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点亮江山》 第1章 开篇-死后葬进他的陵墓 赫胥国,皇宫。 帝王刘景身染瘟疫。 柳璐被匆匆派去照顾刘景。 站在帝王寝宫门口,柳璐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高高的天空上,正好飞过一只大雁。 那大雁扇动着有力的翅膀,向着远方疾飞而去。 柳璐出神地遥望着大雁,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那高高的宫墙之上。 那抹纵情飞翔的雁影萦绕在柳璐的眼前,再也挥之不去。她内心的那份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了起来。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 她一定要…… 柳璐毅然地踏进了刘景寝宫。 坐在太师椅上的刘景,眼皮抬了抬,威严地扫视了柳璐一眼。 柳璐屈膝行礼道:“皇上,我是被派来照顾您的柳美人。”她的声音有一点发颤,刘景的帝王威压令她不由自主地紧张。 刘景威严道:“过来。” 柳璐走上前,局促地垂着手站在刘景面前。 刘景深沉的眼眸里看不出来喜怒,问道:“柳美人,你的伤好了吗?” 柳璐回答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见刘景没接话,柳璐解释道:“身体没有大碍。不过,我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大概是那次脑袋伤得有些严重。” 刘景所有所思地看了柳璐一眼,说道:“我看你不像是摔成了傻子。” 柳璐谨慎回道:“都是托了皇上您的洪福,我本来是摔成傻子,可是后来吃了很多药之后,脑袋好像清明了一些,就没那么傻了。” 柳璐的嗓音生得柔软甜美,听进人的耳朵里就如饮了甘泉。 刘景的眼眸动了动,没有接话。他起身进了书房,开始处理公务,顺口吩咐道:“泡茶给我。” 柳璐见茶水间里有一个小火炉,旁边有热水壶,还有杯子和茶叶。她走了过去,泡了一杯茶。 柳璐端着茶,快到走到刘景办公的桌子前时,她的手没忍住抖了一下。 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烫红了她的手。 茶杯咚地一声,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 柳璐看到杯子周围泼洒出来的些许茶水,紧张地抬眼去看刘景的反应。 刘景深沉的眼眸正看着她。 柳璐慌张起来,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刘景对隔着桌子的柳璐命令道:“过来。”他指了指他身侧。 柳璐脸色发白地走了过去。 刘景握住了她被烫红的手,说道:“你害怕我?” 柳璐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又不敢。她老实答道:“怕。” 刘景看着她,放温和了声音,问道:“为什么怕?” 柳璐眼眸悄然闪动,道:“不知道。我看到您就忍不住害怕。” 刘景威严道:“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柳璐心惊了一下,发抖道:“我……我没做。” 刘景道:“你是我的女人,只要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就不用害怕。” 柳璐低敛着眼睑,正想要说点什么。 刘景松开了柳璐的手,温和说道:“去吧。”说完,他继续处理国事。 柳璐如获大赦。 她走出来书房,感到背上渗出来了冷汗,在这微凉的晚春里,令她身上有些发冷。 柳璐将自己的物品搬到了刘景卧室的隔壁卧室。 搬好东西之后,柳璐出来,看到刘景在会客厅里。 会客厅里多了一个长相非常魁梧,面相温文谦和的壮年男子。这个人是护国大将军杨虎。 刘景看到了柳璐,吩咐道:“柳美人,给杨将军倒茶。” 柳璐泡了一杯茶,端给护国大将军杨虎。 放下茶杯,柳璐就要退出会客厅。 这时候,刘景轻拍了一下旁边的太师椅扶手,说道:“坐下。” 柳璐就在大师椅上坐了下来。 坐在刘景对面的杨虎,在听到刘景的话后,目光向柳璐扫了一眼,又回到了刘景身上。 刘景说:“虎子,我这场病,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你要替我稳住局势,这朝堂不能让别人给觊觎了。” 杨虎道:“皇上,只要我的命还在,就绝不会让别人乱动您的朝堂。” 刘景道:“京城的军权有你掌控,我能放心。驻守在外的几支大军,你替我多留意。蒲甘国虽然议和了,但是还要继续盯着。铁勒国实力日益壮大,将来是个劲敌,要重点关注。北边的那几个小国,暂时可以放一放。” 杨虎道:“是,皇上,铁勒国和蒲甘国的动静我会派人盯着,驻守在外的这几支军队,我暂时替您留意着。您莫要担心。” 刘景道:“军事稳住了,局势就稳住了一大半。虎子,我们从小认识到大,你一直是的左臂右膀,我把重任托付给你,万一我不幸病故了……” 杨虎忙打断说道:“皇上,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您莫要担心,您会好。” 刘景道:“世事难料,我要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杨虎道:“皇上,我从六岁起跟随您,跟随您已有三十多年。我立誓一生效忠于您,必定尽全力辅佐您,但凡您有命令,我必定遵从。您安心养好身体,莫要太操心。” 刘景道:“虎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后面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不用来见我。你要保重,千万不要也染上了瘟疫,否则我这天下,谁来帮我稳住?” 杨虎道:“皇上,我知道。您多保重身体,莫要劳累操心,多休养就会好。” 刘景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杨虎站起身来,往福临宫门外走去。 柳璐看见杨虎起身,心里悄悄说了一句:“好高。” 刘景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柳璐,问道:“柳美人,你怕不怕死?” 柳璐答道:“怕,当然会怕死。” 刘景道:“怕什么。有身为帝王的我陪你,不用怕。” 柳璐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刘景。 刘景道:“我已经命人在修造我的陵墓。你是我的妃子,我死后,你必定要跟着葬进我的陵墓里。有我作伴,你不用怕。” 他要她殉葬。 柳璐听得脸色发白,嘴唇上的血色掉了下去,她哆嗦着张了张嘴唇,不敢说什么。 刘景轻轻抬起柳璐的下巴,问道:“你就这么怕死吗?” 柳璐鼓起勇气看着刘景的眼眸,说道:“您……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刘景道:“我的陵墓很大,以后她们死了,也会葬进来。人人都有一死,你怕什么?” 柳璐喃喃道:“您不会死。” 刘景站起身来,回书房继续处理国事。 第2章 开篇-黑暗中的一点曙光 刘景咳嗽了两声。 柳璐瞬间嗓子眼提了起来,将水杯递到了刘景跟前。 刘景喝了一口,皱眉,问道:“怎么是白开水?” 柳璐小心翼翼地道:“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睡不着觉,喝白开水对身体更好。” 刘景看了一眼柳璐,没接话,继续处理公务。他打开一份奏章,摊开放在书桌上,看了起来。 柳璐顺眼看到了那奏章上面的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刘景发现了,抬头看向她,问道:“你认识字?” 她不是摔伤脑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柳璐谨慎道:“认识一些,别人教我的。” 刘景问道:“是不是王美人教你的?” 王美人出生于书香门第,喜爱读书,唯有她有可能会教柳璐认字。 柳璐点了点头,回道:“嗯,她教的。” 刘景问道:“你看了多少本书?” 柳璐谨慎道:“看了一些。” 美人宫里有一间书房,里面有几百册藏书,全是典籍之作,涉及文史医农、兵治经数,包罗万象。在这一年多里,柳璐将这个书房里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 刘景深沉的眼眸动了动,说道:“我眼睛看累了,你把这个奏章读给我听。” 柳璐有点懵,伸手接过来奏章,应道:“哦,好。” 柳璐读了起来:“……这是岭西省的土产叫金龙芒果,是这儿最早成熟的芒果,献给皇上您……” 她的嗓音甜甜软软的,听在刘景耳中,很是受用。 柳璐读完,将奏章放回书桌上。 刘景拿起朱笔,批阅写道:“知道了,以后不要送了。” 刘景将下一份奏章递给柳璐。 柳璐拆开来,读道:“……闽南城感染瘟疫人数已超过六万余人,死者近万人,有的全家俱死,……我身为闽地总督,未能阻止瘟疫蔓延,辜负圣恩,羞惧交并,……” 刘景眉头紧锁,拿起朱笔,在奏章后面写道:“此事兹大,正在拟定谕旨。知羞惧不如勉力改过,若能实力遵行,胜过写奏给我。” 一个小时后,柳璐的嗓子读得有点哑了。 两个小时后,柳璐的嗓子读得冒烟了。 柳璐看了一眼书桌上还剩下的一十多份奏章,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钟指向晚上九点。 柳璐道:“我读不动了。” 刘景默默地拿起一份奏章,看了起来。 刘景看完奏章后,对柳璐道:“你写几个字来看看。” 柳璐拿过来一张空白纸,随意写下来几个奏章里的字“奏呈天气和粮食价格”。 刘景微微皱了一下眉,威严道:“你明天起练字。” 柳璐说:“哦,好。” 第二天上午,刘景给了柳璐一本书,要柳璐照着临摹。 柳璐翻开一看,里面是刘景写的一篇治国理政的长文。 柳璐刚照着这本书练了一行字,就听见门口的侍卫高声报告道:“皇上,太医院李院长到了。” 刘景道:“让他进来。” 说完,他起身走向会客厅,一边对柳璐道:“柳美人,你也过来。” 柳璐应道:“好。”她跟着刘景走出书房。 李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了。他看到柳璐时,脸上表情明显地变化了一下。 李太医恭敬地对刘景道:“皇上万安。我今天照例给您看看。” 刘景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指着对面的太师椅,说道:“李太医,坐。” 刘景又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说道:“柳美人,你也坐下。” 李太医坐下,为刘景把脉,又问询了几句。 之后,李太医温和沉稳的声音说道:“皇上,您现在的情况还好。务必要按时吃药,饮食要清淡,屋里要每天消毒。务必要休息静养,切不可操心劳累;要放宽心思,要保持心情舒畅,切不可情绪激动。照现在的情况,您的病极有可能会好。” 柳璐在旁边听见了,感到死亡的黑暗中照进来一点曙光。 她欣喜地看了看李太医,又看了看刘景。 刘景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说道:“我知道了。” 李太医说道:“皇上,太医院有一副开给医护人员的药方,有一定预防作用。” 刘景平平地说道:“你开给柳美人。” 李太医说:“皇上,我要替柳美人把一下脉,看看需不需要进行增补。” 刘景道:“行。” 李太医替柳璐把脉后,问道:“您脑部以前是不是受过伤?会不会有头痛?” 柳璐道:“嗯,一年半前脑袋受过伤,有时候会头痛。” 李太医写好药方,叮嘱道:“您的脉象比较虚,平时要少思虑,不要让头部着凉。我在药方里添了几位药材,您按时服用。这药虽然有一定预防作用,但不是吃了就不会感染。” 柳璐感激道:“好,我知道了。李太医,谢谢你!” 李太医面不改色地说:“皇上生病期间,忌行房事。” 柳璐的脸,红了起来。 她会被派来照顾刘景,自然是有人希望刘景在病中有女人。 刘景的脸上,表情高深莫测。 李太医叮嘱完,说道:“皇上,今日这样就可以了,我明日再来。药配好之后,我差人送过来。” 刘景说:“太医院忙不过来,配好药交给侍卫。” 刘景将门口的江侍卫长招了进来,吩咐道:“江卫长,派人跟李太医去一趟太医院,将配好的药拿回来。” 江侍卫长答应着出去了。 李太医走了。 柳璐大着胆子问刘景:“皇上,刚才那个李太医,我以前跟他认识吗?” 刘景说:“李太医在柳州时与柳家是邻居。” 李家与柳家关系很好。后来李太医调入太医院,李家搬迁到京城,两家从此少了往来。三年前,柳璐的父亲曾找过李太医,请求李太医关照被选秀入宫的女儿柳璐。只是李太医是男太医,后宫女人的疾病通常是由女的秦太医看诊,因而,李太医未曾与柳璐相见。 想到李太医说的话,柳璐感到希望的种子正在发芽长大。她的脸上不由得绽放出来笑颜。 刘景问道:“你这么高兴吗?” 柳璐说:“嗯,医生说您会好起来,不会死,太好了!” 刘景眼眸里闪过一缕幽光,说:“你这么相信医生说的话?” 柳璐说:“生病了,当然要相信医生的话。医生说您会好起来,您肯定会好起来。” 刘景道:“你这么希望我病好,是害怕我死了,你也要死吧。” 柳璐认真道:“没有这个,我也很希望您病好!您还这么年轻,如果就死了,太可惜了。而且您是皇帝,如果您死了,说不定天下会大乱。” 刘景没有接话,进了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柳璐跟着进了书房。 这天,柳璐继续为刘景端茶倒水和熬药,得空的时候她就照着刘景给的范本练字。 到傍晚的时候,柳璐替刘景读了一个多小时的奏章。 这天,刘景照常处理公务到很晚,方才回卧室就寝。 第3章 开篇-死期在临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刘景的病情在一天一天地加重。 刘景的咳嗽越来越严重,脸色病态,身体明显瘦了许多,精神也没有原先那样好。 李太医来看诊时,语气里的那份沉稳一天比一天地减少。 柳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地沉重。 死期是不是正在临近? 他快要死了吗? 那她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 刘景的一阵咳嗽令柳璐惊醒了过来。 她飞快地将水杯递给刘景。 忧愁写满在她的脸上。 刘景喝了一口水,放下来杯子。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侍卫高声报告道:“皇上,钱嫔妃的侍女婉儿求见。” 刘景说道:“让她进来。” 侍女婉儿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哭喊道:“皇上,请您为钱嫔妃做主!” 刘景眉头锁了起来,问道:“她怎么了?” 侍女婉儿说:“我主子钱嫔妃被人陷害,导致昨天半夜里早产,生下来一个皇子,可是到早上的时候,小皇子就没气了。” 刘景听到皇子早产夭折,感到一股气血往上翻涌,他大怒问道:“为什么会早产?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告诉我?” 侍女婉儿道:“皇上,都是我们的错,钱嫔妃担心您身体不适,不敢报告给您知道。可是,她肚子里的皇子本来是好好的,都是被……” 刘景体内气血翻涌,打了一个趔趄,一口气喘不过来。 柳璐看见了,冲了过去,一把扶住刘景,惊叫道:“喂,你怎么了?” 刘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是随时要昏阙过去。 柳璐惊慌失措,大喊道:“侍卫!侍卫!” 她用手在刘景胸前来回抚动,想要帮助刘景顺过气来。 柳璐着急地吩咐侍卫道:“侍卫,快去请李太医,快跑过去,快。” 柳璐接着吩咐道:“把这个人抓起来,不要让她再乱说话,一会等候皇上发落。” 江侍卫长派了甘侍卫去喊李太医,将跪在地上的侍女婉儿押了起来。 柳璐扶着刘景坐了下来。看着窘态的刘景,柳璐忽然转头厉声命令:“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屋里的人退出到了门外。 柳璐的手是颤抖的,她害怕得很。 死期就要到了吗? 柳璐一边替刘景顺气,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对刘景说道:“放松,冷静下来,放松……” 渐渐地,刘景的气息平稳了下来。 柳璐见状,紧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些下来。她方才发觉,她已经哭了。 刘景伸手抹掉她的眼泪,说道:“傻姑娘。” 柳璐哇的哭了起来,眼泪像是打开了闸门,哗啦啦地流出来。 刘景虚弱的声音说道:“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柳璐哽咽着道:“我怕你死了。” 刘景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 柳璐见刘景神色病弱,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扶您去床上躺一会。” 她搀扶着刘景到了床上。 这时候,李太医来了。 李太医替刘景把完脉,脸色凝重地说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柳璐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但是,李太医接着道:“皇上,您之前的病情一直有所加重,身体本来就虚弱,现在如此动气,五脏六腑不免受到了损伤,您的病情加重了。” 李太医欲言又止。 刘景说:“李太医,你直接说,不要隐瞒我。” 李太医惶恐道:“皇上,请恕我医术有限,后面……是否能痊愈,我不敢言。” 柳璐惊呼出声:“什么?” 柳璐慌张地抓住李太医的手臂,问道:“李太医,他……还有多大几率活着?” 李太医道:“这个说不准,还有可能会好,但是比原先小了不少。” 柳璐激动道:“他不能死!您想想办法救救他!” 李太医道:“柳美人,我当然是竭尽全力地医治皇上,可是我保证不了结果。” 刘景在听到李太医的话后,眼眸往下沉,沉思未语。 见柳璐拖着李太医的手袖不放,刘景说道:“璐璐,你过来。” 柳璐愣了愣,回头看向刘景,刘景在叫她吗? 见刘景在看着她,柳璐走向了床边。 刘景握住了柳璐的手,说道:“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柳璐道:“可是……” 她不想死…… 刘景对李太医道:“李太医,你先回去。” 李太医走后,刘景虚弱道:“你扶我躺下来,我要睡一会。” 柳璐扶他躺好,打来温水替他擦干净脸和手。 见刘景闭上了眼睛,柳璐退出了刘景卧室。 柳璐洗掉自己脸上的泪痕,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出神。 这时候,江侍卫长报告道:“何太后、曹皇后、何贵妃来了。” 柳璐走进刘景卧室,看见刘景已经睁开了眼睛。 刘景眼睛里的寒光,令柳璐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刘景吩咐江侍卫长道:“让曹皇后进来,其余人就不必进来了。告诉他们,我身上患有恶疾,为了避免传染给他们,就不见了。” 江侍卫长答应着出去了。 柳璐将刘景扶起来坐靠在床头。 曹皇后进来了。曹皇后比刘景大三岁,与刘景成亲已有二十多年,两人感情笃厚,育有一子四女。 柳璐看向这个端庄高贵的女人,屈膝行礼道:“皇后万安。” 曹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柳璐不必多礼。 柳璐退到一旁,站着。 曹皇后抹了抹眼泪,说道:“皇上,多日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刘景伸手去握曹皇后的手,手伸到一半,缩了回来,说道:“慧慧,钱嫔妃早产和四皇子的事,就交给你处置,你要彻查此事。” 曹皇后道:“是,皇上,这事我会彻查,你不要担心,好好养病。” 刘景道:“后宫里的事,就辛苦你了。” 曹皇后说:“不辛苦。皇上,您先把身体养好,其余的事,不要操心。” 刘景说道:“我知道。你别在这里呆久了,恐防感染上,快回去。” 曹皇后看了看刘景,犹豫了两息,说道:“好,你保重身体,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曹皇后走了出去。 曹皇后走后,刘景对柳璐道:“我睡一会。如果再有人来,直接挡了回去。” 柳璐扶着他躺下,应道:“好。” 那个侍女婉儿,被曹皇后带走了,后来听说处死了两个侍女,钱嫔妃早产的事就算了结。 第4章 开篇-她不想要陪葬 晚饭时,刘景只喝了一点粥,就又睡下了。 是夜,刘景几乎彻夜未眠,咳嗽加剧,呼吸粗重难耐。 到早上起床时,刘景脑袋昏昏沉沉,脚步虚浮无力,竟然下不了床。 刘景跌坐在床上,心中大为惊惧。 这时候,守夜的侍从已经下班。 刘景唤了一声:“柳美人。” 刘景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往日又嘶哑了许多,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慌了神。 柳璐飞快过来了,见刘景喘着气靠在床头,她着急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刘景道:“你扶我起来。”他要去小便。 “好。” 柳璐走到床前,让刘景的胳膊架在她的肩膀上,扶着刘景进了卫生间。等刘景完事,柳璐又将刘景扶回床上靠好。 见刘景虚弱至此,柳璐眼圈红了红,说道:“皇上,我去弄水给您洗漱。” 柳璐替刘景洗漱完之后,又喂刘景吃了早餐和药。 吃完药之后,刘景的精神好了一些,他靠在床头沉思了一会之后,要柳璐将他扶到了书房。 刘景坐在书桌前,提笔在一本空白纸上,写下来遗诏两个字。 柳璐在旁边伺候着,见刘景写下来大大的“遗诏”两个字,她心里暗沉沉的。 刘景道:“你去泡杯茶给我。” 柳璐应道:“好。” 柳璐明白这是刘景不愿意让她知道遗诏的内容。 柳璐泡了一杯茶,将茶放在书桌上后,就远远地退开了。 不久之后,刘景写好了遗诏。刘景将这份遗诏,装进一个封套里,再放进一个木匣子里,锁了起来。 柳璐见他做完,方才近前,将刘景扶回卧室躺下。 刘景将遗诏带回了卧室,藏在了床头。 这天下午,刘景宣了大将军杨虎和四相国之一的王振觐见。 杨虎和王振见到病弱的刘景,吓了一跳,请安道:“皇上万安。” 刘景对两人道:“王相国,杨将军,你们两人不必多礼。我身患恶疾,不宜见人。今日召你们来,是有要事要托付,我就长话短说了。” 见刘景神色凝重,王振回答道:“皇上请讲。” 刘景说道:“你们两位是我最为倚重的肱骨大臣,辅佐我已有多年,我心中很感念你们。近日,我身上的恶疾有所加重,朝堂里的事,托付你们两位多加用心。如果我不幸病故了,你们就按我的遗诏用心辅佐大皇子。” 杨虎回道:“皇上,您莫要太操心,我必定会遵照您的吩咐。您身体会好起来。” 相国王振道:“是啊,皇上,您不要担心,身体会好。如果您有所担心,不如先立太子如何?” 刘景深深地叹了一声气,说道:“大皇子是我与曹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但是大皇子的资质,难以胜任重任。二皇子年纪幼小,何家的权势已经足够位高权重了。” 王振沉默了。 二皇子的生母是何贵妃,何贵妃是何太后的侄女,何家已经无比尊荣,再尊荣就只能称帝了。 刘景不愿意立大皇子,更不愿意立二皇子。所以太子之位,只能空着。 刘景道:“三皇子早夭,四皇子又早产夭折,或许是我命该如此。” 王振道:“皇上不必忧虑。如今尚有妃子有孕在身,生下皇子也有可能。而且您还年轻,病好后再生十个八个皇子不成问题。您安心休养,身体会好。如有万一,我和杨将军一样,必定鼎力而为,不辜负您的托付。” 刘景道:“你们如此,我才能放心。如果我死了,已生育的妃子跟随子女生活,未生育的妃子遣散离宫。柳美人,陪葬。” 侍候在旁的柳璐,在听见“柳美人陪葬”五个字时,心神巨震,眼泪流了下来。 柳璐别开脸,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不想陪葬…… 杨虎和王振听见了,只是稍微吃惊了一下。在他们眼里,柳璐照顾身患瘟疫的刘景,为刘景陪葬属正常。 刘景交代完,就让杨虎和王振离开了。 柳璐站在一旁,悄悄地抹眼泪。 刘景对默默哭泣的柳璐说:“璐璐,你过来。” 柳璐转过身来面对着刘景,突然她的理智全部崩溃了,哭喊道:“我不要陪葬!我不想死!呜呜……” 刘景被她发狂的样子惊住了。 柳璐喊道:“你要什么?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不要让我死!呜呜……” 刘景道:“你不要这样。” 柳璐疯狂道:“我知道你也不想死,好,把我的命分给你,不许你死!” 柳璐抓住了刘景的衣襟,吼道:“把我的命分给你,不许你死!你要是敢死,我做了鬼都会诅咒你!” 柳璐松开手,哭着跑到自己的卧房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两三个小时后,她抹掉眼泪,神色毅然地走了出来。 刘景看着柳璐两只眼睛红肿,正想要说话。 这时候,柳璐开了口,说道:“皇上,如果您的病好了,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刘景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柳璐说:“离开皇宫,重回自由身。” 刘景的眼眸沉了沉,问道:“如果我的病没好呢?” 柳璐说:“您的病一定会好。我会尽一切努力让您的病好起来。” 刘景道:“璐璐,人都是会死的。” 柳璐说:“如果您这次的病好了,请您务必要答应我的愿望,好不好?” 刘景说道:“等我好了再说。” 柳璐道:“您一定会好,到时候,您要放我走,好不好?” 刘景没有接话。 柳璐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吹进来。 柳璐走到床前,柔声对刘景道:“皇上,我们出去散会步,好不好?您几天没有出门了。” 说着,柳璐替刘景整理好衣服,扶他下床。 爱面子的刘景道:“我现在这样,不适合出去。” 柳璐柔声道:“您是皇帝,这江山都是您的,怎么样都适合。走,我们出去巡视一下您的领土,别被野猫闯进来,在里面充了老虎。” 刘景听了,由着柳璐扶着他下了床。 第5章 开篇-把命分给了他 柳璐搀扶着刘景走出来福临宫。 外面,初夏的太阳温暖明媚,鸟儿的鸣叫清脆悦耳。生机勃勃的大自然令人心情开朗了许多。 柳璐顺手摘下来一片翠绿的树叶,感慨说道:“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奇迹,是一个在无数的偶然下才能被创造出来的奇迹。在这亿万的生命里,能够活在相同的时空,能够相遇相识,是奇迹中的奇迹。正是因为如此难得,才更应该倍加珍惜。” 柳璐美眸弯起,笑着将这片树叶递给刘景,柔声道:“皇上,这片充满生命力的树叶送给您,您的身体一定会好!” 刘景看了看柳璐,不自觉地接过来树叶。 柳璐搀扶着刘景继续随性地往前走。 路过一株月季花,柳璐摘下来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月季。 柳璐看了几眼之后,笑着将月季花递给刘景,柔声道:“皇上,这朵花,开得这么美,肯定是大自然里的精灵,送给您,您的生命力就会复原,身体就会好了。” 刘景不自觉地收下了这朵月季花。 柳璐搀扶着刘景继续往前走。 在拐弯的地方,柳璐拔下来一根长长的茅草。 柳璐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笑着将茅草递给刘景,柔声道:“皇上,野草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因为不管怎么烧,它都还会再长出来。将这根最旺盛的生命送给您,您的身体就好了。” 刘景不自觉地收下了这根茅草。 …… 半个小时之后,刘景的手里被塞满了各种花花草草。 刘景欲丢掉。 柳璐拦住了他,柔声道:“别丢,我们带回家,明天再丢。也许,它们会在晚上的时候,将生命力悄悄地送给您。” 刘景将手中的花草递给柳璐,说道:“你拿着。” 柳璐柔声道:“您拿着,身体肯定会好起来。” 刘景看了看手中的花草,继续拿着了。 柳璐顺手指着前面一池含苞待放的荷花,说道:“明天我们来看看这荷花开没开,好不好?” 刘景看了看荷花池,应道:“好。” 柳璐扶着刘景回到了福临宫。 被柳璐这么一折腾,刘景还真感到精神好点了。 刘景进了书房,想要处理公务。 刘景刚拿起一份奏章,柳璐就伸手接了过去,说道:“我读给您听。” 柳璐翻开奏章看了几眼,接着读道:“范阳市平谷县民众二十多人聚众闹事,与当地治安队发生冲突,导致治安队死一人,伤两人。闹事民众已经逮捕归案。” 刘景问道:“就写了这么一点?” 柳璐柔声道:“其他的都是废话,没必要读出来浪费您的时间。皇上,这些公务不如全部交给相国们,让他们草拟了意见之后,您再过目。小的事情就直接交给他们定了。只有重要的事情,您才定夺。” 刘景威严地看着柳璐,肃声道:“这不是你该做的。”一股帝王的庄重威压自然而然地释放了出来。 柳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抖,弱弱地道:“您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我……” 想到刘景死了,她必须陪葬,柳璐的眼圈红了,委屈地别开了脸。 刘景看着又要哭了的柳璐,深沉的眼眸里转动了几许。 刘景吩咐侍卫传了旨意给四大相国,将书房里要处理的奏章和公文都搬走了。 晚饭的时候,刘景的面前摆着一碗粥。他生病期间大多数时候是喝粥。 柳璐将自己的饭放到刘景跟前,美眸弯弯地看着他,柔软道:“皇上,我的饭给您吃。” 刘景道:“我要清淡饮食。” 柳璐软软地道:“我的饭也很清淡。” 柳璐端走了刘景的粥,给他夹了一块猪肉,柔软道:“这个也很清淡,不油腻,不辣。” 刘景皱眉,没有动筷子。 柳璐软软地道:“都说吃什么就能补什么,您最近瘦了很多,吃点肉补一些回来,好不好?” 柳璐又给刘景夹了鱼肉和蔬菜,说道:“您要是不放心,我们明天问问李太医,看医生说您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今天您就将就吃一点,好不好?” 柳璐的嗓音生来柔软甜美,她又刻意放柔软了许多。 刘景听得久了,不自觉地拿起了筷子。 柳璐见刘景吃完了一碗饭,吃了不少菜,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起来。 刘景放下来碗筷,正好看见柳璐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他伸手握住了柳璐的手。 柳璐想抽回手,又不敢。 柳璐对刘景说:“皇上,今天天晴,肯定有星星,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好不好?” 今天晚上不用处理公务,去看星星似乎也不错。刘景不自觉地答应了。 柳璐搀扶着刘景在福临宫门前漫步。 柳璐仰头望了望星空,软软地问:“皇上,您喜欢看星星吗?” 刘景说:“小时候喜欢。” 柳璐问:“那你猜星星是大还是小?” 刘景道:“你猜呢?” 柳璐道:“我猜星星肯定很大。它离我们这么远,虽然看着小,但实际上肯定很大。” 刘景说道:“有些道理。” 柳璐说:“皇上,要不您鼓励发明会飞的机器,飞上天去看看星星到底大不大,好不好?” 刘景问:“你想飞上天去看吗?” 柳璐点头道:“嗯。肯定可以发明出来像鸟一样会飞的机器,只要官府鼓励发明,我猜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发明出来。比如比马车更快的车,产量高得吓人的水稻,更省力的耕种机器,更快得多的织布机缝纫机,能打十多公里远的大炮,能自动煮熟饭的锅,还有好多,说不完。” 柳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景,说道:“皇上,等您身体好了,您就下令鼓励发明,好不好?” 刘景望了望星空,应道:“好。” 柳璐道:“那这么说定了。等这些发明出来了,我们一起看看是什么。” 刘景深沉的眼眸动了动,没有接话。 第二天上午,柳璐向李太医商讨了刘景的饮食,给刘景重新搭配了每日的膳食菜单,突出了营养均衡。 李太医走后,柳璐对刘景道:“皇上,我们去看看昨天的荷花有没有开,好不好?” 柳璐搀扶着刘景出了寝宫,散步的路上,柳璐又送了许多含有心理暗示的花草给刘景。 饭后,柳璐设法哄着刘景消食。刘景无聊时,柳璐就逗他高兴。 柳璐日夜寸步不离地守着刘景,生怕他出状况。 三四天之后,刘景不用人搀扶着走路,又过了四五天,刘景确定可以痊愈。 但是,这时候,柳璐被确诊感染上了瘟疫。 十天后,刘景基本痊愈了,柳璐的病渐渐重了。 刘景来到柳璐房门口。 柳璐说道:“您别进来,别被我传染回去给您。” 尽管李太医说得过瘟疫后会免疫,但是柳璐不敢让刘景冒险。 刘景的脚步在门口打住了,说道:“你好好休息。”说完,刘景就离开了。 柳璐看着刘景离去的背影,一股酸楚涌了上来,她悄悄地擦掉了眼泪。 第6章 开篇-道士的预言 几天之后,柳璐病弱地躺在床上。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柳璐肺里的东西都要被咳了出来。 柳璐勉力伸手,端起床头的杯子,抖着喝了水。 她在床上躺了几天了? 柳璐昏昏沉沉地挣扎着下了床。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门口,双手扶着门框,虚弱地说道:“我要见皇上。” 门口的黄侍女道:“柳美人,您身上患有恶疾,皇上有令,您不能走出房门。” 刘景没有将柳璐送出福临宫,已经是格外开恩。染上瘟疫的贾美人,被送出了皇宫。 柳璐说:“我要见皇上,你去告诉他。” 她的声音嘶哑,没有了往日的甜美,她的脸色病态,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黄侍女犹豫着没有动。 刘景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柳璐看着刘景,说道:“皇上,您答应过我,您好了就放我离开皇宫。我现在就要走。” 说完,柳璐抑制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站在三尺开外的刘景说:“你回床上去,躺着休息。” 柳璐道:“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要离开。” 刘景说:“等你好了再说。” 柳璐道:“我不要被关在房里,我好难受,求您放我走。”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刘景对黄侍女道:“送柳美人回房休息。” 说完,刘景转身走开。 黄侍女上来扶柳璐,柳璐抓住门框,哭道:“我要出去。你不要碰我。” 咚地一声,柳璐的额头撞在了门框上。 “唉哟!” 柳璐跌坐在地上,伸手捂住额头。 刘景转过身来,骇人的眼光扫了黄侍女一眼。 黄侍女惊慌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黄侍女赶忙将地上的柳璐扶起来。 柳璐避开黄侍女,以免传染给她。 刘景说:“只可以在福临宫门外五米以内。” 威严的声音落下,刘景头也没回地走了。 柳璐摇摇晃晃地从寝宫后门走到外面。 她望向盛夏的蓝天白云,又望向庄严的宫殿、葱绿的树木、鲜艳的花草。 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要活着离开这里! 半个多月后,赫胥国1787年6月20日,刘景接见了一位叫做钟浪的道士。 据说这个钟浪道士能够未卜先知。有几位大臣向刘景讲述了有关钟浪的灵验遭遇或是听闻,于是,刘景就决定召见钟浪。 但是钟浪的行踪诡秘,难于见到。刘景发出谕旨已有一年,钟浪直到现在才来皇宫觐见刘景。 崇德殿内,刘景对钟浪说:“听说你十年前说今年有瘟疫,你现在说说什么时候会结束。” 钟浪看起来四五十岁,放荡潇洒,上身穿白色短褂,下身穿五彩斑斓花裤。 钟浪回答说:“皇上,以您的英明,这事已经心中有数,再过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钟浪的话不假。当前瘟疫正在逐步衰退,太医院预测再过两个多月疫情应该能够结束。 钟浪一双勾魂眼带笑地看着刘景,说道:“皇上,你召我来,想要问何事?” 刘景说:“听说你的预言十分灵验,你说一说我们国家的未来国运。” 钟浪高深莫测地道:“皇上,一国之运数自有天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否则有违天意。我勉强透露一些,不能多说。” 刘景说:“你讲。” 钟浪道:“当今国势,皇上定然心中有数,恕我直言,当今之势,外强中干,接近强弩之末。” 刘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钟浪接着道:“这从一些表象上可以窥见一斑,例如皇室子嗣。依我观测,如今皇宫之中阴气旺盛。阴气盛则出生的多是女儿,很难有皇子出生。即使有皇子出生了,也是要么体弱多病,要么早夭,要么不是亲生的。” 刘景听得心惊,表面上不动声色。 刘景的大皇子体弱多病;二皇子虽然健康,但是年龄尚幼小;三皇子和刚出生的四皇子早夭了。 沉默了许久,刘景道:“你说说怎么化解。” 钟浪状似为难地道:“化解的方法不是没有,只是……” 刘景威严地看了钟浪一眼。 钟浪高深莫测地道:“皇上如果能够得到天命中的女子相助,应该能够增强国家气数,甚至创造中兴盛世也是有可能。” 刘景听了,说道:“区区一个女子,岂能改变国家气数?” 钟浪说:“自古以来,影响甚至改变了国家命运的女子有不少,这些女子都是天命之女,他们身上带有特殊的天命气数。” 刘景沉默不语。 钟浪道:“华胥履巨人迹生伏羲。皇上可与她生下如意皇子。” 刘景沉默了一会,问道:“这个女子在哪里?” 钟浪道:“皇上,一国之君是天命之子,您能够感应得到天命之女是谁。你们相遇后,您会感觉到她与众不同。这个女子必定是心怀天下,善良仁义之人。您最好能让她心甘情愿与您同生共死。” 刘景再次沉默。 钟浪道:“未来天机尚不可窥视。要切记三点,孩子不得在皇宫里受孕和出生;今年流年不利,不可受孕;孩子成年前最好跟着母亲行走四方,积攒善缘福报。” 刘景威严地看就钟浪一眼,说道:“你可敢约十年之后?” 钟浪说道:“十年之后,如果我所说之言不灵,任凭皇上处置。” 刘景从崇德殿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在福临宫外踱步的柳璐。 柳璐一边踱步,一边无聊地在心里数数:“523,524,525,526……” 因为刘景规定不能走出房子五米以外,柳璐只能沿着福临宫外墙来回走动。 刘景走向柳璐,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柳璐有点受宠若惊,自从上次之后,刘景有半个月未曾主动跟她说话。 柳璐不敢主动找刘景说话,担心刘景又来个陪葬什么的。 柳璐说:“嗯,我已经好了。皇上,我想搬回美人宫,好不好?我在这里住着,不好。” 美人宫又称百花宫,里面有十二栋小楼,用围墙与外面隔离了出来,专门供级别较低的妃子集中居住。而嫔妃及以上的妃子、皇后和太后,则居住在独立的宫殿里。柳璐居住在美人宫的荷花居里。 刘景道:“你还没好全,过段时间再说。” “哦。”柳璐嘟了嘟嘴表示不满,没敢出声反对。 刘景说:“走,回屋里去。” “哦。”柳璐跟在刘景身后进了屋。 第7章 开篇-猜不懂刘景的心思 进屋后,刘景突然回身,伸手摸了摸柳璐的脸,说道:“你瘦了许多,要多吃点,补回来。” 柳璐愣愣地道:“是吗?我觉得我胖了,尤其是腰,胖了好多。” 刘景温声说:“我看看,是不是胖了。” 他伸手搂住了柳璐的腰。 柳璐吓了一跳,想要挣脱,抬眼看见刘景脸上威严,她不敢动。 刘景说:“璐璐,你照顾我病好,立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赏赐?” 