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政于朝之归魏》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章 天下一统,曹孟德还政于朝 “什么曹阿瞒要还政于朝了” “怎么可能,他曹阿瞒有此等好心” “不是说他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嘛,怎么又还政于陛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此条消息传的全天下沸沸扬扬。 ......... 此时是建安三十五年冬正月,公元230年,西蜀归降,东吴称臣,天下归一。 作为昔日仇敌的刘备、孙权、诸葛亮、周瑜、鲁肃等也早已驾鹤西归,从此天下一统,四海归心。 许都大殿之上。 一花甲老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头戴进贤冠,身穿滚龙袍,腰缠和田玉带,正是那魏王曹操。 征战数十年的曹操自感身心疲惫,欲还政于汉朝天子。 朝堂之上,左侧荀彧为首的一帮汉室老臣感激涕零不已,匍匐于地,山呼“魏王千岁,陛下万万岁。” 而右侧的一帮曹氏、夏侯氏宗亲,无一不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曹操见状呵斥道“尔等大胆,究竟意欲何为吾曹孟德于少年时起于军旅,征黄巾、刺董卓、讨袁氏兄弟、灭吕布、伐西蜀、降孙吴。今天下一统,孤自当还政于陛下,从此甘当汉室之周公,尽心辅佐于陛下。尔等此为,欲陷孤于不忠不义乎” “爱卿莫急,爱卿莫急” 龙椅上的皇帝刘协终于慢慢悠悠的开口了。 刘协此时心中惊恐不已,这刽子手曹操今日如何转性了 莫不是要趁机试探于我,好将我除掉 我都如此隐忍了,封他为异姓王、丞相,给他封地,让他自行开府治事,他还要怎样 莫非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刘协强行压住心中恐惧,故作镇定道。 “朕,自当相信魏王的一片赤血丹心。自黄巾战乱以来,礼仪崩坏,各地诸侯豪强纷纷自立,若无魏王呕心沥血,救我大汉社稷于飘零危难之中,当不知这天下,又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此皆魏王之功也!” “陛下,魏王所言极是” 只见一身高八尺有余、鹰视狼步之相的中年男子从左侧文臣队列里走了出来,正是那司马仲达司马懿。 司马懿,字仲达,故京兆尹司马防次子。司马防生有八子,世人称之为司马八达,而司马懿才学最为卓著,时人称之为“鬼才”,现任尚书台尚书侍郎,官居四品。 “自魏王迎陛下于许都以来,天下之人无不认为魏王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嫌,今天下安定,江山一统。尔等此日为之,难道真要将此间之事付诸于天下悠悠之口乎欲逼魏王弑君夺位乎” 话毕,只间一人从群臣中疾步而出,匍匐在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王千岁”,定睛一看,竟是那魏王世子副丞相兼五官中郎将—曹丕.曹子恒。 虽然曹丕并不同意父亲今日所为,但事已至此,父亲是铁了心了,眼看着僵持下去,将陷父亲于难堪。 父亲年事已高,自己作为父亲长子,如若不有所举动,岂是孝子所为 众臣见此情形,无奈紧跟其后山呼万岁。 即便如此,刘协仍不敢相信那曹操真有如此好心,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魏王曹操,功在社稷,着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假节,节制天下所有兵马。赏黄金千斤,绸缎千匹,封邑两万户。魏王所至,如朕亲临。准其负剑着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如萧何故事。” “加封世子曹丕为骠骑将军,兼任豫州牧,节制本州军政事宜。赏黄金五百斤,绸缎五百匹,封邑五千户。” “加封公子曹彰为征北将军,兼任冀州牧,节制本州军政事宜。赏黄金五百斤,绸缎五百匹,封邑五千户。” “加封公子曹植为征南将军,兼任荆州牧,节制本州军政事宜。赏黄金五百斤,绸缎五百匹,封邑五千户。” “封西蜀故太子刘禅为安乐公,黄金五百斤,绸缎五百匹,封邑两千户.......” “封吴国故太子孙登为归命侯,黄金二百斤,绸缎百匹,封邑一千户......” “封.....” 皇帝于朝堂之上,大肆封赏平叛的有功之臣和投降将领。 从此,自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黄巾战乱起为时将近五十年的动荡正式结束,天下黔首无不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 ———————— “子恒稍待,子恒稍待...” 曹丕回头望去,原来是其堂弟,曹真曹子丹,紧跟其后的还有曹休曹文烈。 “子恒,刚刚在大殿之上你为何要......” “此处并非谈话之地,尔等同我一道回府,自有交待” “仲达留步” 曹丕顺势叫住了路过的司马懿,“仲达兄,在下有些许疑问正想要求兄解惑,不知兄可往在下府衙一聚如何” “世子所请,安敢不从” 随后一帮人等簇拥着曹丕一同前往魏世子府。 众人刚进府衙正堂,还未坐稳,曹真就急吼吼的发问了,“子恒,刚刚大殿之上,你为何不阻拦魏王,当今天下一十三州,皆是我曹家之功,这天下也自然应当由我曹家来坐。” 曹真,字子丹,幼年丧父,被曹操收养,力大勇猛,授掌虎豹骑,现任卫将军,官居三品。 “子丹所言极是,正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天下当由贤者居之,是他刘家一家的天下否”曹休也在一旁附声道。 曹休,文烈,曹操族子,于曹操起兵讨伐董卓时不远千里携母前往投奔,时年仅十五岁,被曹操赞曰“此乃吾曹氏之千里马驹也”,现任虎豹骑副将,官居从三品。 “诸位公子噤声,这般话语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可了不得” 司马懿见众人的话越来越出格,赶忙出来劝阻。 “司马懿,你少t娘的在这装忠臣。”脾气火爆的曹真直接开骂了。 “子丹无礼,怎能如此同先生讲话”曹丕佯怒曹真呵斥道。 “报……公子曹彰,御史中丞陈群已至府外请求觐见……” “二哥,二哥。” 人未至,声已至。只见一身高八尺有余,满脸胡腮的彪形大汉迎面冲了进来,正是那刚刚被任命为征北将军的曹彰。 曹彰,字子文,曹操三子。善于射箭、驾车,臂力过人,徒手能与猛兽格斗,驻扎北地、关中十数年,战功赫赫,是现如今曹氏宗族的位高权重的重臣之一。 “二哥,刚刚大殿之上你为何不劝阻父亲。只要你出头,我等必然紧跟汝之后,共举父亲进九五之位,怎么就让父亲还政给了那刘协了呢天下兵马皆在你我之手,只要父亲登高一呼,必然天下相应,孰敢不从” “黄须小弟,不得胡言。此等关系天下的废立大事,其实你我数人就能够草草决定了的” 其实曹丕心中也跟诸位兄弟所想相似,只是今日朝堂上那种场景,自己迫不得已只能暂时先顺着父亲的意思来! “公子莫急,想必世子殿下心中已有定论,故才会有大殿之举。” 御史中丞陈群此时也紧随而至了。 陈群,字长文,出身名门望族颍川陈氏,九卿之一大鸿胪陈纪之子,有治世之才,颇得曹操、曹丕信任。曹丕更是将其称之为知己。 “哦,诸位公子和仲达也在。” “长文所言极是,只是我心中也是犹疑不定。仲达,还是你来说吧。” 曹丕坦然承认,只是感觉这话由司马懿来说或许更加合适。 “遵世子命。世子,诸位公子,想必大家都在疑惑,魏王为何不顺势更进一步,登上那九五之位,反而甘心将这天下还于天子。” “司马懿,你少墨迹,有话就赶快说。”曹彰在旁边催促道。 “公子莫急,待在下为诸位慢慢道来。公子可知魏王今年高寿” “天下谁人不知,吾父今年七十有六了。” “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想那昔日万人敌的猛将,诸如西蜀关羽、张飞、马超之流,东吴太史慈、甘宁、凌统之辈,我朝张辽、徐晃和于禁等将军,身强体壮,却堪堪只活了五十多岁,都未曾花甲。” 众人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唯有曹丕、陈群面色如常,似乎早有所料! 司马懿见状接着说道,“魏王得上天之庇佑,今年已然近耄耄之年,实属大幸,实属不易。” “仲达所言极是” 这时,陈群走了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魏王高寿,但人力终有时。魏王已然做了近六十余年的大汉之臣,你要让他在临天之际去做那乱臣贼子” “这...”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无人言语。 “仲达、长文,所言有理。” 曹丕很合事宜的说话了,“父亲已然做了六十余年的大汉臣子了,我等做子侄的,岂能为了你我一己之私,陷父亲大人于不忠不义乎”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曹休在旁问道,颇有不甘。 “此事暂时压下,最起码父亲临天之前不得再提起。至于父亲百年之后……” 曹丕故意没有说后面的,此话里有话,众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纷纷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每个人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所希翼的东西。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章 湖面未平,又起波澜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春,二月二,朝会,许都大殿之上。 “启奏陛下,臣曹丕有本请奏。” “哦,爱卿有何奏本啊,但讲无妨。” “回禀陛下,如今叛乱已平,各方贼虏也均已认罪伏诛,许昌已然不宜再为国都,臣以为应当择一良辰吉日,还于旧都洛阳,以振国威,以安民心。”骠骑将军曹丕侃侃而谈。 刘协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自董卓祸乱朝纲以来,东奔西逃几无宁日,后虽返回神都洛阳,但城池却早已被李傕郭汜二贼毁坏的不成样子了。城中百姓更是四散逃离,十室九空,百业凋零,实不堪再为都城。无奈之下,随着他曹阿瞒来到了这许昌城内,变成了那冷暖自知的笼中鸟雀,而来四十余年矣,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还于洛阳,以慰藉大汉列祖列宗。 而自己也将近天命之年,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够再返回,如今那曹贼的儿子却谏言还于旧都,此正可谓天赐良机,怎能错过 献帝情急之下正欲讲话,却忽然看见一旁的曹操似有不忿之意,于是开口道“此等迁都大事,事关国家社稷,不可草率,理应众卿商议之后方能定夺。魏王以为如何” 曹操见状也就不在隐瞒,坦然道之,“回陛下,当今天下军兴日久,民离农畔,父子夫妇,不听相恤。今北虏缩窜,方外无事,其下州郡,有以宽息。如今天下初定,我朝自当铸剑为犁,马放南山,与民修养生息,实不可在此时再损耗民力,还望陛下三思。” “魏王此言差矣”话音方落,便有人出言反驳。 曹操回首一看,竟是那荀彧荀令君。 荀彧,字文若,现任光禄大夫,有王佐之才,曹操多次称赞他为“孤之子房”,世人皆称之为“荀令君”,是平乱天下时曹操最为器重的谋臣之一,但同时也是最为坚毅的“保皇派”之一。 现如今天下已定,他与曹氏已经没有了共同利益,当然也就开始慢慢走向了对立的道路。 “噢荀令君有何高见啊” 只见那荀彧颤巍巍走出群臣队伍,俯首一拜掷地有声说道“回陛下、明公,当今天下安定,洛阳自贼子李傕郭汜破城之后已有四十余年,早已恢复昔日之繁华。诸位先帝陵寝尽在洛阳,我等迁都只需将宗庙朝堂迁于旧都,并不需要耗费过多民力大兴土木,又有何不可况且当今天下大定,还于旧都本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万望陛下三思。” “爱卿所言有理,只是...” “荀令君此言大谬”献帝话未说完便被曹操打断,“我大汉皇室宗族万余人,大大小小文武百官又有数千人,再加上京畿周围兵士数万,若要迁都,林林总总需要花费数千万钱,这些哪一点不是民脂民膏当下之际,与民修养生息,恢复国力方为首要,而不是所谓的国威” 曹操说完,狠狠的瞪了曹丕一眼,后者见到此景,原本低着的脑袋俯的更低了。 “明公不愿迁都,莫不是想着陛下迁都离开魏王发家之地,有其它意图”荀彧见此,也不再隐瞒心中所想,只是现如今曹操势大,还远不是与其决裂的时候。 “荀彧汝安敢如此狂孛,莫不是疑我曹操有不轨之意否”曹操闻言脸色大变。 “吾又非魏王腹中蛔虫,怎知魏王所虑”荀彧并不势弱,悻悻说道。 “荀令君所言,臣不以为然”,此时司马懿夺步而出,“懿以为,一:天下方定,当今首要之际应当恢复国力,民强则国强。二:得民心者得天下,皇帝陛下所居之地便是民心所向之所,正所谓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三:魏王对大汉的耿耿忠心天地可鉴,如果魏王想造反称帝,易如反掌,可还用等到今日” “卿等莫吵,卿等莫忧” 献帝很合时宜的出来和稀泥了。 “众位爱卿皆是朝廷栋梁,朕的股肱之臣。朕也深知众位爱卿都是为了我大汉的江山社稷所着想,只是政见不同罢了。” 殿中诸臣面面相觑,齐声答道“臣等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卿等何来此言,朕以为,魏王所言甚合我意,当今天下方定,百姓孤苦,实不应在此时做此迁都之举,应当与民修养生息方为妥当。” 重臣见皇帝盖棺定论了,也就不再有所争论了,纷纷映衬道“陛下圣明!” 见迁都一事已然作罢,曹操便想着趁热打铁将屯田一事敲定下来。 “臣曹操有本进奏。” “爱卿有何本奏,快快说来。” “微臣以为,当今天下已定,理当让兵士卸甲归田。臣有“治田之策”以呈陛下预览。如今天下一十三州,共计兵马八十余万,必要的边军以及地方守备部队可每三月轮替休沐,而其它士卒均可直接放其回家。一来可以开垦连年战乱荒废之田地;二来也可以了却兵士思乡之情,使其父母妻儿可以团聚;三来也可以减轻朝廷军费负担。” “神都洛阳,江东扬州,荆州湖河,益州成都自古以来便是千里沃土。可选拔的能臣干吏前往治之,筑堤坝,恳荒田,以充盈国库。天下战乱日久,百姓家中困苦,臣希望,可轻徭役,薄赋税。未来五年内,由当下十税一,改为二十税一。”曹操侃侃进言道,众臣莫不成是。 “爱卿此策甚好,甚和朕心啊,着令,按照魏王所言,即刻昭告天下。至于各路官员,由魏王全权主办,还望魏王要不辞辛劳啊。” 献帝心中虽有不满,但仍然批准了曹操的谏言,给足了面子。 “臣曹丕保举一人,必可胜任屯田之策。” 众臣心中心知肚明,迁都之事没有随了他曹丕心意,他就想着在治田一事上捞回来了。 “朕以全权授权于魏王了,爱卿直接奏请魏王即可。” 献帝顺水推舟,将这个皮球踢给了曹操,让两曹相争去了。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此时殿外已然日上三竿了,宦官那阴柔刺耳的声音也很合事宜的响了起来。 “臣等告退”众臣跪安,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大殿。 “荀令君留步,朕听说荀令君颇爱杏花,如今御花园杏花竞放,爱卿陪朕一同游园观看春色如何” 本欲退出大殿的荀彧听到皇帝此言,心中一颤,匍匐说到“臣遵旨。”随后跟着皇帝身后的宦官一同走进了后宫御花园。 曹操闻听此言,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回府了,曹丕也赶忙紧跟其后的离开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章 父子倾心相诉,荀彧献策夺权 魏王府,大堂之上。 曹丕席地而跪,等候着他父亲的训话。而曹操背对着曹丕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御赐的“国之柱石”四字金匾,若有所思! 大堂里,安静的让人发怵。 终究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了“父亲,孩儿在大殿上所为着实是为了我曹氏一族啊,绝无私心!” “哎”,曹操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稳稳的扶起曹丕,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但是那浓浓的爱意是遮挡不住的! 一人坐在了主位,一人在主宾位坐了下来。 “丕儿,你心中所想为父怎能不知你无非想着借此迁都机会,增添我曹氏一族的威望;借屯田一事,安插自己的手下党羽,好为日后早做打算。”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不…” 曹操伸手示意打断了曹丕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曹氏一族世代侍奉于大汉天子,汝祖父更是贵为先朝太尉。临至本朝,裂土封王,位极人臣。大汉待我曹氏一族不薄,我等又怎能辜负于大汉” “可是父亲,大汉气数已尽,连年战乱,民不聊生,若不是父亲和我曹氏一族力挽狂澜,天下百姓还不知有多少人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更不知何时才能安享太平!” 见父亲始终不为所动,曹丕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心中暗藏许久的话来。 “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他刘氏一族做的了皇帝,我曹氏怎又做不得” “逆子大胆” 曹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便要拔桌架上的宝剑,可终究还是停了手。 曹丕急忙跪了下来,但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低头,反而倔强的与曹操对视着。 “只要我曹孟德在世一天,就不允许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出现,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可是父亲,你有没有想过,跟着你打天下出生入死的诸位同袍,我那死去的大哥,你那死去的爱将,他们是为了什么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又得到了什么他们所留下的孤儿寡母又得到了什么儿臣今年也快四十岁了,父王您就算不为儿子着想,也得为我曹氏后代想一想啊。有一天儿子随着父亲一同去了,我曹氏满门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曹丕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些平时从不敢说的话来。 曹操愣住了,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行尸走肉般缓缓的走了出去,只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父亲老了,身体也快不行了,等哪天我眼睛一闭,也就管不那么多了。但是只要我不死,你若想为,除非你杀父弑君...杀父弑君...杀父弑君…” “父亲......” 曹丕一声凄厉的大喊,终于还是让曹操停下了身来。 “屯田之事,丕儿你着手去办吧,父亲也不是那薄凉之人......” ...... 就在这时,从后堂缓缓走出了一位风姿卓越的绝世佳人。观此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可是真正的她,已然是年过三十的少妇了。只见她一袭紫衣,缓缓走到了曹丕身后,轻声说道,“夫君......” 曹丕闻言,方才站起身转过来,轻轻抱住了身后的可人儿,任凭自己的眼泪打湿了那女子的肩膀。曹丕也只有在这女子面前,才会毫无顾忌的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不做一丝遮掩。 而这名女子,也很通情达理的不做任何言语,只是抱着眼前这个“可怜”世子,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任凭他靠着自己的香肩哭泣。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曹丕的世子妃,甄宓(fu),甄夫人,而世人皆称其为甄姬。 甄姬,中山郡无极县人,上蔡令甄逸之女,但幼年丧父,之后便被许配给了袁绍次子袁熙为妻。 建安九年,曹丕同曹操一同率军攻下邺城。曹丕初见她时,便惊为天人,也不顾伦理纲常,便强行将其纳入了府中,但并未用强,反而想着用自己的爱意,一心一意去感化她。 后来,袁熙被辽东公孙康所杀,甄姬终日以泪洗面。那段时日,曹丕无论公务多么繁忙,每日也都会身赴后院,陪甄姬坐上一个时辰,聊聊天说说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甄姬开始慢慢的打开心扉,接纳了曹丕。 再后来,甄姬彻底接纳了曹丕之后,曹丕便向父亲进言,想要娶其为正妻。而曹操自然是不同意的,也不仅仅是曹操,几乎是除了曹丕外的所有兄弟、宗亲、大臣、近侍们都不同意。 堂堂魏王世子,又怎能娶他人遗孤为正妻说出去曹氏一族的脸面往哪里放 见众人如此,甄姬并没有强行非要当什么世子妃,反而很豁达的安慰曹丕,若事不可为,那名分自己不要也可。只要两人能够在一起,有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干系呢这反而更加激起了曹丕心中的那份执拗,“父亲如若不允,咱们两个离开这里,这王侯之位不要也罢。这大汉疆域如果没有你我立足之地,那咱们就出海远行,再也不回中原。” 最后,终究还是曹丕赢了,曹操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而二人也在经历了,种种苦难之后,终成伉俪。 婚后,曹丕才一点点的发现,自己的这位夫人,不仅仅姿貌绝伦,更是博闻强识,诗书造诣上也非同小可,这下更惊呆了曹丕,也更加重了他对甄姬的宠爱之心。 不久后,甄姬便为曹丕生下了一名儿子,并取名“曹睿”。 正所谓“母凭子贵”,本来包括曹操在内的一干人等,对他们两人之事还颇有微词。可在她生了曹睿之后,也就开始慢慢放下那昔日的成见了。 ...... 过了好一会儿,曹丕才松开怀里的可人儿,任凭她温柔的替自己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发髻。 随后,换上一副宠溺的面孔轻声说道,“夫人怎会来此” 甄姬一边细心的替眼前的人,擦着他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一边温柔的说道,“刚才我陪睿儿在院后玩耍,他玩闹累了,便睡下了。我本想看看夫君是否下朝归来,却恰巧碰见了夫君与父亲起争执之事,还请夫君不要怪罪。” 闻言,曹丕看堂下无人,情不自禁轻轻捏了一下眼前玉人那娇嫩的脸蛋,细声说道,“你我本是夫妻,那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甄姬并没有躲开,任凭曹丕半搂着自己,捏着自己的脸颊。 可她听完曹丕的话之后,并没有喜笑颜开,仿佛想到了什么,反而美目微皱的轻声道,“无论如何,自家人议事,夫君说话总应该温和一些才是,更何况这人还是父亲。” 感受着怀中美人的吐气如兰,和她身上散发的那种自然的阵阵幽香,曹丕方才的不快早已云散,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忽然,他一把抱起了眼前的美人就向后院走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怀中之人不免发出一声娇呼,“夫君,这是干什么” 曹丕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在怀中美人那香唇之上轻啄了一口,有些狡黠的说道,“你说要干什么自然是做一些夫妻该做的事情啊。” 甄姬冰雪聪明,看此情形,自然瞬间就明白了曹丕的心意,情不自禁的微红脸颊往曹丕的怀里靠了靠,用近乎不可耳闻的声音说道,“可这还是白天啊......” 见怀中美人眼神逐渐迷离,曹丕越发的难以把持自己了,匆匆加快了向后院的脚步。 少时,那房内便尽是春色...... ———————— 另一边,皇宫御花园内,千余株桃花争相斗艳。 只见那远处有两人从那桃林深处缓缓走来,正是那摒去了左右的献帝和荀彧。 “爱卿对今日朝堂之上曹氏父子所为有何看法” 荀彧双手一弓,微微俯身沉稳的说到:“关于迁都之事,虽然是由那曹丕提出,但就朝堂曹操反应来看,他肯定事先没有与曹操商议,而是自作主张。至于曹操,微臣相信,他着实不想迁都,并不是有其它想法,只是为了节省民力屯田恢复民力罢了。” 献帝心中若有所思,眼镜一眯,斜眼戏谑的看着荀彧。 “噢那爱卿在朝堂之上...?” 闻言,荀彧急忙回话。 “陛下恕罪,臣朝堂上故意以言语激之,只是为了让曹师父子不合罢了,曹孟德所想也是臣心中所愿。” “如此说来,荀令君也以为此时不宜迁都”献帝语气透出了稍稍的不快,“朕却不这么认为,如今天下已定,还于旧都是朕多年来的夙愿。迁都也方才能展现我皇室魏王,连年战乱,天下只知道有他魏王曹操,可还有几人知道这皇帝姓刘而不是姓曹” “陛下息怒,微臣死罪”荀彧急忙跪在地上俯首请罪,“当今天下方定,恢复民力方为重中之重,只要陛下在哪里,哪里便是气运至所在,陛下万万不用为此担忧,待国力稍有恢复之后,方可还都于洛阳。微臣窃以为,当下之际,应当借屯田一事,趁机培植我皇室的势力,以此来慢慢收权于曹氏” 听到后面的话,献帝仿佛才清醒了过来,“爱卿多虑了,快快请起”,说着竟然俯身将白发苍苍的荀彧扶了起来,“关于屯田一事,爱卿可有良策” 荀彧起身后越发的恭敬,诚惶诚恐道“启禀陛下,依微臣愚见,当今天下大肆屯田之地莫过于以下几处,豫州洛阳,长安关中,益州成都,江淮两岸以及那江东建业,这几处均是沃野千里,天下粮仓之所在,尤其是洛阳、长安和成都这三处更是重中之重。” 说到兴奋之处,荀彧微微踱步堪堪而谈“臣断定,对于这几处的屯田官员任命,那曹丕肯定会安插自己的党羽,而我等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量多安插忠于我大汉皇室的官员即可。” “可是,朕已经将屯田之事全权授权于曹孟德了,他怎能同意” “陛下勿忧,以微臣看来,只要屯田官员着实有真才实干,那曹孟德绝不会相阻” 荀彧笃定的说道。 “爱卿,心中可有良臣所荐啊” “臣断定,豫州洛阳,曹丕必然会推举那司马懿为京兆府尹行司农校尉,掌握屯田事宜;长安必是那黄须子曹彰;荆襄之地应该是那曹植曹子健,然后辅之以能臣干吏。当下,我等应当争取将成都和建业两处派之以我皇室心腹。臣斗胆推荐旧蜀臣子费祎为益州刺史,节制益州屯田事宜;东吴已故大将军陆逊之子陆抗为扬州刺史,节制建业屯田事宜。此二人虽为降臣,但是对我大汉之忠心,天地可鉴。诸葛亮在时,常常对费祎赞不绝口,此人必能胜任;至于那陆抗,虽然今年方才三十二岁,但是此人有勇有谋,世人均称其为“东吴最后之名将”,若不是那孙权小儿临阵换将,曹仁也不会那么顺利就能拿下江东。” 献帝眉头微微一皱,担忧的说道“爱卿保举之人,朕自然相信,只是,如今益州刺史乃是那大理卿钟繇啊,扬州刺史更是那曹操心腹曹仁,此二人在降蜀灭吴上均有不世之功,无正当理由,朕又如何能将他们调离呢倘若不慎,恐得不偿失啊。” “哈哈,陛下勿忧,对此臣早有对策。” “爱卿速速说来,以安朕心” 荀彧走的离献帝更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陛下........” “如此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哈。卿不愧有王佐之才,朕有爱卿,何愁我大汉不能恢复往日之荣光,啊哈哈哈哈哈......”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章 铸剑为犁,马放南山 “启奏陛下,臣曹丕有本” 次日,大殿朝会,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众臣人人皆知,今日朝堂之上,免不了又是一场群枪舌剑。 “噢爱卿但讲无妨。”九层龙阶的龙椅之上,坐着一名满脸和气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满面春光的说着。 看来,皇帝心情大好,昨日自御花园回宫之后,也顾不上那礼义廉耻,便急匆匆的拉起那娇艳欲滴的皇后白日宣yin,大行云雨之事,仿佛要把这多年之来的怨气全部发泄在这无辜的女人身上。 对于这位曹氏皇后,献帝相来是不待见的。多年之前,故皇后董氏和囯丈.车骑将军.董承因刺曹不成,被残忍杀害,皇帝便很少有房事行为了。 何况这曹皇后是那杀了自己心爱之人曹操的女儿,至于子嗣就更不用提了,二人虽然结合多年,皇帝却很少碰这位虽然是曹氏后裔却一心诚诚恳恳服侍他的皇后妻子。 昨日一番酣畅淋漓的折腾之后,曹皇后还以为这位皇帝终于回心转意了,止到皇帝发泄之后,却没有半分温存的离开了,才发现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回陛下,臣保举司马仲达为京畿司农官;征北将军曹彰迁任并州,主掌关中司农事宜;征南将军曹植,主掌江淮司农事宜;扬州刺史曹仁,主掌江淮屯田事宜;益州刺史钟繇,主掌益州屯田事宜。司马仲达巡视京畿已久,曹彰常年驻扎北地,曹植学富五车,钟繇公更是平定蜀地的首功之臣,将军曹仁更是威名远扬于荆扬两周,此五人均是屯田司农的不二人选,望陛下恩准。” 献帝嘴角不经意的上扬,心里思索道,果如荀彧所言,竟然丝毫不差。 “陛下,臣亦有本”荀彧不失时宜的站了出来“微臣推举西蜀旧臣费祎为益州司农主官,东吴故相陆逊之子陆抗为扬州司农主官,陈泰为关中之地司农主官,亦望陛下恩准。” 话音方落,陈群急匆匆踱步出来,俯首便拜,“启奏陛下,吾儿陈泰尚且年幼,万万当不得这屯田重任,还望陛下详查。” “长文过谦了”,荀彧随后附声道,“正所谓举贤不避亲,令郎陈玄伯,有勇有谋,更是常年辅佐征北将军驻扎北地。征北将军常年征战,劳累不堪,陛下痛惜不以,是该让其休息休息了,还望贤侄莫要惧怕辛劳啊。” 曹丕心中不免泛起一阵不爽,这老狐狸,看来是想趁机夺权安插人手,故意不提扬州事宜,反而把矛头指向了黄须儿。 “微臣斗胆推荐旧蜀臣子费祎,一来费祎在蜀地颇有贤名,二来,钟繇公年岁已高,为我大汉劳苦数十载,也着实该回朝颐养天年,濡养子孙了。” “至于那陆抗,更不用说,此子虽然年轻,但是为人处世沉稳有道,文武双全,即使曹仁将军也曾小败于此子手下!” “荀令君此言差矣”,听到叔父被拿出来做文章,曹真反而按捺不住,率先张口了,“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安能以偏概全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上哪有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想当年我高祖皇帝虽然十战九败,可最后,不还是打败了那霸王项羽” 眼看着两边的群枪舌剑越发激烈,献帝心中窃喜不以,这才是皇帝,这才是帝王之术,权衡之道。 随后他又把目光瞥向了曹操,出声说道,“魏王以为若何” 曹操双手一拱,扶剑从去群臣之首走了出来,“回避下,正如荀令君所言,举贤不避亲。吾黄须小儿常年驻扎北地,镇守雍凉,能为我大汉披荆斩棘,又何惧艰难困苦至于陈玄伯,臣保举其为并州别驾,与吾黄须儿共同执掌关中屯田事宜!” “至于孤的四子曹植,虽及冠不久,但聪慧有加,也必能胜任江淮屯田之事。” “魏王所言极是”,群臣闻言,无不随声附和。 “司马仲达,人称鬼才,少年成名,其父乃是前京兆尹,仲达自小便对京畿周围了如指掌,也确是洛阳屯田官的最佳人选。” 曹操停下微踱的脚步,“钟繇公,西征巴蜀劳苦功高,为我大汉呕心沥血几十载,如今也着实该回朝颐养天年了。旧蜀侍中费祎,不失为一个益州刺史的合适人选,可遣成都侯.钟会钟士季,留蜀予以辅佐治之。” 当初,钟繇亲率大军三十万,西征巴蜀。其幼子钟会,献奇策,更是领一偏军偷渡阴平七百里,一战斩杀绵竹守将,诸葛亮之子诸葛瞻,威震益州。不久便兵临成都城下,蜀人莫不惊惧,方才有了后来兵不血刃拿下成都的丰功伟绩。 伐蜀一战,钟会更是夺得头功,故才以十七岁少年之身,破格被封为荡寇将军.成都侯,辅佐其父镇守益州! “江东孙氏虽已降服,但交趾地区少数民族叛乱不断,须一大将前往安抚!臣以为,车骑将军.曹仁,可以胜任之。” 众人莫不惊叹,姜还是老的辣。曹操虽然让出了益州,扬州两州刺史,但益州留下了钟会,更将曹仁派往扬州后方交州,倘若扬州有变,大军七日内便可抵达,若轻装骑兵,更是三日内便可马踏扬州。 即使是荀彧也在心中惊叹,曹操虽老,狠辣仍在,不愧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但无论如何,今日虽然艰辛,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善,甚善,魏王所言如醍醐灌顶,令人清醒啊。” “传旨,加封司马懿为京兆尹,司农校尉,全权节制京畿、洛阳屯田事宜” “加封征北将军曹彰为征北大将军,任县侯,迁任并州牧,掌本州军政事宜,全权节制冀州、并州、幽州三州屯田事宜。” “加封偏将军陈泰为破虏将军,兼任并州别驾,辅征北大将军完善屯田事宜” “加封征南将军曹植为征南大将军,临淄侯,仍行荆州牧,掌本州军政事宜,全权节制青州、兖州、荆州三州屯田事宜。” “加封车骑将军曹仁为车骑大将军,建邺县侯,交州牧,率水路大军二十万,前往交州安抚山越。” “封陆抗为扬州刺史,行屯田校尉,节制本州军政事宜,节制徐州、扬州两州屯田事宜。” “封费祎为益州刺史,行屯田校尉,节制本州军政事宜。” “加封钟会为镇西将军,成都县侯,成都令,辅刺史完善益州屯田事宜” ...... 开荒屯田一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但起风了,又怎会轻易停歇表面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是惊涛骇浪,只待那一粒石子。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章 春风十里杨柳岸 许都城外,十里官道,微风习习,杨柳依依。 那河畔翠柳之下旌旗飘飘,鲜衣怒马。 队伍为首三人远离众人,围一石桌而坐,一人沉稳儒雅,一人威风凛凛,一人风度翩翩,正是那曹氏三兄弟,曹丕、曹彰、曹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位贤弟此次回京也有数月,此间事了,也该返程了。此次屯田事宜,乃是本朝第一次重大政令,二位贤弟务必要多加小心珍重。” “子健,荆襄自古以来便是重镇,我兄弟三人,你带兵最少,我已安排文钦在樊城等候了,吾弟聪慧,屯田事宜二哥是不担心的,但带兵打仗并非你所长。文钦在江淮之地素有威名,军旅之事你皆可安心问策于他。” 曹植,字子健,曹操四子,文采斐然,出口即是文章,当时世人皆言“天下有才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与兄长曹彰分别担任征北、征南两大将军,是现如今曹氏宗族最为位高权重的重臣之一。 “黄须小弟,北地民风剽悍,更是我大汉北方门户,何其重要自然不必我多说,汝自幼随父亲出征,颇知兵法,军旅之事自然不在话下。但民政事务,乃你之所短,所以二哥将计就计安排了陈群长子陈泰做你的屯田副手,此子虽然年轻,但是你二人共事多年,自然相之甚深,此子才华不用为兄多说了。” 陈泰自幼求学于荀彧门下,荀彧也颇为爱惜这位学生,将此生所学倾囊相授,后来费尽心思将其安插在曹彰身旁多年,却不知他竟是曹氏门下,不知荀彧得知之真相后又会作何感想 “二哥珍重,我兄弟二人不在,父亲年事已高,就拜托兄长了”话从曹植口中说出后,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凄凉。 “二位贤弟,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为兄和父亲为你们撑腰,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二哥...走了....” 曹彰终究还是那么的直爽,率先骑马绝尘而去,身后亲卫骑兵随即策马跟上向北而去了。 “二哥,那司马懿虽有鬼才,但此人鹰视狼顾之相,恐不会久居人下,小弟并非妒才,还望兄长多加小心。”曹植本打算要走,突然想起了这些,又拨马回转告知曹丕。 “子健所言,兄长怎会不知,只是当今乱世方终,正是用人之际。我自信比他更长寿,倘若我天命不久,也必会在西归设法除掉他,以保我曹氏后代安稳。” 曹丕推心置腹的跟曹植说道,虽然曹丕对司马懿颇为看重,但他也深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浅显易懂的道理。更何况曹彰、曹植两兄弟,一文一武皆有大才,正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当今天下军权、政权随多在曹氏、夏侯两族手里,但是毕竟各位叔伯和父亲年事已高,且夏侯惇、夏侯渊两位叔伯,一位战死沙场,另一位因病撒手人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他才会不惜与父亲对立,在朝堂之上尽量斡旋,为两兄弟争得屯田重任。 庆幸的是,多年来,两兄弟也不负众望,在北地和荆襄江淮一带颇有建著,也使得即使是从不假公济私的父亲,也未在这件事上多家阻拦。 “兄长珍重...时辰不早了,小弟也该启程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驾....曹植也策马向南而去了。 兄弟三人,天南海北,只留下了曹丕一人在原地眺望,止到再也看不见二人的背影,才驱马回程。 世人皆以为离开的人是痛苦的,却不知真正痛苦的是那留在原地之人。 ———————— 东吴旧都建邺,刺史府内,黑压压一群人正在跪迎圣旨。 为首一员老将,身穿一品武官大红朝服,头戴高山冠,身形健硕,气度宏伟,虽白发苍苍,但精神神却丝毫不弱于年轻人,正是那车骑将军曹仁。 曹仁,字子孝,曹操堂弟,颇知兵法,奉法守令,跟从曹操征战四方几十年,战功赫赫,乃是曹操手下排名第一的勇将。现任车骑将军,掌扬州军事,也是现如今曹氏宗族中地位仅次于曹操的人物。 其余众人匍匐在地,簇拥着为首的曹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丧乱以来,四十余年,幸得众将奋勇,方得天下安定。然交趾之地,山越贱民,不服王庭教化。今特加封曹仁为车骑大将军,东乡侯,迁交州牧,假节,封邑一万户,掌本州军政事宜,节制交、扬二州境内军旅,率水陆大军二十万,前往安抚。遇事有先斩后奏之权,令到之时,择日启程。加封陆抗为扬州刺史,掌本州屯田事宜,负责大军军需粮草,不得有误。钦此!” “恭喜将军,荣任车骑大将军。” 圣旨宣罢,众人纷纷簇拥过来道贺。 “恐怕还是要恭喜陆刺史啊”看来,曹仁对当年伐吴之时败于陆抗之手还是不能轻易介怀,“陆大人年轻有为啊,如此年少,便已是封疆大吏,更是连升两级,二品重臣,岂有不贺之礼啊” “上将军过誉了”只见一员儒将从容而出,拱手而拜,此人身高把持,雍容有度,腰细肩宽,身穿四品武官服,“上将军乃是我大汉股肱之臣,此次又担此重任。旧时你我各自其主,实迫不得已,还望上将军见谅。” 曹仁心中不免一惊,此子果然了得,本想言语激之,却不曾想如此沉稳,我曹仁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要不然也不会统领这南方数州几十万大军了。 “如今你我同朝为官,共事一主,自当同心协力。此次屯田事宜和军需粮草,万不可懈怠,否则军法从事。” “诺,谨遵将军号令” ———————— 益州成都,刺史府内,同样黑压压一群人也正在跪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益州牧钟繇,不辞辛劳,以古稀之体,跋山涉水,平定西蜀,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爱卿辛劳数十年,朕念汝辛劳数十年,故召爱卿归朝,颐养天年。加封爱卿为太傅,钟城侯,黄金千金,蜀锦一千匹,美女百人,封邑两万户,令到之日,即日归朝,朕自当率文武百官为爱卿接风洗尘。” 一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臣,身着锦绣常服,俯首听旨,正是领兵灭蜀的现任益州牧钟繇。 钟繇,字元常,出身颍川钟氏,甚至比曹操还要年长三岁,如今已然七十有九了。一生功勋卓著,更是曹操最为器重的智囊之一,并将其称之为“孤之萧何”。 而且,颇有文采,一手自创的楷书,更是前无古人,出神入化。 虽然,魏王早已将朝廷决策提前快马送来,但真到了这一天,钟繇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舍和突然。 “蜀臣费祎,忠勇果敢,虽刀剑加身,仍不忘旧主。特封尔为益州刺史,掌本州军政事宜,行屯田校尉职。” “征虏将军钟会,天资聪慧,巧渡阴平,敌将授首,伪王降服,朕甚喜之。特加封钟会为镇西将军,成都令,行益州別驾,辅刺史共掌本州屯田事宜。钦此。” 或许过于震撼,一时之间众人竟然忘了接旨。 “诸位大人,接旨吧” 费祎心中大惊,虽然朝中之事有所耳闻,但万万没想到会让自己出任益州刺史。心中不免暗暗打定主意“君以国士待之,我又怎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再后来,数年后,献帝禅让,其仍忠心于汉室,不得已被贾充献计所刺杀。 当然这是黄初元年的故事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章 兴水利,开荒田 宣旨的中车令出言提醒,众人方才缓过神来。 钟繇站起身来,接过圣旨。 “恭喜太傅,皇上和魏王对太傅颇为挂念,特命小人服侍太傅,一同归朝,还望太傅早选良辰吉日启程归朝,小的也好复旨。” “中车令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后堂酒席早已备好,大人请。” 一旁的辅臣已经将宣旨的宦官接引下去了。 “费刺史,恭喜了”钟繇向一旁一同接旨的费祎拱手贺喜。 “不敢不敢,大人折煞下官了,大人提携之恩下官牢记于心。” 费祎对于这位灭亡了自己故国的昔日敌人,打心底还是很尊敬的,就算有仇也只是国仇,并没有私怨。如今蜀汉已亡,一切已成过眼云烟,所谓的国仇也就不存在了。 另外钟繇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官威,反而礼贤下士,谦逊有加。而且钟繇还是当世最为著名的大文豪之一,自创的一手楷书,更是出神入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费大人,还请先行回府,不日本侯便将公文书籍与大人进行交接。” “诺,谨遵太傅教令。” 费祎躬身退了出去。 眼看左右再无无人,钟繇便将幼子钟会,唤之内堂予以训话。 “会儿,今日圣旨汝可看出有何玄机” 只见身旁一少年,仪容清俊,相貌堂堂,身着一领牙白蜀锦服,只因尚未加冠,气势稍逊,但也不失为一翩翩美少年。 “禀父亲,孩儿愚钝,并未看出太多故事。然孩儿敢断定,此圣旨并非全是魏王主意,想必朝内有人觊觎父亲功劳,才着急宣父亲回朝,但又恐众臣喧闹,故又将孩儿留了下来,一来是为了稳定军心,二来也有监视西蜀一行旧臣之意。” 钟繇严重满是欣慰之意,“吾儿所料不差”,于是将朝内发生之事告知于他。 “荀令君孩儿料到出此计策者必然是皇帝陛下一党,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荀令君。” 钟会心中充满了诧异,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他一直敬佩的长者荀彧荀令君。 “会儿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年天下分崩离析,故荀彧才会依托于魏王,其实也是保住大汉江山。而如今,天下已定,他自然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保皇派。” 钟会微微点头,心中诧异弱了数分。 “其实荀彧心中明白,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大汉江山四百年,气数已尽,这天下终究会是大魏的天下。会儿务必要牢记此言,人力终有尽,万不可逆天而为。为父垂垂老矣,来日不多了。我钟氏一族颇得魏王器重,你更是以区区十七岁少年之身,便封侯拜将。大汉朝开国以来,除了车骑将军霍去病便无人有此殊荣啊。” 一位老父亲,谆谆教诲道,也是尽量在为自己的孩子铺路。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绝不会让父亲失望。” “去吧,去吧,父亲累了,该休息休息了。至于益州屯田及其它军政事宜,为父已然全全写于书信之中,待父亲登程之后,依计行事即可。” ———————— 此时,建邺城内,陆抗正在召集郡守佐官,发布屯田号令。 “州府別驾诸葛恪听令,命汝率本部官员,丈量本州土地,务必在一月之内完成。” “诺” 诸葛恪,字元逊,东吴故大将军诸葛瑾侄子,诸葛亮之侄,才气干略为邦人所称。现任扬州別驾,隶属扬州刺史府,官居六品。 “州府治中贾充听令,命汝率民丁五万,修缮芍陂,务必要在汛期到来之前完工。” “诺” 贾充,字公闾,其父乃是故豫州刺史贾逵,颇得曹操信任。曹操爱屋及乌,允其从军南征,曹仁领兵南区之后却特意把他留下了。贾充继承了其父亲的聪明才智,但却没有得到他父亲的豁达之心。现任扬州治中,隶属扬州刺史府,官居六品。 “州府主簿......” “此次屯田乃是本朝第一次重大政令,皇帝陛下更是予以厚望,其功不在攻城略地之下还望诸位尽心竭力,事成之日,本刺史必上书为诸位请功” “谨遵刺史大人号令。” 政令一道道有条不紊的实施着,郡中百姓无不欢喜雀跃,纷纷感叹这太平之日终于到了。 虽然征兆了五万民丁,但此次征兆是为了开荒屯田,是为百姓以后的好日子,况且府衙还支付了工钱,人人争先恐后的自愿报名。 三日不到,贾充便征集到了五万民丁,即日浩浩荡荡的向淮河岸开拔而去。 每到一县,当地百姓早已箪食壶浆夹道响应了。这是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盛况。 更有不断的百姓自愿加入队伍当中,旬日后当到达淮河岸边时,队伍的民丁竟然达到了十万之众。 主官贾充不免心生感慨,果然得民心者得天下。 ...... 诸葛恪也带领着一众属官开始挨个郡县的丈量土地,登记入册。 仅仅数日,每个人便都变得黝黑无比,身上官服也是脏兮兮的,但是人人眼中的光芒却更胜从前了。 一个个废寝忘食的游走着,唯恐落于人后,被同行之人耻笑。 每造一册,便派驿站快马送往州府。 ....... 此时,各郡县避战逃往山林之人,听闻此事之后,也陆陆续续的返乡了。 不日后,各地竟然发现,本郡人数竟在月余之内增添了一倍有余。整个扬州,因战乱不断,在册人口仅剩四十余万户不到二百万人。 归乡之人返家之后,纷纷自动前往府衙报备,此时本州人口竟然达到了四百万之巨,这也不失为一意外之惊喜。 ———————— 另一边,将一切公文交接完毕之后,曹仁便率领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向南而行了。 交州,位于神州极南之地。 此地虽植被茂密,雨水充沛,然密林深处瘴气连绵,山林猛兽更是比比皆是,所以反而人烟稀少,说它是天下一十三州最为荒凉之州也不为过。 四百年多年前,秦将王翦、赵佗奉始皇帝之命,灭楚之后继续南征。王翦因水土不服,且年事已高,病故于这蛮夷之地,始皇帝听闻之后悔恨不已。 再后来,战乱四起,赵佗趁机封了直道,自立为王,数十年后才无奈称臣于高祖皇帝刘邦。 “报...启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处便是交州州府交趾郡龙编城。满宠老将军先锋营已抵城外,特请将军将领。” 一骑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 “噢终于到了。”曹仁勒马停了下来。 经过旬日的行军,曹仁大军一行终于抵达了此次目的所在地。 “传令,满宠将军先锋营入城接收城防,大军于此处安营扎寨,本将军午后入城。传令三军,不可惊扰百姓,掠夺财务,有违令者,军法从事。” “诺”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章 洛阳荆襄,邓艾文鸯竞相登场 荆州江陵城外,曹植刚刚抵达城下,远远便看见有一队人马在城门等候。 只见军伍之中高擎一面大旗,上书单字“文”,正是那破虏校尉.文钦。 对面看见曹植一行到来,只见一骑飞奔而出,滚鞍下马,“破虏校尉文钦恭迎公子回城。” “仲若(文钦,字仲若)辛苦了,你我本是兄弟,何至于此快快请起,你我一同入城” 江淮两河,自西向东,源起益州,穿荆、扬二州入东海,荆襄之地,湖泊众多,湖畔和河道两岸自古以来便是天然的良田。 然万事万物皆有两面性,天然良田不假,但每逢洪涝灾害,水位上涨,江河两岸和湖畔的田地便会被大水淹没,田地更是颗粒无收! 故,欲先屯田,必先治水! 在扬州大修芍陂之时,文钦在荆州也并没有闲着,早在曹植回来之前,便奉其命开始轰轰烈烈的屯田准备了。 如今河道清淤工程几近完工,鄱阳湖、洞庭湖畔的防洪堤也早已加固完毕。 府衙内,当文钦向曹植报告州郡这几个月屯田进展之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从屏风后探出了小脑袋,偷偷在做着鬼脸。 “孩儿不得无礼”文钦佯斥道“还不过来见过公子” “这是...” 只见这小娃娃约莫有八九岁,一对十分灵动的冲天鬏(jiu),见了生人也不怕羞,反而多了些古灵精怪。 “让公子见笑了,这正是犬子文鸯,小名阿鸯” 曹植见这小娃娃颇为讨喜,不免起了爱才之心,想要考究一下这小阿鸯。 “阿鸯,可曾读书否” “回公子话,有读。孙子兵法、吴子、尉缭子均已读完,现正在读孙膑兵法。” 曹植心中不免诧异,此子如此年幼,竟然已经读了数本兵书,实在难得可贵,但是其它孩童此时应该在读论语、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学经典才对。 “你个小娃娃,为何不读三字经、论语啊做个儒学大士不好嘛,难道还想做大将军不成” 曹植本是一句无恶意的调侃,没想到小阿鸯听完之后,尽然神色严肃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说完竟然耍起了小孩儿的脾气,一股脑跑出去,再也不理堂内的人了。 而这一言出口,满堂皆惊。 文钦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说出如此气壮山河的话来,一时间竟也愣住了。 还是曹植先反应过来,“善,甚善,仲若兄(文钦,字仲若),吾观此子面相贵不可言,日后必然不是封侯拜将之位,仲若兄好福气啊” “公子谬赞了,如何敢当,如何敢当啊” 文钦虽然在谦逊的恭维着,但是眼中的笑意早已遮挡不住溢了出来。 数年后,黄初年间,北地边疆岌岌可危,就当众人濒临绝望之际,少年阿鸯仅率本部数十骑兵,七进七出敌营,于万军之中斩杀敌酋,一举扭转乾坤,一时间威风无两。 ———————— 西都长安城,主帅营帐之外,郡守府官均已到场,听候征北大将军曹彰将令。 虽然城内府衙房舍皆被,但是习惯了军旅生活的曹彰,还是觉得营帐住起来更加舒坦。 营帐内,仅有曹彰和并州别驾.陈泰在秘密谈事。 “玄伯兄(陈泰字玄伯),本将是个粗人武夫,让我带兵打仗还行,但是要让我开荒屯田可是一窍不通啊。此时就仰仗玄伯兄了。” 陈泰,自幼从学于荀彧,号称经史古籍无所不通,而且破晓兵法,堪称文武全才! 对于屯田一事,在朝廷还未正式下旨之前,荀彧和世子曹丕,也就早将此事私信快马传过来了。 因此也早已心有成竹,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数十年来,关中之地战乱不断,蜀相诸葛亮为求自保更是连年兴兵不止,西蜀之亡实亡于刘备诸葛亮之手,只是刘禅无奈背了黑锅罢了! 现如今关中之地人口凋零,十室九空,几乎大部分精壮都在军伍之中,但北方胡人对华夏虎视眈眈,又不可能让将士们卸甲归田。属实无奈,也仅剩这个问题,陈泰思索许久仍无对策。 “回将军话,屯田一事在下早有对策,只是苦于当下无人耕种啊。” 曹彰也不免沉静了下来,他镇守北地和关中十数年,对于当地的情况自然是了解的,人口一事也并非短时间可以解决的。 连年动荡,如今战乱方息,若是平时,倒是可以请旨从内地迁民驻边,可现如今,各地州郡人口均为匮乏,显然不现实。 众人拾柴火焰高,于是乎,曹彰将账外郡守府官统统唤进帐来一同商议。可是这群府官大部分都是曹彰旧日帐下部将,一群大老粗又能有什么好的对策呢 终于此次帐中议事还是不欢而散,众人眉头紧锁的离开了。 两日之后,陈泰兴冲冲的来了。 曹彰见此状,心中大石也落地了,想必陈泰已有良策。 果然不待发问,陈泰就主动进言了“将军,此事有解了。我寻得了民丁数百万。” “玄伯何以说笑我北地哪有民丁数十万。” 只见陈泰走到帐中地图前,朝着地图上长城外顺手一划“此处便有民丁数百万” 曹彰大惊,想不到这陈泰竟如此大胆,竟然要迁胡人入内地,自先民以来,历朝历代也从有此惊人之举啊。 “此事...可行否”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陈泰言之凿凿的回答道。 在思索片刻,曹彰毅然而然的下定了决心“好,就依玄伯所言。” “传令各州边防诸郡,斥候营,全军进发,出关,寻胡人踪迹,探得消息,速速报来。” “诺” —————— 洛阳城外,司马懿正光着脚挽着裤腿在田边巡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忽然他看见了一名举止奇怪的青年屯田小吏。 只见那青年男子,身长七尺,穿一领粗布衣,洁面无须,但晒得黝黑,左手捧青书一卷,右手执猪鬃毛笔一支,虽身在污泥之中,却又不失风范。 司马懿顿时来了兴趣,摒腿随从走了前去。 “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啊” 布衣青年转过身来,双眼审视着眼前人,虽然不知眼前人是谁,但是自感此人气度不凡,定不是泛泛之辈。 “这...这...这位先生有礼了。在下,姓邓,名..名艾,字士载。” 司马懿万万没想到如此有气度的一个人竟然口吃,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 经过一番详谈之后,司马懿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此子果然不凡,虽然年纪轻轻,但对屯田水利一事颇有想法,而且自其言语之间可以看出,此子还熟读兵法,实为文武之全才。 “士载小兄弟,今日仓促,时辰不早了,改日你我坐下详谈” “拜...拜...拜别先生,改日还请先...先...先生来在下草庐一会。”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章 春暖花开日,匈奴南下时 大汉北疆,并州雁门关,旌旗猎猎,黄沙肆虐,好一场大漠景象。 雁门关守将夏侯霸休此时的心情跟这漫天黄沙一样,好不厌烦,但他厌烦的并不是这大漠天气,而是将军曹彰所嘱托之事。 奉征北大将军令,雁门郡本部斥候营早已分兵五路,全部撒出,找寻胡人踪迹,然而平时几乎随处可见的匈奴,这段时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已然七日,竟然毫无踪迹可循,而且斥候营竟然没有一人归队。 多年的军旅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正常。 “传本将将领,多派哨骑出营打探。传告各个隘口加强防范,若有不同往日之处,速速报于本将” 幽州、雍州与北部胡人接壤的各个郡县也出现了同样奇怪的景象。 ———————— 于此同时,河套草原匈奴左贤王金帐之内,正在策划着一场南下掠夺的阴谋。 自去年入冬以来,北方草原便遭受数十年所未有过的寒流,牛羊牲畜冻死无数。现在,各部落急需一场疯狂的掠夺来补充部落储备,如若不然,撑不过这个春天了。 现在春暖花开,中原汉人正在开耕播种,无心备战,正是掠边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金帐之内,那匈奴左贤王-刘.豹于首席大马金刀对着诸将而坐,其它部将左右分列,每人面前的案几之上均放着美酒佳肴,身边更有两个胡人女子服侍着。 “左贤王,如今汉人战乱已平,那曹操更是主动俯首称臣于那汉朝皇帝,此间,可算是合适的时机”帐下一名胡将心存疑虑的问道。 “诸位无需忧虑,中原之事,本王早已打探清楚。据安插在汉人朝廷内部的眼线回报,那曹操虽然俯首称臣了,可是他那儿子和部下并不安分,眼下汉人朝廷已经分成两派,面和心不和,此时正是我等出兵之良机。” 刘.豹胸有成竹的说道,“本王已于一个月前提前将与汉人接壤地区的族人都迁到了草原深处,就是怕机密泄露。现在万事俱备,只待我草原儿郎尽情驰骋了。” “来呀,传本王将令,各部儿郎修整三日,三日之后南下掠边。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女人,老弱病残一律不留,金银细软、粮草柴米一毫不剩。” “欧欧欧欧欧...........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顿时,帐内一片鬼哭狼嚎。 “去告诉那个汉族女人,今晚本王要宠幸于她,让她洗干净了等着” 那是一个被左贤王从中原掳来的女人,姓蔡,名琰,字文姬,是几年前一次南下掠夺,无意间掳得,听说那女人还是一个大家闺秀,她爹好像还是汉人很出名的大文豪,叫什么蔡邕。 那女人可是极品,小腰儿细的仿佛一把就能掐断,那小脸儿白嫩好像能掐出水儿来,还有那凄厉的叫声....啧啧啧...那感觉可不是匈奴女人可以给得了的。一想到那个女人,便有一股无名之火从下腹升起,久久不能自已。 帐下诸将有幸见过蔡文姬的,顿时一个个脸上都显露出色眯眯的笑容来,口水更是不经意的留了出来。要是其她女人,左贤王玩过之后也就赏给他们了,只是那女人是左贤王的禁脔,他们可无福消受。 一个个心里只盼着此次掠边也能抢一个跟这个娘们一样的大家闺秀,一想到这些,这群胡人们巴不得现在就骑马南下。 百里之外,北地的百姓们还洋溢在刚刚到手的太平日子里,殊不知一场血雨腥风马上就要到来了。 建安三十五年春,农历三月初九,匈奴左贤王部,尽发本部控弦之士十万,兵分三路南下掠边。 左路军两万,由东胡卢王-金栎率领,攻幽州上谷郡。 右路军两万,由姑夕王-单宾率领,攻司隶冯翊郡。 中路军六万,由左贤王-刘.豹亲自率领,攻并州雁门关。 —————— 雁门关守将夏侯霸,于数日前自感情况不对之后,已然数日不曾卸甲,不停的巡视于各个隘口,每天也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 这一天,当他在雁门关牌楼之上例行巡视之时,远远的看见北边有一群数十人的汉人商旅队伍骑着骆驼赶着数百只牛羊向北向南而来。 夏侯霸心里不禁纳闷,自本朝博望侯张骞凿空之后,虽然不乏有汉人商旅往来于两地从事贸易,但此时应该是由南向北才对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汉人商旅由北向南而来 心中不免警戒起来。 “关上城门,加强戒备,待本将问询清楚之后,方可放他们入关” “诺” 夏侯霸站在城楼之上大声询问。 “关下何人意欲何往” “回将军的话,我等乃是并州晋阳商旅,方从北地草原贸易归来。” “尔等不在去年秋季返回,为何此时方才归来” “去年冬寒来的早,大雪封路,没了归途,无奈此时方归,还望将军行个方便,放我等入关,必有酬谢。” 少时,夏侯霸仔细查看了这群人之后,发现确实都是汉人面孔,而且所问皆应对无误,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并未放下戒备! “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关。” 这队商旅千恩万谢之后终于入了关。 正当夏侯霸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将军快看”,身边兵士提醒他向北看去。 只见此时,北边尘烟四起,不计其数的不知名的骑兵向南而来。 “匈奴敌袭,快关城门。” 一声凄厉的大喊瞬间划破了雁门关平静的城楼上空。 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告警钟声响起,城内的军队纷纷进入自己的作战位置! 只见那群方才入关的商旅,从骆驼和牛羊腹下抽出弯刀,向身边守城门的将士砍去。 守城将士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瞬间就死伤十数人。 夏侯霸见状,匆忙带着亲卫从城楼上赶下,堪堪在匈奴骑兵破门之前将敌人杀退,关上了城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匈奴骑兵见计策不成,一时间无法又冲破关口,便暂时退兵于关外三十里扎下了营寨,另谋塔策。 一个昔日公孙瓒兵营的老卒无意间查看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群汉人竟是自己昔日同袍,公孙瓒的旧部。 当年,公孙瓒被袁绍军所灭之后,部分不愿投降的兵士,便向北投降了匈奴,并得到了匈奴的重用。 于个人利益来说或许他们是对的,但是就算不投靠袁绍,他们也可以去投靠其他诸如曹操、袁术之流,在哪还不能活下去,为自己的主公复仇呢偏偏要去自己的敌国做走狗,帮着他们惨杀自己的兄弟姐妹 敌人确实可恶,背叛自己祖国的汉奸更可恶。 因为夏侯霸的存在,雁门关是幸运的,但是其它两处或许没有它这么好运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章 匈奴为祸,刘协大殿怒斥曹彰 建安三十五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北地边疆各个隘口相继告急,身负紧急军情的驿马不断的从北地向许都和长安征北大将军府飞驰而去。 “报...幽州紧急军情,五百里加急,匈奴左贤王部东胡卢王-金栎,率兵两万破我上谷郡防御,各地郡县死伤不计其数,金银粮草尽被抢夺一空。金栎掳我幽州百姓万余人向北而去....” ....... “报...司隶紧急军情,五百里加急,匈奴左贤王部姑夕王-单宾,率兵两万攻破司隶冯翊郡,屠我军民数千,金银粮草损失无数。金栎掳我幽州百姓八千余人向北而去.......” ....... “报....并州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匈奴左贤王刘.豹亲率骑兵六万攻打雁门关,雁门关守将夏侯霸誓死抵抗,形势岌岌可危。刘.豹攻城不下,已经绕过雁门由新兴郡南下入并州,百姓死伤无数,粮草军马损失惨重。刘.豹掳我并州百姓近四万余人向北而去......” ———————— 同样的军情急报,镇守长安的曹彰和陈泰也收到了。 本来想着趁着去年冬寒一事,招降匈奴一部,正好可以将人力用于屯田。但是没想到匈奴的胃口这么大,整个左贤王部竟然倾巢而出南下掠边,反而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收到军情急报之后,曹彰第一时间召集各营将领,入中军帅府议事。 “诸位想必已经知道,匈奴左贤王部南下掠边,屠我三州百姓,本将欲整兵北上,报此血海深仇,特召诸位来此,随本将出关杀敌。” 曹彰也并不啰嗦,上来就直接告知了诸将自己的作战意图。 “将军,我等的任务是驻守北地进行防范,若无朝廷旨意,我大军主动北上,恐有所不妥吧” 陈泰内心略有顾忌,此次北伐如若胜了还好,如若不胜,及时曹彰贵为魏王公子征北大将军,恐怕也难脱干系。然而生性谨慎的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话全部讲出来。 “玄伯兄此言欠妥,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机稍纵即逝。若我等不趁匈奴掳民北上予以出击,待匈奴回到其部落,恐再无良机。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等此去许都千余里,等朝廷的旨意,黄花菜都凉了。” 陈泰也颇知兵法,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既然主将已然下定决心,那么自己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其它意思,定会倾尽全力助主将大胜。 看着诸将并无其它异议,曹彰也就不再犹豫。 “破虏将军陈泰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带领本部人马并司隶驻军共计一万八千骑,轻兵简从,带七日干粮,出击冯翊郡,务必肃清该郡境内敌患。” “末将遵令” “征虏将军夏侯玄听令” “末将在” “命你速带本部人马,携本将手令,前往幽州,调动幽州驻军一万五千骑,出击上谷郡,肃清州内敌患,务必大获全胜。” “末将领命” “其余诸将,随本将军,前往雁门关,追击匈奴左贤王刘.豹。” 将令此时中军帐外,各营将士听闻匈奴南下之后的消息,纷纷簇拥到了帐前,乌泱泱竟然有数千人之众。 曹彰闻讯之后,领着众将走出帐外,走上中军帐旁的阅兵台,看着台下越聚越多的人群。 “将军,打吧,小人一家老小都在冯翊郡,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生死未卜啊” “将军,小人方才收到家中来信,我那新婚刚刚两个月的妻子被那胡虏抢去了,求将军发兵啊” “小人一家六口,均被匈奴残忍杀害,大将军要为小人报仇啊” ..... 台下众人乱哄哄的跪倒了一片,都在争先恐后诉嚷嚷着家里的遭难。 北地驻军的将士绝大部分都是冀州、幽州、并州、司隶北方四州的人,其中很多将士的家就在此次匈奴掠地之所在,所以这场灾难也就无可避免了。 “诸位将士,匈奴寇边,杀我百姓,毁我房舍,甚至部分将士的兄弟姐妹此时正被匈奴掳走北上,此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有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去t娘的,老子不是君子,有仇当下就报。” 诸位将士本就心中愤慨,经曹彰这么一渲染,越发激情澎湃,军中士气瞬间高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将士,今天就是你们实现自己承诺的日子了。为了你们家中父母,为了你们的兄弟姐妹,随本将即刻出征,杀胡虏,灭匈奴。杀!!!!” 曹彰拔出腰间宝剑,顺势一擎,底气十足的一声长啸,震天动地。 台下众将士纷纷高举手中长矛,跟随着曹彰大声呐喊 “杀...杀...杀...” 看到士气已然点燃,时机成熟。 “出征” 一声雄厚的高喊,曹彰下达了出兵的命令。 随着一声悠远的号角声响起,数万兵士拔营而起,依计兵分三路出发。 而三州驻军收到曹彰将令,除了必要的留守之外,其余军队也纷纷向主军靠拢,向北而去。 ———————— “可恶,可恨” 许都大殿之上,刘协大发雷霆,将面前案几之上的竹简推散了一地。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在大臣面前如此失态,即使当年被董卓和郭汜李傕二贼所裹挟也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众臣一直以为当今天子是一个温文尔雅,甚至有点儿软弱可欺的皇帝,却从来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一面。 看来还政之后,权力带给了献帝翻天覆地的改变,只是这些潜意识的改变,刘协自己都未曾发觉,更何况他人了。 此时朝廷还不知曹彰已经亲率大军向北截击匈奴而去了。 “匈奴蛮夷欺我大汉无将也曹彰何在这匹夫在哪” “枉朕如此重用于他,封他为征北大将军,还将北地三州军政事宜统统交由他处理,他就给朕带来了如此战报竖子安敢如此” “朕要杀了这匹夫...” “陛下” 荀彧看着龙椅上的皇帝说话越发的荒唐,赶快出言相阻。此时他偷偷看向殿内,曹操一脸铁青,曹丕以及部分曹氏宗族的将令隐隐有动手之意。 刘协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快冷静下来,稍作思索之后,快步走下了龙阶,来到曹操面前深深一躬。 “魏王见谅,朕急火攻心,一时间胡言乱语,还请魏王莫要与朕一般见识。” 曹操见状,随即赶忙跪了下来“陛下折煞微臣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必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虽然话如此说,但是曹操心中已经开始疑虑和后悔,自己还政给了这么一个皇帝,是不是错了 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仅仅败了一次就要杀将,而且情有可原,这可不是一位贤明之君,更何况他要杀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如此皇帝,是否真的能保江山社稷之稳固 如此皇帝,是否真的能保天下万民于太平 一旁的荀彧,此时心中也有了那么一丝的恍惚,不免扪心自问,自己死保这么一位皇帝是不是对的假若自己有一天驾鹤西去,他能坐稳龙椅嘛 可是随后,他又马上将自己心中的这一丝疑虑掐掉了。自己身为汉臣,食君之禄,自当誓死效忠,即使...即使他不是一个贤明的皇帝...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章 朝堂将变,曹丕欲谋身后事 见到自己的弟弟在朝堂之上被这昏庸的天子大骂匹夫,甚至还要扬言杀了他,曹丕心中愤怒不已,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真想出殿唤卫士进来杀了这昏庸无能的皇帝。 可是终究,他还是忍住了,父亲尚在,就算只是为了父亲那可怜的“愚忠”,它也不能妄为。 就算父亲不在了,如果自己敢弑君,定会被天下人所唾弃,即使这个皇帝昏庸无道。 青史之上也必然会有这么一笔“建安某某某年某月某日,逆臣曹丕弑君夺位”的记录。即使自己登上了九五之位,可天天悠悠众口又怎能挡得住为了这么一位皇帝,背上如此千古骂名着实不值当的。 就现如今的情形来看,刘协今日敢在朝堂之上当着父亲的面大骂自己尚且手握重兵的弟弟,日后就敢做出更加疯狂和出格的举动。 看来是时候筹备日后之事了。 正当曹丕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之时,曹操却在这个时候讲话了。 “臣曹操有罪,自请贬官三级,还望陛下恩准” 众人无不诧异万份,匈奴犯边虽说边军死伤不小,而且金银粮草也被掠夺去了一些,但是这跟曹操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啊。 “老臣教子无方,方致此次大败,还请陛下降旨治罪。臣谏言,由镇军将军张郃前往北地,征讨匈奴,征北大将军曹彰贬为护军中郎将。老臣请求陛下可让其戴罪立功,如若无功,数罪并罚。” 张郃,字俊乂。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西蜀自诸葛亮皆惮之。 昔日是袁绍帐下“河北四庭柱”之一,后逢官渡兵败,主动率军投奔曹操。颇得赏识,经历大小战役数十役,立下赫赫战功,至此时官拜镇军将军,掌许都驻军。 也是五子良将如今硕果仅存的唯一老将了,可以说是朝廷当今最为德高望重的名将之一。且昔日他在关中抵御诸葛亮犯边之时,曾多次粉碎他们的阴谋,战功赫赫。 倘若将曹彰撤职查办,让张郃顶替倒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献帝心中不禁大喜,曹操这老贼,正找不到机会剪除他的羽翼呢,他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魏王过于自责了,北地边疆远在千里之外,你我又非仙人,又怎能知晓千里之外之事呢。依朕看来,过错仅在曹彰。” 看着父亲如此低头之后,殿上的皇帝还在喋喋不休的指责自己的弟弟,虽然过错并不在黄须儿,曹丕实在忍不住了。可就在他准备发作之时,忽然听到身旁有人进言。 “陛下所言,臣以为不妥。” 循声望去竟然是那荀彧荀令君。 满朝文武顿时大为惊叹,众人皆知荀彧心向汉室,可今天怎么又要替曹彰说话了 仅有寥寥数人譬如曹操、司马懿、陈群、曹丕等几人,心中知晓他此举的含义。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此次匈奴南下犯边并无迹象。临阵换将更是兵家大忌,昔日秦赵长平大战之时,赵王临阵撤换廉颇,方有后来的大败。东吴伪帝孙权临阵撤换陆抗,也方才被曹仁将军趁虚而入,以致亡国。依微臣愚见,对于征北大将军稍作惩戒便是,可派镇军将军张郃,持节前往北地,行持节使者,督各路驻军,以作后应。” 突然间的天下太平,对于一个征战了一辈子的将军来说是残忍的。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是张郃常常念叨的座右铭。 他也曾数次拜见曹操,把自己派往北地也好、雍凉西域也好,还是南疆也罢,只要有仗可打,去哪都行,哪怕是当一个小小的马前卒。 但是他年事已高,曹操又恐他稍有不慎一生威名尽失,便没有同意他的数次请求,反而将他放在了自己身边,掌京畿(ji)守备重任。 可是每天例行巡营的日子实在是把他闲坏了,一来无事,便叫上手下的营官们饮酒作乐。人嘛,酒一喝多了,就避免不了要发牢骚,发的牢骚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传出去了。 曹操虽然听闻了这些,但念及情有可原,且京畿守备并无太多事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可是,荀彧也听到了,便起了招揽张郃到皇室阵营的心思,并且多次密召张郃入尚书台和宫内密谈。 刘协允诺张郃,若有战事,必会将他派往前线,这才秘密的将这位曹操昔日帐下的虎将拉到了自己的阵营。虽然张郃明言日后倘若有难为魏王之事,自己毋宁死,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真到那个时候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曹丕对张郃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京畿守备,外围由张郃统领;宫廷内部守卫由他的叔父卫尉曹洪所掌管。如今看来,张郃北上一事,是不可避免了,那京畿外围守备可正好揽于自己手中。 想到此处,曹丕赶忙进言;“荀令君此言,臣深以为然。然京畿守备不可一日无将,微臣推举卫将军曹真接掌京畿守备。” 这事情,荀彧也早已料到了,但是熊掌和鱼不可兼得,想要掌控北地诸军,就要放弃京畿守备大营。 看着献帝投过来询问的眼神,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献帝又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曹操,开口问道“魏王以为如何” 曹操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一切谨遵陛下旨意。” 今日朝堂之争明面看起来五五之分,可是用一个边疆持节使者换一个京畿守备,况且张郃年事已高,而曹真正值壮年......另外虽说张郃德高望重,但曹彰于北地掌兵十数年,北地可不是他张郃的雍凉...... 仔细盘算下来,还是皇帝一方处于弱势,不过也算可以了,毕竟在数月之前,皇帝明面上还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呢。 看到众臣对此都无异议,刘协便让身边的宦官宣读旨意了。 “匈奴掠边,屠戮我北地百姓无数,朕甚悯之。征北大将军曹彰,带兵无方,方有此等祸事。念其初犯,且旧日功勋少许,特准其戴罪立功,如若无功,数罪并罚。” “传令,褫夺曹彰大将军称号,官降一级,贬为镇北将军,仍行并州牧,节制三州军政事宜。” “镇军将军张郃,迁镇军大将军,假节钺(yuè),代朕巡边,督北地诸州各路驻军。” “卫将军曹真迁任执金吾,掌京畿守备诸事!” ......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一章 世子密谋 “匈奴犯边,北地告急,特加封张郃为镇军大将军,假节钺(yuè),代朕巡边,令到之日,与新任执金吾曹真交接完京畿守备军务,即刻前往北地,督各路驻军以抗胡虏...” 当小黄门前来宣旨的时候,张郃仍然不敢相信这已成的事实。 西蜀被平定之后,自己已然数年没有去过边疆前线了,虽然自己多次请战,但最终都未如愿,现在自己终于又可以披甲上阵了。 可是,自官渡兵败以来,自己一直效命于魏王帐下,此次上场为将,却是皇帝的旨意。荀令君和天子是有数次召自己入宫密谈,且有拉拢自己之意,但自己一直没有予以明确的答复。可事到如今,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站队了。一时间张郃陷入了沉思...... ———————— 同时,骠骑将军府衙之内,曹氏、夏侯两族在京重臣和曹丕心腹重臣纷纷到场。 主人位上,左边是那魏王世子骠骑将军兼豫州牧的曹丕,右边坐着的是掌管宫廷内卫营的曹洪。 宾客左侧首位坐着的是刚刚升任执金吾掌管京畿外围守备大营的曹真,其后依次坐着的是中领军曹休,镇南将军夏侯尚,司隶校尉孙礼。 宾客右侧首位坐着的是京兆尹司马懿,其后依次坐着的是御史中丞陈群,侍中辛毗,东中郎将蒋济。 眼见众人已到齐,曹丕发话开启了今日的议题,“诸位叔伯兄弟,今日朝堂之事,想必大家也已经看到了。天子如此逼迫于我曹家,大家可有良策” “狐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仅仅一次匈奴毫无征兆的犯边,就要裁撤掉舍生忘死驻扎北地十数年的曹彰侄儿,这显然不是明君所为。” 作为曹氏宗族如今最高辈分人之一的曹洪,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曹洪,字子廉,曹操族弟,颇有威仪。年少时骁勇无比,曾数次救曹操于危难之中,颇得曹操信任,故被任命为卫尉,掌管宫廷皇室内部守卫,可以说皇室的身家性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荀彧也曾多次设计抢夺此军机要位,怎奈曹操心知肚明,为了曹氏一族身家性命,始终没有让其得逞。 “如此看来,我曹氏、夏侯氏一族与当今天子一派已然水火不相容了。老夫是个武将,朝廷内部政事不甚所知,但就军机要职来看,如今京畿内外守备重任已然都在我曹氏一派手中。 京畿周围负责督率徒隶,从事查捕奸邪和罪犯的司隶校尉,在孙礼将军手里。 北地和关中军队暂时还在曹彰侄儿手中,张郃虽然已经北去,但是也并不那么容易就能夺权到手的。 荆襄军队在子健侄儿掌控之中,更有文钦做辅。 南疆军队在子孝兄长掌控之中。 现在只剩益州、扬州二州军权未被我完全掌控。益州虽说还有钟繇太傅的公子钟会和郭淮将军,予以留守,但毕竟益州成分复杂,旧蜀势力不可小觑,事成与否,仍未可知啊。” “子廉兄,所言极是啊”听完曹洪的见解,一旁的辛毗啧啧称是。 辛毗,字佐治,为人刚直不阿,高风亮节。昔日效命于袁绍营中,后值兵败,为了故主袁谭(袁绍之子),曾单枪匹马前往曹营中请和,众人颇为震撼,从而也获得了曹操的敬重。曹丕听闻之后,更是数次拜访,方才将其引于自家门下。 “当今之世,手里有刀兵,方才有讲理的资本。” “在下有愚见数策,还请诸位一听。” 曹丕闻听此言,便知辛毗对今日朝堂之事的应对胸有成竹了。 “辛侍中,快快讲来” 辛毗站起身来,向众人微微一拱手,信步堂中堪堪而言道。 “依在下愚见。一来,速休书一封,送往北地征北大将军曹彰将军营中,将今日朝堂之事与之诉说,对其晓以利害,让其早做防范。” “二来,以清缴海贼之名,派镇南将军夏侯尚前往扬州,以分陆抗军权。” “三来,密书一封,送往益州成都侯钟会手里,此子虽然年少,但从他能巧渡阴平计降成都来看,此子定然不凡。告知于他,广施恩德,以纳益州军民人心。至于刺史费祎,待时机成熟之后,择日...” 辛毗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众人心中已然知晓此举深意,纷纷点头称是。 “以上三策,必然能助魏王重新夺回三地军权” 曹丕心中大喜“辛侍中之策甚和吾意,我明日便向天子谏言。” 正当众人将将议事完毕之时,门外侍者带来一个让他们欣喜万分的消息。 “禀世子殿下,据南阳太守信使来报,钟繇太傅一行已于昨日抵达南阳郡,预计三日之后便可返归许都。天子诏令,三日之后巳时三刻,文武百官随圣驾前往南门迎接钟繇太傅车驾。”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大堂一时间竟落针可闻,少时,只听大堂内传来众人爽朗的笑声。 钟繇、荀彧,并称魏王曹操两大智囊。现如今钟繇归朝,胜利的天平又向曹氏宗族一方倾斜了一分。 只是不知道当时,荀彧为了夺权益州而劝谏献帝将钟繇召回,是对还是错。 又难道他故意为之,另有所图 —————— 话分两边。 车骑大将军曹仁已经抵达交州将近两个月了。曹仁不愧是曹氏阵营中最为得力的头号勇将,不到两个月就平复了交州的山越之民叛乱,更是从山越人的老巢之中缴获金银无数。 交趾之地强烈的阳光把这位北方大汉晒得黝黑无比,众将士也变成了一般模样,只是精气神并未减弱。 所幸从扬州出发之前,军中做了充分的准备,并征召了许多随军医官,方才未被南方的瘴气所侵害。 此时曹仁正在营帐之内与副将满宠商议军机要是。 满宠,字伯宁,立志刚毅,有勇有谋,执法有度,颇受曹仁器重,现任奋威将军,官居三品。 “大将军,末将闻言匈奴南犯,因为此事,皇帝陛下大发雷霆,在朝堂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扬言要杀了征北大将军,此事可是事实” “哼”,曹仁脸色阴沉,一声冷哼,本来就黝黑的面庞,更加让人发怵了。“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仅仅一次匈奴毫无征兆的犯边,便要杀了出生入死十数年的将军,恐怕会寒了人心。” “谁说不是呢,众将士闻听此事莫不心生胆寒,如今军中皆在议论纷纷”满宠随声附和道。 曹仁平静的盯着眼前这位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的部下,沉声问道,“伯宁,我曹氏一族待汝如何” 闻听此言,满宠马上跪下,“魏王和大将军待末将恩重如山,没有魏王和大将军就没有今日的末将。” “如若有一天,当今皇帝陛下要杀魏王和本将军,汝待何如” 满宠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谁要杀魏王和大将军,就先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二章 英雄惜英雄,针尖对麦芒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夏五月。 华夏大地,除了北地在打仗之外,其余各地诸如益州、洛阳、荆襄、江东的屯田只是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益州,千里沃野,天府之国。 自秦朝蜀郡太守李冰建都江堰以来,更是为成都平原成为天府之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说国策所注的几处,益州有着天然的优势,是屯田利民是最为容易的。想当初,刘备夷陵大败病故之后,诸葛亮仅仅三年不到遍恢复了元气,世人皆以为诸葛孔明有着卓越的治世之能,却不知也跟益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着莫大的干系。 话说自太傅钟繇离蜀返京之后,益州刺史费祎、成都令钟会便开始携手共同治理屯田之事。 费祎不愧为昔日诸葛亮所器重之臣,春三月受旨主理屯田,钟会为辅,迄今不过寥寥两个月,已然初见成效。 处理起政事来也是井井有条,经过修缮之后,成都平原又开垦良田数千亩,颇有盛世之景象。 钟会自父亲归朝之后,便打开了父亲所留给他的信件。 只见信中,钟繇给他罗列了以下如几点: 一、此次屯田理事乃是国策,虽然钟氏与费祎等人并非一派,但是在此事上尽量公事公办。莫要假公济私,这也使得虽然益州官场泾河分明的分成了旧蜀和钟氏两派,可却从未在政事之上给予对方掣肘。 二、收拢军队,要将从关中之地带来的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更要与民秋毫无犯。旧蜀带甲之士十余万,借此屯田之机,谏言朝廷,裁撤半数人马,给予田地耕种,允其归家与父母妻子团聚。 三、广施恩德,收买人心。西蜀旧臣并非铁桶一块,联合一切可以收为己用的力量,假若日后有变,务必在第一时间多得益州大权,以响应许都。 这一日钟会正在刺史府拜会刺史费祎,商谈要事。 “刺史大人,如今屯田之事进展顺利,田中青苗十有八九业已成活,估计今年秋收便可大有成效。” 钟会将近期屯田的进展向费祎进行汇报,虽说他年少有为,更是被封为成都侯、镇西将军,可终究还只是三品武将,与一品刺史封疆大吏还是有些差距。 “成都侯,近日辛苦了。也幸得成都侯仗义直言,方才使得我益州兵士半数可以卸甲归田,将士们莫不感恩戴德呀。” 二人相处时日虽然不长,但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钟会已然深深感受的到,费祎此人忠实憨厚,一心为民。如若不是因为政见不同,派系不一,两家必然可以世代友好。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两人也不能成为朋友,只希望在将来走向对立之时,尽量... 前几日他更是收到了许都魏王世子的密信,一想到此处,钟会心中不紧暗暗的一声长叹。 但仍面色平静的回复道,“此乃卑职分内之事,责无旁贷。” ....... —————— 话说自贾充奉命征调民丁前往淮河南岸修缮芍(què)陂(bēi)以来,已有两个月余。 整个扬州在刺史陆抗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更胜东吴昔日繁华之景象。 陆抗感恩朝廷信任,在屯田的同时,将扬州辖内的私盐统统收归官府,极大的充盈了府库。另外还极力发展水军,并根据江东水师原有的楼船开始研制可以航行远海的宝船。 昔日孙权在位之时,曾数次遣使辽东,当时船队大部分是楼船,而且是沿着海岸边,走的是近海。如若这宝船可以研制成功,那么远海航行将不再是难题。 “报,治中贾充大人已从会稽返还,现已于府外待命,请见刺史大人。” 芍陂历朝历代均有修缮,再加上这次有民夫十余万,故仅仅月余便提前完工。陆抗便又派他到会稽郡处理私盐归公一事。 沿海一带民风彪悍,那里的百姓既是扬州水师的主力军,但是同样也颇难管教,昔日的将领们也只能许以金银方能让其效命。 这一带的渔民,自古以来便靠打渔、贩盐为生。自认为一切皆是上天所赐,谁得到了就是谁的。所以,这次州府通告一经贴出,自然民怨沸腾。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换成谁也都一样。 “谁敢抢老子活命的家伙事,老子就跟他拼命。” “小爷好久没杀人了,这次官府要是敢派人来,小爷倒可以陪他们好好玩玩儿” “妈的,大不了,反了他娘的。” ....... 一时间民间各种各样的争论都有,但大部分是不满官服的言论居多。 陆抗一并张贴了相应的政策,允诺盐田归公之后,原盐田之民可以到官府盐场继续制盐,只是盐归官府所有,每月发放月钱。 但这帮渔民,自由散漫惯了,突然将他们强行并入建制,并且收入比以前自己制私盐少了许多,他们又怎能忍受 最好的方式自然应该是徐徐图之。 可是,一方面,陆抗为了急于向朝廷汉室靠拢,表示自己的忠心;二来,为了打压曹氏宗族的代表贾充一派,便上了猛药。 这也为以后自己的凄惨的下场埋下了隐患。 便若有深意的将这个异常难做的苦差事派给了贾充去做。 前面曾经说过,贾充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明才智,但却没有得到他父亲的豁达之心。 他领命到达会稽之后,仅带了随身侍从就前往了海边。经过一番考察之后,他苦口婆心的挨个开始劝说,可是十亭中仅仅只有三亭答应了到官府盐场做事,大部分人都明确表示不同意。 眼看劝说无果,贾充一气之下便纠集了当地驻军将这群渔民大杀了一通。虽然,成效还是很显著的,后期盐田很顺利的被收归官府了,可自己也落得了一个“酷吏”的称呼。 但在贾充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快快有请贾大人” 面上客客气气的陆抗,心中早已做好了接下来应对。会稽屠戮渔民之事,事发次日他便收到了会稽太守的快马信函。 “下官贾充回府复命,启禀刺史大人,会稽郡盐田一百七十三口,尽皆顺利收归州府,请大人查验。” 贾充快步进府,叩拜回报。 “贾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快请起。” “谢大人。” 接下来就是自然而然的就是一场相互恭维。 “此次私盐归公一事,贾大人当得首功,本官必将报于朝廷,为贾大人请功。” “此乃刺史大人教导有方,下官又怎敢贪天之功。” ......... 一场冠冕堂皇的寒暄客套之后,便是图穷匕见了。 “本官听闻,会稽郡有刁民不服官府政令,贾大人对他们稍稍做了些许惩处” 贾充心中不免一声冷哼,这匹夫,早就知道他来这一招。 “启禀大人,确有一些刁民不服教化,下官已将他们妥善处置了。” 眼见贾充仍在虚以为蛇,陆抗终于投掷出了他的杀手锏。 “贾大人所言极是,本官必会将此次之事如实禀报朝廷,以垂天听。” 这句话表面看来平平无奇,其实暗藏杀机。 会稽之地,山高路远,此次屠戮渔民之事,自然可大可小。可是假如这件事情被如实报告到了朝廷,那么作为曹氏一脉的贾充必然会受到皇室一派的趁势打击。虽然不会死,但是掉层皮是肯定的了。 一想到此处,贾充的心中顿时阴沉下来,但面色依旧如常,仍然客客气气的深鞠一躬道,“多谢刺史大人。” 既然木已成舟,暂时也并无它法,只能期盼于魏王和世子在朝内予以周旋了。 心中自然也就也狠狠记下了这笔账,心中暗道“陆抗匹夫,今日之‘恩’,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三章 打虎亲兄弟 上 曹家三兄弟,曹丕作为魏王世子镇守许都,曹彰作为征北大将军并州牧镇守北地,曹植作为正南大将军荆州牧镇守荆襄。 视线来到荆州江陵城。 匈奴南下犯边和朝堂上皇帝怒斥自己兄长之事,曹植自然而然也知道了。他本想予以粮草或者兵马之上的援助,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荆襄与北地之间横跨三州,无奈只能作罢。幸好有父亲和兄长坐镇许都,予以调度和粮草补给,北地前线倒也还算顺利。 自战国以来,北方匈奴与中原民族反反复复争斗了数百年,大部分时间中原民族是处于劣势的。 虽然卫青、霍去病将军北击匈奴甚至封狼居胥,但其实那是基于大汉雄厚的国力上的。 匈奴人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可以说人人都是善骑之士。很多优秀的匈奴骑士更是可以在烈马奔跑之时,双腿夹紧马腹回首引射,骑士们将其称之为“奔射”。这种奔射,中原骑兵绝大部分是做不到的。 他思索许久,终于定下来要干什么了,那便是改良“马镫”。 当今,匈奴和中原骑兵的马镫都是布马镫,仅仅能支撑骑兵的脚放在里边不会来回乱晃,却不能承受一个成年人骑兵的踏蹬而立。 假如自己可以改良出更为坚固的可以承受成年人踏立的“马镫”,那必然可以让骑士们可以在上解放双手,甚至人马合一,人人“奔射”,那么我华夏骑兵的战力必然会到达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是,如今的马镫用布匹或者皮革作为材料,是因为人脚的形状比较奇特,布匹、皮革可以随意变换形状,该怎么改良呢 曹植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直接按照脚的形状来做,不就迎刃而解了嘛现如今我大汉可以用生铁来冶炼弯刀、农具以及奇形怪状的摆件,那也可以用来冶炼马镫啊,铁质的马镫必然可以承受成人的重量。 真是一事通万事通。 曹植心中大喜,立刻铺纸研墨,将心中所想的马镫草图画了出来。 少时,将府中管事唤来,将此图交给了他。 “吩咐工匠,速速按照此图打造铁质五万对,务必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此事乃是绝密,任何工匠胆敢外泄,本侯灭其三族。” “诺” 管事拿着图纸,战战兢兢的退下办事去了。 那是将近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迄今为止,马镫成品经其验收之后已经打造了四万多对了,初期的两万对马镫,已经在一个月之前送往许都兄长曹丕手中了。最多七日,剩余的三万对马镫也就可以交付了。 一想到,中原骑兵人人可以“奔射”,想必在战场上遇到匈奴,绝对会吓对方一大跳吧。 在曹植打造马镫的同时,也并没有落下屯田之事。 此时坊间、田里一片欣欣向荣,好一幅盛世景象! 作为荆州牧的曹植,驻扎荆襄数年,爱民如子,政治清明,甚得人心。此次屯田国策,一经州牧府张榜发布,他本人更是自划了三分水田,亲自带头牵牛扶犁自耕自种。 百姓闻之,无不心生鼓舞。一时之间各郡县男女老少上齐上阵,纷纷予以相应,想必今年定会是一丰收之年。 曹植同时也在谋划着现如今的朝堂局势。前几日,叔父曹仁密信前来告知,交趾山越叛乱已平,他已将大军主力驻于与扬州相邻的南海郡。它日扬州若生变故,三日之内便可马踏扬州,旬日之内水军便可抵达建邺城下。 心中谋划已定,他便将文钦召进府来,共商此事。 “仲若兄,对当下朝堂发生之事有何高见啊” “回公子话,在下只是一介武夫,两军阵前排兵布阵还可,说到这朝堂之事,在下就...” 曹植自然对文钦是知之甚深的,并不勉强,也知道他绝对是曹氏一族忠实的追随者,便毫不避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以本侯看来,陛下在朝堂之上发难于吾家兄长征北大将军,其本质是要借匈奴南下之机,夺北地兵权。以现如今局势看来张郃、陆抗、费祎等已然投靠皇室一派,所以我们对他们就不能不防备。” “如今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北地,吾兄曹彰将军骁勇善战,驻扎北地十数年,甚得军心,可不是老将张郃那么容易就能夺权的。” 本来他还想说,更何况还有陈泰辅佐。但是一想到此乃绝密,不到最后关头肯定不能暴露,此事也仅有他们三兄弟和魏王曹操知道。甚至他的父亲陈群至今还以为陈泰只是荀彧的弟子,是荀彧故意安插到北地的。 说到兴奋之处,曹植站起身来在大厅中微微踱步,侃侃而谈。 “益州刺史费祎,不足为虑,此人虽颇有政才,但不晓军事,至于旧蜀将令更不足为惧。此次屯田,成都侯借机谏言裁撤了益州一半兵马,现如今旧蜀军队,仅有骑兵步兵四万余,水师一万余卒。成都侯钟会三十万大军镇守益州,谅他们也不敢造次。益州军民苦于战事久已,如若真让他们重新起兵,恐怕战事未起,那些领头的将军就身首异处了。” 益州虽然并没有经受太多的战乱,但是诸葛亮连年北伐,国库早已空虚,数年前有游学者走访益州,见成都郊民竟然皆面有菜色,更何况其它地区了。 “本侯最为担心的反而是扬州刺史陆抗。此人颇得其父真传,想当年刘备尽起两州之兵讨伐孙权,被其父陆逊杀得片甲不留。数年前,车骑将军(曹仁)征吴之时,都曾拜于此子之手。此人有勇有谋,不得不慎。贾公闾(贾充,字公闾)虽在扬州,但恐其独木难支,不是此子对手,灭吴大军主力更是被吾叔父车骑将军带往交州去了。北地、益州、扬州,唯有扬州本侯最为放心不下!” 文钦闻听曹植一通分析之后,茅塞顿开。 “听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曹植呵呵笑道“仲若过谦了,只是本侯对军事一向不甚了解,针对于当下荆、扬局势,可有高见” 见说到军旅之事,文钦也就不再藏拙。 “如今车骑将军已将交州大军驻扎于南海郡,我等也当派军东进,与曹仁将军成犄角之势。” 说着文钦走到地图前,指着荆州东部和扬州相邻的地方说道, “以末将愚见,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当各驻大军五万。” 又指着荆州北部一军事重地说道,“我水师主力应当尽扎于此处——江夏镇。江夏自古以来便是水师征战重镇。昔日刘表在时,江夏常年有大军驻守,那江东之虎孙坚正是被江夏太守黄祖射杀于此。江夏遏制江河要道,假如它日扬州有变,我水路大军齐头并进,再加上南方曹仁将军,即使那陆抗有天纵之资,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听完文钦的派兵布阵,曹植顿时心里有底了,起身对文钦微微一拱手道,“好,一切皆依仲若所言,那本州军马调动一事就有劳仲若兄了。” ——————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四章 打虎亲兄弟 下 话说那一日,张郃在接了圣旨之后,稍作休整,便向北而去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与他一同向北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近卫骑兵,竟然还有中领军曹休和他最新接手的“虎豹骑”。 虎豹骑,作为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人人皆是百里挑一的骁锐之士,将他们任何一人放到其它部队里都可担任都尉以上的官职,也是魏王曹操的专职亲卫部队。 一骑三马,而其它普通骑兵最多一骑两马甚至一马。每人携带制式连弩一柄,弩箭三十支,魏刀一把,长矛一杆。 全营仅有六千余人,敌方骑兵若有两万来攻,必将有去无回,若有五万骑兵来攻,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本营的统领历来都是曹氏将领,首任统帅是现如今的车骑将军曹仁,第二任是现如今的执金吾曹真,现任统领便是新任主将中领军曹休。 虎豹骑的战丰功伟绩更是天下皆知。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魏王亲率虎豹骑六百余卒,大败袁绍军数千骑兵,斩其大将文丑。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袁绍兵败,虎豹骑麾下斩其长子袁谭首级。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乌桓部作乱,生擒其部落首领蹋顿。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长坂坡追击刘备,一昼夜急行军三百里,俘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卒无数。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大败西凉马超于潼关之下,斩获颇丰。 ...... 天下兵士,无不以能加入虎豹骑为荣。曾有将士调侃道“宁做虎豹一小卒,不为他营帐中将”,可见其备受推崇。 此次为了匈奴南下一事,曹丕竟然说服了父亲,派出了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可见其休戚与共的兄弟情义。 最重要的是,此次虎豹骑已经全营配备了曹植最新研究出来的铁质马镫,并且将剩余的一万五千余对马镫全部带往了北地。世子曹丕更是下令豫州工匠们在快马加鞭的赶制,届时会把赶制出来的和荆州的三万余对马镫源源不断的送来。 一路之上,曹休奉命,刻意没有与张郃合兵一处,而是隐隐跟在他们后方十里之处,单独安营扎寨,就是怕机密泄露。 ———————— 自春三月匈奴南下犯边以来,已有两月。 一路走来,曹彰见了太多的惨状。虽然数十年来,天下征战不断,但归根究底那等同于是自家兄弟之争,虽然也不乏会有屠戮平民、抢夺财物的事件发生,总之还保留着一些底线。 而此次不同,这一次是两个种族之间的征战,匈奴更是丝毫没有底线。 各个州县,凡是遭受过肆虐的村庄城镇,无不是到处充斥着残垣断壁和遍地尸体,几乎没有活口,活脱脱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许多百战老兵见了都浑身发颤不止,一方面是惊恐,但更多的是发自心底的愤怒和不甘,老兵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普通人了。 曹彰印象最深的是在经过并州晋阳郡向雁门关进发时,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尽遭屠戮,其中有一家五口的惨状更是令人发指。 老妪被杀死在了屋内炕上,肚子上赫然有着一个硕大的血窟窿,身前衣襟依然被染成了暗红色。 这家老丈被杀死在了门口不远处,死不瞑目,至死手里还握着一把种田用的耙子。 这家的女主人被杀死在了院子里,很明显可以看的出来应该是新婚不久,那个红肚兜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扎眼。胡人将她轮番凌辱之后,又砍断了她的四肢。她襁褓中仅仅数个月大的孩子被杀死后,吊在了院中的晾衣杆上。 而她那可怜的丈夫,被绑在了她对面的树上,舌头已然被割掉了,双眼充血瞪得很大,身上插满了羽箭,相必在他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匈奴一般情况下是不杀女人的,他们会把女人当做财产掳走。或许是这家特殊的情况,激发了他们心中的兽欲,才会如此。 曹彰命人收拢了他们的尸体,将他们安葬在了一个墓穴之内,希望这一家苦命的人来世还能成为家人吧。 见此场景的兵士们无不嚎啕大哭,想一想一群七尺高的汉子在残垣断壁之间凄厉的哭喊着,那情景真心令人发怵。 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些,这些将士们才从心中意识到,此次征战不同以往。这次战斗中也不会存在俘虏,唯有拼命和死战,止到一方被完全灭族。 曹彰帐下三路人马已经分别赶赴冯翊、雁门、上谷三郡,曹彰也已经亲率大军抵达雁门关与夏侯霸汇合,解了雁门关之围。 与匈奴也大大小小打了十数战,各有胜负,总的来说汉军稍稍处于上风。 一来是因为在本土作战,占尽人和;二来匈奴裹挟了数万百姓,和许多的金银粮草,机动性削弱了不少,他们并不与汉军纠缠,主要意图是想着早日先把抢到手的东西运回草原老家。 一个有所顾虑,一个毫无顾忌的单方面追击,当然是后者更为占优势了。不过左贤王部作为南匈奴王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不落着实不容小觑,许多汉军将士并不是死在了两军交战之际,而是死在追击的途中。 每次汉军追击,匈奴骑兵都会把最为优秀的骑士留在队伍最后,这些控弦之士往往都能够“奔射”,汉军追的急了,就会多回头射杀几人。 有时甚至汉军停止追击之后,他们仗着骑术高超还敢回国头来小距离的反追杀一段,着实可恶。 可当你重新追击他们的时候,这群胡人又会继续逃跑。左贤王部匈奴几乎人人一骑两马,而汉军的配置就要差上许多,大部分是一骑一马,很少能够做到一骑两马。 因此汉军也仅仅只能做到把他们的主力大军赶出北地,而做不到向卫青、霍去病一样北击匈奴千余里,甚至直捣王庭。 匈奴已将这次所劫掠的大部分财物粮草都已经运回了北部草原。一个多月以来,北地各部已经将北地境内大部分匈奴驱赶了出去,只剩下小部分人马还流窜于各地,但这并不代表着匈奴就此罢休。 这次左贤王尽起本部十万骑兵,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抢夺一次呢他们特意将部分精锐小队打散留在关内,就是等着里应外合杀个回马枪。 曹彰自然是知晓匈奴意图的,怎奈苦于汉军战力弱于匈奴,也仅仅只能做到被动的防御。 正当曹彰和夏侯霸在雁门关苦无良策之时,张郃和曹休到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五章 初到北地,老将张郃震三军 援军的到来着实是一个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 不过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战略效果,并没有对外界告知是“虎豹骑”到达了北地,只是宣称来援的是冀州骑兵。 虎豹骑到达雁门关之后也并没有跟随张郃和主将曹休进驻关内,而是驻扎在了不远处一个隐秘的山谷当中。 张郃和其亲卫来到军营之后,首先当众宣布了朝廷的旨意。 当众将得知曹彰被褫夺大将军称号,而且由一品征北大将军被贬为二品镇北将军时,纷纷怒目相视,险些发生哗变。 曹彰自然是很早就知道了朝廷的旨意,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的,只是其它将士并不知道。对此,他并不是太在意官职的高低,只要自己还在北地,还是北地的最高军事主管,北地三洲还归自己节制,那么一品武官还是二品武官并无所谓。 张郃虽然曾是自己父亲的心腹大将,也曾经是自己最为敬重的长辈之一,不过现如今既然他投靠了皇室,也就是曹氏一族的敌人。 众将无法赴京去讨个公道,自然就会把怒气撒到带来这个消息宣读圣旨的张郃身上。 曹彰自然也乐得看到这一情景,既然张郃已经不是自己一派,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帮他去解围。再说了,圣旨中不是也明确的说了嘛,“镇军大将军张郃,假节钺(yuè),行持节使者,代朕巡边,督北地三州各路驻军军事”,既然如此就让他督军好了,如果他连这点儿小事也办不好也就不用持节督军了,直接回许都即可。 作为官职仅次于曹彰的雁门关守将夏侯霸率先发难了:“敢问贵使,匈奴南下犯边,毫无征兆,我北地将士,浴血奋战,置生死于不顾。朝廷不予抚恤,反而贬谪三军统帅这又是何道理” “是啊,是何道理” “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大家伙就上许都找陛下讨个道理来” 见有人起头,剩余诸将也跟着起哄,一时间整个帅帐之内乱哄哄一片。 张郃一声冷哼,心中不屑道,想当年征西将军夏侯渊被蜀国黄忠斩杀于定军山,刘备数万大军随时来犯,情况万分危急,本将尚能揽危局于动荡之中,也不曾畏惧,如今这小小场面就想唬住我那也太小看我张郃了。 张郃不愧大汉名将,征战沙场数十载,见惯了各种血雨腥风的大场面。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让身旁随从将御赐的节钺(yuè)递了过来,用力往地上一戳,只听咚的一下,金鸣之声震耳欲聋,一脸严肃发问道“诸位可知本将手中是为何物” 夏侯霸呵呵一笑道“这如何不知,此乃当今天子御赐之斧钺也!” 张郃一声冷哼,环视四周,发问:“看来夏侯将军并非目不识物啊既然知道此物乃皇帝陛下御赐之斧钺,那可知意味着什么” 夏侯霸自然之道其中深意,本朝凡是“假节钺”的使臣,如同皇帝亲临,可行使相应的权力。武将“假节钺”的话,即代表拥有先斩后奏之权,可以直接斩杀军中触犯军令的将士,并拥有斩杀将领的权力。 一想到此处,夏侯霸的面色不禁阴沉了下来;“莫非将军以为,我等北地将士乃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成” 说着便把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其余诸将见到如此情景也纷纷将手伸向腰间,慢慢靠拢了过来,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会一哄而上。管他是张郃,还是什么天子使者,先杀了再说,大不了反了t娘的。 张郃身后的亲卫们见状不对,也做出了同样的应对。反而是张郃和曹彰还保持着令人难以寻味的冷静。 张郃瞥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的曹彰,若有所指的说道:“北地将士,不惧艰险,出生入死,为我大汉驻守北方门户数十年,早已见惯生死,本将何曾不知。只是此次北巡,皇帝陛下另赐我密旨一道,允我先斩后奏,所有被斩杀将领的所在军营的营号也将一律收回,诸位做事之前还请三思。”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冷静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握剑柄的手,慢慢的退回到了原位。 这道密旨颇有份量,将士们不怕死、不怕苦,就怕自己的营号被收回。 营号被收回,代表着建制取消,意味着某种意义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历史上将不会留有他们存在的任何痕迹,也意味着,无论你立过多少丰功伟绩,一并抹杀。 即使是那些牺牲了的将士,只要是这个营的,也将会被除名。自己这些人死了无所谓,但是又怎么对得起本营死去的前辈和同袍啊,更何况他们其中有的人甚至是替自己挡了刀枪才阵亡的。 当然,皇帝并没有给张郃这道密旨,这全是他自己临时瞎编的,但仍然震慑住了这满帐的骄兵悍将。 曹彰心里自然是清楚张郃的这些伎俩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危难时刻,不然皇帝不会下这种旨意。这种旨意一下,一旦不慎,甚至容易适得其反,引起兵变,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彰嘴角不经意的往下一撇,随后走了出来,佯怒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诸将安敢如此放肆” 顺势向张郃躬身一拜道,“让老将军见笑了,着实是末将平日里太过娇惯了这群兔崽子,还望老将军见谅。” 张郃也顺势下了台阶:“镇北将军言重了,只要是为我大汉朝廷有益,个人争执又何足道哉。” 曹彰笑道:“老将军果然大度,还请老将军准许末将等暂且回营,午后将此次匈奴南下的所有军情报于老将军。” 一路快马加鞭而来,张郃毕竟年事已高,也着实感觉到有些困乏了,“诸位将军请便,午后未时三刻,诸将齐聚中军大帐共议军事。” “诺” 就这样,张郃和北地诸将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在双方都不甚愉快的交谈中结束了。 因为众人心中的不忿,按常理该有的接风洗尘也没有人主动提起。 待走出营帐一段距离之后,诸将纷纷向曹彰靠拢了过来。 “大将军,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下了”夏侯霸愤愤道。 “是啊,是啊” “将军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怎么也得出一口气” 众将乱哄哄的嚷嚷着,纷纷为曹彰打抱不平。 曹彰环视众将,微笑道“诸位将军,请随本将一同前往营中议事”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六章 马镫亮相,吓傻曹彰 曹彰营帐之内,众将分散而坐,人人皱眉苦脸,郁郁不乐。 “大将军,您说怎么办,我们大家伙都听您的。” 曹彰微微一笑,对众将说道,“诸位以后可要注意了,本将现在已经不是大将军了,只是镇北将军,大将军的称号已经被咱们的皇帝陛下拿走了,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稍有改善,曹彰见状严肃道:“不过只要我曹彰还在北地一天,我就同大家做一日的同袍,也一定不会丢弃众位兄弟。只要我曹彰还在北地一天,这北地三州的军队统帅就只能姓曹,而不会姓张”,他稍作停顿,随后又坚定无比的说道,“除非...我死了。” 众将见此状,纷纷站起身来,朝向曹彰双手一拱道,“末将等,唯大将军马首是瞻,虽肝脑涂地,无恨矣。” ...... 曹休刚刚并没有跟着张郃一起进军营,而只是派了身旁一位最为信得过的亲信秘密带了亲笔书信进来。 张郃虽然并不知道曹休不与他合兵一处共同北上的原因,但也能猜出来,他的虎豹骑肯定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不想让他和其余众人知道罢了。已经不是曹氏阵营的张郃默默叹了一口气,倒也很知趣的没有去细究。 曹彰收到书信,从各个方面确认了着实是曹休的亲笔信之后,倒也没有去计较太多,便带着夏侯霸和一队亲卫骑兵,一同秘密前往曹休大营。 而曹休大营所在,位于雁门关内距离卫所十余里的一道非常隐蔽的山谷之中,此地三面环山,仅有一条可供进出的道路,还被密林所隐盖。密林中隐隐可见有哨骑走动,若有人擅自闯入,恐怕还没到密林近前,就已经被射杀了。 出于保密起见,曹休并没有率队出谷迎接。曹彰也自然之道“真言不传六耳”的道理,少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保险。 “口令” 林中穿出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伴之而来的还有一丝隐隐可闻的箭弩上弦的声音。 虎豹骑军规积极严格,即使是一个营帐中相互熟识的同袍,你若对不出口令来,也会被当场格杀! 而且营中口令每隔六个时辰便会更改一次,口令是由主将随机编撰的,并没有谁能够提前知晓! 听到林内口令的要求之后,这名骑兵立即轻声回复道,“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得到了林内的答复,众人方才开始继续向前,穿过密林之后,曹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虎豹骑营寨。 虎豹骑不愧是百战之师,安营扎寨也显得颇有章法。只见营寨以八卦之形所布,八个方位互为犄角,进可攻,退可守,主帅营寨居中而下,对于各个营寨更是如臂使指。 曹彰远远便看见曹休已经率部下校官早已在营寨门口早早候着了。 眼见曹彰近来,众人忙然下跪,曹休诚恳叩拜到;“末将中领军曹休,率‘虎豹骑’众将官恭迎大将军。” 曹彰飞驰下马,兴冲冲的奔过去一把扶起曹休,哈哈大笑道:“文烈(曹休,字文烈),你我兄弟才几个月没见,就给我来这出诚心恶心我是吗” 曹休顺势站起身来,嘿嘿笑道:“这不是在外面嘛,兄长就别为难小弟了。” 虎豹骑的众将官们看到自己的主将和大将军情同手足,也自发的打心底里高兴。 “行了,快别墨迹了,你我兄弟一同进帐,看看父亲和我二哥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 随后,一众人等共同进了营帐,各自落座。 “大将军,这里有世子书信一封,还请大将军亲启。” 虽然曹彰已经被褫夺了大将军称号,但是在现场众人心目中他已然还是那个身经百战,屡战屡胜的大将军,更何况这里是在虎豹骑营中。 说着曹休从怀中贴身衣物处掏出了一封,自从他离京之后就从来没有离过身的信。 曹彰接过装有密信的竹筒之后,上面隐隐还有曹休的体温。 只见这竹筒长约六寸,一端是封闭着的,另一端用特殊手段进行了密封,且贴有细小的封条,着实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曹彰从中抽出密信,只见一行的俊逸隶书顿时映入眼帘。 “黄须吾弟,见信如晤。数月未见,为兄甚是挂念。 此次匈奴南犯一事,父亲和兄尽已知晓。此番匈奴势大,吾弟务必小心。皇帝于朝堂所做不雅之事,吾弟万不必忧虑,只要有父亲和为兄在,北地三军统帅就换不了别人,弟便可安枕无忧。 至于北地诸军所需粮草饷银等一众之物,为兄定会亲手操持,予以调度,必不会误了时机,吾弟只须顾好前线战事即可。 为兄担忧汝之安危,深思熟虑之后,与父亲商定将虎豹骑全营六千余骑,尽数交予汝手,随你调遣。” 看到这里,曹彰不禁红了眼眶,虎豹骑乃是父亲的近卫骑兵,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而如今朝内局势动荡,危机重重,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父亲和兄长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将视若曹氏身家性命的虎豹骑给了自己。 碍于众人在前,曹彰并没有做出太过的举动,稍微闭了一下眼睛,接着看信。 “此次虎豹骑北上,带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大杀器,这是荆州子健小弟(曹植,字子健)呕心沥血所研制之物,文烈自会告知。 望黄须小弟多加珍重,早日凯旋归来。 兄必出城三十里,接吾弟回家。 兄曹丕,建安三十五年,五月初三。” 曹彰看完书信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闭目安神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恢复了往日那个波澜不惊的大将军。 随后扫寻了一圈,笑着对曹休说道:“文烈,吾兄在信中说道,此次虎豹骑北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大杀器还不带我一观” 曹休低头嘿嘿一笑道:“将军请随我来。” 曹彰笑骂道:“你个臭小子,还给老子卖关子。” 随后众人一同来到了营中校场。 只见场中数十名虎豹骑正在进行着常规的马术训练,一众人马绕场飞驰,时而旋转腾挪,时而协力冲刺,精锐之命当之无愧。 忽然场中出现的一幕让曹彰惊讶的差点儿连眼珠子都掉在地上。 只见场中那数十骑在射靶之时,竟然人人“奔射”而过。 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人人可以奔射 虎豹骑精锐不假,当然营中也不乏可以“奔射”的极品骑士,但这人人都会“奔射”,已经超出了曹彰的认知范围。 曹彰愣住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一旁的曹休看到大将军这一副呆愣的模样,心中耶诺之意顿时得到了满足。 不过曹彰不愧是身经百战,很快也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场中骑士人人可以奔射不假,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是像往常那样双腿夹紧马腹,蹲立起来进行奔射。场中众人奔射的时候,双腿好像还在晃动,仿佛像是踩在什么东西上,借力站了起来。 再仔细一看,曹彰终于发现了此问题之所在,他在骑士们的脚上发现了那奇怪的“马镫。”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七章 钟繇归朝 眼看着曹彰已经发现问题之所在,曹休也就不再隐瞒。 “启禀大将军,这改良过后的铁质马镫,便是此次世子让我带来的大杀器,此物乃是由临淄侯费时数月研制而成,现如今虎豹骑已经全营配备,人人皆可‘奔射’。” 曹彰此时心中五味杂陈,惊讶、恐惧、不解,但更多的是兴奋。 久经沙场的曹彰对于奔射带来的杀伤力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以往的马镫大部分都是皮革编织物之类的,人骑在马背上极其不稳定,需要有一个手抓住马匹的缰绳,来固定身体,以不至于掉下马去。而如今有了这个马镫,‘奔射’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骑士们就可以完全解放双手了,那战斗力增加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二哥送来了虎豹骑,子健小弟又给自己送来了这前所未有的大杀器,一时之间,曹彰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满满的都是对父亲和二位兄弟的四年。 子健小弟也果然不负“天下有才一石,曹子健独占八斗”的盛名。这改良后的铁质马镫果真是了不得的的大杀器,它将把骑兵的战斗力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曹休接着乐呵呵的说道:“不仅如此,除了虎豹骑的六千对铁马蹬,末将此次还额外带来了一万五千余对,世子已催促州内工匠赶制马镫,后期会源源不断的送来,以至配备全军。” 曹彰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是还是不忿曹休对自己这般的小小戏弄,得找补一二才是。 于是对着曹休笑骂道,“你小子可以啊,特意让老子在众军面前出了个洋相。你说,属下蓄意戏弄上位,该如何责罚呀” 曹休腆着脸,颠颠儿的跑过来,嘿嘿笑道,“能看到大将军出糗,末将甘愿受罚。” 曹彰越看这小子越来气,“那好,传本将军将令,罚中领军曹休替全营将士洗一个月的袜子。” 四周的将士们听到这句话,纷纷大笑着起哄。 “这辈子,能让曹将军给我洗一个月袜子,说出去,老子面子上也有光啊。” “就是就是,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碰的到着。” “将军啊,老李的袜子可是半个月没洗了,攒了好几双呢,味道好极了,您可别嫌弃啊,哈哈哈” ........ 曹休见状对着众人笑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别高兴的太早了,等着老子给你们穿小鞋吧。” “哈哈哈哈哈,能让将军给我洗袜子,我们心甘情愿穿小鞋。” 众将士们闹成一团,好不欢乐。 ...... 眼看时辰不早,曹彰结束了跟众将士们的嬉闹,带着曹休返回了营寨。 “文烈,此大杀器着实要暂时保密,保密工作越好,跟匈奴再次作战时达到的效果就越大。此次北上,你一共带来了一万五千余对马镫。雁门郡留下三千,剩下一万两千余对,你速派两支百人小队,各将六千对马镫分别送往冯翊郡破虏将军陈泰处,和上谷郡征虏将军夏侯玄处。” 曹休心中不禁纳闷,“大将军,泰初(夏侯玄,字泰初)不必多说,那是自家兄弟。可那陈泰又算个什么东西,还要将马镫这等分发于他” 曹休并不知晓陈泰其实是曹氏阵营的人,还一直以为他只是荀彧的得意门生。 曹彰只能从别的方面劝解道,“此番大敌当前,陈泰率领的兵马也是我大汉的兵马,任何一兵一卒的折损,都是我大汉兵力的丧失。不看僧面看佛面,其父御史中丞.陈群对魏王可是忠心耿耿啊,而且其父和我二哥更是交情匪浅啊。何况,陈泰军所在冯翊郡距离长安仅仅不到三百里,假若冯翊有失,长安则危矣。” 曹休心中虽然还是万般不愿,可终究还是没有违抗曹彰的命令。 少时,便派出两支最为信得过的白人小队,秘密将一万两千余对马镫送了出去。 ———————— 话分两边。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农历五月初五,恰逢一年一度端午节。 这一日,晴空万里,微风扑面,天气好的让人由内而外的舒服。 许都城外,旌旗招展,热闹异常,皇帝坐在那龙辇之下,文武百官和仪仗部队分立两侧,百姓们更是万人空巷的长城夹道欢迎。朝廷更是十里一亭、五里一哨的沿路布置。 没错,这一日正是那太傅钟繇归朝的日子。 当年,钟繇不惧艰险,在古稀之年领兵西征,仅仅两年不到就覆灭了自立称王盘踞益州长达数十年的刘氏集团,一举收复了益州,居功甚伟。 为此朝廷予以厚赏,封其为钟城侯,太傅,封邑两万户。要知道,魏王曹操明面上的封邑也不过才两万户。 大汉朝廷如今可世袭罔替的有封邑的侯爵,等级自下而上分别是亭侯、乡侯、县侯,根本不存在城侯,也可以说以城封爵,就只能是王公了。 正因为钟繇灭蜀有功,才会单独的为他设立了一个“城侯”的爵位,同样领兵灭吴的曹仁也不过是个建邺县侯而已。 一方面是曹操在朝内多方面争取,另一方面也不排除皇帝和荀彧有意拉拢这种德高望重的太傅。 午时刚过,只见一队百余人的骑兵飞驰而出,向南奔去,为首的将领,正是那魏王世子曹丕。 队伍行不出四十余里,只见远处树林之处,隐隐有旌旗华盖向北而来。 那华盖之下有一老者,慈眉善目,须发皆白,但精气神颇佳,正是那太傅钟繇。 曹丕见状,单独策马飞奔而出,远远的便滚鞍下马向钟繇请安:“伯父,小侄曹丕奉父王之命特前来相请。” 钟繇赶快让侍者把下马蹬拿来,匆匆下了马车,走上前去搀扶起曹丕说道:“世子安敢如此,以后你是要承继魏王爵位的,怎能对我行如此大礼” 钟繇与曹操两家关系莫逆,所以曹丕才会以伯父相称,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直呼其官名-太傅。 而钟繇对于这群子侄自然也是爱屋及乌,从小便看着曹丕几兄弟长大的,也常常会教导上曹氏兄弟几句。在钟繇心里,早已经把曹丕当成未来可进九五之位的不二人选了,自然也就不能让曹丕行跪拜之礼。 当然,看到曹丕如此作为,自己打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 曹丕起身紧紧握住钟繇的手笑道:“伯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那日一别已经快要三年了,父王和我等十分挂念伯父,日日盼着伯父能早些归来,如今看到伯父身体健朗,平安归来,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钟繇心中也是暖意满满,说道“有劳魏王和世子挂念,魏王近来可好” 曹丕微微颔首,尊敬的回答道:“父王一切安好,多谢伯父惦念。天子、父王以及文武百官已在城外等候,还请伯父上车,小侄护送车驾前行,莫要误了时辰。” 钟繇见状微微点头,微笑道,“好,那有劳世子在前面一路,你我一同前往。”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八章 钟繇被封异姓王? 未时刚过,城门口的众人便看见了一队车驾由南而来,中间一辆车驾在华盖之下,更发的惹人注目,自然便是那钟繇一行。 刘协肯定是要做足礼贤下士的好皇帝的架子的。 而且他此时心中,仍抱有一丝将钟繇拉倒自己阵营中的幻想,虽然他也知晓事不可为。 眼见车马前来,刘协率先信步走出龙辇,前去相迎,魏王和文武百官们马上紧跟其后。 刹那间,钟乐齐鸣,万民欢呼。 钟繇见状,也不顾年迈,抛下车驾,疾步赶来,在相距十余步的时候,诚惶诚恐的跪下行君臣之礼,“老臣钟繇,西征归朝,特向吾皇复命,愿我大汉江山永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紧忙冲上前去一把扶起跪地的钟繇,仿佛很是高兴的说道:“爱卿不惧艰险,以古稀之年,披荆斩棘,收复西蜀,此乃本朝不世之功也。朕曾经说过,爱卿归朝之日,朕必当亲率文武百官为爱卿接风。” 随后,他又环视一周,在看曹操和曹丕的时候,若有深意的眯了一下眼睛,大声的对众人说道:“太傅钟繇,剿灭逆贼,复我国土,此乃本朝第一功勋也。朕特封钟繇为钟城王,封邑加增一万户,仪同三司,准其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此言一出,周围百姓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 “吾皇万岁”“大汉万岁” 好一副忠君贤臣的景象,可是孰真孰假,也只有自己知道。 文武百官们此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但更多的是惊讶,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出面奉承,也无人出面反对。 因为他们突然都想到了,那汉高祖刘邦曾留下的一道遗训“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而来已四百余年矣。 因此当时曹操被封魏王的时候,遭受了无比巨大的阻力,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于刘协和荀彧。而如今,刘协竟然不跟荀彧商量,也未曾问策于任何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册封钟繇为‘钟城王’,这怎能不让众臣们惊惧,也怎能不让皇室一派的臣子们寒心。 如此看来,刘协为了拉拢钟繇,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小啊。 曹操内心倒是没有太多的波动,一来自己也已经贵为魏王,位极人臣;二来,他与钟繇自年少时便相互熟识,更是交好几十年,他也相信钟繇自然绝不会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背叛自己。 可曹丕心里却泛起了波澜,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皇帝,没想到他为了拉拢伯父钟繇,竟然封他做了本朝的第二个异姓王。 不过他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和钟繇伯父,想当初钟繇几乎要带走全国一半的兵力去征讨蜀国,面对重重阻拦,父亲最终还是力排众议,让钟繇伯父带兵西去了。 最终伯父果然不负重托,仅仅两年不到就平定了西蜀。此时的钟繇兵强马壮,本可以像刘备一样割据益州,封蜀自立,但是他并没有,他毅然而然的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对朋友的信任和对曹氏的忠心。 要说此时场内内心最为复杂的就要数荀彧了。 此时荀彧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一番滋味。他与钟繇被称为曹操的左膀右臂,曹操称他为“张良”,称钟繇为“萧何”。 其实荀彧本身对权力并没有太多的眷恋和沉醉。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所以在当年曹操准备称王时,他明知皇帝孱弱,自己更是势单力薄,但仍然不惜断绝了和曹操几十年的友谊,撕破了脸面。而如今,钟繇竟然却成了第二个异姓王,还是皇帝主动册封的。 自己为拉拢钟繇已经向皇帝献策数条,可没想到皇帝当他的面应下之后,反过头来却来了这么一出。这让自己如何自处?反对册封?不行,这是皇帝本人自己的旨意,此乃不忠。同意册封?可高祖皇帝那道“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的遗训又当置于何地? 一时间,即使是胸有万策的荀彧,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 终究还是老谋深算的钟繇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再次俯首跪拜的大声说道:“老臣恳请吾皇收回成命。臣功微德薄,‘钟诚王’这一王爵老臣实不敢当啊。” 听到这话,刘协脸上隐隐有不快之色,只是当着这满朝文武和全城百姓,钟繇又是刚刚归朝的大功臣,自己不好发作。 心中暗暗骂道,“好你个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想着削弱曹氏一族的势力,而你灭蜀有功,又与荀彧同名,朕会看的上你个老叫花子?” 可是脸上依然笑呵呵的说道:“爱卿过谦了,想那西蜀偏远,群贼奸恶,魏王多次讨伐都不得功成,而爱卿一出马就令群贼颔首。怎当不得这‘钟诚王’?” 刘协此话有意的抑曹仰钟,趁机想要使二人产生间隙,只可惜他太小瞧了曹钟二人几十年的友谊。 曹操倒是面色如故,波澜不惊,只是俯首叩拜的钟繇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恢复如常。 此时,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吏从队伍后方挪步而出,结结巴巴的高声喊道:“启...启...启奏陛下,还...还请陛下一同封赏灭吴首功之臣,曹...曹...曹仁大将军。灭蜀,灭...灭...灭吴皆是盖世之功,不当有...有...有...所偏颇。” 此言一出,刘协的脸上挂不住了,众文武的脸上也满是异样之色,每个人心中不禁暗揣道“这是何人,如此口吃,却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一针见血,指出此局关键之所在” 是啊,灭蜀、灭蜀都是灭国之功,按理来讲,哪有只封赏一方的道理。 “大胆,汝是何人,焉敢在圣上面前如此狂悖?”曹丕很合事宜的站出来发声了,佯怒训斥道。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话,也不禁纳闷此子是何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解? 身旁的司马懿见状走出身来向着皇帝一躬,回答道:“回天子、魏王和众位大人的话,此乃我京兆尹府,典农功曹,邓艾,邓士载,乃是微臣的属官。” “区区一屯田小吏,焉敢如此放肆,来呀,将他叉了下去。” 说着,曹丕唤来左右卫士将邓艾赶了出去,其实是在变相的保护他。假如一会儿,皇帝或者荀彧回过身来,借机问难于他,于情于理都无法保他,所以只能自己抢先做个坏人,把他赶出去,大不了以后再多做擢升罢了。 司马懿自然知晓曹丕此举深意,但唯恐邓艾年轻莽撞,误会了曹丕的一番好意,少时便也偷偷的溜了出去。 荀彧见当前迷局已破,便顺势劝谏道:“陛下,封王拜侯之事,应当由尚书台选一良辰吉日进行册封,如今这般有些亏欠钟太傅了。” 刘协眼见事不可为,便借坡下驴道,“今日之事,实赖寡人,此事容稍后再议。卿等随朕一同回宫,为钟太傅接风洗尘啊。” “谨遵万岁旨意” 众臣们随之附和道。 随后,众人簇拥着皇帝,在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之中又一同回了宫城。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十九章 灭蜀庆功宴 天色渐晚,可许都大殿之内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只见那歌舞升平,美女如云,好似人间天堂一般。 文武百官们分作两边,左边为首的自然是魏王曹操,其后依次是曹丕、曹洪等一众曹氏、夏侯氏宗族重臣,右边为首的赫然是今日的主人公太傅钟繇,其后依次是尚书令荀彧,御史中丞陈群,京兆尹司马懿等一帮文臣。 此时,龙阶之上的刘协面带笑容,端起面前的美酒,拉长嗓音朗声道:“众卿,钟太傅剿灭西蜀逆贼,今日凯旋而归,此乃我大汉之福也。你我君臣共同举爵,恭贺钟太傅,请......” 众臣们闻言,忙不迭的端起案几上的酒爵,纷纷开口祝贺道“恭喜太傅,贺喜太傅”,随后跟着皇帝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 待众人饮尽,刘协手握酒爵,走下龙阶向钟繇而来,后者见状忙然站起身来。 刘协满面春光的笑道,“卿此去近三年,一路辛苦了。爱卿本是应当濡养儿孙的年纪了,却还要为国事所奔波操劳,此朕之过也。来来来,朕特敬爱卿一爵,自当赔罪了。” 钟繇马上诚惶诚恐的回话道:“陛下此言委实折煞老臣了,老臣一族世受皇恩,此乃臣责无旁贷的分内之事。”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饮尽爵中之酒。 待刘协回龙阶之后,一旁的荀彧端起酒来正要敬酒,却看见了对面的曹操和曹丕一同走了过来。曹丕知晓今日宴会敬酒钟繇的人会很多,于是便跟随着父亲一同前来了。 自入城开始,钟繇便被刘协一直拉在身旁,不得空闲,如今方有机会,曹操便过来了。 “元常(钟繇,字元常)瘦了,精气神还好”,曹操走上前来,眼睛红红的说道。大部分在人老了之后,都会褪去身上的戾气,越发的与世无争,越发的和蔼可亲,即便是曹操这样的枭雄也是如此。 “孟德数年不见,竟然也老了许多。”二人在这官场之上,都没有称呼对方的官名,而是以字号相称,可见发自肺腑的真挚情感。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和恭维,只需简简单单的几句问候便已经足矣。 龙阶上的皇帝看着这一幕,眼睛微眯,暗暗的磨了一下牙,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的平静。 只见台下的三人一同饮尽爵中酒之后,曹操和曹丕便直接回座了,并没有再多做叨扰。 一旁的荀彧看在眼里苦在心里,曾几何时,自己同二人的关系也是如此这般。可现如今,曹操与自己却形同陌路,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了。不过自己却从不后悔自己所作的选择,熊掌和鱼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现在只希望钟繇也能加入自己,一同辅佐汉室。 眼见案旁暂时无人,荀彧砖头举起酒爵,平静的向钟繇说道,“元常兄,小弟敬你一爵,恭贺兄长得胜归朝。” 钟繇慢慢回过头来,深深的看着荀彧,沉默了许久,方才举起酒爵,平静的说道,“文若,你......别来无恙乎?” 千言万语,都没说出口,最终汇成了一句“别来无恙”。 荀彧喃喃地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一仰头,饮尽爵中酒,又慢慢的转回了身子。 心里想着“或许,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两人一同辅佐‘明公’的场景了吧。” “元常兄,你我多年未见,还请明日朝后,于小弟府上一会”,荀彧思索片刻,终究决定还是再搏上一搏,可是还未等他的话讲完,其他恭贺的朝臣们就已经汇拢过来了,他的话早被淹没在了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当中,也不知钟繇是否有听见。 两个时辰之后,并未尽兴的皇帝率先返回后宫,文武百官们也相继各自退去。 刘协特意在退场之前命令小黄门和宫廷卫士护送钟繇回府。 回府之后,宴会上美酒的后劲依在,让人好不舒服。差下人去煮了醒酒汤,钟繇一边喝着一边在书房练字以来解酒。 正当他方有感觉之时,门外侍者叩门来报;“老爷,魏王和世子殿下来了,来看望老爷。” 写字刚刚进入状态,本来还有一丝不快的钟繇听到是曹操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快快有请。” “不用了”,话音方毕,曹操和曹丕已然推门而入了。 门房看到是曹操来访并没有阻拦,而直接放人进了门来。 一来是因为魏王位高权重不敢相阻,二来是因为府上人人皆知老爷和魏王关系莫逆,老爷更是告知过,魏王若来不用通报直接引请进府即可。 见到钟繇正在练字,曹操哈哈大笑道,“元常好雅兴,还望莫怪叨扰啊。” 钟繇慌忙起身走上前来,同样哈哈大笑道,“孟德好福气啊,我这刚刚煮好了醒酒汤,你就来了,来来来,快快一人乘上一碗解解乏。” 身后的曹丕随即附身叩拜,“见过伯父,小侄这厢有礼了。” 钟繇忙然扶起曹丕,“世子过于礼重了,日后你可是要承继魏王大位的,万不可再向老臣进礼了。” 白日里人多眼杂,有些话钟繇不好说明,唯恐招人非议,现如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一旁的曹操见状说道,“元常哪里话,你我亲如兄弟,他自然要执子侄之礼,不管他是什么侯,还是什么王。” 闻听此言,身上那种酒后的不适感也瞬间消散了许多。 三人各自落座,钟繇率先发话,“本想今日夜已深,明日再到府上拜会孟德,不想今夜孟德就来了。” 曹操笑道,“若我没记错,元常比我还要年长三岁呢吧,我比你年轻啊。哈哈哈......” 一段玩笑式的开场白之后,曹操也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道,“当今朝堂局势错乱纷杂,旧吴、旧蜀势力也掺杂其中,各地开荒屯田,而匈奴又趁机犯我北地。想必元常对这些已有耳闻,不知兄长何以教我?” 近期所发生的事情,曹丕都会在第一时间代父亲快马分别送信于钟繇处、西蜀钟会处、南疆曹仁处、北地曹彰处以及荆襄曹植处。 故钟繇虽人在外地,但对朝廷内部的一举一动,他却都了如指掌。 稍微思索片刻之后,钟繇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分析当下的时局,并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南方三州,交州有曹仁大将军,荆州有公子曹植,而且两位将军均已派重兵驻扎在扬州西侧南侧和北侧,即使那陆抗有不臣之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本钱了,故暂时不必忧虑。” “益州、凉州,有小儿钟会和伏波将军.兼汉中太守.郭淮在。犬子虽然年少,但智谋尚可,更何况还有镇守雍凉数十载的郭淮为辅。而且为保险起见,我已为他留有密信,暂时亦无须多虑。” “至于北地的匈奴之患......”,说到这里,钟繇反而陷入了沉思。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章 深夜密谈 一时之间,曹操、曹丕紧张异常,面面相觑,皆以为北地将变,毕竟这次匈奴来势汹汹,左贤王部更是尽起本部十万骑兵,难道...? 曹丕心里七上八下的,虽说虎豹骑已经派往了北地,而且更是将子健所改良的一万五千于对马镫统统送了过去,但是具体实战效果如何,以前从未使用过,所以暂未可知。 曹操满脸焦灼的问道,“元常是觉得,北地会有变故?” 钟繇抬头一看二人的面庞,便知道他们父子肯定是会错意了,赶忙解释道,“啊。孟德和世子不必忧虑,北地有公子曹彰在,凭公子的勇武,平息叛乱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更何况,此次还要威震天下的虎豹骑和那张郃前去助战,就更不必担心了。” 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心思转的更快一点,曹丕接着说道,“伯父是担心那张郃做出那掣肘之事来?” 钟繇稍微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公子所言,既对也不对。”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更加迷糊了。 钟繇见状笑着说道,“在下刚刚有所迟疑,是在想张郃作为魏王旧日帐下五子良将硕果仅存的老将,军功、威望、谋略皆是当世极品,更是罕逢敌手。若忧他会做出有损平叛的事情来,倒大可不必担心。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张郃借此战趁机拉拢将士兵卒,与公子曹彰分庭抗礼,最后渐渐的将北地军权,揽到自己手里。” “张郃如乃今是‘保皇派’中在军中的一面大纛(dào),他在外,荀彧在内,此不可不慎,不可不防啊。”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思索了许久,钟繇内心仿佛做了某种决定一般,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曹操父子二人跟前,深深一躬,随后坚定的说道,“若实在事不可为,那就.......” 说着,他抬起手臂顺势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见钟繇此状,曹氏父子二人瞬间惊得须发皆张,眼睛也瞪的滚圆。 曹操自然是于心不忍的,脑海里开始闪现这几十年来关于张郃的点点滴滴。 张郃本是袁氏一族的得力干将,官渡战袁绍之时,张郃率先领兵来降,才使得后来曹操可以更快的清楚袁氏的剩余力量,更有效的安抚军中虽然头像但心思未稳的兵士。 再后来他随军征河北、定淮南、平汉中。 夏侯渊战死之际,更是力挽狂澜,解那万分危难之局,之后兢兢业业镇守汉中数十年,从未有过抱怨,期间也曾多次打退诸葛亮的进攻。 后逢其年迈,自己心疼于他,将其召回京来,并将京畿守备大营全权交给他统领。 他不甘寂寞,也确实曾多次想自己请.愿去北地或者南疆,但是自己恐其年迈有失,也就没有答应。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荀彧也就是抓住了张郃好战的这一点才能顺利的将他从自己的身边抢了过去。 张郃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自己是真心不想让他落到那种地步啊。 曹丕看出了心中父亲心中的顾虑,虽然他也不想那样,但是一想到假如“保皇派”一朝得势,某一天父亲驾鹤西去,那么曹氏一族必将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曹丕咬了咬牙坚定的说道,“父亲大人,伯父大人,若真到了那一天,吾愿做那‘执刀之人’,受那‘诛杀功臣’的骂名。” 曹操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繇,两人的眼中都充斥着坚定。他心中自然知道他们二人都只是为了曹氏一族的基业,权衡利弊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默默地点下了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 少时,此间事了,父子二人刚打算起身拜别离开。钟繇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日城外,那个名叫什么邓士载(邓艾,字士载)的屯田小吏是何方人士?现在又如何了?” 见钟繇提及此人,曹氏父子而然顿时想起了那名年轻人。也幸亏今日有那年轻人在场,不然当时那场景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曹丕笑道,“回伯父的话,那邓士载乃是南阳新野人士,祖上也曾是南阳一带颇有威望的大族,到其祖父一代,家族中落。他年幼丧父,一直跟着母亲相依为命,甚为困苦。幸得邓母颇知大义,宁可缺衣少食,也要供给邓艾读书。” 说道邓艾,曹丕眼中充满了对他的赞赏,在堂中微微踱步,继续说道,“那邓士载也颇为争气,勤奋好学,熟读各类文集书典。此子虽然年少,尚未而立,但文武皆有才,是个好苗子。现任京兆府-典农功曹一职,在司马仲达手下当差,此人在屯田一事上也颇有一些建树。”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回城之时,司马懿私下对曹丕说的。 曹操和钟繇听到曹丕的谈论,也都不禁点头表示对钟艾的赞赏。 随后钟繇思索了一下,笃定的说道,“此子着实才华横溢,而且见识独到狠辣,今后必然可堪大任。现如今看来,还是太过年少,不谙官场之道,需要打磨一下棱角之后方可大用。今日若不是世子庇护于他,恐怕早就被荀彧等人借机除掉了。以老夫看来,暂时不必给他加官进爵,日后若有机会,将他送往军旅历练一番方为最好。” 曹丕本想着,待洛阳屯田告一段落,就将他召进世子府引为自己的近身掾属,日后也好提拔于他。现在看来,自己考虑的还是过于简单了。 想到这里,曹丕说道,“伯父所言甚是,此子的调教,小侄必不会假手于他人,还请伯父安心。” 不知不觉,已然亥时五刻了,父子二人起身拜别,便依旧从府衙后门离开了。 ———————— 话说另一边,邓艾被曹丕派人赶了出去之后便直接回家了。 自幼贫苦的日过习惯了,现在虽然拿了俸禄,吃上了官家饭,却依旧没有改变他节俭的习惯。 只是为了不再让老母亲待在那四面透风的茅草屋里,便在城南不远处,租赁了两间大瓦房。一来,进出城方便,可以更好的照顾母亲,二来,自己也好打理田中事宜。 迎接钟繇太傅的筵席,司马懿早早的就借故离开了,随后独自一人悄悄的来到了邓艾住处。 来到院外,隔着栅栏毅然可以看见院内屋中的微弱烛光还在亮着,一名奋笔疾书的年轻士子的身影被清晰的映在了纱窗之上。此情此景,让人颇为舒适。 司马懿来到简易的木门外轻轻叩了扣门上的铁门环,向屋内问道,“士载在否?” 只见屋内的人影瞬间停下了手中的笔,忙然起身来打开房门,疾步而出道,“府...府尹大人,深夜莅临寒舍,下...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请大人赎罪。”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一章 邓艾献上军屯策 这道出门相迎的身影不是邓艾,还能是谁? 司马懿见状也迎上前去,笑呵呵的说道,“士载不必如此多礼,深夜造访,在下还恐叨扰了士载的清净呢。” 二人正在谈话间,屋内传来了一名老妇人的声音,“士载吾儿,何方友人深夜来访,还不快快请进屋里来?” “回母亲...话,是府...府尹大人深夜来访。” 说着,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拄一根普通的藤木拐杖,颤巍巍的走出了屋外,“妇人邓氏,拜见府尹大人,给大人请安了。”,言罢就要行跪拜大礼。 司马懿急忙向前阻拦道,“老夫人万万不可,我与士载以平辈兄弟相称,怎敢受老夫人如此大礼,您着实折煞在下了。” 邓母见状也不扭捏作态,站起身子后说道“大人深夜来访,必有要事,老妇人不懂国家大事,也就不多做打搅了,大人您请便。” 说罢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司马懿见到邓母如此通晓事理,禁不住暗暗点头赞叹道,“老夫人果有巾帼之姿啊1” 随之扭头向邓艾问道,“士载,敢问老夫人今年高寿?” 听到这里,邓艾眼神明显的黯淡了几分,片刻后淡然回答道,“家母今年五十有二了。” 这下轮到司马懿惊愕了,心中暗自纳闷道,这怎么可能,天命之年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老态龙钟。 一旁的邓艾看着司马懿诧异的神情,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禁苦笑道,“不瞒大人,下官自幼丧父,连年战乱,更使得家中一贫如洗。家母白天要操劳田中农事,晚上又要帮富贵人家针织刺绣,劳累非常,故比同龄之人要显得憔悴许多。” 邓艾和司马懿都没有察觉到,邓艾在动情之时,说话反而不结巴了。 听罢,司马懿对邓母的敬重更加的多了几分。 随后,邓艾紧忙将司马懿引进屋里来,只见目之所视,简陋异常,仅有单人木床一张,桌椅一套,桌后的书架上没有任何花瓶玉器,反而堆满了各种竹简和书籍。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一柄烛台的微弱灯光轻轻摇曳,摊开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俊毅的文字,显然是某些论策之法。 这屋内摆设着实不像一个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居住之所。虽然典农功曹品级不高,但是想要捞些油水也不是太难,由此可见邓艾的这个官当的清贫异常。 邓艾赶忙从院子里搬进来一个平时劈柴用的简易凳子给自己做,然后将桌子后的那把椅子让给了司马懿。脸上却没有任何囧意,坦然笑道,“下官家中清贫让大人见笑了,平日里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这样一个贫穷士子打交道,所以也没准备什么瓜果甜品,还望大人海涵。” 司马懿不以为然的笑道,“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之间又何必计较这些”。 随后,端正姿态,若有深意的笑着向邓艾问道,“士载可知,我今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邓艾听后,嘴角不经意的向下一撇,然后说道,“下官,斗...斗...斗胆揣测,大人深夜造访,或是为了今日白天,下官冲撞陛下,被...被...被世子赶将出去之事?” 司马懿心中并不惊讶邓艾能够想到这些,接着问道,“那士载对今日陛下、太傅和世子所为有何看法?” 邓艾稍作思索后,淡淡的说道,“陛...陛下今日所为,无非是想让魏王和太傅产生些许间隙罢了,就算没有下官,这事也终...终不可为,太傅和荀令君此二人也必然会想方设法的驳...驳...驳斥回去。” 这下司马懿倒是有些疑虑了,开口问道,“你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做那出头之鸟?” “下...下官只是气不过”,见到司马懿问到此处,邓艾心中的无名之火又上来了,“魏王为我大汉出生入死数十年,平定各地叛乱,最终还政于天子。就连皇帝陛下自己都说‘假如无魏王,当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既如此,陛下又何必一边惺惺作态,一边又想方设法的剪除魏王势力。魏...魏...魏王若真想做那皇帝,登高一呼自...自...自然有百万之众争相呼应,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政于...朝呢?” 邓艾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任何事情还都想断一个是非曲直,争个对错出来。 听到这里,司马懿心里不禁感慨,此子虽然才华横溢,可终究还是年轻啊。 邓艾接着说道,“不过今日着....实凶险,实赖...赖...赖下官鲁莽,当面冲撞陛下,但我不...不后悔。世子虽然表面上斥责了我,但下官我也不是那不....分好坏之人,自然明了世子那明贬暗保之...之深意。只不过,在...在下官微言轻,无法当面感谢世子,只希望自己日后可以为多百姓做一些事情,以来报答世子的好意和大...大...大人的知遇之恩。” 司马懿心想,看来自己准备的一大堆说辞也没有必要了,这样也好,本来还担心他会误解世子的好意呢。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既然已无事,便随意四下闲看,忽然他看到了桌子上那道雪白的宣纸上,有邓艾将将写完的论策,文章右起派头“军屯论”三个大字赫然于纸上。 司马懿顺手拿起桌上的“军屯论”看了起来,纸上的文字流利俊秀,未干的墨迹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只见策论内容如下; “艾巡视郊野、黄河两岸,见京畿之地开荒屯田之风日盛,然颇为杂乱无章。故据以时事,做军屯之论,以呈诸位大人观仰。 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灌溉农田,以便提高五谷产量及漕运疏通。 二、在黄河两岸实行大规模的军屯。 艾以为:土地肥沃,可惜水少,不能够充分利用土地。应当开挖河渠,引水灌溉,广积军粮。 昔日为平黄巾之乱,故此而屯兵开田,于许都积蓄粮食,目的在于控制天下。而今天下已定,但南疆山越之民、北地西域胡虏之患未绝。 每逢大军出征,仅用于粮草运输之兵力就占去一半,耗资甚大,劳役繁重。 而今京畿之地除执金吾守备大营,和卫尉宫廷禁卫营之外,黄河以北仍有屯兵二万,黄河以南亦有屯兵三万,按十分之二比例轮休,仍有常驻兵士四万余,自当边种田边戍守。 风调雨顺时,收成颇丰,扣除军民自用,每年用五百万斛作为军资。六七年间,便可积蓄粮草三千万斛,此粮足可供十万军民五年之需。 三、以黄河为准,在京畿之地,五里设一个军屯营。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同时,拓宽河渠,引黄河之水以灌田桑。数年内便可灌溉农田二万顷,届时,沿途兵屯相望,鸡犬相闻,繁荣富庶之象终将呈现。 在下窃以为,雍凉、北地、益州、荆襄、交州均可参照此法实行军屯。 臣,邓艾顿首。”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二章 荀彧钟繇,分道扬镳 司马懿耐心看完这“军屯论”之后,大受震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道,邓艾此子果然见识独到,当今天下初定,但边疆隐患未除。中原腹地还好,偏远地区若想专心农垦,但又恐外贼纷扰,实无两全之策。如今这“军屯论”一出,一干难题均将皆迎刃而解。 邓艾看着激动万分的司马懿,心中多少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顺势说道,“启...启...启禀府尹大人,此‘军屯论’乃是下...下官巡游多地,根据踏勘之实所撰写。本欲明日呈报大人观览,不...不曾想大人今...夜来访。正好,大人将此论带...带走便是。” 此话一出,正中司马懿的下怀,便也不再惺惺作态,笑呵呵的开口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将此论带走。近日,就在我京畿之地率先实施。不日,我便将此论上报魏王和朝廷,以求在全国推广。届时,士载当居屯田之首功啊。” 闻听此言,邓艾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意正言辞的向司马懿说道,“艾,自幼孤苦,又逢战乱,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人间惨状,正可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下官不求高官厚禄,青史留名,但求天下苍生每人都有一碗稻米粥果腹即可。若得此愿,艾死而无怨!” 动情的邓艾,说起话来流利异常。言罢,向司马懿深深一躬。 也正是今夜之谈,司马懿真真切切认识到了这个有些口吃的寒门士子。 殊不知,日后那令羌胡闻风丧胆的“邓阎王”也是从今夜开始,慢慢散发出他那耀眼光芒的。 ———————— 这一日,早朝过后,荀彧一如既往的返回尚书台,也同平日里一般,劳形于案牍之间。 正当他忙碌于公文批复的时候,门外侍者忽然来报,“禀报荀令君,太傅大人来访。” “你说谁?”荀彧手握毛笔,惊讶的站起身来,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大人,太傅钟繇大人来访,现在府外等候。” “快快有请,打开中门...” “不不不,还是本官亲自来。” 荀彧激动的有点儿不知所措,在向外走了两步之后,又返回将手中的笔放在了案几上。并非是他没见过太大的世面,而是他在数年前与曹操决裂之后,昔日老友就很少有来往了。 “元常,元常......” 人未到,声已至。荀彧衣带都没穿好,便匆匆出府了。 “元常兄(钟繇,字文长)来访,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啊。” 荀彧显得有些过于激动了。 尚书台,中门外,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相视而立,随后双双很有默契的对鞠一躬。 曹操、钟繇、荀彧三人。钟繇最为年长,曹操次之,小钟繇三岁,荀彧最幼,又小曹操两岁。可即便如此,最小的荀彧今年也已经七十有四,全都是年过古稀之人了。 三人相识于少年平黄巾之时,同甘共苦数十载,谁料想临了了,临了了,尽然阴差阳错的又分道扬镳了。 很显然,曹操和钟繇属于现实派,更注重实际。荀彧则属于浪漫派,更偏向与对理想的追求。 因此朝堂上也就形成了泾河分明的两派,一派是曹操、钟繇为首和大部分魏王旧臣的曹氏一族;另一派则是皇帝、荀彧为首和小部分魏王旧臣,以及其他少量大臣组成的“保皇派”。 钟繇以“司隶校尉”之职,常年镇守长安,再后来又征讨西蜀,近日方才得还于朝。 即使如今政见不同,但于情于理,钟繇都觉得应当来看望一下,昔日里情同手足的老友。 会客厅内,二人相视而坐,久久无言,或许谁都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终究还是为长的钟繇率先打破了沉默,平静的说道,“多年未见,文若(荀彧,子文若)也已满头华发了。国事繁重,岁月催人老,人力终有时啊。” 钟繇此话颇有深意,他也想借此告诉荀彧,天下大势所趋,大汉气数已尽,你荀彧一人独木难支,人力终有尽。 两人相识数十年,自然知之甚深,而荀彧更是人精,自然明白钟繇此话其中的隐意。 荀彧闻听此言,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借古讽今,微微笑道,“元常,你三年未在朝内,有些事情自然不甚了解。想那昔日里,王莽假托汉高祖遗命,篡汉称帝,建伪“新”朝。但,终不得人心,仅仅数年,便分崩离析,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再后来,本朝光武皇帝,上顺天命,下应民心,迁都于洛阳,再次实现我大汉之复兴。” 荀彧以此来嘲讽曹操,你曹操若想做那篡汉的王莽,绝对会落下一个同样的下场。 钟繇闻听此言,也不再遮掩,针锋相对道,“昔日有夏桀残暴,故断送祖宗四百余年江山,商汤顺势而起;其后五百余年,商纣无道,又有周武代商;再后八百余年,天下分崩离析,百姓生灵涂炭,终有秦朝始皇帝再次统一华夏,然偌大的秦帝国,仅传二世,便被本朝高祖皇帝所得。 究其原因,不过是气数有尽,天道轮回矣。” 荀彧闻听钟繇所讲出来的典故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但仍不死心,冷面相对道,“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自黄巾战乱以来已五十余年矣,如今天下方一统,人心归附,此不是大势乎?” “可天下是魏王父子打下来的天下,人心也终究是魏王的人心啊。” “钟繇大胆......” 荀彧终于爆发了,拍案而起,想要说出一些狠厉的话来,可几十年的交情,终究还是没让他说出口来。 他已经失去曹操了,不想再失去仅剩的钟繇这个老友。 钟繇见状也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迟早得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也只有这样或许还有万一的可能将荀彧拉回来,“文若,夏有费昌,商有比干,秦有章邯。可又如何?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改朝换代也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文若你再呕心沥血,可终究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啊。” 听到这里,荀彧反而冷静下来了,“元常,你我食大汉君王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可......” 钟繇还想说些什么,被荀彧打断了,“如若事不可为,真到了那天,我愿做那‘朝歌挖心的比干’,‘巨鹿断首的章邯’” 说罢,兀自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闻言,钟繇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又似乎在意料之中。苦笑一声,终究没有再多说,对着荀彧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之后,转身缓缓离开了。 在钟繇走后不久,荀彧回过身来,用仅仅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元常,你我从今日就开始了。” ...... “只是,以后每年的清明,别忘了在我的坟头洒上一壶浊酒”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三章 韬光养晦,贾充收盐造船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夏六月。 “军屯论”在呈报朝廷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受到了魏王一派和“保皇派”的一致认可。于是,很顺利的便得以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推广,但写出此论的邓艾,仿佛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来自朝廷和魏王的任何嘉奖。 荀彧虽说与曹操一派政见不合,但是并不代表着,不会取纳他们这一派有利于社稷与百姓的谏言。 ———————— 话说那一日,扬州刺史.陆抗借私盐归公一事,坑了贾充一把后,并顺势向朝廷告了一状。 天下方定,朝廷命官竟然无故屠戮百姓,这着实过于骇人听闻。即便那群所谓的百姓中,大部分都是刁民,但他们依旧有着大汉子民的身份。 结果,自然是金銮殿内的皇帝再次勃然大怒,要顺势杀掉这个曹仁留在扬州的眼中钉,而荀彧则顺势又加了一把火。 后来,世子曹丕动用了朝内多方力量予以斡旋,但最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贾充被荀彧的尚书台,很巧妙的将他从一个刺史府治中,从三品的地方大员,贬谪到了会稽郡.