想不想替家族报仇?” 蓝魅听到此事立即抬头看着他,二人双眼对上,蓝魅道:“想。” 蓝衣教教主拿出一个蓝色瓶子,道:“洗脸时倒入一滴此药,连续用一个月,容貌便会恢复。” “教主是有什么任务吗?”蓝魍盯了那药一会儿,突然道。这药用的时候极疼,平常人都用不了。 “去迷惑谦王!”蓝衣教教主眸中露出一丝冷冽。 “是!”蓝魅道。 而她旁边的蓝魍,多看了她几眼,似有不舍,似有怜惜。 魃魁走后,蓝魍看着蓝魅,问道:“这个,很疼的!” “你没用过怎么知道?”蓝魅带着面纱的脸上,冲他笑着。 “蓝衣教立教数十年,每位左使都是容貌尽毁,这药只有我们蓝衣教有,也没有规矩说教内之人不许用,为何她们都不用?”蓝魍道,他如何能没用过?来蓝衣教前,前任右使嫌他长得丑,脸上又因打架留了条疤,遂让他用那洗了脸,疼了他整整三十日。 那三十日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逃开,可每次都被轻而易举抓回来。 那样的疼,他不想让她也受,长的好看如何?丑又如何?终归不是她的错,是这命运不公罢了 第四十三章 我来了 “回长公主殿下,琴棋书画会而不精。”君懿华微微垂头,她不能直视静妍长公主以及谦王爷,这是规矩! 这句话说完底下有几位士族的公子小姐笑出了声,对于他们这些人琴棋书画必然要精通。 会而不精?果真是商贾之女! 而在上座的静妍长公主与慕谦凌都不约而同的轻笑了一下,慕谦凌的笑只在一瞬,很难捕捉。 “回去坐吧。”静妍长公主朝君懿华道,待君懿华坐定,静妍长公主扫了一眼众人道:“今日大家随意玩,本宫准备了几首歌舞,诸位瞧瞧。” 说罢,静妍长公主身旁的女使拍了拍手,舞姬一个接一个走上来。 君懿华倒了杯酒,瞧着台上的歌舞,这些舞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不管是身姿还是容貌都是无可挑剔之人,她静静地欣赏着歌舞,听着旁边那位姑娘与她身后的一位聊着八卦。 忽然这八卦就聊到了她身上,只听见后面那位姑娘说:“她母亲是什么身份啊?” 前面那位姑娘看了看君懿华,见君懿华并没反映,道:“百年陆氏是她外祖家。” 后面那位姑娘不可思议道:“百年陆氏?听闻当年陆氏的女儿都是在宫里同公主一起教养的啊!” 前面的姑娘眸中略有些羡慕,道:“是啊,出身名门与公主同窗,这是几辈子修得的服气啊!” 君懿华微微侧头,朝他们二人笑了笑,二人瞧见禁了声。 上座慕谦凌喝了几杯酒便想找机会溜,却被静妍长公主拦下了,道:“你今日有什么事都先放着,等宴会结束了再去处理!” 静妍长公主身份尊贵,几遍连皇帝来了都要给两分薄面,慕谦凌只能坐在那。 “阿凌,你是建安与飞瑶唯一的儿子,你是想让家族绝后?之前乐怡离世你无心朝事无心领兵,陛下依你了,可是这已经两年了,如今北部蠢蠢欲动,朝中大将大多在外镇守,剩下的也担不了那么大的任,唯有你!”静妍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她与慕大将军与金飞瑶是至交好友,故而对慕谦凌也多有关心。 “凌,知道了。”慕谦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就对了,你好好瞧瞧有哪个可心的,告诉我,我进宫去跟陛下请旨为你赐婚。”静妍长公主听到他的话,心情大好。 慕谦凌点了点头,却没说话,若说真要娶妻他心里已然有了人选。 君懿玥不知何时从外边回来了,但小橘不知去了何处。 按照往年的宴会,后面一般会有各府公子小姐姑娘献艺。 按理说,每一年参加这宴会的人不一样,因为女子婚配也就那一两年,倒是君懿华连续参加了三年。 往年她都是弹琴,因为琴棋书画中也就琴和棋能拿的出手,但是棋一下就要许久,故而没有几人会选择琴,剩下的便剩下书与画。 书,也就不难看,画便有些一言难尽虽不擅作画却懂画。 有时候她都怀疑她和兄长究竟是不是一母同胞。 若说是,为何他们兄妹一个满腹经纶,一个经商有道,性格又天差地别,哥哥沈着冷静,而她心性洒脱。 若说不是,那他们又都能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一走到底,不管前路多难多险。 就连君维都说过:这俩兄妹,虽性子上虽相差甚远,但对认定了的事都不会回头,这点像极了他们的母亲。 慢慢的便轮到了君懿华,不论是琴棋书画,静妍长公主都提前让人备了。 君懿华上去取了琴,刚要坐下,便从她身后飞来一根飞针,正好划破脸。b 血,正好滴在琴弦上。 慕谦凌见状一个飞身,挡在了她身前,道:“怎么样?”面上没有表情,却是关心的语气。 君懿华捂着脸心里还有一丝慌乱,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进来数十位武功高强的蒙面之人,那些人皆身着素服。 由于店内女眷多,故而侍卫都在外院进不来,在场的公子们有许多习武的,却都为带武器,只有慕谦凌有随身携带兵器且能带进来的。 