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私密生活》 第1章 1217房间 晚上九点多，天奉市悦来酒店门口。大雨如注。 穿着一身已经湿透了的黄色服装的何峰锁好电动车后立刻从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了三个大大的袋子和一条烟，快速看了一遍地址，确认没有问题，然后就飞奔进了酒店。 何峰不能不急，这个单子眼看就要超时了。不过这倒不是他的锅，是因为正好赶上今天下大雨太，他取货的那家“桔色成人”门口的路面又都是积水。他去取货的时候就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取完货在路口不小心又摔了一次。不过好在商品完好无缺。 一路上何峰紧赶慢赶，还是超时了。他本来想给顾客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但一直打不通。这要是因为这个被给了差评，好几天就又白干了。 还好这个时候酒店大厅里的人不多，何峰一路飞奔到了电梯间，正好有一部电梯就停在了一楼。打开门，按下“12”，关门。电梯开始缓缓上行。 要是前两天，何峰这个时间就已经回家陪老婆和女儿了。不过今天晚上老婆要加班，明天才能回来。所以何峰就把女儿送到了自己父母家，想着晚上多干几单，多挣点钱。 “叮咚”！ 电梯到十二楼了。何峰立刻跑出电梯，开始寻找订单上的地址——1217房间。 何峰以前在公司做职员的时候曾经帮客户订过悦来酒店的房间，知道这是整个天奉市最高档的酒店之一，而十二层则都是豪华套间。这里的房间一天就要小两千块钱，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说起来，半年多以前何峰辞职创业的时候还想过，自己开公司挣钱之后，也可以和老婆张颐来这里开房间。可谁成想，这半年遇上了特殊情况，他和朋友合伙干的又是教育培训。基本就没怎么开张。两个多月时候就要顶不住了，等到了四个来月的时候实在不行了，只能关店走人。 本来创业的初衷是想给老婆孩子更好的生活，可谁知道，钱没挣着不说，反倒欠了一屁股的饥荒。 刚到1217房间的门口，何峰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有电视声、打闹声、说话声、还有不可描述但让人心领神会的叫声。 作为一个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男人，何峰已经知道了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他的脸红了一下，不过还是按响了门铃。 “叮铃”“叮铃”“叮铃” 里面没人应答。各种声音依然如故。 何峰等了一会，没办法，又按了一下。 “叮铃”“叮铃”“叮铃” 还是和刚才一样。而且屋里的声音好像又更大了一些。 就在何峰准备按第五次门铃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很快，门被拉开了。 一个戴着一条金链子、光着膀子、只穿着裤衩子的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就这么两步道，咋去了这么半天呢？”青年男子一边从何峰手里接过东西，一边不高兴地说。 何峰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雨太大了，道不好走。” 青年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就准备关门。 何峰赶紧拦住了他：“不好意思，老板。您让我给您带条烟，这个烟钱您还没给我呢。” 年轻男子看了何峰一眼，没说话，拿着东西回到屋子，应该是去取手机了。 门没完全关上，还剩下了一道不小的缝隙。透过门缝，何峰也看到了屋里的景象。 屋里有三四个男人和七八个女人，看上去年龄都不大，二三十岁的样子。 他们——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无意中，何峰的视线落在了一个背对着他跪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的背影让何峰觉得很熟悉。 眼前的情景看得何峰血脉喷张，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同时他也很尴尬，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刚才开门的金链子青年男子似乎一时没找到手机。直到已经有人变幻了姿势之后，他才拿着手机走到门口：“看什么看！来，我扫你，多钱？” 刚输完密码，“砰”的一声，青年男子关上了门。 何峰毫无防备，差点被门撞到。 这单已经结束，他就转身离开，走向电梯。 不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却始终在他的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这使得他浑身燥热，浮想联翩。 没办法，何峰只能用力摇头，再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庞，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东西。 毕竟那种生活和自己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何峰决定不再接单了，现在去父母家把女儿接回来。 好在两家离得并不远，这时候雨也小了一点。在父母家随便聊了几句后，何峰就带孩子回了自己家。 何峰的妻子张颐平时也偶尔会出差，所以孩子对这种情况也比较适应了，没有哭着闹着非要找妈妈不可。 快十一点了，照顾女儿睡下后，这才是属于何峰自己的时间。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不过他拨出去第三次，电话才被接起来。而且电话那头杂音很大，似乎妻子在一个很嘈杂的环境。 “老婆，你们出差今天怎么样？” “今天......还行，事都办完了。我明天就回去了。你们在家挺好吧？”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我现在就是......在外面吃饭呢，嗯，吃饭。完了这边环境就特别吵。” 似乎妻子走到了一个人少点的地方，因为电话里的杂音小了很多。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何峰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喊：“喂，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过来？” 妻子回答了一句：“马上。”然后就在电话里说：“那个我先不和你说了啊，这边同事叫我。” “行，那你晚上早点休息。” 说完，何峰就准备挂掉电话。不过在就在电话挂断前的那一刻，他听到妻子那边有一个男人说：“来，喂你上面吃了，还没喂你下面吃呢。” 听到这句话，何峰整个人愣住了。这是他晚上送外卖时在悦来酒店1217房间遇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第2章 绝望与怀疑 那一刻，何峰觉得自己全身都掉进了冰窟里。一阵彻骨的凉意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和那个男人见面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何峰相信自己不会记错。 思绪电转间，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刚才在悦来酒店1217房间看到的那个背对着房门、双手被铐在身后、跪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背影很像自己的老婆张颐。只是那个女人的头发扎了起来，而张颐平时是披散着头发。可是这个差别并不能说明什么。 难道这就是张颐说的出差？每个月她都会有两三次出差，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出差一天。 何峰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这时有一种冲动，想直接冲到悦来酒店1217房间，看看张颐是不是在那里。但他又缺乏足够的勇气。他怕那个跪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品尝别的男人下面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老婆，他怕推开门看到自己的老婆正在别的男人的胯下承欢......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从床头的婚纱照上扫过。 照片里，玉树临风的何峰从身后抱着风情万种的张颐。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爱情终成正果的甜蜜与喜悦。 这还是他们大学刚毕业不久拍的照片。 何峰和张颐是大学同学，他们大学毕业后就领证结婚了。三年后，他们爱情的结晶诞生了。 何峰扪心自问，自从和张颐在一起之后，他始终把她放在了自己生活的第一位。 在学校谈恋爱时，何峰一直在校外做兼职挣钱，给张颐买衣服、买包包、买化妆品。甚至为了能让张颐吃的好，何峰有段时间每天只吃一顿饭，每晚都饿得胃疼，把省下来的钱充到张颐的饭卡里。 工作后，何峰为了能多谈下几个订单，多拿一点提成，一周有三四天都出去陪客户喝酒。喝一会就要跑到卫生间，自己抠嗓子眼把就吐出来再回去继续喝。不管客户说什么，自己都是笑脸相迎。哪怕对方是在嘲讽、侮辱自己。月初的时候，自己每天都是整理客户资料到凌晨。 就这样，两个人的生活逐渐得到了改善。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第一套房子。尽管如此，何峰依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他也想妻子像她的同事那样，每天提着奢侈品包包、开着豪车去上班，逛街时不会在买东西之前先看看价格，更不会回到家里在某宝上找同款去买。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去年年底何峰辞职创业了。在公司，自己干的在努力，都是老板拿大头，自己只能跟着喝汤；可是自己干的话，不管挣了多少都是自己的。 为了和朋友创业，何峰不仅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而且还借了几十万的网贷。可是没想到的是，今年上半年遇到了特殊情况。他们的培训机构完全没法开课。但是高额的房租和每个月的还款却一如既往的准时。交租和还款的日子，对何峰来说是极大的煎熬，每到那几天，他都要到处想方设法地筹钱还债。 他所祈祷的形势好转的日子还没来，他就已经挺不住了。最后不得不关门了事。 半年多下来，没挣到钱不说，反倒赔进去了一百万。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张颐在公司做部门经理助理工作没收到影响，每个月有几千元的收入，那这几个月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过下来。 这几个月来，何峰一直觉得自己愧对老婆和女儿，要不是自己没事瞎折腾，非要创业，也不至于赔个毛干爪净。那样一家人还是可以和平时一样过正常的日子，小康不足，但是温饱有余。 可是现在，老婆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买新衣服了，好几天有人约老婆逛街她都不敢去，怕买不起衣服被人笑话。因为没钱，女儿的舞蹈课也停了，幼儿园组织的一次游园野餐活动也因为花销太大，借口家里有事没有参加。以前每个月还会给自己父母一两千块钱，这几个月来，这个钱也断了。 正因为如此，多少个深夜，何峰都在深深地自责。 每次老婆和女儿对自己发脾气，何峰都默默地承受着。他觉得一切的过错都在自己。 甚至他还想过，老婆会因为自己不能撑起这个家而提出离婚。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婆居然会出轨！而且是参加这种聚会！ 何峰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红塔山，点燃了一支。淡淡的烟雾缓缓升起，朦胧了他的视线。透过烟雾看去，这个家变得有点陌生了。就像他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自认为无比熟悉的老婆，居然还有不为他所知的另一面。 好像......也许......可能......真的是这样...... 何峰很清楚地记得，去年有过两次，老婆出差回来的当天，他当时正好没事，提出要去高铁站接她。但是张颐都很明确地拒绝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颐的手机不离手了。洗澡、上厕所都会随身带着。她还有另一个手机，她自己的解释是为了防止隐私泄露，特意办个新的手机卡来接快递、外卖的电话。而且有时候她的手机一天都不想一声，现在想来，可能是调成了静音。 