柳璐见他心情不错,问道:“要什么都可以吗?” 刘景说:“你说说看。” 柳璐大着胆子道:“我想要免死金牌,还有跟您说过的,我想要离开皇宫,可以吗?” 刘景深沉的眼眸动了动,说道:“你留下来,我封你做嫔妃,等以后你生了孩子,我封你做贵妃。” 柳璐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离开皇宫吗?” 刘景放开了她,生气地道:“你为什么想要离开皇宫,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柳璐害怕得打了一个哆嗦,弱弱地说:“我……我没有喜欢别的男人。” 刘景问道:“那你想要离开皇宫做什么?” 柳璐心道:“我不想与人共侍一夫,你已经有皇后了,还有那么多女人,我才不要跟别人分享丈夫。而且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比得过你的江山,你又花心又无情。” 但是,柳璐嘴里说的是:“我想学医,以后做医生,替人治病。” 刘景道:“不出宫也可以做医生,前朝也有妃子是医生。” 柳璐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是您的妃子,替人治病,没治好,人家也不敢说,这样做不了真正的医生,还是离开皇宫更好。” 刘景问:“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柳璐说:“我也说不太清楚,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惯了,就是想当医生。我最想跟李太医学医。” 柳璐瞅了瞅刘景的脸色,柔声问道:“皇上,可以让我出宫当医生吗?” 刘景没有答复她。 不过,刘景解除了她的隔离,允许她在福临宫里自由走动。 五天后的下午,刘景要柳璐到书房读奏章给他听。 柳璐读到一半时,刘景突然将柳璐拉进了怀里。 刘景将一只蓝宝石凤钗递给柳璐,温声细语道:“这个给你。” 柳璐被他抱在怀里,脸红心跳,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紧张道:“我……” 刘景将凤钗放到柳璐手中,手臂收拢,将她密密地圈在怀里。 刘景说道:“璐璐,今天晚上你服侍我。” 柳璐的脸通红,“我……” 刘景摸了摸她红透的脸,温声说道:“去吧,早点准备好。” 刘景松开了手。 柳璐逃也似的出了书房。 外面,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服侍柳璐洗浴。 这一夜,柳璐跟刘景做了真正的夫妻,噢,应该说是柳璐正式成为了刘景妃子中的一员。 半个月后,曹皇后的寝宫,延禧宫内,曹皇后将一只汉白玉手镯和两匹名布赏赐给柳璐。 曹皇后对柳璐说:“柳美人,你如果缺什么,尽管开口,我给你安排。” 她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威严。 柳璐没敢开口,旁边的刘景笑着说道:“她缺钱,你再给她些银子就是。” 曹皇后有点惊讶。 她暗暗打量了素衣素颜的柳璐几眼,直觉感到刘景对待柳璐特别不同。 柳璐是美人,在妃子中的级别低,每个月的俸禄是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还有各种节庆福利,钱应该够花。 但是刘景开了口,曹皇后自然是要给面子。她吩咐侍女拿过来两百两银票。 曹皇后将银票递给柳璐,说道:“你往后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不要客气。” 柳璐看了看端庄威严的曹皇后,想到三人之间的关系,她别扭地接过来银票,低头应了一声:“好。谢谢曹皇后。” 刘景对柳璐说:“柳美人,你先回去,我跟皇后说会话。” 柳璐敛住变暗的眼眸,应道:“好。曹皇后,皇上,我告辞了。” 柳璐走后,曹皇后对刘景说:“原先未曾细看,原来柳美人这么美貌。她照顾了你这段时日,就晋升她为嫔妃如何?” 曹皇后不知道的是,柳璐原先是故意扮丑了一些。但是这段时日柳璐与刘景病中朝夕相处,她担心刘景起疑,就干脆不扮了,只是她也不上妆打扮,尽量低调。 刘景不咸不淡地说:“以后再说。” 曹皇后看了看刘景,没有再说。 时间匆匆,一个月又过去了,夏天已经结束,到了8月立秋之后。 福临宫的书房里,柳璐正在读奏章。 甜甜软软的声音,听得刘景心旷神怡。但是这篇奏章实在太长了,刘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柳璐见了,说道:“皇上,要不您休息一下?” 刘景伸手,将柳璐拉到他腿上坐下来。他就着柳璐的手,将奏章看完了,然后将奏章放到书桌上,朱笔挥动,签上了苍劲有力的两个字“如拟”。 刘景放下笔,握住柳璐的手轻轻抚摸着。数息之后,他温声问道:“璐璐,你喜欢我吗?” 柳璐说:“嗯,喜欢。” 但是她要将这颗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刘景密密地圈住了她,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在她耳边温声细语:“有多喜欢我?” 一抹红晕从柳璐的脸颊一路往后红到了她的耳根,那双美丽的眼眸眯了起来,带着些许迷离。 她轻启朱唇,说出来刘景想听的答案:“很喜欢。” 声音娇羞,甜甜软软,犹如一抹醉人的酥风。 刘景眼眸变得深幽,问道:“璐璐,我要你做任何事,你都会愿意吗?” 柳璐心里一惊,低柔回答道:“嗯,只要我能做到。” 刘景似是有些满意,看着她,说道:“今晚你服侍我。” 柳璐心里抗拒,她知道刘景有在宠幸了别的女人,这令她难以接受。但是她看到刘景威严的脸,没胆子出口拒绝。 晚上,服侍完刘景,柳璐起身要走。 刘景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今晚就睡在这里。” 柳璐道:“这样不好。”她现在已经搬回了美人宫,如果再留宿福临宫,会被后宫那些女人的嫉妒烧死。 刘景松开了手。他放松过后,困意上来,昏昏欲睡。 柳璐回到美人宫,将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放进了她的首饰箱。那里面,还有刘景送的各种首饰。 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柳璐秀眉轻蹙,她猜不懂刘景的心思。 刘景没有说不让她出宫,也没有说让她出宫。但是隔三差五地送首饰给她,有一次还送了一整套头饰给她。 他想要的是什么? 第8章 开篇-一句话回到起点 这天上午,刘景正在书房里处理国事,江侍卫长报告道:“皇上,何太后召了柳美人去兴庆宫。” 何太后不是前几天才召见了她吗? 刘景语气平平地道:“你去叫柳美人来给我泡茶。” 江侍卫长低头应了一声“是”,出了福临宫。 半个多小时后,江侍卫长带着柳璐进来福临宫,向刘景报告道:“皇上,柳美人来了。” 柳璐有些气喘地扇了扇身上的汗,虽然立秋了,但是天气还很热,她走得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书房里的刘景道:“柳美人,泡茶来。” 柳璐应道:“好,您等一下。” 柳璐去茶水间泡了一杯茶,端进书房送给刘景。 刘景看了一眼青瓷杯里颜色淡了许多的茶水,没有说话。 柳璐见刘景低头办公,她转身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台前,在那里练字。 到中午的时候,刘景放下来笔,转了转酸痛的胳膊。 柳璐见了,问道:“皇上,要不要我给您捏一捏?” 刘景“嗯”了一声。 柳璐走到他椅子后方,伸手在他头颈和肩膀上揉捏起来。她看了一些医书,按摩的技术还行。 刘景问道:“太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柳璐一边替他按摩,一边回答道:“她问我怀孕的事。” 刘景问:“你怎么回答的?” 柳璐道:“我告诉她,我没有怀孕。还告诉她说,太医说了,我病刚好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怀孕,即使怀上了,也很容易流产,或是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柳璐心里悄悄地感谢了一番李太医,要不是李太医在她的示意下将这些提前说给刘景听,她真担心怀孕了怎么办。 刘景问她:“璐璐,你想生孩子吗?” 柳璐的手顿了下,接着推拿刘景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我出身低微。” 刘景道:“你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也是朝廷命官,出身不算太低。” 柳璐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家里人现在都是平头百姓。” 刘景问道:“你父亲何时过世的?” 柳璐道:“他病死已有两年了,我是后来从家里的来信中知道的。” 两年前的秋天,柳璐头部受了重伤,醒来后已经是物是人非。几个月之后,她伤好习字,翻看家信,方才知道,父亲在她出事前病死了,家书是在出事前两天收到的。 刘景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柳璐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她心里却在腹诽:“告诉你有何用?后宫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乱成那样,也没见你管过。说到底,你与他们不过是互为工具。” 她敛着眼睑,继续替刘景按摩。 按摩完,刘景说:“你回去,下午不用来了。” 柳璐听见刘景语气中有点不悦,她没有多问,应道:“好。皇上,那我走了。” 柳璐回美人宫的路上听到人们在议论纷纷。 柳璐对她的侍女翠儿说:“翠儿,你一会去打听一下今儿皇宫里有什么事情。” 下午,翠儿回来告诉柳璐说:“主人,皇宫里从下个月开始要裁减节约,各项开支减半,还要大裁员。肖女官说,想要出宫的人可以到她那里报名,美人宫按规定要遣散四个人。” 柳璐听了,心里一亮,问道:“有规定遣散哪些人吗?” 翠儿道:“好像是说什么人都可以,普通侍从、管事官都可以去报名,听说妃子也可以自愿离宫。” 柳璐大喜。她去见了曹皇后,向曹皇后提出了自愿离宫的申请。 曹皇后说道:“柳美人,皇上上次生病时,你用心照顾,我和皇上都很感念你。如今皇上对你很是疼爱,你就不要申请离宫了,我担心皇上知道后会不高兴。” 柳璐道:“应该不会的。曹皇后,我正式向您申请了,您别忘记了哦。拜托您在皇上面前帮我说下话。” 曹皇后道:“虽然皇上将后宫的事情交给我打理,但是妃子离宫,我做不了主,要皇上同意才行。” 柳璐道:“我知道了。曹皇后,谢谢您。如果有了消息,麻烦您告知我一声。” 柳璐从延禧宫出来,眉开眼笑地回了美人宫。 可惜好景不长。 第二天,福临宫内,刘景阴沉着脸,威严地注视着柳璐,说道:“柳美人,你竟然胆敢背着我申请离宫,你就这么想要离开吗?” 柳璐的声音在打斗,语无伦次道:“不是……是……不是,我……我只是想学医。” 刘景捏住了她的下巴,厉声问道:“你老实交代,是喜欢上了哪个男的?” 柳璐抖了半天,说道:“我……都不认识别的男的,不可能喜欢。” 除了刘景和他的侍卫,柳璐几乎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 刘景道:“我对你这般疼爱,你竟然不识好歹。从今日起,关你禁足,不许踏出美人宫一步。” 柳璐着急了,说道:“皇上,您答应过会放我离开,您怎么能出尔反尔?” 刘景目光一扫,威严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柳璐气结,心道:“这个过河拆桥的混蛋!竟然赖账。” 但是口里不敢跟他争辩,只道:“你……你欺负我!”说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景眼中闪过寒芒,不理会柳璐,直接对江侍卫长命令道:“江卫长,送柳美人回美人宫,不许她踏出美人宫一步,否则严惩不贷。” 柳璐见刘景脸色阴沉,目中冷酷,她不敢再说话,生怕惹了刘景更生气,刘景会失去理智杀了她。 柳璐心灰意冷地回到美人宫。 她努力了这么久,刘景一句话,就将她打回了起点。 柳璐望着美人宫外的花草树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当一个人的权力大到没有了制约的时候,考验的仅仅是人性而已。而人性,是最不靠谱的。你无法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的人性如何,甚至,你连自身的人性如何,都不确定。 自这天之后,刘景再没有召见过柳璐。 刘景经常召唤葛美人服侍他,对其他妃子也有雨露均沾。 葛美人说话十分讨喜,很会吹捧人。据说何太后本来是中意葛美人照顾身染瘟疫的刘景,但是葛美人刚好发现怀孕了,就换成了柳璐。五月底刘景刚刚病好的时候,葛美人小产了。 有一次提及小产之事,葛美人对刘景说:“皇上,那段时日,我每天向上天祈愿您身体好起来。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男孩对我说,他要去天上请求天帝给他父亲加寿。十多天之后我就流产了,然后就听说您身体好多了。我就想,我们的孩子应该是被天帝留在天上做了神仙。” 时光荏苒,一个月过去了,刘景似是完全忘记了柳璐这个人。 被禁足的柳璐,重启了她的看书日常。 只是这回,她专挑了医书看。在这一个月里,她写下了两本厚实的阅读笔记。 第9章 开篇-允许她离开皇宫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 九月中旬,刘景带着随从去了皇家猎场打猎。第三天,京城侍从飞奔来报,刘景听后,匆匆回了皇宫。 美人宫的荷花居里,翠儿哭道:“主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您挨了打。” 柳璐叹了一声气,说道:“你以后务必要小心谨慎,今天要不是曹皇后留情,你就没命了。” 翠儿道:“主人,我真的没有撞吴美人,是有人推了我。” 柳璐道:“我知道。现在就看吴美人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 翠儿的命,她就保不住了。 失掉了翠儿,她在这皇宫中就真的只剩下孑然一身。 她未曾争宠,没有家世,没有皇子,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算计她? 难道是因为刘景身染瘟疫那段时间对她的特殊?可是,刘景已经有一个月未曾召唤她,她也已经申请离宫,不应该被惦记才对。 柳璐凝眉沉思,她要怎么做才好? 入夜,微凉,柳璐趴在床上看书。她的背上有着鞭伤。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隐隐听见有人喊“皇上来了”。 翠儿害怕地说道:“主人,是不是皇上来了?” 柳璐道:“应该是去海棠居看吴美人。” 翠儿害怕道:“主人,我会不会被处死?上次害得钱嫔妃早产的两个侍女,就被处死了。” 柳璐蹙眉,说道:“我会尽力保你。” 她起身穿好衣服,对翠儿说:“翠儿,你替我梳好头发。” 一会之后,门口传来敲门声,肖侍女官的声音道:“柳美人,皇上传您和侍女翠儿立刻去海棠居。” 柳璐听了,带着翠儿去海棠居。 海棠居比简朴的荷花居庄重富贵了许多。 进门,柳璐见海棠居里风平浪静,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刘景,屈膝行礼道:“皇上万安。” 刘景威严地扫视了一眼柳璐和跪着的翠儿,说道:“柳美人,听说你指使侍女撞了怀有身孕的吴美人,可有这事?” 柳璐道:“皇上,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也没有这样的动机,请您明察。今日之事,是一个意外。让吴美人动了胎气,我深感对不起!” 刘景道:“听说曹皇后处罚你侍女五十鞭,你替她顶了二十鞭,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你替侍女顶鞭子做什么?” 柳璐道:“皇上,翠儿跟随我多年,我与她情同手足,她莽撞闯了祸,我担心她受不住五十鞭,自愿替她受罚。” 刘景看向跪着的翠儿,威严道:“翠儿,是不是你主子指使的?” 翠儿吓得浑身打哆嗦,说道:“不……不……不是。” 刘景对翠儿道:“你行事莽撞,曹皇后处罚你五十鞭,我加罚你二十鞭,让你长点记性,下次如果再犯,直接处死。” 刘景转头对柳璐道:“柳美人罚俸禄三个月。” 柳璐看向刘景,动了动唇,还想要替翠儿求情。 刘景道:“明日到刑堂领罚,不可顶替。” 柳璐心下稍宽,能缓一个晚上,翠儿应该能挨下来,她应道:“是,谢皇上。” 刘景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退下。” 柳璐带着翠儿走出海棠居。走出不远,柳璐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等候。 一会之后,刘景走出来海棠居。 柳璐迎了上去,柔软说道:“皇上,请您到我那儿说几句话,好不好?” 刘景没有回话,抬起的脚步,迈向了荷花居。 柳璐嘴角上扬,快步跟上他。 进了荷花居,柳璐招呼刘景坐下来,柔声问道:“皇上,您今天累不累?” 刘景说:“有些累。” 柳璐柔软道:“我替您捏一捏,好不好?” 刘景没答。 但是柳璐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同意了。 柳璐将手轻轻地放到他头上,开始替他按摩起来。 过了一会,柳璐柔软道:“皇上,要不您躺下来,我给您身上捏一捏,好不好?” 刘景说:“你想说什么事,就说吧。” 他行猎了一天,加上回皇宫路上奔波,已然累了,就在柳璐的床上躺了下来。 柳璐一边替他按摩背部,一边说道:“皇上,今天谢谢您。” 今天吴美人的事,刘景能够这样了结,柳璐有点意外,她的谢意说得格外真诚。 刘景扫了一眼柳璐床头尚摊开的医书,心里微动。 他罚柳璐禁足,柳璐就在荷花居里看了一个月的书,除了散步,柳璐不出来荷花居,更未曾踏出美人宫半步。 而在这之前的一年多里,柳璐也一直深居在美人宫,几乎没有出来过。要不是他偶然遇见她,刘景根本忘记了他的妃子里还有一位柳美人。 她藏得这么深,就是为了远离他。 想到这,刘景的眼眸沉了下去。 这个女人…… 柳璐按摩在他背上的手,变成了抚摸。 她俯身靠近他,柔软的声音说道:“皇上,今天晚上让我服侍您好不好?” 刘景的眼眸动了动,翻过身来,说道:“你背上有伤。” 柳璐红着脸,羞怯地说:“我可以在上面,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刘景说:“我今天累了。” 柳璐的脸暗了下去。 刘景说:“明天吧。” 柳璐握住了他的手,忸怩了下,红着脸轻柔说道:“我想您,我喜欢您。” 刘景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璐回答说:“是真的。皇上,您生我的气,不理我,我过得不开心。您要是不喜欢我离开皇宫,我就不离开了,只要您允许让我学医就好。” 柳璐瞅了瞅刘景的脸色,继续道:“其实不管您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我想离开皇宫,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您,而是皇宫里的生活,我不喜欢,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如果您不喜欢,我就不去看了。” 刘景反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皇宫?” 柳璐说:“就如今天吴美人这样的事,我肯定做不来,谢谢您信任了我。皇上,我躲在美人宫里,不是我高洁,我也喜欢权势,可是要这样争夺,我宁可不要,我也害怕自己会变成那样。他们都想要您,可是您只有一个。” 刘景问:“你呢?想要吗?” 柳璐道:“想,我想您是我一个人的,可是我知道您不可能是我的。您就如天上的日月,是大家的。” …… 五天之后,遣离皇宫的人员名单落定了,柳璐赫然在列,同时还有王美人。 柳璐激动地看着盖有公章的公文,她真的可以离开皇宫了,可以自由了! 柳璐不知道刘景为什么会同意她离开皇宫,她猜想也许是那天晚上的谈心起了作用。 柳璐离宫的时间定在了七天之后,太阳历九月二十五日。 第10章 开篇-开启新的人生 这天,柳璐去了福临宫,想要感谢刘景允许她离宫,以及跟他道别。 刘景正在会客厅里会见大将军杨虎。 见柳璐进来,刘景说道:“柳美人,过来坐下。” 柳璐走了过去,在刘景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刘景将柳璐的手握在手里,接着与杨虎交谈。他说:“杨将军,我想运一门大炮过去云沧对付蒲甘国,你看如何?” 杨虎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两人握着的手,说道:“皇上,京城总共只有三门大炮,运走一门,守备会减弱许多,云沧路途遥远,仅是路上来回就要四个月的时间。” 刘景道:“我想尽快把南边稳定下来,才有精力对付西北的铁勒国。” 杨虎道:“南边作战补给消耗太大,不宜久战,就按您说的,运一门大炮过去,对蒲甘国速战速决,也好。铁勒国这边先拖着他们。” 刘景道:“你挪出一门大炮来,过几天我召集你们开会,将这事定下来。” 杨虎见有柳璐在场,不宜久留,就问道:“是。皇上,您还有别的事吗?” 刘景道:“今天就这样,你去吧。” 杨虎站了起来,道:“好,我告辞了。” 这时候,刘景开玩笑地对柳璐说道:“柳美人,出宫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去找杨将军。” 杨虎是刘景的铁杆亲信,除了刘景亲自统领的侍卫军,京城其余驻军均由杨虎统领。 柳璐愣了愣,应了一声:“哦,好。” 刘景这话,柳璐浑然没有放进心里。她心里想着离开皇宫后,她跟他们就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不太可能再见面。 这么想着,柳璐心里不由得多出来一层伤感,看着刘景的眼光也更加柔软。 正在出门的杨虎听到了刘景这话,魁梧的身躯凝滞了万分之一秒。 刘景将柳璐带到书房,将免死金牌递给她,说道:“这是给你的赏赐。” 原来他没忘记。 柳璐开心地道:“皇上,谢谢您!” 刘景的指腹轻柔地抚摸在她嫩滑的脸上,说道:“璐璐,你想跟着李太医学医,我就允许你学医。你想离开皇宫,我勉为其难地让你离开。你要记住对我说过的话,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柳璐应道:“好。皇上,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刘景为柳璐做了妥善安排,让李太医收了柳璐做义女,并在太医院给柳璐安排了一个职位。柳璐心存感激。 想起来这五个月的点点滴滴,柳璐心里难以言说。 她踮起脚,双手揽在刘景肩颈上,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柔软说道:“皇上,您以后办公不要太晚,少喝些茶,您这么英明,又这么努力,肯定会是名垂千古的伟大皇帝。我会在外面仰望您,祝福您!您一定要多保重!我会想念您。” 说着,她眼圈儿红了,眼里莫名其妙地就蓄满了泪。 柳璐低下头来,悄悄地抹掉眼泪。 刘景说:“你不想走,就别走了。” 柳璐说:“我要走。我就是舍不得您,以后我可能见不到您了。您保重。” 柳璐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再见面也好,以后各走各的路,就让这份缘分,断在这里,就让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尘封在这里。以后我要开启新的人生。” 刘景低沉道:“傻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 柳璐沉浸在心事里,浑然没有听见刘景说的话。 不久之后,柳璐心神不守地从福临宫出来,回去的路上,她迎面碰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男子。 柳璐未曾抬眼看人,低头轻柔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接着快步地离开了。 那男子看着柳璐,心道:“咦,这不是正要离宫的柳美人吗?”他又看了看福临宫方向,脸上别有深意地阴柔一笑。 这个人是大何国公的儿子何俊明。他是何太后的侄子,何贵妃的兄长,因着这两层关系,何俊明在皇宫里出入频多。 第二天上午,柳璐带着侍女翠儿站在皇宫门外。她回首遥望层层叠叠的庄严宫殿,心中感慨万千。 在这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都只能深锁在其中。 现在,她终于离开了这个牢笼。 是那个人赐予了她自由。 即使,他要走了…… 她也心甘情愿。 她本来也…… 就将这里的一切,尘封在心底。 以后,她要做全新的自己。 李太医和他家的马车就在旁边,柳璐大步走了过去,坐上了马车。 马儿扬起了蹄子,拉着马车向前行,带着柳璐走向新的人生。 皇宫延禧宫内,四十三岁的曹皇后温情地看着刘景。 这个与她结发夫妻已有二十多个年头的男人,此时正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神态虽然有一点疲倦,但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曹皇后在刘景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皇上,取消了明年的选秀,又送走了两个年轻的妃子,这后宫里的姐妹越来越少,这可如何是好?” 刘景握住了曹皇后的手,温声说道:“人少了正好,我可以多陪陪你。” 曹皇后听了,有些儿心喜,自从女人多了起来之后,刘景来她这儿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可以大度地任刘景宠幸别的女人,但是心底仍是希望刘景能多陪一陪她。 曹皇后说:“三个月后就是你四十岁大寿。现今才有两个皇子,贤儿又体弱多病,心性驽钝,我心中甚为担忧。我本来计划明年选秀时为你多遴选几个会生养的姑娘送进来。现在不选秀了,以后怎么生皇子呢?” 刘景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为我操了不少心,我也累了,生儿子的事我现在放下了,就由上天看着办吧。” 曹皇后道:“都怪我不会生养,五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儿子。虽然我不能生育了,但是你正当盛年,多娶几个妃子,就能多生出来皇子。虽然取消了选秀,我挑选几个姑娘送进来,你看行吗?” 刘景迟疑了一会之后,温声说道:“你不要自责,选妃子的事明年再说。” 见刘景松了口,曹皇后方才放下心来。 第11章 武举-柳璐心急学医 赫胥国1787年十月下旬。 柳璐来到李太医家中已有一个月,已经正式跟随李太医学医。 由于之前看过医书,柳璐学得特别快。她也学得特别用心。 早饭后,李太医正要出门前往太医院,柳璐问道:“义父,你要我看的医书我已经全部看完了,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去太医院吗?” 李太医温和沉稳的声音说:“你不要着急,多看几遍医书,等基础扎实了,我再带你出诊。” 柳璐着急道:“可是,义父,学医不实践怎么能学好呢?例如切脉,理论我都懂了,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诊断人的脉象,我需要您的指点。您每天早出晚归,上班又不带上我,这样下去,我会成为纸上谈兵的庸医。” 李太医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柳璐已经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医书,还写下了厚厚的医学笔记。她的医学基础,已经完全可以开始实习了。但是,李太医不敢让柳璐抛头露面,这事又不能让柳璐知道。 李太医一边出门,一边说道:“我今天早些回来教你切脉。” “义父,那您一定要早些回来哦,我等你。” 柳璐殷切的声音回荡在李太医的耳边,令宅心仁厚的李太医心里有点不自在。如果没有被那人看中,这闺女应该可以学成为一位很好的医生,但是…… 门口,李太医的两个儿子,李修时和李修真正等着李太医一起去太医院。 柳璐跟着李太医到了门口,看见了李修时和李修真,展颜一笑,招呼道:“修时大哥,修真二哥,义父,再见,你们路上小心。” 柳璐目送李太医父子三人出门后,正要回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姑姑。” 柳璐吓得惊跳了起来,回身看见壮实憨厚的李大壮正一脸憨笑地看着自己。 李大壮是李太医的长孙子,大名李学亮,今年十六岁,长得一身蛮力,从小不爱学医,就喜欢武术,但是李家人不让他学武,因此至今不学无术,令全家人头疼。 柳璐不搭理李大壮,步入自己房间,然后关房门。 李大壮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双手抵住了房门不让关上,一边说道:“姑姑,你先跟我说一会话再看书,行不行?我有超好玩的事想要跟你说。” 李大壮眼睛晶亮晶亮地恳求,手上的力气大得很,将房门全部顶了开来。 自从柳璐住进李太医宅邸,李大壮就有事没事都要来找柳璐。 柳璐无奈地走出来房间。如果她继续留在房间里,这一身蛮力的李大壮绝对会待在她房间里死缠烂打。 柳璐在厅堂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待李大壮说话。 李大壮见了,兴高采烈地搬起一把椅子放至柳璐跟前,坐了下来,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姑姑,你知道吗?京城马上要举办全国武举大赛了。这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最大的盛会,全国各地的武士都会到京城来,可热闹了。” 柳璐疑惑道:“全国武举大赛?” 李大壮道:“嗯。全国武举大赛每三年举办一次,在京城西北的演武场举行。以往都是在九月,但是今年因为瘟疫的原因,往后推了两个月,大赛时间是十一月一日至二十日,总共二十天。现在已经有不少参赛选手和武士到了京城。” 李大壮的大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高声道:“姑姑,那些武士一般都住在西市里,我们去西市看看去。” 柳璐兴致缺缺地说:“不去。” 听到柳璐说不去,李大壮兴奋的表情立即蔫了下来,嘟囔道:“京城这么好玩,你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多没意思。还不如在柳州呢,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在柳州的时候,李大壮是柳璐的跟屁虫,还跟柳璐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九年前,李太医因替先皇治病而调入京城。而李太医的家人则是在四年后举家迁入的京城。李大壮是十一岁离开的柳州,在京城生活已有五年。 柳璐说:“你自个儿出门玩吧,我要看书。” 柳璐柔美的脸上有点儿清冷。 李大壮说:“姑姑,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大壮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柳璐说:“人长大了会变,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变。” 声音柔柔的,听进李大壮心里,有点淡淡的忧伤。 柳璐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你不要来找我,我们不再是小时候,会被别人说闲话。” 李大壮道:“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就喜欢找你玩,要是谁敢说闲话,我就揍谁。” 柳璐无力地仰头望了望屋顶,问道:“前几天你为什么会被惩罚抄书?” 李大壮的神情不自在起来。十多天前,李大壮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玩,还特意带到正院来见柳璐,其中就有一个叫叶辰的公子哥儿对柳璐倾心入迷。 三天前,叶辰家请了媒婆到李太医家提亲。可是,李家拒绝了求亲。李大壮因此被惩罚闭门抄写四书五经。 李大壮心中不解。 叶辰是叶家最小的儿子,他父亲是三品大官。叶辰不论品行相貌还是家世,都是李大壮认识的人里头最好的。叶辰的年龄与柳璐差不多,求娶为正妻,这么好的亲事,为什么要拒绝? 柳璐的美眸里有着淡淡的忧愁。 李大壮道:“姑姑,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就出门逛逛去,看书也不差这一天。” 柳璐看了看外面,太阳高照,晴空万里。她心里活动了起来,应道:“好,去逛逛。” 李老夫人见柳璐出门,交代道:“闺女,大壮,你们不要出去太久,早些回来。大壮,你要保护好你姑姑。” 虽然李太医有交代老伴李老夫人尽量不让柳璐出门,但是热情心善的李老夫人不忍心柳璐一直闷在家里,就没阻拦。 柳璐应道:“干妈,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逛一会就回来。” 李大壮也答应了。 李老夫人心想有李大壮这个浑身蛮力的大孙子跟着,又是大白天的,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就放心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次疏忽,就生出来事端。 第12章 武举-京城逛街被猥琐 柳璐主仆和李大壮在西市逛着逛着,走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 忽然,柳璐撞到了一个人。 柳璐还没弄明白,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到她面前来了? 对方已经出手,一只手铁箍一样地抓住了柳璐的手,一个猥琐的声音道:“美人儿,你撞到了我,该怎么赔我?” 只见那人满口黄牙,喷出来的口气熏得柳璐难受。 柳璐又惊又怒,这种桥段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恶俗情节吗? 柳璐用力甩开他的手,但是对方力气太大,柳璐的手臂丝毫动弹不了,被抓得生痛。 李大壮见状,冲上前推开猥琐大叔,怒喝道:“喂,你放开我姑姑的手。” 猥琐大叔推开了李大壮,眼睛里露出来凶光,说道:“这美人儿撞了我,你休要动手。” 李大壮见那人眼神凶恶,他也不怕,握起拳头,对着那人的头脸,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李大壮虽然才十六岁,没练过武,但是他长得壮实,一身蛮力,这一拳头的力气不小。 可是,猥琐大叔轻松地接住了李大壮的拳头,用力往前一送。李大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脚跟。 李大壮又惊又怒地瞪圆了眼睛,大喝道:“你放不放手?” 他继续朝那人打去。 那猥琐大叔见李大壮的拳头毫无章法,到处是破绽,他嘿嘿一笑,快如闪电地抓住了李大壮的胳膊一摔。李大壮跌倒在地。 柳璐心里惊道,这难道是遇到了所谓的武功高手?还是人品又坏、武功又强的那种? 柳璐忍着痛,说道:“这位大叔,对不起。我刚才是不小心的,请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 那人一脸猥琐地笑道:“美人儿,你今天撞了我,就得陪我喝酒。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靠近柳璐。 柳璐往后躲避,但是手被他拽住,躲不开。 柳璐心里又惊又怒。 在天子脚下的京城,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恶霸,真是没有王法了吗? 猥琐大叔抓着柳璐的手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一边陶醉地说:“嗯,好香。” 李大壮又怒又急,继续去打猥琐大叔。但是,李大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又被打倒在地。 翠儿畏怯地站在旁边,见那人死抓着柳璐不放手,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杏目圆睁,朝那人喊道:“你放开我主人!” 猥琐大叔的手一动,在翠儿的脸上摸了一把,摸完,将手伸到鼻子前闻了闻,说道:“这个虽然差了些,也还行,嗯,香。” 翠儿羞愤得满脸通红,大喊道:“你这个淫贼,我要跟你拼了。” 说着冲上前跟那人厮打。 猥琐大叔见翠儿冲过来,一脸淫笑地圈住翠儿转了一圈,趁机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翠儿羞愤难当,还欲冲过去拼命。 柳璐道:“翠儿,退下。”翠儿听话地退到柳璐身侧。 柳璐蹙起了眉心,再次道歉道:“这位大叔,对不起。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猥琐大叔对柳璐说道:“你撞到了我,就得陪我喝酒。” 说完,他竟然不顾王法,拖着柳璐往前走。 柳璐大惊,死死地站住,不肯走,但是柳璐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习武的猥琐大叔,很快就被拖行了十来步,她的手臂被扯得似是要断了一般地疼。 柳璐大喊道:“放手!你放开我!” 翠儿吓得大喊:“救命,求求大家,救救我家主人!” 李大壮追上去狠命地打猥琐大叔,但是非但没有打到他,反而被他抓住胳膊,咔嚓一声,右手胳膊被卸脱了臼。那人抓起李大壮的身体,摔了出去。李大壮摔倒在地上,扶着手臂哀嚎了两声。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冲了过来,拦住了猥琐大叔,说道:“放开我家姑娘。”说着,迅猛地出手攻向猥琐大叔。 猥琐大叔见中年男子出手厉害,放开了柳璐的手。 柳璐看见来人,心中一喜,宽下心来。 这来的人叫丁三,是李太医家的护院武士。 柳璐看了看扶着右手臂的李大壮,走了过去,关切问道:“大壮,你的手怎么了?” 李大壮说:“我的右手胳膊脱臼了,你先帮我把胳膊接上。” 要是左手脱臼,李大壮还能自己接上。他毕竟出生在医学世家,再草包也会一点基本医术。但是右手脱臼,李大壮自己就接不了。 还好柳璐学了一点接骨技术,她在李大壮的指点下,摸到李大壮右手肩甲的骨节,反复确认之后,咔嚓一声给他成功接上了。 柳璐问李大壮:“你还伤到了别的地方吗?” 李大壮道:“不严重,等回家再看。” 柳璐目测李大壮的的伤势不严重,就点了点头。 这时候,丁三已经与猥琐大叔拆了几招,围观的群众也渐渐多了起来。 丁三说道:“姑娘,大壮公子,这个人厉害,你们去叫治安队的人过来。” 李大壮道:“我去叫。”他飞快地跑了去。 猥琐大叔见状,知道今日不能得逞,悻悻然地罢了手,转身溜走了。 只是这猥琐大叔并没有就此死心,而是悄悄地打探出来了柳璐的住处。