章安县,去做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 章安,位于会稽郡东南沿海,乃本郡之要邑。人烟稀少,常年有山越之民作乱,苦不堪言,历来都是扬州官员贬谪的最佳选择地之一。而章安县人,善于操舟,水行而山处,以船为本,以楫为马。 正所谓,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伏。 此县虽然贫苦且多动荡,但是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南北数百里海岸线中,唯有此处水上交通之便,易与外界联系,海边水深且平缓,是一处天然的港口,而且本地产盐丰富,却一直没有被充分利用。 城北四十里有湖,名曰“章安湖”,旧吴时期大部分的战船模型都在此湖之上监造,随后由港口码头送往建邺。 而一般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景色往往都很不错。 贾充初到章安,心中自然抑郁万分,整天游山玩水,也算是乐得逍遥。 他的人品虽然说不上太好,但毕竟是有真才实学的。在游历了全县之后,自然而然的发现了本县的这些潜在的长处,心中不禁暗暗揣测到,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韬光养晦的机会。 这次,他充分吸取了上次屠戮平民的教训。此次在章安,依旧私盐归公,但却没有采取强烈的武力措施,而是以重利相诱。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兵法》中的这半句谋略,用在此时此处正合适。贾充用了相当丰厚的金银钱财予以利惑,当地的百姓,最终竟然心甘情愿的为他所驱驰。 另外,他将旧时的工匠们又召集起来。他知道陆抗在建邺召集了其他州郡的大部分工匠,想要研制更加宏大的新船,用以日后航海之用。既然自己来到了章安,这里的资源也就不能浪费。将官盐的获利,一部分用以补充府库,其它的被他用来建造船坞长,研制大船了。 而且,居于日后航海贸易的打算,贾充将海边的码头,又修缮扩建了一番。 一时间,平时这个人烟稀少的小县,竟然也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虽有耳目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了陆抗,但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警觉。在他看来,区区弹丸之地的章安,任凭他贾充折腾,也翻不出浪花来。 这一日,贾充正在府衙内审阅下面传上来的公文。忽闻属官县丞来报,“禀报大人,本县工匠均已召集完毕,现在府衙门外等候大人训话。” 贾充虽然被贬谪成了七品县令,但是衙门内的其他官员却并不敢对他有丝毫怠慢,反而敬重异常。 一来,是因为他乃是曹仁大将军的人,保不齐哪一天他或许官复原职了,这时候怠慢于他,将来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二来则是因为,贾充借“私盐归公”一事屠戮平民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他这人又睚眦必报,谁敢去惹这个活阎王。 “善,这个差事,你办的不错,日后事成,本官不会忘了你今日之功。” 县丞听到这话,更加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不敢,此乃下官分内之事,哪敢有劳大人记功。” 贾充也并没有跟他多余的废话,而是放下手中毫笔,起身走了出去。他这个人虽说睚眦必报,但是律法森严,赏罚分明,也不失为能做事情的一个干吏。 贾充来到府衙外,看着满满一地跪着的数百工匠们,朗声说道,“本官知晓,尔等皆是旧时造船的能工巧匠。今日本官将尔等重新召来,也正是此故。 本官今天想要告诉你们的是,此次造船不同以往,以往之船多为楼船、艨艟、走舸之类的战船,而此次本官让你们造的是可以遨游深海的宝船。” 说到这里,下面的工匠们顿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些胆大一些的工匠,甚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大人所说之船,我等从未见过,不知大人对此船有何要求?” 贾充自然早就料到了这些,捋着胸前的胡子,接着说道,“本官知晓,当世之船,载重量最大的是为大舡。旧时‘伪吴侯’孙权有一大舡,名曰‘长安’,可载近3000余人。此船以木为城,起楼撸,开四门,其上可驰马来往。孙权与那乐浪郡.公孙渊的战马贸易往来靠的就是此类之船,但此船仅能爬行于近海岸数百丈,不敢深入大洋。 本官要的是比这大舡还要更加宏伟的宝船,可运兵马钱粮,可遨游深海。” 闻言之后,工匠们顿感为难,这大舡已经是当世最为宏大的船了,要是建比它还要大的,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贾充仿佛看穿了工匠们的心思,“本县知道,此非易事。吾可予尔等,两年的时间进行构思,再两年的时间进行研制,再一年的时间用以适航。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在五年之后见到此船。如若不得功成,夷灭三族。”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乱做一团。甚至有工匠想着,真要是如此这般,一会儿回家就逃,大不了再也不回来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正当众人惊恐万分的时候,却见贾充又说话了,“昔日你们大部分人,一月银钱不过区区一二百个五铢钱。本官在此应允,只要是参与本次征召的,每人在你们原有月钱的基础上再加三倍。 另外,谁先画出宝船草图的,本官赏良田四十顷,水牛十头,十金。能够率先带头研制出来的,本官赏良田二百顷,水牛五十头,五十金。其余众人各赏良田十顷,水牛两头,五金。” 本来众人还在谋划着逃跑,一听到此处,又改了主意。 要知道,现在天下方定,银钱倒在其次,大部分人都是富贵人家的佃户,要不然就是类似于他们之类的工匠或者打渔、贩盐为生。能有自己的数顷田地,那可是想都不想的事情,现在有这么一个差事,能拿到地,那......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要么是这辈子苦,下辈子还接着苦;要么搏一把,事成之后,自然是出人头地,自己和后代子孙再也不用劳累。 仔细想想,五年时间,只做这些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想到此处,大部分人纷纷相互看了看对方,仿佛下定了决心,又纷纷叩拜,参差不齐的喊道,“遵大人令” 贾充附手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这眼前数百人的如此姿态,心中不禁得意万分,仿佛那宏大的宝船已在眼前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四章 韩公改良水排,刀兵焕然一新 自从旬月之前,将赶制出来的首批两万余对马镫送往北地边军之后,曹植就一直在催促工匠们不分昼夜的赶制。几乎每过几日,他便会亲自前往工匠作坊,查看冶炼进展。 这一天,午时刚过,正当他要动身前往工匠坊之时,忽见文钦兴冲冲的赶来了。 还没等他说话,文钦率先开口了,“喜事,大喜事啊公子。” 曹植见状顿感丝丝疑虑,不禁眉角微微一挑,笑呵呵的问道,“仲若(文钦,字仲若),喜从何来啊?” 文钦也不拖沓,直接爽爽利利的回答道,“不敢相瞒于公子,第二批的马镫已经于今早全部完工,共计三万五千余对,就等公子前去查验了,不日便可整装送往北地。” 曹植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惊讶不已,暗揣道,“这怎么可能,数日前自己前去查验的时候,也不过堪堪刚完成两万余对。想着怎么也还须十来日的功夫,怎么今天就完工了,而且还多出了五千余对?” 想到这里,曹植急忙问道,“仲若此话,可当真?” 文钦见状,严肃的回应道,“此等大事,末将怎敢戏言,还请公子随我一同前去查看。” 说完,二人急匆匆的一同出发,去往到工匠坊的仓库点验查看。 少时,看着眼前林林总总一共三万五千余对的铁马镫,曹植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回过头来,仍是一脸惊讶的询问身旁的文钦,“仲若,这是为何?莫非有天人下凡相助不成?” 文钦微微一躬身,向曹植说道,“末将也不知该如何向公子解说,还是让主掌此事的监冶谒者(掌管冶铁的专官)韩暨(ji),韩公至来亲自向公子解释吧。” 说罢,就朝着门外大声呼唤道,“公至先生,还烦请进来一趟。” 话音方落,便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迎面走了进来,此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重枣,长鬓及胸,着一领粗布麻衣,踏一双千层底布鞋。活脱脱一副民间老农的装扮,着实朴素异常。 来人便是主管此次马镫冶炼的监冶谒者.韩暨。 韩暨,字公至,传闻是本朝“兵仙”韩信的后代。却没有像他的祖先那样走兵家的路子,畅晓军事。反而对冶炼一事颇为上心,走上了一条“墨家”的道路。不过终究殊途同归,冶炼出来的刀兵,最终还是上了战场。 “公子,此人便是监冶谒者.韩公至。” 韩暨向着曹植和文钦深深一躬,朗声说道,“下官见过公子,见过将军。” 曹植向前一步,将韩暨虚扶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老先生过谦了,看先生一身朴素,实在不像是朝廷六百石的官员啊。此次马镫冶炼提前超额完成,植心中疑惑不已,还望老先生为我解惑。” 韩暨心中早有对论,也不扭捏作态,直接爽朗的回答道,“回公子的话。这冶炼一术,乃是由‘上古墨家’门下的一个偏支演变而来。主要是将矿石粉碎,熔于炉中,变作生铁,之后再将生铁融化,经过锤炼便可冶造田间农具。若千锤百炼之后,可出得‘百炼精钢’,便可用作的弩箭刀兵。 冶炼重中之重在于不断的锤炼,但铁坯降温过快,需要不断的回炉熔炼,再出炉锤凿。当今天下,用于火炉鼓风的多是马排鼓风,需用马百匹,甚至有还在用人排,极其耗力。下官用尽半生钻研此术,终于在旬月之前完成了前朝粗糙水排的改良,也终于可以将至真正的用于金铁冶炼。此水排可将现有的冶炼速度提升三倍不止,着实尤为可观” 看着二人,似乎还是有些疑虑和不相信,韩暨不禁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子和将军若不嫌弃,还请随我至工匠坊一观。” 曹植、文钦双双对视一眼,为了解开心中疑惑,便随着韩暨一同前往了工匠坊。 一入工匠坊,那逼人的热浪便迎面扑来。冶炼的工匠们大部分都只穿了一条麻布裤子,套一件硕大的露胳膊的皮革护兜。坊内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坊内正中间,有一硕大的冶炼炉,冶炼炉旁有一个约莫是圆形的木质器具,但是奇怪非常,正是韩公至口中所谓的“水排”。只见那水排被水流冲击之后,开始咯噔咯噔转着,然后向炉内鼓风。 韩暨将二人引到近处观看,介绍道,“二人大人且看,此物就是水排。” 走到近处,才能仔细看清楚此物的长相。只见此物整体用木架所固定,上下两端各安装一个大型卧轮,上下卧轮轴心以一个巨大的木质圆轴所连接。 下卧轮的轮轴四周装有叶板,承受水流,是把水力转变为机械转动的装置;在上卧轮的前面装一鼓形的小型涡轮,与上卧轮用“弦索”相联。 当水流冲击下卧轮时,就带动上卧轮旋转。由于上卧轮和鼓形小轮之间有弦索相连,因此上卧轮旋转一周,可使鼓形小轮旋转几周,鼓形小轮的旋转又带动顶端的曲柄旋转,这就使得和它相连的连杆运动,连杆又通过攀耳和卧轴带动直木往复运动,使排扇一启一闭,进行鼓风。 水排一侧有水流从工匠坊不远处的河里引水而入,用来冲击水排运作。 “此物耗尽下官半生心血,不过也幸不辱命,此水排的损耗远远小于‘马排’和‘人排’,效率更是提高了三倍不止。同样,冶炼的速度也就可以提高三倍了。”韩暨在一旁解释道。 而曹植文钦二人已然看呆了,曹植呆呆的说道,“此物真是鬼斧神工,公至先生莫非是那墨家巨子转世不成?” 回过身来之后,曹植向韩暨问道,“敢问老先生,此水排可有模型图纸。” 韩暨仿佛猜到了曹植要做什么,忙然激动的回答道,“回公子的话,当然有。” 随后,曹植严肃的说道,“还请老先生尽快将水排图纸送于本侯府邸,不日我便将其与马镫一同送往许都,为老先生请功。” 韩暨慌忙叩拜,“多谢公子” “仲若” “末将在” “即刻将所有马镫装车,待公至先生‘水排’图纸一到,一同送往许都魏王世子府。” ....... “魏王世子,骠骑将军曹丕亲启: 兄长在上,见信如晤。此批马镫,共计三万五千余对已提前完工,还烦请兄长尽快将其整备装车运往北地,以供子文兄长(曹彰,字子文)之需。 此次马镫能够提前冶炼完成,功在‘监冶谒者’韩暨,韩公至。此人有昔日墨家巨子之能,造一神物,名日‘水排’,可代替现世之‘马排’,减耗增效更达三倍之余。 其颇有才华,小弟拟保举他为‘司金校尉’,统揽天下所有冶金事宜。弟深信,有此人在,不出五年,天下各州之兵器府库必将充盈,天下之刀兵,也必将焕然一新。 ...... 弟曹植顿首 建安三十五年五月十五日”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五章 匈奴又南来 就在荆襄和豫州在抓紧赶制马镫的同时,北地的紧张局面丝毫没有消解。 本来匈奴已经准备第二次的南下掠边了,可自从知晓了曹彰、张郃都到了雁门关之后,也就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潜伏了起来,似乎在寻觅一个良机。 匈奴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举动,但是小规模的骚扰挑衅并没有断,这也让营中诸将气愤不已,几乎天天都有人前往帅帐请战。 这一日,雁门郡卫所之内,曹彰、张郃、夏侯霸、曹休等人一如既往的在帐中议事。 居于帅位的正是曹彰,张郃、夏侯霸等将分散坐落于左右。虽说张郃假节钺为皇帝侍者,但毕竟曹彰才是北地主将,强宾不夺主嘛。 “禀报各位将军,现在左贤王刘.豹已经遁回北方月余,不见踪迹,仅留下数十股小部队袭扰我军。”夏侯霸是雁门主将,对周边事宜自然最是清楚,于是由他向在座的众人报告了近时战况。 非常之时,帅位上的曹彰并没有磨蹭,而是直接开始发号施令,“本将以为,当下最好的对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匈奴必会二次南下,北地边线绵延数千里,但在坐的你我都不知他们的突破口在哪里。本将苦思许久,也终有对策,夏侯将军听令。” 平时是兄弟,怎么闹腾都可以,但战时不同往日,必须上听下达。 “末将在。” 座下的夏侯霸刷的一下站起身来,面对帅位,双手抱拳听候命令。 “传本将将令,令各营加强戒备,斥候营依旧全部分散撒出,五人为一小伍,沿途刺探,深入匈奴境内不得超过二百里,无论是否有军情,每日戌时之前必须回营报告。 令各地烽火台由原先的五人小队增至十人,往日里有战事方才狼烟预警。当下之际,不同以往,传令各营,每日点燃狼烟以报平安无事。哪一日狼烟未起,便是有战事。另外在每处烽火台各设暗哨两人,若有匈奴南下偷袭得手点燃烽火台,也可速速来报。” “诺” “曹休将军” “末将在” “汝麾下之虎豹骑,乃我大汉精锐之士。本将命令你,继续养精蓄锐,但是一旦开战,必须功成。‘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末将领命。” 曹彰不愧是青年一代将军里面的佼佼者。这样一来,即使敌人偷袭,无法点燃烽火告急,也无大碍。即便匈奴作假,还有暗哨,必可保万无一失。 正可谓,“兵者诡道也”。 众人闻听曹彰的对策,无不惊叹,就算是一旁久经沙场的老将张郃,一时间也察觉不出有何不妥之处。 “不知老将军可还有所见教?”可曹彰还是表示了,自己对这个已经不在自己一营的沙场老将的尊重。 “北地各路军马调动均由将军统领,老夫只是督军。镇北将军之策,已然滴水不漏,老夫并无补充,将军自行斟酌便是。”张郃平静的说道。 “好,既然老将军并无补充,各位就此各自归营去吧。” ———————— 此时,并州新兴郡以西二百里处,一支普通的五人无骑汉军斥候,正在执行着刺探敌情的命令。 老丁头,是个六十多岁的干巴小老头,无儿无女,是这五人小队的小队长。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并州的老卒,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好像还跟过故并州刺史.丁原。 按理来说,向他这个年龄早就该卸甲归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一直待在军营里。 曾有人问过他为什么,都被他骂了回去,“老子无儿无女,回去干什么?要是你给老子当儿子,为老子养老送终,老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问了,只当是这个怪老头除了军营无处可去。 说归说,老丁头却着实是当斥候的一把好手,不讲别的,能在这几十年刀枪剑影中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是等闲之辈。 他虽然为人怪癖,对手下的人却是护短的狠。 “老丁头儿,你说匈奴在哪啊?”队伍里的一个斥候少年在一边发着牢骚一边问着。 这少年姓李,名干,很普通的一个名字,贫民老百姓是不配有字的,所以队里的人都叫他小李子。 他是本郡人士,今年才十八岁,憨憨傻傻的,当然也还没加冠。连年战乱,使得他家里穷的底朝天,亲人更是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了他和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 他一直念叨着,当几年兵,领几年饷银,然后回家买上几分薄地,也好为老母亲养老送终。 他说,他邻居家有个小女娃,比他小三岁,比他还要凄惨,多年的战乱,已经使她没有一个亲人了。她跟这姓李的少年也算是青梅竹马,平时小李帮她调理田中农事,而她则帮着小李子照顾母亲。 旷日持久,自然情愫暗生。 他心里盘算着,这两年来存下的饷银,是可以脱离这刀口上舔血的营生了,虽然肯定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足够买几分薄田了。 他想着这次回去就娶了她,不再让她担惊受怕的整天等着了。 老丁头冷哼一声,咧嘴说道,“你问老子,老子问谁?你倒不如去问问刘.豹那匹夫,让他给你送个信儿。” “诶,你说咱们这儿,他匈奴他敢来嘛?不说别的,咱们北边有夏侯将军在雁门关驻守,距离咱这也就二百多里,听说曹彰大将军都赶过去了。那里可是有好几万的大军呢。” 老丁头瞥了他一眼,斜眼瞅着他冷不丁说道,“你小子知道的还不少,你还知道啥?” 小李子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咱们南边二百多里就是咱们并州州府.晋阳城,更近,连二百里都不到,他匈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往这来呀。” 队伍里另外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青年斥候打趣道,“小李子,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将军没给你个参将当当啊。你这次回去以后,跟你那个小相好,也得这么厉害才行。哈哈哈......” 此话一出,小李子憋得满脸通红,更显得憨直了一些。 老丁头而在一旁看着,笑骂道,“兔崽子,别欺负咱们小李子啊,这小子可还是个雏儿呢。” 哈哈哈哈......众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使小李子也更加局促不已。 闹腾了一会儿之后,老丁头发话了,“好了好了,咱们离营也快二百里了,天色不早,已经申时了,今儿就这样,回营。” 正当众人打算拨马回营的时候,队伍中的一名斥候好像有所发现,顺手向西一指,“队长,你听,那边山谷好像有动静。” 众人闻听此言,立马严肃起来。 “好像就在隔壁山谷。”这名斥候接着说道,他是这个小队里耳朵最灵敏的。 这下老丁头好像也察觉到了。 “走,把马留下,绑在树上,省得马蹄发出响动。只带短兵和弓箭,你我爬上山去看一下。”老丁头不愧是当了几十年兵的老卒了,经验自然丰富。 几人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山,向山谷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众人顿时都吓傻了, 只见山谷之中旌旗猎猎,马鸣啾啾,密密麻麻的营帐足足有几千座。 老丁头根据多年的经验一看,这足足有两万人之众,营中立有一面大旗,清晰可见,上书“左大将”三个字。 “撤,速速回禀太守” 而正当众人打算撤离的时候,一支羽箭从暗处飞了过来,一箭就将队伍中一名同袍射了个对穿,当场毙命。 众人见到同袍被杀,睚眦俱裂,一个个顿时愤怒不已。 “走,我斥候营的职责是什么,走”,老丁头低吼道,这时候的他强忍下心中的愤怒,展现出了一个成熟斥候该有的素养,带着众人慌忙撤离。 可是身后那数十个追兵已经追来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六章 首战即决战 “报.....并州紧急军情” 一道紧急的报警声,划破了雁门关平静的月空。 “禀报大将军,匈奴左贤王麾下‘左大将’.申屠隆率骑兵两万,不日将抵新兴,新兴郡守请求派兵增援。” 子时方过,曹彰审完军中公文,刚刚解胄躺下。闻听来报后,急忙弹身起来,一边穿甲,一边向门外的传令兵大声吩咐道,“传令,击鼓聚将,于中军大营议事。”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瞬间传遍了整座大营。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众将便都已甲胄齐全的聚于帐中。 见众人均已来到,曹彰如铁塔般的站在帅台之后,一手扶着腰间宝剑,一手叉腰,向众将诉说最新的战况,“据探马来报,匈奴左贤王麾下‘左大将’申屠隆率兵两万,隐于新兴以西二百余里的一道僻静的山谷之中。‘左大将’乃是匈奴左贤王刘.豹麾下首员大将,也是可以单独带兵最多的一员‘万骑长’,战力不可小觑。 新兴郡,位于我雁门与并州.州府.晋阳城之间,三地各自相隔仅二百余里,骑兵半日即达,因此新兴也是并州粮仓之所在,本州大半粮草均屯于此处。 雁门与晋阳均有重兵防守,也正是因为如此,新兴郡因此才仅有守兵三千,其中骑兵更是仅有区区五百骑,剩下的全是步兵。 匈奴选择这里,着实刁钻,若不是此次斥候营无意间发现他们,还真就又被他们得手了。那也就意味着此次匈奴之意图在意突袭,一击得手便会远遁,绝不会纠缠。 诸位将军,何人愿往救援?” 曹休刚要拱手说话,张郃抢先一步走了出来,在这种危急时刻,他也不再藏拙,朗声进言道,“昔日,魏王麾下曹纯将军曾率虎豹骑夜行三百余里,追刘备于长坂,俘获甚多。而如今,虎豹骑之马匹装备,更胜往昔,区区二百里自然不再话下。老夫以为,此次救援非曹休将军的虎豹骑不可。” “老将军,可是匈奴现在才仅仅露头了一个左大将的两万骑兵,左贤王剩余的八万控弦之士还不知在哪,如果此时就用虎豹骑,是不是有点儿为时过早了?” 雁门关守将夏侯霸微微皱眉,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众将闻听二人之言,都开始议论纷纷道。 曹彰也陷入了沉思,他心中其实也意属虎豹骑,但是正如夏侯霸所说,如果刘.豹突然带领其它主力出现,又当如何? 思索了许久,他终于拿定了主意。 当下情况危急,如果新兴有失,整个并州必然陷入粮草危急,届时军心涣散,悔之晚矣。 于是曹彰不再犹豫,反而毅然决然的开始发号施令,“曹休听令。” 帐下的曹休听到此话,激动异常的走将出来,抱拳道,“末将在” “命你速速整备虎豹骑全营人马,由本将军带队,前往救援,务必在明日午时之前抵达新兴。其余众将,加强各营守备,不可轻出,胆敢违反军令者,军法从事。” 众将心中或许还有不同的见解,但既然主将已经决定,也就没有一人再提出反对意见了,坚决执行命令便是。 即便是老将张郃,此时也不再多说什么,虽然他心中认为曹休率兵救援足矣,又何必劳动一个主将。 “首站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曹彰发表了,简短的出发前最终讲话之后,亲自率领六千余骑虎豹骑在这皎洁的月色之中,声势浩荡的向南出发了。 ———————— 此时,即将成为漩涡中心的新兴城中,显得忙碌异常。 满身是血的小李子在天将将擦黑的时候,冲进了新兴城城门,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匈奴来了”,便昏死了过去。 半个时辰的方景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身边还围满了人,郡守大人也在其中。 见此此景,李干慌忙说道,“城西二百里山谷之中,发现匈奴‘左大将’骑兵,足足两万之众,还请大人速做防备。” 太兴郡守听后,忙然派出多路骑兵,连夜去往北边雁门关和南边晋阳府求援。并吹响紧急号角,召集全部人马和城中百姓一同守备城池。 待寅时(凌晨三点)方过,所有守备将士和城中青壮都已经到达城墙之上了,而此时虎豹骑的将士们正在拼命的想这方赶来。 劳累了一天的小李子,并没有听从郡守大人的安排去休息,而是倔强的上了城墙。 他永远也忘不了,昨日那让人心碎的一幕。 那时,他们在林中被匈奴发现之后,急忙撤退,可为时已晚,还未交战便被射杀了一名同袍。 一刻钟前,他们还在一起打闹,一刻钟后竟然就天人永隔了。 待四人将率先赶来的数名匈奴杀尽,也就只剩下了老丁头和小李子,可是两人也都已经负伤,小李子情况稍微好一些。 “李干,你听我说”,老丁头儿竟然破天荒的叫了小李子的大名。“这样下去咱们谁也走不了,我去把追兵引开,然后你趁机溜走,赶回去把情报带到。” “不,老丁头儿,我留下,我年轻跑的快,我去引开他们。” 小李子跟老丁头争执着,他虽然为人憨直,但是并不傻。他知道,老丁头儿其实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儿,而且平时也一直在暗暗照顾他。 小李子早早的就没了父亲,在他心中也早就把老丁头当成父亲一样的看待了,也正因为如此,平时憨直少话的他,在老丁头面前却异常的话痨。 “兔崽子,不要争了,这样下去都活不了。我已经活够了,可你还年轻,家里还有老母亲和一个未过门的小媳妇儿等着呢,没必要咱们俩都把命搭在这里。听我的,以后每年清明,多给老子烧俩纸钱,倒上一壶酒就行。” 说到这里,小李子低下了头,片刻后,无奈的的点了点头。 “小子,记住老子的名字,以后别忘了在老子的墓碑上刻上名字。我的名字叫丁威,家父乃是故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 小李子愣住了,原来老丁头是并州刺史丁原的儿子,可为何? 但老丁头儿并没有时间再跟他解释这些了。 话刚说完,匈奴其它的追兵已经远远快要到身前了,小李子慌忙躺下装死,而老丁头儿则是深深的看了它一眼之后,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匈奴追兵来到的时候,看着满地的尸体,以为人都已经死彻底了,也就没再注意,便慌忙向前追赶老丁头儿去了。 待得追兵走远,小李子蹑手蹑脚的爬起身来,悄悄来到绑马匹的地方,向老丁头儿的方向看了腌之后,不再迟疑,上马向新兴城疾驰而去。 ....... 建安三十五年,五月,故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之子丁威战死。 斥候小队五人,四人战死,仅有李干侥幸逃脱。 只是......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七章 一战定乾坤 “启禀将军,汉人的斥候跑了一个。” “废物,一群废物,几十个人追五个汉人,被杀了十余人,还逃了一个,一群废物。”咆哮声伴随着物品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从山谷中的左大将中军营帐传了出来。 此时,营帐之内,数十个匈奴暗哨正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上承受着“左大将”申屠隆的怒火。 一旁的一名千夫长,看着地上这群人,于心不忍,走出身来为他们求情道,“将军,这只汉人小队着实狡诈,追那老头的时候,地上确实有四个汉人的尸体,可回来就剩三个了。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还望将军允许他们戴罪立功。” 地上为首的那个匈奴斥候还算机灵,闻听千夫长给他们求情,急忙磕头如捣蒜的大声喊道,“将军饶命啊,还请将军允许我等戴罪立功。如若不成,我等必提头来见。” “哼”,申屠隆冷哼一声,瞥眼看着地上的这群抖如筛糠的手下,狠厉的说道,“要不是大战在即,老子早砍了你们这群废物。今天看在你们千夫长大人的面子上,就暂且饶你们这会,再有下次定斩不饶。还不快滚?” 地上的斥候们听到这声怒斥,急忙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看着帐中再没有闲杂人员,这名千夫长有些担忧的向申屠隆问道,“将军,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汉人必将有所防备啊。” 申屠隆哈哈一笑,笃定的回答道,“无妨,就算这个斥候回去报告,即使新兴城向晋阳城和雁门关求援,一来一往,援兵到达最快也是后天了。而新兴只有三千守兵,骑兵更是仅仅只有五百,我有两万大军,不消数个时辰便可攻破城池。 此次入城,不掠不抢,旨在烧毁粮仓。就算汉人的援兵到了,得到的也只是一片废墟罢了。这样一来,整个并州粮草断绝,必然大乱,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说完之后,便阴险的笑了起来。 这名千夫长还是有所担忧,眉头并未舒展,接着说道,“将军,我们是否需要连夜进兵,正所谓兵贵神速,恐迟则生变啊。” 申屠隆能够被匈奴单于任命为“左大将”,代表着他就不是昏庸之辈,在听了这名千夫长的提醒之后,沉思片刻,若有深意的回答道,“你所言不无道理,这样,传令三军,即刻拔寨起营,连夜向新兴城进兵,明日拂晓前务必抵达开始攻城。那老梆子,着实可恨,身负重伤,临死前竟然还杀了我四名草原勇士。就用他的脑袋祭器,让那群两脚羊看看,这就是对抗我草原雄鹰的下场。” “诺” ———————— 次日清晨,卯时方过,东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新兴城的城墙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防卫的兵士和城中百姓。 各个精神饱满的严阵以待,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一样的恐惧,但更多的是那一份视死如归。他们知道,假如城破,身后的父母妻儿就要被胡人所鱼肉。为了家人,他们只能死拼,郡守大人说援兵马上就要来了,最多坚持到午时即可。 其实郡守自己心中也没地,他并不知道虎豹骑已经来到了北地,按照普通骑兵的脚力,救援最快的晋阳援兵,抵达也得是午后了,所以他也只能假装镇定的给手下人一份希望。 “匈奴骑兵” 就在太阳在这片大地上将要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划破了这份战前的宁静。 城墙上的铛铛铛的告警钟声顿时响彻整个城墙上空,人群立马出现了骚乱的迹象。毕竟己方这里只要三千人,而胡人那边黑压压一片望不见边际,是个人都会恐惧。 只见远方烟尘滚滚,马蹄声如滚滚雷声一般扑了过来,整个地面都能感觉到轻微的震颤。 在那猎猎狼旗当中,一面白色的大纛(dào)十分的显眼,上面写有“左大将”三个大字,正是那匈奴左大将申屠隆的帅旗。 此时,一名甲胄明显不太合身的年轻人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铠甲下的身体隐隐发抖。 他正是新兴郡太守董祀,子规。此人乃是陈留人,与当世大文豪蔡邕乃是同乡。 他本是一介书生,可是在此危难之际,他并没有安稳的呆在太守府衙之内,而是跟城中百姓和兵士们一起上了城头,守卫这片土地。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君不见,白面书生董子规? 危难时刻方显英雄本色,虽然情不自禁的在瑟瑟发抖,但也不失大汉男儿的铮铮铁骨。 董祀微微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心中的恐惧,猛然睁开眼,刷的一下,拔出腰间宝剑,大喝道,“将士们” 城墙上的众人,听到这声大喊,纷纷看将过来。 “今日匈奴来犯,你我或将都会一死。但如若城破,必将遭受匈奴屠戮。所以你我就算死,也得死在父母妻儿的前面,就算死,也要拉上他几个胡人做垫背。 援兵午时便会抵达,你我坚持三个时辰足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你我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杀......“ 城墙上的众人眼见自己的郡守都在跟自己一起守城,心中恐惧顿时四散一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跟着高喊道“杀!!!杀!!!杀!!!” 一时间激情澎湃,竟然有了那么几份视死如归的味道。 在董祀不远的人群当中,同样有一个跟他相似的文弱少年,正是那小李子,他现在心里只想着多杀几个胡人给老丁头他们报仇。 至于家中老母和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或许只能来生再见了。 远方的匈奴远途奔袭到来之后并没有做以调整,而是直接发起了进攻。随着冲锋的号角声响起,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近前,在距离城墙只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就是一轮弓箭齐射,城墙上见状慌忙隐蔽,即便如此,在第一轮的箭雨之下也有数十人的伤亡。 而匈奴大军的五千攻城人马,趁着这个空当,从四面八方有条不紊的扛着的云梯向城奔来,马上就要到达城墙之下了。 城楼上的哨兵见状,忙然提醒道,“放箭,快快放箭。”这时城垛后的兵士们,赶快从墙垛之间,向那袭来敌人发起还击。 匈奴人多,新兴城小兵寡,即使城墙上的滚木垒石不断的向下砸去,也没有阻拦住他们的脚步,很快就有匈奴攻上了城头,紧接着便是惨烈的白刃战。 嘶吼声、刀剑声、呼救声.......声声不绝于耳。 半个时辰之后,匈奴在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之后,暂时退去了。 城墙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医务兵赶快给那些受伤的兵士包扎,而没受伤的兵士们则穿梭于人群当中检查着那些没有死透的敌人,补上一刀。 城中的男女老少们则是趁着这个空当往城墙上运送着准备好的羽箭、滚木礌石等防城器械。 此时,太阳已经冉冉升起,那颜色好似这满地鲜血一般红彤彤的。 照在人的身上并没有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八章 叫我一声董大哥如何? 就当众人刚刚缓个神的时候,不到盏茶的功夫,城下匈奴进攻的号角声又响起来了,密密麻麻的人员乌央乌央的再次向城墙冲了过来。 北地的城池不比中原或者南方的城池,有深沟护城河可以做以掩护,所以更容易被敌人冲到城下,因此左大将申屠隆才敢夸下三个时辰破城的海口。 即便如此,而且兵力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之下,新兴城依然打退了匈奴的绵绵不断的数次进攻。 城中百姓甚至都拆掉了自己家的房子,将石块搬上了城头。因为他们知道,房子拆了还可以再盖,可是城池要是被攻破了,那么就什么都没了。人都没了的话,还要房子何用? 直到日上三竿,在匈奴再一次暂时退去的时候。 太守董祀,满身鲜血的瘫坐在城垛之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身上的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早已混在了一起,变得脏乱不堪。 此时他遍体鳞伤,手中兵刃因为长时间不断的磕碰,也已经有了崩坏的迹象。他费力的抬头向四处望去,只见周边横七竖八的人躺满了整个城头,不知是尸体,还是那累倒的兵士。 他心中此时充满了不安,事到如今,城中兵力已然折损大半,剩余的也人人带伤,恐怕顶不了几次匈奴的进攻了,现如今才堪堪过去了三个时辰,只希望,援军能够早些到来,不然的话......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思索许久终于回忆来了,那不是昨天那个小斥候嘛,好像叫李什么来着?不过他昨天已经带伤,今日怎么也上了城头? “小伙子,来”,董祀勉强抬起手向小李子招呼道,小李子见到是郡守大人在叫自己,也顾不上身体上的伤痛和疲惫,连忙抽身起来挪了过来。 “郡守大人”,小李子走到近前,说着就要行礼。 董祀连忙打断了他,“欸...都这个时候了,就无须这些虚礼了,来,快坐过来。”说着,一边指着身边的空位。 小李子不敢拒绝,小半晌才诚惶诚恐的坐了过来,一时间那憨憨傻傻的性格表露无疑。 董祀看着这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脸上不自觉的洋溢出了笑容,满脸微笑的说道,“小伙子,怎么称呼?” 小李子见状连忙回答道,“回大人话,小人姓李,贱名一个‘干’字”。 董祀乐呵呵的说道,“好名字啊,想必令堂希望你能够成为精明强干之人。家中父母可还安好?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听到这里,不会遮掩自己情绪的小李子,脸色明显僵硬了起来,“回大人,现如今家中只剩老母亲和一个还没过门的未婚妻,并无其他亲人了。” 董祀自然知晓,连年战乱,天下哪还有完整之家,许多州县更是十室九空,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么凄惨,竟然只有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了。 眼见小李子情绪不对,董祀赶快跳转话题,“你那位未过门的未婚妻,应该很好看吧?打算何时成婚啊?” 少年人不愧是少年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郡守大人的话,满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原打算这月就要成婚,奈何胡人来犯,只能延后了”。 董祀看到小李子这番局促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一笑又引动了身上的伤口,开始拼命咳嗽起来。 小李子慌忙帮他轻轻拍背。 董祀摆摆手道,“无妨,不碍事的。想必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董大哥,我就叫你李子小弟如何?” 在这个尊卑有别的年代,一州郡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把一旁的小李子吓得慌忙拒绝道,“小人如何敢跟大人称兄道弟呢。” 董祀自顾自笑的说道,“诗经有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你我今日既然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同袍,还当不得这兄弟否?此战过后,我来为你和你那小未婚妻主婚,可好?” 小李子越听越惊讶了,嘴巴中这这这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想让董大哥我喝你的喜酒?”董祀戏谑道。 小李子闻言更加急切了,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小的家中简陋,怕大人...” 不等小李子说完,董祀故意打断他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战后,董大哥亲自为你主婚。哈哈哈......” 这一幕,发生在这血腥冲天的城头之上,竟然让这寒意刺骨的战场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董大哥,你说咱们还能活着看到援军到来吗?” “肯定能,肯定能的!我们都会活着的。你,会活着,给你母亲养老送终。我,也会活着,为小弟你主婚。” ———————— “启禀将军,前方攻击顺利,再进攻一次,必可拿下新兴城。” 城下敌军中,大纛(dào)下,那骏马之上,申屠隆正在听着跪在面前的前锋千夫长战况汇报。 闻言,申屠隆满面春风的说道道,“好。传本将军令,首先攻入城的,赏百金,骏马五十匹,牛羊各一百头,官升三级。”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看着众兵士士气有所提升,申屠隆又大声向众人喊道,“每斩获一个汉人头颅,赏五金,牛羊各十头。儿郎们,今天就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杀!!!” 说罢,拔出腰间弯刀,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杀......” 刹那间,城下杀声震天,本来士气有所困顿的匈奴兵士,情绪高涨,竟然再次达到了一个高潮。 随着一声沉闷而又恐怖的号角声想起,城下匈奴向着新兴城发起了总攻,只是此次进攻不同以往,不再是数千的部分部队,而是全部鬼哭狼嚎的都投入了战斗。 城头上的董祀看到这种景象,心中也明白,这应该是匈奴的最后一次进攻了。如果援兵还不来的话,恐怕城池真的要陷落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的,不负大汉男儿威名。 “兄弟们…死战…杀!!!” 已然快要精疲力尽的他,用尽了胸中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凄厉的高喊道。 竟显得是那么的悲壮! 不一会儿,匈奴们就冲上了城楼,城墙上也在一点一点的沦陷。可就在整个城头快要完全陷落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北方地面之上有一条黑线正在快速的向新兴城移动过来。 终于,汉军中有人看到了那条黑线。 “援军来了” 一道歇斯底里的喉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城墙上空。 众人纷纷向北望去,才发现,北方的那道黑线已经快要距离城池不足五里了。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重甲骑兵! 轰隆隆的铁蹄声,席卷着漫天尘土飞奔而来,这支骑兵约有五六千骑,但一人三马,人马俱被黑色铁甲所笼罩,仅有眼睛裸露在外。 整支部队,除了铮铮的马蹄声之外,竟然没有其它一丝声音,就这样沉默的杀将过来。 为首一员大将,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如同铁塔一般。一面旗帜紧跟其后,上书单字一个“曹”。 正是那雁门关的援兵“虎豹骑”。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二十九章 你让我怎么交代 “将军,汉人援兵到了。” 申屠隆依然头也不回的淡定的说道,“慌什么,听那阵仗不过五六千骑,本将军有两万大军,还俱他不成?” “传令后军迎敌,中军和前军继续攻城。” 虽然此时他的心中也有一丝疑虑,汉人援兵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按理来讲最早也得到午后傍晚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申屠隆渐渐有些不快了。 “将军,那好像是汉人的‘虎豹骑’” “什么?” 申屠隆慌忙拨马向后看去,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虎豹骑”的威名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汉人军队中精锐中的精锐,全营六千余骑皆是重甲骑兵,这样的部队即便是大单于的王庭也没有啊。 可是这是那魏王曹操的近卫骑兵部队,从不曾离身,此时也应该随着那曹操在许都才是,怎么会到了这里。 申屠隆不自觉的瑟瑟发抖的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虎豹骑’现在应该在许都,怎么会到了这里,绝对不可能” 话虽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 “传令,全军迎敌,杀光这支救援的骑兵,再继续攻城。” 虽然,他心中依然坚信那来援的骑兵绝对不可能是‘虎豹骑’,可仍不敢掉以轻心,下令撤下了攻城的所有军队以迎敌。 呜...... 沉闷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不同于前几次的进攻,而是撤退。 “列队,列队” 城下匈奴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们无不在慌乱的整备各自手下的骑兵。 就在他们刚刚整理好部队的时候,北方那支骑兵已经近在眼前了。 “杀” 申屠隆带着自己的近卫骑兵率先居中冲了上去,在两军距离快一箭之地的时候,部分骑术精练的匈奴骑兵已经准备好了手中的弓箭,只待一进入射程就放箭。 可是,接下来的发生一幕,给整个匈奴骑兵心中埋下了他们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恐惧。 就在匈奴这边正在准备弓箭的时候,对方那支骑兵突然整齐划一的开始了全员“奔射”,没错,不是部分奔射,是整支骑兵全员奔射。 六千余骑,同时奔射,那阵仗,自古未有。 数十年后,极个别侥幸逃脱的匈奴老卒,在谈论起这场战争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瑟瑟发抖不止。 漫天的箭雨如蝗虫一般唰的一下飞了过来。 本来已经有部分眼尖的将令和士兵已经认出了这只骑兵就是那传说中的“虎豹骑”,但还心存侥幸,祈祷不是,这下心中那份侥幸彻底被粉碎了。 以至于那些能够奔射的骑士,也竟然一时间忘了射箭,只能被动的被胯下的马匹带向敌人的漫天箭雨之中。 这一轮奔射就让匈奴这边一下子折损了三四千骑,真正被箭雨射中的反而不多,更多的是倒地之后的骑兵绊倒了他们紧跟其后的同袍。 而整支匈奴骑兵的胆气和军心也被这轮奔射彻底击碎了,两军刚一碰撞,匈奴这边便被彻底打乱了阵脚。 再加上虎豹骑本身就装备优良,战力强悍,现在又有了马镫的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接下来自然就是就是汉军这侧单方面的屠杀了,某些调皮的骑兵,时不时的以奔射的姿态砍杀,更是让敌人吓得哭爹喊娘。 骑兵冲锋,本是两方对冲,然后拨马掉头再继续冲杀。而此时,胡人们早被吓破了胆,哪还敢跟这些“天兵”们为敌,一轮对冲之后,赶快向西逃命去了,恨不得父母多给自己生两条腿。 对冲过后,匈奴这方加上首轮奔射的伤亡,共折损七八千余骑,而虎豹骑这边仅仅轻伤十余人,重伤和阵亡竟然奇迹般的一个也没有。 “稍事休整,一刻钟后继续追击。” 连续一夜的奔袭,虎豹骑的将士们其实也已疲惫不堪,要不是一骑三马恐怕还真不能够在这个时候赶到救援。 城内的留守部队见到援兵到来,竟然奇迹般的又凑出了一小支二三百人的小股骑兵,打开城门一起加入了战斗。 见匈奴向西逃奔而去,太守董祀赶快策骑过来,滚鞍下马来拜谢曹彰,“下官,新兴太守董祀,拜见大将军。” 曹彰见状赶快扶起这个遍体鳞伤的书生太守,面色郑重的说道,“苦了子规(董祀,字子规)兄了,城中伤亡如何?” 闻言,董祀五味杂陈的说道,“大将军,城中能战之士,全在这里了。” 曹彰环视四周,看着眼前这些不满三百余人,且个个带伤的将士们,双手抱拳,朗声向众人们说道,“曹彰在这里代替,新兴全城百姓和并州全州的将士,谢谢诸位了。” 是啊,若不是,新兴城的将士们殊死抵抗,恐怕新兴这座粮仓早已沦陷,城中百姓必将百不存一,整个并州的军心也必然会涣散。 就在二人攀谈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此时地上有一个尚未死绝的匈奴士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俩。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的时候,那个匈奴士兵猛然暴起,挥刀向董祀砍去。 按理来说,能杀掉曹彰肯定是更好的。但是,一来那名匈奴士兵已然身负重伤,杀掉勇武的曹彰可能性不大。二来,要不是这个书生太守,匈奴大军不待汉人援兵到来,就已攻破城池了,那还会经历如此大败?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匈奴们更恨的不是率军来援的曹彰,而是领兵对抗他们的新兴太守-董祀,董子规。 “大人小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少年高声告警,并一把扑了过去,替董祀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赶快围将过来,保护二人。 那名匈奴士兵,在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挥出这一刀之后,也倒地断气了。 董祀回头看清那个为他挡刀的少年之后,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一把将那名倒地的少年抱在怀中,“李子小弟,李子小弟。” 此人正是他数刻钟之前刚刚认下的兄弟,斥候营李干。 “董大哥...” 此时的小李子,嘴巴里不停的在往外冒血,眼睛瞪得滚圆,显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泪眼婆娑的董祀见状,赶忙一把抓住小李子的手。 “董大哥...我...”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请...帮我...照看我娘...” “好,我记下了,你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不要说话了,大哥会救你的,大哥会救你的。军医...军医...” “告诉...兰儿...别等了...让...她...找个...好人嫁...了...” 小李子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句之后,脑袋一歪,便撒手西去了。 只是那可怜的少年,死了仍不肯闭眼。 或许他是放心不下家中老母,还有那个她吧? 或许她们孤儿寡母没了他,会被人欺负吧? “啊.......” 一道凄厉的半人半鬼的嚎叫声充斥在这片大地之上。 “小弟啊,你让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啊?你让我怎么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交代啊?你让我怎么交代?怎么交代啊?” 董祀抱着怀中已经死去的小李子,嚎啕大哭。 这个刚刚认识自己一个时辰都不到,而且马上就要成婚的少年,竟然为自己挡下了那本不属于他的一刀,却枉丢了生生性命,怎能不让人悲痛? 那情景真正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董祀放声大哭,此时,只有痛哭才能哀悼眼前这位少年,只有痛哭才能发泄他心中极度的痛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夏,五月二十八,并州边军斥候营,李干,战死新兴城。 而他与老丁头儿,仅仅只差了一天,或许黄泉路上还能赶上做个伴儿吧。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章 刀必见血,人必带伤 董祀的痛哭,让周边的士兵们无不潸然泪下。 噌的一声。 只见那曹彰拔出腰间宝剑,勃然大怒道,“传令,全军即刻追击匈奴。刀必见血,人必带伤,不死不休!” “诺” 少时,虎豹骑全营将士,便披甲策马向西追击而去。 而此时,那申屠隆率领着手下的兵士,正在慌不迭地的向西奔逃。 匈奴士兵们,一个个的丢盔弃甲,巴不得把身上所有有重量的东西都丢了,只为可以逃得更快一些。 虽然此时匈奴还有一万多的兵力,但是自申屠隆往下,每个人都已经没有了一丝战力,活脱脱一群待宰的羔羊。 “身后追兵可有追上?”申屠隆头也不回的询问着身旁的亲兵,因为只要回头就会降低一丝速度。 “回将军,暂时还没追上。”那亲兵迅速朝身后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那就好,只要进了西边山里,骑兵无法追击,咱们就有了一丝逃命的希望。现在一马平川,追兵赶来,肯定是死路一条。” 申屠隆显然是已经吓破了胆,回想起半个时辰前,那人人可以“奔射”的一幕,就不寒而栗。虎豹骑虽然早有耳闻,可没想到战力竟然如此强悍,这样的军队又怎能与之为敌? “可是将军,咱们往西到山里,还有百余里,恐怕来不及了。”这名亲兵疑问道。 想到这里,申屠隆也是愣住了。 是啊,那虎豹骑一骑三马,而自己的部队已经鏖战了一个早上,士气低迷,人困马乏,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突然,他心中迸发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稍作思索之后,申屠隆突然拔刀向身边的两名亲兵砍去。 “将军,您为何......” 那两名忠心耿耿跟了他数年的亲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斩落马下断了气。 只见申屠隆把那两名亲兵马匹的缰绳,顺势揽了过来。 原来他只是为了那两名手下的马匹,就痛下杀手。这样他就有三匹马可以轮乘,节省马匹的脚力,逃跑的速度也就可以更快一些。 而他身后的众人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向身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袍砍去。 追兵还没有追上,自己人就开始了自相残杀,只是为了自己可以逃得更快? 真是可怜可笑,又可叹。 不一会儿,这只一万余骑的骑兵部队,人数就飞快锐减到了四五千骑,在几乎一人三骑的时候才停止了杀戮。 当然,整支部队的速度很快就提了上来。 而后方的虎豹骑将士们,本来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可是突然间,前方的敌人速度一下子跑的飞快,竟也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追行路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似乎回答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大将军,前方匈奴骑兵好像发生了内讧,可此时更应是同心协力,他们如此这般,又是为何?”曹休向一旁的曹彰不解的问道。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曹彰,一时间竟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尸体,突然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好像想到了什么。 如此没有人性的部队,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又怎能让他们活于人世?又怎配活于这人世间? 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曹休,而是面色严肃的再次大声传令到,“加快追击,务必要全歼敌军,一个活口也不留。” 曹彰并不是一个弑杀之人,可是这支匈奴骑兵的所作所为,让他坚定了痛下杀手的决心。 “将军,我们马上就要进山了”,一名百夫长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山,喜出望外的向申屠隆说道。 此时,一个个的匈奴士兵们看着那落日下的山脉,感觉竟然是那么的亲切。 但是,望山跑死马,虽然那山看似近在眼前,可是骑马仍然还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就在他们以为快要逃出生天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越来越响的铁蹄声。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追兵赶来了。 众人顿时疯狂了,一个个拼命的抽着胯下的马匹,恨不得再快一些。 只可惜,不久后,他们耳边就传来了漫天箭雨的声音...... 天边的那轮落日,高高的挂在天际,就如同今天早晨,新兴城头那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样,红彤彤的,像那鲜血一般。 ———————— 数日后,数百里外的草原上,匈奴左贤王刘.豹的金帐之内。 “什么?左大将部全军覆没了?” 左贤王刘.豹,刷的一下猛然从将军椅上弹了起来,依然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消息。 “怎么可能?申屠隆可是有两万大军,那新兴城不过区区三千人马,而且多是步卒。即使有援兵,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呀。” 刘.豹数日没有收到申屠隆的消息,还以为他屠了新兴城之后,一时兴起,又顺手上别的城池抢掠钱财去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止到刚刚手下探马来报,才得知了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 帅案前,跪着的斥候惶惶不安的回答道,“启禀大王,这消息千真万确,我斥候营士兵已经亲眼看到了,挂在那新兴城头上左大将军的首级。而那覆灭左大将将军部队的汉人骑兵,好像是那传说中的‘虎豹骑’” 此言一出,刘.豹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突然,刘.豹抬起头来,那神情仿佛吃人一般的恐怖,一掌拍在身前的案几之上,大声喝道,“就算是那‘虎豹骑’,也不过区区五六千人马,又怎能灭的掉我两万勇士?” 那名斥候吓得向后瘫在地上,又赶快跪好,捣蒜般的磕头道,“小的不敢欺瞒大王啊,这是那逃回来士兵亲口说的呀,他们说那‘虎豹骑’人人皆可奔射!” 刘.豹双手撑着案几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tm还有脸回来?我左大将都战死沙场了,你们竟然还有脸回来?” “来呀,把这几个逃回来的废物和他们的家眷全都给老子砍了,我大匈奴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账内的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只是此刻刘.豹正在气头之上,也没人敢上前言语。 可怜那几名逃回来的匈奴士兵,刚经历了地狱般的一战,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以为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可最终又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还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真正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不知在他们挥刀砍杀无辜的汉朝百姓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同袍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自己也有今日?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一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 新兴城外,官道之上,一名一袭黑衣的青年,独自一人牵着一辆驮有口墨色棺材的马车,缓缓的向城南而去,没人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在哪。 走了许久之后,他来到了一座独立却又简陋的茅草屋外,只见他抬头自己看了一下这个简陋的小院,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叩响了院门上的铜环。 “可是我儿回来了?”叩门声刚响起,院内立刻传来了一道慈祥老妇人的声音。 “干哥哥,是你回来了嘛?” 只听一名少女一边兴冲冲的叫着,一边匆匆的从屋内奔了出来,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 可是开门看到的,却不是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儿,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人,脸上的笑容顿时褪了下去。 “这位公子,不知你找谁?”少女怯生生的问道。 青年人看着面前的少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俯首一躬道“敢问,可是兰儿姑娘?在下董祀,董子规,乃是李干小弟的结义兄长” 这名青年自然就是新兴郡太守董祀,他今日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送他那李子小弟回家。 “原来是兄长来了,不知干哥哥......” 忽然她看到了这个青年身后的马车上那口漆黑的棺椁,再看看眼前这个青年。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兰儿,是谁来了?”屋内的老妇人应是行动不便,见屋外之人久久不曾进屋,便又开口问道。 而此时,少女已经飞扑到了棺材之上,也不让帮忙,自己费力的推开了棺材盖,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他。 见到此时的他,安静的躺在棺木之内,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 屋内老妇人闻声,焦急的询问道,“兰儿,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此时,一旁的董祀也无法劝慰,因为在这种时候再多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呆滞的站在一旁再次承受这锥心之痛。 “母亲,干哥哥回来了。”少女向屋内哭喊道。 屋内的老妇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闻听兰儿的哭喊,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应该是战场受了伤,所以兰儿是心疼的大哭,“我儿快快进来,让为娘看看,伤在哪了?”老妇人的话语显的更加急切。 少女兰儿听闻老妇人的喊声,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悲伤,向屋内跑去。 董祀见状,赶忙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屋里。 只见屋内摆设简陋异常,只有两张床,一口柜子和一套桌椅板凳,可是还算整洁。 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憔悴的老妇人躺在一张床上,此时正在强行撑着身体坐起来,正是李母。整个房间内充斥着稍微有些刺鼻中药味,应该是李母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 董祀进屋见到李母之后,纳首便拜,“见过伯母,在下董祀,董子规,是李干小弟的结义兄。” 李母见状急忙说道,“先生快快请起,我儿为何不进屋来?” 少女兰儿此时趴在李母的塌边早已是泣不成声。 李母心中颇是疑虑,只能问向还在地上跪着的董祀。 “李子小弟他,几日前战死疆场了。”董祀低着头一脸悲容的说道。见李母久久没有动静,他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卧榻上的李母,并没有想象中的悲痛欲绝,反而更多的是平静,似乎早就料道了这些。李母脸上仅是悲悯之色,嘴角仿佛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李母嘴角一抿的平静的说道,“先生快快请起。我儿能够为国效力,战死沙场也是他的天命之所在。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更何况今日还有先生将我儿送回,已是荣幸之至。其他战死沙场的千千万万的将士们,也是他人的儿子,她人的夫君和他人父亲,他们又当如何?故,我不曾太过伤心。” “只是心疼我这可怜的兰儿丫头,等了我儿这么多年,最后却......” 听闻李母言语,董祀心中颇为震撼,万没想到李母竟是这般豁达之人。 不过想想也是,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教导出李干那样忠勇的儿子! “我儿生前可曾留有书信或者什么话,还望先生告知。” 闻言,董祀赶忙回答道,“李子小弟生前,曾嘱托我代为照顾您老人家,还有...还有...让兰儿姑娘找个好人家嫁了。” “伯母您尽管放心,李子小弟如今不在了,我就是您的儿子,兰儿就是我的亲妹妹......” 李母抬手打断了董祀的讲话,“我儿生前嘱托,先生自不必放于心上。老婆子年岁已高,恐也时日无多。” “至于兰儿,老婆子我并不是那迂腐之人,我不会让她替我儿守寡,自会帮她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嫁了。” “先生贵为一郡太守,自当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我新兴郡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和生计,均系于大人一人身上,无须太过于顾忌我们。” 董祀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无比惊讶,他就怕李母和兰儿顾忌自己的身份,而不愿接受自己的照料和馈赠。故今日才会单独前来,而且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没想到李母竟然猜出来了。 “大人,神态雍容华贵,又于郡守大人同名,自不难猜。大人以后也还请尽量不要到寒舍来,老妇人虽然不太过伤心我儿生死,但大人若总来,也不免让老婆子会常常想起他。” “大人,还请自便吧。” 李母最后的这句话,就等同于下了逐客令。 董祀自不是愚笨之人,闻言,跪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刚走出院外,便见到郡守府的随从们在门外等候了。原来郡守府的官员们看着太守大人独自一人扶棺送李干回家,恐路上有所闪失,便一路暗暗跟随了过来。 看着随从们,董祀平静的说道,“记住这家,暗中派人多多照料吧,不要被她们发现。” “诺” ———————— “好,太好了,不愧是我黄须小弟,一战功成,竟然全歼了匈奴左大将申屠隆的两万骑兵。” 此时,几百里外的许都城世子府内,曹丕收到了北地传来的捷报,正合不拢嘴的跟执金吾曹真分享着这份喜悦。 “哈哈哈,如此一来,可顺理成章让的让子文(曹彰,字子文)官复原职了”曹真在一旁也兴奋的附和道。 “这倒在其次,重要的是,由此一来,那张郃再想要与我小弟分庭抗礼,可就难了,除非它能够砍掉匈奴大单于的脑袋。”曹丕狭隘的打趣道。 “子恒所言有理,没想到马镫这么个小小的玩意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看来这东西多多益善才是。” “没错,传令司金都尉韩公至,命他速速打造马镫,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装配全军。也写信将此喜讯告知荆州子健(曹植,字子健)小弟和骠骑将军(曹仁),于他们早日知晓。”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二章 曹彰官复原职,世子起身北巡 六月立夏时分。 北地大捷的战报已经传遍许都城,城中百姓无不敲锣打鼓以示庆贺。 这一日,一如往常的朝会之上。 平日里陈言寡语的太傅钟繇,今日却破天荒的有本要奏,只见他手持象牙笏板踱步而出,俯首一拜朗声道,“启奏陛下,老臣有本。近日北地大捷,镇北将军曹彰率领虎豹骑全歼匈奴左大将部两万骑兵,实乃盖世奇功,臣恭请陛下奖励北地将士,以显圣恩。” 看来,世子曹丕已经在朝会之前与太傅钟繇商议过了,也确实,曹彰请赏的这件事情由钟繇来奏言最为合适。 一来太傅贵为当朝太傅,居文臣之首,比武将进言更能彰显没有结党营私;二来,他人进言,官职微小,或有被皇帝驳回的可能;三来,若是曹操和曹丕进言,有举贤为亲的嫌疑。 此时皇座上的献帝刘协,满脸笑意,显得格外兴奋,道,“北地大捷,此乃我朝盛事,将士们忠勇,理当嘉奖。” ....... 可是收到北地捷报的那一日,他可是暴跳如雷,万不是今日这般模样。第一时间便密召尚书令荀彧进宫。 怒发冲冠的责问道,为何张郃去往北地多日,寸功未建,却还让曹彰立了如此大功,他那持节使者是怎么当的?让他张郃都督北地诸军,没有挟制住曹彰倒还罢了,反而还让他立了大功,如果曹氏宗族以此为由要曹彰官复原职,又当如何? 荀彧刚一进宫,便遭受到了刘协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任由刘协将心中怒火发泄完了再做打算。 荀彧越发看不懂这个自己所誓死效忠的皇帝了,按常理来讲,北地大将,敌军两万骑兵被全歼,这于国于民都是一件莫大的喜事。 他本以为皇帝急匆匆的召他入宫,是想要商议北地战事,让他们乘胜追击,灭掉南匈奴,一劳永逸,而张郃也可借机分得部分北地兵权,万万没想到,皇帝的这一行为大出他所料。 过了有半个多时辰,刘协或许也是骂累了,暂时安静了下来,荀彧趁机说道,“陛下,保重龙体,万不必如此动怒。” “哼”,刘协冷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荀彧见状接着说道,“以老臣看来,此次曹彰灭掉了匈奴左大将申屠隆部的两万骑兵,于我大汉乃是一件幸事。老臣断定,那匈奴已被吓破了胆,可趁机北上一战灭掉河套草原处的所有南匈奴部落。” “荀令君,是觉得那黄须匹夫立的功劳还不够大?再多送上他几份?”刘协斜眼望着荀彧,冷嘲热讽道。 “陛下误会老臣了,那曹彰立下此功,并非只是他一人之功,近日老臣得报此战细节,特来禀报于陛下。” “哦?”刘协只得知了北地大捷,却不知其中原委,听到荀彧如此言语,心中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启奏陛下,且听臣娓娓道来,据老臣所知,此役曹彰所率骑兵并非北地兵士,而是魏王的‘虎豹骑’,而且不知何故‘虎豹骑’于数月之内战力大增,竟然人人可以‘奔射’,这才是此次大胜的缘由。” “爱卿,朕知道那曹孟德将‘虎豹骑’派往了北地,可是你所说的‘奔射’是为何物?”刘协只有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表露出一副谦逊好问的姿态来。 荀彧闻听皇帝如此浅短的见识,稍稍愣了一下神,便又仔仔细细的向他解释了什么叫奔射。 刘协疑问道,“哦,即如爱卿所言,那‘奔射’之术,只有那匈奴中顶尖的控弦之士方可施为,我大汉骑兵中有此能耐的更是凤毛麟角,那‘虎豹骑’虽说精锐,可是为何短短数月便人人习得此术?” 只见荀彧微微一笑,从宽大的袖袋当中取出一物,正是那铁质的马镫,“回陛下,那‘虎豹骑’人人可以奔射,均是由此物神助。” 刘协慌忙接过马镫,仔细端详着,心中不仅惊叹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件,竟有如此神力。 荀彧接着说道,“据老臣所知,此物乃是临淄侯曹植所创。” 正在研究马镫的刘协,闻言慌忙抬起头,瞪大了眼镜,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何曹家多才邪(yē)?” 荀彧心中也是暗暗叹息,曹氏一门果然多才,那曹孟德自不必多说,世子曹丕颇有其父之风,三子曹彰又是有勇有谋的‘万人敌’,四子曹植文采斐然、七窍玲珑。只可惜终不能为我大汉所用。 “不过臣还听闻,打造此物的乃是一名叫韩暨,韩公至的长者,此人颇有才气”。 刘协闻言轻蔑的说道,“一个工匠老头,又何足道哉,也值得爱卿如此夸言?” 荀彧闻言心中虽然不快,但仍然细心的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韩公至此人本是一区区的监冶谒者,但他改良了水排,将金石冶炼速度提升了三倍不止,因此马镫才能在短时间内被大量打造出来,送往北地。事后那曹植、曹丕二兄弟更是将此事报于曹操,进封他做了那‘司金都尉’。” (注:曹操,被封魏王,有开府之权,更可随意任命自己王国封地内的百官) “老臣以为,既然北地大捷已是定局,那曹氏一族绝对会趁机请封曹彰,无非也就是官复原职罢了。陛下可趁此同时,再次进封那韩公至为‘司金中郎将’,以示皇恩浩荡,也让天下万民都知道了陛下的爱才之心,日后那天下俊才必会争相投靠,为朝廷效力。” 刘协听着荀彧的话,脸上的喜色越来越重,最后笑呵呵的说道,“卿之所言,甚合朕意,就按爱卿说的来办。哈哈哈...” 荀彧不愧是荀彧,一番言语下来,成功说服了刘协,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 想到那日场景,刘协心中更加愉悦,笑呵呵的说道,“太傅所言极是,朕早有此意。来呀传朕旨意,镇北将军曹彰,荡平胡虏两万余骑,实乃大功一件,命曹彰官复原职,着封征北大将军。 司金都尉韩暨ji,改良水排,冶炼马镫有功,此役也功不可没,加封司金中郎将,吏禄八百石。 特命魏王世子曹丕代朕北巡,犒赏北地诸军。” 曹丕闻言,心中无不惊叹,今日刘协怎么如此痛快的就将曹彰官复原职了?而且还加封了韩暨为司金中郎将。本以为怎么也要费些功夫才行。 不过转瞬,他们心中也就淡然了,那皇帝怎么会有如此心机,必是那荀彧的谋略。 荀彧啊,荀彧,不愧有王佐之才。 不过以为加封一个中郎将,就能笼络韩公至和天下士子之心,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只是,这荀彧和皇帝为何又想到要让我去北地犒赏三军呢?随意派一位大臣即可,让我去,难道有什么....?这倒是真没有想到。 算了,既然此间事了,自己也就不再过多纠结,这些事暂且放下,待自己北巡归来之后再做计较吧。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三章 北地隐患,钟繇献策 朝会散去,曹丕方自回府不久,便听闻有侍者来报,“禀报世子,太傅大人求见,在门外等候。” 曹丕闻言慌忙起身,亲自出门迎接,果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经在中门之外附手等候了,不是那太傅钟繇,还能是谁? 曹丕急忙上前道,“伯父有事,差人吩咐一声,召侄儿去府上即可,又何必亲自来呢?”说着纳首便拜。 钟繇见状赶快拦下了要行礼的曹丕,“老臣早就说过,君臣有别,世子迟早是要接替魏王大王的,怎能如此这般?” 话虽这么说,但是钟繇心里还是暖暖的,每次与曹丕会面,他都会诚诚恳恳的执叔侄之礼,谦逊有加,怎能不让人感动? “伯父快快有请,进堂内说话。”曹丕并没有在乎钟繇所说,依旧恭恭敬敬的将他请进了府内。 曹、钟两家友好数十年,并没有什么主宾之分的,所以二人于大堂之内分别落座之后,钟繇率先说话了,“世子,可知老臣今日所来是为何事?” 曹丕闻言微笑道,“侄儿猜想,伯父此来应是为了小侄即将北巡一事。伯父可有什么提点侄儿的,还请不要吝惜。” 钟繇点点头,平静的说道,“世子所猜不错,老臣正是为此而来。今日朝堂之上,皇帝答应征北大将军官复原职一事倒不出所料,只是让世子巡北犒赏三军,却在意料之外。 事后,老臣仔细猜想,必是那荀文若(荀彧,字文若)之策。老夫以为,此次世子不管北去与否,都会有人要去北地劳军。与其这样,不如世子亲自前往,一来可振三军军心,二来也可老臣的一些言语亲自带于征北大将军。” 曹丕闻言,直身严肃道,“还请伯父赐教。” 钟繇继续说道,“北地一站,胡人已然吓破了胆。据报,匈奴已将并、幽、司隶三州的数十股小股部队全部撤回。朝中之人,包括魏王、荀彧等,无不以为,这正是一举消灭南匈奴,收复河套失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恐怕北地诸将也是这这种想法,但老臣并不以为然?” 言罢,曹丕心中顿感疑惑,他本也以为,有马镫助力,想必灭掉那匈奴并非难事,如今听钟繇言外之意,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不瞒伯父,侄儿心中亦是这么认为,难道有所不妥?” 钟繇并未感到意外,双眼微眯,严肃的说道。 “世子可知,南匈奴有兵力几何?据老臣所知,仅左贤王刘.豹一部就有十万控弦之士,这还不算右贤王、左谷蠡li王、右谷蠡王其它三大角王。 而四大角王麾下又有浑邪王、休屠王、犁污王等诸侯王,各诸侯王之下又有于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都尉、当户、且渠等,不计其数。 保守估计南匈奴部落有骑兵二十余万,而征北大将军麾下骑兵步卒加起来不过堪堪八万余人。虽说此战,灭掉了左大将申屠隆两万余骑,但并未总体来说,匈奴主力并没有太大的折损。” 曹丕闻言大惊,有些担忧的说道,“我大汉水陆大军不过堪堪七十余万,且分驻天下一十三州,其中还有步卒,如此说来灭匈一事岂不是遥遥无期乎?” 钟繇见曹丕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了,赶忙出言宽慰道,“世子也不必过于忧虑。依老臣愚见,马镫这一小小的物件,虽小,但是助力实为可观,更何况还有那以一敌百的‘虎豹骑’” 听到这里,曹丕心中才稍微缓和了许多。 “此时,北地三州共八万大军,依老臣之建,可将暂无战事的冀州、雍州两地大军调往北地,可达兵力十五万,统一归征北大将军辖制,那么一来,灭匈一事必将手到擒来。” “可是,两州大军调动,一来,阻力不小,二来,需要时日,恐怕北地诸将和朝中大臣以及天子和荀彧不会应允吧。另外马镫此时也正在抓紧赶制,达到配备十五万大军的目标,也需要一些时日。”听闻钟繇的分析,曹丕不无担忧道。 钟繇哈哈大笑道,心中对曹丕更加满意了几分,“世子所言,不无道理,这也正是世子务必要躬身前往北地劳军之所在。 两州大军调动一事,虽会有些阻力,但不必担忧有魏王和老臣在,必会尽快解决。此次,世子北巡,首重之事并不在劳军,而是‘镇军’。北地军心正盛,将士们建功心切,都想着早日出征,前期必然会势如破竹,可是待匈奴缓过神来,孰胜孰败或未可知啊? 若无张郃,想必征北大将军一人便可镇住三军,可张郃在,时日一长,恐怕将士们或有倒向于他的变故。但只要世子也在北地,必然万无一失。 而朝内天子、荀彧以及诸位大臣催促进军之事,就交给魏王和老夫了。 匈奴南下掠边一般会在秋季,一来此时正是我中原农忙之季,二来,草原水草茂盛,正适合大军远征,而秋天,我边军一般也会加强防护。而春季,一般是匈奴妇女产子、牲畜下崽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不会选择在春天南下。去年冬天,北方草原便遭受数十年所未有过的寒流,所以左贤王部选择在春季南下,也是被逼无奈奉命而为之。 匈奴绝对不会想到,我军会在秋季草原水草丰茂之时进攻。这一两月他们吓破了胆,绝对会收缩兵线,龟缩躲藏起来。待过上一两个月,秋风一来,他们绝对会放下戒心。 那时,冀州、雍州两地大军和马镫必然已到,再挥师北伐,收复河套之地指日可待。” 听完钟繇的分解,曹丕顿感如壶灌顶,站起身来对着钟繇深深一躬道,“多谢伯父指教,小侄定然依策行事。” 钟繇眯眼笑着,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坦然接受了曹丕的这一行礼。 正要打算起身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事,急忙说道,“险些忘了大事。” 曹丕看着突然又严肃起来的钟繇,出声问道,“伯父,可还有指教?” 钟繇起身向曹丕走来,贴身附耳好像嘀咕了一些什么。 只见曹丕的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不对,“难道对于那张郃,别无他法了嘛?” 钟繇沉重的摇了摇头,仿佛表明了什么。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四章 荆益二州推行军屯 -上 在于钟繇谈定北上之策的数日之后,曹丕带着足足有千余人的劳军使团,带着数十万钱、数百坛美酒,浩浩荡荡的向北出发了。 曹丕此时的腰还有些许酸楚,面庞之上虽有些许倦色,但是眼神中的神采奕奕是挡不住的。 昨天夜里,甄姬拉着自己止到后半夜,折腾的筋疲力尽了方才休息。 一想到,自己的勇猛和甄姬的疯狂,曹丕打心底里的神清气爽。 以至于今天早上的送行,甄姬都没有下来床,只是在床上娇美如花的轻语,“夫君,一路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那眼神之中满是不舍和留恋。 而曹丕在浅吻了一下帐内的可人儿之后,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方才上马之时,竟然一下没有上的马来,惹得一种兵士们一个个若有所知的挤眉弄眼,好不尴尬。 ...... 此次劳军,曹丕自然位居正使,而使团的副侍乃是刘晔,刘子扬。 刘晔,字子扬,乃汉室宗亲,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现任大鸿胪,掌管帝国接待宾客之事,也是此次使团当仁不让的实际主事之人。 其少年成名,世人皆称其有王佐之才,更有人说他之才华其实不在荀彧、钟繇之下。 他见识独特,屡献妙计,对天下形势的发展往往一语中的,料事如神,筹谋画策,又慧眼识人。 然或因其皇室族裔的缘故,虽然早早就投奔了曹操,但是他的很多谏言并没有被采纳。 当年,其曾料定孟达日后必反,曹操不以为然,不久孟达果然再次在上庸反叛,若不是当时的镇南将军曹丕及时发现,领兵诛灭了他,险些酿成大祸。 关羽死后,也曾料定刘备必会借机兴兵伐吴,魏王及朝臣都以为西蜀名将唯有关于一人,如今刚断一臂,此时伐吴纯属无稽之谈。后来,刘备果然兴举国之兵讨伐孙权,最后被陆逊大败于夷陵,也才是太傅钟繇和骠骑将军曹仁有了灭国之功。 当时也料定孙权称臣,必是刘备攻之甚急下的权宜之计,不当应允,反而最好应当起兵共讨之,众臣都以为此时最好是隔山观虎斗,一方大败之后再说,反而正中孙权下怀,错失了与蜀国共同进军灭吴的良机。后来,魏王虽说也亲领大军至濡须口,可最终也只是堪堪与吴国打了个平手。 诸如此般,怎奈曹操都未纳谏,以至于天下归一又晚了数年。 如今他年过不惑,虽说已经贵为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但也仅仅只是掌管礼仪,看似尊贵,其实并无太大的实权。 也正是由于诸多这般,荀彧才伺机引诱,将他也拉入了保皇一派,成为了这一派的肱股之臣。 此次北上,他不仅仅只是劳军,更是怀揣有荀彧密信,最重要的是辅佐张郃,与曹丕、曹彰等人分庭抗礼,趁机夺取北地大权,就算不能完全拿到手,也想办法分一部分才是。 曹丕和刘晔二人,分骑两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曹丕稍稍靠前了那么半个身位。他心中自然知道,昔日一起共事的刘晔,如今早已改换门庭,是皇帝和荀彧一派的人了。 “刘鸿胪,此次北上,劳军之事的诸多烦劳,就有辛苦你了。”曹丕微微眯眼向后斜视道。 “世子言重了,此次劳军唯世子马首是瞻,微臣不过做些细枝末节的微小之事罢了。”刘晔经历了数十年的不被重用的生活之后,如今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内敛了。 曹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哈哈哈,刘大人过谦了。”之后便不再言语,继续向北而去。 ———————— 话说洛阳、荆襄、扬州、益州诸地,此时还在主抓开荒屯田之事。 那一日邓艾向司马懿献上“军屯”之策之后,深受司马懿重视,率先在京畿周围得以实施,并得到了很明显的效果。 就这样春去夏来,邓艾还一直忙碌在水田之中,不得一丝空闲。虽然他献策有功,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受到封赏,还只是京兆府中的一个小小的典农功曹。 不过邓艾心中似乎并不怎么看中这些,他出身寒苦,能有今天的官身已经很知足了,更何况自己的志向得以施展,还有什么所追求的呢。 如今黄河南岸军屯粮仓几乎趋于完成,就差黄河北岸了。 其实那一日,司马懿带着“军屯论”去找魏王和世子的时候,倒是提出了想要给邓艾加官进爵的想法,但是被否决了。 曹丕更是直言,邓艾如今太过年轻,尚需磨炼,如果成命太早,对于他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司马懿自然是知晓这个道理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一日,邓艾依旧如往常一般在黄河岸边奔劳军屯之事。殊不知,远处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名青年官吏已经在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了。那两位老人正是魏王曹操和太傅钟繇,而那名青年官吏自然是京兆府尹司马懿。 太傅钟繇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连连点头道,“这邓士载着实是一个能臣啊,孟德且看”,说着钟繇抬臂指向了远处的正在建设着的军屯营,“这‘军屯之策’颇有章法,每五里设一个军屯营,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还可储粮。如此这般,一来省去了粮食搬运之苦,二来若有征召,便可随时调度。日后,在其余一十二州推广,必然是天下处处是粮仓,处处有军粮啊。” 曹操听完钟繇的论述,赞同道,“元常(钟繇,字元常)所言极为有理。只是孤所困惑的是,如此良策是否应当马上在全国推行?” 钟繇思索片刻,摇摇头说道,“如今北地战乱,今日益、雍二州的大军更是在向边疆连连调动,当下之际着实不适合再耗费民力了。” 曹操见状眉头微皱道,“那依元常所见,自当如何?” 说到这里,钟繇想起了他那还在益州留守的小儿子钟会,于是肯定的说道,“当今天下一事三州,依老夫愚见,此时除京畿之地外,唯有公子曹植所在的荆州和小儿所在的益州适合推广。” “哦?” “北地各州,诸如雍州、司隶、并州、冀州、幽州受匈奴祸乱,自当叛乱平定之后方可施为。 青州、兖州、徐州,多年来国泰民安,可稍微迟缓一些。 扬州刺史陆抗,乃东吴旧臣,归一后,更是效忠于保皇一派,此时在扬州推行此论,恐是如虎添翼。 至于曹仁大将军所在的交州,民智未开,如今刚刚归化朝廷,不时还有山越叛乱,如若此时再行此策恐怕会适得其反。 公子曹植所在之荆州,地理位置很是重要。北据汉沔,利尽交芷南海,东联吴会,西通巴蜀。更是水路、旱路的枢纽之所在。它日扬州若有变,自当需要荆州出兵平乱。 小儿所在益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但除东面与荆州相邻之外,其余三面皆有诸如羌、羯、南蛮的虎视眈眈。虽说现如今州内平定并无战事,但有匈奴祸乱的前车之鉴,我等不可不防。 故此二州军屯推广,宜早不宜迟啊。” 听完钟繇对天下诸州的分析,曹操深以为然,点头肯定道,“既如此,孤回许都之后便即刻下方公文,命荆、益二州推行军屯之策。”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五章 荆益二州推行军屯 下 荆州江陵城,州牧府内,公子曹植刚刚收到了许都来的军屯公文。 他仔仔细细将父亲曹操的来函看完之后,便顺手递给了一旁的破虏校尉文钦。 片刻后,曹植面带微笑的说道,“仲若(文钦,字仲若)以为此‘军屯策’何如?” 文钦一边看着这道公文一边赞不绝口的说道,“妙极,妙极,此‘军屯策’果然妙极。倘如是,日后兵马调动、旱涝洪灾有需粮草调动之时,便可省下很大一部分粮草。太傅钟耀公果然老成谋国。” 见文钦如此赞叹,曹植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说道,“仲若兄,此言差矣。这‘军屯策’可不是太傅大人的手笔,仲若兄,不妨猜一猜是何人的高论。” 这下轮到文钦惊讶了,“能写出此论策之人,必然通晓军事,亦晓政事的文武全才。难道是荀令君荀彧的手笔?” 曹植接着摇了摇头。 “太傅,钟繇大人?” 曹植还是摇了摇头。 “大鸿胪,刘晔,刘子扬?” 曹植继续摇头。 “侍中,辛毗,辛佐治?” “非也非也。” “御史中丞,陈群,陈长文?” “也不是。” “京兆府尹,司马懿,司马仲达?或者是某位故去大人的遗留之策?” 眼看文钦将朝中几位重要的善谋之士快要猜一个遍了,曹植也就不再卖关子了。 “此论策,乃是出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之手。此人姓邓,名艾,字士载,现任京兆府典农功曹。” 文钦听罢,吃惊道,“难道是那位,在许都城下,迎接太傅钟繇归朝之时,出言顶撞陛下的的年轻人?” 曹植微笑道,“正是此人。” “怪不得,怪不得”,文钦连连惊叹道,“那一日,许都门下,此人一鸣惊人,本以为又是一个欲求争鸣而故意出头的庸庸之辈,万万没想到,此人却有赤子之心。只是依那日所传的情景看来,此人虽有文武大才,但如此不晓为官之道,恐日后...” 文钦抬头看了看曹植,终究还是说出了后半句,“不得善终啊。” 在文钦看来,将来无论天下大势走向何方,曹植日后也必是朝中位高权重的股肱之臣。他说后半句话的意思,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虽说那人与自己非亲非故,但也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才华横溢之人被人所害。但又恐自己官微言轻,想着将来如果真有那么一日的话,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所以希望曹植可以伸以援手,救其一命。 曹植七窍玲珑,自然明白文钦话中深意。在他看来,以后这天下必将是曹氏的天下,自己兄长绝不是那种人,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文钦的肩膀道,“仲若勿忧,不会有那一日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此,多谢公子了。” 言归正传,曹植也不再与文钦闲叙了,正眼说道,“仲若,如今许都公文已到。接下来,我荆襄之地的主要任务便是在屯田的同时,调令各地驻军开展军屯,此事就全权交予你了。一会儿你就带着本侯手令,前往调动各州府驻军,开展此间事宜。” “诺,谨遵公子号令。” ———————— 画面来到益州,成都城,刺史府内。 益州刺史.费祎和成都令钟会也接到了来自于许都朝廷的推行军屯的公文。 此事重大,事关益州全境,费祎也不敢大意,于是便传令益州各路军政大臣一同来府商议,也好向众人分发各自的任务。 两日后,未时刚过,众位大臣陆陆续续的从各州府赶来了,于府衙内分别落座。 但从各自的落座也能看出来益州官场的泾河分明。 费祎居中面向众人而坐。 左边为首的乃是一俊秀少年,正是那成都侯.镇西将军兼任成都令,钟会,钟士季。 其次是伏波将军,兼任汉中太守,郭淮。 郭淮,字伯济。此人计谋精确缜密,名声传播秦雍,素有威名。年少时曾追随镇西将军夏侯渊,后来又追随太傅钟繇,常年镇守西陲防范蜀国和羌人,是曹氏阵营在秦雍一带的得力干将。 再其后是镇西将军营中的其它参军、主簿之类的官员,以及部分郡县长官。 右边为首的乃是一名须发皆白,但依旧满面红光的老将军,此人乃是旧蜀车骑将军,邓芝。 邓芝,字伯苗,如今已年过花甲,六十有四了。昔日曾追随诸葛亮多次北伐,也曾立下不少战功。 后来诸葛亮病亡,费祎当政,暂时偃旗息鼓,其奉命镇守益州东部边境,时人将其与镇守北部的王平和镇守南部的马忠,共称之为“平安三侯”。而其在三人之中,年龄最长,资历最老。 再后来,即使钟会奇袭了成都之后,他所辖之地也不曾有失。 只不过,国君已降,又为了所辖之地百姓不在经手战乱之苦,也就主动前往钟繇大营里请降了,现任后将军,节制巴郡、涪陵军政事宜。 虽然名义上他从一品车骑将军降为三品后将军,可是却从一州的将军变成了一国的三品高级将令,其实是升了。 这也是朝廷对于他识时务主动投降的一种奖赏,并且仍让他节制旧时兵马。 其身后的是一名满脸卷毛.胡须,似有胡人血统的中年将令。此人正是旧蜀时期镇守益州北边边境的镇北将军,“平安三侯”之一的王平。 王平,字子均,是如今蜀军当中,资历和威望仅次于邓芝的将领。他也随诸葛亮北伐,多有战功,才被委以重任。 王平此人,总的来说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但是为人却非常矛盾。 他目不识丁,但勤奋好学;他遵纪守法,但性格狭隘。 此人早年间,原本是曹操军中一个芝麻大小的小小尉官。因曹操与刘备争夺汉中失败,于是投降了刘备,再后来因为他个人的努力和机缘巧合,渐渐的成为了蜀军阵营中或不可缺的重要将领。 但如今,蜀汉又投降了朝廷,他等同于是三次易主。 早些时日,他整日里担惊受怕,唯恐钟繇会找他算旧日背主的一事的账,但没想到太傅心胸宽大,并没有太多的去追究这件事。只是将他贬谪到了南中一带,代替病亡的“平安三侯”之一的马忠任庲(lái)降都督,掌南中、云南一带军政事宜,镇守南部蛮夷。 更重要的是西蜀当年与“虎豹骑”相遇也有一战之力的“无当飞军”也在他的麾下,并没有被划走。 初时,他心中颇为感激,一时间也是事事亲力亲为。 可随着时间一久,再加上本来他就是蜀军之中的中流砥柱,慢慢就变味了。心里总是想着,我当初贵为镇北将军二品武将,现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庲降都督,整日呆在这蛮荒之地,钟繇匹夫着实欺我太甚。 是是非非,孰是孰非? 其身后是旧蜀时期的各路将令,以及部分郡县长官。 费祎眼见州内军政大臣俱已来齐,也就不再延挪,开始了与众人谈论今天的正事。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六章 益州风云 上 现如今,益州境内具体分为三个派系。 第一个派系,自然是钟会、郭淮为首的曹氏一派,此派系拥有着灭蜀的十五万大军,自然势力最大。本来有三十万兵马,但蜀国成功平定之后,益州疲敝,民力实在养不起这么多的兵马,也就将其中的一部分遣回关中、雍凉一带驻扎。 这十五万大军,分别驻扎在成都、汉中以及巴中一带。牢牢将益州北上、东进之路以及州府成都牢牢握在了自己手里。 第二个派系,是以邓芝为首的部分旧蜀将令。蜀国原有大军十余万,归附朝廷之后,被钟会施计裁掉了一半,如今仅剩了五六万大军。其中三万大军,仍归于邓芝老将军麾下,其中大部分驻扎在益州东南侧的巴郡、涪陵一带,只有少部分留在成都附近。 这一派系的将令,大部分都是战场拼杀几十年的老将,看过了太多的人间惨状,也看过了太多的生灵涂炭。如今只想着把安安稳稳的日子还给益州百姓,不想再起战乱了。 第三个派系,是以费祎和王平为首的剩余旧蜀朝臣。旧蜀剩余的两万余兵马,在这一派的手中,其中就包括旧蜀后期战力最强的“无当飞军”。 “无当飞军”,是旧时诸葛亮南征孟获之时,利用当地蛮夷兵源,所组建的一支奇特部队,共有兵士五千余人。营中兵士皆身披铁甲,能翻山越岭。善于使用弓弩和毒箭,擅长野战,因为有兵械扎马钉和弩箭及地利把握力,非常精于防守作战。因为是举家迁移,所以俗以蛮姑为舞,皆团牌披发,号啸而进。 战力十分强悍,当年张郃曾率军与其对站,都没有捞到太大的好处。 而王平,识字不满十,与士卒同甘共苦,而生性谨严,训练苛刻,说话严正。这样一位既能服众,又严厉而带点儿阴沉的将军,正是这批雇佣军的统帅。 这一派的人马主要分别驻扎在南中、云南一带,也可以说是以夷制夷,镇守南部少数民族。 王平和费祎因为势单力薄,所以相互扶持。但是费祎归降之后,诚心效忠于大汉,而王平更有一丝权益之计的意思,好像还有自己一点不为人知的小九九。 只见费祎坐于正堂首位,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同僚,不日前,本官收到来自许都魏王府的公文,命我益州在屯田之时,同时推行‘军屯论’。故,今日特召诸位前来,共商国是。” 说罢,费祎将拓印好的复刻版分发给了在座的众人。 钟会和郭淮等将令,自然是早就收到了从许都发过来的密信了的,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如今只是再次看一遍“军屯论”罢了。 钟繇在密信之中告知他这次推行军屯的第二重意义,便是想方设法拉拢包括邓芝、王平的旧蜀将令,若实在事不可为,那便寻机夺权。 在座其余的旧蜀将令和臣子们,看着这“军屯论”,包括邓芝在内一干人等,无不惊叹连连。 王平,自然是看不懂这“军屯论”上写的是什么的,他看着众人的神态,而自己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不免痒痒。虽然他勤奋好学,但毕竟底子薄,又常年在军中驻扎,学识自然还是不足。 于是开口道,“刺史大人,不知朝廷公文意欲如何?还请详细告知。” 这时,费祎才猛然警醒,是啊,光顾着给他们发放拓印版了,忘了堂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将令识文断字的能力还尚加欠缺。 于是赶忙略带歉意的说道,“将军勿怪,此“军屯论”乃是朝廷所定的国策,已经在豫州实施,其次便是我益州和荆州。” 接着,费祎详详细细的向堂内众人军屯论的具体内容。 “此番,让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军屯’一事,此事一成,我益州民力必将得以恢复昔日‘天府之国’的荣光。” 深以为然居于右侧首位的邓芝率先讲话了,“此策甚好,我益州百姓苦于战乱久矣,如今终于得以安歇。刺史大人,我巴郡、涪陵驻军必会遵循军屯之策,保境安民,富我百姓。” 邓芝自黄巾战乱以来便已参军入伍,刚开始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接着,跟他一同入伍的伙伴都慢慢的战死了,只剩他一个,他反而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在打仗了。 后来,刘备入蜀,一时间民心皆附,益州短时间也出现了国泰民安的景象。可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六七年的光景,刘备竟然病死了。 刘备死后,诸葛亮穷兵黩武,为了所谓的还于旧都而连年北伐,以至于民力凋零,百姓的生活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仗越打越多,自己的官职越来越大,可是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慢慢的,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只想着早日结束这一切,换天下苍生以太平。 只是诸葛亮势大,自己势单力薄,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再后来,诸葛亮病亡,钟繇挥兵进蜀,钟会奇袭成都,本以为又是长达数年的战乱,可没想到自己的心中所愿反而在短时间内得以了实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率众归降,只要不打仗,只要对百姓有益的事情,自己都会全力支持。 在邓芝天南海北胡思乱想的同时,王平此时心中却有些复杂。 成都、巴东、关中一带还好,可他所管辖之地,尽是一些民心未开的蛮荒之地,这难度自然不可而语。可这是朝廷旨意,若不执行的话,恐又会怪罪。 对面的钟会和郭淮看到王平如此表情,二人偷偷的相视一笑,仿佛这一切早有预料。 “禀告刺史大人”,钟会随之站了起来,双手一拱说道,“王平将军所辖南中、云南一带,民心未开,且将军帐下之军多为南蛮士兵,我愿意调遣数营人马与将军调换,也好推行军屯。” 王平闻言,眼睛瞪的硕大,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心中暗暗想道,这小匹夫果然和他老子一样,狡诈的狠啊,竟然想借机釜底抽薪,拿走我的“无当飞军”。 坐于首位的费祎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成都侯此举恐怕不妥,南蛮之地向来民风彪悍,不服管教。也正是如此,才需要王平将军帐下这些特殊的军士们予以镇守,以防山民祸乱。” 钟会闻言,嘴角不经意的微微向下一撇,接着说道,“昔日孔明先生在时,组建‘无当飞军’是为了移蛮人于北,以好削弱当地豪强。如今再次将‘无当飞军’派遣南驻,恐有放虎归山之嫌吧。”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七章 益州风云 下 “这......” 费祎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时,王平闻言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刺史大人,末将以为成都侯所言甚是道理。昔日武侯在时,南蛮山民祸乱不止,所以才有了这釜底抽薪的‘无当飞军’,现如今确实不益再将他们迁回。” 一旁的众人,包括钟会和郭淮在内也都愣住了。钟会心中不禁纳闷,这“无当飞军”是当年旧蜀战力最强的主力军之一,可以说是旧蜀臣子手中为数不多的王牌了,这王平又要耍什么花招? “末将也以为,将其迁往汉中一带比较稳妥,只是‘无当飞军’蛮夷未开,不服王庭教化,管教一事甚为劳心费神。不过末将统帅此营,驻守汉中多年,愿担此重任。” 王平果然狡诈,并没有正面应对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了偷换概念。想动“无当飞军”可以,那就把我也调往北部,如若不然,恐怕别人镇不住这群骄兵悍将。 “诸位大人,末将郭淮这厢有礼了”,一旁的伏波将军郭淮很合事宜的站了出来,“想我西凉军中也有羌兵万余人,末将也曾统帅羌兵镇守雍凉多年。不知那南蛮兵与西羌兵相比如何?王平将军辛劳多年,这等劳心费神的管教之事,末将愿替将军效劳。” 你王平不是说没人可以制服那“无当飞军”嘛,那我郭淮就来试试,无论如何也得把你的这营人马调走。 一时间,大堂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眼看着双方人马唇枪舌剑的各自出招,场面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 作为第三派的邓芝站了起来。 在大堂上所有人当中,他年龄最长,资历最老,无论是旧蜀同僚的费祎、王平,还是后进的西来将令钟会、郭淮,只要不涉及到不可调和的利益相争,多多少少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这个关键的时候,邓芝出来做和事佬,自然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只见邓芝邓芝双手一拱,抬首扫视一圈,平静的说道,“诸位大人、将军,老夫这里有一策,还请诸位一听”。 众人见到邓芝这么说了,也就暂时不再言语,细听他道来。 邓芝见众人不再言语,接着说道,“依老夫愚见,‘无当飞军’本就是当年武侯为了削弱南蛮各族豪强而特意组建的,如今好不容易引诱他们北迁了,着实不宜再把他们遣回南中。” 此话一出,钟会、郭淮的脸上顿时洋溢出了笑容,而相反王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 就在此时,只见邓芝又说道,“不过,‘无当飞军’确实骁勇,不是一般的将令恐怕还真降服不住他,郭淮将军远道而来,虽说麾下也常年统帅有万余羌兵,可羌兵和南蛮兵毕竟还是不太一样。” 这一下,其余两方人马反而都开始纳闷了,这老爷子到底是想帮哪边啊? 只见老邓芝,一边捋着胸前白白的胡子,一边自信的说道,“早年间,老夫也曾随武侯征伐沙场数十年,即使那‘无当飞军’,老夫也自信不在话下。再者说,南蛮兵入伍无非是为了财物而已,我巴郡、涪陵二郡,虽说民力不丰,但养他五千南蛮士卒和他们的家眷还是绰绰有余的。南蛮之地不比其它,蛮荒未开,老夫远调派八千精锐,辅王平将军共安边境,共推‘军屯’。” 眼见堂内变得静悄悄的了,“益州百姓苦于战乱久矣,我巴蜀之地本是沃野千里,天府之国。现如今,又如何?人口凋零,百业待兴。堂堂一个大州,户不过二十八万,人口不过百余万。连年战乱,人口已经丧失了十之有七了,这还是那天府之国嘛?你我身为大汉的守疆之臣,这难道就是你我所憧憬的天下嘛?” 稍微做了一下停顿,邓艾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背对着众人坚定的说道,“如今州内百姓刚刚得以安息,如果谁想破坏这份安宁,休怪老夫无情。老夫必将上奏朝廷,予以攻伐!” 话说到这里,自然再清楚不过了。邓芝的意思是既然你们都想争夺‘无当飞军’,不如由我来节制他们,你们谁也休想借此再起战端。 坐在首位的费祎见到事已至此,恐怕这也是当下最为合适的方法了,于是顺水推舟的说道,“老将军所言,甚合我意。本官以为,此策最佳,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王平眼见费祎都这么表态了,也知道‘无当飞军’自己肯定是守不住了,虽心有不甘,可落在邓芝将军手里总比落到那小匹夫手里要好。暂且如此,日后再做打算。 “老将军之策,末将也以为可行。” 左侧的钟会和郭淮相视一看,似乎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好在老将邓芝并不属于费祎一派,日后可再做商议。 “老将军所言,我等也深以为是,一切就按照老将军所说的来办。” 钟会、郭淮等人双手一拱,也表示了赞同。 见到众人再无异议,费祎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长舒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各郡县自即日起依照朝廷公文,推行‘军屯’”。 “诺......” ———————— 话说另一边,曹丕和刘晔经过旬日的跋涉,终于在七月初到达了北地。 曹彰自从知道是曹丕要亲自来劳军之后,就一直在准备着,一天更是派出快马多次打探使团队伍到哪了。 这一日,曹丕率领着使团亦如往常的走着,按照路程计算,大概还有五十余里,一个多时辰便能抵达雁门卫所。 突然看见,北方有隐隐一队数十人的骑兵向南而来,不见旌旗,不识面目。 那队骑兵,转瞬而至,为首一员大将,正是那被曹操称之为千里良驹的曹休。 只见那骑兵,在距离使团十余步的时候整齐划一的勒马停了下来。为首的曹休更是滚鞍下马,飞奔过来,单膝跪地,双手一拱大声喊道,“末将曹休拜见世子,大将军已率队出营三十里迎接世子,特派我等前来迎接。” 曹丕见状哈哈一笑,也急忙翻身下马,把曹休一把扶起来,“文烈,你小子,几天不见,竟然也变得文绉绉的了。” 曹休顺势站起身来,嘿嘿笑道,“这不是在外面嘛,礼不可废,世子还是别为难小弟了。” 曹丕对着曹休肩膀轻轻来了一拳,有点儿无奈的说道,“你小子,还跟我玩儿这个。走吧,你我一同前去,别让子文(曹彰,字子文)等久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八章 岂曰无衣 北地边疆,并州雁门关,卫所以南三十余里。 黄沙卷动着旌旗猎猎作响,那一匹匹骏马站立在旌旗之下,不时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喷嚏。 约有数千骑人马向南而立,整齐划一的列着队,似乎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那队伍前方,为首一员大将,满脸络腮胡,威风凛凛,如铁塔一般骑马矗立在队伍最前方,身后一面白色大纛,上书一个大大的“曹”字,正是那马上就要官复原职的北地统帅曹彰。 其身旁一员老将,虽然须发花白,但精神仍然健硕,身后一面军旗,上书一个“张”字,正是那镇军大将军兼北地督军的老将张郃。 不多时,南面似有人马队伍向北而来。 只见那大纛下为首的曹彰,策马飞奔向南而去,一面招手,一面哈哈大笑的大声呼喊着,“二哥...二哥...” 那北来的队伍,不是曹丕所率领的劳军使团队伍,还能是谁? 曹丕自然也看到了远远飞奔而来的曹彰,脸上不自觉的洋溢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不顾周边旁人,疾驰而出,大声回应道,“黄须小弟...黄须小弟...” 两骑越来越近,就在二人快要相逢的时候,曹彰飞奔下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叩拜道,“小弟见过兄长。兄长近来可好?父亲他老人家和子健小弟也可还好?” 曹丕见状随即也赶快下马,一把扶起地上的曹彰,眼神中隐藏不住的激动,一面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黝黑但不失魁梧的大汉,一面拍着他的肩膀,难掩激动的说着,“好...好...父亲和子健都好。倒是黄须小弟,才短短数月未见,瘦了,也黑了。” 恐怕全天下只有曹操和曹丕敢这么称呼这个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杀神”了吧,恐怕铁塔似的曹彰也只有在这二人眼里,无论多么魁梧雄壮也还是那么瘦吧。 众人见到曹家两兄弟如此这般和睦,也打心底里高兴。 自古以来,上到帝王皇室,中到王侯将相,下到民间百姓,无不如是,越是家大业大的,兄弟之间越是不睦,像曹氏这般父慈子孝,兄亲弟恭的确实太过于罕见。 少时,两队人马终于兵合一处,刘晔、张郃等人分别也打了招呼。 经过简短的寒暄,眼见一众人马还在一旁等待,此地也并非促膝长谈之地,曹彰扫视了一周,乐呵呵的对曹丕说道,“兄长,诸位,卫所内早已摆好酒宴,恭候诸位多时了。” 半个时辰后,雁门关卫所之内,曹丕率先当众宣读了朝廷的旨意。 无非就是肯定了这次全歼左大将申屠隆的功绩,恢复了曹彰的征北大将军的官职,封赏了一些金银,其余有功的将士都予以官职的提升,自然还有劳军使团特意从许都远途而来的美酒佳肴。 就这样,一场热闹非凡的劳师庆功宴在雁门关内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众将士觥筹交错,举杯换盏,吆喝着,笑骂着,好不欢闹。 “诸位将士同僚,此次新兴大捷,全仰仗大将军虎威,你我共同举杯敬大将军一碗可好?”曹休趁着场内气氛甚好,举杯站了起来。 “敬大将军。” 在场包括曹丕、张郃等人在内的众人,也全都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碗。 “众位将士”,曹彰见状也双手端起了手中的酒碗,向着四周环敬环敬一圈,朗声道,“此次大捷,非我曹彰之功,全赖新兴百姓拼死抵抗,众位兄弟奋力而战所为,我曹彰实乃贪天之功。这第一杯酒,拜谢大家,干!!!” “干!!!” 言罢,众人共同昂首,一饮而尽碗中美酒。 接着他又倒了满满的一碗酒,大声说道, “这第二杯酒,敬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和无辜死去的百姓。” 说完,曹彰将眼前刚刚倒满的一碗美酒洒在了地上,或许那些战死的英魂们在九泉之下也喝到了这甘甜的美酒了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曹彰,拿着筷子,轻声敲击着案几之上的酒碗,用那粗狂的嗓音低声吟唱着。 渐渐的,场内众人也随着附和起来,这首几百年前的“秦风”此时反而显得有希望许凄凉,或许不太适合今天这个场景。 但是众人没有谁觉得不合时宜,悼念这次战役中死去的同袍和百姓,这首秦风最为合适不过了。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给北方那群胡人,不日之后,他们将是我等的刀下亡魂,这杯酒是他们断头酒,就当给他们送行了。干了!!!”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再次一同干了碗中的酒。 “来呀,将朝廷的封赏全部拿上来。金银钱帛于我无用,将他们分发给所有的将士们,多分发一些抚恤给那些阵亡的将士们。” “多谢大将军。” 众将士,大声感谢道。 一时间,场内的气氛,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欢闹。 曹丕看着场内的一切,眼角的喜意自然是遮掩不住的。自己的弟弟如此骁勇,又如此的深得人心,他自然是高兴的。 他本身自然也是学富五车,本想着作诗一首,怎奈今天的主角是自己的弟弟,也就强行压下心中的欲望,就此罢了。 但有些人却会因此而忌惮,就比如一旁的张郃和刘烨,虽然他们两个面色如常,但是心里确实五味杂陈。 曹彰经过此战,声威益甚,对于国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是对于皇室和来讲,可就不一定了,只可惜曹氏一族与他们终究会分道扬镳的。 二人相视无言,只是默默的在喝着酒,不时的也同前来敬酒的将士们喝上一杯,心中也在思索着日后的对策。 就这样,这场欢天喜地的劳师宴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了深夜才结束。 许多人都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当然军营正常的巡视和防卫并没有因为这劳师宴而疏于防范,只是那群巡逻驻守的将士们次日再单独犒赏一次罢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三十九章 北地诡谲 夜已深,所有人都在酒足饭饱之后回营休息了,只有帅帐之内的灯火还亮着。 劳师宴上,忙碌非凡的曹丕、曹彰二兄弟,此时也才有了闲暇坐下来畅谈一会儿。于是乎二人屏退左右,准备开始彻夜促膝长谈。 “此次新兴城一战,多亏了兄长和子健小弟送来的‘大杀器’啊。要不然就算勉强能胜,虎豹骑也必然会折损不少,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而且也不可能全歼申屠隆部的两万骑兵。黄须儿在这里多谢兄长和子健(曹植,字子健)小弟了”,曹彰率先开口,笑呵呵的对曹丕说道。 一旁的曹丕闻言,不禁瞥了自己的这个弟弟一眼,随后耶挪的笑道,“黄须小弟几日不见,竟然学会给二哥拽文了啊,这还是那个只知道打仗的黄须儿吗? 话又说回来,这马镫乃是子健改良的,而且这次马镫能打造的这么快,也全靠子健所推荐的那个韩公至(韩暨,字公至),最终才能这么顺利,到头来反而让我落下了头等功劳,子健小弟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找你毫升理论一番,你可要小心了。哈哈哈......” 闻言,曹彰嘿嘿一笑说道,“不过还得是感谢兄长,就算不说这些,如果这次没有兄长说服父亲把虎豹骑派过来,恐怕这次新兴奔袭我北地男儿还不知道要战死多少呢。现如今,匈奴北窜,众将皆有意,趁势尽快平定北地之乱,然后还兵于各州。” 曹丕看着曹彰,童心乍起,眼睛微微一眯,嘴角翘了起来,有些戏谑的问道,“那依小弟之建,自当如何?” 听到这里,曹彰反而坐直了身子,严肃的说道,“不敢相瞒于二哥,我并不太赞同众将此时进兵,北却匈奴的战略。 我北地边军现在只有八万,而匈奴仅左贤王部就有十万骑兵,虽说此战一战灭掉了他两万大军,可他还有八万,这还不算匈奴的右贤王、左、右谷蠡li王以及其它的平王。粗略算下来,匈奴还有可战之士一十八九万之众。 即使有马镫这个大杀器的相助,小弟手中现有的兵马,也只能对其予以重创,而不能全歼。 可是,此次全歼申屠隆部之后,当下匈奴已经被吓怕了,各郡县的匈奴小股骚扰部队已然全部撤回,实乃天赐良机,若是不趁机北上,等明年他们回过神儿来,一切就晚了。 我手中此时别说有二十万大军,只要有十五万,必然可以一战灭掉匈奴,还我北方边疆十数年的太平日子。 我欲进兵,手中又无充足兵马,只能被动防御,故此十分烦恼。” 说罢,曹彰长叹一口气,狠狠的锤了一下面前的案几,以发泄心中的不甘。 反观曹丕,越听反而眉头越来越舒展,脸上渐渐地溢满了笑容。 曹彰此时心中,正是憋屈的时候,见到曹丕这样,不禁有一丝生气,疑问道,“兄长,何故如此这般?” 眼见曹彰这么问,再看着他那张郁闷的脸颊,曹丕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而曹彰见此,越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曹丕笑了好一会儿,才强行忍住笑意,对曹彰说道,“吾弟勿忧,为兄此次北巡,一来是自然是奉了王命,犒劳将士。这二来嘛......“ 说道这里曹丕故意停了下来,竟然又卖起了关子,想着再逗一逗自己的这个弟弟,其实曹丕也是心疼曹彰,想着借此让他舒缓舒缓那日日劳累的心情,换换脑子。 曹彰自然是了解自己的二哥的,见状不禁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故作严肃道,“二哥!” 曹丕见状接着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二哥此次北上,这二来就是专门为了解决小弟这般烦恼的。” “哦?”曹彰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接下来,曹丕继续不紧不慢的对曹彰说道,“为兄北上之前,太傅钟繇公曾秘密造访,到过府上,专门与我谈论过此事。钟繇公,也曾详细的向为兄解说了北地的情况与其中的厉害之处,所以此次北上劳军,也才会是为兄我亲自前来。 钟繇公曾说,匈奴还有控弦之士二十余万,若我军全员配备马镫,十五万大军足能够一劳永逸的灭掉匈奴。而如今,豫州、荆州正在全力赶制马镫,估计再过一个月,就能再出十二万对马镫。 另外父亲、钟繇公和为兄已经秘调冀州、雍州两地大军共计七万余星夜向雁门关赶来,预计再过月余也便可抵达,加上北地现有人马足有大军一十五万之众,届时便是你统兵北上之时。” 一旁的曹彰越听越兴奋,到最后忍不住发出了叫好声,激动的说道,“若是如此,小弟绝对有把握可以灭掉匈奴,使他们再也不能够祸乱我大汉百姓。” 曹丕见到曹彰如此胸有成竹,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接着笑眯眯的说道,“钟繇公已经料到,往常秋天,北方草原水草丰美,正是匈奴南下的季节。正所谓‘兵者,诡道也’,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今年我们竟然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在这个季节出兵北上。 现在的当务之急时,稳定军心,只要再等一两个月,马镫和两州大军都到达之后,我们便可进军。 我等所能想到的,荀彧、张郃以及刘晔他们也必然能够想到,现在他们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冀雍两州大军的秘密调动。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皇帝和荀彧肯定会在朝内施加压力让我等挥军北上,朝堂的压力自然有父王和钟繇公顶下了。 而张郃与刘晔肯定会在北地这里,趁机撺掇各路将令请战。小弟你肯定是有能力镇住各路诸军的,可现在又多了老谋深算的张郃和刘晔,更何况北地军中还有部分将令曾经是他们的老部下,就有些为难了。 因此为兄这次才会亲自率团北上来劳军,而你我的任务就是想办法稳定北地的军心,不让军中生乱,不让张郃和刘晔借机夺权。” 曹彰听完曹丕的分析之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眉头微皱道,“二哥所言有理,只是现在张郃和刘晔并未发难,你我也不好做什么呀?” 曹丕点头称是,平静的说道,“没错,此次自然不能先发制人了,只能以静制动,我们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吞罢了。” 曹彰听完,也暗暗地点了点头,算是也同意了曹丕的观点。 曹丕看着面前的曹彰,不禁欣慰的呵呵笑了起来。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随之急忙将声音压低了下来,俯首过来在曹彰耳边,轻声对他说道,“兄长此番前来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老将张.......” 曹彰听罢,眼镜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甚至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二哥,这......这......父亲可曾知晓此事?” 曹丕思索了片刻,不温不火的说道,“钟繇公回朝之时,曾经提过此事,当时父亲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但这一次,父亲并不知情。” 听罢,曹彰也沉默的底下了头来,过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曹丕坚定的说道,“小弟一切听从二哥的吩咐。” 这一日建安三十五年,秋七月的某一天,曹氏二兄弟在帐中的这一密谋,也直接决定了帝国某位擎天大树的命运,只是此时的那位大树还丝毫不知。 ———————— 这一夜,灯火通宵亮着的不仅仅只有曹彰的帅帐,那张郃营帐里的亮光也是彻夜未灭。 此时,张郃正在看着,刘晔带来的荀彧所写的亲笔密信。 看完之后,他的鼻腔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随手将密信在烛头上点燃,一言不发的看着它在眼前的地上迅速的变成了灰烬。 久久不曾言语......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章 刘烨再次说张郃,辛毗孙礼密调兵 夜深了,二人的身影被帐内的灯火拉的老长。 两颗花白的头颅互相对望着,沉默着,一时间竟有些诡异。 终究还是刘晔率先开了口,“俊乂兄(张郃,字俊乂[yi])?荀令君书信也已看完,不知兄台以为如何啊?” 张郃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刘晔,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子扬兄(刘晔,字子扬)想必在来之前也肯定与荀令君谈过北地的局面了,汝又作何感想?” 刘晔愣了一下,没想到张郃竟然会反问他,沉默片刻,平静的说道,“此次新兴城之战,虽说征北大将军曹彰,借助天时地利以及改良后的铁马镫,一战灭掉匈奴左大将申屠隆部的两万骑兵,但是真真细说起来,其并未其伤筋动骨。 此时进军固然也必然能够再打几个大胜仗,重创匈奴,但并不能一劳永逸的消灭他们。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调集各州大军,趁此良机北击匈奴,收复失地,方是上上之策。” 张郃冷哼一声,面色不悦的说道,“既然子扬兄知晓如此这般,为何不劝谏一下荀令君和陛下?” 刘晔脸上挂着一丝无奈,摇头苦笑道,“我知晓此事,荀令君跟随魏王征战数十年,才华更是胜我百倍,难道他就不知嘛?” 张郃眉头紧锁,想要问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发问,就见那刘晔长叹一口气,又接着说了起来,“哎,俊义兄,其实荀令君如此这般,也是也是万般无奈之举啊。” 见张郃并没有打断他,于是接着“昔日里,你我也都曾效命于魏王帐下,自然知晓如今天下兵权十有七八都在曹氏、夏侯氏一族手里。此次北地大捷,固然是天赐良机,错失此次良机,无非是你我再多等几年而已。 匈奴之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假如那曹氏中人有不臣之心,登高一呼,天下又有谁能治他?” 听到刘晔所说的这些,张郃沉默了。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昔日他跟随曹操,尤其是作为五子良将硕果仅存的老将,那时,某种程度上来讲,曹氏拿了天下,对他来讲反而更好。 可现如今,由于种种原因,他已经被迫改换门庭,投靠了皇帝,自然就不能容忍曹氏再日益壮大。 可是作为一个军人,他的使命本是以战止战,用战争来还天下苍生于太平。可现如今战争却变成了朝廷内斗的方式,用十数万名边地百姓的身家性命和十数年的安居乐业来换取朝廷内部争权夺利的胜利。 张郃于心不忍! 此时他的内心都有些后悔了,后悔当时太过于容易的,就答应荀彧加入“保皇派”的决定。 但是张郃还是不想放弃,仍旧想着做最后的挣扎。 于是面带苦涩的对着刘晔说道,“可是,你我皆知,魏王他绝对不会叛乱,也绝对没有称帝之心啊?” 刘晔双手一摊,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是啊,魏王是无称帝之心。可世子曹丕呢?你我谁又敢肯定曹丕没有称帝之心?即使曹丕也没有称帝之心,可曹氏的后人呢?你我管的了这一时,能管的了一世嘛? 此时若不想方设法削藩,遏制曹氏一族的发展。将来魏王和你我都去了,谁又能够治他? 天下大权必须要掌握在陛下手里。天下有他一个权臣曹操还不够,难道还要再出来一个曹丕吗?” 是啊!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更何况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最好的应对方法自然是把掌控生杀之权握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张郃的眉头越来越紧皱了。 见到张郃内心防线有所松动,刘晔趁热打铁道,“老将军,我等之意并不是不灭匈奴,只是晚上几年而已。 这次我们进兵,争取把匈奴打疼一些,想必他们这数年也绝不敢再南下了,百姓们这几年也不会再受战乱之苦了。 将军你也正好趁此战,可以拿下北地军心,届时与曹彰分庭抗礼,将来曹氏不再掌权之后,那统军挥师北上踏灭匈奴的除了老将军还能是谁呢?” 张郃低头沉默了许久,最终随着一声长叹,他又抬起头来了,自然也又变成了那个昔日里,骁勇睿智的大将军。 只见他面色严肃,斩钉截铁的对刘晔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依荀令君和子扬兄所言。不过这次北伐,务必要保证匈奴数年没有能力再南下。” 刘晔见状,喜笑颜开的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而在曹丕、刘晔率团北上雁门关劳军的同时,司隶校尉.孙礼和侍中.辛毗也早已接受虎符密令,分别秘密前往雍州和冀州调动两州兵马去了。 虽然冀州距离并州更近一些,所以侍中.辛毗早早就到了冀州,但并没有直接领兵前往雁门关。而是在秘密的等待着雍州的大军,并不间断的与北地的曹彰和前往雍州的司隶校尉.孙礼保持联系,以免届时可以在同一时间抵达雁门关。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瞬间一个月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期间,朝廷内部里,谏言趁机出兵北上征讨匈奴的声音,在荀彧和皇帝的推波助澜之下,一浪高过一浪,日益盛大。 若非魏王.曹操和太傅.钟繇,凭着几十年的威望强行弹压,换成任何另外的一个人是北地统帅的话,恐怕现在他的头颅都快要送到许都城内了。 而雁门关这边,将领们承受了朝廷的犒赏,再加上这次新兴城之战的鼓舞,每个人磨刀霍霍的都想要再杀伤几个胡人,立上他几份战功。 原以为大将军会带领他们乘胜北上,再打上几个大胜仗。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在打完新兴城的胜仗之后,大将军胆子好像变小了,一时间竟然没了丝毫的动静。 于是,众将士们,轮着番儿日日不停的前去请战,可曹彰就是一直按兵不动。 刚开始的几日还好,到后面,军营中就开始出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了。 “诶,你说,大将军为什么到现在了都没动静啊?” “这谁知道,是不是大将军是不是受了伤啊,所以不能动?” “哪有的事儿,那天劳军宴上,听说大将军可是喝倒了将军校尉七八个人呢。” “那你说为什么?” “依我看啊,大将军就是胆子变小了。他自己战功立够了,哪还管你我这群受苦的兄弟。” “要我说啊,也是...” “你们两个不要命了,竟然这样编排大将军。” “哼,命是重要,可是战功也重要,多立几份战功,我就能多拿几分银子回去给我老娘治病” ....... 虽然,诸如此类的言语,并不是太多,可是毕竟已经开始有了。焦躁的情绪在这座大营里蔓延了开来,愈演愈烈了。 刘晔和张郃也心生纳闷,他们也曾经怀疑是不是有人调兵去了。可是一来军营的将校们并未有人离营。二朝廷若有军马调动,荀令君也肯定会差人传信,可至今,他们也并没有收到来自许都军马调动的消息。 于是,二人也只能不断的挑唆,并借机拉拢了一部分将令。二人甚至秘密商定,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再过几日只能以“持节使者”的身份便宜行事,带一部分军队独自北上了。 事实上,也确实有了一部分将令向张郃他们靠拢的迹象。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再过不了几日,张郃刘晔他们就要发难了。 这一晚,张郃刘晔二人,秘密召集那部分已经靠拢过来的众将,于帐中议事。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之后,一致觉得不能再拖了,时间再久恐怕匈奴就回过神来了。于是,最终决定明日一早前往中军营帐与曹丕、曹彰他们对质,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发兵北上了。 一夜很晚就过去了,早上营中的袅袅炊烟散去后,约莫才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张郃独自带着他的亲兵,和一部分将令气势汹汹的朝曹丕和曹彰所在中军营帐过来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一章 孙礼辛毗率兵来援 曹彰和曹丕的亲兵见到张郃带领着一队人马,乌泱乌泱的来势汹汹,也随即围拢了过来与他们对峙,并迅速进帐向曹丕和曹彰禀报。 “报,大将军,世子殿下,张郃将军带人向中军大帐这方赶过来了。” 曹丕曹彰二人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的意味。 哎,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只能尽量拖延了。 曹丕曹彰二人并行出帐,一眼就看到了帐外双方的剑拔弩张。 曹丕见状,嘴角一撇,微微一笑道,“老将军,何至于此?怎么还带兵前来?” 张郃双手一拱,还算客气道,“世子殿下,老夫这方有礼了。自新城大捷以来,已有两月有余。胡人北缩,此时我等正当乘胜追击,以保我边疆百姓,朝廷催促进兵的旨意也来了好几道了。不知为何大将军一直按兵不动,迟迟不肯发兵啊?” 一旁的曹彰,闻言向前微挪半步,语气坚定的说道,“老将军,你我皆是带兵打仗之人。军伍之事,将军更胜我百倍。怎会不知晓,现如今并不是进兵的好机会。 新兴一战,虽然一役灭掉了申屠隆两万骑兵,但是对于匈奴主力来说,并没有伤筋动骨。敌人仍然势大,着实不宜进兵啊。” 张郃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说辞,嘴角一翘,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还知道自己的是行兵打仗之人?那天子诏令为何不从?军人的第一要务乃是服从命令。” 曹彰眉头微皱,冷声答复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沙场之事,天子远在千里之外,怎会知晓?老将军,你我皆知,当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申请朝廷调兵,好一举拿下匈奴,一劳永逸最好。 本将已经奏报朝廷,想必很快援兵就能到了,届时发兵北上,必能扫灭胡虏之患啊。” 闻言,张郃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晓曹彰所言是最为合理的,可已成现如今的局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于是默默的将手搭在腰间的宝剑之上,面色不善的说道,“哦?将军莫非是要抗命不遵,可是想要试试陛下钦此宝剑了?陛下赐我斧钺yuè,命我代天巡边,总督北地各路驻军,如若将军一意孤行的话,就莫怪老夫了。” 说罢,仓啷一声拔出了腰间宝剑。 张郃身后的兵士,见状也跟着亮出了兵刃。 曹丕曹彰二人见状,面色铁青,也做出了同样的应对,虽然这并不是他们所想见到的。 曹丕更是冷声回怼道,“那就看看老将军手中宝剑,能否斩下一个魏王世子和镇北大将军的头颅了。”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面,也就无须再遮遮掩掩了。 只见已经暗中投靠张郃的将令们,此时也已经带兵向这方赶来。曹休、夏侯霸等闻听消息之后,也带着部下和虎豹骑在赶来的路上了。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达到了顶峰,只待一个小小的火花便可引爆。 可是谁也不敢先动手,一时间周围安静的吓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紧张巴巴咽唾沫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道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报...” 只见一名斥候策马飞驰进营,来到众人面前,大声报告到,“启禀世子殿下和大将军,城外有两队人马向卫所而来。旌旗蔽日,看不清人数,最少有六七万大军。” 张郃闻言,心中大惊,莫非是匈奴来袭,急忙大声问道,“从何处而来,举何人旗帜?” “回老将军,从城南而来,隐约可见举‘孙’‘辛’两字大旗。” 反观曹丕和曹彰二人,面面相视之后,哈哈大笑。援兵终于到了! 来人自然是分别去雍州和冀州调兵的司隶校尉.孙礼,和侍中辛毗。 “众将士,随我一同出营,迎接孙礼、辛毗二位大人。”曹彰此时也不顾与张郃的对峙,收剑入鞘,率领着一干人等出营去了。 只留下张郃等人愣在当场,面面相觑,还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 “子扬兄(刘晔,字子扬),朝廷兵马调动,为何不通知我等,现如今又当如何收场?”张郃怒气冲冲的来到刘晔的营帐之内,大发雷霆。 一旁的刘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也是纳闷不已。这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马的调动,为何荀令君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漏? 忽然他想到了某些事情,急忙对张郃说道,“老将军,莫不是这兵马调动朝廷并未可知,而是魏王、钟繇他们私自调动?” 张郃闻言惊恐道,“魏王如何敢......” 话说了一般,张郃也突然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是啊,曹操如何不敢,又如何不能? 当初金殿之上,曹操还政于朝之时,皇帝陛下曾亲封曹操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假节钺,节制天下所有兵马。 他自然有权力不经朝廷和尚书台的同意,便秘调各路驻军,更何况北方各州本就是曹操的大本营,及时没有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官职,他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调遣各路人马。 “哎...”张郃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从刘晔的脸上看到了跟他一样的无奈和苦笑。 不过事已至此,张郃反而心安也想开了。 幸亏魏王和太傅钟繇密谋,秘调两州大军前来支援,才不至于让自己得逞。自己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北方的匈奴之患,这下就可以彻底清除消灭了。 解开了心结,张郃也不再生气,轻轻说道,“子扬兄,事已至此,如今苦恼也在无意义。” 刘晔闻言,苦涩的回应道,“老将军所言有理,当务之急是速速派出快马,将此地发生的一切报之朝廷,让天子和荀令君知道。 想必即日,曹彰就会发兵北上,一十五万大军,必然会兵分数路出发,中军主帅肯定是曹彰无疑了。老将军虽说代天巡边,但只有督军之权,并无领兵之权,届时营中议事之时,想办法让老将军也引一路军出征,在下愿为辅佐。这样才不至于所有的军功都被曹彰他们独占。” 张郃点点头苦笑一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就依子扬兄所言。”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二章 战前准备 话说另一边,曹丕、曹彰等一干人,也正在帐内密谋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 曹彰眉头微皱,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哥,今天张郃敢带兵前来逼营,与我等刀兵相向,看来已然是打算撕破脸面了。” 曹丕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扫视了一周之后,目光在辛毗身上停留了下来,轻声问道,“辛侍中,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辛毗、孙礼虽然未在事发当场,可事后听闻转述之后,也感觉紧张异常。想想也是后怕,若非自己二人带兵赶到,今日之事还不知当如何收场。 辛毗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慢慢开口说道,“回世子殿下,大将军。以在下对张郃的了解,今日之事恐不仅仅是张郃之谋,此等事情,那刘子扬(刘晔,字子扬)绝对脱不了干系。如今我一十五万大军已经聚齐,豫州和荆州的马镫也已经到了。不日我等必将挥军北上,张郃虽无带兵之权,但刘子扬绝对会设计,让他领一路偏军北上,就看让他带哪路大军了。” 辛毗与张郃昔日里都曾是袁绍的部下,一个作为其帐下顶尖的谋士,另一个做为其帐下顶尖的将军,自然相知甚深。更何况,后来二人又共同效命于曹操帐下几十年。虽然如此,但是二人的私交不多,也不是太好。 听到这里,曹彰停下了脚步,点点头接着补充道,“辛大人所言有理。此时,我北地已经有一十五万大军,对付匈奴已然不是问题,届时自当兵分三路北上。中路军自然由本将军亲自统领,曹休将军可随军做副将,加上辛毗大人带来的四万兵马,共计八万大军,自雁门北上,辛侍中暂行军师将军一职,随本将出征。 左路军有破虏将军.陈玄伯的(陈泰,字玄伯)一万八千骑,此时正驻扎司隶。 右路军有征虏将军.泰初侄儿(夏侯玄,字太初)的一万五千骑,此时正驻扎在幽州。 孙礼将军所带来的的三万冀州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孙将军统领前往幽州,与太初将军会和,共计三万大军从幽州上谷郡一同北上。 剩下的一万五千骑,本将军打算让张郃和刘子扬统领,前往幽州与陈玄伯会和,共计三万三千余骑,从司隶冯翊郡北上。 还烦请二哥、仲权侄儿(夏侯霸,字仲权)率领剩余的一万人马留守雁门,分驻各个险要隘口。 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辛毗听完曹彰的部署和安排,思索片刻,疑问道,“大将军,对于其它安排,下官并无觉得不妥,只是让张郃率兵作为左路军主帅,前往陈泰所在的司隶州.冯翊郡,恐怕......” 曹彰似乎看到了辛毗心中的担忧,微笑道,“辛侍中,有话但讲无妨。” 辛毗双手略一抱拳,接着堪堪说道,“昔日里,张郃镇守关中数十年,颇有威名,让他重回关中是否有放虎归山之嫌?另外,那陈玄伯乃是荀令君的得意门生,荀令君对他更是倾囊相授,它自然也属张郃一派。 张郃老谋深算,刘晔多智近妖,陈泰后生可畏,此三人放在一起,不可不防啊......还望将军三思啊。” 曹彰心中暗暗发笑,看来陈泰这个隐藏的身份,无人知晓还是好的。随后微微一笑,对辛毗说道,“辛侍中无需多虑,本将自有谋划。” 见到曹彰这么说,辛毗和众人也就不再言语。 而曹丕虽然是魏王世子,但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事,只要有曹彰在场,他也从来不插手。 眼见众人不再有异议,曹彰一锤定音道,“好,既然诸位再无异议,就这么定了。兵贵神速,辛侍中、孙将军稍事休息一天,后天升帐点将,出兵北伐。” “诺.......” 随着众人渐渐的散去,这偌大的营帐之内,又只剩下了曹丕和曹彰两兄弟。 眼见四下无人,曹丕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紧不慢的对曹彰说道,“黄须小弟,你今日如此安排,恐另有深意吧?” 眼前这个铁塔似的大汉,挠挠脑袋,嘿嘿一笑,脸上尽显憨态。 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在兄长和父亲之前流露出些许憨态来。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八面威风的大将军,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幕。 曹丕看着眼前这个憨憨傻傻的弟弟,不由的就想起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长兄曹昂还健在,还没有上战场。 自己兄弟四人,虽是同父异母,但感情颇深。 小兄弟三人,自小顽皮,尤其是自己和黄须儿,更是顽劣,当然每次胡闹也都会拉上那个小跟屁虫子健(曹植,字子健)。 而每次三人惹祸之后,也都是长兄曹昂出来护着自己小哥仨,才不至于被严厉的父亲打。 那段时间,是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后来,时间再久一些,长兄作为曹家长子,自然得担负起家族的重任,便开始跟着父亲上战场了。 清晰记得,那年出征前在,兄弟仨在城门口给兄长送行。大哥宠溺对自己说道,“兄长我不在,你要照顾好两个弟弟,不要顽皮,要听话。如果再惹祸挨打,可就没人帮你们拦着了。乖乖的,等大哥回来了,给你们往回带礼物。” 说罢,摸了摸三兄弟的小脑袋,便上马离开了。可即使已经上了马,还一步三回头的冲自己哥仨喊着,“你们几个小家伙要好好做功课,大哥回来要检查的。”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回来。那年自己不过才十二岁,黄须儿九岁,而子健才堪堪六岁。 当自己兄弟三人,哭闹着围着父亲要大哥的时候,父亲只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眼睛里有着自己当年所看不明白的悔恨和羞愧。 后来黄须儿也还是一直叫着自己“二哥”,但自己也从来没有介怀过。因为在自己兄弟仨的心中,那个“大哥”只有他。 再后来,自己怨恨过父亲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知道了大哥真正的死因之后。 止到有一天深夜,自己无意间经过大哥所居住的房间爱你是,忽然察觉到房间内竟然亮着灯。自己刚想进去查看,发现竟然是父亲在里面,抱着故去的大哥衣物,喃喃自语。 也是在那一刻,自己才突然明白。是啊,大哥死了,自己是伤心,可最上心还是丢失了儿子的父亲不是?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自己原谅了父亲,也从心底里主动承担起了家族的重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算一算,大哥去世也有二十多年了,自己如今快不惑了,都到了比当时的兄长,还要大的年龄了。 ...... 只见曹彰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说道,“着一切都瞒不过二哥的眼睛。不错,今日安排确是小弟特意为之。中路军、右路军自然不必多说。左路军如此安排,其实是故意,正中张郃刘晔下怀。这样正好堵住他们的嘴,他们自然也就无法再说什么。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陈玄伯(陈泰,字玄伯)其实是我们的人。这样我们也正好可以做些文章,还请二哥休书一封,密信于陈玄伯,于他一些计谋,命其见机行事即可......” 曹丕听完,一边无奈的摇着头,一边伸出右手食指点着眼前的弟弟,“你呀,你呀。哈哈哈......” 说完二人相视一顾,哈哈大笑起来。 ...... 一日时间,很快就那么过去了。 第三日清晨,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习习微风吹在人的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雁门关,汉军大营内,数万大军鸦雀无声的簇拥在高高的点将台四周,等着台上征北大将军曹彰的出征前的训话。 只见那曹彰全身甲胄,一手执令旗,一手搭在腰间宝剑之上,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之上。环视一周后,眼见各营众将官均已聚齐,曹彰便底气十足的喊道,“众将士,数月前,匈奴犯我国土,掠我钱财,杀我百姓,此诚是可忍孰不可忍。 匈奴窥视我中原久已,自先秦以来,迄今已有五百余年。 扫平匈奴就在此时,今日诸位便将立下不世之功。” “杀!杀!杀!杀.......” 台下的众将士听闻此言,心中无不欢喜。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云霄。 眼见士气已足,曹彰挥手示意鼓手敲响点将鼓,鼓声起,呼声落。 “众将听令!” “司隶校尉.孙礼” “末将在!” 队伍前排中,满副盔甲的孙礼双手抱拳,行军礼,走出队伍,大声答道。 “命汝,暂行横野将军一职,领兵一万五千,前往幽州,会同征虏将军.夏侯玄,共大军三万,兵出上谷,挥师北伐。” “末将领命!” “中领军.曹休” “末将在。” “命汝,领本部虎豹骑,随本将军共兵马八万,兵出雁门,挥师北伐。” “末将领命!” “侍中.辛毗” “微臣在” “命汝,暂行军师将军一职,随本将出征。” “微臣领命!” “持节令.张郃” 张郃虽然贵为镇军大将军,同曹彰一样,也是一品武将。但此时他只能督军,不能领兵,所以镇军大将军一职,在这里可以说等同虚设。 中路、右路两路大军都已点将完毕,他刚打算要出声发问,没想到台上的曹彰反而直接点到了自己,以至于一时间惊讶的竟然有点不知所以然,忘了应答。 曹彰在台上见张郃没有动静,嘴角不经意的漏出一丝微笑,再次大声喊道,“持节令.张郃” 这时一旁的刘晔急忙轻轻的推了推张郃,他才反应过来。 急忙抱拳走出队伍,大声道, “末将在”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三章 左大将多虑了 “命汝,为左路军主将,引兵一万五千,前往司隶,会同破虏将军.陈泰,共大军三万三千,兵出冯翊郡,挥师北伐。” “末将领命!” “大鸿胪,刘晔” 刘晔听到点将台上也唤起了自己的名字,急忙出列应声道,“下官在。” “汝本是劳军副使,无须随军出征。但军情紧急,事急从权,特命汝,暂行行军长史一职,随同左路军张郃老将军,一同前往司隶,兵发匈奴。还望刘鸿胪,莫辞辛劳啊?” 台下的刘晔闻言,低着头暗暗的苦笑一下,接着说道,“大将军所命,莫敢不从,下官谨遵将领。” 三路大军均已点将完毕,几乎人人欢喜。 恐怕此时只有张郃、刘晔二人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今日点将必然全是曹氏一派的将领,张郃想要领兵的话,肯定要大费周折。没想到曹彰竟然主动让张郃率领左路军北伐,一时间二人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言语。 刘晔暗暗纳闷道,莫非其中有诈? 但是,昔日张郃老将军镇守关中数十年,现如今的很多将领,都是他的老部下,若是让他去幽州或有可能,但关中绝不可能。 可如此顺利,又似乎有所不妥。 陈玄伯,陈泰? 满朝文武皆知,陈玄伯虽说是御史中丞陈群的爱子,但其父子二人向来政见不合。陈玄伯更是早早就投奔了荀令君门下,乃是荀彧荀令君的得意门生,更是得到了荀令君的倾囊相授。 更不可能是他呀? 那又是为何?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既然让老将军亲领一路大军,自然再好不过。关中之地又是他自己的根据地,再加上自己的辅佐,应该不会有任何差池。 且行且看吧。 张郃此时心中也莫感蹊跷。早早就准备好的话语,甚至想着即使再次发难于曹氏兄弟,也要引一路军出征。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得手了,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好不舒服。 不管了,无论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将来有什么事情再说吧。 张郃刘晔二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这事情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此战,我军必胜。出发!!!” 随着曹彰的一声令下,号角齐鸣,鼓声震天。 三军将士,浩浩荡荡的开拔出发了。 曹丕和夏侯霸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伴随着北去的大军旌旗猎猎和尘烟滚滚,目送他们离去。 “世子殿下,你说大将军他们肯定能成功的吧。” 曹丕平静的望着北方,并没有言语,但是心中早已暗暗的回答了,“肯定能的!”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20年,秋八月,农历初九。 大汉北疆,帝国起兵一十五万,在征北大将军曹彰的带领下,兵分三路,北伐匈奴。 ———————— 自黄巾战乱以来,并州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等数郡,又被趁机叛乱的匈奴给夺了回去。 此时,距离雁门关数百里之遥的朔方郡,匈奴左贤王刘.豹的金帐之内。 刘.豹此时正在与部下众将议事。 数月之后的现在,刘.豹才彻底知晓了新兴城一战的始末,也才慢慢的驱散了心中的恐惧。 他们还以为汉军真的出现了一支人人可以奔射的骑兵呢,如果真是那样,还有谁能与之为敌?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铁马蹬这个东西。 刘.豹摆弄着手中汉人商队偷偷运送过来的一只马镫,心中不禁感叹道,这汉人果然奇技淫巧啊。想当初那皮革马镫之物,还是从我大匈奴传入中原的,没想到汉人的工匠们简简单单改造了一下,竟然能增加骑兵如此之大的战力。 刘.豹乐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马镫,头也不抬的问道,“可将这小玩意传于各营寨,于诸军观看?” 一旁的千夫长,急忙回答道,“禀大王,已经奉您的命令传至诸营了。” 刘.豹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高兴的说道,“好,再各送一对马镫于大单于王庭和右贤王的部落,让他们也知晓新兴之战的始末。” 说着说着,刘.豹又叹起气来,“哎,只可惜我草原雄鹰,并不能像汉人那样精于兵器冶炼,不然的话,过不了几个月,我草原儿郎也可以人人配备此马镫。” 那名千夫长见状说道,“大王勿忧,待得明日春来,我等再南下之时,抢上他一批铁匠回来便是。” “所言有理。今天秋天,我部水草异常丰美,再加上此次从汉人夺过来的物资,定能过个丰盛的冬天。让部落的儿郎们今年冬天好好养精蓄锐,明年春天再随本王南下中原,好好抢个够。哈哈哈....” 账内一众胡将,无不哈哈大笑的附和着。 只有帐下新任的左大将.巫鲁鲁眉头微皱,仿佛心有所思。 刘.豹见巫鲁鲁表情不对,于是顺势问道,“左大将军,似有话要说?可有何等高见啊?” 那巫鲁鲁原本是刘.豹帐下,排名第二的右大将,掌管一万五千骑兵,左大将.申屠隆战死新兴城之后,便自然而然的顺位变成了左大将,最近更是得到了刘.豹给他增添的五千人马,合计两万骑。 巫鲁鲁听到刘.豹发问也不隐瞒,急忙出声回答道,“骑兵大王大王,去年严寒之后,今年我大草原上,水草丰美异常,想必那中原的收成也不是太差。往年里,我等也都是这个时候趁他们秋收不备南下的,那么今年汉人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趁秋天我们不备偷袭我草原各部呢?更何况,下个月又是我们大匈奴的天神大祭。而那新兴一战,说明汉人的‘虎豹骑’就在北地雁门关,汉人会不会有此打算,才把虎豹骑调过来?末将以为,应当传告各个部落加强防范才是。” 众将听完巫鲁鲁的话,哈哈大笑不止。 刘.豹本来对这个新任的左大将挺重视的,经过这么一出,他反而有些怀疑自己的看法了。 只见他眼睛一眯,脸上略带戏谑的咧嘴笑道,“左大将军过于多虑了。往年秋季,只有我大匈奴抢他们汉人的份儿,哪有他们北上的道理? 汉人北地各州兵马不过区区八万,我大匈奴有二十万控弦儿郎,他们又如何赶来呢? 我等乃是太阳神的后裔,草原的雄鹰。再说了此时草原上水草丰美,儿郎们战力正盛。那群两脚羊若是真的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算那‘虎豹骑’骁勇异常,也不过区区一营人马,六千余骑,又能奈我何? 据我所知,那‘虎豹骑’乃是曹操的亲卫,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北地的,说不准你我讲话的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返回许都了。 我曾经问过部落里归顺的汉人工匠,铁马镫这个小玩意,别看小巧,冶炼起来却很是费事。汉人没有个一两年,他们别想大批量的配备边军。待明年春天我等再次南下一趟,抢上一些工匠回来,到时候还不一定是谁打谁呢。 左大将军着实多虑了。” 说着刘.豹走上前去,若有深意的拍了拍巫鲁鲁的肩膀,随后径直走出了大帐。只留下了满堂的哄笑和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巫鲁鲁。 就连匈奴的高层将令,诸如左贤王这等任务,都这么考虑,更何况其他人了。他们自然也想当然的以为,汉人不敢北来,尤其是这个季节。 殊不知,此时,远方的威胁已经悄无声息的扑过来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四章 汉人来了 自从横野将军.孙礼率兵前往幽州上谷郡,与那征虏将军.夏侯玄兵合一处之后,共同向北行军已经快有旬日了。 他们二人率领着三万余大军,偃旗息鼓,昼伏夜行的向草原深处扎去,并向前方撒出无数老练的斥候,意在探查匈奴右贤王的行营所在。 秋八月,下旬的某一天傍晚,二人正在帐内地图前看自己的部队走到哪了,忽闻帐外有斥候回报,说有紧急军情,于是赶忙将其召进帐来问话。 “启禀两位将军,西北方三十里处发现匈奴踪迹。” 二人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夏侯玄更是随即问道,“哦?快快宝来,是何人驻营,人口几多,人马几何,营寨又有多少?” “回二位将军的话,我斥候营乔庄接近查看,观部落营中旗帜,应是那匈奴右贤王.楼利的部落,但不知为何,浑邪王、休屠王、犁污王等诸王的旗帜也在其中。看其部落营寨数量,男女老少约莫共有二十万人之众,牛羊无数。查其军寨,控弦之士约莫有五万之众。” 闻言,二人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看来他们是阴差阳错的,闯到了匈奴右贤王.楼利部落的大本营,察哈尔草原来了。 孙礼在驻扎北地较少,听到这斥候的汇报,自然有些事情有些许疑问。 不禁慢慢开口的问道,“泰初兄(夏侯玄,字泰初),某常年居于中原各州,对于北地之事,本将知之甚少。但也知晓,诸如浑邪王、休屠王、犁污王之类的诸王,平日里是分驻草原各地的,他们今日又是因为何故,竟然都聚到一起了?” 夏侯玄听罢,并不奇怪,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德达兄(孙礼,字德达)有所不知啊。这匈奴人,与我中原不同,向来崇拜自然神,祭祀天地、日月、星辰和祖先。每年的正月、五月、九月戊日更是要大肆祭拜天神。而匈奴单于、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分驻各地,肯定不能年年都回狼居胥祭天,所以,也就在各自的部落所在向西遥祭天神。现在马上就要八月底了,而下个月的第一个戊日乃是九月初三。故此,右贤王部下的各角王和族人们,才会提前赶到此处等待部落里的祭祀。” 听完夏侯玄的讲解之后,孙礼疑窦顿开,侧手抱拳,心悦诚服的感叹道,“曹大将军真乃神人也!看来这次八月份出征,是大将军有意为之啊?” 夏侯玄微微点头,也是颇为赞同,于是接着说道,“匈奴人碰到大将军这样的对手,只能是他们的命不好,怪不得旁人啊。”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孙礼说道,“德达兄,来来来,你我快快商议一番。看至此当下,如何进军方最为妥当。” 说罢,径直走到了地图面前,在图上大手一挥,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下以为,我军此时距离右贤王.楼利部,仅仅三十余里,白日里行军的话,骑兵最多只需半个时辰。即便是夜里,一个时辰也足以了。 故,以吾之见,前半夜咱们让众将士好好养精蓄锐,后半夜三更拔营,人衔枚,马摘铃,隐蔽向北进军。 你我二人各引一万五千兵马,埋伏于敌人营寨南北两侧,隐而不发。待天一破晓,趁其不备,随即一同率众杀出,届时必可大获全胜。孙将军以为如何?” 孙礼听后,连连点头称是,接着补充的说道,“夏侯将军之策,必可大破匈奴。但在下仍有些许补充,还请将军一听,若有任何不当之处,还请夏侯将军莫要见怪。 孙某以为,那匈奴受到我军的突然袭击,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绝对会军心大乱。我军顺势砍杀一番之后,胡人不知我大军来势若何,也必将四处逃窜。届时,他们逃窜的方位不会是向南,不会是向东,而是会向北、向西这两方逃窜。” 说着孙礼来到地图前,一边指着地图的某些位置,一边说道,“夏侯将军且来看。一来,南部乃是我大汉国土,他们受到惊吓,必会以为我大军主力来攻,必不敢向南。二来,东面乃是乌桓部落,数年前他们刚被大将军大败,还俘获了他们的单于,此时正乖如羔羊,依附于我朝。匈奴知晓此事,故也绝对不敢向东。 因此只能往北和往西。倘若向北,我等要是追击起来可就麻烦了。兵法有云‘围城必阙’。如果,我们把西面一侧给他们空出来,他们的残兵败将,绝对会向匈奴的单于王庭逃窜,留下他们,派以精锐斥候紧跟其后,袭而不杀。届时我等再会同大将军,必可将匈奴王庭一网打尽。 但如此一来,北侧一方,压力必然会大。在下建议,由夏侯将军引两万骑埋伏于北,我率剩余的一万骑埋伏于敌营以南,明日天一破晓,卯时整,你我一同杀出,必能一战功成。” 本来,夏侯玄对这个一直内卫于疆土之内的孙礼,并不是太过的看重。他虽有战功,但多是缉拿各州盗贼,那等功劳又如何与战场上一刀一枪来的实在? 只不过孙礼,也属于曹氏一派,因此才会以礼相待。可现如今,由他对战场局势的分析来看,此人条理清晰,颇知兵法,实乃一名智勇双全的虎将啊。 夏侯玄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的连声称是,“善,甚善。幸得孙将军直言相告,险些误了大事。” 孙礼闻言,急忙说道,“夏侯将军过谦了,正是夏侯将军珠玉在前,孙某只是略作补充罢了。” 夏侯玄闻言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我且各自回营准备,后半夜三更准时拔营,出兵北上。” 对孙礼的称呼,都从‘德达兄’变成了‘孙将军’,可见夏侯玄对孙礼的改观着实不小。 说罢,二人也不再耽搁,急忙各自回营准备去了。 而营中将士们,在收到上面传下来的命令之后,无不振奋异常。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前方的胡人不是那南下犯边的匈奴左贤王.刘.豹,而是那右贤王.楼利的部落。不过好在他们都是匈奴单于帐下,一等一的大将,聊胜于无啊。 半夜光景很快就过去了,夏侯玄、孙礼二人,本意是想着让兵士们养足精神,好应对明日大大战,可当他们见到这群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就整装待发了。私下里一问才知,将士们跟他俩一样,根本也就没合眼,不过幸好人人看起来尚算精神饱满。 想想也是,自黄巾战乱以来,匈奴趁机叛乱,欺我中原百姓久已,算起来将近五十年了。将士们厉兵秣马多日,只为今日,换成谁,在这样大战前夕,也睡不着啊。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苦涩的摇摇头,也就不再多做言语。 随即各自纵身上马,率先悄无声息的冲出了营帐。就这样三万余众,马裹蹄,人衔枚,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向北进发了。 而北边的胡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 当东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这片草原上,一名年轻的匈奴小伙子,一如既往的翻身起来了。 他叫鹿豹儿,是匈奴右贤王.楼利帐下,火头营中一名普通的做饭伙夫,每天的任务就是早早起来烧火做饭,以供各营所用。 只见那鹿豹儿朦胧着睡眼,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不情愿的向着帐篷外面走去,去挑水劈柴。 