君懿华不知何时缓过神,塞给慕谦凌一个针线包,慕谦凌瞧瞧收入绣中,将君懿华护了起来。 其他各府的小姐姑娘都被自己的侍女护的严实,君懿玥在角落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故而也没多大危险。 静妍长公主也是经历过事的,面对这样的场景丝毫不乱,先带了身边的女使避了起来,又遣人去外院搬救兵。 可前面毕竟是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遇到如此场景慌了大半。 竟只有谦王爷,与男席边沈公子死死撑着,沈公子应是随身带的短刀。 慕谦凌将君懿华护的死死地,一点不给他人有机可乘,其他女眷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两三位姑娘被砍伤了。 慕谦凌找准了机会将君懿华给他的针对准那些人的要害扔了出去。 他自小练武,十三岁便能举起一百斤的鼎,十五岁随父出征,故而力气惊人,扔出去的针直穿被命中之人的心脏。 针入针出间,便倒了数人。 此时外面的护卫正好也赶了过来,慕谦凌抽身,将君懿华打横抱起,去了侧间。 “快,赶快从后面出去找几个大夫应应急,再去宫里找太医。”慕谦凌将君懿华放到塌上。 君懿华想起身,却被慕谦凌拦下:“不必多礼。” 君懿华又坐下,慕谦凌倒了杯水,又从袖中拿出一条帕子,沾了水,帮君懿华擦脸上的血渍。 君懿华要自己来,慕谦凌却未松手,君懿华心里有些发慌,孤男寡女又如此亲近,若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这可不像你!”慕谦凌声音冰冷,语气僵硬,手上力道却很轻柔。 “啊?”过了一会儿君懿华才反应过来慕谦凌话中的意思,她脸上泛起微微红光。 却不是害羞,而是像做了坏事被大人逮着的孩子,她扮男装逛青楼,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那王爷认为小人该是怎样的!”君懿华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说过,叫我敏仪。”慕谦凌道。 “可……您身份尊贵。”君懿华抬头,那道被划破的血痕还泛着红,却已经止住了血。 “以前为何就叫得?”慕谦凌转身又将带了血的帕子收了起来。 “以前……以前……”君懿华不知该如何说,以前她认为他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等君二这个身份消失了,便什么事情都没了。 “以前你不知自己会暴露身份,所以认定我不会知道你就是君家大姑娘?”慕谦凌一句话戳破君懿华心中所想。 君懿华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话,慕谦凌坐到椅子上。 外面的局势没多久就逆转了,受伤的大多是女眷,有四五人被伤了好几剑,有十余个被丫头护着一丝未伤。 被伤着的女眷们一个一个被送到后屋,慕谦凌见状便离开了。 出去请大夫的下人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带了数个大夫。 君懿华看着被送进来一个又一个人,里面却没有小橘。 君懿华瞬间慌了,她自己一人偷偷从后面出去,她要找到小橘。 她找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始终没有小橘的身影。 终于在不知何处的一座假山上看到晕倒的小橘。 她用尽了力气爬上去,手被磨出好几个胞,双手紧紧的抱着她:“小橘,小橘你起来,小橘!” 君懿华轻轻拍着小橘的脸颊,小橘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眼睛,道:“姑娘,快…快走!” 小橘推搡着君懿华,她是被人抓到这里来的,此时见着君懿华便知道他们为何要抓她了。 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人说这里是内院,众所周知,内院是禁地,不许外人进来,她急急的想推走君懿华,君懿华却道:“小橘,我来带你走。” 说罢她开始解小橘身前的绳子,小橘被带过来就被打晕了,所以绳子系的并不紧。 “姑娘,快走,别管我。”小橘全身发软走不动路,。 “一起!”君懿华道。 ———————————— 自从流明园回来,已然十多日了这期间她没有心思想别的,只一心看着君懿玥。 而宫外查的极严,半个月过去了,只知道刺杀的是江湖上的某一个门派,慕谦凌靠自己的记忆,让人绘出了那日见得二人的画像,所有人都拿着那画像满京城找人,这一找就是十多天。 经过多日休养,各府的小姐姑娘都没什么事了。 静妍长公主进宫请罪,皇帝罚了她三年俸禄,便没了其他事。 