不知道此人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而柳璐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见猥琐大叔走远了,柳璐高兴地对丁三道:“丁三,谢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叫上丁三跟着。 丁三说:“回姑娘,我正好来附近打点酒喝。” 柳璐不疑有他,见丁三手中空空,显然是还没有打好酒,就说道:“你想去哪里打酒?我请你喝,当做是谢谢你。” 丁三中规中矩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姑娘不用客气。” 柳璐说道:“你先等一下,等李大壮回来,我们一起去打酒。” 快到中午的时候,柳璐主仆、李大壮和丁三一起前往酒坊去打酒。 他们路过永宁街时,看见迎面走过来身姿矫健的一群人,扛着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武当派”三个字。 柳璐看见这三个字,晃了一下神,忍不住停下来脚步,多看了几眼。 就因为这多看的几眼,生出来许多事。 第13章 武举-张磐山一见钟情 武当派掌门张磐山看见了站在酒坊旁边的柳璐。 他的心狂跳了起来,目光不能自抑地锁在了柳璐身上,“就是她!”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柳璐,就好像这街道上,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他强烈的视线让柳璐忍不住朝他望了过去。 柳璐看见了张磐山。 见柳璐看过来,张磐山眼眸中锋芒大盛,锁住了柳璐的目光,肆意地攫取。 柳璐对上了张磐山的视线。对视中,一股强悍的意识向她灌了进来,她的思绪被强行读走了。 柳璐慌张地移开来视线,举步走开。 张磐山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刚硬冷峻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他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柳璐,鼻端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就在这时候,一位极为英俊的年轻公子,脸上挂着亲切无害的笑容,长身玉立地站在柳璐面前。 他爽朗的声音带笑问道:“这位姑娘,我是秦励,请问姑娘高姓大名?” 柳璐抬头看向秦励,微怔,这个人有一点儿面熟,是谁? 她回答道:“我姓柳,柳璐。” 张磐山停在了柳璐身侧,浑厚的声音说道:“柳姑娘,我叫张磐山。” 柳璐仰头看向张磐山,这个人好高,站得好近,他身上凌厉凶悍的气势压迫过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落荒而逃。 柳璐没有迟疑地抬起了脚步,想要快快走开。 可是,她刚抬起脚,就又放下了。她的前面和侧面站着秦励和张磐山这两堵肉墙,另一面是靠着墙的李大壮三人。她竟然是被堵住了。 柳璐看了看这两堵肉墙,感到这两人是故意的。 秦励笑问道;“柳姑娘,你家住在哪里?” 柳璐不答。 她旁边的李大壮道:“我家住在城西一区丁香路上。我叫李学亮,这是我姑姑,我父亲和爷爷都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你们住在哪里?” 李大壮天真憨厚的大圆脸上闪耀着兴奋之光。 柳璐无语地看了李大壮一眼。 秦励笑问道:“你是太医院李院长的孙子?” 李大壮道:“是,我爷爷叫李思邈。你们住在哪里?我可不可以去找你们?” 张磐山道:“大同客栈。你随时来。柳姑娘,你一起来。” 柳璐礼貌性地“哦”了一声。 李大壮兴奋地道:“我知道大同客栈在哪里。我们现在去打酒,你们呢,要去哪里?” 秦励道:“去哪里打酒?” 李大壮指了指旁边的酒坊,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打酒。姑姑,大同客栈就在前面不远。我们打了酒,就去那儿看看去,怎么样?” 柳璐感到脑仁有点疼,说道:“大壮,我们该回去了。” 李大壮道:“现在还早,不着急回去。” 柳璐直截了当道:“我去打酒,你们聊。” 她从李大壮旁边挤了出来,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走进酒坊里打酒。 秦励看了看走进酒坊的柳璐,心想他不在京城的这一年里,京城里是不是发生了一点儿有趣的变化?他的嘴角露出来一抹玩味的笑。 张磐山看见了秦励嘴角的笑,眼眸里悄然闪过暗光。 他对身后的武当派弟子们说:“你们先回去。” 弟子们应道:“是,掌门。” 张磐山的徒弟韩飞说道:“掌门师父,我们走了。”他扛着旗帜和弟子们走了。 李大壮瞪着大圆眼睛问张磐山:“你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张磐山道:“是。你姑姑嫁人了吗?” 李大壮响亮回答道:“没有。” 张磐山走进了酒坊。 秦励跟着走进了酒坊。 李大壮也走进了酒坊。 酒坊里,柳璐浑然不知道被李大壮出卖了。 她问身后的丁三:“丁三,你喝什么酒?” 丁三说:“姑娘,我自己来。” 柳璐道:“说好的,我请你。我顺便给我义父打些酒回去,正好一起。你不说喝什么酒,我就随便买了。” 丁三说:“我什么酒都行。” 柳璐问酒坊老板要了两壶李太医常喝的玉泉酒,一壶给李太医,一壶给丁三。她想了想,又再买了两壶,给两位义兄。 柳璐正要结账,突然感到身侧传来压迫感,她转头一看,正是张磐山和秦励,这两人竟然也进来了酒坊。 张磐山对柳璐道:“柳姑娘,你手上打的是什么酒?” 柳璐答道:“玉泉酒。” 张磐山问:“这酒,你喜欢喝吗?” 柳璐道:“不知道,我没喝过。” 另一头,秦励对酒坊老板说:“店家,来两壶玉泉酒。” 柳璐付完了账,走出柜台,对李大壮道:“大壮,我们回家了。” 李大壮说:“姑姑,等下再回家,我们再跟他们聊一会。” 张磐山还想搭讪,柳璐没理他。 柳璐对李大壮说:“那你留下来跟他们说话,我先回去了。” 柳璐径直走向了酒坊门口。 李大壮心有不舍,一边跟上柳璐,一边对张磐山和秦励道:“张掌门,秦壮士,我们告辞了,我会去大同客栈找你们。” 柳璐走出来酒坊时,酒坊门口正好走进来两个看起来是兄弟俩的,四五十岁男子。 这两兄弟看到柳璐后,轻咦了一声,在柳璐身后议论道:“这个美貌姑娘,不就是刚才在那条巷子里被人骚扰的姑娘吗?” “是啊,那个骚扰的人,很像是逍遥客洪森。如果真是被这淫贼盯上了,这个姑娘要遭殃了,唉,可惜了。” 正在酒坊内的张磐山和秦励听到了对话。 张磐山在听到洪森的名字时,手上的青筋已然凸起。 就是这个恶贼,王美…… 秦励上前,笑着对这两人抱拳道:“两位壮士,我是武当派的秦励。请问两位高姓大名?” 这两人原来是白鹤门的涂氏兄弟,涂老大和涂老二。 秦励道:“两位刚才说洪森在巷子里骚扰女子,可否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 精瘦的涂老大道:“就是刚不久前发生的事,在街头往里的一条巷子里,一个男子故意撞上了一个美貌姑娘,拖着人家的手不放,要人家赔他喝酒,后来这姑娘家里来了一个会武的仆人,才把这人赶跑。那个男子看起来很像是洪森,不过我有很多年未曾看到过洪森,也说不得看走了眼。” 秦励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涂老大道:“中等个子,偏瘦,脸尖,穿一身黑布衣服。” 张磐山问道:“你确定是刚才出门的这个姑娘?” 涂老大道:“这个错不了。这姑娘身边刚才就是这几个人,一个壮实的小伙子,一个俏丫头,年纪大的是后来过来的仆人。” 涂老二也道:“对,就是这个姑娘。” 张磐山说了一声“多谢”,快步走出来酒坊。 张磐山往四处张望,早已不见了柳璐的身影。 他如刀刻般的脸变得暗沉,身上散发着森冷可怕的气息。 秦励跟着走出来了酒坊,对张磐山说道:“大师兄,我们先回客栈。” 他们已经知道了柳璐的住处,不急在一时。 第14章 武举-生男生女的秘密 话说柳璐等人从酒坊出来,回李太医家。 刚走出不久,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旁边。马车帘子掀开,露出来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子。这个人是大何国公的儿子何俊明。 何俊明道:“柳姑娘,这么巧。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柳璐微愣,问道:“请问你是?” 何俊明笑道:“柳姑娘,我们在皇宫里见过几次面,我是何俊明。” 柳璐想起来了,何贵妃的兄长何俊明,何家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人物。 位高权重的何俊明为什么搭讪她?柳璐猜不懂,也不想跟这个人产生任何纠葛。 柳璐道:“何大人,您好,真是抱歉,我眼睛不太好,不太认得住人。” 何俊明笑着道:“没关系,你这是要去哪里?太阳这么大,我正好无事,你上来,我送你一程。” 柳璐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何俊明道:“柳姑娘,你不让我送,是嫌弃我吗?” 柳璐说道:“不是。您是皇亲国戚,我一介平民,高攀不了,谢谢您了。” 柳璐转身,正要举步走开。 何俊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说道:“你这么说,是嫌弃我这个皇亲国戚。上来,我送你。”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 柳璐不敢得罪了何俊明,迟疑了一下,上了马车。 等柳璐在马车里坐好了,何俊明问道:“你去哪里?” 柳璐说:“我回义父家。” 何俊明吩咐车夫驾往李太医宅邸。 马车里空间小,柳璐端坐在对面的何俊明,正襟危坐。 何俊明问道:“柳姑娘,你刚才是逛街回来?” 柳璐道:“嗯,去西市逛了一会。” 何俊明道:“外面是不是比皇宫里好玩多了?” 柳璐道:“嗯。” 何俊明道:“你学医学得怎么样了?” 柳璐道:“还好。何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何俊明道:“我正好来这里办点事,已经办完了,正要回去。” 两人聊了一会家常,马车到了李太医宅邸。 柳璐下来马车,对何俊明道:“何大人,谢谢您。” 何俊明说:“不客气,我也算是顺路。” 柳璐四人回到家中,李大壮气呼呼地将遇到猥琐大叔的事情经过讲给了李老夫人听。李老夫人听了后心惊胆战。 这天,李太医早早地回到了家中。得知了白天发生的事,李太医忧心忡忡。 李太医对柳璐道:“姑娘,你以后尽量不要出门。如果要买什么东西,可以交代仆人或者义母去买,你一个年轻姑娘,长相过于美貌,很容易碰到登徒子,出门很不安全。” 柳璐说:“义父,京城是天子脚下,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但是李太医坚持地说:“你是从宫里出来的,过去的身份尊贵,难免会招惹一些是非,现在风头还没有过去,你尽量不要出门。有空的时候你多多研读医书、多背诵,认真将医术学好来。” 柳璐听了,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难过,应道:“义父,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少出门,多在家看书。” 李太医叫来了几个仆人,亲自指导柳璐替人把脉。教导完之后,李太医交给柳璐一本厚厚的病例记录,要柳璐阅读。 然后,李太医去了大儿子屋里,将李大壮训了几句,要他以后不可以怂恿柳璐出门。 李大壮恭敬地听了爷爷的教训,但是心里并不服气。 柳璐拿起病例记录,看了起来。 突然,几行字进入了她的视线,这是一条记载着如何通过药物调理生下男孩的记录。 柳璐心下好奇,快速往后翻看,发现后面还有几条类似的记录,甚至还有记录写着怀男怀女的脉象区别。 这么说生男生女实际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人为干涉? 柳璐为之惊喜,她找到正坐在客堂里休憩的李太医,好奇地问道:“义父,真的可以通过脉象判断出胎儿的性别吗?” 李太医沉吟着道:“怀的是男是女在脉象上会有一点区别,但是这种脉象很难诊断出来,而且也不是绝对的,不宜使用。” 柳璐问道:“这本病例记录上面,写了有人通过服用药物实现了生出男孩或是女孩,这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李太医迟疑了下,说道:“这上面的记录,有的不一定经得起推敲。生儿生女是由上天决定的,不要人为干预更好,否则会乱了自然之道。” 柳璐眼睛一转,笑着凑近李太医,低声问道:“义父,您有生儿子的方法是不是?那为什么没给皇上用呢?他那么想要生儿子,肯定问过您。” 李太医尴尬地咳了一声:“这只是增加了一些可能,又没有绝对的把握,万一不成呢?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呢?” 柳璐了然地笑了起来,说道:“义父,还是您英明!” 柳璐却是不知道这段对话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因为这让李太医担心起另外一个可能掉脑袋的难题。 几天之后,李太医去觐见了刘景。柳璐和刘景因此被李太医忽悠着吃了几个月的生男药,当然这是后话。 入夜,一盏灯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 柳璐坐在窗前,看着书桌上的病例记录,思绪开始越飘越远。 她想起了皇宫里的一些谣言…… 钱嫔妃的早产…… 女的秦太医医术很高…… 何太后的那双眼睛…… 突然,柳璐灵光一闪,打了一个寒噤。 她突然有点同情刘景。 刘景那么努力地造人,有可能很多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她又想,刘景那么花心又无情,活该。 庆幸这一切,已经不再与她有关。 否则…… 只是,她莫名其妙地有一点惆怅。 她想到了那个何俊明,那个叶辰…… 京城里的人和事,太多。 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静悄悄的。 突然,“啪”地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谁?”一声呵斥,丁三蹿上了李太医宅邸的围墙。他眼光往四下里搜寻,未有发现。 丁三退回到宅邸里面。 柳璐透过打开的窗户,问外面的丁三:“丁三,发生了什么事。” 丁三说:“回姑娘,有人丢进来一块石子。” 是恶作剧还是……? 柳璐有点担心。 丁三说:“姑娘,你安心睡觉就是,我会守着。” 柳璐说:“丁三,谢谢你,辛苦你了。” 丁三中规中矩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柳璐关上了窗户,熄灯睡觉。 这时候,京城的某一处院落里,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正在品茶。 一个仆人站在下手,对俊美男子报告道:“大人,事情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那人只以为我是何家的仆人,收下了钱。” 俊美男子眼神深不可测地说:“好。接下来我们只要看戏就行。” 第15章 武举-华商李记李承先1 李太医家门口,停下来一辆马车。 马车里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的后面,跟着四个仆人,抬着两口木箱。 李太医上班不在家,李老夫人接见了他们。 年轻男子自我介绍说:“我是闽南李家家主的儿子,李承先。家父家母今年不幸身染瘟疫,承蒙李太医极力救治,我们全家感激不尽。此次我到京城来,父亲特意嘱托我带了一些特产送给李太医,表达我们的谢意!” 李老夫人笑容满面,连声道:“真是太客气了。不必送东西来。” 李承先吩咐仆人把两口木箱子放在了客堂里。 李承先道:“这大多是我家经营的一些药材和闽南的一些特产,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李老夫人暂时收下了,等李太医回来再做处理。 李老夫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她慈和地问李承先:“你父母现在身体可好?” 李承先道:“父母身体还好。” 李老夫人关心问道:“今年瘟疫,闽南城最为严重,你家里其他人可都还好?” 李老夫人是客套问候,但是李承先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凄苦,勉强开口道:“我祖母和儿子得瘟疫死了,家中仆人死了有二十几人。” 李老夫人听了,眼眶湿润,哀痛道:“唉,真是可怜,死了这么多人。” 李承先心中悲痛和愧疚难抑,如果他能早几个月回到家中,也许祖母和儿子就不会死,至少他可以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李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劝慰道:“李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过悲伤。唉,可怜的孩子。” 见李老夫人落泪,李承先心中越发悲痛:“我……” 他忍不住哭了。 李承先擦掉眼泪,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位年轻姑娘。他很是尴尬,问道:“一个大男人哭,是不是很丢脸?” 柳璐认真回答道:“不会。伤心的事,说出来、哭出来之后,痛苦就会减少一些。” “是吗?”李承先呆了呆,好像心里真的轻松了一些。 柳璐道:“嗯。一个人将痛苦分享给别人,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你要是难过,就再哭一会,没关系的。” 李承先却是不想再哭了,当着陌生的人哭泣,多丢脸,他已经丢脸过了,不能再丢脸。 柳璐见他不哭了,就跟他聊了起来。 柳璐问他:“你们家的商船到过哪些国家?” 李承先说:“去过的国家有很多,西南海洋上的国家,基本上我家的商船都曾去过。近的如真腊国、蒲甘国,远一些的如锡兰国、贤度国,再远的就是欧洲的莫卧儿国和倭马亚国等国家,甚至还到达过非洲的奥斯曼国。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十个国家。” 李承先很健谈,口才也十分好,声音带着一些南方特有的软绵口音,听起来令人倍感亲和。 柳璐惊奇地睁大了双眼:“这么多地方!这些国家在地图上哪里,你知道吗?” 李承说:“你有纸和笔吗?我画给你看。” 柳璐道:“有,你等我一下。” 柳璐飞快地回房间拿来了纸和笔出来。 李承先将纸铺开在桌子,画了起来。不久之后,就画出来一副简单的海上地图。 柳璐惊道:“咦,你画的好像是航海地图。” 李承先自豪道:“嗯,我闽南李家每一代人都要绘制航海地图。为了画好地图,我从懂事起就开始学画画。” 闽南李家绘制有赫胥国最精良的航海地图。因为这份地图,赫胥国各个海商的商船都是跟着闽南李家的商船航线走。 李承先指着地图,对柳璐道:“我家商船去过的国家大多是在这几条航海路线上。这里是真腊国,这个是见明港,从这里可以直达云沧,然后陆路走茶马道直通西域。这里是先罗国和蒲甘国,我们上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说这里正在打仗。这里是马六甲海峡,两边有几个小岛国,商船穿过这里可以到达贤度国和他南端的这个岛国。” 说到这里,李承先停了下来。 柳璐感觉到李承先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好。柳璐看了看地图,这个地点是锡兰国,位于赫胥国遥远的西南。 李承先接着道:“这个岛国叫锡兰,岛上很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到处是盛开的鲜花。这里盛产宝石,尤其是红宝石和蓝宝石,有许多美丽的宝石矿山。” 柳璐问道:“从泉州港到这里大概要多久才能到?” 李承先说:“这个很难说。如果风向顺利,快船一路直达,估计一个多月能到。但是一般路上要沿途停靠港口装卸货物和补充船上要用的物资。我上次从泉州港到锡兰国,风向顺利,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回来的路上,遇到多次大风浪,商船不得不靠港等待,还对一艘商船进行了小修补,用了七个月的时间方才回到泉州港。” 李承先最近一次出海,是去年五月从泉州港出发,直到今年七月,商船方才回到泉州港,在海上行商了一年多。回到泉州时,适逢瘟疫防控时期,他在港口逗留了十来天,方才托关系回到闽南城的家中。这时候,李承先的祖母和儿子已经死了有三个月。 柳璐道:“那你出海一趟通常要多久才能回来?” 李承先说:“短的时候半年,长的时候一年多。我最久的一次,用了一年七个月的时间。” 柳璐感叹道:“真漫长。” 李承先轻描淡写地道:“我已经习惯了。我从十岁开始跟随父亲出海,在海上漂了十多年,现在不在船上反而有些不习惯。”。 柳璐问:“你一年有多少时间在家里?” 李承先道:“一年顶多在家里呆一两个月,有时候一整年都在外面。” 柳璐秀美的眉毛蹙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商户华商李记。 华商李记在这次瘟疫中捐款最多,占了总款项的将近一半。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华商李记的主人,闽南李家是何等辛苦才赚到这些钱的呢? 柳璐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他们也像你这样?” 李承先说:“我有两个亲姐姐。她们是女子,自然不能像我这般。不过,我大姐以前跟船出海过几次,她到过许多国家。我大姐很有经商天赋,以前我父亲不在家时,家里的商事都是她掌管。可惜她嫁人后不再经商。” 柳璐疑问:“为什么?女子嫁人后不能经商吗?” 李承先道:“当然可以。我们闽南有不少商户是女子当家,他们许多是已婚女子,许多商家也会雇请女子工作。” 第16章 武举-华商李记李承先2 柳璐心里活动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我想去闽南看看,还想去看看你家的商船,我可以跟你去吗?” “当然可以。”李承先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从小游走四方,一贯豪爽、不拘小节,未曾往多处想。 柳璐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真的。” 李承先笑了起来。他本来就爱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活脱脱一个充满阳光的大男孩。 柳璐笑眯眯地看着李承先,说道:“那你先将这个美丽的锡兰国讲完,好不好?那里都有哪些奇特的花草树木?你将那里的景色画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娇颜软语,令人沉醉。 李承先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下来。 等李承先画完讲完,已经是大下午了。 李承先看了一眼手表,方才惊觉时间过得好快。他已经在李家待得太久了,李承先起身告辞。 柳璐问:“你夫人也来了京城吗?你带你夫人一起来我家做客好不好?” 李承先脸色僵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妻子。” 柳璐懵了一下,他刚才不是说他儿子过世了吗?怎么会没有妻子? 柳璐问:“你妻子怎么了?” 李承先说:“我跟她离婚了。我常年在外,未曾陪过她,什么事都是她独自承担,现在孩子死了,她就跟我离婚了。是我愧对于她。” 他们海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丧生海里,因此都会早早娶妻生子,留下后代。因为这样,李承先十七岁就娶妻了。他与妻子没有感情基础,加上聚少离多,婚姻名存实亡。陪在他妻子身边,替其遮风挡雨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现在他的前妻即将要改嫁给那个人。 柳璐柔声问道:“……那你明天还来吗?” 李承先:“……” 柳璐一双会说话的美眸期盼地望着他。 李承先道:“好,我明天来。” 柳璐笑了。 第二天,李承先果然来了。 柳璐准备好了纸和笔,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李承先的心湖里,投下来一块小小的石子,泛起了一阵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柳璐说:“听说你家打造的商船举世无双。” 闽南李家最自豪的有两样,一样是航海地图,另一样就是造船技术。据说唯有闽南李家能够建造出赫胥国最坚固最大的商船。 李承先自然地从柳璐手上接过来纸笔,开始画了起来。他喜欢画画。 李承先道:“我家有造船厂,泉州港的大多数商船,都是我家建造的。” 柳璐在旁边看着他画,一会之后,白纸上已经有了船的雏形。 柳璐问道:“你家造的船最大能载重多少吨?” 李承先说:“目前最大的船载重八千吨。” 柳璐问:“这船有多长多宽多高呢?” 李承先说:“大概两百米长,五十五米宽,高十五米。船有四层,锚重千斤,船上有12桅可挂18张帆。” 柳璐又问:“你家造的船一般航行速度是多快?” 李承先说:“这个要看船的类型。最快的商船平均一小时能航行22至25公里,顺风时一小时最快能航行35公里。普通的商船平均一小时航行10至12公里,顺风时一小时能航行18公里。” 李承先在纸上勾勒出来几片船帆。不久之后,一艘扬帆起航的海船出现在画纸上,栩栩如生。 柳璐赞叹道:“你画的真好!” 李承先笑了起来。 柳璐看着纸上的船,心里忍不住想,也许这个人是带她远离京城的最好人选。 看着柳璐认真看船的神情,李承先不由得问道:“你想坐船?” 柳璐点了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嗯,很想去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听说大海一望无际,很值得去看看,是不是?” 李承先笑着道:“大海波澜壮阔,是值得去看,尤其是海上的日出,瑰丽壮观,每一次日出,都让人忍不住惊艳。可惜京城离海太远,距离最近的海有七八百公里远,要看海着实不容易。” 柳璐靠近李承先,悄声问:“你什么时候回闽南城?我悄悄地跟你去看海行不行?” 李承先道:“我下个月回闽南。你……” 李承先再怎么不拘小节,也知道男女有别,这个姑娘想做什么? 李承先抬眼,近距离地看着清丽无比的柳璐,心里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 但是,他见柳璐眼中目光清澈,带着恳求,他不由得问道:“你真想去?” 柳璐用力点头道:“嗯。”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悄声道:“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悄悄跟你去,拜托了。” 李承先有些为难,如果他悄悄带她走,意味着什么? 柳璐说:“你考虑下,过几天再答复我,好不好?” 李承先应邀去了他姐姐家。他姐姐李敏,是护国大将军杨虎的妻子。 李敏有全国武举大赛的贵宾票。这贵宾票数量极为有限,是皇帝亲赐的,只有高官显贵才能拿到手。每张贵宾票都有指定的包间。 李敏得到贵宾票后,第一想到的就是弟弟李承先。 李承先拒绝了李敏的好意,说道:“大姐,我有票,商行给了我两张票。” 李敏道:“承先,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和姐夫一起去看?” 李承先说:“我是一个商人,有普通的票就可以。你和姐夫来往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我不便参合进去,我们华商李记不参与官场。” 李敏道:“你姐夫不喜欢与人交往,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就是希望带你去散散心。你以前很喜欢看这个。” 李承先道:“我有票,我自己去就好。” 李敏道:“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去,我不勉强你,我给你留着位置。后面六天的竞技场竞技,如果你想到二楼贵宾台观看,你就过来。” 李承先应道:“好。” 李敏问:“你这两天是去了李太医家吗?” 李承先道:“是的。爸爸要我带了谢礼送到李太医家里。” 李敏问:“你在李太医家里见了谁?” 李承先如实道:“李太医夫人和他们的女儿。” 果然是见了她。 李敏有点担忧地说:“那个姑娘,你离她远一点。” 李敏一方面受托提醒弟弟不要接近柳璐,另一方面她不希望弟弟看上柳璐,因为柳璐曾经是皇帝的妃子。 “大姐……”李承先眉头轻皱了下,大姐管得未免太宽了一些。 李敏说:“你以后别再去见那个姑娘了,你早日再娶一个,免得爸妈操心。有了妻子,你也好过一些。” 李承先道:“大姐,我还不打算再娶,过几年再说。” 李敏说:“你常年不在家,家里就爸妈两个人,他们很寂寞。他们年龄越来越老,家里也需要有人照应。” 李承先道:“我知道了,我心中有数,你别操心。” 李敏见李承先没怎么听进去,摇了摇头。 李承先从将军府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李太医宅邸。 他刚走进宅邸大门,就看到了柳璐,他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弯起,笑了起来。这个悲伤了几个月的少年,渐渐拾回来了笑容。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闪闪发亮。 柳璐眯了眯眼,看着他带着阳光走进屋来。 第17章 武举-张磐山追踪淫贼 武当派掌门张磐山为了追踪洪森,监视了李太医宅邸,等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是三天过去了,他们没有见到逍遥客洪森。 明天就是全国武举大赛开幕,张磐山将不再有空,心中不免有点着急。张磐山问秦励道:“盯着李太医家能有用吗?” 秦励眉毛一挑,说道:“要不查一查京城的客栈,看洪森落脚在哪里?” 张磐山道:“那样大费周章,容易打草惊蛇,还是盯着这里。” 秦励说:“根据情报,洪森大概十多天前来到京城,到京城后他见过小何国公府的人。这几天虽然没有看见他,但是可以确定他还在京城里。” 小何国公府吗? 张磐山想到了什么,眼光变得暗沉。 秦励道:“从明天起,我们要去演武场,如果洪森出现,被他溜掉了,怎么办?” 张磐山眼中精芒一闪,说道:“你秦国公府拿不下一个洪森?” 秦励轻咳了一声,道:“我家不想插手这件事。” 张磐山沉沉地道:“因为何国公府?” 秦励耸了耸肩,说道:“算是吧。” 张磐山:“……” 秦励道:“多留几个人不要进演武场,他们虽然拿不住洪森,但也足够拖住他。如果抓到了他,你打算怎么做?” 张磐山道:“我想做掉他。” 秦励不正经道:“大师兄,杀人是犯法的,这里是京城。” 张磐山没接话。 秦励道:“这人身上有不少案子,交给官府定个死罪,没必要弄脏了手。” 张磐山看了一眼看似玩世不恭的秦励,说道:“好。” 秦励突然话风一转,戏谑地道:“你说那个华商李记的少东家,每天去李太医家,都见了谁呢?这个女人将叶家的小儿子迷得神魂颠倒,才几天,又将华商李记的少东家给迷了进去。” 张磐山皱眉,不喜欢秦励这样说柳璐。 秦励玩味地看了一眼张磐山,自顾自地吟唱起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张磐山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王奇收为义子。 王奇有一个独生女儿叫王美。王美长得很美,是武当派一颗闪耀的明珠,俘获了很多男弟子的爱慕。 但是九年前,全国武举大赛之后不久,掌门人王奇突然宣布张磐山入赘王家,与女儿王美成婚。 几个月之后,王美生下来一个女儿,又过几个月,王美失踪不见了。这一失踪就是八年。 秦励正好是在八年前上的武当山。秦励推测王美是被人奸污之后才下嫁给张磐山的,而污了王美的这个人肯定与洪森有关。 今年五月,王奇响应朝廷的号召志愿参加抗击瘟疫。在出发时,王奇将掌门人之位传给了张磐山。虽然瘟疫消退之后王奇回到了武当山,但是王奇已经决心退居二线,因此,从五月开始,张磐山就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张磐山有些出神地听着秦励唱歌。 秦励唱完,说道:“你要是这么中意她,就去李太医家求娶她就是了。” 张磐山说:“等抓到了洪森再去。” 秦励惊讶问道:“你来真的?” 张磐山说:“嗯。” 一抹复杂的幽光从秦励眼中悄然一闪而过,没有人察觉到它。 秦励戏谑说:“你就不怕她已经看上了别的男人吗?如果不是看中了华商李记的李承先,两人怎么会天天见面呢?这么英俊多金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不爱。” 张磐山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他要先为王美报仇。如果等到武举大赛结束,还没有抓到洪森,他就带柳璐去武当山。但是,张磐山有点担心,柳璐会愿意吗? 秦励说:“李承先口才好,很会讨女人喜欢,一连三天,你说两人都做了一些什么呢?” 张磐山眼眸暗沉,身上气息森冷了几分。 张磐山长得刚硬凶猛,沉闷寡言,不招女人待见。而秦励正好相反,英俊潇洒,能说会道,女人缘特别好。 自从秦励上了武当山,武当山的姑娘们全成了秦励的粉丝。而张磐山则是没有姑娘胆敢问津。 秦励瞟了张磐山一眼,轻松自在地道:“你这样闷葫芦,会有女人喜欢你才怪。” 张磐山沉默,未语,只是身上的气息,又冷了几分。 夜色清冷,初冬的风将树叶吹得左右摇摆。路上偶尔一个行人,行动匆匆地往家里赶。零星的几朵灯光无精打采地闪烁在寂静的黑夜中。 张磐山一身藏青色的衣服,来到了李太医宅邸外面。 宅邸中间那排屋子的一个窗户里,还亮着灯。 张磐山知道,那是柳璐的房间。 张磐山悄悄地丢了一块石子进去,随即躲在了暗处。 “谁?”里面传来一声呵斥,一个人影快速地飞上了围墙,搜查了一圈之后,无所发现,然后很快退回了屋内,避免被人调虎离山。 远处,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寂静的夜色中,传来了一个令张磐山魂牵梦萦的声音:“丁三,刚才有人闯进来了吗?” 张磐山凝神听了起来。 丁三说:“姑娘,没有发现人,是丢进来了一块石子。” 几天前也有过一次这样的。 “丁三,你的武功是不是很高?”柳璐担忧地问。 丁三说:“姑娘放心,我会保护姑娘的安全。” 柳璐说:“谢谢你。” 一声叹息,从那个亮着灯光的窗户里传来。 另一个女声说:“主人,这么晚了,您别看书了,睡觉吧。” 柳璐说:“我再看一会,你先睡。” “好,您不要太晚。” 然后,再无声息。 过了许久之后,窗户里的灯熄了。 又过了许久,张磐山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翻越了围墙,落在了宅邸后院。他从后院翻身上了屋顶,往前行至柳璐房顶。 张磐山没有继续往前,以免被守在屋前的丁三发现。他在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躺了下来。 夜风从他身上徐徐刮过,天空上的繁星向他眨着眼睛。 张磐山望着星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第18章 武举-演武场遥望刘景 李承先问柳璐:“我正好有两张武举大赛的门票,你一起去看吗?” 他有点紧张地等待柳璐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紧张。 全国武举大赛的门票,总共只出售两千张,每一届的票价都卖到了天价。 柳璐看着李承先手中的门票,想到这一张票的价格足够在京城买到一处宅院,禁不住肉疼。 柳璐纠结了数息,回答道:“好。” 李承先笑了起来,说道:“这里离演武场挺远,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柳璐忙道:“你不要来得太早,我义父不喜欢我出门,你等他上班后再来。” 李承先顿了一下,感觉似乎哪里有不妥,但是他不拘小节惯了,也就无所谓地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壮实的李大壮进来了。李大壮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了看李承先,转头大嗓门地问柳璐:“姑姑,他是谁?你不会是因为他,才拒绝了叶家的亲事吧?” 李承先尴尬。 柳璐面色一凝,沉声道:“大壮,你别胡说。这位是李承先,我新认识的朋友。” 李大壮道:“叶辰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是京城里有数的青年才子,他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拒绝他的亲事?” 柳璐怔了怔,说道:“我不知道他喜欢我,提亲的事你去问你爷爷。” 李大壮追问柳璐:“那你愿意不愿意嫁给他?” 柳璐头疼,拧起了眉,问道:“大壮,这些话是谁要你来问的?” 李大壮道:“我……我自己要来问的。” 柳璐道:“是你朋友要你来问的吗?” 李大壮有点心虚,大嗓门低了一些,说道:“姑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他?如果喜欢,亲事还可以再答应,他不会介意,他就是想娶你。” 柳璐的脸色变了变,义父根本没有问过她的意愿,就拒绝了这门亲事,李大壮不知内情,才会胡来。 李老夫人听得动静,走了出来,对李大壮道:“大壮,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在吗?你不要瞎胡闹。” 李大壮道:“奶奶……” 李老夫人瞪了李大壮一眼:“还不赶紧走?浑小子,没个轻重。” 李大壮瞪了李承先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李老夫人看向李承先,说道:“李公子,这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李承先道:“没关系。” 他看向柳璐,发现柳璐神色间有些忧愁。 第二天,全国武举大赛开幕。 这天一大早,李大壮就兴奋地来了正屋,邀请柳璐一起去看武举大赛开幕。 翠儿说:“没有门票,怎么看?” 李大壮说:“门票那么贵,咱们哪里买得起。就算买得起,也抢不到。没有门票也可以看。今天皇上会从皇宫正门出来经过丰和大街,从演武场南门进入演武场参加开幕式,前面有兵车开路,后面有军队护卫,十分威武庄严。会有很多老百姓出来观看,路上全部会围满人,可热闹了。我们要早点出发,不然占不到好位置。” 演武场在京城西偏北,东西宽一千八百米,南北长两千米,依地形而建造。演武场内有竞技场、射箭场、攀岩场、障碍穿越、打桩和操练场等应有尽有的演武场地。演武场有两个门。南门是正门,通往丰和大街;东门是侧门,通往皇宫。 为了修建这个演武场,赫胥国扩建了京城城区。刚修建之时,演武场专门用于举办三年一届的全国武举大赛。后来,这里成为了京城守备军的操练场,在非大赛期间用于操练军队。 翠儿说:“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主人不会去的。” 李大壮不死心地问柳璐:“姑姑,去看一看嘛,保证非常精彩。” 柳璐:“……” 李老夫人在旁边说道:“你这混小子,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李大壮说:“奶奶,你去不去看?” 