正待他一手抱着柴火,一手揉着眼睛准备返回烧火时,忽然感觉身后好像有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越来越大,甚至地面都在颤抖了。 似乎是马蹄声??? 鹿豹儿心里不禁纳闷,这tm谁啊,大早上的不睡觉,就跑起来练兵,脑瓜子坏了吧,还不如替爷烧火做饭呢。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也没听说哪个将军有早起练兵的习惯啊。 他疑惑着回头向后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三魂七魄瞬间丢了二魂六魄。 眼前的这支部队哪里是自己人,看那装束,分明是汉人的骑兵来袭。 “汉人骑兵来了。” 一声凄厉的喊声,瞬间响彻整个匈奴部落,只可惜这也是鹿豹儿这辈子最后一句话。 他的话刚喊完,脑袋就被冲过来的骑兵一刀削掉了。当他那脑袋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掉在地上滚落了好远,脸上还保持着那份狰狞和惊恐。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怎么汉人的骑兵会悄无声息的来到这儿呢,这一定是做梦,只可惜,到死这个梦都没醒过来。 而部落中的匈奴们,听见这声报警声之后,慌忙起身披甲穿衣,只可惜为时已晚。 很多人刚刚撩开帐篷的门帘,就被对方砍掉了脑袋,甚至有很多人在睡梦中就变成了那刀下之鬼。 一时间,整个匈奴营寨乱作一团。他们并不知道敌人到底来了多少兵马,早已吓破了胆,哪还有抵抗的心思。 本来有几个胆气壮的将令,吆喝着想要聚集兵士,进行反抗,可一看到这支部队,人人都会“奔射”,刚刚提起来的胆气又瞬间泄掉了。 新兴之战他们是听说了的,还以为眼前这支部队就是那传说中的‘虎豹骑’,自然就悲催了。不过他们也在疑惑,虎豹骑不是只有一营人马,这些人马可不止一营之数啊。 可是没人注意到,这支部队并不是人马皆披铁甲的重骑兵,就是那普普通通的轻骑兵而已。于是乎,在慌乱中,各自争抢着马匹,像那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只为了博得一丝逃命的希望。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五章 血战右贤王 一时间整个匈奴部落之内乱作一团,哭喊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鲜血飞溅,残肢爆裂,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 许多匈奴士兵到死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楼利不愧是右贤王,察觉到账外有杀喊声之后,立刻翻身起身,拿起床边的宝刀就冲了出去。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眦尽裂。 但也深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召集了数十名亲卫,举起王旗,收拢营中残兵,想要从北方突破。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聚集了五六千人马,眼看营中已然乱作一团,大部分兵士早已心胆俱裂,哪里还有战力,而汉军还在不断的来回穿插着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即使他匆忙间召集起来的这些人马,一个个的也都是衣甲不全,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除了犁污王凑巧聚拢到了他身边之外,其余诸王以及早就不见踪迹了。 不能再等了,在这么下去,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情。 他的脑袋开始快速思量着对策,如今身处大营当中,只见敌人从南北夹击而来,南面军中旗帜隐隐可见是“孙”,北面乃是“夏侯”。汉人中没听说哪个比较出名的姓孙的将领,那夏侯应该是驻扎上谷郡的夏侯玄。 擒贼先擒王,那夏侯玄绝对是此次敌军来人的主将,如果诛杀了他,危势立解。 想到这里,他向着众人大喊道,“儿郎们,跟我冲,宰了夏侯玄。” 言罢,他率先领着亲卫骑兵开始向北冲杀而去。只可惜,他的意图早就被夏侯、孙礼二人提前预知了,早已在营寨北部安排下了两万大军,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这两万大军可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配备了马镫,人人皆可奔射的骑兵,当然,这些楼利是所不知道的。 北面的夏侯玄,并没有派出所有的大军向南冲杀,而是留下了枕戈待旦的一万人马,以免楼利逃脱。当楼利率众历尽千辛万苦,快要到达夏侯玄身边时,两军开始了对冲。 可是,就在他们呼啸着向北冲杀,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匈奴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了,只见对方的敌人开始了整齐划一的奔射,没错就是一万骑兵的奔射。 虽然在刚刚向北冲杀之时,虽然感觉到了汉军的战力好像比之前强了一些,但是因为在乱军之中,倒是也没太注意。现在两军对冲,汉军人人可以‘奔射’才真正把自己惊到了。 他们当然听说了数月前的“新兴之战”,也自然听说了可以人人奔射的虎豹骑是配备了一个叫做‘铁马镫’的东西,楼利更是收到了左贤王刘.豹特意送过来的一对马镫。前些日子,他还打算等过些十日南下抢上一些工匠回来,万万没想到,汉军竟然如此迅速的就配备全军了。 楼利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亲自引军冲杀,可是现在骑虎难下了,他若是强行勒马停下来,绝对会被身后的骑兵踩成肉泥。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接下来迎接他的自然就是漫天的箭雨和汉军来去行动自如的冲杀。 就这样,这场战役毫无悬念的一边倒了,从清晨时分一直到正午,厮杀声才总算停止了下来。 整个匈奴部落,右贤王楼利、浑邪王死于乱军之中,休屠王被俘,其它万夫长、千夫长之类的骑兵将领,大多被杀。 五万匈奴大军仅剩数百残兵在犁污王的率领下,被汉军故意放水向西逃窜而去,其余的几乎全军覆没。 反观汉军这边,阵亡仅仅三千余人,重伤千余人,除去数支追赶犁污王的百人小队外,轻伤以及有战力的竟然足足还有两万五千余之众。 俘获匈奴人口二十万余,战马四万余匹,牛羊牲畜几十万。除犁污王本人之外,所有右贤王部落的文武百官,以及诸王的家眷都被一网打尽,真可谓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晚些时分,孙礼夏侯二人聚在一起,商讨今日的战况。 “经此一战,夏侯将军名垂青史矣。”孙礼满面红光,笑呵呵的说道。 闻言,夏侯玄也是哈哈大笑,随即也耶挪的回复道,“经此一战,孙将军亦名垂青史矣。” 二人相视一顾,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起来。 少时,二人开始商讨起正事来,孙礼率先说道,“今日一战,匈奴右贤王部落可谓是全军覆没,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匈奴王庭断一臂膀矣。当下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些俘获的人口和牛羊。” 夏侯玄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孙将军所言有理。至于人口牛羊俘获之事,昔日已有先例。数年前,大将军亲征乌桓,虏其首领,并俘获数万人口,除少部分留在了原地之外,其余大部分已被带往北地,被朝廷分别安插在各州县了。 我等只需速速将此间战报报于朝廷,然后将人口和牛羊裹之南下即可,朝廷自有安排。只不过,你我二人就必须得分兵了,一人继续领兵西进,一来是追击剩余残敌,二来右贤王楼利部落虽灭,但其余诸如匈奴单于王庭部、左贤王部、左右谷蠡(li)王部等还有可战之兵十五万余,我等自当率兵支援其它两路人马。 另一人则带一路人马将这些俘获送往南下各州郡。玄有一策,吾率兵带着这些俘获南下,孙将军则率兵继续西进。将军以为若何?” 孙礼低头沉思了许久,心中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之战,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强行按下了心中的那份悸动,平静的看着对方,抱拳洒脱的说道,“夏侯将军,凭心而论,我确实很想继续领兵西进,这等千载难逢的不世之功谁人不想? 但是,孙某常年驻于其余各州,对北地之事并不了解,如若贸然带兵去追,不识路途,说不准还会坏大将军的大事。夏侯军自然是领兵西进最合适的人选。在下以为,夏侯将军率领一万骑兵继续西进,而我则率领剩余的兵士们带着这些人口牛羊南下即可。” 眼看夏侯玄还要说话,孙礼马上伸手打断了想要说话的夏侯,平静的说道,“夏侯将军莫要再争了,你我皆知,这已经是最适合当下的行军方案了。此战我孙礼已经是贪天之功了,如若再争,就是要陷我孙某人于不义了。” 眼见孙礼如此坚定,夏侯玄深鞠一躬行了一个大礼,也就不再继续争执。随后二人最终确定了一下分兵事宜,也就各自回营了。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次日清晨,将众将士召集到校场之上,自然是到了分兵的时候了。 只见夏侯玄骑着高头大马面对着数万大军,随后引马向前微微跨出几步,对着众军士大喊道。 “众将士听令,家有老父母者,出列。” 将士们不知道这位将军今日这般将令是什么意思,但是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迫使他们在随着话语声落的同时,还是牵马从队伍里走出来来到了一旁。 “家中独子者,出列。” 这时又有一部分人牵马走了出来。 夏侯玄眉毛微皱,看了看两边队伍的人数,剩余的队伍里的人数还是有些多。 “家有妻儿者,出列。” 这下队伍里剩下的人数够了,还略微少了一点,仅有九千余骑,甚至他自己的亲卫营大部分都到了出列的这方来。不过也无妨,毕竟此次西进大漠,不同以往,前途未知而且危险重重,少一些人也好,也少一份危险。 “众位将士,剩余的随我上马,继续追击胡人残兵。” 言罢,就要策马离开。就在此时,一人的呼叫声,迫使夏侯玄停了下来。 夏侯玄回头一看竟然是,已经留下的自己亲卫营的行军校尉,南宫傲。 “将军稍待。” “南宫校尉,可有话要说?”夏侯玄眉头微皱的说道。 只见南宫傲不紧不慢的问道,“敢问将军,我等可还是您的同袍?” 夏侯玄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是。” “那么将军为何弃我等而去?” “这......” “将军,多少年来,我们荣辱同享,为何今日不能生死与共?” 这无由来的一句,让夏侯玄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就在他愣神的同时,南宫傲幡然上马,大声道,“南宫傲,愿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亲卫营其余留下的将士,也急忙翻身上马大声道。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夏侯玄紧咬着牙关,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夏侯玄朝着翻身上马的南宫傲,大声说道,“好,既然如此,亲卫营所有僵尸听令,随本将继续西进追击匈奴,至死方休。” 南宫傲听后瞬间兴奋起来,又领着一众兄弟回到了队伍当中。其余将要南下的众人,自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开始乱哄哄的骚动起来。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六章 兵合一处,将打张郃 夏侯玄见状,急忙劝说道,“众位兄弟,此次我等所俘获的战马牛羊,同样也特别重要,这些物资就拜托诸位送归朝廷了。你我打仗,本就是为了天下太平,现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再继续厮杀的必要,又何必纠结于此呢?况且你们家中的父母妻儿无不翘首相盼,殷殷切切等着尔等回家呢。” 是啊,这么多年来,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安安稳稳的过太平日子嘛,如今既然已经实现了,又何必纠结于多拿那么一份战功呢? 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队伍中的骚动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着队伍平息下来,夏侯玄抱拳向身边的孙礼说道,“这些牛羊战马,以及俘获的匈奴人口就拜托孙将军了。” 孙礼看着眼前的夏侯玄,眉头微皱,眼中仿佛有着前言万余,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长叹一口气,抱拳回礼道,“夏侯将军一路珍重,待你凯旋而归,我...请你喝酒。” 言罢,夏侯玄不再耽搁,率先带领着万余骑兵策马向西而去。 身后的孙礼,看着朝阳里远去的夏侯玄,渐渐消失在远方的滚滚烟尘之中,止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转身南下。 ———————— 在孙礼、夏侯玄二人取得右贤王部大捷的时候,张郃、陈泰一行人的左路军也已经从司隶冯翊郡出发北上,穿过上郡向朔方进发。 自黄巾战乱以来,匈奴人见中原王朝无暇北顾,竟然越过长城,趁机又夺走了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上郡以及河西共六郡,大汉朝廷虽说名义上还掌管着并州,可是真正受自己掌控的只有雁门、太原、上党三郡。 一个掌控六郡,一个掌控三郡。究竟并州是谁的呢?也怪不得匈奴人对大汉朝廷没有了以往的敬畏之心。 张郃在与刘晔陈泰商议之后,并没有采取右路军昼伏夜行隐蔽前进的行军方式。反而,兵分三路,由张郃亲率一万大军居中,大张旗鼓的向北进发,誓要报此次匈奴南下之仇。而陈泰、刘晔则各引一万余人,埋伏于张郃两翼五十里处,隐蔽跟随。 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并排分布在并州最北部,再往南则是狭长的上郡和河西郡并排分布,最西面分别是雁门、太原上党三郡与冀州所相邻。 而上郡、河西则是由匈奴左贤王帐下的东胡卢王.乌维和姑夕王.师庐的大军所驻扎,共计两万骑兵。 就在张郃大张旗鼓进入上郡之后不久,匈奴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于是急忙派出斥候探查汉军的具体军情。 由于陈泰和刘晔两军隐蔽的较好,匈奴在经过多次探查之后,都没有发现他们,还以为只有张郃的一万大军。 但保险起见,东胡卢王.乌维和姑夕王.师庐决定先凑到一起,仔细分析一下张郃的意图,然后再做打算。 这一日,天空湛蓝的如同洗过一般,习习微风吹的人发困。 在河西郡前往上郡的路上,有一支约莫有万人的骑兵,正在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 为首一员胡将,须发花白,膀大腰圆,满脸卷毛络腮胡,骑一匹草原特有的卷毛赤兔马,左手持缰绳,右手拿马鞭,百无聊赖的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正是那姑夕王.师庐。 师庐前几日收到东胡卢王.乌维的羊皮信,邀其领兵前往上郡,共同诛杀张郃。 如今,师庐应其之约,带领着自己麾下的一万大军从河西郡赶到了上郡肤施县,准备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毕竟张郃已经驻扎关中几十年,在此地颇有威名,即便是匈奴人也不敢太过于小觑他。 很快,姑夕王就要到达东胡卢王的营地所在-并州肤施县了,远远看见百余骑飞奔而来,似乎是来迎接于他。 转瞬间,这百余骑就到了眼前。 为首一骑急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并一手抚胸低头叩拜道,“拜见姑夕王,小人乃是东胡卢王帐下千骑长.子骓,特奉我家大王之命前来迎接大人。” 师庐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很是受用。他和乌维虽然名为大王,其实也只是左贤王刘.豹帐下六大万骑长最普普通通的两位,千骑长已经是他们二人麾下最大的将令了。 看来乌维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竟然派了一个千骑长前来相迎自己。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状心情不错的师庐在马上开口说道,“勇士快快请起,此去东胡卢王营寨还有多远啊?” 千骑长子骓急忙回答道,“启禀大王,此去营寨还有二十余里,我等一刻钟便可抵达。我家大王早已在营中设下酒宴,烤好了牛羊,等候您多时了。” 闻言,师庐哈哈大笑道,“还是我那老兄弟知道我好这口,你我快快前去,莫要让我那老兄弟久等了。” 不消一会,师庐一众人等便来到了东胡卢王.乌维的营地。 虽然并州境内并不缺乏汉人所建造的房屋,但是,汉人逃的逃,亡的亡,也就早已没有人再去修补了。 数十年来,那些房屋也早就变成残垣断壁了,匈奴人习惯了草原上逐水而居的游牧生活,反而并不习惯住黄土、石头所建造的房屋,甚至将好好的房子都拆了,场地用来搭设帐篷。 只见远远便看见一群人站在营帐中门之下,居中一员胡将,身材魁梧,约有八尺,亦是须发花白,满脸络腮胡,不过看起来比姑夕王.师庐稍微年轻那么一丁点。 此人自然就是东胡卢王.乌维了,如今他正率领着手下一众千骑长、百骑长站在营寨门口迎接师庐呢,眼见众人到来,急忙举手遥遥行礼,高喊道,“师庐老兄,别来无恙乎?”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姑夕王.师庐翻身下马,匆匆走将过来,回礼道,“数月不见,乌维老兄,神采更超从前啊。哈哈哈......” 东胡卢王.乌维笑呵呵的寒暄道,“老兄过奖了。今日有劳老兄不远千里相助于我,不胜感激啊。帐中酒宴、牛羊早已备下,就等你老兄来了。” 言罢,姑夕王拉起东胡卢王的大手就疾步向营帐内走去,“那还等什么,再过一会,牛羊的油汁就烤没了。” ...... 少时,帐内便是一片异常的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的寒暄之后,东道主乌维率先开口了,“师庐老兄,此次叫你老兄前来之故,是因为那汉将张郃领兵一万骑向北而来。虽然我并不惧怕于他,但是汉人向来狡诈,况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手中兵力于他相差无几,唯恐有失,所以才邀请你老兄前来助拳。 再者说,那张郃在汉人朝廷颇有魏王,如果这次你我二人能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带往大单于王庭。那你我的身份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角王万骑长了,更有那数不尽的牛羊,和无数娇滴滴的女人啊。哈哈哈.....” 听完东胡卢王.乌维的论述,姑夕王.师庐紧跟着说道,“哎,老兄过于自谦了。想那汉人两脚羊又有何能耐,老兄邀我前来,我还要感谢老兄你分我一杯羹呢。新兴一战,固然是真。但也是那申屠隆无能,两万草原勇士,竟然被汉人区区六千余骑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就连他本人的脑袋都被挂到了城楼之上,着实废物。 就算汉人‘虎豹骑’骁勇,有那什么‘铁马蹬’,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我就不信了,等到明年再次南下,老子定要带人会会那所谓的汉人精锐。” 乌维听完师庐的一番‘高谈阔论’之后,眉间不经意的有一丝褶皱,但很快有恢复了平静,接着说道,“老兄所言有理。但张郃用兵向来沉稳谨慎,今日如此这般狂浪,从未有之。其中深意,小弟不甚理解,不知老兄,对这次张郃北来,可有见解?” 胖师庐听到乌维的疑问,不屑的一笑,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羊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依我看来,他张郃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着自己打过几年仗而已。这次北上,应该是前些时日被咱们突袭了一把,心里憋屈,想找回点儿颜面罢了,绝无他意。 那汉人在冯翊郡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张郃那老匹夫带出来一万也算是正常,上次申屠隆在新兴城损失了两万骑卒,可我部仍有八万儿郎,仅仅长城以南的上郡和河西郡就有你我的两万大军,他们又能奈我何?。” 乌维心中还是不踏实,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担忧疑虑之色开始并没有颓下去。 胖师庐看着乌维的脸色不好看,嘴角不经意的微微向下一瞥,耶挪的说道,“既然如此,来日就由我部打前锋,老兄你在后面压阵便是。” 乌维心中思索片刻,抬起头说道,“这样,我部的五千儿郎也交到你老兄手里,听你调遣,我引五千人马于暗处,以保万无一失。” 胖师庐急着吃酒不想再与乌维过多纠缠,急匆匆的说道,“强宾不夺主,一切听从你老兄安排便是。” 后半句话已经淹没在帐内的喧闹声之中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七章 汉军 vs 匈奴 话说另一边的张郃,此时正率领着一万大军,“趾高气昂”的向北而来,似乎急于找匈奴决一死战,但却私下让陈泰、刘晔领兵引于左右两翼。 张郃自然也收到了探马来报姑夕王.师庐领兵一万已经于数日前抵达上郡,与东胡卢王.乌维兵合一处,共计两万大军,意在一举消灭自己的这支部队。 对此张郃、陈泰等人自然也做了相应的对策。 而东胡卢王.乌维和姑夕王.师庐在那日会盟之后,次日里,便点兵向南进发了,分别于于上郡州府.肤施县城以南五十余里与百余里处安营扎寨,并向南洒出了数支探马斥候,意在主动探查寻战汉军踪迹,早日结束这潜在的威胁。 这一日,他们终于相遇了。 在两军相距五十余里的时候,姑夕王.师庐率领着一万五千骑兵主动向张郃军靠拢进攻了。 见到汉军敌人的队伍确实少于自己,而且其部队周围并没有探查到有援兵或者伏兵的痕迹。胖师庐当即下令,兵分三路,左右两翼各四千骑由数名千骑长率领,中路七千骑由自己亲自率领,呈倒扇形也就是v字型散开,向南飞扑而来,竟然试图用这区区一万五千骑兵去包围对面的一万骑兵。 《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显然师庐是有些过于的异想天开了。 不过匈奴不愧是骑兵战阵的老祖宗,深谙骑兵战法要意,用的竟然是《孙子兵法.十阵》当中的雁形阵。 这是一种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就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是一种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但是后方的防御比较薄弱。 《孙子兵法》有云,“雁行之阵者,所以接射也。”,这一阵法确实可以将骑兵的战力发挥到最大。 而后方的东胡卢王.乌维自然时时刻刻注意着战场的情况,如若没有其余变故的话,他的五千余骑肯定是按兵不动的。 刚开始战局事态的发展确实在按照胖师庐的料想发展,可是后面发展就有点儿出乎意料了..... 反观敌营张郃这里,针对于匈奴的雁形阵攻击,由于部下也全都是骑兵,所以并没有布下“圆形阵”用之防御,反而摆出了令人费解的类似于“方形阵”的一种阵法向前迎敌。 “方形阵”也是《孙子兵法.十阵》中的一个阵法,但是这却是一种常规的步兵阵法,从来没有人将他用在骑兵作战当中。 不过张郃所布下的方形阵又不同于以往一般的方形阵,他并没有将强兵劲卒摆放在阵法四周,反而是让他们依次排列形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四形方阵,然后再将一个个骑兵方阵错落有致的摆放开来,放眼望去竟然也是密不透风,像一个个方形的锤子一般呼啸着前进。 如此看来,这似乎还糅合了一丝丝《孙子兵法.十阵》中“疏阵”的味道,因为“疏阵”的精髓就在于把士卒分成若干战斗小群,或者前进,或者后撤;或者出击,或者固守。 对面的胖师庐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对着身旁的兵士说道,“都说老将张郃,颇有威名,识变量,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如今看来,浪得虚名而已。他莫非还想用这‘方形阵’凿穿我这一万五千大军吗?” 说完其冷哼一声,嘲讽道,“时无英雄,图使竖子成名!今日我便要将其斩于马下,扫灭他的一世英名。草原的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说罢一骑当先,向着敌军冲去。 胖师庐虽然膀大腰圆,也上了年纪,可依旧宝刀未老,在两军相距快一箭之地的时候,他竟然双腿夹紧马腹,引弓射箭,开始了“奔射”。 只可惜他并不知晓他眼前的这支部队人人皆可奔射,虽然他与东胡卢王.乌维层派出多支斥候小队探查军情,但是也都只是远远游猎在汉军周围,在得知了汉军那支配备“马镫”的重甲骑兵虎豹骑没有在军列之中后,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但是却并没有在汉军安营扎寨之时偷进营内,详详细细的去探查这支骑兵的装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的胖师庐自然也就要遭殃了。 在匈奴骑士引箭奔射的同时,对过的汉军骑兵也开始了意料之中整齐划一的“奔射”。 看到这一幕的同时,包含胖师庐在内的部分匈奴,心头突然都冒起这样一个念头,“坏了,奔射,铁马镫。”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这方有一万五千大军,更有东胡卢王.乌维五千骑兵在后方压阵,然后自己这方加快速度,冲过这轮箭雨,与汉军短兵相接。 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有胖师庐这样的战斗素养的,当匈奴士兵看到对方可以人人奔射的时候,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马镫这类东西的存在,还以为汉军骑兵骑术高超呢。 一时间,整个阵型瞬间开始有所松动了。 伴着双方兵士的“奔射”,一轮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匈奴这边铺天盖地而来,而汉军这边相对就要稀疏很多了,而且凌乱不堪。 就在匈奴兵士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是一轮齐射向他们铺面而来,奔射是很考验骑士的技术和腿力的,而有了马镫这样一个神奇的物事存在,这显然就不是太大的难题了,若是情况允许的话,连续奔射个四五次都不成问题。 两轮齐射之后,匈奴这边瞬间损失了四五千骑。为什么没有受伤的,几乎全是阵亡呢?因为一旦被箭雨射中掉下马来,即使当时不死,也会被后面的骑兵踩成一滩肉泥的。而汉军这面,只是折损了聊聊百余人而已。 这下子,匈奴人的军心颇受震动,雁形阵很明显的就凌乱起来,也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威力了。反观汉军,依然军容齐整,几乎不受影响。 终于两军近战交锋了,但是胖师庐还是小瞧了马镫的威力。他以为骑兵近身搏战,自己的草原勇士肯定会比汉军的战力要强一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匈奴骑士没有马镫,近身博弈之时,必须得有一只手抓着缰绳或者马鬃,还得半匍匐在马背上,增加稳定性,而汉军这面却可以挺直腰杆,用两只手来迎敌。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边是一只手,另一边是两只手,本来战力就不对等,结果更加可想而知了。 两军一接触,双方的伤亡差距瞬间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陈泰和刘烨,在得知匈奴军队和张郃接触的同时,就立刻引兵前来,从左右两翼扑将过来,此时正在快马加鞭的路上,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达战场。 此时,探马已经将最新的战况报告给了在后方压阵的东胡卢王.乌维,“报告大王,姑夕大王已经与那汉军张郃正面接触上了,可是张郃的骑兵人人皆可奔射,双方如今正在鏖战,不过姑夕大王好像快已经处于下风了。” 听到这里,乌维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大半,怪不得张郃那老匹夫率领区区一万骑兵,就敢深入草原,原来是有恃无恐,全员配备了马镫啊。 不过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和师庐加起来的两万大军,恐怕也只能跟他们堪堪打个平手而已,甚至战力还不如他一万骑兵呢,看来此次事不可为了。 想到这里,乌维急忙下令,大声喊道,“传令兵,即可传本王将令,全军出发,支援姑夕王。” 说罢,带着自己的亲卫骑兵率先出营而去,身后的骑兵们随即也跟了上来,火急火燎的向南奔去。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南下的同时,陈泰、刘晔各引一万大军已经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了。 如果他知道战场这些,恐怕就会直接调转马头向北或者向西逃窜了。 而此时,南面的战场上正厮杀的难舍难分。 匈奴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往日里匈奴骑士的单兵战斗素养绝对是比一个汉军骑士要强上一些的。可如今汉军骑兵配备了铁马蹬之后,局势反过来了。 越杀,匈奴人的胆气越小,汉军的士气却越来越旺。 胖师庐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堪堪一个时辰,加上对冲时的两轮齐射,自己这方就已经折损了一半了,而汉军那边目测才伤亡了不到两千余骑,再这么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他打算要撤退的时候,忽然听到北方有马蹄声传来,扭头向北望去,果不其然是东胡卢王.乌维的援兵到了。 “哈哈哈,乌维大王的援兵到了,儿郎们杀呀。谁能宰掉张郃,老子赏牛羊百头,封千骑长。” 见到援军到来,匈奴大军已经跌落下去的士气竟然有暴涨起来,随着乌维五千援军的加入,战场的天平竟然奇迹般的慢慢的向匈奴这边倾斜过来了。 就在乌维和师庐以为这场战争已成定局的时候,忽然从战场的左右两翼传来了高亢的号角声。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八章 上郡光复,长城以南无战事 二人抬头向两边望去,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背后的冷汗丝丝的往外冒,心情也瞬间跌落到了谷地。 只见左右两侧,伴随着烟尘滚滚和遮天蔽日的旌旗而来的,正是两支不知名的骑兵,不过肯定不是自己的队伍。远远望去声势极大,最少有两三万大军。 待得兵马近来,于那左翼部队中隐隐可见一面将其上书一个大大的“陈”字,而右翼部队则擎着“刘”字大旗。 金栎看着那两面大旗,面色铁青,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汉人的破虏将军.陈泰?昨日探马来报,他的将旗还在冯翊郡高陵城,怎么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莫非有神人相助不成?”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中的疑虑此时也终于完全解开了。 于是乎,他急忙向师庐靠拢,大声喊道,“师庐老兄,你我中了汉人的奸计了。张郃那匹夫故意示我等以弱,就是为了将你我引至此地,好一网打尽啊。现在看来,左右两翼的汉军,最少有两三万大军,我们此时人数太少,决计挡不住的。” 师庐听到金栎的警告之后,立马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望向张郃的将旗所在的位置,狠狠的射了一箭,面带狰狞的大声骂道,“张郃匹夫,今日之辱,本将铭记于心,老子将来定与你不死不休。” 只可惜距离太远了,那支羽箭自然是射不到张郃的,因为张郃远在军阵后面呢。 张郃远远的看着师庐的歇斯底里,默默的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随后又比了朝下的一个手势。 这下可把师庐气坏了,不过他虽然有勇无谋,可还是认得清楚当下的局势的,在狠狠的砍倒了身旁的一名汉军之后,想着四周军士,大声喊道,“撤退,全军撤退。” 随着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匈奴大军开始乌央乌央的撤退。只可惜在陈泰、刘晔到来一阵厮杀过后,最初的两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了五千骑都不到了。而且他们现在深陷汉军铁蹄的包围之中,哪有那么容易撤退呢? 金栎和师庐兵合一处,带着自己的亲兵,数次拼命的冲杀之后,终于在北面撕出了一个小口子。可是,二人也仅仅只带了两千多骑兵逃了出去,剩余的全军已然全军覆没,变成汉军的刀剑亡魂了,不要命的向北逃奔而去了。 就在众人打算继续追杀的时候,张郃制止了众人,大喊道,“穷寇莫追。” 此时身旁的一名校尉疑惑道,“老将军,此时我等如若追击,必定能够全歼敌军啊。” 张郃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睛微眯,笑眯眯的说道,“哈哈。众将无须担心,老夫自有打算。传令,鸣金收兵。” 叮叮叮叮叮...... 随着急促的鸣金声响起,众将士虽然不甚理解,可还是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开始返回,打扫战场并清点死伤的人数。 肤施(上郡州府)一战,短短小半日的光景,汉军阵亡四千余人,伤不到千余人,此地仍有一战之力的还有两万五千余骑,俘获战马一万两千余匹。 匈奴东胡卢王.金栎和新任右大将.师庐的部落,折损将近一万八千余骑,双方伤亡比例竟然达到了三比一之多,这在骑兵正面冲杀的战斗史上可是亘古未有啊。 虽然孙礼夏侯玄二人在右贤王部落的伤亡比这还要小,杀敌比这也还要多上一倍,可那毕竟是在趁敌不备,搞不清虚实的情况下造成的。 而今天的这场战役,确实明打明的骑兵对冲,未打丝毫折扣。 经过这一战,马镫带来的战力提升得到了充分的实践,着实非同一般。 经过这一战,也再次证明了张郃“国之名将”的称号,也着实不掺一丝水分。 金栎和胖师庐此时正在拼命的向北逃窜,而且不时的向后张望,是否有追兵追上来。 甚至他们都没有回部落里,而是直接越过了肤施县向北奔命。在经过了几个时辰数百里的逃窜进入大山之后,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兵追来,二人才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也才有功夫和闲心查看身边的队伍。 二人冲出汉军铁蹄包围的时候,身边还有两千多人,可经过这么数百里的逃命,路上有逃散的,也有重伤坠马毙命的,如今仅仅只有一千余人了,而且个个带伤,有战力的甚至连八百人都不到了。 “哎......” 二人长叹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彼此眼中的披头散发和血迹斑斑,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好在,前面不远就是汉人的长城了,穿过长城后,再走不远就是朔方郡,也就到了左贤王刘.豹大人所管辖之地了,自己一众人也就安全了。 自从上郡与河西郡被自己复夺之后,这段长城也就再也没有兵丁驻守了。 二人率众人暂时休息片刻之后,继续向北进发。 少时,长城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就在他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突然身旁的树林中有羽箭射出,本就所剩不多的人马,一下子又折损了几百人,这下连一千人都不到了。 “有埋伏,快逃。” 也不知是谁一声大喊,众人又急忙慌不择路的向北逃窜,也顾不上什么东胡卢王、右大将什么,生死存亡之际,逃命最重要。 “只要逃过长城就安全了。”这个念头是此时所有人的心中所愿。 只可惜......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寿命终结之地的话,恐怕这长城脚下就是这群短命鬼的坟墓了。 就在这千余人马到达长城之后,才发现,城墙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驻满了军队,而身后也有骑兵追来,足足有三千余人。 原来张郃不让众人追赶是早有打算了。 在当初他与陈泰、刘晔兵分三路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暗暗派遣了一名心腹校尉率领三千铁甲,秘密绕路向上郡北部的长城而去,就为此时此刻。 “天亡我大匈奴啊!”,胖师庐不甘心的仰天大喊。 随后拔出腰间弯刀,转头向众人说道,“儿郎们,今时今日就是你我荣归太阳神的时刻了!随我死......” 就在他向激越昂扬的向众人发表死战讲话的时候,东胡卢王.金栎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他缓慢的回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 金栎猛地又刺了一刀,面目狰狞的说道,“师庐老兄,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活命,只不过得借你人头一用。” 言罢,一刀砍下了胖师庐那肥肥的脑袋,双膝跪地,将手中弯刀举过头顶大声喊道,“我等愿意归降大汉,为大汉皇帝效犬马之劳!” 右大将.师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远千里从河西郡跑到上郡来为他东胡卢王.金栎助拳,最终却命丧于此。 自己没有战死在沙场之上,却死在了相知几十年好友的手里,着实令人憋屈。 而此时,四周的匈奴骑士早就被这接连不断的事情所吓傻了,不过很快也就缓过神来了。 一小部分人,急忙跟着金栎匍匐在地,将兵器举国头顶,附声大喊道,“我等愿降!” 而大部分匈奴人,则止不住的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软骨头,不配当草原雄鹰,不配当太阳神的后裔。大匈奴万岁!!!” 说罢,纷纷拔刀自刎而去。 城墙上的那名汉军校尉,眯着眼睛,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但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语,只是让手下将这群投降的匈奴人绑了起来。 但心中不禁暗暗感叹道,“果然,人到了性命不保的时候,果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对于这种出卖朋友以求取活命机会的人,自然是一到砍了便罢。 可是,这毕竟是一名匈奴的角王,万骑长,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高,而且他一个小小的校尉自然也不敢擅自发落,最终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慨,留待大将军张郃发落。 不过任何有骨气的人,无论是什么立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受人尊敬的。 “将这群草原勇士...安葬了吧。” 在得到了这里最高长官校尉的命令之后,汉军兵士们就地取材,砍了一些树木做成简易的棺椁,将这群匈奴人安葬了,以至于他们的尸身不被秃鹫和林中走兽所啄食。 经此一战,上郡、合西两郡,在阔别了朝廷管辖数十年之后,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怀抱! 而长城以南,再无匈奴踪迹,自此,再无战事! 这是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八月,农历二十九所发生的事情! 两日后,东胡卢王.金悦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张郃的面前。 他本以为,以他东胡卢王的名号,张郃肯定不会杀他,说不定还会给他一个不小职位,让他继续领兵一起北上呢! 可最终,张郃只说了一句话,“今天你可以在背后杀你的同袍,明天死在你刀下的就有可能是我!” 说罢,摆摆手,不再言语! 一旁的兵士见状,自然明白大将军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金栎的首级就被呈到了张郃的帅案之前。 所以啊,做人终究还是要有些底线,不能什么都做,也不能什么都要! 对于其他投降的匈奴人,张郃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将他们打散,分批送往了关中司隶,交于各地州府妥善安置了! 自此,张郃所在的左路军的战略目的也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要前往长城以北的朔方郡。与曹彰的中路军所汇合,一同继续深入漠北匈奴大单于的踪迹,彻底解决掉匈奴之患!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四十九章 可怜的姑夕王单宾 匈奴左贤王.刘.豹手下分别有两个角王和六个万骑长。 左大将.申屠隆,统帅两万骑兵,本是最大的万骑长,可是已经在战死在了新兴城下。 现在的两个角王和六个万骑长,分别是新任左大将冒脱,领两万骑兵,与刘.豹一起驻守朔方郡,以守备北上大漠的要道。 右大将.师庐,统兵一万骑,驻守河西郡,已经战死。 东胡卢王.金栎,统兵一万骑,驻守上郡,也已被杀。 姑夕王.单宾,统兵一万骑,驻守与雁门所相邻的定襄郡。 左大都尉.洛川都,统兵一万骑,驻守定襄郡西部的云中郡。 右大都尉.刘不俭,统兵一万骑,驻守五原郡。 左大当户.巫鲁鲁,右大当户.赫连,各统兵五千骑,驻守朔方郡,拱卫左贤王部落王庭。 除了战死的两万申屠隆部落的两万大军,其余两大角王和六位万骑长还有控弦之士八万余骑。 当然此时刘.豹还不知道他在上郡与河西郡的两万骑兵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 秋风吹,青草肥。 定襄郡的草原,在经历了去年异常的冬寒之后,今年的水草却是格外的肥美。 此时善无城外的草原上有一支数十人的胡人小队正在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为首高头大马上的一员青年胡将,虽然相貌发饰,与其他匈奴一般无二,而且也腰跨草原特有的弯刀。可是身上的衣着,确实一套汉人军队的将军制式铁甲,这样的打扮,在一群匈奴士兵当中显得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儿不伦不类。 此人正是左贤王刘.豹麾下的两大角王之一,姑夕王单宾。 单宾这个人,说起来,跟他身上装扮一样有些奇特......或者说矛盾。 此人虽为匈奴,但对汉文化和汉朝兵法却非常崇拜。在他心里对大单于数十年前趁乱叛变汉人朝廷,复夺并州六郡之事,一直深为不齿。但毕竟自己是匈奴人,在个人理念和国家利益之间,就算再怎么不齿,也得以国家利益为首。 居于这些,他也是匈奴将令中为数不多喜欢读汉人兵书的高级将令,只可惜他的这些行为一直被上面的人所不喜。因此虽然他颇知兵法,并且身出名门,可到如今也才知是左贤王麾下一个普普通通的角王,而且真正的权力也不过是一个区区万骑长。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也不会被派到远离大单于王庭和左贤王部落的定襄郡来,西边不远处还是汉人重兵把守的雁门关,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汉人偷袭的恐惧。 而此时的姑夕王单宾,正率领着数十名亲卫,照常巡视着自己部落里的各处营寨。 往常这个季节,汉人都正在忙于秋收,而自己总会跟着左贤王,或者单独南下到隔壁的雁门或者代郡打打秋风。 但是今年不行了,不久前的日子,左大将.申屠隆,从朔方横穿河西郡,想要偷袭汉人在并州的粮仓新兴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留在城楼上。 听说是碰到了汉人的虎豹骑,而且听闻那支部队可怕的狠,人马皆具铁甲,是汉人中精锐中的精锐,听说还配备了一个叫“铁马蹬”之类的东西,人人都能奔射。 别人对这个东西一直表示怀疑,但是单宾确是深信不疑的,更何况前些日子某个汉人商队在向左贤王部送这东西的时候,他有幸亲眼见到过。 刘.豹将这东西,给其他角王、万骑长甚至部分都尉和千骑长都传看了,却偏偏没有给他传看。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摇头,苦笑不已,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如此的。 马上就是部落里祭天的日子了,自从上次申屠隆兵败新兴城之后,单宾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按理来讲,要是换做自己早就乘胜追击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这件事,越想越诡异,虽然他也向左贤王报告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并没有得到他们的重视,反而还受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责怪。 反而是新上任的左大将.冒脱,差人送来了羊皮书信,让他近些日子加强防备,以防汉人偷袭,只要撑到秋天过去寒冬来临,就无须再担忧了。 单宾还算是一个颇知兵法之人,再加上冒脱来信的肯定,他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疑虑是对的,只是现在那虎豹骑在雁门关,他手中仅仅只有一万余骑,又怎么敢轻举妄动呢。 于是,在这些日子,他也只能往雁门关方向派出了比往常多出两三倍探马,一旦汉军有兵马调动的迹象,立刻回报告警便是。 所以,他才会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巡视着各个营寨的军备状况,保持随时可战的准备。当下,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每每想到这里,单宾心中总会泛起一阵阵的苦涩和无力感。 如此看来,单宾也还尚算机警聪慧,怎奈他的对手是比他更强的曹彰。 ...... 从左、右两路大军的战况来看,进展还算顺利,虽然各有不同程度的伤亡,但是也尚算在意料之中。当然曹彰这面也没有闲着,他所率的中路军这次出征的初期战略目标,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与雁门所相邻的定襄、云中两郡。 兵马刚出雁门关,曹彰便分兵了。 南路军由侍中兼军师将军.辛毗带领,六千虎豹骑和曹休为辅,共计兵马三万,向南穿河西郡北部,然后再拐弯向北直捣左大都尉.洛川都所驻守的云中。 北路军由曹彰亲自率领,共计兵马五万,向西直插姑夕王.单宾说驻守的定襄。 而雁门关卫所,到相邻的定襄郡州府,姑夕王.单宾所驻扎的善无城不过区区三百里不到,骑兵快马加鞭不用一日便可抵达。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曹彰对这其中深意知之甚深。 早在数月前,新兴大捷,匈奴向西、北逃窜之后。曹彰就已经派出斥候,乔装打扮深入匈奴境内刺探军情。经过两个来月的探查,此时早已经对并州北部四郡的匈奴军队的布防状况了如指掌了。 开战之时,另一波乔装打扮的汉军也早已经深入敌人境内,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直待雁门关内发兵的军令一到,就执行任务。 这一日清晨,一支姑夕王.单宾麾下的五人斥候小队,一如既往的从部落出发,前往雁门关方向刺探军情。 詹台是这支五人小队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前些日子刚刚年满十六岁,在草原上,年满十六岁就是真正的男人了,也意味着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参军入伍。 今天是他入伍刚刚满三个月,还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新兵,当然也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虽然他已经在草原上单独猎杀过饿狼,但是没见过尸横遍野疆场的他,打心底里还保持着一份少年人特有的纯正之心。 这支小队的伍长,名叫迟沃,是一名身材魁梧,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中年胡人。此人不爱说话,也经常冷着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经历过无数次的部落争斗,也经历过数次汉匈之战。他策马驰骋过北漠的黄沙戈壁,也享受过大草原的水草丰美。他见识过汉人城池的繁华盛世,也看见过战争过后的残垣断壁。 他经历过这么多,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汉人入侵他们,更多的是他们自己人之间为了些许底盘而争斗的你死我活,以及他们南下掳掠汉人无辜的百姓。 更为可笑的是,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并不是汉人所为,而是在一次部落争斗当中,所谓的自己人给他留下的一个印记。 刀光剑影几十年,他打心底里早已经厌恶了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他只想着早日停止争斗,带上自己的女人、孩子,两匹马,五头牛,二十只羊,远离部落,过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跟这群人争斗了。 春天他教孩子骑射,夏天他带着家人牧羊,秋天他们会到集市上置换些东西,冬天他们一家人会围坐在火炉旁喝着香甜的油麦茶说说笑笑。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已经飘向远方了...... 就在他们一行人走出部落刚刚一个时辰百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河畔好像有十数位族人,貌似起了争执,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马上都要动铁器了。 迟沃瞥了一眼之后,就不再理会,打算继续向前。 对于草原上的这些无休止的争斗,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与自己无关,没有人愿意去管这些个事情。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小詹台反而停了下来,大声向着继续前行的迟沃喊道,“迟沃叔,河边的人好像快要打起来了。” 迟沃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不要多管闲事,赶快继续向前,完成了今日的刺探任务,也好回家。” 小詹台闻言后,小声说道,“可是他们都快要拔刀了,动刀的话,他们会受伤的......” 迟沃见状,便不再搭理他,不待他说完,就带领着其余三人继续向前走了。 小詹台迟疑一会儿之后,还是拨转了马头向河畔奔去,少年人终究还是少年人。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那群人虽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是身上好像并没有伤口,只有脸上有那么一丁点儿无伤大雅的淤青而已。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章 突袭.善无城 眼见那五人的斥候小队有人奔了过来之后,河畔的这群人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争斗的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小詹台很快也就被搅和在了这场争斗当中,劝架没劝好不说,自己还搭里边,脱不了身了。迟沃扭头看去,见小詹台并没有跟上了,反而劝架去了,脸上不免显露出一丝不快。 他人虽然看似冰冷,但是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口中暗暗咒骂了一句之后,还是调转马头,带着人返了回去。 待他们刚刚到达河畔下马之时,那群人忽然愤而起身,两三人盯一个,很快把毫无防备的他们全部制服了。五花大绑之后,还被堵上了嘴。 小詹台忽然之间就蒙了,这群人怎么突然之间把他们绑起来了。但是其余人心中的第一反应则是,“糟了,中计了。”就这样河畔的这群人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这支五人的匈奴斥候小队。 只听得其中的一个人说道,“队长,这群人怎么办,要不要杀了。” 小詹台就算再傻,此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看向迟沃和其余众人,眼中满是惭愧和后悔。 那名被称为队长的人,摇摇头说道,“不,先不要杀他们。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反抗能力了,先把他们藏起来,留待大将军处置。” 这是这片草原上某个角落里发生的不为人知的一幕,同样的一幕此时在其它地方,也正竞相上演。 姑夕王.单宾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派出去刺探军情的斥候小队竟然就这样被汉人兵不血刃的全部拔掉了。 ———————— 兵法有云,“兵贵胜,不贵久。”北地边军,几乎全是骑兵,只要兵马一动,就意味着要消耗源源不断的钱粮。 曹彰作为征战十数年的成熟将领,自然是知晓这一道理的。所以他才会未雨绸缪,早在数月之前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如今完事具备,直待功成。 定襄郡内的兵马守备已经摸清楚了,就连匈奴人刺探军情的斥候也全都被拔掉了,这下再无顾虑。 于是,曹彰率领着五万北路军快马奔袭,直插善无城,姑夕王.单宾之所在。 天色渐晚,太阳已经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了。 而现在的姑夕王单宾,此时正在善无城外的营帐之中疑虑。按理来说,往日这个时候,斥候小队就该陆陆续续回来了,怎么今天一个都还没有回来。 思索片刻之后,姑夕王决定不再等待,必须得亲自带兵去探查一番了。 “传令,近卫营全营随本王一同出营查探。” 就在他刚刚发号完施令不久,帐外忽然传来了营中哨骑的告警声“敌袭”!随之这片寂静的天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之声。 单宾闻声后急忙奔出帐来,好在这段时间,他和他的近卫营几乎甲不离身。 “整兵列队!” 言罢,单宾急忙上马,召集了近卫营的骑兵之后就向营外奔去。这个时候,单宾巡查各营军备的效果,就展现出来了。营中的兵士们虽然心中惊惶,但还算不是调理,正在按照平日里的训练迅速集合列队。 “敌军从何处而来?军中是何人旗帜?人数几多?距离几何?”单宾高声询问着瞭望塔之上的哨兵。 那哨兵闻言急忙回答道,“回大王,敌军尽是骑兵,指挥有度,从四面八方而来,并未有缺口。军中不见旗帜,不过隐约可见西面的军容相对更加严整一些。旌旗蔽日不知人马几何,不过看其阵势,最少有四五万骑。” 单宾越听,心中越凉。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非常宁静的。 也怪不得新兴一战之后汉人再也没了动静,原来是为了今日,他一个小小的姑夕王就有五万骑兵来攻,其它部落肯定也绝对难逃于难,甚至情况比自己的这里更加严重。 对方将领也果然狡诈,军中只有旌旗,不见将旗,一来是为了迷惑自己这方,另外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神箭手严重,好手段,果然好手段。 单宾心里确信,如果现在逃跑,只会输的更快,败的更惨。但是如若拼死一战,或许还可能冲出重围,博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单宾不再耽搁,“全军上马。” 随后,策马游走在聚集的众将士面前,朗声道,“勇士们,今天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但你我是太阳神的后裔,也不曾怕过谁,如果不幸战死,也不过是早点荣归太阳神的怀抱罢了。 儿郎们,随本王一同冲阵死战吧。杀!!!!” 在经过了简单的战前动员之后,单宾率先带着自己亲卫营的百余骑冲向了西面的敌阵。根据哨兵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的感觉,西面应该是敌方大将之所在,如果能够有幸杀得了他,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族人可以逃出去。 只可惜,单宾所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汉人骑兵,而是新近配备了铁马镫的五万汉人边军。 两军开始对冲了,呃......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匈奴一方自杀式的冲阵。 如果此时有人可以从正上方的天空看这场战役的话,会发现,一个由无数战旗组成的包围圈,在向中间点合拢,而中间的一小撮人此时正在拼命的向外扩散,好似一个巨大的圆环。 骑兵冲杀,自然弓箭为先。 配备了铁马蹬的汉人骑兵,弓箭之术自然是越发的熟练了。少时,只见漫天黑压压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向中间飞来,而向外冲阵的匈奴士兵,自然把自己受箭的面积扩大化了。 其实如果申屠隆不向外冲阵,而是想方设法防御的话,伤亡会更小一些。 但或许他也是被逼无奈吧,一来匈奴人不具有汉人盾牌兵之类的防御,二来他们并没有任何援军,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冲出去报信。 想来单宾作为左贤王的麾下唯二的角王之一,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现实中往往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明明已经看透了这件事情,也心知肚明的了解到这样肯定不行,可最终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做了。 数轮箭雨过后,匈奴的一万骑兵已然折损了一大半了,两军还没开始近战,就损失了一大半的兵力,这仗还怎么打? 看着无边无际的敌人向中间涌来,听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中箭坠马的声音。单宾的心都要碎了,但是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常,而且眼神也越发的坚韧了。 “所有人向我靠拢,突其一部。”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单宾这个姑夕王的名号当之无愧,在这般万分危急的时刻,竟然还能收拢队伍,摆出了一个微型的“锥行之阵” 《孙子兵法》有云,“锥行之阵者,所以决绝也。” 顾名思义,这锥行之阵就是一种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形,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向前穿刺,一般是骑兵用来突破或者割裂敌人军阵时所惯用的阵法。此针必须前锋尖锐迅速,两翼坚强有力,可以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着实是当下这个节骨眼最合适的阵法了。 姑夕王.单宾,在这危难之际并没有贪生怕死的推诿,而是身先士卒做起了这个“阵首”。 “杀......” 随着一声声的呐喊声,单宾率队冲劲了汉军的阵中。一时间,这一小块区域,汉军骑兵的攻势竟然得到了短暂的滞缓。 不过一将虽勇,怎奈兵士已经胆寒,更何况,他如今身边仅仅只有数百人了,又怎能挡得住汉军无休止的冲击呢? 左突右冲数十次之后,单宾身边的亲卫也越来越少了,但是仍没有冲出包围圈。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心中和身体上的无力感也开始越来越重,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弯刀,此时也变得仿佛有千斤之中。 当他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同胞的时候,汉军反而停止了对他的攻杀。 此时的单宾,手中弯刀早已崩裂,身上的汉式将军铁甲也早已破烂不堪,鲜血随着铁甲撕裂的噗噗的往外冒着。 这时,一个身如铁塔,满脸络腮的汉军兵士,策马走了前来,一脸敬佩的说道,“这位草原勇士,我敬佩的勇气和胆量,现在事已至此,不知你可愿随我一同驰骋着天下?” 单宾冷哼一声,面带不屑的看着对方,虚弱的说道,“你可曾见过一匹狼,向一只狗摇尾乞怜的嘛?今日战败,非战之过,乃是那群庸人自以为是,不听我言。如若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为可知呢。我观汝气度,应该不是一个普通士兵吧,不知阁下是谁?” 这个铁塔身形的汉军兵士,自然是特意换上了普通兵士铁甲的征北大将军曹彰。 曹彰见状也不再隐瞒,微微一笑,咧嘴说道,“姑夕王,果然火眼金睛,在下曹彰,见过姑夕王。” 单宾眼睛不经意的一眯,冷笑道,“原来是征北大将,曹将军,久仰久仰”。说着竟然学者汉人的方式抱拳行了一个不自然的军礼。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一章 单宾投降 曹彰见状也随之回了一个军礼,接着说道,“曹某,敬重姑夕王的为人,像您这样无汉匈之别,又深知文韬武略的人,在下着实为姑夕王感到不值啊。您如果到我中原来,别的不敢说,绝对不会让您像现在这样之统领区区一万骑兵的。” 听完曹彰的劝降,单宾忍不住开始鄙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到后面因为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拼命的咳嗽起来,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这一举动,把曹彰竟然都惊住了,“姑夕王为何发笑?” 单宾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不屑的看着曹彰说道,“曹大将军,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招降我嘛?数十年来,你何曾见过一个匈奴的部落王投降的嘛?” 当然单宾并不能知道千里之外东胡卢王.金栎投降之事,在那之前,数十年来也确实没有匈奴部落网投降的先例? 随后,只见单宾的脸色忽然恢复了凝重,决绝的说道,“定襄,只有断头的姑夕王,没有投降的大将军。” 说罢,就要举刀自裁。 曹彰见状,急忙伸手说道,“将军且慢,且听我一言。事后若将军还想自尽,在下绝不阻拦。” 单宾见曹彰如此说,便想着再看看他还想耍什么把戏,自己死都不怕,还会怕他的只言片语乎? 见单宾将弯刀从脖子上拿了下来,曹彰暂时松了一口气,郑重的抱拳说道,“姑夕王您自尽事小,可是死后的罪过为大。” 单宾听后大怒道,“吾有何罪?对我大匈奴,我一直尽心尽力;对于百姓,我爱之如子;对于兵士,我待之如手足。吾何罪只有?” 见自己的话语提起了单宾的兴趣,曹彰赶紧趁热打铁道,“姑夕王您所言极是。不瞒姑夕王,此次征伐,我大汉尽起骑兵十五万,而且人人皆配马镫。马镫这小物事的威力,刚才想必您也看到了。你匈奴部草原战士如今不过堪堪二十万不到,您觉得我这十五万大军能赢否? 此战,汝部必败。您言之凿凿的说,爱民如子,待兵士如手足。难道你就甘心眼睁睁的看着草原的这些百姓和手足命丧于战乱之中嘛?” 单宾闻言大怒,歇斯底里的呐喊道,“曹彰匹夫”,说罢,手持崩裂的弯刀,就要冲上前来。 一旁的汉军将士们见状就要上来,被曹彰伸手拦下了。 只可惜浑身的伤势已经容不得单宾这么做了,刚冲出一两步,就一个踉跄又摔倒了,挣扎了好几次都没站起身来,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 曹彰见状,心中一喜,这家伙总算上钩了,接着说道,“即使将军您杀了我一个曹彰,也于事无补,我大汉还会派其他的将军来的。 将军您不死,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威望,救下更多的兵士和百姓。 但是,如果您死了,同样就会有更多的兵士和百姓因你而亡。您说这难道不是罪嘛?” 地上的单宾闻言,苦笑着连连摇头说道,“人人都说曹操三子黄须儿,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能够败在将军的手下,我认了。 我可以投降,但是我有两个条件,将军若是答应则罢,如若不应,毋宁死。” 见到有希望能够招降这名匈奴的高级将令,曹彰事急从权的说道,“将军您但讲无妨。” 单宾以刀杵地,强撑着站起身来,简单整理了一下戎装说道,“第一,我战死的这些兄弟同袍,每个人都要入土为安,不要让他们抛尸荒野,变成孤魂野鬼。如今战乱之际,我也不强求人人都有棺椁,但最起码得给他们立个墓碑。” 曹彰闻言急忙说道,“入土为安,这是自然。即便将军不说,我也绝对会这么做的。” 见到曹彰答应了第一个条件,单宾轻了轻嗓子接着说道,“第二,投降之后,我只帮你纳降我大匈奴的军士和百姓,绝不献策,绝不出站。” 曹彰心中暗暗道,我招降你,本就是为了用你的威望了招降兵士百姓,以减少我汉军伤亡的。再说了,届时木已成舟,可就由不得你了。 于是接着说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天下本就是天下百姓的天下,将军此言,有利于汉匈兵士和百姓,这个条件我应了。” 单宾闻言,轻轻的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投降”。 曹彰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不禁喜上眉梢,笑嘻嘻的说道,“将军,自即日起,你我就是同袍了。” 可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姑夕王.单宾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就待曹彰将要走向单宾身前去扶他的时候,只听得单宾一声气如长虹的暴喝,“曹彰......” 这一声大喊,单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致于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得愣住了,都以为他要出尔反尔,借机刺杀曹彰,正待要上前护驾。却见那单宾左手握刀,奋力砍向了自己的右臂。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手起刀落,待众人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那条右臂已经被他自己斩落在地上了,那断臂之处瞬时鲜血如注。 单宾面目狰狞又带着一丝阴险,灿灿发笑的说道,“曹须儿,没想到吧?如今,我已是残废,将来即使你想出尔反尔,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也是我的第三个条件,若我不死,而你又不杀我,我便投降。是杀是降,皆看天意!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再看,那姑夕王已然昏厥过去了。 场内众人气氛异常,见状就欲冲上前去把那单宾剁成肉酱,却被同样暴怒的曹彰拦下了。 曹彰同样暴跳如雷,但尚未丧失心中的理智,强压心中怒火,恶狠狠的吼道,“都给老子住手,先带他下去疗伤,嘱咐医官务必要救活他。哪个王八羔子要是敢使绊子,老子绝对饶不了他。” “可是将军,这匹夫太可恨了,他.......” “执行命令吧!!!” “是,将军。” 一旁的将士们还想要再争执上几句,却被正在气头上的曹彰,粗暴的打断了。 曹彰此时就像一个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夕王对自己都这么狠,竟然不惜自行断臂,变成残废,也要断了上战场厮杀的后路。 不过很快,曹彰也就想开了。恐怕谁也不愿意把屠刀对准自己的同胞吧, 如果把今日的战败的单宾,换做是自己,自己又会如何呢?恐怕没有比这个自行断臂,更两全其美的方法了吧。 一阵微风吹来,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的干呕,可是久经沙场的曹彰早已司空见惯了,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曹彰长叹一口气,心中那“以战止战”的理想却更加的坚定了。 善无城下这一战,汉军以区区千余人不到的伤亡,就换取了匈奴九千余的大好头颅。 但对部落的匈奴百姓却丝毫无犯,这也从另一方面彰显出了曹彰的带兵有方。 汉军兵士中自然会有人觉得这不算什么,毕竟是五万打一万,而且自己还配备的马镫。 匈奴兵士中许多人虽然已经投降了,但心中肯定也不服气,毕竟你们以多欺少,还是偷袭。 但是,正是因为大多数人觉得都不对,才使得少数人变成了统兵的将令。 曹彰如此,张郃如此,曹休如此,孙礼、夏侯玄等将令也是如此。 战争是残酷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个小小的个体,也都是一个个家庭中的顶梁柱。一个男人如果在沙场战死了,他的老父母会终日以泪洗面,他的妻子儿女也会变成孤儿寡母,受人百般欺凌。 打仗真正的本意宗旨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要用最小的伤亡去换得敌人最大程度的屈服,它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保护敌百姓。 昼伏夜行、示敌以弱、料敌于先、乔装使诈、快马偷袭......等等这些,都是这一本意宗旨的体现,所以他们也才会想方设法用各种各样的计策去获得胜利,或许这些方法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光明,但是正符合了兵家的那句“兵者,诡道也!” ...... 定襄郡善无城战役打响的同时,西边相邻的云中郡,曹休在虎豹骑强大的战力和辛毗这个算无遗策的谋略之士的辅佐下,也进展的很顺利,在付出了伤亡略大于定襄这里的代价之后,最终也比较顺利的拿下了云中郡全境。 云中郡的敌人几乎全军覆没,也仅仅只有数百人有投降或者被俘的,左大都尉.洛川都死在乱军之中。战死之人的尸首也被曹休他们人道主义的掩埋了。 三日后,曹彰便收到了云中捷报的快马密信,执笔的军师将军.辛毗在信中详细叙述了此战牵引经过和结果,并告知现在云中全境很快就可安抚完毕,曹彰的主力军随时可以西进来会师。 曹彰看完曹休和辛毗的来信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前几日单宾带给他的震撼,如今总算消磨下去了些许。 只是可惜那姑夕王,不,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匈奴的姑夕王了,现在只能称之为单宾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二章 又一个左大将 那单宾,在经过医官的拼命医治之后,总算保住了性命,可也正如他所言,已经彻底变成了残废。拉弓射箭,纵马驰骋,这辈子从今往后想都别想了。 而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了,单宾也昏迷了三天,到现在都没有醒,曹彰每日里都会亲自过去看他,并嘱托看护的医者和兵士,一定要照顾好他,一旦醒来,第一时间来向自己报告,不得有误。 就在曹彰还在想如何处理单宾的时候,看护单宾的医者来了,曹彰一看便知晓,肯定是那单宾已经醒了,于是急忙起身向单宾所在的营帐走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可是帐篷内略显刺鼻的中药味中隐隐还能问到那丝丝血腥味。 曹彰心中百感交集,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卧榻一旁看着那躺着的独臂男人。 而卧榻上的单宾,虽然已经醒了,可已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所以也只能闭眼能躲一时是一时。 当他醒来之时,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一切,不一会儿思绪便回到了脑子里,他并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但是他昏迷前发生的一幕幕现在清清楚楚的在他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想到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还自行斩断了一臂,竟然没有死。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如此那般戏弄、侮辱曹彰,他竟然没有杀自己,还救活了自己的命。 想到了这一切之后,他并没有出声言语,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上空的棚顶,仿佛在享受属于自己最后那一分的宁静,要不是看护的医者照常进来换药,还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呢。 营帐之内,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在那站着,而另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在那躺着,谁也不说话,显得很是压抑。 而此时,单宾的脑袋里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正在吵成一团。 左边黑色的小人对他说道,“你乃是太阳神真正的后裔,又怎么能投降呢?你若是投降了,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祖上,以后你有何颜面见你的族人和同胞?” 而右边白色的小人则对他说道,“可是你已经答应那曹彰了,男子汉大丈夫,又怎能出尔反尔呢?你若不降,那将有更多的族人和同胞会因为你这个决定而死。”脑海里的天人之战,让单宾的眉头越来越皱。 有时候,死亡反而是种一了百了的解脱,活着反而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折磨。 曹彰看着榻上这个可怜的男人,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单宾昏迷刚醒,自己也不想立刻强迫他做什么决定。 在静静站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见单宾没有睁眼的打算,曹彰便打算要转身离去了。 就在他向帐外走的时候,身后卧榻上的那个男人,眉头渐渐舒缓了开来,睁开眼睛之后,那份昔日的睿智又回到了这个男人的神人。 只见他看着曹彰的背影,轻声开口道,“曹将军,请留步。” 听见身后之人开口的声音,曹彰身形微微一颤,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来,只见那个独臂男人微微咧嘴说道,“还劳烦将军差人送些清水和吃的来,许久未进食......着实饿了” 闻言,曹彰顿感一身的轻松,微笑也渐渐爬上了脸颊,随后慢慢的说道,“好!”随后,又信步走了出去。 因为他知晓,朔方郡已是囊中之物了。 ———————— 话说那一日,张郃刘晔的左路军,在成功收复了河西、上郡,短暂修整了几日后,便留下了部分人马驻守,而其余的两万大军随即穿过长城,继续北上。 肤施县一战,让张郃又重新找到了当年驰骋沙场的感觉。 于是在穿过长城之后,张郃执意要独自担任前锋,即使刘晔和陈泰再三阻拦,也并没能够改变他的想法,最终张郃独自领五千骑做了大军的先锋,而陈泰和刘晔则共同坐镇中军,在其身后三十里处尾随行军。 三军统帅不当,而选择去做一个先锋大将,此亘古未所闻也。 穿过长城再过不远便进入了朔方郡的境内。 过了长城之后,北面的雨水也就自然变得稀少了,可是今年长城以北的水草却不必长城南面的差,可见今年草原上的收成也着实不错。 只可惜,一般这样好的年景,老百姓都会不得安生。 往年越是好的年景,匈奴越会趁机南下肆虐抢夺一番,只不过今年换了换位置,是汉军北上罢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 左大将.巫鲁鲁见半个月都没有河西郡与上郡的消息了,便屡屡向左贤王.刘.豹进言,主动请缨想带人马向南查探。刘.豹则觉得冒脱有点儿过于的小题大做了,因为这个时候正是部落内祭天的日子,所以比往日吃上几日联络,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又无战事。 但最终熬不过巫鲁鲁的执著,最终还是同意他去了,但是只允许他带五千骑前往。冒脱心想,五千骑也好,遇上敌军,即使无法战胜,想必脱身还是不难的。于是便欣然领命,在次日清晨,率领这五千骑兵南下了。 好巧不巧,就在日上三竿,巫鲁鲁率兵刚刚走出朔方进入上郡之时,他的一支斥候小队竟然与张郃前锋部的斥候相遇了。 结果显而易见,一个有准备,一个没准备,最后自然是汉军这边死了一个,轻伤两个,而巫鲁鲁的这支小队则是全军覆没。 而张郃的这支斥候小队为了保险起见也并没有全员贸然深入,而是在草草料理了敌人的尸体之后,派一位轻伤的兄弟把那个阵亡的同袍送回去报信,而其余三人则继续悄悄向北刺探消息。 果不其然,三人继续向北走了不过区区三十余里就遇见了巫鲁鲁的骑兵,在查清了敌情后,趁着敌人还没发现自己,拨转马头就向南狂奔。 在向南狂奔了五十里,终于碰到了张郃的先锋部队。 张郃早已从那名提前返回的斥候口中得知了北方有匈奴部队的消息,根据其斥候小队的规模推测,这支骑兵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一万,因此在安置了那名战死的之后,便率军开始向北突袭,并派快马向坐镇中军的刘晔和陈泰传递此间消息。 刘晔、陈泰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唯恐张郃有失,也急忙率主力向北奔袭,接应张郃。 而如今斥候小队剩余三人的回归,更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军相遇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郃自肤施一战之后,求战的欲望日益心切;而冒脱自然也想着替那战死的申屠隆报仇。 遥望南面汉军中“张”字的大纛,巫鲁鲁咬牙切齿道,“张郃匹夫!!!”虽然申屠隆是被曹彰率兵斩杀在新兴城,但是作为匈奴部落高级将令的巫鲁鲁自然也知晓,这位汉军之中成名更早的老将张郃。 而张郃看着北面匈奴阵中那面“左大将”的旗帜,反而兴奋异常。 他自然知道,在申屠隆死后,右大将.巫鲁鲁就顺位成了新的左大将,心中不禁暗喜道,“曹须儿那毛小子,杀了一个左大将.申屠隆,今天老天爷又给我张郃送来一个新的左大将.巫鲁鲁,这是老天爷对老夫的眷顾啊,唯一没中不足的对面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还不够自己过瘾的呢。” 巫鲁鲁在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之后,发现双方人数都相差无几,也便不再犹豫。 几乎实在同时,两军阵营中响起了冲锋的号角之声。两军谁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阵型,都摆出了简简单单的最适合骑兵大范围冲击的扇形阵。 只见这草原之上两个巨大的扇面开始冲击了。 齐射、对冲,自然还是这些老掉牙但却又不失威力的战法。 巫鲁鲁在看见对面人人可以奔射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心中不禁一惊,暗暗道“马镫。”但是并没有退缩或者改变战略。 他自然是知道消灭申屠隆的“虎豹骑”就是因为人人配备了马镫之后,才战力更胜从前的,自己偏不信这个邪,今日就要试一试这铁马蹬的威力究竟如何。 只见他大声向士兵们喊道,“都散开”。骑兵如果分散开来的话,那威力肯定会大大折扣,但是同样也会减少在这漫天箭雨之下的损伤。能在两军相距不过一箭之地的时候还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也着实难为冒脱了。 虽然如此,但是经受了两轮奔射之后的冒脱部队,还是折损了一千多人马,而张郃这边也损失了二百余人。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真正能够“奔射”的人还是太少了,即使是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五千人中,能做到的不过也才区区二百人不到。 看着身旁一个个坠落马下的族人,冒脱几乎咬碎了满口铁牙,那些可都是他朝夕相处的族人,都是他一步一步带出来的精锐之士,可两军还没有真正的冲杀,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杀.......” 巫鲁鲁一声大喊,依旧气势如虹的向前冲杀而去。 很快两军就搅和在了一起,巫鲁鲁所带领的这五千人马果然不负精锐之名,虽然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可是对上张郃这五千人人配备铁马蹬的骑兵之后,气势上也竟然没落下风。 虽然双方参战人数并不多,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一时间,两军杀得天昏地裂,难舍难分。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满满地充斥在了这片草原里。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三章 不甘心的巫鲁鲁 两军的厮杀,开始变得如火如荼,很快便有人受伤,跌落马来,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挣扎着用肘击、用头撞、用牙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敌人甚至敌人的马造成最大的伤害。 但终究也只是气势上不落下风而已,毕竟在人数上、装备上与刚从上郡打了胜仗赶过来的汉军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渐渐的,两军的伤亡在逐渐的拉大,只是此时的巫鲁鲁已经杀红了眼,早已经注意不到身边的战局的发展了。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巫鲁鲁这方已经只剩了两千人不到了,而且还有一小部分人带伤,再这么下去,恐怕再过上一两个时辰就要全军覆没了。 反观张郃这边,人人依旧神采奕奕,战力正胜,加上对冲时齐射的伤亡,也才折损了七八百人,而且很快要把对面的包围起来了。 就在这时,战场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轰隆的铁蹄声,原来是刘晔和陈泰率领的主力军到来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铁蹄声一震,巫鲁鲁方才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这时他才如梦方醒般的看向四周,才发现身边的五千人马,如今已经仅仅不到两千骑了。 见到如此情景,巫鲁鲁吓得差点从马上跌落下去,“我的太阳神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究竟做了些什么?” 再看看尚在远出,正在奔来接应的汉军骑兵,人数最少有一万之众,恐怕最多一刻钟,就要加入战场了,届时自己想走都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巫鲁鲁急忙大喊道,“撤退,撤退,全军撤退!”只是,战场局势已经如此胶着,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脱身离去的呢? 最终,在巫鲁鲁壁虎断尾,拼命的挣脱之后,又留下了数百具尸体,终于在刘晔陈泰的援兵合围之前,带着仅剩的千余人突出了重围。不顾颜面且又狼狈的向北方逃窜而去。 看到竟然被巫鲁鲁逃走了,张郃不禁气的破口大骂。 “匹夫,匹夫,胆小如鼠的匹夫,还枉称是太阳神的后裔?”。于是,在狠狠的砍倒了身边几名誓死断后的匈奴士兵之后,就要拨马向前追赶。 “大将军,大将军稍待......”这时,身后的刘晔也已经到了近前了。 此时的张郃依旧还是一脸不悦,语气也不禁带着一丝寒气的说道,“子扬兄(刘晔,字子扬),有何贵干?” 刘晔一路奔波,说话不禁有些许微喘,“大...大将军稍待,穷寇莫追啊,更何况,前方的敌情未名,就算要追赶,派遣一名大将即可,老将军又何必亲犯险境呢。” 听完刘晔的劝导,张郃并没有冷静下来,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正待开口时,一旁的陈泰又开始出声附和了,“军师说的对啊,老将军还请三思,如果.......” 张郃终于爆发了,不待陈泰说完,便出言打断了他,“老夫五千骑兵对他的五千骑兵,不到一个时辰,就砍了他三千多个脑袋。要不是你们的号角和铁蹄声震醒了巫鲁鲁,他此时早已经是老夫的刀下亡魂了。” 听完张郃的话,刘晔和陈泰不禁面面相觑,为何昔日里沉稳有度的老将军,突然变成了这样?究竟是为何? 其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从张郃被调回许都,掌控京畿守备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张郃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深深的害怕着,他怕像自己这样一个驰骋沙场数十年的老卒,最终没有死在沙场,而死在了床榻上。 这对于他来讲是何等的折磨和侮辱。 所以,他才会如此这般急切的立功,也是为了立功越来越多之后,即便是朝廷也无法再让他回到许都那个安乐窝,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牢笼一般的地方。 这些个念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侵蚀着他,把这个名将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 此次出征北伐之后,一开始还好。 张郃还会率领一万大军跟着自己一同做饵,甚至排兵布阵时,把自己和阵眼也放在了军阵之后,比较安全的地方。虽然刘晔、陈泰不跟他在一起,但是对于作为两翼伏兵他们,张郃也会时时刻刻联络跟进。 可后来,尤其是上郡大捷之后,就渐渐地变了味道。张郃用兵变得越来越大胆,往日那股沉稳之风渐渐不再。 到了今日金石,他甚至自己亲率五千骑兵做起了这万分危险的前锋。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之时,忽有一股狂风刮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可少时无缘无故的停止了,真所谓来得快,去得也快。 忽然军中有人大喝,众人闻声望去,原来刚才的狂风,竟然刮断了张郃的将旗官手中所擎的“牙旗”。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刘晔更是激动异常,大声道,“大将军,今日的天气晴空万里,却无故刮起一阵妖风,更是这段老将军您的牙旗,此乃大凶之兆啊。 稳妥起见,我等此时最好返回长城安营扎寨,据险而守,并派出斥候刺探前方军情,待过些时日再北上也无不可。” 可陈泰此时的心里,却有着跟刘晔不太相同的想法。 早在张郃刘晔还没到达冯翊郡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世子曹丕和大将军曹彰共同书写的密信,告知了他兵分三路北征匈奴一事。并嘱托他在跟着张郃、刘晔北上之时,寻找机会不动声色的除掉张郃,即使不杀他,也要让他再也带不了兵,返回许都去。 在看到张郃的牙旗被吹断之后,他心中当然也是一惊,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今天正是一个实施这个计划的好机会。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时,忽闻张郃暴跳如雷的大吼道,“上古年间,武王出征伐纣之前,也曾在太庙占卦问卜,卦象大凶。然姜太公破门而入,一脚踩碎龟甲,放声大呼‘吊民伐罪,天下大道!当为则为,当不为则不为,何祈于一方朽物也?’如若当年,信奉了什么狗屁卦象,哪里还有日后八百年的周朝江山? 今日里,正逢大胜之际,此时你我不乘胜追击,反而因为一股莫名其妙的风而推诿不前乎?率军出征,便是为了取胜,为何又要受限于此呢?此时巫鲁鲁尚未跑远,追上去就能击溃并斩其首级。因为天时,而放跑敌人,决不是良将所为。 尔等无须再多言,老夫才是三军统帅,执行军令便是。” 陈泰见状,急忙顺势说道,“既如此,还请大将军应允,末将同老将军一同追击。” 刘晔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是眼见事宜至此,阻拦肯定是不行了,便无奈的说道,“大将军若执意要追,让玄伯(陈泰,字玄伯)将军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在下率军在后压阵便是。” 张郃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日后征伐还用用力于二人。也不多言语,只是冷哼一声,带着那剩余的四千余骑兵继续向北追击。 陈泰见状,与刘晔简单交代了几句,也急忙带上五千骑兵向北追赶而去。 刘晔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留下了百余人料理战场的后事,便也带着剩余的大军不紧不慢的随着前锋部队的马蹄。 ...... 巫鲁鲁此时正在向北疯狂的逃窜着,一想到刚刚自己的那种疯狂的状态,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再看看身边这仅剩的千余人马,他便更加的悔恨不已。 但是很快巫鲁鲁就恢复往日的睿智,心中不禁暗暗思索道,“自己如此惨败,张郃那老匹夫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如果自己像这样向北逃窜,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斩杀或者活捉,得想个办法才是。再说了,自己刚刚损失了四千族人,就这么仓皇逃窜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巫鲁鲁越想,越不甘心。 心中一边想着计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可惜这茫茫大草原,一眼便可望得很远,着实不好施计啊。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在他们的右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无名小山丘。 此小山丘名为木门牌,高约数十丈,方圆不过一二里。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毫不起眼。 若是放在平时,谁也不会在这里埋下伏兵,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方逢大败,身后的追兵肯定想不到,他不赶快逃命,竟然还在此设伏。 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还能捞回一些本钱。 当下之际,兵行险着也不失为一个断后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巫鲁鲁亲自率领两百骑兵前往这个小山丘设伏,命令剩余的八百余骑继续向北,将士们自然是不答应,乱哄哄的嚷嚷着,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在巫鲁鲁好声劝说,并发誓承诺自己只是简单设伏,会马上跟上他们,绝对会活着带领他们一起回家之后,那八百余族人,才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继续向北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四章 世事难料 张郃在被刘晔、陈泰稍稍阻拦了一下之后,便又快马加鞭的向北追击巫鲁鲁去了。只可惜,一个是逃命,一个是追杀,自然是前者跑的更快一些。 不过耽误了盏茶的功夫,前面的匈奴就已经跑的没影了,张郃一边咒骂着,一边拼命的鞭打着胯下的战马,恨不得再快一些。 终于在追击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光景,总算远远看到了前面敌人的背影。 “大将军,既然我们已经快要追上前面的匈奴了,要不要稍等一下后面的陈泰将军和刘晔军师,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张郃身旁的一名校尉,出言提醒道,他自然也看到了刚刚牙旗被刮断的那一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而张郃脑袋微微一侧,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前方胡虏只有千余人,而我有四千余骑,怎么还会怕他们不成?”但是,并没有放慢追击的脚步。 这名校尉,听到了张郃如此回怼之后,自然不敢再言语了,他自然也不敢像刘晔和陈泰那样去劝导这位大将军,毕竟他也只是一个率领数千骑的小小校尉而已。 张郃一众人马,继续飞一般的向前冲着,就连紧跟其后出发的陈泰,也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了,更何况在后面压阵的刘晔了。 此时众人发现,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但是几乎他们所有人都不以为此时此刻,亡命奔逃的敌人还敢在那里设伏。 方圆数十里,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的大草原,即使是平日里在此设伏,绝对是找死的行为,再说了,这么一个数十丈的小山丘又能埋伏多少兵马,还能吃掉他们的四千骑兵不成? 但是,往往认为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有发生的可能性。 兵法所云的“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张郃率领一干人等,将将要冲过这个小山丘的时候,数百支羽箭冷不丁的,从这山丘上射了下来,杀了山下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汉军人仰马翻,竟然折损了小三百人,就连不久前,两军一万人马相互对射之时,伤亡都没这么严重。 而刚刚的那名校尉,则不幸中箭,跌落马下之后,被其身后同袍的战马踩踏而亡,甚至还绊倒了了身后的数匹马。毫无防备之下,中了这么一顿冷箭,汉军追击的脚步,也被迫停滞了下来,检查伤亡和小山坡上的情况。 可待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山上的那群人,早已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北逃窜了。 山上设伏的自然是那左大将.巫鲁鲁,他自然也没想着,就靠这区区二百余人就杀掉张郃,或者拿下那四千骑,只是想着稍稍阻滞一下追兵的脚步,好让前方的族人们能够跑的更远一些罢了。 张郃在经此小小的埋伏之后,更加愤怒不已,昔日那份雍容和沉稳早已荡然无存,那重枣色的面庞因为愤怒,变得极度的扭曲。 “匹夫,无耻匹夫!!!”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充斥在这片草原之上。 那名仅敢稍微劝谏一下的校尉都已经不幸阵亡了,而其余的众兵士,最大的不过是个区区的百长或者队长,自然再也不敢说一句。 “全军上马,继续追击,不杀巫鲁鲁,势不回营。” 说完之后,张郃立即翻身向马向北继续追击而去,而众兵士们怕老将军有失,自然不敢担待,也随之急忙跟了上去。 ...... 而此时,小小埋伏了张郃一下的巫鲁鲁,从小山丘上奔下之后,继续向北逃窜,心中不禁想到,这下应该能够多少阻滞一下追兵的脚步了吧。 可就在巫鲁鲁心生庆幸之时,忽闻身旁一名兵士疾呼,“将军快看身后,那汉军又追上来了。” 巫鲁鲁闻言大惊,向身后一看,那追兵竟然又像饿狼一般扑了上来,为首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不是张郃还能是谁。 巫鲁鲁此时心中早已没了对策,吓得肝胆欲裂,此时也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逃命罢了。 随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巫鲁鲁不认命的拿起手中的弓箭,胡乱的向后射去,权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他身后的骑士们见状,也依葫芦画瓢,一股脑的把箭壶里的所有羽箭,全都向身后射去了。 可是这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方法,往往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恐怕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群“穷途末路”的兵士们的一顿乱射,竟然改变了这场战争之后的战局。 张郃本来能够一战拿下巫鲁鲁的,可是先被刘晔陈泰阻拦了一把,接着又被巫鲁鲁小小的埋伏了一把,虽然两次伤亡都不算太大,可终究把这位“名将”的火彻彻底底的给勾了上来。 在小山丘重新整列了部队之后,并没有修正,而是一马当先率兵继续向北追击。而此时,终于马上就要追上这群残存之敌了,而且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前面队伍里巫鲁鲁,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了。 就在张郃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手刃敌将之时,前面竟然稀稀拉拉的射来了数十只羽箭,看着眼前甚至都算不上“箭雨”的箭雨,他心中不禁暗暗嘲讽道,“巫鲁鲁,这应该是你临死之前最后的伎俩的吧。” 张郃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自然没把这小小羽箭的放在眼里。也并没有当回事,而是一边护着面门,一边继续向前追击。 突然,他的右膝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糟糕,中箭了。”微微低头一撇,果不其然,一支颤颤巍巍的羽箭,竟然正中自己的右膝,而且还穿透了过去。 吃痛的张郃差些跌落马来,他拼命的勒住马的缰绳,并顺势匍匐在了马背上,才不至于掉下去。身下的骏马吃痛,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稳了下来。 也幸亏,张郃一马当先,而身后的骑兵距离他较远,眼尖的骑士们见前方情况不对之后,慌忙减缓了速度,策马分列开来,从他身旁冲了过去,才不至于把他撞下马去。 那些个羽箭歪歪扭扭的,并无任何力道,可偏偏就那么巧,射中了自己的膝盖。以往征战中也不是没中过箭,可好像从来都没感觉如此疼过,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张郃心中不禁暗暗思索道。 这一箭,反而也把他射的清醒了。 他稳了稳思绪,睁开眼睛又变成了昔日那个睿智的张郃,他抬头看了一眼北边,经过这么一下子,本来就快要追上的巫鲁鲁,又跑远了。 张郃不仅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哎,算了,或许是上天不让他巫鲁鲁死在此时。既如此,就留他多活几天。” 而反身回来的兵士们看到张郃右膝上那颤巍巍的羽箭,一个个慌忙围上前来。“大将军,您中箭了?” 看着眼前一个个急切的眼神,张郃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挥手示意道,“无碍,这等小伤,老夫见的多了,不碍事的。” 见到张郃如此这般言语,将士们那紧张的心情才稍稍缓和几份,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大将军驰骋沙场几十年了,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挠痒痒吧。 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只有自己知道,骗的了别人,可终究骗不过自己。 “大将军,那我们还追吗?”,一旁的一名兵士壮起胆子问道。 张郃微微一笑,脸上不见有任何不甘,平静的对众人说道,“算了,今日我等已是大胜,又何必追求完美呢,就留那匹夫多活几日。来日方长,那巫鲁鲁的首级迟早是我军的囊中之物。走吧,你我归营。” 说完,拨转马头就打算向南而去。 而就在此时,只见那说要一起追击的陈泰,此时率兵跟上来了。 陈泰看着前面的部队,心中不禁纳闷,怎么停下来了,难道巫鲁鲁已经抓住了? 想到这里,陈泰心中反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我汉军又杀了胡人的一个高级骑将,忧的是,本来还打算借此做点儿张郃的文章呢,如此看来只能再等机会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可陈泰还是一脸笑意的奔了过来,朗声道,“老将军,可是已经抓住那巫鲁鲁了?” 话音方落,他就看到了张郃腿上的那支穿膝而过的羽箭,大惊失色道,“老将军受伤了?医官...医官...” 张郃闻言,急忙挥手示意道,“玄伯,无碍的,不小心,中了一支流矢而已。好在穿膝而过,并没有流太多血,你我归营在包扎也无妨。只可惜,让那巫鲁鲁跑了” 虽然见张郃如此言语,陈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终究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从别的事情上安慰张郃道,“老将军且宽心,那巫鲁鲁迟早是我等的刀下之鬼,跑不了的。” 张郃平静的说道,“玄伯所言有理。此地已经深入朔方了,我等并没有事先查探敌情,不宜久留,还是南下寻一稳妥之地安营扎寨方是。” 陈泰听后微微点头,紧跟着说道,“一切谨遵老将军将令。” 言罢,随着张郃一同南下,与刘晔汇合去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五章 合围朔方 话说,那左大将.巫鲁鲁,本以为自己终将在劫难逃了,可是没想到在自己胡乱射了几箭之后,身后的汉军竟然停止了追击。虽然他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此时那还顾得上考虑那么多,忙不迭的向北逃命去了。 只是或许巫鲁鲁他自己都不知道,正是他无意的几箭,使自己奇迹般的逃出了升天。 所以啊,万事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认命,也千万不要放弃。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而张郃、陈泰在与刘晔汇合之后,便在朔方与上郡边界处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扎下了营寨。 刘晔第一眼看见张郃的伤势时,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找随军的医官予以包扎。在医术老道的老医官也说了,这只是普通的贯通伤,看似严重,其实连血都没流多少,并无大碍。 听到这里,众人方才放下心来。而帐外围着的那群焦急的将士们,也才一个个不情愿的慢慢散去了。 此时,帐内只剩下了张郃、刘晔、陈泰三人。张郃首先将今天这场战役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的与二人说了一遍。随后又强撑着站了起来,为自己今日的鲁莽,向二人抱拳赔了一个礼。吓得二人慌忙站起身来去扶张郃,免得让他再次摔倒受伤。 随后,三人开始正式商议起了近日的战事和局势。 作为主将的张郃,率先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自穿过长城北上以来,我军一路上拔掉了敌军的无数斥候小队,本想着借此寻找战机,悄无声息的突袭一番。 今日碰见左大将.巫鲁鲁,属实意料之外之事。不过此次让巫鲁鲁侥幸逃脱,他返回之后,定会有所防范,不过也并无大碍。 两日前,左路军的征北大将军.曹彰派人来信了。信使告知,自行中路军在袭破了定襄、云中两郡之后,五原郡的胡人已有警觉,早在数日前慌忙退兵,进入朔方与那左贤王.刘.豹汇合去了。 故,稳妥起见,与我等约定了七日之后共击匈奴。届时待我们两路大军,以夹击之势攻入朔方,活捉刘.豹之后,便可以挥师北上直捣匈奴王庭。 按照时日来讲,此时的中路军应该也已经进入朔方境内了按照时日来讲,此时的中路军应该也已经进入云中境内,估计也快到朔方郡边界了。 所以今日即使我等抓住了巫鲁鲁,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奔袭朔方了。 哎,唯一可惜的的是,我们左路军本可以作为一支奇兵的,可是现在提前暴露,也就只能行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刘晔听完张郃的分析之后,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老将军,也无须太过于自责。正所谓‘白璧微瑕,瑕不掩瑜’,稍稍有些差强人意也是好的。 想那匈奴左贤王刘.豹麾下,原本有两个角王,六个万骑长,共计十万铁骑。一时间,可谓威风无两。 可后来,又如何?其麾下的原左大将.申屠隆战死新兴城;右大将.师庐被叛变的同袍杀害,惨死长城脚下;东胡卢王.金栎贪生怕死,也终被老将军斩杀;姑夕王.单宾,在定襄郡归降我朝;左大都尉.洛川都在云中郡,被曹休的虎豹骑削去了首级。 时至今日,也仅剩了现左大将.巫鲁鲁、右大都尉.刘不俭、左大当户.冒脱、右大当户.赫连四个万骑长,共计四万兵马都不到了。 此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邪? 而我左路、中路大军加起来,能战之士最少还有数十万之众。天命在我大汉也!” 说着说着,那自豪和兴奋之色,情不自禁爬上了刘晔的脸颊。 他一边捋着下巴那一撮儿花白的胡子,一边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想那征北大将军的左路军有八万大军,甚至还有虎豹骑相助,也不过是堪堪灭了胡人两万骑兵,杀了一个万骑长,降了一个姑夕王,收复了定襄、云中两郡之地而已。 而我左路军虽然只有三万余骑兵,可也活捉了一个东胡卢王,灭了一个右大将,而且也收复了上郡、河西两地,我们功绩并不比中路军差。就在今日老将军老当益壮,还差些活捉了那匈奴左大将.巫鲁鲁,真正算起来的话,我们的战绩反而还要多上一分。” 刘晔说这话,自然是另有深意的,无非是想着说,张郃的功劳并不比那曹彰差,战后论功行赏的时候,这北地边军的统帅,由不得他曹家一家说了算。 一旁的陈泰,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但是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转瞬即逝,心中却不免暗踹道,“得加快执行那个计划了!” 张郃听完刘晔的话,虽然平日里不喜他人吹捧,可刚才的话语也却是事情,心中不免暗喜,但嘴巴上依旧还保持着那份谦逊,“子扬(刘晔,字子扬)兄过奖了。当下谈论军功,不免有些未时尚早。当务之急,是时刻加强与中路军的联络,所有事宜,且待灭了那大单于.师弘邪再说。” 陈泰见状,也顺势说道,“老将军所言有理,细算路程,我大军所在之地距离朔方郡那刘.豹的部落,也不过区区两三日脚程。距离与中路军的约定也还有两日,也正好让兵士们养精蓄锐一日,后日一早,我军北上,直捣匈奴左贤王老巢。” 张郃听了陈泰的补充之后,不禁微微点头道,“玄伯(陈泰,字玄伯)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两日后,辰时初刻,全军拔营北上,不得有误。” 一旁的二人听到张郃下令,蹭的一下,急忙站起身抱拳应声道。“诺!!!” 眼见,此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而老将张郃还有伤在身,刘晔、陈泰也不好再多做打扰,也纷纷告辞离去了。 ———————— 小詹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想去拉个架,结果稀里糊涂的竟然被俘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群人是汉军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像自己这样的斥候。 后来,他们就被带到了汉军的一个军营中的一个营寨里,到了那里才发现。整个营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匈奴斥候,足足有二三百人。 其中很多人身上都是带着上,相比起来,他们几个只是挨了一顿拳脚,并未挂彩,也算是极其幸运了。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人按时给他们送饭,但是对他们,不审、不问、不绑也不放。 他们也曾经,趁人不备,跑出账外去查看周边的情况,是否有逃跑的可能。结果发现,他们所在之地有重兵把守,而且四周都是汉军的营寨,即使跑出这个营寨,可最终也肯定是个死。 发现情况如此这般之后,众人反而不跑了,最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既然还没死,那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好过完这辈子的最后几天。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草原上一个好儿郎。 小詹台和众人一样,在经过了前几日的恐慌之后,也把心放宽了。 可是,这种貌似“平静”的日子,终于在某一天的早晨,被一个独臂男人的到来,给无情打破了。 那一日清晨,营中的众人,同往常一样刚刚吃完早饭不久,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嬉笑打屁。 忽然,帐篷的皮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了。众人还在疑惑,这刚刚吃完早饭,还没到正午,怎么又要送饭了? 可是当他们见到来人之后,一个个顿时呆若木鸡,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终究,还是小詹台首先缓过了神来,大喊一声“大王?!?” 这声大王,有惊讶,有疑问...... 因为他并不知道,怎么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人当然就是那在定襄郡一战,兵败被俘之后,又自断一臂的姑夕王.单宾。 这一声大喊之后,小詹台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就那样跪着,飞快的向那人爬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之后,开始嚎啕大哭。 这时,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呼呼啦啦跪成了一片,向那人簇拥而去。一时间,整个大帐之内,乱成了一锅粥。 哭喊声、嚎叫声...... 他们仿佛要把这几日里,所有的委屈、恐惧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一群大老爷们,跪成一团,嗷嗷的哭着,那场景恐怕无论是谁看了,都会止不住落泪吧。 就那样,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营帐里的哭声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这时,众人当中一个官职最大的百骑长反应了过来,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向面前的那个人问道,“大王,您还活着,兄弟们还以为,您已经...已经,去见太阳神了呢?” 而此时的单宾,脸色依旧苍白,想想也是,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短几日,就能康复的了呢?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六章 军中有一曹,胡虏闻之心胆摇 只见单宾,有些虚弱的说道,“大家快快请起,站起身来说话。” 此时,站起身的众人才注意到,单宾方才伸手示意让他们起身之时,只伸出了一支左手。而那支本该伸出的右手早已没了踪迹,只剩了空荡荡的一个袖筒,在那里随风摇摆着。 那名百骑长见状又惊又怒,失声大喊道,“大王,您的手?” 而一旁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被这么一闹,也跟着又吵吵了起来,说着就要冲去帐去与汉军拼命。 单宾急忙将他们拦了下来,出声劝慰道,“众位勇士莫慌,我的这支手臂,其实并不是汉人砍下来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更加不知所以然了。 单宾看着眼前这群,部落里所剩无几的青壮,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苦涩。 但是看着他们对自己的敬畏,还是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为善无城一战的失利而改变,又感到颇为欣慰和感动。 旬月之前,自己的部落里,像这样的勇士还有上万之多。可如今,加上这帐内的小三百人,也仅仅只有两千人到了,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跟自己一样,或多或少都留下一些残疾。 一将无能,累及三军。 越想,单宾越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可越想也越觉得,他们不能再少一个了,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他们每一个人,也要保护好这个草原上的每一个族人。 本来在善无城下他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了,即使后来醒来之后,他也只是想着尽量保全自己部落剩下的族人。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他的斥候营曹彰一个也没杀,全部好好的都在这里了。 止到此刻,他才真正的认识到,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曹彰,并没有想象中的弑杀,如若不然,他今日也就见不到这群本该死去的族人了。 单宾,又给他自己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和余生的目标。 想到这里,单宾的严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光亮,精神也恢复了几分,对着帐内的众人说道,“其实这支手臂是我自己砍下来的。” “啊?”一时间,众人无不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到帐内众人如此表情,自那场战役之后,再也没笑过得单宾,竟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那一日,我在营中听到哨兵......” 单宾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盘坐在了地上。而帐内的众人,也围着他坐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听他将那日的事情。 又过了小一个时辰,单宾才详详细细的,把那天善无城下发生的事情叙说完毕,当然他并没有告诉众人,他因何断臂,和断臂之后的事情。 一时间,帐内除了单宾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低头不语的发着呆。 因为部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这群人,接下来该怎么走?去哪里?怎么个活法?好像都是个未知数。 每个人心中都空落落的,没有了一丝自助思考的能力。 “大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终于有人忍不住,带头问出了这句话。而其余众人闻言后特都抬起了头来,莫不希翼的看着单宾,期盼着这个男人,能给自己这群人指出一条路来。 历朝历代,无论任何时候、任何群体,当人们走投无路之时,总希望有个人可以出来,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而单宾显然就是此人众人心中的“领头羊”。 单宾心里其实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路,看着眼前这群满怀希翼眼神的族人们,他十分自信且坦然的对众人说道,“善无城一战,我们的部落已经消失了。不满诸位,此次汉人起兵三十万,攻打我大匈奴,此战之后,我大匈奴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要不然为何仅仅我们一个数万人的部落,汉人就有五万铁骑来攻打呢?” 为了给接下来的言论做铺垫,单宾也只能吹吹牛皮,吓唬一下这群人了。要不然,这群桀骜不驯的人,停了自己接下来的那番言论之后,还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情呢。 看着周围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单宾心里不禁暗喜,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于是接着说道,“我有三条路供大家选择,具体选哪条路,就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 一、加入汉军,这样你们就可以接着驰骋疆场了。你们也可以继续捞军功,将来说不准还能混个校尉或者将军当当。 二、放下手中兵器回家,在草原上圈一块儿牧场,养上几头牛羊、马匹,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 三、举家迁入中原腹地,与汉人他们一块儿生活,不过就不能再养牛羊了,只能选择跟着他们一块儿学种田。但是中原腹地的繁华,你们也是都曾经见识过的,那里没有黄沙漫天,没有漫长的寒冬,却有着你我都喜欢的美酒、金银和绫罗绸缎。” 听完这些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这时小詹台捅了捅身边的迟沃,也就是他们斥候小队的那个小队长问道,“队长,您怎么打算?” 迟沃此时还沉浸在单宾刚刚说的话语当中,他自然是早就不想打仗了,尤其是经历过这几天之后,他想回家跟老婆孩子过日子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了。 只是恐怕汉人没那么容易答应他们吧,除非他们的大王...... 他并没有回答小詹台的话,而是朗声向单宾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王,您刚刚说的这些,他们汉人会答应吗?还有,您会在这里,您......是不是投降了?” 越说,迟沃的声音越小,最后那句甚至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声音虽小,但是也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众人刚才光顾着哭闹和沉浸在单宾未死的喜悦里了,却都忽视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没死?而且还出现在了这里,还信誓旦旦的给大家指出了三条明路。 不好的预感,开始慢慢的在众人心里升起来了。 单宾料到众人会这么问的,即使他心里早有准备,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免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单臂强撑着,让自己站了起来,可是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去扶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单宾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了无尽的苦楚,可还是强撑着内心的那口气,对众人说道,“没错,我确实投降了。” 此话一出,帐内的众人顿时又乱做一团,不过好在他们还心存往日里对单宾的畏惧和敬重,并没有动手。 背呛、愤怒、不可思议......种种复杂的思绪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单宾见事态越来越重,急忙朝着众人,大喝阻拦道,“众位勇士,且听我一言”。 场内对单宾无条件相信和服从的人,终究是有一部分的,见状也急忙出言帮衬道,“大家静一静,不要乱,且先听一听大王怎么说。” 有着那部分人的帮忙,其余的众人也才勉强安静下来,但一个个对单宾依旧怒目而视。 单宾长叹一口气,眼见实在不能再隐瞒了。于是将那日自己断臂的经过,以及自己如何被救治的这些事,一一叙述给了族人们听。听着听着,众人不禁湿了眼眶。 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单宾才是所有人当中最难的那一个。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自己的族人们惨遭屠戮,自己想报仇却没有能力,想跟着一块儿死,又死不得,敢问世界上还要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嘛?恐怕是没有了的! 自己的大王为了自己这群人,而被迫苟且偷生,而自己却还不自知,竟然还想着怪罪甚至动粗,自己等人还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大王。 想到这里,不知是谁首先起的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愧疚万分的说道,“大王,是我们错怪了您。打今日起,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吩咐,我们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呼啦啦,帐内众人跟着,又跪倒了一片。 不过终究还是有人心中无底,忍不住疑问道,“可是大王,汉人们会答应您刚刚说的那三条路吗?” “汉军自然会应允!”还没等单宾回话,这句话竟然从帐外传了进来。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帐篷的皮帘又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个身着铁甲,但是身材比他们大部分人还要魁梧雄壮的汉人阔步走了进来。 只见这人满脸胡须,身上有一种属于上位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气质,而且这股气质里还夹着一种,杀过很多人才有的戾气。 来人自然正是,已经在帐外听了事情整个经过的,汉军.征北大将军.曹彰。 单宾见帐内时机已经成熟,便顺势给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这次汉军的主帅,魏王曹操的三子,征北大将军.曹彰。” 众人一听,眼前此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曹彰,莫不心生胆寒,股战而栗。 曹彰的大名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了,别说新兴、善无这两战了,早在这之前,曹彰就已经驻扎北地边疆数十年。 边疆的汉人中曾经有这么一句戏传“军中有一曹,胡虏闻之心胆摇”,而那“一曹”自就是曹彰,由此可见北方胡人对曹彰打心里的畏惧。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七章 一日是大王,终身是大王 曹彰并没有假情假意的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你们大王所说的三条路,我汉军全部答应。而且我已经在帐外设立的登记处,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去登记。 有想回你们原来部落的,登记完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去了。但是本将把丑话说在前头,日后我军如果又在其他部落的军队里把你们俘获了,那就休怪我曹某人心狠手辣了。” 说到这里,曹彰狠狠的瞪了一眼帐内的众人,而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直视他眼睛的。 随后,曹彰接着说道,“有想加入我汉军的,本大将军在这里承诺,对诸位勇士和我汉军绝对一视同仁,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如果,有想举家搬迁入我大汉境内的,我们也欢迎。我的军中主簿,自会差人于尔等出具路引,并给予你们一部分银钱,用作搬迁的车马之资。你们按照路引所示,去往大汉境内便可,届时各地官府会有专人接待你们,并免费发放给你们农具、谷种和最终的田地。” 刚刚众人一个个还胆战心惊的,可是在听完曹彰说的后两个条件之后,又一个个喜上眉梢,好像眼前这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汉人将军,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将军此话当真?”终于还是有人装着胆子问了一句。 曹彰闻言,咧嘴一笑道,“自然当真,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登记了。” 众人听完曹彰的话,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单宾,在得到了单宾的一个轻轻点头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帐外飞奔而去了。 不一会儿,营帐内就剩下了曹彰、单宾以及小詹台,和那个在危难之际替单宾讲话的百骑长了。 那名百骑长,内心自然是更倾向于加入汉军的。可是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一个百骑长,如果就这么再去汉军从一个普通的骑卒做起,又怎能甘心。 单宾见他并没有跟着众人去登记,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于是对着旁边的曹彰说道,“曹将军,这名勇士是我麾下斥候营的一名百骑长,他的武艺和本事,不应当被埋没在骑卒当中,还望曹将军能行个方便,给他个一官半职也好。” 曹彰闻言,心中略一思索之后,便有了定论,然后对着那名百骑长说道,“百骑长,你就不要想了。我手下的百骑长,也都是一刀一枪积累军功换来的。如果我直接给了你一个百骑长的位置,他们肯定不服,但是我可以格外开恩,给你一个斥候小队,让你做斥候小队的小队长。至于你能不能降的住他们,或者什么时候能够再升为百骑长,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这里,那名百骑长,心中不禁大喜,他本来就对这事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真给了他一个小队长的位子。 于是急忙下跪叩谢道,“多谢大将军,小人定不辱命。”随后又转身来向单深深叩拜着。 单宾走上前去,单手将其扶起,欣慰的轻声说道,“去吧,去吧!”这位百骑长终于不再犹豫,向单宾深深的行了一个匈奴礼之后,也出帐去了。 这时,帐内除了曹彰、单宾,只剩下小詹台一个人了。 单宾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禁心生疑虑,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人啊,他这不去登记又是为何? 于是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小詹台见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王,竟然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说话,慌忙回应道,可是由于太过激动和紧张,竟然有些有些结巴了,“回...回...回大王的话,小人名叫詹台,今年刚...刚...满十六岁,三个月前参兵入伍,现在是斥候营下,迟沃小队中的一名骑卒。” 看着小詹台把问的跟没问的都说了,单宾和曹彰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小詹台被他们二人这么一笑。 这小家伙,果然少年心性,整天打打杀杀的,二人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少年人了。单宾清晰的记得,整个大营里面,这小家伙第一个哭的,而且还抓着自己的衣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想到这里,单宾童心乍起,接着问道,“呦,竟然还是一名斥候骑卒啊,我大匈奴的斥候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斥候?” 少年人果然还是少年,丝毫没有听出话中的耶诺之意,反而当了真,直接回答道,“回大王,小人会奔射,而且百发百中。” 此话一处,单宾反而被怼的无话可说了,他本来只是想简单戏弄一下这个小詹台,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还会“奔射”。 单宾尴尬的轻咳一声,不再戏弄,而是正言问道,“詹台小兄弟,其它人都去登记了,你为什么不去?” 这下,小詹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反过头来问了他一句让他不知所措的话,“大王,我们都走了,您打算怎么办?” 闻言,单宾顿时愣住了,这营帐中方才有小三百人,可是却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是真正关心自己的。想到这里,单宾脸上不经意的显过一丝苦笑,随后平静的对小詹台说道,“你们有你们要走的路,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路。” 此话一出,小詹台一脸诚恳的说道,“可是大王您失去了一条胳膊,身边又没人照顾那怎么能行?我愿意留下来,照顾您,陪您一起走。” 这下不仅仅是单宾,就连曹彰也被少年的赤子之心彻底打动了。 单宾话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我现在可已经不是什么大王了。你跟着我只会受苦,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军功和钱财可发。” 只见那少年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匈奴礼,“一日是大王,终身是大王。詹台,愿誓死追随大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 话说距离左路军和中路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今晚已是最后一晚,明日清晨就要拔营北上了。可是不知为何,刘晔从早晨起床之后,就一直心惊肉跳的,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但是他在各营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虽然现在夜已深,可他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与其这样,索性不睡了。 再度穿衣起来,他拎了一把宝剑便出帐巡营去了。就在他刚出帐没多久,就发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出声喊道,“玄伯稍待。” 那人自然正是陈泰,陈玄伯。刘晔随后紧走几步赶上陈泰,笑呵呵的说道,“玄伯这是为何,竟然也来巡视了?” 陈泰见是刘晔,急忙停下身来,随即向对方略一抱拳说道,“见过刘军师。明日,大军就要拔营北上了,末将放心不下,故今夜特来巡视。只是......” 刘晔见陈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即说道,“玄伯,但讲无妨。” 陈泰见状,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但不知为何,今日里,末将总是无端的心惊肉跳,似乎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白日里,我加强了巡营的哨兵,并且特意多派了几支斥候小队出营查探,也并未见有什么异常所在啊。” 刘晔闻言大惊,“玄伯,竟然也有此感?不瞒将军,今日清晨起来,我也有同感。” 陈泰听到这里,也大吃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夜空中忽有一颗彗星向北坠地,声响极大,以至于整个军营的人都被震醒了。 刘晔见状,脸色煞白,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大军即将开拔,而彗星坠地,乃大凶之兆也,此必危及主将...不好...”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向营中某处跑去。陈泰见刘晔突然跑开了,少时也醒悟了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他们二人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左路军主将.张郃所在之处。 就在刘晔刚刚到达主将张郃的营帐之外,就看见帐外护卫的那两名甲士竟然从帐中冲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好像帐内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惊恐的事情。 刘晔急忙将二人唤住,训斥道,“汝二人作为大将军的贴身甲士,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只见其中一人,口齿不清的哆哆嗦嗦道,“军......军......军师,大......大将军他......” 刘晔见状,也不待二人说完就急忙冲进了营帐,只见那卧榻之上,躺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右腿鲜血喷涌,这时小半个床榻都快要被染红了。 随后,陈泰也赶到了,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陈泰,也未曾见过如此情景,一时间,竟然也被吓得面如土色。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八章 人间再无张俊乂 床榻一旁的老医官,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儿快要昏过去了,此时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因为张郃有伤在身,而近几日又无战役,所以那名老医官一直在营帐之中守护。 而此时,张郃显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 刘晔见此大惊失色,慌忙扑上前去,半跪在床榻前,向一旁的老医官问道,“大将军,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彗星落地,巨响震天,使老将军箭疮崩裂,故而......” 刘晔大怒,训斥道“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贯穿伤,并无大碍吗?为何会如此?” 老医官哆哆嗦嗦的说道,“这...这...小人也不知啊。那伤口确实只是普通的贯穿伤,小人行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此等奇怪......” 刘晔不再听他啰嗦,“那你还不赶快医治。” “老将军的箭伤,是穿膝而过,此处皮肉甚少,无法缝合只能包扎,可如今包扎已然无用.....” “什么叫做已然无用?要是大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砍了你的脑袋!” “可是这....” 见张郃已经昏迷,而又事出紧急,刘晔此时也不再客气,而是以军师的身份,直接替张郃命令道,“陈将军,劳烦你差人护住营帐四周,百步之内不得靠近,有人胆敢违抗命令者,斩!” 陈泰见如此情景,也不再计较,急忙下去安排了。 这时,他又看向帐内门口处,那两个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甲士,冷言道,“此间事,你们二人要是胆敢泄露半点风声,老子拔了你们的皮,灭汝三族。现在,给我滚出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二人如释重负一般,也颤颤巍巍的下去了。 约莫盏茶的功夫,陈泰又回来了,显然帐外已经安排好了。而那名老医官,此时正在满头大汗的胡乱给张郃包扎着。 也许是碰到了张郃的伤口,也许是其它什么原因,比如回光返照......张郃轻哼一声,竟然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见塌上人睁开了眼睛,刘晔、陈泰二人忙把那名老医官推到一旁,随即扑到床前,急声说道,“大将军,您怎么样了,大将军?”张郃见到是二人来了,想要伸手示意些什么,终究身体过于虚弱,手臂刚抬了一半,又狠狠的垂下去了。 刘晔见状急忙冲上去一把握住张郃的手,并附耳过去,“大将军您说,我在听。” 只听得张郃气若悬丝的说道,“子扬兄、玄伯将军,我恐怕不行了。老夫悔不听二位之言,现如今悔之晚矣!” 二人急切还要说些什么,被张郃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听我说,我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的伤势药石难医,不要为难老医官,他随军三十多年了,一直勤勤恳恳,此,错不在他。” 而一旁的老医官,听到张郃如此言语,匍匐在地,激动的泣不成声。张郃微微伸手示意他,“去吧,去吧。”随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出帐去了。 说着说着,张郃的声音竟然有力了几分,而且脸上也恢复了一丝红润,“明日辰时初刻,正常拔营起寨。子扬兄,你坐镇中军,而其余行伍之事,就有劳陈将军了。 至于我,就说某偶感风寒不能随军北上,众将就算有所疑虑,但有子扬兄和陈将军在,必能安抚好诸军。 我死之后,秘不发丧。并派快马将此间事情告知许都,中路的大将军和雁门关的世子殿下那里,为确保消息不被泄露,暂时也就先隐瞒吧。两日后,你们就会见到曹彰大将军了,届时当面告知为好。 留下我的近卫营,故作疑阵,以安军心。待大军北上之后,命近卫营将吾之尸身运回许都下葬。 当今天下方定,葬礼不必太过奢华,也不必金银陪葬,只需将一些普通的陶土器具,和平日里的衣服放进棺内即可。” 刘晔听着张郃的临终遗言,再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庞,心中不免悲痛欲绝。二人同朝为官,相识数十载,虽说平时张郃多领兵在外,二人相处不久,但并不妨碍二人成为知己。尤其是这两个月来,二人一同领兵,相辅相成,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一旁的陈泰,此时眼中也尽是复杂之色。虽然,他收到了曹丕和曹彰的密信,让他对付张郃,但也只是政见之别,与其它无关。更何况,他们的本意也只是,想着让张郃被迫离开边军,返回许都,继续过他那养老般的生活。 可如今,当陈泰看到卧榻上命在旦夕的张郃时,也不免于心不忍。 抛开别的不论,单说自从张郃追随魏王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每次冲锋陷阵,也是不惧斧钺而身先士卒。几十年下来,更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 只是这几年,天下趋于太平,而张郃不甘寂寞才被自己的老师钻了空子,仔细说起来,他本人并无任何过错。错的只是这个把人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时代! 想到这里,陈泰也不禁潸然泪下,似乎用自己的眼泪在表示自己的哀悼。 见二人如此这般,床榻上的张郃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要给二人一丝微笑,“作为一名将军,能够战死沙场,那是我最好的归宿。我张郃,驰骋沙场数十载,能够有幸活到今日,也是值了。你们也不必过于悲伤,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另外,还烦请子扬兄,替我当面向世子殿下和征北大将军道个歉,就说那日之事,其实并非我张郃本意,实乃无奈之举。如今我老头子都已经死了,还请他们不要再跟我一个死人计较了。陈将军...” 张郃似乎想要对陈泰说些什么,后者见状也急忙附耳过去,面带悲切的说道“老将军请说,末将在呢。” “烦请你转告你的老师荀令君,就说我张郃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尽力了,可惜天命不在我,对不住了,请他务必珍重。” 刘晔眼看张郃命不久矣,一边哭着,一边急忙开口说道,“老将军,您可还有其它要吩咐的?在下必当尽力为之。” 张郃轻轻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没有了,没有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没有一个像我的,他们自有他们自己的命数,不必过多的去照管。 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一身孑然。丞相,我张郃先去了,我终于可以去见那帮老兄弟了,夏侯将军他们,恐怕已经等我好久了。” 忽然,张郃将右臂奋力的向上一擎,大喊道“尽心杀贼,力挽狂澜,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说完,右臂又狠狠的跌落在卧榻之上,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老将军啊!!!” 刘、陈二人见状,肝肠寸断、悲恸欲绝。 ...... 张郃,字俊乂,河间郡鄚县人,汉末名将。 早年间,参军镇压黄巾,归属袁绍后,因破公孙瓒有功,迁封中郎将。因其骁勇、功劳显赫,与颜良、文丑、高览等三人共称“河北四庭柱”。 官渡之时,因不忍袁绍昏庸无能,士卒无辜丧命,而与高览率军投奔魏王曹操。自此随着魏王曹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又同夏侯渊一并镇守关中,抵御西蜀。夏侯渊战死定军山之后,更是代理主帅力挽狂澜,并率部安全撤退。 因其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西蜀自诸葛亮以下,皆惮之。 败马谡、退诸葛,这些战绩,莫不被天下人所津津乐道。 天下一统之后,更因功迁封镇军将军,奉命掌管京畿守备大营。然不甘寂寞,终被皇帝、荀彧所趁,故而再次背离曹操。 其后,奉命假节北上,并亲率一路人马征讨匈奴,斩杀匈奴右大将.师庐,东胡卢王.金栎,收复并州上郡、河西两地。 率军追击匈奴溃兵,不幸被流矢射中,战死疆场。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九月初八夜,一代名将张郃,因战后箭疮崩裂,身故朔方郡.木门牌,享年六十五岁。 从此,人间再无五子良将!!! 从此,人间再无他张俊乂!!! ———————— 而此时的中路军,对左路军此事一无所知,还沉浸在明日就要起身去攻打刘.豹的喜悦里。 曹彰、曹休、辛毗等人此时正在帐内,做明日拔营起寨前的最后部署。 只见辛毗坐在一侧,不经意的捋着胡须说道,“善无、云中两战,我中路军杀敌两万骑,损失兵马五千余。此时不算曹将军的虎豹骑,可战之兵还有七万五千余骑,如果再加上最新招揽的那五千胡人骑卒的话,足有八万铁骑。” 自那日之后,在单宾的大力说服之下,被俘的被降的匈奴士兵,竟然大部分选择加入汉军,只有一少部分选择了卸甲回家。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了折中的方式,自己参军,但是让家人随着部落一同前往了内地大汉的疆域,从此不再受那风沙和严寒之苦。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多部落里还没有参军的青壮,竟也主动选择加入汉军。到最后,曹彰他们才惊人的发现,参军的人竟然达到了五千之巨,着实是一场意外的惊喜。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五十九章 大王三思啊 曹彰听辛毗说完,接着说道,“此次,有这么多胡人的兵马加入我汉军,我确实也没有想到。但是非我族类,不得不慎。李将军,那群胡人的骑卒可是分别安插再各营了?” 一旁,那名被问及的李姓将军,急忙回复到,“回大将军话,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分开安排到各营了,每营不会超过百人。” 曹彰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昔日里,朝廷也曾招揽胡人,但都是单成一军,这些胡人多半是因为利导,才加入的我军,只有将他们分开安置,才能慢慢的消除隐患。” 听曹彰说完,一旁的辛毗,不禁笑呵呵的说道,“《孙子兵法》有云,‘带甲十万,日费千金。故,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古人善于将兵者,莫不是取粮于敌国境内。今日里,大将军不仅仅取粮于敌方境内,反而还取兵卒于敌方境内,此可谓前无古人之举啊。哈哈哈......” 曹彰闻言,不禁苦笑着摇着头说道,“辛大人,此话过誉了。此等全赖将士们卖命,打了胜仗才行。若非兄弟们相助,凭我一人之力,又能若何?。” 然后,曹彰正言接着说道,“经此两战,并州六郡,我等已尽复其五。胡人早已胆寒,在下料定,那刘.豹绝不会乖乖待在三封城,等我们攻上门去。 以本将之意,兵分三路向西进发。 其一路,由本将亲自率领,计人马五万余,由三封城东侧发起正面进攻。 其二路,由辛侍中统帅,及人马三万余,由三封城北侧发起进攻。 其三路,由文烈(曹休,字文烈)的六千虎豹骑担任,绕行之三封城西侧,隐而不发,做一支奇兵。待敌人溃退之时,全力杀出,必可大获全胜。 至于三封城南侧就交给张郃、刘晔的左路军了。诸位可还有什么补充的嘛?” 只见众人皆摇了摇头,曹彰说道,“既然如此,就依计行事。李将军,速速选派一精干斥候,快马将此消息,秘密传于左路军,务必要万般小心,如有泄露,军法从事。” “诺!” 眼看此间事了,众将们纷纷也就退下了,此时营内只剩下了曹彰、辛毗和曹休三人。 “此刻为时尚早,你我三人,不如一同外出走走,稍稍巡视营寨如何?”,眼见时间还早,曹彰便提议道。 “大将军所言有理,末将此时也还不困,正好一起走走。”一旁的曹休,因为明日就要拔营西征左贤王了,也正兴奋着呢。 “大将军所请,莫干不从啊。哈哈哈......”年龄稍长的辛毗也应承道,显然也是心有澎湃。 随即,一人披了一件斗篷,以抵御深秋夜里的凉风,一同出帐而去了。 只见各个营帐之内,虽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可几乎帐帐都还亮着灯火,显然此时众将士的心情跟他们这三个人一样,都激动的有些睡不着觉。 就在此时,三人看见有一彗星从头顶掠过,直直向北而坠。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开始稍稍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最懂天象的辛毗率先开口说道,“大军即将征伐,却遇彗星戕地,这可不是吉兆之相。观此星,由南向北而坠,应当事及南方主将。难道说是南面的左路军?” 想到这里,辛毗脸色更差了,可是随即又,面带疑容的说道,“可今日,左路军的信使还说,数日前他们已经穿过长城北上,而且张郃将军还险些生擒了左大将.巫鲁鲁,虽说受了点儿小伤,可并无大碍啊?” 曹彰听完辛毗的分析之后,也是心有疑虑,不禁说道,“但愿无事吧。文烈,传令各营,加强戒备,明日多派出几支斥候打探消息,一旦有任何消息,速速来报。” “诺!”曹休随即下去安排了。 剩下的曹彰、辛毗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欢而散的各自回营了。 于此同时,雁门关的曹丕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天象,眉头微皱的喃喃道,“彗星坠地?” 许都城内,刚刚劳累了一天的荀彧刚要回府休息,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也看见了这个,顿时脸色微变,不禁疑惑道,“彗星坠于北地?难道是北征大军?可星象中将星还在呀?” ———————— 这一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朔方郡,三封城外,左贤王金帐之内,包含刘.豹在内的一干胡将们,正在聚众议事,商讨对策。 匈奴左大将.巫鲁鲁,此时正跪在刘.豹的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大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们此时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北上与大单于汇合,方有扭转乾坤之机啊。” 刘.豹此时也正头疼不已,自己帐下的铁骑,已经从最初的十万变成现在的四万不到了。 帐下的万骑长们,死的死降的降,如今只剩下了帐内的跪着这个巫鲁鲁,和前几日从五原率众退回朔方的右大都尉.洛川都,以及一直拱卫在自己身边的左大当户.冒脱和右大当户.赫连了。 而且并州境内的六郡之地,此时也仅仅剩下了他直辖管治的朔方郡。 见居中王座上的刘.豹还在犹豫,巫鲁鲁不禁急切的说道,“大王,汉人马上就要来了,曹彰的大军足有七八万之中,另外南面张郃的两万大军也迫在眉睫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刘.豹并不是不想退,只是他有难言之隐无法跟帐内众人诉说罢了。 在他们大匈奴,他身为左贤王,是继大单于之下,地位最高的部落王,也是将来大单于的第一继承人。 因此,他的麾下才有着并州六郡之地,十万控弦之士,以及四十万人口和上百万的牛羊。但时至今日,短短两三个月的光景,自己就将这些资源丢失一大半,甚至土地也仅剩了一郡之地。 就算自己此时带人逃归匈奴王庭,也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左贤王这个部落王肯定是别想当了,也肯定会被楼利那个家伙,落井下石,按照师弘邪大单于,往日里的做事风格,自己说不准都会被剁碎了喂狗。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不寒而栗。 左、右贤王两个部落,一左一右与匈奴王庭呈三角之势。他的部落在并州,右贤王.楼利的部落远在汉人的幽州北部的察哈尔一带。他此时自然不知,楼利早就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再者说,这河套草原上,水草丰美,即使有些许风沙,但也比北漠里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让自己连汉人的毛都没见着,一支羽箭都没射,就心甘情愿的退出这肥美的草原,他又怎么舍得呢?更何况,他并不是毫无本钱,他自己手里此时还有四万铁骑呢。 想到这里,刘.豹终于打定了主意,但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责怪起了巫鲁鲁,“左大将军,本王一直不允,但你非要带兵南下查探。结果如何?你的五千骑又回来了多少,连一千勇士都不到了。竟然被一个老家伙,带着同样的五千骑就打趴下了?” 听到这里,地上跪着的巫鲁鲁不禁羞愧难当,因为刘.豹说的毕竟是事实,“此役之没,末将愿独胆罪责。但还请大王尽快北上,与大单于汇合,为我部多留下一些血脉吧。” 刘.豹闻言大怒道,“大胆巫鲁鲁,本王如此作为,还不是想多为我族留下一块肥美的草原。难道你觉得,本王如此是为了自己?然后故意拿自己族人的性命在开玩笑吗?” “大王,末将绝无此意啊!” “来呀,把巫鲁鲁叉了下去关起来。本王就不信了,那配备了铁马镫的汉军,真就一个个的那么厉害,有三头六臂之威。” “大王,请三思啊,三思啊......” 巫鲁鲁在自己的喊叫声中,被两个甲士拖了下去。而此时帐内剩余的众人,眼见身为头号大将的左大将.巫鲁鲁都这样了,就更加不敢吭声了。 刘.豹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急忙又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说道,“诸位莫慌,这巫鲁鲁怯战无能,乱我军心,故而本王才会如此。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 被点到姓名的三个万骑长,闻言面面相觑,随后急忙从一旁的侍列中走出来跪下,只见刘.豹接着笑眯眯的说道,“那巫鲁鲁麾下的一万五千勇士,就交给你们三位了,你们可不要像他那样让本王失望啊。” 刘.豹别看其它的本事不怎么样,可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权衡之术倒是玩儿的挺溜。而那收到了好处的三人,自然喜笑颜开的大声叩拜道,“多谢大王赏赐,末将定不负大王厚恩。” “好了,好了。汉军不日就要抵达了,诸位下去做准备吧。” “诺!”随着,众将的纷纷离去,偌大的营帐内,此时只剩下刘.豹一人。 他心里自然知晓,其实巫鲁鲁才是对的。不过......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章 逃跑健将巫鲁鲁,浮木过黄河 刘.豹心里,其实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到时候,先跟汉人们打一仗。集中有生力量,灭掉他一小支部队,届时我再据此跟他们谈判。就算这左贤王,老子当不了了,可是混个汉人的侯爵应该还是不难的。 一想到这里,刘.豹忍不住的嘿嘿偷笑起来。 每次打仗之前,刘.豹都会找个女人发泄一下心中的欲.火,第二天方能神清气爽的上战场。 而他自然而然他又想到了那个叫蔡琰的汉朝女人,那女人虽说已经替自己生了两个小崽子了,可是那身段依旧没的说。那皮肤又白又嫩,更是滑的像汉人的丝绸一样,可不是部落里其她的女人可以比拟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精通汉人的礼乐,每次逍遥完事之后,再听着这女人弹奏的小曲。 那感觉,啧啧啧,真是快乐似神仙啊。想着想着,腹下那股无名之火,就情不自禁的涌上来了,也顾不上是不是白天,就朝那蔡琰的营帐走去了。 只是,刘.豹如意算盘虽然打的很响,可是却打错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他时不时凌辱一番的汉朝女人,其实与曹家有旧情,而且交情匪浅。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九月十一的一早,辰时刚过。朔方郡.善无城外的匈奴左贤王刘.豹的部落,东、南、北三面就同时出现了数目不等的汉军铁骑,保守估计有十余万。当然还有西面的一支奇兵,正在暗处悄悄蛰伏着。 部落瞭望塔上的哨兵,在汉军进入他们视线的那一刻,就急忙吹响了告警的号角。一时间,整个匈奴部落顿时动了起来, 左贤王刘.豹和他的一干将军们,早就直到今日会来,所以营中的兵马调度虽然急速,但有条不紊的并不慌乱。 根据探马的回报他们已经得知,东面有汉人的五万铁骑,北方有三万汉人骑兵,而南方相对较少只有两万。 因此刘.豹按照自己的谋划做了相应的部署,他让左大当户.冒脱和右大当户.赫连各率领着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向东、北两个方位发起进攻,而他自己则带着右大都尉.刘不俭和剩余的三万骑兵向南进攻。意在拼尽全力,吃掉他一小部分汉军,也好作为筹码来谈判。 只可惜,刘.豹并不知道的是,南面汉军的统帅刚刚经历了丧失同袍的剧痛,正是悲愤交加的时候。如果说他的计策勉强可以成功的话,那么他最好的突破点应该是北面的三万汉军铁骑。 呜...呜...呜...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战役正式打响了。 只是,刘.豹并打死都没有想到,他的左.右两大当户,在距离汉军还有很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然后纷纷下马跪倒在地,将手中的兵刃高高举过了头顶,以表示臣服。当然曹彰也没有想到,竟然就这样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一万胡人骑兵以及他们的两个万骑长。 原来,刘.豹在向他们安排各自军事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告知他们各自所要面对的敌军有多少,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当炮灰,去拖延那两路大军的脚步罢了。因为不能表现的太过,所以才会把右大都尉.刘不俭带在了身边。 不过既然冒脱和赫连,是能当上万骑长的人物,虽说只是仅有权统兵五千的最小的万骑长,可谁还没有几把刷子呢?而数日前刚刚分给他们的五千骑兵,又被刘.豹以暂时战略需要,战后就还给他们的名义给要了回去。 因此当他们偷偷探查得知,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是他们的数倍甚至十倍的时候,二人彻底愤怒了。可是,他们现在又不敢轻举妄动,怕被刘.豹察觉之后,直接杀掉。数个月前,那十几名从新兴城侥幸逃回来的族人凄惨的下场,他们至今历历在目。 