张颐每次出差回来，到家的头两件事就是刷牙、洗澡。而且洗澡时候绝对不让何峰进去，有一次何峰进去拿东西，结果张颐大发雷霆。 还有几次，张颐晚上接到电话或是微信通知，说公司有急事，需要加班，然后到夜里才回来。 曾经被那么多人羡慕的校园情侣，怎么竟然会变成这样？！ 想到校园，何峰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他们的同学，同时也是张颐的闺蜜，李莎和他的一次谈话。 第3章 难道她说的是对的 那是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当时何峰和张颐已经决定了毕业就领证，甚至都开始筹划婚礼了。 六月的一个夜晚，何峰正和同学在宿舍里打牌，突然收到了李莎发来的一条短信：“何峰，你在学校吗？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张颐的事。” 几分钟后，何峰在宿舍楼下见到了李莎。 李莎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吊带、黑色包臀短裙、黑色丝袜以及六七厘米的黑色高跟凉鞋，正站在路灯下等他。 “你找我有事？”看到李莎的穿着，何峰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没事不能找你？”李莎反问。 “你要是没事我可就要回去了。”说完，何峰就准备转身。 “有事。是关于张颐的事。” “张颐？她本来怎么了？”何峰转了回来。 路灯下，李莎化了妆的脸蛋显得分外的妖娆。 “就站在这说？你不请我喝个东西？”李莎嘴唇上的唇彩闪烁着有些妖艳的光泽。 “你快说。”何峰催促道。 “哼，你这样老娘还不说了。”说罢，李莎就转身要走。 何峰犹豫了一下：“行吧。那我请你在学校里喝个奶茶。” 进入奶茶店，李莎的前凸后翘的身材再配上这种穿着，自然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对此，李莎毫不在意，反倒是很享受，故意把两条大长腿摆来摆去。 “到底什么事？”何峰再一次问道。 “我说，咱两在一起除了张颐就没别的话了吗？” “没有。”何峰冷冰冰地回答。 李莎扭头看了会窗外，然后说：“我昨天晚上看到张颐了。” “在哪？” “ktv。我和几个朋友出去玩，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哪家ktv？”何峰立刻紧张地问道。 “金地，离学校挺远的。虽然她带了个眼罩，当时我一下就看出来了，她在包厢里给一个男的舔下面。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 “晚上几点？”何峰的语速明显变快，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了。 “晚上......九点多吧。” “不可能，那时候她和她们宿舍的王晶晶还在外面逛街呢。” 李莎脸上露出了有点疑惑的表情，想了想说：“她说她在逛街？不可能！虽然就是在门外看了一眼，但我不可能看错。”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吗？”何峰面无表情，看着李莎的眼睛问道。 “随你吧。”李莎站了起来：“但是作为前女友，我很认真地劝你一句，张颐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如果毕业就和她结婚，将来你肯定会后悔的。” 说完，她就转身出了奶茶店。 何峰不相信李莎的话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李莎这个人确实喜欢夸大事实在背后讲究别人，这样的事情她以前干过很多次。再一个就是他和李莎分手后，李莎并不死心，找过他几次提出想要复合，不过都被何峰拒绝了。 尽管如此，何峰听了李莎的话后，心里还是多少有点疑虑。后来他还侧面问过张颐，张颐说她那晚确实是逛街去了。王晶晶也站出来证明，那天她们一直逛到商场关门才回来。这才打消了何峰的顾虑。 婚后，一次闲聊的时候，何峰把这个事告诉了张颐。张颐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说李莎这样胡编乱造、挑拨离间、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很不好。 不过他没和张颐说过的是，其实在他们婚后，李莎还和他说过一次。那是女儿刚一岁的时候，有一天许久没联系的李莎突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张颐的女人和两个男人进了一家酒店。 但当时张颐说自己去外地出差了，而且第二天回来时还带了当地的特产。这让何峰坚信李莎只是看错了。 但现在再想到这件事，他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那次也是张颐说自己出差的时候...... 或许李莎根本就没看错，只是自己因为爱情而选择了相信张颐的谎言。 如果李莎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张颐在结婚之前就已经......这么说，甚至连女儿是不是自己的，都不一定了。 哦，不对，怀孕那段时间张颐正好在上一家公司辞职了，没有工作。而且当时自己的父母因为老房子动迁，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所以，女儿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何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那张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呢？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婚后？还是孩子出生后？...... 但转念一想，何峰又不能十分确定张颐就是在悦来酒店的1217房间里。毕竟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也只是一闪而过，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是自己搞错了。 可是都说第一感很准，自己当时听到那个声音，就觉得是悦来酒店里的那个年轻男子，似乎也不会搞错。 好多不同的想法出现在了何峰的脑海里，他一方面想为张颐寻找理由，证明她没有背叛自己；但是另一方面对刚才看到的那个相似的背影和电话里的声音又无法解释。 抽完第二支烟后，何峰猛地站了起来。 确认女儿还是睡觉之后，他拿起一把雨伞，走出了家门。 他决定了，他要去悦来酒店1217房间看个究竟。不管张颐在不在那里，他今天晚上都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推开楼门，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小区里异常冷清，几乎没有一个行人。放眼看去，只能看到连绵的雨幕。 大部分人这时已经在家中和爱人共同进入了梦乡。可是，何峰却是要去捉奸。 走出楼门后，何峰撑开了雨伞。不过他还没有走进雨中，一辆黑色的suv就停在了门口。一个身材苗条、胸部丰满、腰肢纤细、屁股圆润、大腿修长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个女人正是张颐。 第4章 大腿上的字 张颐下车后本来要和司机说什么，可是一抬头就看见了正撑着伞、站在门口的何峰。 这一刻，不论是何峰还是张颐，都愣在了原地。这个场景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张颐正准备说什么，车里就传出了一个女声：“亲爱的，那我先走了啊。你晚上早点休息，今天可把你折腾够呛。” 张颐有些慌乱地回过头，对着车里说：“啊，好，你慢点开。” “哦了。” 一阵水花被溅了起来，suv缓缓离开。 “老公，你要去干什么？”张颐看着何峰问道。 “你干什么去了？刚才车里是谁？”何峰没回答张颐的问题，盯着suv远去的方向问道。 “我出差啊，不是和你说了吗？本来说明天回来，但是领导明天有事，今天着急赶回来，我们也就跟着回来了。刚才开车的是我们公司的郭雪，我今天走的时候不是没开车嘛，然后因为下雨，我就让她送我回来了。” 说着，张颐过来挽住了何峰的胳膊，准备回家。 不过她轻轻地拉了一下之后，何峰却没有动。 “老公，怎么了？”张颐有点奇怪地问。 “哦。没什么。” 何峰拉开单元门，和张颐一起走了进去。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雨幕。 郭雪这个人，何峰之前见过两次，也算认识。她比张颐大三四岁，两个人是一个公司的同事。郭雪在天齐教育集团做的是招生方面的工作。 郭雪尽管长得不算漂亮，身材也有点胖，但何峰觉得她身上有股特殊的媚劲。因为郭雪开朗的性格，何峰对她的印象也还不错。只是听张颐说，郭雪的情感经历不太顺利，三十岁的时候才结婚，以至于她的孩子比何峰和张颐的女儿还要小。 虽然不能确定坐在刚在那辆车的人真的就是郭雪，但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女人。再加上张颐的提前回家，这让何峰的怀疑打消了不少。 “难道自己刚才真的是误会她了？”电梯里的何峰不由得想到。 “你刚才是要干什么去？”张颐问。 “我......哦，对.......我刚才是......想买烟，烟抽完了。我合计下楼上超市再买两盒。”何峰支支吾吾地回答。见到张颐后，他一直在想张颐今晚到底去了哪里的事，忘了给自己找借口。现在张颐再问起来，他一时竟没想到合适的回答，还好支吾了几声后，灵机一动，想到了买烟。 张颐“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那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一会院里的超市该关门了。” “没事，我现在又不想抽了，先不去了。明天再说。” 电梯到了七楼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你今天又去送外卖了？”张颐随口问道。 “啊，去了。”何峰答应道。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和张颐说说今天发生的一些事，不过现在他却没有了和她分享的想法。 占据着他的脑海的，仍然是那个问题——张颐到底晚上是不是在悦来酒店1217房间。 沉默了十几秒，何峰装作随意的样子说：“今天晚上雨最大的时候，我接了个订单，是送情趣用品到悦来酒店。” 过了几秒，张颐“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因为张颐走在前面，所以何峰看不到她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视角来看，张颐的动作没什么变化，并未出现突然的紧张、慌乱。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进了家门，张颐和以前出差回来时一样，换了鞋，先看了一眼女儿，然后把包扔在沙发上，就拿起睡衣去洗澡了。 何峰则是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很快，卫生间里传出了水声和音乐声。 又等了一两分钟之后，何峰看了看卫生间，猛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张颐的包旁边，拉开了拉链。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何峰这时很紧张，以至于他很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生怕张颐突然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一边注意着卫生间里的动静，一边轻轻地翻看着包里的东西。 何峰翻了两遍，张颐包里的东西虽然多，但是都是唇膏、睫毛膏、爽肤水、镜子、面巾纸等女人出门常用的物品。并没有出现何峰预想的套套之类的东西。 如果说刚才何峰的怀疑只是被动摇了，那么他现在就开始质疑自己了。说不定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就是自己听错了，至于酒店房间里的背影，这个说服力更差，背影相似的人太多了。搞不好还真是自己冤枉了张颐。 想到这，何峰突然有了一丝愧疚。自己创业没多长时间就遇到了特殊的情况，之后就一直没有收入。这几个月家里的开销主要是靠张颐的工资。要说这段时间是张颐在养这个家也不为过。可是自己居然还怀疑她。 卫生间里的音乐声和水声还在继续，何峰微微松了一口气，把包的拉链拉好，照原样放了回去。 犹豫了一下，何峰决定再检查一下。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然后一把推开了门。 张颐正在听着音乐擦洗身体，门突然打开，她被吓了一跳。 “何峰！你干什么？！”张颐的声音里明显有着几分不高兴。 “我......我拿一下毛巾！” “不是说了我洗澡时候不许进来的吗？！拿了快出去！” 说着，张颐把何峰的毛巾从架子上拿下来递给他，然后就要关门。 不过何峰却看到，张颐修长、雪白的大腿上写着两个字——“乂车”。 