李老夫人说:“我都一把老骨头啦,还看什么。你要去就赶紧去,不要拉你姑姑。” 李大壮只得一个人走了。 一个钟头之后,李承先来了。 柳璐正要出门。李老夫人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柳璐撒娇道:“干妈,我就去看看,会尽早回来。” 这些天柳璐和李承先见面,李老夫人瞒着了李太医,现在又让他们一起出门,李老夫人于心不安,她说道:“闺女啊,你就别去了。外面人这么多,你一出门,我这心里就心惊肉跳的。” 柳璐扶住了李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干妈,我去看看就回来,我又不是一个人出门,你放心,我会早些回来。” 李老夫人见柳璐执意要去,只好道:“璐璐,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不可出去太久,早点儿回来。记住啊,千万要早点回来。唉,我这担心啊。” 柳璐点头答应,娇声道:“干妈,我会早早回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李老夫人交代李承先道:“承先,你要保护好她。” 李承先答应道:“伯母,您放心,我会的。” 他的身边,带着一个中年仆人,这个人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李老夫人摇头叹气:“唉,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想什么。” 李承先和柳璐坐上了马车,出发前往演武场南门。 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车夫说:“少东家,这人儿太多了,过不去。” 李承先掀开帘子一看,前面人山人海,挡住了去路。 李承先对车夫说:“换一条路试试。” 车夫驾着马车,绕到了另外一条路上。不久之后,马车又停了下来。车夫说:“少东家,这条路也走不通。今儿人太多了,都等着看皇上呢。” 李承先掀开车帘,看到前方围拢着层层叠叠的人,马车不能继续前行了。 这时候,人群骚动了起来,欢呼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快看!”“皇上过来了,皇上万岁!” 李承先对车里的柳璐说:“等人群散去一些我们再过去。” 柳璐点头道:“好。” 刘景被前拥后簇着进去了演武场,街道上的群众开始撤离。等人流散得差不多了,李承先和柳璐,方才往演武场南门口走去。他们到达演武场时,开幕式已经开始。 在圆形的竞技场内,东南西三面的阶梯上站着黑压压的上万人。竞技场北面的主席台上,刘景端坐在正中央,他的旁边坐着几位大臣,以及守护着几百名侍卫军。 柳璐走进竞技场时,刘景正在做开幕式致辞,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隔着几十层台阶和竞技台,柳璐看不清楚刘景。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耳中听见了刘景鼓舞人心地说道:“……希望我们每一位选手都取得好成绩,将来为国家效力。最后,预祝此次全国武举大赛圆满成功!” 话音落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久久回荡在竞技场内。 那个庄严英武的身影,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整个竞技场,庄严肃穆有如神祗。 接着是田相国宣读大赛规则,再接下来是参赛选手进行宣誓。宣誓声气壮山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竞技场,令人心潮澎湃。 柳璐听得热血沸腾起来。“……好儿女当保家卫国,有国才有家,爱国再爱家,誓死效忠祖国,守护我赫胥!” 刘景脸带笑容地看着台下宣誓的选手,这些人里面,将有许多人会成为未来的国之栋梁。 宣誓结束之后,全体人起立,高唱国歌。 最后,田相国宣布开幕式结束,恭送皇帝离场。 听得宣布离场,柳璐立即走出了竞技场。 刘景并没有从原路返回皇宫,而是从演武场东门直接回皇宫。 柳璐追寻着小跑了过去,远远望见刘景被官兵簇拥着的骑马背影,越行越远。 那个背影,笔直地往前,未曾回头。 柳璐出神地遥望着刘景离去的方向。 从离开那个地方起,他们从此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再相见,更好。 翠儿在旁边轻轻地喊了一声:“主人。” 柳璐未曾听见。 翠儿又喊了一声:“主人。” 柳璐回过神来。 李承先看着神情落寞的柳璐,忍不住问道:“柳姑娘,你认识皇上吗?” 柳璐没有回答。 第19章 武举-慈航派陆凤翔 “柳姑娘。” 柳璐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了一个身穿华服的三十多岁男子。这个人是大何国公府的何俊明。 何俊明含笑道:“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柳璐打量了下四周,才发觉她刚才追着刘景的身影过来,没注意到了贵宾出入口附近。 柳璐看向何俊明,说道:“何大人,您好。” 何俊明近前,说道:“我们真有缘,你跟我一道走,我们边走边说说话。” 柳璐退开一步,说道:“不用了,我……” 这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插了进来:“柳姑娘,别来无恙。” 柳璐抬头,看见了一个铁塔一般的魁梧男子,一张刚硬凶猛的脸,这个人分明是几天前在西市偶遇的武当派张磐山。 “张掌门,你好。”在张磐山凌厉的注视下,柳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何俊明看了一眼打扰他好事的张磐山,一时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他身边的侍卫悄声提醒道:“爷,这人是武当派掌门张磐山,九年前的武举状元。” 九年前拿下武举状元时,张磐山方才十六岁,那时候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青春期男孩,与现在肌肉发达的外形相差很大。 何俊明回想了起来,惊异地眯了眯眼,对张磐山笑道:“哈哈,原来是张掌门,果真是少年豪杰。” 张磐山瞟了何俊明一眼,装作不认识地问:“你是谁?”说完继续看向柳璐。 何俊明不怒反笑,道:“我是大何国公府的何俊明。” 大何国公和小国公是何太后的同胞弟弟,当今皇上的舅舅,在赫胥国权倾朝野,几乎无人不识。 何俊明本以为说出来自己的名号后张磐山会主动结交,哪里想到张磐山看都没看何俊明一眼,只是冷声道:“原来是何大人,幸会。” 见张磐山的眼光一直落在柳璐身上,何俊明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眼眸里藏着狠厉。 柳璐直觉到这两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她犹豫了下,拔腿就走。 张磐山见了,大步迈出,从容到了柳璐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柳璐见张磐山靠近,想到身后的何俊明,她默默地与张磐山并肩走。 何俊明看着并肩而去的两人,眼里的狠厉更甚,要不是因为…… 不远处,秦励看到了这一幕,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深幽,脸上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哥模样。 李承先看着张磐山和柳璐并肩走远,心里有些惊异。他没有跟上前,而是落在了他们身后几步远。 张磐山不是普通的武举状元。能胜过武举状元的武人有许多,但是能胜过张磐山的人很少。 听说三年前,张磐山一个人单挑了一个帮派,这帮派里有七个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二十二岁的张磐山独战七人获胜,震惊武林,有人因此送给他一个称号“小武圣”。 走到岔路口,柳璐停了下来。 张磐山问:“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柳璐不敢看他,说道:“我……不知道。” 她第一次进来演武场,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看向后面的李承先。 张磐山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可是,我有伴。”柳璐软弱地说,再次看向李承先。 张磐山的目光凌厉地扫向李承先。 李承先看了看柳璐,又看了看目光敌视的张磐山,摸不清个中缘由。他走上前,笑着和声对张磐山道:“张掌门,好久不见。” 张磐山说:“李公子,好久不见。” 柳璐心道,原来他们认识。 李承先道:“张掌门,武当派今天的项目是什么?” 张磐山道:“攀岩,你们要过来看。” 李承先道:“武当攀岩,值得一看,柳姑娘,我们去看吗?” 柳璐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好,我们等一会再过去。” 张磐山深深地看了柳璐一眼,道:“我等你们来,我先告辞。” 说完,张磐山转身走了,他要去给参赛的武当派精英弟子掠阵。 见张磐山走远了,柳璐深呼吸了一口气。 前方不远处,有几十个女子,个个穿着清一色的红衣红裤,十分亮眼。 李承先告诉柳璐道:“她们是慈航派的。慈航派的弟子大多是女子。慈航派是排名前十的武术门派,每一届武举大赛都会有表现不俗的女武。” “慈航派。”柳璐着迷地看着她们。 那里面有一个姑娘,个子很高,身材健美火辣,相貌出色,向柳璐和李承先看了过来。 柳璐冲她微微一笑。 那姑娘高傲地朝柳璐扬了扬下巴,脸上表情神采飞扬,身着紧身劲装的健美身材迎风舒展,就像是一只在天上任意翱翔的鹰,自由高傲。 柳璐突然很羡慕她。 慈航派的人看见了后方的李承先,朝他挥手打招呼,李承先也向他们挥了挥手。 柳璐疑问:“你认识他们?” 李承先点头道:“嗯,慈航派也在闽南城,与我家有来往。我在那里学过一段时间武,只是我练习太少,武术糟糕的很。” 华商李记资助慈航派颇多,双方关系密切。李承先断断续续地在慈航派学了些武术,只是他常年行走四方,没有耐心练武,武术确实普通。 李承先指着那个健美的姑娘,说道:“她叫陆凤翔,是我师妹,是个学武奇才,武功很厉害。” 柳璐道:“我们跟着慈航派去看看。” 李承先爽快道:“行。” 慈航派在射箭场停了下来,柳璐和李承先跟着停了下来。 陆凤翔和慈航派的姑娘们进入了射箭场地。 很快就轮到陆凤翔。 只见陆凤翔张臂拉开两百斤重的弓,凤眼微微眯起,唇角自信地微微一勾,手一松,箭矢夹带着强劲的力道飞了出去,正中百米开外的箭靶红心。 第二只箭,破开第一支箭,又正中红心。 第三只箭,破开第二支箭,依然命中红心。 第四只箭,再次正中红心 …… 十支箭,连着射中十个红心。 十连红心,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考官激动地高呼:“十个红心,本届武举大赛的第一个十连贯红心!” 射箭场的观众哗地轰动起来,有人吹响了口哨,有人大喊:“漂亮!” 李承先看得两眼发亮。 柳璐目光发直地追随着陆凤翔。 这就是武人?柳璐的认知受到了重重的冲击。 陆凤翔带着傲然的浅笑走出射箭场。她微一甩头,正好看见了柳璐,她朝柳璐扬了扬眉。 柳璐冲她一笑。 陆凤翔走到慈航派掌门谭英身边,喊了一声“师父”。 谭英满意地看了一眼陆凤翔,严肃的声音说道:“还不错,如果你每一支箭都能破开前面的箭支,再命中在原先的红心之上,才算完美。” 陆凤翔点了点头,不经意地道:“这弓太轻。” 旁边的人听见了,嘴角抽搐。拉开两百斤重的弓至少需要几百斤的力气,用这么重的弓射箭打靶十分吃力,很难保证准头,但是陆凤翔不仅十连中红心,还嫌弓太轻了。 慈航派以女子为主,却能够跻身于前十大武术门派,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第20章 武举-观攀岩雷鸣送宝刀 柳璐从射箭场出来,望向左方几百米远的山坡,那里是攀岩场地。 李承先看了一眼山坡,对柳璐道:“我们去攀岩那里看看。” 柳璐点了点头。他们走向攀岩场地。 近了,柳璐眼前一亮,只见十多米的垂直石壁上,十几个矫健的蓝色身影正在争先恐后地往上爬。 更近了,柳璐惊讶地发现,他们是在徒手往上爬。柳璐的眼光追随着他们,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岩壁顶端。 然后,在那崖顶之上,柳璐看到了笔直矗立着的张磐山。 他挺拔的身姿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尊威风凛凛的门神。 柳璐望向他,耀眼的阳光让她本能地眯起了眼睛。是错觉还是偏见? 张磐山瞭望着脚下的弟子。然后,他看到了柳璐,看到了柳璐正在看着他,他刚硬冷峻的脸开始融化。 柳璐的脸红了红,收回了视线。即使隔着几十米远,她依然感觉到张磐山的视线太烫。 岩壁底下,第二批选手开始往上爬。 柳璐和李承先正看得入迷。 旁边一个紫衫人称赞道:“不愧是武当派,个个矫若游龙,看样子都能通过。难怪这些年来名声越来越响亮,只怕是要超过了天下第一的少林派了。” 一个白衣人道:“攀岩是基础项目,好戏还在后头。最近三届武举,武当派拿了两届状元,不知道这一届会是哪一个门派拿到头筹。” 一个灰衣人插话道:“上一届武举状元是峨嵋派的。峨嵋派武术精奇,不会比少林和武当逊色,只是峨嵋派远在巴蜀,在中原名气不足。” 白衣人说:“峨嵋派每一届武举都出了不少人才,实力很强。不过,依我看,论综合实力,还是少林派最为厉害。” 灰衣人道:“少林派这几届武举表现平平无奇,还不如武当派和峨嵋派,要不是上头有人顶着,哪里能够排名第一?” 白衣人道:“此言差矣。少林派武术博大精深,历久而不衰,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虽然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少林派卧虎藏龙,就拿现任掌门慧心方丈来说,又有几人见识过他全力出手?而且听说少林派还有一些隐僧,有的隐僧武功甚至在慧心方丈之上。只是少林派注重出尘脱俗的禅修,鲜少参与世间之事。” 紫衫人说:“少林、武当、峨嵋,是当今最强的三大门派。但是到底哪个门派实力更强,还真难说。” 这时候,插进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大声道:“这三个门派再强老子也不服,老子最服慈航派,把女人搞得那么厉害,让老子摸都不敢多摸一下。” 柳璐和李承先突然听得旁边有人大声提到“慈航派”,忍不住收回目光,看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这人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长的有两三寸长,胡子之外浓眉深目、鹰钩鼻,个子中等偏高,身上肌肉鼓起,活脱脱一副猛张飞的样子。 这个人是雷云庄的庄主雷鸣。雷云庄实力极为雄厚,与陆家庄、西凉庄并称为“三庄”,连朝廷都要对他忌惮几分。 见柳璐和李承先看过来,一脸络腮胡子的雷鸣霸气地看向两人,然后目光停留在了柳璐身上。 雷鸣眼睛一亮,粗声道:“操,竟然是这么美貌的一个小娘子。” 李承先看着霸气张狂的雷鸣,原本亲和的笑收了起来,一脸戒备。 雷鸣只有两个爱好,美女和宝刀。听说他收藏了八个绝色女子在家中,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叫“怜花刀客”。雷鸣的眼光很挑,极少有女子被他看上眼,但凡是被他看上眼的女子,他都要想方设法弄到身边。 雷鸣见柳璐和李承先两个人的装扮不像是来自显赫家族,不由得起了不良心思。 他看向稍显清瘦的李承先,眼睛一瞪,霸道地道:“小兄弟,跟你打个商量,把她让给我如何?你开个价,只要我雷云庄付得起。” 柳璐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什么世道? 这时候,武当派弟子已经全部攀岩结束。张磐山跟考官交流了几句,正要带着弟子们离开。他看向岩壁底下的柳璐,脸色一沉,跟身旁的人交代了两句,朝柳璐这儿走了过来。 李承先挡在了柳璐前面,不卑不亢对雷鸣道:“我是闽南李家李承先,阁下是雷云庄雷庄主?” “老子正是雷鸣。小兄弟,华商李记东家是你什么人?”雷鸣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一些。 李承先脸色平静地道:“他是我家父。” 雷鸣听了,哈哈大笑道:“华商李记是鼎鼎有名的义商,今年瘟疫时捐款甚多,老子最佩服英雄豪杰,既然这小娘子是你李家之人,老子就算了。你艳福不浅啊,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意犹未尽地不断往柳璐身上瞄。 雷鸣的名声不太好,李承先不愿节外生枝,直接道:“多谢雷庄主夸赞。我们还要去别处,先走一步。” 说完,李承先转身看向柳璐,道:“柳姑娘,我们走。” 柳璐应了一声“好”,正要跟着李承先一起离开这里。 那雷鸣听见李承先喊柳璐“柳姑娘”,又见两人举止疏远有礼,不似是夫妻,心里念头活了起来,一闪身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问道:“李兄弟,这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李承先一时不好如何回答。柳璐看了一眼李承先,没有出声。 雷鸣哈哈大笑,霸气道:“既然不是你的人,老子就不客气了。” 雷鸣话刚说完,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在了柳璐身边,这人正是张磐山。 张磐山冷峻地看着一脸络腮胡子的雷鸣,沉稳有力地道:“雷庄主,你别动她。” 雷鸣暗暗吃惊,此人脚步沉稳,气息庞大,十分不好对付。 雷鸣看向张磐山,哈哈笑道:“张掌门,你也喜欢这娘们?哈哈,有意思。你那岳丈和丈母娘会同意吗?哈哈。” 张磐山眼神一暗,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李承先暗暗心惊,这个人的杀气比以前浓烈了很多,武功肯定又精进了很多,据说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不知道他现在的功力到底有多高。 雷鸣见张磐山动了气,也不惧怕,稍稍一转念,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递到柳璐跟前,说道:“姑娘,初次见面,这把短刀送给你,作为见面礼。” 柳璐惊疑,不敢接。 雷鸣眼睛一瞪,生气地道:“你可是嫌弃我的刀?” 说着,他将短刀拔了出来。 只见那短刀寒芒四射,刀侧两条深深的血槽,刀尖尖细锋利,既可削砍,又能刺杀,是一把十分实用的防身短刀。 张磐山一眼就看出来是一把难得的兵刃。 雷云庄擅长打造兵器,许多名刀名剑出自雷云庄。这把短刀能被雷鸣带在身上,自然不是凡品。 张磐山不知道雷鸣为什么要送刀给柳璐,但是,既然雷鸣送了,就不妨收下。 张磐山对柳璐道:“柳姑娘,这把刀,你收下。” 柳璐仰头看向张磐山,问道:“这刀看起来不错,收下没关系吗?” 一把好刀的价格应该很高。 张磐山道:“没关系。雷云庄锻造兵器天下闻名,这把短刀是雷庄主要送给你的,当然要收下。” 雷鸣听得张磐山的话,不免有点得意。他将短刀插入刀鞘,递给柳璐,霸气道:“这把刀送给你防身。” 柳璐伸手接过短刀,感觉到这刀入手有点沉。她对雷鸣道:“谢谢雷庄主。” 雷鸣哈哈大笑:“这才像话。” 他的目光落在柳璐身上,表情一瞬间有点诡异,大笑道:“姑娘,欢迎你到雷云庄来。”说完扬长而去。 第21章 武举-被张磐山轻薄 柳璐疑惑地看着走远的雷鸣,一个奇怪的人。 她将手中的短刀拔了出来,短刀的两侧刻了字,一侧刻了一个字“雷”,另一侧刻了两个字“来仪”。 张磐山和李承先也看到了短刀上面的字,看来这把短刀名叫“来仪”。 雷云庄锻造的兵器,只有极品才会刻上名字,这短刀是一把宝刀无疑了。 要想得到一把雷云庄的极品兵器,是十分难的事,雷鸣将这短刀送给柳璐,用意何在? 张磐山眼眸沉了沉。 他从柳璐手中拿过短刀,试了试锋芒,道:“这刀不错,你带在身上防身。你不会武功,平时不要轻易拿出来为好。” 柳璐仰头看向张磐山,问道:“这刀有什么奇怪吗?” 张磐山道:“刀不奇怪,而是这刀上刻的字,武林中人见了这刀上的字,多半会看在雷云庄的面子上不与你为难,但是也难保会有人贪恋名刀加以谋害。” 张磐山将短刀递还给柳璐。 柳璐应道:“好。” 她接过来短刀,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张磐山保持着距离。 柳璐知道,雷鸣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张磐山,之前何国公府的何俊明也似是有些忌惮张磐山。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柳璐不想去探究。这个男人不仅危险而且已婚。柳璐不招惹已婚男人,她很坚持,不管她以后会嫁给谁,那个人与她都必须是一对一的忠诚。 张磐山留意到了柳璐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接下来想去哪里?” 武当派今日活动结束了,他有空陪她。 柳璐眼带征询地看向李承先,回答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张磐山两道锋利的目光凌厉地射向李承先。 李承先搞不清楚这两人的状况,他答应了李老夫人早些带柳璐回去,现在太阳已到山脚,确实时候不早了。他硬着头皮道:“是该回去了。” 张磐山说:“我也正要回去,一起走。” 见张磐山脸色不善,柳璐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道:“不用。我跟李承先一起走。” 说着,柳璐向李承先靠近了两步。 张磐山的脸阴沉了下来,眼带杀气地看着李承先。 柳璐见张磐山眼露凶光,瑟缩了一下。 李承先瞧了瞧脸有惧意的柳璐,转头看向张磐山,但见张磐山五官有如刀刻,剑眉虎目,鹰鼻,额宽脸正,面相刚毅凶悍,加之身材魁梧。这样一个人,即使是男子见了都会有些害怕,何况是弱不禁风的女子柳璐。 但是,李承先看得出来,张磐山对柳璐有意。可是,柳璐的态度…… 李承先左右为难,仍是开口道:“张掌门,还是各走各的,我们改天再约。” 张磐山没有答话,走在柳璐身边,跟他们一起往演武场南门走。 柳璐见他如此,只能由着他。 不远处的秦励,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深幽。他正要过来,就见一个公子哥儿大笑着朝他打招呼道:“哈哈,秦世子,好巧啊,我刚才还以为是别人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咱们好久没有在一起玩乐了,要不今日找几个人,一起去乐一乐?” 秦励嘴角勾起,露出来痞子一般的笑,不正经地道:“好啊。你有什么好玩的乐子?” 那人附在秦励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秦励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变大,邪笑着地应了一声好,跟着那人走了。 柳璐正走着,前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极快地冲向柳璐。 柳璐正要避让,张磐山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离原地,紧挨着他站着,手臂依然停留在她腰上。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道电流从他身上流过,张磐山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放在柳璐腰上的手收紧了起来。 柳璐懵了一下,方才明白是张磐山趁机占她便宜,她心里恼怒,挣开张磐山的手。 张磐山放开了柳璐,黝黑的脸上似是有些可疑的红,低头热切地看着柳璐。 柳璐又羞又气,低着头走得好快,一头就要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李承先伸手,想要去拉柳璐,正好看见张磐山杀人的目光,他的手缩了回来。 张磐山手一伸,又揽住柳璐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后,他跨步上前,顶在了那个人跟前。 那人二十来岁,熊腰虎背,步履沉稳,一看就是武人。他好好地在路上走着,见前面有一个女子慌张地低着头冲过来,他也没想着避让,就想看看这女子会不会真的撞上来。 现在突然换成了男人,他立即打住了脚步,冷漠的声音道:“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张磐山没答话,只是杀气腾腾地看着那个人。演武场内又不允许私自武斗,他身为武当派掌门人,自是不能在演武场里动手。 那人看了一眼稳如磐石的张磐山,说道:“算了。”转身走了。 柳璐站在张磐山身后,两人的身体紧挨着,她的鼻子碰到他的衣服,鼻尖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 柳璐窘迫得无地自容,她希望眼前有一个地洞,让她钻进去躲起来。 张磐山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懊恼的柳璐,刚硬凶悍的脸上隐隐有着笑意。 柳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数息之后方才镇定下来,迈步向前走。 李承先轻喊道:“柳姑娘,不是那条路。” 柳璐抬头,看向李承先,美丽的眼眸里沾上了水雾,她别开了脸。 见柳璐委屈的样子,李承先不由得乱了方寸,呐呐问道:“你没事吧?” 柳璐低着头,说道:“没事。”她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压了回去。 出了演武场,到了马车旁,张磐山霸道地对柳璐和李承先说:“明天上午我在射箭场等你们。” 李承先说道:“明天我们不来了。” 张磐山看着李承先,杀气腾升。 那个一直跟在李承先身边,几乎一言不发的仆人,开口道:“少主,让我张凡会一会他。” 李承先有点吃惊地看向仆人张凡。 面无表情的张凡平淡道:“许久未曾比武,我有些手痒。” 张磐山看向张凡,冷声道:“比武,要有彩头才行。” 张凡道:“如果我赢了,你以后不许接近这位柳姑娘,如果我输了,我不插手。” 张凡跟在李承先身边已有十多年,李承先与柳璐的来往,张凡全部看在眼里。他想为李承先清掉眼前这个强敌。 张磐山看向李承先,专断道:“如果你的人输了,明天起你带她到演武场来找我。”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柳璐。 为什么赌注是自己?柳璐睁大了眼睛,瞧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李承先看着张磐山,疑问:“你想见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 张磐山道:“等事情了结,我会去找她。” 他眼神凌厉地看着李承先,冷峻问道:“你不是有老婆吗?你招惹她做什么?想让她做小?” 李承先被张磐山的话呛得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道:“我离婚了。” 他本来想向张磐山解释自己跟柳璐是普通朋友,但是转念一想,就没说。 张磐山看着李承先的眼里有了杀意。 李承先和声道:“我先送她回家,时候不早了,她家里人会担心。” 马车里,李承先对柳璐说:“张磐山是武当派前任掌门王奇的义子,是个武学奇才,十六岁时就拿到了武举状元。之后就娶了他义父的女儿王美,但是听说他妻子失踪好多年了。我和他是旧识,算是朋友,他人不错。” 柳璐秀眉微蹙,轻轻地道:“我知道了。” 第22章 武举-他保护不了她1 京城,李家别院内,李承先坐在台阶上,拔下来几株枯草,放在手心,用嘴吹落在地上。 仆人张凡道:“少主,你今天不去见柳姑娘吗?” 李承先脸上犹豫不决,道:“我每天去找她,会不会不太好?” 面无表情的张凡道:“有什么关系?你单身,她也还未嫁人,大不了你娶她进门。” 李承先神色有些苦闷,低落地道:“我常年漂泊在外,嫁给我就跟守寡差不多,我不想再娶妻。” 他的前妻跟他离婚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其实在孩子死之前,他的前妻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李承先只是装作不知道。 张凡道:“那个柳姑娘每次见到你都很高兴,你不去见她,她说不定会难过。” 李承先想起柳璐的眼神,有些心动。 张凡道:“她家里人将她看得那么严,挺可怜的。” 李承先站了起来,备马车出门。 张凡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丝淡淡的笑。 李太医宅邸,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喂,你怎么又来了?” 那是李大壮的声音。 李大壮又大又圆的眼睛瞪着李承先。他双手袖子挽起,两手握拳,一副要打架的架势。他昨天看完武举大赛的热闹回来,才知道柳璐被李承先带出了门。 李承先朝李大壮笑了笑,和气道:“我来找柳姑娘。” 李承先的笑容十分亲切柔和,很容易令人放松防备。 李大壮不自觉地放松了拳头,看着李承先和仆人从他身边经过,进了主屋,他赶紧跟了过去。 柳璐听得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来的人是李承先,她扬起了笑。 灿烂的笑容辉映在她柔美素净的脸上,令人有些心神恍惚。不知为何,李承先觉得柳璐越来越美,看见她时,他越来越容易失神。 李老夫人听见李承先又要带柳璐出门,她担心李太医知道后会很不高兴,就不同意。 柳璐撒娇央求道:“干妈,我就出去一下,会早早回来,你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李老夫人看了看柳璐,又看了看李承先,到底是心软,道:“璐璐,不是我不让你出门,而是……我和你义父担心你出门会惹上麻烦。” 柳璐撒娇道:“干妈,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就出去一下就会回来。” …… 面慈心善的李老夫人见柳璐执意要出门,只好由着她,只是再三交代李承先,务必要保护好柳璐周全。 李承先好脾气地应承了。 李大壮对李老夫人道:“奶奶,我也去,我跟着去保护姑姑。” 李老夫人正要答应。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丁三道:“主母,让我丁三跟着去保护姑娘。” 丁三是李家的护院武士,比李大壮强多了,李老夫人点头道:“好,丁三,你跟着去,小心别让姑娘被欺负了。” 马车里,李承先好奇地问柳璐:“柳姑娘,你以前很少出门吗?” “在你之前,出过一次门。”柳璐淡淡地道。 李承先吃惊地张了张嘴。 柳璐补充道:“我到义父家才一个多月。” 李承先问:“那你父母家在哪里?” 柳璐道:“柳州。不过我离开那里已经有四年,那里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李承先疑问:“不记得?” 柳璐道:“嗯,不记得。两年前我受了伤,正好伤到了脑袋,以前的事记不起来。” 离开柳州的这四年,她在哪里,李承先心里隐隐不安,但是他没有追问。 李承先问:“伤得很重吗?以后能不能想起来?” 柳璐说:“我的伤已经好了。至于以前的事,能不能想起来都无所谓。” …… 马车到了京城西北近郊的香山。香山是一座不太高的山,山的南面满是橙红的枫叶,挂满了树头,铺满了地上,将整个山头染成了橙红色,美丽非凡。初冬微冷的风吹在身上,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柳璐拾起一片枫叶,拿在手中把玩。 李承先带着柳璐,往山顶走,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山顶。 柳璐走得发热,正好被山顶上的冷风吹走了身上的热气,全身舒畅。她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往山下眺望。 李承先指着山下的巨大城市,道:“你看,这下面就是京城。我们脚下这里是城西北,西边靠北这块大的场地是演武场,演武场出来的这条宽阔的街道,从东至西,将京城分为南北两半。” 柳璐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京城中间贯穿有一条宽宽的青绿色的带条。她道:“原来那里就是丰和大道。” 李承先道:“嗯。北边中间那里是皇宫,皇宫两边是京城驻军军营和王公贵胄的府邸,旁边那些地方大多是粮仓、马厩和锻造房等。南边分为东西两城。” 柳璐指着京城外南面偏西的方位,问道:“那里是哪里?那里好像是一个湖。” 李承先道:“那是金明湖,在春夏的时候,景色很美,可以游湖伐舟。你看那里,两座山像门一样矗立着,那里是龙门山,那里有皇室避暑行宫。” 两人正说着话,仆人张凡道:“少主,有人上来了。” 不一会,听见一个女声说道:“你们快点,不要慢慢吞吞的。” 不久之后,山顶上走上来七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和六个侍从打扮的仆人。 那姑娘眉眼端正,颇有几分女侠的霸气。她挑衅地看着柳璐,居高临下地道:“你就是那个柳美人?” 柳璐微微皱眉,问道:“你是谁?” 那姑娘道:“我叫田芳芳,我爷爷是田相国。你要是识相,就离叶部长的公子叶辰远一点。你一个残花败柳还妄想嫁入叶家,真是不要脸。哼,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女人,竟然与男人在这山上约会,真是不知羞耻。” 田芳芳是田相国的孙女。田家尚武,田芳芳自幼习武,身手不错。她声音中气充足,架势十足地居高临下看着柳璐。 柳璐怒道:“你……你不要乱污蔑人!” 李承先脸上亦有了怒色,说道:“田姑娘,你不要胡言乱语。” 第23章 武举-他保护不了她2 田芳芳轻蔑地看了一眼柳璐,接着对李承先道:“哼,我可没有乱说,你不信问她,她是不是残花败柳?哼,她将叶辰公子迷得团团转,又跟你出来约会,一个女子这么不知检点地勾三搭四,不是不要脸是什么?她就是靠着这张脸,迷惑男人,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毁了她的脸,让她以后再不能狐媚地勾三搭四。你要是识相,就离她远一点,免得误伤到你。” “你……”柳璐生气得很,但见对方人多,她手无缚鸡之力,心里不免害怕。 李承先将柳璐护在身后,对田芳芳道:“姑娘,你不要乱来。这里不是任由你蛮横不讲理的地方。” 田芳芳哼了一声,道:“你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转头吩咐仆人:“你们一起上,不要让她跑了,将她的脸划烂。” 那六个仆人听了田芳芳的命令,纷纷向柳璐出手。 柳璐这边,有五个人。除了她和李承先,还有李承先的仆人张凡,柳璐的侍女翠儿和李太医家的仆人丁三。柳璐和翠儿不会武。 见田家仆人出手,张凡和丁三两人挡在前面,跟着出手。双方一交手,心下均是一震。这六个仆人的身手不凡,但是六对二,他们没讨到好处。六人心下惊异,互相对望了一眼,六个对两个,打斗在了一起。 张凡是李承先的护卫,武功高强。而丁三这个人,柳璐不知道他的来头,丁三几乎是跟柳璐同时进的李太医宅邸,据说是李太医请来的护院武士。 山顶上地方还算开阔,张凡和丁三与田家仆人打得难舍难分。 田芳芳见柳璐被李承先护着站在石凳旁边,她拔出腰间的长剑,向柳璐攻击过来。 田芳芳武术不弱,手中长剑尤其锋利。 柳璐看着明晃晃的利剑刺来,吓得脚下发软。 李承先拿出短刀,对上了田芳芳的长剑。他武功本来比田芳芳高明不了多少,又顾忌田芳芳是田相国的孙女,不敢下狠手伤人。 田芳芳很快就识破了李承先不敢真伤她,她手上长剑更是舞得虎虎生威,出手狠辣,招招往柳璐身上招呼。 寒芒从柳璐身边穿来穿去,很快就划破了柳璐的衣服,吓得柳璐花容失色。 李承先狼狈地护着柳璐。 忽然,田芳芳逮着了一个空隙,手一送,长剑瞬间到了柳璐眼前。 柳璐见长剑刺来,骇得慌忙伸手去档。噗地一声轻响,锋利的长剑刺中了柳璐的右手臂。 柳璐痛呼,李承先慌忙来救。 田芳芳抽回长剑,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 这一剑要不是李承先反应快,就刺穿了柳璐的手臂。 鲜红的血从柳璐手臂上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李承先大为不忍。 田芳芳手下丝毫不缓,脚下移动,手中长剑又向柳璐刺来。 正在这时候,空中传来一声暴喝:“李承先,你在妇人之仁做什么!” 声音还未落下,一股大力推来,将田芳芳重重地扫开。 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柳璐身侧。这个人正是张磐山。 田芳芳的身体飞了出去,摔在了几米远的地方。 张磐山看着李承先,冷冷地道:“一个女人就让你这样不敢动手,你怎么保护她?” 李承先心下一凛,要不是他妇人之仁,不忍心下重手伤了田芳芳,柳璐又何至于受伤? 张磐山杀气腾腾地看着地上的田芳芳,寒声道:“带上你的人,滚。” 本来怔怔地看着张磐山的田芳芳,见张磐山满身煞气地看过来,她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是哪位?” 这时候,田家的仆人已然停手,护在田芳芳前面,防备地盯着张磐山。 张磐山不答话,直接上前几步,对着一个仆人就出了手,眨眼间就将那个仆人打倒在地,接着一脚将他踢下山。张磐山凶狠地看着田芳芳,寒声道:“还不滚?” 田芳芳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带着仆人走了。 看见张磐山行事狠辣,柳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张磐山转过身来,笔直走向柳璐,将她受伤的右手抬了起来,捋起衣袖,露出来伤口。 翠儿在旁边看得大惊失色,哆嗦道:“不……不可以……这样。”声音渐渐弱如蚊蝇。 这道伤口是被田芳芳手中的长剑刺伤的,伤口不宽,一寸来宽,但有半寸深,将柳璐雪白的小臂刺入了一半深。张磐山幽暗的眼神冷了几分,拿出来金疮药,替柳璐敷上。 柳璐不敢挣脱张磐山的手,低着头不自在地道:“我自己来。” 张磐山宛若没听见,涂好药,又问她要了一块手帕,撕开手帕给她绑住伤口。 柳璐犹豫数息,咬了咬唇,说道:“谢谢你。” 她心里明白,张磐山不可能碰巧出现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张磐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她又欠下了张磐山的人情。 张磐山看着低头的柳璐,说道:“你不用谢我。” 他放开了柳璐已经绑好伤口的手,但是依旧站在柳璐跟前,没有移开。 张凡咳了一声。 柳璐方才意识到跟张磐山的距离太近了,她移开了两步,抬头看向李承先。 见他身上衣衫被划烂了几处,隐隐有血迹,柳璐问道:“李承先,你受伤了?” 李承先看着柳璐关切的眼眸,想到刚才张磐山对柳璐的举止,他心里有点乱。他和声道:“我没事。” 马车里坐着四个人有点挤,张磐山这个大块头一人占了两人的空间。他占据着马车里的一方,闭目养神。 马车进了城门后,柳璐对李承先道:“先不要回我家,我想先去一趟服装店。” 