事后静妍长公主也派人往各府里送去了药材补药,算作赔礼。 这日,君家门口来了一位宫里的刘公公,彼时君维在外面办事没回来,由君懿陵亲自迎了进来。 “公公稍等,下官已派人去请父亲了,您先喝杯茶。”君懿陵恭敬道。 “这位便是大姑娘吧!”刘公公瞧了眼坐在下面的君懿华,问道。 “正是!”君懿华起身行了个礼。 刘公公点了点头,又扫了眼君懿玥。 不到一柱香时间君维便赶回来了,回来时额头上还冒着汗,想必是走的挺着急。 “刘公公,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君维老远就拱起手,赔罪。 “不知贵府当家夫人在何处?还请让夫人来一同接旨!”刘公公打量了一圈,没瞧见孙氏。 第四十四章 蓝魍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蓝魍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话,安慰着她,她的情绪越来越好。 过了不久,蓝魅似乎是睡在了蓝魍怀里,蓝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给他拉上被子,坐在床边陪着她。 她睡了两个半时辰,醒来的时候又到洗脸的时辰,蓝魅咬着牙,将手伸进水里,掬起一捧水,慢慢的慢慢的接近自己的脸,水刚接触到脸,又一阵剥皮般的疼痛。 蓝魅在床上打着滚,极力的忍耐着,忍耐着蓝魍赶快过来。 而外面,魃魁站在洞口,随时观察着洞里的情况,蓝魍也在旁边,便在蓝魍要冲进去时,被魃魁拦住了:“让她自己捱过去。” 蓝魍满脸不舍,眉头紧皱,道:“可这是剥皮之痛,她受不住的,教主。”蓝魍急得头上冒汗。 “她可以,只要她还没忘记她的父母,没她便会撑过来。”说这句话时,魃魁故意提高声音,里面的蓝魅听到后,紧紧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全身缩成一个团,道:“没错,我可以!” 她说这句话,基本上是拼尽全力。 这种痛,每次都要持续一个时辰,时辰一过便安然无恙。 说完那句话魃魁便走了,临走时让人将蓝魍绑在了洞口,怕他再进去,待时辰一到,那人就给他解了绳子。 “蓝魅!还好吗?”蓝魍早就急红了眼,听着蓝魅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里面的碰撞声,心疼不已,但更着急。 “没事了。”蓝魍坐在蓝魅床边上,而蓝魅一把抱住他,道:“谢谢你,蓝魍。” “傻丫头,早就说了,让你不要接这次的人了。”蓝魍轻轻安抚着她。 “教主知道我心里打的小算盘,他打定了注意我会接。”蓝魅轻声道。 “还疼不疼?”蓝魍看着蓝魅的脸,脸上的伤疤已然淡了一点点,但是想完全淡化,必须要一个月。 今日才第三天,便是说还有二十七天够她受的。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故事呢!”蓝魍道。 “我父亲被人诬陷谋反遭了罪,父亲入狱当晚,家里所有人都被杀了,母亲把我藏了起来,她就死在我面前,我不敢出来,直到大火烧到我面前,我不敢往外跑,便被大火吞噬,我本以为我要死在大火里。”她越说,越伤心,声音越哽咽,平复了会儿心绪,继续道:“突然有个人进去把我救了出来,那时我被灼伤,疼得一直哭,她为我唱歌谣,还为我找大夫,便是我师父,前任左使。” 说下半部分时,她嘴角略略带着一丝笑,后来她慢慢好了起来,便跟着师父习武、救人。 师父待她很好,经常会给她烧菜吃,但又对她很严厉,哪怕出现一点点小错便要打她。 —————— “蓝魍,为什么?”山洞里刚经历过一波疼痛的蓝魅盯着蓝魍道。 “什么?”蓝魍轻轻抚着蓝魅的发髻道。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蓝魅盯着蓝魍的眼睛,很想得到答案。 “我喜欢。”蓝魍轻笑。 蓝魅闭上了眼睛,道:“我困了。”说完便翻了个身,一个月的时间已然过了半数,每天蓝魍都陪着她。 蓝魅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蓝魍见她要睡觉,给她掖好了被角,便出去了。 “好好看着左使,有什么事就去找我。”蓝魍这十余天都是趁着蓝魅睡着的时候谁上一会儿,其余时间都陪着她! “放心吧,右使大人!”在外边守着的弟子道。 蓝魍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蓝魅趴在门缝儿看着他,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落。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可她却从来没有回应过对他的喜欢。 