第5章 还款短信 “毛巾给你，快出去！”张颐仍然在催促。 “你腿上的是什么字？”何峰指着张颐的大腿问道，他的语气也有了些许变化。 “这个啊，一会跟你说。”张颐还是要让何峰出去。 “我现在就想知道。哎，等一下，你的屁股怎么红了？”因为刚才张颐一直是正面对着何峰，所以他没注意。这时张颐侧了一下身，何峰就看到了她屁股上有两块红色的印记。 “这是下午和郭雪她们玩的时候弄的。”张颐的神情依然和平时相比没什么变化。 “和谁？玩什么？”何峰不依不饶地追问。 “哎呀。就是下午领导出去谈事了，我们几个在屋里没事干，就斗地主。有我、郭雪，还有朱芸芸。输了的人就要在身上写字，就是随便瞎写，写上的。屁股是我下午不小心脚崴了一下，在地上摔的。行了，我一会跟你详细说。” 说完，张颐就趁着何峰思考的时间把他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里，何峰拿出一支烟点燃，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张颐说的话。虽然她说的在逻辑上没问题，但是总让人觉得有点奇怪。打牌就打牌，为什么输了要在腿上写字？何峰自己从来没见到过这种奇怪的玩法，而且“乂车”这两个字也没法理解。 至于朱芸芸，何峰也知道。她也是老婆的同事，刚入职天齐教育集团没多久，因为是研究生毕业，所以现在是个小主管。平时她有时候也会主动约张颐下班后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本来何峰想如果在张颐洗澡的时候还没发现问题，那就可以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但现在张颐又出现了新的不太正常的地方。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可疑之处，却总是有悖常理。 因为专心思考，以至于何峰忽略了卫生间里的水声已经停止了。穿着浴袍的张颐轻轻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老公，你今天怎么了？” “哦......没什么，可能下大雨送外卖累了。” “不对，你肯定有事怀疑我。你以前和我说话从来没有过这个语气。” “没有，我怀疑你什么？” “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和我说话？就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似的。”张颐温热的嘴唇贴在何峰耳边说。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哎，你刚才不是说没有烟了吗？怎么又有了？”张颐看着何峰手里的烟，问道。 “啊，那什么，本来没了，完了刚才又找着半盒。行了，早点睡吧。你今天出差，也折腾一天了。”说着，何峰站了起来。 “对啊。折腾一天，累死我了都要。”张颐跟在何峰的身后向卧室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后，她又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看茶几上的那半盒烟。 躺在床上，何峰久久不能入睡。今天晚上确实没发现张颐有什么明显的疑点，但是大腿上字也好，屁股上的红色印记也好，却都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至少何峰觉得张颐的解释说服不了自己。 看了看月光下张颐熟睡的侧脸，何峰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或许还有一些自己以前并不知道的东西。 至于接下来的调查，何峰也有了大致的方向。现在的他已经请不起私家侦探了，所以只能自己去做。至于怎么调查，在何峰看来，首先是要从郭雪开始。不论是晚上送老婆回来，还是和老婆玩斗地主在腿上写字，郭雪都是直接的参与者。所以询问郭雪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只是何峰和郭雪并不熟悉，不可能上来就问她这么直接的问题。所以怎么从郭雪那里套话，也还很费斟酌。 夜里何峰还特意起来了一次，想看看张颐的手机。不过两部手机都有密码锁，何峰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 因为夜里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何峰起床的时候，张颐已经吃过早饭、换好衣服了，正在镜子前面化妆。 见何峰醒了，张颐用手指了指桌子：“这有我刚才点的外卖，油条和豆腐脑，你一会和女儿吃了。”说完，她转过身子，开始对着镜子涂口红。 “嗯，好。”何峰从床上爬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从卫生间出来后，他坐在桌子旁边开始刷牙。 也许是因为太熟悉了，何峰平时没怎么注意张颐的穿着。可是现在他看到穿着白衬衫、黑色包臀裙、黑色丝袜的张颐，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妻子身上散发着一种shu女特有的魅力。 张颐走到门口换好鞋子后，说了一声：“我走了，你们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然后就打开门，迈着两条大长腿、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去上班了。 何峰看着张颐的背影，一时竟没回过神。 “嗡~嗡”“嗡~嗡”“嗡~嗡” 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了。何峰以为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不过拿过来一看，却是几条短信。扫了一眼之后，何峰把手机放了回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虽然是好几条短信，但信息的内容和格式却基本一致： “您在xx贷的借款截止8月21日应还款xxxx.xx元，具体还款数额以app页面为准。请您按时还款，以免影响您的征信。” 何峰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两天一共要还三万多。 这些有的是他创业时候借的网贷，有的是他这半年多因为没有收入，为了应付日常开销借的网贷。何峰本来还想等自己的企业盈利之后再按月逐渐把这些钱都还上，可是现在却没了希望。 每个网贷的还款日，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容易过的坎。最初的一段时间，他还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来以贷养贷。但后来因为频繁借钱、债务太多的缘故，已经很难再在网贷app上借出钱来了。 何峰沉默了一会，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是王哥吗？” “对，是小何吧？” “对，对，是我。王哥最近都挺好吧？” “对付呗。你咋样啊？” “我......不太好。那个王哥，我有个事，不知道行不行。你现在手头宽裕不？” 第6章 借钱 “那个......”电话那边的男人明显停顿了几秒，然后说：“你要借钱是吧？” “对。也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这不上半年形势不太好吗？我这边就创业失败了，欠了不少钱，这两天到换钱的日子了。我想王哥你那要是方便的话，就先从你那串换串换。” “啊......哎呀，小何，你也知道，这上半年确实形势不好，啥都不好干。我这边也不太行。但已经你张一回嘴，这么地，多了我也费劲，但你要是用个两三千的，没事。我现在就给你打过去。” “两三千......不太够啊。这么地，王哥，那就不麻烦了。我再去别处试试吧。” “行。你要是有需要，要找我，你就吱声。” 说完，电话那头的王哥挂断了电话。 何峰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后： “喂，是刘飞吗？”何峰有些小心地问道。 “对，是何峰是吧？你最近怎么样啊？挺长时间没联系了。你那个创业项目干的怎么样了？” “创业......哎呀，别提了，这不是上半年这赶上特殊的形势了吗？黄了，干不动了。” “黄了啊？那可惜了。”电话那边的刘飞用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 “没办法啊，不能开业，一直赔钱。最后就只能关了。” “也是。要不开着还一直得交房租。没事，老何，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听到这句话，何峰心头微微一喜，马上说道：“现在我还真有点困难。这不那什么吗？我当时创业，借了点网贷，结果也没挣着钱。现在到换钱的日子了，我这边周转不开了，我合计你那要是有，先跟你借点。” “哦......这个事啊。哎呀，老何，那你跟我说晚了啊。那什么，这两天我老婆那边有个亲戚，我也不会叫，论不上辈。就有这么个亲戚要住院，完了病的还挺厉害，就跟我们借钱，一下借给他好几万。现在我手上也有点空。要不这么地，你要是不着急的话，等他那边的钱回来了，我就给你送过去。” “啊......那行吧......那我谢谢了。那回头再联系吧。”说完，何峰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何峰又打了几个电话，但情况都和这两个电话相似。要不是对方因为一些突发的事情手上没钱了，不要就是这段时间手里也紧张，最多借个三五千块钱。 何峰正准备打下一个电话，女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爸爸，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没事，爸爸这两天有点事，就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联系一下，没什么大事。” 想了想，何峰站了起来：“悦悦，你自己在家待会，爸爸下楼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说完，他拿着手机、钥匙和香烟、打火机出了门。 走出家门后，何峰再次翻看起手机通讯录来。来回翻了两三遍后，他终于点了一个号码，不过响了七八声后，那边都没接。何峰有些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他正准备转身上楼，手机响了，正是刚才没接电话的董为打来的。 “喂，何峰啊，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啊。正好我刚才上厕所去了，没带电话。” “嗯，是。我以为你那边有事，就挂了。” “没，没事。你找我有事吧？啥事啊，说说。” “那个......还真有事。就是我前一段不是辞职创业了吗？然后......” “你辞职创业了？挺有魄力啊，整的。干啥买卖啊？干咋样了？” “别提了，都已经黄了。这不就是上半年形势不好吗？也没挣着钱.......” 何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边的董为打断了：“哎，那个，你辞职了，那张颐现在怎么样了？她跟你一起干吗？还是还在以前那个单位呢？” “她没有，她还正常上班呢。完了我这边创业失败了，就是.......” 董为再次打断了他：“张颐是在哪个单位来着？我记得好像是......是个什么教育集团，干教育的是吧？她还挺好呗？” “她还行。是在那个天齐教育集团，现在是他们部门经理的助理。主要就是我这边不太......” “助理，还是个部门经理的啊？那玩意干着有个什么劲啊。早知道这样式的，那还不如来我这，给我当助理呢。” 见电话那边的何峰一时没说话，董为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对了，何峰，你刚才说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来着？” 何峰本来都想挂电话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这不是创业失败了吗，完了当时为了创业借的网贷，现在就得还贷。手上钱一下还不够，我合计看看你那宽绰不，能不能先借我点。” “没问题。我合计啥大事呢。半天都没说出来。那你这还网贷现在要多少钱啊？” “我现在......这两天就得还三万多。主要是太急，不然我也不能找你，都好久没联系了.....” “哎呀，你这见外了不是？！没问题。三万多是吧？一会我给你微信上转四万。哎，我有你微信没？你找找，找到了跟我说句话，没有的话就加我一下。” “那，那我这就真太谢谢你了。你这是雪中送炭啊。等我回头缓过来了，我肯定......” “哎呀，别说那话。你要是有，就还，没有就拉倒了。你先用着，不够再找我。对了，哪天有时间，咱们约个饭，我也挺长时间没看到张颐和你了。” “嗯......好，好。” “行，那就先这样。你微信上找我吧。” 挂了电话后，何峰找到董为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很快，董为就发来了四万元的转账。 