李承先有些疑惑地看着柳璐。 柳璐担忧地道:“我不能这样回家,我义父义母知道了不好,我要去买一身衣服换上。” 她身上的衣裳被田芳芳划破了几处,还有血迹。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被李老夫人发现,那么她下次要出门就更难了。 张磐山睁开了眼,目光深幽地看了柳璐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闭上了眼睛。 李承先道:“好。”他吩咐仆人将马车驾往集市里的服装店。 柳璐在服装店里挑了一身相似的衣服换上,将被划烂的染血衣服丢了。 打扮妥帖之后,柳璐再三交代翠儿和丁三,不能将自己遇险的事告诉李太医和夫人,方才回家。 柳璐回到家中,李老夫人年老眼花,竟然没有发觉柳璐换了一身衣服回来。见柳璐无恙回来,李老夫人一脸笑眯眯的,对李承先的欢喜又增添了一些。 李承先没有多做停留就告辞了,张磐山还做马车里等着他。 张磐山眼神锐利地看着李承先,冷冷道:“一个田家你就不敢招惹,你保护不了她。” 这个田家不是别家,是田相国的家。这天底下又有几人敢招惹国务院相国呢? 李承先嘴角动了动,无言以对。 张磐山霸道地说:“明天你带她到演武场来。” 李承先道:“你……” 张磐山道:“我想见她,也免得你带着她到处乱跑。” 李承先道:“……张磐山,你什么意思?” “你想要她,我也想要她,不能只有你,天天跟她见面,我也要。如果她最后选了你,我不会为难你。”张磐山清晰有力地道。 李承先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他本来想说自己对柳璐并非是那种意思,但是他张了张口,始终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仆人张凡道:“张掌门,我们的比武……” 张磐山冷声道:“已经没有必要,你打不过我。” 说完,张磐山大步地走了。 第24章 武举-柳璐想学武 皇宫内,大将军杨虎向刘景汇报道:“这五日,她前三日在家,后两日出了门,前日去了演武场,昨日去了香山,跟他一起出门的是华商李记的李承先。” 大将军杨虎虽然长得高大魁梧,是一位勇猛的武将,但是杨虎温文谦和,喜好安静,声音温存,颇有儒将的气质。 刘景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 杨虎抬眼看了看威严的刘景,说道:“昨日在香山,她被田相国的孙女用剑刺伤了手臂。” 刘景脸色微微一沉,道:“哦,田家的胆子倒是不小。” 杨虎说道:“听说田家的孙女中意叶辰,叶家几天前到李太医家为小儿子叶辰提了亲,被李太医拒绝了。” 刘景喝茶,没有说话。 杨虎继续道:“昨天在香山,她见到的人还有武当派新任掌门张磐山。前日在演武场,她也见到了张磐山。在演武场里,她还见了大何国公府的何俊明,雷云庄的庄主雷鸣和慈航派的人。雷鸣送了一把短刀给她。” 刘景有点惊讶,眼眸深幽,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哦,倒是认识了不少人。” 杨虎询问道:“皇上,要不要……?” 刘景凝眉不语,数息之后,说道:“让她历练历练也好。” 杨虎有些不赞同地拧起了眉,但依然是利落地答应了。他对刘景十分忠心,刘景要他做的事情,他就会照着做好。 刘景问道:“王家的那位呢?” 杨虎道:“王家的一直未曾出门。” 刘景哦了一声,问:“何家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 大何国公府内,一个男子的声音说:“俊明,那个女人,派人杀了就是,你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何俊明眼中精光内敛,高深莫测地道:“我自有用意。” 那男子道:“我知道,你是怜香惜玉,舍不得这么美貌的女人。将那女人直接抢来府里就是,等生米煮成熟饭,那位还能怎么样?哈哈。” 何俊明眯着眼,看向那男子,缓缓道:“不要操之过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同一天,李太医宅邸,柳璐对李承先说:“我今天想去演武场,行吗?” 李承先有些愣住了,这么巧,他快速回神,应道:“好。” 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里,柳璐犹豫许久之后,轻声问李承先:“我这么大了还能学武吗?” 李承先吃了一惊,问道:“你为什么想学武?” 柳璐蹙着眉道:“要是下次再遇到昨天那样的情况,我想有能力保护自己。” 李承先眼神复杂地看着柳璐,和声问道:“你真的想学吗?” 柳璐点头。 李承先问:“你今天是不是想要去演武场找慈航派?” 柳璐眼睛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看着她闪闪发亮的表情,李承先有点失神。 柳璐带着请求的神色,略显激动地说:“你家跟慈航派有来往,那你可以帮忙让慈航派收下我吗?” 柳璐想清楚了一些事。不论是学医还是离开京城,她的目标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被别人掌控人生,她的人生,想要自己做主。 为了离开皇宫,柳璐向刘景提出来要学医治病,尽管实际上她并不想当医生。但是离开皇宫之后,柳璐仍然未能摆脱桎梏,因此她迫切地想要远离京城。 可是离开京城之后呢?难道一辈子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柳璐不想这样,她想要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不管如何,最起码,她要有能力自保。 李承先正要回答,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柳璐未防备,身体随着惯性往前颠去。李承先快速伸手,扶住了柳璐的肩头。两人距离骤然拉近,眼睛相隔只有几寸远,李承先心跳砰砰地加快了起来,他赶紧松开了手。 车帘外面,传来了仆人的声音:“少主,有人拦住了马车。” 李承先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挡住马车的是一个斯文清隽、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叫叶辰。 叶辰看着马车里出来的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眉清目秀的李承先,愣了一下,脸上表情苦涩。 李承先和气地问:“阁下有什么事?” 叶辰张了张嘴,数息之后,方才开口道:“我找柳姑娘,她在马车上吗?我叫叶辰。” 李承先打量了一眼叶辰,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叶辰道:“我有事要跟她当面说。” 李承先回身,看向车帘里的柳璐。 刚才两人的对话,柳璐都听见了。柳璐微微蹙眉,数息之后,轻启唇对李承先道:“找个地方说吧。” 李承先道:“好。” 马车停在了附近的一家酒楼门口。 李承先下来马车,然后向马车上的柳璐伸出了手。柳璐伸手握住了李承先的手,借着李承先的扶助下了马车。 李承先看着两人握着的手,有点惊讶。 叶辰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柳璐淡淡地看了叶辰一眼,嘴角微不可查地轻抿。 酒楼的包厢里,叶辰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说昨天田姑娘伤了你,对不起。” 柳璐的声音疏离,说道:“没关系。” 叶辰眼含深情,恳求地看着柳璐,开口道:“我……我喜欢你很久了,早在当年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本来以为一辈子再难相见。你出来了,我好高兴,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喜欢,你就答应嫁给我好吗?” 柳璐秀眉微皱,叶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门亲事,其实是李家高攀。但是义父未曾问过她的意愿就拒绝了叶家的亲事,这其中肯定有着她不知道的原因。 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最终都绕不开那个他。 她的意愿有何用?她根本不能答应。 柳璐道:“叶公子,我与你,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将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叶辰道:“你不答应我嫁给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他?他比我更好吗?” 柳璐道:“你很优秀,是大壮引以为傲的好朋友。我不适合你,你能找到更好的姑娘。” 叶辰道:“你怎么就知道不适合呢?你给我机会,我会好好待你。” 柳璐心一狠,说道:“我确实有些喜欢他。” 叶辰整个人蔫了下来,沉郁地抿住了嘴唇。 良久,他两眼无神,喃喃道:“当年你不想去那里,我们约好了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可是,你出来了,却喜欢上了别人。” 柳璐抱歉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叶辰道:“我知道,你什么都忘记了。” 苦涩的神情出现在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身上,有一点残忍。 柳璐轻柔道:“叶公子,你以后不要再记得我,就当做是当年的那个她,已经死了。” 叶辰还在失神地回味这句话,柳璐已经起身,打开了门,对门口的李承先道:“承先,我们走吧。” 马车继续向演武场而去。 以前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柳璐有些出神。 李承先看着低落的柳璐,没有出声,刚才他就在门外,柳璐与叶辰的对话,他全听见了。 马车到了演武场门口,停了下来。柳璐回过神来,看着李承先伸过来的手,她隔着衣袖握住了他的手臂,借着李承先的扶助下了马车。 李承先看着柳璐的手,有些明白,心里闪过小小的失落,很快复归于平静。 第25章 武举-慈航派掌门收徒条件 演武场内,慈航派今天的项目是障碍穿越。 柳璐远远看到那些正在飞快穿梭的红色身影,小跑了过去,兴奋地看着,好像在飞快穿越障碍的人是自己。顺着她们奔跑的方向,柳璐一路往前,跑了起来。 李承先见柳璐跑,跟在她旁边跑。 翠儿在后面大喊:“主人……主人……” 柳璐只当做没听见,没回头。 李承先对柳璐道:“你别着急,可以去他们住处。” 柳璐道:“已经看到了,就去问问。” 两人一起到了终点附近。 柳璐气喘吁吁的,胸脯跟着急剧的呼吸一上一下地跳动着,额头上渗出来许多汗珠。柳璐擦干汗,看着旁边气定神闲的李承先,心情有点不太好。这体质,能行吗? 不久之后,慈航派的人从障碍穿越场地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慈航派的掌门,一位面相十分威严的、五十多岁的女子。 李承先拘谨地看着慈航派掌门谭英,毕恭毕敬地道:“谭掌门。” 谭掌门一脸严肃,目光苛刻地扫视了一遍李承先和柳璐,眉心上的竖纹加深了一些。 柳璐心下惴惴,跟着有礼地招呼了一声:“谭掌门。” 谭掌门严肃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往前走去。李承先跟上谭掌门。 旁边身材健美火辣的陆凤翔靠近柳璐,好奇地挑眉看着她。陆凤翔高出柳璐半个头,与李承先一样高,身高将近一米八。 柳璐转头对上了陆凤翔的视线,朝她友好一笑。 陆凤翔好奇地问:“你是李师兄的相好?” 柳璐愣住一息,尴尬解释道:“不是,我们是朋友。” 陆凤翔撇撇嘴,轻哼道:“不相信。” “……” 这时候,柳璐听见慈航派掌门对李承先道:“承先,你又进来看什么热闹?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练练功。你看你脚步虚浮,内息薄弱,连个三流的角色都比不上,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的声音有些粗厚,语气十分严厉。 李承先唯唯诺诺地听着,等谭掌门说完,十息之后,他方才道:“谭掌门,我有事找您,您这边忙完之后,能抽一会空给我吗?” 谭掌门严厉地看了李承先一眼,道:“等会回住所说。”她转身眼光锐利地看了一眼柳璐。 不久之后,慈航派掌门和李承先他们回到了住所。 慈航派在京城的住所不在客栈,而是闽南李家在京城的一处庄院。这个庄院被隔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个。李承先住在小小的别院里,而很大的正院给了慈航派的人住。两边宅院有各自的大门出入。 房间里,慈航派掌门谭英一脸严肃看着李承先,威严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李承先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气道:“师父,我想恳求您收一个女弟子。” 谭英皱眉,严厉地道:“你没有通过门派的终极考核,不许叫我师父。”她眼眸低垂,略一思索,严肃道:“你想要我收门外的那个女子为徒?” 李承先点头道:“是。” 谭英脸色严肃,冷漠无情地道:“以她的年龄,现在才入门学武,年龄大了,学武资质看起来极为普通,以后难有成就。” 见李承先脸上神色恳求,谭英严肃地道:“你这几日是不是都跟她在一起?” 李承先道:“是。” 谭英眉头紧锁,过了一会之后,叹了一声气,语气放缓了一些,道:“你妻子离了再嫁,你另外找一个也是不错,两人各自成家,互不亏欠。这个女子既然是你未来的妻子,等你们成亲之后,我可以收她为徒。” 李承先额头上有些发麻,解释道:“我跟她是朋友,不是您想的那样,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恳请您收她为徒。” 谭英不可思议地看了李承先一眼,短短一瞬间之后,又恢复了一脸严肃,道:“承先,如果他是李家的人,我可以无条件收她为徒。可是她不是,资质也达不到我的收徒条件,我不会收她。”谭英收徒弟的条件极为严苛,但是闽南李家除外。 李承先深深地皱眉,看着脸色严肃的谭英,固执地再开口问道:“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您愿意收她为徒吗?” 谭英看着一脸坚持的李承先,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人的影子。她沉默了良久,叹息一声,语气稍缓道:“我可以先教她一些武术,如果三年后,她能通过门派的初级考核,或者你能够通过门派的终极考核,我可以考虑收她为徒弟。” 李承先脸上露出来高兴的笑,道:“谢谢师父。” 谭英一脸严肃地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不会教她太多,就教这几天,不过,你可以自己教她。” 李承先高兴地道:“好,我这就去告诉她。” 谭英道:“从明天起,你每天带她到这里来。这些天,我要传你一套刀法,你要好好学,好好练习,不可以再去四处瞎逛,三心二意的。” 李承先皱眉,仍是点头答应。 李承先出来,将谭英的要求告诉了柳璐。柳璐听了,有些心喜又有些担忧,问李承先道:“那个初级考核很难吗?我会不会通不过?” 李承先看了一眼娇弱无力的柳璐,语气有点迟疑地道:“也不是太难,如果你好好练习,应该是可以通过的。” 柳璐回到李太医宅邸时,已经将近晚饭时间。柳璐前脚才回到家,李太医后脚就下班回来了。柳璐吓了一跳,有点担忧李太医要说她出门的事。 不过,李太医没提出门的事,只是在晚饭后检查了柳璐的学医进度。见柳璐有认真记诵,李太医满意,并指点了柳璐一个来钟头。柳璐去太医院实习的事,李太医没有再提,柳璐也没有提。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学武,心里想着等武举大赛结束之后再实习也不迟。 入夜,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不见星辰。空中刮起了风,吹得树枝猎猎作响。地上的几片落叶,随着风在地面上翻转了起来。 在一片漆黑中,张磐山来到了李太医宅邸,他今天来得比昨天更早一些。白天的时候,他看见了柳璐跟着慈航派的人走了。这个女人,不知道她今天又做了一些什么?张磐山这样想着,翻身悄无声息地上了李太医家的屋顶。 此时,柳璐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在夜风中摇曳。张磐山看着灯光,想下去看看柳璐在干什么?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果然是有人守着,他打消了念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默然出神。 此时的柳璐,正在房间里看医书。 不久之后,柳璐熄了灯,摸索着上了床。又过了不久,柳璐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接着下起来了雨。雨越下越大。一滴滴掉落在屋顶上,然后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 雨下了许久之后,屋顶上响了一下,柳璐惊醒了过来,什么声音? 料想那洪森不会冒雨前来,张磐山快速地离开了李太医宅邸。只是临走时,屋顶湿滑,他不小心发出了响声。 秦励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浑身湿透的张磐山,懒声道:“大师兄,你晚上又去李太医宅邸了?” 张磐山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脱掉湿了的衣裤。 秦励打了一个哈欠,戏谑道:“你对她好,她又不领情,整天跟华商李记的李承先混在一起。” 张磐山的眼眸阴暗地沉了沉,没有答话。 秦励道:“你不要再去了,每天清晨回来,打扰了我睡觉。” 张磐山道:“你可以回秦国公府睡,干嘛要睡在我的房间?” 秦励漫不经心地道:“房间里有两张床,不睡浪费。”这些天,他夜夜与京城的公子哥们一起玩乐到很晚,就睡在了客栈里,一来逍遥自在,二来是凑热闹。 张磐山不再搭理他,收拾好之后上床睡觉,今天回来得早,勉强还能睡两个时辰。 第26章 武举-见溢香楼红牌姑娘 京城,李家庄院里,慈航派掌门谭英给柳璐大致讲了一下慈航派的武学要义,接着就要她自个儿练习基本功。看着柳璐东倒西歪、软绵无力的架势,谭英连连摇头。 谭英将李承先叫过来,开始教他刀法。这套刀法是她几年前创出来的,这刀法集合了慈航派之前几套刀法的精髓,结合她对各派刀法的认识,加以创立。她将这套刀法称为飓风刀法,讲究速度和力量的瞬间爆发。 谭英一招一式地演练给李承先看,李承先跟着比划了三四遍之后,就全学会了。 谭英威严地看着李承先,有些粗厚的声音严苛地道:“这套刀法,陆凤翔在两年前就学会了。要不是你不认真,我也早就教给了你,现在让你练习七天,七天后,你跟陆凤翔比试。” 李承先吃了一惊,陆凤翔比起武来,就像疯子一样,他不是陆凤翔的对手,这不是铁定被虐吗?他定了定神,道:“师父,陆师妹已经尽得您的真传,武功高强,我不是她的对手。要不换个人比试?” 谭英生气地皱起了眉头,额上的竖纹条条加深,苛责道:“你是李家的下一任家主,李家家大业大,就你一个男子,你要是不够强,迟早会被人贪财害命。难道你要一辈子靠别人保护?再好的护卫,也不如自己来得可靠。你要是不愿意跟陆凤翔比试,七天之后就跟我比试。” 李承先额头冷汗冒出,跟谭英比试,更是自讨苦吃,完全是一个虐待狂,他抿了抿嘴,道:“师父,我还是跟陆师妹比试。” 谭英道:“你的基本功也要加强,练完刀法之后,就去练基本功,今日练习未满四个时辰不许休息。” 李承先看了一眼严苛的师父,又看了看仍在认真练习的柳璐,应道:“好。” 谭英瞧了一眼柳璐,暗暗哼了一声,这个女子也不是没有优点。她又指点了李承先一番之后就走了。 练武场里只剩下李承先和柳璐。李承先练刀法,柳璐打桩,几个钟头之后,两人一起打桩。李承先见柳璐架势不对,反复教了她几遍。 到下午的时候,李承先练武练得极为无聊,就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偷懒。 柳璐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陆凤翔很厉害吗?” 李承先似是被针刺中了屁股一般,站了起来,继续练刀法。 京城大同客栈,秦励俊朗的脸上挂着亲切迷人的笑,他一只手搭在张磐山的肩膀上,别有深意的道:“掌门师兄,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磐山的眼眸沉了沉。秦励笑得越亲切,鬼心思就越多。 一会之后,两人到了一个地方——溢香楼,京城最高大上的妓院。 张磐山有些脸黑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字。 秦励诡秘一笑,在张磐山的肩膀上拍了拍,不正经地道:“走,进去瞧瞧去。”说着迈步进了溢香楼 张磐山默不作声地跟着进了溢香楼。 溢香楼里,秦励点了最当红的花魁姑娘灵兰。 灵兰脸戴轻纱,衣衫轻盈,翩然而至。随着曲起,她扭动着柔软纤细的腰肢,轻盈起舞,宛如一只美丽非凡的蝴蝶飞舞在花丛中。柔弱无骨的身子,如媚如酥,随着琴音尽情扭动。一曲完毕,她抬起头来,一双动人的美眸妩媚地看向秦励和张磐山,红唇轻启:“公子。”声音妩媚酥软,如一道魔音笔直钻入心魂。 秦励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张磐山,嘴角扬起,别有深意地笑了。他凑近张磐山,低声道:“听说这个姑娘卖艺不卖身,你今晚把她办了,其余的事,我来处理。你是个男人就别怂。” 张磐山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秦励脸上的诡秘一闪而逝,俊朗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和缓地对灵兰道:“你过来坐在他旁边,给他倒杯酒,你陪他喝几杯,他今儿心情不好,你替他解解闷。” 灵兰妩媚的眼眸看了一眼秦励,走上前,紧靠着张磐山坐了下来,给他和自己倒满了酒。酥软如白玉的手端起来一杯酒,递到张磐山跟前,吹气如兰地道:“公子,请。” 张磐山看着酒杯,酒杯下方白玉如酥的手,撩人的香味在鼻端萦绕。他端起酒杯,不由自主地一饮而尽。以前,他未曾这样喝过快酒。张磐山看着空空的酒杯,有些出神。 秦励眼眸中的笑意更浓。他神态自然地喝了一口酒,笑眯着眼,递给了灵兰一个眼色。 灵兰见了秦励的眼色,柔媚地从张磐山手里接过来酒杯,再给他倒满了一杯酒,将酒杯递到他跟前,朱唇轻启道:“公子”。 张磐山看着酒杯,瞧了一眼妩媚如丝的灵兰,两息之后,他接过来酒杯,一饮而尽。张磐山端起来另一杯酒,递到了灵兰跟前。 灵兰妩媚浅笑,伸出纤纤玉手接过来酒杯,缓缓送至嘴边,探出丁香小舌,轻轻地舔了一口,接着缓缓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灵兰又给杯子里添满了酒。 不久之后,张磐山已经有些醉了。 秦励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秦励刚走不久,房门口走过来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长的四五十岁,满脸络腮胡子。年轻的二十来岁,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这两人是雷云庄的雷鸣父子。 雷鸣声音洪亮地道:“就是这里。” 后面鸨母的焦急声音道:“这位爷,这是秦公子的包厢,您两位不能进去。” 雷鸣宛若未听见,推开了房门。 雷啸天皱眉道:“老头,你进去干什么?”他话还未说完,雷鸣已经走了进去。雷啸天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灵兰朱唇娇艳若滴,身子妩媚如酥地轻倚在张磐山的身上,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张磐山的胸膛,酥软妩媚地道:“公子,咱们再来喝一杯。”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了开来。雷鸣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道:“操,这么香艳的小娘子,老子喜欢。” 灵兰看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身子从张磐山身上移开。 雷鸣眼中精芒一闪,看着张磐山,道:“咦,张掌门,前些天那个美貌的小娘子呢?” 张磐山抬起有些醉意的眼眸,看了一眼雷鸣和他身后有些面熟的年轻人。他站了起来,声音冷冷的道:“你别打她的主意。”说着,他朝门口走去。 灵兰见张磐山要走,在身后喊道:“公子……” 张磐山脚步不曾停留,大步离开了溢香楼。 雷鸣对雷啸天道:“这个是老子给你找的姑娘,怎么样,不错吧?” 雷啸天看了灵兰一眼,朝雷鸣轻嗤一声,道:“老头,你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这女人?” 雷鸣道:“来了京城,当然要见京城里最红牌的姑娘,你看这小娘子多媚,肯定够味。” 雷啸天不屑地轻嗤:“你除了好色想女人,能不能做点别的?” 雷鸣生气道:“喂,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敢这样说你老子。要不是我色,哪里有你出生?” 雷啸天不理会他,径自转身离开了溢香楼。 雷鸣在后头道:“臭小子,你要明白,越美貌的女子,越要足够强才能拥有,你老子有这么多女人,是本事。” 雷啸天一脸冷漠地嗤了一声。 张磐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果然喝酒喝得太快了一些,脑袋里有一点迷糊。他在街上任意地走,让冷风吹醒头脑。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处宅院。 张磐山睁眼一看,正是李太医宅邸。他身形一闪,熟门熟路地进了李太医宅邸后院,这个位置平时护院的家丁不会过来。 张磐山刚贴着墙站好在屋后,就正好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声道:“主人,水准备好了。”然后是柳璐娇柔甜美的声音:“好,我就来了。”一阵脚步声过来,接着是关门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接着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张磐山听得心跳怦然加快。他万没想到这后方紧邻着正屋的偏房是洗澡用的,难怪护院武士不过来这里。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小窗户,良久,闭上了眼睛,继续贴着墙站着。 柳璐洗完澡,穿好衣服,走过去打开窗户,以吹散屋里的热气。忽然,她吸了一下鼻子,低语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酒味?”柳璐伸头往窗户外面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就离开了洗浴房。 等柳璐走后,张磐山换了一个位置。不久之后,张磐山听见从柳璐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他听见柳璐说:“翠儿,你帮我擦干头发,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动。” 又听见翠儿道:“主人,这练武太辛苦了,您身上好多地方都淤青了,手上也磨破了好几处。依我看,您还是别练了。” 接着听见柳璐道:“嘘,小声点,别被我义父义母他们知道了。” 听见翠儿道:“主人,您为什么不想让老爷他们知道?他们对您这么好,不管您做什么,他们应该都会同意的。” 接着听见柳璐道:“你不要问这么多。总之,不管任何事,你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第27章 武举-京城郊野约战 十一月七日,全国武举大赛中途休息一天。 柳璐照常来到了李家庄院。这是她学武第四天,现在她打桩的架势已经有点像模像样,而李承先的刀法已经练习得大有进境。 慈航派谭掌门看着李承先认真练武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这几天估计是李承先一辈子里练武最认真的几天。他只要一停下来,柳璐的眼光就会飘过来,然后,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继续练习。谭掌门因此教了柳璐一套入门拳法。 现在,柳璐正在练习这套拳法。 这时候,练武场走进来一个弟子,对谭掌门道:“掌门,武当派的张掌门求见。” 柳璐奇怪,张磐山到这里来做什么?她脸带疑惑地看向李承先。 李承先眨了眨清亮的眼睛,用眼神告诉柳璐,他也不知道。 张磐山大步地进来了,眼神扫了一眼柳璐和李承先,笔直走向谭掌门。 张磐山与谭英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张磐山邀谭英切磋一下。 谭英精锐的眼眸中微微有些兴奋,她的武功越来越强,可以一战的对手越来越少,张磐山实力很不错,她有些手痒。 谭英拿出来了她的长刀,一把刀刃七八十厘米长,又厚又重的刀。见张磐山没有带兵刃,谭英指着兵器房,对张磐山道:“你挑一把兵器。” 谭英在武林中素有“刀魔”之称,刀法精奇,已入化境。 张磐山不敢轻敌。他见谭英的刀厚重,普通兵器难敌,就在武器房里挑了一根长铁棍。这种钝武器,适合抵挡刀剑的砍削。他掂量了一下铁棍的重量,大概有四五十斤重,还算称手。 谭英见张磐山挑了长铁棍,眼眸里闪过一些赞许。 两人摆开架势,在练武场里对战了起来。慈航派的弟子都围了过来观战。 谭英虽然是女子,但是武功丝毫不弱于男子,但见她每一击都是快速爆发的致命一击,借助着刀的重量,每一记暴击都有千钧之力。每次暴击过后,她立即辅以轻灵的身法,寻找下一次暴击机会。 张磐山身材魁梧,身高有一米九以上,全身肌肉发达,力量极大,虽然武当派以内家功夫见长,但是张磐山内外兼修。只见他手中铁棍挥洒自由,接住了谭英的暴击,然后翻转铁棍,直追谭英。 谭英见张磐山气力了得,每一次招式未老,随即变招。 两人刀来棍往,尖锐的铿锵之声刺得人耳朵发麻。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张磐山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武当派的人,大声道:“掌门,峨嵋派的人来约我们到城郊一战。” 张磐山和谭英听见了,同时住了手。 每一届全国武举大赛,都会有各门派的互相约战。由于京城内禁止械斗,因此约战的地方通常选在京城外金明湖旁边的郊野空地。约战的时间则通常是武举大赛中途的休息天。而约战之外的其他门派,通常会去观战。 张磐山对谭英道:“谭掌门,下次再比。” 一脸严肃的谭英赞道:“王奇培养了一个了不起的徒弟。” 张磐山谦虚了几句,就跟谭英告辞了。临走前,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柳璐,然后带着武当弟子大步走了。 谭英看着离去的张磐山,对陆凤翔道:“十年之后,你能胜过他吗?” 陆凤翔扬眉看了一眼张磐山远去的方向,爽直道:“哦,要打赢他,有些难。” 谭英严肃地皱眉,转头对弟子们道:“我们去看看峨嵋派和武当派比试。” 李承先兴奋地对柳璐道:“我们也去看看。”李承先跟个孩子似的,什么热闹都喜欢凑。柳璐无所谓地应道:“好。” 京城外,南边三四公里处,有一湖,叫金明湖,在金明湖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树林,在树林的边上,是一块空地。在这块郊野空地上,站着几百号人。 听说排名第三的峨嵋派约战排名第二的武当派,有不少武人前来观战。 峨嵋派掌门的程宇是道士,六十多岁,身着一件深灰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个拂尘,脸上眉毛疏而长,星目如电,留着几许山羊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 程宇捋了捋山羊胡子,朗声道:“张掌门,老规矩,年轻人比试,咱们不插手。” 郊野约战是门派之间互相较劲的产物。由于全国武举大赛有年龄限制,二十六周岁以内的年轻人方可参加。超过这个年龄的武人,大部分会离开门派另谋生路。因此,伴随着武举大赛而生的郊野约战,比武的对象自然也是年轻武人。 峨嵋派的对面,站着武当派的人。武当派新任掌门张磐山,一脸的刚硬冷肃,浑厚的声音冷声道:“行。比几场?” 程宇看了看峨嵋派这一届的精英弟子,又看了看武当派的人,听说今年武当派没有强手,这也是他们约战武当派的原因。峨嵋派远在巴蜀,与中原武人的来往比较少,因此,在武举大赛期间借机为门派扬名立万是很重要的,但是,也不能让所有的优秀弟子都上场比武,毕竟万一受了重伤会影响武举大赛上的表现。 程宇捋着山羊胡子道:“比三场如何?点到为止。” 张磐山没有异议。 武当派的旁边,站着慈航派的人。慈航派掌门谭英瞟了瞟武当派和峨嵋派,一张严肃的脸上看不出来想法,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谭英的旁边站着陆凤翔。陆凤翔旁边是李承先和柳璐。 比武很快开始了。第一场,峨嵋派出场的是江云起。江云起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见对方使剑,武当派的袁国忠对张磐山道:“掌门,这个人让我应战,我会一会峨嵋剑法。”张磐山点头。袁国忠是武当派长老的弟子,长相丑陋,但是武术很不错,尤其是剑法了得。两人都是使剑,正好可以互相较量一下。 半个多钟头后,武当派的袁国忠胜出。 程宇看了一眼退下来的江云起,胸有成竹。第二场峨嵋派派了徐栋出战,武当派出战的是陈武。这一战峨嵋派胜出。 此时,武当派和峨嵋派各自一胜一负,接下来第三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峨嵋派掌门程宇星目如电地看了武当派一眼,捋了捋山羊胡子,眼角噙着浅笑,看向了同样身着深灰色道袍的彭望。彭望是他的得意弟子,在峨嵋派新生一代中武功最高。程掌门对彭望寄予了厚望,对他特别栽培,有志于要彭望拿下这一届的武举状元。 彭望个子中等偏高,其貌不扬,但学武天分高,也十分刻苦。见师父看向自己,彭望目光如钉地看了一眼武当派的人,声音浑厚有力地道:“掌门师父,第三场,我来打。” 程宇点了点头,道:“好,望儿,出手不可太重。” 张磐山目光凌厉地瞧了彭望两息,转头对身旁的秦励道:“秦励,这场你上。” 秦励有点讶异地看了张磐山一眼,笑着推辞道:“不行,这个人我不打,你换个人。” 张磐山一双虎目看着秦励,冷肃地道:“你上不上?” 秦励别有深意地看了张磐山一眼,道:“你昨天晚上没爽够吗?” 张磐山脸上可疑地一黑,一脚踢在了秦励的屁股上,留下一个黄黄的尘土脚印。 秦励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拍掉衣服上的尘土,潇洒地走进了人群中心的空地。俊朗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朝围观的众人抛了几个媚眼之后,方才看向对面的彭望。 靠,这么风骚的男人。 彭望目光如钉地看着个子比自己高出一些的秦励,讽刺地扬起了嘴角。但是他没有轻敌,只见他重心下沉,向旁边迈开一腿,拳头拽起,凝神,出招。 秦励见对方拳头瞬间就到了腰腹,快速移步闪避。 彭望出拳极快,第一拳未老,第二拳又到了。秦励有点狼狈但不失潇洒地闪开了第二拳。 不久之后,秦励已落下风。他风度翩翩地退开,道:“我认输了。”回头看了一眼严肃冷峻的张磐山,果然是火气未消啊。 程宇看着彭望,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峨嵋派的人喜形于色,三局两胜,峨嵋派赢了武当派。 第28章 武举-陆凤翔惹上了秦励 站在一旁观战的陆凤翔见秦励招式讲究花哨好看,未尽全力,就认输退下,不由得轻嗤一声,顺口道:“娘娘腔。”她素来行事率性,说话直来直去,未曾想过会得罪人。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被秦励听见了。 秦励眼眸一沉,看向胸脯大个子高的陆凤翔,心念一转,闪过一抹邪恶。他笑眯眯地走近陆凤翔,邪魅地调戏道:“陆美女,你的胸脯是不是又更大了些?” 陆凤翔凤眼一眯,闪电般出手,秦励的身体随着她的掌风飞了出去,正巧撞在了峨嵋派一名弟子的身上。秦励站了起来,故意大声道:“喂,陆凤翔,不要以为你胸脯大就了不起。” 陆凤翔闪电一般地蹿了过来,瞬间又出手,秦励又飞了出去,撞到了另外一名峨嵋派弟子的身上。 慈航派掌门严肃的脸更严肃了,但是没有出声阻止陆凤翔。 秦励站在峨嵋派的人群里,挑衅地朝陆凤翔勾了勾手指,笑得很下流。 陆凤翔欲追过去揍他。 峨嵋派的彭望身形一闪,挡住了陆凤翔的去路。陆凤翔伤了两名峨嵋派弟子,他不能让她在峨嵋派队伍里捣乱。 陆凤翔凤眼一挑,喝道:“让开。” 秦励挑拨道:“陆凤翔,你不是说峨嵋派的人都是只会躲在乌龟壳里的缩头乌龟吗?” 峨嵋派的人怒目看向陆凤翔,慈航派敢瞧不起峨嵋派的人? 陆凤翔见秦励信口开河,挑拨是非,不由得凤眼一瞪,对秦励怒道:“你……娘娘腔,你有本事出来跟我打,我保证不揍死你。”说着就要冲过去揍秦励。 秦励哪里会让陆凤翔来揍,他往峨嵋派的人群里移进去了一些。 彭望脸色阴沉,双目如钉地看向与自己同样高的陆凤翔,挡在了陆凤翔面前,不让她过去。 陆凤翔是慈航派年轻一辈里武功最强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慈航派掌门的入室弟子,得到了谭掌门的真传。但是她年纪轻,社会阅历不足,平时率性霸道惯了,哪里想到这是秦励故意捉弄她。 陆凤翔见彭望不让路,自然而然就对彭望出了手。一记手刀闪电袭向彭望,彭望本能躲开、出拳。拳头触手所及一片柔软,彭望一看正是陆凤翔的胸脯,他大惊,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陆凤翔却是丝毫未察觉不妥,在彭望愣神的这一刹那,她已经闪电般出手,一记削中彭望。彭望回过神来,与陆凤翔战了起来。 两人一个是慈航派的武学奇才,一个是峨嵋派的天之骄子,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过了好久一会,两人没分出来胜负。 程宇捋着山羊胡子,皱眉地看向彭望。 彭望心下着急,伸手去擒拿陆凤翔,手到之处又不巧是陆凤翔的胸部,他急忙缩手。 陆凤翔见彭望缩手,她不退反进。彭望骤不及防,被陆凤翔绊倒在地。陆凤翔顺势一屁股跨坐在彭望身上,掌刀随之落下。 彭望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脸色涨得通红。他一边伸手抵挡,一边气急败坏地道:“陆姑娘,别打了,算你赢行吗?”他不敢发狠扭打,生怕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陆凤翔不依不饶道:“赢了就是赢了,什么算不算的?”说着掌刀连发。她揍得兴起,下手又重。 不一会,彭望就挨了几下手刀,嘴角溢出来血丝,他一边伸手格挡,一边求饶道:“我认输,你别打了。” 观战的人面面相觑,已经认输了还打? 程宇的脸色沉了下来。 此时的秦励早已经回到了武当派人群里,笑嘻嘻地看着战况。 