二人私下秘密商议了一番之后,一致认为,只有头像汉军,才有一丝生的希望,当然他们也并不知道,善无城所发生的事情。 所以,战场上才会出现如此奇怪的一幕。 而此时的左大将.巫鲁鲁,还在部落的牢笼里关着呢。当他听到部落告警的号角声之时,开始疯狂的摇晃着这个木牢笼。并大喊着,“卫兵,卫兵,我要见大王”可这个时候,在刘.豹的淫威之下,又有谁敢放他出来呢。 不知折腾了多久,也许是两三个时辰,也许是五六个时辰。只听着帐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弱了,巫鲁鲁终于绝望了。 “天灭我大匈奴啊。刘.豹,你不得好死。” 一声凄厉的大喊之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大哭。 正当他大哭的时候,忽然有人打开了他牢笼的门,“将军,快走。” 他抬头一看,来人浑身是血,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一名亲卫,顿感惊讶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战场现在情况如何了?” “将军,正如您所料,汉军的十万铁骑已经杀过来了。左、右大当户已经率众投降了,咱们的兄弟被那刘.豹带往了南边,此时正在与汉军交战,不过也损失巨大,过不了多久也就会全军覆没了。小的是趁乱跑回来了。” 说完,这名亲卫将自己的马交到了巫鲁鲁手中,“将军,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兄弟们已经都死光了,我不能独活,只希望大人以后能为咱们老营的兄弟们报仇。” 巫鲁鲁平日里爱兵如子,所以才会有今日里,部下拼死回来救他的善缘。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巫鲁鲁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名亲卫,然后狠狠的抽了一下胯下的马向帐外跑去。 就在他刚刚跑出营地没多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巫鲁鲁在那里,快追!” 原来,在纳降了左、右两大当户之后,他们自然将巫鲁鲁被关在部落中的事告诉了汉军。曹彰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急忙派人,并让他们引路去捉拿巫鲁鲁,只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于是急忙拍马追赶。 而此时的战场上,刘.豹和他的三万大军,此时堪堪只剩下一万左右了,就连右大都尉.刘不俭都战死在乱军之中了。当然对面的汉军伤亡也不算小,即使在马镫的帮助下,依旧损失了小五千人马。 因为刘.豹所率领的这支部队,其中大部分是左大将.巫鲁鲁的部下。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前几日他们的数千名的同袍刚刚死在对过这群人手中,今日再碰到,自然就更加不客气了。可是毕竟实力悬差太大,终究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刘.豹看着身边越来越大的伤亡,而且眼看着东面和北面的汉军,马上就要把他包围了,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看来自己的谋划是不成了,当务之急,逃命要紧。汉人兵法有云“围城必阙”,看来汉人也是怕自己拼命,所以故意给自己留下了西边逃命的路子。 想到这里,刘.豹开始拼命的向外突围,意图向西边撤退。 只可惜,他兵法学的不到家,只知道汉人兵法中的“围城必阙”,却不知道还有一条兵法叫做,“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汉军纠缠逃了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绽开,又瞬间凝固了。因为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营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连人带马都被黑色的铁甲包裹着,是一只名副其实的重甲骑兵。而这支骑兵,虽然在向自己的方向冲杀,但一个个的都沉默不言,没有一丝的杀喊声,除了咯噔咯噔整整齐齐的马蹄声外,也就再没了其它任何声响。 单论这气势,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在不久之后,刘.豹眯着眼睛,冷声喊出了这支骑兵的名字“虎豹骑”。然后,结果自然就是,他身后的骑兵,全军覆没,他自己本人也被生擒了,就再也没了然后。 而此时的巫鲁鲁,正在单独向北逃窜着。相对来说,他就要比刘.豹聪明许多了。在看到西面没有汉军,但却静悄悄的时候,毅然而然的选择了冒险向北奔逃,很显然,他选对了。 巫鲁鲁也不愧逃跑健将之名,数日前张郃亲自追他,结果,被他给逃脱了。今日里,在身后追兵紧追不舍的情况下,竟然被他跑了这么远,而且还暂时甩脱了追兵。 可是就在巫鲁鲁暂时摆脱了追兵之后,有一巨大的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终于停下了逃命的脚步,因为他发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河,这条大河拦住了他的去路,而这条大河自然就是华夏的母亲河“黄河”。 古黄河自并州北部穿过,分别流经朔方、五原、云中三郡,并在云中郡拐弯南下了,也正是因为黄河的阻拦,当时的太原和上党两郡没有被匈奴夺走。 不过就在巫鲁鲁望“河”兴叹之时,他竟然在上游不远的岸边发现了一根非常粗壮的木头,粗壮到足以带着他漂过黄河。 具体成功没成功,不知道。只是汉军追来的时候,只在岸边发现了一匹无主的马匹。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一章 三军祭张郃 三封城下一战,俘获匈奴左贤王部,控弦之士一万两千余,斩杀两万八千余。左贤王刘.豹被生擒活捉,左大将.巫鲁鲁侥幸逃脱,左大当户.冒脱,右大当户.赫连率众归降。 汉军这边,因为巫鲁鲁部下的殊死抵抗,损失竟然也达到了空前之大,竟然折损了小一万人,就连曹休的虎豹骑也折了四五百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但是对于这场战争所得到,这点儿损失就可以说微不足道了。 至此,匈奴左贤王部不复存在。其部落内的四十余万人口,十数万的战马,上千万的牛羊,皆被汉军所获。 而阔别了帝国长达五十年之久的并州六郡,又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怀抱。而且,那些被匈奴虏获,沦为奴隶的汉人们,也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怀抱。 这一夜,汉军大营里热闹的气氛,通宵达旦。众人莫不沉浸在大战之后的喜悦之中,可偏偏几个主将们在跟将士们简单喧闹了一会儿之后,就一个个不胜酒力的离去了。 将士们还疑惑,这几位将军,平时可都是千杯不醉的,怎么今日这么容易就倒了,也或许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容易醉吧。 这几位主将,一个个竟然“奇迹般”的又清醒了过来,而且都齐齐整整的出现在了曹彰的中军大帐之中。不过此时,帐内的气氛,却异常压抑,但却谁也不肯张口打破这个平静。 在今天中路军的各位将军们,看到左路军中没有张郃的身影的时候,就几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由于当时诸军还在奋战,故并没有问起什么。 也有几个张郃的旧部下问起了此事,都被刘晔和陈泰以张郃偶感风寒,不日就追上来的由头给挡回去了。 终于,还是与张郃同是袁氏部下的辛毗打破了沉默,沉声说道,“子扬兄(刘晔,字子扬),还是你来说吧。张郃老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毗早年间也曾效命于袁氏门下,并辅佐袁绍长子袁谭。后来官渡兵败,冀州失利之后,他便主动前往曹营求和,以求救下袁谭性命。魏王念其忠勇,特意赦免了他和袁谭。只是后来,袁谭自己降而复叛,才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辛毗和张郃,曾经共同作为袁绍帐下的股肱之臣,虽然后来都投奔了魏王曹操,可是打交道却并不多,但是这也不能抹掉他们同出一门的情谊。 刘晔闻言抬起了头,微微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陈泰,看了看刘晔。随之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着众人略一抱拳,面色略带悲切的说道,“诸位将军,大人,还是由我来说吧。” 接下来,陈泰将穿过长城之后,张郃是如何要独自领兵做前锋,然后又如何不听劝,非要追击的巫鲁鲁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向在场的众人叙述了一遍。 突然,辛毗拍案而起,大喝道,“你们二人为何不劝,为何不拦?”情绪激动的他,以至于满头花白的头发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辛毗是魏王曹氏一派,但不代表他非要致张郃于死地。 其余众人,虽然并没有像辛毗这般情绪激动,但一个个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和善。 刘晔见状,终于开始说话了,当此之下,他又怎能让陈泰一人忍受着众人的怒火和责问,“辛大人,我们二人拦了,可是拦不住啊。当时的老将军,已经疯魔,再者他是三军统帅,真要做些什么事情,我们二人也无可奈何呀。” 曹彰眼见帐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于是也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诸位稍待,先听玄伯(陈泰,字玄伯)说完。玄伯,你接着说下去。” 陈泰看了一眼坐于正位的曹彰,继续说道,“本来老将军的伤势并无大碍,而且已经有好转的趋势了。可就在两日后,出征前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的彗星坠地,众人是都看见了的。众人本来还在疑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下终于都清楚了。 待陈泰说完,帐内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悲凉之中。 即便是曹彰,此时心里也不是那么的好受。自从那日,曹丕北上告知他要想办法除掉张郃之时,他们二人商议了一番之后的最终决定,也只是想着让陈泰依计让张郃受伤,而后被迫离开北边军伍而已。 可是后来,当他看到彗星坠地时,就开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再后来今天白日里,在左路军中没有看到张郃的旗帜,更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不过他也只是以为,这一切是因为他们的计策的缘故,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另一番故事。 就在此时,刘晔转过头来对曹彰说道,“老将军让我替他当面给您道个歉,并给您带个话,他说‘那日对您和世子刀兵相向,并非老夫的本意,实在情非得已,被逼无奈之举。可如今,我老头子都快要死了,就别跟我一个死了的人计较了。’” 此时曹彰听完刘晔转述,心中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计策,后悔在雁门对张郃的所作所为。如果当初自己曹家尊重张郃的意愿,让他继续在边疆带兵,他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命丧疆场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次北征以来,虽然左、中、右三军出兵十五万,扫灭了匈奴左、右贤王的部落,并收复了多处失地。虽说自己的队伍比起以往来,伤亡不大,可到头来,即便是在马镫的帮助和偷袭之下,还是折损了两万人马,而且还折损了一名镇军大将军。 这两万人,也代表着两万个家庭啊,他们每个人也都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和别人的丈夫啊。 《孙子兵法》中有云,“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古人诚不欺我邪! 想到这里,曹彰顿感胸中苦闷,一把站起身来朝向南面。端起面前的茶碗,将碗中的茶水倒在地上,沉声说道,“这碗茶敬张老将军,本该用酒的,它日待我得胜归朝之时,亲自到老将军坟前祭拜。” 众将见状,也依葫芦画瓢的将碗中茶水倒在了地上。 这时,帐下的曹休出言道,“大将军,那张老将军陨落之事,是否要告知诸军将士?” 一旁的刘晔,闻言急忙出声阻拦道,“万万不可,老将军临终之前特别交代,他死之事,万不可让将士们知道,以免扰乱军心。”众将闻言,也纷纷陷入了沉思,个个心中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曹彰一锤定音了,“不,这次不能听老将军的了。明日一早,将老将军陨落的消息,传告三军,全军拿出所有的素布,务必要让人身皆白。为老将军守灵七日后,全军继续北上大漠,征讨匈奴大单于.师弘邪。” 帐下的众将们闻言纷纷站起身来,心悦诚服的大喊道,“诺!”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农历九月十二。 北征匈奴的汉军大营里,一大早,就响起了咚咚咚,擂鼓聚将的战鼓之声。 众将士,莫不心生疑虑,昨日刚打了胜仗喝了庆功酒,怎么今日又要点兵了,难道这么快就要继续出发了?就这样,一个个怀着疑问的心情,聚会到了中军点将台。 可刚到点将台,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那平日里庄严肃穆的点将台,今日竟然变成了素布遮地,点将台上的大将军,一身白衣白甲,好像在替什么了守孝。而台下最前排的一种军师和将军,也都是跟大将军一样的打扮。 这时,队伍里有眼力较好的神箭手,看见了点将台上供奉的一个牌位,那牌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故大汉镇军大将军张郃之灵位”。霎时,整个队伍里出现了骚乱的迹象。 就在这个当口,台上的大将军曹彰发话了,中气十足的想着台下喊道,“众位将士,且先听我一言。” 台下的众人闻言,暂时安静了下来。 “数日前,老将军张郃,身先士卒追击匈奴左大将.巫鲁鲁,不幸中箭身亡。故,本将军特在此起设灵堂,为老将军守灵。 冤有头,债有主。只可惜,让那狡诈的胡人巫鲁鲁逃跑了,但庆幸的是,那左贤王.刘.豹被我军活捉。来呀,把那贼子带上来。” 说罢,只见将士们就已经把五花大绑的左贤王.刘.豹带了上来。昨日刘.豹被俘虏之后,汉军并没有杀他,当时他还心存侥幸,可没想到...... “今日,本将就用刘.豹的项上人头,祭奠老将军。斩!” 话音方落,就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大好头颅,被砍了下来,随后端上了点将台张郃的的灵位之前。 “老将军啊......” 随着队伍里一个张郃老部下的一阵嗷哭,整个队伍顿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突然间,有数百人冲出队伍,朝着那刘.豹的尸体就冲了过来,接下来竟然一口一口的把刘.豹给生吞了,好在众将的亲卫们,见状迅速冲上去掌控了局面。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那具无头尸体,也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了。 即使见惯了生死和无数大场面的曹彰和台下众将,见到此景,也不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只是今日,没有壮志,没有笑谈,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二章 文姬归汉 眼见台下众将士群情激奋,曹彰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朗声道,“诸位将士,本将特在此设灵,为张郃老将军守灵七日,七日之后,全军北上大漠,扫平胡虏。届时,还汉匈百姓一个再无战事的太平天下,让尔等再也不用忍受战乱之苦。” 少时,一道道军令就传到了各营,刹那间,全军缟素,共同为张郃守灵。 ...... 从点将台下来之后,曹彰开始巡视各营,并顺带着查看一下投降的匈奴部落里的情况。 虽说左贤王部落分散在了并州六郡,可这里毕竟是左贤王王庭,所以在朔方三封城附近,也有不下二十余万的男女老少。 这么多人的招降安抚工作,只靠一个单宾恐怕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曹彰也才会帮着巡视一下部落,以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为非作歹。 就在曹彰巡视之时,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悠远的琴声,从不远处某个角落里传来。 这悠远的琴声里夹杂着悲凉、思念、哀悼...... 总之,即便是不通音律的曹彰,都从这琴声里听出了许多让人难以释怀的意味来。好奇心促使着他循着琴声找去,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帐篷外,发现了弹琴者的踪迹。 曹彰随即问起身旁的匈奴向导,“这是何人的住所?” 一旁的向导,急忙点头哈腰的说着,“回大将军,这是刘.豹宠姬的住所,是个汉朝...,不不不,是个天朝女人,刘.豹对她甚是宠爱,平日里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曹彰闻言不禁有点儿奇怪,这刘.豹五大三粗的,而且平日里杀人如麻,还有这般怜香惜玉之心? 想到这里,曹彰更是好奇,于是接着问道,“这位女子,姓甚名谁啊?” 那匈奴向导,闻言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知的说道,“名字倒是不知,只知道这女子是十多年前被刘.豹那厮从冀州抢来的。除了刘.豹外,无人知其姓名,只知道她好像姓蔡,平日里都称呼她为蔡姬。” 听到这里,曹彰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但他不敢确定是否是她。 父亲想来喜好书法、文学,也常常喜欢与一些文人雅士往来。而天下比较出名的有才之士,都是家中的堂前客和座上宾。 在这群文人雅士当中,有一名当世大儒,名为蔡邕[yong],字伯喈[jiē],擅音律、精书法,一手隶书的造诣更是出神入化。后来,因在某次宴会之上,酒后失言得罪了董卓,而被杀害。 昔日里,蔡邕来府上做客之时,曾经带来过一个小女孩,其年龄与自己相仿,是蔡邕的幼女。此女姓蔡,名琰,字文姬,虽是蔡家小女,但是在音律、书法之上却深得蔡邕先生的真传。 因为年纪相仿,所以那时候他们兄弟三人和那小女孩,也经常在一起玩耍。 再后来,便听说她嫁人了。但是文姬,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刚嫁人不久,丈夫竟然就暴病身亡了。在受尽了婆家人的冷眼之后,她一怒之下便返回了家中。 可终究是苦命的人,方回家不久,便又碰到了南下劫掠的匈奴,沦为了奴隶。再后来,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是生是死也就不为人知了。 父亲每每提起蔡邕的时候,无不会感叹自己的这位老友,死的太早太可惜,而且也没有后人留下,只有几个女儿,其中一个还被匈奴掳走了。而且蔡家的那些个书籍、典故也就此失传了。 可是自己兄弟三人,则是总会想到那个娇艳如花,如自己亲妹妹一般的蔡文姬来,久久难以释怀。 如果说帐中之人真是那个人的话,一来也好慰藉蔡先生的在天之灵;二来也正好实现了父亲想要为老友做些事情的愿望;三来蔡先生的诗书典故也能继续流传于后世;四来自己兄弟几人多年来没有帮到蔡家的那份愧疚之心,也就可以释怀了,此正可谓一举多得。 想到这里,曹彰再也忍耐不住,撩开皮帘走了进去。可帐中弹琴之人却依旧自顾自的在谈着琴,并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停止。 只见那弹琴的女子,年约三十,一袭白衣,梳一简单的发誓,一头乌黑的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散落在肩头。虽是素面朝天未佩任何金银首饰,但依旧遮掩不住那倾国倾城之色。柳叶眉下的一对丹凤眼,专注的看着案几上的一张琴焦尾琴,而一对纤纤玉手,正在灵活的拨弄着琴弦。 那让人流连忘返的琴声,自然也就是从这里飘出去的。 而曹彰仔细端详着案后那弹琴之人,毕竟是十多年未见了。不过他从眼前那人的身上,依稀找到了故人的影子。 他并未打断那弹琴之人,只是那么静静的等着。待一曲终了,那弹琴之人,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来,默默向眼前这人行了一个礼。 曹彰随即双手一拱,也正式回了一礼,说道,“敢问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否?” 而这女子,闻言眉目微皱,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这个汉人将军,但又不敢确认,只是轻声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小女子,姓蔡,名琰,字文姬,冀州人士。家父乃是蔡邕,蔡伯喈[jiē],不过早年间,因为犯了些许错误,被那司徒王允残忍杀害。” 曹彰闻言大喜,急忙向前走上几步,可随即又想起了男女有别退了回来,颤抖着说道,“文姬妹妹,真的是你吗?我是曹彰啊,黄须儿。” 而那案几后的文姬,在知晓了眼前这个汉人将军,竟然时儿时的曹彰时,脑袋一晕,险些跌倒。随即稳了稳心神,一把冲上前来,颤颤巍巍的问道,“子文哥哥,(曹彰,字子文)真的是你吗?” 曹彰看着眼前这个人形消瘦,受尽磨难的文姬妹妹,泪花不禁在眼眶中打转。 急忙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我,哥哥来接你回家。” 在等待了十二年之后,蔡文姬终于等到了这句回家。这一刻,她再也撑不住了,多年来从未掉过眼泪的她,此时,终于崩溃了。一把跌落在地,嚎啕大哭,再也没了一丝往日里那个温柔端庄又坚强的样子。 那凄凉的哭声,盈盈环绕在这片天空,久久不绝。她仿佛要把这么多年自己所有的委屈、苦难和折磨全部哭出来,仿佛只有哭声才能让能表达她心中的这些压抑和不甘。 曹彰此时,并没有上前去说一些安慰的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陪伴着这个可怜的妹妹。因为他知道,压抑了十几年的文姬,此时最需要不是安慰,而是释放,需要的只是有个人默默的陪伴。 过了许久,地上那个可怜的人儿,终于停止了哭泣,慢慢站起了身来。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值了,因为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接她回家的人。 原来,十二年前,匈奴南下,她不幸沦为奴隶之后,刘.豹见其貌美,无情的霸占了她,并时不时的凌辱于她,并强行让他生下了两个儿子。 这十二年里,她一直在苟延残喘,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中父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再记得家人来接她回家。 站起身的文姬,擦干脸上的眼泪,终于又露出了往日里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来,她又活过来了。曹彰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文姬,便知道儿时的那个妹妹又回来了。 随后,蔡文姬只是向曹彰,简单叙说了一下这几年的经过。曹彰知道,虽然她不说,但是肯定还是吃了很多苦。 一个中原的大家闺秀,衣食无忧,整日里以礼乐、书籍为伴,贸然来到了这寒风凛冽的不毛之地成为了阶下囚,又怎么可能是容易的呢。 当曹彰听到她在这里还有两个儿子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从他的内心来讲,他是不想留下这两个后患的,毕竟他们的父亲刘.豹死在了汉人的手里,而且尸骨无存。可另一方面,他们毕竟是文姬的儿子,血浓于水,这让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冰雪聪明的蔡文姬,在察觉到曹彰深情不对之时,自然知晓曹彰心中的纠结之所在。 是啊,作为一个母亲,谁又能亲眼看见别人杀自己儿子呢?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他们毕竟是匈奴,是胡人,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人。 终于,她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待曹彰发问,便说道,“子文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所虑。那是我的亲骨肉,作为一个母亲我自然不忍心。但是,我首先是一个汉人,然后再是一个母亲......” 说到这里,蔡文姬终于还是哽咽着停了下来。 随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接着对曹彰说道,“不要让他们太痛苦,不要让我知道他们太痛苦。” 说罢,蔡文姬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瘫软在那里,再也没了一丝的精神。 曹彰见此状,心里自然知晓,自己的这个文姬妹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为这个决定。 随即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文姬妹妹,今天就这样吧,你先休息,明天哥哥再来看你。不要多想了,不日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说罢,抽身退出了帐外,把这份安宁重新还给了身后那个可怜的人儿。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三章 张郃“归”朝 走出帐外的曹彰,随即命令身边的副将拨调了一营的人马,过来保护蔡文姬,并从匈奴俘虏的汉人里,挑选出来几个看起来比较敦厚的女人来服侍她。 ...... 而在得知蔡邕大儒的幼女蔡文姬还活着之后,这几日里不断的有人前来拜望于她。 曹休作为小时候他们几个的小跟屁虫,自然是少不了的。 辛毗、刘晔这般文人谋士,自然更想见识一下,这位当时才女的风姿了。 而蔡文姬被困在这不毛之地十数年,已经没有见过家乡的人了,自然也乐得见与他们交谈,并向他们问一些家乡和家里的事情。 很快,三日就这么过去了,在曹彰帮忙处理好了蔡文姬相关的事情之后,她终于要起身离开了。当然随着她离开的,还有曹彰特意挑选出来的护送她的近卫轻骑。 其他被俘虏的汉人自然也可以回家了,不过就没有蔡文姬这么好的待遇了。看着那群兴高采烈终于可以回家的汉人们,蔡文姬不禁发自肺腑的替他们开心。 此时,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就待启程了。 看着眼前这个刚相聚不久,就又要别离的妹妹,曹彰面带微笑,以一口兄长的语气说道,“文姬妹妹,北方胡虏未灭,我就暂时不能跟你一块儿回许都了,不过我已经派快马将此间消息告诉父亲了,他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的。这并州六郡现在,已经又是我大汉的疆域了,但毕竟战乱刚息,所以我精挑细选出来了一营人马,护送你回家。 另外,你回去路过雁门关的时候,也去见一下二哥,让他知道你还活着。为了给他个惊喜,我特意没有告诉他你的这个事情。到时候,他肯定会大吓一条吧。哈哈哈......” 曹彰一想到,自己那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兄长,在见到蔡文姬还活着的表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对面的文姬,看着这个已经当了大将军的子文哥哥,还这么的调皮,不禁俏皮的翻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也正是这些,让她真真正正又有了家人的感觉。或许文姬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自己的这些变化吧。 听完曹彰的这些话,蔡文姬也笑眯眯的回答道,“嗯,子文哥哥(曹彰,字子文)放心,我一定会去看看子恒哥哥(曹丕,字子恒)的。” 忽然,蔡文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正色对曹彰说道,“子文哥哥,我是一介女流不懂军事,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彰见文姬如此说,不禁微微一笑道,“文姬妹妹,但讲无妨。” 蔡文姬随即接着说道,“我听说,前几日里老将军张郃不幸陨落了,然后子文哥哥你特意为他老人家设了一个灵堂,并且让全军守灵七日?” 曹彰闻言,不知蔡文姬想要问什么,不禁疑虑道,“是有此事,文姬妹妹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蔡文姬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张郃老将军,为国战死疆场,设一个灵堂祭拜一下,并无什么不妥。可是子文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同样战死沙场的数万汉军将士呢?” 听到这里,曹彰顿感大吃一惊。是啊,张郃战死了,可是将士们同样也战死了呀,怎么又能厚此薄彼呢?更何况,阵亡的将士,军中不乏一些同乡、兄弟甚至父子的,这让他们这群人怎么看,难道说将军的命是命,普通兵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见曹彰陷入了沉思,蔡文姬便知晓,曹彰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妥之处了,随即接着说道,“小妹有个建议,子文哥哥权且一听,如果不妥还请见谅。” 曹彰闻言急忙说道,“文姬妹妹,但讲无妨。” 蔡文姬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小妹建议,子文哥哥可在军中设一‘招魂幡’,并大办一场招魂超度的法式。匈奴人虽然不信奉佛教,但是他们并没有组织佛教徒在朔方境内传教,所以找几个佛教僧弥还是不难的。 嗯...另外,不必严明是替谁办,只说是为了阵亡的两军将士和无故死难的百姓。一来,我军将士听了,绝对感激涕零,杀敌必将会更加勇猛的。二来,匈奴的将士和普通百姓听了,也只会敬佩子文哥哥你的仁人之心,安抚工作也会更加好做一些。” 曹彰听完自己这个妹妹的一番高论,不禁惊讶的连连点头称是。蔡文姬看着这个子文哥哥,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哪里还有那个威风凛凛大将军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顿时这片草原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也是这个可怜的姑娘,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 少时,眼见时辰不早,是启程的时候。 曹彰即使万般不舍,也得跟眼前的这个妹妹分别了。 蔡文姬也是万般不舍的上了马车,马车启程了之后,还不忘打开车窗,将身体探出去,拼命的向身后的那个人招手,“子文哥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我在许都等你凯旋回来” ———————— 护送张郃灵柩的车队,在经过了进半个月的快马加鞭之后,终于从并州.朔方郡返回了许都。 刘晔和陈泰,对于张郃陨落这事儿自然不敢隐瞒。所以在张郃薨了的当天夜里,就已经派快马将这消息秘密传往了许都。 此时许都城里,自然是满城皆知。 这一日,在得知张郃的灵柩是午后抵达时,满朝文武的官员们,在下了早朝以后,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纷纷前往北城门口迎接了。此时此刻,不再有政派之分,不再有门楣之别,有的只是对于一个为国战死疆场的老将军的敬重和哀悼。 那城门口百官,为首的赫然是曹操、荀彧、钟繇等一帮老臣,只要是有品级且在许都的官吏,都来了,乌泱乌泱的足足有数百人之众。在这群百官身后自然是许都城的百姓。 可是在这么特殊的场合,偏偏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那人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未时三刻方过,只见一支约数百人的车队,进入了城门口众人的视线,从北面缓缓而来。方才还有些许嘈杂的城门口,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南来的车队,自然就是护送张郃灵柩的车队。 “众臣跪迎张郃将军。”喊出这一号令的,自然是众臣中官阶最大的魏王曹操。 刹那间,城门口的文武和百姓们,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就连曹操本人,以及荀彧、钟繇他们也跟着跪下了。本来按礼仪来讲,曹操、荀彧和钟繇,官职比张郃要大,自然是不必跪迎的。以往五子良将,病故之时也并没有如此高的待遇。 而张郃却收到这样的礼遇,不是因为他的官职品级有多高,而是因为,他是战死疆场,是为国而死,是死在了征讨异族的路上,是死在了为北地百姓谋太平的路上。 待车队经过城门口的时候,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哭泣了,一传十,十传百,刹那间哭声一片,整个城池瞬间陷入了一片悲切的海洋当中。 镇军大将军府,早已是准备好了一切。全府上下缟素,张郃的长子张雄更是出城三十里,扶柩而归。灵柩在众人万千的目光之中,进入了将军府内。 ...... 荀彧终究还是恨不过,钟繇归朝之时,皇帝陛下为了拉拢于他都亲自出城却接。而今日,为国战死疆场的张郃的灵柩回朝,却没有任何的举动,甚至连一个使者都没有派出,也不怕寒了天下士子和臣工们的心嘛。 待张郃的灵柩安顿好之后,荀彧终于还是进宫了,要去找那皇帝陛下理论一番。 终于,荀彧在一番苦寻之后,终于在御花园里找到了游园的皇帝。见到此时,还有心情游乐,荀彧胸中的气火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只见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让宦官禀报,就冲了上前,跪拜道,“陛下,老臣有事求见。” 而那位皇帝陛下,自然早就知道荀彧进宫了,也知道他来所为何事,不过一直故意在跟他兜圈子,躲着他罢了。 此时见再也无法躲避,忙装腔作势的说道,“哟,原来是爱卿来了,快快请起。你们这群狗东西,荀令君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而一旁无故背了黑锅的宦官,自然不敢辩解,只是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 七窍玲珑的荀彧,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暗暗摇了摇头,也没有在这上面多做什么计较。 随后他站起身来说道,“今日张郃灵柩回朝,陛下该去的,就算不去,也该派个使者探望一下才好。” 刘协闻言,继续装傻道,“是嘛?张郃的灵柩今日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明日呢。哎呀呀,近日朝务繁忙,朕竟然把这事儿给记错了,罪过罪过。” 眼见这皇帝如滚刀肉一般,荀彧也不再委婉,而是直接说出了今日来的目的。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四章 永生的张郃 “陛下,既然事已至此,还请陛下降一道旨意。臣的尚书台,也好为张郃老将军评定谥号和追封一事。”荀彧在一旁拱手轻声说道。 刘协闻言,随即应付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对于张郃的谥号,朕倒是有个建议,还烦请荀爱卿一听。” 荀彧听到皇帝如此言语,还以为他对于张郃多少有了愧疚之心,要钦此谥号,于是急忙道,“微臣洗耳恭听。” 刘晔嘴角不经意的一撇,看着眼前的这个老臣,有些戏谑的说道,“张郃一生,征战沙场,立功不少,早年前弃暗投明,南征北战,着实可圈可点。 可是打的败仗也有一箩筐,譬如巴西一战,败于张飞,再譬如定军山一战,又败于黄忠。而且作战不力,害镇西将军夏侯渊枉死。再加上这次北征的刚愎自用,延误军机。 以朕之见,给个‘历侯’的谥号比较合适,荀令君你说呢?” 而一旁的荀彧,刚开始还在点头连连称是,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到最后不免大惊失色。急忙出声劝阻道,“陛下,这‘历侯’可是一个恶谥啊。本朝只有,故左将军.于禁有此恶谥啊,那也是因为他投降了关羽才得此恶谥。 可兵家之战,本有互有胜负,又怎能因为几场小小的败仗,就盖棺定论呢。若真赐张郃将军此等恶谥,恐怕难以令众臣信服啊。” 刘协听到这里,忽然面目变的狰狞,猛然转过头来对着荀彧大声呵斥道,“荀彧。” 荀彧看到皇帝发怒,急忙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此时的刘协,变的似乎有些歇斯底里,一边快速的来回踱着步,一边张牙舞爪的大喊道,“你不提众臣还到罢了,既然你提到了,朕就给你好好掰扯掰扯。 你跟刘晔,当初是怎么说的?一个个的都告诉朕,他张郃是多么的骁勇善战。朕也是信了你们的谏言,所以又是封他大将军,又是赐他假节钺,就差把朕的玉玺都给他了。可如今呢,又如何? 那老东西,刚愎自用,不听劝阻,非要领兵追贼,匈奴没抓到,把自己的命还给丢了。他死不要紧,北地之局,现在让朕怎么办?还有你那高徒陈泰,也是废物。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破虏将军和刘晔,又怎么跟曹彰那黄须怪争? 而且朕已经听说,那曹彰匹夫特意在朔方为张郃守灵七日,此时北地军心已经全在曹彰之手了,你让朕怎么办?” 荀彧越听越发的心惊,心也越发的凉,他没想到,此时皇帝的心里不是想着如何安抚臣民们的心,反而是想着眼前的得失。想的不是对为国捐躯的老将的怜悯,反而是如此这般毫无一点君臣情谊。 终于,荀彧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着一边说道,“陛下,张郃老将军早已年过花甲,想他已经贵为一品武将,哪还用得着什么军功,本该好好待在家中濡养儿孙,颐养天年。 可他为了陛下,为了我大汉江山社稷,不惧北地风沙,千里奔赴疆场。如今不幸战死疆场,自当好生追封才是,如若不然,恐怕会寒了天下士子和将士们的心啊。” 刘协本来正在气头上,可当看到地上跪着的,悲慠不已的老臣,心里顿时又没了刚才那份神气,反而变的慌乱无措起来。 其实,刘协变成今日这般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又毫无主念的性格,也不能全怪他。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本来也是非常聪慧,跟着母亲还有哥哥过着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生活。某一天,突然来了个大胖子,把他哥哥杀了,然后强迫他当了皇帝,并胁迫他做了许许多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且不愿为的事情。 后来,战乱纷飞,今天他被这波人裹挟到这里,明日又被那波人强行挟持到哪里,几乎天天都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当中。 猜忌、怀疑、惧怕、无助......种种负面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再充斥着他的内心。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忠臣”,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饥寒交迫的他奉上了肉饼和鸡汤。 从此,他结束了四处飘零的生活,他本以为终于碰到了忠臣良将。可是不久后,那人又把他带到了一个他所不愿去的地方。再后来,又当着他的面,杀了他那已经怀有身孕的妻子,即使他苦苦哀求都于事无补,并强迫他娶了自己的女儿为妻。 他崩溃了,终于彻彻底底的崩溃了,当初那个聪明伶俐的单纯少年彻底消失了。 从那时起,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相信任何事,也不再相信光明。他整个人也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起来,懦弱、无知、恐惧、胆小、暴躁、礼贤下士等等,这些看起来颇为矛盾,甚至毫不相干的词语,都是他身上的标签。 但是,恐怕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跟他一样的生活之后,都会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吧。 所以当刘协看到地上嚎啕大哭的荀彧时,吓得心中又没了主意。慌忙走上前去,想要把荀彧扶起来,随即好言劝慰道,“爱卿莫要如此,朕方才也是担心北方战局罢了,故才如此事态。” 刘协嘴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别说荀彧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信。见荀彧不肯起身还在悲慠,急忙说道,“啊,那什么,朕这就下旨。张郃的谥号和追封一事,由爱卿全权负责,爱卿说什么便是什么。” 听到这里,荀彧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站起身来,在与刘协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这时,如果有人关注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的话,便会发现,荀彧的那道身影,比刚刚又衰老憔悴了几分。 刘协在荀彧离开之后,又变了一副模样,将身边的一应物事,纷纷砸了个粉碎。砸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只见他眉毛一瞥,仿佛想到了什么。 不一会儿,曹皇后的后宫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只是这宫里的其余闲杂人等,早已被刘协赶了出去。 在发泄完之后,刘协整了整衣衫,精神畅快的从那庭院里走了出来,只剩下那遍体鳞伤的可怜人,瘫软在床上独自默默哭泣。 第三日清晨,朝会之上,张郃的谥号和追封一事终于敲定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军大将军张郃,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兢兢业业镇守关中数十年,不曾有失。今以近古稀之年,领兵北征。然天不假年,将军于建安三十五年,九月初八夜,薨于并州朔方.木门牌。 朕甚悯之,特追封其为太尉,谥号‘壮侯’,葬之以王侯之礼。 张家长子.雄,袭承张郃.鄚mo侯之爵位,张郃之封邑赏其余诸子,特封张郃四子为列侯,其幼子为关内侯。 钦此!” 而曹操和钟繇,在此次张郃追封一事上,并没有丝毫阻拦,反而还尽力的为他和他的后人,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或许他们也是想为那昔日部下,做最后一件事,以表达对他最后的缅怀吧。 终于,张郃的追封一事告一段落了,只是在人人感谢皇帝隆恩的时候,很少有人知晓荀彧为了张郃的这些追封付出了什么。但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后花园里所发生的的事情,还是隐蔽的传出来了,最终渐渐被世人所知晓。 有些人活着,可是已经死了。 有些人死了,可是却永远活着。 张郃一生崎岖坎坷,终究还是入了青史,留了美名,为后世万人所传扬。 从某种意义上,他从此得到了永生。 ———————— 建安三十五年,农历九月十九,北地,朔方郡。 在结束了张郃的守灵七日之后,这一天的清晨曹彰率领着六万铁骑,继续向北边的大漠进发了,旨在彻底消灭北方的胡患-匈奴。 这一次,曹彰并没有带上所有的将领和兵马。一来,匈奴大部分兵士已被消灭,大单于.师弘邪的部落据探报和投降的俘虏交代,最多五万兵马。二来,并州六郡刚刚收复,有许多安抚的事情需要大军的配合。 因此,此次北上,曹彰只带了六万大军,以及陈泰、辛毗几人。甚至将包含虎豹骑在内的四万大军以及曹休、刘烨都留了下来,处理后续的安抚等一干事宜。 当然右路军夏侯玄所率领的一万大军,此时已经在赶来与曹彰他们汇合的路上了。 只是这次北征大漠,虽说士气昂然,但是大部分将领心里都没有底。 那匈奴大单于在得知左、右贤王的部落,以及十几万大军都被消灭了之后,早已经吓得带着剩余的左、右谷蠡王和数万大军以及族人们离开了平时居住的地方,钻进了大漠深处,不知所踪了。 另外,现在已经是九月末了,马上就要进入深秋了,如果战事不利,又拖得时间太久的话,再加上大漠里的寒冬,这些对于北征的将士们而言,都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就这样,这支部队,还是毅然而然的踏上了北伐大漠的征途。 虽然有前方困难重重,但他们都深信一句话。 就是世人皆知的那句,“有胆敢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五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而在曹彰率领大军从朔方北上大漠的同时,也有一支万人的骑兵,也在从东部察哈尔地区在向西穿插,意在同曹彰的中路军一起合围,大漠深处的匈奴单于王庭。 这支骑兵自然就是,扫平了右贤王.楼利部落之后,率兵继续西进的右路军夏侯玄。此时,这支部队远远的吊在一支数百人的匈奴小队的屁股后面,向西不紧不慢的行军快两个月了。 但也只是远远跟着,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彻底解决隐患的,却始终没有动手,队伍中的兵士们自然就有些莫名其妙和些许怨言了。 冀方是夏侯玄亲卫营中一个普普通通的近卫骑兵,平时的主要责任就是,跟同袍们一起护卫中军大帐的安全。他为人热情大方,又讲义气,所以在近卫营里的人缘很是不错。 这天,他跟兄弟们在一块说笑打屁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在埋怨,就那几百个匈奴人,都不用别人帮忙,他们近卫营就轻轻松松的包了饺子了,可为什么都追了将近两个月了,还不肯下手。 每天只是派出几个斥候小队,远远的吊着,这样有什么意思嘛! 就在众人抱怨之时,他们近卫营的行军校尉.南宫傲,恰巧打帐外路过。闻声一边笑骂着,一边走了进来,“你们这群兔崽子,什么时候要是想明白了,就能当上将军了!” 众人见到南宫傲前来,便打算站起身来行礼,还没起来就被行军校尉伸手打断了! 冀方见状,随即趁热打铁的问道,“校尉大人,那您给我们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呗?” 那行军校尉.南宫傲闻言,也很随和同他们团坐在一起,朗声道,“好,今天,老子就给你们好好讲讲!” 说罢还装腔作势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就在众人竖起耳朵打算听他高谈阔论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其实,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切......” 顿时,他收获了众人整齐划一的鄙视和一众白眼! “但是,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就在众人不打算再听了的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冀方,老子问你,你知道咱们这次是去干什么吗?” 冀方闻言挠了挠脑袋,稍微有些疑虑的说道,“当然去打匈奴啊!” “打谁?” “大单于,师宏邪!” “他在哪?” “这......” “诶!这下明白了吧?” 众人还是一头雾水的摇了摇脑袋! 南宫傲拍了拍额头,有些无语到,“以后别说你们是我的兵,老子丢不起那个人!你们想匈奴被咱们打怕了。听说左贤王.刘.豹前几天都被咱们大将军给砍了头。 那大单于听说之后,早就吓得带着老婆孩子躲起来了!咱们谁也不知道他匈奴大单于现在在哪里,但是......” “哦,我知道了”,这时冀方打断了南宫傲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是不知道,但是匈奴人知道啊。匈奴人就算不知道,他们找也总比我们要容易的多!” 这时,南宫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说话被打断,反而欣慰的说道,“还是你小子脑袋灵活一点儿,不比他们几个,跟个榆木脑袋一样!” 挨骂的众人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一个个嘿嘿的傻笑着。 冀方不禁感叹道,“夏侯将军果然是神人啊,竟然早在而是多天前就想到了这些。什么时候,我要是能像他那样就好了。” “你小子要是真有那一天,老子亲自给你牵马都行。” 南宫傲笑骂着,轻轻打了一下冀方的脑袋,但是眼睛里全是爱护,并没有丝毫的鄙夷和看不起! ...... 与此同时,曹彰自朔方北上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兵分几路的行军,而是破天荒的只有一路。 因为这次不同以往,往日里打仗,几乎知根知底,就算不知道,也会有个当地的向导。 而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情报,也没有任何向导。本来是有一些负责跟王庭联络的匈奴斥候的,但现在师宏邪率部离开了以前的部落,躲了起来,不知所踪,因此那这些个斥候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所以,这一次深入大漠,曹彰保守起见,一支兵马也没分。只是派出了无数的经验老道的斥候们,并伙同着归顺的胡人一同外出刺探消息而已。 就这样,六万人的大军,此时只能凭借着往日的作战经验,和一丝丝作用不大的消息在大漠里慢慢的前进着。 众将士的斗气盎然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消磨没了。 好在曹彰一直与右路军保持着信使联络,因此在大方向上还算有一点儿方位。 在行军方位缺失的同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难题摆在曹彰的面前,那就是饮水。 要知道,在沙漠里行军,最重要的不是粮食,而是饮水。人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但绝不能几天不喝水。 即使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但是那份干燥却丝毫没有锐减。而进入大漠时,所带的那些水早就喝完了。 此时,曹彰每天也在忧虑这个问题。这个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大口大口的喝水了,只有在渴的不行的时候才会小小的抿上一口,湿润一下干裂的嘴唇而已! 如果再找不到水源的话,恐怕过不了几天。还不等找到匈奴呢,自己这群人就要全部渴死在这大漠里了。 要是这是那样的话,玩笑就开大了,恐怕自己会成为第一个渴死在大漠里的将军。然后史书上再记上这么一笔,“建安三十五年,某月某日,征北大将军曹彰,率兵征讨匈奴,因缺水,全军覆没在大漠里”。真是那样,那可就好玩了。 当然此次一块儿北上的不仅仅只有曹彰,就连已经归顺的姑息王.善斌也跟着一起来了。 到这个时候,曹彰也只能问策于他。希望这个从小在大漠里长大的人,能够帮忙找到水源。而善斌,虽然一直不愿意给曹彰出谋划策,但毕竟这次事关生死,而且准确点来说,也不算是谋略。 所以,这几日里,善斌带着小詹台,一直在东奔西走的忙碌着,为了汉军,也是为了自己寻找水源。 结果证明,经验有时是十分重要且有用的。在二人折腾了数日之后,终于在众人水源完全枯竭之前,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于沙漠深处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还未干涸水潭,解决了缺水的燃眉之急。 众兵士在得知,有水了之后,无不欢喜雀跃。以前,对大将军招降善斌的这一举动多多少少还有一些不理解,现在回头看来,大将军果然是大将军。 同时,从以前见了善斌他们二人,几乎招呼都不愿意打一个,态度也来了一百八十度末转变,也开始真真切切的,打心底里接受他们这两个异族人。 但是,在找到水源之后,包含陈泰在内的一众将领,心思却又有了一些变化。 这种心态不能称之为“怯战”,把在这里把它称之为暂时性撤退比较恰当。 于是,这一天,在众将们依例议事的时候,陈泰终于代替众位将士提出来了。 “大将军,末将有话要说,还请大将军应允。” 曹彰看着帐下一本正经的陈泰,眉毛不经意的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然后平静的说道,“陈将军,但讲无妨。” 往日里,曹彰自然不会这么称呼陈泰,也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如此。 陈泰于是接着说道,“启禀大将军,我等自深入大漠以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但至今还没有寻到匈奴王庭的任何踪迹,甚至连一个活的生人都没见到。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冬季马上就要来临,届时大漠里将更加难以生存。而且这一次,好不容易才侥幸找到了这么一个水源。如果再继续深入的话,恐怕前景堪忧啊。 将士们并不是怕死,这是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多少有一些窝囊。因此,末将建议,我等先行撤退,待明年春暖之时,再行北来,还请大将军三思。” 曹彰自然料到了,此次北征大漠,不同以往。也料到了,时间一久,将士们多多少少都会有懈怠之心,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才堪堪一个来月,军心就如此涣散了,甚至陈泰都有了退兵的心思。 但曹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陈将军此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本将一直深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匈奴人都能在这样的寒冬大漠里生存,难道我大汉将士们就不行? 寇可往,吾亦可往!!!” 说道后面,曹彰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发的使人振聋发聩。 众将闻言,脸上顿时都显露出了了一丝丝的羞愧。 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曹彰知晓事情已经有了些许的契机,嘴角不禁微微一撇,接着朗声说道,“不瞒诸位,其实我们还有援兵。不过为了保密起见,一直没有告知于诸位罢了。不过事到如今,是时候让诸位所知晓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六章 深入大漠 众人闻言,顿时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曹彰,急切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曹彰见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在这片大漠里除了我们这一路大军之外,还有一路大军也在这里。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中路、左路大军在朔方会师了,可是右路军却没有来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察哈尔地区距离我们太远吗?” 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在经过曹彰的点拨之后,终于想到了些什么,随后又都意味深长的哈哈大笑起来。 曹彰继续眉飞色舞的说道,“没错,正如大家所猜想的那般,我们的那支援军,就是夏侯玄将军所率领的右路军的一万铁骑。我右路军众将士在扫平了匈奴右贤王.楼利之后,特意放跑了一小支匈奴骑兵,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在将右贤王部落的俘获,送往南下的同时,夏侯将军就已经亲率一万铁骑,来支援我们来了。只不过不过了大单于.师弘邪这条大鱼,所以才一直没有与我们汇合而已。 两日前,夏侯将军已派信使告知,不日便将于我等会师。而且已经发现了大单于.师弘邪的大致藏身之处,届时就是你我功成之时。 众位将士,行百里者半九十。 只要我等再坚持几日,这滔天之功就唾手可得了。难道说,我们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到了最后这几日,反而要半途而废吗?” 帐内的众将士闻言,慌忙起身抱拳道,“末将等有罪,还请大将军责罚。” 曹彰见状,并没有责怪什么,而是也抱拳回应,且语气坚定的说道,“诸位将士,上下同欲者胜,曹彰在此拜托诸位了!” “誓死追随将军!!!” 就这样,军中这场众将之间的危机,就这样被曹彰貌似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 只是其中曲折,也只有曹彰自己心里清楚罢了。 事后,陈泰也曾经单独找过曹彰,可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被早已知晓他来意的曹彰打断了。 曹彰只是意味深长的,跟他讲了这么一番话,“玄伯啊,你我虽然年龄相差十几岁,但我对你知之甚深。 尤其是你到我麾下之后,你的一言一行,我更是看在眼里。 我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想。但无可厚非,你们这也是为了大军的安危着想,故我并不责怪。你也不必因此而介怀。等我将来老了,这天下还需要靠你们这群人呢。” 陈泰听完曹彰的这番话之后,更加羞愧难当。在一番衷心的表示之后,感激涕零的离开,想必他对这位朝夕相处的大将军,相知又深了几分吧。 而众将们,自然继续向大漠的深处扎去。 现在匈奴和汉军都在苦苦支撑着,就看谁的耐力更强,可以坚持到最后了。 ...... 当然,右路军的这一路援军,并不是曹彰所安排的。因为最初在雁门关分兵之时,三路大军的分工都是明确的。 因为匈奴左贤王部势大,所以由左路军和中路军共同讨伐,之后两路大军再合兵一处,北入大漠攻打大单于的王庭。而右路军的作战任务,仅仅只有攻打右贤王楼利部,随后直接班师回朝便是。 因为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张郃和曹彰之类的大将军,也无法完全预料战争的走势。 只是没想到,右路军的夏侯玄和孙礼二人,虽然年少,但是却依旧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竟然那么顺利的就扫平了匈奴右贤王部,战后还有余力来支援东部的中路军和左路军。 在曹彰第一时间收到夏侯玄的快马来信之后,并没有同意他直接东进与自己会师的想法。因为对付左贤王.刘.豹,中、左两路大军,十万铁骑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让右路军折腾。再说了从察哈尔到并州来,就算是骑兵,怎么也得小半个月,那个时候这里的战事也早就结束了。 夏侯玄得到了曹彰的回复,自然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按曹彰的意思,提前跟着犁污王的那数百残兵进入了大漠。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差事,那犁污王虽说被打怕了,但是狡猾的狠。他在突出重围之后,并没有直接朝着大单于王庭的部落奔去,而是一直在兜圈子。很显然,他知道身后有追兵,以至于汉军的斥候们,有好几次都险些跟丢了他们的踪迹。 不过好在夏侯玄派出的斥候队伍比较多,终究还是又找到了他们的踪迹。在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尾随,最近这些时日,那犁污王终于不再兜圈子了,而是在朝一个不知名的,但是方位准确的位置奔去,或许他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戏耍,已经成功摆脱了身后的追兵了吧。 而夏侯玄根据犁污王这些时日的行动轨迹,大概也猜出来,那大单于.师宏邪藏身之地的大概位置了。只是具体的细节,还需要继续跟踪,或者靠近探查。 此时夏侯玄的一万大军,正隐蔽的远远吊在犁污王那数百残兵的身后。当然有几个经验老道的归顺了的胡人斥候在跟汉军将士们一起,一直盯着犁污王的一举一动,并随时来报。 为了不打草惊蛇,夏侯玄命令士兵们在地上挖洞做饭,这样不至于冒起炊烟而被匈奴人发现。早知道,“大漠孤烟直”,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从曹彰那里送信的使者回来了,向夏侯玄送回了曹彰的书信,以及沿途所刺探到的消息。 只见夏侯玄不紧不慢的问道,“大将军的大军,此时身在何处?距离我们还有多远路程?” 那斥候急忙回答道,“启禀将军,大将军此时在我们西南部距离约二百余里的一个地方。但,大漠里行军困难,估计还需要三日左右的光景,方能与我军汇合。” 夏侯玄不自觉喃喃道,三日。 随后,急忙又说道,“哦,没你什么事了,下去休息吧。” “是,将军!” 此时一旁的行军校尉.南宫傲说道,“夏侯将军,既然大将军他们快要与我们汇合了,我们要不要登上他们一两日,再继续跟进。” 夏侯玄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界,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他坚定的说道,“这样,我先率领两千骑兵,继续北行,跟进犁污王。事到如今了,马上就要找到匈奴大单于的王庭了,万不能半途而废。南宫校尉你率领大军主力在这里留守,待同大将军汇合之后,即刻跟上我们的脚步。” 南宫傲自然不答应,怎么能够自己在这里留守,主将却前去冒险呢?“大将军万万不可呀。您身为主帅,怎么可以身犯险境呢?张郃老将军可就是......” 南宫傲很知趣的没有说后半句,想必夏侯玄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侯玄听完,苦笑着摇摇头。 南宫傲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老将军张郃的事情,此时早已经举国皆知了,他虽然身在大漠,消息闭塞,如今也已经知晓了。 南宫傲说的确实不无道理,身为大军主将,又怎么可以以身犯陷呢?一将无能累及三军,届时要是光自己死了倒还好说,可连累了这万余名将士,那就罪过大了。 想到这里,夏侯玄沉思片刻,接着说道,“刚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南宫校尉,你带上近卫营,另外再加两千骑兵,继续追踪犁污王,万不可有失。” 南宫傲本就想着是自己代替主将北上的,眼看夏侯玄改变了想法,本正在开心,突然又听到他竟然让自己带上那近卫营,情绪瞬间又落了下来。 自己虽然身为近卫营统帅.行军校尉,可是这次毕竟是远离主将,单独出去执行军务,又怎能近卫营带走呢。 正当他要说什么,夏侯玄率先开口了,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好了,此事无须再议。今时不同以往,本将待在这里,四周又没什么敌兵,自然不需要近卫营的护卫了。 而你需要继续深入大漠,危险重重,自然比我更需要他们,近卫营本就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用起来自然也顺手一些,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再说了,你还怕这七八千铁骑护不住我一个夏侯玄吗?哈哈哈.......” 眼见夏侯玄如此说,南宫傲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就是违抗军令了。 南宫傲心中百感交集,扑通一下单膝跪倒在地,抱拳说道,“将军保重,末将去了。” 夏侯玄一把扶起地上了南宫傲,替他整理了一下铠甲,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一路多加小心。万不可被敌军发现了踪迹,要不然我数万大军这个月的辛苦,以及大将军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重托。” 言罢,南宫傲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 待南宫傲走后,夏侯玄转过身来,继续勘验墙上的地图,并紧紧盯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而且眼神越来越犀利,仿佛要把那个地方一口吃下去。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七章 好一招,灯下黑 三日之后的下午,曹彰率领的六万铁骑,终于赶在了日落之前,与在原地等候的夏侯玄汇合了。两军相见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和闹腾。 好一会儿的喧闹之后,众将终于来到了营寨开始商议正事。 曹彰已经到了,自然当仁不让的坐了中间的帅位,而辛毗、陈泰等一众将校们分列于两侧。夏侯玄则在硕大的地图前,向在场众人介绍着,当前他所探查的军情,和敌我的军事状况。 只见夏侯玄中气十足的,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说道,“大将军,诸位同僚。近两个月来,我军特意隐蔽的尾随在匈奴犁污王的数百残兵后面,就是想着让他们在前方引路,好帮助我们找到匈奴大单于.师弘邪的藏身老巢。 那胡人,狡猾的狠,一直带着我们的斥候在兜圈子。近几日,我军发现他们的路线与以往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或许是他们以为已经甩脱了我们的追兵,也或许是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耽搁不得了。 我军发现,这数百人如今在朝一个很明确的方位扎过去,就是这里!” 说着,夏侯玄的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地点。 闻言,曹彰和众将士们急忙都站起身来围了过来。 “乌梁素?”曹彰惊讶的脱口而出。 夏侯玄随即点点头回复道,“没错,就是乌梁素。” 此时众将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并不是因为乌梁素这个地方多特别,而是说这个地方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曹彰带着众将校曾经无数次的研究和推算过,那大单于.师弘邪的藏身之地,也曾派出无数的探马,可从来没有考虑和探查过这个地方。 原因就是,乌梁素这个地方就在朔方郡西北处大约三百余里的大漠深处,距离朔方太近了。 曹彰看到这里,不禁苦笑着摇着头,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这帮匈奴人了,终究还是被他们戏耍了一番,而且差点命丧大漠。 胡人果然好算计,好一招灯下黑。带着数万大军,两个月来,兜了一个数千里的大圈子,最后发现,他们的藏身老巢就在乌梁素,这怎能不让人惊讶、感慨且无奈呢。 就在这时,只见夏侯玄接着说道,“这乌梁素乃是上古黄河所流经之地,近百年来,黄河改道,因此在那里留下了一个淡水湖,名为‘乌梁素海’,匈奴人又把他们称之为‘红柳海’。 传言,数百年前围高祖刘邦于白登山的那个冒顿单于,就是从这里起的兵,然后一步一步统一了北方草原的。 乌梁素海,方圆足有数百里,其最南端距离朔方郡不过二三百里,可最北端到朔方郡也有将近千余里了,而且它本身更是北衔大漠,南接草原。只不过也仅仅南部数十里的地方是草原,其余大部分都在沙漠里。 末将此时也只是探查到,那师弘邪藏身于这一带,具体位置还不得而知,还请大将军责罚。” 曹彰闻言转过头来,拍了拍夏侯玄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嗯?夏侯将军过谦了,此次如若功成,汝居首功。要不是你,咱们这数万大军还不知道,要在大漠里被忽悠着闲逛多久呢,又何罪之有呢?” 见夏侯玄不再纠结于此,曹彰接着说道,“夏侯将军,你的前线做何部署啊?” 夏侯玄急忙回复到,“禀大将军,末将已派遣数支斥候小队在隐秘的跟着,那犁污王的数百残兵了。以防万一,末将还将自己的近卫营和两千铁骑派了上去,以接应斥候小队。” 曹彰问言,点点头道,“好,甚好,既如此必然万无一失。此时我大军,西去乌梁素海的东岸,不过三四百里,四五日的路程。命令各营,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拔营起寨,跟上前面的部队。” “诺!!!” 随后,众将校各自慢慢的退去了。 ...... 一夜无言,在第二天东边的第一缕阳光找到这片沙漠的时候,汉军大营里,已经准备好开始出发了。数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行军着,终于不用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仿佛漫无目的的在沙漠里乱逛。如今再有了明确的方位之后,一个个都精神饱满的,与前段时期的精气神,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于此同时,南宫傲所率领的近卫营和两千先锋部队,此时已经抵达了乌梁素海的东岸。 可就在昨天,当他们跟着犁污王的那数百残兵来到此地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跟丢了。这一下,可把南宫傲急坏了。急忙派出所有的斥候前去打探,可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着实跟丢了。 南宫傲,此时内心煎熬无比。 就好比自己种了一颗果树树,挖坑、栽苗、浇水、施肥,马上就到了收获的时候,结果一夜醒来,树上的果子,一个也没了,不知所踪了。 “去,都去找,要是探寻不到胡人的踪迹,你们谁也不许回来。大将军他们马上就要到了,结果跟丢了?你让我怎么交代?要是砍我的脑袋,我死之前也先砍了你们这群兔崽子。近卫营的人,也去帮忙。” 此时冀方,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校尉长官,自他十八岁从军以来,就一直跟着他,如今快八年了,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近卫营,另外加派五支小队,帮忙去寻找,一旦有所查获,马上回报,但不准惊扰了胡人。” ...... 就这样,五天很快也就过去了。 曹彰和夏侯玄所带领着大军也如约来到了乌梁素海的东岸。而南宫傲这几日几乎都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睡觉,也是偶尔实在撑不住了也才会打个盹儿,喝口水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结果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没有找到匈奴人的踪迹。 在南宫傲将此间事情,如是禀报给了中军大帐的诸位将军之后。大将军虽然眉头微皱,但并没有过分的怪罪于他,而是责成他尽快寻找。 见到大将军并没有责罚于他,南宫傲的心里反而更加难受。于是乎,竟然自己亲领了一支巡逻队,外出探查去了。 此时,虽然水源上已经不缺了,但是好不容易刚得到的线索如今又断了。曹彰和夏侯玄甚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如此严密的跟踪都跟丢了,难道说那匈奴大单于.师弘邪并不在此处? 一时间,整个汉军队伍的高层又陷入了迷雾之中。 就在曹彰抵达乌梁素海岸边的第二天夜里,终于有一支巡逻小队回来了,而这支小队竟然是南宫傲的那支小队。 只是这支小队并不是全员回来的,而是只有包含南宫傲在内的寥寥三人。 此次外出探寻的巡逻小队与专门刺探军情的斥候小队不同,因为他们并没有斥候们丰富的刺探经验,另外这里又是大漠,潜在种种危险又随处可见,所以为了保守起见,南宫傲对于每支小队全部都是十人的配置。 那一日,南宫傲在跟曹彰汇报过之后,出的营寨来之后,直接领了一支近卫营的巡逻小队,就出营探寻去了。而夏侯玄在背后远远地看着他,也并没有阻拦。 就这样,他们这支小队一路巡查,终于在距离大军行营东北七十余里的地方,发现了匈奴的踪迹。在仔细探究了一下,确认是那大单于.师弘邪之后,众人顿感兴奋不已,于是急忙回撤,想要把这个消息告知大将军。 可就在他们返程的路上,却不小心遭遇了流沙。 而南宫傲临时作为这支小队的小队长,自然是在队伍的最前面的,自然也就中招了。 他身后几名本身没事儿的同袍,为了救他,反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那个名叫冀方的年轻人,就在这群人里面。 在被黄沙吞没的最后一瞬间,他大喊道,“大人,下辈子,小的一定让你给我牵马......” 见到此状的南宫傲不免悔恨的捶胸顿足,原来那天的一句戏言,竟然被这小子牢牢记住了。都怪自己太过于掉以轻心,才白白折了这几名兄弟。 但是此时自然不是难过的时候,当务之急自然是把军情送回去,即使自己万般伤心,作为一个军人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责任。 仅剩的三人一路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终于在这天夜里赶了回来。所以才有了后面,他们仅有三人归营的场面。 “紧急探报,紧急探报......” 南宫傲进入军营之后,一丝没有耽搁,策马直奔中军大帐。 此时的曹彰正与众将的灯下看着地图,研究此时的敌我形势,闻听帐外呼喊,急忙大声道,“快快报来。” 只见风尘仆仆的南宫傲,飞速紧张,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大将军,在我赢东北七十里处发现胡人踪迹,正是那匈奴大单于.师弘邪的王庭。” 曹彰闻言大喜,急忙道,“哦?快快将他们的方位在地图上标出。” 南宫傲起身,迅速在地图上准确的标出了他们所发现的位置。 “哈哈哈,好,甚好。”曹彰高兴的连连抚掌大笑,其余众将见状也跟着笑起来, 这几个月的折腾,终于到了要落幕的时候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八章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在帐内众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此时的南宫傲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对于一个战场厮杀数十年的老兵,死亡是很平常的事情,对此南宫傲自然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可是,往日里那些同袍,大多都是因战而亡的,但今天的这几位兄弟却是死在了流沙之下,尸骨无存。这种死法实在太过于憋屈,也太过于让人无法理解。 他们连家都回不了了,只能永远的留在这篇大漠里。虽说青山处处埋忠,这可是可怜的这哥儿几个,埋葬之地却是这贫瘠的黄沙。 南宫傲越想,心中越发的愤慨,如今也只能把这份愤慨发泄在敌人身上了。 就在南宫傲胡思乱想之时,曹彰却开始发号军令了,“众位将士,我等厉兵秣马多日,终于到了决战的时刻了。众将听令!!!” “末将在!!!” 帐内的众位将校,一个个中气十足的大声回答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神态。 “破虏将军.陈泰。” “末将在。” “命汝率铁骑两万,向正北方出发,随后从匈奴的西面,发起进攻。” “末将领命。” “征虏将军.夏侯玄。” “末将在。” “命汝率本部一万铁骑,另再与汝精兵一万,向正东方出发,绕行至匈奴东面,发起进攻。” “末将领命。” “其余诸将,跟随本将军,直接向东北方出发,从匈奴正面发起进攻。” 曹彰看着帐内的士气昂然的众人,自己也越发的觉得精神焕发,接着说道,“命令各营,三更挖洞造饭,五更拔营出发。人衔枚,马铃铛,悄悄进兵。明日一早,辰时三刻准时发起进攻,不得有误。如有违令者,军法从事。” “谨遵将军号令。” ———————— 话说那一日,左大将.巫鲁鲁流木渡河,侥幸逃脱之后,便一路直奔匈奴大单于王庭。 师弘邪在听闻了巫鲁鲁的报告之后,大惊失色。 左贤王可是他麾下最强大的一个部落,可如今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仅剩下了眼前这么一个万骑长,又怎能不让他心惊。 更何况,前几日他刚刚收到了,来自右贤王.楼利部落的败报。 本以为汉人只是攻打了右贤王的部落,所以他们这几日正在暗暗调兵遣将,并打算从左贤王部再抽调一些人马,一同前往察哈尔,给那群汉人一点儿颜色瞧瞧呢。 如今堪堪才过了几日,却又收到了刘.豹部落全军覆没的噩耗,他怎能不惊惧? 看来,发兵讨伐汉人,是不可能的了,反而应该想想怎么应对汉人接下来的攻击吧。 于是乎,在师弘邪与左、右谷蠡王,以及王庭内的众臣商议过之后。他们一致认为,汉人此时正携胜利之师,万不可当也,自应暂时避其锋芒。 再然后,自然就是携全族远遁,离开部落,远远的藏到了这个祖先发迹的地方——乌梁素海。 此时,甚至包含巫鲁鲁在内的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等人的这招灯下黑,汉人是绝对不会想到的。 即使想清楚了,他们不熟悉地形,大漠里又难以找到水源的位置,找到这里最起码也得到明年了。 可等明年开春的时候,自己等人又离开了,届时必然已经联系好鲜卑、羌、羯族他们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即使前几日右贤王部落的犁污王带着数百残兵来到了这里,众人也一致的认为,大战已过去将近两个月了,要是汉人能找到这里,也早就到了。 现如今马上要进入寒冬了,每年冬天的朔风,让人都不敢在帐篷外长时间待,更会时不时的冻死好些个牲畜,即使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漠里的自己都害怕。 更何况那群生活在南面的汉人了,他们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来,不用自己动手,大漠里的风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他们现在,说不准在大漠里兜了一个大圈,一无所获之后,就已经退兵回去了。 因此匈奴部落里,并没有一个人觉得汉军会来攻,甚至连平日里布防的哨骑都少了许多。 这一日清晨,部落里依旧如往常般的宁静。 待众人正打算要起来生活造饭之时,可不知为何,突然起了风沙。一时间,黄沙漫天,遮云蔽日,众人无奈又只好回了营寨。 就在这时,危险来临了。 三路汉军,已经按照昨夜的部署全部到位,此时又借着这漫天的风沙无声无息的接近了部落。当第一个匈奴人看到从风沙里走出来的汉军时,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传说中的恶鬼。 一时间,只听得这漫天的风沙里到处都是惨叫声,直到这个时候,部落里的匈奴人才渐渐有了反应。 待他们拿着兵器冲出帐外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此时在他们眼前的是,越来越多的汉军骑兵。那群人随着风沙一同而来,眼中仿佛冒着绿光,如同幽灵一般。 汉军将士们在大漠里吃了两个来月的风沙,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发泄口了,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或数十人,或数百人作为一个作战队形,在这匈奴的王庭内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而匈奴人一丝准备也没有,就如同被砍白菜一样,瞬间被杀上了上千人,而且伤亡还在不断的增加。 在王庭内,自然还是有比较清醒的人的,比如说左谷蠡王.乌铎,就是匈奴高层中比较清醒的人之一。当他听到厮杀声之后,急忙奔出帐外,并迅速召集了几十名族人欲与反抗。 不过当所有人都在遭受屠戮,或者投降时,这么扎眼的行为,自然就成了汉军眼中首要除掉的目标。结果当然并没有改变什么,仓皇之举又有几分成效呢?还不等他准备妥当,就已经被簇拥而来的汉军杀死了。 而那名从右贤王部落侥幸逃出,后来在大漠里狼狈奔逃了将近两个月,才回到这里的犁污王。 下场自然也不是太好,他本以为自己如今已经到达王庭了,应该已经彻底安全了吧?可是终究还是,逃不过那命运的圆轮。他本人在完成了他的使命之后,终于还是变成了汉军的刀下亡魂。 有了多次逃跑经验的巫鲁鲁,确实这群人中当下比较幸运的一位。 在听到帐外的杀喊声之后,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肯定是汉军已经杀过来了。于是乎,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拉上身旁的一堆不知道是谁的人,就往外突去。 巫鲁鲁最终再一次的证明了,他那逃跑健将的确非浪得虚名,即使如此这般的危险,最终,还是被他逃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巫鲁鲁彻底逃出来之后,发现偌大的部落,逃出来的只有自己和身边数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和老弱病残,青壮人几乎没有。 巫鲁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的绝望过,哀莫大于心死。他再也不想折腾了,也没有力气折腾了,只想着安安稳稳的过完剩余的这生。 汉人灭了他的族,灭了他的国,向汉人投降时万万不可能的,于是带着这数百名失魂落魄的族人,继续向北投奔了高原上的鲜卑人。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这一群人,在这悲凉的歌声中,渐渐消失在了北边的天际里。 数年后,鲜卑族大人.轲比能,为了讨好曹魏,将巫鲁鲁杀死,并将其项上人头送往了洛阳。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了。 ...... 终于,这一战随着黄沙的停息,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此战,彻底歼灭了匈奴王庭的有生力量。战中犁污王和左谷蠡王.乌铎被杀,匈奴大单于.师弘邪,右谷蠡王被俘获。被俘获的还有,王庭家眷二百余人,万骑长三人,都尉、千骑长数十人,百骑长等更是不计其数。 骑卒三万余人,人口三十余万,牛羊牲畜上百万口。当然还有那匈奴部落中,象征着无上权威和荣耀的王旗。 而反观汉军这边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于汉军来说,这是一场彻底的完胜。 曹彰完成了一件前无古人之举,自此,团聚在华夏北部五百余年的匈奴,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此功,属于曹彰,属于陈泰,属于夏侯玄,也属于已经死去的张郃,更属于千千万万参战的将士们。 这一战,汉军用他们的英勇再次向世人,向大汉周边的属国和部落们严明了,“有胆敢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但匈奴的彻底灭亡,并不代表着,北方草原骑士的彻底消亡。当一个矛盾被解决后,就会出现新的矛盾,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同样匈奴灭亡了之后,自然会有替代的“匈奴二代”出现,继续成为华夏北方的威胁。 当然,此时远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下最应该做的是庆功和班师回朝。 这是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冬,十月二十三,发生在大汉边境,北漠.乌梁素海的一幕。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六十九章 万国来两朝? 在众人返回雁门关之时,世子曹丕早已准备好了,犒劳他们的美酒和牛羊。 而匈奴王庭那些被抓获的俘虏,自然有人前去接管。他们部落里的人口被分批送往了各地,有的甚至被送往了南方的益州甚至荆、扬各州。当然,大部分自然还是留在了北方各州,尤其是司隶、并州这些人口缺失严重,继续补充人丁,以来开荒恳田的州府。 一场为期七日,欢天喜地的庆功宴在雁门关风风火火的开始了。当然在俘获匈奴王庭大单于的那天,曹彰就已经分别派出了快马,将这个消息送往了雁门关和许都。 因此这些犒劳所用的美酒,还有很多是许都朝廷所上次的,要不然仅仅一个雁门郡哪有这么多的物事,来供应十几万大军的为期七天的用度呢。 当然对于这样的滔天大功,别说庆功七天,就是一个月也是应当的,只不过天下刚刚一统不久,国库空虚,因此也只能如此了。 在庆功宴开始的那天,雁门上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而且越来越大,但这依旧挡不住将士们的热情与豪气。仿佛是老天爷都在为他们庆功个,才降的这场雪。 瑞雪兆丰年啊,来年必然是个好年景。 匈奴被灭之后,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 对于大汉子民来讲,尤其是北边各郡的百姓,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所以在曹彰率军班师返回之时,所过之处,当地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人们也牢牢记住了,为首的高头大马上,那个看起来凶了吧唧,但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的曹大将军.曹彰。 对于大汉北疆,其余的几个胡人部族来讲,这自然算不上好事。 于是,在听闻匈奴被灭了之后,帝国周边诸如鲜卑、羌族、羯族、氐、乐浪,甚至远在辽东的高句丽等,都不远万里的派出了使者,分别前往雁门关和许都拜会。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汉军的铁蹄是不是明年就会来到他们的家门口,因此只能提前拜会讨好,以表忠心。 曹彰自然是明白,“真理皆在战马铁蹄之下”的道理。但他也乐得如此,这样,最起码近几年之内,那剩余的胡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北疆的百姓自然又能过上几年太平日子。 而那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皇帝刘协,听闻了这些之后,自然又是一顿大发雷霆。拜会许都内的他是必然的,拜会魏王曹操等人也还算还有情可原,但是前往雁门拜会那魏王世子和曹彰那匹夫,又算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雁门关的曹丕和曹彰二人加起来,都能算是一个小朝廷了吗? 万国来两朝吗? 不过他也只能是在深宫后院里,再次大闹一通罢了。 其实,那些胡人们的作法也可以理解。毕竟谁也知道,现如今大汉朝内虽说派系林立,但是真正掌权且手握天下大部分兵马的还是曹氏有一族。 而第一代的曹氏、夏侯氏以及其它氏族战将,诸如夏侯惇、夏侯渊、五子良将等人,都已经故去了。剩下的曹仁、曹洪也已经垂垂老矣,这天下兵马终究会交到二代子弟的手中。 曹丕作为魏王世子,曹彰作为二代武将里的领头羊,早些与他们搞好关系,自然是好的。 要说以前天下混战,曹氏一族的威望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建立在镇压国民的基础之上。可这一次北征大漠,却是真真正正的抵御外辱。 那些以前对曹氏掌权,还颇有微词的士族和百姓们,也开始慢慢转变自己的心态了。或许这让曹氏一族坐天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得到了深切利益的北地各州百姓,是真真切切这么想的。 ...... 画面再次回到雁门关。 北地事了,曹丕自然就得返回许都了,而曹彰作为此次北征的主帅,自然也需要回许都领赏,因此路上两人也好做个伴。 当然陪同他们两个南下的还有夏侯玄、陈泰二人和数百位有功将士。孙礼、辛毗需要将自己借调来的两州人马送还回去之后,方能还朝。 赴京领赏自然不可能是十五万大军,乌央乌央都去的,只能是选调一些战功卓著的。若是那样,北地边疆又有谁来守? 而其余的兵士们,在热闹非凡的度过七日之后,也就分批返回各自的驻地了,届时朝廷会把他们应得的封赏,派使者送到他们各自的军营去。 此时,一直数百人的队伍,在一片白雪茫茫当中,从雁门关出发,南下许都。这支部队,自然是赴京领赏听封的北征队伍的代表团和返程的劳军使团。 为首的两匹高头大马上,曹丕目视前方,轻轻的对着身边的曹彰说道,“黄须小弟,此战过后,恐怕数年之内都不用再动刀兵了。” 曹彰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二哥,你我兄弟生于乱世,还真没过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本来以为灭了蜀国和东吴之后,天下归一了,总算能休息几天了。可刚喘口气,那匈奴又来捣乱。 好在这次,小弟不辱使命,终于灭了那群贼人,你我哥俩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曹丕点点头说道,“这疆场之上是安稳了。恐怕朝内,会有人不想让咱们安生啊。” 曹彰闻言,唿的转过头来疑问道,“二哥,你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曹丕眼睛微眯,若有深意的说道,“嗨,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次鲜卑、乐浪派使者来雁门拜会你我兄弟二人,朝内自然就有人不满意了呗。” 曹彰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哥说的是皇帝和荀彧?” 曹丕眉毛微皱,面带一丝苦笑的说道,“嗯...其实荀彧并不在里面,准确点来说只有宫里那位,和一些借机挑事的文官。无非还是那套话,什么胡人这等违规之事,若长此以往,必‘君将不君,臣将不臣’。 这群可怜人啊,平时屯田、治国的正事上见不到他们,一道这个时候都就蹦出来了。哎,荀令君与这等人为伍,真是掉价了。” 曹彰听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疑问道,“二哥,我听说,朝廷在追封张郃老将军,和评定他谥号的时候,好像有些许曲折?” 曹丕回头看了看身后,发现众人离他们较远,随后策马向曹彰这旁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听咱们宫里的眼线密保,当日里那刘协责怪老将军还未功成便身陨战场,坏了他的谋划,因此大发雷霆。 甚至都没有派使者去城门口迎接老将军的灵柩,还想要给他一个‘历侯’的恶谥。若不是荀彧进得宫去,苦苦哀求,恐怕老将军这辈子的声名都毁了。” 一旁的曹彰,越听脸色月铁青,听到后面忍不住大声道,“这混.......” 曹丕见状,急忙阻拦道,“小弟噤声,此处人多眼杂。” 曹彰这才勉强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混蛋皇帝,老将军为了他战死疆场,不想着追封弥补,反而想着诋毁。可惜了张郃老将军的一世英名,临了了竟然老眼昏花,做了那明珠暗投之举。哎!” 曹丕听着曹彰的话,心中也是颇为愤慨,接着轻声说道,“前些日子,那刘晔不知从何处听闻了这些。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吐血晕了过去,待得醒来,竟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了。所以,他才从朔方提前返回许都了。” 曹彰闻言惊讶的说道,“我倒是知道刘晔提前回许都了,都传他是急病,需要归朝疗养,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事由。” 曹丕点点头说道,“本来张郃老将军的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可经过刘晔这么一闹,反而在并州高层里传开了,只是可惜了这些个老臣们啊。” 曹彰闻言不以为是的说道,“二哥,其实不必过于替他们哀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当初,他们这内有荀彧、刘晔为首,外有张郃掣肘。现如今,老将军张郃已经身亡,刘烨又有今日这般迹象。恐怕往后,荀彧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啊。” 曹丕闻言说道,“嗨,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我兄弟齐心又有何惧?哈哈哈……” 随着二人的一声长笑,这些许阴霾,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曹丕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于是说道,“文姬那小妮子,前些日子回许都的时候,特意在雁门关停留了几日。本以为那年她被胡人掳走之后,已经不幸身故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就这么活蹦乱跳的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小弟你也是,既然知道文姬妹妹还活着,就算忙,也要派人只会兄长一声嘛,你都不知道当时,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都......” 说到这里,曹丕无意间扭头,瞥到了一旁在努力憋笑的曹彰,忽然间恍然大悟。于是摇着头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感情你是故意要看你二哥的洋相,找打?” 说罢作势就要打曹彰,曹彰见状也急忙在马上作揖,假装讨饶道,“小弟知错,还望兄长赎罪。” 曹丕自然不会真打他,无奈的摇着头,深处右手指点着身旁的弟弟,你呀你呀。 曹丕想着蔡文姬,自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文姬妹妹这辈子孤苦。如今苦尽甘来,终于回家了。但是蔡伯夫早年亡故,几乎没有其余的亲人了,你我做兄长的自当再帮她找一个好的归宿才是。”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章 朝朝月月又年年 听着曹丕的话,曹彰无不肯定的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二哥所言极是,文姬妹妹如今也不过刚过花信年华没几年,还未而立,正当年轻,她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是需要帮她找一个好的人家嫁了。” 说着说着,曹彰突然想起来了某个人,随之抚掌大笑道,“二哥你不说还罢,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曹丕听到曹彰如此说,顿时起了兴趣,扭过头来说道,“哦?小弟快说,是哪家子弟,姓甚名谁,哪里人士,现居何职?” 曹彰神采奕奕的说道,“此人,姓董,名祀,字子规,乃兖州陈留人士。” 曹丕闻听曹彰所言,顿感十分惊讶。陈留正是他们的故居,而且他们的父亲曹操,当年也是从陈留这起兵反董的。陈留可谓是他们曹氏一族的福地,因此他对陈留中一些比较出名的大族,还算知之甚深,而且如今朝中许多重臣都是陈留人士,甚至蔡文姬也是陈留人士。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叫董祀,董子规的人物啊。 于是惊讶的疑问道,“陈留人士,那岂不是你我的同乡?可陈留大族之中,没有听说有董祀这号人物啊,难道是某个大族的远方亲戚?” 曹彰随之微微摇头,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董子规,并非陈留大族,也并非某个大族的外戚。准确点来说,他和文姬妹妹的经历有些相似。这董子规幼年恰逢家道中落,自幼便与母亲一起相依为命,但并未弃学,而且在礼乐、书数方面也颇有造诣。如今现任并州.新兴太守。” 听到这里,曹丕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人,“你说的可是那个,率兵抵抗申屠隆两万胡兵的白面书生,董太守?” 他自然也是听说过那新兴太守的,只知道那太守以一介书生之身,不畏刀剑上了城头,也方才以区区三千兵马撑到了曹彰援兵的到来。新兴城一战,虽说战况惨烈,而且守城士卒伤亡严重,但也真真切切的,为董祀打下了一片大好的名声。 曹彰微微一笑,说道,“没错,正是此人,而且此次归朝受封的人里面,就有他,只不过临行之前需要有些事务需要交接一番,因此并没有与我等同行。此人虽说是白面书生,但却不失男儿血气,而且在并州颇有贤明。” 曹丕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随即开口接着说道,“若真是那人的话,倒也勉强能够配的上我文姬妹妹,不过最终合适与否,还要看文姬妹妹自己的心意。” 曹彰随即说道,“那是自然,你我虽说身为兄长,但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哈哈哈......” 说罢,二人策马扬鞭,向南疾驰而去。 按照朝廷以往惯例,每年年末,各州长官都需要赴京述职的。如今转瞬又是一年,也到了各地官员上京的日子。只不过往年里战乱纷纷,也只有临近几个州府可以上京。现如今,天下大定,今年必将是热闹非凡的一年。 曹彰乌梁素海一战之后,班师回到雁门关,已经是深冬十一月中了。 在雁门关又待了十数日,如今腊月时分南下许都恰逢年关。往年连年战乱,连个年都过不好,今年终于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了,而这乌梁素一战的战果,就当是今年送给父亲的新年贺礼了。 想必天下百姓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吧。 朝朝月月又年年啊! 又是一年,想必这也才是年吧。 ———————— 话说两边。 此时许都城内,也是一片热闹非凡,毕竟这是天下统一之后的第一个年关。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置办年货。但有一家高门大院,清冷异常,而且还张挂着白色的灯笼,似在守孝一般。 这家自然就是镇军大将军府,不,现在应该只能称之为鄚[mo]侯府了。因为张郃故去,官职自然就要被削夺,而他的长子张雄继承的也只是他鄚侯的爵位而已。 张郃归朝后的这几个月,来府内灵堂祭拜他的人络绎不绝,可或许是接近年关了,大部分人都在忙碌家中过年事宜,这几日方才渐渐冷清下来。 这一日,张雄忽然听得门房来报,说有人来祭拜老将军,不禁眉头微皱,父亲已经下葬。而且这个时候,马上就要接近年关了,还会有谁来祭拜。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是谁,门房随即回答道,“回禀公子,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素衣老者,自称是老将军的故友,名叫刘晔。” 张雄闻言大惊,来人竟然是大鸿胪.刘晔。 因为他知道,父亲北征匈奴时是左路军主将,而这刘晔就是左路军的行军长史。父亲去世的时候,就是他和陈泰二人陪在在身边的。 北边的战事,他自然也听说了,本以为他还要过几日才会回来,还想着到时候去府上拜访一下,看看父亲临终时有没有什么交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返回许都了。 当然张雄并不知道,刘晔是听闻了,张郃老将军追封一事的风波,才返回来的。 于是乎,张郃张雄急忙出声道,“快快有请。” 少时,只见一身素服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张雄见状,叩头便拜,“小侄张雄,拜见叔父”。 刘晔看着眼前这个跟老将军张郃又七分相像的张雄,急忙一把将其扶起,随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先引我去祭拜你的父亲,稍后你我叔侄,再慢慢叙旧。” 依照汉朝例制,“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期之丧,达乎大夫。” 按照这条规定,张郃身为一品武将,鄚[mo]城侯,而张雄又继承了他的爵位。自然是按照公侯的规格,下葬安置的,其后更是要守孝一年。 因此,虽然张郃已经下葬,但灵堂尚在。 闻言,张雄急忙引着刘晔到了张郃的灵堂。 刘晔来到了灵堂,看着牌位上张郃的名字,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老哥哥。他一言不发的先上了香,随后在牌位之前跪下。 张雄见状急忙就要上前搀扶,但随即被刘晔伸手打断了。 刘晔身为九卿之一的大鸿胪,祭拜时,上香行礼即可,自不必行跪拜大礼,可或许是因为刘晔自己心中的内疚,方才如此。 随后,刘晔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张雄说道,“贤侄,我与你父亲,先说上几句话,少时,我去大厅寻你,你先去吧。” “是。”张雄见状,对着刘晔的背影深鞠一躬,且先退下了。 眼见四下无人,刘晔对着张郃的牌位,开始自言自语的说开了,“老将军,刘晔回来了。匈奴已经被灭了,你哪怕再多活上两个月就能看到了呀。只可惜,当时我心智意乱,被留在了朔方,没有跟着去前线,没有亲眼看见那一战。 不过我听说,大单于.师弘邪都被活捉了,但是那巫鲁鲁还是被他给溜了。嘿嘿嘿,这么说起来,这巫鲁鲁比那大单于本事还要大呢,老将军你没拦住他,也情有可原啊。” 说到动情之处,刘晔竟然自发嘿嘿嘿的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他又开始哭了,刚开始还只是轻声的抽泣,到后面竟然是嚎啕大哭。 刘晔边哭边说着,“都怪我,都怪我啊老将军,是我没有拦住你,我要是拦住你了。你就不会独自领兵去追那巫鲁鲁,就不会中箭,就不会死了。兄弟无能啊,至今都没有抓住那巫鲁鲁,拿他的人头来你灵前祭拜。都怪我啊,都怪我。你死的冤枉啊。” 张雄自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旁的暗处偷偷听着。虽然,他早就从护送父亲灵柩的近卫营口中听说了父亲的死因,但是今天从刘晔口中再次得到了认证,心中便也踏实了,也算是聊了一桩心愿。 就在他准备走开,去大厅等候刘晔的时候,忽然听到刘晔开始自言自语了,甚至说出了一件让他打死都不愿相信的事情。 只见那刘晔继续哭喊道,“老哥哥啊,你死的冤枉啊,你死的不值啊。你都死了,可有些人还不让你安息啊。那昏君竟然要赐你‘厉侯’的恶谥啊,你为我大汉出生入死几十年,竟然就落了个‘厉侯’啊,若不是荀令君拼死相争,你的一世英名就尽毁在这昏君之手了呀。” 听到这里,张雄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冲了出来,厉声道,“叔父,您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一章 张氏兄弟闯宫门 上 被这么一惊,刘晔的哭喊也停了下来,听到身后的疾呼声后,扭头望去竟然是身披孝服,本应该已经退下去的张雄。 一时间,刘晔不知该如何应对,竟然愣在了那里。 见刘晔没有应答,张雄激动的再次问道,“叔父,你刚刚所说的可是真的,皇帝陛下原意是要赐我父亲‘厉侯’这个谥号?” 听到这些,张雄不禁暗暗揣摩道,想那灵、厉,自古以来便是最为恶毒的恶谥。 “厉”,暴慢无亲曰厉,杀戮无辜曰厉。 历史上也仅仅只有少数几个人获得了这个恶谥,譬如西周时期时期,荒淫无道,最终被国人所流放的周厉王;再譬如春秋时期,罪有应得的晋厉共;再譬如本朝,投降敌军的左将军于禁。 父亲一辈子光明磊,行事坦荡,平日里爱兵如子,为了大汉更是刀山火海了一辈子,临终怎么就变成一个“历侯”了? 他皇帝老儿,半年前还刚刚加封我父为镇军大将军,假节钺,代天巡视。 如今我父阵亡了,就变成这样了?用我父的时候,就是大将军,不用我父了,就变成“厉侯”了?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张雄虽然没有他父张郃的雄才伟略,但是这些道理还是知道的。 刘晔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青年将军,心想坏了,刚刚自己只图一时痛快,竟忘了这是张老将军的灵堂,是在张府之内。 但是如果说了实话,张雄一定会进宫找皇帝陛下理论,如果再做出什么傻事了,自己又怎梦对得起刚刚死去张郃老将军。 想到这里,刘晔缓缓起身,坑坑巴巴的说道,“贤侄莫急,这些事情,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算不得数的。更何况这事累及陛下,要慎重,要慎重啊。” 张雄见到刘晔说话遮遮掩掩,便知他刚才所说的话,基本上是真的,“叔父,你刚刚还提到了荀令君。既然舒服你不愿意说,那么小侄去问那荀令君便是。” 说罢也不理还在原地刘晔,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喊道,“张封,张翌,张昭,张儒,随我走,为我们的父亲讨个公道。” 张雄所呼唤的,自然是张家剩下的四个兄弟。 四兄弟听到兄长呼唤,急忙从各个屋内跑了出来,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又见张雄急吼吼的喊道,“点兵,点兵,所有的府兵都随我来。” 见到时态如此紧急,四兄弟慌忙聚过来,“大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待张雄将刚刚之事,简单的向他们说过一遍之后,顿时四兄弟一个个都变得,如同张雄这般怒发冲冠了。 士可杀,不可辱。 更何况自己的父亲,还是一名为国战死疆场的大将军了。 于是张雄兄弟五人,也不顾一旁的刘晔的苦苦哀求,带着百余名府兵,气势汹汹的就向荀彧所在的府衙冲过去了。 刘晔此时知晓,自己这是闯了大祸了。 可如今又有谁能拦得住,这场即将到来的祸事呢?这满城公卿大臣,能够像张郃这样有府兵和近卫的可是不多啊。 就在刘晔踌躇无措之时,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虽然,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找他了。 此时,张雄五兄弟早已经奔出府走远了,刘晔也急忙向那个人的府衙奔去,搬救兵了。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张雄五兄弟带领着一众府兵,就来到了荀彧的府前。荀彧的家丁自然是认得这位忠臣名将之后的张雄的,但是见他今日竟然身披丧服,带着一众府兵来了,慌忙将大门紧闭,冲进去报告荀彧去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人带兵要冲进府里来了。” 今天恰逢沐日,因此荀彧下朝之后,并没有去尚书台,而是回府小小的休憩一下,午后再去办公,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其它官员自然是要休息一整日的。 尚书台是在宫禁之内,而朝臣们都知道荀令君的这一习惯。因此,张氏兄弟,并没有带兵直冲宫门,而是率先来到了这荀彧的府邸。 此时,荀彧正在堂内静静的看书,方看的入神,就被慌慌张张的老门房给打断了。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服侍了自己几十年,平日里颇为稳重的老门房,竟然如此失态,荀彧的心中不免有些不悦,眉目微皱道,“慌什么,这是许都城内,天子脚下,有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只见门房气喘吁吁的说道,“是...是那,张家公子。” 荀彧更加疑虑了,“哪个张家公子?” 门房接着说道,“是那,张郃,张郃老将军的几位公子,带兵来了。” 不禁暗暗想到,他们几兄弟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敢在这都城之内带兵乱闯,莫非是那日和陛下......想到这里,荀彧不由的一惊,手中的书竟然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大人。”门房见到荀彧如此失态,急忙道。 只见荀彧慢慢站起身来,伸手道,“莫慌,老夫自有分寸。”荀彧略微沉思片刻之后,淡定的说道,“打开府门,老夫去见见他们。” 老门房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呀,那张氏兄弟几人来势汹汹,且带着兵呢。老奴已经派人去京兆府了,想必过不了一会儿,那司马大人就带着衙役们赶来了。大人此时万万不可以身冒险啊。” 只见荀彧不为所动道,“开门便是,老夫自有谋略。” 荀彧心中想的是,趁现在京兆府的人还没来,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自己赶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如果再晚一些,这事儿被某些人知道了,再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那就不好收场了。 老门房,见自家大人如此坚定,狠狠一跺脚,只能差人去将府门打开了。他心中此时虽然害怕无比,可还是坚定的跟在了自家老大人的身后。 荀彧面带微笑的走出府来,略一拱手说道,“原来是诸位贤侄来了,有事还请府内说话,这大街上可不是讲话的好去处。哈哈...” 只见为首的张雄,双手抱拳,面色铁青的说道,“荀大人,不必了,小侄们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向大人确认一件事情。问完了,小侄们立刻就走。” 荀彧听到这里,顿感有些不妙,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眼睛不经意的微微一眯,依旧面带的说道,“贤侄们但讲无妨,老夫必定知无不言。” 听到荀彧如此言语,也不再啰嗦,“荀大人,小侄们私下里听闻。日前,陛下与大人商议我父‘谥号’之时,陛下曾明确言明要给我父‘厉侯’这个谥号,不知可有此事啊?” 荀彧听到这里,心中顿感大惊。 法不传六耳。因此那一日,御花园里只有自己和陛下两个人,如此隐秘之事,张雄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当然,刘晔回许都之后,还没有来见过荀彧,也没有见过任何人,而是直接去了张郃府祭拜,因此荀彧暂时还不知道,此事早已经泄露出去了。 但朝堂里、战场上风风雨雨几十年,荀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于是稍微一停顿之后,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必是有人恶意谣传。你想镇军大将军乃是陛下的股肱之臣,陛下怎么可能如此呢?” 见荀彧如此说,张雄嘴角微微一撇,冷言说道,“如果这个消息,是大鸿胪.刘晔大人告诉我的呢?” 听到这里,荀彧愣住了。刘子扬?他们回来了,自己怎么不知,那这消息子扬又是从何得知的。 看着荀彧面上那呆滞的表情,张雄心中顿时确认了,刘晔所言必然就是真的。想到这里,张雄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如同惊雷一般。 荀彧见到此事再也无法遮掩,随即说道,“贤侄莫急,此事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其中有些许曲折,还请进府来,待老夫......” 不待荀彧说完,张雄一把抽出了眼见的宝刀,架在了荀彧的脖子上。 “大人...”老门房见到此景,吓得都快要晕厥过去了,而荀彧府上的一种家丁见状就要扑上来。 “都不要动。”见到家丁们的举动,荀彧急忙喝止住了他们。 只听得张雄说道,“荀令君,对不住了,小侄这也是被逼无奈。还烦请大人跟我走一趟,待事情完毕,大人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随后,张雄对着身旁的四位兄弟说道,“君辱臣死,父辱子亡。各位弟弟,今天就是你我实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说罢,一众人挟持着荀彧,就向宫门的方向冲去。 而自家大人在对方的手里,荀彧府的一众家丁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家老大人被他们带走了。 就在张雄一众人走后不到一刻钟,司马懿带着百余名兵丁赶过来了。 老门房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大人,大人。我家大人被张家公子挟持带走了,朝皇宫的方向去了。还请府尹大人,快快带兵去救我家大人啊。” 听到这里,司马懿心中一凉,坏了,这事闹大了。自己得到荀彧府上家丁报告之后,就急忙带人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二章 张氏兄弟闯宫门 中 张雄兄弟一众人等,在挟持了荀彧之后,直奔宫门而来,不消一刻钟,众人就来到了宫门口。 而守卫宫门的将士们,远远见到一群人急匆匆向宫门冲过来,急忙将鹿角、拒马桩等搬到通道之上,并迅速关闭了身后的宫门。并迅速派人去向负责宫中守备的卫尉大人,曹洪将军报告。 “来者止步,这里乃是皇宫禁地,擅闯者,杀无赦。” 可这一声令喝,并没有喝退来犯的之人。待得那群人走近前来,才发现原来是荀令君。 只不过荀令君并不是为首的带兵之人,好像还被挟持了,此时明晃晃的腰刀,正架在这位衣衫不整的老大人脖子上。 那为首的带兵之人,守门将士们中也有人认得。 今天守值的吴姓小校,在张郃灵柩归朝之时,曾到城门口迎接,故此认得张雄,不禁高声喊道,“张将军,您这是为何?荀令君怎么也......” 这名守门小校,很知趣的没有说挟持这个字眼,怕刺激到了张雄,反而再做出一些应激的事情来。 只见张雄并没有将腰刀从荀彧的脖子上拿下来,而是就那么说道,“吴兄,张某这厢有礼了,改日请足下喝酒。不过今日,在下有要事要请奏陛下,荀令君是这件事情的重要人证,故此相请。还烦请吴兄行个方便,打开这宫门。” 只见那吴姓守门小校眉头微皱说道,“张将军要是有事请奏陛下,还烦卸下兵器,与荀令君单独进入,小人自会替将军通报。如此这般兴师动众,还都带着兵刃,恐怕会惊扰了圣架和后宫内的嫔妃们。还望将军海涵。” 人都是喜欢爱凑热闹,尤其是这接近年关,大街上的人本来就很多。眼看着张雄带了一帮人来闯宫门,围观的人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虽然吴姓小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尽量在好言相劝。人都是很容易共情的,张郃老将军刚刚战死沙场,谁也不希望他的儿子又这么快的出事。 可张雄今天仿佛是铁了心的要闯这宫门,只见他并未有所感动,反而将手中的腰刀向荀彧的脖颈更靠近了几分,并带人向宫门的方向又近了几分,“兄弟们,拔刀”。 对面的守门小校和兵士们,见状也随之拔刀与他们对峙。 只见张郃轻声说道,“荀令君对不住了。” 即使到了如此田地,荀彧自己都被挟持的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放弃劝慰张雄,“贤侄你听我,现在罢手,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老夫绝对会向陛下讨旨,为老将军,为你们张家做一些补偿。” 张雄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补偿...呵呵,荀大人,我父受如此大辱,就换来一句补偿?” 泥人还有三分血气,更何况荀令君了,他只不过是看在张郃的面子上,而且这件事确实是皇帝陛下有错在先,因此才会一味的忍让。 可张雄的这小子像个滚刀肉一样,油盐不进,到这个时候,他也有了一分火气了,“那你待如何?” 张雄笃定的说道,“我要让那昏君下罪己诏,向我父道歉,换他老人家一个清白。” 荀彧心中一惊,暗揣道,这怎么可能。 昔日本朝汉武帝所下的《轮台罪己诏》,也只是因为大帝暮年,对自己这一生所做的错事,诸如冤杀皇后卫子夫一族和太子,以及错信贰师将军李广利导致汉军大败,这些事情心怀悔恨,才下的罪己诏。而当今天子,正值壮年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这么一件小小的过错,而下罪己诏呢。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尽量拖延了,“贤侄啊,你且先带兵回府,一切都好商量啊。如若不然,再等一会儿,大军来到,可就晚了。” 不过荀彧刚刚的话也点醒他了,兵贵神速,如果再不开门,一会儿无论是谁带兵来到,今日之事恐怕就不成了。 想到这里张雄将腰刀从荀彧的脖颈上拿了下来,随即将他交给了身旁的张封。荀彧还以为自己刚刚的这番话,终于将他劝解下来了呢,可没想到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比张雄带兵硬闯宫门的祸事还要大。 只见那张雄,收刀入鞘,来到宫门卫士和围观的众人面前抱拳朗声说道,“诸位同僚、百姓,在下乃是故镇军大将军张郃长子,张雄是也。” 围观的人听到张雄自报家门,不禁议论纷纷。 “原来是张郃老将军的公子啊。” “听说老将军不是刚刚下葬不久嘛,他今天怎么带兵来闯宫了,还挟持了荀令君?” “老将军战死回城之时,百官跪迎。当今陛下更是追封其为太尉,谥号‘壮侯’,以王侯之礼下葬,他们兄弟几人更是各个都封了爵位,那可是莫大的殊荣啊。” “是啊,难道他们兄弟几个‘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的更多?” “诶,我看啊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能把张家五兄弟,逼的带兵硬闯宫门,还挟持了朝廷重臣,恐怕...” ...... 眼见,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张雄嘴角微微一瞥,接着大声说道,“不敢相瞒于诸位,我张家兄弟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朝见陛下,为我父亲讨个公道。昔日里,朝廷商议我父谥号追封之时,当今陛下曾明言,要赐我父‘厉侯’的恶谥。君辱臣死,父辱子亡,大家伙说一说这个公道,我们几兄弟该不该讨还?” 听到这里,围观百姓里顿时炸了锅,就连守护宫门的将士们也有了骚乱的迹象,只不过责任使然,他们并没有像围观百姓那般肆意交谈罢了。 “什么,‘厉侯’?那可是十恶不赦之人,才有的恶谥啊。” “陛下怎能如此?” “张老将军,忠心耿耿,更是马革裹尸,怎能受此奇耻大辱?” “是啊,是啊,我要是张家兄弟,也要找那皇帝拼命。” “张将军,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 见到百姓中,有人发问质疑,张雄更是笃定的说道,“张某对着我故去父亲的在天之灵,并以全族人的性命发誓,刚刚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分虚假,不得好死。而且那日,荀令君就在当场,如若不然,我张雄再不肖,也万万不敢挟持荀令君老大人啊。” “荀大人,张将军刚刚所言可是真的。” “是啊,大人。还请你告知啊。” 荀彧见到这个场景,心想糟了,这事情终究不能善了了。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 实话实说?有损陛下声誉,更会丧失民心,那是对陛下不忠。 可不说实话,又对不起故去的张郃将军,更对不起这天下百姓。 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荀彧,竟然也陷入了两难之境,一时间竟无丝毫对策。 殊不知,有时沉默反而代表的是肯定和默认。 眼见百姓群情激奋,而荀彧被逼得沉默不言。 张雄又加了一剂猛料,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而张氏四兄弟以及众位张家府兵,也紧跟着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反而是此时的荀彧无人顾忌,孤零零的愣站在了那里,有点儿过于特立独行了。 张雄涕泪横流的朝着众人哭诉到,“诸位,荀令君不言,那是对我我父亲,心中有愧,可又不敢不忠于陛下所致啊。 想我父,一辈子光明磊落,为我大汉出生入死几十年,最后更是战死沙场。现如今,人都死了,还要受此大辱,我兄弟五人若不能为老父讨个公道,枉为人子。大家伙说,我们兄弟几人,今日之举可有半分不对?” 经过这么一煽动,本就已经炸了锅的人群,更加的难以自已了。 “没错,张将军说的对。” “人死为大,更何况还是为国尽忠的张老将军。” “让那昏君出来,给大家伙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对,让那昏君出来。” “昏君出来,昏君出来。” ...... 一时间群情激奋,整个宫门口闹成了一团。 越聚越多的许多百姓簇拥着就要向宫门冲过来,由于将近年关,在这短短的盏茶功夫里,已经从最初的几十人,变成现在的数百人了。而且人还在逐渐的增加。 张雄随即站起身来,也不亮兵刃,就这么带着众人一步一步的坚定的向前走着。 “戒备!” 随着守门小校的一声高呼,兵士们见此状,只能手持兵器一点一点的往后退,毕竟眼前这群人不是反贼,而是许都城内的普通百姓,大汉的子民。 就在张雄带着百姓,即将要冲破宫门的万分危急之时。远处的街道,突然传来了骑兵的马蹄声,战马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无比,绝对不会听错的。而且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 张雄不禁眉头微皱,“骑兵?这许都城内,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而众人也循声望去,这一看百姓们顿时吓得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三章 张氏兄弟闯宫门 下 只见那越来越近的骑兵,连人带马皆被黑色铁甲所包裹,活脱脱一群移动的武器库,正是那刚从北地返回不久的“虎豹骑”。 乌梁素一战,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虎豹骑并没有跟着曹彰的大军返回雁门。 曹彰担忧父亲的安危,便安排曹休,率部直接返回了许都,如今也是刚到没几日。 不过那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的,并不是虎豹骑统帅曹休,而是一名须发皆白,身穿华服的老者,仔细一看,来人竟是那魏王曹操。 原来,张雄带着一种兄弟和府兵离开之后,刘晔竟然去找了曹操。 虽然他与曹操政见不合,但是当下这般危急,如果还有人能够解救的话,非曹操莫属。而且整个许都城内,只有曹操有的府上常年驻有兵马,而且还是虎豹骑。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的宫门也开了,只见那卫尉.曹洪此时也带着一队甲士从宫内赶了过来。 张雄见到了来人,自然不敢再继续放肆了,于是带着众人对着曹操叩头便拜,“末将张雄,携张氏兄弟拜见丞相。” 事已至此,张雄自然是再也无法行进一步了,继续强行冲击?自己手中这寥寥百余人又怎么是虎豹骑和曹洪手下兵士的对手。 围观的百姓,见到曹操到来,也跟着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张雄并没有称呼曹操魏王,而是他旧日的官职,其实也是因为,“丞相”一词是他的父亲生前,平日里对曹操叫的最多的称谓。 曹操人老近妖,对于张雄的这点儿小伎俩自然知之甚深,他自然也知道张雄今日所为是为了什么。张郃谥号追封的风波,他早就知晓了,但就是怕张雄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所以才一直没有相告于他。可没想到,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张家兄弟所知道了。 但曹操并没与搭理张雄,而是在马上看向荀彧,大声道,“荀令君,是否无恙?” 荀彧闻言,拱手回复道,“多谢魏王挂念,在下并无大碍。今日张氏兄弟,只是请老夫来此共同请见陛下而已,并无它事。” 没想到,即使到了现在,荀彧还在尽量的保张氏兄弟周全。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张郃安安稳稳的继续做那京畿守备大营的统帅,便不会北上,不北上,也就不会战死朔方。 说起来,此事的源头在荀彧这里。 而地上跪着的张雄,听到荀彧还在为自己辩解,心中对这老大人的敬佩更加重了几分。 眼见荀彧无事,曹操点点头也不下马,大声道,“曹休。” 身后的曹休,闻言急忙回复道,“末将在。” “将张雄一干人等,统统拿下,速速押往京畿守备大营,交于执金吾.曹真将军,听候发落。” “诺” 说着,曹休就要带人围上前来。 曹操这招,看似在捉拿,实际上是在保护张雄一干人等。 按理来说,张雄此等作为,是需要关押到廷尉府的,最不济也要关押到司马懿所在的京兆府。可曹操却要把它关押至京畿守备大营。 一来,这执金吾.曹真乃是曹氏一族的嫡系,把人交给他,其余别有用心之人,即使有什么心思,在曹真的重重保护之下,也必将万无一失。 二来,这京畿守备大营的上一任统帅,乃是张雄的父亲,张郃将军。至今那里有很多人都还是张郃的老部下,因此把他们关在那里,也绝计吃不了什么苦。 张雄自然是明白曹操的良苦用心的,但,或许他今日前来闯宫之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也并不想让曹操为难。 于是乎,只见那张雄大声急呼道,“将军且慢动手,末将有几句话要跟丞相和荀令君说。” 曹休见状回头看了看曹操,在得到了他的点头认可之后,暂时带人退到了一旁。 张雄随即缓缓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启禀丞相,我兄弟几人,今天带兵来闯宫门,不为别的,只为我那战死的父亲讨个公道。挟持荀令君老大人,也是被逼无奈之举。末将在这里向老大人赔礼了。” 说罢,转过身向荀彧深深鞠了一躬。 回过身来,张雄阴沉着脸,接着说道,“挟持朝廷众臣,带兵冲撞宫门,乱了礼法,坏了国家章程,这哪一条都是死罪啊,呵呵。 君辱臣死,父辱子亡。 作为臣子,使自己的君王蒙羞,此为不忠;作为人子,却不能替自己的父亲讨个公道,是为不孝。我这般不忠不孝之徒,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人世间?” 说罢,不由分说竟然抽刀自刎在了这宫门之前,以血死谏。 曹操、荀彧等人越听越感觉不对劲,看其抽刀就赶快出声阻拦,“贤侄,万万不可”,可为时已晚,张雄已然毙命,倒在了那血泊之中。 围观百姓,见此惨景,无不发出了惊呼。纷纷扭过头去,竟然不忍再看。 可正当众人愣神的时候,剩余的张家兄弟四人,见长兄已然自裁谢罪,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一言不发的也都纷纷抽刀自刎,共赴黄泉了。 而那百余人兵丁,见张氏兄弟已然纷纷自尽,一个个竟然哈哈大笑道,“如此昏君,不保也罢。为张公而死,今生无恨亦。” 于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一百多人竟然也纷纷自尽了。 一时间,周围静的吓人,或许是被这一幕惊呆了,也或许是被吓傻了。 渐渐的,人群中有了啜泣的声音,随后哭泣声越来越大。再然后这哭泣声演变成了愤怒,愤怒便会让人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将刚刚买的年货,朝着荀彧的身上丢掷了过去。而荀彧不知是惊呆了,还是吓傻了竟然一动不动的任凭那东西砸在自己身上。 毕竟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再加上整日里操劳国事,这一砸,竟然被砸了趔趄,差点摔倒。 见有人带头,刚开始只是一个人,随后是两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人越来越多。 曹操见状,慌忙率领虎豹骑守在宫门口,并下马将荀彧护在了身后。 可是曹操忘了,他自己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曹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魏王被砸,可是他又不能还手,只能自己护在魏王面前,任凭那些东西砸在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而此时,刘晔才气喘吁吁的姗姗来迟。 他到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张雄自刎的那一幕,随后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张氏兄弟和一众张家府兵,竟然也随张雄而去。 “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你死了,他也死了...哈哈哈...” 本来病情刚刚稍有好转的刘晔,再一次的经历了这些之后,彻底癫狂了。 张郃为国尽忠,死在了他的面前,结果却要被封“厉侯”。 他回来祭拜,可竟然又无意间害死了张郃的几个儿子,导致张家彻底断了香火。恐怕换成是谁,都承受不住吧。 只见那刘晔疯疯癫癫的跑来跑去,已然失了神志。 一会儿他跑到曹操跟前,拽一拽他的衣服,一会儿又跑到荀彧的跟前,又扯一扯他的胡子。 “子扬兄,子扬兄啊。”荀彧想要上前拦住这个昔日的老友,可这古稀老人,在经历了今日的这一番折腾之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曹操见状,大声疾呼道,“快,快传医者,速速将荀大人和刘大人送往医治。曹洪,将张氏兄弟,以及这群勇士的尸身收好,送往鄚[mo]侯府。” “诺” 忽然,曹操仿佛想到了什么,“曹休,快快随我前往鄚[mo]侯府。” 一刻钟之后,曹操带领着一众人马终于来到了昔日的镇军大将军府。待他们冲进府来,那眼前的一幕顿时震惊了众人。 只见鄚侯府上下,全家二百三十九口人,不分男女老幼,竟然全都悬梁自尽了。 “魏王,魏王......” 曹操再也撑不住了,见到这悲惨的一幕之后,终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也晕厥过去了。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冬,腊月初三,张家五子尽丧命于皇城朱雀门下。 ...... “诶,你听说了嘛?张郃将军的几个儿子,几日前都死了。” “啊?不会吧,怎么回事,快来讲讲。” “听说啊,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本意是想要赐封...” “惨啊,那张氏兄弟被逼的,纷纷自刎在了皇宫门口啊。” “那些府兵们也是忠勇啊,听说也都跟着自尽了,眉头都不眨一下。听说死前还高喊什么‘这无道昏君,不保也罢’。听说那大鸿胪.刘子扬,刘大人,当场就被气疯了。” “啊?是吗?” “可惜啊,张郃将军满门忠烈,最终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是啊,我还听说啊,张家满门上下男女老少共计二百三十九口人,统统悬梁自尽了?” “啊?是吗?你说当年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那么英勇,怎么当今陛下竟然如此...” “诶诶诶,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议论当今天子。” “他做了这种事情,还怕人说?” ...... 正可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氏兄弟自刎朱雀门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许都,并很快向天下各州传播而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下百姓对此更是议论纷纷。 天下一统后,好不容易才收获了一些民心的皇室,竟然又有了流失的迹象。 而作为这一件事的始作俑者,当今皇帝陛下,此时吓得正在后宫内瑟瑟发抖。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四章 罪己诏 “荀爱卿,现在怎么办啊?”皇帝刘协看着一旁的荀彧,一边焦急的走来走去,一边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道,“朕也没想到啊,当时不过就一句玩笑话,怎么就传出去了。那刘子扬也是,祭拜就好好祭拜嘛,嘟哩嘟囔的多啥呢么嘴嘛。还有那张氏兄弟,不过就一句玩笑话嘛,怎么还都自杀了,自尽就自尽吧,还死在了朕的朱雀门外。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又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荀爱卿,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一日,荀彧晕厥过去之后,不一会儿便就醒转过来了。 而他醒过来之后,所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祸事已经闹大了,如果处理不好,朝廷民心尽失,到时候再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所称,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因此在府内仅仅休息了一日,便强撑着病体起来,急忙进宫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皇帝陛下肯定也是如同按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 果不其然,当他见到皇帝的时候。刘协都没让他下跪,甚至还亲自把他搀扶到了一旁坐下。 这皇帝陛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贤下士”啊,不过也只是在他自己觉得需要礼贤下士的时候。 荀彧本来正在低头思索,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听到皇帝如此讲话,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随后还是抬起了脑袋,不紧不慢的说道,“回禀陛下,关于此事。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现在客观的事实是,张郃将军战死沙场,他的几个儿子和全家满门也都已经自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平息民愤,和朝内大臣们的议论。当今天下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如果处置不当的话,恐怕...” 听荀彧说到这里,刘协急忙说道,“荀爱卿,一切都听你的,怎么办都行。” 见皇帝都如此说了,荀彧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今之际,恐怕只能请陛下,下‘罪己诏’了。” “罪己诏?”刘协听后不免惊讶道。 罪己诏,事关天子颜面,就在荀彧以为自己还要费上一顿口舌之时。 眼前的皇帝陛下,他竟然同意了,“就依爱卿所言,朕这就下‘罪己诏’,只是如何下笔,还有劳爱卿代笔。” 荀彧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心中百感交集。 这“罪己诏”本身就是为了皇帝自己纠正自己的过失,彰显自己的宽仁和知错能改的,又怎能假手于他人,这皇帝陛下还真是... 外宽内忌、暴虐无恩、多谋少决...... 这位皇帝陛下身上的缺点不可谓不多,更重要的是,自己曾经在某人身上见过这些,最后那个人的下场自然不是太好,而那个人叫做袁绍。 只是自己身为汉臣,又怎能...... 刘协被荀彧盯得有些发毛,不禁轻声问道,“荀爱卿,朕方才的话语,可有所不妥?” 荀彧这才回过神来,随之俯首一拜道,“臣愿为陛下代劳。只是,在陛下吓‘罪己诏’的同时,还要大肆追封张郃将军和张家五子,甚至鄚[mo]侯府的那些府兵和家丁们的家属都要好生抚慰。 另外对于大鸿胪.刘子扬,陛下也当多派使者、医官予以探望。这样才能真正的向天下百姓,彰显陛下您的仁慈和改错之心。” 刘协听完,连忙说道,“好,好,好,就依爱卿所言,这一切,爱卿的尚书台放手去办即可。” 荀彧随即点点头接着说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一来民声鼎沸,若不即使拦阻,恐生意外;二来,如今接近年关,各地州府属臣,皆在来京的路上,若是晚了,恐有别有用心之贼借机生事。” 此时的刘协早已魂不守舍,没了自己的一点儿主见,荀彧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也不管是对还是错,“就依爱卿,就依爱卿。尽早办理,越早越好。” ...... 荀彧的办事效率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这一堆事情,他竟然短短一个晚上就全办妥了。当然办妥这些事情的代价,就是已经年过古稀的荀彧,再一次的彻夜挑灯奋战。 次日的许都朝会,不待众人刚刚上朝有所反应的时候。 负责宣读圣旨宦官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就在整个大殿之上,清晰的传开了。 “朕以凉德,缵[zuǎn]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德行不休,出口妄言,以致使忠臣良将之后自戮于朱雀门。深夜思惟,业已不胜愤愦。 朕特此诏封,故镇军大将军张郃,追封其为大司马,大壮侯。张家长子.张雄为征东中郎将,忠侯,以王侯之礼葬之。其余四子因无官身,特追封为行军都尉,贞侯,皆以大夫之礼葬之。将军府内所有府丁,以国士之礼葬之。其在世家眷,特赐良田五十顷,耕牛十头。大鸿胪.刘晔,忠勇有加,特加封其为行司徒,仪同三司,金五十斤,蜀锦百匹。 今,特颁此招,以章朕之过失。望众臣日后多加督导,以匡朕之无意之失。” 待宣读《罪己诏》完毕,朝臣之内顿时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这当今天子竟然能够如此果决的就下了这《罪己诏》。 曹操和钟繇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凝重的意味,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皇帝,更是小看了这荀彧。 正当大殿之内嘈杂纷飞之时,只见那龙阶之上的刘协缓缓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臣工,”众人闻言迅速安静了下来,“张家父子之事,实非朕之本意啊。那日,朕只为图一时的口舌之快,不曾想竟然酿下了大祸,如今悔之晚矣。此皆赖朕,与荀令君无关啊。” 台下的荀彧闻听此言,急忙跪下大呼道,“臣有罪。” 刘协见此又一次“礼贤下士”的匆匆跑下台阶来,亲自将荀彧搀扶起来。 好一副君贤臣恭的景象,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能够站在这大殿之上的人,又有一个是那种可以被简单糊弄的傻子呢? 只见那刘协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悲切的说道,“此朕之过也,反连累了爱卿受苦,朕心不安啊。传令,将朕的这份《罪己诏》,速速传告天下各州,让百姓知晓,以安朕心。”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快来看啊,快来看啊。城门口好像又贴出了什么告示。” “罪己诏。朕以凉德,缵承大统......” “哟,真没想到诶,咱么这位皇帝陛下,竟然真的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下了罪己诏了。” “或许,那日陛下真是无心之失吧?” “我感觉也是。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能够放下颜面,写下罪己诏,啧啧啧” “你看见没有,张郃老将军被加封之大司马,大壮侯了都。这‘大壮’,本朝迄今为止也只有聊聊数人才有此殊荣啊,而且张家五子各个都被追封了侯爵。” “是啊,是啊。甚至就连那些府兵和杂役们的家眷都被赐了田地。要是让我拿一条命换这么多的良田还有耕牛,我也心甘情愿啊。” “你,就你,怕是没有那个福分啊。哈哈哈” ...... 人们总是健忘,人心也总是易变的。 前一天,众人还在义愤填膺的替张郃他们鸣不平,可今日在看到了朝廷对他们的追封,以及能够亲眼看的到的良田和耕牛后,就忘了昔日他们所曾受过的屈辱,反而感恩戴德起来, 他们都忘了,真正受屈辱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些所谓追封,于事无补,充其量也仅仅只能聊表歉意罢了。 水无常势,人无常态。人心亦是如此,人也都是功利的。 就这样,这么一场滔天祸事,在荀彧的呕心运转之下,再一次的烟消云散了。 只是,虽说事情已经化解,但是这颗种子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所有人的心里,再也抹不掉了。大部分百姓通常是愚钝的,但是那些真正掌兵、掌权的官员,以及所有天下读书的士子们,这点儿收买人心小伎俩可并不能把他们糊弄过去。 只不过,张郃本就已经是“保皇派”的人了,曹操自然不便再强出头。他即使想,也得考虑自己手下的这群曹氏宗亲的感受,既然天下悠悠众口都已经堵住了,这事儿也就如此罢了。 这是发生在建安三十五年冬,年关之前,帝国内的最后一件大事。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五章 刘烨致仕 刘晔自那日“朱雀门事变”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当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疯癫的。 虽然他被朝廷,从九卿之一的大鸿胪,进位成了三公之一的司徒,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就这样了,虽然官位显赫,不过也只是朝廷所给的一个虚职罢了。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上朝了,整日里在家将养。于是间,原本即使刘晔出征在外,依旧宾朋满座的府衙,现在竟然也变得有些门可罗雀了。更有甚者,某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也都另投贤主去了。 刘晔作为昔日保皇派里的股肱大臣,荀彧于情于理都是需要来探望一下的。 这一日,下朝后不久,荀彧便带了自己的儿子荀,亲自驱车来到了刘晔的府上。 刘晔府的下人们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访了,一个个蔫儿不拉几的都在大门口打着哈欠,看见有马车过来,还以为只是路过,并没有当回事儿。 止到马车在府衙门前慢慢停下来,荀彧从车上走下来之后,一个个的才慌忙赶上来迎接,那殷勤的模样与刚刚的情景简直天差地别。 也早有人急忙回府内禀报此时刘家的主事人,刘晔之子刘陶去了。 刘陶,字季冶。此人善论纵横,虽高才,却薄行。因此虽然自己的父亲身居高位,而他自己也已经年过不惑,如今也不过堪堪才是兖州陈留郡治下的一个小小的县令。 也正是因为他父亲病重这件事儿,近期才在荀彧的示意下,被朝廷将他从陈留召了回来,以好主持家中一厢事宜。 刘陶闻报荀彧来府,急忙从出来迎接,作揖拜道,“小侄刘陶,见过荀令君,见过世兄。” 荀彧随之还礼,微微笑道,“贤侄不必多礼。我父子二人今日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拜会子扬兄,别无它意。” 刘陶闻言,低着的脑袋,眉毛不经意的一皱说道,“荀令君,世兄请。” 三人一边向里面走着,刘陶一边说道,“不瞒荀令君,家父如今,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有时连我都认不得了。不过今日家父精神稍好,方才吃了药睡下了,或许还需要几刻钟,还烦请大人于厅中稍待。” 荀彧闻言,急忙说道,“无妨无妨,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拜会子扬兄的,我父子二人等会儿便是。” 少时,三人便来到了会客厅内,分主次坐下,而刘陶坐在一旁陪二人谈话。大约过了一两刻钟,才有仆人来报,“公子,两位大人,老大人醒了。” 随即,荀彧急忙随着仆人的引领前去看望刘晔。 刚走出门不久,便看见有一头发花白,背影萧索的老人在院中的一颗枯树下静静的站着,颇有一股凄凉的韵味。那是自然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现任司徒刘晔。 荀彧见状,试探性的轻声叫了一句,“子扬兄?” 刘晔闻听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府内仆人也就没有理会,待听到了一声务必熟悉的呼叫声之后,身体不禁微微一颤,慢慢的回过了头来。 见到来人,刘晔嘴角立马涌上一丝笑意,双手抱拳道,“荀令君,别来无恙乎?” 待看此时的刘晔,早已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而且精神萎靡,只是眼神暂时还透着一丝睿智,只是不知这分睿智又能撑上多久。显然此时,刘晔方才醒来神智还算清醒。 荀彧见状急忙走上前,也不顾礼仪,一把握住刘晔的手,将他搀扶着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坐好。 身后的众人,见此一个个也都很合事宜的退去了,给二人留下一份空间。当然,身挂父亲的刘陶,并没有走远,只是在远处远远的看着而已。 只见荀彧略有一丝激动,轻声说道,“子扬兄,数日未见,消瘦了许多。陛下,十分惦念于你,因此特地派我前来探望。” 刘晔闻言,嘴角不经意的一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荀彧的话自然是假的,他心里怎会不知,要不是荀彧谏言,咱们的皇帝陛下才不会进封自己做这个司徒,府内也才不会有宫内的太医官时常探望呢。 虽说如此,刘晔还是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多谢天子挂念,老夫身体有恙,还烦请荀令君帮忙代老夫回谢于陛下。” 荀彧随即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子扬兄,将养一些时日之后,不知可还有心继续为朝廷效力?” 其实,也不能怪荀彧如此的不近人情。只是因为本来保皇一派,实力就比曹氏一派要低上一些。现如今,张郃战死,刘晔又无法理政,只剩下了荀彧一人,他自然就有些独木难支。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就来找刘晔。 刘晔稍微思索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回复道,“不瞒荀令君,老夫恐怕爱莫能助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这副身子已经灯枯油尽,恐怕来日无多,也不想再掺和朝政了,只想好好过完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 荀彧闻言,陷入了沉思,显然没想到身为皇室宗亲的刘晔,竟然也放弃了朝廷,放弃了自己的刘氏江山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荀彧依旧不愿死心,正当要说一些什么时,刘晔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张雄兄弟几个,可曾安葬好了。” 荀彧只能随之回答道,“子扬兄不必忧虑,张雄兄弟几人,已经按照陛下的诏命,以王侯之礼下葬了。其余众人皆以国士之礼下葬,每人的家中也得到了相应的抚恤,这些消耗都是朝廷拨发。想必如此这般,张郃老将军和张氏众人也能安息了吧。” 见到荀彧还如此为皇帝开脱,刘晔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冒了上来,只见他强压怒气说道,“追封再多,人已经死了,可还有用?殊荣再大,张家已然绝后,可还有用?” 荀彧见到,急忙解释道,“子扬兄,不是.......” 不待荀彧说完,刘晔就打断了他,站起身来说道,“荀令君大人,今日的张郃就是明日的你我。敢问一句,假如战死沙场的不是张郃将军,而是老夫,又当如何?我虽然是皇室后裔,但如此君王,老夫爱莫能助了。” 说罢,竟然甩袖进屋去了。 刘陶见见刘晔的鼻息逐渐加重,眼看又要癫狂,急忙冲将过来将其送往屋内休息。随即又出得门来,对着荀彧说道,“老大人,家父身体不适,今日还请回吧,改日小侄亲自上门请罪。”言罢深深一揖,俨然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荀彧看着那空洞的门口,终究再也没有了进去的勇气,长叹一声之后,默然的离去了。 ———————— 深冬,腊八刚过,各地州府上京述职的封疆大吏们,伴着漫天的白雪,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 诸如,扬州的刺史.陆抗,镇南将军.夏侯尚;益州的刺史.费祎,镇西将军.成都侯.钟会以及后将军.邓芝;荆州的州牧.曹植;交州的奋威将军.满宠...... 每个州府都会派一些人前来,有的是州牧或者刺史亲自前来,有的只能是副手。譬如说交州的车骑将军.交州牧.曹仁就没有来,而是派来了他的心腹奋威将军.满宠。 而扬州本来应当是贾充来的,可惜他现在已经从扬州治中这个封疆大吏,沦为了一个小小的章安县县令,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再来朝觐了。 当然,来京的还有刚刚得胜归朝的征北大将军.曹彰和劳军的魏王世子.曹丕。 以及部分新面孔,譬如青州刺史.诸葛诞,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徐州刺史.王凌。这几位当仁不让都是曹氏一派最忠贞和最器重的大臣,自然也需要着重介绍一下了。 青州刺史.诸葛诞,字公休。 曾有某位隐士明言道,“诸葛三兄弟,蜀得其龙、吴得其虎、汉得其狗”。而诸葛诞,就是这龙虎狗三兄弟中,年龄最小的大汉之狗。狗在这里并没有丝毫的贬义,反而是满满的褒义词。 准确点儿来说,这三兄弟只是堂伯兄弟。诸葛瑾最长,诸葛亮次之,诸葛诞最小。虽说是堂兄弟,但是年龄差距却有点儿大,诸葛诞今年不过才区区二十九岁,跟派在第二位的诸葛亮差了将近二十五岁。 就连他那侄儿,诸葛瑾的长子诸葛恪,还要比他大上一岁,因此他与他的那两位名声在外的哥哥,交情并不算太深厚。 诸葛诞此人,少有才华,威名夙著,能够得人死力。早年时,曾与人于大河之上试验船的性能,遭遇大风浪,船被沉到河里,诸葛诞与那人也同时被淹在了水里。帐下虎贲驾小船来救诸葛诞,诸葛诞让其先救同僚,自己却昏死过去,身体飘到了岸边,后来才被勉强救活。虽然如此,那人却还是不幸遇难,诸葛诞亲自披麻戴孝于那人灵堂之前祭拜痛哭,并多次昏厥过去。 魏王曹操知道此事之后,对他十分看重,又念其才华卓著。于是才特别举荐,让他在这堪堪而立之年就担任了青州刺史。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六章 群雄会许都 上 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字仲恭。 年龄与诸葛诞相差无几,也是颇有威名的少年英才,他与驻守幽州的征虏将军.夏侯玄,世人称之为“幽州双虎”。西虎.夏侯玄,威震上谷、渔阳、涿州、右北平等幽州西部数郡,而东虎.毌丘俭,则在辽东、辽西、玄菟[tu]、乐浪等幽州东部数郡声名赫赫。 毌丘俭此人,虽然是一员武将,但是博闻多才,精于诗文,此等难得的文武双全,因此也颇得曹氏三兄弟的喜爱。现任幽州刺史一职,此次夏侯玄随军征讨匈奴,他更是没有半分不满,而是驻守后方,以免去了对幽州的后顾之忧。 因此,此次进京朝觐,就换成了夏侯玄镇守,而他进京面圣。 徐州刺史.王凌,字彦云。 王凌出身显贵,乃是名门望族太原王氏的后人,故司徒王允之侄。举孝廉出身,历任多地县令、太守,皆有功绩,而且颇得军民之欢心,现任徐州刺史。 以将近花甲之年担任刺史,自然也是这三位刺史当中最名不见经传的一位。但这并不代表者王凌是个庸人,相反他却颇为内秀。当初曹仁中计,败于东吴陆抗之手,险些丧命,正是王凌率兵前去营救,才使其免于危难,因此也颇得曹氏一族的信任。 平时保皇派和曹氏一派还能相对的平安无事,可是现如今临近年关,天下一十三州的封疆大吏齐赴许都,再加上刚刚北征归来的一众有功将士。 恐怕免不了又有一番争斗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 陈泰跟着曹彰一行回昨日腊月十二才堪堪返回许都,他在路上自然也听说张氏兄弟的事情了。略微一思索之后,今日便携手礼来拜会他那授业恩师.荀令君。 门房一看到陈泰驱马车前来,不待他说话,就已经一溜烟的进府禀报去了。许都城内,人人皆知陈泰是荀彧的得意门生,更何况陈泰又刚刚从北征匈奴的战场上打了大胜仗回来。 当站在荀府外面之时,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帝国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就在他愣神之时,府内有一人已然出门迎接了。只见那人,身长八尺有余,面如重枣,身姿唯美,走起路来雍容尔雅,正是那荀彧长子荀恽。 荀恽[yun],字长倩,现年三十九岁。现在征南大将军.曹植麾下,任江夏太守。 说来也怪,人人皆知,陈泰与其父陈群政见不和,却与保皇派的荀彧走的很近,而且还得到了荀彧的倾囊相授。 可荀家长子荀恽,却又与曹氏一族的曹子健关系匪浅。只是不为人知的是,陈泰跟他父亲的不和,是有意的假不和。 而荀恽与荀彧的不和却是真的,要不然曹植也不会把荆州东进扬州的军事重镇江夏,交到他的手里,更不会在年关进京拜会天子的时候带他来。 只见荀恽快步走将出来,满面春风作揖道,“见过玄伯(陈泰,字玄伯)兄。” 陈泰随即回礼道,“见过长倩兄。” 荀恽微微一笑道,“父亲已在府内等候多时了,玄伯兄请。” 待得二人走进府内,陈泰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作揖、行礼。 而坐于中堂的荀彧,捋着胡子,笑眯眯的坦然接受着自己这位弟子的行礼和拜会。接近年关,有无数有心和无心之人,都争相恐后的来拜会这位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即便是可是益州刺史.费祎和扬州刺史.陆抗的拜会,荀彧都一一拒绝了。并派人传话,让他们到尚书台拜会。 唯有自己的这位弟子前来,他大开府门,更是让自家长子前去迎接。这也是近几个月来,唯一一件让荀彧开心一点的事情了。 而荀恽也很识趣的走开了,虽然他是荀家长子,但荀彧或许也不希望他在场吧。 待得入座,荀彧笑呵呵的开口了,“玄伯一路奔波,颇为辛苦。在家中歇息上几日再来拜会为师,也无妨嘛。”荀彧虽然嘴巴里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对自己这个弟子的尊师重道还是很满意的。 陈泰随即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弟子这番在北境立功,还要感谢老师多年来的谆谆教诲呢。” 荀彧闻言哈哈大笑,并没有拒绝,随后说道,“为师听说,此次北征,那大单于.师弘邪乃是你生擒的。” 陈泰略有羞涩的说道,“回老师的话,正是弟子擒获,不过也纯属侥幸罢了。” 荀彧看着眼前这位弟子,打心眼里高兴,连连摆手说道,“在沙场之上,侥幸也是实力的一种啊。今天腊月十三,五日之后,天子要为所有的北征有功将士,论功行赏。如今朝内大司农一职空缺,届时为师将保举你做大司农,行镇北将军,节制司隶、雍凉地区的屯田事宜。” “可是...”,不带陈泰有所回话,荀彧便又伸手将他的话打断了,“吾徒放心,凭你的这份功劳,做那九卿之一的大司农绰绰有余了。数年之内,‘开荒屯田’的这份国策是不会变的。仅短短一年,荆州、扬州、益州等其余各州府,屯田已经小有成效。就连那蛮荒之地的交州,也已经开始了。 如今,只剩下司隶、雍凉、并州、幽州地区,因为匈奴祸乱,并未开始。此一战过后,北方胡虏之患暂不足为虑,那征北大将军的府邸也肯定要北移到并州州府.晋阳城。你再无掣肘,可在关中、雍凉尽心施为便是。” 陈泰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倾心的老师,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说出实话了,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只见荀彧接着说道,“老夫此番作为,一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更多的是为了我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举贤不避亲,更何况玄伯本就有才,再加上这次北征的功劳,想必魏王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 说到这里,荀彧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坚定的说道,“无论将来这江山走势如何。老师都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上马安邦,下马治国,着实有益于天下百姓的国士啊。” 荀彧此时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张郃已经战死,他的几个儿子虽然可用,但又全部自尽了。刘晔虽在,可他如今神智不清,也不愿再次出山了。刘陶虽然有才,但品行不好,又不堪重用。其余跟自己同时代的大臣,老死的老死,致仕的致仕,要么就在魏王曹氏那一旁,因此也只能将心思放在青壮一代的身上了。 自己的儿子倒是自己很像,但却自幼与那曹子健交好,已然不用考虑。好在从小跟着自己学习的这个弟子颇为争气,并没有让自己失望。要不然啊,自己真的孤掌难鸣了,因此对这位爱徒确实抱有厚望。 看着老师那满是希翼的眼神,陈泰站起身来,郑重的向着荀彧深深一揖道,“弟子,定不负老师重托。” ...... 与荀府这里的冷冷清清不同的是,此时魏王府里宾朋满座,人声鼎沸。 只见那坐在主位的自然是魏王.曹操,他身旁的俨然是太傅.钟繇。左侧为首的乃是卫尉.曹洪,其后分别是曹丕、曹植、曹彰、夏侯尚等一干曹氏夏侯氏的宗臣子弟。右侧坐着的乃是侍中.辛毗,御史中丞.陈群,京兆尹.司马懿,成都侯.钟会,徐州刺史.王凌,青州刺史.诸葛诞,幽州刺史.毌丘俭等一干朝廷众臣和封疆大吏。 曹操坐在首位,挨个听着堂下一众人汇报各州府今年来的各项事宜,待得他们讲完之后,又一一做了点评,和提醒。 “幽州,乐浪公孙康、乌桓部、高句[gou]丽部等,向来不服王庭教化,如今乃是臣服,乃是被逼无奈之举,毌[guàn]丘刺史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谨遵魏王教诲。” “青州,泰山郡一带好出山贼。今天下方定,人口凋零,实不宜再动干戈,还烦请诸葛刺史多做安抚,招揽他们回乡种田方为上策。” “遵魏王令。” “徐州,乃是北上南下毕竟之路,王凌刺史还要多加珍重啊。” “请魏王放心。” “夏侯侄儿。” 