看到手机屏幕上转账的对话框，何峰长出了一口气，赶紧点击收钱，然后连发了两三个“非常感谢”。 但同时，何峰心里又有些难受。 这个董为不仅大学时期曾经追求过张颐，而且还一度传出过绯闻。 第7章 重头再来 那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 当时大家对大学生活和新同学还很好奇，而且正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对女生尤其关注。 军训之后不久，何峰就听同宿舍的人说董为找了个女朋友，就是班里的张颐。有人说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在食堂吃饭，还有人说看到他们晚上还在学校附近散步。 不过这个很快就被证明是谣言了。因为一两个礼拜后，董为就高调地和他在社团认识的一个体育学院的女生在一起了。不止一个同学目睹过他们晚上去学校东门外的旅馆一条街。就连何峰，都有一次早上去学校外面买药时看到他们两个从东门外回学校。 但是董为后来追过张颐倒是真的。不少女人都见到他好几次抱着一束花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张颐。但据说张颐最终还是拒绝了他，所以董为又找了一个外语学院的女朋友。 何峰和张颐在一起之后，也问过她关于董为的事。据张颐说，刚入学那会，她和董为只是偶然在食堂和校外的商场遇到过几次。因为正好被人看到，所以传出了绯闻。至于后来董为追她，则是确有其事，不过她没答应。 正是因为张颐和董为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所以何峰是很抵触和董为联系的。 但这次也实在是事出无奈。眼看就要还网贷，他现在也没别的地方能张罗到那么多钱。毕竟这种网贷如果不按时还，催债的人就会爆通讯录，也就是给欠钱的人手机通讯录里的人打电话、发短信。这可是何峰没法接受的。 要是弄得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他借了网贷还还不上，那大家得怎么看他。 当然，借是借了，但之后缓过来了，第一份就得先把董为的这个钱给还上。不能跟这个人有太多的联系。 回到家，女儿已经完了，正坐着吃早饭呢。 何峰先在手机上把刚才短信通知的网贷换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又熬过了一回。然后他才和女儿一起吃早饭。 吃完饭，女儿回自己房间拿出来了小书包，跑到何峰面前：“爸爸，今天还送我去奶奶家吗？” 这几天何峰因为白天要送外卖，所以都是早上吃完饭就把女儿送到自己父母那儿，等晚上再去接她。 “今天......先不去了。爸爸要好好想一想，认真规划一下。”何峰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支红塔山。 “爸爸要规划什么啊？卿卿和爸爸一起规划。”女儿放下小书包，坐到了何峰旁边。她名叫何子卿，小名就叫卿卿。 “规划什么啊......卿卿还小......等爸爸想好了告诉你。”何峰换了个姿势，让手里的烟离女儿远一点。 他之所以选择去送外卖，也就是为了挣钱。但他刚才吃饭时候仔细想了想，送外卖往多了说也就是一个月万八千块钱。现在连还网贷的钱款都不够，更别说要养家了。 这个来钱太慢，还是得干点别的。 干什么何峰还没想好，但是上次创业失败，他心里不死心倒是真的。 其实去年年底刚开始起步的时候，何峰的培训机构做的还不错，凭借广告宣传和团购体验项目，确实拉来了一些学生。 只是今年过完年立刻形势就发生了变化，线下的教学活动全部停止。何峰虽然也仿照学校，开展线上教学，但他这个毕竟是个新的机构，在学生家长中的口碑还远远不够，以至于很多家长都不买账。这才导致他这半年只出不进，最后不得不关门了事。 这也是何峰认为自己倒霉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觉得，如果不是碰上了这半年的特殊情况，说不定现在自己的培训机构就已经做起来了。 但要说再次创业，又谈何容易。何峰现在手上没有钱不说，还是负债累累，就连想借钱都借不到。而且他毕业后就一直在一家私立学校做编写教材和教育杂志的工作，对教育以外的行业一窍不通。 一支烟抽完，他又点了一支...... 在何峰的脑海里，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冒了出来，但又先后被他否定。不是投资太大，就是人脉不够，要不就是自己完全没有经验。 不知不觉间，面前的烟灰缸里就堆满了烟蒂。 直到女儿被呛得咳嗽起来，何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抽了这么多烟。他急忙起身去开窗户。过了好一阵，屋里的烟味才散得差不多。 “爸爸，明年我上小学了，你是不是也要送我去小饭桌？”女儿仰着小脸问。 “小饭桌？” “对呀。我们小区的婷婷姐上一年级以后就是每天中午、晚上都在小饭桌吃饭，等她爸爸妈妈下班了再去接她回家。说是好多小朋友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做作业，可有意思了。” “哦。那得看爸爸到时候干什么工作，要是没有时间给卿卿做饭、接卿卿，那卿卿就得去小饭桌了。”何峰耐心地给女儿解释。 “我觉得爸爸这半年这样在家里陪卿卿最好了。”女儿抱住何峰的胳膊笑着说。 何峰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爸爸也想在家陪卿卿，但是爸爸得给卿卿挣钱啊。” “嗯。卿卿明白！”女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要是送孩子去小饭桌，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何峰想到。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能开一个小饭桌？” 第8章 孤注一掷 自从何峰脑子里冒出来这个想法，他就越想越觉得这个靠谱。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小饭桌投入小。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不用多大，两居室就行，再买点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就开起来了。 以天奉市的房租价格来说，就算一次交半年的房租，那一万块钱怎么说也够了。相比别的项目，这就已经算是本钱很少了。当然，这一万块钱从哪来，那也是个大问题。 至于说做饭和辅导功课，何峰虽然不是专业的厨师，但是做饭的手艺也还算过得去；而且作为师范大学的毕业生，还在学校工作过那么多年，即使不是一线的老师，但毕竟编写过一些教材，对教学也不算陌生。 当然，何峰也不是完全没有顾虑。毕竟开小饭桌的一般都是中年女人，他一个大男人去干这个，不光是别人会有想法，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抹不开。但要是真能挣到钱了，这还算是事吗？ 何峰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他的行动力很强。 有了这么个想法后，他马上开始上网搜索周边小学的情况。但很快，他就有点失望了。这个行业基本已经饱和了，每个学校旁边都有那么好几家小饭桌。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广告。自己现在再去开这么个店，基本很难再分到一杯羹了。 不过何峰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上半年这个形势，学校基本一直都是线上教学。自己的培训机构挺不住，那些小饭桌估计也挺不住。八成现在有不少家也是已经黄了。 想到这，何峰换了个关键词开始搜索——“小饭桌出兑”，果然一下就出来了好多条附近的小饭桌出兑、转让的消息。 比较了一会，他找了一家，打电话问了一下。接电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何峰说明意图后，对方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兄弟，你要是想兑小饭桌，那姐这个最合适了。姐这地方离学校特别近，三五分钟就能走到，而且这屋也大......” 电话那头的女人热情洋溢地介绍了一番，末了说：“兄弟，姐这么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你要是成心想兑，你一会没事就过来看看，完了价格上姐也给你优惠点。” 何峰一想，眼看学生就要开学了，要是想干，那就得抓紧。 把女儿送到自己的父母家后，何峰骑着电动车就去了那个要转让的小饭桌。 进小区后，何峰没忙着直接上楼，而是现在小区里转了一圈。 虽然这个小区也盖了快十年了，不是很新，但整体的环境还不错。绿化面积很高，绿树成荫，好几块大面积的草坪，也有一些基本的健身器材，以及假山等装饰。 何峰特别留意了一下小区里的私家车的行驶路线，基本不会与休闲区域重合。就小区的情况来说，何峰还是挺满意的。 上楼后，何峰没敲两下，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丰满的女人打开了门。瓜子脸，红色短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说她长相不如张颐，但是高耸的胸部和丰满的臀部比张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边把何峰让进屋，一边介绍着： “兄弟，你看，外边啥样我就不说了，你一会出去了自己转一圈啥都明白了。我这屋的话，面积够大，使用面积将近八十，两室一厅。你看看，这屋，这客厅，多敞亮。我当时是自己搁这儿住，占了个卧室，你要是不在这住，那面积更大。 “你看这客厅，这桌椅板凳啥的，都是现成的，你都不用再买。 “你再看这厨房，厨具啥的，都是全的，而且多亮堂，看着就干净。”...... 何峰跟着转了一圈，条件确实还可以。面积够大，招十来个孩子都没问题。而且因为上一家也是做这个的，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比如小孩吃饭用的小碗。 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上一家可能是图便宜，买的桌椅板凳都是二手货，不少地方都掉漆了。还没有白板。自己要是接过来，得重买一批。 “兄弟，你看咋样？姐这条件正经不错。上一家在这都干了一年多了，主要是上半年形势不好，干不下去，就走了。现在这不缓过来了吗？你家要是有人想干，正好就接手。啥啥都现成的，你去工商局办个手续，直接就能开门挣钱。”女人在旁边使劲劝说着。 “那个，大姐......不知道怎么称呼？” “刘悦，你叫我刘姐就行，我看你岁数也没我大。”刘悦爽快地说。确实，何峰长得显年轻。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但看着就像二十七八的。 “刘姐，你这个房租一个月最低多少？” “最低1800！”刘悦脱口而出，显然她早就已经想好了：“我这个租给上一家是2000，我这还有合同，我一会拿给你看。兄弟，姐看你诚心想租，而且姐也着急用钱，1800，不能再便宜了。” 1800，这个数还在何峰的预计之内。他快速地估算了一下，董为借给自己的四万块钱出去刚才还网贷的还剩下6000多，再加上自己手上原本的钱，不到8000。最近的开销除了日常生活之外，还有女儿幼儿园的学费。 刘悦看何峰没说话，以为他还在犹豫，继续说道：“兄弟，你别想了。要不这么地，你一会多交点，你一下交个一年半年的，姐再给你便宜点。” “半年......我现在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半年房租的。”何峰在心里苦笑道。 他又在屋里走了一圈，到处看了看，然后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在刘悦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了：“刘姐，我先交仨月的。” …… 从楼里走出来后，何峰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租下的房间的阳台。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就全取决于这次拼搏了。一会还要买点座椅，可以说是自己把全副身家都投入到了这上面，孤注一掷了。 “何峰！” 何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去，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低胸吊带短裙的女人。 “李莎？！” 第9章 偶遇前女友 “怎么了？几年不见都不认识我了？”李莎看着何峰走了过来。 “你住在这儿？”何峰问。 “不是，来这边办点事。”李莎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座楼。 “你搬到这了？”李莎问。 “没，我也是来办事的。” “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去年辞职创业了？” 