慈航派掌门谭英老脸发红,咳了一声,有一点嘶哑的声音朝陆凤翔威严喊道:“陆凤翔,住手,回来。” 陆凤翔听得师父的呼喊,又揍了彭望几下,方才起身,接着踢了彭望一脚,哼道:“我还没打够呢。”说着扬眉扯高气扬地往回走。 彭望被陆凤翔揍得鼻青脸肿,身上更不用说,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愧疚地看了师父一眼,低下了头。 程宇跨步上前,拦住陆凤翔道:“陆姑娘,你出手未免太重了。” 慈航派掌门谭英跟着跨步上前,挡在了程宇跟前,道:“程掌门,说好的,年轻人比武,咱们不插手。” 程宇道:“谭掌门,比武讲究点到为止,你慈航派出手狠辣,有失武德。”彭望莫名其妙被慈航派的陆凤翔打伤,程宇心中十分不快。但是彭望技不如人,这个亏,峨嵋派只能咽下。 不远处,雷鸣父子站在一块凸出的土坡上观看。雷鸣道:“哈哈,这个娘们够劲爆,这峨嵋派的小道士够怜香惜玉的。” 雷啸天嗤了一声,冷漠道:“如果是战场对杀,他就是死。” 雷鸣道:“臭小子,我告诉你,对女人要怜香惜玉一点,你这副样子,不会有女人喜欢。” 雷啸天嗤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天就想着女人。” 雷鸣道:“我不想女人,难道想男人?臭小子,慈航派的这个娘们,你打不打得赢?” 雷啸天冷漠地道:“不知道。” 雷鸣道:“你要是拿不到武举状元,你要的东西就不给你。” 父子俩边说边走了。 这边,陆凤翔打完彭望之后,依旧不过瘾,还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峨嵋派,她明白过来是秦励搞的鬼,就找秦励算账。 秦励本来是仗着有张磐山在,就报复性地捉弄陆凤翔一番,趁机再耍一耍峨嵋派。哪里知道张磐山重色轻友,带着柳璐悄悄走了。他更不知道陆凤翔这么暴力。 见陆凤翔暴揍彭望,最后踢了一脚在地上的嘴角溢出血丝的彭望,秦励眼角突然跳了一下。他悄悄退出人群,想要溜走。 这时候,陆凤翔正好凤眼扫来,看到了想要遁走的秦励,追了上去。 秦励见陆凤翔追过来,心知不妙,赶紧跑。 陆凤翔凤眼危险地一眯,霸气张狂地道:“娘娘腔,看你往哪里跑?” 闪电蹿至秦励跟前,一记掌刀已然暴击过去。 陆凤翔出手又快又狠,手上丝毫不曾犹豫。 秦励急忙闪避,脚步还未站稳。陆凤翔下一掌又至。 秦励见陆凤翔眼眸中闪着狂躁的兴奋,就像一头追杀猎物的猎豹,他有点点后悔。 周围观战的人很多,秦励丢不起脸,跟陆凤翔讲道理道:“喂,虽然我说了你,但你也骂了我,咱们扯平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打。” 边说边逃。 陆凤翔哪里能让秦励逃了,她跑得极快,追上秦励就是一掌,两人打在了一起。 秦励不是陆凤翔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兴起的陆凤翔暴揍。 武当派的人想要上前帮助秦励,旁边一脸严肃的谭英眼神威压地扫视了过来,道:“武当派难道要以多欺少?” 她的声音有一点嘶哑,但是极为浑厚,显然功力深厚。 谭英是个极为护短的人,刚才秦励调戏陆凤翔,谭英看在眼里,她不会自降身份教训秦励,但是绝不会阻止陆凤翔出手,当然也不允许别人出手帮秦励。 张磐山不在场,其他人武功不及谭英,他们被谭英震慑住,不敢上前助阵。 峨嵋派掌门程宇更不可能上前阻止,彭望会受伤正是因为秦励的搅和,秦励被陆凤翔揍,峨嵋派乐见其成。程宇捋着山羊胡子,微微仰着头,看向远方。其他人见状,大多是幸灾乐祸地看戏。 后来,谭英见陆凤翔下手越来越重,她不想真的惹火了秦国公府,就叫陆凤翔住手。陆凤翔方才停手,扯高气扬地看着秦励,高傲地哼了一声。 秦励的头脸被打中了几下,眼圈旁边肿了一大块,嘴角被打出来血,一张俊脸走了样。秦励何时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秦励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阴森可怕,森冷地道:“女疯子,你等着瞧。”秦励极为好面子,心中发誓要向陆凤翔讨回来。 第29章 武举-金明湖边约她1 就在秦励挑衅陆凤翔的时候,张磐山到了柳璐身旁,将她拉出了人群。 柳璐看向张磐山,问道:“你拉我去哪里?” 张磐山道:“你跟我走就是。” 柳璐低头,清晰道:“我不去。”语气中带着不愿意。 张磐山低沉道:“我抱你去,还是你走着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怎么会有这么蛮横的人?柳璐抿嘴,抬腿走。 张磐山刚硬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张磐山带着柳璐,穿过树林,向不远处的金明湖走去。 李承先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忽然转身发现柳璐不见了,他四处张望。 仆人张凡指了指树林方向,道:“她和张掌门去了那里。” 看着隐约远去的身影,李承先的神色暗了暗。 张凡问道:“少主,你要去吗?” 李承先再看了看树林远方,摇头道:“不去。” 他回身看陆凤翔与峨嵋派的彭望对战。 金明湖两面环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巨大聚宝盆。春夏之时,这里景色十分优美,从京城来此游玩的人不计其数。此时正值冬季,湖水枯少,树木凋零,有些萧瑟。 张磐山和柳璐走到了金明湖边。 但见湖面开阔,波光潋滟,入口左边几十米处,有一排木屋,旁边靠岸停着几艘船。 张磐山带着柳璐直接朝木屋走去。 到了那儿,发现木屋里没有人,显然是因为冬天没有游客,就被弃置了。 张磐山将柳璐带进木屋,低声对她说:“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出去了。 一会之后,张磐山将一个人拖进了木屋里。 柳璐走近一看,是护院武士丁三,跟着她一起出门来到这里的。丁三显然是被张磐山打昏了。 柳璐仰头看着张磐山,疑惑地问:“你打昏他做什么?” 张磐山语气平平地道:“他太碍眼了。”他放下昏迷的丁三,靠近柳璐。 柳璐蹙眉,道:“他是来保护我的。”见张磐山靠近来,柳璐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 张磐山道:“有我在,不需要他。” “……”柳璐又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跑开。 张磐山大步靠了过来,伸手抓住了柳璐的手。 柳璐的右手被张磐山抓住,就像被铁箍箍住了一样,挣脱不开。她惊疑不定,生气道:“你放手。” 张磐山握着柳璐的手,双眼定定地看着柳璐,低沉道:“不放。” 见他眼光又凶悍又热切,柳璐有些畏惧,又有些慌乱。她忍耐地低声道:“你别这样。”没有再徒劳地挣扎。 张磐山牵着柳璐的手出了木屋,出奇温和的声音道:“我们去附近走走。” 他牵着柳璐,沿着湖边的卵石小路,向湖对岸连绵的小山丘走去。走了将近半个钟头,张磐山停了下来,拉着柳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并肩坐了下来。 他放开了柳璐的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五岁的时候,就到了义父家里,跟着义父学武。那时候我们住在镇北边防的军队里。后来,义父回武当山接任掌门人,我们一家人就都到了武当山。” 张磐山停了下来,似乎不太习惯跟别人说自己的事。 柳璐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柔软地问道:“后来呢?” 张磐山接着道:“我义父有一个女儿,是我师姐,她叫王美。九年前,我和她一起参加了武举大赛。武举大赛结束之后,我们在京城又待了一段时间,那些天里发生了一些事,后来,我义父义母要我娶她,再后来我师姐离家走了。” 柳璐轻轻地抿了抿嘴,这个人真不会讲故事。她问道:“她离家出走多久了?” 张磐山道:“有八年了,生下孩子之后三四个月就走了。之后再没有回来过。” 柳璐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怀疑地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不会是你欺负了她,她才走的吧?” 张磐山脸上露出来一丝奇异的表情,低声道:“我哪里敢欺负她。” 王美比张磐山大四岁,张磐山小时候被王美欺负得很惨,但是张磐山不想说出来,说出来太丢人。 柳璐问:“你去找过她吗?” 张磐山说:“嗯,找过。” 张磐山深深地看着柳璐,别有用意地道:“我跟她不是真的夫妻。她心里有喜欢的男子,武举大赛后会留在京城,就是因为那个男子。” 柳璐脸红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问道:“你们不是有孩子吗?” 张磐山沉默了下,缓缓道。“是她的女儿,也算是我的女儿。” 柳璐疑问:“她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张磐山脸上闪过愤怒,沉默了几息,方才低沉道:“她被人欺侮了,她不告诉我是谁。我知道应该跟一个人有关,那个人你见过。” 柳璐吃惊地睁大了眼眸,疑问:“是谁?” 张磐山道:“就是在京城街上非礼你的那个人,他叫洪森,应该盯上了你。我想将他抓住。” 柳璐有些明白了,道:“你找我,就是为了找出来那个人?” 张磐山点头,道:“我守了十天,他一直不出现,但是我感觉他就在附近。我想要你将他引出来。” 柳璐疑问:“怎么引他出来?” 张磐山道:“你想办法一个人出门,他说不定会出现。只要他出现了,我就有把握抓住他。” 柳璐脑中浮现出那个猥琐大叔的记忆,她恶寒了一下,恐惧难消。 张磐山见柳璐神色担忧,沉稳有力地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柳璐低着头,沉默了数息,忽然抬头看着张磐山,问道:“你最近晚上有到过我家吗?” 张磐山黝黑的脸有些发红,只是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道:“到过。” 柳璐问:“那石头是你丢进来的。” 张磐山说:“是我丢的。” 柳璐问:“你半夜上了我家屋顶?” 张磐山说:“嗯。” 柳璐再问:“你昨天来了吗?” 张磐山说:“来了。” 柳璐嘟着嘴,抬起脚,踢走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接着站了起来,咬了咬唇,清晰道:“好。” 第30章 武举-金明湖边约她2 张磐山看着被柳璐踢走的石子,又看了看柳璐娇俏的模样,心里流过一股奇异的感觉,他眼眸里有一些惊喜。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柳璐,一瞬不瞬地看着,看得柳璐低下了头,莹白的脸上染上了红云。 张磐山伸手,拉住了柳璐的双手。他翻开柳璐的双手,果然有四五处磨破了皮。要不是柳璐戴了手套练习,伤口肯定更多。他捋开柳璐右手的袖子,看到她小臂上前几天在香山被田芳芳刺伤的剑口还没有全好。 柳璐低着头,脚步不断往后退,阻止他动手动脚的。 但是张磐山想要做的事,柳璐哪里阻止得了? 张磐山又近前了一步,贴近柳璐,温声道:“你想学武,我可以教你。” 柳璐低着头道:“我在慈航派学就可以。” 张磐山说:“慈航派远在闽南,你跟他们学不方便。” 柳璐说:“还好,不会太远。” 她计划武举结束之后,就跟着李承先和慈航派的人去闽南,到时候再赖着慈航派收下她。 张磐山听了,心中不悦。见柳璐一直低头回避,他个子高,低头看着身高才至他肩膀又低着头的柳璐有些累,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离地面,与他平视。 柳璐突然被他揽住,大惊失色,双手用力推开他,生气道:“你放开我。” 张磐山皱眉,手上加力将她牢牢地锁在了身前。 柳璐丝毫推不动,抬眼看见张磐山眼神凶恶,柳璐害怕,双手不自觉地松了劲。 这头蛮不讲理的蛮牛。柳璐气呼呼地别开脸。 张磐山看着柳璐嘟嘴生气的娇俏模样,嘴角上扬,笑了起来,脸上刚硬的线条跟着柔和了许多。 柳璐被迫近距离看着张磐山。这个人蛮横专断,但是心思应该不坏,可是随时会暴走。她无奈地在心里叹气,心思越飘越远。 张磐山温香软玉在怀,心神震荡,见柳璐出神,凑近向她亲去。 柳璐回过神来,大惊道:“不要……” 张磐山一手箍住她身体,一手扶住她的头,将她牢牢锁紧。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热切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 柳璐不敢与他对视,软弱地道:“你放开我。” “我想你。”张磐山出奇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唇。 柳璐心里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但愿…… 风儿从树梢吹过,鸟儿从一个枝头飞到了另一个枝头。 阳光透过林中的枝叶,斑驳地照耀在两个人的身上。 …… 比武结束之后,人群渐渐散了。李承先见柳璐和张磐山还没有回来,就带着马车,沿着道路,一路到了金明湖。 马车在湖边的路口停了下来。 李承先站在湖边,放眼望去,没有看到柳璐和张磐山的身影。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和远处连绵的山丘。 张凡指着左边的木屋道:“少主,要不去那里看看?” 李承先和张凡走到了木屋,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丁三。李承先伸出手,正要弄醒丁三,可是他略一思索,收回了手。 李承先回到路口的湖边,在湖边上来回地踱来踱去。 翠儿望着越来越晚的天色,犹豫再三,走向李承先,有些心怯地问:“李公子,我家主人会不会出事儿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她?” 李承先停下来脚步,看了一眼翠儿,道:“不会,不要着急,再等会她就回来了。” 不久之后,湖边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张磐山和柳璐。 李承先看着并肩走来的两人,心里忽然升起来些许涩味。但是,很快被他压下去了,露出来一贯和气的神色。 近了,张磐山一个人去了木屋,柳璐走向了李承先他们。 张磐山将木屋里的丁三弄醒了来。 丁三醒来,未看见柳璐,他看着张磐山,咬牙道:“张掌门,柳姑娘呢?” 张磐山道:“她在外面。” 丁三往木屋外张望,看见柳璐站在入口那儿,旁边站着李承先和翠儿。丁三回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张磐山,正色道:“张掌门,我技不如人,认栽。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动她为好,她不是你能招惹的。” 张磐山没有答话,出了木屋,快步向柳璐走去。丁三跟着出了木屋。 柳璐见他们过来了,率先上了马车。她担心回家晚了,义父义母会不高兴。 果然,柳璐回到家时,李太医已经回来了。李太医看到晚归的柳璐,温和的脸上闪过不豫之色。 晚饭后,李太医将柳璐叫到书房,有些严肃地对柳璐道:“姑娘,你今天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柳璐越玩越野,李太医忧心忡忡。 柳璐避重就轻地道:“我跟着慈航派的人去了城郊,看别人比武,然后去了金明湖,路上有点远,就回来晚了。义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不去那么远的地方。” 柳璐知道有丁三跟着,她骗不了李太医,但是能瞒就瞒,以免节外生枝。 李太医听了,皱起了眉,不乐意柳璐这样,又不好强加阻止,只好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多在家看看医书,少出门。这些比武什么的,就不要去看了。如果实在要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务必要让丁三时时刻刻跟着,知道吗?” 柳璐软软地道:“义父,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我出门都带了丁三,您放心了。” 看着柳璐讨喜的模样,李太医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叮咛道:“出门一定要早早回来,千万不要乱走,京城有很多地方是不安全的。” 柳璐点头,软软地道:“嗯,我会注意,义父,你不要老担心。您上班累了一天,我替您捏一捏好不好?” 李太医道:“不用了。” 柳璐道:“义父,我技术不错的,试一试嘛。” 李太医赶紧走了,他不敢消受。 柳璐嘻嘻一笑,原来义父不喜欢被按摩。 李承先将柳璐送回家后,回到了李家别院。他有点心烦意燥,进了书房,拿起画笔,画了起来。不久之后,他吃惊地看着纸上的画,他皱着眉,将画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过了一会,李承先又将画纸捡了起来,小心地打开放在桌子上。他看着画愣愣地出了一会神,然后,重新拿出来一张画纸,画了起来。 第31章 武举-当诱饵令人心塞1 张磐山回到客栈,看到秦励正在房间里用冰块敷脸。秦励鼻青脸肿,脸色阴沉可怕。 张磐山嘴角抽了一下。秦励自诩英俊潇洒,很爱惜他这张俊脸,自尊心又奇高,那个将他打成这样的人,后果肯定严重。 秦励见张磐山进来,收起阴沉的脸色,玩味地问道:“你跟那个女人去金明湖约会了?” “嗯。她答应了当诱饵引洪森出来。”张磐山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看着张磐山这张总是又冷又硬的钢板脸居然在笑,还笑得这么恶心,秦励恶寒了一下,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有些阴阳怪气地看了张磐山一眼,戏谑道:“没想到真有女人喜欢你。” 张磐山神色有些温柔,似是在回味,道:“我会带她回武当山。” 秦励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快得令人捉摸不到。他若无其事地将敷脸的毛巾拿了下来,随口问道:“你不会把她办了吧?” 张磐山没答话。 秦励看了张磐山一眼,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将毛巾挂好。 今天京城郊野,张磐山离开之后不久,秦励被陆凤翔暴揍了一顿。 半夜,李太医宅邸,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来,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值夜的护院武士身边,正有一些困意的武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就被击昏了过去。就是武功高强的丁三,也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你……”,就昏了过去。 张磐山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看了一眼战果,转身悄无声息地走近柳璐窗前,在窗户上敲了三声。 柳璐睡得浅,听到了敲击声,从梦中醒来。她有些疑惑,打开窗户,借着微弱的月光和他身上的气息,知道了窗外的人是张磐山。她有点意料之中又有点意外地看着张磐山。 张磐山有些惊喜地看着这么快就开窗的柳璐,低声道:“你出来。” 柳璐以为张磐山找她有什么事,就从小门出了屋,朝张磐山走过去。 张磐山听得柳璐的脚步声,靠近了过去。等柳璐近了,他长手一伸,直接将柳璐揽进了胸前。 柳璐惊得睁大了眼眸,就要出声反抗。 张磐山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沉道:“别喊。”声音里有些笑意。他也不管柳璐同意不同意,就抱着柳璐从柳璐刚才出来的小门进了屋,然后进了柳璐的房间。 柳璐想当鸵鸟,将头迈进沙子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又想有孙悟空的神通,将眼前这个人打趴下,看他还敢不敢耍横。 如果不答应张磐山当诱饵,结果会不同吗?应该不会。可是这一出没有在计划之内呀?说不定这是张磐山计划好的。柳璐郁闷地想着时,张磐山已经抱着她进了房间。 柳璐装死地闭上了眼睛。面对一个不知道拒绝为何物,又武功强悍无比的人,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柳璐在心底无奈地叹气,心思开始越飘越远。 张磐山热切地看着柳璐,手抚上了她嫩滑的脸,向她亲去。 柳璐问:“你别这样行不行?” “不行,我想你。”张磐山说。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又要点了我的穴位?”柳璐说。 张磐山黝黑的脸红了,道:“我怕我力气大伤了你。等武举大赛结束,我带你回武当山,我娶你。” “可是你还没有娶我,不应该这样。” 张磐山全身发烫地贴近她,情丝涌动地道:“我想你。” “……” …… 洪森得了重金要毁了柳璐。从上次在京城街上见到柳璐开始,他已经蹲守了十天。这十天里,他晚上出没在李太医宅邸附近,白天则有时候跟踪柳璐。洪森十分小心谨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不会出手。 但是十天过去了,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尤其是晚上,每晚都有一个黑影潜入李太医宅邸。洪森瞧那黑影的身法,推测对方武功比自己高,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但是他有些好奇,这个每天半夜出现在李太医宅邸的人是谁,他进去干什么?洪森自负轻功了得,就想过去瞧一瞧究竟。 第十一天,洪森等张磐山进去了李太医宅邸之后,他悄悄地潜到了围墙下面。他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发现。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了动人心神的旖旎之声,洪森淫邪一笑,知道机会来了,他悄无声息地翻墙进了李太医宅邸。 张磐山突然神色一凛,套上衣服飞快冲了出去。他追出屋外,看到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从李太医宅邸围墙越过,正往远处遁走。 张磐山哪里能让他逃跑。他几个起落跟着翻越了围墙,眼光一扫,看见了黑衣男子的踪迹,他立即跟了上去。追了十几步之后,张磐山随手拿出一枚暗器,投掷了过去。 黑衣男子见暗器袭来,闪身避开,脚下稍顿。张磐山又接连向黑衣男子投掷了几枚暗器。黑衣男子闪避开了暗器,脚下速度到底受到了影响,与张磐山相隔已然不足十丈。 黑衣男子见张磐山越来越近,毫不犹豫地全力施展开来轻功,向远处飞驰。张磐山担心他逃跑,催动脚步,风驰电掣般地追了上去。 黑衣男子见张磐山紧追身后,心下吃惊。他自负轻功了得,哪里料到张磐山轻功丝毫不弱于自己。黑衣男子突然拐了一个弯,向西南方向而去。 张磐山跟着拐向西南。不久之后,张磐山离黑衣男子已然很近,他手中运劲将几枚暗器激射出去,那暗器速度比声音还快地向黑衣男子飞去。 黑衣男子听得暗器破空之声,闪身躲避,但还是被其中的一枚暗器打中了。张磐山的身影随即追到,手上已然出招,轰向黑衣男子。 这黑衣男子正是相貌猥琐的洪森。洪森还欲再逃,但是,张磐山一招紧接一招,招招气势如山崩地裂,只打得洪森迫于应战,无暇逃走。 两人打过照面之后,洪森已经知道来人是武当派新任掌门张磐山。洪森见张磐山年龄也就二十多岁,但是武功之高强,恐怕就是少林派的方丈来了,也不过如此。他心中骇异,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张磐山森冷道:“洪森,九年前武举大赛后,你在京城九升客栈做的坏事,还记不记得?” 洪森脸色微变。他看向张磐山,有些尖锐的声音道:“没想到武当派掌门竟然夜夜潜入太医宅邸,与人私通,要是被人知道了,会做如何想?” 张磐山听了,杀意陡升,他与柳璐私会,岂能让人知道。张磐山原本是要将洪森抓到后送至官府,但是此时,张磐山改变了主意,下手更为狠辣。 未几,洪森身上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 张磐山抓住洪森,阴森地问:“说!当年都有哪些人?是谁指使的?” 看着杀意浓烈的张磐山,洪森一声不吭。 张磐山在洪森身上使出分筋错骨。 洪森身上剧痛,猥琐的脸因痛楚而扭曲,他咬牙道:“我不会告诉你!”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就打定了主意,不让张磐山称心如意。 这时候,天色开始发白,张磐山略一感应,发现不远处有人过来。张磐山心念一转,果断地杀了洪森,将尸体丢在一边。他转身飞快地回了客栈。 第32章 武举-当诱饵令人心塞2 话说柳璐这边。 柳璐见张磐山匆匆走了,她自然是不可能追上去。见张磐山的外衣落在地上,她捡起来,藏好。 她将里外的门拴好,然后躺下继续睡觉。但是柳璐到底胆小害怕,未曾睡着,一直到天亮,方才睡着。 醒来后,吃下李老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药膳早餐,柳璐就出门去了慈航派的住所。 丁三此时已然清醒过来,他用探究的眼神观察柳璐,想要知道昨天晚上他被打昏之后发生了什么。可是柳璐没有露出异状,他看不出来什么,当然更不能问,只好思索着如何向主子交代。 柳璐到了李家庄院。慈航派的人今天要去演武场,但是也有几个人没去。他们见柳璐到来,打完招呼就各做各的事去了。柳璐继续往里面的练武场走去。 丁三当然是不可能到里面去。慈航派掌门谭英管束十分严苛,男弟子一般不能进入女弟子场所,何况是丁三。丁三只能在院门口附近呆着。 不过事事都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李承先。 柳璐走到练武场时,李承先已经在练武场里练习刀法。还有两天,他就要跟陆凤翔比试,想到昨天陆凤翔暴打峨嵋派彭望和武当派秦励的情形,李承先心里犯怵。 虽然明知道他再练习也赶不上陆凤翔,但是柳璐说了“能练多少就练多少”,所以李承先练习得非常刻苦。 柳璐笑着朝李承先打招呼道:“李承先,你这么早就开始了。” 李承先看着笑容灿烂的柳璐,心神微动,神情有一点不自然,道:“嗯。” 柳璐开始练习基本功。谭英只教给了她一套入门掌法,柳璐每日就是练这套掌法和基本功。 不久之后,柳璐听见慈航派弟子说道:“听说今天早上有人在西南角上看见了一个死人。后来治安队的人去了,将尸体抬走了。” “死的是谁?” “不知道,只听说尸体上有多处伤,应该是被人打死的。” 柳璐听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秀眉蹙了起来。昨晚张磐山走后没有再来太医宅邸,他去了哪里?现在人在哪里? 院门口的丁三,已然不在那里。 皇宫里,刘景站在崇德殿门口,杨虎站在他身侧。刘景将手负在背后,眼睛望着前方的广场。 杨虎谦和的声音恭敬地道:“皇上,这五日她第一天去了演武场找慈航派,接着去了慈航派住处,之后几天都是去了那里,听说是想在慈航派学武,但是慈航派掌门还没收她。昨天她跟着慈航派的人去了城郊观看门派比武。之后跟着武当派掌门去了金明湖。” 刘景心里有点惊讶,脸上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问道:“她在金明湖做了什么?” 杨虎嘴角微抿,道:“不清楚,张磐山打晕了丁三。她后来坐李承先的马车回了李太医宅邸。” 刘景眼眸深幽地下沉,威严的脸上闪过一抹难懂的情绪。 杨虎继续道:“昨天晚上,派到李太医宅邸里的人被人打昏了,今天早上,有人在城西看到了一个死人。死的人是洪森,被人用极重的手法打死。洪森应该与九年前王奇女儿的案子有关。张磐山是王奇的义子和女婿,他为妻子报仇很有可能。但是洪森一死,我们想从洪森身上得知的事就不可能了。” 刘景眼眸沉了沉,数息之后,道:“张磐山这个人如何?”九年前张磐山在武举大赛上大放异彩,刘景意欲将他收为朝廷所用,但是王奇将他带回了武当山。 杨虎沉吟道:“这个人我没接触过。” 刘景道:“你去会一会他。” 杨虎应道:“好。” 刘景又道:“你那个舅子,你要管好,不要让他乱来。” 杨虎忠顺地沉声答应,道:“我会要夫人再提醒他。李承先个性贪玩、不拘小节,但是不至于有这个胆子,而且华商李记不愿意涉入官场。皇上,依我看,不如派人将她守着,不让出门就是。” 刘景眉头微微皱起,威严的脸上看不出来心思,沉默了两息之后,道:“再让她历练历练,你多盯着。王家那边如何?” 杨虎道:“依旧未曾出门。” 刘景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演武场内,武当派与慈航派的人迎面相遇。看着秦励脸上的淤青,有几个慈航派的姑娘忍不住笑了。 秦励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快得令人来不及看清,旋即若无其事地潇洒笑着跟慈航派的人打招呼。 秦励特意靠近陆凤翔,笑道:“陆姑娘,下午出了演武场之后,要不要一起去玩?” 陆凤翔奇怪地看了一眼秦励,率直地道:“只要我师父同意就行。” 旁边一脸严肃的谭英厉眼扫了秦励一眼。 正在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了峨嵋派的人。 峨嵋派的人带了些嘲讽的意味看着秦励青紫的脸。 同样脸上青紫的彭望目光定定地看着陆凤翔,眼神里有些内敛的害羞。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周围升起。 这时候,一个宏亮的大嗓门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听说溢香楼昨天发出消息说,谁能拿到这一届的全国武举状元,溢香楼的花魁姑娘灵兰就委身于谁。臭小子,这彩头,你要拿到。” 溢香楼的花魁姑娘,千金买不到一夜,何况听说这个叫灵兰的花魁,还是一个雏。如此劲爆的消息一日之间在京城不胫而走。 刚才诡异的气氛被打破,大家都看向声音处,正是雷鸣父子。一脸络腮胡子、表情粗犷的雷鸣个子中等偏高。一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表情冷漠的雷啸天个子比父亲高出一些。两人都是一样的浓眉深目鹰钩鼻,发达的肌肉,不过雷鸣横向要比雷啸天壮得多。 彭望的眼眸从陆凤翔身上移到了雷啸天身上,目光如钉地看着雷啸天。彭望不在乎溢香楼的花魁,但是他在乎武举状元。对面这个人也是冲着武举状元来的,彭望死死地看着他。 陆凤翔凤眼微微一眯,看向雷啸天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兴奋。状元吗?有意思。 雷啸天冷漠的目光缓缓地从彭望身上,移到了陆凤翔身上,然后停留在了张磐山身上,冷漠的眼眸里燃起来一簇火焰。 张磐山转头,虎目凌厉地扫了雷啸天一眼。 李太医下班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回来,这个人叫王六,新来的护院武士。 柳璐有些不解地问李太医:“义父,我们家的护院够了吧,怎么又请了一个回来?” 温和沉稳的李太医面色凝重地道:“昨天夜里,家里的护院武士全被打昏了。虽然大家都没有事,但是肯定是有人来过了。今天早上听说发现死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杀的。我担心下次还会有人闯进来,就多请了一个武士回来。” 柳璐不动声色地问道:“义父,死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太医脸色有点凝重道:“听说是个四五十的男子。” 柳璐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太医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你昨天夜里起来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柳璐的脸上看不出来丝毫端倪,自然地道:“嗯,我夜里口喝,就起来去厨房找了水喝。喝完水,我就去睡觉了,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李太医依旧皱着眉头,叮咛道:“你晚上务必要注意安全,房门要拴好,如果听到外面有动静,切不可出来。” 柳璐柔顺地道:“好,义父,我知道,您别担心。” 柳璐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眼前的医书,她一个字未曾看进去。她蹙着两道秀美的青眉,眼眸发呆,神思像一叶扁舟,驶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茫然飘摇找不到归路。 夜渐渐深了,灯光透过窗户的玻璃在夜色中摇曳。这一夜,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宁静。 接下来的两天,柳璐没有再看到张磐山,晚上也没有发现张磐山来过。柳璐瞄了一眼那件藏青色的外衣,悄悄扔掉还是还给他? 第33章 武举-不可以喜欢她 将军府里,李承先又见了大姐李敏。 李敏是一位有着江南女子特有气质的清秀女子。她比李承先大了十余岁。长姐如母,她对李承先这个弟弟十分关爱。 李敏笑着看着李承先,说道:“师父说你这几天在练武,我听了不敢相信呢。你好好练。你经常出门在外,虽然身边带有护卫,但是自己武功强一些总归是更好。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收心了。” 李承先有些无奈,道:“大姐,你什么时候见了师父?” 李敏不经意地道:“今天白天的时候。听说你想要师父收一个女子做弟子,是吗?” 李承先见李敏问了起来,答道:“嗯,是李太医家里的那位姑娘。” 李敏看着李承先,蹙眉道:“不是要你离那位姑娘远一些吗?你怎么还跟她来往了这么久?” 李承先微微低头,和声道:“大姐,我和她是朋友。我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管这么多?” 李敏眉头蹙得更深,道:“承先,我知道你不拘小节,可是别人不一定会这么想。那个姑娘,身份特殊,你以后不要单独跟她见面。” 李承先眉头皱起,道:“大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姐夫的意思?” 李敏道:“我和你姐夫都是这个意思。你离她远一些,最好不要跟她见面。” 李承先皱眉,沉默不语。 李敏看着一言不发的李承先,语重心长地道:“承先,你不可以喜欢她。” 李承先听了,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数息之后,他看了李敏一眼,平静地道:“你们放心,我还不想再娶妻。” 李敏看着弟弟,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忍,劝慰道:“你以后要是看到了中意的姑娘,就娶回家,省得爸妈他们操心。” 李承先淡淡地说:“以后再说。” 慈航派掌门谭英约定的李承先与陆凤翔比试的日子到了。 这天,谭英和陆凤翔早早就从演武场回来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比试开始。 李承先和陆凤翔两人穿好护身护甲,一人拿了一把长刀,对峙着站在练武场中央。李承先有点怯意地看着陆凤翔,和气地道:“陆师妹,这是切磋,你下手留情。” 陆凤翔扬眉,傲然道:“你不要这么婆婆妈妈行不行?要么打赢我,要么挨揍。” 李承先道:“好吧,那开始了。”他提刀斩向陆凤翔,使的正是谭英新教的飓风刀法中的一招。 陆凤翔身形一闪,举刀横扫。铿地一声,李承先手中的长刀,被陆凤翔的长刀架住。两人的刀粘在了一起,李承先功力不敌陆凤翔,不敢与她硬抗,赶紧换招。 两人刀来刀去,铿锵之声刺人耳膜。柳璐瞧得心惊胆战,两道秀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李承先支撑着将这套飓风刀法的招式全部使了开来。 一脸严肃的谭英在旁边一言不发地观战,直到李承先支撑住了一刻钟,方才脸色稍缓地微微点头。 李承先手握着长刀,虎口早已经被陆凤翔的刀震得发麻。忽然瞄见陆凤翔眼神已然变得兴奋,李承先吓了一跳,提着刀边退边喊:“陆师妹,这是刀啊,你别来真的。” 陆凤翔似是没有听见,提着刀闪电蹿上前,对准李承先就是一记暴击,长刀夹带着雷霆之势向李承先斩将下来,李承先只能赶紧提刀拼力抵挡。饶是如此,陆凤翔的刀锋依然触到了李承先的肩膀。李承先感到肩上一痛,要不是穿有护甲,他这条肩膀就被陆凤翔砍掉了。 柳璐吓得心脏快要跳了出来,道:“别……别打了。”但声音只有她自己听见。 陆凤翔见李承先能挡住她这一刀,眼神越加兴奋,紧接着又是一刀暴击。李承先慌忙逃跑,陆凤翔见这一刀没中,提刀追杀李承先,两人绕着练武场飞跑。 李承先边跑,边着急地道:“不打了,不打了,实在要打,你先放下兵器。”陆凤翔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他还不想缺胳膊短腿。 如今在慈航派里,只有一个人敢拿着兵器跟陆凤翔比武,这个人自然是谭英。但就是徒手,大家也不愿意跟陆凤翔比试,因为陆凤翔越打越兴奋,一直要打到过隐才会停手。 陆凤翔想了想,道:“好。”将刀放了下来。 两人放下兵器,又开始徒手比试了起来。 徒手比试,李承先依然不敌陆凤翔,很快就被陆凤翔暴揍,好在他穿了护甲。 那天郊野约战的时候,柳璐因为被张磐山带走了,就没有亲眼看见陆凤翔暴揍彭望和秦励。但是她事后听人讲了,也就知道了陆凤翔有暴力狂倾向。现在亲眼看到陆凤翔施虐暴打李承先,柳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李承先似是被陆凤翔打习惯了,尽量护住头脸,避开要害,任她揍。 过了将近半个钟头,谭英只是在旁观战,没有出声阻止。 陆凤翔身上的狂暴因子被激发出来后,她的身体处于巅峰状态,就像是一只处在捕杀状态的猎豹,每一招一式在她手中都变得威力无穷。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陆凤翔还不能控制它。这一点,谭英也苦恼。再过几年,恐怕就是谭英也不是狂暴状态的陆凤翔的对手,那时候慈航派将没有人能制住狂暴的陆凤翔。但是谭英又十分爱惜陆凤翔的武学天赋。 陆凤翔终于停了手。她神采飞扬地甩了甩头发,走过去捡起来地上的长刀,拿着刀走出了练武场。 柳璐走近有点站立不稳的李承先,眉心紧蹙,关切地问:“你……你还好吗?” 李承先避开了柳璐目光,道:“还好,多亏了这护甲。”说完,也往练武场外走去。 柳璐抬脚跟上他,道:“会不会受了内伤,我给你看看。” 李承先脚步未曾停下,客气地道:“不用,痛几天就好了。” 柳璐跟在他旁边,道:“我好歹也算是医生,你要是不放心我医术,到我家去,让我义父替你看。” 李承先继续往前走,道:“真不用了。” 看着生疏见外的李承先,柳璐眼眸微不可见地暗了暗,停下来脚步,默然立在原地,两息之后,返身回了练武场,继续练武。 不知道练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柳璐看见了一只脚搭在木桩上的陆凤翔。为了让慈航派收她为徒,柳璐很用心地结交了谭英最得意的弟子陆凤翔,陆凤翔对柳璐也有些好奇,两人现在已经相当熟悉。 陆凤翔饶有兴致地看着柳璐,扬眉说道:“你不开心?” 柳璐嘴角微动,淡淡地道:“哪有?” 陆凤翔道:“你打得心不在焉。” 柳璐停了下来,眼眸微弯,看着健美霸气的陆凤翔,软软地问道:“你开心吗?” 陆凤翔扬眉一笑,直爽道:“开心啊,我每天都很开心。” 柳璐眼睛一转,微笑道:“不是因为揍了人才开心的吗?” 