一旁的夏侯尚闻言,急忙站起身来,曹操随即挥手示意他坐下。 夏侯尚,字伯仁。平日里名不见经传,其实乃是曹氏、夏侯氏一族中的中流砥柱。如今到了即将知天命之年,任镇东将军,屯守扬州,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制衡刺史.陆抗。 对了,刚刚在北地打了大胜仗,扫平匈奴右贤王.楼利后又西行千里助曹彰灭匈的少年将军夏侯玄,乃是他的长子。正可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将军,曹操略有歉意的说道,“此次,回京年拜,没让泰初(夏侯玄,字泰初)那小子前来,伯仁你不会怪我无情吧。” 夏侯尚闻言,急忙抱拳回复道,“魏王严重了,我父子二人受您和朝廷的恩典,担此重任。吾儿更是以方才加冠之年,便担任了征虏将军,已是莫大的殊荣。赴汤蹈火,尚不能报您万一知遇之恩,又怎会心生不满呢。”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七章 群雄会许都 下 曹操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夏侯尚,他自然是相信这番话语的。年少时,夏侯尚曾追随故镇西将军.夏侯渊在雍凉之地。 后来夏侯渊战死,大军军心散乱,很多人都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还有部分人趁机投降了刘备的蜀国,就比如后来在蜀国混的不错,如今依旧身居高位的庲降都督.王平。那一年,夏侯尚不过也才二十五六岁,可却依旧挡住了压力,他麾下的兵卒,没有一个逃跑的。 那一战之后,力挽狂澜的张郃和郭淮得到了快速的升迁,而曹操也重新认识了夏侯尚。如今夏侯尚也已经是镇东将军二品武将了,爱屋及乌,就连他那刚刚及冠没几年的儿子夏侯玄,也已经是“幽州双虎”之一的四品武将,征虏将军了。 曹操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扬州,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但会稽郡一带,不服王化的山越贼.民也不少啊。东南沿海,海贼也是猖狂至极啊。伯仁(夏侯尚,字伯仁),你在提防陆抗的同时,这些隐患也要多加注意啊。” 这堂内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所以曹操说话也就不那么忌讳了。 “另外,那章安县的县令.贾公闾(贾充,字公闾),此子虽然年少,但深得他父贾逵,贾粱道的真传。若内事有所不决,可问策于他。对了,你们父子一南一北,孤甚是于心不忍。这样吧,若是愿意,你可以将你的家人姬妾接到扬州去,与你团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但是好在堂内之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并没有人做出太大的举动来。 自古以来,将领领兵在外,必须得留有妻小家眷在内,这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了。虽然人人皆知夏侯尚是个情种,对于他的妻妾们,更是专一的很。但是没想到曹操竟然同意他将姬妾带去共同上任,这着实可以看出曹操对他绝对的信任。 夏侯尚听完之后,眼睛不经意的瞪的滚圆。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拒绝了,轻声说道,“多谢魏王美意,只不过末将的妻妾都是北方人,贸然到扬州去,恐怕水土不服,还是让他们许都就好。” 曹操嘴角不经意的勾了一下,他心中自然是明白夏侯尚的想法的。不过既然夏侯尚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有其它的举动了,再多就有做戏的嫌疑了,“好,待明年你回来,也让泰初那臭小子回来,你们一家也好好团圆一下。” “多谢魏王。” 言罢,曹操有把目光转向了场内的唯一一个没有及冠的少年人,微微一笑道,“士季(钟会,字士季)侄儿。” 那少年自然就是以十七岁少年之身就被破格封将拜侯的,镇西将军.成都侯.钟会。只见那名少年闻言,随即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曹操伸手示意他坐下,随后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身旁的老友钟繇,微微笑道,“士季多年未见,越发壮实了。这一次,你率一偏军,偷渡阴平七百余里不毛之地,奇袭成都,着实精彩,就连我们这群老家伙也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啊,哈哈哈...” 钟会闻言,兴奋的回应道,“多谢魏王挂念,一切还是托您的洪福,我们父子二人和西征将士们才能如此顺利的拿下西川。” 听着钟会如此言语,不知为何曹操竟然想起来了另外一个布艺少年来。那少年有着与钟会一样的精彩绝世,却不似钟会这般能说会道,反而还有一些口吃。 稍微一愣神,曹操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接着说道,“关于益州之事,有你父亲为你出谋划策,孤就不画蛇添足了。孤在这里只是稍微提醒你一下,蜀地乃天府之国,世出英雄,譬如昔日里的黄权,黄公衡,严颜,严希伯,再譬如此次来京的,邓芝,邓伯苗老将军。君子之交淡如水,对于这些人你务必要好好尊敬他们。另外有事,多与郭淮将军商议,他与你父亲镇守西陲多年,在雍凉素有威名。” “末将牢记魏王教诲。” 随后,曹操又将眼神看向堂内的另外一位中年将军。只见此人身高八尺,面庞黝黑,显然是长时间的太阳晒得,而且两鬓已有丝丝华发了。那人便是作为曹仁副将,一同南征交州的四品武将.奋威将军.满宠,满伯宁。 曹操眼睛不经意的一眯,不紧不慢的说道,“伯宁将军。” 满宠闻言,急忙站起身来,“末将在”。 曹操随手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伯宁将军,跟随子孝(曹仁,字子孝)南征那交趾的不毛之地,苦了你了。” “为朝廷和魏王效力,乃是末将的分内之事。” 曹操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好,将军果然忠勇。子孝年事已高,交州瘴气颇重,还要多靠你照顾他,交州的一番事宜还需要你多多用心辅佐啊。另外,若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向朝廷和魏王府提便是。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如今也才是一个四品将军,孤不日就向朝廷进言,进封你为镇南将军。” 满宠闻言,急忙跪下叩首,“多谢魏王,末将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眼看堂内,位于各州府曹氏一脉的封疆大吏们几乎都点说完了,就差曹氏三兄弟了,曹操才微微出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道,“曹丕、曹彰、曹植。” 曹氏三兄弟闻言,急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父王。” 曹操此时眼神中全是对这三个儿子的深深的满意,但脸上并未表现出丝毫来,接着面无表情的说道,“曹丕、曹彰,此次北地灭匈一战,你们兄弟两个做的不错,但是也别过于骄傲,要知道骄兵必败。另外,对于此次因战受伤、残疾甚至阵亡的将士和他们的家属要多做抚恤,他们才是帝国真正的勇士。 五日之后的腊月十八,就是朝廷封赏北征有功将士的日子了,你们二人这几日一定要与荀文若的尚书台确定好有功将士的名单,万不可遗漏了一个人。” 曹丕、曹彰闻言齐声说道,“儿臣记下了。” 随后,曹操看向曹植说道,“子健,此次北征虽然你没有参与,但是铁马镫那个东西改的很好,另外开荒恳田的差事做的也不错,这些孤心里自然都有数。” 曹植闻言,脑袋埋的更加低了几分,“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曹操点点头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荆州和北地的一些细枝末节,孤就不多说了,有事你们兄弟三人多商议。孤老了,还能有几年的活头,日后还要你们兄弟和在做的诸位多为朝廷效力了。” 众人闻言,慌忙下跪道,“魏王正值春秋鼎盛,必将万寿无疆。” 却不料那坐上的曹操随口说道,“孤,若是真的万寿无疆了,那在座的诸位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啊?哈哈...” 堂下的众人,低着的面庞上无不漏出了惊讶的表情。看来魏王近年来虽说和气了许多,可骨子里终究还是那个昔日的曹操。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曹操随即说道,“诸位快快请起,这里又不是朝堂官署,又何须如此大礼。” 说着站起身来,将首位的钟繇扶了起来,众人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那曹操接着说道,“朝廷初定,今年腊月二十六为年前最后一个大朝。届时在京四品以上的所有文武官员,以及各州来京年拜的所有臣员们都要参加朝会。 今日孤让诸位前来,正是为了这次大朝,在此次大朝之上,孤要做一件数百年来的大事。” 众人闻言,除了钟繇、司马懿和陈群三人之外,其他包括曹丕三兄弟在内,莫不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曹操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曹操见状也不卖关子,直接朝着在座一人说道,“长文,此事乃是你的主创,还是由你来给在座的诸位好好讲讲吧。” 言罢,堂内便有一人随即站起了身来,只见那人,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头戴长冠,身着一身黑色绛缘领袖服,头发略有一丝斑白,胸前一副美髯,更称的此人潇洒不凡,此人正是那御史中丞.陈群,陈长文。 陈群先是朝着曹操做了一个揖,随即又向堂内的众人行了一个礼,接着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诸位,陈群这厢有礼了。自桓、灵以来,天下纷争不断,吏治混乱,魏王、太傅每次与吾谈及此事,无不痛心疾首,怎奈并无适当的良机和良策来整治于它。 如今天下已定,民心已安,当下正是整治吏治的最好时机。自开春以来,在下呕心沥血一年有余,终于在数日之前拟定了一策,并让魏王和太傅初步申略了一番,今日特在此与诸位共同研讨。 在下将这一策称之为《九品官人法》,此法意在为朝廷选拔可用之人才。”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八章 九品官人法 接下来,陈群便开始对堂内众人详详细细的讲解这“九品官人法”到底是什么。 只见陈群在堂内微微踱步,不紧不慢的说道,“所谓‘九品官人法’,通俗点来说就是将人员评级分为九个品级的,一种人才推举和选官制度。 主管评定的人员我们称之为‘中正官’。各州郡分别推选大中正官一人,所推举大中正官必为在京都任职官员且德高望重者,另外此大中正官必须要经过尚书台、三公的共同选授方可。再由大中正官推举小中正官数名,分散与各个郡县,这小中正官也要经过尚书台、三公的共同选授。 朝廷会下发各州一个人才察评表,此表中会详细列明被评定人员的九个品级,分别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随后由各地小中正官辅佐大中正官,以自己所知,将各地州府符合的相关人士,无论其是否出仕皆登记在上。此察定表内,需要严格详细的写明该人的家世、品行和定级。 中正官评议结果上交尚书台复核批准,然后送尚书吏部郎处作为选官的根据。任官者其官品必须与其品级相适应,品级高者做官的起点可相应的高一些,同样品级弟者做官的起点也必将会低一些。 中正官所察定的人物,每三年调整一次,但是,中正官对所察定人物,可随时予以升品或降品,被评论者不得诉讼。但如若中正官与被察定人员,在定品一事上有所勾联的话,一经发现,所有相关人等一律罢黜,永不录用。” 陈群怕自己所说的比较拗口,一时间众人难以理解,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九品官人法”的论策发放到了堂内人的手中,人手一册。上面详详细细了介绍了这九品官人法的各项事宜和评定标准。 止到小半个时辰之后,陈群才堪堪讲完。随后静静的坐下身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但整个大堂之内依旧鸦雀无声,安静的都能听得到,陈群喝水下咽的声音。显然,众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惊讶之中,一时间竟然都没缓过神来。 众人此时心中无不惊叹,正如魏王所言,这九品官人法一将出世,必将是数百年来,前无古人之大创举。此察定之法一出,也必然可以是朝堂甚至天下各州的吏治焕然一新。 但是,从某种方面来讲,自己这等作为一州或者一郡之首的长官,某些权力就要被削弱了。自本朝开国以来,察定之法乃是“察举制”。所谓察举制的要义,便是由各州郡等地方长官在辖区内随时考察、选取人才并推荐给朝廷,经过试用考核后再任命官职。 而现在,九品官人法的现世,就等同于将这种权力下放出去了,自己等人的影响力势必要受到遏制了。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两难之境,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朝廷。 曹操心中自然是跟明镜似的,明白众人心中的顾虑。当他和钟繇数日之前,第一次听到陈群上报这九品官人法的时候,跟眼前众人的反应一样,只是略微比他们好一些罢了。 只见那曹操嘴角一勾,看了一眼旁边的钟繇,从对方眼睛中他看到了同样玩味的眼神,不禁摇头苦笑。哎,看来这个恶人还得自己来做啊。 想到这里曹操轻咳了两声,众人闻言急忙抬起头看了过来。曹操于是说道,“诸位臣工,远不说桓、灵,就说自黄巾叛乱以来,天下百姓苦于战乱和吏治也已经五十余年了。 你我为了天下苍生,献身军旅。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座的你我大部分都已经是半百之人了。想那时不过一小小的骑都尉,现如今也贵为魏王了,而在座的各位再不济也是一州刺史之类的封疆大吏了,人心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想那些已经战死沙场的同僚们,孤的长子曹昂,军师郭奉孝,爱将典韦,昆弟夏侯渊,以及数月前刚刚战死的镇军大将军张郃,和那些抛尸北疆,永远也回不了家的数万士卒。跟他们相比,你我今日还不满意吗?” 众人闻言,急忙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我等有罪,一切谨遵魏王号令。” 曹操见火候已到,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九品官人法’不是为了孤,也不是为了牟利,而是为了朝廷,为了那千千万万还在受苦的大汉子民。此策必行,待大朝完毕,众卿返回各州之后,务必要严遵此法。上有朗朗乾坤日月诸神,下有大汉《九章律》,若有违抗,定不轻饶。” “诺!” ———————— 此时的荀彧对在腊月二十六的大朝之上,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陈泰也是那日回府之后,曹丕偷偷派人将这论策送给了他,他才知晓的。 作为近四十年来,第一次来许都的益州刺史和扬州刺史,费祎和陆抗自然是需要挨个拜会朝廷诸位重臣的。可是自己的“故国”是被曹氏一派的重臣灭掉的,虽说是国恨,但人毕竟都是又私心的,他们自然短时间无法放下。再者,自己的刺史之位是荀令君所争取,当今天子所赐封的,又为什么要拜会感谢他曹孟德呢? 想到这里,费祎和陆抗二人更加心安理得的不去拜会百官之首的曹操了。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二人携手一同前往拜会荀彧的时候,竟然被他拒绝了,说什么“尚书令家无私事,若有公事还请到尚书台拜会”。 二人虽然吃了闭门羹,但是并没有气馁和不悦,反而对这位名声在外的荀令君的钦佩更加重了几分。 这一日,在到京数日之后,他们终于如愿见到了那传说中的荀令君。 “下官,益州刺史费祎见过荀令君。” “下官,扬州刺史陆抗见过荀令君。” 二人向坐于首位的荀彧,恭恭敬敬的行礼。世人皆知,荀彧不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对于这君臣礼法更是颇为看重。 看着眼前这两位风华正茂的青年刺史,荀彧的心情也不由的年轻了几分,“二位免礼,快快入座。” 在一番简短凡俗礼节的问候之后,费祎、陆抗二人将扬州、益州今年以来所有的相关政事,一一向荀彧做了汇报。 荀彧耐心的听完他们的叙述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的点评和指导。 待大多政事完毕,陆抗突然向荀彧提起了荆、交、徐三州屯兵边界的事情,并若有所指。 荀彧自然是对这些了如指掌的,数月前便有人向他报告了说曹植、曹仁以及徐州的王凌,将重兵屯扎在了扬州的东、北、南三界。甚至镇东将军.夏侯尚,整日里都以剿灭海贼为由,时常率领水军大船游弋在建邺、采石、庐江一带的江面之上。 对于此番种种,荀彧自然知道曹氏一派是为了什么,无非是震慑罢了,不过天下方定,谁也不敢再起事端。如若不然,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天下百姓的咒骂之声他们都受不了,届时趁机将他们挨个罢黜更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荀彧并没有直接的回答陆抗的问题,而是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幼节大人(陆抗,字幼节),文伟大人(费祎,字文伟),要知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呀。 扬州水军,水上战力甲天下,这般骁勇之士,可不能埋没了呀?益州的‘无当飞军’,战力也是颇为不俗啊。当今天下虽定,可扬州境内的海贼、山越,益州西侧的羌、氐之患仍有残余,二位大人万不可懈怠啊。” 二人闻听此言,自然也知道荀彧所指的是什么意思,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默默点了点头。真理皆在兵甲马蹄之下,谁掌握了军队,谁就有主动权。 想到这里,费祎对自己当年让兵卒们卸甲归田的做法,好像又有所质疑了。不过也仅仅只是质疑了那么一下,随后就由清醒了过来,当时自己的做法绝对是对的。 如果当年不那样做,时间越久,百姓越发疲惫不堪,士卒们必将会生变,届时民心涣散,即使手中有兵,也无事于补。水无常势,所有的对策和策略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荀彧看着眼前二人的形态,也就知道他们明白自己的深意了,随即接着说道,“然,王霸之道,虽然能逞的一时之勇,却不能长久的以它来治理天下。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朝廷以及各州府的统治,需要的是民心,需要的是百姓。 所以,这几年另一方面的重任是恢复民力,今年扬、益二州的屯田差事做的很不错,来年还希望二位再接再厉啊。” 二人闻言急忙起身来,抱拳说道,“定不负老大人所托。” 荀彧见二人此般,高兴的捋着胸前的胡须说道,“好,好。” 忽然荀彧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眼前的费祎说道,“文伟大人,若我没记错的话,此次进京,邓伯苗(邓芝,字伯苗)老将军应该是跟你一同前来的吧,怎么没见他人呢?”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七十九章 论功行赏 就在荀彧询问费祎的同时,有一人已经来到了邓芝下榻的驿馆的门前。 “还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后生晚辈曹子恒,求见邓芝老将军。”前来拜访邓芝的人,自然就是那魏王世子.曹丕,曹子恒。 而那名驿馆的小吏,自然也是从没见过曹丕的真容的。刚听完曹丕自报家门还有一丝惊讶,待曹丕拿出相应的表明身份的物件之后,慌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胆颤心惊的说道,“见过世子殿下。” “无妨,无妨,快去通报便是。”曹丕微笑着将地上瑟瑟发抖的那名小吏扶将起来。 随后只见那小吏一溜烟便跑进去通报去了。 前面曾经说过邓芝这个人。邓芝,字伯苗,现任后将军,驻守益州东部巴郡和涪陵一带,手中掌有三万大军,约旧蜀一半的人马,更重要的是,那颇有威名的无当飞军现在也在他的手里。 此人,因为经历过了太多的血雨腥风,所以并不想投靠任何一派,只想让益州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因此,即使两边人马多次争取过他,可他依旧还是那么的不偏不倚。 但并不代表着,这位老将军不通人情,不给他人丝毫颜面。闻得驿馆的小吏前来报告说,曹丕执晚辈礼在门外求见,慌忙起身跟着出门来迎。 邓芝此番做法,不是为了阿谀奉承。而是自己现在是后将军,三品武将,抛开曹丕的魏王世子身份不谈,他还是豫州牧,以及一品武将骠骑将军。上位前来,自己作为下官,肯定是要来跪迎的。 少时,就见一满头华发但神采奕奕的素衣老人,随着那驿馆小吏走出门来了,正是那老将军邓芝。 邓芝来到曹丕面前,纳首便拜,“末将邓芝,拜见世子殿下。” 曹丕见状,不待邓芝跪下就已经将他搀扶起来了,随即说道,“老将军礼重了。丕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公事,只是以晚辈之身来拜会老将军的,因此也仅带了身后的仆人两名罢了,老将军自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礼节。” 听到这里,邓芝心中不禁暗暗笑道,哎,看来今日又只是一番说客的言语罢了。 “世子请进。”随后,邓芝引着曹丕一同进了驿馆。 可是从进馆止到曹丕离去,他都没有听到任何一句有招揽之意的话,从曹丕嘴中说出来。 二人谈论的都是一些蜀地的人文风情,曹丕最多讲到自己再军旅之事上的不解和疑问,以及益州百姓现在的生活状态而已,这反而把邓芝搞得有点儿不知所以然了。 看着曹丕那远去的身影,老邓芝眉目微皱,捋着胡子思虑道,曹操有此子,何愁天下不得啊。只希望这刚刚熄灭战火的天下,不要再起战乱才是。如若真是那样,即使自己已经年迈,也必将以胯下之马,手中之枪,讨伐那不义之人。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冬,腊月十八。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虽已是寒冬腊月,但是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在许都城南门外十里处的点将台,旌旗猎猎,人声鼎沸。许都城的文武百官都已经聚齐,甚至还有十余万百姓把这小小的点将台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这一天,是朝廷封赏北征匈奴有功将士的日子,此等大喜的日子,百姓们自然是自告奋勇的簇拥而来了。 早晨,巳时三刻整,只见那皇帝刘协,头戴十二旒[liu]白玉珠的冕冠,身着黑色龙袍冕服,脚踏盘龙袜缕金靴,手持那象征无上权力的祭天金杖,独自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了那点将台。 魏王.曹操、太傅.钟繇、尚书令.荀彧、司徒.刘晔等一帮文武重臣,头戴委貌冠,身着朱色宣端服,分列背靠站立在那高高的点将台之下。至于曹彰、陈泰、孙礼等一干即将受封的北征有功将士,则面朝点将台而立。其余的朝臣们则分散于点将台的四周。而许都的百姓则乌央乌央的簇拥在,宫廷卫士和京畿守备大营将士们所组成的包围圈之外。 “静!”随着台阶下那小黄门的一嗓子,整个点将台四周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微风卷动着那旌旗猎猎作响。 少时,那小黄门特有的尖刺嗓音在这点将台四周便徐徐的传开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北蛮胡虏,犯我边境,戮我百姓,糜烂生民。幸得征北大将军.曹彰,不惧斧钺,率领一众将士北讨匈奴,以扬我大汉国威,使我大汉声威不坠。今胡虏授首,百族称臣,此乃众将士之功,朕特在此昭告天下,封赏一众有功将士。 加封征北大将军.曹彰,为骁骑将军,仍行并州牧,督凉、并、冀、幽四州军政事宜。 加封破虏将军.陈泰,为镇北将军,行司隶刺史,掌司隶军政事宜。 加封征虏将军.夏侯玄,为右将军,行事如左。 加封司隶校尉.孙礼,为太仆,掌帝国舆马牧畜事宜。 加封侍中.辛毗,为少府,掌帝国钱粮事宜。 加封新兴太守.董祀,为并州治中,行典农都尉事,掌并州境内典农一干事宜。 加封 ...... 人君之职,惟在奉天,爵赏之颁,岂容私意?今以天下之财,赏天下之功,民之资力有限,名爵之贵无穷,故兹赍[ji]与,亦不以多少为轻重。或朕知有所未尽,未满尔心,对朕白陈,若退有后言者,于犯法甚不可也,但恐尔等不立功尔。今后果能立功,至再至三,不吝爵赏。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 建安三十五年,腊月十八日,大汉皇帝制。 这道封赏的诏书,被那小黄门洋洋洒洒的宣读了近两刻钟才读完。 当然,这道封赏诏书里面一干人等的封赏,并不是一个人决定的,都是在曹操、钟繇以及荀彧等人仔细斟酌协商之后,报于皇帝最终才敲定的。 在小黄门宣读完封赏诏书之后,高台之上的刘晔举起手中的金杖高喊道,“众卿,为有功将士贺,为我大汉贺。” 万岁,万岁,万岁...... 一时间,台下的重臣、将士、百姓们一起大声山呼万岁。 看着台下齐声欢呼的朝臣和子民们,高台之上刘协的虚荣心再一次的得到了满足。刘协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万千百姓,心中不禁暗暗感叹道,这才是做皇帝该有的享受啊。 但是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自己早年间的那段黑暗的日子,渐渐的他的眼神越来越深沉。暗自揣道,自己再也不要回到那段日子,自己再也不要被他人所胁裹,自己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为了能守护住今天的日子,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做个昏君。 封赏完毕,当然是人人皆大欢喜。 活着的将士,得到了相应的封赏,不幸阵亡的将士,家属也得到了了相应的抚恤。 荀彧如愿让他的弟子陈泰,当上了镇北将军,并督关中司隶事宜。曹氏一派的朝臣们,也各个得到了相应的进封。 而围观的百姓们,则有幸见证了匈奴被灭,帝国再次复兴的一幕,也是由衷的欢喜。好一派君贤臣恭,政勤民实的景象,只是不知道这番景象是真是假,还是大汉帝国最后的...... 封赏大会结束之后,百姓们欢呼雀跃,迟迟不愿离去。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皇帝和朝臣们才勉强在兵士们的簇拥下各自离开。 依例,今天是需要皇帝亲自主持,在许都大殿之上,为所有的有功将士们举行庆功宴的。可是因为种种人人皆知的原因,皇帝让魏王.曹操和尚书令.荀彧代替他主持了,并且将庆功的地方换到城外的京畿守备大营当中。 将士们虽然有所疑虑,但一想皇帝不再也好,魏王和荀令君都是自己的老官长,反而还能放的更开一些。 夜幕仿佛很快就降临了,京畿守备大营里面点起了数千火把,整个大营亮如白昼。 曹操和荀彧简单的几句引领之后,将士们很快就沉浸在了这浓浓的喜悦之中。 只见曹彰悄悄的靠近曹丕,指着人群中一名已经满脸通红的年轻人,若有深意的说道,“二哥且看,那人就是董祀,董子规。” 曹丕闻言,沿着曹彰的手指望去。只见那年轻人,年约三九,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着一领素色锦绣服。虽然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可依旧温文尔雅,不失礼节。 曹丕随即向曹彰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若有深意的一笑,又拉上了曹植,一人抱了一坛酒就朝那年轻人走过去了,不出意外的那个年轻人今天晚上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那人见到是大将军和世子殿下还有临淄侯,亲自来向他敬酒,哪敢推辞,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某个营帐之内,多了一个烂醉如泥的年轻人罢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待得众将士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日上三竿了。好在接近年关,他们来许都只是为了受封,并没有军务在身。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章 世子做媒 上 宿醉之后的曹彰,次日里并没有倒头大睡,而是早早的就去临淄侯府约上了曹植,又来到了魏王世子府,找寻他那兄长曹丕。 一路上曹植都在嘟嘟囔囔的说着,“兄长,这么早就去子恒兄长(曹丕,字子恒),恐有所不妥吧。”但,曹彰这个武夫,打仗的时候或许还好一些,这个时候哪顾得上那些,只是说道,“你我兄弟,还用得着顾忌那么多吗?”曹植听后,无奈的摇摇脑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这位实诚兄长的身后,向魏王世子府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世子府。世子府的门房见到是曹彰、曹植二兄弟,自然是不敢阻拦,直接就放行了。 “二哥,二哥。”曹彰一进府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扯开嗓门就喊起来了。而身后的曹植,不禁摇摇头,拍了拍额头跟着继续往前走,反正天塌了也都有自己的这位兄长顶着呢。 而此时的曹丕和甄姬一家人正在后院吃早点,将将吃完就听见了曹彰那特殊的嗓音。 “二叔?”小曹睿一听是自己的二叔来了,也顾不上征求父亲的同意便向前院儿奔去了。 少时,就听得一个粗壮的嗓门哈哈大笑道,“哈哈,小睿儿,来让二叔抱抱。嗯,还是这么瘦,一定要多吃肉,长得壮壮的,长大了好跟着二叔一起去带兵打仗。”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小曹睿咯咯的笑声,“二叔,痒”,显然是某人又在他那满脸的胡子,逗弄小娃娃了。 而此时一旁的甄姬,则是使劲的拧了一下某人的肋下,眼神带钩似的看着某人,略有深意的说道,“哟,原来这就是殿下所说的大事啊,我说为什么今日又不朝会还要这么早起,怎么劝都不行。”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曹丕甄姬夫妇已经将近快要小半年没见面了,这几日里的运动量当然比较大一些。曹植自然是晓得这里道理的,可是曹彰这个大老粗,恐怕就不是那么的,嗯,聪明了。 曹丕肋下吃痛,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尴尬的陪着笑说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今晚为夫定会好好向夫人赔罪。” 甄姬得到曹丕的这句承诺,才放过了他,松开手指之后又轻轻的在肋下帮他揉了揉,翻了个白眼说道,“臣妾,才不是那样的人,夫君,你可错怪臣妾了哦?” 曹丕连连说道,“对对对,是为夫的错,是为夫错怪夫人了。” 看着曹丕如此这般,甄姬忍不住捂住嘴巴莞尔一笑,随即说道,“你们兄弟三人谈正事吧,臣妾就不打扰了。” 说罢娇哼一声,剜了某人一眼之后,慢慢起身婀娜多姿的向后花园走去了。 而当曹植跟随抱着小曹睿的曹彰,穿过走廊,越过屏风来到这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美人临走前的那一缕淡淡的幽怨。 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暗自揣道,坏了,果不其然,还是坏了子恒兄长的好事了。哎,这个子文兄长啊(曹彰,字子文),真是让人头疼。 某个抱着小曹睿的人,此时正顾着逗孩子玩儿呢,哪里看得见这些。 “见过兄长”,曹植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礼数有加,尽管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兄弟。 “诶,子健(曹植,字子健)何必如此多礼,都是......”还不待曹丕把话说完,一旁的曹彰就说话了,“要我说也是,自己家兄弟哪有那么多的规矩,整的酸不拉几的,跟外人一样。” 曹丕闻言眼睛都情不自禁的笑弯了,随即附声说道,“诶,黄须小弟说的有理,都是自家兄弟,不必那么客气。” 曹植随即说道,“兄长,我刚刚看见嫂夫人......” 曹丕想到刚刚的情景,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随即说道,“无碍,无碍。你二哥我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不用管她。”可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心虚的不经意往身后瞥了一眼。 曹植看曹丕如此形态,也不戳破,只是附和着点头,若有深意的说道,“对对对,二哥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会惧内呢?” 曹丕尴尬的呵呵笑道,随即赶快岔开话题说道,“睿儿,去后花园找你母亲玩耍,父亲与你二叔还有三叔有事要谈。” 小曹睿许久不见自己的二叔和三叔,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也不敢反抗,只是愣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 曹彰见状劝慰道,“小睿儿,去吧,一会儿事情谈完了,二哥带你去骑马。” 小孩子自然是最好哄的,听说一会儿要去骑马,眼睛瞪得大大,那满眼的星星都快要冒出来了,开心的说道,“真的?” 曹彰接着说道,“二叔还会骗你?” “噢,骑马咯,骑马咯,驾,驾。”一边喊着,一边蹦蹦跳跳去后院找寻他的娘亲去了。 而曹氏兄弟三人看着那小家伙儿的背影,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爱。 眼见四下无人,曹彰也就不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今天的来意,“二哥,你觉得,那董子规(董祀,字子规)人怎么样?” 曹丕略一思索,随即说道,“此人谈笑有度,不卑不亢,文采也尚可,相貌也算中上。只是昨日庆功宴,没有乐器,美能看出来他音律方面怎么样。” 曹彰闻言嘿嘿笑道,“嘿嘿,一个人能得到二哥这么夸赞,绝对差不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子健谈过了,子健对他也很满意。 本来啊,我是对这些个书生文人啊,那是一万个的看不上,一个个瘦不拉几的,还一堆的破规矩,酸,实在是酸。但是这董子规可不一样......” 曹彰正在旁若无人的夸夸其谈的,突然好像感觉背后有阵阵寒意冒起,不经意一撇,竟然看到了身边那两位有想要吃掉他的眼神,终于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曹家三兄弟,除了他之外,曹丕和曹彰都是文人,而且还是当世颇有才华的大文人,而曹彰在这里骂文人,那不就是... 想到这里,曹彰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作势佯装打了自己几下,“呃...是小弟失言,是小弟的错,这里面自然不包括您二位。嘿嘿...” 这时曹丕、曹植二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曹彰嘿嘿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该说不说,我对曹子规这个白面书生,可是佩服的很啊。” 曹丕、曹植二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顿时起了兴趣,曹彰向来看不起文人他们二人自然是知道的,能够让他刮目相看的一个文人,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眼看二人的胃口被自己吊了起来,曹彰也不再卖关子接着说道,“那一日,新兴城情况万分危急,申屠隆率两万大军攻打只有三千兵士的新兴城,而且城中仅有五百骑兵,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守城器械。可就靠这三千人马,那董子规竟然撑到了我率兵来援。 我都不敢相信,他一介文人,竟然亲自披甲上阵了。当我见到他的那时候,他就那样穿着一件并不合体的铠甲,全身破破烂烂的,浑身是血,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儿文人该有的模样。后来有一个没死透的匈奴趁机要杀他,他身后的一个兵士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替他挡了刀,他就那样抱着那个人的尸体在地上嚎啕大哭啊,哭的我呀... 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这人啊是条汉子,而且是条响当当热血好男儿。我本以为,那个替他挡刀的士卒,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卫士,因为我一直听着他叫对方小弟,而对方也叫他大哥。可我后来才知道,他认识那人不过才堪堪两三个时辰而已。” “什么?”听到这里,曹丕和曹植都忍不住的惊叫出了声。 曹彰接着说道,“没错,就是只有两三个时辰。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特意多方打听了一下,确实只有两三个时辰。后来听说,那董子规,亲自驾车把那士卒的尸体,送回了城外老家。小弟我自认为,我身边也有那种可以为我挡刀的勇士,可是让一个仅仅只认识了两三个时辰的人为我挡刀,我确信自己做不到。” 听到这里,曹丕和曹植忍不住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这样有情有义的汉子,如今可不好找了,就算文才上面差一些,应该也不会辱没了文姬妹子吧。 曹彰见二人如此这般,就知道那档子事儿,这两人的这关应该是过了,“二哥,子健,你们觉得,这董子规配咱们家文姬妹妹,也还行吧?” 曹丕与曹植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说道,“我感觉还行。” 曹植接着说道,“我感觉,也还不错。” 曹彰听闻此言,随即说道,“那这事儿,就做媒之事,拜托二哥了。” 曹丕闻言,惊讶的用手指着自己说道,“什么,我?” 曹彰闻言一脸无辜的说道,“是啊,要不然呢?我?我一个大老粗,带兵打仗还行,让我做媒,那是万万不行的。至于子健...”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一章 世子做媒 中 曹植虽然跟二人一样,与文姬的关系打小就很好,但是做媒这件事说容易很容易,说难也很难,他巴不得让自己的兄长干这件事情呢。 听到曹彰说道这里,急忙附和道,“兄长,你是知道的。文姬妹妹打小就听你的话,您做媒确实更合适一些。” 曹丕听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好吧,那就让为兄做一次这个月老便是。” “好,既然二哥你已经答应了,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曹彰闻言,起身就要走。 曹丕见状更惊了,甚至都有点儿口吃了,“什...什...什么?现在?去哪儿啊?” 曹彰挠了挠脑袋,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去找文姬妹妹和董子规(董祀,字子规)啊。” 曹丕是彻底被自己的这位弟弟给雷到了,“现在就去?好歹也让为兄准备准备啊。” 曹彰接着说道,“要不然呢?还需要准备什么,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后那董子规就又要回并州上任了,哪还有时间。” “我......” 曹丕被气的在一旁呼呼的喘着粗气,学富五车的他,此时竟然想不出来只言片语来回怼自己的这个弟弟。而曹植在一旁,看着活宝似的两位兄长,别过头去,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好好好,现在就去”,曹丕是彻底的被自己的这位弟弟打败了。 可曹彰还在一脸理所当然和无辜的说道,“本来就是啊,有什么不对嘛?”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曹丕现在真的想狠狠的揍一顿自己的这个活宝弟弟。 “是呀,本来就是呀。二哥,你现在跟子健去找文姬妹妹,我现在就去找董子规,稍后我就把他待到文姬妹妹的府上。” 言罢,也不待二人有所回话,起身就向府外奔去了。 身后的兄弟二人,见自己的这位兄弟如此“雷厉风行”,面面相觑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已经走到前院的曹彰,挠了挠脑袋,回头喃喃道,“他们两个在笑什么,难道有什么好笑的事儿吗?嗨,不管了,先去找那董子规再说。” ...... 蔡文姬自从朔方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许都。 曹操在得知她要回来以后,更是早早的就把蔡家以前的老宅又重新买了回来,并好好修饰了一番,算是作为叔父对侄女的一个礼物,也算是自己对老友的一个交代。 而许都城内的勋贵大臣以及才子们,得知蔡大家的女儿从北地回来了,对这位传说中的女子更是新奇不已,争相恐后的来拜会这位奇女子。除了几个蔡邕生前关系较好的氏族之外,其余的她都一一拒绝了。 现在这段日子里,前来拜会的人逐渐变少了。蔡文姬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心全意的在收集整理父亲的典故和藏书。 连年的战乱,导致家中藏书早已不知所踪,如今也只好自己全靠记忆尽量将它默写下来,算是不让父亲的一辈子的辛苦努力全部失传。只可惜自己脑力有限,父亲当年各种典籍留存有四千余卷,而自己愚笨,堪堪只记下了四百余卷。 即便稍有闲暇的时候,蔡文姬也并不出门闲逛,只是静静的待在府中,弹弹琴,看看书,写写诗文而已。 这一日,蔡文姬正在府内弹着一尾父亲留下来的焦尾琴,情到深处,忍不住将自己孤苦的过去,伴随着那凄凉的琴声随口唱了出来。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 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 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 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几微间,辄言毙降虏。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 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 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 府中的下人们,闻之莫不潸然泪下,原来自家的这位主母,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悲惨的事情,不过好在苦尽甘来,如今终于回来了。 此时,曹丕、曹植两兄弟堪堪站在院外,并没有让下人禀告,因为他们不忍打断这凄凉的悲诉。二人虽没有表现的向府内仆人那么不看,但眼眶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份悲悯和怜惜,但同时也看到了一份自己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个妹妹的坚韧。 待一曲终了,才让下人进院去向蔡文姬禀报,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等着文姬来迎。而院内的蔡文姬,闻听是曹氏二兄弟来访,急忙胡乱的洗了把脸,就匆匆跑出来相迎。 只见一身着一袭白衣,年若三九,面容娇美的女子,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从院内飘了出来。虽然此时她那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但红肿的眼眶这么短的时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蔡文姬见到二人,一脸的兴奋,娇声道,“小妹文姬,见过二位哥哥。咦?子文哥哥怎么没来?” 曹丕、曹植二人面面相觑,随后曹丕磕磕巴巴的说道,“呃...黄须儿他...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到。”面前女子那么的冰雪聪明,又怎能不知道他们哥俩有事儿瞒着她,只不过并没有当面没有戳穿他们罢了。 随即,蔡文姬微微笑道,“二位哥哥,府里请。” 两兄弟也不啰嗦,在文姬的引领下,随着她缓缓进了府门。 三人在堂内分别坐下,作为兄长的曹丕自然得率先说话了,但他自然不能像曹彰那样不讲礼节,直入主题,而是先唠一会儿家常,“文姬妹妹近来可好,精气神好多了,体态看起来好像也恢复了一些。” 无论任何时候,女孩子都不允许他人说自己胖的,即便是关系再好,尽管曹丕说的很委婉了,但还是得到了对面的一个白眼。 曹丕见状略有尴尬,接着说道,“本来,是早就想来看望文姬妹妹的,但是近日公务繁忙,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来。府中可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向兄长提,我若不再府上你也可以去找你嫂夫人。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老憋在府里,找我们几个,或者找你嫂夫人聊聊天也好啊。” 这句话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曹丕和曹彰是腊月十二才堪堪返回许都,如今也才回来七日而已,况且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于各项事务,而曹植跟他们也是前后脚回的许都。 蔡文姬自然是知道曹家兄弟回来了的,心中自然是万分急切想要见见这几位兄长,可是聪明又懂事的她,自然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念而耽误了他兄弟三人的正事。 闻言,蔡文姬展颜一笑说道,“多谢兄长挂念,小妹这里不打紧的,两位兄长还是以国事为重。曹伯父已经府里一应食物准备的很齐全了,过几日小妹一定会到府上拜会二位兄长和嫂嫂。” 三人的讲话越来越融洽,就在曹丕觉得是向蔡文姬表明今日来意的时候,门外一道粗狂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进来了。 “二哥,文姬妹妹,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哈哈。”人未至声先闻,来人不是那活宝曹彰,还能是谁。 曹丕、曹植二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苦笑摇摇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一旁的美人文姬则是一脸的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时,就见一个彪形大汉扯着一个略有慌乱的年轻人,也不待下人通禀,就进了院子来,而那年轻人自然就是,刚刚升任并州治中的董祀,董子规。 原来,曹彰出得曹丕世子府之后,就直奔城外京畿大营寻那董祀去了。待他快马加鞭赶到大营的时候,董祀因为宿醉,也是刚刚起来洗漱完吃了早饭。 曹彰见到董祀,只扔下一句,“走,我带你去见个人,有要事相商”。 说罢,不由分说拉起董祀就走。董祀见到是曹彰来请,又说是要事,更加不好也不敢拒绝了,只能被动被扯到了这里。 而曹丕和曹植因为在院外耽误了一会儿,刚刚进院又闲聊了一会儿,还不及说正事儿,曹彰这个火急火燎的冒失鬼就急匆匆的冲进来了。 “呀,文姬妹妹几个月不见,精气神好不少呀,还胖了几分,挺好挺好。这位,这就是二哥给你说的那个年轻人,董祀,董子规。来来来,子规兄,这就是我们家文姬妹妹,你们两个呀......” 终于,曹彰停下了那嘚啵嘚啵不停的嘴巴,即便是他这种后知后觉的糙人,也感觉出来园子内气氛不对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二章 世子做媒 下 只见曹丕、曹植二人正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一旁的文姬,作为那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可人,看到曹彰拉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年轻人过来,自然就知道曹家兄弟三人的意图是什么了。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在低着头扭扭捏捏的玩这自己的衣角,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作为毫不知情的另外一个人,董子规,看到这场景,也明白大将军扯他来所谓的“要事”是什么了。虽说今年已经年方三九,但作为一个因为种种比较特殊的原因,还没有成亲的年轻人来讲,这也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不免也窘迫的满脸通红。 曹彰愣愣的看着院里这几位,好像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哥,你不会还没跟文姬妹妹说呢吧?”听到这里,曹丕和曹植再也忍不住了,开始捧腹大笑起来,甚至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这一下,作为今天主角的两个年轻人,脸更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曹丕和曹植二人的笑声才停下来。曹丕轻轻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面带微笑的对着脸蛋依旧通红的文姬说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今日我兄弟三人前来啊,一是作为兄长来看看你,二呢就是介绍一个青年俊杰给你认识一下。它也是陈留人士,你们两个可以先聊一聊。” 说罢给一旁的某人使了眼色,那人急忙作揖,结结巴巴的说道,“在下陈...陈留董祀,董子规,见过文姬小姐。” 董祀,虽说现在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一州的二把手封疆大吏了。可毕竟出身低微,而且从小就一直沉浸在蔡邕蔡大家的故事里,而蔡大家的爱女蔡文姬,对于他来讲更是好比传说中的仙女。而今天,自己竟然能够与传说的仙女在一起聊天说话,那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蔡文姬,虽说也已年近而立,也已经生活两个孩子,可毕竟这数十年来的生活都是被胁迫的,哪有半分感情可言。 如今遇到这样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而且并不讨厌的男人,少女心自然还是会泛滥。于是娇羞的回了一个万福道,“小女蔡文姬,见过董先生。” “文姬妹妹,我跟你说啊,我这子规兄弟......”的曹彰还要再顺势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曹丕打断了,“你们先聊,我们兄弟三人还有些事儿,改日兄长再来看你。” 说罢连同曹植,不由分说架起曹彰就向院外走去。 此时园子里也就只剩了今天的男女主角,董祀看着曹家三兄弟离去的背影,更加有一丝不知所措了,只能想办法找话说道,“大将军,他......很可爱。” 听到这里,对面的蔡文姬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被逗得花枝乱颤,这园子里的寒冬腊月仿佛都没有那么冷了。而一旁的某人已然都看傻了,就那么柔情似水满眼爱意的看着。小院里充满了暖暖的味道...... 而此时,曹家三兄弟,已经出府了。既然红线已经搭好,三人别无他事,就只好往回走了。曹彰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疑问道,“二哥,子健,你说他们两个有戏吗?我看他们俩,谁也不说话呀。” 曹丕默默摇了摇脑袋,并不想搭理这个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的弟弟,真不知道弟妹每天是怎么忍受他的。而一旁的曹植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之后说道,“肯定是有戏的呀,兄长难道没发现,那两个人的眼神都快扯不开了吗?” 听曹植如此说,曹彰不禁抹了一把脸上的胡子,“真没看出来。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啊。”可是曹彰却忘了,其实他自己比园子里两位,也大不了几岁。 “哎呀。”曹彰的一声惊呼,把两兄弟吓了一跳。 曹丕随即赶快问道,“怎么了,黄须小弟?” 只见曹彰扭过头来,略有愁容的说道,“那董子规,刚刚升任了并州治中,行行典农都尉事,掌并州境内典农一干事宜。可是假如他跟文姬妹妹有戏,岂不是又要分离?” 曹丕听到这里也是愣住了,没想到平日里粗枝大叶的黄须儿,比自己和曹植还想的周到。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倒也无妨,要是文姬妹妹和他真的相互看上眼了,我去找父亲,把他调回兖州或者许都便是。” 一旁的曹植闻言,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兄长所言有理,最好是调回兖州,一来兖州距离许都并不远,二来兖州陈留乃是他们二人的故乡,也算是圆了他们回家的心愿。听说,那兖州正缺少一个典农的主官,正好让他这个典农都尉刚好也合适。” “善,甚善,那就这么定了。”最后,随着曹丕的拍板钉钉,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此时还在园中你侬我侬的某对男女,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 ———————— 此时,在许都城外不远处的某个简陋的小茅草屋中,一中年男子和一少年人正相对而坐,好像在谈论着什么。走进一看,原来是那京兆尹.司马懿.司马仲达和典农功曹.邓艾.邓士载。 而邓艾,手中正捧着一卷不知是什么的论策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而司马懿就那么静静的等他看完。 少时,邓艾终于看完了,放下了手中的论策,并将眼睛微微闭了起来,似在思索着什么。 见邓艾已经看完,司马懿轻声说道,“士载,对这‘九品官人法’,可有什么要说的?” 原来邓艾刚刚看的,正是过几日就要在大朝之上推行的,御史中丞.陈群的高论《九品官人法》。因为邓艾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农功曹,因此那一日并没有资格参加曹操的府上的会议。 于是,这一日,在世子.曹丕的应允和指示下,司马懿带着这份此时尚是朝廷绝密文件的“九品官人法”来到了这个小茅草屋。虽然司马懿也有意,想着将此事告知邓艾,但毕竟这是事关帝国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发展,因此也只有在曹丕的首肯之下,他才能也才敢这么做。 只见那邓艾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回...回仲达大人,这份‘九品官人法’实乃惊世之杰作,在...在...在下敢断定,它绝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让我大汉朝廷的吏治,为之焕然一新。而且,它的出现,给朝廷甚至于各州府,都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官吏选拔的标准。不...不...不久之后,将会有无数的仁人志士出现,为朝廷所效力。官员的的选拔和贤才的推举,也不再拘泥于一人、一族,而是遍布天下。只是......” 听到这里,司马懿眉毛不禁微皱了起来。他带着这份九品官人法前来,就是想着知会邓艾一声,也好让他事先知道而已。虽说他看重邓艾,但是当日里魏王府里那么多的能人异士,包括魏王.曹操、太傅钟繇等人也都在场,谁也没看出这份论策有什么问题。 难道他邓艾反而看出什么不妥来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邓士载当日的“军屯论”着实惊艳,而且此子向来见识独到、狠辣,或许他真看出什么来了呢? 想到这里,司马懿不禁疑问道,“士载,是从这九品官人法中,看出什么不妥了吗?” 只见邓艾略一思索,慢慢的开口道,“到...到...到不是什么不妥,仅仅只是有些疑虑和担忧而已。” 听邓艾如此说,司马懿更感兴趣了,随即说道,“士载,畅所欲言,但说无妨。” 邓艾闻言略一拱手接着说道,“谢...谢...谢大人。在下只是觉得,这九品官人法,评议人物的标准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充当大中正官者一般是朝廷二品官员,而二品官员又有参预小中正官推举之权,获得二品者又几乎全是豪门世族。 如果这样,那些寒门子弟虽说有了一丝为朝廷效力的机会,但是机会还是不大。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那推举人才的权力只不过是从一个人或者多个人的手里,转换到了各州的豪门士族手里呢?长此以往会不会出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局面呢?” 听邓艾说到这里,司马懿愣住了,不自觉的慢慢低下了脑袋。邓艾在认真起来的时候,说话一点都不口吃,这是许久之后司马懿才察觉到的。 但此时他并不是为邓艾的不口吃而震惊,而是为邓艾的这番一针见血的言论而震惊。 此时司马懿心中翻江倒海,因为无论再怎么说,他毕竟是司马家族的一员,而颍川司马氏,又是当世甚至是此时朝廷中无可厚非的大族。 邓艾此子果然狠辣,那一日那么多的公卿大臣都没有看出这九品官人法的破绽和缺陷来,他反而看出来了。不对......并不是因为众人看不出来,而是因为当日在场的公卿大臣们,绝大部分都出身名门望族。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三章 论万世,不论一生 自己所在的司马氏就不用说了,曹氏一族,乃是本朝开国功臣曹参的后代;夏侯氏一族,乃是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 编制这九品官人法的陈群,出自名门望族颍川陈氏;太傅.钟繇,出自颍川钟氏;少府.辛毗,出自陇西辛氏;徐州刺史.王凌,出自太原王氏偏支;青州刺史.诸葛诞,出自琅琊诸葛氏...... 即便是唯才是举的魏王曹操,所用的大部分人才也都是出身名门的士子们,虽说也有一些譬如张辽、徐晃、典韦等人,但大部分也都是武将而已,文人谋士里很少有出身寒门的,即便有,也只是零星的几个人罢了。 那日在座几乎没有一个寒门子弟,想到这里,司马懿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并没有注意这些,现在仔细想想着实让人后背发凉。这九品官人法,恰恰应和了天下豪门士族的心思,即便有人看出些许端倪来,又怎么会说出口呢? 再说了这如今的天下,朝廷官员大权都在豪门士族的手里把控着,即使魏王曹操有心要说什么,也不会说,因为他毕竟还是要靠这士族们的帮助的。 想到这里,司马懿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但转瞬而逝,抬起头来,略有一丝紧张的问着身前这个年轻人,“士载(邓艾,字士载),对此可有良策否?” 邓艾听完,轻轻摇了摇头,神情中似乎颇有一丝无奈的说道,“人力终有尽,在下也仅仅只能看出些许缺陷来,并无对策。毕竟对于当世而言,此‘九品官人法’已经是最适合当下的完美制度了。毕竟即使诸如圣人孔丘,大秦的始皇帝嬴政,太祖高皇帝等人,也想不到今日之世吧。” 听到这里,司马懿胸中的石头才落了地,不经意的慢慢松了一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他邓士载果真过于聪慧,即使自己对他万般看重,也得想办法除掉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士子,跟整个家族甚至是整个天下士族们的利益比起来,他一个邓士载自然也就微不足道了。 殊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面的年轻人心中也是知晓的,更何况是与整个天下的士族为敌,他邓艾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啊,更何况自己现如今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典农功曹而已。 要不是世子和眼前的这位京兆尹大人看重,自己甚至都没有资格看到这“九品官人法”。 其实邓艾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相对于九品官人法的对策,只不过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雏形而已。但他深知,一旦这一策出世,绝对比九品官人法还要惊人,必将开创一条前所未有的先河,造福天下所有寒门子弟。 当然,自己也必将会为此而付出惨痛的代价......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必九死不悔!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冬,腊月二十六日。 许都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云集,这也是年关之前,最后的一次大朝。在京所有四品以上文武,包括各地州府来京年述职的官员,一律不得空缺。 甚至就连已经很久没有上朝的司徒.刘晔,今日都来了,当然还有一些本已经致仕了的前朝老臣。 这自然也是近几十年来,帝国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一次大朝。 皇帝刘协从好几日之前,心情就一直很好,也一直在殷殷切切的盼望着这次朝会。因为这次朝会也是自他登基以来,第一次接收天下一十三州所有大臣们的叩拜。 只是与他不同的是尚书令.荀彧,以及新上任的大鸿胪,脸上却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态。想想也是,这么特殊的大朝会,一些个礼仪、站位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些都需要这二位来操心。而皇帝在这里面,只不过是个甩手掌柜而已。 朝会最初自然是顺顺利利的进行着,无非是三公九卿、各州府的官员代表们,简单叙述一下今年以来的所发生的重大事情。名义上是要皇帝圣裁,其实日前早就都已经决定好了,今日皇帝走个过场,过把瘾罢了。而龙阶上的皇帝,却是特别享受这权力所带给他的感觉。 就在众位公卿大臣们,几乎将今日的朝政之事都进言完毕的时候。有一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年近半百,胸前一副尺余长的美髯,头戴委貌冠,身着一领墨色玄端服的大臣,从文臣一侧慢慢踱步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朗声道,“臣,御史中丞.陈群,有本启奏。”,那人自然也就是,今日会成为大殿上的主角,今后必将名垂青史的,九品官人法的缔造者,颍川陈群,陈长文。 曹氏一派的重臣们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一个个胸有成竹并无什么异样。 相反保皇一派的大臣们,则就有些不知所以然了,但是多年来的学识和教养,依旧使他们面不改色的听着。 而龙椅上的皇帝,眉目不经意的皱了一下。今天他陈群不在奏本的公卿大臣里面啊,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当他看向荀彧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有一丝的困惑,想必又是那曹贼搞得鬼。 不过很快,刘晔的面色就恢复如常了,毕竟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和面子功夫了。 刘协面带微笑,右手很随意的向前一挥说道,“陈爱卿,但讲无妨。” 陈群闻言,接着不卑不亢的说道,“启禀陛下,及诸位臣工。自黄巾战乱以来,天下贼子趁乱而起,如今已有数十年。而一些不法官员也趁机搜刮民脂民膏,乱我朝廷法度。正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此,臣呕心沥血数年,细阅历朝历代之法,据当下之实,做得此策,终于在数日前功成。臣称其为‘九品官人法’,以在为我大汉推举贤能,刷新各州吏治,使那些不法之臣无所遁形。今已成册,特将此呈于陛下预览。” 而龙椅一旁的宦官.中常侍,很有眼色的趋步走下龙阶来,将陈群手中的陈策呈给了龙椅上的刘协。 “所谓‘九品官人法’,一种人才推举和选官的制度。通俗点来说,就是将人员评级分为九个品级,而主管评定的官员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中正官’......” 接下来,陈群就按照那日在魏王府的说辞,又跟大殿内的众臣们洋洋洒洒的讲了一遍。保皇派大臣之中,自然不乏有识之士,就譬如说荀彧、刘晔等人。 众人越听越觉得陈群说的有理,渐渐地,无不纷纷点头称是窃窃私语,就连那尚书令.荀彧也都忍不住的点头称是。 就在此时,曹操率先走了出来,进言道,“老臣曹操,以为这九品官人法,必能使我朝廷吏治澄清,恳请陛下允奏。” “老臣钟繇附议!!!”话音刚落,便见那太傅.钟繇,随之走了出来大声附和道。 曹氏一派的朝臣们见到魏王和太傅都已经前头了,纷纷连忙走出来紧跟其后的喊道“臣也附议”,少时,那大殿之上已经呼呼啦啦跪倒一大半儿了。 保皇一派的朝臣们,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当然最根本的还是因为为首的荀彧没有发话罢了。而司徒.刘晔,如今也已经心死,无意过问朝政了。 皇帝刘协,虽说才识不高,但也能听出来这什么“九品官人法”确实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社稷,只是这论策却是由曹操一派的陈群提了出来,一时间他也陷入了尴尬的两难之境。 再看看台下的主心骨荀彧,发现荀彧的神态竟然也趋向于认可,这就让他更加为难了。 皇帝心中自然知道“保皇派”和“曹氏派”的存在的。以往两派相争,自己还乐在其中,做个和事佬,也坐收渔翁之利,可今日,却...... 皇帝想要问策于荀彧,但如今是在朝堂之上,各州大臣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真的发问了,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学识和主见? 思索了一会儿,皇帝刘协终于想到了一个又不失颜面,又不拒绝的好办法。 只见那刘协微微一笑道,“陈爱卿此策,实乃旷世之奇作也。寡人甚喜,然此等国策又怎能一朝一夕变下定论呢,还容朕思索数日,斟酌一番之后,再做定论。”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站起身来朗声道,“御史中丞.陈群,博古通今,忠君爱国,实乃治世之良臣,朕甚憨之。特加封陈群为御史大夫,掌监督百官、整肃纲纪之权。望卿等以陈爱卿为楷模,勉励之。” 皇帝突然一下子这么的贤明,朝臣们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曹操和荀彧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还会玩这出。当然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原本曹操计划的就是待这《九品官人法》推行之后,也要让陈群进位御史大夫的。 一时间,朝臣们竟然都愣住了。 因为这九品官人法的重中之重就在于,监督各级中正官的权力行使,可这监督之职则是在御史大夫的手中。而由编制这九品官人法的陈群出任这一职位,自然最为合适不过了。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终究还是被封赏了的陈群,最先反应过来。 随后,曹操、荀彧带着一群朝臣们也紧跟着呼呼啦啦的跪下,“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刘协,则满面春风的在众人高声赞和中起身,向后殿缓缓走去了,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看似很潇洒俊毅的背影。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四章 酷吏?满伯宁 大朝之后,荀彧果不其然的被皇帝派了一个小宦官悄悄引到后花园去了。 换了一身常服的皇帝,并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将陈群所上呈的“九品官人法”递到了荀彧的手中,若有深意的说道,“爱卿,对这九品官人法,如何看待啊?” 献帝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更倾向于九品官人法的,只是需要有个人给他个肯定的答复,推他一把罢了。而荀彧在朝堂之上已经听陈群详细的介绍过这九品官人法了,如今拿到这呈本之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依旧对这部论策十分的欣赏。 只见荀彧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回陛下,对于这九品官人法,老臣是十分赞成的,而且此论策绝对可以拨乱反正,还天下吏治以清平。对于我大汉朝廷,百利而无一害啊。” 听到荀彧如此说,皇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既然荀爱卿也这么认为的话,那过了年关,真就下旨,由你尚书台颁布诏令,推行这九品官人法。” ...... 而另外一边,曹氏一派的青壮重臣们,下了朝会以后也自然而然的聚到了曹丕的世子府。除了魏王曹操和太傅钟繇没有在场之外,那日的在魏王府的人都来了。 居于首位的自然是曹丕,堂下一侧是曹氏、夏侯氏的宗臣们,另一侧则是陈群、司马懿、王凌等外姓重臣们。 “二哥,今日大朝之上,这‘九品官人法’算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啊?”不通政事的骁骑将军.曹彰,率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世子.曹丕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吭声,而是对某人说道,“仲达(司马懿,子仲达),你来说说?” 京兆尹.司马懿闻言,向二人微微一拱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回世子和大将军的话,在下以为,年关一过,朝廷必然会发布推行‘九品官人法’的诏书。” 见曹彰的脸上还有一丝疑虑,司马懿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昔日里,荀令君为首的保皇派,无论我们提出什么样的谏言,他们都会出来提出不同的声音。而今日,他们固然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出来反对。 最重要的是,咱们的皇帝陛下竟然看出来了,当时虽说没有直接通过这份奏本,但是却加封了长文(陈群.字长文)为御史大夫。这其中深意,想必大家也明白了。” 在座的众人闻言,本来还有一些疑虑的,现在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见到就连曹彰在内的众人再无疑问,曹丕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说道,“所以,今日让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年后这‘九品官人法’和‘屯田’在各州府推行之事,丕有几句话想要嘱咐在座的各位。” 众人闻言急忙坐正了身子把眼光向曹丕投了过来,只听得曹丕接着说道,“如今,我朝廷的两大国策,一是“开荒屯田”,二便是这‘九品官人法’。今年益州、荆州、徐州、扬州、兖州、豫州的屯田之事,已经略有成效,故吾并不忧虑。 如今北地胡虏之患已然消除,凉、并、幽、冀、青数州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子文(曹彰,字子文)、仲恭(毌丘俭,字仲恭)、公休(诸葛诞,字公休),你们三人的担子相对而言是诸位同僚中最重的。 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如今匈奴约有四十万的俘虏,其中大部分都在你们三人的辖区之内。正是连年战乱北地各州人口缺乏,因此才出此下策将大部分俘虏的匈奴,作为开荒屯田的人力,放在了你们关中和北地各州。 胡人不服我中原王化久矣,万不可急功近利,以稳定胡族人心为上,屯田之事宁可进展慢一些。另外,你们三人一定要不辞辛劳,把他们统统打散,分散于各郡县。” “末将领命。” 昔日里,陈泰提出的化胡为中原所用的策略,如今已经通过了曹操、钟繇和曹丕等人的同意。当然在座的众人还以为,这一良策是魏王.曹操或者太傅.钟繇提出来的,万万也不会想到是他们的“对头”陈泰提出来的。 因此,朝廷也才将此次俘虏的大部分匈奴,放在了新任镇北将军.行司隶刺史.陈泰的关中司隶、毌丘俭的幽州、诸葛诞的青州、曹彰的并州以及冀州境内,就是为了填补人力的不足。 “伯宁将军”,随后曹丕又将目光转向了在座的另外一位将令。 新任的镇南将军.满宠闻言,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末将在。” 曹丕见状,急忙伸手示意他坐下,“伯宁将军,不必如此多礼。” 其实也怪不得满宠如此的胆小甚微,堂内在座的不是曹氏、夏侯氏的重臣,要不是就是出身名门或者父辈祖上乃是朝廷大员。众人里也只有他,没有任何父辈福荫的依靠,全是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军功。每次冲锋陷阵,自己必然是身先士卒,看起来英勇无比,可其中心酸,又有几人知晓呢? 就这样出生入死数十年,才堪堪在这个比王凌还要长上几岁的近花甲之年,捞到了这个三品武将.四镇将军之一的镇南将军。他也是在座的诸位里,年龄最长的一位,也是最老成持重的一位。 也或许是心中有怨,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虽然有勇有谋,爱兵如子,但执法却又十分的严苛。 所以他手下的兵士对他是又爱又怕。爱的是,他奖罚分明,将士们立了功他除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给之外,其它什么都可以赠予。怕的是,他执法严苛,但凡有军士违反了军法,他常常亲自持鞭上阵行刑,打的军士们哭爹喊娘的。可每次打完了之后,他又会亲自把那挨打的军士背会大帐,亲自上药安抚。 见他如此这般,车骑将军.曹仁也曾多次想要劝慰几句,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作罢。 满宠重新入座之后,曹丕接着说道,“朝廷这次决定封匈奴大单于.师弘邪为交趾王,也是魏王、太傅和荀令君深思熟之后共同决定的。为的就是,让他远离北地,从此不再有任何机会作乱。这次就麻烦伯宁将军护送了。” 满宠听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那这交趾王到我交州之后,我当如何向大将军禀报?” 曹丕自然听出了满宠话中的深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本世子会亲笔一封,届时将军交予子孝(曹仁,字子孝)叔父便是。不过朝廷虽然给了他莫大的殊荣,但是若是因为水土不服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怪不得他人了。” 满宠闻言,眼睛不经意的一眯,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自然也知晓了曹丕的意思。 只见那曹丕接着说道,“交州之地,瘴气严重,又十分潮热,也不适合粮食耕种。因此,这几年‘屯田’一事,朝廷暂时不会在交州推行。将军只管辅佐好大将军,不使南疆有失便是大功了。另外,子孝叔父,还有劳将军多多照料了。” “末将,定不负世子重托。” 屯田所涉及的各州已经嘱咐完毕,曹丕又将目光转向了堂内剩余的众人。“子健(曹植,字子健),伯仁(夏侯尚,字伯仁),士季(钟会,字士季),仲达(司马懿,字仲达),彦云刺史(王凌,字彦云)。” “下官在!”被点到几人急忙应声道。 曹丕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虽说这‘九品官人法’是要在天下一十三州共同推行,但你我皆知,天下读书的士子多出于兖、豫、冀、关中、荆、扬、徐、益各州,其余各州就要差上一些。” 曹植是荆州牧,而他曹丕则兼着豫州牧,夏侯尚是镇东将军驻守扬州,牵制着扬州刺史.陆抗;钟会是成都侯,在牵制着益州刺史费祎;司马懿是京兆尹,王凌乃是徐州刺史。天下几个多出士子和名门望族的大州,几乎都在他们的手里。 “所以啊,明年这中正之法的推行,也必将着重于这几州。而诸位作为这几个州府的官长,虽无中正之权,仍有监察之责,因此,就有劳诸位多多费心,多为朝廷举荐几个贤才了。” “下官领命。” “长文”,曹丕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此时场内官职最大的御史大夫.陈群。 自本朝光武皇帝.刘秀登基以来,御史大夫一职不常设,如今朝内只有三公以上的官员只有司徒和太傅,太尉、司空等都空缺着,即使有也都是追封,譬如故去的振军大将张郃,本来是被追封了太尉的,后来因为“朱雀门事变”才又被追封成了大司马。 所以这御史大夫也就相当于三公之一了。若不是自己还有一个魏王世子的名衔在,按照官职来讲,这陈群就要与自己的骠骑将军平起平坐了。 陈群闻言,急忙站起身回应道,“下官在。”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五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曹丕见陈群还是如此的谦卑,故意打趣道,“长文(陈群,字长文)如今也是位高权重,三公之一了,怎么还如此谦卑,莫非有意作态不成?” 陈群闻言,心中大惊,作势就要下跪。同样的话,不同的人听起来就有不同的意味,因为你不知道上位者的这句话到底是事的,还是玩笑话。 曹丕见状,赶快上去把陈群扶起来,“本世子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长文又何必当真。” 将陈群扶起来之后,接着说道,“此‘九品官人法’精彩绝世,长文必将名垂青史矣。但汝作为此法的开创者,同样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中正官自然由朝廷和各州府举荐,但对于这些中正官的监察,还是要靠你这位御史大夫的御史台啊。还望长文兄,莫辞辛劳才是啊。” 陈群闻言,随即双手一拱回答道,“君子素其位而行。请世子殿下放心,群必当尽心竭力,为‘九品官人法’的推行鞠躬尽瘁。” 曹丕见陈群如此的言之凿凿,自然相信他所说的话是肺腑之言,不禁赞成的点了点头。 随即站起身来,朝着在座的众人深深一揖道,“既如此,那就拜托诸位了。” 众人见状也急忙起身回礼道,“下官等愿效犬马之劳,决不负世子殿下所托。” 这是发生在建安十五年,腊月二十六这一天的事情。 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私下里,这一天都是某种意义上,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 此时,在许都的一处驿馆之内,一个年轻人正苦恼的在屋内不停的走来走去。 他本以为,此次来许都也就是受诏听封,然后再返回并州任职便是。可万万没想到,上天却让他在这里,碰上了一个他自己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一边是江山,一边是美人。 哎,难啊!常言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总以为这句话乃是瞎扯,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不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为己任的。 可如今当这事儿落到自己的头上时候,果真赤裸裸的打脸了,古人诚不欺我呀。 而这个踌躇不决的年轻人,自然就是新任的并州治中.行典农都尉事的董祀,董子规。 自从那日在蔡府之内,见到了那谪仙人文姬小姐之后,他们两个人一见钟情,相谈甚欢。他们从诗文谈到了古籍,又从古籍谈到了乐礼,越谈越发觉得相见恨晚。二人一直从早晨聊到了中午,又从中午料到了深夜。后来仆人前来提醒,董祀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蔡府,当天晚上董祀就失眠了。 董祀不嫌文姬的残花败柳,而文姬也不嫌弃董祀的出身卑贱。 真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虽然二人相识的时间不长,可却情意绵绵似海深了。 可是,如果要迎娶文姬小姐的话,自己必然就要舍去并州治中这个官位。虽然文姬小姐曾经暗示过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她刚刚从并州.朔方那个伤心的地方逃出来,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再回去呢?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出身低微,这些年更是拼了性命,才堪堪在将近而立之年,谋得了并州治中这个封疆大吏,又如何舍得呢?如若不舍,对不起文姬小姐,如若舍了,又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和列祖列宗。 一时间,董祀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不知该如何抉择。 就在他踌躇不决之时,忽听驿馆的门吏来报,“禀告董大人,院外有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女子求见,说是姓蔡。” 董祀闻言,慌忙就向门外跑去,甚至连外衫都没穿。果不其然,驿馆院外站着的正是那个让自己进退两难,却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即使二人已经很熟识了,可董祀每次见到她,还是有些局促,不免有些结巴的说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你了,就来了。”斗笠下,顿时传来了宛如百雀羚般好听的说话声。 来人自然是蔡文姬,说完这大胆的话之后,她就后悔了,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竟然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来。不过幸好还有斗笠挡着,才不至于被某人看到自己红透的脸颊。 “快,快,屋里请。”显然,她是多虑了。某个不经世事的年轻人,哪懂得这些,只是怕自己心爱的人冻坏了,一个劲儿的往屋内相请着。 这时文姬也才发现,某个傻子竟然连外衫都没穿就出来了。已经冻得都瑟瑟发抖了,却还不自知,但是她的心里确实更暖了。于是,急忙不顾羞涩的跟着他向驿馆内走去。 待进的屋去,文姬将头上带有纱帘的斗笠摘下,轻轻晃了晃脑袋,顺势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散乱的头发。可就这么轻微且正常的动作,却把某人给看傻了。 文姬抬起头来看着傻傻盯着自己看的董祀,不禁小脸一红,羞涩的说道,“你在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嘛?” 被文姬这么一提醒,董祀才回过神来,急忙把脑袋转向它处,可又不知道该看向哪,反而显得更加的刻意了。 慌忙回话道,“没有,没有。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有事儿差人来告知一下,我去府上就好,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你来回奔波呢。” 文姬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儿傻傻的男人,莞尔一笑轻轻说道,“老在府里闷着也难受,正好出来走走。” 其实她自己和董祀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蔡文姬自朔方返回之后,曾经几个月不出府门都不觉憋闷,怎么这时候反而难受了呢? 忽然,文姬想到了今日来这里要说的正事,开口轻声说道,“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终究女孩子的羞涩,并没有使她那么容易的,把接下来想说的话说出来。可对面的某个傻子,却还在一脸疑问,眼巴巴的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文姬轻咬了一下下嘴唇,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知道,我若跟着你去并州的话,你于心不忍。可我,也不忍你就这么抛弃,数十年来好不容易才建下的功业。” 听到这里,董祀急忙说道,“可我要是去了并州,你我相隔千里,又有谁来照顾你呢?” 说到这里,董祀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道,“为了你,我愿意抛弃所有的功业,留在许都照顾你一辈子。我......” 文姬见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竟然愿意抛弃功业,急忙伸出葱葱玉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董郎,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大丈夫自然当以建功立业为重。为了你我的将来,我愿意在许都等你回来。一年、五年、十年,我都愿意等,我...愿意等你一辈子。” 董祀听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说出这些话,心都要融化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言罢,动情的董祀一把将眼前的可人儿拉倒了自己的怀里,而文姬则被他那突然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最后还是任由他抱着自己。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暧昧,就在他们打算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急忙慌乱的分开,各自坐到了一旁。 “董大人,驿馆院外又有人拜会,是......”,不待讲完,驿馆小吏的声音就被一阵粗犷的声音打断了。 “子规兄弟,子规兄弟......” 如此有磁性,且中气十足的声音还能是谁?果不其然,话音未落,董祀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子规兄弟,告诉你个好消息啊......诶?文姬妹妹你怎么在这?你们两个人怎么了,脸蛋红红的,生病了?找大夫没有。” 来人自然是那视蔡文姬为亲妹妹的曹氏三兄弟之一,曹彰,曹子文。 曹丕、曹植,随后无奈的摇着脑袋也跟着走了进来。二人一看屋里两人的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可惜某人却... 董祀文姬二人见到曹家三兄弟来访,急忙站起身来。 董祀也慌忙挨个行礼道,“见过世子殿下,见过大将军,见过临淄侯。” 而一旁的文姬,则一边行礼,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见过三位兄长...我...府中...对,府中缺点东西,我出来置办一下,碰巧路过这里,所以才顺便来看看他。”说完还跟做贼似的瞥了一眼某人。 曹丕、曹植心里自然跟明镜似的,二人只是相视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戳穿她的谎言。出来置办年货?为何独自一人,竟没有带一个丫鬟陪同呢? 可还不待曹丕回话,一旁的急性子曹彰却又火急火燎的说开了,“府里缺什么东西,差人跟我们兄弟知会一声便是,又何必亲自出来买呢。哦,对了今天来,是为了告诉子规兄弟一个关于你的好消息,文姬妹妹你也在这,就省的我们三人再跑一趟了。” 一旁的文姬闻言,嘟嘟囔囔的说道,“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说完,还是心虚的瞥了一眼某人。 “朝廷昨日刚刚下发诏书,迁任子规兄弟你做兖州別驾,行典农校尉事,年后赴兖州上任。” “什么,兖州?陈留?” 听到这里,董祀文姬二人惊呆了,他们从对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文姬不是没想过找曹丕他们,想办法把董祀调回来,可是转念一想,这终究不是正途,也就放弃了,没想到今日却... 听到这里,二人稍微一思索,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扑通一下就朝曹氏兄弟三人跪了下去。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六章 刘晔退场 曹丕和曹植见状,急忙上去将地上的二人扶了起来。曹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曹丕的一个眼神打断了。 只见曹丕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两个可别多想啊,恰好是那个兖州別驾致仕了。他一走,兖州的屯田的一摊子事情,就没人管了,所以就把子归兄你调过来了。” 董祀文姬二人站起来,可眼中似乎都已经有泪花闪烁了。兖州.陈留乃是他们二人的故乡,如今二人既不用分开,又能回赴家乡,怎能不激动呢? 想当初董祀去新兴上任,也是因为并州.新兴郡,距离匈奴太近,太过于危险,而且又十分穷苦,世家子弟们都不愿意去。要不然一个四品太守的肥差,又怎么回轮的着他这个出身寒门的士子呢。 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也正是因为他在新兴城头的浴血奋战,才侥幸认识了当时的征北大将军.曹彰,并有了后来的这一番故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看来一点儿也不假。 见二人如此这般,曹丕童心乍起打趣道,“文姬妹妹,你不是说子规兄弟的事情跟你无关嘛,他下跪还情有可原,你为何也要下跪?” 文姬闻言,那俏脸羞的更加通红了,好似那天边的晚霞一般,不禁扯着长音娇哼道,“子恒哥哥” 见文姬如此,曹氏兄弟三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不已,不过他们却是打心眼里高兴。自己的这个文姬妹妹总算走出了昔日的悲伤,而且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了。 玩笑归玩笑,该有的嘱托还是要有的。 少时,曹丕不再打趣他俩,反而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董子规”。 董祀见曹丕突然间变得这么一本正经,既没有称呼自己的官名,也没有喊自己子归兄,就知道肯定是有正事对自己说,于是急忙深深做了一揖说道,“子规在。” 曹丕接着说道,“现在,我不是以魏王世子的身份来同你讲话,而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来跟你说。我这妹妹,自幼命苦,尚不及成年,伯喈伯父(蔡邕,自伯喈)就被奸人所害。后,又不幸流落塞外十数年。如今家破人亡,仅有一个妹妹还远嫁到了青州泰山。但你不要以为她无依无靠就任人欺负了,你记住,她依旧是我兄弟三人的掌上明珠。今天,我们把她交给你了,以后她若是受了半分委屈,无论你董子规逃到天涯海角,我兄弟三人定不相饶。你,可记下了?” 董祀闻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董子规在此以我董家列祖列宗发誓,此生若负文姬小姐,定不得善终。请三位兄长放心,我董子规此生绝对会照顾好文姬,不然她受一点委屈。” 转眼再看那一旁的蔡文姬,此时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这其中有委屈,有心酸,有感动,有高兴,有...... 董祀站起身来,也不顾曹氏兄弟在旁,一把将那心爱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任凭她那泪水打湿自己的胸襟。 而曹氏兄弟三人见到此景,也很知趣的退出了房间,并轻轻的关上了门,把屋内的那份宁静又还给了那一对可怜的人儿。 出得门来,兄弟三人相视一笑,自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那份由衷欣慰。 ———————— “父亲大人,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就等您一起守岁了。” 年夜饭之后,刘晔说他有些困乏,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待一切都准备好,再叫他一起守岁。 这马上就要到午夜了,作为长子的刘陶便来叫刘晔起身,全家也好一起守岁。 “父亲?”刘陶又轻轻叩了几下门,可是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吱呀一声,刘陶疑惑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父亲......” 不一会儿,一声凄厉的喊声就从屋内传了出来,响遍了整个司徒府。 自腊月二十六那日大朝之后,刘晔的精气神就一直很好,疯癫之症也再没犯过。就在刚刚的年夜宴上,他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刘家上下还以为刘晔总算熬过了这一劫,可却不曾想。 作为刘家长子的刘陶,极其醉心功利,也多次希望父亲能够重新复出。但父亲却一直告诫他说,他虽然才高八斗,但不适合为官,反而更适合做一个隐士。就像那当代大儒管宁一样,去传宗教学。 他对父亲的这种言论,一直嗤之以鼻,止到这次父亲大病,他才慢慢静下心来去思考父亲往日里的敦敦教诲。 在经历了自腊月以来的风波之后,刘陶对权力的痴迷之心,竟然渐渐淡了下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在看到了张郃和父亲的遭遇之后,对这朝廷也失望了吧。 自己如今正值壮年,却起了退隐之心,想想也是可笑。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看到父亲身体又慢慢恢复了康健之后,刘陶也终于打定了主意。 刚刚年夜饭的时候,他还与父亲谈起,过了年之后,就向陛下和荀令君辞行。全家一起回扬州.成德老家去,再也不过问朝堂上,这些个是是非非了。 回去之后,就依从刘晔所说的,隐退山林,开宗办学,传世人教化。刘晔听闻之后,虽然惊讶,可也对自己儿子的豁然开窍,很是高兴,满脸欣慰的连连说好。 可谁曾想,那竟然是自己与父亲的最后一次谈话。才仅仅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天人永隔了。 父亲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寒冬,终究还是没有熬过这个,波谲云诡的建安三十五年。 刘晔,字子扬,汉室宗亲,淮南成德人。年少知名,世人称其有王佐之才,早年在庐江任职,颇有见识。建安初年投奔魏王.曹操,魏王知其才名,却一直忌于他皇室宗亲的身份。虽然礼遇有加,但一直不受信任。 刘晔料事如神,屡献妙计,但大多都没有被曹操采纳。即便如此,在天下安定之后,他依旧凭靠军功拿下了九卿之一的大鸿胪。 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无奈之下,临终之际,他又随着荀彧投靠了保皇一派。可谁知所托非人,一个战功赫赫的老将,眼睁睁的在他眼前战死之后,却没有得到应有尊重,反而受尽耻辱,就连他的后继香火都断了。 他终于绝望了,不再对任何人抱有一丝希望。 人活一世全靠一口气,这口气如果没了,人也就没了。 刘晔走了,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夜里,带着满心的不甘走了。 这人间烟火,正是送他的最后一程。 ...... 建安三十六年,公元231年,正月初一。 就在满城热热闹闹,庆贺新年的时候。深夜里司徒府,悄悄的摘下了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揭下了府内所有的红对联,换上了不合时宜的白色灯笼。 那白色在这满城的火红当中,十分扎眼。 自与曹操、钟繇分道扬镳之后,荀彧在这许都城内就没有几个可以说话的老友了。昔日故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刘烨一人。虽然,刘晔已经致仕,但这并不妨碍荀彧白日里于他往来,就算不谈国事,只说说话也是很好的。 往年,都是年少一些的刘晔上荀彧府里拜年。今年,知道刘晔身体欠爽,所以一大早,早早吃完饭之后,荀彧就拉自己的长子荀恽向这司徒府赶来,给他拜个年。 荀恽驱车转过街角之后,就见到了司徒府的大白灯笼。在这满街的火红当中,想不注意都难。可他没敢声张,唯恐自己弄错了。 随着马车越走越近,越近越慌,终究...... “父亲,到了,请下车吧。” 马车里的荀彧,并没有察觉到儿子说话的异样,可当他掀开轿帘,下的车来之后,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荀彧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幸好荀恽早有准备,一把扶住了他。 司徒府的仆人见到荀彧前来,也急忙迎了过来。只见荀彧瘫靠在马车旁,话音略有颤抖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显然,他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想。 只见那一身缟素的仆人,低头带着一丝哭腔回话道,“回大人的话,我家老大人昨天夜里...去了。” 听到仆人验证了自己心中猜想,荀彧顿时晕厥了过去。 “快,快抬进府里去,快传医者。” 司徒府里的众人听到了动静,也都慌忙赶了过来。或许是心中有所挂念,还不待众人将荀彧放到屋内床上,荀彧就醒了。 “子扬兄,子扬兄啊,我来晚矣,我来晚矣。” 醒来之后,荀彧挣扎着脱开众人的搀扶,就朝着那刘晔的灵堂直奔而去。 待得众人追上,只见那满头白发的老人匍匐在灵柩之上,老泪纵横。 “呜呼子扬,生死永别。惊闻噩耗,痛断肝肠!闻君仙逝,江河凝滞,闻君仙逝,星月无光!君如有灵,听我哭诉,君如有灵,享我蒸尝。从此天下,更无知音! 悔兮,痛兮!兄恨不得与汝同去,与汝同去呀。” 众人见此,无不潸然泪下嚎啕大哭,一时间整个司徒府哭声一片。 荀彧这番悼词,着实是发自肺腑的。本以为,刘晔今年才过花甲,肯定是在自己之后了,可没曾想,他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一个人独处,不算孤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没有一个可以言谈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孤独。 想必,此时的荀彧正是如此吧。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世上最后一个可以交心的友人也走了,他剩下的日子里,注定是孤独的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七章 邓艾西行&四大家族 因为正在年关的缘由,刘晔身故之后,司徒府并没有发丧。但是昔日的一干同僚,在政事上无论是敌是友,知晓以后,还是纷纷前来祭拜了。 旧敌也好,故友也罢,恩恩怨怨纠缠了一辈子,还是要来送上最后一程的。这既是对故人的一个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认可。 荀彧、曹操、钟繇、曹洪、曹丕、陈群、辛毗、孙礼、王朗、华歆......在京排得上号的人都来了。 正月初六,沐日正式结束。 朝廷恢复了朝会,但皇帝下发的第一道诏书,不是有关政令的,而是对司徒刘晔的追封。 那诏书依旧是老套路,无非就是对刘晔此生功绩的陈述和认可。什么朕经文次噩耗,甚惜之,随后就是相应的追封,和丧葬礼仪的制式,以及对刘陶众兄弟爵位继承的封赏。 好在此次皇帝接受了上次张郃的教训,并没有大放阙言,安安稳稳的追封了刘晔一个“景侯”的谥号。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刘家诸子接受了皇帝对刘晔的追封,但却谢绝了朝廷的国葬和对自己众兄弟爵位封赏。 执意要拉着刘晔的灵柩回淮南.成德老家安葬。看着自己的父亲忙碌一生,可满腹才华却无以施展,刘家诸子对皇帝和朝廷也是彻底的失望了。 刘协听闻此消息后,当然又是一番的不满。这群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学乖了的他,并没有大肆的表现出来。而荀彧闻听之后,知道这必然是老友刘晔生前之所愿,因此居中略一调和之后,朝廷也就下发了应允的诏书了。 正月初八,待七日停灵结束之后,刘家众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天还没亮就收拾好了行装。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就扶着刘晔的灵柩南下了。 待荀彧匆匆赶到昔日的司徒府的时候,早已是人去府空了。本来还想着送这位老友最后一程,可......哎!望着那空荡荡的院落,荀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那早已苍老的身体,似乎又佝偻了几分。 或许,朝廷把这位老友的心彻底伤透了吧,所以他才不愿在这地方多待一刻。 就连这皇室宗亲都这样了,那这朝廷,还有救嘛? 荀彧一步一步,蹒跚的离开了。 ———————— 年关一过,随着《九品官人法》的正是下发,在京的各地州府官员也都陆陆续续的返程了。 而此时,在西去的管道之上,有一个年轻人独自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向西而去。只见此人,年若四六,一身粗布麻衣,很是朴素。 此人正是新任雍州州府.武威郡.郡丞,邓艾.邓士载。没错,就是昔日那位在许都城门口一鸣惊人,后来又上表了“军屯论”的年轻人。 众人本以为,这我曹氏一派的新人,一定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可万万没想到,开年不久,魏王府里就下发了一道任命书,将他外放到了帝国西陲的雍凉为官。 明面上他在短短的一年里,从一个从六品的典农功曹,升到了正五品的一郡郡丞,可以说是官路亨通。可再仔细一看,这分明是明升暗降啊,一个京畿周边的京官,一个是鸟不拉屎的雍凉之地的地方官,孰贵孰贱,傻子都能看出来。 可这魏王府的调令之上,竟然还有世子曹丕的官印,看来是世子亲自下的调令。 邓艾在接到调令的第一时间,也是想拒掉这份调令,但他并不是嫌弃雍凉的穷苦。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家中还有年事虽然不高,但身体一直不是太好的老母亲,他又怎么放得下心离去呢。 好在邓母为人豁达,对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慰道,“吾儿,好男儿志在四方,千万不要为了母亲而放弃了大好前途。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忠孝不能两全之时,尽忠便也是对母亲最好的尽孝了。” 见母亲如此劝说,如果自己再不从命,那就是不忠不孝了。而且,京兆尹.司马懿也应允了,待他西去赴任之后,肯定会对老母多加照拂。于是,邓艾终于怀揣这朝廷的任命诏书,向西而去了。 司马懿自然是明白世子曹丕此举深意的,自然是为了磨练邓艾,如果邓艾能够撑过这关,那将来必将前途无量。 不过回过头来再仔细看这道诏书,就会发现这道诏书很是值得人细细品味。 第一:任命诏书里,并没有直接把邓艾提拔成一郡太守,而是任命成了太守手下的二把手郡丞。想想看,一郡太守,四品大员,一郡郡丞乃是五品,虽然只差了一品确实天差地别。一来,太守一年俸禄两千石,而郡丞只有六百石。二来,一郡之内,一把手只有太守一个,郡丞虽然说权力不小,可二把手还有好几个,比如:长史、主簿和主记。曹丕任命他为郡丞的深意,就在于要好好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学习学习为官之道。 第二:帝国偏远之地多的是,譬如说并州、幽州、益州以及最南部的交州,可为什么偏偏选定了雍州,而且还是雍州的武威郡呢?当你仔细观看帝国疆域图的时候就会发现,雍州是关中和西域的相疏通的纽带,而武威郡恰恰就在这个纽带的正中间。它西边的张掖,乃是进入河西走廊的必经之地,东面的安定乃是东进长安的必过之所。如此,再回过头来看看这武威的位置,那可就非同一般了。 传闻这武威城,乃是汉武大帝在骠骑将军.霍去病打败匈奴之后,为了让博望侯.张骞能够顺利的来往西域,特意建造起来的一座城。 不过近年来,华夏连年战乱,这跟西域的通使和商贸往来自然也就断了。曹丕特意将他邓艾任命为武威郡丞,不难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不过明面上的意思是,雍凉之地军屯一直未开,你邓艾既然是这军屯的首创者,那这块难啃的骨头也就交给你来啃了。 邓艾最终并没有辜负世子曹丕和司马懿对他的期望,短短两三年之后,武威、安定打造成了小有名气的塞上江南。 多年之后,西域复通之后,各国的使者经过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来到了帝国的江南呢。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在的邓艾,还只是一个...嗯...小小的可怜的武威郡丞而已。 ———————— 建安三十六年,公元231年,春二月。 朝廷那九品官人法,已经彻彻底底的都下放到各个州府了。天下士族闻之,莫不兴奋异常。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扬州刺史.陆抗,因此年关一过,不待沐日结束,他就匆匆赶回了建邺。 陆抗,乃是东吴故去大都督.丞相.陆逊之子,出身吴郡陆氏。 江东朱、张、顾、陆这四大家族,分别是:吴郡朱氏,代表人物朱恒,曾任吴国前将军、青州牧;吴郡张氏,代表人物张昭,作为孙策的两大托孤大臣之一,曾任吴国“辅吴将军”;吴郡顾氏,代表人物顾雍,少年时师从蔡邕,乃是东吴三相之一;还有一个就是陆抗所在的,吴郡陆氏了。 当然,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已经驾鹤西归了。 但是自古以来,虽说改朝换代常有,但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反而能够存活的更久。 此时,吴国虽然以灭,但是朱、张、顾、陆这四大家族依然存在。本来他们以为,此次吴国被灭之后,他们四大家族只能苟延残喘了,没想到这“九品官人法”一出,又给了他们再次东山再起的希望。 那日在朝堂之上,当陆抗听到陈群讲出这论策之时,惊喜的都快要笑出声了,甚至巴不得当时跟着曹操、钟繇他们一起附议。不过,多年来所修养的定力,终究压下了他心中的激动。 虽然当时皇帝并没有立刻同意,但他也深知这“九品官人法”的推行势在必得了。所以,在下朝之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靠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将那九品官人法默写了下来。 并派快马送往了江东,好让四大家族早做准备。往日吴国还在时,四大家族自然是分庭抗礼的,可是到如今这个时候自然需要同气连枝的。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 扬州江东,相比于荆州、益州不同,虽说天下战乱多年,但是江东之地相对安稳,因此四大家族也才得以保存。 而荆州的蔡、张二族的话事人,随着当年赤壁一战时,被魏王曹操砍了脑袋之后,也就慢慢没落了。 益州的李、糜等族,在刘备取得西川之后,也被刘备和诸葛亮慢慢的削弱了,如今即使还有后人幸存,也成不了大气候了。更何况当时益州糜氏,以糜竺、糜芳为首的一派,还是从徐州过去的呢。 至于徐州的各大氏族,就更不用提了。糜竺一族迁往了西川,陶谦一族,也在后来被曹操有意、无意的抹掉了。 所以如果南方四州,真要说名门望族的话,恐怕也只有江东这四大家族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八章 风起江东 江东四大家族朱、张、顾、陆,经过数十年的纷争之后,如今以吴郡陆氏马首是瞻。而吴郡陆氏的现在的家主,则是扬州刺史.陆抗。 吴郡朱氏,现如今的家主是老将朱恒.朱休穆。朱恒今年六十有八。当年车骑将军.曹仁率兵南下灭吴之时,他被吴国天子命为前军主将.大都督,因为连连吃败仗,才被后来的陆抗所顶替了。 后来,在吴国被灭之后,朱恒作为旧吴时资历最老的降臣,同陆抗一同归顺了朝廷。朝廷也并没有过于为难于他,还封他做了丹阳太守。 吴郡张氏,现如今的家主是张昭的次子张休.张叔嗣,今年方过不惑。他曾以吴国扬武将军的身份作为陆抗副手,同陆抗一起抵御曹仁南下。昔日,陆抗大败曹仁之时,他也曾立下汗马功劳。 张休,现任扬州.庐江太守,麾下更有旧吴的五万水师。庐江与曹植麾下荆州的江夏郡所毗邻,而其率重兵驻扎于此,不难说没有提防荆州之意,由此也足可见陆抗对他的信任。 吴郡顾氏,现任家主是顾雍之子,顾穆.顾子裕,今年五十有三。他是江东四大家主之中最名不见经传的一位。在旧吴时期也没有什么太过显眼的功绩,至吴国灭亡,也仅仅只是一个偏将军。 昔日,朝廷为了安抚江东民心,才勉强封他做了一个豫章太守。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又是四大家主里面最为厉害的一位。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又多厉害,而是他养了一个好儿子——顾荣。 顾荣,字彦先,今年方及弱冠,尚是白身。其年少聪慧,昔日曾有人举其为孝廉,可他看出了东吴时日无多,坚决不应征辟。后果如他所料,不及两年,东吴便被曹仁所灭,一时间声名四起,才镇江江东。 可是这位顾荣,虽是江东名门望族,却没有丝毫的浮华之气。更是自十六岁以来,便一直在游历荆襄、西川以及北方中原各州之间。除了北地数州之外,天下一十三州,大部分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即便是连年战乱,也没能阻挡住他的脚步。 在这期间,他看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也见识到了许都、洛阳等地的繁华,这也正是他能够看清时事的原因之一。多年的游历,使得这位少年方及弱冠便十分老成。而且他看到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他认为许都、洛阳周边虽然繁华,并非汉室之功,乃是曹氏之能。因此他并不像自家的父辈那般心向保皇派和汉室,而是更倾向于曹氏一派。 江东四大家族,占据了江东一大半的氏族势力,但这并不代表着江东所有的士族,都跟他们一样心向皇室。 自然也有士族更倾向于曹氏一派,这里面势力最强的一支,便是步氏。 步氏曾经出过一个特别出名的美人,名为步练师,乃是大帝孙权晚年特别宠爱的一位妃子。只可惜天妒红颜,早早就香消玉殒了,孙权为了表示对她的悼念,更是追封他为步皇后。 步氏的现任家主便是这位步皇后的父亲,步骘[zhi],步子山,他今年五十有九。 按理来说,步骘作为步皇后的父亲,要是想当官,应是轻而易举的,可他至今也才堪堪只是一个九江太守而已。昔日里,大帝孙权也曾多次想要进封他做朝廷大员,都被他以才疏学浅之命推脱了。 步骘如此谨小慎微,也跟他自己的出身有关系。步骘本是徐州.淮阴人,早年间为了躲避战乱,才进入的江东,因此从根本上来讲他只能算是一个外来户。 他虽也颇有才华,但一直没有入仕。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孙权看上了他的爱女,纳入了后宫,并颇受宠幸。无奈之下,步骘才于近半百之年踏入了东吴朝堂。也正是因为他平日里的低调,因此东吴各番势力,都没有太过于注意他,步氏也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在江东扎稳了脚跟。 止到东吴被灭,步骘被朝廷册封了九江太守。四大家族才发现,这平时名不见经传的步氏,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与他们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了。 步骘,膝下有两子。 长子步协,字伯达,颇有父亲的隐忍稳健之气。也是一直没有入仕,止到建安三十五年,才被朝廷册封为了九江主簿,从六品,做他父亲幕府之中的幕僚,参与机要,总.理府事。 次女便是步练师,步皇后。 幼子步阐,字仲思。也尚是白身,与顾荣年龄相仿,且私交慎重,二人也曾多次一起外出游历。只不过碍于家法,以及皇室外戚的身份,他没敢像顾荣那样游历那么远罢了。 江东另外一支不心向皇室的力量,便是诸葛一族。 诸葛氏现任家主,乃是那位诸葛“龙虎狗三兄弟”中的“吴虎”诸葛瑾之子,诸葛恪。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步氏一族和诸葛一族向来很是交好。早年间,为了躲避中原战乱,诸葛瑾选择了进入江东躲避。 他走的是与步骘所不一样的道路,他选择主动入仕,并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温厚诚信,深得孙权的喜爱,大帝更是将他称之为“神交”。因此,诸葛瑾的官运也是一路畅行无阻,更是在不惑之年,便已经担任了吴国的大将军,他的一种子侄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树大招风,你一个外来户太过张扬的话,自然就会招人嫉恨。大帝晚年昏聩,别有用心之人便趁机进献谗言,说他有投奔朝廷之意。大帝一怒之下,便将这位昔日的“深交”赐死,更是要诛其满门。 要不是昔日里的好友步骘,拼死谏言劝阻,恐怕就没有今日的诸葛一族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本就交情很好的两家,更是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生死同盟,诸葛恪更是将步骘当做了亚父对待。 诸葛瑾死后,诸葛家的声名和威望一落千丈,好在诸葛恪这个后起之秀,颇有才华,重振了家族,才不至于让父亲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吴国被灭之后,诸葛恪更是被朝廷加封为了扬州別驾,而诸葛恪今年不过才堪堪三十有六。 比较可笑的是,虽说朱、张、顾、陆成为吴郡四大家族,可是吴郡太守却不是四大家族中的人担任的,而是由镇东将军.夏侯尚兼任。 镇东将军.夏侯尚的临时官邸就在吴郡,但他大军除了在吴郡驻扎之外,还有两部分别驻扎在九江和会稽郡。 就这样,扬州可以说分成了泾河分明的两派。 一派是四大家族的扬州刺史.陆抗,丹阳太守.朱恒,庐江太守.张休,豫章太守.顾穆的四大家族,这一派更倾向于保皇派。 另一派则是曹氏一脉的,镇东将军.夏侯尚和章安县令.贾充,以及九江太守.步骘和扬州別驾.诸葛恪。 建安三十六年,阳春二月,朝廷推行九品官人法的正式公文也到达了扬州刺史府。 在公文到达的第二天,四大家族和在吴的曹氏一派,便分头张罗去了,有了月余的准备,行动起来自然也就方便快捷一些了。 果不出意外,四大家族当中,年龄最长的丹阳太守.朱恒和陆抗副手.庐江太守.张休成为了扬州的小中正官。而另一派中的镇东将军.夏侯尚和九江太守.步骘,则成为了扬州的另外两个小中正官。 就这样,两个月之后,朝廷的案头上收到了从扬州发来的,第一份有关人员定级的邸报。 这份奏报上,扬州共点评和推荐人员三十六人,其中四大家族的十六人,其余士族的十三人,寒门子弟七人。当然作为帝国政策推行以来的第一份察人定品的邸报,这份奏报里所点评推荐之人,还算是都各有所长,当然顾荣,步阐也均在其列。 总体来讲,扬州两派这一次,算是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 只是,起风了,又怎会轻易停息,希望都能好好的活着。 ...... 在扬州九品定法之时,其余各州自然也都在忙碌着。 荆州、徐州、益州、兖州等其余各州,也俱有定品人员的推荐,可相对而言自然就没有扬州那么多了。 九品官人法的下发,让这天下再次活跃了起来。本来一众士族们都死气沉沉的,如今又重新恢复了生计。山林中很多隐退的有才之士,见到朝廷如此敬贤,也选择了出世入仕。更有甚者,竟然选择了毛遂自荐,上各地官府报名登记去了,当然这里面寒门子弟居多。 另外一方面,中正官在对各地在职官员定品之后,各地不法的官员们中,有很大一部分得到了贬谪和惩处。剩余侥幸逃脱的,也安分起来,唯恐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被人所揭发了。 当然,向刺史、別驾、太守、郡丞这一类的封疆大吏,自然是有许都朝廷来定品的,各地州府自然无权过问。 不管怎么样,九品官人法的出现,让自桓、灵以来混沌的吏治,得到了澄清。而陈群的大名,也彻底的名扬天下了,无论是谁提起他来,都会暗暗的伸出大拇指来。 这是建安三十六年春,所发生的事情。 士子们为国效力,百姓们安居乐业,商人们醉心商贾。 这个天下,终于有了一丝太平盛世的感觉,只是......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八十九章 南中密事 就在整个天下都在忙碌屯田和九品察定的时候,帝国的某个地方却十分的清闲,清闲的都好似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那个地方就是益州的南中地区。建安三十五年天下一统之后,昔日蜀国的镇北将军.王平,被朝廷封为了庲[lái]降都督,兼建宁太守。从益州北部的富饶之地,贬谪到了南中这不毛之地,无论怎么看都算是流放了。 虽然庲降都督同时节制着,益州南部建宁、戕[qiāng]柯、云南、永昌四郡的军事。但这不毛之地的南中又有什么军政可言呢?无非就是安抚和镇守,不让四郡的这群蛮夷生乱罢了。 再后来,就连他麾下的无当飞军,都被成都侯.钟会和伏波将军.郭淮,以军屯的名义设计剥夺而去了。虽然那五千无当飞军,最后落到了后将军.邓芝的手里,并给与了他八千精锐的补偿。但是这所谓的八千精锐,又如何跟当初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无当飞军,所相提并论呢? 这也是朝廷对王平不放心的一种措施,毕竟无论是谁,对于一个三次易主的手下,都不会放心的。另外,华夏自古以来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像王平这种有胡人血统的将领,就更多多少少让人有所鄙夷了。 当“九品察定”和“军屯”一事在益州北部和东部,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时候,王平却依旧如往常那般整天的无所事事。今天找这个蛮族首领讨酒喝,明天又到那个洞主那里讨肉吃。 因为王平昔日里,曾经是武侯.诸葛亮手下的知名大将,再加上他本人确有名将之风,因此南蛮的众首领对他很是敬重。 这一日,王平发出邸报,昭告南中各个蛮族首领来建宁郡听命,似乎有钟繇的事情要发布。 各族首领听到是王平昭告,或出于对他的敬重,或迫于他的威慑,或受获于他的利诱。总之,最后都纷纷赶来了,汇聚到了建宁郡的庲[lái]降都督府。 昔日里,武侯诸葛征伐南蛮时的蛮王孟获,如今也早已老死在病榻之上了。现如今众部落共推的新蛮王首领,乃是他与祝融夫人的儿子孟崖。相比自己的父亲而言,孟崖自然就没有那父亲那般的骁勇善战了。因此旧时的那些部下们,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别的心思。好在孟获的余威尚在,他们暂时并未有所举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当其余部落首领准备要有所行动时,庲降都督.王平到了。孟崖审时度势之后,选择了依附在了王平的帐下,他麾下的一万蛮兵,也唯王平马首是瞻。 可即便如此,王平手里现有的军队也才区区三万余人。 西川在武侯.诸葛亮的连年穷兵黩武之后,在安乐公.刘禅率众归降之时,仅仅只留下了十万兵。建安三十五年年初之时,又被钟会按照钟繇的计谋裁撤了一半,随之仅剩下了五万。 这五万兵中,有三万余人在后将军.邓芝的手里,即便后来邓芝拿了八千换走了他的五千无当飞军,他麾下也仅仅只有二万三千余人。身在成都的刺史费祎,又留下了五千兵马,因此最后,自己只带了一万七千余人来到了这南中蛮荒之地驻守。因此,当新蛮王.孟崖率兵前来依附的时候,虽然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却早已是欢喜雀跃了。 但是王平内心也清楚的知道,即使加上新蛮王.孟崖的一万多蛮兵,可若是想行自己心中所想之事,还是于事无补的。 自己如果有所行动,先不说钟会和郭淮所率领十万平蜀大军,就连邓芝老将军手下的那三万旧蜀军,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虽然邓芝老将军跟自己一样同属旧蜀臣子,但他却并有向任何一边靠拢。而且经过上次无当飞军一事已经彻底看出,这老爷子如今更是无心政事。 别管你是旧日同僚还是位高权重的曹氏一派,谁让老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就靠向谁。反之,如果谁先挑起战端,他就会伙同另外一派共同发起征伐。更何况邓芝老将军手下的,那五千无当飞军,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可当两万大军。 虽说此时,益州明面上分为三个派系。一是刺史.费祎和庲降都督.王平的保皇派,二是成都侯.钟会和伏波将军.郭淮,还有一派则是以后将军.邓芝为首的中立派。 刺史.费祎与成都侯.钟会共同驻守成都,伏波将军兼汉中太守.郭淮在益州北部,汉中和阴平驻扎。自己在这南中四郡地区驻守,而中立派的后将军.邓芝则驻扎在益州东部巴郡一带。 乍一看起来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众人所在之地都比较富饶。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还是王平所在的南中之地更胜一筹。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王平虽然目不识丁,所识之字更是不满十,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晓军法,不畅意理。如若不然,他又怎么能够被诸葛亮赏识,一路做到镇北将军呢? 而今日王平邀约众蛮族首领前来,正是为了他那身后之事。如果有朝一日,荀彧为首的保皇派失势,自己难免不会被受到牵连。 所以才要早做打算,尽可能多的招兵买马。朝局若有变动,将那官道大路一封,再凭借着麾下亲手调教的数万大军,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昔日里,诸葛丞相南征孟获之时,孟获和众首领手中蛮兵不过区区两万人不到,武侯还出动了三万大军呢。 王平可不是孟获那种酒囊饭袋,届时他手下若是有个四五万大军,就算朝廷或曹氏一派想要有所举动,没有个十几万大军,必将无功而返。再者说,南中之地,山高路远王化未开,而且瘴气遍布,虫兽肆虐。 朝廷就算真想出动大军征伐,也要掂量掂量,为了这么一片不毛之地,和王平这样的人物是否值当的了。届时,王平就算学那秦末的南越王.赵佗,划南中自治,自封南中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王平的庲降都督府,并不像其余中原各州的官邸那样,青砖红墙飞檐斗拱的那么富丽堂皇。因为地处南中腹地,各种材料稀缺,从成都等地运输呢,又颇为耗时耗力,得不偿失,所以大部分建造的材料都是就地取材。 因此这庲降都督府呢,充其量来讲,也就是一个比其它蛮族首领的住所稍微好一点儿的茅草屋罢了。王平又差人在都督府一旁,搭建了几座竹楼,就当自己和亲卫们的住所了。 不过王平自己或许也没想到,他的这种入乡随俗,反而让当地的蛮族人们更快更好的接纳他了。 待诸位蛮族首领来齐之后,在王平的引领之下,众人入都督府内分散而坐。 王平自然坐于主位,他麾下的将校和蛮族首领们相对而坐。只见那蛮族首领有新蛮王.孟崖,故蛮王之弟孟优,木鹿大王,朵思大王,带来洞主,洋洋洒洒竟有十数人。 这南蛮人与中原礼仪果然不同,只见那各路洞主皆身被兽皮,头戴五颜六色的羽毛冠,腰跨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飞刀,有长标,有骨枪,也有弓弩。 待众人落座,居于主位的王平缓缓开口了,“各位大王、洞主,首先本都督在此感谢诸位应邀而来,谢过了。” 言罢,王平竟然站起身来,将右臂半举放在胸前并微微颔首,向在座的各路蛮族首领行了一个南蛮的礼仪,众蛮人首领见状也随即回了一个礼。 随即,王平接着说道,“诸位大王和洞主们应该知道,早年间我武侯.诸葛丞相,曾经从诸位各部挑取了勇士五千人。可诸位并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吧? 不瞒各位大王,如今那五千勇士,已经成为了我蜀地当之无愧的精锐“无当飞军”,更是跟着邓芝老将军上巴郡享福去了。他们现在吃的可是皇粮,穿的那是蜀锦,用的都是金银啊。” 蛮人好利,听到王平如此,莫不心生向往,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王平见众人如此这般,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一勾,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说道,“可惜啊。” 蛮人首领们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见王平又如此说道,一个个不禁心生疑虑。只见那人群中的木鹿大王,随即疑问道,“都督大人,这么好的日子,还有什么好可惜?” 王平闻言,眉目微皱说道,“木鹿大王你有所不知啊,北边的日子虽然好,可是那里有咱们这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活的爽快啊。儿郎们虽然现在锦衣玉食,但也想回家啊。 可朝廷说了,回来可以,那得把朝廷给的封赏还有金银留下,才能回来。你说这?哎!”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儿郎们,留了血,受了伤,好不容易靠拼命才换来这定点儿犒劳,本就是应得的,竟然还要还回去才能回家?” 堂下的众人们顿时炸了锅。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章 好一出双簧 “是啊,谁说不是呢?” 王平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而他所说的这些当然都不是真的,而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而胡编乱造的。那群无当飞军,现在在巴郡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恐怕就是拿着鞭子打,他们也不想再回到这南中的简陋荒蛮之地了。 那所谓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意恩仇,不过是这蛮荒社会的一块遮羞布罢了,跟富丽繁华的文明社会相比,恐怕是个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只见那新蛮王.孟崖拍案而起,颇为义愤填膺的说道,“大都督,您难道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也不为我族儿郎讨个说法嘛?” 孟崖的这番说辞,自然是与王平事先就商量好的。而二人早就在几日前商议好了,今日的这番计策便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给众人演个双簧罢了。 见孟崖如此兴师问罪,王平下首的一名校尉急忙站起身来,急切的说道,“孟崖大王,此言差矣,这事儿你可真错怪我家大都督了。” 孟崖闻言,继续大义凛然的说道,“哦,那你且说出来让我等听听,如果我真错怪了王平都督,我自会向王平将军请罪。如若不然,即便我等声微言轻,也要向朝廷讨个说法来。” 其余众蛮人洞主们,也一起吵吵着起哄。 那名校尉急忙走到大堂中间,向众人行礼接着说道,“诸位大王息怒,大王们且听我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家都督原本是西川镇北大将军,驻守汉中的。那日里刺史府里议事,我家都督替我部的勇士们向当朝太傅.钟繇,钟大人提及了此事。当时我正好也在当场,只听我家都督说,‘钟大人,如今西川已定,既然已无战事,且南族勇士们离家旷日持久,可否让他们卸甲,回南中老家去呢?’,诸位大人你猜那太傅.钟繇大人怎么说?” 众人急切的问道,“他怎么说?” “太傅大人恶狠狠的说道,‘这群南蛮子,昔日里我朝以重金聘请,如今还未立了几份功劳,便想着回家。回家也行,让他们将朝廷给的封赏留下,便可滚回南中老家。’后来我家都督,只是替南族勇士们据理力争了几句,结果却热闹了那位老大人。也就被那太傅大人,一怒之下给贬谪到了这里,做一个庲[lái]降都督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众人胸中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 看来这名校尉的演技也很是不错。 只见堂内众人一个个都面红耳赤的大喊着,“大不了老子们反了他娘呢,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他们要想来,也让他们尝尝我南族人的厉害。” 只是众人中,只有一个人还保持着一丝清醒,那人便是昔日蛮王的弟弟孟优。 孟优是在座的众人中年龄最长的一个,他是当年武侯.诸葛亮南征时,所剩下的唯一一位还在世的老人了。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了,在这蛮荒之地,这等年龄可不常见,因此这几年也被众人称之为了长龄大王。 孟获去世之后,本来就该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蛮王之位的。但是,他却力排众议,将自己的侄子孟崖推了上去。孟崖年轻孟浪,诸部不服,一方面是因为孟获余威尚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强行压着,众位首领才暂时没敢生乱。 只见那孟优眼中似有一丝疑惑,总觉得这事情当中总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在众人如此愤慨的情况下,他当然没有傻乎乎的当场提出了质疑。 他今天一开始就察觉出了,自己的这个侄子不太对劲,往日里他可没有今天这么能言善辩。即便如此,为了维护自己侄子蛮王的声威,他并没有言破。 正在孟优心生疑窦之时,却见那孟崖突然向普通一声,像那王平单膝跪下了。 这一下可把众人惊呆了,要知道虽然王平贵为汉人朝廷指派的庲降都督,但也还不至于让地头蛇蛮王低头下跪的地步。而孟优见到这一幕,越发的恨铁不成钢,甚至脸色都变了。 王平见状,也急忙上前将蛮王.孟崖扶起来,很是愧疚的说道,“南蛮大王使不得啊,着实折煞王某了。” 只听那孟崖颇为愤慨的说道,“万没想到,大都督为了我南族勇士,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在下错怪大都督了,特在这里给大都督赔罪。” 众人见孟崖如此说,方才的惊讶和愤恨方才下去了几分,可接下来孟崖的举动却让他们再次的大跌眼镜了,只见那孟崖说道,“大都督若不嫌弃,孟崖愿意为大都督结成异性兄弟,可好?” 言罢,孟崖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而王平也很“感动”的扑通一下,与孟崖对跪在了一起,颤巍巍说道,“能与南蛮大王结为异性兄弟,那是我王某的福分啊。” “大都督长我几岁,以后就是大哥了。日后大哥但凡有用得着小弟的,小弟绝不推辞。” “好,二弟,你我今日就当着众位大王和洞主的面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着,二人又对着嘭嘭嘭的磕了几个响头,就算礼成了,好一副兄亲弟恭。 由于事发突然,就是孟优想要阻拦,也来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傻侄子,就那么上了别人的船。 而其余众人见状,却有着与孟优完全不一样的看法。一个个簇拥上来恭贺道,“恭喜大都督,也恭喜孟崖大王。” “哈哈哈...同喜同喜,同喜同喜啊。” 王平满脸堆笑的向着来贺的众人回礼道,只是心中真是想法恐怕就......钟繇老匹夫,钟会小儿,如今老子被你们父子两个害得,竟然都与南蛮子结拜了,来日方长,你们等着。 见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孟崖顺势说道,“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小弟听你的。” 其余众位蛮王见孟崖这么说,也跟着附和道,“对,大都督您向来用兵如神,更是西川名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 却见那王平一脸谦卑的说道,“众位过誉了,王某愧不敢当啊。不过话说回来,王某这里还真有一策,大家暂请一听,如若不行,我们再另做打算可好?” “大都督,您又何必客气呢,我们大家都听您的,您尽管说便是。” 王平环视了一眼众人之后,中气十足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王某就说了。依王某愚见,王某现在虽说没落,但也还是朝廷的庲降都督四品大员,节制着南中四郡之地。我等可如此如此...... 还希望大家能够配合好,如此这样近几年内朝廷的金银粮饷,便可源源不断的向南中运来了。当然,也需要各位大王和洞主们给予我一些兵马上的支持,这样我也便宜行事。当然,诸位大王和洞主们的勇士,既不用离开这南中之地,便可以享受如同那五千勇士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倘若日后朝廷识破,大不了你我学那秦末的南越王赵佗便是,在这自己做主,也好过给别人卑躬屈膝的做奴才要好。哈哈...” “大哥此言甚妙,小弟部落的一万勇士,愿意听从大哥调遣。” 随着孟崖起头,其余众蛮王们也争先恐后的附和道。 “我带来一族,愿出四千勇士,听从大都督调遣。” “我木鹿一族,愿出六千勇士,任凭大都督调遣。” “我......” 就这样,不一会儿,王平凭着自己这个小小的计谋,竟让又额外募得了两万多南蛮兵士,再加上他手中原有的和蛮王.孟崖的部下,足足有五万大军。 此时,王平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不过,他自然不会像刚才跟这群蛮人说的一样,向刺史府进表,索要金银前两。此间事情,保密还来不及呢。 刺史府和钟会、郭淮那群人可不像这群南蛮子这么好糊弄,说不好一招不慎,最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即便没有朝廷的金银钱粮,王平也有他自己的办法。 话说那一日,他被贬谪南下。谁曾想,在南下的路上,他竟然碰到了一个无数人都在寻找,却找而不得的人。 王平见到那人的第一眼,首先是不可置信,接着便是异常的兴奋。因为那人是个宦官,名叫黄皓。 没错,就是那个祸国殃民,操.弄朝政的老太监黄皓,也正是因为他蜀国才早早的灭亡了。 蜀国被灭掉之后,他自知罪孽深重,便带着自己这几十年来所收受的贿赂,和趁乱从宫内府库搜刮的一应细软,连夜逃跑了。 无数人把成都和周边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他,没想到却被自己碰巧找到了。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昔日里,王平追随武侯诸葛亮北伐之时,曾有数次便要拿下长安,可结果都被这老梆子给破坏了。 另外要不是这老梆子,自己现在还是镇北将军呢,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去那南蛮之地受苦?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一章 微微事农桑 昔日里,王平追随武侯诸葛亮北伐之时,蜀军曾多次大败朝廷王师,并有数次堪堪便要拿下长安了。可结果都因为这老梆子,在皇帝面前进献谗言给破坏了。 因此,所有的北征将士都对他恨之入骨,要不是皇帝死命保着他,这老东西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另外要不是这老梆子,西川也不会这么快的就灭亡,自己现在说不准还是镇北将军呢。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去那南蛮之地受苦? 所以当王平在南下途中,于一处山林中无意间发现,这个老太监黄皓的时候。这老梆子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不知动用了多少民力,竟然私下建立了好大一座庄园。 王平看到这些,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喜出望外。 一来,黄皓这老东西总算被自己找到了,也总算可以为昔日里那些,被他残害的忠良和同僚报仇了。 二来,找到黄皓这个老太监的同时,也就意味着,除了这座大的庄园之外,随之而来的也必然会有一笔,很是不菲的金银收入。毕竟这老太监把持朝廷内宫数十载,除了各级官员对他的贿赂之外,他临走之时,还将皇室的内库搬走了一大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个金银财宝,肯定就在这座大的庄园里。 而当黄皓见到王平和他身后大军的时候,他可不像王平那样喜出望外,他整个人早已吓傻了。对于这位连武侯.诸葛亮都称赞的,威名赫赫的武将,他哪有不知晓的道理呢? 当然,他也还没有自大到,就凭自己身边那几十个,平时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还算尚可的家伙们,去对付王平身后,那身经百战的旧蜀大军。 当时,黄皓很利索的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的求着眼前的这位将军。以希望能够饶他一命,他并承诺只要饶他一命,为此他愿意交出所有的金银财宝,甚至让他干什么都行。 王平笑着点了点头,黄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这条老命总算保住了。 当然,王平也很讲信用,在黄皓带他去到财宝藏匿的地方,交出所有的金银之后,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方圆百里都荒无人烟的密林里,给他脱了个精光。用王平的话说,你既然愿意交出所有的钱财,自然也包括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之后,便将他五花大绑在了一棵大树之上。 作恶一生的黄皓,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身丧猛兽口中,真真正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王平被贬谪为庲[lái]降都督镇守南中,本来心中是非常郁闷的。可这意外之喜,也算是多多少少给了他一些安慰。而他对于这笔钱财,原本打算只是留作将来的不备之,并无它念。 可万万没想到,后来再次回成都商议军事时,钟会和郭淮又设计夺走了他麾下的无当飞军,才让慢慢有了这种想法。 这次回南中之后,恰巧又碰到了蛮王.孟崖前来相投,王平心中的那个想法,更加的活泛起来。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看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接着,在跟手下的心腹将校一阵商议之后,终于定下来了今日的这番计谋。而从黄皓处获得的这一大笔金银,正好可以用作在南中招兵买马之资。 王平坚信,这五万大军,尤其是这三万蛮兵,经过自己的调教,虽说达不到那无当飞军的地步,但是战力也终将不可小觑。当然,这必须得秘密进行,万不可被刺史府知道,即便是刺史费祎,现在也得瞒着他。 可让王平所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今日刚刚与众位蛮族首领会面之后,就已经有两支小队,秘密的向北而去了。 这其中一支,自然是钟会安插在王平军中的内应,而另一支,却是一小支蛮兵。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昔日旧蜀丞相诸葛亮南征之后,整个南中地区之内心悦诚服,因此各满族首领与旧蜀臣子们的私下交往也多了起来。 而年龄相差不远的孟优和当时的安汉将军邓芝,就自然而然的熟络了起来,并且经常有密使和书信往来。昔日钟繇征蜀之时,南蛮境内也曾想着是否要出兵北上相助,可最后还是被心向太平的老将邓芝给拦下了。 白日里,孟优感觉王平的话有问题,就是因为这等大的事情,老友邓芝竟然没有给他透露一丝风声,这绝对不正常。所以,在会谈结束之后,孟优即刻就秘密派出了一支心腹兵士,北上巴郡向后将军.邓芝报告此事,并询问相关的具体情况。 只可惜,那庲降都督.王平此时还沉浸在那南中王的梦里。 ———————— 九品官人法在荆州一经铺开,便得到了很好的相应。朝廷的大中正官和各州府小中正官的任命,很快也就传了下来。 一时间,荆州各地府衙甚至军营中,风气都为之肃然一清。有些官员仗着自己是当地的名门大族,而有些官员则仗着自己是曾经跟着魏王.曹操征伐天下的老臣,军功卓著。都没有把这次朝廷下发的官员察定之法放在眼里,总以为朝廷和上司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州府竟然动了真格的。在察定的评论到达朝廷之后,很快便对相应的官员做出了提拔和贬谪。而很大一部分一些在野的士子们,经过之后相应的考核,也都被征召入仕了。 这时候,那些个曾经不把九品官人法放在眼里的,世家子弟和勋贵们才幡然醒悟,可也已经为时已晚矣。 而这批被提拔的官员里面显然就有文钦,如今的他已经从破虏校尉,破格提拔为了从四品的破虏将军兼长沙太守。 他与江夏太守.荀恽共同掌兵,分别驻扎在扬州以西的边界的两个军事重镇,以监视相邻扬州的庐江郡和豫章郡的一举一动。而隔壁的庐江太守.张休和豫章太守.顾穆又是江东四大家族的当代家主,这就有一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了,好在现在只是重兵驻扎防守而已,并没有其它的举动。 当然,九品官人法进行的同时,荆州的开荒和军屯并没有落下。荆州牧.曹植为了更好的开荒,在实行军屯的同时。也让荆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包括他曹植自己在内,在不耽误政务的情况下,都各自领了一份大笑不尽相同的责任田。让所有的官员们都亲自耕种,而且不允许雇佣佃户帮忙。并让他们立下军令状,如若秋收完不成目标,则会受到一定的惩罚。 于是,当走在荆州田间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也会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裤腿在田中耕种。自三皇五帝以来,这农桑之事本就是专属于农民百姓的事情,哪有士子大夫们下田干活的。一时间,荆州百姓们竟也大受鼓舞,开荒之事也进展的越发快了。 而那些个士子官员们,刚开始还颇有怨言。虽然他们出声在战乱年代,可从小也是锦衣玉食惯了,家中平时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闲暇之时,也只是会邀约上三五好友,郊游城外吟诗作对罢了。 可随着农活干的越来越熟练,这群士子们才真正感受到了,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更有某位不知名的官员,写下了一首《观刈麦》,并在荆州官场和士子内得以广为流传。 “今我何功德,微微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渐渐的,荆州的官员们在亲身体验了农事不易之后,徇私贪墨之事也从他们心中渐渐摈弃了。也就相当于,内心被从里到外的洗涤了一遍。 看来真正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更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在他们精神被洗涤了一遍之后,他们的肉地也仿佛得到了重生。 往日里,他们锦衣玉食惯了,但只要不从军的,大部分运动量都很少。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年纪轻轻的都是大腹便便的,走起路来劳累异常,就连那房中之事也越发的力不从心了。就算没有大肚子的,要不然就是这疼那酸的,一身的毛病。 可再经过了几个月农活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往日里的便便大腹竟然小了许多,就连那些个这疼那酸的毛病也好了不少。精神和精力都更加旺盛了,吟诗作对时头脑也更加清醒了,甚至家中的那些个母老虎们最近好像也乖巧了许多。 在切切实实得到了这些好处之后,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心生悔恨,原来农桑之事,还有这般好处,早知道还用等到现在? 这就好像平日里山珍海味鲍鱼珍馐的吃惯了,偶尔让他们来一个野菜杂粮,他们就会感觉爽口无比。 只是他们眼中,所看到的,所感受的,只是这个民间疾苦中,小小的一部分罢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二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九品官人法的推行,自然不仅仅只是在中原以及荆、益、扬这些比较富足的州府,它所推行的范围是整个大汉帝国。 它的目的一来是为了肃清吏治,还有就是为帝国推举人才。 自西周开国,分封以来,已有一千三百余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下士族们开始在各地生根发芽。而其中比较出名的各大士族,绝大部分都分布在北方中原一带。 诸如人所皆知的五姓七望,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大部分都分布在冀州、司隶和豫州。就比如现任的徐州刺史.王凌,就出身太原王氏,还有那与诸葛亮友善的崔州平,则来自博陵崔氏。 另外还有当世的一些名门,京兆尹.司马懿所在的河内司马氏,故太尉.杨彪,所在的弘农杨氏,尚书令.荀令君所在的颍川荀氏,太傅.钟繇所在的颍川钟氏,新任御史中丞.陈群,所在的颍川陈氏,新任少府.辛毗所在的陇西辛氏,诸葛三兄弟所在的琅琊诸葛氏,以及其它诸如泰山.羊氏、河东.贾氏等等。 这些大的家族几乎都分布在兖州、豫州、青州、司隶和凉州一带。 因为这些州府是各大氏族的聚集之地,因此在各州的大中正官都是朝廷内德高望重的大员们所担任的。 比如,兖州的大中正官由魏王.曹操亲自担任,豫州的大中正官则有尚书令.荀彧担任,太傅.钟繇则担任冀州的大中正官,少府.辛毗担任凉州的大中正官...... 这几位德高望重,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而且几乎都是九卿以上的官职,所以由他们来做各州官员和在野士子最后的评定,也没有人不服。 而这几位朝廷的大员们,为了更好的查实各州府小中正官所推举和察定的人员,更是不惜年迈之体,亲自微服到各州府去微服查探。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因此,一大批的青壮士子和在野的隐士们,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也从侧面间接的促进了吏治的刷新。 灭匈一战之后,并州六郡得以光复,四十万匈奴人口,被分批安置到了冀、并、幽、关中等北方各州。所以无论是开荒屯田也好,还是这些胡人的安抚也罢,都需要大量的官员。因此北地各州出现了也大量的空缺。 数十年前,黄巾战乱起源于冀州巨鹿郡,后来匈奴趁机南下在冀州也曾肆虐一番,因此冀州人口凋零甚深。 匈奴.右贤王.楼利部的二十万俘虏人口,在当时的横野将军.孙礼携裹南下之后。按照朝廷的命令,一部留在了幽州,交予了幽州刺史.毌丘俭处置,而其中的大部分,则被一路分别安置在了冀州各郡。 现任的冀州刺史.崔琰,乃是太傅.钟繇巡视冀州之后,特意征召的冀州名仕。 崔琰,字季珪[gui],出身冀州望族,博陵崔氏。今年刚好是他的花甲之年,此人身高八尺五寸,体态雄伟,声音洪亮,眉目疏朗,须长四尺。且刚正不阿,性格朴实,喜好击剑,崇尚武功,世人称之为冀州名士之首。 早年间,故冀州牧.袁绍曾经多次下诏,重金征召于他,都被他坚决的辞辟了。官渡之战后,曹操统一北方,也曾数次征召于他,也都被他所拒绝了。此次要不是太傅.钟繇公,亲自登门拜访,或许他应该会一直这样止到老去也不出仕的。 钟繇公登门之后,对诉以时事。当崔琰知道,大将军.曹彰灭掉了困惑华夏数百年的匈奴,并掳其人民八十余万南归之时,颇为震撼。这才答应出仕,帮忙治理冀州,协调安置胡人。 曹操得知崔琰入仕的消息之后,非常高兴,连忙与钟繇一起联名上书,推荐他做了冀州刺史,节制冀州境内所有政务。而崔琰也不愧是冀州名仕,作为博陵崔氏的当代家主,他的出仕,也让许多原本不愿出仕的士子们,纷纷摒弃了以前的想法,应召入仕。 崔琰上任之后,便雷厉风行的以九品官人法整顿了冀州的官场,并依法提拔了一批真正有才能的士子。随后,将朝廷计划安置在冀州境内的二十余万匈奴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二十余万胡人,分别安插在了冀州境内的九个郡,每个郡万余人,再分到每个县不过数百人。即使他们有所图谋,也绝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崔琰还安排各个郡县,对这些新来的胡人们加以安抚。官府划拨给了他们耕地,并免费给予了谷种、农具,并派专人亲在教导这群人如何耕种。这群人刚开始肯定是不适应的,可渐渐的熟悉了之后,发现再也不用承受大漠风吹和严寒之苦,也就慢慢习惯了。 之后,仅仅三年的时间,冀州便得到了大治,这崔琰的功劳着实功不可没啊,当然这是后话了。而此时的崔琰,正在率领着刺史府的一应官员,挨个郡县探查实际情况呢。 ...... 冀州虽然忙碌,可一切还算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可并州就没那么容易了。自从升任骁骑将军之后,曹彰的府邸便从关中司隶的冯翊[yi]郡,搬到了并州的州府晋阳城了。 这也是因为匈奴之患方灭,需要他这个骁骑将军在北边这里镇抚一下。而且他作为骁骑将军还节制着凉州、冀州和幽州三州的军政呢,他居中并州,其余各州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好及时调度支援。 曹彰作为一员武将,让他带兵打仗那绝对不在话下,可要是让他料理政事,却真是难为他了。 原本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破虏将军.陈泰,帮他料理政事。可如今陈泰也已经升任镇北将军行司隶刺史了,自然也就不能再跟着他了。再说司隶现在也安置了一大部分的匈奴,开荒军屯以及九品官人法的推行,也得有人盯着。 并州作为帝国北边的一个大州,比较荒蛮,除了上党和太原这两郡之外,本来就很少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为官。现如今好不容易灭了匈奴,收复了六郡,总不能因为官吏缺失,再把这些失而复得的土地拱手让人吧? 就在曹彰发愁之际,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了。新任冀州刺史.崔琰为朝廷推举了一个人才,这个人荀令君本想将他留在许都的,可这个人却说要到帝国的北地边关并去。 “匈奴方灭,北地正是用人之际。我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弃国家之大事于不顾呢?”此言一出,整个尚书台满堂皆惊,甚至轰动了整个许都。好好的京官不做,却非要去并州那种荒蛮之地做州官,此闻所未闻也。不过众人,却也对此人更加的敬重了。 魏王.曹操知晓这个事情之后,顺力又争取了一下,终于此人被为人了并州別驾之职,即刻上任。 按照许都的来信推算,这个人不日就要到任了。自从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曹彰便一直对这个奇特的的“名仕”很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名动京师之人。但是许都的来信,却并没有对透漏这个人太多的信息,只知道这个人叫毛玠[jiè]。 这几日,曹彰每日都会派出几波探马,顺着管道向南查探沿路驿馆的消息。终于在这一天探马来报,说新任的并州別驾的车马,已经进入晋阳境内了,预计午后便可抵达。 午间,曹彰草草用过了午饭之后,便率领着一众亲卫出城向南迎接去了。按理来说,曹彰作为一个一品武将骁骑将军兼并州牧,自然是不需要对一个州府的二把手,从三品的并州別驾,以出城数十里的礼仪来相迎的。但是,曹彰出于对这位,推掉京官来并州做官的名仕的敬重,还是这么做了。 终于,在曹彰出城大约三十里之后,终于见到了一队车驾从南面缓缓而来。只是这队车驾,似乎都称不上车驾,因为它只有两个车夫赶着两辆马车而已。前面一辆带着轿顶,想必里面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新任并州別驾了。 曹彰身旁的一名亲卫见状,很有眼力价的单骑飞出向那车队奔去,在距离马车十余步的时候飞身下马,不卑不亢的抱拳道,“敢问,来人可是新任并州別驾.毛玠大人。” 而那两辆马车,见状也缓缓停了下来。少时便见一人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那人,年若花甲,面如重枣,一缕美鬓在胸前飘逸着,身高七尺八寸,头戴一顶很普通的进贤冠,身着非常朴素的寻常士子装,脚上的也只是一双很普通的千层底布鞋。 总之从内而外都给人一种,很舒适且平易近人的感觉。若是平日里看见,你只会以为他是哪个私塾里普通的教书先生罢了,绝不会以为他是一州的封疆大吏。 那人缓缓走下马车回了一礼,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正是新任并州別驾.毛玠,敢问足下是?”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三章 毛玠献策 “哈哈哈,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曹彰这厢有礼了。” 远处听力甚好的曹彰闻言确认之后,便率领一干亲卫飞奔而来了。人未至,语先闻,是这位大将军一贯的作风。 毛玠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员身着甲胄,满脸络腮,身形如铁塔一般的大将,率领着数十骑想自己这方疾驰而来。可让人疑惑的,这支数量不大的骑兵,除了整齐的马铁声之外,竟然没有其它一丝杂音。而且仅仅这数十人,就给人一众千军万马的感觉,真不愧是百战之师。 毛玠本人还好,身后的车夫和两匹马可就有些惊惧和不堪了,只见那马躁动不安似乎有惊乱的前兆。马夫见状,也不顾自己心中恐惧,赶紧去安抚这两匹马。 毛玠见竟然是,那位威震天下的骁骑将军曹彰,亲自率众前来迎接自己,心中不免大惊。急忙叩首跪拜道,“新任并州別驾,毛玠,毛孝先,参见大将军。” 毛玠,字孝先,兖州.陈留郡.平丘县人。年轻时曾为县吏,以清廉公正著称。后逢战乱,便辞官向北,躲避到了冀州,机缘巧合之下才认识了冀州博陵的崔琰。年龄上比崔琰小了那么两岁,今年五十有八。 而曹彰见毛玠叩拜,急忙飞身下马,一把将这位名仕扶起来,颇为诚恳的说道,“曹彰乃一介武夫,又是后生晚辈,怎能受先生如此大礼。” 毛玠见状,不免心生感叹,曹家有如此三子,何愁不得天下呀? 世子.曹丕他已经见过了,虽然心思上重了一点,但不失为一名身系天下百姓的好公侯。曹植因为身在荆州,他并没有见到,但曹植的才子之名,也早已经名扬天下了。而且听说,这次灭匈之战的铁马蹬,就是这位临淄侯研制出来的。 至于曹彰,他虽说没见过,但从众人口中得知,这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想来不过也就是一介武夫罢了。可今日曹彰的出现,却让改变了他的心中的看法,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将军不但能打仗,而且如此礼贤下士,这怎能不让他惊讶呢。 毛玠起身之后,颇为感慨的说道,“大将军,果有古之名将之风啊。” 曹彰闻言,也不扭捏推诿,哈哈大笑道,“承蒙先生夸奖,我心中可是受用的狠啊。先生一路辛苦,曹彰早已备下酒宴,就待先生到来,为您接风洗尘了。闲话咱们一会儿再续,请先生上车,由曹彰护送先生一同进城。先生,请!” 毛玠见到曹彰虽然作为一员武将,可是礼数却十分周到,心中对他的敬佩更重了几分。也不推辞,对着曹彰深深做了一揖道,“将军,请。”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轮皎洁的明月之下,并州骁骑将军府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那里自然是骁骑将军.曹彰,在为新任的并州別驾.毛玠举行的接风宴了。 殿内的宾客,自然也都是并州州府一应官员从事,以及曹彰手下的一些个将校们。此时殿内早已是酒过三巡,人人都有了微醺的感觉。 只见首位上的曹彰,端着一个盛满美酒的大碗,从台上走了下来,来到毛玠的面前,真挚的说道,“孝先先生(毛玠,字孝先),曹彰在此再敬您一碗。许都城内的美差您都辞了,却偏偏到我们这荒蛮之地的并州来,曹彰佩服。晚辈先干为敬。” 说罢,曹彰昂首饮尽了碗中的美酒。 毛玠见状,也急忙起身,诚恳的说道,“曹将军和将士们,镇守在这十数年了都不怕苦。我毛玠这点儿苦,又算得了什么?”言罢,也是昂首饮尽了爵中的美酒。 昔日里,曹彰碰到一些儒士,喝酒的时候不是这就是那的,推推微微,好不痛快。可没想到,这老夫子一般的毛玠,竟然会豪爽,心中顿生好感。 曹彰见状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豪爽,是曹彰有眼不识泰山了。” 毛玠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将军过誉了。下官有一些话,不知当讲否。” 曹彰心中以为,这毛玠刚来,肯定是会有一些需求的,随即说道,“先生,但讲无妨。” 毛玠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下官从许都来的路上,已经对并州南部的上党和太原两郡有所了解了。但对于北边的雁门,还有新收复的朔方、五原、云中等郡,还是不甚了解。下官恳请,将军能帮忙安排一位向导,明日就带着下官巡视一下北部诸郡,不知可好?” 