何峰苦笑了一下，没回答。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十几秒后，李莎从精致的小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都快十二点了。咱两一起吃个饭吧。” 何峰有点犹豫，站着没动。 李莎笑了笑，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行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是作为老同学一起吃个饭而已，我不会告诉张颐的。” 何峰在原地犹豫了几秒之后，跟着李莎向小区出口走去。 如果是在几天前，何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李莎。但是张颐昨晚的事却让何峰觉得如鲠在喉。虽然没有抓到任何证据，但种种疑点还是让他隐约有一种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的报复式的心理。 “喝点不？”小区外的一家小饭店里，翘着二郎腿的李莎问道。见何峰点了点头，她转身对服务员喊道：“再来两瓶老雪，加个炸花生米。” “那怎么地？你那个创业就是失败了呗？”李莎一边给何峰的酒杯里倒酒，一边问。 何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支，然后把烟和打火机一起推到了李莎面前：“不然呢？好几个月了，只有出去的钱，没有进来的钱。” “这事不怪你。”李莎点了一支烟后，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你这属于不可抗力。谁知道这时候有这事啊。那你下步咋打算的啊？在找个公司上班？” 何峰摇摇头：“现在虽然形势缓过来了，但是不少公司都在裁员，找个能挣着钱的工作也不容易。我合计自己再干点啥。” “干点啥？有想法没？”李莎举起自己的酒杯。 “我......有点想法，还没拿定主意。”何峰也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他本来是想说刚才租房子准备开小饭桌的，但是还是没说出口。 “行吧。那你回头想好了跟我说一声，大忙帮不上，你要是说借个万八千的、帮忙张罗张罗什么的，没问题。”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 “哎，张颐怎么样？她还还在那家公司干呢？”李莎放下酒杯问道。 “嗯，还在那。你怎么样？我头两年听说你结婚了，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着，后来一忙就给忘了。”何峰不想过多地谈论张颐的事，所以岔开了话题。 “拉倒吧。你要是真想给我打电话还能忘？就是没把我的事放心上。我就怕你找不着我，这么多年都没换号。” 李莎这句话说完之后，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 “行了，不逗你了，我两离了。”李莎主动缓和了气氛。 “离了？真的假的？”何峰记得自己听说李莎结婚也就是前两年的事。 “真的。去年离的。” “为啥啊？”这句话一出口，何峰就后悔了。他觉得以他一贯有意淡化李莎的做法来说，不应该太多打听她个人情感的事。 不过李莎并不介意：“他外边有人了。我两本来就是酒吧认识的，开始也没想结婚这么长远的事。后来......也就是阴差阳错吧，遇上一些事，就结婚了。但是后来两人发现其实挺不合适的。” “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走一个。”何峰端起酒杯。 两人碰了一下杯后，各喝了一小口。 何峰放下酒杯问道：“那你现在干啥呢？” “现在没事啊。前一段在一个公司做文员，后来他们那效益不好，发工资都费劲，我就不干了。” 李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感慨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现在想咱们上学时候的事，感觉就跟去年似的。 “我记着咱两大一刚在一起那会，你老请我吃学校里的小笼包，那会我还挺感动的，觉得你对我真好。后来看你和张颐在一起了，你就天天请她吃肯德基了。我心里这不平衡啊！” 何峰没忍住笑了一下：“哪天天请她肯德基，一共就吃过那么几回，都让你给碰上了。再说，咱两在一起那时候我一个月生活费才六七百块钱，天天早上花五块钱请你吃小笼包。后来跟她吃肯德基的时候，我钱也多了啊。” “得了吧。不是钱的事，就是在你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咱两在一起之后，我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你送了我一个几十块钱音乐盒，当时都给我感动完了。结果后来张颐过生日的时候，你送了她一双小一千块钱的高跟鞋，都给我嫉妒完了。本来分手了我心里也一直放不下你，就是看到你送她高跟鞋之后，我才觉得你本来也没那么爱我。” “高跟鞋？什么高跟鞋？”何峰有点懵。 “就是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鞋。大三那个暑假时候。我听她宿舍的时悦玲说的，张颐说是你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何峰仔细回忆了一会，有些犹豫地说：“你会不会记错了？那次我送她的是一个几百块钱的手链，结婚之前我没给她买过高跟鞋。” “不会！因为那时候我就也想要那么一双鞋，结果嫌贵，犹豫了好机会都没买。所以对这事就印象特别深......”李莎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对了，昨天我看到关飞了，她现在也是辞职了，开了个网店。” …… 从饭店出来后，何峰回到小区取了电动车，向家里骑去。 本来还沉浸在创业伊始的忐忑不安中的何峰，现在不可避免地又开始了对张颐的怀疑。 李莎说的那双高跟鞋他是知道的，因为大学时候他见张颐穿过。后来他还问过张颐，张颐说是她在商场买的特价的过季鞋子。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张颐为什么要骗别的女生说是自己送的？ 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商场买处理的特价鞋子？还是这双鞋的来路另有问题？ 第10章 开始疏远的两人 何峰隐约觉得，张颐有很多事都在瞒着自己。这可能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甚至可能在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如果说上大学时候李莎说张颐的坏话还有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和张颐分手的话，那现在自己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她还抱着这样的目的就说不过去了。而且看李莎刚才的表现，明显像是无意中提到的。 何峰现在很想找张颐当面问个清楚，但一来自己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张颐很可能不承认；再者何峰担心自己目前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张颐说不定还有更多的秘密。 想来想去，何峰决定先不和张颐说这些事，自己先暗中调查，避免打草惊蛇。等掌握了明确的证据之后，如果张颐确实出轨了，到时候自己再和张颐摊牌。如果她确实有事，那大不了就离婚。 想到离婚，何峰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考虑过有一天会和张颐离婚。但现在如果事情确实是像他怀疑的那样，那离婚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了。 这个想法让何峰觉得非常惋惜、悲凉——他和张颐的爱情居然有一天会有走到尽头的风险；但也他多少有点轻松的感觉——如果张颐确实做出了那些事，那分开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总比自己现在这样一直疑神疑鬼的好。 何峰没着急去把孩子接回来，而是先回了自己家。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去做。 首先就是上网再买一批桌椅板凳。新租下来的那个房子大体来说还算不错，最大的问题就是桌椅太破旧了。虽然并不影响使用，但却很影响观感。回头学生家长来这一看，说不定就因为这个不把孩子送来了。 这倒不是说那个房子别的地方不用装修，只是何峰现在手上没那么钱，一时顾不过来。所以只能从便宜的开始，一点一点来。 在网上挑了一个多小时，何峰终于选好了几百块钱的桌椅，接下来又和客服聊了半个多小时，对方答应便宜一百块钱，然后点击付款，就等着对方发货了。 何峰本来想着应该再在网上发点广告，宣传一下。不过看看时间，他还是决定先去工商局把手续办了。 在工商局填完表、提交相关手续，再去父母家接孩子。这一趟跑下来，到父母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何峰进门时，父母正在茶几旁陪自己女儿一起看童话书。 “来了就别走了呗，吃完饭再走。”何峰的妈妈站起来说。 何峰看了看女儿，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回去吧，妈。这两天事多，哪天没事了，我过来吃饭。” “没事，我这就给你们做，一会就做好了，不耽误事。” “不用，妈，这两天我哪天再过来，今天就不吃了。”何峰说完，又看向了何子卿：“卿卿，收拾一下东西，跟爸爸回家吃吧。下次再来爷爷奶奶家吃。” 等女儿收拾好东西，何峰就带着她出了门，骑上电动车回自己家。 其实刚才何峰也很犹豫，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张颐。虽说张颐的表情还是和平时一样，自己也没有什么真的证据，但是那些疑点的存在，总是让何峰觉得心里怪怪的。就像是，张颐变得有点陌生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怎么和她相处。 但是如果留在自己父母家吃饭，那又得让老人去张罗，这也让何峰于心不忍。他很清楚，老两口自己吃饭的时候往往就是随便做点什么，糊弄一口。但如果他和女儿也留在吃饭的话，两位老人不仅要特意炒好几个菜，忙活半天，还要花钱去买些好吃的东西。 何峰自己家离他父母家并不远，骑着电动车很快就到了。还没想好给孩子做什么吃呢，一开门，他就看见了张颐。 “妈妈，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女儿立刻跑了过去。 何峰也是一愣。张颐自从做了部门经理的助理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晚上八点以后才能回家，今天才六点就回来了。 “你今天没去送外卖？”张颐一边帮女儿拿下书包，一边问。 “没有。不干了。”要是以前，何峰在做决定之前，肯定会先和张颐谈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但现在即使是张颐主动问起，何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没有向张颐详细解释的欲望了。 “不送就不送吧。那活也确实太累。下一步干什么有打算了吗？” 何峰犹豫了几秒后，说：“我准备开个小饭桌。” “小饭桌？” 张颐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能行吗？”张颐的眉毛皱了起来。 其实何峰后来也觉得自己下午的行为有些冲动了，可能是因为太想挣钱翻本了。但是现在连租金都交了，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我租金都交了。”他平淡地说。 “租金都交了？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张颐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几千块钱而已。”说完，何峰就进屋去换衣服了，把张颐自己留在了客厅。 ，何峰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他已经不再想和张颐分享自己的想法了，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距离。 “你那个房子租到哪了？一个月多少钱？多大的？”张颐追过来，站在门口问道。 “荣金家园，一个月1800,80多平。” 张颐想了想：“价格倒是还行，但是这么大的事你得和我商量啊。而且小饭桌一想这事就不靠谱。” 几十秒后，何峰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颐疑惑地看了何峰一会：“老公，你这几天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对劲？” 第11章 老丈人骨折了 “没有。”