初来蓝衣教那几年,有好多同龄的人,同他们一起习武,经常有人欺负她,但只有他会跳出来保护她。 还有一次,左使交给她的任务没能按时完成,被罚鞭刑,是他求了左使代她受了罚。 二十五鞭,在他身上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却始终对她笑。 “蓝魍,对不起。”她捂着嘴,极力抑制住嘴里发出的声音,生怕吵着他。 “左……”一个女弟子正拿着饭食,要送进去。 “嘘!”别出声。 女弟子站在她跟前,她没说话那女弟子也不敢动,蓝魅盯了一会儿饭,挥了挥手,转身回到山洞里。 那女弟子送进饭去,在蓝魍身侧转了一会儿。 蓝魍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醒的时候那女弟子坐在他的床边,蓝魍见着她以为蓝魅出了什么事:“左使怎么了?” 他一个激灵的坐起来抓着那个女弟子的肩膀。 女弟子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饭端起来,道:“左使没事,这是弟子从厨房帮领您的饭。” “不了,等左使醒了来叫我,我再睡会儿。”说罢便拉了被子躺下了,没有听到女弟子出去的声音又道:“把饭拿走吧!出去的时候顺便关上门!” “是!”女弟子拿了饭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这样的事每天都有发生,每天换着不同的人,不同的饭菜,蓝魍愣是从来没动过,醒了后从来都是自己去饭厅吃。 蓝衣教右使从来都很招女弟子喜欢,只是他眼里从来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便是容颜丑陋的左使。 私底下女弟子们常常会背着蓝魍说一些捻酸吃醋的话,虽说他们醋的毫无理由,却理直气壮。 蓝魅回去后发现并无事可做,她又实在不困睡不着,便去另一个山洞里见了见林梧霞,林梧霞见她来了,赶快给她倒了杯水。 “左使大人?您来了!”林梧霞站在蓝魅身边,看着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淡了许多,道:“您的脸?” “无碍,过段时间我要去京城执行任务,你要去吗?”蓝魅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看着林梧霞面上的表情。 “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吗?”林梧霞试探性地看着她。 “与谦王有关,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求教主让我带着你。”蓝魅细细地打量着她。 “我去!左使您为何要带我?”蓝魅没有回答勾了勾唇角便离开了。 傍晚时,才有弟子去告诉蓝魍蓝魅醒了,蓝魍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衣便往外走。 蓝魍所住的地方离蓝魅住的地方本来挺远的,但由于他最近每天都要去照顾蓝魅,所以在附近腾了间房间。 他赶到时,照往常般被人拦在外面,他听着蓝魅的嘶喊声,只不过情绪比之前平静了。 但心里的煎熬,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听着她的嘶喊声,他的心里如刀绞。 听着她的嘶喊声越来越弱,他的心揪的越来越紧,直到完全没了声音,他急冲冲跑进去,却被一个弟子拦住了,道:“右使大人,左使不想见您。” “不让我进去?为什么?”对于这么突然的情况,蓝魍完全不明白。 “弟子不知。”那弟子低着头。 “我知道了,我在这守着她,等她想见我了就来叫我。”蓝魍摆了摆手,便转身,要去洞口守着。 那个弟子叫住他,道:“左使大人说,让您去做自己的事,她自己可以!” “这期间她有没有去过哪里或者说过什么?”蓝魍转身,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 弟子想了想,道:“您离开后,左使出去过一个时辰,回来后就睡着了!” “大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蓝魍问道。 那位弟子指了指方向,蓝魍心下“咯噔”一声,那个方向会不会是教主? “我知道了,你告诉她,我该做的事会做好,你……照顾好她!”说罢,他便跑了。 蓝魅从墙后面出来,面上挂着泪珠,道:“蓝魍,对不起!”蓝魅瘫坐在地上,面上毫无精神。 这次任务,是潜伏到连朝战神慕谦凌身边,他是个厉害角色,虽有林梧霞帮她,但林梧霞不方便露面。 所以大多数事情,都需要她出面,为了家族,也为了蓝衣教这次她必须要去! 不管生死都要去! “蓝魍,谢谢你!”