曹彰听到毛玠的这些话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了。他总以为,毛玠能够来并州赴任已经不错了,万没想到他竟然要亲自游视个郡,而且还是刚收复的,不太稳定的北部诸郡。 想到这里,曹彰略微有血结巴的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要视察北部诸郡,而且是明天?” 毛玠似乎早就料到了曹彰会有这样的反应,随之微微一笑道,“是的将军。行兵打仗有兵贵神速一说,其实这个道理也适用于这里。下官只有尽快的熟悉和掌握了,并州各郡的实际情况,也才能尽快帮助将军完成朝廷所下达的诏令啊。” 曹彰闻言,对这位名仕的敬佩之心更加重了几分。但他并没有即刻给出答复,稍微一思索之后,笃定的说道,“曹彰在此代替并州的百姓感谢先生,既如此,待宴席结束后,请先生后堂一叙,你我也好商量一下细节。” 毛玠随即双手微微一拱,轻声说道,“一切就依将军所言。”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宴会结束了,宴席上的众人们也纷纷打道回府了。可将军府的后堂里,曹彰和毛玠此时却相对而坐,似乎在谈什么事情。 二人身边,各有一碗仆人刚煮好的醒酒汤。 曹彰轻轻抿了一口醒酒汤之后,慢慢的开口了,“先生方才宴席上所言,我思索了一番,总觉的不太合适。先生近日刚到晋阳,明日就动身北上视察各州的,必然是不合适的。就算先生要北上,也得需要本将挑选一个合适的向导不是?” 其实,这个只是曹彰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只是借此想着让毛玠休息上几日。从军伍中找一个向导,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如果真让这位年仅花甲的老先生,今天刚到明天就又远行,曹彰自己心里都说不过去。 只见那毛玠眉头微皱说道,“不知向导的挑选,将军需要几日?” 曹彰闻言心中暗暗笑道,这位老先生可真是执著啊,不过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他才会让人所敬重吧。曹彰微微一笑道,“三日,三日足矣。三日之后,本将会挑出数名熟悉北部诸郡的向导,再挑上一队铁甲卫士,同先生一同北上。” 毛玠本想着就带两名向导即可,待得人多了,也是一种浪费。他刚想要出声反对,可随即一想,曹彰的此番安排也对,毕竟北部诸郡刚刚平定不久,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波折,还是小心为好。 另外,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了,毕竟不是白身,而是一州的別驾了,如果真有贼子或者胡人抓了自己,趁机要挟朝廷的话,自然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毛玠微微点头说道,“下官对并州之事不甚了解,一切就依将军安排。” 见毛玠这样说了,曹彰也微微一笑说道,“对,这样就对了嘛。正好,曹某这儿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先生,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毛玠随即坐直了身子,严肃的说道,“将军但讲无妨。” 曹彰接着说道,“不敢相瞒于先生,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我曹某人不过是一介武夫。让我带兵打仗或许还好,但是这政务治理,在下真的是一窍不通啊。日后政务之上的这些事情,还要有劳先生啊。如今朝廷下令要推行‘九品官人法’和开荒屯田,不知对于这些,先生何以教我?” 对于并州的这两项国策,毛玠自然是早已胸有成竹了,随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回将军的话,对于这朝廷的国策,下官却有对策,还请将军一听。 陈长文大才(陈群,子长文),作得‘九品官人法’,吾不如矣。 但是,下官细读之后,发现这九品官人法目的有二,一为察定,一为举人。至于察定,现如今并州,可以说只有三郡官员需要核定,因此不算太难。 但是,举人就相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并州六郡刚刚收复,自然是需要大量的官吏们治理的。可并州向来荒蛮,如今胡人虽灭,但隐患尚在,所以中原士子们不远来此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以下官之建,将军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曹彰闻言,似乎更加晕乎了,“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毛玠喝了一口身旁的醒酒汤,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将军可知那五门七望的‘太原王氏’乎?”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四章 宜阳有铁山 曹彰闻言恍然大悟,开口说道,“曹某自然知道太原王氏,徐州刺史.王彦云(王凌,字彦云)便是出身与太原王氏的偏支。先生的意思是......?” 毛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没错,正如大将军所想到那样,利用当地士族的力量。天下士子对太原王氏,有这样的美誉,叫做‘王而不王,不王而王’。传闻太原王氏乃是秦朝大将王翦、王离的后代。故司徒.王允,现任徐州刺史.王凌皆是出自太原王氏,可见王氏多才矣。” 见曹彰听得入迷,毛玠接着说道,“而那王氏,如今就在晋阳城内,将军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下官以为,将军择日登门拜访,以将军之尊,想必这太原王氏也不会拒绝。届时,并州六郡的官吏空额,无忧矣。” 曹彰听完毛玠的解释之后,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随即微微点头说道,“听先生之言,如壶灌顶矣,先生果真名仕也。” 毛玠闻言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说道,“哈哈...将军言重了。刚才跟将军说的,乃是针对于九品官人法推行之策。关于这开荒屯田,当兵分三路走。 这其一,最为简单。官府将荒掉的土地,免费划拨给当地的百姓,让他们自行耕种。赋税上可以轻薄一些,以促激发他们耕种的积极性。数十年战乱之后,我并州境内仅有民户十余万,人口四十余万,比之建安初年,缩小了一倍都不止啊。百姓不易,还请大将军多多体恤他们才是。 这其二,也不算难。便是按照邓士载的军屯(邓艾,字士载),下官也曾自己拜读过邓士载的‘军屯论’,老夫也不得不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也可以说这军屯论,就是为这大兵之世而生的。灭匈一战之后,冀州、幽州两州大军已经返回,可我并州境内仍有驻军六万。即使按照十分之二比例轮休,也还有常驻军队四万八千余人。这四万八千余人,可全是精壮力士。对于现如今只有四十余口的并州来说,这不可为不是一股重要的民力啊。 这其三,便是利用境内最新俘获的匈奴人口。此次北漠一战之后,共俘获匈奴人口八十余万,牲畜千余万口。虽说分别安插到了北边各州,可是分到我并州境内也有二十余万口。哎,谁曾想到,我堂堂华夏,竟然有一天需要用到蛮夷之力。胡人好利,重在安抚。土地、谷种、耕牛、农具,以及专人的安抚和指导,缺一不可。而且这二十万胡人,如若安抚不好,那也将是一场不小的祸事啊。希望将军,可以提前准备这些,老夫北巡尽量快去快回,阳春三月马上就到了。并州不比南方荆州、扬州,农物生长一年只有一季。如若误了农时,今年一年可就耽误过去了,将军留给你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呀。” 曹彰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新任的并州別驾,早在来之前就对并州境内之势了解的如此透彻了。而且,而他来并州上任更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马夫和一个随从,一辆马车用来乘坐,另一辆马车上除了几套备用的衣物之外,就全是书籍古典了,竟然没有多余的金银财物。 谁能想到,一个个从三品的封疆大吏,竟然会清贫至此。而且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想的不是为自己,竟然是巡行各个州郡。有如此清廉名仕辅佐于我,何俱并州不能大治? 想到这里,曹彰站起身来,郑重的向毛玠深深一揖道,“晚辈曹彰,在这里代替并州的数十万百姓,谢过先生了。三日之内,某必会把向导和随从卫队准备好,届时与先生一同北上。” 毛玠见状,也随即站起身来,于曹彰回了一礼,真挚的说道,“将军你亲率数十万将士征战塞外,不惧生死,更是牺牲了我大汉数万名好儿郎,才夺回来的六郡土地。下官虽是文人,但也是大汉的子民。将士们那么多苦都吃了,难道这点儿苦我们还吃不了吗?我只不过是,搬弄了一下口舌罢了,与将士们相比,又何足道哉?”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在毛玠带领着一众向导和亲卫,北上巡视各郡的同时。曹彰也已经开始挨户拜访,太原王氏的各个府邸了。而并州刺史府的府官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一个多月后开春的一应事物了。 并州,这个饱经沧桑和战乱的帝国北部的土地,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之后,终于在建安三十六年迎来了久违的宁静,昔日的生机也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 荆州,江陵城。 在曹植的目送下,终于把最后一批铁马镫,也终于运送出去了。 曹植顿感一身的轻松,自建安三十五年四月开始,到如今的建安三十六年二月,不到一年的功夫,共冶炼出铁马镫四十余万对。原本以为配备全军怎么也要两三年,没想到韩公至(韩暨[ji],字公至)改良后的水排,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帮忙打赢了灭匈一战,也让整个帝国军队的战力,上了一个台阶。 因此,在论功行赏大会之上,皇帝.刘协和尚书令.荀彧为了拉拢这位司金中郎将,更是特意将其进封为了尚方令。尚方令乃是掌管府库的九卿之一少府的属官,专门掌管帝国的刀剑弩机等物。 往日里,一般受到皇帝封赏的大臣们,一个个都表现的十分激动,纷纷慷慨直言,比如我一定会鞠躬尽瘁,以报效圣上的知遇之恩什么的。 可是这位新任的尚方令韩大人,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兴奋之情,只是依例叩谢了之后,又一头扎进冶炼坊和府库里,钻研什么东西去了。 荀令君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因为上次将他从司金都尉晋封为司金中郎将的时候,他韩暨也是这幅做派。所以,也并没有过于的难为他,依旧让他在荆州任职,遥领尚方令罢了。 最后一批铁马蹬送走的这一日,曹植心中感慨万分,自然又想到了此次冶炼的首功之臣.韩公至。想到这里,他便自乘一骑优哉游哉的,向冶炼坊缓缓走来。 一想到这位韩公至,曹植心中就钦佩不已。 这一年里,不仅仅是铁马蹬的冶炼。农具、刀兵、弩箭一样的都没落下。作为开荒屯田的国策,现在天下一十三州都急需一大批农具,而这些农具的冶炼大部分是来自荆州和豫州以及司隶这三州。 一来这三州江河水脉充足,韩公至改良的水排正好可以物尽其用。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宜阳.铁山。 宜阳自古以来就非常的出名,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为韩.国所辖。旧时韩.国虽小,但能成为战国七雄中小有名气的“劲韩”,与这宜阳铁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佩戴六国相印的苏秦,苏季子曾经说过“天下强弓、劲弩、利剑皆出于韩”。 因此韩.国虽然只有区区九百余里,凭借着宜阳铁山的出产的钢铁。并结合申不害鼓励武器制造的政策,迅速开发出了许许多多其他诸侯国羡慕的制式武器,这些武器在战国时期备受推崇,成为诸侯国的军队急需品,韩.国也因为宜阳铁山发展壮大了一支自己的强力军队,这也是“劲韩”的由来,也才在众大国之间屹立二百年不倒。 韩.国这支劲旅在申不害时期的韩.国,打了很多的大仗硬仗,让天下的其他诸侯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宜阳铁山被秦国夺取之后,这所谓的“劲韩”也就不复存在了,而且非常迅速的跌落下去,成为其他诸侯国蹂躏的对象,甚至连二流诸侯国.宋国都敢对它指手画脚,可见宜阳铁山对于韩.国的重要战略意义。并且在不久之后,成为了秦国灭掉其它六雄的第一个国家。 而如今,这著名的宜阳铁山就在司隶州.弘农郡内.洛阳以西,距离洛阳也仅仅只有七十余里。而弘农郡南面就是荆州的南阳郡,而东面相邻的就是豫州的颍川郡。因此出于运输方便,宜阳的铁矿开采出来之后,除了当地消化一部分之后,其余的全部都运往了豫州和荆州进行冶炼。 两刻钟之后,曹植终于溜达着来到了冶炼坊。虽然,朝廷已经给韩暨封赐了府邸,可这位老先生或许是一辈子已经习惯了冶炼,反而不适应清闲,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待在冶炼坊内。 冶炼坊的门房仆人,见到是州牧曹植大人亲自来视察,叩拜之后随即就想进内通报,却被曹植伸手制止了。 就这样,曹植独自悄悄的进入了坊中。还未进到作业坊,便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和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热火朝天。 曹植也不顾那冶炼坊内的热浪.逼人和嘈杂不堪,一头便扎了进去,去寻找那位敬业的老先生。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五章 公至又要改汉刀? 冶炼坊内大部分都是青壮的年轻人,而韩公至(韩暨[ji],字公至)毕竟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所以找这样一位老先生还是很容易的。 数月未见,韩公至还是那身粗布麻衣的打扮,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穿了一根普通的铜钗。精气神依旧还是那么的硬朗,只是两鬓的头发似乎又斑白了许多。只见韩公至正俯首在冶炼坊那个单独的小间里面,似乎在研究着什么东西,不时又走出来,对旁边那个冶炼的工匠嘱咐上些什么。 曹植见状并未出声打扰,而是默默的走了过去。冶炼坊内,人人忙碌的要紧,竟然没人发现有人已经走了进来。另外也是因为平日里,不会有人来自己这种地方啊,又脏又乱,还吵闹的狠。 待曹植走进那个,专门为韩公至准备的小隔间的时候,那位花甲老人还在旁若无人的,研究着案上的某件图纸。曹植轻轻的走上前去,只见那图上画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可与当今的环首刀似乎又不太一样。 韩公至闻听有人进来,还以为是坊内的工匠来找他有事呢。于是漫不经心的抬起了脑袋,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曹植。随即就要下跪叩拜,“下官韩暨,见过公子。” 曹植,身为魏王曹操的第四子,现任征南大将军,兼荆州牧,敕封临淄侯。可由于他本人才高八斗,又风流潇洒、放荡不羁,而且还有着曹氏三兄弟,共有的谦卑和礼贤下士。因此众人都喜欢叫他公子,而不是他的官职,这从侧面也展现出了众人对他的爱戴和亲切。 曹植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拦下了韩公至的跪拜,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公至先生不必多礼,曹植冒昧前来,还怕打扰了公至先生的正事呢。” 见到曹植如此随和,韩公至心中顿感暖暖的,急忙回话道,“公子若有什么事,差府上的人来吩咐一声便是,又何必亲自屈身至此呢。这个地方又脏又乱的,恐脏了公子的衣服,而且连一杯热水都没有。” 闻言,曹植哈哈大笑道,“公至先生如今身为尚方令,一千石的九卿属官,还整日在这呢。我一闲人,偶尔至此又怎么回委屈了我自己呢?哈哈...” 此话一出,本就不怎么善于言表的韩公至,更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曹植见状,也便不再啰嗦,随即表明了今日闲逛至此的意图,“公至先生不必多虑,植今日来此并无公务,只是今日最后一批铁马蹬已经运往交州,因此想着来看望一下公至先生而已。” 韩公至闻言,急忙双手一拱道,“多谢公子挂念,下官皮糙肉厚的,干粗活习惯了,一切都挺好的。” 曹植点点头,看了一眼案上的图纸,随即走过去拿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公至先生身体康健就好。刚才我看见公至先生,似乎是在研究什么兵刃。植虽然不才,但对当世只兵刃也算了解,可还未见过先生图上的这种刀啊。” 韩公至见到曹植对自己案上的图纸感兴趣,心中立马也兴奋了起来。这几日自己正在想方设法改良一下当世的环首刀,可却遇到了难题,已经许久没有进展了。 曹植公子可是改良出铁马蹬,这种大杀器的人物,想来也肯定能帮自己改良一下这刀呢。 想到这里,韩公至急忙上前几步,满脸希翼的说道,“不瞒公子,下官这几日确实在研究改良,如今部队里的制式兵刃——环首刀。可如今陷入了瓶颈,正百思不得其解呢。恰逢公子来此,还望公子能够指点一二。” 听到韩公至的话,曹植抬起头来,顿时愣住了。果如自己所料,这韩公至是想改良当世的兵刃。 要知道当世部队里,士兵们用的近身制式兵刃,只有刀和搠[shuo]。刀是士兵佩戴的武器名曰环首刀,搠则是武将专门佩戴的一种,类似于长矛的冲杀类的武器。至于宝剑,大部分是高级将领们佩戴,一般也就是装饰作用居多而已。 昔日,那有万人敌之称的关羽.关云长,在解白马之围时,便是手持长搠,于万军之中刺杀颜良于马下,威震三军。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两,父亲也曾多次真心招揽于他。 只可惜,这关羽竟然为了一个区区侍女,求而不得后与父亲置气,竟然又叛逃寻那刘备而去了。 如果当年他没有叛逃的话,恐怕也不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吧。 关于这环首刀。此刀乃是当今军队里的制式用刀,实用性也是很强的。而且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可以说是当世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兵刃了。 这种刀十分的粗犷,长约五尺,比较精良的工匠可以将其制作为六尺有余。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此刀直窄的刀身,蕴含了前所未见的凌厉杀气,厚实的刀背可以轻易承受住猛烈挥砍的应力,而且可以使将士们有化身为扑袭的猎鹰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这是这环首刀和铁马蹬共同将匈奴打败的。 自本朝武帝开始,部队里就一直用的这种制式刀,迄今已经将近三百年了,从未有人想过在它的身上做文章。可如今这韩公至竟然想要改革它,这又怎能不让自己震惊呢? 想到这里,曹植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公至先生,但讲无妨,本公子尽心便是。” 随即韩公至也不再啰嗦,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回公子。当今的环首刀,粗狂有余但是细腻不足,这实在展现不出我天朝之风。二来,此刀的刀柄和刀身乃是一体铸成,之间没有任何的阻隔,将士们多有杀敌时,不慎割伤手的状况。 这前两种倒是相对好解决,下官如今困惑的主要是接下来的第三种。这第三嘛,就是环首刀与敌人的兵刃磕碰的时间长了,容易崩裂,想必是兵刃所用的钢铁强度还是不够,可是过刚易折。下官已经实验多次了,可还是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之所在,因此才会困顿。” 听到韩公至讲完这些,曹植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声说道,“公至先生的这份兵器制作图,可否让曹某带回去研究几日,之后再给先生回话?” 韩公至闻言立刻兴高采烈地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公子敬请拿走,一会儿,下官也把这几日的实验心得,誊写出来一并差人送到公子府上去。” 虽然曹植并没有明面上答应,但是韩公至也知道,既然曹植说出了这句话,就是肯定会帮忙研究了。有这位“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公子帮忙,还怕这兵器改不出来嘛? 只是韩公至所不知道的是,他确确实实给这位曹大才子出了一个难题。改良已经用了三百多年的环首刀谈何容易?昔日虽然自己改良了马镫,那也只不过是将马镫的制作之物用皮革换成了生铁罢了,可这改良环首刀没那么简单。 随后,曹植带着案几之上的那堆兵刃制造图,便辞身离去了。 或许曹植和韩公至谁也没想到,就是他们二人今天的这番攀谈,反而真正的改变了自汉武帝以来军队里的制式兵刃,当然这也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 话说那新任的镇南将军.满宠,在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跋涉之后,终于从许都返回了交州。 本来他是可以更快一些的,可是这次返回的途中,不仅仅是只有他自己,还多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那便是魏王.曹操,特意安排的匈奴大单于.师弘邪和他的一种家眷,洋洋洒洒竟然有数百人之多。 可把这位新任的震南将军愁坏了。主要是这匈奴大单于.师弘邪,没有一点儿做俘虏的自觉性,反而以为自己是在游玩。 刚被俘虏的那时候,他倒是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恐怕一不小心就被曹彰队伍中那些,看着自己眼睛都冒绿光的兵士们私下给宰掉了。可后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杀掉。那曹彰不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自己,并安排了专门的卫队保护着自己,甚至还将自己的一众家眷返还了回来。 后来,师弘邪才一点点的想明白,这群汉人不敢让自己死。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么自己部落里的那数十万族人们,就会为了自己造反。 想明白了这些,师弘邪开始一点点试探汉人朝廷的底线了,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银器具,凡是他能够想到的东西,都会伸手向他们要。结果发现,自己所提的这些要求,汉人们竟然全部答应了,于是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自己此时手中虽然没有了兵权,并且与族人们分离了开来,但是这神仙般的日子,可比自己当年做大单于还要舒服。 再后来,朝廷封他做了桂林侯,即日赶赴封地上任,他也并没有反对。反正在哪里,自己都是这么生活无所谓,所以也就欣然答应,跟着满宠的队伍一同南下了。 殊不知,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前方等待他师弘邪的,并不是他所想象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是.....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六章 二儒定交州 一路上,满宠已经被这位大单于,折腾的快要崩溃了。走到这里要停一下休息,走到那里又看上了这个东西。本来按照满宠自己的教程,最多十五日就回到交州了,经过这么一折腾,磨磨蹭蹭的走了一个来月才堪堪回来。 要不是魏王和世子有明令,按照自己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他打上个一百鞭子了。兵士们也多有不满,如若没有满宠的安抚,恐怕早就在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位大单于解决了。他们可不管你什么大单于,还是桂林侯,他们只认满宠和曹仁这两位将军。 在满宠南下的时候,车骑大将军.曹仁也已经收到了许都的来信。看完之后,他自然也明白了,自己兄长把这位大单于赶到自己这边来的意思。 三年之后,匈奴大单于.师弘邪,身染恶疾暴毙于交州桂林郡。只可惜那时候,他那些内迁的匈奴族人们,早已经习惯了中原的农耕生活,再也不想回到大漠去了,自然也就没几个人记得他这位大单于了。 当然,此时的师宏邪,依旧肆无忌惮的沉浸在那个锦衣玉食的梦里呢。 交州虽说荒蛮,可在这乱世之中,它却是许多人躲避战乱的首选之地。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反而是一处福地! 秦末天下大乱,各地战火不断。秦将赵佗在王翦去世之后,封锁了直道,划交州而自治,自称南越王。虽说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可却也保全了交州没有那战乱之苦。直到大汉建国,天下大定之后,赵佗才率众归降,臣服于朝廷。 黄巾战乱以来,中原世子多有隐身避祸,躲到交州来的,也正是看重了交州与世隔绝的这一点。 因此虽然一直说交州荒蛮,但是经过数十年的战乱之后,迄今仍有民户小二十万,人口百余万,比那号称天府之国的益州竟然也没少了多少。这里面还不包含藏匿于林间的,以及隐瞒没有上报的。 在这个大争之世,人口就是财富,因此许多大的家族们都会招揽许多的佃户。但是多一口人,就需要多缴税,所以很多大族甚至普通老百姓也会隐报人口。 按照这么计算的话,交州最少也有人口一百五十余万,甚至更多。 建安三十五年一整年,曹仁都在忙乎交州境内,蛮人叛乱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太大的精力去顾及开荒屯田之事。 如今,州内叛乱已平,也终于可以腾出时间来,整治交州的内政了。当然这些个事情,大部分还是会落在新任的镇南将军.满宠的肩上。 世子.曹丕知道交州官吏缺少,更缺少文人官员。因此在满宠南下之时,除了匈奴大单于.师弘邪与他同行之外。曹丕还特意安排了两名大儒与他同行,并任命那二人为交州别驾和交州主簿。 这被任命为交州别驾的大儒,名叫谯周,字允南,乃是旧蜀的臣子,如今正值壮年,今年四十有一。 此人幼年丧父,少读典籍,精研六经,颇晓天文地理,成为蜀地大儒之一。武侯.诸葛亮担任益州牧时,他被授为劝学从事,时人皆称他为“蜀中孔子”。 诸葛亮死后,更是不顾朝令,前往奔丧。后主刘禅册立太子时,更是被授为太子仆,迁太子家令、光禄大夫。后来成都侯.钟会,兵临成都率众攻城之时,更是力劝刘禅投降,“有全国之功”。属地平定之后,朝廷封其阳城亭侯,更是加封为骑都尉。 世子.曹丕曾多次与其论道,自然是知晓他的为人,因此此次满宠南下之时,他作为了交州的封疆大吏之一,一同前来。 而另外一名被任命为交州主簿的大儒,名为郤[xi]正,字令先。此人也是旧蜀臣子,而且年龄与谯周相仿,今年四十整岁。 郤正,少好学,广读古籍。弱冠即善写文章,为旧蜀朝廷征为秘书吏,官至秘书令。而且为人不重名利,切醉心于文学,共作诗歌、论著、辞赋等进百篇。 太傅.钟繇攻伐蜀汉,后主刘禅投降,郤正为之撰写投降书。后随刘禅前往洛阳,受封关内侯。因为他平时也与谯周交好,所以平时也经常与谯周以及曹丕一起坐而论道。 此次南下,曹丕顾念在交州那种蛮荒之地,此二人一起的话,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因此,也封他做了交州主簿,同满宠一起南下。 到达交州之后,自然又是一如往常的接风洗尘。两人的府邸,也自然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二人对交州这个艰苦的环境,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了。等到了以后才发现,现实依旧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二人不曾有见过车骑将军.曹仁,总以为应该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将军。可当他们在接风宴上见到曹仁的时候,他们万万不敢相信。首位上坐着的那个满头白发,黑瘦无比,形似田间老农一般的人,竟然会是那传说中,率众三十万灭了东吴的车骑大将军。 曹仁似乎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惊讶,随即哈哈一笑,反而打趣起满宠道,“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去了一趟许都,白了许多,也胖了许多。哈哈……二位大儒肯屈身到我交州来,是我交州百姓的福气啊,仁在此替交州的百姓谢过了。” 说罢,站起身来向着二人深深一揖之后,端起案几上的美酒,一饮而尽。二人见状,也急忙起身回了一礼,也随即饮尽了爵中之酒。 随即那年龄稍长的谯周率先说话了,“大将军年过花甲,却仍不惧艰险,扎根于这蛮荒之地。我二人正值壮年,又何惧之有?” 曹仁听到谯周此言,并未予以回应,只是轻轻一笑。 谯周接着说道,“朝廷派我二人前来,自然是为了辅佐大将军治理交州。而当务之急自然是开荒、军屯和推行九品官人法。” 曹仁文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不知二位先生,何以教我?” 只见堂下的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谯周随即站起了身来接着说道,“不瞒老将军,其实在南下的路上,我二人已经对交州之事多少了解了一些。 开荒,一方面需要的自然是人力,而另一方面则是需要丈量州内土地,查点州内人数。重中之重便是要捋清楚各郡县、大户、士族以及普通百姓所瞒报的人口,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对于这人数查点,这要双管齐下,其一自然是我官府,派人去查点记录。上古年间大禹治水,重疏不重堵。如今对于百姓,也应当如此。自然是轻徭薄赋,让百姓们自动出来向官府报备。况且交州之地多密林和高山,如果百姓们执意藏匿的话,恐怕我等也无可奈何呀。 这事儿我与令先兄(郤正,字令先)已经商议好了,由在下带领一应官吏,去到各州郡负责丈量土地和人口查点。另外下官,会在各郡县张贴,朝廷轻徭薄赋的诏书,引导百姓主动来报。 至于军屯的话,就要拜托大将军和伯宁将军了。毕竟行伍之事我二人不甚通晓。” 曹仁闻言欣慰的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满宠,微微一笑说道,“伯宁,我交州将士共有大军二十余万,如今境内已无战事。除了几处重镇的驻兵不能调动之外,其余的将士随你差遣,务必要做好军屯。此事就要有劳你多加操持了。” 满宠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请大将军放心,我满宠和交州将士,定然不负将军所托。” 郤正见状开荒和军屯已然解决,随即接着说道,“禀报大将军,既然这开荒屯田之事,已经允南兄了(谯周,字允南)。那么这州内九品官人法的推行,就交予下官吧。 据下官所知,朝廷和魏王已有明确的诏令,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役,并且三令五申,可依旧挡不住地方上一些官员的赋上赋。因此这九品官人法的推行,下官还希望得到大将军的相助。” 曹仁见郤正这么说,随即轻声说道,“哦?郤主簿,但讲无妨,本将军自然应允。” 郤正随即双手微微一拱,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九品官人法推行的同时,必然会查出一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下官希望大将军可以给予一定的支持,对于这些人,决不能宽息,否则不足以服人。” 曹仁见状哈哈一笑说道,“郤主簿尽管放心,只要是你有真凭实据查出来的,这些官员本将军绝不姑息。该贬谪的贬谪,该撤职的撤职,改砍头的本将军也绝对不会姑息。即便这些人是本将军的心腹,也会依法查办。伯宁将军。” “末将在。” “明日一早就传令下去,由谯别驾和郤主簿,全权主理屯田和九品官人法推行事宜,所有人都要配合这两位大人,如有违抗,军法从事。” “诺。” 这是发生在建安三十六年,春二月,交州州府的事情。开荒屯田虽然晚了一些,可终究也在这片土地上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七章 费祎遇刺 自从灭匈一战之后,北方没有开始推行军屯和九品官人法的各州,也都陆陆续续的加入了。 幽州,有“幽州双虎”,东虎.幽州刺史.毌丘俭,负责推行军屯和开荒,西虎.新任右将军.夏侯玄负责推行九品官人法,一时间也是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冀州,有五门七望中博陵崔氏的新任冀州刺史.崔琰和他的一众族人。 并州,有骁骑将军.曹彰坐镇,和新任并州别驾.毛玠,以及曹彰亲自请出山的太原王氏.晋阳一支。 司隶关中,有文武皆有才的新任镇北将军.陈泰,以及他师父荀令君的指点。 雍凉,有着写出军屯的少年英雄邓艾,和少府.辛毗的家族陇西辛氏,以及陇西李氏。 益州,有着少年成名的钟会,威震雍凉的伏波将军.郭淮,以及颇有才气的益州刺史.费祎。 青州,有诸葛三兄弟中,颇能得人死力的“魏狗”诸葛诞的励精图治。 徐州,有出身五门七望中太原王氏的徐州刺史.王凌,以及他祁县一众族人的帮衬。 扬州,四大家族和曹氏一派虽然不是太对付,可大面上也还过得去。 荆州,有天下有才一石,独占八斗的曹子健,和兢兢业业的新任尚方令.韩暨[ji],以及文钦和荀恽[yun]等人的竭力相助。 交州,有车骑大将军曹仁,震南将军满宠,以及新上任的两位旧蜀的大儒。 而兖州和豫州,则有着魏王.曹操、太傅.钟繇、尚书令.荀彧、世子.曹丕以及京兆尹.司马懿等一帮大佬的亲自坐镇,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天下一十三州,总算是真正的步入了正规,开始向着欣欣向荣的一面发展。 事实证明,华夏这个民族,只要自己不折腾自己,总会发展的很好的。 就这样,三年匆匆而过,天下终于得到了大治。各个州府的府库,也重新逐渐的丰盈了起来。 在这三年当中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这期间,虽然朝廷和地方上,保皇派和曹氏一派之间仍会有一些摩擦,可终究还算说得过去。 昔日有个在城头上嚎啕大哭的年轻人,如今也已经跟他心爱的姑娘成婚了, 军屯的首功者.邓艾,也早已不再是那个武威郡丞了,经过三年的政绩,如今的他已经是封疆大吏.凉州别驾了。在他的治理下,凉州这个自古以来的蛮荒之地,更是成为了颇有名气的“塞上江南”了。而这个昔日里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怼皇帝的毛头小子,如今少了些往日的冲动,多了一些沉稳。甚至还娶了陇西李氏的一位姑娘为妻,生了几个胖小子,小日子过得十分的不错。 钟会也依旧还驻守在那远离中枢的益州,身上也渐渐多了几份沉稳,对益州的形势也把握的更加精准了,益州也再次成为了那个人人所向往的“天府之国”。 自从钟会收到密保,得知王平有不臣之心之后,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等大事他们自然不敢隐瞒,随即第一时间将此消息,报告给了魏王和世子.曹丕,当然也是在瞒着保皇一派和皇帝。 谁知许都那边和他父亲太傅.钟繇,对这件事好似并没有怎么看重。或许他们以为,王平一个三次易主的降将的庲[lái]降都督,还不值得他们如何重视吧。毕竟麾下也仅仅只有两三万大军,平蜀大军即使有很一部分返回了雍凉和关中,可毕竟还有十万大军。另外,旧蜀军队还有一半在力主和平的老将邓芝手中,也是他们可以所争取的。 上下同欲者省,如今经过三年的大治,蜀地百姓自然不想再重启战火。旧蜀势力也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了,更何况作为益州保皇派的首领刺史费祎,也不一定同意王平的做法。 因此,在许都的回信中,所表达的意思十分简单。只说让他便宜行事,有事与郭淮将军多加商议即可,不必忧虑。 得到了许都的放权之后,钟会便更加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经过与郭淮一番商议之后,他们暗地里跟后将军.邓芝以及南中的长龄大王.孟优结成了军事联盟。双方承诺,如若王平不动,益州百姓不受屠戮,则一切作罢。如若有所举动,双方通力合作一举拿下南中。 而庲降都督.王平,此时依然沉浸在那个南中王的梦里。时间已经三年了,可他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当然,益州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军屯和九品官人法这两项国策,依旧是顺风顺水的往前推着。 建安三十八年,公元233年,冬十一月十二。 今年的益州,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又是一个丰年,百姓们和官服的府库再一次的得到了丰收。 这一天,益州刺史府传出了消息,要在临近年关之前,邀请州内百官赴府参加岁末大会。 当然这也是自费祎升任益州刺史以来,每年在赴京年拜之前,在这个事务不太繁忙的季节,都要例行举办的。一来是感谢众人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二来是为这今年的又一次丰收所庆贺,三来是为了看看众人有没有什么谏言需要提的。 凡是在益州境内的从六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是成都,还是巴郡、涪陵、汉中,又或者是南中四郡,统统都收到了邀请。大部分官员都回来,除非有特殊情况。 这一日,正好的是休沐日。所以一种官员们,为了参加晚宴早早的就来到了刺史府。 只见这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首位的自然是益州刺史.费祎,后将军.邓芝、庲降都督.王平、成都侯.钟会、伏波将军.兼汉中太守.郭淮等,以及各郡的郡守、郡丞、主簿等分列两边。 其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名叫郭修,字孝先,现任阴平太守。 这人从某种情况上来讲,跟庲降都督.王平比较相像。昔日里,他们二人都归属于镇西将军.夏侯渊的帐下。 汉中之战,夏侯渊战死之后,又共同投降了刘备。只不过王平是主动投降,而他则是被俘。 被携裹至西川之后,起初他还有心做旧日的李凌。可后来,刘备和后主.刘禅待他不薄,到后面他更是官至左将军,因此逃归关中司隶的心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可谁曾想,不过区区十数年,西蜀之乱竟然被朝廷平定了。而自己这个降将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虽然他并没有像王平那样,被贬谪到南中的蛮荒之地去,可是也并不好受。 明面上他是一郡太守,所有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可背地里别人都把他称之为“三姓家奴”。他自然也知道,虽然益州官场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暗地里却分成了泾河分明的三派。最可气的是,无论是哪一派好像都不接受他,使他变成了益州官场的一个特立独行的孤家寡人。 他越想心中越加愤恨,越想心态也就越加的扭曲。渐渐的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刘备,如果当年不是他将自己携裹而来,自己哪会有今日?因此他一直想着刺杀掉这个罪魁祸首。可是刘备已经死了,就连他的儿子刘禅都已经去了洛阳,蜀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刘姓之人。 因此,他只能将这个刺杀的目标,退而求其次的放在别人身上,比如说刘备和刘禅,昔日里曾经重用和信任的大臣。符合这一条件的,如今蜀中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了,刺史.费祎、庲降都督.王平、后将军.邓芝。 这三人中,王平身为武将,一身武力彪炳,似乎不太容易下手。 老将邓芝,似乎更加容易一些,可是邓芝的为人想来不错,而且时常以天下百姓为先。即便是自己,对他也是敬佩有加,实在不忍心下手。 如此说来就剩下费祎了,一来他是一个文人,相对柔弱一些。二来,此人性格宽简,却不防细微。今日岁末大宴,正好是最好的机会。 如若功成,正好可以借此事作为投名状,靠向曹氏一派。自己帮他们除掉了益州保皇派的元首,想必他们必会接纳自己,甚至将自己调回许都为官。 想到这里,郭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岁末大会之上,是不允许任何人携带兵刃的,而郭修则将匕首藏在了马鞭之中,趁机带进了筵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会的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郭修看准时机,待众人欢饮深醉,无暇他顾之际,端了一爵酒,慢慢的走向了费祎。 只见郭修,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刺史大人,下官在此敬您一爵,感谢您多年以来的照拂”。 费祎看着眼前这个来人,虽然他心里对这位阴平太守,也不是太过喜欢。但毕竟今天是岁末大会,他又是来向自己敬酒的,也不好佛了他人的美意。 随即费祎也端爵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回话道,“郭太守客气了,你我同是陛下的朝臣,自当相互照应,又何来谢字一说。来来来,你我干了这一爵。” 说罢,昂首就要饮了那爵中之酒,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八章 益州巨变 只见那郭修,趁费祎昂首毫无防备之际,一把从腰间的马鞭之中抽出事先早就备好的匕首,就向费祎拼命的刺去。 此时的众人,还沉浸在宴会的喜悦之中,竟然没有注意到这旁的变故。待听到声响之后已然晚了,那郭修已经在费祎身上连刺数刀了。 距离费祎最近的钟会最先反映了过来,立马飞身扑了上去,与郭修缠斗在了一起。这时众人也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与钟会一起制服了郭修。 大殿里顿时乱做了一团,舞姬们一个个尖叫着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医官,快传医官......”只见老将邓芝,此时将费祎一把搂在怀里,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而殿外的甲士们,闻声也急忙冲了进来。 半酣的王平,此时酒也醒了,“狗.娘养的。” 说着冲上去对着已经被制服的郭修,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见到一旁的甲士腰间的佩刀,就想要拔出来,看了这个“刺客”。要不是,一旁的众人们相阻,恐怕郭修此时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好好的岁末大宴,瞬间就变成了一场悲剧。 昔日里,曾经有人劝导过费祎,“昔日岑[cén]彭率师,来歙[xi]杖节,然皆见害于刺客,如今明公位尊权重,应宜鉴知前事,稍为警惕。”。可费祎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今日终于在他身上应验了。 待得医官赶来,费祎已然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 次日清晨,费祎后院卧室的房门之外,众人都没有离去围在院内,焦急的等待着。显然这些人都是彻夜未眠,在等着屋内的消息。 “众位大人,我回来了,郭修已经审问完了。”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同时,有一人走进了院子,众人见状慌忙围了上去。只见那人身高七尺九寸,身着一身蜀锦常服,头戴一顶.进贤冠,头发花白,年若花甲。 “怎么样,那郭修匹夫可有透露,谁是幕后主使?”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那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那郭修刺杀费祎大人之事,并无幕后主使,完全是他自己所为。” “啊?这怎么可能.....” 可是众人却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人所说的话,即便是邓芝和王平,以及其余旧蜀的臣子们,心中有所疑虑,可终究还是对此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这个人是吕乂[yi]。 吕乂,字季阳,荆州南阳人士。此人为政简明,执法严苛,以清明能干著称。诸葛亮死后,更是入朝担任尚书,辅佐费祎。平日里,也就数他与费祎的关系最为友好。 他现任益州別驾,平日里也会辅助费祎,处理一些州内的事务以及诉讼案件。 平日里,即使众人于他会有政见上的不合,但是他所说的话,众人还是相信的,尤其是在刑法之事上。 “吕大人,此事...不会有错吧?”此时,众人之中还是有一个人提出了疑问,并不是不相信吕乂的话,而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让人难以置信吧。 吕乂闻声望去,见竟然是老将邓芝发问,随即轻叹了一口气,笃定的说道,“回老将军话,那刺客郭修不是什么硬骨头。而且审讯中,本官特意用了一些手段,想来不会有错。” 此时人群中的钟会、郭淮,以及曹氏一派的一众将校官员们,心中也不是太好受。虽然费祎与他们政见不合,但是两派并未到水火不能相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虽然费祎是蜀中保皇派的元首,可于私人角度来讲,若不是政见不一,他可以与自己等人成为很好的朋友。 费祎此人颇有才气,性格又谦恭真诚,为官也比较廉洁,一直心系蜀中百姓。 “这狗.娘养的,老子去宰了这匹夫。” 众人中一个满脸络腮,似乎有胡人血统的将军,提刀就要向外走去,这人自然就是保皇派中的二号人物,庲[lái]降都督.王平。 眼看王平就要冲动行事,人群中的老将.邓芝急忙上前阻拦道,“王平将军请留步,刺杀刺史乃是重罪。更何况朝廷自有法度,岂能动以私刑?” “难道就这么放了这个匹夫?”王平自然是气不过。 可邓芝心中也是愤怒不已,但还是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好言劝说道,“待会儿,你我与在场的诸位一同联名上书朝廷。相信陛下,肯定会给你我一个交代的。” 此时恐怕也只有邓芝能劝得住王平了,当然也只有邓芝说这话比较合适。 一来邓芝德高望重,除了费祎之外,他是在场的众人中官职最高的人之一,名列后将军。二来,他为人不偏不倚,并没有靠向任何一派。三来,虽然钟会也是与后将军一个品级的镇西将军,但是他此时劝说的话,恐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咳......王平一声怒喝,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于是拔出腰刀,对着院中的石头就是一阵乱砍。 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众人见状急忙簇拥上前。 “怎么样,刺史大人伤势如何了?” 只见那几名医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谁也不敢先说话。 老将邓芝,见状出言训斥道,“快说,本将恕你等无罪。”平日里这个一直是和颜悦色的老将军,此时又恢复了战场上的那种杀伐果决。 这时,其中的一名医官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刺史大人的刀伤虽然未中要害,但是失血过多,况且刺史大人年岁已高,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你说什么?”身后的王平冲上前来,一把扯住了这名医官的领子。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这名医官被吓得连连求饶。 就在此时,屋内看护盯着的医官匆匆跑将出来,大喊道,“刺史大人醒了,刺史大人醒了,要与诸位大人说话。” 众人闻言,急忙就要往屋内冲,邓芝闻言急忙阻拦道,“刺史大人伤重,你我要是都进去恐有所惊扰。这样就有王平将军、吕乂别驾、钟会将军以及本将,代诸位前往,若刺史大人有所需要再通知诸位可好?” 言罢,众人才不再继续向前拥挤,四人也随之走进了屋内。 进得屋来,一眼便看见卧榻上的费祎,整个人形如枯槁。此时的他,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是面色苍白,而且嘴唇已然没有了一点儿红色。 费祎听见动静之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道,“诸位...来了。”邓、王、钟、吕四人见状,急忙簇拥到床前。看见费祎这般情景,众人无不潸然泪下。 只见邓芝上前握住费祎得手,强装镇定的说道,“刺史大人不必忧虑,你的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好。” 费祎费力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可是已经笑不出来了,“老将军不用宽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死之后,不必太过于为难郭修的家人,他的错他自己一人承担即可。” 直到这个时候,费祎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宽仁敦厚。 “有生之年,老夫还能看到我益州重新变成‘天府之国’,足矣。吾之葬礼,不必太过铺张,简衣素服即可,也不必金银陪葬。百姓和益州,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元气,没必要用在我这么一个死人身上。” 听到这里,屋内的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嚎啕大哭起来。 而此时的费祎还在尽力的安慰众人,“诸位不必伤感,人总有一死,只不过老夫早走几年罢了。吾之一生,上不负君,下不负民。九泉之下,就算见到丞相,我也无愧了,无愧了......” 言罢,这位刺史大人,再也支撑不住,驾鹤西去了。 费祎,字文伟,为人友善,性格敦厚纯正。少年时求学蜀地,颇有才气,因故深得诸葛亮之器重,也是后主刘禅时期的肱骨之臣。怎奈诸葛亮连年穷兵突兀,蜀地元气已然难以恢复,即便他有万般能耐,最终也无力回天,但西蜀之亡并非他之过错。 在钟繇平定蜀地之后,朝廷更是将其敕封为益州刺史,掌州内一切军政事宜。仅仅四年时间,他便使得蜀地大治,人口增长了三成,再次恢复了“天府之国”。 建安三十八年,公元233年,冬,十一月十二日,于岁末大会上,被郭修所刺,于次日清晨伤重不治而亡,享年五十四岁。 自此,人间少了一个忠心为国,诚信为民的好臣子。 数日后,待众人的联名邸报到达许都,朝野震动。费祎因功,被朝廷追封为司徒,谥号“敬侯”。 而那刺客郭修最终还是被夷灭了三族,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最终会弄巧成拙吧。 后来,民间传说他化羽成仙了,有人看见他驾乘黄鹤西归之时,曾经返回至荆州江夏郡小憩。而当地人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特意造了一座高楼对其予以纪念,并将这座高楼命名为“黄鹤楼”。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九十九章 坐山观虎斗 建安三十八年冬,益州刺史.费祎被刺客刺杀于岁末大会之上,不久这件事便传得整个天下沸沸扬扬的。而益州境内,一时间缟素一片。许多益州百姓,为了追悼这位受人敬仰的刺史大人,自发的披麻戴孝为其守灵。 可就在众人为费祎守灵的时候,有一人偷偷离开了成都,悄悄南下了。这人自然就是保皇派的二把手,庲[lái]降都督.王平。 虽然吕乂说了这场刺杀乃是郭修自己所为,并无他人指使,可王平始终觉得这后面有曹氏一派的背影。也或许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怕自己在南中所做的事情东窗事发吧。 就在他偷偷溜出成都,带着亲卫返还南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钟会和邓芝共同派人给盯上了。 王平在进入南中境内之后,并迅速派出了密使前往扬州刺史.陆抗处,邀约他共同起事。 其实,早在建安三十六年,王平在南中开始筹措自立之时,就已经瞒着费祎秘密联系扬州陆抗了。而陆抗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就并没有将这事儿告知朝廷以及费祎。只是在四大家族的家主知晓而已,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平总以为自己的这些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曾想到他其实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只不过没有惊动他罢了。而且,钟会也一直与许都的魏王和世子.曹丕,荆州的征南大将军.临淄侯.曹植,交州的车骑大将军.曹仁有秘密书信往来。 王平的这些小动作,早就被曹氏一派知晓的一清二楚了。扬州陆抗不动则已,如果有所举动,面临的将是荆州、交州、徐州,甚至是荆州境内共计四路大军的灭顶之灾。 其中,交州曹仁处驻扎有大军二十万,荆州曹植处大军十五万,徐州王凌处五万大军,荆州境内还有镇东将军.夏侯尚的五万大军。 此时天下的兵马,其中大半都在中原以南。即使这些驻军并不能全部主动,但是出动三十万大军,对付陆抗手中的十五万兵卒,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日之后,扬州的陆抗便收到了王平的亲笔迷信。 对于费祎被刺杀一事,天下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作为扬州刺史又怎么不知? 王平在来信当中说,费祎其实是曹氏一派开始动手清除异己了,希望自己能够在腊月初八这天共同举事,以求自保。 虽然这封迷信当中,漏洞百出,甚至在他询问派来的密使的时候,那个所谓的密使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甚至益州群臣联名上书的邸报上,言之凿凿的都说是郭修个人所为,可他总觉得里面有蹊跷。阴谋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人的一种本性。 但这种事情,牵一发则动全身。平日里自己再怎么独断专行,可到这个时候了,自然需要同其余的三大家族商议一番的,毕竟此时扬州势弱,四大家族互为唇齿。 待陆抗发出邀约之后不久,其余三大家族的家主,丹阳太守.朱恒,庐江太守.张休,豫章太守.顾穆,便迅速且秘密的来到了扬州刺史府。 陆抗将王平送来的密信,于三人予以传看,三人看完之后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看着众人如此这般,终究还是陆抗率先开口了,“诸位世兄叔伯,对于此事怎么看。” 闻言,三人中作为陆抗最信任的庐江太守.张休,淡淡的开口了,“以在下看来,这密信当中漏洞百出。那王平只不过是想借我江东之力,满足他个人的私心罢了。以我之建,此事不必理会于他,由他折腾便是。” 陆抗听完张休的话,没有点头称是,也没有反驳,而是看向场中资历最老的丹阳太守.朱恒,发声询问道,“休穆伯父(朱恒,字休穆),可有所高见啊?” 朱恒作为场中资历最老,且久经沙场的老将,并没有直接对这件事展开评论,而是从侧面军事的论点上侃侃而谈起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老夫以为,你我先不用管这件事情的真假。假如,我扬州同意邀约共同起事,届时将要面临西面的曹植、南面的曹仁、北面的王凌、东面的夏侯尚,最少四路大军,甚至要承受许都方面的援兵。 我江东水师虽然骁勇,近年来更是秘密招兵五万余,战力更胜吴侯之时。可即便如此,这二十余万大军,要同时对抗这四五路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更何况,你我皆知,那曹操对我等的戒备之心一直没有消除,那夏侯尚和贾充便是扎在我扬州的钉子。这几年,你我四族所推荐的子弟们,更是处处收到他们的排挤和打压。而且,曹植和曹仁一直布有重兵,在与我荆州相邻的各郡,此不可不谋啊。 因此,老夫与叔嗣侄儿(张休,字叔嗣)的意见相同,便由他王平折腾去吧,我扬州不淌这趟浑水最好。” 陆抗闻言微微皱眉,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场内的最后一人,豫章太守.顾穆,“子裕世兄(顾穆,字子裕),对此有何高论啊?” 见到场内三人只剩下了自己没有发言,顾穆略微思索了一下,也慢慢开口道,“昔日里,蜀、吴互为唇齿。多少次,正是因为配合得当才得以幸存。后来钟繇领兵征蜀之时,我等没有及时响应,导致西蜀先亡,不久之后我江东,也被那屠夫曹仁顺势拿下了。 虽然今日你我已经归顺了朝廷,但是你我自知,这朝廷并不是他刘氏一族的朝廷,其中大半是握在曹氏一派手里的。如今看来,那王平已然是被吓破了胆,起兵已然是必然的了。我等如若同意邀约共同起事,那么他自会领兵北上,或者东进与我遥相呼应。我等即使不允,他也会起兵,只不过是封闭官道,于南中自立罢了。 如此看来,你我出兵的好处反而还大一些。当然,我的起事并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以清君侧之名,帮助当今天子和荀令君,除掉曹氏一派在荆州和交州的势力罢了。届时曹仁和曹植被除,曹氏一派等于断了一臂。 到那个时候,那曹操不认也得认,说不准还得亲自上书请罪呢。当然,我们出兵之前,自然是需要知会天子和荀彧一声的,里外也好有个照应才是。不过这时间要把握好,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的话,以荀彧的性子,肯定会阻止。太晚的话,又会误了事。要挑一个时间,让荀彧和朝廷在时间上来不及阻止我们,只能咬着牙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办。 因此,在下觉得,出兵比较适宜。” 终于三大家族的族长都发表完了自己的想法,两人反对,一人赞成,如今只看陆抗的了。 眼见三大家族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陆抗微微一笑之后,也不紧不慢的开口了,“三位所言都有所道理,不过在下看来皆是也不是。”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竟然没明白陆抗想要表达的意思。 陆抗见状,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不瞒三位,在下以为,王平此信必然有诈。益州群臣联名上书的邸报中,有不少是那费祎昔日的旧部,其中不乏对其忠心耿耿之辈。倘若郭修幕后真的有人指使的话,他们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另外那荀令君又岂是泛泛之辈? 因此这事儿,虽然在下也觉得蹊跷,但必然就像那邸报所说的一样,乃是郭修投机倒把的个人所为而已。子裕世兄所言甚有道理,此时无论我扬州出兵与否,那王平也绝对是会起事的。如此这般,我等倒不如赌一把,那就出兵。” 主战的顾穆闻言,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 而主张不出兵的张休、朱恒二人,显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他们二人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陆抗伸手打断了。 只见陆抗接着说道,“二位且先听在下讲完,我等出兵是绝对要出兵的,可是并不是王平所邀约的腊月初八。休穆伯父所言也有道理,我等若是腊月初八同时起事,届时四路大军来犯,我等又当如何?因此,我等要等上一些时日。 据某所知,这四年来王平在南中招揽南蛮各族,南蛮兵士都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调遣,甚至就连那新蛮王.孟崖都归顺于他了。如今,那王平麾下的大军不下八万人,这八万人要是北上征讨蜀地各郡,无异于异想天开。 以某看来,那王平起事之后,钟会、郭淮甚至老将邓芝都会一同领兵南下,那王平自然不是对手。到那时,他自然会领兵南下退守南中,他手下大军多是蛮兵,甚是熟悉南中地形,就算不敌,也必将会把钟会、邓芝他们的十几万大军拖得死死地,到时候曹仁、曹植都得分兵前往支援。 待他们两方争执不下之时,我等再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届时,曹仁、曹植甚至那钟会都会成为我等的刀下亡魂,那王平也得感谢我们的出兵,他就算有什么不满,又能奈我何? 到那个时候,是继续做刘氏的臣子,还是划江而治,不全是你我说了算嘛。届时这天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陆抗不愧被称为东吴最后的名将,一番深入浅出的言论。顿时将三大家族的族长都说服了,只见那三人情不自禁的频频点头,已然是折服了。 只不过,陆抗的这招坐山观虎斗,最后是否真的如他所愿?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章 必先利其器 在庲降都督.王平和扬州刺史.陆抗暗通款曲之时,益州的钟会已经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报告给了许都魏王等人,以及荆州的曹植和交州的曹仁了。 而且许都命令在扬州的夏侯尚和贾充外送内劲,紧盯扬州四大家族的举动,若有特殊情况,二人可便宜行事,不必禀报。 当然此时的贾充,也已经不再是数年前的那个小小的章安令了。在经过四年的韬光养晦之后,他虽然没有重新官复原职.扬州別驾,可也成为了会稽郡太守,也重新变了四品大员的封疆大吏。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经过三年的研制和试验之后,临淄侯.曹植和尚方令.韩暨[ji]终于成功改良了现在军队里的制式兵刃-环首刀。而且不仅仅只是改良了一种武器,而是两种。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当世的环首刀,乃是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因为它的种种缺陷,因此韩暨要改良它,可最终却卡在了锻打和淬火之上。后来,曹植无意间来到冶炼坊内,韩暨将这些告知于他,曹植并答应与他一同研制。 经过无数次的研究,曹植发现,淬火时用的的温度不同,钢刃的材质硬度也不同。想到这里,曹植开始往水里加盐,结果发现钢质果然柔然了许多。可是盐本就金贵,若只是少量使用还好,可是大批量的兵刃锻造,最终必将会得不偿失。止到有一天,曹植外出闲逛时,发现马厩内的某一处青草全死了,而周围青草却长得好好的,于是豁然开朗。 随即,他命人收集马尿掺到水里用来淬火,在经过多次的试验之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比例。冶炼出来的兵刃,刚柔并济,可破甲至三十扎。要知道当世的环首刀,在一个大力士的手中不过也才破甲二十扎,普通人的话也只有十几扎罢了。杀伤力暴增了了,怎能不让人欣喜雀跃的。 而尚方令.韩暨在得知了这一淬火方法之后,又精进了一些。他将生铁熔化,浇灌到熟铁上,最后在淬火,终于功成。困扰了两人许久的瓶颈,也终于被突破了。 再往后,就很顺利成章了。二人在现在士兵们常用的制式武器上,对武器的外形又做了调整。 第一种,就是在环首刀的基础上改良的,名曰“苗.刀”。因其这种刀稍微带了一丁点弧度,刀身修长如禾苗,因此如此命名。这种刀有长短两种,一种全长五尺,刀柄长一尺二寸,刀身长三尺八寸,适合步卒们双手使用。还有一种,稍微短一些,全长三尺七寸,刀柄长九寸,刀身长二尺八寸,适合骑兵单手使用。 并且在韩暨很人性化的,给刀装上了木柄和木质刀鞘。现在环首刀,大部分只是手握的位置不开锋,然后用麻绳简单包裹一下罢了,刀鞘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没有。而韩暨给他装上了木柄之后,让将士们握着更舒服,用起来杀伤力也更大一些。而刀鞘则让刀身得到了更好的保护,平日里也更好打理了。 第二种,就是在现在已经不经常的,大汉斩马剑的基础上改良的,名曰“陌刀”。这种刀,为双面开刃的长柄大刀,通长七尺,刀长三尺,柄长四尺。这种兵器是步卒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用的。当然,也适合向曹彰这种骁勇的武将使用。 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作为秘密武器的存在,并没有告知朝廷。只是曹氏一派中区区数人知晓罢了,譬如魏王.曹操、太傅.钟繇、车骑将军.曹仁、曹氏三兄弟、镇南将军.满宠、镇北将军.陈泰、镇东将军.夏侯尚等等、镇西将军.成都侯.钟会、伏波将军.郭淮,这些曹氏一派中真正的嫡系人。 苗.刀作为近战类武器,总体来说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并可单、双手交换使用,这样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厉、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杀伤威力极大。无论是步卒、骑兵还是水师将士,等能使用。所以荆州的曹植,和兼任豫州牧的世子.曹丕,也都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这个上面。 而因为打造技术,远没有达到那种熟能生巧的地步。因此,至今合三州之力,也才出刀三万余口。看起来数量不少,可是分发到各州以后,就寥寥无几了。事有轻重缓急,终究还是将这三万口刀,大部分都秘密的留在了荆、扬、益、交四州了,仅有一少部分,送往了北地。 陌刀作为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至今仅出刀五千余口。既然苗.刀少了,陌刀自然就全部送往了北地各州,由曹彰安排。曹彰在看到陌刀后第一眼,就爱不释手。随即便拿着陌刀,上校场练刀去了。 几日之后,曹彰还专门成立了一支陌刀营,并相应的给他们编制了刀法,专供他们使用。甚至顺手编制了一套双手握刀的刀法,供苗.刀使用。 当然这些武器的事情,皇帝和荀令君以及保皇一派的大臣,自然都还不知道。 ———————— 南中的王平,终于收到了扬州陆抗的回信。陆抗的信中表明,腊月初八自己会准时在扬州起事,响应南中。 王平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简直快要高兴疯了。如果能当汉中王,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一个南中王。现在扬州陆抗既然已经起兵相应了,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自然就不是难事了。 早在王平返回建宁庲[lái]降都督府之后,他就已经以兵士操练的名义,将各族的蛮兵全部都召集来了。只不过王平此时的麾下,并不是只有三年前的五万大军,也不是陆抗所猜想的七八万大军,而是足足有十余万大军,这也是王平敢于造反的底气。 即便这些兵士中,仅有两万汉人兵卒,其余的都是南蛮兵士。可南蛮兵要是用好了,战斗力甚至要比汉人兵士强多了,就譬如那五千王平亲自调教出来的“无当飞军”。 如今距离腊月初八,仅有五六天了,也是时候告诉他们,然后准备起事了。 这一天是建安三十八年,冬,腊月初二。 庲降都督.王平将其麾下,所有的将领和大部分兵士们,都召集到了校场,又开始了他的那一套表演。 “众位将士,王平今日召众位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跟大家告个别。” 此言一出,台下的众将和兵士们都听傻了。这怎么回事,他这庲降都督做的好好地,怎么要走了?也没听说,朝廷要派新的都督前来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蛮王.孟崖,顺势说道,“兄长,您在这的这几年,对我等恩重如山。您要是走了,朝廷无论派谁来,我们也不答应啊。” 王平闻言,长叹一口气说道,“哎,具体派谁来,朝廷自有旨意。兄长我......”说着说着王平竟然“哭了”。 台下众将士顿时一片哗然,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调任嘛,怎么还哭了? 蛮王孟崖急忙说道,“兄长,何至于如此啊?” 只见王平一边涕流满面,一边说道,“不瞒贤弟,今日本将与诸位一别,恐是永别了。” 孟崖震惊道,“兄长何出此言?即便你不在南中,我等也可前去探望兄长。” 听到这里,王平的哭声更大了,“兄长如此这般,也是万般无奈啊。诸位可知,刺史费祎大人遇刺之事?” 孟崖疑问道,“这等大事自然听说了,朝廷不是说那是刺客郭修,投机取巧为了向上爬的个人行为吗?” 王平接着顺水推舟的说道,“哎,诸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刺史费祎大人确实是被那郭修所害,可诸位想一想,那郭修要是没有幕后主使,他又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刺史大人呢?” 孟崖故作震惊道,“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王平“坦然”说道,“这朝中有奸臣啊。故意懵逼圣听,想要借此除掉费祎大人与我这帮旧蜀臣子,以及我南中各族啊。我从成都匆匆赶回,就是想着与诸位,再见上一面,了却这最后一桩心事啊。明日,王某就得再次北上了,我祈求他们格外开恩饶过我南中各族。 诸位且宽心,无论如何,王某也会保我南中平安无事啊。即便是用我这条性命来换,我也愿意。果真如此,王某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呀。”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一章 诛奸佞,清君侧(一) 台下众将士闻言,顿时炸了锅了。 蛮王孟崖更是义愤填膺的说道,“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费祎大人,为人敦厚贤良,处处为我等百姓着想,可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现如今,他们竟然还想要赶尽杀绝,难道还要把王平将军和我们也杀了不成? 既然朝廷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大不了反了他娘的,本来我等就不归他朝廷管。昔日我等只服诸葛丞相,今日只服王平将军。” “对,大不了反了他娘的!” “就是,王平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将军有难,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 ....... 一时间,校场内乱作一团。 王平“泪流满面”的看着场内的一切,嘴角不经意的一勾,慌忙说道,“诸位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我王平一人生死事小,我南中数十万族人又何必再起战端呢?再说了,只是朝内有奸臣罢了,我等大可不必造反啊。” 孟崖“气愤”的说道,“好,既然王萍将军如此说了,那我们也给朝廷几分薄面。我等只向朝廷讨个公道,清君侧总可以了吧?还烦请兄长告诉我等,那朝中奸佞是谁?” 王平“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孟崖见状更加“气愤”,大声说道,“即便兄长你不说,我等也知道。那奸佞必然就是钟会和郭淮。此二人狼子野心,早就对费祎大人担任刺史不满意了。这次派刺客刺杀了大人,他们好借机上位。他们以为这么做就神不知鬼不觉?哼,也太小看我等了。” “啊?原来是他们两个?” “钟会,我听说过他。传闻当年,就是他使诈偷袭了成都,我西川才灭亡的。” “哦,原来如此。” “哼,此二人果然狼子野心!” 见众人如此,孟崖顺水推舟的说道,“大都督,事已至此,我等又怎能坐以待毙。更何况,我南中各部,还有十余万好儿郎,又岂会怕了他钟会郭淮乎?我等并非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诛奸佞,清君侧啊。” “诛奸佞,清君侧。诛奸佞,清君侧。” 一时间,整个校场之内,呼声一片,一浪高过一浪。 一丝窃喜从王平和孟崖的眼底闪过,只见那王平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诸位执意如此,那本都督自然愿意效劳。” 孟崖接着附和道,“兵法讲究,兵贵神速,此事宜早不宜晚啊。本大王算得,五日之后腊月初八便是一个好日子,正是我等挥师北上的好日子。” 只见王平,慢慢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哎,既如此,那我等就五日之后,腊月初八正式出兵。” 言罢,王平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高喊道,“诛奸佞,清君侧。” 台下众将士见状,纷纷大声附和道。 诛奸佞,清君侧! 那整齐的呼声,飘荡在南中的深林当中,久久不曾散去。 ...... 建安三十八年,冬,腊月初八。 庲降都督.王平,以“诛奸佞,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引蛮兵十余万自南中北上,兵势直指成都。 一时间朝野震动,天下哗然。方才太平了三年的益州,再一次的被迫进入了战火之中。 王平以为,昔日里西川不过十万军,便可割据一方。今日自己麾下,也有十万兵,而且还是自己调教出来的蛮兵,自然也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有扬州陆抗二十万的遥相呼应,想来成事必然不难。 殊不知,自己早已经进入了他人的圈套之中。 ———————— 王平起兵的消息传到许都之后,最为震惊的不是魏王.曹操,也不是太傅.钟繇他们,反而是皇帝刘协和尚书令.荀彧。刘协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发雷霆,这位皇帝陛下这么多年了,而且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可还是那么的急躁。 大殿之内只有皇帝和荀彧二人,荀彧比之三年前更加的苍老了。自从张郃、刘晔都走了以后,这朝内就剩了他一根独木了,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只见那刘协在殿内不听的走来走去,喋喋不休道,“西川刚平定三年,如今那王平又要造反‘诛奸佞,清君侧’?别以为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过就是想学那刘备,借此拥兵自立嘛? 荀彧,你究竟是怎么看的人,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先是费祎作为一州堂堂的刺史,竟然被人当堂刺杀了。再接着,就是你一直向朕表赞的庲降都督王平,又举兵造反。你们不是说旧蜀只剩下了五万兵吗?可哪里又冒出来的这十万兵?” 在一旁落座的荀彧紧锁眉关,一言不发。是啊,怎么回变成如今这个地步呢?这三年来,益州年年风调雨顺,府库也渐渐了充盈起来。刺史费祎颇具才气,而且为人温良恭俭。最终也确实不负他和天子的重托,把益州搭理的井井有条的,而且还替朝廷收获了不少的人心。 可就是这么一位近乎于的完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怎么可以让刺客在大宴上就给刺杀了呢? 益州刺史.吕乂[yi]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去年年拜,便是由他代替费祎来的许都,他更是费祎的左膀右臂。 那王平虽然昔日里有所不检,投降了刘备。但他是从曹氏一派的重臣夏侯渊手下叛走的,是不可能再重新回归曹氏麾下了。除了自己和陛下,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自己也是看重了他这点,才万般器重于他。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第三条路。 哎,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不成? 想到这里,荀彧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陛下,当务之急应当考虑如何平叛才是啊。” 刘协冷哼一声,瞥了荀彧一眼,接着说道,“如何平叛?还能如何平叛?自然还是得靠那钟会和郭淮了。” 刘协气极反笑的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想来也真是可笑。昔日里原本是想着用王平来牵制钟会郭淮的,可如今却反过来了。竟然需要这些‘反贼’去平叛,可笑啊,可笑。” 听到皇帝的如此嘲讽,荀彧心里更加难受了。可也终究无言以对,毕竟皇帝说的是对的。 见荀彧如此这般,皇帝对这位昔日里万般信任的老臣,也开始渐渐的失望了。冷冷的看了这位老臣一眼之后,刘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西川平叛之事,荀爱卿和你尚书台看着办吧。” 说完,皇帝径直走出了门去,只留下荀彧一个人在殿内默默的坐着。 陛下,你我君臣之情,终于至此了吗? ...... 许都,魏王府。 只有曹操、钟繇、曹丕三人在场,看来曹氏一派对王平反叛一事,并没有怎么过于的重视,甚至放在心上。 “元常(钟繇,字元常),今年年拜,士季侄儿(钟会,字士季)恐怕无法回许都了。”曹操看着身旁的钟繇,淡淡的说着。 钟繇闻言,不禁摇摇头说道,“孟德呀,孟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捉弄人啊。我倒是希望,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啊,明年年拜能回来就好。” 曹操略带一丝狭隘的笑着说道,“看来元常以为,平叛南中之乱,需要最少一年?” 钟繇见曹操这么说,随即反问道,“难道孟德以为需要更久?” 曹操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恰恰相反,我以为最多半年,最少三个月,此叛必然平定。” 钟繇随即眉头微皱,疑问道,“虽然蛮人不堪,可是王平手中也有十万大军呢呀,而且王平此人深谙兵法。更何况南中之地山高林密,瘴气遍布的。即使我军配备了部分苗.刀,还有孟优作为内应,可我还是不认为,平定王平有那么容易。” 曹操见这位老友这么犟,自己也提起了兴趣,“既然如此,不如你我赌一把如何?” 钟繇不服气的说道,“赌就赌,你说吧赌什么?” 曹操嘿嘿一笑说道,“子孝(曹仁,自子孝),去年从交州回来之时,给我带回来了两坛好酒。去年守岁喝了一坛,那酒着实清冽可口,我今天就把他拿出来做赌注。” 钟繇见状不服输的说道,“我儿士季,去年从益州回来省亲之时,也给我带回了两盒叫做‘茶叶’的东西,听说那东西可是南中特产。用开水冲服饮之,那味道似甘似苦,味香醇厚,让人回味无穷啊。 其香悠远兮扶摇登宵,其味空静兮潜藏于窍。 茶不醉人,人自醉矣。别看你孟德贵为魏王,但这等人间奇物,这天地下恐怕也没几个尝过了。” 见钟繇言语只见颇有嘚瑟显摆的意味,曹操破天荒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说得那么好,那茶,最终不还是会输给我?” 钟繇同样回怼着,“孟德你的酒那么好,最终不还是落入我口?” 一旁的曹丕看着父亲和钟繇伯父,两个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还像老顽童一样斗嘴,也不仅替他们高兴。 看着二人的谈话,火气逐渐上来了,曹丕很合时宜的开口了,“父亲,伯父。这南中之乱,可需要儿臣有什么要交办的嘛?”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二章 诛奸佞,清君侧(二) 见到曹丕发问,曹操也就不再与钟繇嬉闹,转过头来正言道,“孤以为,南中之事不必过多忧虑。不过,暗地里知会一下司隶的镇北将军.陈泰吧,让他盯着点儿战况。如果战事出现意外的话,让其率兵入川即可。元常,你觉得呢?” 钟繇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补充道,“蜀中此时,有我儿和郭淮将军的十万大军,想必那老将邓芝的三万大军也不会袖手旁观。再加上司隶陈泰的十余万大军的话,如此算来,二十多万大军对付十余万蛮兵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扬州陆抗的动向,一定要时刻盯紧一下。虽然密探来报,他有意要坐山观虎斗,但我等谁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会临时改变主意。据我等所知,这几年里,江东四大家族的小动作一直不断。他们得到荀彧的默许之后,私下里就没有停止过招兵买马。他们麾下本来就已经有十五万大军了,如今又经过了四年的运作,恐怕大军之数不会少于二十万啊。此不可不防啊。 这一定要告诉荆州的临淄侯.曹植,交州的车骑将军.曹仁,徐州刺史.王凌,以及扬州的镇东将军.夏侯尚,万万不可懈怠。如若陆抗有所举动,允许他们先斩后奏。” 曹操听了钟繇的分析,无不肯定的点点头补充道,“你元常伯父,所言极是。另外你也要做好准备,如果扬州出现意外情况的话,即刻率豫州和青州之兵南下。” 曹丕闻言,微微颔首尊敬的说道,“是,父亲。” ———————— 王平在腊月初二那日,决定起兵北上的第一时间,还在成都的钟会、郭淮甚至老将邓芝就已经知道了。 邓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沉默了许久。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句戏言,竟然真的一语成谶[chèn]。 子均啊,子均(王平,字子均),如今费祎大人尸骨未寒,你就忍耐不住了嘛?你以为你在南中做的那些事,真的就神不知鬼不觉嘛?哎,老夫是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啊,可是益州百姓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啊? 一番思索之后,邓芝长叹一声,还是毅然而然的前往了成都侯府。 钟会和郭淮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不怕王平造反,还怕他不反呢。并且为了对付王平的南蛮军,特意设置了两个苗.刀营,共计一万二千余人。这苗.刀营人数虽然不多,但经过他们二人的实践之后发现,他们的战力足以挡得上五万大军。 就在他们二人商议完具体部署,准备去找后将军.邓芝的时候,门房来报,老将邓芝竟然亲自登门了。二人虽然稍微有一些惊讶,可也算在意料之中,随即站起身来,共同出门相迎。 邓芝见到了钟会和郭淮竟然同在,心中不免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是啊,自己都知道王平要造反的事情了,他们二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只见钟会、郭淮二人齐齐一拜道,“见过老将军,还请府内谈话。” 邓芝急忙回了一礼道,“见过二位将军。”随即也不扭捏作态,跟着二人进了钟会的成都侯府。 三人分别落座之后,邓芝并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二位将军既然同时在此,那么老夫也就直言不讳了。想必二位已经知晓,那[lái]庲降都督.王平,在南中起兵谋反了,并定于腊月初八正式起兵北上。 昔日里王平在建宁暗暗招兵买马之时,你我曾经有过约定。王平如若安分守己则罢,如若挑起站端,那你我共击之。老夫今日前来,正是为此践行诺言而来。” 钟会与郭淮对望一眼之后,面带微笑的说道,“老将军,果然是守信之人。好,既然如此,老将军意欲何为?” 邓芝随即开口道,“老夫当然是尽起我巴郡三万大军,同二位将军一起南下。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要做前锋。” 二人闻言稍微有一些惊讶,邓芝起兵与他们一同南征倒在情理之中。可是一来邓芝年事已高,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二来,邓芝与王平同为旧蜀臣子,情面上也不适合刚开始就刀剑相向啊。即便是对战,那也肯定不是先锋之职啊。万万没想到,这老将军竟然如此豁达,直接提出了要当前锋。 郭淮闻言,淡淡的开口了,“老将军,您年事已高。今日能够同意带兵南下,我等已然是感激不尽了,又怎能让您再做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前锋呢,还是由末将来吧。” 邓芝随之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郭将军美意。老夫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可双臂尚能开百石之弓。更何况昔日里,武侯南征孟获之时,老夫便是前锋,对那南中之地熟悉的很,二位自不必为老夫忧虑。” 钟会还是于心不忍,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邓芝伸手打断了,“成都侯不必劝我,老夫心意已决。二位如若不允,我自行南下便是。” 见到邓芝这么说,二人自然再也不能阻拦,只好同意了。 邓芝见状,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接着说道,“二位将军,老夫并不是要逞那匹夫之勇。实在是二位并未南下过,不知道那密林里瘴气的厉害。老夫打头阵,也可以为二位探探路。另外那南蛮之地的木鹿大王,可以驱使大象、猛兽作战。昔日武侯南征之时,我等也是输了好几战,才被武侯以驱兽之法破了他们的战阵。老夫老了不中用了,做前锋也可以为二位探探阵啊。” 二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反而把邓芝给弄迷糊了,“二位,为何发笑啊?” 钟会急忙向邓芝解释道,“我二人发笑,是因为我等对那南蛮之地的瘴气和猛兽之兵,早已有了对策,老将军自不必担心。” 邓芝闻言大喜,刚要问是什么计策,可转念仿佛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钟会察觉到了邓芝的神色,真挚的说道,“老将军,敬请宽心。这计策对那瘴气和猛兽之兵绝对有用,只不过......届时,还请老将军一同观看破阵。老将军年事已高,能够与我等一同南下,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又担任了那困苦万分的前锋,更让我等羞愧不已。如若事不可为,万不可逞勇啊。如若出了什么意外,您让我二人如何对朝廷交代,如何对益州的百万人民交代啊。” 邓芝看着钟会那真挚的眼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上一次给他这种感觉的那个人,在得到了西川之后,就......哎,世事无常啊。 “二位,敬请放心。老夫惜命的很呢,届时你我回来还要一同喝庆功酒呢。哈哈...” 瞬时,堂内传来了三人爽朗的笑声。 ...... 建安三十八年冬,王平在腊月初八那日宰牲祭旗之后,便带领着十余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北上了。 一路上,刚开始王平的大军还算是顺利。 可就在他顺风顺水的穿过南广郡,进入前往成都的最后一郡犍[qián]为郡的边境之时。却得到手下来报,说前面有大军挡住了去路。他心中还在纳闷,自己一路北上,各县无不望风而逃,怎么这里会有人敢阻拦他呢? 当他策马出营之后,却看到了一个他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 王平看着那人,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伯苗老将军(邓芝,字伯苗),您怎会在此?” 那阻挡王平北上的人,自然就是自告奋勇要当前锋的老将邓芝。 邓芝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王平,看着他身后那两面书写“诛奸佞”和“清君侧”的大旗,心中不免伤感不已。 许久之后,邓芝才缓缓开口说道,“子均,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皆知,费祎大人的死纯属意外。而且那郭修,乃是费祎大人最好的朋友,别驾吕乂大人亲自审问的,其决然不会有错,确实与朝中其他众人无关啊。” 王平自然是知道的,可事到如今难道还能回头不成。因此也只能狡辩道,“老将军,吕乂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或许他也早已经与郭修那幕后之人,暗通款曲了呢?今日死的是费祎大人,明日被杀的就会是你我这等旧蜀之臣啊。” 邓芝见王平如此胡搅蛮缠,强行押下胸中的怒火说道,“子均,你此时回头,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老夫会亲自去许都为你担保,必会保你性命无忧啊?你就算不考虑别的,难道就不想想,昔日里曾经让你舍生忘死拼命守护的益州百姓嘛?” 听到邓芝后面的言语,王平心中不禁一颤,思绪仿佛回到了旧时,自己同诸葛丞相、费祎大人以及诸位同僚在一起的日子。想着想着,心神不禁就飘远了。 邓芝在王平发呆之际,突然又看到了他身后的那名校尉,乃是昔日里曾经一同北伐的同袍,名叫甘文。随之大喊道,“甘文校尉,难道你也不相信老夫所说,非要跟着王平都督一同谋反,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嘛?” “老将军,我....”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三章 诛奸佞,清君侧(三) 王平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不能再拖了,时间一长军心恐会不稳。又见邓芝趁着自己发呆之际,劝降自己手下的将校,借势勃然大怒道,“邓芝,你安敢如此?我敬你年老,才称呼你一声老将军,莫不是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不成?” 邓芝眼瞅着王平骤然翻脸,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但还是想着尽量的挽回一下,避免这场生灵涂炭,“王将军,此时回头一切还来得及,待铸成大错之后,悔之晚矣啊。” 王平冷哼一声道,“邓芝,你回去转告钟会和郭淮,让他们引颈待戮。老夫此次北上,正是为了诛杀他们两个奸佞,他们一待伏诛,我等即可南下。驾...” 说罢,拨转马头,径直回营去了,只留了邓芝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邓芝就是不想与王平刀兵相向,所以才会孤身一人出营与王平相见,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铁了心。 想到这里,邓芝长叹一口气,用仅仅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子均(王平,字子均),你我之间,就从这里开始了。” ...... “报,前锋邓芝将军部,抵达犍为郡南部,已与叛军交锋。” “报,邓芝将军部与叛军厮杀半日,互有损伤,各自退兵。” “报,邓芝将军麾下‘无当飞军’临阵倒戈,我军前锋部措手不及,溃退十里安营扎寨。” ...... 前线的战报,不断的传回了后方主力的中军大帐。刚开始战况还算正常,可越往后,反而更多的是噩耗了。 镇西将军.钟会和伏波将军.郭淮,在邓芝身后三十里处压阵,时刻紧盯着战报。对前线发生的这些,也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毕竟一个是十万,一个只有三万。 最重要的是,王平是这三万大军里,战力最强的那五千无当飞军的上一任统帅,自然深知他们“重利”的缺点,更何况无当飞军对战的是自己昔日的族人。果不其然,两军刚刚接触不久,这无当飞军就很“自然”的倒戈了。 就这还是邓芝早有准备,没有把他们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要不然损失更大。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邓芝所率领的蜀军,跟王平所率领的蜀军,以前是同袍。 中军大帐之内,钟会郭淮二人相对而坐。 郭淮淡淡的说道,“士季兄(钟会,字士季),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让老将邓芝先行做前锋,而且对于他的单骑劝降我们都假装不知道,于情于理都已经到位了。” 钟会点点头接着说道,“郭将军所言有理,如今益州该跳的也都跳出来了。邓芝老将军的三万大军经此大败,想必他和那些有意求和的人,也不会再有什么执念了。” 郭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我们就依照事先做好的计划行事?” 钟会缓缓站起身来,眼神肯定的看着郭淮,双手抱拳道,“一切就有劳郭将军了。” ...... 当天,郭淮亲率大军两万南下,与邓芝前锋部汇合,才算止住了溃退之势。 而邓芝得知郭淮率军前来,也早就等在了军营门口迎接。当郭淮见到迎接他们的众人时,急忙飞身下马,快步走将过来,“有劳邓老将军亲迎,郭某愧不敢当啊。” 邓芝看着眼见这个中年大汉,从对方的眼中并没有看到一丝鄙夷和其它的意味,只有满满的真诚。随即心生愧疚说道,“败军之将,惭愧至极。自始三万大军,五千蛮兵叛逃,又经大败,如今拥有战力竟然只有一万八千余人了。哎!” 说完邓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郭淮见状急忙宽慰道,“自古以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哪里有常胜将军。昔日我高祖皇帝与项羽争霸之时,不也是十战九败嘛,最终不照样取得了天下。此事,老将军不必挂怀。” 邓芝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老夫打了一辈子鹰,没想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想当年,本将跟赵云将军在箕谷的时候,情况万分之危急。可老夫照样全身而退,如今......” 邓芝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 那一年,旧蜀丞相诸葛亮率兵北伐,以赵云和邓芝为疑兵,在箕谷引诱朝廷主力。而在对面与其对峙的朝廷将领,就是眼前这位伏波将军.郭淮。 郭淮曾经率兵追到了蜀军大寨门口,可却看到了邓芝单骑立于中门之下。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虚实,未敢妄动。就在这时,寨中万箭齐发钟鼓齐鸣,郭淮仓皇撤退,大败而归。 战后,郭淮才知道原来那是邓芝的疑兵之计,对方不过区区三千人马,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当然,他自己因为出战不力,让蜀军全身而退,受到了惩罚。被当时还是司隶校尉的领军主帅钟繇,降了两级,打了五十鞭子,半个月之后才堪堪能下地走路。 邓芝后来在蜀中,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情的。当时他还幸灾乐祸呢,没想到如今却要与昔日里的对手,共同作战了。而昔日生死与共的同袍,如今却要刀兵相向了。 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邓芝慌忙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郭淮抢先开口了,“邓老将军不提这事儿我还忘了。晚辈一直问问,您当时为何敢,当枪匹马的独自一人立于营口呢?您如何就能确定我军不敢进攻呢?今日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还望老将军告知。” 邓芝看着眼前这个,神情中不曾有一丝作态的将军。竟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刚开始还只是轻笑,可越来越笑的肆无忌惮。以至于这位老将军,整个人都笑弯了腰。 四周的人见状,莫不面面相觑。难道说老将军是因为打了败仗,而被刺激到了吗?还是说这位郭将军说了什么了? 想到这里纷纷就要上前,“老将军?” 可就在这是只见邓芝站直了腰杆,擦了一把眼角,随后重重一拳打在了郭淮的肩上,“你小子。走,咱们进账,老夫这就好好给你小子,我为什么敢断定你不敢进攻。” 众人见此,莫不欣慰的又笑了起来。 自此这位为西蜀效力数十年的老将军邓芝,真心归顺。 建安三十八年,冬,腊月二十七。 就在年关的前两天,郭淮与邓芝的大军,在此与南中叛军一战。 南中叛军精锐净出,无当飞军、藤甲兵等纷纷参战,可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南中叛军大败,被斩首两万余人,而郭、邓这边竟然损失了两千余卒。王平大惊,率兵连退三十里方止。 据说是,郭淮的麾下出现了两营手持神兵利器的大军,足足有一万多人。南中蛮兵以及叛军的手中兵刃,与这种神兵利器磕碰不了几次,就会戛然而断。更为神奇的是,昔日藤甲兵的铠甲刀枪不入,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在这神兵利器面前,竟然也如纸一样清脆,斩之即碎。 再后来,才有人传出消息。说那神兵利器名为“苗.刀”,乃是临淄侯.曹植与尚方令.韩暨[ji]一起,在当世环首刀的基础上改良出来的。因为刚刚研制出来不多久,所以暂时被列为了机密,并未公开。可没想到这苗.刀一出世,竟然就是如此之厉害。 此战传出,天下哗然。这一场大胜,算是给天下百姓和许都一份最好的过年礼物。 ...... 许都城内,某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笑呵呵的跟自己的儿子念叨着,“看来啊,你元常伯父的那一盒茶叶,是保不住咯。哈哈...” 同样在许都城,某个大殿之内,一个中年人正在歇斯底里的怒吼,“那是曹植,又是这曹子健,还有那忘恩负义的韩暨。上次出一个什么铁马镫,这次又出一个苗.刀。难道天下有才之人,除了他曹植,都死光了不成?” 而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言不发,只是在默默的叹着气。 荆州.江陵城,一老一少在听闻了益州大胜之后,此时正在相对而坐,开怀畅饮。 ...... 此战之后,王平恐怕是此时最不高兴的人了。 娘的,这样这仗还在怎么打?幸亏这撮人不多,只有万余人。不过也得加快进兵了,那曹植可不是泛泛之辈,要是他后期源源不断的把这苗.刀送进蜀地来,那可就不妙了。 扬州那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战报。约定好了腊月初八共同起事,按理说这几日,扬州陆抗的信使也应该到了呀。不行,不能再等了,得派出探马前去看看。 就在王平在营中思虑之时,忽闻账外来报,“启禀大都督,蛮王.孟崖和带来洞主求见。” 王平闻言皱眉略微思索了一番,还是开口了,“快快有情。” 兵贵神速,迟恐生变。当今之际,也只能动用它们了。 昔日里,丞相诸葛孔明有驱兽之法,才堪堪能顶的住。如今这驱兽之法早已失传,钟会、郭淮你们就等死吧,还有你背信弃义的邓芝。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四章 诛奸佞,清君侧(四) 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春,正月初一。 就在全天下都在热热闹闹过新年的时候,益州犍[qián]为郡再次爆发了一场,自叛乱以来规模最大的战争。 叛军统帅王平与蛮族首领带来洞主共骑一象,率领着一众象骑兵和猛兽,以及身后的八万大军,向朝廷的营寨发起了进攻。 一只成年大象,身高一丈有余,体长三丈,前足足有两三尺之括,重约万斤。汉军大寨营门口的鹿角和拒马桩,显然是阻挡不住这群猛兽的脚步的。一时间汉军大败,连连溃退,甚至后将军和伏波将军的将旗都遗落了。 春节乃是汉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即便不在家与父母团聚,在外也要吃上一碗饺子的。王平虽然不是汉人,但多年来常在军中,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特殊的节日,率兵偷营进攻的。 本来这象骑兵,王平是打算到进攻成都城的时候才用的,想那成都城门深厚,用大象这个畜生来破门最为合适。如今就用他们,也是万不得已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群畜生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也或许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王平和一众蛮族首领们并没有发现,汉军虽然溃败,但是只留下许多粮草军械,汉军的尸首似乎并不多。 “哈哈哈,全军追击。” 王平见到这些,在象背上哈哈大笑,命令部队追击。不知不觉中,王平已经率兵向前追击了二三十里了。那溃败的汉军在郭淮和邓芝的引领下,隐隐约约冲劲了前面的山谷。 王平身旁那名,曾与邓芝一同北伐的校尉.甘文,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出声提醒道,“大都督,前面就是当地人所说的阙幽谷。此处山势陡峭,恐有伏兵啊,我们是不是暂停追击,等一等身后的步兵啊?” 此时王平所率领的象骑兵和为数不多和骑兵部队,以及猛兽部队,早已经把主力步兵远远的抛在身后了。 王平闻言稍微缓了一下脚步之后,便又继续追击了,“即便有伏兵又有何惧?他们还能拦得住我这象骑大军嘛?”甘文低头想了想,很快也释然了。也是就算有伏兵,可一般的弓弩根本伤不了大象这种畜生,又有何惧呢。想到这里,便也心安理得跟着王平继续进谷追击了。 可就在他们刚刚全部进入山谷之时,两侧的悬崖峭壁之上突然冒出了无数伏兵。瞬间滚木礌石噼里啪啦的从山上滚了下来,可目标似乎不是他们,而是为了封堵谷口。 就在王平愣神之际,他的前方出现了一支约两千人的部队,为首一人竟然是一直没有露面的钟会。而且人手一把奇怪的兵刃,似乎像是那斩马剑,可又不太像。那兵刃自然就是,曹植和韩暨在斩马剑的基础上,改良的另一种专门对付骑兵的武器“陌刀”,只不过此时用在了对付象骑兵的身上。 王平看着悬崖上和谷底的这些人,好似杂耍一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怎么着,难道就凭这区区两千人马,就想拦得住我这象骑兵? 大象这种东西,在南中本也就不多,能够被驯化为人类驱使的就更少了。整个南中四郡也仅有五十余头而已,这次出征王平和蛮族们可谓是下了血本。更是带了三十头出来,就是想着一鼓作气,拿下成都,之后再取下整个益州。 王平见状大声对身前的钟会大喊道,“钟将军,您这般螳臂当车,莫非是想心虚了,想要送你的项上人头给我王平不成。哈哈......”王平身旁的一应众人和蛮兵,闻言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快活。 就在叛军哈哈大笑之际,忽然听得断崖之上有人高声喊道,“放箭。” 王平的叛军虽然听到了放箭的大喊,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般的弓弩根本伤不了这大象。可随后发声的事情,却让他们傻眼了 只见那断崖峭壁之上射下来的并不是一般的箭羽,而是“火箭”。而且这些箭羽的目标似乎也不是他们,而是谷底两侧。这时王平才发现,谷底两侧堆满了薪柴硫磺之物。 在那断崖上设伏,放火箭之人,乃是一位名叫郝昭的校尉。 郝昭,字伯道,并州太原人。他为人雄壮,少年从军,担任部曲督。后虽然履历战功,却因为不善言谈,也不善结交上司,因此至今也才仅仅只是郭淮麾下的一个校尉而已。但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颇有头脑。 早在数日之前,钟会、郭淮以及邓芝收到叛军营中密报,说那王平会在年关之际率兵来偷营,而且还是象骑兵。 于是乎,他们三人立刻召集众将商议。他们的策略是,由郭淮和邓芝佯装溃败,引得王平率兵来追,届时象骑兵与后方主力部队肯定会脱离。此时再将他们引入谷中,点燃谷底的薪柴硫磺之物,制造浓烟,另那些控制象骑兵的控兽师们,看不清谷中道路。最后,再由钟会率领“陌刀营”出战。只不过那些点燃薪柴的兵士,恐怕会生还无几。 就在他们组织敢死队的时候,这位名叫郝昭的校尉站了出来,“启禀各位将军,末将有一策,可不用我将士近前点火。” 帐内众人闻言,又惊又喜,可更多的是对他所说的话表示怀疑。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随后,郝昭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了他所研制的“火箭”。只见这火箭,在距离箭簇约两寸处,裹有麻绳布条,并浸有墨油。郝昭将其点燃,射向了校场中事先所准备好的薪柴堆,不一会儿那熊熊大火就着了起来。 当然这种火箭呢,也不是好无缺点。一来,它的准头相比普通箭羽来说,肯定不是太好。二来,在将其点燃之后就得赶快射出,不然箭羽就会被烧断。不过相对于它的优点来讲,这些缺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毕竟它的第一目的并不是用来伤人,而是用来放火的。 众人见状无不欢喜雀跃,这下就不用组织敢死队了,也就可以少死很多同袍了。 郭淮更是冲过来一把搂住,自己这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手下,“你小子,还真有你的。此战之后,定为你记功。” 众将校闻言,纷纷向郝昭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 刹那间,狼烟滚滚,弥漫了整个谷底。此时的王平,终于有些慌了,可更慌的还在后头呢。不一会儿,就听得谷内大象的惨叫声,以及扑通扑通蛮兵们从象背上跌落的声音。 只见钟会率领着的陌刀营,人人以布蒙面,捂住了口鼻。虽然谷内烟尘弥漫,但是在这烟尘之中寻找大象这种庞然大物,还是要比找人更加容易一些的。 只见那陌刀营,数十人为一个小队,朝着大象的腿就是一阵乱砍。陌刀的威力,第一次在战场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那双面开刃的三尺的刀锋,都快有大象腿那么粗了。膂力惊人一些的兵士,一刀下去,竟然都能够将那象腿斩断大半,大象吃痛,自然也就站不稳了。 王平和那些蛮族士兵们,万万没想到,在诸葛亮的驱兽之法失传之后,象骑兵竟然又有了这样的一个克星。王平慌了彻底的慌了,整个谷底充斥着大象的惨叫声,以及蛮兵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此时这位庲降都督,一刻也不敢在这山谷里待下去了,随即催促与他一同骑乘的带来洞主,回头向山谷外冲去。 可就在他们刚刚拨转象头的时候,突然他们感觉到了座下这只大象的悸动。王平眼疾手快,也顾不上象背离地的高度,一跃而下。也就在他刚刚落地不久,他身后的大象凄厉的叫了起来。 王平顿时被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自己此时还在象背之上,就算不被大象压成肉泥,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王平也顾不得摔伤的腿,趁着烟幕中还没人注意到他,一瘸一拐的向谷口奔去。 待王平冲出山谷之后,才发现身后,竟然只有寥寥十余人了。带来洞主和他的一众蛮兵控兽师们,显然是一个也没有跑出来。就在王平刚刚向南逃了没多远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被他抛在身后主力步兵。而他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和惊吓,再也撑不住了,普通一下晕倒了过去。 经此一战,南中象骑兵全军覆没,带来洞主更是死于乱军之中。此战虽然斩首不多,可是比起三日前的那一站,更加振奋人心。 无论是汉军这方也好,还是叛军那方也罢。恐怕谁也没想到,那几乎没有敌手的象骑兵,就这么简单的被打败了。 ...... 此时,天下的百姓还沉浸在三日前,郭淮邓芝斩首两万的喜悦之中。可万万没想到,仅仅才过了三日,益州竟然又传出了捷报。而且这一次不同以往,准确点儿来说,这一次是汉军打败了那传说中的凶兽。一时间天下百姓,无不兴奋的奔走相告。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五章 诛奸佞,清君侧(五) “诶,你们听说了嘛。就在数日之前,太傅大人的小儿子,钟会将军又在益州大败南蛮凶兽,象骑兵啊。” “是嘛,是嘛,快来讲讲。” “听说啊,那种叫做大象的畜牲,乃是南蛮特有的猛兽啊。长鼻子,长耳朵。光腿啊,就有这么粗,光鼻子就有这么长,光耳朵就有这么大......”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做着夸张的动作。 “王兄说得对啊。我听说啊,那大象,足足有四五丈那么高,而且有十来丈那么长哟,身体足足有五六万斤呢。它要是倒下呀,能压死好几百人呢。” “哟,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凶兽?那庞然大物,岂不是要跟城墙差不多高了?” “那当然了,可更厉害的呀,还是咱们钟会将军。传闻钟会将军,身高两丈,腰阔五尺,一张血盆大口,光是每顿饭都得食米十升啊。” “啧啧啧,将军果然勇武啊。” “对对对。” “嘿,这算什么,勇武的还在后头呢。那一日,听说我军大败,可钟会将军听说之后。带领着数千大军,从十丈断崖上一跃而下,那叛军头目们当时吓得都愣住了,拔腿就跑啊。你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 “钟会将军一把抓住那大象的尾巴,竟然又倒拽着那畜生走了百余步啊。随后,更是一记陌刀,就把那畜生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哟......” 围观的众人闻言,无不惊呼出声。 此时,钟繇恰巧乘车从一旁路过,听到了这些房间百姓的胡侃乱谈,随即放下了轿帘,又继续离去了。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自己家的儿子知道,天下百姓都以为,他是身高两丈的彪形大汉,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不过钟繇此时心中,更多的反而是欣慰。 臭小子,果然没给你爹丢脸啊。 ...... 就在钟繇刚刚下车来到家门口,府中跟了他几十年贴身的老仆.周伯,就急忙迎上前来,“老爷,魏王和世子殿下已经在府内大堂等候多时了。” 钟繇略一皱眉之后,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老周,去把公子去年省亲带回来的那盒茶叶,给我拿到大堂来。” 老仆周伯闻言,顿时有些急了,“老爷,那可是公子特意孝敬您的,您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这......” 钟繇急忙伸手打断了这啰嗦的老仆,要是不拦他呀,他能说上一两个时辰。随即微笑的说道,“去吧,去吧。” 老仆周伯见此,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叹了一口气,“咳...是,老爷。” 说罢,转身拿茶叶去了。钟繇看着老仆的背影,无奈的喃喃道,“这个老周啊,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么的小气叩门。” 说罢钟繇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疾步走进了府内,“孟德,久等了孟德。” 只听得堂内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元常,你是不是怕赌输了,不想掏赌注,故意躲着我啊。哈哈哈......”这阵笑声自然是那魏王曹操。 只见钟繇已经一脚踏进了会客堂,堂内本来坐着等候他的曹操和曹丕,此时也已经站直了身子。 “侄儿曹丕,见过世伯”,曹丕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有加。 钟繇急忙让过半个身子,“世子啊,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老夫说过很多次了,你将来是要接替孟德的魏王大位的,哪有向我行礼的道理。” 曹操微笑着看着这两位,不紧不慢的说道,“别管他魏王不魏王的,到什么时候,他也是你的大侄子。” 一阵寒暄之后,三人再次分散落座。 钟繇看着跟前这位几十年的老友,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嘴角一勾轻轻的说道,“孟德今日前来,有何事啊?” 曹操见状,耶挪之心顿起,“这益州捷报连连传来,看来啊到不了夏天,战事便可结束啊。我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取我那茶叶的。哈哈哈...” 钟繇闻言,却没有一点儿生气,“再怎么说,那领兵的也是我儿子。” 曹操针锋相对的说道,“再怎么说,那领兵的也是我大侄子。” 眼见这两位老友一见面又要呛呛起来,曹丕急忙出言道,“伯父见谅,家父此话纯属戏言。今日我父子二人前来是有两厢要事。这其一嘛,马上就是元宵佳节了,想要请伯父您老人家,届时屈尊移位到府上小聚。” 说到这里,钟繇打断了曹丕的话,若有所指的说道,“你看看我大侄子,再看看你。大侄子你相请,我自然会去,要是某人啊,我才不去呢。” 曹操坐在一旁,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的傻笑着。 曹丕也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其二嘛,就是想跟伯父商量一下,此战之后,关于有功将士的封赏问题。” 钟繇其实早就猜到了今日曹氏父子二人的来意,闻言之后,随即说道,“既如此,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以我之建,此战结束之后,伏波将军.郭淮,后将军.邓芝,以及一应将校们都可以重赏,唯独不可以重赏我士季孩儿(钟会,字士季)。” 曹丕闻言之后,心中有些惊讶,不过转眼也就想明白了。 当年伯父钟繇率兵进川之时,钟士季不过区区十七岁,但因为战功卓越不得不封,要不然无法给平蜀将士以及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因此,钟士季以少年之身,便被封成都侯.镇西将军并兼任了成都令。如今才堪堪过去三年,他不过也才刚刚及冠。如若,再次加封的话,那他将来再立了功劳又当如何?届时他已经位极人臣,必然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一旁的曹操并没有说些什么,他心中也清楚,自己这位老友肯定会如此,但于情于理还是得给他通个气才好。 随之二人相互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就算了达成了一致了。 就在这时,老仆周伯双手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松木盒,缓缓走了进来,“老爷,东西给你拿来了。”说完往桌子上一放,也不跟曹操和曹丕打招呼,径直又转身出去了。 曹操和曹丕不禁一愣,他们俩作为钟繇府上的常客,自然是知道这个老仆的,也知道他那抠门的性格。可是今天没人惹他呀,这老头子又怎么了? 曹操疑问道,“这老周今天谁又惹他了?” 钟繇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所有深意的说道,“咳,不必管他。你不是想要赌注嘛,快打开着盒子看看吧。” 曹操闻言,一脸茫然的打开了面前这个红松盒。刚一打开,便有一股淡淡的微不可闻的清香扑面而来。只见这木盒之中,显然满满的装了一盒好似是树叶子的东西。不禁一脸疑问道,“这就是那茶叶?” 钟繇点点头接着说道,“没错,这就是小儿士季,去年省亲回来之时给我带的茶叶,名曰‘普洱’。此物乃是南中特有之产物,是数十年前,逃难到那里的中原百姓无意间发现的。 听说这东西采摘下来之后,需要首先挑选新鲜翠绿的叶片或嫩芽,放在阴凉通风处一个时辰,把水汽晾干。其次,再将其热的大铁锅中快速翻炒。接下来,当杀青的茶叶变得柔软时候,再将其放置于常温环境中反复揉捻,将揉捻好的茶叶堆积存放,让其更好地酝酿香味。最后,发酵好之后,再平摊晾干即可。整个流程下来甚是繁琐。 你回家之后,取一捻将其放入碗中,用开水冲之,盖上盖子,心数三百余下便可引用了。一捻茶,可以冲饮三次。这东西有清人肠胃之功效,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今日就将它给你了。”说完,钟繇还是依依不舍得又看了一眼。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既然元常兄如此慷慨,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又何必等到回府,现在你府上冲饮一番,不是更好?哈哈哈。” “孟德你.....” 可不久之后,周伯便又一脸不情愿的,提着一壶刚烧好的热水走了进来,为堂内三人将茶叶冲好,“魏王您也真也好意思,我家老爷忍痛割爱都把茶叶给您了,您还在我们府上喝?” 就连一旁的曹丕闻言之后,那脸颊都有些红意了。反观那曹操,还是一脸若无其事,而且颇有几份耶诺的说道,“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东西自然是需要与老友分享的嘛。” 随即,曹操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嗯?这茶叶果然是好东西,让人神清气爽啊。丕儿,你元常伯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其香悠远兮扶摇登宵,其味空静兮潜藏于窍。好茶呀,好茶,哈哈哈......” 某些人喝了别人的,还不忘刺激一下别人。 周伯听到这里之后,再也在这大堂待不下去了。扔下水壶,便直接又转身走将了出去,只剩下堂内那哈哈大笑的三人。 ————————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六章 诛奸佞,清君侧(六) 自王平率领象骑兵,在大年初一被打败了之后,已经有十来日没有动静了。他如今在等一个时机,也在等扬州那方的消息。不过更多的是,阙幽谷一战被打怕了,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说也是,建安三十八年的腊月初八,自己才正式从南中起兵北上。初期一路上顺风顺水,更是又重新夺回了“无当飞军”,顺便打败了邓芝。 这期间虽然有些伤亡,但跟战果比起来,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自己麾下有两万旧蜀军,八万余南蛮兵。而对面有三万旧蜀军,十余万关中军。明面上看起来势均力敌,可真正要说的话,还是自己这方更胜一筹。 那八万南蛮兵,虽说战力不及无当飞军,可这三年来自己也是在尽心调教,战力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比之昔日的旧蜀军和关中军,那战力简直不再一个层面上。更何况,自己麾下还有藤甲兵、三十余骑象骑兵以及数百只猛兽。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刚开始还好,这越往后战况越发的越不对劲了。先是出现了两营什么苗.刀营的部队,一个猝不及防,竟然让自己损失了尽两万人。那昔日里无往不利的藤甲,在苗.刀面前竟然向纸糊的一样。一站就让藤甲兵几乎损失殆尽,甚至连他们那一族的族长.朱厌洞主都死在了乱军之中。 自己带往南中的近两万汉军步卒,一战之后竟然也损失了一半,那可是自己真正的心腹,大部分都是自己当镇北将军时,就跟着自己的。对抗朝廷数十年都没有过这么大的损失,可在这里竟然一战损失了这么多,又怎能不让自己心疼。 因此,自己才会迫于无奈的提前亮出了象骑兵,本以为怎么着也能扭转乾坤了。谁知道,对方竟然又用出了可以燃烧的火箭。甚至那个什么陌刀,那陌刀一处,竟然连大象这种庞然大物都能杀死。 而阙幽谷一战之后,除了自己和寥寥数人侥幸逃了出来,包含带来洞主在内的一众人马及猛兽部队,竟然又全军覆没了。 如今北上,才堪堪一个来月,自己就损失了三万人马,一小半的战力。其中还包括战力最强的象骑兵和猛兽部队,甚至还阵亡了朱厌洞主和带来洞主两员蛮族大将。十万人马,如今有战力的仅仅只有不到七万人马了。 虽说蛮人好利,但并不代表者他们不怕死。好利不假,但前提是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这接连的两场大败,已经使得军心有所涣散了。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的向北的话,恐怕还没到成都城下,军中就已经哗变了。到时候,说不定自己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想到这里,王平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暂时安营扎寨闭门不战,待扬州有消息传来之后,再伺机而动。 这一日,王平正背着双手,在帐内所挂的堪舆图前静静的站立着,观察当下的敌我形势。忽然帐外来报,说扬州有消息传来了。王平闻之,急忙让探马进帐来报。 少时,便见一名风尘步步的小兵,疾步冲进了帐来。王平低头一看,此人似乎不是前几日自己派去的斥候,反而像是昔日故意留在扬州的,那几个久等不来的暗探之一。 见到是他们,王平顿时心生不满,“尔等是干什么吃的?为何如此之久,你们才来传递消息。快说,那扬州的战况如何了?” 只见那名暗探再也忍耐不住,声泪俱下的委屈道,“启禀将军,我们被骗了。那扬州陆抗根本没有起兵,反而还封锁了消息。除了小人侥幸逃脱之外,我们安插在扬州的暗探,其余的也都被那陆抗斩尽杀绝了。小人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堪堪逃出来啊。” 王平闻言睚眦剧烈,拍案而起怒吼道,“什么?”随后就听得一声怒吼,从王平的军帐内传了出来,“陆抗小儿,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随后,王平强行压下了心中怒火,尽量平静的对还在地上匍匐着的暗探说道,“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改日本将自会去看你。” “多谢将军。”那名暗探感恩戴德离去了。 就在那名暗探刚刚退出营寨之后,王平就紧急召集自己的心腹,以及蛮王.孟崖,长龄大王.孟优等前来议事。 ...... 汉军营寨之内,钟会、郭淮、邓芝以及一众心腹将校们,此时也在同样商议着对策。就在这时,帐外来报,说叛军营中我方的间者,有紧要的机密消息传来,十万火急。 钟会闻言急忙让那人进帐,只见那人进得帐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用竹筒密封的书信。钟会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随即又传给了坐下的郭淮和邓芝,二人看完之后,脸色也顿时变的很严肃。 帐内沉默片刻之后,钟会不紧不慢的开口了,“二位将军对此怎么看?” 闻言,一旁的郭淮率先开口了,“绝对不能让王平退回南中,否则后患无穷啊。” 邓芝随即补充道,“郭将军所言及时。既然他们明日要派那‘无当飞军’来佯攻,不如将计就计,吃掉他们。老夫愿率麾下人马,拿下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郭淮闻言,面带忧虑的说道,“老将军,那无当飞军虽然令人不齿,但是战力却是没的说。恐怕您的帐下,没有能跟他们匹敌的人马啊。我愿意将我麾下......” 听到这里,邓芝勃然大怒,“大不了,老夫与他们玉石俱焚。无论如何,老夫也要手刃了这群混蛋,为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 平日里一直是以好好先生示人的老将邓芝,都破天荒的发怒了。看来无当飞军的临阵倒戈,对邓芝的刺激很大。不过换成谁,谁应该都会这样吧。 老将邓芝,为人性格正直、简单,不刻意修饰情绪。为将几十年,更是赏罚明断,体恤士卒。 他掏心掏肺的对这群蛮兵三年多,结果需要用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反过来在你背后狠狠的捅了自己一刀,这又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呢? 最初出发时三万的先锋军,除去叛变的五千无当飞军,那一战惨烈的交兵之后,竟然只剩下了一万七千余人。一战下来,损失了五六千人马,这对于邓芝来说,这辈子都还没有经历过如此的败仗呢。 想到这里,郭淮也并没有生气。在邓芝发泄完之后,继续心平气和的劝说道,“老将军暂请息怒,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的意思是,我麾下的两营苗.刀军,可以借一营人马于您,一同对抗那无当飞军。” 听完这些话,邓芝才知道误会了郭淮的意思,刚刚焦躁的心情,也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是啊,郭淮说的又怎能没有道理呢?那蛮人虽然不知忠义廉耻,只知奔利,可是战力确实没得说,自己可是亲身体会过的。若不是自己当时撤退的快,恐怕伤亡会更大。 就在邓芝想要开口说话时,在旁一直静静看着的钟会,却说话了,“郭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本将以为,既然要灭掉无当飞军,自当谋划的万无一失才好。明日那王平麾下大将董荼那,会率领无当飞军为首的两万人马作以佯攻,做出一副要与我军拼命的样子,之后,他好率领着主力部队悄然后撤。既然无当飞军出来了,那就没有必要再让他们回去了。” “邓芝将军听令。” 邓芝还在迷糊当中呢,就听到了帅位上的年轻主将发号施令了,急忙站起身来,“末将在。” “郭将军麾下的两营‘苗.刀军’,全部交予汝手。明日一战,务必一战而胜,全歼无当飞军,若有一人逃脱,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 听完钟会的军令,邓芝欣然领命。两营苗.刀军就有一万两千人马,再加上自己麾下的,足足有三万人马。如果这样还能让他们逃了的话,那自己的这个后将军,干脆也就不用做了。 “郭淮将军听令。” 郭淮闻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抱拳道,“末将在。” “命汝连夜出发,率领陌刀营和一万大军,饶过叛军大营南下,埋伏在王平南归的必经之路上,务必不让一人南逃。” “末将领命。” 郭淮也欣然领了军命。 只见钟会接着说道,“根据可靠情报,明日只要董荼那率领着无当飞军,作为佯攻部队一出营,王平就会率领他们的主力部队悄然南撤。既然如此,明日本将便亲率剩余的主力大军饶过前锋营,兵分两路夹击敌营,杀他们可措手不及。 诸位,建功立业尽在明日,愿诸位同本将一起务尽全功。” “谨遵将军号令!” 钟会今年不过刚刚二十一岁,已然有了大将之风。昔日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也就如此了吧。可是昔日的霍去病,过刚易折,不知道如今的这位少年英雄,又能如何? ————————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七章 诛奸佞,清君侧(七) 建安三十九年,春,正月十三。 当那轮通红的太阳,刚刚出现在东方的天际时,汉军和南中蛮兵的两支大军,就已经厉兵秣马的准备好了。 叛军这边为首一员大将,骑乘卷毛赤兔马,披头散发,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裹一领虎皮,手持一柄奇形怪状的弯刀,正是那蛮王.孟崖属下大将,第二洞元帅董荼那。其身后,正是以无当飞军为首的两万蛮兵。 反观汉军这边,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是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身高八尺有余,面如重枣,精神抖擞的握着一柄最新的苗.刀,此人自然就是那后将军.邓芝。在他身后的,则是以两营苗.刀军为首的两万汉军。 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想必今日又是一场苦战。 只见那董荼那在马上哈哈大笑,“老东西,蜀中无将乎?竟然让你这么个干巴老头前来送死?吾刀下不杀老幼,汝快快回去,换个年轻点儿的出来。” 老将邓芝也不生气,“匹夫休要逞那口舌之快,你如若现在磕头求饶,本将还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不然一会儿后悔可就晚了。” 董荼那听到这样一个老头都敢轻视自己,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气煞我也,儿郎们冲上前去,将这群汉人杀光,那个老头留给我。杀....” 杀!!! 说罢董荼那一骑当先,率领着一众蛮兵率先发起了进攻。 老将邓芝见状,也不啰嗦,大手一挥之后,也率领着身后的大军冲了上去。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顿时充斥在了这片天空。四万人马搅和在了一起,让这片土地顿时变成了一个无比惨烈的修罗场。 不过两军刚刚相遇没多久,胜利的天平就渐渐向汉军这边倾斜了。两军鏖战不过一两个时辰,五千无当飞军就折损了一小半,其余的叛军部队折损的更大。现在两万蛮兵还有战力的,堪堪只有一万多一点儿了。反观汉军这边,因为两营苗.刀营人马的助力,损失就要小的很多了。苗.刀营只损了数百人马,其余的也只堪堪损失了两千余人。 两军战损比例竟然达到了一比三,这大部分的功劳都在苗.刀营身上。因为两营苗.刀营共计一万两千余人,直接挡住了正面蛮兵一大半的攻击。汉军只有两翼是其余的普通部队。 而叛军们的武器,跟苗.刀磕碰不了几次,就会嘭的一下,应声断成两截。身上的皮甲,更是一挨就会被划破。装备差距如此之大,这仗还怎么打? 董荼那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开始骂娘了。只不过为了迷惑汉军,掩护主力部队撤退,他早就带人撤了,毕竟死伤的这些都是他朝夕相处的族人。算了算时间,才不多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小半天了,想必主力部队应该离开了,自己也是时候撤退了。 可就在董荼那心生退意的这时候,叛军身后的密林之中,忽然嘶喊着又冲出来一队人马向他们杀来。董荼那心中还在纳闷,难道是孟崖大王派兵来接应他们了?于是他循声望去,这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顿时把他吓得魂不守舍了。 只见那群人身着汉军铁甲,显然是汉军的伏兵。 “撤退,撤退......” 董荼那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歇斯底里的朝着蛮兵们大声嘶吼着。如果再不退兵的话,恐怕自己这两万人,就要全部交代在这了。 但是显然为时已晚,本来南中叛军的损伤就比汉军要大,军心更是已经开始动摇了。现在对面有加入了一万的生力军,自然更是兵败如山倒了。 原来在一开始,邓芝就故意只带了两万汉军列阵。留下了一万军队,让副将率领着他们在两军交战无暇他顾之际,悄悄的绕到了敌军的后面。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发起致命一击,结果,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好。 经此一战,两万南中叛军全军覆没,董荼那也被邓芝亲自砍下了脑袋。汉军这边,苗.刀营阵亡两千余人,重伤百余人,其余普通兵营,阵亡六千余人,重伤两千余人。而这些激增的战损,大部分都是在最后时刻,蛮兵们鱼死网破拼掉的。 董荼那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做一个佯攻,最后竟然把性命交代在了这里。原本以为有无当飞军,自己这方即使会败北,向南逃应该也不是难题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即便王平给他再多的好处,恐怕他都不会答应的吧。 不过,让他董荼那更没想到的是,他做的这些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 ...... 王平昨天夜里做好了相应的部署之后,就一直在思索着回南中之后应该怎么办。 按照他的考虑,留下两万人佯攻断后,损伤就算大一些,最少也能省下一半的人马。而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五万人马,趁他们鏖战之时悄然南下,只要回到了南中,他们再想要对付自己就难上加难了。 更何况,在南中自己还未雨绸缪的,留下了二十余头已经驯化好的象骑兵,以及部分的猛兽部队。在过上个一两年,恢复到战前的状态也不是难题。那日在阙幽谷一战,完全是因为自己轻敌,进入了他们的圈套罢了。自己不可能,被同一块石头跌倒两次的。 王平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带着叛军主力继续急匆匆的南下,此时他们已经离开答应四十余里了。 可就在他以为,马上就可以成功回到南中的时候。忽然从两边的密林当中,射出了无数只箭羽。无数蛮兵们,应声而倒。箭羽还未结束,便又有无数的人马从两边杀来,乌央乌央的竟然有数万人之多,看那装束自然是蜀地的汉军。 “有埋伏,撤退,快撤!” 王平自然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一声大喊之后,快速就带着身旁的亲卫向南逃奔。由于他动作迅速,以至于汉军的拦截部队,还没有完全包围合拢,就被他冲了过去。 蛮王.孟崖也想赶快跟着冲出去,可为时已晚,汉军已经合拢了。 “儿郎们,随我一同杀出一条血路来。杀呀......” 可就在此时,一把锋利的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孟崖惊讶的缓缓转头,向后望去,“叔父,你......” “侄儿,别再错下去了。族人们死的还不够嘛?” 握刀之人自然就是,早早就跟钟会、邓芝他们暗地里达成一致的,孟获的弟弟长岭大王.孟优。而叛军营中的一干消息,自然也都是他释放出去的。 “那王平,绝非善人。他只不过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实现他‘汉中王’的美梦罢了。他可曾替我们的族人想过?”随后,孟优又将费祎的真实死因,和王平的诡计野心,以及他与钟会等人的恩怨简单叙述了一番。 孟崖听完之后,一声长叹之后,将手中弯刀扔在了地上,任由他人将他五花大绑起来。而其余蛮兵们,见到自家大王都已经束手就擒了,自然也不再反抗。 就这样,本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就这样被孟优给避免了。 ...... 当王平率领着一众人马,拼命的挣脱追兵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只剩下区区四五千人马了。此时,王平身旁的一名亲卫出言问道,“大都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平环视了一周之后,面色阴沉的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区区一个月,自己十万大军,竟然只剩下了这么区区数百人了。看来南中是回不去了,就算回的去,那群蛮人们相问,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十万大军除了自己这三四千人马,竟然一个也没逃回来?换成谁,就算再傻也不会信啊。 如今之际,只能先想办法拜托敌人追击之后,化成白衣,再设法去投奔那扬州陆抗去。 想到这里,王平有些后悔了。早知今日,就不领兵北上了,自己安安稳稳的做个南中王,过着土皇帝一般的生活,比什么不强。就算再不济,自己也是大汉正四品的庲降都督啊。有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如丧家之犬一般,还要屈伸投靠背信弃义之人。恐怕此生今后,自己就得在他人屋檐之下苟延残喘了。 王平一边胡思乱想着,却不想已经走进了一道山谷之中。 忽然他感觉到了隐隐的杀气,只见两边山谷两边,鸟不飞,兽不鸣,隐隐藏有伏兵。于是王平勒马听了下来,向身旁的一名亲卫问道,“此处是何地?” 那名亲卫闻言靠将过来,“回将军的话,当地人称此处为‘南山坳’” 王平似乎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南山坳”。 昔日里,它与参军马谡奉命共同驻守街亭,那马谡就是不听劝阻驻扎那南山之上,最后被截断了水源,最终大败。而自己也是因为那一战,才被丞相诸葛亮器重,更是奉命统帅了无当飞军,后来一步一步的升到了后来的镇北大将军。 而此地却叫南山坳。 成也萧何败萧何,败也萧何矣。 哈哈哈,真是一个属于自己,好的葬身之地啊。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王平将军别来无恙乎?您走的好生慢呀,郭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八章 诛奸佞,清君侧(八) 只见他前面路两旁,突然窜出来了两千余人拦住了去路,且人人一柄令他王平至今胆寒的陌刀。为首的一员大将也是熟人,正是那伏波将军.郭淮。 再看两边的山上也已然布满了弓箭手,身后的退路也被堵住了。王平细看了一下,这四周的伏兵至少有一万之众,更何况还有两千的陌刀队,想必自己今日是插翅难逃了。 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视死如归的坦言道,“将军,我们护送您冲出去了。” 王平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为将几十年,忠勇严正,爱兵如子。也确实有一批可以为他卖命的士族。 闻言之后,王平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算了,没有必要了。” 王平也不是没想过自杀,但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因为自己如果一死,他敢断定,自己身旁的这些亲卫们,有一大半都要跟着自尽。 随即,朝着郭淮大喊道,“郭将军,久违了。王某投降了,要杀要剐,都随您。只是我的这群手下并不知情,还请放他们一马。” 言罢,下得马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手中的兵刃远远的扔在了一边,以示诚意。众人见自己的主将都投降了,自然就更没有反抗拼杀的必要了。 只见郭淮大手一挥,一旁的兵士们随即上去,将王平等一干将校们绑了起来,而其余的人则被收缴了兵刃,分别看护了起来。 待一切尘埃落定,郭淮走上前来嘴角一勾,略带鄙夷的说道,“王平将军,贵为我大汉正四品武将,庲[lái]降都督,更是节制南中四郡军政事宜。我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伏波将军,自然是不敢处置您的。究竟您是生是死,就看朝廷的旨意了。” 说罢,也就不再搭理这位,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将军。 这是发生在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春,正月十三日的事情。 此时距离王平起兵反叛,不过才堪堪一个多月。想当初王平兴兵十万北上,天下大惊。以为朝廷怎么也得从各地调兵,一同平叛,怎么着也得一两年才能安定。 可没想到钟会、郭淮等人竟然不靠朝廷的一兵一卒的援助。紧靠蜀地内的旧蜀军和昔日的关中军就平定了叛乱,而且用时仅仅一个月。 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再次哗然。钟会再次向世人,展现了一个盖世名将该有的风范。 ———————— 南中被平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各州,结果呢也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王平被俘,他与扬州陆抗勾结一事,自然就暴露了。当时这道消息就被火速的,送往了许都、荆州、交州、徐州各地。 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春,二月初二方过。 魏王世子.骁骑将军.曹丕,亲率兖州、豫州、青州三州大军,共计十万,向扬州进发。与此同时荆州、交州、徐州以及扬州境内,共计四路大军四十五万,闻风而动,同时向扬州逼近。一时间,扬州境内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建业城内也早已经乱做了一团。江东四大家族的族长们,都挤在了刺史府内,如同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那王平不是有十万兵嘛,怎么会如此不堪,仅仅一个月就被平定了。就这等怂包,还想着诛奸佞,清君侧?最后被人家给反捉了。” “是啊,简直是废物透顶,就算是十万头猪,让钟会他们抓,一个月他们也抓不完啊。” “现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扬州已经被五路大军团团围住了,五路大军五十五万人啊。本来还想着坐山观虎斗呢,可如今呢?反而被人家瓮中捉鳖了。” “东面是镇东将军.夏侯尚和会稽郡贾充的五万水军,西面是荆州牧.曹植的十五万大军,南面是车骑将军.曹仁的二十万大军,北面是徐州刺史.王凌的五万大军。而那曹丕此时正率领着十万大军从豫州赶来啊,想必不出十日,就会兵临建邺城下啊。” “哎,幼节兄(陆抗,字幼节),你倒是说句话,出个主意啊。” 此时陆抗坐在首位,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任凭其余众人在堂内乱作一团。 过了许久,这位刺史大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而众人,见陆抗睁眼了也就不再吵闹,眼巴巴的盯着他,等他开口。 只见陆抗苦笑了一下,似是有些绝望的说道,“这位世兄、世伯,事到如今,我等恐怕也只能认了。” “什么,难道我们坐以待毙不成。我们手中可还有二十万大军呢。”其余三人中,性子最急,也是陆抗最信任的人,庐江太守.张休率先说话了。 陆抗并没有反驳他,而是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堂内的你我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四个人,而是我江东四大家族的六万余人,代表的我整个江东未来数百年的气运。你我死了不要紧,可那些无辜的族人们呢?继续负隅顽抗下去,结果都不会改变。你我生死是小,断了家族血脉,九泉之下就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听到这里,堂内的众人再也没人反驳了,也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生气。 年龄最长的丹阳太守.朱恒,宛若行尸走肉的站了起来,“幼节侄儿,如何才能保得了我们族人?” 陆抗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苦笑着说道,“休穆伯父(朱恒,字休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如今,只能是你我四人待曹丕率军到来之后,自缚前往投降,争取为族人求得一线生机,除此之外,恐别无他法了。” 豫章太守.顾穆皱着眉头,似乎还想要挣扎一番,“我们不是有水军们,难道不能用大船送一些族人出海嘛?” 陆抗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最不起眼族长的顾穆,微微摇摇头道,“不行。夏侯尚和贾充已经把握扬州水师已经盯紧了,更何况还有曹植的荆州水师,也早已顺江东下了。他们到现在迟迟没有进攻,不是因为惧怕我等,而是在等那曹丕前来罢了。 就算侥幸逃了出去,又能去哪?乐浪嘛?那公孙一族狼子野心,说不能定还会拿着我们族人的头颅前往许都邀功呢。海外否?可真到了那里,我们四大家族还是今日的四大家族嘛?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而已,诸位认了吧。” 三人终于绝望了,一个个锤头丧气的瘫软在座椅之上,显然跟一群活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 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春,二月二十一日。 经过半个多月的行军,世子.曹丕率领着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了扬州.吴郡.建业城下。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强弓劲弩,而是满城的白旗,和四个自缚跪地的封疆大吏罢了。 曹丕初见此状,还是有一些惊讶的,不过很快也就想开了,他们如此这般只不过是想着,替族人们讨一个活路罢了。 曹丕并没有过于的难为他们,而是走上前去,亲自为他们松了绑,并且亲切说道,“诸位不过也是受了王平那奸人的蒙骗罢了,今日迷途知改,善莫大焉。本世子必然会亲自向陛下谏言,减免你们的罪行。” 四人闻言,或许是感动,或许是后悔,纷纷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入城之后,曹丕也没有过多的去贬谪守将,调兵换防,一切如旧。只是在关键的位置上,放了几个自己的人罢了。而曹丕的这些举动,也终于为他赢得了扬州一州的人心。 自天下一统以来,益州和扬州的波云诡谲,至此,终于完全的消散了。但这也代表着,各州明面上的保皇派,除了陈泰之外,全部被解决掉了。 ....... 三个月之后,旧庲降都督.王平,因为起兵造反,被腰斩弃市于许都城内,更是被夷灭了三族。 扬州四大家族,陆、张、朱、顾的族长也被腰斩弃市。而四大家族的族人,除了极个人外,六万余人被全部斩杀。建邺城外的饮马河水,更是被染的通红。 曹丕自然是进言求情了,不仅仅是他,甚至尚书令.荀彧、魏王.曹操、太傅.钟繇等一干朝廷重臣,都一起进言了。可是不知为何,当今的皇帝陛下铁了心,一定要夷灭他们的三族。 要说夷灭王平的三族,还情有可原。但是江东四大家族,本身并没有直接参与造反,再说了他们的族人是无辜的,更何况六万人呢呀。 于是,三公九卿之臣,朝内但凡有资格担任监斩官的官员,同时称病了。 可皇帝的命令已然还是要执行的,监斩官还是要有的,只能从扬州找了。 扬州刺史?旧的那个已经在许都被砍头了,甚至还有丹阳太守.朱恒,庐江太守.张休,豫章太守.顾穆。而新任的还没有到任。 扬州别驾?诸葛恪此时已经称病了。 如今搜寻一圈下来,似乎也只有一个人勉强有资格,那就是会稽郡太守.贾充了。 五年前,贾充被刺史.陆抗坑了一把,从扬州治中这么一个封疆大吏,贬谪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章安县,做一个小小的县令。 经过将近五年的韬光养晦,他又一步步的变成了会稽郡的太守。他自然是乐得做监斩官的,他心中巴不得陆抗以及他的族人早点儿死呢。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贾充想象般的大快人心。 那一日,建邺城外人山人海,围观刑场的人,足足有十数万。可整个刑场,从行刑开始除了咔嚓咔嚓的砍头声之外,竟然没有其余的一丝杂音。 刽子手换了好几拨,就连那行刑用的鬼头刀都被砍的卷刃了数百把。 所有人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刑场上的那六万颗大好头颅落地,一言不发。 而监斩的贾充,刚开始脸色还算正常,可越往后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接这个差事。 建邺城外的刑杀,也是自中平元年黄巾战乱以来,在战场之外的地方,第一次一次性的杀这么多人。 大汉的最后一丝气运,也被这数百柄卷刃的鬼头刀给砍断了。 而那尚书令.荀彧,则是在临刑之前就病倒了,而且病的很重。 听说,他在病倒之前,曾经进过一次宫,拜见过皇帝陛下。后宫中隐隐传出,皇帝和他的争吵之声,再后来就是荀彧的嚎啕大哭了。 而从宫城回府之后,荀彧就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了。 ————————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零九章 恍恍惚惚几十年 许都城,尚书令府。 此时的荀彧,正气若游丝的躺在那病榻之上,显然是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人在临终之际,往往会开始怀念自己这一生所有做过的事情。 这位荀令君的脑海里,此时也已经开始走马观灯似的,闪现出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真快啊,这一辈子恍恍惚惚的,就这么过去了。 少年时,意气风发,名扬乡里,世人皆成自己有王佐之才。后来自己更是被举为孝廉,朝廷征召自己为天子近臣.守宫令,专门负责天子的笔墨纸砚等御用物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认识了曹操、钟繇他们。 不巧又逢那乱臣贼子董卓欺君罔上,自己更是一怒之下弃官回乡。再后来,自己知晓曹操起兵于兖州,便欣然投奔。曹操也不愧是一代枭雄,先后败袁绍于官渡,斩马腾于西凉,破陶谦于徐州,灭吕布于下邳,诛袁术于寿春,降刘琮于荆襄...... 从此,他身旁的能人志士也是越聚越多,文人如戏志才、郭嘉、钟繇、荀攸、辛毗、刘晔、陈群、司马、贾诩、程昱之流,武将如张辽、徐晃、张郃、于禁、李典、乐进、许褚、典韦、王双之辈,还有他曹氏和夏侯氏一族诸如曹仁、曹洪、曹丕、曹植、曹彰、曹真、曹休、夏侯惇、夏侯渊、夏侯尚、夏侯玄、夏侯霸等等也是人才济济。 天下仁人志士,更是有一大半都在他的麾下。 最终,曹孟德也确实不负众望的统一了北方,再次安定了天下。只可惜这些昔日的故人们,也渐渐的都离去了。 自己与曹操相识相知几十年,对自己的计策,他也几乎是言听计从。本以为他是大汉的重臣良将,定会与自己一同匡扶大汉,于这风雨飘摇的危难之中。可没想到,自从他将天子奉于许都之后,就越来越发的飞扬跋扈,甚至迸发了不臣之心。 二十年内,他从最初一个小小的骑都尉,慢慢的变成了校尉、杂号将军、实权将军、兖州牧、司空、丞相。可以这些还不够,还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他竟然进位了异姓王。显然他早已将当年的初心和承诺,远远的抛之脑后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自己才发现,他曹操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治世之能臣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自己开始同他曹操分道扬镳。也或许是他曹孟德有所悔悟,之后他竟然没有再怎么做越界之事。 再后来,曹仁.曹子孝和老友钟繇.钟元常,分别降服了东吴和西蜀。 本以为,他曹操会趁机登高一呼,进位九五呢。当时的自己,也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届时如果曹操敢那么做,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他曹操得逞。 可没想到,他曹操的态度居然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后竟然选择了还政于陛下。这下大汉终于有了再次中兴的机会了,但是,汉朝江山已经四百余年,再次中兴恐怕难于登天。 更何况吃进去的东西,要是再让他吐出来,又谈何容易呢?曹氏一族其他的人,已经将高官厚禄拿到了手,又怎么会轻易再交出来呢? 自己也深知,他曹孟德终其一生,都不会登基称帝了,但是曹丕呢?就算曹丕也不会,可其他人难保没有这种心思。 所以自己又开始了费尽心思的,在朝廷和地方各拉拢了一大帮的朝臣们,与曹氏一族分庭抗礼。当今天子虽非圣君,但是相信自己等一帮臣子的尽心辅佐之下,也不算太难的事情。可眼看就要成功了,却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难道说,大汉江山真的气数已尽嘛?难道说,苍天真的要亡我大汉嘛? 先是在建安三十五年,镇军大将军.张郃战死沙场,张氏一族更是因为当今陛下的荒唐作为,最终断了香火。 接下来的建安三十六年,大鸿胪.刘烨因为张氏一族的事情,癫狂致死。其刘氏一族,更是心灰意冷的举族回了扬州老家。 自此之后,朝廷内九卿以上的官员,只剩下自己一人,带领着剩余心向汉室的臣子们苦苦支撑。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当今天子的眼中。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的陛下,怎么着也应该有所悔悟和成长了,可终究......哎! 建安三十八年,冬,益州刺史.费祎,被贼人刺杀于岁末大会上,自己又断了一臂。可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自己今年已经七十有六,入仕几十年,更是为曹操,为朝廷推荐了无数的贤才,可从来没有看走过眼。诸如太傅.钟繇、中军事.荀攸、御史大夫.陈群、戏志才、司空军师祭酒.郭嘉等人,都是自己推荐的,事实证明自己也都没有看错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临了了,却看走了眼。 那庲[lái]降都督.王平,居然率领南蛮举兵造反了。更为可气的是,江东的四大家族,明明知道这些,竟然没有提前向自己禀报,反而还与王平沆瀣一气有所图谋。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那曹氏一族连南中和扬州的大本营都给端了。 算人者,人恒算之。 兵败被俘的庲降都督.王平,自己也就没有打算给他求情,最终果不其然被灭了满门。 比较可惜的,反而是那后将军.邓芝。这次南中叛乱,他率兵平叛战功卓著。这次的论功行赏,无论怎么着,他也能从后将军的位子上,再往前挪上两步。 可他却亲自偷偷的,去给王平送那自尽的毒药。当然,最后也因此而功过相抵了。不过自己却也是是,打心眼里真心的佩服这个老将军。邓芝为将几十年,历经刘焉、刘璋、刘备、刘禅四代主公,几十年下来竟然依旧能屹立不倒,而且官越做越大,着实有他的可取之处啊。 明明知道王平现在的处境,昔日的故人多都还来不及呢,可他反而还要往上凑。这也看出,此人为人正直淳朴,没有任何修饰。也颇有他的邓家先人—名将邓禹之风啊。 至于那扬州的江东四大家族,虽然他们有所图谋,可毕竟没有直接参与造反。更何况,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干系甚大,在江东更是经营了百余年了,必然不能轻易处置。对于这四大家族的族长,当下最好的处置方式只能是重拿轻放。 可不知这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是怪罪自己的识人不明?还是怪罪他们的不忠心?竟然铁了心的要夷灭他们的三族,即便自己和满朝文武破天荒的一起求情,可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结果,四大家族六万余人,无论男女老少,统统都被砍了脑袋。那一日,建邺城外的刑场人山人海,就连那向阳河的河水都被染得通红。 那是六万人啊,可不是六万头牛羊。砍头的鬼头刀都崩刃了数百柄,那刽子手更是换了十来批。 行刑的监斩官,更是找了许久方才找到。本来这么大的一次刑罚,最少也应该是九卿以上的人去监斩的,最不济应该是信任的扬州刺史。结果,这些人自然是,毫无意外的全部拒绝了。 最终,监斩官落在了一位太守的身上,某种层面上来说,是那人主动请缨的。 那人叫做贾充,现任会稽太守。自己自然知道昔日,那陆抗与贾充之间的恩怨。自己本来也不想让贾充当这监斩官的,可实在是没人选了。总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县令去吧?这对于陆抗他们,也是极大的不尊重啊! 可或许那贾充也没想到,监斩行刑之后的他,脸色惨白,更是三四日都没有进食。恐怕换成谁,见到了那样血淋淋的场面,都会如此吧。 当时刑场周围的人群,足足有数十万人。可更令人恐惧的是,听说整场刑罚下来,竟然没有一人离去,也没有一丝的嘈杂。只有那嚓嚓的砍头声,和一道道冷冰冰的目光。 自此,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努力,终于全部付诸东流。想必大汉王朝那最后一丝气运,也被这无情的鬼头刀给彻底斩断了吧。 自曹孟德在建安三十五年还政于朝至今,不过短短四五年的光景。可自己费尽心思,所笼络的诸多士族,竟然损失殆尽。 如今满朝文武除了自己之外,还稍微有点儿份量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那个徒弟,镇北将军.行司隶刺史.陈泰了吧。等会儿,只剩陈泰了,这似乎...... 哈哈哈!曹孟德呀,曹孟德,这方面我不如你啊,终究还是你赢了。 真没想到啊,自己呕心沥血几十年,培养出来了一个几乎完美无瑕的弟子,竟然是......罢了,罢了,只希望他以后能多为天下苍生造福,也不枉自己这数十年的敦敦教导了。 认输了,认输了。 孟德、元常,终究还是你们两个是对的。大汉气数已尽,终非人力可以改变的。这今后的天下,就交给你们了,真希望在走之前再见你们一面啊。 就在荀彧如此想的同时,他的长子荀恽[yun]从门外轻轻推门进来了,“父亲,魏王和太傅大人看望您来了。” 听到这里,荀彧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一十章 文若死,大汉亡 自从自己病重之后,昔日那些见了自己点头哈腰的朝臣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甚至,那自己尽力辅佐的皇帝陛下,甚至连面子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做了,至今也没有派过一个使者象征性的前来。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在病榻之上孤零零的死去了。可没想到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的,竟然还是自己那两位仅存的“老友”。 少时,就见得两位白发苍苍,但是精神还算健硕的老人,在仆人的引领下缓缓走了进来。 那进得屋来的两位老人,自然就是魏王.曹操和太傅.钟繇,身后还跟了一个魏王世子.曹丕。 荀彧喃喃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曹操和钟繇望着病榻上,这个形容枯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老友”,更是悲从心来。 二人默默地将身下的凳子,向床边挪动了几分,曹操更是轻轻握住了荀彧那略显冰凉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见那床榻上的荀彧微微张口,费力的说道,“颍川陈留人士,荀彧.荀文若,拜见明公。” 曹操闻言,顿时鼻尖一酸,眼泪更是瞬间夺眶而出。这句话,全天下也只有曹操和荀彧知道其中深意。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荀彧于兖州投奔曹操,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想那时,风华正茂的二人,一见如故,更是相谈甚欢。