陆凤翔哈哈一笑,道:“当然,揍人之后更开心。” 柳璐嘴角微扬,美眸直直地看着陆凤翔,羡慕地道:“我如何才能做到像你这样强?” 陆凤翔瞧了瞧柳璐的身板,伸手捏了捏她胳膊上的嫩肉,道:“你想像我这样强,是不可能的。” 柳璐也伸出了手,捏了捏陆凤翔胳膊上的肌肉,硬硬的、捏不动。柳璐艳羡地道:“如果我能练出来像你这样的肌肉和功力,是不是就可以像你一样强?” 陆凤翔直接道:“即使你有我这样的肌肉和功力,你也打不赢我,因为你没有战斗的天赋。” 柳璐疑问:“什么是战斗的天赋?” 陆凤翔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是师父说的,大意是要有察觉危险的本能,出手足够果断,够狠,要有死的觉悟,身体要本能地反应。你太软弱了,不行。” 柳璐叹气,直直地看着陆凤翔,嘟嘴道:“羡慕你。” 陆凤翔凤眼上扬,笑道:“你好好练,虽然武功不可能练到像我这样,但是总比现在随便就会被别人捏死好。” 柳璐道:“有道理。”她盯着木桩,拍了几掌。突然,抬头看着陆凤翔,道:“凤翔,我们去逛街吧。” 陆凤翔道:“好。我先跟师父说一声。” 两人到了谭英那儿。谭英看了看陆凤翔,又看了看柳璐,威严道:“一个时辰。” 第34章 武举-杨虎约见张磐山 张磐山那天杀了洪森之后,回到了客栈,接着照常去了演武场。傍晚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客栈。这时候,有人给张磐山送来了一张邀约,约他明日下午在安国寺相见。 秦励看见了邀约函,看了看张磐山,顺口问道:“你杀了洪森?” 张磐山认真地看了秦励一眼,没有接话。 看着张磐山的表情,秦励已然知道答案,他道:“你问出来了九年前的事吗?” 张磐山稍微皱眉,有些阴沉地道:“没有。” 秦励好奇,挑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不是计划要送交给官府的吗?” 张磐山的眼神有一瞬间不自然,随即恢复了正常,道:“当年的事,还有一个人应该知道一些,可以去问他。”只是他之前一直不愿意去问那个人。 秦励忽然不正经地笑了起来,戏谑道:“你不会是正好被他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得不灭口吧?” 一抹红云从张磐山黝黑的脸上划过。 秦励张开嘴,打住了笑,两息之后,语气难得正儿八经地问道:“你真跟她那个了?” 见张磐山脸上有些难为情的表情,秦励已然知道了答案。突然想起来那天在溢香楼里的话“……你是个男人就别怂。”秦励哈哈大笑,拍了拍张磐山的肩膀,道:“好胆量,我佩服。” 一想到皇帝舅舅得知他处心积虑种的白菜被别人拱了之后的表情,秦励就笑得更加开心,他很期待后续发展。想到自己也算是同谋,秦励笑得收敛了一些。如果不是他不断地刺激张磐山,张磐山肯定不会这么快下手。一个优秀的猎人岂能容许自己锁定的猎物被别人觊觎呢?正是因为有李承先在,张磐山才会急着出手。不过,这可不能让别人知道,秦励诡异地转动着心思。 张磐山看着大笑的秦励,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张磐山危险地注视着秦励,冷声道:“有关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没有告诉我。” 秦励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过有一事,不知道跟她有没有关系,我也是刚知道的。” 张磐山怀疑地看了秦励一眼,冷冷道:“说。” 秦励道:“听说今年六月的时候皇上接见了一个叫钟浪的道士,听说这个道士的预言很灵。皇上跟他密谈了许久。” 张磐山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秦励道:“听说,这个道士预言,如果皇上能够与天命之女生下皇子就可以改变国运,而她很可能就是那个天命之女。” 张磐山嗤道:“这种话是唬人的无稽之谈,岂能相信?” 秦励道:“你我虽然不相信,但是总会有人相信。那位不一定就相信了道士说的,但是他肯定会借机照着道士的话有所谋动。他正当盛年,近五年中竟然未曾有一个皇子顺利出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现今的两个皇子,曹皇后生的大皇子体弱多病,资质平庸,而二皇子又偏偏是何贵妃生的,何家权倾朝野、野心勃勃。这两个皇子都不是最佳的帝位继承人选。那道士的话,何尝不是说中了他的心思呢?” 张磐山皱眉,道:“既然是密谈,又怎么会被人知道?” 秦励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道:“皇上身边时刻都有近身保护的侍卫,能有什么秘密?知道此事的人,恐怕已经不少了。” 张磐山皱眉道:“你确定她是道士口中的那个人?” 秦励道:“听说那道士没说天命之女是谁,只说皇上可以识别出来。不过根据皇上最近的举动来推测,应该是今年九月离开皇宫的两个妃子中的一个。她的可能性更大。” 张磐山看了一眼邀约函,脸色有些凝重,数息之后,问道:“既然没有说是谁,就不一定是她。有没有办法让皇上认为那个女子不是她?” 秦励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张磐山,道:“你以为别人没这么想过吗?但是只有一个女人跟他共过生死,就是他身患瘟疫时,照顾他痊愈,并被他感染后痊愈的她。就算是要改变他的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张磐山幽暗的眼眸沉了下去。 安国寺位于京城的东端。安国寺的后院,有一张石桌,石桌的桌面上,刻有一张棋盘,棋盘上摆放着石头做的一黑一白的棋子。 张磐山到达这里时,杨虎已经在这里了。两人虽然一直未曾交流过,但是互相是认识的。 高壮魁梧的张磐山,对上几乎同样高壮魁梧的杨虎,两人一个是武当派的掌门,一个是赫胥国的护国大将军,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两个人的武功会是谁胜谁负呢? 张磐山一双虎目凌厉地看着杨虎,杨虎亦同样看着张磐山,两人在眼神交会中波涛暗涌地过了数招。周围的气氛因两人的杀意而变得无比肃杀。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出手,也没有出声。数十息之后,两人同时收回了目光。 温文谦和的杨虎指了指石桌上的棋,对张磐山道:“下棋吗?”似乎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刚硬冷峻的张磐山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冷声道:“好。”好像两人是旧识般。 两个人下起棋来。 杨虎今年三十七岁,爱安静,不喜说话。张磐山今年二十五岁,爱沉默,寡言少语。两人默不作声地下了一局又一局,棋局厮杀激烈,各有输赢。但是,两人始终未曾说话。杨虎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文谦和,张磐山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刚硬冷峻。只是,那圆润的石头棋子在两人带有功力的手下变得有些发烫。 两人坐在这石桌前,下了许久的棋,安国寺里竟然也没有一个僧人过来打扰两人。 又一局结束,杨虎将棋子放在了石桌一边,开口道:“张掌门,能够轻易杀得了洪森的人不多,九年前的恩怨既然已经了结,你就莫要再去打扰李太医宅邸里的那个女人。”杨虎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一股令人无法漠视的威压。 张磐山将棋子放在了石桌的另一边,开口道:“杨将军,一个小小的太医宅邸里的一个女人,怎么能够劳驾大将军亲自出面呢?”张磐山的语气冷峻,丝毫不惧怕威名远播的大将军杨虎。 杨虎看着张磐山,道:“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就行。” 张磐山看了一眼杨虎,冷声道:“如果记不住呢?” 杨虎稍微皱眉,温和道:“不该动的女人就莫要动,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美貌的女人,多半是祸水,这个女人尤其是祸水。 张磐山沉默不语。 杨虎的话不多,要说的话都说了,他起身离开了安国寺。 张磐山看了看石桌上的棋盘和杨虎用过的棋子,眉头皱了起来。 不久之后,张磐山也离开安国寺。他回客栈的路上,正好经过李太医宅邸附近。他望了望不远处的李太医宅邸,接着回了位于城西的客栈。 第35章 武举-与峨嵋派约架1 柳璐和陆凤翔从李家庄院出来,自然是去了城西热闹的西市。西市有一条美食商业街,有许多的美食店铺。 陆凤翔一踏入这条街,眼眸就闪闪发亮了起来,带着水汪汪的渴望。 看着陆凤翔口水差点掉出来的模样,柳璐微微一笑,大方道:“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陆凤翔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不好吧。” 柳璐爽快道:“这是京城,当然是我请客,等到了闽南城,你再请我就是。”说着,直接拉着陆凤翔,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吃店铺。这是一家糕点店。 陆凤翔不再客气,点了几样糕点,柳璐也点了几样,商家将糕点装进纸袋递给陆凤翔和柳璐。柳璐给丁三和翠儿也点了几样,将装着糕点的纸袋递给了他们。 从糕点店出来,四个人继续往前逛去,沿路又买了两样零食。然后,他们看见了一家烧烤店。只见这家烧烤店门店很大,店铺门口很是开阔,摆放着七八张桌子,一股诱人的香味从那店门口飘了过来。 柳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见旁边的陆凤翔的眼神更亮,似乎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柳璐眼睛晶亮地提议道:“进去尝尝?” 陆凤翔眼睛晶亮地答道:“好。” 烧烤店的里面也有座位,柳璐正要踏入店里面入座,这时候看见入口处有一桌男客人正在边吃烧烤边喝酒,已经喝得面红耳赤,鼻子迎面闻到了从店里面扑过来的一股腻人的热气。柳璐秀眉微皱,退了出来,道:“我们坐在外面吃吧。” 陆凤翔远远地扫了屋内一眼,无所谓地同意了。他们在屋外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点好菜单,等待上菜。 此时是下午五点多钟,商业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快,旁边的桌子全部坐满了客人。柳璐这桌的吃食也送上来了。 正在这时候,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女子喊道:“咦,陆凤翔。”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峨嵋派的人。 说话的人是峨嵋派的一个女弟子,叫易轻烟。易轻烟是峨嵋派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在峨嵋派女弟子中无人能出其右。这位易姑娘不仅武术好,而且人如其名,长得相当美貌,有着一股仙气,似是吸取了不少峨嵋山的缥缈仙气。 跟易轻烟一起来的还有峨嵋派的易长老等五个人。峨嵋派这些人也是想要来这里吃烧烤,未料到恰巧遇到了陆凤翔。 易轻烟看了看四周,见陆凤翔跟柳璐在一起,身边没有别的慈航派的人,心念一转,就走了过来。她杏眼一挑,清脆的声音道:“陆凤翔,你前几天无缘无故打伤了我峨嵋派的人,这事怎么算账才好?” 陆凤翔凤眼一眯,霸气道:“打了就打了,算什么账?” 易轻烟杏眼瞪着陆凤翔,道:“你无缘无故打伤人,态度还这么恶劣。哼,你自负武功高,明明是比武,你却恶意打伤人。今天给我们碰上了,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峨嵋派不是好欺负的。你有种就别逃,跟我们打。” 柳璐见峨嵋派的人来者不善,怕陆凤翔要吃亏。她刚要阻止陆凤翔,哪里料到陆凤翔高傲惯了,见峨嵋派人多势众,她竟然不怕。只见陆凤翔英气的一字眉一挑,霸气道:“说这么多做什么,打就打,谁怕谁。” 柳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姑娘是个危险人物。 旁边的翠儿悄悄拉了拉柳璐的袖子,颤抖的声音说道:“主人,这些人看起来好凶,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柳璐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峨嵋派人,又看了看斗志昂扬的陆凤翔,秀美蹙起。峨嵋派的人有意找茬,陆凤翔不愿意走,她总不能丢下陆凤翔逃跑吧? 柳璐拉住了陆凤翔的手,道:“凤翔,我们出来已经有这么久,快到一个时辰了,我们先回去,不然谭掌门会担心。” 陆凤翔甩开了柳璐的手,站了起来,道:“不着急,还早着,先打了架再回去。” 易轻烟见陆凤翔应了战,心下高兴。她看了看四周,烧烤店门口的七八张桌子全坐满了人,街道上也有很多人,不好在这里动手,就对陆凤翔道:“这里人太多,走,找个开阔的地方打。” 陆凤翔道:“好。”她二话不说,就跟着峨嵋派的人走。 柳璐只好跟了过去。 到了城西南角的一块僻静的空地上,峨嵋派的人停了下来。陆凤翔和柳璐跟着停了下来。 丁三瞧了瞧四周,这地方是京城的贫民窟,不太平,平时治安队的巡逻官兵很少会到这里来。他悄悄地对柳璐说:“姑娘,这附近不太安全,你跟在我身边,不可乱走。” 柳璐看了看四周,环境有些脏乱,隐隐绰绰有些不良的身影,心下有些明白,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陆凤翔站在城西南的这块空地中间,扬眉对易轻烟道:“开始吧。” 易轻烟笑靥如花,清脆道:“是要开始了,不过你不是跟我打。” 陆凤翔皱眉,看了一眼易轻烟,再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易长老和其他人,道:“哼,你们想以多欺少?还是以大欺小?” 易轻烟轻笑道:“是又有何不可?陆凤翔,我们峨嵋派哪里招惹到你了,你莫名其妙打伤了我们门派的人。我们彭师兄明明是让着你,他也认输了,你还继续狂打他,将他打成内伤。彭师兄是我们峨嵋派最有希望拿到这次武举状元的人。你将他打伤了,这笔账不得不算。” 第36章 武举-与峨嵋派约架2 陆凤翔直接道:“我打的是他,又不是你,你替他出什么头?” 易轻烟俏脸发红,道:“我们峨嵋派同仇敌忾,他又没有得罪你,出手时还让了你,是你出手狠辣,不守江湖规矩。今天我们峨嵋派也不需要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你要么打赢我们所有的人,要么就挨揍。” 陆凤翔凤眼微眯,霸气道:“你们想揍我,有本事就来揍,不要婆婆妈妈的。” 易长老看了一眼陆凤翔旁边的柳璐三人,对柳璐道:“这位姑娘,你是陆凤翔什么人?”那天在郊野的时候,易长老看见过柳璐。柳璐刚开始是跟慈航派的人在一起,后来又跟武当派的掌门一起走了。易长老不清楚柳璐到底是什么来头,这里毕竟是京城,他不想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柳璐道:“我和她是朋友。” 易长老眉头微皱,和声道:“姑娘,你是要帮她还是只是在旁边观战?如果只是观战,就请站远一些,以免不小心碰到了你们。” 柳璐两道秀美的眉毛紧紧地蹙了起来,她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陆凤翔直接道:“她在旁边观战。她不会武,不是慈航派的人,又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峨嵋派难道要欺负不会武功的人?” 易长老指了指丁三,道:“她虽然不会武,可是她的仆人会武。”武功应该还不弱。 陆凤翔看了一眼丁三。丁三道:“我只负责保护我家姑娘的安全。” 易长老听了,用手指着旁边,道:“好。就请三位站到旁边观战。” 柳璐只好走到了旁边站着,等后面再看情况。 易长老挪动脚步,站在了陆凤翔对面不到两米处。易轻烟和其他峨嵋派弟子则往后退开,有易长老出手对付陆凤翔,他们只需要在旁边观战。 陆凤翔凤眼微眯,看向易长老。但见对方有如蓄势待发的猛兽,功力高强,陆凤翔不仅有些兴奋,她直接向易长老出手了。 易长老见陆凤翔出手,他握拳拽起,跟着迅速出了手。他使的正是正宗的峨嵋拳法。这峨嵋拳法被他施展起来,气势有如雷霆。 易长老是峨嵋派的长老,武功自然是比陆凤翔要高出许多。他朝陆凤翔出手,算是以大欺小。但是,峨嵋派记恨陆凤翔伤了彭望,影响了彭望拿武举状元,因此就想要教训陆凤翔一顿,将她也打伤来。不过峨嵋派并没有想要陆凤翔的命,毕竟陆凤翔后面,是慈航派掌门谭英,峨嵋派还不想与慈航派结下死仇。 两招之后,陆凤翔伸掌,接了易长老一拳,立即感到对方大力袭来,难以抵挡。她立即收手换招,身形一闪到了易长老身后,掌刀落下。易长老快速转身,不理会陆凤翔的掌刀,右手长拳已然进攻到了陆凤翔胸前。 陆凤翔收回掌,避开易长老的拳头,见对方武功高强,陆凤翔的眼神越加兴奋,招式越来越迅猛。 易长老见陆凤翔似乎是进入了某种状态,战力遇强则更强,心里不仅暗暗吃惊,难怪彭望会输给她。易长老不敢小觑陆凤翔,使出来全力。 不久之后,陆凤翔胸前挨了易长老一拳,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柳璐见陆凤翔挨了这拳之后似是受伤了,心中着急。她看向丁三,道:“丁三,你可不可以去帮她?” 丁三摇头,语气坚持地道:“姑娘,我的任务是保护您,其他人的安全与我无关。而且这峨嵋派的易长老武功极高,估计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您放心,峨嵋派只是想教训教训陆姑娘,让她吃些苦头,不会出人命。” 柳璐听了,放心了一些,但是见陆凤翔被揍,到底是担心。 陆凤翔虽然挨了拳,但是丝毫没有惧意,凤眼一眯,快速出招。 易长老见陆凤翔丝毫不惧,出手更不手软。未几,陆凤翔又吃了他一招。不久之后,陆凤翔脚步已然有些站立不稳,但是她越斗越凶狠,有如负伤的野兽,既不求饶,也丝毫没有惧意。 峨嵋派的人见陆凤翔如此凶悍,不禁心惊。 此时天色已黑,易长老见差不多了,停了手,对陆凤翔道:“陆凤翔,你无缘无故出重手伤我峨嵋派中弟子,我今日方才对你出手,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峨嵋派不做那等欺负人的事,今日就到此为止。你要是不服,尽管可以找我算账。” 陆凤翔咬了咬牙,傲气道:“哼,打了就打了,找什么借口?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找你打回来。” 易长老道:“好,我欣赏你有骨气,不过你出手狠辣,今日我不出手,他日也会有别人出手。你要是想来算账,随时到峨嵋派来。” 易长老说完,转身对峨嵋派人道:“我们走。”带头离开了。 易轻烟杏眼一挑,瞧了陆凤翔一眼,轻哼了一声,跟着易长老走了。另外四个峨嵋派的人也跟着走了。 柳璐快步走近陆凤翔,问道:“你伤得重不重?” 陆凤翔勉强在原地站着,嘴角抽动,道:“还行,死不了,过些天就好了。” 柳璐走过去扶她。陆凤翔将手搭在了柳璐的肩膀上,顺势将身体靠在了柳璐身上。柳璐皱眉,看来是伤得有点重。陆凤翔比柳璐高出十余厘米,身材又结实,柳璐有些吃力地支撑住她。 丁三看了看周围,道:“姑娘,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 柳璐应了一声,正要扶着陆凤翔离开这里。 正在此时,从暗处走出来一伙手持兵刃的人,径直朝着柳璐四人快速包抄了过来。 为首的黑衣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把大刀,嘿嘿森冷笑道:“你们闯入到了我堂口的地盘来,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柳璐见冲过来六七个手持兵刃的男子,吓得颤声道:“怎么办?” 京城不许械斗,可是这伙人一上来就手中拿着刀斧。 丁三心里暗道不好,对柳璐道:“姑娘,这些人只怕是黑帮义联堂的人,你们快走,我来缠住他们。” 第37章 武举-丁三被杀死了 柳璐内心崩溃,京城也有黑帮?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为首的黑衣中年男子正是义联堂的副堂主许骁。许骁一脸横肉,身材中等发胖。他一双狠毒的眼睛盯着柳璐四人,森冷笑道:“嘿嘿,兄弟们,注意一个都别让跑了,娘们要活的。” 丁三防备地注视着这伙人,从身上拔出来刀,背对着柳璐他们,说道:“陆姑娘,你带着我家姑娘快走。” 陆凤翔凤眼一眯,打量了一下这伙人,倏地抓住了柳璐的手,拉着柳璐就跑。 见陆凤翔和柳璐要逃走,两个一胖一瘦的黑衣男子飞快地堵截了过来,拦在了陆凤翔和柳璐面前。 落在后面的翠儿则被一个黑衣男子打昏了,倒在了地上。 胖黑衣人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斧头,阴森笑道:“姑娘,别想逃,不然我手上的斧头不听话,划破了你们身上的细皮嫩肉,可就不好意思了。” 陆凤翔放开了柳璐,伸手拔出来了随时的短刀。她提刀蹿上前对准胖黑衣人就是一记暴击。 胖黑衣人没料到陆凤翔受伤了还能出手这么又快又狠。他火速避开了,身上的衣袖被刀锋撩了开来,渗出来一些鲜血。胖黑衣人骂骂咧咧了一声,挥舞着斧头只取陆凤翔。这胖黑衣人的武功竟然是相当不错,实战经验也足,斧头招式平平无奇,但是威力奇大。 陆凤翔有伤在身,难以抵挡。 丁三欲要过去帮助柳璐和陆凤翔逃跑,但是为首的黑衣中年男子许骁手中长刀一晃,拦在了丁三面前,两人交手起来。两刀相碰,旗鼓相当。 许骁一边打,一边对手下的人道:“斧头,黑皮,你们制住那个拿刀的娘们,不要轻敌。看好这个白净的娘们,别让她们跑了。你们几个,过来帮忙,速战速决。” 另外四个黑衣人立即近前,与许骁一起将丁三围住,五把明晃晃的刀斧对准了丁三。 丁三见状,握紧了手上的刀,眼神坚定,倾尽全力搏杀。这些人要杀他,但是柳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希望能拖到有人到来。但是好汉难敌人多,丁三虽然武当高强,但是敌不过对方人多,身上很快就被砍伤了几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而陆凤翔这边,情况要好一些。陆凤翔虽然刚才被峨嵋派的人打伤,但是她天生好战,越危险越能激发出潜能,她出手狠辣,招招取人要害。而这个叫斧头的胖黑衣人因为要抓活的而不敢砍伤陆凤翔的要害,因此,反而是陆凤翔占了上风。本来守着柳璐的瘦黑衣人见状,上前帮助胖黑衣人。陆凤翔被两人夹击,不敌,但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而丁三这边险象环生,身上流了许多血出来。噗地一声,丁三身上又中了一刀,柳璐惊恐地看着,眼眸睁大,颤抖着朝许骁他们喊道:“求你们别杀他,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们。求你们别杀了他!” 为首的许骁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嘿嘿大笑道:“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要放过他,行,得问过我手上的刀才行。” 柳璐求道:“你们要怎么样才不杀他?” 丁三道:“姑娘,你不用求他们,义联堂专门干的是逼人娼妓、拐卖人口这种不三不四的勾当。我丁三今天死在这里死不足惜,你一定要护住自己,会有人来救你。” 许骁森冷地看着丁三,道:“你倒是心里明白得很。这么正点的娘们,就是送进妓院也是值了。你这个碍手碍脚的人,就放心地去死。”他边说,手上边出招,异常狠辣。 围攻丁三的另外四个黑衣人也丝毫不曾手软。未几,噗地一声,丁三身上的大动脉被一刀扎中,大量鲜血喷涌了出来。 柳璐看到喷涌而出的鲜血,恐惧得不受控制地尖叫了起来:“啊!”尖锐高亢的惊恐尖叫长长地划破了昏黄的夜空。 张磐山刚回到客栈,他的徒弟韩飞就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回来,告诉他峨嵋派的人约了陆凤翔打架。张磐山本来不以为意,但是,韩飞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声音道:“掌门师父,那个长得很美的姑娘,和陆凤翔一起跟着峨嵋派的人走了。” 张磐山眼眸一沉,看向韩飞,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原来韩飞和一个同门在商业街上闲逛时,正好看到了柳璐和陆凤翔与峨嵋派的人一起。 韩飞是张磐山的入室弟子,跟在张磐山身边见过柳璐几次,尤其是那天武当派跟峨嵋派郊野约战的时候,韩飞亲眼看到师父带着柳璐走了。因此,看到柳璐跟峨嵋派的人在一起,他就留了意。后来知道是约出去打架,韩飞就跑了回来告诉张磐山。 韩飞道:“不知道,我只远远地跟了一小段就回来了,看方向应该是城西南。” 张磐山眉头微皱,紧接着就出了门。 京城很大,东西距离大约十五公里,南北距离大约十六公里。西城区的人口最多,要在西城区里找几个人,很不容易。张磐山顺着韩飞说的方向,找柳璐找了许久。直到听见那声刺破天空的尖叫,张磐山才如离弦之箭般飞驰了过去。 同时听到这一声尖叫而疾冲过去的还有一个人。 柳璐看着满身是血的丁三,颤声喊道:“丁三,丁三……” 丁三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手上的刀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重,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陆凤翔和胖黑衣人也同时受了伤,陆凤翔手臂上一条深深的刀口,血流不止。而胖黑衣人,情况比陆凤翔更严重得多,几乎被砍下来了一整条胳膊,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陆凤翔双眼疯狂,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胖黑衣人,转身死死地盯着瘦黑衣人。瘦黑衣人打了一个哆嗦。 柳璐转身看见全身染血的陆凤翔,她恐惧得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了一声尖锐高亢的尖叫:“啊!” 随着这一声尖叫,一个人影快如闪电地冲到了柳璐身边。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离柳璐最近的一个黑衣人飞了出去,撞在了十多米远的地上,那人直接死了过去。 柳璐惊骇,再次尖叫:“啊!” 陆凤翔受不了,说道:“你别叫了。” 看着飞出去的人,义联堂的许骁等人眼睛里露出来了惊恐,来人竟然如此凶猛,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了几步。 丁三已经支撑不住了,看见来的人是张磐山,他竟然露出来了放心的笑,他费力地道:“张掌门,你来了,姑娘就交给你了。”说完软倒在了地上。 张磐山看了丁三一眼,眼眸暗沉,没有答话。 柳璐扑上前,拼命地替丁三捂住伤口止血,但是她知道,丁三一定会死于失血过多。柳璐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哭道:“丁三……对不起。” 丁三勉力睁开眼睛,看着柳璐,说道:“姑娘,这是我应该做的,丁三走了。如果可以,请你去看看我的家人。”说完,丁三再没有睁开眼睛。 第38章 武举-恩情也是情 这时候,又一道快如闪电的人影疾冲了过来。这个人在疾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拔出来刀,连人带刀像一道飓风,斩向瘦黑衣人。瘦黑衣人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凤翔的师父,慈航派的掌门谭英。谭英肃杀地看着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浓烈的杀气似是来自地狱。 许骁见情况十分不妙,飞快地朝手下的人打了一个眼色,喊了声:“撤。”飞快向旁边的巷道里遁去,瞬间就藏得不见了踪影。 谭英距离许骁远,对附近环境不熟悉,见许骁藏匿了起来,就没有追过去,而是转身杀向另外的黑衣人。 瘦黑衣人被砍成两半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正好倒向了柳璐这边,喷射出来的血水正好溅在了蹲在丁三旁边的柳璐身上。柳璐看到血淋淋的尸体,闻到浓烈的血污气味,她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溢出了喉咙:“啊!”紧接着一股恶心冲上了喉咙,她干呕了起来。 张磐山将柳璐拉进了怀里,皱眉道:“别看。”这个女人胆子太小了。 但是柳璐的身体依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张磐山见状,深深皱眉,他左手将柳璐抱在怀中,右手出手,击向最近的黑衣人,瞬间又杀了一人。柳璐见又死了一个人,双手抓住了张磐山的衣襟,惊恐道:“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张磐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稍微一沉吟,朝着不远处的谭英道:“谭掌门,她受了惊吓,我先带她走,这里交给你。”说完,他不等谭英回答,就抱着柳璐飞速离开了。 此时,谭英再杀了两个义联堂的人。义联堂的七人,此时已经死了五个,重伤了一个,重伤的这个眼见是活不成了。而副堂主许骁则已经得了机会遁走。 谭英听到张磐山说的话,正要回话,转头看见张磐山已经带着柳璐走远,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陆凤翔已经替自己包扎好了伤口。 谭英给陆凤翔吃了疗伤的药,将地上还在昏迷中的翠儿捡了起来,带着回了慈航派。 张磐山带着受了惊吓的柳璐回到了大同客栈。 秦励看到张磐山抱着柳璐走进来,他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张大的嘴巴顺口说道:“你竟然把她带到客栈里来了。”他一边说,一边跟着张磐山进了客房。 张磐山抱着柳璐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剑眉微皱道:“她受了惊吓。”他伸手抚在她后背上,将一股柔和的热气送入她的身体里。 秦励关上房门,上前看了看一身血污的柳璐,疑问道:“又发生什么了?” 张磐山沉声道:“她遇到了义联堂的人,丁三被杀死了。” 秦励嘴角抽了抽,戏谑着随口道:“果然是祸水。” 张磐山没搭理秦励,继续将劲气送入柳璐体内。 柳璐恍恍惚惚中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声音处。她看见了一张英俊带点淤青的年轻男子脸孔。然后,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回头,看见了张磐山近在咫尺的脸,接着她感觉到屁股下面是别人的腿,她的脸噌地一下子全红了,立马跳了下来。 张磐山没阻止她,有些好笑地任由她跳了下去。 柳璐悄悄地瞄了瞄周围,尴尬地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秦励笑眯眯的看着柳璐,亲切迷人的声音道:“这里是客栈,这个是我和他的房间。”他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张磐山。 柳璐不知所措。突然,她看到了身上的血迹,脸色大变,惊惧道:“血……我……我……”她身体开始发抖,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张磐山眉头皱起,站了起来,揽住她,说道:“别怕。” 柳璐伸手去脱身上染了血水的外衣,一边道:“我不要这衣服。”突然又觉得不对,看着张磐山和秦励道:“你们出去。” 张磐山和秦励面面相觑,走出了房间。刚关上了房门,房门又立即被柳璐打开了一条大缝,露出来一张犹自带泪的脸。柳璐问:“这里有水吗?我要洗洗。我身上到处都是脏的。”说着,柳璐伸出来一只满是血迹的手。 张磐山和秦励再次面面相觑。张磐山看向秦励,说道:“你去要客栈送热水过来。” 秦励不敢置信地挑眉看向张磐山。张磐山虎目瞪着他。秦励耸了耸肩,正要转身去叫人备热水。 柳璐又交代道:“要好多水才行,不然洗不干净。”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道:“还要有香皂。” 秦励听了,忽然朝柳璐露出来迷死人的笑,问道:“是不是还要有衣服才行?” 柳璐愣了一下,她的衣服染上了那种血水,她肯定是不会再穿了,她确实需要衣服。 秦励亲切迷人的声音道:“要办就要办得周全,衣服等会给你送过来。”说完,不怕死地朝柳璐勾魂一笑,方才潇洒地笑着离开。 张磐山的脸色微一下沉。 柳璐见秦励走远了,收回眼眸看向张磐山,疑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她一时想不起来秦励的名字。 张磐山有些警戒,说道:“你问他做什么?” 柳璐见张磐山似是不高兴,说道:“没什么,我见过他几次,叫不出来他的名字好像不太好。” 张磐山直接道:“没关系。”他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柳璐犹豫着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他。 柳璐拿出来一块手帕,用力地想要将手上的血渍擦下来,但是怎么擦都擦不下来。她看着手上的血迹,紧紧地蹙着眉头。 张磐山看着柳璐的动作,眉头轻皱,说道:“你别擦了,再擦皮要破了。” 柳璐见客栈还没有将水送来,她吞吞吐吐地对张磐山说道:“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先将手和脸洗干净?” 张磐山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到了客栈的后厨房。他从井里打上来水,给柳璐清洗。 柳璐洗完脸和手,看到张磐山身上也沾上了许多血迹。她说:“你身上的血能不能洗掉?” 张磐山身上的血迹,是被柳璐沾上去的。他打来水,洗掉了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柳璐依然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 张磐山见了,剑眉轻皱,他将柳璐带回客房,说道:“你在这里等会,我去洗个澡来。”他拿着干净的衣服走了。 一会之后,冲完冷水澡的张磐山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客房。 他看到柳璐已经脱掉了染血的外衣,穿着中衣坐在椅上子,样子看起来瑟缩可怜。 好在这时候,客栈的人终于将热水送了上来,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女子,在旁边听候吩咐。 等柳璐彻底清洗掉脏污,秦励准备的衣服也已经到了。那女子将衣服递给柳璐,收拾妥当后方才离开。 柳璐穿好衣服,闻到身上不再有那股恶心的气味,心情方才舒缓一些。 这时候的秦励,已经被张磐山撵走了。 张磐山进来,看见沐浴后的柳璐,心神震荡,他的眼眸里升起来两簇火焰。 他将柳璐刚绑好的辫子解了开来,将她头上的珠花取下来,顺手放进了衣服口袋,然后他双手插入到她未干的头发里,揉了起来,手上的热气摩擦着让她的头发快速干了起来。 从手上传回来的触感渐渐吞噬掉了他的理智。 柳璐看着张磐山越来越近的头,软弱地反抗道:“你别这样……” “我想你。”张磐山滚烫地贴了上来。他灼热的气息摩挲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将她融化。 柳璐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她欠下了他的恩,恩情也是情,但愿…… 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柳璐!”张磐山低喊,将她深深地锁入。 黄花嫩蕊心动,销魂蚀骨情浓。 第39章 武举-柳璐想要变强 大同客栈门口,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李太医和大儿子李修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们从慈航派那里得知柳璐在这里。 客房门外响起来敲门声,告知有人来找。 柳璐方才惊觉她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定是义父家找来了。 柳璐匆忙穿好衣服,随便绑了一个马尾。临出门前,她看向张磐山,脸红地问道:“你会向我义父提亲吗?” 张磐山沉吟了几息,说道:“我们的事,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 柳璐委屈地道:“为什么?” 张磐山看着柳璐,心想道士预言的事,她应该不知道,她不知道也好。张磐山说:“再等十天,武举大赛结束,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再说。” 柳璐的眼眸往下沉,抿住了唇,有点自嘲地低声道:“你用这种方法哄骗了多少个姑娘?” 张磐山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什么?” 柳璐不看他,轻轻地道:“没什么。”她径直走向房门口,想了想,又转身将那沾满血污的衣服拿上。 张磐山挡在了她前面,解释道:“我没有别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 柳璐依旧不看他,只轻软地道:“你让开一下,我要过去。” 张磐山看着脸色平静的柳璐,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他让开了路。 柳璐打开房门,背对着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再见。” 她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柳璐深呼吸了一口气,未曾回头地快步走向客栈门口。 张磐山看着合上的房门,剑眉轻皱。 客栈门口,李太医和李修时正在焦急地等着柳璐。 柳璐看到他们,加快走了过去。见义父和义兄神色担忧,她心中过意不去,柔声喊道:“义父,修时大哥。” 她将手中难闻的血污衣服给了伸手过来的李修时。 李家父子已经从慈航派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再看到血污衣服,眼中神色更加沉重。 李太医看着完好的柳璐,说道:“你没事就好。” 他们本来想向武当派掌门道谢,但见张磐山不出来,就算了。 坐上马车后,李太医语气有些沉重地对柳璐道:“姑娘,你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 柳璐说:“义父,今天是意外,下次我绝对不会跟着别人乱走。” 柳璐心中愧疚,她给义父一家增添了许多麻烦,还连累得护院武士丁三被人杀死了,但是她不能因此就一直足不出户。 李太医说:“我不放心,你还是待在家里更好,以后慈航派那里也别去了。” 