何峰简洁地回答。 其实他并不是有意地想要冷落张颐，而是失去了和她交流的欲望。或者说，当他面对张颐时，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我还是觉得这事不行，太草率了！”张颐还在纠结小饭桌的问题的。 “爸爸，我们晚上吃什么？”何子卿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后跑出来问道。 “卿卿想吃什么啊？”何峰弯下身子问道。 “嗯......卿卿想吃锅包肉！”女儿仰着小脸回答。 “好！那爸爸就给卿卿做锅包肉！”说着，何峰朝着厨房走去。 “卿卿，你先会自己屋里去玩会吧。”张颐一边说，一边把何子卿推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老公，我想跟你谈谈。”等何子卿回到房间后，张颐来到了厨房门口。 “谈什么？”何峰一边切菜，一边语气平淡地问。 “我总觉得你这两天的情绪不对。”张颐斜靠在门框上，她身体的曲线一时间尽显无疑。 “没什么不对的。” “就是有。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没有。你想多了。”何峰的语气还是不咸不淡。 “是因为你上半年做买卖赔了的事吗？还是因为什么？我都跟你说了，你别因为这个事上火。” 张颐一边说，一边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何峰的腰。 在张颐的胳膊环绕住他的腰的那一刻，何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张颐变得有些陌生了。或许，她身上真的存在着自己并不了解的另一面。 “都说了没事，你想多了。”何峰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但是没挣脱开。 “你这两天明显就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怎么你了？”张颐娇嗔地说道。她呼出来的气正好吹在何峰的脖子上，感觉麻酥酥的。 只是何峰心里刚微微一动，就立刻想到张颐说不定也会别的男人这样，马上就感到了一阵恶寒。 见何峰没有说话，张颐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老公，别灰心。上半年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总会过去的。现在也就是赔了点钱而已，毕竟......” 张颐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 何峰虽然没有回头，但也明显地感觉到张颐愣了一下，然后才快步走出厨房，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客厅里响起了张颐的声音：“喂，妈啊。” 听到张颐的这句话，何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在刚刚那短短的几秒之间，他脑海中闪过了好几种可能。甚至比如张颐接了电话后会说公司有事，晚上不在家吃饭了；或者她拿着手机去门外接电话。现在这个情况无疑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何峰觉得现在自己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张颐暴露出了问题，然后两个人彻底摊牌，解决这件事；但另一方面，他又怕那一刻真的到来，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客厅里，张颐正坐在沙发上接着电话：“啊......到家了......现在就正做饭呢，一会就吃饭了......啊？在哪啊？什么时候的事啊？......那大夫是怎么说的啊？.......啊，那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张颐急冲冲地跑到了厨房门口：“那个，我爸骨折了，现在在医院呢。咱们过去看看吧。” “骨折了？！”何峰一愣。张颐父母身体很好，自从搬到城里住之后，这几年一直没病没灾的。每天晚上去跳广场舞不说，天天早上还要走个几站地去批发市场买菜。怎么说骨折就骨折了？ “刚才我妈打电话说是他下午去买菜时候不小心摔的。现在就在德济医院呢。咱们快去吧。”说完，张颐就回到卧室去换衣服。 德济医院是天奉市乃至附近地区最好的几家医院之一。不仅很多本地人来这儿看病，就连周边城市的人都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随之而来出现的问题就是，挂号难、看病难。之前张颐生孩子的时候本来就想来这家医院，但是因为产妇实在太多，才改在了另一家三甲医院。 从何峰家到德济医院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半个多小时后，何峰一家三口就到了医院。停好车，按照张颐母亲在电话里说的地点，他们很快就在地下急诊的骨折诊室外找到了张颐的父母。 张颐的父亲脸色苍白地坐在诊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一言不发；她的母亲则在旁边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x光片的黑色袋子。 看到何峰和张颐，她立刻站了起来：“你们咋才来呢？你爸都这样了。” “这不接到你电话就来了吗？我爸咋样了？”张颐气喘吁吁地问。 “咋样了，不好呗。这不等着让大夫看呢吗？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也不来，就我一个老太太带着你爸楼上楼下来回跑。”张颐妈妈哭着说。 “我爸到底怎么骨折的啊？”张颐没理会她妈妈的抱怨，焦急地问。 “哎呀，不就那什么嘛。你爸中午吃完饭，上公园跟人家打扑克。完了去公园不得从小区出去绕一圈吗？哎呀，要不说这个房子当初就不合理，去个公园那么费劲。你说你爸都七十多了，天天绕着走，多累啊。今天他就合计抄个近道，就从墙上翻过去。谁成想，他一下就踩空了，掉下来了。哎呀，这可咋办啊......” 听了半天，何峰听明白了。 张颐父母住的房子紧挨着一个小公园。但是公园和小区相邻的地方没有门。所以要想去公园，就得从小区的门出去，在外面绕上一圈，再从公园的门进去。这一趟走下来差不多得个十来分钟。结果今天张颐她爸就嫌绕路太费事，想从围墙翻过去。没想到从墙上掉了下来，摔骨折了。 张颐母亲还在不停地哭诉：“你说你把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剩下我自己，我可咋办呢.....指望你们也指望不上......” 张颐的脸沉下来了，打断了她妈妈的话：“你说啥呢！我爸就是骨折了，什么就要死要活的。” 她妈妈正想说什么，就听见诊室里的医生朝着外面喊道：“张钟，张钟在不在？” 第12章 不好的病 “哎，在在。”张颐的妈妈一边答应着，一边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张颐爸爸：“快点，老头子，到你了！” 在张颐和她妈妈的搀扶下，她爸爸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诊室。何峰也在后面跟了进去。 诊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夫正坐在桌子后面。 “大夫，你快给看看，我家老头子今天中午还好好的，怎么摔了一下腿就不行了呢？” 中年医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片子给我。” “大夫，你快给看看。”张颐妈妈这才想起来拍的片子还没给人家医生。 医生接过片子，放在阅片灯前面看了一会，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张颐也注意到了医生表情的变化，焦急地问：“大夫，您看我爸这个情况怎么样？” 中年医生还是没说话，又看了会片子，想了想，回答：“你这个这样，今天正好是周四，你们周五，就是明天，下午过来，挂刘主任的专家号。让他给你看看。” “不是，这不就是骨折吗？怎么还得找主任看啊？”张颐妈妈问。 医生摇了摇头：“他这个情况不像是普通的骨折。从片子上看，里面好像有东西。” 一听这话，几个人一下都沉默了。 不论是何峰、张颐，还是张颐的父母，都明白这句“里面有东西”是什么意思。 “大夫，那你的意思是......我爸腿骨上有......”张颐试探着说。 医生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把片子推了回去：“现在还不确定。你们明天来让刘主任看看，到时候他会安排患者做一些检查。这样就清楚了。” “大夫，那你的意思是我家老头子腿上有肿瘤？”张颐妈妈声音颤抖地问。 “有这个可能。” “大夫，你能不能看错了？我家老头可健康了，这几年除了感冒，啥病都没得过。” 医生摇摇头：“有些病在初期是没有症状的、这一张片子上能反映出来的问题也很有限。就这样吧。你们周一过来，挂刘主任的号，看他怎么说。” 说完，他看了看电脑屏幕，对门外喊道：“安秋月，安秋月在不在？” “这我们都没看完呢，你怎么就叫下一个......” 张颐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颐打断了：“行了，妈，别说了。下周再来吧。” “不是，我这都挂号了......”虽然下一个患者已经进了诊室，但张颐妈妈还是站在旁边喋喋不休。 “别说了。”张颐的语气变得有点严厉了。 看到张颐的态度变了，她妈妈这才闭上了嘴。虽然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和张颐、何峰一起，把张颐爸爸扶出了诊室。 在走廊的长椅上安顿好老头后，张颐又回到了刚才的诊室里。何峰因为不想和张颐父母待在一起，所以跟了过去。 张颐站在门口等里面的患者看完之后，才走了进去：“大夫，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妈那人就那样。” “没事。你们想着明天下午来看。”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大夫，那个我还想问一下，我爸腿上是有肿瘤是吧？”张颐问。 中年医生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但就是我刚才说的，一张片子看不出来太多的问题。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你爸腿骨上肯定是有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是肿瘤，还是囊肿，还是什么，现在从片子上看不出来。你们就像我刚才说的，明天下午来。到时候刘主任会安排你们做一些别的检查，就能看清楚了。” 从医院出来，张颐妈妈一路上都是哭哭啼啼的，她爸爸则在车里不停地唉声叹气。虽然张颐一直安慰她父母，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是她妈妈越哭越厉害。 把父母送回家，张颐才和何峰回到自己家。一进家门，张颐刚换完鞋子，就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何峰自从结婚时开始，对张颐的父母就没有什么好感。 张颐家本来不在天奉市，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小城市。两人结婚后，张颐的父母就提出要搬来天奉市住。理由是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现在自己年龄越来越大，住的离女儿近一点更方便。 当时何峰也没反对，毕竟这个理由也很正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麻烦了。张颐的父母不愿意租房子住，要在天奉市买房。但是他们说自己的积蓄只有十万元，剩下的要何峰和张颐出。何峰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挺不愿意的。 天奉市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毕竟也是二线，房价再便宜，一套位置不错的单间也要四五十万。买房时，张颐的母亲又挑的厉害，不是嫌这个小区车多，就是嫌那个小区绿化不好。最后看了两三个月，才选好了一套。 为了这套房子，何峰和张颐又花了四十来万。现在还在还贷款。算上自己住的房子，他们要还两套房的房贷。经济压力可想而知。这也是去年何峰下决心要创业的一个原因。 张颐父母的麻烦还不至于此。虽然他们都有退休金，但刚搬到天奉市的那段时间，他们不光是家具，就连锅碗瓢盆都让张颐去买。何峰买车后，张颐妈妈就经常让张颐开车带她和邻居出去玩。后来因为何峰和张颐工作确实忙，而且张颐因为这事和她妈妈吵了几次，才算作罢。但就是这样，他们还是时不时地会找张颐要钱。 所以刚才何峰刚听到张颐爸爸因为翻墙摔伤的时候，心里是有一丝痛快的感觉的。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只是他没想到，老头的病居然比预想的严重得多。 这时他看着陷在沙发里身心疲惫、低声抽泣的张颐，心中又有了几分同情。