那个时候的他们一腔热血,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从来没有考虑身后的荣华富贵之事。 荀彧终于又恢复了对曹操明公的称呼,而不是仿佛拒人千里之外的魏王。 床榻旁的曹操,用另外一只手微微擦了一把眼角,缓缓开口说道,“操,感谢文若几十年来的尽心辅佐。世人都说‘天下如若无我曹操,当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可他们却不知道,天下如若无有荀文若,也便不会有我曹操。” 荀彧闻言,想要笑上一笑,可最终也只勾了勾嘴角,“明公过谦了。那时,明公帐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我荀彧可有可无罢了。是我荀彧有幸遇到明公,才有我的今日。这数十年来,也感谢明公对我言听计从,终究还是我先走一步了。” 曹操闻言急切想要说上些什么,却被手掌里的那只微凉的手轻轻一握,给打断了。 只见荀彧气若游丝的缓缓说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这副身体,如今已然是油尽灯枯了。我自己也没想到,离开明公还不到十年,这幅身体竟然就衰败至此了。 不过,我不悔。明公,我荀彧在此求你一件事。” 虽然荀彧没有说是什么,但是二人相知几十年,曹操依然心知肚明,“文若放心,我曹孟德,至死都一定会是大汉的臣子。” 这下,荀彧终于开心的笑了出来,“让明公为难了。” 他心中自然知道,曹操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要承受非常大的压力的。他的兄弟、子侄、部将、旧臣,甚至是九品官人法提拔上来的那些个氏族子弟们。只有曹操更进一步了,他们才能以扶龙之功,更进一步。 荀彧长长的糊了一口气,又将目光看向了曹操身后的世子.曹丕,“骠骑将军。” 直到现在,荀彧对曹丕的称呼,依旧是骠骑将军,而不是世子殿下。 曹丕闻言,急忙近前来,轻声说道,“文若叔父,侄儿在呢。”曹丕,此时也不再称呼荀彧为荀令君,而是小时候他一贯的称谓-叔父。 只见床榻上的荀彧,直勾勾的盯着曹丕,久久才慢慢开口,“日后,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天下百姓,百姓们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屋内的三人顿时都愣住了。他们三人都是世间极其聪慧之人,又怎能听不出此话之中的深意。显然,此时的荀彧,终于放下了他那执着了一辈子的东西。 后者闻言,一把跪倒在地对这床上的叔父,行了最后一次叩拜之礼,“侄儿,谨遵叔父教诲,永不敢忘。” 随后,荀彧又看向了屋内的另一位老人,“元常兄(钟繇,自元常),本以为我肯定在你老兄之后了,可没想到啊。咳,不过这样也好,你我三人,老兄你做了一辈子的兄长,这下我终于也能领先一次了。” 钟繇将身下的凳子,又微微挪近了几分,微笑着说道,“行,这次就让老弟你,做一次前锋。” 此时荀彧的脸上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一丝红润,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比刚才好多了,“哈哈,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兄终究比我强。士季侄儿,打小我就看好他,如今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不过,他今年不过才区区二十一岁,就已经是镇西将军.益州刺史了,有些过于快了。当然对于他所立下的功绩而言,这些自然是不为过,甚至封赏还少了。就算那昔日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不过也就如此了吧。可是霍去病的下场,你我是知道的,过刚易折啊。” 遥想当年,那骠骑将军.霍去病,以十七岁少年之身第一次出征塞外,仅率数百骑兵,就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其中包括匈奴的相国、当户等高级官员,同时也斩杀了匈奴单于.伊稚斜的祖父辈.若侯产,并俘虏单于的叔父罗姑比,两次功冠全军。 战后,大汉武皇帝特封其为冠军侯。再后来,他更是一路顺风顺水,打通河西、封狼居胥,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一品武将。可就在众人以为,他还会继续辉煌的时候,他却在二十四岁的时候,英年早逝于朔方。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天空,转瞬即逝,只留下了这世界那光彩耀人的一幕。 今日,钟会也是以十几岁少年之身,仅仅率领一支数千人的偏军就成功奇袭成都,逼迫刘禅投降。事后更是被朝廷封为成都侯,及三品实权武将.镇西将军。 如今方方才过了三年,又立下平叛大功。也正是因为霍去病的前车之鉴,这次论功行赏,就连副将郭淮都从一个杂号将军伏波将军,进位成了三品实权将军.平西将军,而钟会却没有给予他更多的进封。按理来说他就算进位二品武将,也无可厚非。可结果他依旧还是镇西将军,只不过让兼任了益州刺史罢了。 荀彧自然也是知道曹操和钟繇知晓这些道理的,可还是忍不住提醒几句。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吧,再不说将来就没有机会说了。 钟繇闻言微微皱眉,但是也深知荀彧此话并无恶意,只是想提醒自己罢了。随之轻轻拍了拍荀彧的手背,轻声说道,“老夫记下了,在这里替小儿谢过文若兄了。” 曹操见荀彧已经挨个嘱咐完了众人,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文若兄,可还有什么身后之事,要交代的?我与元常绝无不允。” 荀彧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坦然的说道,“我荀彧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一身孑然。儿孙自有他们自己的命数,我并不担心。至于我那徒儿陈玄伯...还劳烦孟德替我转告他一声,不必心怀愧疚,日后好生对待天下百姓就是。” 曹操闻言心中不免一惊,看来这事儿,终究还是没有瞒过荀彧。 只见那荀彧慢慢的接着说道,“但是我这一生,唯独对不起朋友。对不起你,对不起元常,更对不起刘子扬和张俊义啊。九泉之下,我更是没有脸面去见俊义兄啊。是我的费力招揽之后,他才同意北上。可最后却让他落了一个战死沙场,香火断绝的下场,我对不起他啊。” 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俯身过去,用仅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张俊义在这世上还有一支香火未断,而且如今就在司隶.左冯翊,镇北将军.陈泰的麾下,他是......” 荀彧听着听着就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慢慢的平缓了来,嘴角费力的勾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样我见了俊义兄,也算略微有所交代了。这个孩子,就拜托孟德兄了。” 曹操轻轻点了点头,“文若尽管放心,日后我会伺机然他认祖归宗的。” 荀彧听完之后,欣慰的点点头,“孟德、元常,这天下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好好对待百姓。至于陛下那里......” 荀彧最终还是不忍说出那些。 随即,他缓缓的糊了一口气,慢慢的躺正了身子,“人生啊,再见...再也不见...” ...... 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夏,六月二十七。 大汉一代贤臣,尚书令.荀彧.荀文若,为大汉耗尽了所有的心血之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撒手人寰。 大汉也失去了它的,最后一位股肱之臣。 人间,再无荀文若。 如果说,每个朝代都有一个自己最后的重臣,恐怕大汉的这个人就是荀彧了吧! 文若死,而大汉亡矣!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为百姓?何为民心? 建安三十九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先是去年年末,益州刺史费祎,被贼人刺杀于岁末大会之上。 接着庲降都督.王平,因为刺史费祎被杀害,而起兵造反。结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被平定了。王平更是在死之后,又被腰斩弃市。 再后来,江东四大家族被发现勾结叛军,魏王世子.曹丕更是领兵亲征,四大家族望风而降。可没想到,平日里“爱民如子”、“礼贤下士”而且“宽仁有加”的皇帝陛下,不仅仅杀掉了这四位已经认罪伏法的四人,更是一怒之下夷灭了他们三族,最后六万人头落地。 大受刺激的尚书令.荀彧,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更是撒搜人寰了。 没有了荀彧这个最后的撑天之柱,大汉彻底开始下行了。自此,皇帝也开始暴露出了他真实的面目,性格乖张、脾气暴戾、优柔寡断、生性多疑...... 荀彧死后,所剩无几的朝臣,有的渐渐蛰伏了起来,有的另投他人门下,还有的直接选择了致仕。朝廷内部,一时间竟然安静了,再也没有了不同的声音。 自董卓祸乱超纲以来数十年,朝堂上一直是吵吵闹闹的,要不是就是摁下了葫芦浮起了瓢的。如今突然没有了争吵,反而还不习惯了。 正所谓师出反常,必有妖。 中庸有云,“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自中平元年到现在,除了近几年天下百姓,稍微得以休养生息之外,几乎连年征战不断。可没想到,这大汉的最后一个妖孽,竟然是皇帝本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他自己将一手本来还有所余地的棋,给下的稀烂。 荀彧死后,皇帝或许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竟然连一个谥号追封的诏令,都不给这位老臣下。还是在曹操和钟繇以及众朝臣的多次催促之下,才勉强下了执意让尚书台料理此事。 结果还算顺利,最后荀彧被追封为了太尉,谥号敬候,以国礼葬之。就这样这个为朝廷殚精竭虑几十年的老人,终于可以安歇了。 有些人已经死了,可他永远的还活着。可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这一年,死了很多人,可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并不会因为谁死了,就不转动了。百姓们依旧勤勤恳恳的开荒屯田,将士们也依旧兢兢业业的屯守驻边,各个府衙的官吏们也继续忙碌各自的公务。 只是,这群人现在的心中的那个主心骨,已经不是当今的皇帝罢了。 ...... 自从入秋之后,曹操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渐渐的,就连朝会都无法参加了,于是便也就闭门不出了。众臣们闻之,莫不争先恐后的前来求见探望,结果都被世子.曹丕设法一一拒之门外了。 也或许是感觉自己大限将至,这一日曹操感觉精神稍好,便将世子.曹丕唤来,意欲出城去。 曹丕闻讯,急忙赶了过来,见到曹操之后劝谏道,“父亲,今日身体稍好,还是在府内多将养几日再去吧?” 曹操随即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一定要去的,再不去恐怕也就没机会了。” 曹丕闻言,顿时心生酸楚,微微颔首道,“好,儿子这就去准备。” 说罢转头就要去收拾准备,却被曹操一把叫住了,“不用准用仪仗,不用甲士尾随,也没有特意的行程。只你我父子二人,便服马车,出得城去,随意转转即可。” 曹丕虽然感觉有点儿惊讶,可终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默地走上去,搀扶起曹操,再缓缓出府踏上马车出城而去。 这次出城,或许意义非凡,他们父子二人甚至连马夫都没用。世子.曹丕坐在右侧驾着马车,而曹操为了方便观看路上的景色,并没有坐进马车里。而是执拗的选择了坐在曹丕的一旁。 远远望去,跟一对普通的富家父子无异。就这样,父子二人亲驾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的出门而去了。 一路上,曹操同六七岁的稚童一般,一直不停的在跟曹丕念叨着。而曹丕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很少与父亲这样谈话了。平日里,二人都是各自忙于公务,即便是家宴,也是呼呼啦啦的一堆人。因此,曹丕也很享受,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氛围。 他们并没有特意的想要往哪里走,可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城南的郊外。此时,田里一片金黄,路上和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着秋收的百姓,很显然今年又是一个大丰之年。 他们父子,一身的华服,自然也就显得有点儿不合时宜了。 曹操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切,微微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香的麦香啊。” 随即轻声对着身旁的儿子说道,“丕儿,你可知道,对于帝王和朝廷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嘛?” 曹丕闻言心中大惊,他断没有想到曹操会这么问他。依稀还记得那是建安三十五年,天下一统,众臣劝进,可曹操誓死不从,甚至还杀了当时挑头的那个方士。最终,曹操力排众议还政于朝。 建安三十五年的二月大朝之后,还是自己声泪涕下苦苦哀求,父亲才默认了自己私下运作之事。 平日这些话,对于要做汉臣的曹操而言,自然更是大逆不道。府中上上下下,甚至包括曹丕在内,都没人敢提起。 可万万没想到,今日父亲竟然主动提起了,一时间曹丕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身旁的曹丕久久没有说话,曹操便微微侧头过来。可随即就看到了,曹丕那瞠目结舌的面庞。不禁被自己的这个儿子给逗笑了,接着缓缓说道,“今日没有魏王,也没有丞相,只有父子,丕儿但说无妨。” 直到曹操再次发问,曹丕这才确定了曹操这句话,并不是试探,而是真心发问。随即赶忙说道,“回父亲,儿子以为对于帝王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江山社稷。” 曹操点点头,接着问道,“若想保得江山社稷万年永固,最重要的又是什么?” 对于早就有了进位打算的曹丕而言,这个问题自然在他心中翻腾过无数次了,随即脱口而出,“自然天下的民心。” 曹操穷追不舍的继续发问,“什么是民心?” 曹丕笃定的回答道,“自然是百姓的心之所愿。” 可曹操似乎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又是百姓?什么又是百姓的心之所愿?” “这......” 曹丕,终于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随即朝着身旁的曹操微微一躬说道,“还请父亲大人教诲。” 曹操眯了眯眼睛,看着田野里忙碌着的众人,长长的糊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百姓就在这片土地之上啊。” 随即,曹操强撑着从马车上挣了下来,曹丕急忙前去搀扶。 只见曹操大手一挥继续说道,“丕儿你看,这些人,甚至包含你我、皇帝陛下在内皆是百姓。上古时期,只有王公贵族才配有姓氏。如今只要是在我大汉疆土之内,人人皆有姓氏。因此,帝王将相、王公贵族、边关将士、贩夫走卒、农人渔夫等等这些,只要是有姓氏的皆是百姓。而他们的心之所愿,皆是民心。” 曹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解释,顿时愣住了。 曹操看着自己儿子的这幅痴痴傻傻之相,不禁乐了,“走吧,丕儿,随为父走走。” 只见得一老一壮在田间随意的走动着。 曹操或许是这许多年来,好酒没有跟曹丕这么说话了,也或许是想在自己临终之前,多嘱咐儿子一些,话匣子一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这天下百姓何止有千万之众,他们的心之所愿,自然也就更多,无论是谁也必然无法全部他们。而且人人皆言,秦始皇嬴政乃是暴君,为了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耗尽天下敏力修筑长城,可为父却不这么认为。 你我父子都是到过北地边疆的,也都是见识过匈奴之祸的。甚至你的那位文姬妹妹,更是感同身受。经历了这么多,你还觉得修筑长城,是好大喜功之举嘛?只不过,天下战乱已久,百姓们需要休养生息罢了。如果始皇帝能把修筑长城、直道之事往后放一放,或许也就没有后来的大汉了。 我大汉生民足有千万,若真的想要保江山社稷不失,就必然需要放弃一部分人,争取一大部分人。当今天下,士族、农人、渔夫商贾等等,何其繁多。这其中显然农人的数量最多,所以你要想办法争取到农人的民心,可是你又不能完全依靠农人。毕竟这治理天下还是要依靠,那些能够识文断字的士族的力量的。 荀彧是知晓这个道理的。所以他虽然与我等政见不同,但是在开荒屯田、军屯论以及九品官人法上,并没有阻拦。也正是他知晓民心所向的道理,所以才会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拦当今天子诛杀江东四大家族。那六万人头落地,大汉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断绝了。 人都是容易共性的,他们都怕明日那刑场之上的人,或许就是自己。所以荀彧死后,那保皇一派虽然还有这不小的力量,却还是散了。 农人的心之所愿是民心,王公大臣们的心之所愿也是民心。”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吾愿为周文王 曹操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同曹丕推心置腹的交谈过。而曹丕自然也是知晓曹操话中之深意,待曹操语毕对着他深深一躬,“多谢父亲教诲,儿子记下了。” 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儿子,最终还是决定,要将埋藏在了心中几十年的那些个话,今日全部吐露出来。 想到这里,曹操双眼微眯,若有深意的说道“丕儿,你可知道,为何父亲一直不愿进位九五嘛?” 曹丕闻言大惊,即便是方才的那一番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隐晦的。可现曹操这么说,就等于是把话挑明了。难道说,父亲是在试探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随即曹丕支支吾吾的说道,“孩...孩...孩儿不知。” 曹操自然也早就料到了,曹丕会有这样的反应。 因此也没有怪罪他,而是淡淡地说道,“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年,何其短也?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就是不忘初心,有始有终。 董卓忘了,忘了自己是汉室的家奴,竟然敢祸乱超纲,妄立废帝,虽说权倾一时,可最后还是被吕布给杀死在了长安,甚至尸体都被点了天灯。 吕布忘了,背信弃义,做了那三姓家奴,最后被为父和刘备斩杀在了下邳城的白门楼上。 袁术忘了,仅仅得到了一个传国玉玺,就敢妄想在汝南称帝,可结果呢?不也是落了一个吐血身亡的下场? 刘备和孙权也忘了,虽然看起来风光了几十年,可结局不过也就那样了。他们麾下的王平和四大家族,最终不还是落了一个,被夷灭三族的下场嘛?” 说到这里,曹操稍微停顿了一下,终于对着曹丕说出了心中埋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那句话,“若天命在吾,吾愿为周文王矣” 曹丕顿时愣住了。这十数年来,自己一直在怪罪父亲,怪罪他不顺应天命进位九五,可终究......还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原来父亲并不是一味的,只是为了顾全自己那大汉忠臣的名声,更多的是为了曹氏一族,为了自己呀。 想到这里,曹丕也不顾地上的泥泞和周围的眼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曹操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他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芥蒂,终于在今天完全解开了。随即他本想将曹丕扶起来的,可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弯腰了。最终之时轻轻的拍了拍,地上那跪着的儿子的脑袋,“好了,起来吧,你我父子用不着这些” 曹丕随即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之后,站了起来。 曹操似乎意犹未尽,接着说道,“这天下的权力啊,如果一旦长时间的,一直掌握在一小部分人的手里的话。其余的人就肯定不满意了,时间长了也一定会出乱子的。 这九品官人法啊,虽然已经是当世最为合适、公正的举人之法了,可是它也有它的漏洞和致命的缺点啊。丕儿,你可曾有看出其中的弊端啊?” 曹丕稍微思索片刻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敢相瞒于父亲,当时陈长文在府上讲述这《九品官人法》的时候,儿子并未看出有何端倪。可经过这三年来九品官人法的推行和实施,儿子发现下面各州郡举荐上来的人,虽然比以前多了很多,而且几乎都有一定的才华。可是好,像这些人,都是身出各州名门望族之人,寒门士子简直少之又少。” 曹操闻言,微笑着捋着胸前的胡子,缓缓说道,“那丕儿既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是否也已经想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呀?” 后者轻嘶一声,随即摇了摇头,略有歉意的说道,“请恕孩儿愚钝,暂时还未想出合适的对策来。” 听到这里,曹操也不再藏拙,敦敦教诲的说道,“这满朝文武,能人异士何其多也?难道说只有你我父子,能够看出这其中端倪嘛?不,并不是。以为父看来,诸如钟繇公、陈群、司马懿、辛毗等等,这些人绝对也都看出来了。可他们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当今天下为官者,尤其是品级较高者,十之七八都是出自像他们这样的名门望族。而剩下的十之二三,其中的大部分,又是出自于其余普通的氏族之中。像凉州别驾.邓艾这样的寒门士子,简直少之又少。 昔日我汉高祖归天之后,各地藩王的势力越发的庞大。至孝景皇帝,已然有了一丝威胁到了朝廷的统治意思。最终孝景皇帝无奈采取上大夫.晁错的建议,强力削藩。可因为用力过猛,结果适得其反,反而酿成了七王之乱的悲剧。就连那晁错也落了一个,腰斩弃市的下场。可七王之乱并没有因此平息,最终不还是周亚夫率兵平叛的嘛? 至孝武皇帝,主父偃上书《推恩令》。朝廷采纳了这一阳谋,才渐渐的解决掉了诸侯势大。说起来这一阳谋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将长子继承,改为其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也只能被逼无奈的,捏着鼻子答应了。即使各诸侯王不答应,恐怕不用朝廷动手,他们自己的家里就会自动的乱成一团,朝廷也就更有了削藩介入的理由和机会了。 最后,朝廷自然也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藩王势大的问题。究其原因,无非就是釜底抽薪罢了。 如今,说起来解决这九品官人法弊端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兴学”。如若是放在以前啊,为父也断然不会,向你说出这一计策的,不过时至今日,你马上就要......” 曹操感觉自己言语有失,并没有说完后半句,急忙停了下来。随即,轻咳了一声,继续分析这九品官人法的弊端,“现在本朝用名门望族,和其他大族的子弟为官治理天下,无非就是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有机会、有财力去识文断字。 天下的读书人太少了,如今天下百姓想要读书的话,难度太大了,一是因为买书花费巨大,二则是因为私学太少。 当然要想实现这些,让天下百姓都有书可读,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恐怕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慢慢的有所成效啊。为父是肯定看不到那一天了,这就交给你了。” 曹丕闻言点点头,“多谢父亲教诲,孩儿记下了。” 曹操从曹丕的眼中看到了慢慢的真挚,并无一丝作假,于是欣慰的笑着点点头。可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沉思片刻之后,一脸严肃的说道“为父还有一些话要嘱咐你,你务必要牢记。” 看到父亲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曹丕也急忙严肃道,“父亲所嘱,孩儿定不敢忘。” 曹操随即缓缓说道,“一代人有属于一代人的事情,万不要急功近利,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事情去做。切记,不可学那大秦的始皇帝.嬴政,虽然他在世时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大秦也仅仅二世便亡了。 另外.....大汉的孝武皇帝,虽然实行了《推恩令》,但那也是在我大汉建立了,足足有七十多年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如今虽然天下方定,但各地波云诡谲之事并没有完全平息,正是要用到着我曹氏子弟的时候。另外如果此时,你连自己的族人都信不过的话,别人就更加信不过了。 况且我曹氏一族,能用之人本就不多,而你的那些个兄弟们都还没有封藩,也还万万没有到削藩的地步。汝弟子文、子健都是可用之才,皆可大用啊。 还是那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将来肯定也是要削藩的,但绝对不会是你。为父走后,你一定要好好善待你的弟弟们。” 曹丕闻言,心中不免有所惊讶。看来父亲定是怕,自己对刚刚《推恩令》一事会错了意。自己兄弟三人,自幼关系就十分的亲密。都说天家无亲情,但在自己身上好像不太合适。 想到这里,曹丕随即笃定的说道,“父亲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那几位弟弟,我在此发誓,如若有违今日所言,必不得善终。” 曹操得到了曹丕的承诺,终于放心了,随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也或许是说累了,于是不自觉的将身子往马车的车厢靠了靠。曹丕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进了马车上坐下。 这位昔日里的枭雄,无不感慨的摇了摇头,“哎,终究还是老了呀,刚才说了这么几句,就累的不行了。” 曹丕随即说道,“父亲,时辰不早了,我们改日再来。今日就先这样,我们回府可好?” 曹操竟然很顺从的点了点头。这一刻,好像他们二人的父子身份调换了。曹丕似乎变成了一个,哄且稚童的父亲,而曹操则变成了一个,返老还童的老小孩儿。 一老一壮,就这样又驾着吱吱呀呀的马车,在夕阳下慢慢的向许都城中走去。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曹孟德,朕恨你 曹操快要死了! 曹操自己知道,曹丕知道,钟繇知道,皇帝知道,所有知道他的人也知道! 全天下人似乎都在等着他死,又或许是盼着他不死。那日出城回来之后,他的身体愈发的每况日下了。终于曹操决定了,再去上一次早朝。 当他被人抬着上殿的时候,满朝文武震惊不已,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似乎在迎接他们心目中的“王者”到来。 那高高龙椅上的那个人,甚至都以为,这辈子应该都见不着他了。 如若放在往常,曹操身体有恙的话,哪怕只是偶感风寒。皇帝也都会急急忙忙的跑下龙阶,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安排使者探视,又是安排御医的。 可今日,刘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当曹操进殿的时候,他虽然惊讶不已,甚至已经站起了身子,可最后还是强行让自己坐了下来。 只见龙椅上的刘协大手一挥,不卑不亢的说道,“来人,给魏王赐座。”或许,皇帝只是想在这个人临死之前,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真实的威严吧。 见到皇帝一反常态的如此这般,殿内的文武们反而有些接受不来,不过终究没有一个人有表现出一丝异常。众臣们自然也知道曹操的身体状况,所以今日的奏本格外的少,甚至连一些繁琐的例行程序,都简单了许多。而且,平日里动辄就是一两个时辰的朝会,今日竟然破天荒之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待宦官喊出那一声退朝之后,本来该第一个离去的皇帝,却依旧坐在龙椅之上纹丝未动。鉴于今日特殊的情况,众文武们包括曹丕在内,都很知趣的默默的退出了大殿,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刘协和曹操两人。 刘协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的这个人,心中百感交集。 愤怒、恐惧、厌恶、感激...... 良久之后,刘协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待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停下了脚步,然后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那铺着九道金龙红毯的台阶之上。 随即顺手摘下了头上那顶,天子才有资格佩戴的十二旒黑色冕冠。 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老人,刘协面无表情的缓缓说道,“你快要死了。” 斜对面椅子上的老人,尽量让自己坐的挺拔一些,“是啊,老臣今年八十整了,该死了。人活七十古来稀,我这又多活了十年,值了。” 皇帝微微努了一下嘴,点点头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早就该死。而且你死了,我会很高兴很高兴。” 往日里,这些话刘协自然万万是不敢说的,可今日就好像跟老友聊天似的,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了。 听完这些话,曹操并没有一丝的生气,反而还有些欣慰,“老臣感谢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陛下对我推诚相见,这是你我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吧?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刘协微微眯眼,双手沿着鬓角往后推着,理了一下本就不乱的头发,“曹阿瞒你真是个贱骨头啊,骂你,你不生气倒罢了,还这么高兴。” 这下,曹操并没有回话,只是嘿嘿的笑着。 刘协转着有些僵硬的脖颈,“不过无论怎么说,你我君臣也算是有始有终,不失为一段人间佳话啊。在这,朕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忠心’辅佐。如果没有你,今日的天下姓不姓刘,还或未可知呢。不过朕毕竟是九五之尊,磕头就算了,给你鞠个躬吧。” 说罢,刘协站起身来,竟然真的朝着曹操深深做了一个揖。而曹操也竟然,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接受了。此时如果有人还在殿内的话,肯定会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吧。 行完礼之后,刘协又一屁股坐在了那级龙阶之上,接着絮絮叨叨的开启了话痨模式,“你说你这混蛋心里是怎么想,朕想了一辈子都没想明白。当年董卓和他的部下们祸乱朝纲,是你从洛阳把朕接到了许都。别的大臣们见朕,都是进贡一些徽宝奇珍啊什么的,你竟然就给朕送了一锅鸡汤。恐怕这种贡品,也是前无古人了吧。哈哈哈! 不过,你真还别说,你的那锅鸡汤,可真香啊。诶?当时的那只鸡,你是从哪儿弄得,又是怎么做的这锅汤?你告诉朕你是怎么想的?” 曹操闻言,直接回答道,“回陛下,那其实是...是荀令君的主意。而那只鸡是老臣在路上,随手从一个没人的农户家里抓的,也并没有添加什么珍奇作料,就那么随手用铁锅炖了一下罢了!” 刘协咳的一声一拍大腿,有些鄙夷的说道“原来是荀彧那老头的主意啊,怪不得呢,这老头总能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咳,朕还以为,那是你第一次朝见,为了巴结朕特意做的佳肴呢,原来不是啊。可是后来,朕让御膳房做了无数次的鸡汤,为什么再也没有那种味道了呢?” 曹操微微思索了一下之后,笃定的说道,“那是因为陛下不‘饿’了。” 刘协听完这句话,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是啊,朕不饿了,从那时候开始,这几十年,朕就没有挨过饿,哈哈哈...” 远远望去,就仿佛是一对叔侄在倾心交谈一般。 良久之后,刘协才止住了笑声,用手把眼角的泪花擦了擦,“可是...可是朕一直都很饿啊。从来,都没吃饱过,也从来都不敢吃饱过。因为有你在,我一直怕我吃不上下一顿了,所以反而一直不敢吃饱。就是想着,有一天你来杀我的时候,我可以用这个理由再多活上半个时辰。可是我等啊,等啊,都等了几十年了,都不见你来杀我。你知道整日活在恐惧之中,是一种什么感觉嘛?” 此时的曹操就仿佛是一个无言的听众一般,就那么安静的听着这位皇帝陛下的倾诉。 而刘协也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乎曹操是否有回话,依旧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不知道,你贵为魏王,身边有万千甲士护卫,你自然不知道。朕身边也有甲士,可那却是你的人,就连守卫朕皇宫的卫尉,都是你曹操的弟弟曹洪,你说朕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曹孟德,朕恨你啊,恨你恨到了骨子里的那种。 你杀了朕心爱的皇后,杀了朕的国舅,杀了所有依附于朕的重臣们。所以朕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嘿嘿,不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别人都觉得那刘备和孙权是大逆不道之臣,甚至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可在朕看来啊,他们确实天大的功臣啊。因为他们只要在一天,朕对于你而言,就还有一天的用处,就还能够再活一天。哪怕,他们死在朕之后也好啊。 哎,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该说不说,你曹操手下用的那批人啊,还真是有几把刷子。最后竟然真的把这个天下给平定了。 哎呦喂,那段时间啊,朕怕的要命啊。每天一闭上眼睛啊,就看见你拿着刀要杀朕。可谁曾想,你在大殿上来了还政于朕那么一出,真本来以为你是故意试探,好借机杀了我呢,可结果竟然是真的。哈哈哈,你说你傻不傻?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竟然拱手让人了。 不过朕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刘家江山又续命了几十年。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啊,朕真的以为自己能成为中兴之主呢。在内又荀彧、刘烨、张郃这群股肱之臣,在外有费祎、王平、陆抗、朱恒、张休、顾穆这群封疆大吏,可天命不在我啊。 张郃那个短命鬼,刚上了战场还没几个月呢,就挂掉了。刘烨那个小心眼,朕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反而还当真了,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费祎也是个废物,跟人喝个酒,都能被人给杀了。王平和陆抗他们那群白眼狼更可恨,朕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官做,他们竟然还想着反朕?真是死有余辜。 你们应该不知道,朕为什么非要灭了江东四大家族的满门吧?哈哈哈,朕竟然也有让你们这群,自翊聪明绝顶的人想不明白的时候? 想不到吧?朕其实是故意的,朕就是故意的。你们都以为朕是失心疯了,这是自毁江山?朕告诉你,朕没有疯,朕清楚的很。 大汉江山气数已尽,不论荀彧、刘烨以及那群心向汉室的大臣们,再怎么折腾,也无非是再续命几年罢了。几年呢?五年?十年?可结果不还是都一样?朕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荀彧那老爷子,不容易啊,都七十多岁了,为了朕,竟然还跟你翻了脸,绝了交。他太累了,真不想他那么累,所以...只能杀了他。他是朕最后的依靠,也是大汉最后的国之柱石,朕岂会不知? 可是,只有他死,你们才有机会。只有他死,你的儿子曹丕才能上位。只有他死,朕也才能真正的解脱。” (本章完) 7017k 第一卷 还政于朝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爱卿,我是一个好皇帝嘛 或许是说累了,也或许是过于激动,刘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马上要溺死一般。 可随即他又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或许是怕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跟眼前这个人说话了吧,所以一定要在今日一吐为快,“不过于情于理,朕还是要谢谢你曹孟德。所以啊,这大好江山就当是,朕给你曹家的一份回礼了。我知道你快要死了,你死了我是不会去送你的。或许,还会饮酒相庆。哈哈哈...” 曹操闻言轻轻点头,“陛下如此这般,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啊。” 突然,刘协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哦,对了,差点儿还忘了一件事。你那个女儿啊,确实是人间尤物少有的美人。可是你们一定很也奇怪,这么个大美人在侧,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朕和她却没有一儿半女的,而且动不动对她就是一顿打骂和折磨,反而没有一丝夫妻之间该有的恩爱。 咳,其实啊,无论再怎么说啊,这也只是我刘氏和你们曹氏两个家族的恩怨,与一个小女子何干?我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可我若是与她恩恩爱爱的,将来有一天我要是死了,她又该怎么办?为朕殉葬?真没这个必要。可他若是不死,世人还有你们曹家人都知道我与她恩爱,她定然也不会好过的, 因此啊,我也只有拼命的打她折磨她,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跟她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这样,我死了之后,她才能好好的活着。” 曹操闻言,心中顿感大惊,今天的刘协给了他太多的意料之外了。可就在他打算张口之时,一道凄厉的叫声,从刘协身后的那道墙壁之外传了出来。 “陛下!” 随即就见一名女子,跌跌撞撞的从那墙壁之后跑了出来。只见这女子,一袭红衣,美艳不可方物,可此时却哭的梨花带雨,颇是惹人生怜! 那来人正是刚刚皇帝话中,所提及的曹皇后,也是曹操的长女.曹节。 原来,曹皇后在后宫听闻,久久不上朝的父亲今日居然上朝了。而且在朝会早早的散了之后,竟然与陛下单独留在了大殿之内。她唯恐二人起争执,自己的夫君会有什么意外,便慌忙赶了过来,没曾想,父亲与自己的夫君只是在密探而已。可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所以就一直躲在了墙壁之后,直到刘协说出刚刚的这番话,她才忍不住冲了出来。 她本以为,这几十年来自己的夫君对自己,肯定没有半分恩爱。直到刚刚,她才真正的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刘协特意而为之。 只见曹皇后一把跪倒在曹操面前,声嘶力竭“父亲大人,我求你了。女儿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今天,女儿求你了。求你不要杀陛下,他是女儿的丈夫啊,是你的女婿啊。” 曹操一脸疼惜的轻轻拍着,眼前自己这个女儿的脑袋,“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你在宫中的这些个事情,父亲又怎么能够不知道呢?可你毕竟是皇后,是陛下的女人。即使,陛下要杀你,那也是你的命,天下无人可以多言,即便是父亲。 不过你放心,父亲是绝对不会杀他的。这世界上,只有君王杀臣子的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儿,哪有臣子杀君王的份儿呢?” 曹皇后听完曹操的话并没有宽心下来,反而更加急切的说道,“父亲不会杀陛下,可二哥呢?您若有朝一日不在了,陛下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曹操微微愣了一下神,随即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丕儿,你进来。” 话音方落,只见大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一人应声而进,正是那魏王世子.曹丕,“父亲大人” 原来,曹丕一直在殿外守候,并未走远。 曹操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来,当着我给你妹妹的面起个誓,就说在我死后,你绝对不会伤害陛下,否则你的父亲死后不得安息。” 曹丕闻言心中大惊,可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毅然而然的跪了下来起了誓。 随即曹操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儿,“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曹皇后见状,匍匐在地,越发的泣不成声了。 曹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去吧去吧,下去吧,父亲和陛下还有些话要说呢。” 少时,曹丕便搀扶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下去了。 待二人走远,曹操呵呵一笑,“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将来即使您自尽了,恐怕我的这个女儿都不会独活呀。” 此时的刘协仿佛丢了魂一般,苦涩的摇着头,唉声叹气不止,“虎父果无犬女啊,你曹孟德生了一堆的好儿子,和好女儿啊。” 对于刘协破天荒的恭维,从曹操并没有太多的举动。 反而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老臣自熹平三年(174年),被举为孝廉,登殿入仕,而来整整六十年矣。这一甲子的时间里,于朝廷、于百姓,还是于您,臣自以为是功大于过的。 中平元年(184年),臣破黄巾;初平元年(190年),臣讨董卓;初平二年至三年(191~192年),臣荡黄巾余寇;初平四年(193年),臣诛杀了妄自称帝的袁术;其后数年,臣又讨伐了陶谦、吕布等不服王庭教化的乱臣贼子;建安四年至五年(199~200年),臣退袁绍,还北方百姓以太平。 再然后,臣征乌桓,定西凉,降西蜀,服孙权,灭匈奴,开荒田,行军屯,推九品。这些无一不是有功于社稷之事啊。若臣贪慕功名,觊觎天下,又何必等到今日? 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臣自然也做了一些飞扬跋扈之事,可大部分都是迫不得已啊。建安年间,臣杀了董皇后、车骑将军.董承以及伏皇后,那是因为他们密谋要杀臣,臣不得已自保而为之啊。可是错了就是错了,臣认这些罪状,不过臣不后悔。” 刘协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痛恨万分的人,可此时却再也提不起一丝恨意了,或许是因为他快要死了吧。 曹操见刘协没有反应,苦涩一笑之后,接着说道,“老臣知道,陛下恨我,那是应该的。换成是谁,都应该恨。不过老臣快要死了,还望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看在臣兢兢业业辅佐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别再跟我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了。 人人短短数十年,还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珍惜。我那女儿虽然不堪,可也还算说得过去。老臣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陛下,能够好好的待我女儿,不要再让她受苦了。 尔虞我诈这么些年,老臣终于可以解脱了。只是臣,再也不能护卫陛下左右了,还望陛下珍重。老臣下走一步,在阴曹地府为陛下开路。即便是九泉之下,臣依旧愿意世世代代保护皇上。” 说罢,曹操费力的站起身,朝着台阶上的皇帝,行了最后一个叩拜之礼,“老臣告退,陛下...保重。” 这个头应该是曹操这辈子最后一个行礼了,这也应该是曹操与刘协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了。 随后,曹操也不待皇帝回话,也不让曹丕进门来搀扶。就那么颤颤巍巍的,一步一步的向殿外挪去,似乎在表示最皇帝最后的尊重,似乎也在保留他最后的体面。 看着曹操那苍老的背影,刘协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的曹皇后、伏皇后就不会死。 可如果不是这个人,或许自己,也早在几十年之前就已经死了。 刘协回想自己的一生,每天似乎都是这样那样的不容易。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酣畅淋漓的痛快过。 想到这里,刘协突然想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喊出了自己思考了一辈子的问题,“爱卿,你说我是一个好皇帝嘛?” 那道背影,闻声错愕的停下了脚步,良久之后,才缓缓转过了半个身子,“老臣相信,陛下若是生在那太平盛世,定然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是啊,想当初刘协少年时,也是聪慧异常。如若不然,那董卓也不会废掉少帝,立他为皇帝。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降落在了这乱世之中。早早的被人裹挟来裹挟去的,否则的话,假以时日,他虽然成不了文景那样的贤明之君,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这大汉江山气数已尽,此乃几十年来数代君王共同的错,又怎么能怪罪到刘协,一个人的身上呢? 听完曹操的这句话后,这几十年来,几乎从来没有哭过的刘协,开始嚎啕大哭。 似乎此时只有这痛哭,才能发泄他心中委屈,才能发泄他心中的不甘,也才能隐晦的表示出对那个人的感谢。 曹操并没有回头,依旧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殿外,当他刚刚打开地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 “曹孟德,我不恨你了!!!” 曹操缓缓抬起头感受着那温暖阳光,脸上也洋溢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这阳光,真好啊,真舍不得死啊。” 恭送魏王!!! 只见一个青年搀扶着一个老人,在众文武的目送中,向远处慢慢走去。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章 曹操之死 曹操.死了,死在了建安三十九年的,那个秋天里的许都魏王府,享年八十岁。他死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又是那么的无声无息。 曹操.死了,死在了他的敌人和朋友,都几乎死光了之后。 曹操.死了,但是他给他的子孙后代,留下了一片大好的江山。 他的这辈子,经历过战乱、饥荒、刺杀、叛变、兵败等等...... 荥阳一战,他被徐荣杀的坐骑都死了,可后来依旧没有被攻破壁垒,甚至数年后徐荣都被杀死在了乱军之中。 濮阳一战,他被吕布打的敲脑袋问路,可后来他还是成功的夺回了兖州,并把吕布打的落荒而逃至徐州。 宛城一战,他被已经投降了的张绣偷袭,结果爱将典韦和长子曹昂战死。可后来张绣还是再次的投降了,并诚心投靠,最终倾心为他效命了一辈子,甚至病死在了征途的路上。 潼关一战,他被锦马超打的割须弃袍。可后来,他还是平定了西凉,马超兵败后逃亡了汉中,甚至宗族上下被他杀的只剩了马超和马岱。就连马超本人,最后都在成都抑郁而亡。 赤壁一战,他被孙刘联军打的退回了北方。可后来重振旗鼓之后,孙权还是俯首称臣了。 汉中一战,他被刘备大败,甚至折损了大将夏侯渊。可后来,刘备还是先死了,甚至他的蜀国也被灭掉了。 那无数次的危机中,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就身首异处了,可他总能够幸运的化险为夷。 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代,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他能够以八十岁的高龄,寿终正寝的死在卧榻之上,无疑是幸运的。 直到他死,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 原来,即使像他这样一个被神无比眷顾的人,竟然也会跟他们一样,生老病死。 好多人都盼着他死,同样也有好多人盼着他不死。可无论是希望他死也好,不希望他死也罢,最终曹操还是死了。一代枭雄,就这么彻底的落幕了。 在魏王府停灵的七日期间,真心和假意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王公贵族、封疆大吏、旧日故友、宗亲氏族、外族使者等等,甚至还有许多无权入府的普通百姓,在府外大街上披麻戴孝的祭拜。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来祭拜的不速之客。他曾经言之凿凿的对曹操说,“你死之后,我一定不会去送你,而且会饮酒相庆。” 可最终他还是食言了,他没有知会任何人,就那么默默的来了。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之中,他上了一炷香后,又默默的走了。 作为帝国唯一的一个异姓王,他的葬礼自然是不能草率的。 再然后,曹操就以诸王之礼,被安葬在了邺城以西的高陵之内。在他下葬的那天,许都但凡有品级的文武都去了,就连皇帝也派出了使者前去扶柩。 许都前往邺城的路上,都被满身缟素的百姓们堵塞的水泄不通,足有数十万人之众。 人们按照他的遗嘱,没有陪葬大量的金银。他的姬妾们也都得以存活,并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被殉葬,甚至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朝廷给他拟定的谥号是“武王”,这倒也确实符合他这辈子,南征北战的功绩。 他魏王的爵位,被他的“长子”曹丕所顺利的继承了,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没有丝毫波折。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一场大雪就降临在了,许都的城头之上。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冬天来了。 皇帝刘协,自从故魏王.曹操病故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了。有人说天子病了,有人说天子已经无心政事了。直到一个消息悄悄的从皇城内传出,甚至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喂,你听说了嘛,最近要出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 “我有一个远亲的表弟,在宫中羽林卫当值,听他说呀,这天下呀,马上要改朝换代了” “是嘛?快来说说!” “宫里面传来小道消息啊,说当今的皇帝陛下,要学那上古时期的尧舜禹,禅位给新魏王.曹丕。” “咳,大汉江山气数已尽,要我说啊,早点儿把江山给咱们魏王啊,对于咱们来说也是一个好事呢。魏王三兄弟,个个都是人杰,魏王曹丕就不用说了,骁骑将军曹彰,那可是灭了匈奴的大人物;征南大将军曹植,那也是才高八斗啊,那些个铁马凳、苗.刀、陌刀就是他搞出来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你看力保汉室的那几个大人,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就是就是。张郃老将军,为了朝廷出生入死一辈子了,连香火都断了。刘烨老大人,活生生被气死了,整个宗族的人都退隐了。荀彧老大人是最可怜的,听说啊是被那昏君......” “诶,你不要命了。虽然说亏快改朝换代了,但毕竟还是当今的皇帝,你也不能乱说啊。” “咳,怕什么,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怕他作甚?” “倒也是。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样的王朝啊,也早就该完蛋了。” ...... 建安三十九年,公元234年,冬,腊月十三。 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上朝的皇帝.刘协,突然临朝了,文武百官们诧异不已,但让他们更诧异的还在后面呢。 朝会开始之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的让重臣奏本。只见皇帝身旁的宦官,拿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大声念了出来。 圣旨上的内容,既在情理之中,但也在意料之外。皇帝.刘协禅位了,这个自九岁被迫登基,已经当了四十五年的皇帝了。 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想当个亡国的皇帝吧。自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建立大汉帝国以来,已经有四百多年了。任凭是谁,做了那个王朝最后的皇帝,他在九泉之下都会觉得无颜以对列祖列宗吧。 这改朝换代,通俗点来说呢,就好比一个大的庄园。在那里面有无数的金银珠宝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绫罗绸缎、美味珍馐等等,以及无数你可以想象得到的好东西。你作为这个庄园的主人,在这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庄园内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所有的人也都听你的话。 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人,要让你心甘情愿的把它交出去,恐怕是谁也不会傻乎乎的拱手相让吧? 刘协这段时间所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在他内心的深处经过无数次的天人之战之后,最终,他还是毅然而然的迈出了这一步。 众臣们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毕竟故魏王.曹操,刚刚下葬不久。 可那个被禅位的人...拒绝了。 没错,就是拒绝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得到,可他竟然拒绝了。而且还正式的上书辞让了。 这一举动,不仅是龙椅上的那个人无法理解,甚至就连跟了他无数年的朝臣们也无法理解。 朝会散去之后,曹丕急匆匆的回了魏王府,并且紧闭府门,不接受任何来客。 一帮朝臣们,见魏王府大门紧闭,随即又都赶往了硕果仅存的老臣之一,太傅.钟繇的府上,以求解惑。可没想到,今日的太傅府也同样的大门紧闭。 不仅仅是太傅府,许都城内的排的上号的大臣们,诸如卫尉.曹洪、执金吾.曹真、御史大夫.陈群、太仆.孙礼、京兆尹.司马懿等人的府衙,都是大门紧闭,恕不待客。 七日之后,皇帝刘协又一次的下诏禅让了,可魏王.曹丕再一次的上书辞让。 但这一次,那些个大臣们,包括钟繇、曹洪、曹真等人在内的众臣坐不住了,并一起联名上书上书劝进了。 曹丕眼见再也无法推阻,便将众臣们召进了了府中。可不多时,那群人就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答复了。 次日清晨,皇帝.刘协便密诏将曹丕召进了宫内。 两个人谈了许久,直到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曹丕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从皇城当中走了出来。那一日,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谈了些什么。 又七日之后,皇帝.刘协再一次的下诏,并召集了文武百官,在汉高祖庙祭告列祖列宗以表诚心。派御使大夫陈群拿着符节、捧着玉玺,要把皇位禅让给魏王.曹丕。 曹丕看着手中的玉玺和那道诏书,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久久不能释怀。 只见那策命书中写道:“咨尔魏王:昔者帝尧禅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群凶肆逆,宇内颠覆。赖武王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於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君其祗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次日,许都城外有一座高台,轰轰烈烈的开始动工了。 有人说啊,那是祭天的禅让台。 ———————— (本章完) 7017k 第二章 曹丕代汉 建安四十年,公元235年,春,正月初九。 年关方过,刚刚沉寂下去的许都城,却又热闹了起来。因为在这一日,许都有大事要发生。 许都城外,那一座年前就已经筑好的“禅让台”周围,此时旌旗猎猎,人山人海。许多人都争先恐后的,来见证这历史的一刻。 这一天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民间百姓,都一股脑的来到了,似乎整个许都城的人都来了。禅让台周围守卫的兵士,除了卫尉.曹洪的羽林卫和执金吾.曹真的京畿守备大营之外,还有数日前特意从豫州调来的两万甲士。 上一次许都这么热闹,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冬天。那时候,荀彧还没死,曹操也还没死。征北大将军.曹彰刚刚北灭匈奴,率领着一干将士们回许都受封。 正当台下众人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之时,忽然有一道悠远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只见有一人,十二旒天子大裘冕,身着墨色龙袍,一步一步缓缓的向高台上走去。少时待那人焚香祭天之后,又有一人只穿了墨色龙袍,也慢慢的向那禅让台上走去。 这前者自然是大汉皇帝.刘协,而后者则是此时的魏王.曹丕。 待曹丕走上高台,只见刘协将头上的大裘冕摘下,随后稳稳的给曹丕带在了头上,并将盛有传国玉玺的檀木托盘交到了曹丕的手上。之后,一脸坦然的又缓缓的走下了高台。 高台上的曹丕,拿起托盘中的玉玺,只见这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这玉玺通体碧绿,只可惜缺了一个角,只见八个大字赫然刻在上面。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正是那大秦丞相李斯,亲手所书的小篆体。昔日大秦始皇帝.嬴政乘龙舟过洞庭湖,风浪骤起,龙舟将倾。始皇帝慌忙将此玉玺抛入湖中,顿时风平浪静,玉玺也由此失落。八年后,华阴平舒道有人又此传国玺奉上,传国玉玺复归秦。 十数年后,汉高祖刘邦军灞上,秦皇子婴跪捧玉玺献于咸阳道左,秦亡。及汉高祖诛灭项羽,即皇帝位,因御服其玺,世世传受,号曰传国玉玺。自大秦始皇帝制玉玺至今,已经有四百五十余年了,此物可谓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宝物。 曹丕捧着这枚并不算太重的玉玺,却感觉有千万斤之重。 正如这玉玺上所刻的八个字一样,“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既然我受了上天的任命,就一定要庇护天下生民,使得黎民长寿、国运永久昌盛。 如此重担,又怎么不是万斤之重呢?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于公元前202年,建立大汉王朝,迄今四百多年。终于在最后一位皇帝.刘协的手上,走向了灭亡。 从此,一个新的帝国“大魏”,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只见那大魏皇帝.曹丕,将手中的玉玺高高的举过头顶,高呼道“大魏万岁”。 顿时,台下钟鼓齐鸣,万民山呼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事后,大魏皇帝.曹丕下坛,参加完燃火祭天地的大礼后返回。把年号建安改为黄初,建安四十年既黄初元年,并大赦天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日,天下万民同贺,更有鲜卑、羌族、羯族、狄族、乐浪、高句丽、马韩、辰韩、倭国的使者前来觐见。 不日,皇帝.曹丕下诏,尊汉献帝.刘协为山阳公,把河内郡山阳邑一万户作为他的封地,封地内使用汉朝的历法年号,可以用天子的礼仪祭天,上奏不用称臣,朝廷在太庙举行祭祀典礼时,可分享祭品;又封山阳公的四个儿子为列侯。 追赠皇祖.曹嵩为太王,父亲.魏武王为大魏太祖武皇帝,尊王太后为皇太后,追封长兄.曹昂为丰悼王。 加封车骑将军.曹仁,为大司马,行事如左。 加封卫尉.曹洪,为大将军,行事如左。 加封骁骑将军.曹彰,为车骑将军,任城王,行事如左。 加封征南将军.曹植,为骠骑将军,江陵王,行事如左。 加封太傅.钟繇,为丞相,行事如左。 加封御史大夫.陈群,为司徒,位列三公,掌天下教化。 ...... 凡是故魏王曹操和曹丕的旧臣们,统统得到了封赏和进封,曹氏宗亲们更是个个封王拜侯。天下百姓也莫不欢歌达旦,庆祝一个新的充满希望的帝国的诞生。 ———————— 黄初元年,二月初二,这是一个极好的日子。 皇帝,不,山阳公.刘协带着他的妻妾们,终于要回他的封地.山阳邑了。护送他西去的乃是新任的四品实权校尉.长水校尉.蒋济。 蒋济,字子通,扬州平阿人,在汉末出任九江郡吏。被太祖皇帝.曹操征召之后,就一直效命在大司马.曹仁的军中。多年来凭借自己的军功一步一步的做到了东中郎将,皇帝.曹丕继位之后,更是迁任了八大实权校尉之一的,长水校尉。 后来他跟着新任的征东将军.夏侯尚,长期驻扎于扬州,近些日子刚被调回许都。而他刚刚调回许都,就碰到了这么一个棘手的差事。 这个人毕竟是皇帝,虽说现在已经不是了,可依旧有禅让之功,被封为了山阳公。况且山阳公.刘协的妻子,乃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临走之前,皇帝.曹丕特意将他唤入了宫内,亲口跟他叮嘱了几句,并嘱咐他一定要将山阳公安全的送回封地,如果有任何差池,唯他是问。 蒋济一直感觉陛下话中有话,但又察觉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因此也只能战战兢兢的一路护送。 自许都至山阳,平日里自然都是走汉路的居多,可不知为何这山阳公一时兴起,偏偏要走水路。蒋济虽然心中有所疑虑,可这也不算太难为人的要求,只能应允了。 从离开许都之后,山阳公.刘协一路上就十分的高兴,好似那归鸟的山林,反而那山阳王妃.曹节好似隐隐有些许担忧。 蒋济自然不是愚笨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护送的差事。 待蒋济准备好了船只,准备要上船之时,刘协突然一反常态的向蒋济深深一揖,“多谢将军一路上的照料,协在这里谢过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蒋济见状心中大惊,毕竟山阳公那也是有封地的王公,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实权校尉那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于是也急忙抱拳回礼道,“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山阳公不比如此多礼。”而此时,蒋济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刘协身旁的山阳王妃,发现她脸上的愁容好像又浓了几分。 他心中的疑虑之感,也顿时增添了几分,难道,这船上会...... 想到这里,蒋济的心中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味。 事情越走越加的离奇了,山阳公和王妃上船的时候,除了船夫之外,竟然没有叫一个仆人跟随,而是就他们夫妻二人单独上了船。说是不想让太多的人,打扰他们二人赏景的雅兴。 越发察觉到不对劲的蒋济,并没有声张,也并没有强行怎么着。而是叮嘱船夫务必要照顾好山阳公夫妇,并让自己的船时刻紧跟着那条船。 第一日,并无任何异常。 可当夜深人静,当众人刚刚睡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船夫惊恐的喊叫声,“不好了,漏水了,船要沉了。” 多年来战场带给他的第六感,使得蒋济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此自从离开许都之后,夜里就一直是合衣抱刀而眠。 听闻船夫的惊叫声,蒋济立马翻身起来,向舱外奔去。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依稀看见有一丝光亮,在迅速的朝水里沉没而去,那自然就是山阳公那条船头所挂着的灯笼。 由于蒋济的提前部署,此时他的这条船距离沉船的位置,不过区区百余步。 “快,下水救人!” 随着他的一声高呼,整个船队的人都惊醒了,他更是率先跳入了那冰冷的河水中救人。 此时虽然已经是春二月了,可那河水依旧冰凉刺骨。 ...... 小半个时辰之后,刘协裹着一床棉被,在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旁瑟瑟发抖。在他的面前,则跪着一名浑身湿漉漉的人,正是那下水救人的蒋济。 “末将,护卫不周,以至船舱走水,还请山阳公责罚。” 此时,蒋济才慢慢的明白过来,为什么许都城内,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可陛下却偏偏选中了,他这个长水校尉来担任护送之职。 陛下,果然圣明啊。 山阳公.刘协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位救了他命的人,一言不发。 很久很久之后,刘协才毫无感情的慢慢开口了,“将军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何苦呢?” 突然,蒋济想起来,在临走之前,曹丕曾交给他了一封密信。 并告诉他,若一路上平安无事还则罢了。如若碰到了为难不决之事,可将此信转交于山阳公,一切难题均可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蒋济急忙从刀鞘的夹层内取出那封密信。好在刚在下水救人,蒋济将这把苗.刀放在了船上,密信也依旧完好无损。 “山阳公,陛下有密信予您。” (本章完) 7017k 第三章 迁都&兴学 刘协闻言,眉头微皱,可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封信。刘协借着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见“山阳公亲启”五个行云流水的大字,跃然于信封之上,显然正是那曹丕的亲笔书信。 随后他缓缓的拆开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而蒋济依旧默默的跪在一旁,一言不发。 渐渐,整个船舱内开始静的吓人,只能听见那火盆里木炭燃烧轻微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裹着棉被的人开始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啜泣,再然后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曹孟德啊曹孟德,朕跟你斗了一辈子了,可你死了之后,朕还是斗不过你,就连你的儿子也斗不过,哈哈哈......你赢了,朕认输。哈哈哈......” 刘协一脸释怀的,将那封密信投入了火盆之中,好似这封信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除了写信和看信的人之外,也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那封信上的内容是什么了。 再后来,蒋济很顺利的完成了护送的任务,返回许都之后,并得到了曹丕的许多赏赐。 数十年后,河内郡.山阳邑,某个气势恢宏的庄园之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床上,显然已经时日无多了。 他紧紧的握着身旁同样满头白发的一位老妇人的手,一脸爱意的说道,“王妃,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父亲和你二哥的事情,如今已经做到了,就算九泉之下碰到他们,我也不会觉得羞愧了。” ———————— 黄初,一个很有意思的年号。 传闻,早在四十多年前,有黄龙在谯县上空出现,当时的经学大家.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陋说:“这是什么征兆?”单肠回答:“这个地方以后必有称王的人出现,不到五十年,黄龙会再次出现,天象经常会反映人事的,这就是所谓的天人感应。” 殷登听闻之后,默默的把这话记下来。四十多年后,殷登依然活着。黄龙又在谯县出现,殷登听到这个消息时默默说道:“单陋的话,现在果然应验了。” 后来,当今的大魏皇帝.曹丕,也就将建安四十年,改元成了黄初元年。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春,二月。 许都城中传出一道圣旨,并飞快的传向了天下各州。这道圣旨顿时又让天下哗然,它的威力不小于一个月前,曹魏代汉的那个事情。 因为,大魏要迁都了,迁都洛阳。 自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乱臣董卓一把维持了数月的大火,把洛阳城烧掉之后,迄今已经四十多年了。经过将近五十年的修缮,洛阳终于再次恢复了他昔日的繁华。 五年前,当时还是魏王世子的曹丕,也曾进言还于旧都,可最终却被当时的魏王.曹操,以天下方定,当对百姓以宽息的理由,给压下去了。为此,曹丕跟曹操退朝之后,还大吵争执了一番。 如今,经过了五年的休养生息,百姓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逐渐的富足了起来,再也没了可以阻拦曹丕的迁都脚步的人了。而朝廷的众文武们一致认为,大魏初建,许都太小,显然已经不适合作为帝国的王都了。洛阳地处中原腹地,物产丰饶,再如今又经过了数十年的修缮,自然是作为都城的首选之地。 也就是在山阳公离开许都的前后脚,新的大魏朝廷趁着还没有春耕,开启了迁都的脚步,而许都则被作为了大魏的龙兴之地,慢慢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我大魏,终于要迁都了。” “是啊,老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十年了。” “我也是。许都虽然也好,但毕竟太小了,实在是配不上我大魏的气势啊” “当今的皇帝陛下真是一个圣君啊。” “哦?此话怎么讲?” “你猜猜,咱们的皇帝陛下,为什么在这二月份迁都呢?不是夏天,不是秋天,也不是冬天?” “不知道。” “咳。你想啊,迁都这种大事,宫城得搬吧?衙门得搬吧?这些都需要用人吧?动辄需要耗用民力十数万,冬天虽说万物蛰伏,但是冷啊,人得多遭罪。夏天呢,又太热。秋天呢,又都在忙活收粮呢。” “对对对,可这马上就要春耕了呀。” “你看,所以说这才是咱们当今陛下的圣贤之处啊。这春耕啊多在三月清明前后,而陛下特意选在了二月,就是为了避开春耕的农忙。皇帝还陛下特意下了明诏,如果今年三月开春之前没有搬完的衙门,就明年再搬,万不能耽误春耕。而且啊,此次征召的十数万民夫啊,朝廷可都给发饷的呀。” “是吗?那我一会儿也赶快去报名去。” “走,咱们赶快去,晚的话就赶不上了。” ......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春,三月。 在经历了一个来月的忙碌之后,大魏的都城终于从许都迁至了洛阳。当然为了避开农忙,还有一少部分的府衙要到明年才能搬迁了,不过总体上并不影响朝廷的运转了。 三月初九,大魏迁都后的第一次朝会,在洛阳大殿上正式召开,在朝的满朝文武自然也是全部到齐。 大魏皇帝.曹丕,高高的坐在那龙椅之上,颇有威严。 只见他缓缓开口道,“昔日太祖武皇帝在时,曾下令各郡县齐修文学,县满五百户必置校馆,举各乡之俊杰入学,以致孔孟之道于不坠,礼仪仁让之风于不绝!今,天下安定,民生兴旺,即日起,县满三百户置一校馆,各乡适龄青年均可入学,以扬我大魏国威。” 曹操临终之前,在许都郊外曾经跟他推心置腹的深谈过一次。 当时曾经告诉过他,为大魏的长治久安。当今天下除了与民休养生息之外,还应当广起天下仁人志士。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便是兴学,要让天下更多的人都有书可读,因此才有了今日朝堂上的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幕。 “陈司徒。” 殿内的新任司徒.陈群,手持象牙笏[wu]板,应声而出,“微臣在。” 皇帝.曹丕满脸微笑的说道,“陈司徒,这教化之事,向来是你司徒府的事物,爱卿要莫辞辛劳啊。” 陈群闻言,即刻信誓旦旦的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不辱命。” 曹丕随即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陈群的应对很是满意。接着他的目光向殿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在以为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停了下来,“丞相对此,可还有所高见和补充啊?” 只见那人站位于百官之首,虽然须发皆白,可精神依然健烁,正是那新任的丞相,也是当世的大儒.钟繇.钟元常。 钟繇可以说是老一辈人里面,资历最老的大臣了,这位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三岁的高龄,却依然还坚挺的矗立在朝堂之上。他跟随曹家几十年,与曹操更是有着无比深厚的友谊,即使当今的这位皇帝陛下,私下里也还要称呼他一声伯父。 当然,新帝继位之后,也给了他莫大的殊荣,让他统领百官。如当年的魏王.曹操一样,负剑着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如萧何故事。甚至他的小儿子钟会,又被破格的加封为了征西将军,这可是除了大将军、车骑、骠骑、骁骑将军之外,官职最大的四征将军之一了。 毕竟此时的曹丕,已经不是当年的魏王世子了,而是大魏皇帝。天子无私事,所以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大臣们一股脑的都挤到皇宫内去议事。 丞相.钟繇闻言,不紧不慢的走出群臣的队伍,毕恭毕敬的深深一揖之后,缓缓开口道,“陛下此策,乃是继承了太祖武皇帝的遗训,臣也深以为然。兴学于各州郡,自然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更好的得到圣人教化,为我大魏的万世基业所着想,对此老臣也自然不敢有所置喙。不过老臣以为,兴学不仅仅是各州郡的事情,也是我朝廷的事情。” 随即,皇帝.曹丕满脸喜色的大声道,“丞相快快讲来。” 钟繇依旧是那么的谦恭有礼道,“老臣遵旨。自古以来的历朝历代,朝廷都会置办学府。五帝时名日.成均,禹夏时名曰.东序,汤商时名曰右学,大周时名曰.上庠[xiáng]. 至汉武帝.刘彻时,其采取董仲舒的建议,在长安建立太学,设五经博士专门讲授儒家经典《诗》、《书》、《礼》、《易》、《春秋》,引用直至今日。后逢黄巾乱世,礼崩乐坏,太学不兴,至今已有甲子岁月矣。 老臣恳请陛下,重开太学,为天下士子传授经义。一来,彰显我大魏崇文敬贤之心,二来,也好约束各地州府兴学之事宜。” 钟瑶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就连龙椅上的皇帝.曹丕,闻言嘴角都不经意的一勾,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自己的这位“伯父”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在众人都觉得一件事已经很完美的时候,只有他总是还能够提出一些,更有创意的补充建议来。 (本章完) 7017k 第四章 国子学祭酒 曹丕闻言微微一笑,“丞相果然是真知灼见,你的这条所请,朕准了。” 台下的钟繇似乎并未讲完,随即说道,“多谢陛下,老臣还要些许补充。太学自汉武以来,讲解只是儒家的经意,其余学派的好似并未有太多的涉略。老臣以为,这似乎有些过于偏颇了。”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哗然。 因为毕竟自汉武以来的四百余年,太学所讲授的只有儒学一家。 更重要的是,殿内的这群大臣们除了武将之外和极个别,几乎全部都是儒家出身。甚至准确点来说,钟繇自己学的也是儒家,可他如今却又一丝断自己后路的嫌疑。 钟繇不顾殿内众人的议论,接着说道“老臣以为,大秦之兴盛,功劳在于法家;汉初之宽息,功劳在于黄老道家;孙武、吴起、王翦等人的不世之威名,功劳在于兵家;弱六国而强亲的张仪,功劳在于纵横家和辩者;一人守一城,功劳在于墨家;天地五行、百姓农耕,功劳在于阴阳家;而教化天下,功劳在于儒家。 对于天下来说,这百家之法缺一不可,太学都应有所涉略,只是在平时注意主次即可。应当聘请各个学派的老师,甚至朝廷在职的大臣们,在不耽误不定时赴学院教授课程。 昔日齐国有稷下学宫,在思想上兼容并包,没有门第之间,没有学派之分,为当时的天下创造了诸多名士。荀子曾三次担任稷下学宫祭酒,诸如孟子、李斯、韩非子、邹子、慎子、申子等人,都是从稷下学宫走出来的。齐国的风貌也因此焕然一新,天下士子无不以师学稷下学宫而为名,从而成为了战国时期的一大霸主。 如今天下大定,百姓安居乐业。我大魏自然应当广泛兴学,以效法故人之稷下学宫。另外,老臣谏言,在太学之外,另并行设立‘国子学’,旨在与太学一同双管齐下,为我大魏之万世基业,源源不断的输出人才。愿陛下,为太学和国子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 刚开始群臣们还有所议论,可越听越发觉得丞相.钟繇说得有道理。另外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新设的国子学是怎么样,但按照昔日里太学来看,这两所朝廷所设立的学校,日后也是为他们的子弟所设立和服务的,凡吏禄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均可以将自家的子弟送入太学学习,经过考试之后便可拜官郎中甚至太子舍人。 虽然也有部分,从各州郡推荐上来的寒门子弟,但那毕竟的是少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提出太大的反对意见来,具体学什么就让他们定好了。 之时,十数年后的太学,无论门楣高低,只要真实有才的天下士子,都可以入之而求学。恐怕这些,是现在大殿内除了钟繇之外,没有人所能够想的到的。 而待钟繇说完后,整个大殿之内竟然变得鸦雀无声,旨在看皇帝.曹丕自己的意思了。 龙椅上的曹丕,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自然知道钟繇此举没有私心,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 思索了一会儿,皇帝.曹丕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丞相此言,甚有道理。昔日里,朕有意让丞相兼任太学祭酒,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钟繇闻言,随即朗声道,“谢陛下隆恩。” “只是”,曹丕眉目微皱接着说道,“这国子学祭酒,朕暂时尚无合适人选。哎,若是蔡伯喈(蔡邕,字伯喈)尚在,自然是国子学祭酒最佳人选,可惜啊。” 突然一个荒唐的年头,在曹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又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了。他心中不禁暗暗笑道,只可惜那文姬妹妹不是男儿身,不然的话,定然也是国子学祭酒的上等人选。 正当曹丕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一人从群臣当中踱步而出高声道,“老臣举荐,北海.朱虚县人士,管宁,管幼安。”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那人身高八尺有余,相貌端正,也是须发皆白。此人正是新任司空.华歆。 华歆[xin],字子鱼,平原郡高唐县人,早年拜太尉陈球.为师。华歆此人公正持平,始终也不毁谤伤人。为官更是见识过人,清正廉洁。早年间曾经在徐州为官,颇得百姓拥戴。再后来,设计从孙权处逃脱,投奔当时的曹操。并将亲朋好友所赠的金银珠宝,全部退还。 再后来,跟随太祖武皇帝东征西讨,颇有战功。相继转任司空军事,后升任尚书,又转升侍中。去年尚荀彧去世,则是由他接任尚书令。新帝继位之后,更是被加封为了三公之一的司空。他今年已然也是七十七岁的高龄了,与去世的荀彧同岁。 当今朝廷除了钟繇之外,可以说他的资历和官职是最老的了。而他口中所说的管宁,管幼安,乃是当今不世出的大儒,与他更是同门。 曹丕见华歆谏言,顿时恍然大悟道,“爱卿所说的管幼安,可是当年隐居辽东乐浪,公孙氏曾数次征召都不入仕的那位?” 华歆闻言顿感惊讶,疑问道,“正是此人,陛下对其有所耳闻?” 曹丕随即呵呵一笑,“朕何止是听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管宁与华爱卿乃是同门吧?昔日里,太祖皇帝任司空之时,曾经征召过这位大儒为司空。只可惜,被那公孙康给截断了诏命,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想想,那公孙康可真是大胆啊!” 曹丕说着说着,话题就扯远了,甚至眼神都有了点儿飘忽。 乐浪公孙氏,早就有不臣之心,昔日里更是阳奉阴违的资助东吴孙权。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收拾他们罢了,过上一些时日是时候收拾一下这群乱臣贼子了。如若不然,他日后必为大患。 正在皇帝.曹丕心不在焉的神游太虚之时,台下的华歆的奏报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启禀陛下,没错,那管宁正是老臣的同门。此人本意不再为官,只在传宗教学,志向高远。若是征召他入仕做官,恐怕他不会答应。但若是让他做传世人教化的国子学祭酒,他肯定会应诏而来啊。” 华歆话音方落,只见又有一人踱步而出,定睛一看,竟是那司徒.陈群,“回陛下,这北海管幼安,臣也有所耳闻。此人,行为世表,学任人师,清俭足以激浊,贞正足以矫时。 传闻昔日他避祸辽东之时,公孙度多次征召他时,也曾给予了很多金银,可待他返回青州.北海郡之时,统统原封不动的返还了。此人清高恬淡,足可以比拟前贤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臣愿与华司空一同担保,举荐管幼安为国子学祭酒。” 曹丕见三公之中的两位重臣,竟然同时举荐同一个人,不免得被逗笑了,“既然两位爱卿,同时举荐这位隐士大儒,朕自然是要见见这位名人的。华爱卿。” “老臣在。” “那征召之时,就有你负责了。一定要亲在派车前往青州,将朕的这位国子学祭酒给朕安安稳稳的接过来。如若这位大儒在路上瘦了一两,朕可饶不了你啊。” 华歆闻言顿感大惊,没想到平日里一直是严肃示人的皇帝陛下,竟然还有如此俏皮的一面。但他此时心中更多的反而是高兴,自己终于又能见到,这位同门的老友了。 “请陛下放心,老臣定不辱使命。” ......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春,三月。 随着一道道皇命诏书,从国都洛阳发出,络绎不绝的向各州传去。不日之后,各州郡包含洛阳和长安在内,同时开始大兴土木。 “这新皇帝刚刚登基,就开始大兴土木?这安生日子才过几天啊?” “咳,你知道什么,咱们皇帝陛下建的这些殿宇,可不是为了自己享受哦。” “那咱们陛下的建的这些宫殿,难道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或者作为游猎行宫享受用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再说了皇帝陛下要是想要游猎,来咱们这贫瘠之地做什么?” “哦,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其它故事,快说来听听。” “你没看见太守府张贴出来的告示啊。这些个殿宇啊,是朝廷特意下旨建造的郡县校馆。” “噢?郡县校宫是什么?” “通俗点来说,就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啊,为了让天底下更多的人都能读的上书,特意建造的校馆。从今往后,每个县只要超过了五百户,都会有一个小的校馆,各乡都可以举荐乡里的俊杰入学。在洛阳和长安啊还有两个更大的校官,一个叫做‘太学’,另一个叫做‘国子学’。” “哎哟喂,这两个校馆的名字听起来就不一样。” “那可不,这太学啊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字。这国子学啊,听说是当今丞相.钟繇公亲自起的名字哦。听说钟繇公还特意为两个校馆题了牌匾,做了碑文呢。而且听说他老人家啊,还兼任了太学祭酒呢。” “可是,那洛阳的什么太学和国子学,跟咱们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传旨各郡,以后每年各州郡的校馆,都可以举荐一定数量的学子入太学和国子学学习。要是再通过了太学和国子学的考试啊,就可以拜官郎中。甚至有一的学子,可以成为太子舍人,那可是从龙之臣,太子门生啊。” ...... 这是发生在黄初元年,一个郡县普通角落里的一幕,同样的一幕也在天下其余各州上演。一个伟大的时代就要来临,一个伟大的帝国就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本章完) 7017k 第五章 倡学之风遍天下 当朝廷兴学的诏命,传到各州郡的时候,当地的百姓和士子们无不欢喜雀跃。 甚至,无数隐世不出的当代学者,都选择纷纷重新入世,投入到这盛世中来,甚至毛遂自荐的要当校馆的教渝和老师。 消息传到交州的时候,两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儒士,席地相对而坐。只见其中一人身着青衣,缓缓开口说道,“常言道,月阙必盈。这大魏当兴,果然有他的道理啊。” 另一人身着墨衣,身长八尺,体貌素朴,闻言不自觉的点头道,“是啊,天下连年战乱数十年。如今新皇继位,戎马未歇,就先兴文教。营太学,开国子学,更是诚心征召天下有才之士。这是天下万民苍生之福,更是你我读书人之福啊。” 这二人自然是建安三十六年的时候,跟着镇南将军.满宠一同南下交州,推行九品官人法和军屯论的,旧蜀二儒。 墨衣儒士正是那,交州别驾.谯周,谯允南;青衣儒士乃是,交州主簿.郤[xi]正,郤令先。 身着青衣的郤正,长叹一声,随即笑呵呵的说道,“允南兄,看来你我这清闲日子刚过了没几天,就又有事情要做了呀。” 而身着墨衣的谯周,闻言同样哈哈大笑道,“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令先兄,这本是你我分内之责呀。你也不怕老夫我,借这个由头,向大司马他老人家告你一状?哈哈哈......” “诶,巴不得呢。这几年来啊,老夫我可是瘦了不少,正想将养将养呢?” 话毕,二人随即相视大笑。 四年以来,这两位大儒在交州废寝忘食,勤勤恳恳的耕耘着这片贫瘠的土地。虽然,二人还未到知天命的年龄,却已经是两鬓斑白了。 他们如此勤恳,正是因为他们二人见过西蜀灭亡前的场景。 那时的西川早已不是天府之国了,也已经从一个人口三四百万的大州,变成了仅仅只有百余万人口的疲弱之州。成都郊野的百姓,都人人皆有菜色。成都作为益州首府都是如此这般,就更不用说其它州郡了。 也正是他们深知民间百姓的疾苦,才会主动选择来到这个更加贫瘠的交州。 当然他们的辛苦并没有白费,交州被治理的成效,也是显而易见的。 交州虽然还远远未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效果。但是,以前州内山贼横行,百姓们衣不遮体,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许多往日里的山贼和刁民,纷纷从那深山老林里走了出来,主动向衙门自首,官府对于这些人也是尽可能的重新发落。现在的交州境内已经很少有抢劫的事件发生了,而且百姓们虽然谈不上富足,可是人人一碗果腹的稻米粥还是有的喝的。 数年前,二人就曾有想要兴学的念头,可毕竟交州疲敝。百姓的温饱还没有解决,再谈兴学的话,如若没有朝廷支持,断然是不行的。 其实,兴学的诏命和刺史府、太守府的告示,在各个城镇公布开来。最开心的并不是那些读书的士子们,而是普通的百姓。 在经历过了连年战乱,人命如蝼蚁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年代。 能活下命来,留着脑袋喝碗稻米粥,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读书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说别的,就单说那文人口中所说的,什么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就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消费了。更别提,入私塾的学费了,更不是这些人能够承担的起的。 而现在,朝廷们竟然开办了免费的校馆。这又怎么能够,不让这些人高兴呢? 这些普通百姓中的大部分人,世世代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或者是地主家的佃户。 就算是入伍当兵,不是被当成炮灰战死沙场,要么就是辛辛苦苦做几十年的大头兵。到头来能幸运混上一个小小的拾长就很不错了,能当上百夫长那得是万里挑一,祖坟冒青烟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可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他们也终究还只是上不了台面的,莽夫和蝼蚁罢了。 如今,他们逆天改命的机会到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子孙后代竟然还能有读书,甚至当官的机会。虽然,洛阳的太学和国子学,以及各州州府的国学校馆,对于他们而言,依旧是遥不可及的梦,但总算是有希望了。 就在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之际,忽然听闻一道雄厚的声音传了进来,“二位先生,谈论什么呢,如此高兴?”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洁白,身材魁梧的老将军,已经大步走进了府来。 见到来人,二人急忙站起身来深深一躬,“下官,见过大司马。” 那来人自然也就是,新帝继位之后,晋封为大司马的曹仁.曹子孝。 只见曹仁疾步向前,将二人虚扶起来,“二位大人不必多礼,老夫还怕打扰了二位的清净呢。” 随即三人像那田间老农一般,也不拘束分散席地而坐。 曹仁看着眼前这两位,虽然才都是四十四五的年纪,却已经老态初显的旧蜀大儒,心中愧疚之心顿生。 “想那是二位先生,初来交州之时,风华正茂。可如今刚刚过了四年,二位先生却已憔悴如斯了。仁,在这里代交州的数十万百姓,谢过二位先生了。” 说着,向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谯周、郤正二人也急忙回了一礼。二人中,年岁稍长一些的,交州别驾.谯周随即说道,“老将军言重了,昔日里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是老将军率领正义之师平定战乱,还天下苍生以太平。我等二人如今之所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言罢,一旁的郤正也跟着说道,“老将军如今已经年过古稀,却还在此为我大魏朝廷驻守南疆呢。与您比起来,我们二人可还是年轻的很的啊。” 听完郤正的话,曹仁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借着这个由头说道,“既然是年轻人,那就应该多做一些事情锻炼一下啊。哈哈哈......” 那两个“年轻人”闻言,相视一笑,似乎已然心领神会了,曹仁今日前来的意思了。 郤正随即问道,“老将军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朝廷那‘兴学’一事?” 曹仁闻言,从进门来眉目之间就有的一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愁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夫就知道,有二位先生在,我曹仁就可以省心许多。不瞒二位先生,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二位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介武夫,这事情自然就又要劳烦二位先生了。” 听到这里,谯周呵呵一笑说道,“老将军说得哪里话,我二人南下,本就是为了教化交州百姓的,这些自然也是我等的分内之事。不瞒老将军,我二人本来就要打算去找您接这道军令呢,没成想您竟然先来了。” 曹仁闻言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想必二位先生必然已经是胸有成竹了。那还请二位先生,跟我具体说一说,这接下来应该如何走吧?” “老将军,这校馆啊.......” 在曹仁、谯周、郤正三人在府中商议,并打算要捋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交州的百姓们,同样也早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 洛阳一纸诏书,瞬间传遍天下一十三州。 凉州,别驾府中,某位刚刚留须的年轻人,得到这兴学的诏命之后。向着洛阳的方向,深深一躬。而他心中的那个,昔日里看到九品官人法后而诞生的念头,似乎也越来越清晰了。 并州,某个膀大腰圆如同铁塔一般的中年将军,得到这个诏命之后。虽然并不懂这上面的含义,但也深知自己的二哥的这一举动,绝对是利国利民之策。随即,起身向并州别驾府奔去。一边走着,一边念叨着,“这个事情,那毛玠,毛孝先别驾,肯定知道怎么做。” 幽州,双虎之一的西虎夏侯玄,在得到朝廷兴学的诏命之后,随即展开了行动。并书信一封,急忙送往了辽东,东虎.毌[guàn]丘俭处。看来这位年轻的封疆大吏,也预摩拳擦掌做一番大事了。 荆州,州牧曹植.曹子建收到这个诏命之后,同样也是兴奋异常。可毕竟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兴奋了没多久,就又提前想到了事情发展的下一步。 有这样一个总为天下先的人,是帝国的福分,更是当今大魏皇帝.曹丕的福分。 要开校馆,除了要有场所、名师之外,还学要笔墨纸砚,以及最重要的书。 这笔和砚台倒是好说,但是这纸张和书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自昔年蔡伦,蔡敬仲改良纸张以来,已经有一百五十余年。 虽然朝廷记载文字的书籍,早已经慢慢的都从竹简、丝帛换成了那“蔡侯纸”。但由于造纸一术,颇为繁琐,而且时间较长价格昂贵。因此这纸张的使用也仅仅只是限于,官府和少数有钱人家中。对于老百姓而言,依旧可望而不可即啊。 日后,随着校馆越来越多,读书人越来越多,这纸张的用量必然大增。难道说还要让这些读书人,重新用回竹简不成,那我大魏的声名何在? 看来,这次又要麻烦尚方令.韩公至老大人了,只是他如今年事已高,而且苗.刀、陌刀的研制,已经让这位老大人心力憔悴了,就是不知他是否还有心力。 在思量许久之后,曹植长叹一声,还是拿着这一纸诏命,向那韩府走去。 ———————— (本章完) 7017k 第六章 信都书院 冀州,刺史.崔琰同样也收到了朝廷的这一道诏书。博陵崔氏,作为当地最大的氏族,而他又是崔氏当代的话事人,自然是需要为氏族的长远发展所考虑的。 但此时的他,考虑的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 朝廷兴太学、国子学,而且在各个州郡广开校馆,以供养为天下之士。各地都在大兴土木,兴修校馆,并广邀当地的贤明大儒们入学为教。 然后那些个官员、氏族们再将自家子弟,纷纷都送入那校馆之中。将来,自己的这些个家族子弟们,但凡有一个能够进入太学或者国子学,那可就是太子门生,从龙之臣啊。到那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族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此时的刺史大人,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上面。 当然他也已经按照朝廷的诏命,派刺史府的官员们,去营建校馆,并准备相应之事去了。可他心里,似乎还有一个更加宏大的目标。 思索了几日之后,崔琰终于敲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 之后,他即刻以博陵崔氏当代家主的身份,向清河、博陵这两处都下了书信,令家族中各支的主事之人即日商议商议家族要事,不得有误。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四月十七。 这一日,五门七望中的两望,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族中各个分支的主事之人,齐刷刷的都聚到了冀州.信都城,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明面是两个氏族,并且一南一北分居冀州。但毕竟都是同气连枝的崔氏一脉,所以历年来,但凡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两族都会聚到一起,共同商议。 信都城,冀州刺史.崔琰的私宅之中,宾朋满座,显然都是他们崔氏一族的族人。至于为什么是在崔琰的私宅,而不是刺史府,或许崔琰由他的考虑吧? 只见那崔琰高坐中堂首位的左边,却闭目养神,并未开口说话。 那中堂首位的右边,坐着一位相对崔琰而言,更加年长一些的老者。此人正是那清河崔氏的当代家主,崔昶,崔子度。崔昶此人虽是白身,可在冀州这里,是名望仅次于那崔琰的大儒,要不然也不会当上那清河崔氏的家主。 而此时,堂下崔氏的众族人们,无不在交头接耳,猜测和议论着今日崔琰召集他们来的目的。 良久之后,崔琰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的扫视了一圈堂内,那堂下的众人顿时停止了议论。 随即崔琰转过头来,向身旁的崔昶问道,“子度世兄,我清河一脉的主事之人都到齐了吧。” 崔昶闻言也不紧不慢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才开口说道,“季珪兄(崔琰,字季珪),我清河一脉,该来的都已经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崔琰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向堂内众人微微行了一个礼之后,不紧不慢的说话了,“诸位族人,崔琰在此有礼了。” 众人也急忙站起身来回礼,“见过族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 稍后,崔琰伸手示意他们坐下,接着说道,“想必大家对近日朝廷的旨意,多少也有所耳闻。我冀州境内,大大小小的郡县,此时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建立起校馆了。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事,便是为了这‘兴学’的诏令。” 听到这里,只见一旁的崔昶缓缓说道,“季珪兄,是想让我崔氏一族的选出一些人,做那教谕之职?还是说让我家族的年轻子弟们,进入郡县的国学校馆内学习,以应朝廷号召?” 堂内的众族人听到这些,也有人开始乱哄哄的搭腔了。 “对于朝廷的诏命,我崔氏一族向来是支持的。更何况族长大人,此时还是我冀州刺史呢。” “只要族长有用的着的地方,只管言语便是。” “对,我们绝对支持季珪族长,您的行动。” ...... 听着堂内一众族人的响应,笑容顿时布满了崔琰的面庞,可这毕竟不是自己心中所念。 随即,他再次伸手示意止住了众人的议论,接着说道,“琰,在这里谢过众位族人的支持。不过今日某请诸位前来,并非单单只是为了这教渝和入学一事。 想必大家也知道,除了这个州郡的国学校馆之外,在洛阳还有两个至高的学府,一日太学,一日国子学。朝廷有明旨,令各州郡每年从国学校馆之中举荐优异之士,进入此中学习。只要是进了太学和国子学的,就可以说是太子门生了,那日后基本上也就是平步青云了。” 崔昶听到这里还是一头雾水,不禁疑问道,“季珪兄所说的这些,我等自然知晓。可那与我等今日前,来有何干系啊?” 崔琰闻言,嘴角不经意的一勾,“子度兄可知,我博陵和清河两脉,共有多少人?” 崔昶还是不知其所以然,但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具体人数,老夫没有仔细算过。但粗略的估计下来,我三族之内的族人,五六千人还是有的。” 崔琰肯定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子度兄可知,我冀州共有多少人啊?” 崔昶接着说道,“建安三十年,天下方定之时,我冀州有户三十五万余,人口一百三十余万。如果再加民间和各大氏族,所隐瞒未报于朝廷的,当不下二百万之巨。经过这五年来的修养声息,再加上南迁的胡人匈奴,此时我冀州境内当有人口最少三百万。” 听到这里,崔琰面带微笑的说道,“子度兄,果有贤能,对我冀州境内之事,了如指掌。不知道子度兄,有没有发现,我崔氏一族虽然号称冀州第一大豪门氏族,不过也才区区五六千人,其中能有才能的读书子弟就更少了。但是,我冀州有人口三百余万,我崔氏一族的人于这洋洋三百万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清河.崔昶似乎有些明白崔琰的意思了,“还请季珪兄解惑,我等愿闻其详。” 崔琰随即站起身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半垂在胸前,开始在堂中的每个族人跟前缓缓走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兴学,兴学。所兴的不当只是朝廷和各州官府的国学校馆,自然还应当有民间之校馆。今日特意请子度兄,和诸位族人们前来,正是为了创立属于我崔氏一族,自己的校馆之事。 我冀州共有百姓三百余万,想要读书却没有能力负担的寒门子弟,更是数不胜数。这各郡县的国学校馆,自然是无法承担如此多人的。 所以,我崔氏一族,即使创办了自己的校馆,想来朝廷只会赞赏我等识大体,而不会怪罪我们。 诸位想一想,那些进入我崔氏校馆的人,可以说就是我崔氏门生了。就算一百人中,将来只有一人进入了太学,或者国子学,那他也是我崔氏的人。 我等创立校馆,正是为了我崔氏一族的后世基业,而聚冀州的寒门之力,为我所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堂内此时早已经是鸦雀无声了,或许他们并没有想到,除了自家繁衍生息,开枝散叶之外,还可以如此这般借用外力,来充实家族的力量。 终究还是崔昶先反应了过来,“季珪兄之策,过于惊世骇俗,族人们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还请见谅。不过老夫以为,此事必然会有隐患,但对于我崔氏而言,利大于弊,此事可行。” 堂内众人,无不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人还是有些担忧,但此时博陵、清河两脉的族长都已经认可了这一举措,自然也就不再推阻。 正所谓,上下同欲者胜。不管心中是否愿意,可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坚决的执行便是。 崔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在长呼了一口气之后,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多谢子度兄。老夫以为这创立校馆,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长年累用的积累。可以现在首府这里创立一所,若日后成效不错,我等可以再于其他郡县创立。 另外,老夫将这校馆之地选在州府.信都城,而不是博陵和清河。也是为了向世人和朝廷,彰显我崔氏一脉清正之心,旨在兴学。所以这校馆的名字,就叫‘信都书院’。 而我书院的主事之人自然不能用祭酒的朝廷官名,老夫思虑过后,可以将其称之为院长。不知诸位对此意下如何?” 崔昶此时已经听痴了,情不自禁的喃喃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朗朗书声盈满院!书院?一院之长,果真好名字啊。” 当崔昶还在发呆的时候,只见那崔琰又开口说话了,“另外,还劳烦子度兄,担任这‘信都书院’的第一任院长,还望世兄莫要推辞啊!” 崔昶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随后向着崔琰深深一躬,“昶,率全体族人,谢过季珪兄。” 而堂内的众人,此时也纷纷站起身来,真心诚意的向着这位族长深深一躬,久久不肯直起身来。 多年之后,“信都书院”执天下私立书院牛耳,崔氏一族的声望也早已传扬四海。 而那个曾经叫做崔琰的人,也被天下所有读书人所知晓。 ———————— (本章完) 7017k 第七章 北方有五胡(一) 当中原大地上的百姓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自己的家乡时候。西域和北方的草原之上,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率一十五万铁骑,消灭了草原霸主匈奴。之后,除了将并州六郡重新收复,以及收拢了少部分的领土之外,却并没有趁机北上,在匈奴旧部的原址上建城设郡。 一来,北地寒苦,常年风沙,即便是夏天,与中原相比起来,也是相差太远。另外这里的土地贫瘠,甚至还不如那南蛮的交州呢。在这里也只能放牧牛羊,种庄稼那就别想了。 而且当时天下方定,军屯、开荒无不需要人口,甚至匈奴的八十万人口都被迁入了中原内地了。另外中原之地那么多肥美的田地还没人耕种呢,谁又看得上这里呢? 二来,战事持久,将士们思乡心切,并不想在这里长期驻扎。再者,当时虽说战事已息,但各州郡的治安,尤其是北地刚从匈奴手中,新收复的并州六郡,并不是太好。并且时不时的有盗贼出没,而府衙差役们,是远不足缉拿这些盗贼的,也需要当时的骁骑将军.曹彰麾下的兵士们帮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时曹彰的一十五大军,经过大半年的征战之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国库的存银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继续征伐了。 虽然曹彰学那古代名将,取粮于匈奴境内,让朝廷省了很大一部分。但是将士们的饷银,抚恤金,总还是要真金白银的往外掏吧? 因此,曹彰在灭了匈奴之后,也是迫于无奈的带着俘虏,重新返回雁门了。 作为一个领兵的将领,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为国家开疆拓土,算不了什么。可在形势一片大好,不是之功唾手可得的情况下,还能忍住心中的欲望,放手撤回,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曹彰,有古人之风,真不愧为当世名将也! 而北方草原、西域以及辽东各部落的首领们,见曹彰灭大胜之后,却没有留下屯扎。心中不免疑惑不已,以为这是汉军欲擒故纵的把戏。 因此纷纷派出使者赶赴雁门关,拜谒当时的魏王世子.曹丕和征北大将军.曹彰。曹丕和曹彰心中虽然是有苦说不出,但还是很有气势的演了一场戏。 诸如什么,“我大汉乃天朝上邦,地大物博,又怎么会将这些蝇头小利放在眼里呢。这些个就赏给你们了,任尔等分之。” 嘴上虽然故作大方,可是曹彰的内心却在滴血。这些可都是自己用血汗,以及三万将士将士的性命换来的。如今拿到手的,却又要白白的送出去。 哎!但凡自己手里再多上几万兵,能够守得住的话,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拱手让人啊。 草原各部落的使者们,听到这些之后,无不喜出望外。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忠心。 “我小月氏一族,愿世世代代做大汉的最忠诚的臣民。” “我高句[gou]丽一族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后定会年年朝贡,以表我等的诚心。” “我鲜卑一族,愿尊大将军为‘圣人将军’......” 对于胡人们的这些伎俩,曹丕和曹彰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如今这般模样,无非是有好处,再加上帝国有一十五万铁骑陈兵边界了。但倘若有一日,帝国气势稍稍弱上一分,或者他们稍稍强了一丝,反过来就会咬你一口。 只不过碍于眼下这种无奈的情况,也暂时这能如此了。 另外,他们故意说出“任尔等分之”那句话。就是为了让这群胡人争斗,这样他们就会无暇他顾,帝国也才能腾出时间,好好的恢复民力休养生息。 只是,即便是圣人也会有失算的一天。曹丕和曹彰万万没想到,昔日的这招原本是想让他们互相争斗的,可最后却给帝国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当然后来的那场灾难,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兄弟二人。就算没有他们,该来的也还会来,只不过是晚几年罢了。 而那些使者们在得到了“任尔等分之”的允诺之后,次日便都纷纷起身告辞离去了。 灭匈一战的血腥气还没有在草原上消散,另一场血雨腥风却又到来了。 那胡人的各族首领,也便无所不用其极的,开始互相征伐抢夺地盘。昨天还是兄亲弟恭的,可今天就势同水火了。 合纵、连横,五百多年前在中原大地上的一幕,如今却又在这北方草原上上演了。 如今,距离建安三十年的那个冬天,已经过去了五年。帝国的周边,包括北方草原、西域以及辽东,在经过了这几年的兼并之后,暂时进入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大魏周边此时,主要是五个胡人部落,北方的鲜卑和羯,西方的羌的氐,以及辽东的高句丽。 其中势力最大的自然是北方的鲜卑一族。 鲜卑本是一种上古瑞兽的名字,此瑞兽通体雪白,似马非马,肋生双翅,脑袋上长有独角。鲜卑一族对其十分崇拜,便将其当做了部落的名字。 此时的鲜卑族首领,名曰轲比能,今年四十六,正值壮年。 此人,执法公平,不贪财物,颇有将才,也能得部众死力。另外,此人最重要的一个特点是,颇能韬光养晦,有当年越王勾践之风。 建安三十六年,春,他便曾经遣派使者,向汉献帝.刘协,进献骏马,以表示恭顺。 建安三十六年,秋,他又将因为战乱无奈留居在鲜卑的五百余户汉人百姓,护送回幽州上谷郡。 建安三十七年,秋,他亲率部落三千余骑,驱赶牛马七千余口与大汉互市。 与此同时,轲比能为了讨好帝国,他又将昔日杀死振军大将军.张郃的罪魁祸首,故匈奴左贤王麾下左大将.巫鲁鲁,亲手押送到了许都。 就这样,那个在战场上无数次的必死之局中,都能顺利逃脱的“逃跑健将”巫鲁鲁,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他的一生。 自此,匈奴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老友之血仇得以报还,故尚书令.荀彧随之大喜,更是亲自上书汉献帝为轲比能请封。刘协无奈,只能下旨封其为“鲜卑单于”,并赏赐铁马镫三千对。 得到了鲜卑单于的封号,也间接的推进了轲比能兼并周边其它弱小部落的步伐。不久之后,昔日匈奴的地盘,十之七八都被他纳入了囊中。显然,他已经成为了北方草原上的,第二个“匈奴”。 轲比能麾下有五大部落,分别是慕容部、宇文部、段部、拓跋部和秃发部。 慕容部,乃是轲比能麾下最强大的部落。其部落有人口二十万余,更有甲士两万铁骑。 部落首领名曰慕容涉归,今年四十七岁,比轲比能年长一岁。 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多年来二人更是一起南征北战,他也是轲比能麾下的头号大将。 轲比能在汉朝得到鲜卑单于称号的同时,更是为自己的这位兄弟,讨了一个护北将军的名号。虽然品阶不高,而且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杂号将军。但慕容涉归也是除轲比能之外,唯一一个被帝国赐封官位的将军了。 从汉朝带回来那三千铁马蹬,轲比能更是从中拿出了一千交予了慕容部,剩余的才分发给其他三个部落。 宇文部,是轲比能麾下仅次于慕容部的部落。其部落有人口十一五万,带甲之士一万五千余。部落的首领,名叫宇文浪,是个年纪轻轻,今年仅有三十一岁的年轻人。 与慕容部不同的是,这宇文部乃是被轲比能,在建安三十五年第一个征服的部落。 当时部落的首领还是宇文浪的父亲宇文进功,二人都想争夺部落大首领的位子,可又不想族人们为此有所损伤。于是想出了一个相对两全其美的办法,便是决斗。 这样既能彰显男人的血性,也能向让众人知道谁才是草原真正的勇士,谁才最适合做部落的大首领。 于是,二人当着众族人的面签下了生死状。并且言明上了擂台生死有命,谁赢了谁便是部落的大首领,输了的人也不许反悔,后人也不得为此而复仇。 只可惜拳怕少壮,当时宇文浪的父亲已经是五十九岁的高龄了,而轲比能那时才四十一岁。结果呢,也显而易见,轲比能赢了。宇文进功落败之后,当时虽然并无性命之忧,可草原上毕竟缺医少药,后来因伤口崩裂而死。因此他的儿子,时年二十六岁的宇文浪在轲比能的帮助下,顺利的继承了慕容部首领的位子。 后来,汉献帝.刘协赐予了轲比能“鲜卑单于”的称号,也同时赐予了他等同于王公的权力,允许他在自己的部落里封侯拜将。 而他在第一时间,就将宇文浪封为了鲜卑前将军。其实也是想借此表示,自己对当年宇文进功伤害的一点悔意和补偿吧。 ...... (本章完) 7017k 第八章 北方有五胡(二) 轲比能麾下五部,势力排在第三位的乃是段部。 段部实力要远远弱于慕容和宇文部,其部落有人口十万余,控弦之士一万余。 部落首领名叫段泥,是五大部落里年龄最长的一位,今年六十七岁。这般年龄,放在这北方草原,可是不多见的“长者”。此人与轲比能的父辈特别交好,因此也算是轲比能的一个叔伯长辈。 可他也是脾气最为火爆的一位,当时他被封为鲜卑.左将军的时候,还特意找到轲比能闹了一通。最后轲比能花费了百余匹骏马,才让他的这位老叔叔兴高采烈的离开。 至于剩下的拓跋部和秃发部,势力就更小了。两个部落加起来也才十万人不到,铁骑已仅仅只有八千余。 归顺之后,轲比能给他们两部各增添了一千骑,才堪堪凑够了一万骑兵。 拓跋部的首领,名叫拓跋力微,今年刚刚四十岁。是个有着一半汉人血统的鲜卑人,因此虽然他贵为一部首领,可那些同僚们私下里却并怎么看得起他。 也或许是汉人血统的原因,他有着鲜卑人很少有的睿智和判断力,平日里为人也特别谨慎低调。虽然部落势力不大,而且还是被兼并的外来户。但他在轲比能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低,是仅次于慕容涉归的人物,也是轲比能的“右臂”,更是被他封为了鲜卑.右将军。 秃发部的首领,名叫树机能,今年三十七岁。 此人英勇善战,颇有谋略,但同时也颇为残暴,与人争斗更是不死不休。 麾下的五千骑兵,受他这个主将的影响,更是人人嗜血无比,也是轲比能麾下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骑兵。也是因为因此,他才被轲比能封为了鲜卑.后将军。 鲜卑单于.轲比能,便是靠着这五大部落,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三万骑兵,共十万骑,驰骋草原的。 此时的鲜卑,五大部落加上其余林林总总的附属部落,也有人口八九十万人了,显然已经有了远超当年草原霸主匈奴的趋势。 ———————— 北方草原上的另一个霸主,则是羯人族了。 轲比能的鲜卑部,占据了幽州和并州北部,故匈奴的旧地。 匈奴剩余的十之二三的土地,则在这羯人的手里。羯人族占据了凉州北部靠近西域方向的故匈奴的旧地。 从某种意义上说,羯族并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民族,因为它只是旧时匈奴的一个分支,是十九种之一的羌渠。更有人称其为,“匈奴别部,羌渠之胄。” 羯人族现在的首领,名曰石令,字世龙,今年三十八岁。 石令,小名阿福。此人穷凶极恶,但是豪爽脱略,料敌制胜,举无遗策,是一把打仗的好手。更为奇特的是,此人虽是胡人,却对汉人的文化极具推崇。 作为北方草原的两大部落首领之一的他,并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像轲比能那样,对大汉“卑躬屈膝”,而是自己另辟新径了另外的一条路。 自古以来,华夏中原便有“以夷制夷”的策略。历朝历代中,帝国中枢和军队中,便不乏胡人大臣以及将领。 远的不说,就说自汉朝以来的。 汉武帝刘彻的托孤大臣之一的,驸马都尉.金日[mi]磾[di]。 本就原是匈奴休屠王太子,被骠骑将军.霍去病俘获后,便留在了汉朝。数十年忠心耿耿,而且在武帝晚年还救过他的命,令其免丧刺客之后。汉武帝对其也是颇为新任和重视,更是亲自为他赐名赐姓,还在临终之际将幼年的皇帝托付给了他。 另外,因叛乱被杀的故庲[lái]降都督.王平,也是汉化胡人。 匈奴等胡人虽然也有重用汉人的,但毕竟是少数的,另外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帝国境内,因为各种原因待不下去,叛变过去的汉人。 诸如大汉初期的,与高祖皇帝一同打天下的燕王.卢绾[wan],在晚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无奈北上投降了匈奴,并客死他乡。 再比如,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李凌,因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而兵败被俘。但被匈奴俘虏之后,他原本还想着回归大汉,只可惜汉武帝断了他的后路,最终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也才投降了匈奴。 再比如后面的贰师将军.李广利等等,但毕竟都是寥寥无几的少数人。 可石令就不一样了,他的麾下有一支由汉人的士子、文人所组成的参谋团队,名曰“君子营”,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为石令所效劳的。 而在“君子营”中,有一位谋士名曰张宾,现年四十五岁。颇有才华,就连那鲜卑单于.轲比能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也可以说石令在轲比能的威慑之下,还能取得昔日匈奴十之二三的土地,全依靠这张宾的助力。 石令更是依照汉人的制例,将张宾封为了军师将军。整个羯人部落里,除了石令就要数得着这军师将军.张宾了。 张宾,字孟孙,冀州赵郡.南和人。此人博涉经史,胸怀大志。在石令麾下为官清廉端正,谦虚谨慎,而且任人唯贤,礼贤下士,羯族人私底下,更是将其称之为“小单于”。 他从小好学,阅读了很多经史,年轻时就雄心大志。可惜生不逢时,待其加冠成年之后,天下已经无仗可打了。再加上冀州境内名门望族倾轧,他要是想出人头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北方草原。 北方草原,鱼龙混杂,大大小小的部落不下十几个。 经过一番的考察之后,张宾将目光投向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鲜卑首领.轲比能,另一个便是羯族首领.石令。 鲜卑首领.轲比能,在中原颇有“贤名”。而且当时是草原上继匈奴之后,势力最大的一支部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因此,张宾的首选目标,自然便是轲比能了。对于张宾的远道前来投奔,轲比能自然很是高兴,并大摆筵席,以表示对他的器重。张宾对此也很是感激,以为自己飘零半生,总算是得遇明主了,而自己的一身所学也终有用武之地了。 可在轲比能麾下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此人虽说雄才大略,而且好似与大汉也特别的亲近。但此人内心深处,其实是厌恶汉人的。他的那些所为的“亲汉”的举动,都是迫于帝国的强大,而装出来的。如若日后他强大起来了,他绝对会反咬一口。 某一天,羯人族首领.石令因故来到了鲜卑部落,张宾一眼便看上了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在他看来,石令此人虽然粗鄙不通文化,但是为人却十分直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尊崇儒学和汉文化,敬重汉人衣冠士子。 并且张宾敢断定,石令的这种尊崇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因为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石令张宾二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但毕竟此时的张宾还在轲比能的麾下,可让人万没有想到的是,张宾竟然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轲比能,成功的转投了石令。 就好比那,猛虎归山,蛟龙入海。 石令的麾下,可没有像轲比能那样的五大部落。可他仅仅是靠着自己的勇武,和张宾所统领的“君子营”,短短几年之内,就已经成为了北方草原上,除了轲比能之外的,第二大霸主。 虽然他只是占据的故匈奴十之二三的土地,可羯人部落却拥有着小五十万人口,以及铁骑五万。但是要知道,北方草原部落的人,遇到真正危机的时候,是皆可以上马而战的,甚至妇孺和孩童,都有着远超中原同龄人的不俗战力。 石令此人,壮健雄武,善于骑射,但为人有些过于凶残。对自己人好的没边,但对于自己的敌人那也是令人闻风丧胆。 不过,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的这种做法也是也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部落兵微将少,如果在没有一些特殊手段来约束的话,自然是无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的。好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张宾的“君子营”帮他调和。 如果真要是拿他跟中原某位武将相比较的话,驻守交州的镇南将军.满宠.满伯宁,与他似有几分相像,可又不太像。满宠只是执法严苛不讲情面,但是并没有弑杀的习惯,而且每次痛罚将士之后,往往会亲自前往探望,并且予以抚恤。可石令却只是单纯的,发自肺腑的弑杀,并无法度之约。 每次征战过后,他总是喜欢将敌人的尸首铸成“京观”,以彰显自己部队的勇武。 最重要的是,石令特别喜欢虐杀俘虏。 自古以来杀降不祥,张宾自然深谙这个道理,也曾多次劝导和提醒过石令。可他也仅仅只是稍微收敛了一点而已,总体上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 (本章完) 7017k 第九章 北方有五胡(三) 在帝国西面的两胡,是羌族和氐[di]族。 羌人的历史比较悠久,早在上古商周时期,便活泛在雍凉一带了。比如世人皆知的义渠国,便是羌人所建立的。 羌人势大,当时中原六国为了对付秦国,每次合纵连横的时候,都会遣派使者前往义渠助力。而羌人与秦争斗一百多年,也一直是当时秦朝西陲方向的很大一个隐患。为此,秦国的历代君王掌权者,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就比如在秦昭王时期,为了安抚这个义渠王,秦宣太后.芈[mi]月,不惜牺牲色相,而且还给这个义渠王生了两个孩子,最终才使得义渠,在十数年见不曾对大秦用兵。当然,最后这个义渠王死在了秦宣太后的石榴裙下,那两个孩子也被芈月亲自下令诛杀了。 芈月为此委曲求全长达三十余年,而在义渠王被诱杀于甘泉宫后,秦国借机发兵攻打义渠,存在了五百余年的义渠国,也就此灭亡。义渠的领土并入秦国,大部分羌人也被迫撤离了自己世世代代的领土,也有一小部分人选择进入了秦国与华夏相融。 再后来,到汉武大帝的时候,朝廷为了削弱羌人的势力,以及断绝他们与匈奴人的联系。特意在河西走廊上,设立了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四郡,也就是现在的凉州四郡,并设立了护羌校尉,尔来三百余年矣。 现在的护羌校尉,正是前凉州别驾,当今的凉州刺史.邓艾.邓士载。 曹丕西迁洛阳之后,接受了朝臣们的建议。将往日的凉州一分为二。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四郡独立成为凉州,旧凉州别驾.邓艾担任凉州刺史,兼护羌校尉。东部的陇西,南安,广魏,安定,北地等郡,独立成为雍州,旧凉州刺史迁任雍州刺史,行事如左。 恐怕邓艾自己都没有想到,只不过区区三年,自己就从从六品的典农功曹,先是变成了从四品的武威郡丞,又到凉州别驾。而且仅仅过了数个月,在新帝继位之后,自己就又摇身一变,成为了护羌校尉.凉州刺史,正三品的封疆大吏。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凉州的刺史,而不是其余各州的刺史,其中厉害邓艾又怎会不知呢? 自己所在的凉州,准确点来说是“河西走廊”,北面是鲜卑和羯族,南面是羌人和氐族,西面是西域各国,东面不远便是帝国的旧都.长安。 帝国以及当今的皇帝陛下,对他的期望,不可为不深啊。 而羌人经过数百年与汉人的杂居、通婚、融合,此时的他们虽然还保持着自己游牧的习惯,但是也会像那中原汉人一样耕地种谷。 中平元年黄巾贼兵起事以来,羌人趁机恢复实力。如今虽说不比往日的荣光了,可整个部落下来,也有男女老幼三十余万,羌兵五万余人。 羌人的部落主要集中在,凉州的西部大山之中和高原之上,与北方草原的鲜卑隔川相望。而且多与汉人有商贸往来。常常会拿着自己部落的牦牛皮和牛羊之类的,去跟凉州的汉人置换一些粮食衣物。 当代的羌人首领,名曰姚士祥,现年三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九岁。 早年间,镇西将军.夏侯渊征讨汉中之时。他曾随着父亲以及部落的族人们与汉军一起作战,而且与现在的平西将军.郭淮在一个军营。 而且二人的私交甚好,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惺惺相惜吧。 再后来,夏侯渊战败,姚士祥的父亲也死在了汉中。曹操念其功劳,便将姚士祥送还了部落,并助其当上了部落首领。 没想到短短十数年的光景,姚士祥竟然统一了部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首领。 要知道羌人部落,可不像北方草原,羌人部落中林林总总的小部落真正是多如牛毛,诸如什么婼[ruo]羌、发羌、牦牛羌、白马羌、青衣羌、参狼羌等等,简直数不胜数。 这些部落中,有一部分曾经随着蜀国的故丞相.诸葛亮,北征过关中,也有一部分保持中立,当然还有一部分跟随张郃、郭淮抵御过蜀军的进攻。 而且羌人大部分都比较凶悍,只有武力征讨,才能让他们真正的心悦诚服。 由此可见,这羌人首领.姚士祥,能够在短短的十几年内,不靠外力就统一了整个部落,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姚士祥和郭淮,作为昔日的好兄弟,如今已经各为其主,甚至姚士祥已经成为了部落的大首领。 要知道个人之间的感情,在国家和部落的利益面前,往往并不是那么可靠,只是不知道,这二位将来会走向何处。 ...... 氐[di]族,相对而言,实力与羌人差不多。 部落里的人口大约也有三十余万,族兵五万余。也正是两族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因此才能相对的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他们的部落主要分布在羌族南面,益州的西面。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氐族与鲜卑、羯族、羌族都不太一样,准确点来说,它并不能算是一个胡人部落。 他们自称“盍[he]稚[zhi]”,“氐”为它族对其之称,进几十年来,他们也才逐渐以氐人自称。 氐族,并非游牧民族,同汉民族一样都是农耕民族,而且姓氏皆为汉姓,族群汉化程度非常高。他们能够种田、织布,同时兼事畜牧业,畜养猪、牛、马、驴、骡等。而且他们也会学着中原汉人,读书识字,设立自己的小朝廷,封候拜将。 早年间,群雄割据,争战连年。氐人区介于曹操、刘备之间,往往成为两者争夺人力物力的对象。他们也因此得到了许多帮助,趁机而起。 现如今的氐族人首领,叫做符柔万年,现年四十八岁。 氐族虽说不像羌人那样部落众多,可是也不算少,大体上有四顾势力。而符柔万年,昔日里只是其中一个部落的氐帅。 十数年来,他左右逢源,拉拢打压,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成功的统一了氐族部落。此人身长八尺,容颜瑰伟,雅量瑰姿,极度崇尚汉文化。 颇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知兵法要义,是胡人中为数不多的文武全才。 可以说算是一个完人,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如今已经四十八岁了,可他的那些个妻妾们却没能为他生一个儿子。尽管他的那些个女儿,几乎各个美若天仙,但在这种乱世,长得太漂亮或许也是一种罪孽。 ———————— 在帝国东面的最后一胡,乃是高句丽。 高句[gou]丽现任的国王,名曰高谈德。准确点来说,高句丽并不是他自己统一的,而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完成的,而那个人就是如今辽东地区的实际掌控人—公孙渊。 高句丽部落,共有人口五十余万,步卒、骑兵共五万余。用来装腔作势或许还可以,但是要真说战力的话,恐怕就等于魏军的一万普通士卒而已。 不过这几年,在公孙渊的扶持下,战力也提升了不少,从一万魏军的战力,变成两万了。 辽东半岛自中平年间以来,就一直处于一种比较特殊的状态。 公孙一族,对帝国朝廷虽然明面上没有说怎么着的,可实际上已经是听调不听宣了。 公孙氏首任掌门人,公孙度。原本只是大汉幽州.玄菟郡下面的,一个小吏而已。后来经同乡徐荣推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孙度到任后,严刑峻法,打击豪强,使令行政通,羽翼渐丰。 早就来不久,中原地区董卓乱起,各地军阀无暇东顾。公孙度就趁机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继则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越海取胶东半岛北部东莱诸县,开疆扩土;又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威行海外,俨然以辽东王自居。 再后来,公孙度年老体衰,因病去世,他的儿子公孙康继任了辽东太守,可实际是依然是辽东的实际掌权人。 他即位的时候,恰逢官渡之战袁绍大败。袁绍的儿子袁尚、袁熙兄弟因为势穷力孤,而投奔了他,随之而来的还有冀州的万余兵卒。 可是没想到,公孙康竟然阴谋设计,杀掉了他们,并将二人的头颅送往了许都曹操处。并借此请罪,自消辽东侯一爵位。 当时的曹操还是司空,并且中原各地还有各地豪强,诸如袁术、吕布、刘表、孙权、刘备等人的割据存在。无奈之下,曹操顺水推舟,进封他做了左将军,封襄平侯,并令他节制辽东数郡的军政事宜。 这下公孙氏一族,更有了名正言顺的招牌了。 后来,曹操兵败于赤壁,孙权割地自立并称帝于东吴,曾经派使者并金银财物,从海上出使辽东,欲封公孙康为燕王,想着邀约公孙康一同攻打曹操。没想到公孙康留下了财物,却又把使者的人头送往了许都。 再后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在公孙康的一顿巧言善辩之后,孙权竟然原谅了他,并私下与他一直有着贸易往来,要不然当时吴军部队里的辽东战马又当作何解释呢? 总不能是那群马如鲜卑一样,自己飞过来的吧? (本章完) 7017k 第十章 北方有五胡(四) 而公孙康因为斩杀了孙吴的使者,朝廷因此破格将其封为了乐浪侯。 不过,像公孙康这种蛇鼠两端,善用阴谋诡计的人,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久之后他便暴毙而亡了,享年四十岁都不到。 当时,介于天下尚未平定,朝廷为了安抚辽东,便把他追赠为了大司马。 他死之后,本来应该是他的儿子公孙渊,继承辽东太守之位的。可由于他死的时候太年轻,公孙渊年龄又太小,于是就被他的弟弟公孙恭继承了辽东太守,公孙渊只是接替了父亲乐浪侯的爵位。 公孙恭成为了辽东的主事人之后,以为自己羽翼丰满,而且公孙氏在辽东已经经营了两代人了。并不需要再臣服于朝廷,可以像东吴孙权那样各地自立了。 于是自他继位之诗时,便一直谋划着自立,经过数年的准备之后,他自立辽东王,并亲率兵马向辽西进发。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时年只有时年只有二十五岁的,辽西太守.毌丘俭击败。 一时间,他的威名扫地,而毌丘俭却因此得以威震辽东,成为了幽州双虎之一的东虎。并如踩了登天梯一般,在仅仅数年后便升任了,正三品的幽州刺史,成为帝国的封疆大吏。 也或许是公孙恭的父亲和长兄,以及他本人坏事做的太多了。那一战之后不久,他便患上某种对于男人来说,特别难以启齿的病,再后来为了保命,只能......嗯......自宫了。 经此一败,公孙恭颜面扫地,民心尽丧,而且他的身体也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劳累了。 公孙渊此时刚刚成年,便借了这个机会,逼迫公孙恭下台,将其幽禁了起来,并趁机向朝廷请罪。 当时朝廷正在用兵东吴,且到了如火如荼的关头。因此并没有趁机东进,而是见好就收,让他继承了辽东太守的位子,并给了他一个杂号将军的牌子.扬烈将军。 从此,公孙渊成为了辽东真正的主事人,也是公孙氏在辽东的第三代掌门人。 公孙渊,字文懿。此人文武皆有才,但对比他的父辈们来讲,他似乎也更加的残暴一些。 算起来,到现在已经快有十年了。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公孙元已经彻底的掌握了辽东的局势。虽然他此时明面上依旧是大魏朝廷的辽东的太守,可俨然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辽东王”了。 昔日辽西一战中,公孙氏所丢失的民心和威严,也已经一点点的被公孙渊找了回来。 此时的公孙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自己也终于有了跟中原掰手腕的力量了。 不过,十数年前的辽西一战,公孙渊也深刻的认识到,如果想要取得自立,光靠自己辽东一股势力是远远不够的,务必要找人合作。可现如今东吴、西蜀都已经被灭掉了,甚至就连已经投降了的庲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都督.王平和江东的四大家族,也被杀掉了。 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再不行动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落一个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此时曹丕的大魏刚刚篡汉,皇帝宝座未稳,如果在给上他们几年,到时候民心归附,在想动手恐怕也就难了,应当趁这个时候赶快想办法起事才对。虽然东吴、西蜀以及匈奴都被他们给灭了,不过好在经过几年的折腾,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而且,虽说匈奴灭了,可北方草原上的鲜卑人和羯族人,经过这几年又重新乘势而起。而且西面的羌族人和氐[di]族人也起来了。他们每一族,或许势力不算太大,可是如果能把他们都凑到一块儿,同时发难的话,也不可小觑啊。胡人好利,如果自己加以利导,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鲜卑人、羯族人、羌族人、氐族人、高句丽,再加上自己辽东的二十万大军,轻轻松松凑出五十万大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魏朝廷一十四州,此时加起来,不过也就六七十万军队罢了,而且都还分散在各地,这五十万大军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那黄须汉子曹彰虽说凶悍,可北地各州加起来不过也就十几万大军罢了。 铁马镫?他们有,我也有。或许朝廷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灭蜀一战中的苗.刀和陌刀,也已经被自己偷偷的搞到手了。而且这几年,也配备了不少了。 如果自己的谋划顺利,到时候与他们平分天下,也或未可知啊。 届时,自己趁势拿下冀州、幽州和青州,并州和司隶州就分给鲜卑和羯族人,雍州和凉州分给羌族人和氐族人。至于曹丕嘛,就让他滚到黄河以南去。 到那个时候,自己再好生谋划一番,进而占据整个北方,再过几年,携百万师挥兵南下,灭掉曹魏,进位九五...... 想到这里,公孙渊忍不住嘿嘿的笑出声来。 一个无比巨大的阴谋,就此在帝国的北方逐渐的弥漫开来。 ———————— “好,甚好。” 此时洛阳皇城的后宫里,大魏皇帝.曹丕正满脸喜色的,看着手中从冀州传来的邸报,连连叫好。 “伯父,对此冀州之事怎么看?” 说着,曹丕将手中的邸报,顺势递给了一旁的,某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整个帝国,能被皇帝.曹丕私底下尊称一声伯父只有一人,自然就是与太祖皇帝深交几十年的老友,也是当世的大儒,丞相.钟繇。 即使曹丕已经进了九五之尊,可在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尊称钟繇一声伯父,只有在公共场合才会称呼他的官职。钟繇对此自然也是无比感激,可也越发的恭谨了。 钟繇快速将手中的邸报看完,并没有立刻回复曹丕的询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问,而是思索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慢慢的开口,“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崔季珪(崔琰,字季珪)和冀州崔氏这一行为,对帝国当下而言,自然是雪中送炭之举。朝廷对此,自然应当嘉奖。陛下,可以为‘信都书院’赐下墨宝,以示朝廷对他们忠诚的肯定和赞赏。” 皇帝曹丕微笑的点点头,无不肯定的说道,“伯父所言有理,朕也正有此意。既然伯父也是这么想的,那朕就亲自为‘信都书院’题写匾额,命工匠们打造好之后,送往冀州。” 对于自己的这位“伯父”,曹丕想来是言听计从的。一来,钟繇是父皇留给自己硕果仅存的老臣之一了;二来,自己兄弟三人可以说是,被钟繇看着长大的,也相当于自己的半个老师,对其自然也就无比信任。 见皇帝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谏言,钟繇接着说道,“不过,老臣在这里还请陛下注意。这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本就已经是北方最大的氏族了,如今又兴修书院。日后从这‘信都书院’出来的士子们,可以说都是他们崔氏的半个门生,此不可以不防啊。但是,朝廷如果此时就派人入驻书院进行监管的话,恐怕又会寒了这些氏族门的一片诚心。对此,老臣也很是为难,还请陛下圣断。” 曹丕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即低头沉思起来。可不久之后,曹丕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多谢伯父提醒。不过朕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冀州崔氏无论再如何,终究还是我大魏的臣民。 更何况,天下名门望族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太原王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琅琊诸葛氏、江东顾氏,以及我颍川各大名门。朕相信,这次嘉奖了他们‘信都书院’之后,各州的私学书院,肯定会像雨后春笋一样,争先恐后的相竟而出,因此伯父不必过于担忧。 我想,崔氏一脉聪慧之人不少,应该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朕下一道旨意将其收回便是。如果那个时候朕已经不在了,那么朕相信大魏的后世之君们也会依此而为的。” 钟繇止不住的点头,长叹一声说道,“陛下果然圣明聪慧啊。老臣终究还是老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那么多了。” 听到这里,曹丕脑袋微侧,眼睛微眯,嘴角一撇,若有深意的说道,“伯父此言,可有拍马屁的嫌疑啊。不过能够得到伯父的一句吹捧,那也是受益无穷啊。哈哈哈......” 钟繇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也是哈哈大笑道,“老臣能够拍的陛下马屁,而且能让陛下开怀大笑,那也是值得的呀。不过就不应是叫拍马屁了,而是拍龙屁!哈哈哈!!!” 一老一壮,在这大殿之内相视而笑,好一幅君贤臣恭啊。 良久之后二人止住了笑声,皇帝曹丕接着开口问道,“伯父,不知太学、国子学近日的进展如何?另外司空.华歆和您所推荐的那个,国子学祭酒.管幼安(管宁,字幼安)如何了?” (本章完) 7017k 第十一章 待时而动司马懿 听到这里钟繇急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答复道,“回陛下的话,太学、国子学的修建进展顺利,所用的石材木料,也都是经过司徒.陈长文(陈群,字长文,司徒掌管教化)和司空.华子鱼(华歆[xin],字子鱼司空还兼任着水土及营建工程)共同勘验过的,绝对没有问题。按目前的进展来看,估计今年秋天,太学和国子学第一批的士子们,就可以入驻学习了。 那国子学祭酒.管幼安(管宁,字幼安),已经在应诏赶来洛阳的路上了。现在是黄初元年,春四月,二十九,陛下使者是春三月十三,出发前往青州北海郡的,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多了。那管幼安毕竟是上了年纪,因此脚程慢了一些,还请陛下赎罪。” 曹丕闻言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展颜一笑,随后安慰钟繇道,“伯父这是哪里话,世人皆知那管幼安乃是清雅名士,对官场一事向来不是太过于看重。这次要不是华司徒和伯父的亲笔书信,恐怕就算朕亲往,也请不得这老先生出山啊。伯父此乃大功,又何罪之有啊?” 钟繇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向皇帝.曹丕深深一躬,“老臣多谢陛下垂爱。” 说着就要下跪,曹丕急忙起身将其拦下,“伯父何至于此啊,这又不是朝堂之上,您又何必行如此大礼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钟繇内心的恭谨,并没有丝毫的松懈。昔日里还好,都是臣子,自己比曹丕的官职和辈分都还要高上一些,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毕竟君臣有别,更何况伴君如伴虎。 昔日里,汉武帝是那么的宠爱卫青和卫子夫,可到头来不还是把自己的皇后、太子都逼死了嘛?有人说他是受了别人蛊惑,难道真的是嘛?一个人一时气昏头或许有可能,可是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两人的死相差将近两个月,更何况在太子.刘据死后,汉武帝更是将卫氏一族和太子一脉几乎全部杀光了。 这真的是受人蛊惑,一时气火攻心嘛?恐怕,不见得吧, 所以,即便皇帝.曹丕此时待自己以叔侄之礼,可钟繇已经明显的察觉到,当今陛下的天子气息越来越弄了。虽然皇帝陛下私底下还是一直称呼自己为伯父,可却不以往日里的小侄来自称了。就算自己与他有始有终,成就了一段君臣佳话,可日后呢?自己的后人呢?自己总得给自己的后人,留下一些香火情和几条好的路子吧? 皇帝.曹丕见到钟繇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这位“伯父”肯定又想多了,于是接着问道,“伯父,不知各地州郡的校馆建造的如何了。” 钟繇闻言,急忙接着说道,“回陛下,各州郡的校馆,因为远近不同,接到诏命的时间也不一样。不过进展都还算顺利,快的,今年的乡俊士子们就能入学,晚的,明年开春也绝对没有问题。请陛下放心,老臣与陈长文,定然会时刻督促他们尽早完工。” 曹丕随即捋着胸前不算太长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哈哈,有伯父在,朕就可以省心好多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忽然曹丕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接着说道,“朕有意让司空.华子鱼(华歆,字子鱼)代朕,持节巡行荆、扬、交、徐、豫各州。司徒.陈长文代朕,持节巡行并、冀、青、幽各州,以示朕对这各郡校馆营造事宜的重视。 一来,让天下士子们都知道,朕对读书人的敬重,日后可以有更多的读书人入仕,为我大魏朝廷效力。二来,也让各州郡官吏们知道,朕虽然远在洛阳,可并没有忘记他们,让他们可以更用心的去办这差事,只要差事办的好,对百姓有好处的,升官进爵自然不是问题。” 听完曹丕的话,钟繇若有所思,“陛下此举颇有道理,老臣深以为然。只是,似乎好像还差了雍凉和益州没有使者巡行啊。” 皇帝曹丕随之微微一笑,“凉州有邓士载(邓艾,字士载),冀州有钟士季(钟会,字士季),此二人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哈哈!!!” 听到这里,钟繇便又要纳首叩拜,因为刚才曹丕的话中,有一人乃是他的小儿子,益州刺史.钟会。虽说这是皇帝对他们的一种新任和期望,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一种督促呢? 这一次,曹丕并没有急着去阻拦钟繇,而是在他结结实实的叩拜完之后,才去将他扶起来。 既然接了君恩,自然就要叩拜。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曹丕对他的礼节,很满意,也很受用! 待钟繇离去之后,曹丕便兴奋异常的的向后宫的某处走去,这几日光忙于国事,已经许久没有临幸那个可人了。 ...... 新君曹丕的继位,对于他昔日的旧臣来讲,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可有一人除外,那人便是现任的京兆尹.司马懿。 司马懿此人,早年间并不愿入仕,更是不惜断腿明志。可终究拗不过当时的丞相.曹操,最终无奈之下还是入仕了。 可没想到,自他进了官场这个大染缸之后,官瘾反而越发的大了。当然,他本人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旧时的曹操和现如今的天子.曹丕,也不会把京兆尹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 昔日,京兆尹掌管的乃是许都周边,自迁都之后,掌管的京畿重地自然也就自然而然的变成洛阳了。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按理来说,一个正四品的官员,而且还是京兆尹,比起一般的州牧和刺史而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可司马懿偏偏觉得这个官职,对于自己而言小了。 因为自己昔日里的同僚们,每个人都比自己的官大。 丞相.钟繇、司空.华歆自己不去比,比如陈长文,如今已经是三公之一的司徒了;辛毗,也已经是九卿之一的少府了;自己提拔起来的孙礼,也已经是九卿之一的太仆了;就连那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邓艾.邓士载,如今也已经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州刺史了。 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总以为自己作为从龙之臣,无论怎么样总应该再往上走一步了吧,可没想到五年了,还是止步不前。 数年前,那孙礼先自己一步当了司隶校尉,而自己当了京兆尹,也就没有说什么。可没想到,他升任了太仆,掌管天下军马之后。自己还是一个京兆尹,新帝继位之后,也仅仅只是封了自己一个安国乡侯的虚荣。 每次想到这里,司马懿心中的无名之火,便噌噌的往上冒。不过司马懿是何许人也,他可是那种胸中有惊雷,而面不改色的人。 所以即使他心中万般幽怨,可众人依旧看不出来,他也已然勤勤恳的,在京兆尹的位子上,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每日清晨也依旧早早起来打一套,昔日神医华佗所留下来的《五禽戏》。 可司马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每一步升迁之路,是某些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的。 那个时候,曹操、荀彧、钟繇三人还没有分道扬镳。 这三位世间最顶级人精曾经聚在一起,共同研讨过司马懿这个人。最终三人一致认为,司马懿此人多智近妖,不可不用,又不可重用。最重要的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其掌兵,否则无人可以制他。 可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司马懿就掌兵了,而且那个时候钟繇还在世,却没有阻拦的住。 他们宁可用那些,才能远不如他的,诸如孙礼、夏侯玄、满宠之流,也要一直晾着他。就是怕他掌兵之后,升迁太快,届时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那么,是杀他呢?还是任由他继续做大,功高震主呢? 因此,这么多年来,曹操虽然知道此人有古人上将之才,可却从来没有让他外出带过兵,而是让他居中做一些屯田、兴教、安民之类的事情。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的那些从龙之臣,除了他之外,几乎人人都已经身处中枢了,甚至后来的年轻人都已经超过他了,而他却还只是一个四品的京兆尹。 当然这些,司马懿是不知道的,此时他还在继续隐藏着,隐藏着自己,也隐藏着心中的那份欲望。 他以为他心中的欲望无人知晓,却不曾想,早在二十年余年前,就已经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曹操在临终之际,自然也将这些告知了曹丕,因此曹丕才没有在他继位大肆封赏众臣之时,加封司马懿,而只是给了他一个安国乡侯的虚荣。 因为总不能自己的父亲刚死,他就违背父亲的遗愿吧。 虽然曹丕对曹操、荀彧他们的谏言并不怎么相信。他自然知晓司马懿的才华的,他坚信,只要自己在一天,他司马懿就绝对不敢有所动作,他更坚信自己肯定能够活的比司马懿更久。 (本章完) 7017k 第十二章 太行峻秀,高山仰止 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五月十九。 这一天晴空万里,老天爷甚至舍不得洒出一片云彩,为大地上的人儿遮凉。稍微有一丝风吹过,也是热浪滚滚,吹得人脸庞发烫。 可即便是夏日的炎热,也没能阻挡住某些人的激情。 信都城外,南面官道之上旌旗满目。州郡一众大小官员们,此时都在路旁的林间簇拥而坐,似乎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 早上巳时方过不久,远远便看见,有一队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由南向北而来,那便是他们要等的贵人。 “快快快,来了来了!” 众人闻言急忙从林间树下站起身来,随后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官道两旁。一时间整个路边鸦雀无声,隐隐只能听得到那夏蝉的嘶鸣。 少时,那支数百人的车队便来到了身前。 只听得路旁为首一人高呼一声,“臣,冀州刺史.崔琰,携信都城全体官员,恭迎贵使.司徒大人。”言罢,随即带着身后的一众官员们,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那远道而来的队伍,自然就是奉天子命,持节巡视北部各州的司徒.陈群。 自四月的那一日,丞相.钟繇和皇帝.曹丕密谈完之后不久,司徒.陈群和司空.华歆便离京了,二人一北一南奉命持节而去。 而司徒.陈群代天巡视的第一站,自然便是这冀州州府.信都城,因为这信都城里有一所让皇帝.曹丕都赞赏不已的“信都书院”,而且陈群此次前来,还带来了皇帝钦赐的牌匾。 而天子使者巡视的消息,自然早早的便到达信都城。,冀州的众位官员,尤其是崔氏一脉的人,无不欢喜雀跃。“信都书院”能够被皇帝钦赐墨宝,并敕造了牌匾,那可是无上的殊荣。因此也才有了,方才的这一幕。 只见那有着云罗华盖的马车,随即稳稳的停下来。 有一身长八尺,面如冠玉,朗眉星目的人,持节慢慢的从车上走将车来。随后将手中符节递给了从一旁的宦官,并从他的手里接过一道圣旨,缓缓舒展开来。 此人自然便是那持节使者,三公之一的司徒陈群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慷慨于民,营造信都书院,深得朕心。朕特赐下墨宝,愿尔等.......” 圣旨自然还是冠冕堂皇的那一套,先宣扬了冀州崔氏两脉的功绩,着实有功于民什么的,再然后赐下牌匾,以兹鼓舞,愿你们再接再厉什么的。 “臣等,谢陛下隆恩。” “哈哈哈,季珪兄(崔琰,字季珪)快快请起,如今正事已毕,诸位无须再如此多礼。”说罢,陈群上前一步,将地上的崔琰虚扶起来。 崔琰诚惶诚恐的说道,“有劳圣使,不避炎夏酷暑而来。我等已在城中摆下酒宴,特为陈大人接风洗尘。” (本章未完,请翻页) 言罢,却见那陈群微微摆手说道,“诶,吃饭不急,还是劳烦季珪兄先带我去看看那,声名满洛阳的‘信都书院’吧,老夫可是早已迫不及待了呀。哈哈...” 崔琰微微低着的脑袋眉头微皱,“呃...不瞒大人,那信都书院在城西山脚下,距离此处尚远,恐怕......” “无妨无妨,好饭不怕晚,还劳烦季珪兄差人于城内通传一声,什么时候我们看完了书院,什么时候再回城开筵如何?” “遵圣使令!” ...... 一个时辰之后,陈群、崔琰一行人,便来到了城西太行山脚下的信都书院。 不过此时书院正在营建之中,狼藉一片,还不能称之为书院。无数的工匠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再加上那伐木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好不热闹。 只见这信都书院的建址,东面距离信都城城郭,约摸着有七八里的路程,就算是走路,小半个时辰也就从城里走过来了。而西面则毗邻太行,山幽林静,风景秀丽,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整个书院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南北长约百余丈,东西长约五十丈,建成之后,足可容纳学子千余人。虽然比不上洛阳的太学和国子学那般恢弘壮丽,可对于一州一郡,甚至还是一个私人书院而言,气势足以了。 陈群看着眼前这正在营造的书院,忍不住心生感叹,这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的实力,不愧是北方第一大氏族,势力果然不容小觑啊。 “大人请跟我来”,崔琰在前引导不紧不慢的向陈群讲解道,“这石材、木料,都是就地取材于太行之中,这所有的工匠也都是按时发放工银的。” 只见崔琰指着一座正在修建的大门说道,“此处乃是我信都书院山门,届时当今皇帝陛下所钦赐的牌匾,将挂于此处。由此而内,分别是书院的仪门、先圣殿、讲堂、泮池、藏书阁、杏坛,两边乃是廊房,可作为学院先生和外地士子们住宿所用。 仪门者,礼仪之门也,旨在提醒学子们注意言行举止、不要失礼。 先圣殿,乃是当年拜谒我儒家圣人之殿。届时,主位会供奉仲尼圣人,左右两侧会为颜子、子思、曾子、孟子四大贤人立像。东山墙会画上孔圣人弟子七十二贤人的传略,以及十二先哲的画像。东山墙会将我儒学的产生、发展及其影响的书写于上。 讲堂,顾名思义,将来会是书院先生给学生们授课的地方。 泮池者,泮水之池也。孔圣人家居泮水之滨,少年时常在泮水边读书。此泮池,以示不忘先师之意也。 至于这藏书阁,自然是储存学院书籍之所在。待书院建成之日,我崔氏一族将会把家中藏书,全部运往藏书阁,以供学院士子们观览。再好的书,没有人读也不过废纸一张罢了。 