柳璐撒娇不依道:“义父,别的地方我可以不去,唯独慈航派不行。” 李太医有点气馁地道:“你想跟着慈航派学武是不是?你是个姑娘,怎么跟大壮一样,喜欢搞这些舞刀弄剑的名堂呢?” 柳璐道:“难怪我跟大壮从小玩得来,大概是我们臭味相投。” 李太医皱眉不语。 旁边一直温和沉静如水的李修时,此时出声道:“父亲,再有十天武举大赛就结束,就让璐璐去慈航派再玩上这些天无妨,让家里的护院武士多跟着就是。” 慈航派住所距离李太医宅邸不远,走路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慈航派多为女子,而且护国大将军杨虎的妻子,就是慈航派谭掌门的亲传弟子。 李太医想了想,就同意了。 柳璐喜悦道:“谢谢义父。修时大哥,你最好了。” 李修时浅浅一笑,没有答话。 李太医开口道:“今天收到了从柳州你家里寄过来的回信。” 柳璐一喜,终于回信了。 但是,后来柳璐看完娘家寄来的回信之后,心情不那么好。信中要柳璐不要回柳州,交代柳璐的婚事等一切均交由李太医做主,要柳璐不要挂念老家。 另一头,将军府里,杨虎听完下属的汇报之后,一向温文谦和的脸上有些阴沉。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女人招惹了大何国公家的何俊明,叶部长的儿子叶辰,武当派掌门,华商李记少东家,还有慈航派、峨嵋派和雷云庄的人。现在又惹上了义联堂。这八股势力,任何一股都不容小觑。 他堂堂护国大将军,每天听部下汇报一个女人的鸡毛蒜皮小事,替她收拾烂尾,现在还损失了一名优秀的部下。 这个女人就不能像王家那个一样,待在家里不出来吗? 皇上是脑子犯抽了,才会将这个祸害放出来。 杨虎手上的青筋隐隐凸起,眼眸阴沉地看了一眼手中已经被他捏得粉碎的杯子。 第二天早上,护送柳璐去慈航派的人是王六。自从香山起,一直是丁三护送柳璐出门,现在丁三死了。 柳璐心中黯然。丁三临死前拜托她去看望家人,柳璐向李太医询问了丁三家的情况,但是李太医没有告诉她。 柳璐看向脸色肃穆的王六,王六来到李太医家中已有三天。 柳璐问道:“王六,你知道丁三家在哪里吗?” 王六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柳璐黯然地道:“我以为你会知道,你们看起来气质有些像。” 王六肃穆的脸上看不出来表情,不带感情的声音道:“姑娘,我和他一样,只是奉命保护您的安全。” 柳璐听了,没有再问。 不久,柳璐进了李家庄院的大门,顺眼看了看门廊的位置,以前,丁三就在这个位置等候她。柳璐的眼眶有了一些水雾。这一个多月里,丁三兢兢业业地守卫她,可是她连累他死了。 李承先站在门廊旁的庭院里,看向难过的柳璐,张口欲言又止。他守在门口多时,就是想最早确认一眼她安好。 柳璐看见了李承先,盈盈的眼眸看了看他,未语。她穿过庭院,走向后院的练武场。 李承先呆立在原地,见柳璐走远,他方才眼眸灰暗地跟着走进练武场。 柳璐一言不发地练功,练习得以往更加用力。求人都不如求己,唯有她足够强,她才能摆脱不得不依靠别人的处境。视线有些模糊,她就用痛将眼泪逼了回去。 李承先在旁边看着,心里似是被刺痛了,有一股压抑的难受。 下午的时候,慈航派掌门谭英回来了,陆凤翔也回来了。 陆凤翔的伤势还没有影响到她的第二轮竞赛。这个姑娘就像野人一样生命力强悍。 柳璐十分羡慕她。 一脸严肃的谭英看着柳璐,肃声道:“你昨天表现不错,我再教你一套掌法。从今天开始,春燕每天陪你对招练习一个时辰。” 柳璐听了,连声道谢。 对招是实战演练,通过对招能够充分领会武术招式中的精华并学会灵活运用。 春燕是慈航派长老的弟子,也是这一届武举大赛的参赛选手,是一个做事利索的姑娘。 春燕站在柳璐的对面,陪她演练。两人过招到第五招时,春燕道:“你这招出手不对,方位错了。你看好了,应该是这样。” 这套掌法柳璐已经独自练习七八天了,但是她一着急就会不由自主地胡乱出手。柳璐心里有些挫败,说道:“对不起,我们再来过。” 又过了一会儿,春燕道:“这这脚下不对,你多用心一些,别老出错。” 柳璐软声道:“对不起,我会更用心。春燕,再来一遍好不好?” 虽然屡屡出错,但是柳璐的神情坚毅,她想要变得更强。 春燕皱了皱浓浓的眉,说道:“好吧,咱们再来。”她继续陪柳璐对练。 一脸严肃的谭英在旁边看着,额上的竖纹加深了起来。要不是看在柳璐昨天晚上没有撇下陆凤翔的份上,柳璐这样的学武资质,她慈航派真不愿意。 第40章 武举-见到了刘景1 柳璐全身像是要散了架一样,软趴无力地走出练武场。 到了大门口,王六指着前方的马车要柳璐坐上去。 柳璐有些疑惑,平常都是走路回去,而且这马车不是李太医家的。 王六不带感情的声音道:“这是大人为姑娘准备的,请姑娘上车。” 柳璐看了一眼肃然的王六,犹豫了两息,坐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有一刻钟,还没有停下来,柳璐心生疑惑,她伸手掀开来车帘,往外看去。这一看,她不由得蹙起了秀眉,这不是回李太医宅邸的路。她镇定地问道:“王六,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王六道:“这的确不是回去的路,大人要我先带姑娘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柳璐眉头蹙得更深,义父不会这样行事,这个人想要做什么? 王六道:“到了姑娘就知道了。”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停车,我要下车。”柳璐肃声命令道。 见马车没有停下来,柳璐站起了身,想要强行下车。 王六拦住了柳璐,肃然地看着她,警告道:“姑娘,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柳璐眼眸一沉,脸上覆上来一层威严,道:“王六,你不听主家命令,意欲何为?” 王六道:“我只是奉命将姑娘带到目的地,具体什么事情,姑娘去问大人。” 柳璐心中起疑,问:“你口中的大人,是谁?是不是不是我义父?” 王六肃然的脸上表情丝毫不变,不带感情的语气道:“姑娘可以自己去问,我只是奉命行事。” 两人说话间,马车未曾停下,一直在走。柳璐瞧了瞧马车夫拉着缰绳的手,眼眸沉了沉,这个车夫不是普通的车夫。 柳璐看着马车外陌生的街道,那团离宫之后缠绕在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她沉默地思量了数息之后,问王六:“我义父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吗?” 王六这回倒是直接答道:“李大人知道。” 柳璐听了,没有再问,轻轻蹙了蹙秀眉,退回了车厢内,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一个来钟头之后,马车驶进了一座庄严宏大的府邸。 不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柳璐脸色平静地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全然陌生的院落,从容地下了马车。然后,她被带到了一处叫做暖香院的小院落里。 迎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五官清秀的女子,笑容亲切地看着柳璐。笑容虽然亲切,但是眼眸里却是客套而疏远。 这个女子有些面善,但是柳璐不认识她,而她显然认识柳璐。 厅堂的茶几上摆好了吃食和茶,这女子含笑道:“柳姑娘,你不要客气,先吃点东西。” 柳璐端详了她数息,开口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声音柔软动听,有如春风拂面。 女子听了,眼眸一动,抿嘴笑道:“这里是将军府,我是护国大将军的妻子李敏。我很少在宫中走动,难怪你不认识我。” 原来这里是将军府,而她是杨虎的妻子,也是华商李记东家的长女,那个曾经叱咤商场的女子。 柳璐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疑问道:“你要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敏抿嘴一笑,道:“并非我找你有事,而是另有其人。你在这里先等等,要找你的人晚些时候会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候。你累了一天,不妨先洗一洗,然后边休息边等。洗漱用的水和物品,都已经准备好了。厢房里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你可以躺着休息。” 柳璐听她意思,应该是还要等蛮久,她练了一天武,身上又累又脏,就点了点头。 李敏道:“你在这里随意,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这里的侍女就是,不要客气。我就不奉陪了。”她安排妥帖之后,又交代了一番侍女,就离开了。 柳璐在侍女的侍候下洗浴了一番,用了晚餐,而将军府的主人一直没有再出现。等了许久,柳璐实在疲乏,就在那张床上躺了下来,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柳璐恍惚地感觉到有人到了床前,正在靠近她。她蓦地睁开来眼眸,映入眼中的是一张记忆中开始有些模糊的国字脸,在昏黄的灯光上显得虚幻不真实。难道是在做梦? 柳璐两弯明月般的眼眸迷离地看着来人。 刘景见了,两道目光含情地看着她,轻声唤道:“璐璐。” 柳璐的眸光一瞬间亮了起来,旋即内敛了起来,柔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意外,又似乎有着一丝喜悦以及一丝挣扎,道:“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 刘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语含威严地道:“看到我,你不高兴吗?” 柳璐掩下心绪,柔软地看着刘景,嘴角上扬,柔软地道:“怎么会不高兴呢?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真的还能见到了您。”说着,她坐了起来。 脑后的青丝顺着她挺拔的背脊随意地垂至了腰际,迷蒙慵懒的精致面庞,纤细秀美的脖子,使得原本清丽脱俗的她此刻显得无比的妩媚,似是有着万千的风情。 刘景看得着迷,忍不住想道,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了这样的美色诱惑?她不盛装打扮,甚至有意扮丑,可是她的魅力总会在不经意之时散发出来。这一个多月里,她接触了许多的人,她心里会不会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又或者,有多少男人在用垂涎的目光盯着她? 刘景伸手去抚摸柳璐莹白嫩滑的脸。 柳璐想要避开,迟疑了一息,眼眸低垂,顺从地任由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柳璐有些疑惑地问:“皇上,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景含情脉脉看着她,语气撩人地说:“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一边说,一边手掌在柳璐的脸上轻轻地摩挲。 柳璐心里暗惊,这是什么节奏? 可是她丝毫不敢惹恼刘景,这个身为帝王的人。她顺着他的话,软软地道:“有。可是……”她想要提醒刘景,她已经离开了皇宫,不再是他的妃子。 柳璐抬起头来,看到刘景眉头开始皱起,露出来威严的神色,她吞了吞口水,后面的话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刘景皱起了眉,眼眸深沉地与她对视着,语气带着威严地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在他的注视下,柳璐不敢露出丝毫的端倪,她柔软的声音毫不犹豫地道:“没有。” 第41章 武举-见到了刘景2 刘景凑近柳璐,将唇贴在柳璐的耳边,似是情话一般,轻声道:“璐璐,你想要学医,我就让你学医。你想要离开皇宫,我就答应你离开皇宫。现在如果你想学武,我可以让慈航派收你为徒。” 柳璐的眼眸敛了起来,心里不安,呢喃道:“为什么?”她心里清楚,对于刘景来说,女人更多是政治上的筹码和生娃的工具,即使有情,恐怕也就只有那么一丢丢,更遑论对谁专一。他对她,图的是什么? 刘景轻语:“因为你特别。” 柳璐的心里惊了一下,特别?柳璐轻声问:“为什么特别?” 刘景没有回答,道:“璐璐,你是我的女人,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他将“我的女人”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一些。 柳璐的心往下沉,他…… 刘景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吻向粉唇,呼吸跟着粗重了起来,身体紧紧地挨在了柳璐身上。 柳璐往后退,尽可能保持平稳柔和的语气,道:“皇上,我已经不是您的妃子,请您别……” 她抗争的话还未说完,声音已经被刘景吞噬。他的手伸了进去,在她身上抚摸。 柳璐心里闪过了许多个念头,但是最后她放弃了抵抗,身体木然地任他胡作非为。刘景见她没有回应,不悦地加重了力道。柳璐终究是胆小害怕,回应了他。 良久之后,刘景的脸上带着未褪尽的热气,温和道:“璐璐,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你放心,我以后会扶正你的名分,封你为妃。” 柳璐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景的神色,将语气放到最柔软,迟疑地轻语:“我……不想当妃子。”她好不容易从皇宫里出来,再不愿意回到那里。 刘景听了,眼眸深沉,威严地皱眉,不悦地道:“你为什么不想当妃子?” 柳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景,咬了咬唇,谨慎解释道:“我不喜欢皇宫那样的生活,不想跟别的女人相处……我现在这样当医生挺好。” 刘景依然皱着眉,眼眸深沉地看着柳璐,沉默了数息,温声道:“璐璐,你会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对吗?” 为了能够离开皇宫,她曾经这样答应过他,只要她能做到。 柳璐听了,心上有如压了重物,脸上丝毫不敢显露出来不愿意,柔声道:“嗯,您想要我做什么事?” 刘景脸色稍霁,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刘景轻轻地捏了捏柳璐的脸蛋,温情道:“我走了,下次还会来找你,你要记得想我。” 柳璐温顺地点了点头,轻柔地回答:“好”。 刘景离开了。 此时,夜色已深。暖香院的侍女不知去向,将军府的主人也没有出现。柳璐左右张望,见屋子里就自己一人,想来将军府是不准备连夜将自己送回家,她只好回到厢房,躺下床继续睡觉。 第二天,柳璐直接被送到了慈航派。练武一天后,回到李太医宅邸,义父未曾过问柳璐昨夜未归之事。只是李老夫人问了她昨夜在慈航派是否住得习惯。柳璐随意敷衍了过去。 如此到了武举大赛的最后六天,这六天是竞技台竞技,进入竞技排位战的有二十个人。陆凤翔、彭望和雷啸天这几人毫无疑问都进入了竞技场排位战。 柳璐手中有李承先给她的门票。她拿着门票,犹豫了再三,最后将门票放进了包里,照常出门去了慈航派练武。 慈航派谭掌门和参赛选手都去了演武场观看竞技,李承先也去了,院子里只留下来寥寥几个门人。柳璐在空荡荡的练武场里认真练习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慈航派的人回来了。柳璐跟春燕对练了一会,放才回家。 柳璐这几天有了比较大的进步。随着训练的增多,她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增强了许多,武功进展因此变得更快。现在她不仅学会了两套拳法,力量也增长了,对付不会武功的人,应该问题不大。 这日晚饭后,李大壮来找柳璐。他大圆脸上两只晶亮的眼睛兴奋地看着柳璐,神秘兮兮地道:“姑姑,你有事跟你说。” 他将柳璐拉到宅院的角落里,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旁边无人之后,方才悄声说道:“姑姑,少林派答应收我为徒了,我担心家里他们不同意,我准备悄悄去。” 李大壮一心想要学武。三年前,李大壮就想要跟着去少林派的人上嵩山学武,但是被家里人阻拦了下来。如今他已经十六岁了,一无所长,再不学武,以后就成了废柴。 柳璐微微蹙了一下眉,看着天真憨厚的李大壮,平静地道:“你要不要先试着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再这样。” 李大壮摇头,着急道:“他们肯定不同意,尤其是我爷爷和我妈。不能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就完蛋了,肯定去不了。姑姑,已经定好了时间,三天后我就出发去少林。” 柳璐疑问道:“三天后武举大赛还没结束,怎么就走?” 李大壮说:“这个我不知道,师父说那天走。姑姑,你有钱借给我吗?我要交拜师费,还要有以后在那里的生活费。我手上钱不够,你能不能借给我五十两银子?” 柳璐至今不太清楚物价,更不清楚各门派收徒收费行情,见李大壮问借,她没有推辞,直接答应了。 但是,柳璐有些担心李大壮被人欺骗了去,问道:“你就拜了师父吗?你师父是谁?”在慈航派,刚收入门的弟子没有指定的师父,直到通过了初级考核之后方才有指定的师父,因此柳璐就问了起来。 李大壮点头,道:“嗯,我师父的法号叫智性,他武功很厉害。” 柳璐没听说过这个人,她本来也不认识多少人。但是想到李大壮一个人带着钱,私自去学武,连对方是谁都不认识,柳璐就不放心。她道:“大壮,家里的父母长辈,是不是要见一见你师父更好?” 李大壮搔了搔大圆头,道:“姑姑,我不想让家里他们知道,你代替他们去见我师父。我明天先去找师父,约好了时间再告诉你。” 柳璐迟疑了两息,想想就是去见一个人,就答应了下来。她对李大壮道:“你不可能一直不让家里人知道,他们会担心。” 李大壮道:“等我到了那里,再写信回来告诉他们。” 柳璐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憨厚的小伙子也是有些心眼的。 两人从角落里走回主屋。 柳璐回到房间,打开箱子找出来五十两银子,交给了李大壮。她手上的钱不多,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三百多两银子,以及李老夫人给她的十两银子零花钱。此外,她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仅此而已。实际上,柳璐担心自己未来的生计,是以相当节俭。 第42章 武举-妖孽的和尚 柳璐看着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俊朗、短发、深棕色的中长袍、黑裤、皮靴,五官帅气,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轻浮笑容。 这就是李大壮口中的师父“智性和尚”?柳璐感觉被雷击了一下,世界乱套了。 李大壮睁着大大的圆眼睛,再次道:“姑姑,这个就是我师父,智性大师。” 柳璐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额头,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尚,李大壮肯定是被骗了。 智性饶有兴致地看着柳璐,笑道:“你就是李学亮的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对象了没?”李学亮是李大壮的大名。 柳璐张了张嘴,干脆没回话。这人九成是骗子。柳璐转头看向李大壮,正想拉着李大壮离开这个酒楼包厢。 天真憨厚的李大壮已经开口道:“师父,我姑姑叫柳璐,今年十九岁,还没有对象。她不是我亲姑姑,是我柳爷爷的女儿。”边说,李大壮一边在智性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柳璐狠狠地瞪了李大壮一眼,这憨小子怎么能把她的身家告诉一个陌生的男子。 李大壮只顾着讨好师父,没回头看柳璐,自然没看到柳璐瞪着他的眼神。 智性拉开了另一侧的椅子,笑看着柳璐,道:“柳姑娘,坐下来说话。” 柳璐看了一眼智性,转头对李大壮道:“大壮,我们回去吧。” 李大壮奇怪地转过身来看向柳璐,道:“干嘛回去?我们还没吃饭呢?”他起身拉着柳璐落座,道:“姑姑,你先坐下。” 柳璐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大壮,迟疑地道:“大壮……”心想一顿饭没事,就在李大壮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没有坐智性拉开的那把椅子。 这时候,服务员走了进来,要他们点菜。李大壮热情地要师父点菜。 智性一点也不客气,接过来菜单。他笑看着柳璐,问道:“柳姑娘,你喜欢吃什么?” 柳璐不想吃这顿饭,但基于礼貌,她淡淡地道:“随便。” 智性一笑,道:“那我随便点了。”他快速地点了几样菜,还点了酒。 柳璐听菜名,这人点的菜里还有荤菜。柳璐心里犯愁,这人即使不是骗子,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肉和尚,但她脸上尽量不动声色。 智性点完菜,服务员带着菜单出去了。智性随口对李大壮道:“学亮,这个酒杯太小,你到楼下去拿个大酒杯过来。” 李大壮听话地出去了,顺手关上了包厢门。里面就剩下柳璐和智性。 智性挑了挑帅气的眉,食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子,笑看着柳璐,风清月朗地道:“你不信任我,担心我骗了这个小伙子。” 柳璐看着智性,这个人洞察入微的功夫不错。 智性眼中闪过一抹光,道:“你别看这小伙子憨厚,他比你精明。倒是你,天真好骗,惹了不少麻烦。” 柳璐忍不住疑惑地看向他。 智性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刚才李大壮坐过的椅子上,侧头细看柳璐,突然露出来有点轻浮的笑,道:“要不你跟着我如何?我在佛祖面前多替你念经,你这些缠身的麻烦就没有了。” 柳璐已经吃惊得不好说什么了,呐呐地道:“你不是和尚吗?” 智性笑道:“尼姑配和尚,不是正好吗?” 敢情这人是劝她出家为尼? 柳璐有些发愣,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智性笑道:“算了,你长得这么美貌,当尼姑可惜了。我这里有一串佛珠,是高僧用过的,送给你,可以勉强挡一挡桃花。”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串紫檀佛珠,递到柳璐跟前。 柳璐看着眼前的佛珠,心想,这人是想要降低她的警惕,然后行骗吧。 智性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伸手轻轻抓住了她的右手,将她手心翻过来,然后将佛珠放进了她的手心。放好之后,随即放开了她的手。 他这一系列动作极快,极为自然,柳璐还不及反应,佛珠已经在右手心。柳璐呆呆地看着手心的佛珠,刚才被他的手碰到,她感知到了他手上的温暖,但并没有猥亵之意。这个人好奇怪,干嘛要送自己东西? 智性有趣地看着她,笑道:“我长得这么帅气,哪里像骗子?” “骗子跟帅气没有关系。”柳璐忍不住道。 智性食指轻敲了一下桌子,笑道:“小姑娘,你是第一个怀疑我是骗子的人。枉费我对你这么好,特意准备佛珠给你。” 柳璐疑问:“你知道我?” 智性风清月朗地道:“你猜今年武举大赛,被武林中人讨论最多的两个京城女子是谁?” 柳璐看着他,没说话。 智性道:“溢香楼的灵兰,太医宅邸的柳姑娘。” 柳璐疑惑,她什么时候成了话题人物? 似乎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智性笑道:“当然是因为你长得美。” 柳璐不相信。 智性眼眸中亮光一闪,道:“听说演武场里很多人看见你跟武当派掌门张磐山亲密地走在一起,后来城郊比武的时候,有人看见你跟张磐山单独走了,前几天的时候他救了你。” 柳璐心里暗惊,她行事太不谨慎了,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她突然感觉到背脊上似是有冷汗要冒出来,要是…… 智性继续道:“听说雷云庄主雷鸣送了一把刀给你,慈航派准备收你为徒。还有,听说那溢香楼的灵兰本来是要献身给张磐山,张磐山突然走了,于是这姑娘就扬言要献身给这届的武举状元。” 柳璐感到脑仁有点疼,嘴唇动了动,疑问:“为什么?” 智性神秘一笑,道:“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不该知道的,说不定也有人知道。” 柳璐背脊上的冷汗流了下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此时,李大壮已经推门进来。 李大壮看见智性坐了他的位子,他就直接走到智性之前坐的位子上坐下。这样就变成了智性在中间,柳璐和李大壮在两旁。 这时候的柳璐,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她非常担心…… 酒菜被送上来了。李大壮打开酒瓶,给智性倒上了一大杯酒,给自己和柳璐各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有名的西凤酒,度数相当高的烧酒。 柳璐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中就喝完了一杯酒。 第43章 武举-见鬼,又见到张磐山1 智性拿起酒瓶,给柳璐添酒。 柳璐伸手遮住酒杯,道:“我不要了。” 智性瞧了她一眼,道:“再喝一杯。”他不等柳璐反应,轻易地越过柳璐的手,给她添满了一杯酒。 柳璐盯着酒杯里的酒,有点发蒙。记忆里,她好像未曾真正喝过酒,不知道酒量如何。 智性端起他的大酒杯,对柳璐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难得痛快一回,来,痛快喝。” 柳璐迟疑道:“我不能再喝了。” 智性勾起眼角,蛊惑地道:“就喝一口,嗯?”说完,他先喝了半杯。端着酒杯,眼神蛊惑地看着她。 柳璐迟疑两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智性斜眼看了她一眼,接着跟李大壮喝。 李大壮自然是对智性十分殷勤,不停地敬酒,两人已经喝了不少。 不久之后,柳璐感到有些头晕。柳璐看了看酒杯,里面的酒还剩一半。原来她的酒量一杯半都没有。 柳璐看向李大壮,李大壮已经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喝醉了。柳璐出声劝道:“大壮,别喝了。” 李大壮不听,道:“没事,我还没醉。师父,来,我再敬您一杯。” 然后没过多久,李大壮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智性看了一眼趴着的李大壮,转头看向脸蛋红扑扑的柳璐。他端着酒杯,笑得有点轻浮,道:“柳姑娘,咱们再来喝。” 柳璐将上身靠在桌前,手肘放在桌上,用手撑住发晕的头,声音娇软道:“我不喝了,我醉了。”她感到脑袋有一点不听使唤,视线也有些模糊, 智性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看着旁边醉倒的两人,突然没了喝酒的兴致。他将酒杯放了下来,脸上含笑,仔细打量柳璐。 柳璐迷蒙中看着眼前的这张笑脸,突然莫名其妙地就问了一句:“你们寺里有尼姑庵吗?” 智性笑道:“有啊,你想去?” 柳璐迷迷蒙蒙地道:“嗯,有点想去。当了尼姑,是不是烦恼就会少一些?” 智性神秘一笑,蛊惑道:“你有什么烦恼?” 柳璐蹙着秀眉,迷迷蒙蒙地想着,烦恼?是烦恼吗?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睡了帝王,可是她偏不要,只因为她傲气得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可是傲气有什么用?她现在还不是为了活命又妥协了?所以,这都是自寻烦恼。可是,现在她不仅自寻烦恼,还招惹了麻烦,一个大麻烦。 柳璐抬起迷蒙的眼眸,望着眼前这张脸,皱着眉,柔美的嗓音缓慢地道:“我自找的烦恼。” 智性朗声大笑,道:“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说着,伸手去捏她嫩滑的脸蛋。 就在此时,包厢门被打开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臭和尚。” 智性伸到一半的手突然改为一拂。柳璐被他一拂,顿时昏睡了过去,头趴在了桌子上。智性笑着看向来人,调戏道:“小磐磐,你真的来了?” 张磐山冷声道:“你灌醉她,想要干什么?” 智性若无其事地道:“我想试一试,如果我娶了老婆,那些老和尚是不是会将我赶出少林。” 张磐山刚硬冷峻的脸上有一丝怒气,冷峻道:“你别打她的主意。” 智性看着张磐山,笑得有点轻浮,撩拨道:“我就喜欢这么天真好骗的小姑娘。” 张磐山虎目瞪着智性,身上释放出来杀意。 智性悠然地站了起来,全身散发出一股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无懈可击的气势,尽管他身高比张磐山矮了七八公分,但是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张磐山。 他笑得有一点轻浮,轻声撩拨道:“小磐磐,你现在不一定能打赢我,加油哦,我期待你赢过我的那一天。”说完,他悠然地经过张磐山身侧,向门口走去。 张磐山微微皱眉,侧了侧身,让出路来。 就没见过这么妖孽的和尚。 就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两人眼中锋芒陡盛,周边气息跟着被冻结了起来,那一瞬间之后,周围又恢复了正常。 到了门口,智性轻飘飘地道:“我帮你把她约出来,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呢?” 张磐山沉默,没答话。明明是这臭和尚自己约的人,他只是恰好知道了。 智性一笑,道:“外面的那几个拖油瓶我也顺便给你解决掉。小磐磐,看在小姑娘这么可爱的份上,我送你两句话。她命犯桃花。你与她,无果。” 张磐山握紧了拳头,冷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道:“你又胡说八道,我不信。” 智性嘴角扯开,笑得有点轻浮,若无其事地道:“你不信也罢。”说完,他走了出去,顺手飞快就将王六以及另外两个跟踪的人打发掉了,然后装模作样地拍掉手上的尘土,回来带上李大壮,悠然走了。 张磐山将柳璐抱了起来,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心神早已荡漾开来。 柳璐醒来,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大黑脸。她吓了一大跳,结巴道:“你……我……” 张磐山火热的双唇迫不及待地贴上了她软嫩的唇,长驱直入地猛烈索求。 柳璐双手用力推开他,却是丝毫推不动。她用牙齿咬,咬不着他。 柳璐恨恨地想,这蛮牛武功这么贼高干什么? 张磐山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柳璐脑中渐渐空白。好不容易呼吸到一口空气,柳璐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抵挡。张磐山轻易地就化解了,跟着冲了进来。 柳璐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张磐山猛烈地动了起来,直到发出来一声满足的低吼,方才放开柳璐。 柳璐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脑中似是闪过万千个念头,又似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白。 张磐山伸手将她搂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浑厚的声音低沉问道:“在想什么?” 柳璐的眼睛不争气地就红了,眼泪水像是打开了闸门一样,流了出来。 张磐山慌了,问道:“你怎么了?” 柳璐嘴角抽动,“我……”她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流下来更多。 张磐山皱眉,默默地看着她。几息之后,他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见她兀自流个不停,张磐山眉头深锁,凑近她,吻掉她脸上的眼泪。吻着吻着,他眼眸里的颜色就深了起来,对着她又是一番猛烈的攻城略地。 在他猛烈的攻势下,柳璐愣愣地止住了哭。她回过神来后,挣脱开来,快速穿上衣服。 第44章 武举-见鬼,又见到张磐山2 张磐山拉住了她,想到她上次说的话,他眼眸深深地看着她红晕未消的脸庞上两只红红的眼睛,郑重地开口道:“我一定会娶你。” 柳璐迟疑地问道:“你不是有一个失踪的妻子吗?她要是回来了怎么办?” 张磐山道:“我跟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没有跟她做过我们刚才这样的事,以后更不会,我只跟你做。” 柳璐抬头看着他,认真问道:“如果我跟了你,你能保住以后只有我一个女人,不再有别的女人吗?” 张磐山道:“我保证只有你一个。” 柳璐道:“你确定不会因为好奇、图新鲜等各种理由,跟别的女人做我们刚才做的事?” 张磐山轻皱眉道:“我承诺的事就一定做到。” 柳璐不依地撒娇道:“那你会不会跟别的女人做?” 张磐山道:“不会。”隔了两息,他脸上有点红,赧然道:“我没有过别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柳璐有点惊愕地看着他。张磐山铺天盖地吻了过来。 柳璐的心里是软的,可是又有些沉重。 他要是知道前几天……柳璐不敢想,更耻于说出口。刘景要是知道了她跟张磐山的事会如何处理?她更不敢想。 柳璐想不明白,刘景既然已经同意她离宫恢复自由身,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她也想不明白,张磐山为什么就是认死了她…… 张磐山的吻是火热的、执着的,十足的牛脾气。 柳璐迟疑了几息,踮起来脚尖,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既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又何妨明日事来明日愁呢? 过了今天,或许以后再不会相见,就在他心底留下一点点美好的念想,也或许,留下的,还有她那一些些不甘心。 柳璐放纵自己疯狂。她听到了张磐山轻嘶的声音。他发狂的力道几乎令她昏迷了过去。 这样的疯狂,竟然让她心中有了难以言说的快意。她今天……真的是喝醉了…… 快向晚的时候,那酒楼附近的小巷道里走出来一个窈窕身影,那身影快步地走向了街道。 柳璐在街上租了一辆车,匆匆地往慈航派而去。 张磐山想要送她,被她拒绝了。 看着那个孤身而去的人影,张磐山终究是不放心,悄悄地跟了过去,直到她到达了慈航派住所。 柳璐下车,走了进去。这时候,慈航派的人刚刚从演武场回来。今天是竞技场排位战的第三天。再有三天,武举大赛就要结束。而这三天,柳璐一直没有去观看,只是从慈航派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 见柳璐进来,大家有点吃惊她今天这么晚才来,要知道她之前一直是早饭后就来了。柳璐淡淡地解释说,今天跟家里人有事去了,所以才拖到这么晚。 李承先站在一群红衣飘飘的女子中看向柳璐。等柳璐看向他时,他的眼神又有点躲闪。这些天,李承先虽然有跟柳璐说话,但是两人再没有单独相处过。他清亮的眼睛有时流露出来些许低落。 柳璐朝他笑了笑,开始练武。陪练的人照旧是春燕。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将两套掌法运用得心应手。 李承先一个人在旁边练了起来。 一个叫春桃的姑娘主动凑上前,陪李承先对练。李承先从来不主动找姑娘们练武,但是姑娘们找他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拒绝。这个春桃已经主动陪练了几次。不过,她每次都是挑在谭掌门不在场的时候。 柳璐瞧了一眼李承先和春桃。她发现,谭掌门在场的时候,慈航派貌似没有女子敢靠近李承先,唯有陆凤翔除外。但是谭掌门不在场的时候,有不少女子主动接近李承先。 此时,谭掌门正在给陆凤翔开小灶。陆凤翔已经进入前八强。面临的对手有雷啸天、彭望,袁国忠等人。由于陆凤翔之前被峨嵋派易长老打的伤还没有好透,因此谭掌门特别花了心思指点陆凤翔,好让她能够保持住最佳的战斗状态。 柳璐练完武,准备回家时,看到了护院武士王六,站在李家庄院门口等她。看见王六脸色发黑,眼神阴沉可怕地看着自己,柳璐微微抖了一下。 她已经从张磐山那里知道午饭的时候智性和尚打昏了王六。 为了替李大壮隐瞒拜师的事,柳璐今天出门时并没有带侍女翠儿,只带了硬是要跟着的王六。在中午吃饭的酒楼里,柳璐刻意将王六安排在了一楼,而自己和李大壮则在二楼的包厢。但是,柳璐没想到张磐山会出现在那里,更没想到智性行事比张磐山还更离谱。 此刻看到脸色阴沉的王六,再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柳璐忍不住心里发怵,脸色跟着有些僵硬。柳璐停了下来脚步,迟疑地站在原地。 这个王六,他知道多少?他肯定会告诉杨虎和刘景知道。 柳璐不自觉地篡紧了手心,她不想回去那里,她也不想回太医宅邸!她只想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可是,她能去哪里?天下莫不是王土! 跟着柳璐一起走出来的李承先,见此情况,眼神复杂地看了柳璐一眼,和声道:“我送你回去。” 柳璐放松了手,那一刹那间释放出来的狂躁气息消散在了风中,收敛的眼神,平静的脸色,依然是那样的柔软如水。 柳璐没有拒绝李承先的提议。 两人并肩走在回去李太医宅邸的路上,昏黄的夜色给两人的身影染上了一层朦胧。 走到一半的时候,柳璐说:“武举大赛快结束了,你们快要离开京城。”声音有些飘渺,带着淡淡的愁绪。 李承先平静地说:“还有四五天出发,我跟慈航派的人一起回闽南。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可以照常来这里练武,我会吩咐好守院的仆人。” 柳璐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好,谢谢你。” 李承先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过了一会,到了李太医宅邸门口,柳璐忽然不经意地问:“李承先,你那里有赫胥国地图吗?我想要。” 李承先心中一动,看着柳璐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他和声道:“我找给你。” 柳璐不动声色地说:“我要精细的。你很久没有来我家了,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李承先看了一眼李太医宅邸大门,眼眸微暗,道:“不坐了,时候不早,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