虽然这个女人可能背叛了自己，但是毕竟没有实锤。而且现在她父亲又得了这种病。她也确实挺可怜。 不知不觉间，何峰对张颐的猜忌减轻了一点。 他走了过去，坐在张颐的旁边，默默地看着长发遮掩下的那张美丽脸庞。 感觉到何峰坐了过来，张颐抬起了头，用一双哭的发红的眼睛看着他：“老公，你说我爸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吧？” 第14章 和前女友合作 何峰犹豫了一下后，回答：“不会。人家医生不是说了吗？现在还确定不了是什么，说不定是个囊肿呢。” “我也听到医生说了。但我总是担心我爸是什么不好的病，是个恶性肿瘤什么的。”张颐哭着说。 何峰抱了抱她的肩膀：“别多想了。哪有那么多不好的病？别自己吓自己。” 几个小时前，他还觉得张颐是个心机很重的女人，甚至都不想和她说话。可是现在看到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何峰又忍不住要安慰她。甚至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两天对她有点冷暴力了。 “爸爸，妈妈为什么哭啊？”一直在旁边的何子卿问道。 “嗯......卿卿，你姥爷病了，妈妈实在担心姥爷。”何峰解释道。 “哦。妈妈放心，姥爷肯定没事的。卿卿有时候也生病，上个礼拜还感冒了，但是不也都好了吗？妈妈擦擦吧。”说着，何子卿从茶几上的纸抽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了张颐。 “嗯。妈妈不哭。”张颐接过面巾纸擦了擦眼睛，又摸了摸何子卿的头。 “想想晚上吃什么吧。现在做饭也来不及了，叫个外卖。”何峰拿起了手机。 “我不吃了，什么都不想吃。你和卿卿吃吧。”张颐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不吃我们两吃什么啊。要不叫个你最喜欢的烤鱼。”何峰看着外卖app说。 “不用管我了......我真什么都不想吃。”停顿了一下，张颐又说：“老公，我知道你对我父母一直都有意见。但是他们毕竟是我爸我妈，所以虽然他们很多事做得不对，但我也只能求你谅解他们。” “说什么呢？我啥时候对你父母有意见了？明天下午去医院看看，说不定今天这个医生看错了呢。”何峰安慰道。 张颐的眼泪又流泪下来，她用力点了点头，扑到了何峰的怀里。 何峰轻轻地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任凭她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 这一刻，何峰隐约有了一种错觉。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每次张颐受了委屈之后，都是扑到自己的怀里。自己则是静静地听她倾诉，让她把心中的压抑尽情地释放出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从当初青涩的学生情侣，变成了现在的中年夫妻。 虽然何峰一直在劝说，但是张颐实在没心情吃东西。最后只有何子卿吃了一个肯德基的儿童套餐，何峰吃了一个汉堡。 本来何峰今天忙了一天，又是租房子，又是去父母家，晚上又去医院，已经很累了。但张颐的心情似乎还是很沉重，在床上翻来翻去，迟迟没有入睡。何峰安慰了她几次，她都是说自己没事，让何峰先睡。最终，何峰还是没能抵挡住睡意的侵袭。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早饭摆在桌子上，但张颐已经出门了。桌子上还有一张她留下的纸条，说自己先去医院排队挂号，何峰如果下午没事的话，可以直接来医院。 平心而论，张颐这点做得还是不错的。她知道自己的父母经常会有些过分的要求让何峰反感，所以她也很少主动让何峰为他们做什么，更多的都是自己去做。 “爸爸，姥爷得什么病了啊？妈妈哭的那么伤心。”何子卿一走出自己的房间就问道。 何峰摸了摸她的头：“姥爷......姥爷还没查出来是什么病。妈妈是因为关心姥爷，所以才伤心。” “嗯。我知道了！就像卿卿关心爸爸妈妈一样。” 何峰不由得笑了笑：“对。卿卿快去洗漱吧，然后赶紧吃饭。爸爸下午有事，还得出去一下。中午吃完饭，爸爸把你送到奶奶家，等晚上爸爸妈妈再去接你。” 本来按照何峰的原定计划，他上午是准备在网上发一些帖子，给自己即将开业的那个小饭桌发发广告，争取多招来一些学生。 不过他刚坐在电脑前，还没开机，电话就响了。 何峰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李莎打来的。 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何峰接起电话。 “喂，峰哥，干嘛呢？”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李莎就叫他“峰哥”，现在分手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改称呼。 “在家啊。你干什么呢？”何峰也没有纠正她的这个叫法。 “没事。我也在家呢。那个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何峰想到两人再次见面之后，李莎说不定还会联系自己。但没想到她第二天就会打电话过来。 “昨天咱们两见面那个小区，荣金家园，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啊。怎么了？”何峰一时没搞清楚李莎到底想要干什么。 “昨天吃饭时候你不说你现在也在家没事干吗？我有个想法，要不在那开个辅导班。他那是学区房，旁边小学、中学都有，离得都不远。咱两一起干。” 何峰一下愣住了。他接电话之前想过李莎会有什么目的，比如找自己出去喝酒，或者约好哪天出去玩，甚至连借钱他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想到李莎会提出和自己合伙做买卖。 见何峰有点犹豫，电话那头的李莎继续说道：“那个小区我昨天去的时候看了，他里边环境什么的都不错。房子户型也好。咱们就租一个两居就行，也不用招多少学生。而且我刚才百度了一下，那附近都没什么教育培训机构，也没竞争。所以这事儿其实挺靠谱的。” “嗯......我考虑一下吧。”何峰现在有点怀疑李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开小饭桌的打算。 “这你还考虑......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张颐知道了吃醋吧？” “不是。和她没关系。主要就是这个事，到底可行不可行，我得琢磨琢磨。”何峰这个说的也算是实话。如果是几天前，他肯定会顾及张颐的感受拒绝李莎。但是现在虽然还没有张颐出轨的实锤，可是何峰已经觉得自己就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张颐的事都不会有很大的道德负担了。更何况和李莎只是合作做生意。 “那行吧。要不这样吧。今天中午，还是昨天那个饭店。你过来，咱两一边吃饭一边聊。” 第14章 偶遇郭雪 何峰微微皱了一下眉：“今天中午不行，我下午有事，改天吧。” “怎么？和张颐出去玩？”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 “不是。正经事。” “行。那你回头有时间了找我。但是快点，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可是认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 说完，李莎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何峰陷入了沉思。李莎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何峰不知道李莎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是想和自己一起创业？还是想着借机旧情复燃？ 而且李莎如果加入的话，多一个人帮忙当然好，但是同时也多一个人分钱了。两个人合伙，不一定能多挣多少，可是收入却一下少了一半。这也是何峰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因素。 思来想去，何峰还是决定这两天先见见李莎再说。两个人虽然分手了，但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当然，何峰自己心里也知道。两人分手后，直到毕业，李莎都没能真正放下。不过现在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结婚生子了不说，李莎也是结婚又离婚，已然时过境迁了。 中午吃完饭，把女儿送到父母家，何峰骑着电动车去了德济医院。 虽然下午的门诊还没开始，但医院的大院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何峰在院里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个空位，把电动车锁好。 穿过门诊楼大厅里拥挤的人群，他直奔三楼的骨科门诊。宽敞的楼道里站满了等着看病的患者。站着的，坐着的，到处都是人满为患。 何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张颐和她父母，直到要下楼的时候才看到张颐一边看手机，一边拿着一瓶水上来。 “你来多久了？”张颐看到何峰后立刻收起手机问道。 “刚来。你爸妈呢？” “在那边的走廊里，就在诊室对面。” 何峰跟着张颐从楼道里的人群中挤了过去，来到骨科诊室所在的那条小走廊。相比外面，这里要清净了一点。但椅子上也还是坐满了等着一会叫号的病人。 张颐的父母就坐在8诊室的门口。两人都是斜靠在塑料椅子上，一个唉声叹气，一个长吁短叹。 何峰看了看门上挂着的牌子——骨肿瘤科。 “你买个水怎么才回来啊？你爸都渴坏了。”一看到张颐，她妈妈就开始发牢骚，一把从张颐手里拿过水，递给了张颐父亲。 “哎呀，这大夫还不来。”张颐妈妈看了眼手机之后，继续抱怨：“我和你爸都在这等了半个多点了。你说本来就是病人，还在这硬板凳上一直坐着。这哪行啊？不行，我得问问护士去。” 说完，她就要去咨询台。 张颐看了看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声音有些严厉地说：“妈，你别去了。那么多人，不都在这等着呢吗？到点了医生就来了。” “哎呀，真是，就这么等，没头！” 张颐和何峰来之前，老太太还老实地坐在椅子上。现在他们来了，她反倒是在地上来回走，嘴里不停地抱怨。 “哎，你这是啥病啊？”张颐妈妈见张颐和何峰不理她，看着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问。 “胳膊骨折。”手臂吊着的女人回答。 “啊！我说你胳膊咋还缠上了呢，还吊在脖子上。你是咋整的？摔的还是让人打的？” 女人看了看张颐妈妈。又看了一眼张颐和何峰，没说话，把头扭了过去。 张颐妈妈讨了个没趣，又开始四处张望，寻找下一个聊天对象。 “你们先等着，我下楼抽根烟。” 说完，何峰也不管张颐父母的态度，自己转身向楼下走去。 等他走出了这条小走廊后，张颐妈妈才低声说：“哎呀，这个何峰，你说从他刚才来，跟我和你爸说一句话没有？就是看不上我们两......” 不过这个话她不会当着何峰的面说。 自从买房的事之后，何峰对张颐的父母就一直是这么不冷不热的，有意在营造一种距离感。 这反倒让张颐父母对他客气了不少，虽然背后总是和张颐说他各种不好，但是当面却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是两家人。 何峰刚才那句话也不完全是借口，他也确实想抽烟了。 出了门诊楼，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他点了一支烟。刚抽了没两口，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身材丰满、脸有点圆的女人。 这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女人正和一个微胖的男人在一起，边向医院外面走，边说着什么。 “郭雪！” 听到有人叫她，圆脸女人回过头来。找了一会之后，她在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何峰。 “这不是何峰吗？你怎么也来了？”郭雪一边走过来，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 来到何峰面前后，她看着何峰和她身边的微胖男人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何峰，就是我们公司张颐的老公。这个是我老公，肖旭。” 何峰之前见过郭雪的老公，但是两人没说过话，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好。”何峰伸出了右手。 “你好。”肖旭也伸出了手，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们怎么来这了？”何峰一边给肖旭递烟一边问。 “肖旭他姑昨天在这做的手术，我们今天拿点水果就过来看看。本来想说明天周末来，但是肖旭怕人家挑理。