蓝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的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掉。 “左使,您回去休息吧!”方才那位弟子,走到蓝魅跟前劝到。 “嗯,你去厨房帮我领份饭吧!”蓝魅撑着身子魅起身,朝那弟子道。 “好,那弟子先扶您过去。”弟子走到她身边,扶着她。 蓝魍走后,便回了自己处,最近他手里事情并不多,因为教主回来了,大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蓝魍,我师父找你。”来人是教主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蓝魍最要好的朋友,叫甄谷。 “有说什么事吗?”蓝魍问道。 甄谷打了个哈欠,道:“我师父没说但我猜了个八成,应该是让您去京城潜伏。” “我也有去京城的任务?真的假的!”蓝魍听到这话高兴的没差点蹦起来。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还没等甄谷把话说完,蓝魍就没了人影。 半个月后,蓝魍自己去了京城,没与蓝魅一路,他知道蓝魅现在不想见他,所以便想着暗中保护她! 第四十五章 经过上一次,君懿华与水灵儿的谈话,她们二人关系好了不少。 故而,第二日她在江映楼遇到熟人,竟直接躲到了水灵儿房里。 此时水灵儿并不在房里,她进去后芒荒找地方躲着,可外面人竟然也在找水灵儿,君懿华大急,直接躲到了床塔底下。 “谁?”慕谦凌听到声音,半起身瞧了瞧,并无人便躺下继续睡。 还没睡着,便传来了外面开门的声音:“水灵儿姑娘?” “滚!”慕谦凌冷冽的吐了个字,翻了身继续睡。 “水灵儿姑娘呢?”那人四处张望着寻那水灵儿的身影,完全未听得慕谦凌所言。 “我再说一句,滚!”慕谦凌语气冷冽,面上便写着不高兴。 那公子还没走,慕谦凌坐起身,道:“你要是不走,本王送你滚开!” 那人看着人是慕谦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关上门。 君懿华则躲在床底,正找机会出去。 忽然慕谦凌坐到床上,好久没有消息,君懿华当他又睡着了遂爬了出来,刚站起身来,簪发的簪子便掉了。 君懿华刚要弯腰减,又看到眼前似乎有人,瞧了瞧原来他还没睡。 君懿华咬着唇边往外跑,慕谦凌捡起她的发簪,道:“站住!” 君懿华停下脚步,慕谦凌一步一步接近她,正等着慕谦凌说话,他却帮她把头发簪了起来。 “你是女子?”慕谦凌回道床边,看着她的背影道。 君懿华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磨磨蹭蹭转过身,道:“君氏君懿华拜见谦王爷!”君懿华跪下。 “起来。”慕谦凌看着跪在地上的君懿华,道。 君懿华起身后,将脑袋深深地埋着,慕谦凌又道:“抬起头来。” 君懿华只得按着他的要求,慢慢抬起头。 目光尽量避着他故意不去看,可他竟然离她越来越近,道:“既然是女子,就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说完他便走了,没有了以往那般的亲近。 方才,她便被慕谦凌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心底有股莫名的惧意。 果然,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去了一楼,随便找了个地方角落,继续听着周围人们的八卦。 果真,此次没有白来,她便有人在说月华楼便是那些人的老窝,他们借着月华楼人多嘴杂来传虚言,骗那些商人。 与孙家一起被骗的还有崔家,崔家是专门做布匹生意的,好在他家进的货少一些,没收到多大的影响。 “公子~可需要奴家作陪?”几个姑娘大概是看君懿华独自一人,有些孤单,便走上来两三个,坐在她案前。 “不必了,上两坛酒就好。”君懿华拒绝道,她本就是个女子,再加上这些个姑娘个个纤腰软肢,又妩媚动人,在她这她也是只能看着不能动的。 “公子一人可会寂寞。”其中一个女子坐在她身旁,往她身上蹭着,君懿华换了个座位,道:“姑娘去陪别的公子吧!” 两个美人儿似乎瞧着她是个不解风情的,便自顾离去了。 过了不久,君懿华便瞧着水灵儿从门外回来,便随着她去了二楼,水灵儿不知慕谦凌已然走了,尽量减轻开关门的声音。 去到里间却不见慕谦凌身影,叫了两声确定他走了,便在塌上坐了下来。 此时君懿华开门而入,水灵儿吓了一大跳,在见到时君懿华的那一刻噤了声,小声问:“你怎么又来了?” 君懿华道:“这大概是我来最后一次了,来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消息的。” “那你来我房间又听不着!”水灵儿道。 “咱俩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来告诉你,往后大概不回来了。”君懿华唇角带笑,看了一眼水灵儿。 “怎么了?”水灵儿有些疑问。 “翻船了呗!我还是珍惜我自己名声的!”君懿华也很无奈,怎么就突然在慕谦凌那翻车了呢? “知道了,保重!”水灵儿这次多看了她两眼。 “你也保重,以后恐怕也没多少机会接触了。”说完,君懿华便出去了,留水灵儿在床边坐了好久好久。 ———————————— 小荷回去后,君懿华便换了男装,出了后门。 君懿华当初选这个院子,实则还有个原因,便是:此处地界偏僻,男装出门更方便! “哟!公子您来啦,我们楼里新来了一位姑娘,您不来瞧瞧?”君懿华刚走到江映楼门口,便被老鸨迎上了,老鸨也是见她面熟罢了。 “好,那便进去瞧瞧!”君懿华这次还特意带了一把扇子出来,因为她发现这些所谓的贵公子,出门最喜欢带一把扇子,好显得自己清新脱俗,甩开扇子闪了两下随老鸨进去了。 “公子要叫哪位姑娘吗?”老鸨笑道。 君懿华略一思索,掏出一锭银子,道:“水灵儿姑娘今日有客吗?” 老鸨听着他叫水灵儿,笑的便更殷勤了,道:“没有没有,我这就给您叫去!” 老鸨招了一姑娘,将他带去水灵儿待客的房间,亲自去请她。 “你们水灵儿姑娘,平时都接什么样的客人?”那姑娘有意无意的往君懿华身上蹭,君懿华一边躲着,一边同她聊着。 “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一般只接待士族的子弟,平常人啊,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公子还不如瞧瞧奴家。”说完那姑娘直接坐在了君懿华腿上,纤纤玉指顺着她的肩慢慢往下摸,突然被君懿华抓住手。 “我要的是水灵儿姑娘。”她松开手,捏着那姑娘的下巴,脸颊贴在那姑娘耳边,轻声回答。 这,她还是跟慕谦凌学的! 那姑娘见她拒绝了,便扮起了柔弱,柔声唤了句:“公子。”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准备随时掉下来。 之后,又轻咬了嘴唇。 君懿华见她如此,一把将她推开,语气瞬间冷漠,道:“我说了,我只要水灵儿!” 她的眼眸冷冽,似乎把那位姑娘吓着了,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道:“是是是,奴家知道了。” 君懿华看了看她,道:“你出去吧!” 那姑娘刚出去,门外便有了老鸨敲门声,道:“公子,水灵儿来了!” 随后水灵儿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老鸨很识趣的没跟过来,水灵儿关了门,道:“君大姑娘,今日来又要做什么呢?” 君懿华帮她倒了杯茶,道:“姑娘坐,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你一些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水灵儿下巴微扬,问道。 “我不知道水灵儿姑娘为何对我有敌意。”君懿华轻笑,看着她。 水灵儿也笑了笑,道:“从密道里那日起,我就觉得你与一个人很像!” “先谦王妃吗?呵!你又何尝不是?在他眼里你我都不过是替身!”君懿华说着话有些嘲讽。 “但是你,更容易成为他的女人,不是吗?”水灵儿道。 “谁要做他的女人了?谁又要做替身?我只是我!”君懿华眯着眼睛盯着水灵儿,道。 “那你为何要接近他?”水灵儿问道。 “水灵儿姑娘,不管是你还是我,都配不上他!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你我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如尘沙般不足轻重之人。”君懿华清抿了口茶。 “我何尝不知道呢?”水灵儿苦笑道,君懿华没说话,水灵儿又道:“一年了,每次他在我这都只是睡觉,只有喝醉的时候,我才会接近他,可是他从来没有动过我!”说着说着水灵儿竟留下了泪水。 “不过是一个男人,用不着如此!”君懿华语气淡淡的,说的很随意。 水灵儿苦笑一声,擦了擦眼泪,又道:“你找我要做什么?” 君懿华叹了口气,道:“近来京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你大概都知道了。” 水灵儿坐在君懿华对面,眼眶红肿,道:“你指的什么事?” 君懿华道:“从林相身死,到林家幺女失踪,再到孙氏灭族,以及月华楼老板莫鲤失踪!” “你想做什么?君大姑娘!”水灵儿大呼。 “不想做什么,就想知道,林梧霞究竟在哪里!”君懿华笑道。 “这个……我倒不清楚,听他们说是被一个面如鬼刹的女人救了。” “多谢姑娘,懿华先走了。”君懿华朝她点了点头,便出了江映楼。 “那你就能自己跑出来吗?”君懿华看着她道。 “可是,可是我想找大姐姐玩。”君懿玥看着君懿华,轻咬着下唇,眨巴着大眼睛道。 君懿华招了招小橘过来,道:“你去跟服侍然儿的人说一下,她在我这里,我带她玩一会儿就把她送回去了。” “是!”小橘知道君懿华不会带着自己的妹妹在这种极具危险的时候出去,便领了命。 “大姐姐,我们还去前面林子里玩如何?”君懿然道。 “以后不许背着伺候你的人出来,知道吗?”君懿华刮了刮君懿然的鼻子,做了个鬼脸,模样中略带宠溺。 “那姐姐也经常背着小荷小橘他们出去啊!”君懿然反驳道。 君懿华表情略显尴尬,道:“那姐姐是不是长大了?而我们的然儿还小,姐姐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便很乖。” “哦!那以后然儿也乖乖的。”君懿然很乖巧的应道。 “那咱们打赌,如何?”君懿华伸出一根小手指,道。 第四十六章 “有活口吗?”慕谦凌在前边处理后续事情。 “没有,抓了一个也服毒自尽了。”侍卫长单膝跪地禀报道。 “知道他们身份吗?”慕谦凌盯着他们的尸首问道。 “不知,不过已经派人去查了。”侍卫长继续道。 “嗯。”慕谦凌应了一声,又叫了岳北来,吩咐道:“重点调查君家,今日那些人明显是朝着君大姑娘去的。” 慕谦凌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当时在场那么多人,有尽数一半的人在围着他和君懿华,若不是他护着,君懿华恐怕都被刺成了筛子了。 岳北看着那些人,陷入一阵沉思,慕谦凌见他许久没有动静,便问道:“怎么了?” 岳北回过神来,思索道:“王爷,这个标志好像是林家死侍。” “林家?你去查一下!”慕谦凌眉头紧皱,若是林家那他们刺杀的对象便不是君懿华,而是……他! 没想到,林家竟敢养死侍! 静妍长公主没瞧见君懿华,便让人去找,找遍了整个外院,也没有她的踪影。 实在没有办法,静妍长公主便带着自己贴身的女使,开了内院,二人进去找。 其实内院并不大,只是路修得跟个迷宫似的,没有几个人能从里面走出来的? 而此时,她已经跟小橘在内院走失了方向,没想到内院路这么复杂,她又是个记不清路的。 “你好点了吗?”君懿华扶着小橘,小橘身子能使上力,却不能自己走路,需人扶着。 “是我拖累了姑娘。”小橘眼眶含泪,道:“原本姑娘可以在外院的,如今却因为我被困在里面了。” 君懿华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好了,没事。” “好小橘,咱不怕!”君懿华道。 “嗯,要是他们真要责怪,奴婢会护着姑娘,不让您受一丝一毫的伤。”小橘道。 “君大姑娘,君大姑娘您在吗?”君懿华听到远处的声音,因为不知是何人故而同小橘往树后面躲了躲。 “长公主,君大姑娘似乎没来,会不会是被掳走了?”女使道。 “不会,谦凌离开时她还在,况且那会儿房间里人多,不会的!再仔细找找。”静妍长公主细细分析道。 君懿华未语,继续藏着,不能让任何人只带她来过这里! “懿华,你不用怕,本宫是来带你出去的,这里你自己出不去。”静妍长公主认定她在这附近,即便不在,以她的声音只要在内院便应该能听到。 君懿华听了静妍长公主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走出来,他们两人在里面转了好久都没走出去,可能只有这院子现在的主人静妍长公主知道出路,走到静妍长公主跟前,跪下磕了个头,道:“懿华该死。” 静妍长公主俯身扶她,道:“这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怕有人来了惊扰了汉阳姑姑,我知道你在里面没做什么,你就顺着这个方向一致往前走,在第四个分岔路口右转,就能回去了。”静妍长公主指了个方向。 君懿华抬起头有些惊愕,闯了禁地,不管如何都是要受罚的,可静妍长公主问都没问就要帮她,君懿华又磕了个头,道:“懿华多谢长公主!” ———————— 顾淑丽虽是家中庶女,但是与这位嫡妹关系甚好,她们家中姐妹多,但只有一位嫡姐和一位嫡妹,其余的都是庶姐,平日里庶姐们时常欺负她,只有她这位嫡妹会帮她。 故而,姐妹二人关系甚好。 君懿华一进去,就招来了顾淑丽身边伺候的人,小声问道:“人找到了吗?” 下人瑶瑶头,看着顾氏,君懿华转身出去,带着人去了君懿玥院子里,一进院子就听到君懿玥的咳嗽声。 她没让人通禀,带的人也没让跟过来,自己一人进去了。 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子的药味儿,君懿华皱了皱眉,走向里间看见君懿玥趴在床上咳,她身边的行书蹲在床边给她拍着背。 见着这一幕,君懿华心里有一丝丝疼,君懿玥看见她,叫了声:“长姐来了!” 行书往后看了看,瞧见君懿华,站起身唤了声:“大姑娘!”站在床边。 君懿华缓缓走过来,看着君懿玥苍白的脸颊,道:“顾六小姐的事你可知道?” 