所以做完手术第二天就来了。”郭雪笑着说。 说起来，何峰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笑，确实是个爱笑的女人。 “什么手术？没事吧？”何峰问。 肖旭婉拒了何峰给他点烟的好意，一边自己点烟，一边回答：“没事，就是胃里长个息肉，切了就没事了。兄弟，你怎么也过来了？” “那什么，张颐她爸，昨天把腿摔了，今天救过来看看。”说着，何峰指了指身后的门诊楼。 从前两天开始怀疑张颐的时候开始，何峰就想找个机会当面问问郭雪。因为在张颐的解释中，郭雪是个关键性的人物。但却一直苦于没有理由去找她。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医院遇到了。 第15章 郭雪的证明 “摔的咋样啊？严重不？”郭雪关心地问。 “不知道呢。这不大夫都还没上班吗？” “要不咱们两过去看看叔叔阿姨？”郭雪看着肖旭说。但随后她自己又否定了这个建议：“算了，人家现在等着看病，估计也没啥心情。等过两天的再说吧。” 何峰看这郭雪和肖旭，一边弹烟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和张颐前两天出差挺轻松的哈，还提前一天回来了。” “也不轻松。就是领导突然有事，第二天得回来办事，所以我们就提前一天回来了。结果还赶上下大雨，正好我开车了，就把张颐捎回去了。”郭雪很自然地回答。 “我听张颐说，你们那天下午还打牌来的。”何峰貌似随意地说。 郭雪从自己斜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烟，点了一支，吐出一个烟圈：“要不待着干啥啊？领导出去谈事了，就剩我们三个在酒店。干待着多没意思啊。” “输了还往身上写字，整的挺有创意啊。” “不然白玩啊？那多没劲啊。瞎玩呗。我跟我们家老肖没事在家也老玩。你家张颐那算啥啊？我有时候写的满身都是。咋的，我往你老婆大腿上写字你吃醋了啊？”说完，郭雪自己先笑了。 何峰也跟着笑了两声：“对啊。吃醋了。” “回头让你在我身上写，哈哈。当然，那得我家老肖同意的。” 郭雪这个玩笑可以说尺度不小了，不过一旁肖旭只是笑了一下。既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制止郭雪。 郭雪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那什么，我先不跟你聊了。我今天就请了半天假，一会还得回公司露个脸。” 何峰点点头：“那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也该回楼上看看去了。” 郭雪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和肖旭一起走了。 何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点了一支烟。 没错。不论是时间安排，还是活动内容，郭雪说的都和张颐一样，完全对的上。这么说的话，难道张颐本来就没问题，是自己误会了她？那天晚上电话里的声音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何峰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打消，但是刚才郭雪说的话却让他越来越倾向于是自己搞错了。 而且郭雪刚才是当着她老公的面说的，如果是有意撒谎，说不定她老公也会发现。 这支烟几乎是自己烧完的，何峰都没怎么抽。直到被烟烫了手指，他才赶忙把它扔掉。 看着郭雪离去的方向，何峰越来越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难道是最近事业不顺，因为自卑所以疑神疑鬼？有那么一瞬间，何峰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看个心理医生了。 何峰回到三楼后，医生已经开始接诊了，不过还没轮到张颐父亲的号。在接下来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何峰因为不想听张颐母亲的抱怨又下楼抽了两次烟。但不知不觉间，他对张颐的态度却好了很多。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医院广播里才说：“张钟患者，张钟患者，请到骨肿瘤科诊室。” 进去后，张颐的母亲正要说话，张颐就先开口了：“大夫，我爸是昨天中午摔了一下，然后腿疼的厉害。我们昨天晚上来看了个急诊，急诊大夫说让我们今天来挂您的号，请您看看。” 说着，她把手里的片子递了过去。 对面戴眼镜的中年医生点了点头，接过袋子，然后拿出里面的x光片对着窗户看了看。 “大夫，您看我爸这个腿是什么病？”张颐问。 “你先再做两个检查好吧。”中年医生放下片子，开始点击鼠标。 “大夫，那我家老头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颐妈妈着急地问。 “大夫，我看你这门上写的骨肿瘤，我这个是不是有肿瘤啊？”一直没开口的张颐爸爸问道。 “对，从片子来看是有。”医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那就是癌呗？”张颐爸爸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大夫，那可咋办啊？俺家老头子不能得癌啊!”张颐妈妈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们先不要激动。先做检查，现在还不确定就是恶性的。”医生从打印机上取下一张单子，推了过去。然后又继续在电脑上操作。 “大夫，那您看这个是良性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恶性的可能性比较大？”何峰一边看着医生刚打出来的单子，一边问。 “这个现在不好说。都有可能，你们先把检查做了，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医生又推过去了一张单子。 “大夫，你就告诉我呗，到底是啥，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张颐爸爸说。 “大夫，我求你了，你就说说呗。你看这个像是啥？良性还是恶性？”张颐妈妈也是哭着说道。 “你们先做检查。我现在也说不出来。这个你们先去一楼预约。” “这个是磁共振和......全身骨显像。”张颐看着医生打出来的两张单子。 “对。都是在一楼预约。”医生说。 “那个......大夫，我再问一下子，我老头子这个病得花多少钱啊？”张颐妈妈在一边起身一边问。 “这个不好说。得看是什么病。我现在没法估计。” 从诊室出来之后，几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爸，妈，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和何峰去一楼预约一下。” “去吧.....哎呀，我还合计这可算好日子要来了，谁知道你爸摊上这么个病......” 何峰没理会张颐妈妈的抱怨，而是跟张颐一起下了楼。 “对了，我刚才下楼抽烟时候看到郭雪了。”何峰说。 “是吗？她来干什么了？”张颐虽然没哭出来，但是眼圈也已经红了。 “她说她老公的姑姑在这住院，他们就过来看看。” 张颐“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何峰也没说什么。显然，张颐现在想着的还是她父亲的病情，没有什么心情谈论别人的事。 不过何峰不知道的是，张颐没说话还有一个原因。 张颐记得很清楚，郭雪说她老公只有一个叔叔，没有姑姑。难道是...... 第16章 和前女友约饭 第二天一早，张颐就去父母家了。她知道何峰对自己父母有些看法，所以平时也不会要求何峰和她一起去。更何况何峰说他今天中午有事——他中午确实有事，他要去见李莎。 把女儿送到父母家，何峰骑着电动车来到了荣金家园旁边的那家小饭店。 他进门后一支烟还没抽完，就看到李莎穿着一件黑色的v领紧身连衣裙，踩着高跟凉鞋“咯噔”“咯噔”地走了进来。 “峰哥，来多长时间了？”李莎毫不客气地拿过何峰的烟，自己点了一支。 “刚来。”何峰平淡地回答。 “我昨天说的那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何峰皱了皱眉：“靠谱吗？” 李莎翘起了二郎腿：“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啊？这边我都看过了，离得近的就有两个小学、一个中学，只要广告到位，生源没问题。竞争对手的话，这边现在好像就只有一家课外教育机构。以前还有几家，但是因为上半年那个特殊情况，基本都黄了。所以我们如果干的话，还是有竞争力的。” “就我们两个？”何峰问，接着他又对服务员招了招手：“点菜！” “你想几个啊？前期肯定就我们两，毕竟有个人力成本的问题。咱们开始学生也不多招，就招个几个、十来个，咱们两能顾得过来的。等到以后真要是做大了，咱们再雇人，扩大规模。而且学生少的话，有个好处就是房租也低。咱们就在这个小区租个两居，价我也看了，大概小两千吧。这样一个月下来，咱们俩的人工不算，别的成本就是算上水电，也就是两千出头。当然，还得有一笔广告的投入。” 何峰微微一愣。他本来以为李莎是心血来潮有了这么个想法，没想到她其实已经想的这么成熟了。 李莎见何峰没说话，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最近经济状况怎么样，可能你上一个买卖赔了，手上也紧。要是那样的话，前期的广告费用我出，等以后咱们这个挣着钱了，再给我。” “你怎么想起来和我合伙了？还对我这么好？”这是何峰昨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 “你可别想多啊！我就是想干点啥，正好碰上你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说你以前日了我多少次，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吧。”随后，她的表情有变得严肃了一点：“说正经的，跟你合伙的话，毕竟我们彼此都了解，也信任，谁都不可能骗谁。” “你就是想骗。”何峰吸了一口烟：“我现在也没什么可骗的了。” “骗你的人啊，哈哈哈。说真的，这事你觉得怎么样？” 何峰想了想：“还行，算是靠谱，有可行性。但是具体干不干，怎么干，我还得想想。” 李莎撇了撇嘴：“你现在怎么办事这么墨迹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看你这样啊。是不是让张颐给带坏了？你可快点想，眼瞅着学校就要开学了，要干就得趁早。” “行吧，我知道了，你先点菜。” 因为顾客不是很多，菜很快就上齐了。推杯换盏之间，两人就喝了一瓶白酒。 这也是李莎和张颐的一个区别。李莎每次都是陪何峰一起喝，张颐则根本不喝酒。 “这是咱两分手之后第一次喝酒吧？”脸色微红的李莎问。 “对，第一次。”何峰回答。 “哎......你说张颐到底哪比我好，你一跟我分手就和她在一起了？” 何峰摆了摆手：“今天咱们不说这个。说别的，李莎，我问你个事。” “啊，峰哥，你说。” “你跟我说实话。”何峰的酒量其实不错，但是最近一段一直心情不好，压力很大，刚才又喝急了，所以这时候也有点上头了。 “那......那必须实话啊。我啥时候跟你说假话了？哎，峰哥，就咱们两认识这么多年，我跟你说过一句假话没有？” 何峰摆了摆手，示意李莎打住：“那我问你啊......咱们临毕业时候，你还记着不，你跟我说你看着张颐在ktv给别人口？到底是真的假的。” 李莎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这事，那我跟你说了你不能信。” “你不说你咋知道我信不信呢。” “那我跟你说啊，峰哥。我跟你说的张颐的事，你以为我是背后说她坏话，诋毁她。其实不是。你说我和张颐，上学那会我们就住一个楼层，宿舍都挨着，我可能认错人吗？来，咱两先走一个。” 放下酒杯后，李莎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记着当时那天晚上，我是去跟几个朋友一起唱歌，就是咱们学校旁边那个，金地ktv，你知道。完了往包房走的时候，我就随便往旁边看了一眼，就看着有两个男的坐在沙发上，两个女的就跪在他们面前给他们口。两女的都带着眼罩，但离门近那个，看着特别像张颐。” “你确定吗？”何峰一下清醒了不少。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ktv里头那么暗，我也就是从门口一走一过，不可能站那盯着人家看。哎，你咋想起来问这个了？是不张颐又有啥事了？” “没有。”何峰摇了摇头：“就是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个事了。” 李莎叹了口气：“峰哥，说实在的，我觉得张颐那个人不行。她心机挺重的，看不透。具体我也说不好，可能就是女人的直觉吧。我总觉得她这个人不简单。比如说吧，张颐以前一直说她没有男朋友，但是我就看着过好几回，宿舍熄灯了，她半天在水房打电话。你说那么晚了，肯定不能是给家里打的，那是给谁打的？” “半夜打电话？”何峰一愣。他记得很清楚，张颐确实一直说自己之前没有过男朋友，何峰是他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