君懿玥仰视着她,掩唇道:“知道啊!怎么了?”说完还笑了一声。 君懿华皱眉,问道:“你可知情?” 君懿玥对上她的眸子,道:“知道。” “她在哪里?还有其他士族的小姐!”君懿华看着她,刺客的君懿玥让她觉得恐怖,她为何要变成这个模样? “这个……我可不知道。”君懿玥面上一副无辜的神色,君懿华皱了皱眉。 “也罢!看来我也不必顾着姐妹间的情分了。”君懿华终于下定了决心,看了两眼床上的君懿玥,没说什么话,转身要离开。 君懿玥叫住她,君懿华回头,她看着君懿华,她所有的设计,都被君懿华轻松破了,还得了个好姻缘,她怎么忍得了? “长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君懿玥看着她,她一开始确实是针对她,但后来她发现那些人并没有想伤她,但近日她发现那些人背后竟是有阴谋。 “什么意思你不必知道,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不要与谦王爷成婚!”君懿玥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凝重,但在君懿华眼里她现在说的话,便是在威胁她。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的婚事我自己还做得了主嘛?”君懿华反问,如果有选择她一定不会嫁,因为谦王爷并非是她喜欢的,但这是陛下赐婚,她若不嫁,她的性命保不住不说,就连君家也会受了牵连。 君懿玥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道:“以前谢谢你。” 君懿华轻启嘴唇,话到嘴边到终究是没说出来,看了她两眼便离开了,回到南院的时候小橘已经回去了,看着君懿华回来,迎上去道:“姑娘。” “小橘,这几天你找人好好看着君懿玥,只有从她那才能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君懿华道。 小橘点点头,道:“是,姑娘放心吧!” 小荷送完君懿然又出了府,君懿华与谦王爷的婚事定了下来,近日不宜出门,遂将与贲国谈暮鼓山那批矫玉的事交给了小荷,故而这几日小荷市场不在府里。 君懿华回到南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夜晚时候小荷也回来了,让小橘去外面守着他们两人便在谈矫玉的事。 细看,房顶似乎有几个人影,在观察着屋内,突然一人将小橘打晕,君懿华听到“彭!”的一声秀眉紧蹙,喊了两声小橘见无人回答,遂披了外衫出去查看 门刚打开,便被一人用麻袋套了头带走了,而此时小荷跑出去人已经没了踪影她刚要喊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嘴,道:“不想你家姑娘名声尽毁就闭嘴。” 小荷一听这话便没喊出来,待他看清来人是谁是时大吃一惊脸盲跪下道:“拜见谦王爷!” 不错,此人正是慕谦凌! 慕谦凌大手一挥,遂有一人从树顶窜出,去追那几个已经出去很远的人。 慕谦凌看着倒在地上的小橘超小荷道:“把她叫起来,扮做你们姑娘,本王会在天亮前把懿华送回来。” 小荷听到慕谦凌如此承诺,便赶快将小橘搬到床上换上君懿华的衣裳,叫来了几个人守着但不让她们去里间,说是姑娘近日不舒服让他们随时伺候着实则是守着不让人靠近罢了。 小橘似是中了迷药,任小荷怎么拍打都叫不醒沉沉的睡着。 小荷让外面一盆接着一盆热水端来,又一盆接着一盆冷水端出去,终究是叫不醒小橘 看着时间已然到了下半夜,一直没有君懿华的音信小荷心里不禁有些乱。 “这是什么?”君懿华随意翻了几页。 有关蓝衣教的一部分消息,自从君懿陵受伤就开始盯着他们,就怕他们背地里搞什么动作,果真被他发现了。 蓝衣教教主突然回去了! 最近为着孙家的事,君懿华都忘了之前让小荷去查的铺子里的卧底,同君懿陵聊完回南院后,便同外边伺候的交代了一句,说是小荷回来后让她去一趟她房里。 今日小荷回来的早一些,去过去时君懿华在看君懿陵给她的那些东西。 “姑娘,您找我!”小荷进去看着君懿华坐在桌子前。 “嗯,之前让你查的铺子里卧底,有着落了吗?”君懿华没看她,换了页道。 “有了,我刚从那边过来,君意阁那边是看库房的伙计,与后面的那些个人关系挺好的,所以有什么事知道的都挺快的;醉来楼那边是学徒和一个跑堂的小二,汉帛衣坊则是是上个月刚来的绣娘。”小荷说完顿了顿,又道:“除了跑堂的小二,其他三人似乎都有后台,至于是哪里,还没查出来!” 君懿华放下手里的东西,右手敲了几下桌子,道:“好,我知道了,让你你查的孙家的事和莫鲤的事,有消息了吗?” 小荷摇摇头,道:“我发现楚氏死前时常在城中一处破庙里见面,其他的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