杏坛,昔年孔圣人曾于带领一群青少年垒土筑坛,并移来一棵小银杏树栽在坛边,他望着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银杏说道,‘银杏多果,乃弟子满天下之意。树干挺拔直立,绝不旁逸斜出,象征着弟子们正直不曲。果仁既可食用,又可入药治病,白标着弟子学成后可以有利于社稷民生。此坛也就叫就杏坛吧!’我等循孔圣人杏坛讲学,在此除地为坛,并栽植一颗银杏,亦名‘杏坛’。 整个书院,按现在的营建进度,预计明年开春,第一批学子们就可以入学了。” 陈群在崔琰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参观着书院的进展,心情不免大好。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那朗朗书声盈满园的场景。 随即陈群好像想到了什么,出口询问道,“季珪兄,不知这信都书院可有门槛,收费几何呀?” 崔琰即刻答复道,“回圣使的话,至于书院的学费一事,我等暂时没有敲定。不过下官在此承诺,如果真有士子家中贫寒,而他本人有恭谨谦顺的,我书院分文不取。 另外,如若个州郡的校馆满员,那些无学可上的各乡俊杰,都可以到我信都书院来。” 陈群闻言,眼睛不经意的一眯,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也并没有说些什么。毕竟当下,帝国的国库还不是那么充裕,有崔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带头兴学建馆,终究还是利大于弊的。 忽然,身旁的崔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着陈群深深一揖道,“陈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应允?” 陈群闻言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哦?季珪兄所为何事啊?” 见状,崔琰急忙说道,“不瞒司徒大人,我书院仪门的牌匾,未有着落也还未落匾,希望大人能不吝赐教,为仪门起名留下墨宝,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陈群闻言本想着拒绝,因为有皇帝陛下珠玉在前,自己又怎么好意思献丑呢。 可随即一想,人家崔氏一族为了帝国兴学之事,不惜出巨资兴修书院,如今只是向自己讨要一份字帖,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里,陈群心中豁然开朗,随口说道,“《诗经》有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虽不能至,然心神向往之。这仪门之名不如就叫‘高山仰止’如何?” “好,好名字,司徒大人,不愧是博学之士啊。下官在此代书院,谢过大人”,听完陈群引经据典为仪门起名,情不自禁的出口夸赞。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群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季珪兄谬赞了。汝崔氏一族,不惜耗费万金创立书院,以养天下士子。我陈群不过搬弄了一下口舌罢了,又有何功劳可言呢?” 再后来,天下读书的士子,人人皆知在那冀州信都城以西的太行山麓,有一“信都书院”,山门牌匾是由大魏太宗文皇帝.曹丕钦赐,而仪门牌匾则是由“九品官人法”开创者,鼎鼎大名的司徒.陈群所赠。 这份殊荣,可是其它书院甚至州郡校馆所没有的。 信都书院的声名,也因此广播天下。 (本章完) 7017k 第十三章 能为天下先 那一日,江陵王.曹植手持兴学诏命向江陵城的某个地方走去,可走到一半,又转身往回走了。因为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再去麻烦那位已经为国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 可碰巧的是,就在曹植转身回头的同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公子意欲何往啊?” 曹植闻言身形一颤,不禁愣住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被人所搀扶着,就矗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而此时,那道身影正一脸微笑的在看着他。 只见那道身影,一身朴素的粗布衣服,须发皆白,后背微微有所佝偻,正是昔日的因改良水排升任司金都尉、司金中郎将,后又因改良苗.刀和陌刀之功,迁任尚方令,大魏皇帝.曹丕继位后,又加封其为太中大夫的韩暨[ji].韩公至。 韩公至,似乎越来越老了,身体也越发的不如从前了。五年前身体还十分硬朗的他,或许因为劳累过度,花白的头发此时也已经洁白如雪了,就连平时走路,也得需要人搀扶才行了。 自从新帝继位加封他做了太中大夫以后,他便很少去冶炼坊了。并不是说他如今位高权重,再也受不了那脏乱之苦,而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那么劳累了。 新帝继位之后,下的第一道国策便是兴学。韩公至自然知晓这一国策的重要性,对于全天下的士子们而言,那可是莫大的喜事。 他也知道,若想兴学的话,书籍纸张是必不可少的。当下这个阶段还好,可日后一旦各州郡的校馆建成,随着学子们越来越多,那必然会洛阳纸贵的。 现如今,造纸工序比较繁琐,耗时又长,能用的起纸张的,也只有宫廷和官宦人家了。要想兴学,改良纸张迫在眉睫。 想到这里,韩公至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孱弱,便让仆人赶着马车同自己一起,去拜访州牧府里的曹植。 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够在半路上碰到曹植。 自己刚想要打招呼,没想到那江陵王,竟然又扭头往回走了。略一思索,韩公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急忙开口叫住了半途而返的曹植。 那曹植转过身后,急忙趋步走上前来,“老先生,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韩公至脑袋微微一歪,眼睛微眯,似有调侃之意的说道,“公子去往何处,下官便去往何处。” 多智近妖的曹植,又怎能不明白韩公至话中之意呢?随即长叹一声说道,“不敢在公至老先生面前撒谎,本王,原本是想要去府上拜会老先生的,可一想到老先生身体不爽,所以......” 听到这里,韩公至郑重的说道,“老朽多谢公子垂爱。不过与我大魏的江山社稷以及读书士子们比起来,我这副残躯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曹植没有回话,韩公至随之说道,“难道公子想让我老头子,就这样在大街上跟您讲话,连府门都不愿意让进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嘛?” 曹植见状,也并没有再矫情的说些什么,而是对着韩公至深深一躬道,“植,在此多谢老先生了,先生请随我来。” 画面一转,曹植和韩公至已经来到了荆州州牧府。 只见那韩公至也不啰嗦,直接看门见山的说道,“朝廷下发诏令,要兴学见馆。这要想兴学,笔墨纸砚自然,必不可少。毛笔、砚台相对还好,这纸张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讲,并不是一件便宜的物件。想必公子今日找寻老夫,也是为了此事吧?” 曹植见话题已开,也就不再扭捏,“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今日植前往拜访老先生,确实是为了此事。现如今,我大魏朝所用的纸张,多是蔡侯纸。可是蔡侯纸的原料,乃是树皮、麻头、破布、鱼网,而且工艺比较繁琐,于当下而言或许还好,可日后必然供不应求,不能满足于兴学之所用啊。植,欲改良蔡侯纸,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因此才想着让老先生为我解惑。” 韩公至闻言,不自觉的点点头,随即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了“不瞒公子,其实老夫也没有太多的头绪。不过以老夫看来,世间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这造纸自然也是一样。 如今的蔡侯纸的制作工艺,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原料分离,打浆,抄造,干燥这四步罢了。 可说难啊也难,首先,要先将树皮、麻头和破布这些原材料切碎,放到清水里浸泡上个四五日;其次,用一木盆将其中的大的杂质,清洗摘除;接着,再将这些原料浸泡在石灰水当中,两日左右;然后,再将这些浊料倒进镬[huo]中(专门造纸的一种蒸煮类的器具)进行蒸煮,也需要四五日才行;再然后,将这些作料进行舂[g]凿磨碎,做成纸浆;接下来,将这些纸浆再次放入清水中浸泡,搅拌均匀做成浆液;再然后,用篾席把那浆液捞起,使纸浆在那篾席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再接着,就是晒纸了,一般也需四五日才可;最后,将做好的纸张从篾席上揭下来,切割整齐只有,便就是我等所用的成熟的纸张了。 这每道工序都要耗时数天,即便是一个成熟的造纸工匠,整个流程下来,也得小两个月才行。 老夫以为,这改良纸张啊,跟昔日你我一起改良刀剑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多试验,多试错。首先要在原料和佐料上改良,然后再考虑工序的问题。大汉初创之时,纸张的原料多为蚕茧,过了百余年后,蔡侯才将其树皮、破布之类的东西添加进去,经过多次实验,才成功的。 这荆、扬二州多产青竹、稻谷,中原、雍凉之地盛产小麦、谷黍,益州之地多有桑树。我们可以因地制宜,将这些竹皮、稻谷杆、小麦杆、桑树皮等,都拿来试一试。尤其是那稻谷杆、小麦秆,每年田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还有那竹子,两三个月就可以长出好些,我们完全不必担心用料的问题。 其次,就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实验了。老夫觉得,这改良纸张少则需要一两年,多则需要三四年啊。还希望这纸张做好的那一天,公子能够到老夫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坟上烧上那么几张,也好让老夫知道你我的辛苦没有白费啊,哈哈......” 听着听着,曹植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反观韩公至,对此却没有太多的介怀。 曹植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韩公至打断了,“将来一旦书籍、纸张的用量增加,现在的造纸坊绝对不够。因此老夫建议,不仅仅是我荆州,扬州、徐州、益州等地,也必须得增加造纸坊才是。除了官府的造纸坊,也要鼓励民间的商人加入进来。商人好利,州府可以给与一部分的税赋上的减免,给他们一些甜头,日后在慢慢的改过来便是。这个就需要公子与老夫一道,向陛下和朝廷进言了。只是这件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恐怕会让陛下为难啊。” 曹植闻言略微思索一番之后,笃定的说道,“公至老先生此言甚有道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植,自会亲自上书,向陛下谏言此事,想必陛下最后一定会应允的。” 在各州各郡兴修校馆的同时,没有人会想到。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公至却已经,为天下读书的学子们想到下一步了。 而这已然是两个月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公至,早已经投入到纸张改良的事情中去了。 多年之后,当天下百姓,人人都可以用得起纸张写字的时候,都不会忘了,曾经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和一个才高八斗的藩王,为了能让他们用得起纸,几乎耗尽了心血。 ...... 洛阳朝会,大殿之上。 大魏皇帝.曹丕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正春风满面的看着眼前的一份奏报,而且眼中的笑意越来明显。 少时,待曹丕看完之后,朗声说道,“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公至,此时正在荆州改良蔡侯纸。而且这份邸报里说道,待太学、国子学和各郡县校馆将来建成之时,整个天下必然会出现‘洛阳纸贵’的景象。因此,这二人才会未雨绸缪,提前改良纸张,想把造纸的工艺简化一些,并把成本压下去,让天下人人都能用得起那一道道白纸。” 曹丕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之内顿时哗然。 “江陵王不愧‘天下有才一石,曹子健独占八斗’之盛名啊。” “还有那韩公至大人,今年都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了,却还在为我大魏国如此操劳啊。” “是啊,水排、铁马凳、苗.刀、陌刀,这哪一件出世,都是我大魏的幸事。可谁能想到,短短五年之间,这巧夺天工之物,竟然全部出现了,又怎能不让人惊叹啊。” “刘大人,所言有理,有此等忠臣良将、能人异士,实乃我大魏之福啊。” ...... 看着殿内嘈杂一片,曹丕并没有刻意阻拦,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众臣们,因为他们所夸赞的能为天下先之人,乃是自己的亲弟弟。 (本章完) 7017k 第十四章 重商抑农? 朝会散去之后,皇帝.曹丕留下了三公、九卿,以及其它部分朝臣有事商议。 只见曹丕不紧不慢的说道,“在这份邸报中,江陵王还提到了一件事情。此事干系不可为不小,因此才特意让众位爱卿留下一同商议。” 众人闻言莫不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皇帝陛下竟然不敢再朝会上公布? 曹丕略微思量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江陵王在邸报中说道,将来洛阳纸贵之时,单纯只靠现在官府和民间的造纸坊,是肯定不够的。建议让商贾之人参与其中,而且暂时对其减免赋税,待日后再慢慢找补回来,以促进造纸的产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曹丕话音方毕,堂下有一人,便愤愤然的走了出来,朗声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众人侧首望去,原来是赵俨,赵伯然,现年六十六岁,任大司农一职。颍川四大名士之一,与同郡的司徒.陈群、少府.辛毗、大将军军师.杜袭击,被世人合称为“辛陈杜赵”。 大司农,九卿之一,二品大员,掌管租税、钱谷、盐铁和帝国赋税的征收和支出。 赵俨此人熟读经史,精明强干。建安二年,公元195年,便投靠了当时还只是兖州牧的曹操,迄今已经三十余年了。建安年间,官渡一战之时,他曾将向荀彧谏言暂缓征税,并将已经征收的绵绢全数退还给了百姓,堪称古往今来未有之事。 后来,他还曾经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路人马,他的能力可见一斑。就这样三十年,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从小小的县令,到司空府掾、司空主薄、都督护军、扶风太守,再到侍中、驸马都尉、河东太守、度支中郎将、尚书,曹丕继位之后,更是迁任为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掌管帝国钱财、赋税,不可谓不位高权重啊。 只见那大司农.赵俨,接着怒气不平恶狠狠的说道,“商人者,贱人也。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自古以来,商贾之人重利轻义,往往靠投机取巧赚取巨大暴利,以致使国穷民奢。先秦时,魏国因为李悝[kui]的尽地力之教,禁商贾技巧,而王于一时;大秦因为奖耕战、抑商贾,而一统华夏。此皆是上古圣君圣人之举啊。万望陛下慎重!” 赵俨的话刚说完,又有一位大臣踱步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那九卿之一的少府.辛毗。 “启奏陛下,大司农言之有理啊,臣附议。自大秦始皇帝统一华夏以来,历代君王无不重农抑商,实乃是因为耕农才是国家之根本啊。民以食为天。如果这次打开了这个缺口,那么势必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事商贾而荒废农事。 重税以困之,是历朝历代一贯的国策,从来有没有重商轻税一说。陛下万万不能开这个先河啊,否则,民将不民,国将不国,必然天下大乱矣。” 听到这里曹丕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有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反对,可没想到反响这么大,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反观其余众人,虽然没说话,可看那神态似乎也不是太善。 就在此时,大魏的定海神针,丞相.钟繇慢慢开口了,“陛下、诸位大人,老臣对此也有一些见解,还望陛下允臣一言。” 曹丕闻言,脸上不悲不喜的说道,“哦?丞相,但讲无妨。” 只见丞相.钟繇颤颤巍巍的走将出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老臣以为,江陵王此举......可行。” “老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啊!” “是啊,丞相,若是开了这个先河,那群.奸商们肯定会变本加厉啊。” ...... 钟繇只是刚刚说了一句话,殿内反对的那些个众臣们,就已经吵闹起来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京兆尹.司马懿这时却开口了,“诸位大人,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朝堂不是菜市场,待丞相说完再辩论也不迟啊。” 说到这里,那群人才一个个的安静下来。 钟繇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之后,眼睛微眯说道,“既然诸位大人不说了,那老夫就说几句?” 众人闻言莫不面面相觑,显然钟繇对这群人刚刚之举也微有不快。而龙椅上的皇帝.曹丕,并没有斥责这一方,也没有褒扬那一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众臣们的吵闹。 钟繇微微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启禀陛下,老臣窃以为,江陵王之策可行的原因有四。 一、《易经》有云:‘神农氏作,列隆于国,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想必诸位也知道这个典故吧?难道说,这神农氏炎帝.姜石年,也是那好利不好义的粗鄙之人不成?齐国相.管仲、越国相.范蠡[li]、孔圣人高徒.子贡、秦国相.吕不韦,这四人都曾是商贾,难道说他们也是贱人不成? 二、《周书》亦有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世间万事万物,存在既有其存在的道理,怎能以偏概全呢?如若我大魏朝真的没有了商人,那么粮食、器具、钱财就不得流通,天下万民又当如何生活呢? 三、《孟子》亦有云:‘市廛[](商铺)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早在数百年前,圣人孟优就已经提出减免商人的赋税了,又怎能是我朝开了先河呢? 四、奖耕战,抑商贾。乃是商君.卫鞅之法。那时天下大乱,各国纷争不断,自然需要更多的粮食来供应国家征战而用。更何况,彼一时,此一时。只有学会变通,只有学会不断的改革,才能使得我大魏的江山千秋永固。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诸位大人,我说的可是这个道理啊?” 龙椅上的曹丕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眯眯的,看着殿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谁也无法反驳,好似一根根的白萝卜一般。内心想要发笑,却又不得,憋得脸庞都有些发红了。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台下传来,待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那人身长八尺,满脸络腮胡,体型魁梧,头戴一顶武弁[biàn]大冠,着一领赤色二品武将朝服,原来是执金吾.京畿守备大营统领.曹真,曹子丹。 “哈哈哈,丞相不亏是丞相。这通话讲下来,连我这个大老粗都听懂了。本来我也觉得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经老丞相这么一讲,并不是那么回事,原来管仲、吕不韦他们也都曾经做过商人啊。老丞相,末将服了,彻底服您了。陛下,我附议老丞相,我也觉得子健(曹植,字子健)的法子可行。” 皇帝.曹丕此时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自己的这个伯父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又一次的帮自己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难题。既然这事情已经解决,自己也是时候出来收尾了。 只见曹丕假装呵斥道,“子丹不许无礼。”而曹真见状,很识趣的悻悻的退了下去。 曹丕接着说道,“赵司农,辛少府,朕自然知道二位爱卿,也皆是忠肝义胆之言,都是为了我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 大司农和少府,掌管着帝国的赋税以及皇室的财物。而且如果日后想要实行,曹植那道给商人减税的陈策,还需要这两位去办的,曹丕自然需要出言安慰,消除他们心中的芥蒂的。 被点到的那二位闻言,随即匍匐在地,“臣惶恐。” 皇帝曹丕看着二人,急忙说道,“二位爱卿快快请起。其实朕也以为,江陵王的这一计策着实有些道理。这乃是兴学太祖皇帝的遗训,也是我大魏开国以来,第一项国策。朕,不敢不为啊。 对于商人减税,当然也不是毫无底线,下去之后还请丞相和二位爱卿一起拟个章程,然后报上来才是,二位爱卿可莫要惧怕辛劳啊。政见不合,那是常有之事,既然此事已成定论,诸位自当团结一心才是。” 皇帝.曹丕很合时宜的把曹操给搬了出来,一来这确实是曹操生前的遗训,二来也可以将借此来震慑一下这群老臣们。 而殿内的那些个大臣们,见此事已成定局,自然也就不敢再提不同的见解了。 随即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臣等定会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啊。众位爱卿,上下同欲者胜。只要你我君臣一心,定能将这兴学的国策办好,这世上还会有什么难事呢?” 经此朝堂一论,江陵王.曹植所奏报的,减税兴商,以增加造纸坊的事情,自然也就势在必行了。当然这也只是兴学中,小小的一个插曲罢了。 多年后,人人都言什么什么贱如纸,却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典故。 (本章完) 7017k 第十五章 大魏有宝船 大魏黄初元年,夏,五月。 荆州某个偏僻的小县城中,某处偏僻的角落里,一群工匠模样的人正聚在一块,闲聊打屁。 “你还别说,贾大人还真说话算数诶,这牛和地还真给咱们了。” “咳,我早就说过,跟着贾大人有肉吃。” “得了吧你王狗蛋,老子还不知道你,那时候你都吓得差点儿尿裤子了。” “刘老四,放你娘的屁。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要不是眼红这些牛和地,你小子早就跑了。” “嘿,王狗蛋你小子别不服气,老子现在的地和牛比你多,就是比你厉害。不服?不服来打一架呀。不过事先说好了,谁输了,谁也不许告诉里长。”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不成。” 说罢,这两个叫做刘老四和王狗蛋的年轻人挽起袖子来,就要打上一架,众人见状,急忙把他们两个人拉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位老者,正是他们口中的里长大人。众人见状散开来,刘老四和王狗蛋也急忙装作相安无事的,互相拍着肩膀打哈哈。 可是刚才的一幕,早就被老人看在了眼里,“怎么回事?” 众人见瞒不住了,就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里长听。 只见那里长老人,出言呵斥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是有劲儿没处使啊?贾大人和府衙刚给了你们耕牛和田地,你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几斤几两了?要真是有劲儿没处使,你们两个抗把铁犁头,下田耕地去啊。” 刘老四和王狗蛋闻言,虽然还是互相不服气的盯着对方,可终究没再动手,对这位里长大人的畏惧那是自小打心底就养成了的。 小时候,恰逢乱年,要不是这位里长,在座的恐怕没有几人能够活下来。而且此次他们能够从官府的手中拿到耕牛和田地,也是这位里长带领的他们,更是居功甚伟, 老人见二人不再说话,接着朝着那叫刘老四的匠人呵斥道,“刘老四,你别以为自己比其他兄弟多拿了几头牛,几亩田,就拿鼻孔看人。你别忘了,当年你差点儿饿死的时候,要不是王狗蛋给了你半张树皮,你小子还能活到现在?” 听到这里,那刘老四似乎有些理亏,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而且眼睛时不时的,偷偷朝那王狗蛋瞥去。 反观那个叫做王狗蛋的年轻人,似乎更来劲儿了,“还是里长大人公正公道,刘老四,你小子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呀?当年要不是老子......” “行了!” 正当王狗蛋唾沫星子乱喷的时候,那位里长老者呵止住了他。 “王狗蛋,你小子也他娘的别得意。那年在船上,要不是刘老四推了你兔崽子一把,你小子的腿还能保得住?” 王狗蛋似乎也有点儿心虚,不再言语了。 那里长老者见状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之后,不紧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慢的说道,“你我不幸恰逢乱世,能够活到今日已是不易。再说了,在座的你我,几乎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以前那么苦,我们都过来了,怎么今日反而不能同富贵了?昔日里,像你我这等贱民,可曾想到会有一日,可以拥有自己的耕牛和田地嘛?这是因为你我幸运,碰到了一个好差事,更碰到了一个像贾大人这样的好官,要不然你我会有今日?......” 那位里长老者,还在喋喋不休的训斥着身旁的年轻人们。 这群匠人自然就是,五年前帮贾充建造宝船的那批人,而这里自然也就是扬州.会稽郡.章安县。而他们口中的贾大人,自然也就是时任章安县令,后来迁任会稽郡太守,如今身为封疆大吏的扬州治中.贾充,贾公闾。 建安三十五年,贾充在会稽郡办理私盐归公一事的时候,领兵诛杀了不服朝廷诏令的部分刁民。因此被陆抗、荀彧等人抓住了把柄,并借机贬谪到了这小小的章安县。 初到此地时,贾充也曾郁郁寡欢了好久,可后来他发现了此处奇妙之处。 章安县人,善于操舟,以船为本,以以楫为马。而且此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是南北数百里海岸线中,唯有此处水上交通之便,易与外界联系,海边水深且平缓,是一处天然的港口。他后来多方打听得知,旧时东吴的战船工匠,甚至有很多人都是出自这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章安县。 见此,于是贾充计从心中起,他要借着章安县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出一种可以遨游深海的大宝船。 随后他召集了全县的工匠们,并允诺他们,只要是参加研制宝船的,都将发放三倍的月钱。如果能在五年之内研制出来这种大船,那么官府不惜以耕田、牛羊、黄金来赏赐。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今过去了五年。这种大船,也终于被这群章安县的工匠们给造了出来。而里长、王狗蛋和刘老四这群人,显然就是那群幸运拿到赏赐的工匠们中的几人。 当时,故扬州刺史.陆抗,其实也在派人研制这种宝船,可惜船还未造成,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此时,一群身着官衣似乎是太守府的官吏们,此时正站在章安新扩建的码头上,洋洋得意的看着,那海面上的庞然大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 为首一人赫然就是刚刚所说的贾充,此时的他虽然已经不是章安县令了,但贵为一州治中的他,自然有权力管制这些。 而当时的那个小小的章安县县丞.孔岸,自然也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为了会稽郡的太守了。 只见那孔岸站在贾充一旁,不卑不亢的说道,“启禀治中大人,章安县不负重托,终于成功研制出了能够遨游深海的宝船,特请您登船查验。” 那码头海面上的庞然大物,赫然就是他们刚刚所提及的宝船。 只见此巨无霸宝船,长四十四丈长、阔一十八丈,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可容数千人,骏马在甲板上奔驰如履平地。船锚重千余斤,需要五六个成年大汉才能绞的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宝船有三层甲板,每层甲板高逾九尺。甲板上,船首有一层中楼,尾部有三层中楼。两部中楼之间,有巨大的桅杆三根。中楼两端还各有巨大的桅杆三根,可张挂巨帆一十二张。 船首正面有威武的虎头浮雕,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雕,后部有凤凰彩绘,船尾部板上方绘有展翅欲飞之大鹏。 此宝船足可以载兵士五千余人,兵器、战马、军粮更是不在话下。 整个宝船威武雄壮无比,而且已经经过了深海试验了。 贾充看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的宝船,心中激动无比。有了这艘船,届时遨游深海,探寻仙山,终将不再是难事。有了这种宝船,自己封侯拜将,也终将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贾充大手一挥,满面春风的说道,“众位同僚,且随本官一同上船。哈哈哈...” 说罢,自己率先踏上了宝船的栈板,身后的一众官员们也随之上了甲板。 数年后,大魏的某位将领,驾驶着这种宝船遨游深海,发现了某个还没有被开发的处女岛。因为当上蛮夷众多,未开王化,大魏皇帝.曹丕便将那岛,命名为“东鳀[ti]岛”。再数百年后,世人更喜欢称之为“台湾”。 当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的贾充,正站在这宝船的甲板之上,举目远眺。 随从的官员,在跟着一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参观完宝船之后,不禁心生感叹道,“此等宝船真乃巧夺天工之神器,莫不是有天人相助不成?治中大人,有此宝船,我大魏水师的战力必然更上一层楼。从此之后,不仅能航行大江湖海,更能畅游深海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立下不世之功。” 贾充闻言,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哈哈,此宝船能够建成,实赖上天垂爱,这是我大魏的福分啊。充,在此也感谢,诸位同僚的相助啊。” 说完,朝着众人深深一揖,众人也随之急忙回了一礼。 贾充看着眼前的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向其中的某人说道,“孔太守?” 而被点到名的会稽郡太守.孔岸,急忙走上前来,“下官在。” “这宝船的威势,想必你也看到了。你要加快赶制,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大魏水师都能够宝船。我想过不了多久,大司马(曹仁)他老人家和征东将军.夏侯将军得到消息之后,就肯定会朝本官要船了。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啊。哈哈...” “下官定尽全力,不让大人失望。” 与此同时,一骑斥候,带着宝船告喜的邸报,从建邺城中飞驰而出,向洛阳奔去。 而贾充封侯拜将的愿望,也在不久之后就实现了,这恐怕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因为在不久后的将来,这宝船运送了十余万扬州和交州水师大军到了辽东半岛,一举袭破了敌人的老巢,成功的扭转了辽东战场的局面。 ———————— (本章完) 7017k 第十六章 五胡谋华(一)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六月。 在中原大地红红火火,兴学传教之时。帝国东北,幽州玄菟[tu]郡州府,此时一场别开生面的聚会也在同时召开。 只见那大殿之上,此时坐满了服饰各异的人。 坐在正堂首位的,是一位汉人模样的将领。只见此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颇有威严,着一身帝国制式的将军盔甲,此人正是那辽东太守.乐浪公.公孙渊。 大魏皇帝.曹丕在继位之后,破例将公孙渊继承于他父亲的爵位,从乐浪侯迁升成了乐浪公。当然,此时的公孙渊,即使没有朝廷的封赏,也已经是帝国辽东地区,名副其实的“辽东王”了。 在大堂左边坐着的,为首那两位,很显然都是草原胡人血统。 他们是鲜卑部的来客,其中为首的那位,正是那鲜卑部大单于本人,轲比能。 在他身后的那一位,乃是鲜卑族五大部落之一,慕容部的首领。是除了轲比能之外,部落里第二个获得帝国将军封号的,护北将军.慕容涉归,也是鲜卑单于.轲比能最为信任的“左膀”。 在他们两位身后的,是一名腰佩弯刀的胡人,和一位中年汉人。 这位腰佩弯刀的,是那占据了匈奴故地十有其三的,羯[jie]族人首领.石令。 在石令身后所坐着的,乃是他麾下“君子营”的首领军师将军.张宾。他也是整个大堂内,除了辽东太守.公孙渊之外的,唯一一位汉人。 大堂右边为首的一位,是紧挨着凉州的,西部大山里的羌族人的首领.姚士祥。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陪着他来参会的族人。 紧挨着姚士祥的,是益州西部高原上,氐[di]族人的首领.符柔万年。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堂外传了进来,“抱歉万分啊诸位,高某来晚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不算太健硕的,但是身穿帝国制式将军甲胄的胡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那高句丽的首领.高谈德。 只见堂上为首的公孙渊眼神中有一丝阴霾一闪而过,随即面带微笑的说道,“高兄,你这姗姗来迟,待会儿晚宴上可得多喝几杯啊?” 公孙渊虽然面上依旧彬彬有礼,可是心中的想法却是恰恰相反。 这高谈德最近有点儿脾气见长啊。五个部落里,就他离得最近,可偏偏是他来的最晚,怎么着想要抢风头?把心思用在这上面可不对啊。 看来这小子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要不是老子帮他搞定其他的部落,就凭他手下那些怂包的战斗力,能平定的了高句丽?能当的了大首领? 高句丽首领.高谈德闻言,随即打着哈哈说道,“乐浪公有命,末将怎敢不从啊,末将今晚一定会多喝几杯,给诸位请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好在那高谈德还不是太拿捏不清的份量,进到大殿之后,乖乖的坐在右面一排的末座上。 见众人都已经来齐,作为东道主的公孙渊,也就不再隐瞒和啰嗦,随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诸位首领,都已经收到了在下的书信,新中内容自然也就看过了,要不然今日也不会到这来。 既然诸位已经知道,本将请诸位来此的目的,那么本将也就不再啰嗦了。 那伪皇帝.曹丕,欺君罔上,竟然敢阴谋篡位,自立为帝。诸位应该也知晓了,那西蜀和东吴降将们的下场。如果我等再不有所作为的话,等得曹丕那厮稳定了中原人心,下一个就轮着你我了。 我公孙氏世世代代,受大汉朝廷的恩赐,自然怎能坐视不管呢? 本公愿意出兵二十万,与诸位统领一起合兵五十万。趁那曹丕匹夫人心未闻,讨伐之,将其逐出洛阳。” 说道这里,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先说话。公孙渊提出的这个条件,不可谓不动人,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眼看众人都沉默不言,公孙渊心中不免冷哼一声。 可随即,他挑中了其中的一人,开口说道,“轲比能大人,您那鲜卑大单于的王位,可还是我大汉皇帝所封赏的,怎么您,不想先表个态?” 见公孙渊点名问到了自己,那鲜卑单于.轲比能,自然不能够再装聋作哑了, 于是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乐浪公说的是哪里话,本王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是与我辽东族人一条心的。只是本王刚刚在思索一些事情,有些担忧罢了,想着让乐浪公帮忙解惑而已。” 公孙渊闻言眼睛微微一眯,开口说道,“哦?轲比能大人但讲无妨,渊,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这里,鲜卑单于.轲比能随即缓缓的站起身来,缓缓踱着步说道,“想必乐浪公应该知道,那曹彰北上灭匈一事,自然也就知道铁马镫这物事。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魏军的北地军队各州,都已经全军配备了铁马镫,如今想必全国上下所有的军队都已经配备齐全了吧。 我北地各族,想来缺少生铁、工匠,再加上中原朝廷对我草原的特意封锁。因此,这几年下来,我鲜卑一族,也才堪堪只是配齐了两万铁骑的马镫。我草原健儿虽说战力不俗,可是兵器装备上的差距,并非人力能够可以弥补的呀。不知,乐浪公大人......” “是啊是啊,我羯族如今也才堪堪只有两万对铁马蹬啊。” “没错,那中原朝廷着实可恶,我羌人一族,如今只有两营兵士配齐了马镫啊。” “姚兄,那你比我氐[di]人一族可强太多了,我的部下如今连两营铁马蹬都没配齐啊,只有不到一万骑有这稀奇物件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见到有人挑头,其余四族的首领们,也急忙纷纷出声附和道,想着趁机从辽东,薅上一些羊毛。 其实,鲜卑族作为北方草原第一大族,这四五年下来,铁马镫的配备早已经有一大半了,其余各族所配备,也肯定比他们刚才所说的数量要多的多。只不过既然那公孙渊想要挑这个头,那不坑他一下,又怎能对得起他呢? 此时的辽东太守.公孙渊,嘴角不经意的一撇,心中暗暗咒骂道。 哼,这群混蛋,还没有开打,就想着从老子这里要装备。哎,算了算了,我辽东富足,自有二十万大军,其中骑兵十万,步卒、弓箭手等十余万。 他们所想要的,给他们便是。数年前,曾经扣下的东吴的一批财宝,再加上经过这几年的存蓄,我辽东二十万大军,铁马镫自然已经全部配齐。 此时,府库中还有铁马镫小二十余万对,就是为了应付今日这群混蛋的。到时候,让他们先打头阵,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了,我辽东军马再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那些个马匹、马镫什么的,不还都是我的嘛? 想到这里公孙渊也就不再犹豫,朗声一笑开口说道,“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为了马镫这小物件啊。不瞒诸位,为了表示我辽东的诚意,本王早就给诸位准备好了二十万对铁马镫,待诸位走的时候,将其拿走便是。” 众人闻言,一个个目瞪口呆,面色好不精彩。都知道辽东富足,可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已经拿了人家的好处了,自然也就不能够再推辞了。 想到这里,众人也开始真心诚意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 只见那羯人族的军师将军.张宾,率先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张宾这厢有礼了。据我所知,自建安三十五年以来,那大魏朝朝廷,为了于民修养声息,让士兵们解甲归田,因而裁撤了许多军队。可即便如此,整个魏军上下共有兵马八十余万。” 听到这句,堂内的众人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那魏军人多,可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征战和战乱,甚至他们自己还裁撤了那么多军队,如今竟然还剩下八十万大军。要是那样,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众人心里犯嘀咕,打退堂鼓的时候,那张宾又缓缓的开口了,“不过,诸位大人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一来,我各部加起来也有五十万大军,而且其中大半都是骑兵,战力更胜魏国的军队。 二来,那魏军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魏朝的疆域也大呀,他们是分驻在天下一十四州的。其中还有十余万的水军,这十万水军自然不会到北方与我等作战的,大家自然可以放心。而且啊,这八十万大军,以在下看来,真正能够与我等在对阵作战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五万之众。” “哦,此话怎讲,张.军师快快说来。” (本章完) 7017k 第十七章 五胡谋华(二) 听到堂内有人急吼吼的发问,张宾捋着胸前的一尺青须,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瞒诸位,数年来张某曾经自己研究过魏朝的行军驻扎,对其颇为了解。 自曹丕篡位以来,凉州一分为二,此时天下共有一十四州。 这北地雍州、凉州、并州、冀州以及幽州,五州加起来不过,也才只有人马二十二万。原本是有三十五万大军的,五年前曹彰北征大漠,损失了三万,他们开荒屯田,又放走了十万步卒解甲归田。 钟会所在的益州,有兵马十一万,这其中有昔日的平蜀军八万,旧蜀军三万。想当年,益州曾有兵马三十万的。可后来,钟会那匹夫设计裁撤,旧蜀军只剩下了堪堪五万,犍[qián]为郡一战之后,旧蜀军战死两万,南蛮军战死三万,平蜀军也战死了两万余。 而那些庲降都督.王平在南中征召的蛮兵,随着王平一死,又都回到南中深山老林去了。自后来,裁撤了十万平蜀军,如今也就只剩下堪堪十一万人马了。还是因为益州地大,所以才剩下这十一万,要不然会裁撤的更多。 另外这十一万人马中,老将邓芝所率领的三万旧蜀军,如今正驻扎在南中的深山老林之中,益州所能调动的,仅仅只有八万之众。所以啊,姚族长和符族长,也就不必担心益州的情况了。 那曹植所在的荆州,有水陆大军一十五万,也是天下一十四州中,兵马最多的州。 天下兵马八十万,有将近四十万都在这曹彰、曹植两兄弟手中,可见那魏国皇帝.曹丕,对着两兄弟是真心器重。 那魏国老将大司马.曹仁的交州,不过也才堪堪十万人马。五年前的建安三十五年,他曾经率领二十万灭吴军下交州。可最后,其中一半竟然都被他们被裁撤了。 征东将军.夏侯尚所在的扬州,如今也只剩了十万大军,其中还有五万是水师。那扬州裁军最狠的,江东四大家族暗暗招养的二十万大军,和曹仁留下的十万灭吴军,竟然被他们裁撤了十之六七。 太原王氏的王凌所在的徐州,只有人马五万,也就更不足为惧了。 而剩下关中、兖州、豫州、青州的人马就更少了,或许是那曹丕过于自负了。整个中原地区甚至他所在的司隶,他竟然就只剩了十万兵。这位皇帝,胆子不可谓不小啊。 这样魏国军队下来约有八十余万,你我在座的诸位所面临的雍州、凉州、益州、并州、幽州再加上就近的冀州和司隶,共有兵马三十三万,就算再加上司隶关中的人马,也最多三十五万。 待一朝战火重启,那曹彰可调动的人马,再加上益州的人马,也仅仅只有这些。另外这三十五万大军,他们还要留下一小部分,帮助地方州郡维护治安。 因此,以在下估计魏国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所能调动的军马,应该在三十万左右。而在座的你我,各族人马加起来足足有五十万之众,想来对上他们,也不是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么难事。” 所以说有时候,敌人可恶,可汉奸更可恶。世界上最了解中国人的,不会是别人,永远都只会是中国人。 待张宾絮絮叨叨的说完,只见那辽东太守.公孙渊哈哈一笑说道,“孟孙先生(张宾,字孟孙),果然天下之菁英也。有先生运筹帷幄,我等也可省心许多啊。” 军师将军.张宾听完公孙渊的夸赞,并没有显示出太过兴奋的神情来,反而微微的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乐浪公谬赞了,这些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另外,在下还有一事甚为担忧,请乐浪公和诸位一同解惑。” 听到张宾如此严肃,公孙渊随即坐直了身子,右手不经意的向前一挥说道,“孟孙先生,但讲无妨。” 张宾思索了一小会儿,眉头微皱的说道,“想必诸位都知道,那益州.犍[qián]为郡一战。镇西将军钟会,亲率两千步卒,大破庲[lái]降都督王平的几十头象骑兵,那一战除了王平以及聊聊数人,侥幸逃脱之外,其余的南蛮兵士几乎全军覆没。” 听到张宾说到这里,那鲜卑单于.轲比能也提起了兴趣,随即补充道,“本王也曾听说过这些事情,但世人皆说那钟会是得了神人相助,才击败了那叫作大象的庞然大物。不过据本王所知,那是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暨的功劳。因为此二人钻研数年,在如今环首刀的基础上,改良出来了两种兵刃。一日‘苗.刀’,一日‘陌刀’。 而钟会大破南蛮象骑兵和猛兽部队,所持的就是这其中的陌刀。传闻这陌刀,神勇无比,力士用之可使得人马惧碎,因此才得以破了那象骑兵。本王还听说,那‘苗.刀’也是锋利无比,昔日南中无往不利的藤甲兵,在遇到这苗.刀之后,竟然像丝帛一样容易断裂,普通兵刃跟它磕碰不了几次,也就会崩裂。我草原健儿的皮甲和弯刀,恐怕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吧?” 听到这里,大堂之内的众人顿时又嘈杂了起来,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辽东太守.公孙渊看着眼前的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蛮夷们,心中不禁鄙夷不已。只见他侧手轻拍了两下,随即就见有两名兵士,一人持一把奇怪的兵刃走进了大殿来。 只见其中一把兵刃,稍微带了一丁点弧度,修长如禾苗,全长五尺,刀柄长一尺二寸,刀身长三尺八寸,而且带有木质的刀柄和刀鞘。 另外一种兵刃通长七尺,刀长三尺,柄长四尺,而且刀身双面开刃。这两把兵刃,自然就是众人刚刚口中所提及的苗.刀和陌刀了。 而在座的诸位除了张宾之外,都是能征惯战的武将,碰到了好的兵器比见了自己的媳妇儿还亲。当那两名兵士将苗.刀和陌刀带上来的第一时间,众人就已经扑上去,一把将兵刃夺了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了。 甚至鲜卑单于.轲比能,已经亲手拿着那把陌刀,急匆匆的走到园子里,对着园中的那棵碗口粗的树试刀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见那鲜卑单于.轲比能手起刀落,一刀就把那棵树给砍断了。众人见状无不惊叹,也彻底相信了陌刀面前人马俱碎的传闻。 “好兵刃,果然好刀啊。” “没错,有此等兵刃在手,才是真正的不枉此生啊。” “哎,曹家子弟,何其多才邪!” “魏军有此等兵刃,我等又如何敢与之为敌啊。” “是啊,姚兄说的有理啊。” ...... 一直没有说话的氐[di]族首领.符柔万年,双眼冒光看着眼前的兵刃,头也不回的问道,“乐浪公,想必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苗.刀和陌刀了吧?” 公孙渊微微一笑,捋着胸前的胡须说道,“没错,这两把兵刃就是那曹子健和韩公至,历经数年所研制出来的苗.刀和陌刀。” 符柔万年接着面有忧虑的说道,“大魏朝廷对这兵刃监管甚严,如今距离建安三十九年春的那场大战,已经一年多了,可这种兵刃还是被他们牢牢把控着不曾外流。 在魏军中曾今传闻,谁要是弄丢了这兵刃,或者将这兵刃的图形传了出去,一律按照叛国罪斩首论处。而且能够手持苗.刀和陌刀的,无不是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之士。虽然,我等也曾经,用尽了无数的办法,以及十分不俗的金银,可都没能探听得到,关于这种兵刃制作的半点儿消息啊。因此我等止到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这神兵利器。” 公孙渊听完这些,并没有漏出任何讥讽之意来,因为他也知道朝廷对着苗.刀和陌刀管控甚严。若不是自己有乐浪公、辽东太守这个身份,恐怕自己到现在也跟他们一样。 眼看众人对这兵刃十分忌惮,公孙渊心中也明白,得赶快让他们打消这种疑虑和恐惧,不然还没开战,自己这边就先输了一半了。 想到这里,公孙渊慢慢开始开口道,“诸位大王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心,这苗.刀和陌刀啊,制作起来十分复杂,因此就算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大魏冶炼出来的苗.刀也不过才堪堪五万余口,陌刀就更少了,只有一万余口。” 听到这里,众人才算稍微得到了一丝慰藉。也是如此厉害的兵刃,要是大魏全国上下八十余万军队都配备了的话,那这仗就真的不用打了。 不过公孙渊所不知道是,这只是他以为的数量。 其实扬州早在一年前,也已经开始大批量的生产这兵刃了,只是出于保密起见,未让派旁人知晓罢了。 看到众人面色略有改观,公孙渊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渊,从朝廷求得了苗.刀五千口,陌刀两千口,如今这些兵刃已经在我辽东大营当中了。”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大喜。没想到这公孙渊如此厉害,竟然能够从朝廷求得如此多的兵刃。不过转眼,他们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本章完) 7017k 第十八章 五胡谋华(三) 那羌族首领.姚士祥听完之后,心中仍有一丝忧虑,不禁开口的说道,“可这区区数千口兵刃,还是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啊。毕竟那魏军所拥有的,可是数万口如此这般的神兵利刃啊” 公孙渊听完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话。 只见他呵呵一笑,若似自顾自言的说着,“其实啊,本将不仅仅只是从朝廷要来了这数百口宝刀,更重要的是,本将还趁机向朝廷索要了,十数名价值万金的冶炼工匠。如今他们早已训练出了数十名可以冶炼此刀的匠人,而且啊,他们早就开始为本将打造兵刃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呆了,可刹那之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和嘈杂的吵闹声。 “乐浪公,此言可是真的?” “哈哈哈,那意思就是说,乐浪公手中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是这数千口宝刀了?” “是啊,如果真如乐浪公所言,那对付魏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 顿时,堂内众人七嘴八舌的,都簇拥上来发问。 公孙渊见状,只是淡定的伸出了双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接着说道,“没错,本将的辽东此时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是这数千口刀,最重要是已经有了数个,可以源源不断炼刀的作坊。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炼刀的工艺现在还不算太成熟。即便本将倾尽全辽东之力,如今除了朝廷所钦赐的之外,到现在为止,也仅仅炼出了苗.刀两万余口,陌刀五千口而已。” 听到这里,鲜卑单于.轲比能为了能够,在一会儿多分得一些兵刃配给,急忙说道,“哈哈哈,整个魏国一年下来也才炼出五万口苗.刀和万余口陌刀。将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炼制出这么多,已经很是不错了。” 公孙渊闻言,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一勾,他当然明白轲比能此话之中的含义。 看着众人那火热的眼神,公孙渊接着慢吞吞的开口了,“此次邀请诸位前来,为了表示我辽东的诚意。除了那二十万铁马镫,无偿捐赠之外,本将还将赠送诸位一些兵刃,以做抗敌之用。” 众位胡将闻言,莫不心潮澎湃。只是那公孙渊说到这里竟然不再言语,随后又若有深意的坐了下去,再也没了下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这位辽东太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最终还是同是汉人的羯族军师将军.张宾,率先明白了过来。少时之后,只见他轻轻的捅了一下身前的羯族首领.石令,随后附耳过去好像说了些什么。 那石令稍微思索了片刻,随即笃定的说道,“我羯人一族,愿奉乐浪公为尊,共同讨伐那无良暴魏,还天下苍生以朗朗乾坤。” 言罢,连同身后的张宾一起,单膝跪在了地上,以示诚意。 其余众人见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随即也紧跟着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山呼着“参见主公。” 公孙渊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一群人,内心深处顿时激动万分。不免暗暗揣道,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周章,事情总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虽然他此时心中窃喜万分,可还是装出了一份诚惶诚恐的表情来,“诸位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呀,尔等欲踞吾著炉火上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听到这里,只见那张宾朗声高喊道,“乐浪公如若不允,我等绝不起来。” 如果此时跪着的众人,能够抬头看一眼的话,绝对能看得到公孙渊那满眼的笑意。 只见那辽东太守.公孙渊,长叹一声,“哎!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呀。既然诸位非要逼我,那本将也只能勉强答应了。诸位害我呀!” 到话了了,他还是来上了这么一句。 在座的众位胡人首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多智近妖的人物,又怎会不清楚公孙渊的这点儿伎俩,可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好吧,本将答应了,诸位快快请起。” 听到这里,只见地上的众人齐声喊道,“我等拜见主公。”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且待众人也都重新落座之后,公孙渊继续开口道,“为了讨伐暴魏,我原将辽东的七千口陌刀,和两万五千口苗.刀全部拿出来,与诸位平分。” 说道这里,公孙渊突然朗声道,“轲比能将军。” 被点到的轲比能闻言,随即站起身来,抱拳道,“末将在!” “汝鲜卑部有铁骑十万,故本王与汝马镫十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石令将军。” “末将在!” “汝羯族一部有铁骑五万,故本王与汝马镫五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姚士祥将军。” “末将在!” “汝羌族一部有兵马五万,故本王与汝马镫五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符柔万年将军。” “末将在!” “汝氐[di]族一部有兵马五万,故本王与汝马镫五万对,陌刀一千口,苗.刀五千口。” “臣谢主公恩赐!” 少时,公孙渊便将自己手中的马镫、苗.刀和陌刀全部平分了出去。只是有没有全部分出去,自己又剩了多少,也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待分发完毕后,只见那公孙渊面有怒容的说道“那曹丕无礼,篡权夺位。世人皆说当今先帝陛下,被他贬谪成了山阳公,且软禁在了司隶.山阳邑。可据本王所知,陛下其实早就被他给杀害了。那个在山阳邑的人,只不过是他故意安排的一个傀儡罢了,你我皆被他给骗了呀。可怜先帝,居然遭受如此耻辱。先帝啊......” 说完,那公孙渊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台下众人皆是“义愤填膺”,只见那鲜卑单于.轲比能怒声道,“主公勿忧,我等愿随主公一同傻劲洛阳,掘曹丕三代祖坟,为先帝报仇。” “对,杀进洛阳城,为先帝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一时间,整个大堂之内,全是复仇的声音。 他们口中的汉献帝.刘协自然是没死的,如今正在司隶.河内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山阳邑安享“晚年”呢。用脑袋想一想也知道,大魏皇帝.曹丕肯定不会杀他的。因为,既然刘协已经禅让了,完全没有必要去杀他。 再说杀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万一被人发现了,还要落下一个暴君的骂名,何其的得不偿失?因此,留下刘协,给他爵位允其安详晚年,曹丕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堂下众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气氛已经红拖到这里了,再者为了师出有名也只能如此了。 见到气氛已经到位,公孙渊掏出丝巾擦了一把脸,接着笃定的说道,“为了给先帝报仇,本王决定,暂时进位燕王,改元绍汉,待寻得先帝子嗣之后,再奉其为主。诸位以为如何?”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众人自然也不会反驳了。 “一切听从主公号令。” “好!” 听到这里,公孙渊随即拍案而起,朗声说道,“既然众位都无异议,那么七日之后,本王就登台拜天,进位燕王,奉先帝为大汉孝献皇帝。诸位也且回各个部落准备,两个月后的金秋八月,趁中原秋收无备之时,我等尽起兵马五十万,共讨恶贼曹丕。” “诺。末将遵令!” “轲比能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十万,兵分两路,攻并州.朔方、凉州.张掖和雍州.北地郡。” “末将得令。” “石令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兵分两路,一路配合鲜卑大军,攻并州.定襄郡,一路攻幽州.上谷郡。” “末将得令。” “姚士祥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兵分两路,配合鲜卑大军,一路攻凉州.酒泉郡,一路攻雍州.金成郡。” “末将得令。” “符柔万年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兵分两路,配合羌族大军,一路攻雍州.陇西郡,一路攻益州.蜀地郡。” “末将得令。” “高谈德将军!” “末将在。” “命汝,于秋八月初三,尽起本族兵马五万。与本王一起合兵一处,计兵马二十五万,兵分三路,西进攻汝幽州。” “末将得令。” ...... 七日之后,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六月初八。 辽东太守公孙渊,于幽州玄菟[tu]郡,登台称王,改元绍汉,大肆封赏群臣诸将。并与帝国周边之五胡约定,两月之后,共同进兵中原,只是由于公孙渊特意封锁消息,此时的中原朝廷,对此没有丝毫的发觉。 只可惜北地百姓,又要迎来一场无妄之灾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十九章 人间再无韩公至 随着信都书院,被当今皇帝.曹丕钦赐了墨宝牌匾的消息传出,顿时整个天下都震惊了。 于是乎,各地的名门望族们纷纷效仿,开始创立私塾。 赵郡李氏,太原王氏,陇西辛氏,颍川陈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一时之间,那兴学之风,竟然达到了一个小顶峰。 皇帝.曹丕对各州氏族们,对朝廷政令如此之配合表示很欣慰,也口头上命令各地州郡的刺史对此表示嘉奖,但再也没有赐下第二份墨宝。 这也就显得,信都书院的那份牌匾尤为珍贵,信都书院也因此彻彻底底的打出了名声。一时间,许多外地的士子,纷纷北上前往冀州.信都城求学,莫不以师从信都书院为荣。 而天下其余的名门望族们,莫不捶胸顿足的后悔不已,怎么自己就没有先想到办私学一事呢?要不然,那博陵崔氏的风光,就是自己族第的了。如今,悔之晚矣啊。 当然,现如今的博陵崔氏的名望,已然达到了一个顶峰。它如今不仅仅是北方第一氏族了,更应该称之为天下第一氏族了。 而各地的私塾,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涌现。这也是继当年孔圣人游猎诸国,私学应运而生后的,第二次砰然爆发。 江陵王.曹植和太常.韩暨[ji]所担心的事情,也逐渐在各地展现出来了。 各地书局纸张的库存,开始大量的减少,很显然已经供不应求了。好在江陵王.曹植和太常.韩暨有先见之明,提前联名向朝廷上了奏本,对相关的商贾做了减税薄役,这才使得各地出现了比往日更多的造纸坊。 虽然此时还不至于出现,一纸难求的现象,但是纸张的价格蹭蹭的往上涨,如今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看曹植和韩暨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出新的纸张,把造纸成本降下去才行。 只不过,这必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更何况如今距离朝廷兴学政令的发出,也才堪堪四五个月而已。曹植和韩暨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从蔡伦时期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的造纸术该良好。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日,曹植正在府内,埋头苦干研究造纸改良的时候。忽见,一府内下人慌里慌张的飞奔进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 被打断了思路的曹植,即使平日里万般好脾气,也不免心生怒火,随即出言呵斥道,“狗奴才,作为王府的下人,如此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再看那名被呵斥的下人,此时早已经吓得浑身冒汗颤抖不已。只不过不知是曹植把他吓成了这样,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只见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启...启...启禀王爷,府外有人求见,是...是...是太常府上的...韩肇,韩公子。” 曹植闻言心中不免感觉有些蹊跷,平日里自己虽然与韩暨私交甚厚,可也仅限于他们二人只见,他与韩府的其他人交往并不深啊。那韩肇乃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韩暨长子,他今日怎么前来了。 想到这里,曹植还是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那请韩公子进来便是,又何必如此慌张。” 那名仆人还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随即起的身来去向那韩公子汇报去了。 也或许是这些时日,曹植过于劳累用脑过度了,因此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这事情的蹊跷之处,要是放在往日,他早就知晓了。 少时,就见得一中年男子,浑身缟素飞奔而来,见到曹植之后便普通一下跪了下去。 曹植见此,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仆人被吓得抖如筛糠了。 想到这里,曹植终于颤颤巍巍的问道,“韩兄,发生了什么?” 只见地上那人闻言嚎啕大哭,“吾父,于昨日夜里三更时分,病重而死,今特来向王爷奔丧。” 曹植听到这里,眼前一黑,顿时就要向后倒去。 “王爷,王爷......” 众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了曹植,并将他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只见曹植此时已然泪流满满,“我与公至先生,相识不过五年,可相交甚深。不曾想,公至先生竟然走的如此之早,从此,吾失一老友矣!” 一旁的众人闻言,无不潸然泪下。 过了一会儿,曹植的心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向一旁的韩家长子韩肇问道,“公至先生(韩暨,字公至)临终之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的嘛?” 韩肇擦了一下已经哭肿的眼角,缓缓说道,“吾父临终之前,多次嘱咐于我,让我一定要转告王爷。日后,这纸张做好的一天,希望王爷可以帮忙烧上几张,好让老父知晓。” 曹植闻言,再次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曹植终于稳定了下来,命下人寻了一条素布前来,随即系在了腰上,“走吧,带我前去祭拜一下公至先生。” 两刻钟之后,曹植终于来到了太常府,只见全副上下缟素一片,显得很是凄凉。 那灵堂之上竟然已经有人前来祭拜了,而且还是一壮一少。曹植走上前去,才发现越来也是熟人。 那人听闻身后有人前来,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江陵王.曹植,于是急忙叩拜道,“臣,荆州别驾.文钦,携子拜见王爷。” 这人自然就是,曹植和韩暨共同的好友,荆州别驾.文钦。按理来说,那韩暨乃是当时的文钦引荐给曹植的。 大魏皇帝.曹丕继位之后,大肆封赏昔日有功的旧臣们。 破虏将军.文钦,则因为在荆州辅助曹植,开荒屯田镇守荆襄。而被破格从长沙太守.破虏将军,迁任荆州别驾.平南将军,一举成为了正三品的实权将军,兼封疆大吏.荆州别驾。 而他身旁的那名少年,自然就是当年那个扎着两个冲天鬏[jiu],而且话不惊人语不休的小阿鸯,文鸯。如今不过才区区十七岁,竟然就已经身高八尺了,好一个仪容清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俊的少年郎,而且看起来颇有一股英雄气概。 要是放在平日里,曹植肯定要好好夸上文鸯几句,并再跟文钦好好絮叨絮叨,可今日这场合实在不宜如此。 只见曹植一把将文钦扶了起来,“仲若兄不必如此(文钦,字仲若),你我本是兄弟,又如何用得着这些。今日我前来,只为了拜祭公至先生,你我改日再好好叙旧。” “是,王爷。” 文钦闻言,也不再多做无用之态,随即同曹植一起向韩暨祭拜。 韩暨,字公至。 早年间,曾被举为孝廉,屡辞公府辟命。后被荆州牧.刘表,任命为了宜城长。再后来,荆州投顺之后,他转投了太祖皇帝麾下,历任丞相士曹属、乐陵太守等职。 不过他直到将近七十岁,也才是一个掌管冶铁的小小监冶谒者,俸禄也只有区区六百石。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碰到了自己的忘年交,时任征南大将军.荆州牧的曹植。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常常通宵达旦的畅谈。 韩暨钦佩于曹植的多才多艺和礼贤下士,而曹植则钦佩于他的敦厚高尚和任劳任怨。 在曹植的帮助下,已经六十八岁的韩暨,在官场上却遇到了自己的春天。从监冶谒者到司金都尉,再到司金中郎将,再到九卿下的实权属官.尚方令,再到类同九卿的太中大夫,再到现如今的九卿之首的太常。 在短短五年之内,就从一个不入流的六百石小吏,到如今遥领正二品的太常。任凭是谁,也肯定会瞠目咋舌的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几年的时光,让韩暨最少少活了十年。 改良好水排的那一年,他六十八岁,那时的他身材硬朗,口齿伶俐,而且疾步如风。可仅仅五年之后,便须发皆白,步履蹒跚,而且重病缠身。 虽然这五年里,他与江陵王.曹植一起,改良了数百年来一直用着的环首刀,但那也是他以自己的精血为代价,所换来的。 正所谓:熊掌和鱼不可兼得,有所得必然有所失矣! 可也正是他改良了水排,使得冶炼效率提高了三倍不止,才有后来灭匈一战大胜的不世之功。也才有了后来的苗.刀和陌刀,也才有了钟会率步卒两千,大败南中象骑兵和猛兽部队的壮举。也才有了世人对曹植“何曹子健多才邪?”的赞叹。 惜哉,韩公至!壮哉,韩公至! 那青史之上,必然会有他浓重的一笔。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夏,六月二十三日。 太常.韩暨,病逝于荆州.江陵城,享年七十三岁。 曹丕闻听他去世的消息州府,十分悲痛。 半个月后,朝廷特赐丧服、葬器,谥号恭侯,并下旨追封其为司徒,以国礼葬之。长子韩肇,继承了其南乡亭侯的爵位。 从此,人间再无韩公至。 ————————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章 河西有大儒 凉州刺史.邓艾,自建安三十六年西行至今,已经四年有余了。昔日的那个横冲直撞的典农小吏,如今也已经是做事沉稳有道的封疆大吏了。 邓家有子,已长成啊! 而且他还娶了一房美娇妻,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还未花甲的母亲,在他西行后的第三年,便撒手人寰了,享年仅仅五十五岁。 可怜这位有巾帼之姿的老夫人,还未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便如此早的离开了人世。她临终之前,也仅仅只见过自家媳妇一面。 虽然邓艾和他的妻子邓李氏,曾经多次请求想让老夫人同他们一起西行,可终究还是被老夫人以不愿离开故土给拒绝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家立业,并且有所成就的儿子,一脸严肃的告诫他,“儿啊,自古忠孝两难全。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以侍奉君主为首要,母亲这里有司马大人和朝廷的多般照顾,你不必挂念,待你归来之时,母亲一定会亲自到城门口去接你。” 只可惜,那次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恐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次西行了;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恐怕他无论如何,也会将她带着一起西去;如果他知道,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司马懿和曹丕总以为,邓母如今还未到花甲,让邓艾历练几年,再将其调回中枢。可谁也没想到,老夫人因为年轻时过于劳累,此时的身体还不如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虽然每日里都有专门的仆人在侍奉邓母,可毕竟...... 待邓艾得到消息之后,急忙从凉州飞奔回来。可等他回到许都的时候,所看到的也只是邓母的一口灵柩罢了。 邓艾崩溃了,哭的歇斯底里、昏天暗地。 他自幼丧父,所以一直跟着母亲相依为命。他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又逢乱世,更是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如今自己刚刚有所成就,可还未等到他的奉养,母亲却又离世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后来,大魏皇帝.曹丕亲自下旨,钦赐了许多丧葬用品,更是以公侯之理安葬了邓母,并追封她为诰命,以视殊荣,这可是本朝以来的第一例,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或许,皇帝.曹丕也是想着,借此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和哀悼罢了。 再后来,众人都以为邓艾会选择丁忧,最起码也得许久之后才能重新赴任了。可没想到,在邓母下葬后的第二个月,他就又重新西行赴任了,司马懿准备了许久的劝慰的话,竟然一点儿都没用上。 因为他深深记着母亲临终前,跟自己讲的那最后一番话。自古忠孝两难全,既然现如今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己已经无法尽孝了,那就好好尽忠吧。 就这样,经过邓艾数年呕心沥血的励精图治,凉州终于大变样了。 昔日那个数百里荒无人烟的凉州,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开荒、军屯在这更是得到了充分的推行,如今的凉州已然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塞上江南”。 自中平元年黄巾战乱以来,天下战乱纷争不已,百姓们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苦不堪言。于是就有许多中原士子和百姓们,为了逃避战乱,而东奔西藏。 辽东、交州因为山高水远,成为了士子们逃避战乱的最佳首选。可除了这两处之外,还有一处避难之所,是逃难士子们的好去处,那处场所便是如今的凉州。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凉州境内的祁连山脉之中。 也就是在战乱的年代,有僧人从西方天竺国而来,不远万里来到了东方这个帝国宣扬佛法,欲拯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送其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个战乱的年代,今日不知明日之事,百姓们的信仰崩塌。而佛法中的“般若性空”,以及往生的说法,给了百姓们极大的安慰。 不仅仅是百姓,甚至当时避世到凉州河西走廊的当世大儒们,也莫不以“般若性空”充实其学,或增清谈之资,佛教和佛法因此也得以在凉州得以深入和快速的传播。 此时,在祁连山.张掖郡境内的大山之中,有一著名的当世大儒名叫郭瑀。 郭瑀,字元瑜,现年五十七岁,此人并非一般之凡人。他传学所在之地,名曰林松山,因此凉州世人称其为“临松先生”。他精通经义,雅辩谈论,多才义,善属文。 郭瑀本是敦煌人士,二十年前,还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郭瑀离开家乡,开始漫漫求学路,后来拜祁连山隐士.郭荷为师。 再后来,郭荷去世之后,他便留在了祁连山内继承了他的衣钵,专心致志的研究治学。十数年来,他藏于祁连大山深处,将自己一生之所学融汇贯通,写下《春秋墨说》和《孝经错纬》,希望能为后世所用。 也正是因为这两本经典的出世,使得他的声名远播。每日都有慕名而来之人,前来拜访,可那些人到了这大山之后,往往都是待了没几天,吃不了这清心寡欲之苦,又选择了离开。可是即便如此,几十年下来,郭瑀座下还是有着一心求学问道的弟子千余人。 与此同时,在凉州境内,有一著名僧人,名叫“乐[yuè]僔[zun]和尚”与郭瑀十分交好,二人时常在一起坐而论道。 郭瑀虽是当世大儒,但是他对佛法一学并不排斥。这十数年来,在讲学闲暇之时,他更会率领一众弟子在祁连山的岩壁之上,开凿石窟雕刻佛像,以作讲学之处所。 数十年下来,岩壁之上被郭瑀率领弟子们,在岩壁上开凿出来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石窟,甚为壮丽,曾有诗赞日,“古刹层层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上方,云梯石磴步回长。金身宝相莲开座,玉梵清音月近床。” 郭瑀所在之地,传闻有一天马经过此地,在岩壁之上留下了一个马蹄印,因此郭瑀先生将自己所开凿的石窟,戏称为“马蹄窟”。 也正是因为郭瑀率领弟子开凿石窟的壮举,乐僔和尚对其十分敬仰,所以才会不避艰险多次来到这大山深处,与他坐而论道。 而郭瑀对于这位佛法高深,但却不执拗的和尚也十分的欣赏。因为除了佛法之外,这位乐僔和尚还干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那便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在敦煌的大山深处,开凿了一个巨大的佛像。 郭瑀在向弟子讲学之时,乐僔和尚也会常常坐在一旁,安心听教。郭瑀也常常邀请乐僔和尚,为自己的弟子们讲经说法。 也正是因为他们二人如此的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才使得二人集儒家、佛家的经学典注于一身。马蹄窟也因此成为了,继太学、国子学以及信都书院之外的,天下第四大书院,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并不能称之为书院。马蹄窟也成为了帝国境内为数不多的,声望还要大于州郡国学校馆的传学之所在。 邓艾,早在数年前刚来凉州不久,就已经听闻了这位大儒的名声。于是,不远百里,深入大山之中寻找这位临松先生,想要请其出山,为帝国效力。 可惜,无数官员前赴后继而来,都没有请得这位临松先生出山,邓艾又怎么能够功成呢?更何况当时的他,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威郡.郡丞而已。 不过与他人有所不同的是,邓艾并没有像以往的官员们那样强行逼迫,也没有因为拒绝来一次就不来了。反而在后来,多次屈身拜访,真心求教,且只谈论经学典故,不再谈请其出山一事。 最初郭瑀也只是以为,他是一个跟往日那群人一样的普通官吏,为了自己的前途才前来请自己出山。可后来,邓艾的执著也渐渐打动了他。他虽然没有答应邓艾出山,可是态度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引荐了乐僔和尚与邓艾认识,而且三人经常会坐在一起讲经说法。再后来,郭瑀和乐僔和尚二人知道了邓艾所创的“军屯论”,对这位年轻人也就更加的推诚相见了。他们二人虽然无心政事,但也知道这军屯论,乃是利国利民之策。 邓艾会经常带自己所搜集到的前朝,或者上古的典籍来,而郭瑀也会经常的,将自己近日的一些心得与其分享。 朝廷的兴学诏令下发以后,郭瑀更是派遣了一大批已经出山的弟子们,前往各州郡的国学校馆,担任教瑜,为邓艾助力。可以说整个凉州的河西走廊地区,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郭瑀门下。他本人更是应允了,三百名求学子弟来临松山听他传学讲教。 郭瑀虽然不出山,但并不代表他对政事一窍不通。有时邓艾遇到了难解的烦心之事,也都会求惑于他,可以说邓艾这几年的改变和升迁,这位临松先生助力不小。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一章 九死不悔邓士载 邓艾和郭瑀的之间,更像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经过数年的相处,郭瑀也发现了这位年轻人,虽然沉浮于宦海之间,但是一直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一心总是为百姓和国家考虑。 识人无数的郭瑀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年轻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为人太过于“直爽”,甚至还有一点儿轴。郭瑀不忍心这样一个有着赤子之心,而且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就那么葬身在宦海之中,因此这数年来,也一直在从旁点拨于他。 好在邓艾本就聪慧,悟性又高,一点就通。再加上朝廷特意对他栽培,因此仅仅四五年的光景,他就从一个武威郡.郡丞,变成了如今的凉州刺史。 这一日,邓艾又从凉州州府.武威郡,特意拎了一些刚刚搜集到的上古儒学书籍和一壶美酒,不远数百里来到了临松山,拜会自己这位的老友。 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在到达临松山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郭瑀的弟子们大多都认识这位布衣刺史,一来邓艾比较年轻,二来他见到谁一般都是和和气气的,因此一路上有许多临松山的弟子们给他点头致意。 在学子们一路的指引下,邓艾很快就在一处高山流水的山谷之中,找到了正在向弟子们讲学临松先生.郭瑀。 小溪潺潺,微风习习,再加上那鸟语花香,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 只见那临松先生.郭瑀,头发花白,身着一身普通的粗布棉衣。胸前那尺许长花白的胡须,随风微微飘扬,讲到动情之处,随意一捋,更显得有高人风范。 此时的郭瑀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小溪旁一颗凸起的青石之上高谈阔论,众位弟子们则围着他坐在周围的溪石之上,聚精会神的听讲。 郭瑀远远的看见邓艾走来,并没有停下,而是在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之后,又继续讲学了。 邓艾自然是知晓这位老先生的脾气和习惯,因此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随意找了一块角落的溪石坐下,与众位学子们一同听讲。 大半个时辰之后,郭瑀才堪堪将今日的课程讲完。随着众位弟子们朝着郭瑀深深一揖之后,都渐渐的散去了。而且在经过邓艾身边的时候,也都挨个向着他行了一礼,这礼不仅仅因为他是刺史,更多的是对他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军屯论”的敬佩,而邓艾自然也都挨个回礼。 少时,这小溪旁边就只剩下了郭瑀和邓艾两人。 只见郭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邓艾微微一揖道,“对不住,让士载(邓艾,字士载)小兄弟久等了。” 邓艾随即也回了一礼,“哪里哪里,艾,还怕打扰了先生的清净呢,临松先生近来一切可还安好?” 自从到达凉州之后,邓艾的口吃没少遭到别人的耻笑。如今说话变得伶俐,还都是这位临松先生的功劳。 数年前,郭瑀曾经告诉他一个方法,让他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口含鹅卵石诵读大声诗书典籍,可以很好的改善口吃。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回去之后,邓艾随即试了起来,没想到仅仅一年,缠绕了他二十多年的口吃,竟然治好了。 郭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布衣刺史,心中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子看待了。 往日里,来这里拜会的大小官员们,要不就是身着锦衣华服,要么就是是耀武扬威的穿着官服或者盔甲。当然也有沽名钓誉迎合穿棉衣的郭瑀的,到了山口之后才在华服之外套上粗布棉衣,可这些伎俩又怎能逃得出郭瑀的眼睛呢?终究还都会漏出原形。 很少有像邓艾这样,自始至终都穿着粗布棉衣来的,即使现在的邓艾已经贵为一州刺史了,可他往日里简朴的习性,依旧一丝未改。 随即郭瑀哈哈一笑,开口说道,“士载这次前来,又给老夫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要是不合老夫的心意,今晚可不让你留宿哟?” 邓艾闻言也是哈哈一笑,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说道,“清酒一壶,子思先生的秦版《中庸》一部,可还入得了先生的法眼?” 听到这里,郭瑀急忙上前将邓艾手中的《中庸》一把夺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翻了几页之后,惊讶的说道,“果然是秦版的,而且这本还是大汉初期的太史公.司马迁大人,亲自誊抄的,距今最少三百多年了,可谓稀世之珍宝啊。罕见,着实罕见啊!” 秦时的书籍大多都是竹简,在大汉开国,纸张被研制出来之后,便有人将昔日里的一些经学典籍誊抄下来。而郭瑀手中这本儒学经典《中庸》,很显然就是当时的产物。 郭瑀爱不释手的翻看着,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不免显得有些许不好意思,“让士载见笑了,老夫一见着这书啊,就入了迷。快快,坐下说话。”随即二人又在溪边的青石之上,随意的坐了下来。 这时二人才正式进入话题。 看着那已经远去的学子们,邓艾似乎若有深意的说道,“如今,我大魏皇帝求贤若渴,且敬重天下读书的士子们,可惜还是有很多士子们怀才不遇啊。” 郭瑀听着邓艾的念叨,随即也说道,“我凉州,有士载你这样的好刺史,是百姓之福,也是读书学子之福啊。” 没成想,听完这话之后的邓艾,并没有露出笑容,反而常常的叹了一口气,“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邓艾一人之力,何其微乎其微?我想要的是,这天下读书的士子们,无论是豪门还是寒门,都有着同样向朝廷效力的机会,都有着同样可以实现自己胸中抱负的机会。” 听到这里,郭瑀不面心中一惊,随即问道,“士载,你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邓艾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这位临松先生,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不敢相瞒于先生,艾,确实有一些想法,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苗头罢了,只是......” 说到这里,邓艾停顿了下来,随后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不知临松先生对当世之‘九品官人法’如何看待?” 郭瑀闻言随即说道,“陈长文大才,此‘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品官人法’自然也是当世最好的吏治和举人之法。士载,难道对这‘九品官人法’有不同的见解?” 邓艾也并没有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艾,对此确实有一些自己的见解。我自当承认,这‘九品官人法’确实精妙,我大魏朝廷自上而下吏治得以澄清,更多的仁人志士得以推举,实赖此法。可也正像方才我所说的,此法的重中之重在于那中正官。 中正官清廉反而还好,若不是良人呢?此乃其一。 当下每个州郡的中正官不过十余人,可每个州郡的读书人又有多少呢?就算我凉州贫瘠,又读书之人何止数千人,这十余位中正官又能认识几多呢?在下敢料定,在当今皇帝陛下推行兴学之后,这读书之人将会越来越多。此乃其二。 另外,不知先生有没有发现,这大中正乃是朝内三公、九卿之重臣,各州府之小中正要么是各郡之太守,要么就是各大氏族之话事人。这其中又有白身的寒门弟子几何?我邓艾,得上天之垂怜,有幸被司马大人和当今皇帝陛下所器重,因此才有了这刺史之尊。可天底下还有无数个像我这般的,无门可投的寒门子弟的呀。此乃其三。 由如此之三点看来,不知临松先生是否还觉得这‘九品官人法’乃是长治久安之计呢?” 邓艾果然还是那个,话不惊人死不休的赤子少年,只不过如今的他也只有在万般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如此。 郭瑀听完这番“胆大妄为”的言论,不免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又就回过了身来。这九品官人法在发行之初,它也曾经仔细拜读过,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部分不好的苗头。 可是毕竟此法乃是朝廷所立,经过了包括皇帝、三公、九卿等重臣们的一致认可,从某种层面来讲,这九品官人法代表的乃是天下士族们的利益。因此,也就使得即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但也不能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 这全天下敢往下深钻的,恐怕也只有这邓士载了吧。 想到这里,郭瑀并没有直接点明,而是接着问道,“那士载,你如今的想法是什么呢?” 邓艾思量了一小会儿,随即接着说道,“我欲求得一法,使天下的所有读书人,不再有门楣之别,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举荐,不再制约于人的辖制,便可以为朝廷效力。” 郭瑀听到这里,随即也一脸正经的说道,“可你是否知道,如果真有了这么一法,那么如今士子们的利益就会受到威胁。到时候,你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陛下和司马大人他们想要保你,恐怕你最终也会被当成‘晁错’给杀掉啊,你可想好了?”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不悔!!!” 这一天,是黄初元年,夏七月。 也是在这一天,郭瑀真正认识到了那个叫做邓艾的年轻人。 再十余年后,邓艾被......可天下的读书人,也永远的记住了,那个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这个世界的邓士载。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二章 迁民南蛮 那一日谈完之后,没过多久,邓艾就继续西行了。 他那日前往临松山,与郭瑀交谈,其实也就是为了将他心中那个,已经隐藏了许久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从郭瑀那里得到一些相应解惑罢了。 但是他并没有告知郭瑀,这次他从武威西行而来的目的,郭瑀也很知趣的没有细问。 自张掖离开之后,他又踏入了酒泉和敦煌二郡。 经过建安三十五年以来的数年治理,凉州的创伤已然得到了修复,河西走廊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也因此得到了进一步的稳定和发展。帝国也时候,向西更近一步了。在得到兴学诏令的同时,邓艾也得到了一封来自于曹丕的亲笔书信。 如今想来,那封除了他们君臣二人之外无人知晓的书信,才是这次邓艾西行的真正原因吧。 进入敦煌之后,邓艾密会了敦煌太守.仓慈。 仓慈,字孝仁,扬州淮南人,现年四十六岁。 建安年间,太祖武皇帝.曹操在淮南招募人民屯田,让仓慈担任绥集校尉,数年后因公擢升为了长安令。因其为官廉洁节俭且有法度,下级官吏和老百姓,对他是既害怕而又爱戴。 建安三十五年,在魏王曹操的推荐下,他被任命为了敦煌郡太守。而敦煌,则是帝国数十年来,实际控制范围内最西面的一个郡治了。 由于战乱而与内地隔绝,敦煌太守之位,自建安初年开始就一直空缺,因此当地的豪强大户们蛮横自大,自然而然也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前任的太守来此,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对当地的并没有怎么治理。 直到仓慈到任,他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刚柔并济,打压抑制豪强,或招揽,或铲除。并将他们从百姓手中所抢夺霸占的田地,一一又返还了回去,使得当地的百姓们有了立锥之地。就这样短短数年,敦煌郡竟然得到了大治。 更重要的是,仓慈作为太守,为西域到来的胡商们主持公道,并不因为他们是蛮夷之人,就欺负他们,因此也得到了他们认可和尊重。并且,仓慈还多次派遣了数支小商队,向西深入,积极的与西域各国做商贸。当然因为只是郡治自己的小商队,充其量也只算是打个前站罢了。 不过很明显,仓慈的这种做法是对的。 凉州刺史.邓艾与他密会之后,二人便脱掉了官服,换上了普通商人的服装,一同秘密的向西而去了。 具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没人知道。直到数月之后,二人才从西面回来。只是他们回来之后不久,便有一骑快马,从武威的刺史府窜出,向神都洛阳飞驰而去。 ———————— 王平的叛乱被平息之后,从某种层面来讲,南中的蛮族势力从得到了很好的打压,想必又能换来数十年的太平日子。 战后朝廷论功行赏,只要是参战有功的将士,人人都得到了一定的升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伏波将军兼汉中太守的郭淮,被加封为了三品的实权将军.平西将军。 功劳最小的后将军.巴郡太守的邓芝,则被加封为了二品的南中大将军,行旧日庲[lái]降都督事,并率领剩余的三万旧蜀军,前往南中安抚镇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经是益州境内职位最高的官员了。 可万万让人没想到的是,功劳最大的成都侯.镇西将军钟会,只是被迁任为了益州刺史。其实等同于什么都没加封,只是平调了一下而已,他还是那个三品的四镇将军之一。 众人都在为钟会打抱不平,反而是钟会他自己,在收到了朝廷的圣旨之后,竟然显得很平淡,隐隐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他自己也不想借此,被朝廷大肆封赏吧。毕竟自己才刚刚加冠不久。如果此时位极人臣,他们将来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朝廷又当至自己于何地呢? 水满则倾,月盈必阙,恐怕到时候,迎接自己的应该就是祸事了吧。 此时的南中大将军.邓芝,已经率领的三万旧蜀军,前往昔日的庲降都督府了。 那些参与叛乱的南蛮将士们,战后在长岭大王.孟优和老将军邓芝的解释下,才知道自己都被故庲降都督.王平给蒙骗了。 原来,那五千无当飞军在汉中之地,并不想再回来了。 原来,刺史.费祎真的只是死于某宵小之人的刺杀,而没有掺杂任何的阴谋诡计。 原来,朝廷也并没有什么所为的奸佞,也不需要清君侧。一切都只是王平自己的私心罢了,是他自己想要割地自立,可却要用自己这群人的命去铺路。 知道这些之后,南中各族的蛮人们都爆炸了,对王平简直是恨之入骨。要不是他,无当飞军在内的三万族人们也不会枉死。此时,南蛮的将士们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好在王平已经被斩杀在许都,并灭了三族了。 经历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南中各族打算推举长岭大王.孟优作为新的蛮王。可还是被他以年龄太大给拒绝掉了,最终他还是力荐自己的侄儿孟崖,继续担任蛮王。 可显然此时的孟崖,已然不能服众了。好在有南中大将军.邓芝,和孟优共同担保,才堪堪让孟崖能够继续的统领南蛮各族。 孟崖终于信服了,也终于彻底的臣服了。 自此,再也没有了那个南中蛮王.孟崖,而是大魏蛮王.孟崖。 在经过了这么一场降而复叛的闹剧之后,尤其是那已经在汉中之地带了十数年的无当飞军的复叛,更让朝廷和刺史府认识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真实性。 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朝廷此次没有再像往常那般,只是单纯的将他们整户整户的,迁徙到益州北部去。 在征迁他们的同时,反而还从益州北部征调了十万人口,迁徙到了南中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区。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有迁民戍边的习俗。但是迁民到南中这种荒蛮之地,还是自上古以来的头一遭。 那些被迁徙的国人们肯定是不同意的,好在朝廷给了他们非常优惠的国策。 朝廷下令,只要是自愿南迁的国人,免征税收十年,免服徭役五年。而且,你在南中官府应允的地区内所开垦的荒田,经过正式的登记之后,便可以得到相应的地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于是乎,很快益州刺史府便征集到了,需要南下的十万国人。 更重要的是,这南迁的十万人,不仅仅只是农户。这其中还有大量的工匠、商贾、士子、方士、术士、教渝等等。他们将蜀地的冶炼、纺织、经商等等技术全部都带往了南中,更重要的是他们将读书的种子也一并带了去。 往日里,朝廷来到南中之后,只是在当地扎下营寨留下军队,名义上统治这片大地。可实际上,大部分区域还是让蛮人自治,从来没有像如此这般帮助他们进步的。 南中的各族,也从中看到了朝廷和益州刺史府的诚意。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以为,这群汉人们是来与他们争夺土地来了。 好在大部分人都看的比较真切,尤其是这次北上的将士们,在看到了益州北部的繁荣之后,更加向往汉人的那种生活了。有一部分人在朝廷征召北迁的时候,就已经北上了,剩下的自然也就是,拥护朝廷迁民南驻的那批人了。 历史的车轮,并不会因为部分人的阻拦,就会停滞不前的。 当然,南中地区赶上益州北部,甚至中原地区的脚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甚至还有无数的挫折和磨难前面,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民族融合。但,最起码在今日,那条路已经打开了,百族融合,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邓芝万万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自己竟然还能见到衣冠南下入蛮荒的场面。 不过万事有利必有弊。正是因为这次的南征北迁,使得益州的民心不稳。也才使得不久后的羌族人和羯族人,趁虚而入。不过即使没有这次迁徙,他们的入侵也是必然的,不过肯定不会如此的顺利和惨烈罢了。 如今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一年半了。 朝廷的迁民戍边的政令,也早已推行的差不多了。 因为早年间的相识,和数十年来的交往。南中大将军.邓芝与长岭大王.孟优,自然也有着很深的友谊了。 在孟优和蛮王.孟崖的支持和帮助之下,邓芝于南中地区,处事果断,恩威并济,一律对待所有的汉人和南蛮各族,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就得到了当地百姓深深的爱戴。 此时的南中,已然踏上了正确的道路。不久之后,那朵盛世之花,必然会在南中得到彻底的绽放。 ————————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三章 急赤白脸分宝船 扬州章安县,航海宝船研制成功的消息,在传到神都洛阳的同时,也早就已经在其余各州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各州的刺史和州牧们闻风而动,迅速派出官员和使者,朝着扬州飞奔而来。 这一日,建邺城内,扬州刺史府热闹非凡。 只见那府衙后院的大堂之上,林林总总的坐满了人。 洛阳的大魏皇帝使者.京兆尹.司马懿、荆州别驾.平南将军.文钦、徐州别驾.长水校尉.蒋济、青州刺史.诸葛诞,甚至幽州的西虎.夏侯玄都不远千里飞奔而来,当然必定少不了交州的来客。只不过,交州这次的来人,竟然是大司马.交州牧.曹仁本人。 坐在正堂首位的是一位须发皆白,但红光满面精神十分健硕的老将军,自然就是那大司马.交州牧曹仁,曹子孝了。 而坐在正堂副位的是一位,有着鹰视狼顾之相的中年人,正是作为天子使者,从洛阳赶来的京兆尹.司马懿,司马仲达。 堂下左侧首位,乃是刚刚因为宝船之功,升任扬州刺史的,贾充,贾公闾。他身后坐着的是,作为荆州代表前来的,扬州别驾.文钦。再其后,则是徐州别驾.蒋济。 堂下右侧首位,是那征东将军.夏侯尚,他身后坐着的分别是,他的儿子幽州刺史.西虎夏侯玄和青州刺史.诸葛诞和。 恐怕平时也只有每年进京年拜的时候,才有这样热闹的情况了。 一堂之内,汇集了帝国一半的优秀将领。老年将领曹仁、夏侯尚,中年将领司马懿、文钦、蒋济、贾充,青年将领诸葛诞、夏侯玄。 如此的群英荟萃,看来这宝船“争夺战”是不可避免了。 作为东道主的扬州刺史.贾充,悻悻然的说话了,“诸位大人,那宝船耗时巨大,直到现在为之,倾尽全州之力,不过也才堪堪造得这种宝船十余艘,其他旧时的战船倒是还有一些,你们看...?” 说罢,似乎是把这个难题推给了在做的诸位。 只见堂中年龄最长,资历最老,官职最大的曹仁率先发话了,“诸位,既然今日老夫亲自来了,那这宝船的大头你们就不要抢了。这十艘宝船啊,老夫拿走五艘,剩余的啊,你们看着分。” 此话一出肯定就有人不满意了,只见一刚刚蓄须的年轻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伯父,您这就不讲理了,总不能因为您年龄大,这宝船您全都拿走吧?” 这个胆大妄为的,自然是刚过而立之年不久的,夏侯尚之子,西虎夏侯玄了。 见到有人起头,文钦也急忙随声附和道,“是啊老将军,我感觉泰初将军(夏侯玄,字泰初)所说的,甚有道理,您总不能仗着你们自己年龄大,就欺负我们后生晚辈吧,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曹仁似乎是被“扫了颜面”,只见他“气呼呼”的站起身来,笑骂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要造反啊,没有王法了,信不信老夫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让你们俩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一说那年轻人夏侯玄,反而更来劲了,“诶,伯父,小子求之不得呢。可是拳怕少壮,就怕到时候您老人家下不了台,哈哈。” 曹仁似乎有点儿“气急败坏”了,“反了你个小兔崽子了,忘了当初是谁尿了老夫一脖子了?现在还敢跟我动手?” 一旁的夏侯尚见状,急忙站起身身来当合适佬,“玄儿,不得无礼,怎敢对你子孝伯父如此无礼呢?还不过来赔罪。” 曹仁看着自己找回了点儿颜面,哈哈一笑,拍着夏侯尚的肩膀说道,“哈哈,不用不用。整个这屋里啊,也就你个老小子还算厚道一些。” 可刚被夸了几句的夏侯尚,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子孝兄,我扬州辛辛苦苦的耗费了五年时间,才搞出了这么几条宝船,你一下子要走一半,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曹仁顿时被气得,把后半句想要请他喝酒的话也咽下去了。 青州刺史.诸葛诞,在一旁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道,“我觉得啊,既然咱们大家都来了,就应该平分,谁也不能做那强盗行径。” 听诸葛诞说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州别驾.长水校尉.蒋济,也忍不住开口了,“诶,我觉得公休兄(诸葛诞,字公休)此言甚有道理,既然大家不远千里的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要我说啊,大家都平分,谁也别想多吃多占。大将军,对不住了,您虽然是我的老上级,可如今小子只能帮理不帮亲了。” 听到这里,曹仁顿时拍案而起,笑骂道,“子通(蒋济,字子通),你个兔崽子也敢跟老子抢?信不信老夫再把你调到我交州,给你小鞋穿?老子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之内顿时乱做一团。 不过,这也代表着在座诸位将军,之间关系深厚,才敢如此这般,要不然又怎会这样,不分尊卑上下的瞎闹腾呢? 一个个的将军长将军短的,看起来倒是挺和和气气的,可往往这种部队,到打仗的时候,战斗力反而不怎么样。 作为天子使者,目瞪口呆的看着堂内的这群老老少少们吵做一团,不由的摇摇头哑然失笑,不过心中也很是高兴。与一旁同样已经看傻了的贾充,对望了一眼之后,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即只见司马懿抬起双臂,微微向前一伸,轻轻摇晃着朗声道“诸位大人,诸位将军,可否听在下一言啊?” 这时堂内的众人,才一个个“气呼呼”的坐了下去,不再言语。 司马懿见状呵呵一笑,随即向着一旁的曹仁微微抱拳,然后说道,“老将军,在下是在座的众人里面,唯一一个不会与您抢宝船的人,我来说两句公道话可好啊?” 曹仁闻言眼睛不由得一亮,“对,仲达是咱们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不会跟咱们抢船的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让仲达来说一个,分船的方法出来。无论谁分的多,谁分的少,都不许再闹腾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罢,这位今年已经七十五岁的老人,竟然悄悄的朝着司马懿挤了挤眉弄眼,似乎略有深意。可惜,那只是他以为的悄悄,殊不知在座的众人全都已经看在眼里了,一个个不由得翻了一个大白眼。 司马懿看着堂内的这群“顽童”们,心中不由的犯嘀咕,这么一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们,怎么在这里就变得如此幼稚了呢,他们又是怎么打得那么多的胜仗的? 可是想归想,司马懿还是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 只见他转过头来,向着坐在右侧首位的东道主贾充问道,“公闾兄,不知这宝船的制造图,可在刺史府内啊?” 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通,只见那贾充如梦初醒般的说道,“有,当然有。我这就命人赶快去多多拓印,待得众人大人离去时候,人手一份带走。” 司马懿不愧是司马懿,眼光独到,总能一针见血的就指出问题的重点,众人闻言也莫不点头称是。 只见他接着说道,“诸位,这宝船,耗资、耗时都不可谓不小。在座的诸位,交州最为困苦,因此以在下之意,子孝(曹仁)老将军分得三艘,不为过吧? 另外,造的此船扬州当居首功,留得两艘,也不为过吧? 至于荆州、徐州、青州,三州相对比较富足,可各取一艘。幽州路远,泰初(夏侯玄)将军来一趟不容易,而且还是亲自来了,剩下两艘让其带走便是。” 此话方落,那些分船少的自然就不同意了,正要说话,便又被司马懿给打断了,“仲若(文钦)兄,子通(蒋济)兄,还有公休(诸葛诞)将军,你们三州相对富足。可以拿着制造图回去之后,多造几艘嘛,就不要跟那一老一少两位将军抢了。诸位,意下如何?” 司马懿都这么说了,分船少的那三位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人,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仲达(司马懿)此意甚好,我觉得很公平啊,诸位觉得如何呢?” 堂内的众人自然是不会觉得自己分得多。不过转念一想,老将军这么大年纪了,为了朝廷出生入死一辈子,到了这岁数没有回洛阳享福还到罢了,反而又一头扎进了交州那种贫瘠的蛮荒之地,为帝国守南大门去了,让他多分得几艘,也在情理之中。 见众人不再言语,曹仁洋洋得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伯仁兄啊(夏侯尚),晚宴准备好了没有啊,老夫的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我呀特意从交州,带了几坛美酒过来,诸位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啊,哈哈哈......” 言罢,不由分说的拉起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就走,看来这位老将军的心情,很是不错。众人见状,相视一笑,随即也急忙跟了上去。 只是众人所不知道的是,他们今天如此这般闹腾才分得的宝船,却在不久之后,就又被一人率领着北上去了。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四章 汉人詹台 冀州.中山郡,某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赵家屯。 一个穿着粗布棉衣的年轻人,在劳累了一天之后,正扛着锄头踏着夕阳,十分惬意的从村西头的田里,朝着东头的家里走去。 可仔细一看,这个年轻人虽然衣着是普通的汉人衣服,但却长着一张胡人的脸庞。 就当这个年轻人经过一家农户的时候,突然屋内传来了一道老人的呼唤声,“小詹台,你等一下。” 这个年轻人闻声随即停下了脚步,只见屋内走出了一个跟他一样,身穿普通粗布棉衣,但是头发花白的老者,“家里刚烙的油饼,你拿上。干了一天的活儿了,累吧?回去以后简单熬个粥就行。” “赵老伯,这万万使不得呀。我总不能天天,都从您这拿吃得吧,这......” 还不待他讲完,屋里又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詹台小兄弟,你就拿上吧。你的日子也不容易,我们家里虽然穷,但是这口吃的还是有的。你要真是过意不去啊,过两天不忙了,给石头做一把木剑即可,就当酬劳了。哈哈......” 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屋内登登登的跑了出来,“詹台叔叔,你是要给我做木剑嘛?” 显然,他就是男人口中,刚刚所说的石头。 “是啊,过几日,詹台叔叔,给你做一把天底下最好的木剑。” “噢,噢,噢!我要有木剑咯,我要有木剑咯!母亲母亲,詹台叔叔说要给我做一把,天底下最好的木剑......”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的简单,自己的詹台叔叔刚刚说完,他就又兴高采烈的跑回屋子,跟自己的母亲分享去了。 三个男人满脸笑意的,看着小男孩儿的背影,脸上尽是幸福。 “好了,小詹台,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对了,过几日啊,赵伯我帮你说一下村东头王老四家的大闺女,那个丫头可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啊。最主要是,那姑娘胸大屁股大,好生养哦。肯定啊,能给你生一窝大胖小子。王家那大丫头,可是早就看上你了哟,还放出话来说,非你不嫁哦。你个臭小子,到现在也不去提亲。哈哈哈!” 说完,老人赵伯和他儿子,也不待年轻人回话,便进屋去了。 只留下了这个,一提婚事就满脸通红的年轻人,呆呆的杵在原地。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因为动了恻隐之心前去拉架,结果却被汉军俘虏的匈奴少年.小詹台。 如今的小詹台,如今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匈奴斥候少年了。 数年前,他的故国北灭。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要守在那个独臂男人身边,照顾他一辈子的,可后来还是被那个人,坚决的给赶走了。 在临走之前,那个男人深沉的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詹台,大匈奴如今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再是姑夕王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你还年轻,应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去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开创属于自己人生的辉煌,而不是守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边。去吧,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路。” 尽管小詹台万般不愿,可最终还是被赶走了。 再后来,他跟着一众族人们,来到了这个汉人口中的,这个陌生的中原.冀州。 严格来说,他所在的赵家屯,并不能算是中原。因为赵家屯位于冀州中山郡,中山郡本身就已经是冀州最北部了。 而赵家屯则更靠北,它位于中山郡最北边,而且恰恰在与幽州上谷郡、代郡,三郡所交汇的地方。 刚来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回家。 想念草原,想念草原上的天高云淡,草原上的牛羊,草原上的寒风,甚至草原上那熟悉的味道。 习惯了逐水而居,自由自由生活方式的他们,又怎能忍受的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辛劳呢。 于是,有很多人都吵着闹着要回草原,当地官府万般安抚,才让他们打消了重新北上的念头。当然官府们也并不是一味的忍让,也有他们的族人偷摸跑掉的,可后来再也没了消息,不知是成功逃回草原了,还是被怎么着了。 可是,就算逃回了塞外又能怎么着呢?现在的草原已经不再是他们的草原了,他们的故地已经被鲜卑和羯人族给瓜分了。 昔日的盟友和别部,如今已经成为了草原的主人。 再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的打消了中原匈奴人北返草原的决心。 那就是在故国被灭的第三年,鲜卑单于.轲比能,为了讨好当时的大汉皇帝,而诛杀了匈奴最后一位角王“巫鲁鲁”,并将他的首级传送到了许都。 这个消息一出,在中原的匈奴人彻底震怒了。 他们并不恨打败他们的汉人,因为他们懂得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道理。 可左大将巫鲁鲁已经真心投靠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只有数百的老弱病残而已。他们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复国的心思了,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被杀了,被昔日最信任的盟友所杀害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詹台下定了决心,不再想着回草原了。 可当一个人随遇而安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其实当下的环境也不错。 小詹台也是这样,五年过去了,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了。除了那张无法改变的面孔之外,无论是衣着、语言还是其它什么,在他身上早已找不到一丝过去的痕迹了。 也是从他打算入乡随俗的时候开始,他发现这汉人的中原,虽然没有草原的天高云淡,但是也没有了草原的严寒、黄沙和日日东奔西跑的辛劳。 这里才是中原的最边缘地区,听说南面的生活更好。但小詹台不再想了,因为在这里,他一碰到了待他如亲人的赵伯、赵大哥、小石头,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个他想照顾一辈子的“她”。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伯一家,是他到达赵家屯之后,官府特意安排的帮扶他的农户。 毕竟他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骑马射箭,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可是耕田种地就是一窍不通了。像他这样南迁的匈奴人,官府都会免费给予谷中、农具,并会安排一家农户亲自教导的。 渐渐的,他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也爱上了这里的生活。 有一日,他在学着扶牛耕田的时候,因为刚学的缘故,歪歪扭扭的摔了好几次。就这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银铃般的笑声。 他回头望去,就看到了那个年方二八,一手挎着装有饭食的竹篮,一手正在捂着嘴巴展颜而笑的少女。虽然这个少女身上的衣服并不华丽,可依旧挡不住他那如花似月的面庞。 小詹台,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一时间不禁看痴了,看傻了。 而那名少女,似乎也从未见过,有男孩子如此大胆的直勾勾的盯着,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哪里,满脸通红的对望着。 直到小詹台身旁的赵伯,轻咳了两声,他们二人才回过神来。少女见状,满脸羞红着,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后来,他才直到那个少女,是村东王家的女儿。一般农人家的孩子都不会有名字的,要不然就是交个石头啊、狗蛋什么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孩子了。 可偏偏这个少女,却有着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唤作王莺。听说这个名字啊,是当年还是丞相的曹操,率军北征乌丸的时候,军队中一名主簿先生给起的呢。 那个主簿先生,似乎还懂得相面之术。 他疑惑的说道,王莺的面相富贵无比,且有这诰命之相。可是怎么会出生在,这么一个贫穷小山村里呢。他还断言,即便是这样,那他将来的夫家,肯定是非富即贵。 村里的人都把他当成了一句戏言,可偏偏王莺的父亲王老六当了真,天天逢人就说自己的闺女,以后是要当诰命夫人的。 这么些年来,虽然有着无数上门提亲的人,可都被他给拒绝了。 而王莺在遇到小詹台之前,也从不知道喜欢是何物。 直到那一天,她才明白,原来喜欢是脸红,是心会怦怦直跳,是不见了会一直牵肠挂肚,是想要一直看着他,跟他在一起。 也是因为这深深的喜欢,从小就一直听父母话的王莺,才会破天荒的对着父母说出,自己非詹台不嫁,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在这个小山村里,任何事情都藏不住的,很快这件事也就传遍了全村。 也成为了村民们茶前饭后的谈资,这也使得对这个胡人小伙子,本来就不怎么看好的王老六,更加的厌烦了这个年轻人。而且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俩,似乎唯恐他们二人随时会私奔一样。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五章 诰命王莺儿 在凉州的郭瑀只身赴敌营的时候,益州这边也没有闲着。 自叛乱以来,益州蜀地郡的驻军,由于没有防备,被氐[di]族的符柔万年打的节节败退。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蜀地郡和阴平郡就已经全境陷落了,而且叛军的兵锋毅然直指成都。 年轻气盛的镇西将军兼益州刺史.钟会,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点了精兵一万就向北扑去。没想到在半路之上,却中了氐[di]族首领.符柔万年的埋伏,一阵惨烈的厮杀过后,钟会麾下的兵马损失了一大半......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五章 诰命王莺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烽烟起中秋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秋,帝国再一次的迎来了一年的大丰收。帝国的百姓们,无不沉浸在这丰收的喜悦里。 八月初三,幽州,右北平,白狼城外。 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幽州的百姓都在急着忙活田里的秋收,想着在中秋节之前把田里的农事做完,全家也好安安稳稳的过个节。 甚至,刺史.毌丘俭大人都亲自安排,州府的驻兵们前来帮忙了,甚至他本人都在自己的责任田里忙秋收。 就在百姓们热火朝天在田里忙活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而且动静越来越大了。田里正在忙着秋收的百姓,一个个纳闷不已,难道说北方胡人骑兵来了? 想到这里,一个个纷纷抬头看去。 可随后又低下了头接着农忙,因为过来的这一批骑兵不是草原骑兵,看穿着是幽州本土的骑兵。 这时,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的军队制式短褂的中年人,缓缓从田间走了出来,向路边走去。 他的心中纳闷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没听说郡内有骑兵调动啊,这群人又是从哪来的,难道说是辽东骑兵?可是没有朝廷诏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调动军队? 而且越来越近的那支骑兵,军中没有任何旗帜,最重要的是这支骑兵似乎冲的越来越快了,没有丝毫减速的痕迹,似乎是在冲阵。 看到这里,他心中的无名火不由的就冒上来了,“大胆狂徒,你们是谁的部下,胆敢纵马踏田,你们可知这是要砍头的死罪?还不快......” 可还未等他讲完,他的首级就已经那马上之人给砍落在地了,顿时整个田间乱做一团。 百姓尖叫着四处奔逃,可是两条腿的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呢。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骑兵会杀他们。一时间,这片土地成为了人间炼狱。 残肢断骸遍地,这支骑兵无声无息将这田里的百姓杀光之后,纵火烧了这一片麦田,随后又纵马继续向西面的城郭而去。 与此同时,幽州的代郡、上谷、渔阳,并州的北部五郡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凉州的北地、武威、张掖、金城、陇西,益州的蜀郡、阴平、汉嘉,在同一天都遭受到了攻击。 一时间帝国的北部、西部、东北、西北狼烟四起。 ...... 大魏黄初元年,八月十五夜,中秋佳节。 帝国神都洛阳,此时大魏皇帝.曹丕正在大殿之内,设宴款待群臣。 一来,这是迁都之后的,第一个中秋佳节,自然应当君臣同乐,一起饮酒赏月。 二来,也正好趁此中秋佳节的盛宴,感谢诸位臣工多年以来的辛勤付出。 可就在众人其乐融融共度佳节的时候,洛阳城外有一骑兵,飞马入城。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由于今天是中秋佳节,所以没有宵禁。 巡城令章允,今天正好当值,当他在城楼之上远远看到,那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快马歪歪扭扭的飞驰过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要出事了。 于是,他急忙飞奔下楼,当他来到城门口的时候,才看清那名骑兵背后已经中了两箭,如今浑身是血,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密封的竹筒。 “快,快把这封密信送到陛下手里。” 当他断断续续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昏厥过去了。 此时不知情的百姓们,闻言已经簇拥了过来。 看着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士兵,人群显然已经有了骚乱的迹象,更何况今天是中秋佳节,洛阳城中又有灯会,人自然也就更多了。 章允见状,急忙哈哈大笑说道,“诸位百姓莫要惊慌,这是我们巡城司为了中秋佳节,特意编排的演习。诸位不必惊慌,快快散了去,看灯会去吧。” 说着一边伸手示意手下的兵士,赶快把那名骑兵抬下去救治。 听到章允的解释,人群这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也是,大魏朝如今正是兵强马壮,如日中天的时候,哪来的什么军情,肯定就是巡城司他们的演习。想到这里,人群又渐渐的散去了。 章允意识到手中的这封密信绝对非同小可,必须要亲自将他送入宫内。 看到人群慢慢散去之后,他将一个手下的小校唤了过来,“你在这里盯着,有什么事情,速速来皇城禀报。另外,赶快找军医医治那个人,待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诺!” 吩咐完之后,章允急忙匆匆向皇城走去,因为中秋佳节,各处街道都挤满了人,他自然不能骑马在城中狂奔。如果真是那样,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 “陛下,刚才巡城司递上来了一份紧急军情,说必须要亲自交到您手里。” 小黄门此时,正附在皇帝.曹丕耳边轻轻说着。 曹丕看着小黄门手中,那个沾满血迹的竹筒密信,微醺的酒意瞬间烟消云散,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的,接过了那一道密信。随后将竹筒打开,将那封密信慢慢的展开。 可越看,他的脸色越加的难看。 台下坐在首位的丞相.钟繇,在小黄门匆匆走进大殿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当他看到小黄门将一封沾满血迹的竹筒密信递给曹丕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绝对出事了。 果不其然,皇帝看到那封密信之后,脸色越发的苍白,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皇帝在暗后瑟瑟发抖,似乎在强行压着心中的怒火。 正当他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见皇帝不漏声色的起身向后殿走去了。走之前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于是,钟繇也不露声色退出了大殿,跟着早已等在殿外的小黄门向后殿走去。 待钟繇来到皇帝平日里批阅奏章的昭阳殿的时候,见到那曹丕此时正在屋内不停的走来走去,而且脸色十分的难看。殿外百步之内,此时也已经没有了任何侍卫和宦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曹丕抬头看了眼进来的钟繇,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示意,让他看看桌上的那封带血的密信。 钟繇随即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封密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可当他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就明白了为了曹丕的脸色如此的难看了。 只见那封密信上写着,“黄初元年,八月初三,辽东太守.公孙渊伙同高句丽.高谈德,起兵造反,共计兵马二十五万,一同攻入幽州。 幽州驻军毫无防备之下,节节败退,如今幽州全境已有大半尽入叛军之手,幽州刺史.毌丘俭,重伤生死未卜。望朝廷速速派兵支援。 臣.渔阳太守.彭宏绝笔。” 看完密信之后,钟繇顿时大惊,“陛下,这......” 到了这个时候,曹丕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蛮夷该杀,公孙渊更该死。朕封他做乐浪公,给了他无上的殊荣。他可是我大魏朝第一位异性王公,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杀,杀光他们。朕养条狗,狗还会给我摇摇尾巴呢,他们连狗都不如。 朕要杀光他们,夷他们三族,不,夷他们的九族,九族......” 气急败坏的皇帝.曹丕,此时已然丧失了理智,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 钟繇并没有去劝解什么,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让曹丕发泄出来,会更伤身子。此时,他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着,分析着这些北地幽州的战况。 良久之后,曹丕或许是发泄完了,也或许是累了,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钟繇才缓缓上前说道,“陛下,这封密信,是何人送来的?” “小黄门说是巡城司递进来的。” “那巡城司的人现在何处?” 听到这里,曹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快速走到门口之后,一把拉开了房门大声道,“传那当值的巡城令过来。” 不一会儿,巡城令.章允就赶了过来。 “微臣,神都巡城令.章允,拜见陛下,拜见丞相。” “免了免了,这封密信是怎么回事?” 见到皇帝发问,章允急忙仔仔细细的,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曹丕叙述了一遍。 话音方毕,只见那丞相.钟繇又接着问道,“那名骑兵斥候,现在何处?” “回丞相的话,那名斥候,刚进得城门就已经晕倒了,现如今正在末将的营中救治。” 听完之后,一旁的曹丕接着说道,“好,你这人挺机灵的,差事办的也不错,先下去吧。那名斥候醒来之后,速速来报。” “诺,臣告退!” 言罢,章允向皇帝曹丕又行了一个礼,缓缓的退身出去了。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七章 公孙氏皆宵小之辈 此时的昭阳殿内,又只剩下了皇帝曹丕和丞相钟繇两人了。 眼看四下无人,冷静下来的曹丕也终于发问了,“伯父,您对这幽州之事怎么看?” 只见钟繇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一边捋着胸前的胡须,一边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陛下,你没有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 曹丕闻言,一脸疑惑的继续问道,“伯父此言何意?” 丞相钟繇也没有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辽东兵马,不过二十余万,高句丽人马,不过也才五万余,他们加起来也才堪堪二十五万。 虽说这几年,我大魏朝为了与民休养生息,放了很多兵士卸甲归田,如今北地各州加起来不过十二三万人马。可一旦烽烟再起,朝廷在北地各郡迅速召集十余万人马,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车骑将军.任城王.曹彰的骁勇善战,那辽东公孙渊和高句丽的高谈德,完全不是对手啊。再说了那高句丽的五万人吗,还不如我大魏朝北疆的一万铁骑战力高呢。 可如今,他们仅仅只靠二十余万兵马就敢反叛,老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老臣就怕犯上作乱的不仅仅只是他们呀。” 听到这里,曹丕心中大惊,“伯父的意思是,还有其它的与他们一同作乱。” 钟繇点点头,“是啊,任城王.曹彰一个月前,刚从并州返还长安镇守关中。幽州刺史.夏侯玄如今也在荆州建邺城,奉命与众位将军商讨宝船之事。 公孙渊和高谈德,谋反的时间也太巧了。另外,老臣怕北方的鲜卑人、羯族人、乌桓人、扶余人,甚至雍凉和益州之地的羌族人、氐族人还有那小月氏等族,也会趁机叛乱。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我大魏来说,可是一场浩劫啊。不过这也只是老臣的猜测而已,希望不是真的。不过老臣还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应当尽快派出快马斥候,向北面、西面探查消息。” 待钟繇说完,曹丕即刻反应了过来,“来人,去前殿将司徒.陈群、卫尉.曹洪、执金吾.曹真、中领军.曹休、太仆.孙礼、少府.辛毗,给朕叫到这里来。” 两刻钟后,一群已经有了些许醉意的大臣们,纷纷来到了昭阳殿。 众人一进昭阳殿,就看到了皇帝和钟繇,那副不太好看的脸庞。众人的酒意立马就醒了大半,而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众人,也赶快噤声,随后在皇帝的示意下,一个个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了那封从幽州传递过来的情报,让众人一一传看。 待众人看完之后,一个个的脸色也顿时阴沉了下来。 此时的皇帝曹丕,早已经冷静了下来,缓缓开口说道,“众位爱卿,已经看过这密信了。朕和丞相以为,这北地之乱恐怕不仅仅只有辽东.公孙渊、高句丽.高谈德这两路人马,恐怕其它的胡人部族也会趁火打劫,甚至他们都已经串通好了,只不过幽州战况最先到达神都罢了。 如今北地军情紧急,朕也就不绕弯子了。执金吾.曹真!” 殿内的曹真闻言,急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微臣在!” “命汝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幽州、并州、益州、雍州、凉州方向速速派出,京畿守备大营的斥候,若有消息立马来报。不过记住,千万不要惊扰沿途百姓。” “诺!” 曹真闻言虽然心中有些惊讶,可还是在第一时间,对皇帝的旨意表示了无条件的服从。 “中领军.曹休。” “末将在!” “命汝速带本部虎豹骑,明日一早就前往长安,与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汇合,一切听他派遣。” “末将领命。” “太仆.孙礼,少府.辛毗。” 殿内被点到名的二人,急忙站起身来齐声道,“微臣在。” “汝二人,尽快查点清楚各州府府库中,军械、粮草、战马的存储情况,之后编拟成册递上来。” “微臣领命。” “司徒.陈群。” “微臣在!”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位大臣,脸上浮现了些许内疚之意,“卿刚从北方各州巡视回来,本应休息些时日,可如今国难当头......此并非朕之本意,还望卿要不要见怪啊。” 一个皇帝当着众多大臣的面,竟然如此这般的跟臣子说话,就算是做戏,那也是很到位了。 后者闻言,也急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为陛下尽忠,为大魏效力,乃是臣的本分,臣又怎敢推辞?” 听到这些,曹丕的脸上才显现出一丝丝的笑意来,“好,陈群听令。朕命汝为天子使者,再次持节北行,前往冀州.信都城,督冀、幽两州军事。爱卿责任重大,务必要安抚好冀州人心,决不可再让叛军南下冀州一步了。” 陈群闻言,急忙回复道,“微臣领命,微臣必将尽吾之所能,决然不负陛下重托。” 吩咐完众人之后,皇帝.曹丕又紧接着连下了数道圣旨,而且这几道圣旨都是发往南部各州的。 第一道圣旨,是发往扬州的,令幽州刺史.夏侯玄速速北上,返回幽州,收拢残军,安抚民心。 第二道圣旨,也是发往扬州的,京兆尹.司马懿不必速返洛阳,命其暂留扬州,行少府监丞事,督扬州各府工匠,以备不时之需。所有的宝船,暂时全部留在扬州,供朝廷征用。 第三道圣旨,准确点儿来说应该是三道内容一样的圣旨,分别发往扬州、交州和荆州。令交州牧.大司马.曹仁、荆州牧.江陵王.曹植、扬州刺史.贾充,分别整备本州水师,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的是,大司马曹仁,软硬兼施的才搞到了三条宝船,这下又全被朝廷征用了。 黄初元年的这个秋天,很显然会是一个多事之秋。 待一切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整个昭阳殿内又只剩下了曹丕和钟繇两人。 曹丕长叹一声之后,仰起头看着屋顶,有气无力的喃喃道,“伯父,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接受献帝的禅位?这是不是上天对我大魏的惩罚?所以才有的辽东.公孙渊和胡人反叛,以至于我大魏的百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次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完曹丕的话,钟繇大吃一惊。他知道,此时若不帮曹丕解开心结,那么这件事情迟早会酿成大祸。 想到这里,丞相钟繇急忙说道,“陛下此言大谬矣,万不可将此间之事,归咎于自身啊。要知道自上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有他的宿命和气运啊。 上古圣君禹建立夏朝,五百年后,气数将尽,出暴君桀。 陈汤顺应天时,起而攻之,建立商朝。 其后五百年,商纣残害忠良,周武王代天伐之,建立大周。 再其后八百年,周朝九鼎尽失,始皇帝嬴政,顺应天时,再次统一天下,建立大秦。 不曾想,强秦二世而亡。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建立大汉。 自大汉建立至今,已经四百余年了,汉朝江山气数已尽。所以才会有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率百万之众起义。 天下生灵涂炭五十余年,幸得太祖皇帝英雄盖世,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大汉的江山早就该亡了,要不然的话,别说辽东和北地了,现在应该是烽烟满天下了。 话说回来了,太祖皇帝只是不想不愿罢了,他但凡要是有一点儿不臣之心,哪里还有大汉苟延残喘。” 说到这里,曹丕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钟繇见状趁热打铁的说道,“那辽东公孙氏向来奸恶,祖上也都是一些宵小之辈。 公孙渊之曾祖父.公孙延,本是触犯了刑法的贱人,为了躲避追捕才避祸到了辽东.玄菟[tu]郡。 当时玄菟太守公孙琙[yu]的儿子公孙豹少年早夭,而公孙渊的祖父.公孙度,那时也叫公孙豹,而且与那位早夭的公子同岁。因此得到了公孙琙的错爱,才得以师学,当了一个小吏,后来因缘巧合之下才一步一步的当上了辽东太守。 后来他因病身故,其子公孙康(公孙渊父亲)继位,竟然妄称辽东王。太祖皇帝派前将军张辽,击败了他的部队,他才俯首称臣。可此人蛇鼠两端,袁绍儿子念旧日情分投奔于他,他竟然卖友求荣,斩杀了二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因此不久之后他便壮年身故。 其死后,他的弟弟公孙恭(公孙渊叔叔)趁渊年少而夺位。这贼子,竟然想着叛上作乱,不曾想在辽西被当时的仅仅二十五岁的辽西太守.毌丘俭大败。 兵败之后,那公孙恭竟然成了阉人,也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再其后,公孙渊趁机夺位。老臣也曾多次提出趁机平定辽东,怎奈那个时候,南方还有孙权、刘备之患未平,一直拖延到了今天。 臣本打算,过些时日上书谏言,召公孙渊回京,然后趁机将其扣留在神都之内,另派贤臣前往辽东驻守。不曾想,那公孙渊竟然提前阴谋叛乱了。老臣作为百官之首,未能及时未陛下谏言,才导致我幽州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此臣之过也,还请陛下责罚。” 言罢,钟繇猛然站起身来,就要跪下磕头请罪。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八章 夏侯北归 曹丕见状,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扶住了即将要跪下去的老臣钟繇。 随即情真意切的说道,“伯父何至于此啊,那公孙氏的宵小之辈如此胆大妄为。咱们都没有想到啊,又怎能将此事单独的怪罪到您的头上。” 钟繇也没有扭捏作态,入座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笃定的说道,“陛下,事到如今你我不能再抱有幻想了,必须要把战况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了。” 曹丕闻言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您的意思难道是?” 钟繇盯着曹丕的眼睛肯定的说道,“我等必须要未雨绸缪了,要让荆州、交州、扬州的水师做好,北上支援辽东的准备了,甚至陛下您都要做好西进长安,镇守关中的准备了。” 曹丕闻言大惊,“伯父,情况有这么严重嘛?” 钟繇苦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若真如老臣所想的那般,恐怕情况只会更糟。想必陛下也知道,虽然匈奴已经被任城王曹彰在四年前给灭掉了。可是,当年我军并没有势力驻守,因此才被迫将其让给了北方草原的胡人。这几年来,鲜卑、羯族迅速作大,已经将匈奴的故地完全占领消化了。 那鲜卑、羯族、氐[di]族、羌族,这四个胡人的大族,就能凑出控弦之士将近三十万,如果周边的小部落,诸如小月氏[zhi]、扶余、乌丸等族也趁势作乱的话,那么我大魏所要面临的最少六十万敌军啊。 而我大魏朝,近年来裁军不少,如今也仅仅只有八九十万可用之兵啊。” 听完钟繇的分析之后,曹丕随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良久之后,忽然他猛的一下抬起了头,似乎下定了决心,“有胆敢明犯我大魏者,虽远必诛。” 随即他站起了真来,走到了墙壁那张巨大的帝国堪舆图面前,“伯父,您来看,如今我大魏北部四州,雍、凉、并、幽州共有......” 看到曹丕又恢复了往日的睿智和自信,一丝不经意的微笑又爬上了钟繇的脸颊。随即,他扶着座椅的扶手站起身来,缓慢但却特别稳健的向那道身影走去。 ...... 巡城令.章允回到城门之后,就直奔军医之所在,并亲自钉在帐外,为的就是等那名骑兵斥候信醒来的第一时间可以得到消息。 可惜,他再也没有等到那名斥候醒来。 不过醒不醒来或许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就在章允头疼如何向陛下交差的时候,手下的兵士突然来报,说城门又来了一骑身负密信的骑兵斥候。听到这里,章允丝毫不敢耽搁,急忙将那些密信亲自送往了宫中。 与此同时,京畿守备大营之中,有数十支斥候小队,如天女散花一般从神都洛阳飞奔而出。而他们的目的地也很明显,分别是帝国北部四州和西面的益州。 事情往往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中秋节后,北地和益州的战报如雪花一般飘进了京城,只可惜,几乎没有什么好的消息。 “报...报...并州紧急军情。鲜卑单于.轲比能,亲自领兵五万,攻入并州朔方郡,我军抵挡不住,郡守班权战死。”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报...报...幽州紧急军情。鲜卑单于轲比能麾下拓跋力微和树机能领兵两万,伙同辽东叛军,合力攻入幽州上谷郡,我军死伤惨重,已经被迫南下。” “报...报...雍州紧急军情,羌族首领.姚士祥,领兵三万,攻入雍州金城郡,金城失守。” “报...报...益州紧急军情,氐族首领.符柔万年,领兵五万,攻入益州蜀郡,蜀郡失守,敌军距离成都仅有二百里之遥。” “报...报...凉州紧急军情......” ...... 短短一个来月的光景,帝国北部各州领土,竟然丢失大半。 最惨的当然还要属幽州了。本来辽东三郡就在公孙渊的控制之下,如今他又趁西虎.夏侯玄南下扬州之际,突然领兵攻入,杀了毌[guàn]丘俭一个从手不及,就连毌丘俭本人此时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如今整个幽州,也只剩下了涿郡还在苦苦坚守。 中秋佳节过后,司徒.陈群已经持节星夜北上冀州了。与此同时,身在扬州的右将军.夏侯玄闻讯之后,也急忙驰马北归。 在累死了十几匹骏马之后,夏侯玄终于在十四天之后回到了幽州。准确点来说,回到了幽州涿郡州府涿州城,因为幽州的其余各郡,已经几乎全部落入叛军手中了。 夏侯玄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可当他回到涿州之后,城内那惨不忍睹的景象,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还是昔日那个繁华的涿州城吗? 只见城郭之内,到处都是流民和伤兵,哀嚎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有些伤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如今已经横尸街头了,涿州城显然已经成为了苍蝇的盛宴。 夏侯玄自从入城之后,那铁青的脸色就没有一丝好转过。 简单巡视了一下城池之后,他就带领着亲卫直奔太守府而去。 显然太守府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稍稍比街上好那么一丁点罢了,而且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东奔西跑,可是看起来却又像无头苍蝇那般没有一丝头绪。 夏侯玄见状随即拦下了一名府内的衙役问道,“这位兄弟,窦居太守如今在哪里,还请告知一声?” 那名本拦下来的衙役,刚得了令要去办一件事,如今却被莫名拦下来之后,心中的无名火顿时噌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刚想要发火,可抬头一看竟然幽州的两根定海神针之一的“西虎”右将军夏侯玄,顿时就愣住了。 可就在刹那之后,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夏侯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咱们整个幽州就都没了。毌丘将军不知所踪,窦居太守也战死了,就连他老人家的首级都被叛军砍走了呀。” 这名衙役嗷的一嗓子,顿时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了。众人见竟然是夏侯玄回来了,急忙都簇拥了过来,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无一不是嚎啕大哭。 夏侯玄急忙俯身去搀扶,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只可惜人太多了,那根本搀扶不过来,“大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只见此时府衙门口已经乱做一团了,要不是夏侯玄身边有亲卫守护,恐怕那群人就已经冲进来了。 看到这里,夏侯玄拨开身前的两名亲卫大声道,“诸位兄弟,诸位百姓,我是右将军.夏侯玄,大家且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幽州有此劫难,是朝廷对不起大家,是我夏侯玄对不起大家,在这里我跟大家赔罪了。” 言罢,夏侯玄向着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看到这些,骚动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可众人依旧可以清楚的听到人群中轻声啜泣的声音。 见人群稍微得以平息,夏侯玄急忙紧接着说道,“不过诸位不必惊慌,朝廷已经知道了我幽州的情况。司徒.陈群大人此时已经到隔壁的冀州.信都城了,只要我等再坚守半月,冀州的援军就到来了。” 夏侯玄此话有一小半是真,但一大半都是假的。 司徒.陈群到了冀州是真,援兵将会到来也是真,但并不是马上,也不是半月,具体多长时间,他自己心中也没底。更重要的是,即便冀州的援军到来,他们最多也只是坚守城池,但远不足以击退辽东二十多万的叛军,更别说收复幽州的失地了。 “啊,援军快要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就知道,夏侯将军一回来,我们肯定就能击退叛军的。” ...... 夏侯玄听着人群中的这些话,心中顿时有些羞愧。他很少骗人,更别说欺骗百姓了,可当下如此这般,也是无可奈何。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打回辽西老家呀。” “是啊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打回渔阳老家呀。” ......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从辽西、渔阳等郡,败逃到这里的残兵败族。 夏侯玄闻言,面色顿时一沉,可随即他又恢复如常。 胸中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很显然,如今刚刚而立之年的夏侯玄,已然具备了上将军的潜质。 只见他微微张开双臂,示意人群安静下来,“诸位莫慌,且听本将一言。 昔日乐毅联合秦、韩、赵、魏四国共同伐齐,曾下齐国七十二城,泱泱大齐,仅剩下了莒[ju]邑和即墨二城坚守,可结果如何呢?田单仅仅靠着这两城兵马,就大败燕国军队,收复所有的失地和城郭。如今正义在我这方,我等还怕不能大败叛军,收复失地嘛? 更何况,昔日没有援兵的田单,凭借着两城之军都能大败敌人,更何况我们身后还有帝国百万之兵呢,又何惧只有呢? 本将在此立誓,今日乱臣贼子公孙渊,竟然勾结故人阴谋反叛,屠我百姓,略我城池。他日,本将必将亲自站下他的头颅,为我幽州战死的将士和百姓们报仇。” “报仇!” 随着夏侯玄的振臂一呼的,周边的百姓和兵士们都被感染了。 报仇!报仇!报仇! 复仇之声,仿佛瞬间充斥了整个涿州城。 ———————— (本章完) 7017k 第二十九章 幽州沦陷 夏侯玄果有名将之风,也不愧是幽州双虎之一的“西虎”,简单的只言片语,就重新唤醒了这个死寂沉沉的涿州城。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五品文官官服的中年人,闻声穿过人群走了过来,随后纳首便拜,“下官涿郡司马.高毅拜见将军。” 夏侯玄见状急忙问道,“哦?高司马,如今幽州如何?这城内情况又如何?伤者几多?亡者几多?还有,其他的大人们呢?” 被夏侯玄这么一问,只见这位涿郡司马.高毅脸色顿时暗淡了下去。他并没有直接回复夏侯玄,而是轻轻的说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将军跟我到后衙来,待下官为你细细道来。” 夏侯玄闻言,本要抽身就跟着这位涿郡司马向后衙走去,可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停下了身来,对着身边的一名亲卫说道,“去张贴一则公告,命令城内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官员,速速来府衙报道。” 随后,夏侯玄跟着这位涿郡司马.高毅来到了太守府的后衙。而所谓的后衙如今也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仅仅只剩下一个小房间还算清净。 进入房间之后,不待夏侯玄再次发问,高毅就已经欲语泪先流的跪了下来,“骑兵夏侯将军,整个幽州,除了我涿郡还在苟延残喘,其余各郡都已经全部沦陷了。太守窦居大人,已经在五日前战死了,整个涿州城太守府,除了下官以外,其他所有的同僚都已经战死沙场了,叛军甚至把他们的首级都摘了去.......” 随后高毅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夏侯玄这才彻底搞清楚了,整个幽州战况前后的原委。 原来,幽州有内奸,准确点来说也不能算是内奸,跟敌人通风报信的,是昔日匈奴的万骑长,左大当户.冒脱。 五年前,朔方.三封城外一战,匈奴万骑长,左大当户.冒脱和右大当户.赫连各领五千骑兵,临阵倒戈投降了当时的征北大将军.曹彰。 随后不久,曹彰打乱了他们的部下军队,并分别安插到了各营当中,只给他们两人留下了一支百人小队。 战后,右大当户.赫连厌倦了几十年的刀光剑影,曹彰就向朝廷给他讨了一个关内侯的爵位,并在豫州给他找了几十亩农田,而且还赐给他了一个大的庄园,让他“养老”去了。 而左大当户.冒脱,则表示自己想要继续待在军队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将他交给了夏侯玄。 对于这个降将,夏侯玄并没有过于的亏待他,给了他一个荡野将军的杂号将军的牌子,除了他本人的那支百人小队之外,还另外给了他三千甲士于他统领。 不曾想此人以怨报德,竟然勾结辽东公孙渊,甘做内应,并将幽州魏军军营的布防图,早早的就传递到了辽东公孙渊处。 在夏侯玄奉命秘密南下扬州的时候,他便将这个消息给泄露了出去。其实这也只是凑巧,毕竟在南下之前,夏侯玄都不知道他自己会去扬州。 不过羯族石令和张宾也正是因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知道了,夏侯玄南下扬州的消息,才会趁虚而入,伙同辽东公孙渊一东一西攻入幽州。也才使得幽州沦陷的如此之快,甚至连独木难支的刺史.毌[guàn]丘俭都生死不明,不知所踪。 而幽州的城池,但凡被叛军攻破的,无一不是下场凄惨。 辽东军还好,念着都是汉人同胞,入城之后,最多只是只是抢夺钱财,不做那杀人之事。 羯族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只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攻破的城池无一不是人间炼狱。 被俘或者投降的士卒们,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而叛军名义上的领袖燕王.公孙渊,此时正是用得着这群人的时候,所以对这些事情只是跟石令打过几次招呼,大多时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羯族的军师将军.张宾倒是想管,可他知道破城之后的烧杀掳掠,这些都是羯族人的传统,因此也只能尽可能的保全一些人,可在大面之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可恶,可狠。” 夏侯玄听完高毅的讲述之后,一圈重重的砸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冒脱匹夫,本将待他不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回报于我的。来日,我必会生擒此獠,用他的鲜血为战死的兄弟和幽州百姓们祭奠。高司马,不知我涿州城中此时的情况如何了?粮草还有几多?” 一旁的高毅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之后,继续抽噎着说道,“自建安三十六年,开荒、军屯以来,幸得上苍庇佑,我涿州已经屯下粮草两千万斛,足够我涿州城的军民百姓五年之资。可如今城内人满为患,整个幽州逃难的百姓和溃兵都到了咱们这里,即便省吃俭用,恐怕也只能勉强够一年的用度了。” 听到这里,夏侯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还有粮草,那么事情就还不算太糟糕。 可就在这是,又听得那高毅接着说道,“可是,叛军手中的粮草,比我们的更多。” 夏侯玄一听,心中顿时大惊,可再反过来一想,也确实是对的。 建安三十五年冬,匈奴被灭之后,幽州、并州、雍州、凉州开始推行军屯,至今已然五年了。涿州城只不过是幽州十一郡之中的一个郡罢了。 世间万事万物,有利必有弊。 当年只是想着多多军屯,等到动兵之时,就不用再筹措调运粮草了。可没想到,这些粮草今日竟然成了资敌之用。 不过很快,夏侯玄也就想开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次叛乱之事,不仅仅只是辽东叛军攻打幽州这么简单。 那伪燕王联合草原上的鲜卑、羯族、乌桓、高句丽,甚至西部的羌族、氐[di]族、小月氏等族,共兵马六十万,在八月十三这天,统一向帝国北部各州发起了进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很明显蓄谋已久,而且公孙渊所图甚大。 那六十万叛军,光幽州这里就有将近三十万叛军,压力甚大,要不然毌丘俭将军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凄惨,如此之快。 此时朝廷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只要自己坚守城池,相信过不了多久,冀、青两州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了。 想到这里,夏侯玄心中豁然开朗,“高司马,我涿州城中此时还有兵马几何,百姓几多?” 高毅略微思索了一番,接着说道,“回将军的话,我涿州城本有兵士五千余人,人口八万余。可多日交战,如今只剩下三千人马不到了。不过从其余各州溃退的士族,和逃难的百姓倒是又多了不少,下官大概估算了一下,如今城内的百姓,足足有小三十万之多啊。” 夏侯玄闻言,心中大喜,“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有本将在,不出两个月我就能再聚齐万人兵马,守住我们涿州城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高毅听到这里,心中顿生疑虑,“可是将军,恐怕敌人不会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啊,敌人的先头部队就在我们城池北面不远处,距离我们的涿州城也仅仅只有三十里之遥啊。” 听到这里,夏侯玄哈哈一笑,“无妨无妨,今日夜里本将军就领兵出战,让他们再向北退却五十里。哦高司马可知,那领兵将领是谁?营中有多少人马?” 对此高毅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前几日太守窦居,就是丧命于那人之手。 “回将军的话,城北大营领兵之人,乃是公孙渊手下的头号领兵大将,辽东步军统领.度辽将军.史横,他麾下有两万步卒,我幽州城池其中大半都是被他攻打下来的,太守大人更是惨死在此獠刀下。” 度辽将军.史横,夏侯玄自然是听说过的。今年四十六岁,在辽东军中号称步战第一,并兼任玄菟[tu]郡太守,也是公孙渊的死忠,头号的狗腿子。 不过话说回来,此人却倒是也有几分本事。早年间,跟随公孙渊征讨高句丽,平定辽东,倒是打了不少漂亮的胜仗,勉强算是威名赫赫。 当然,跟夏侯玄突袭匈奴右贤王比起来,那就差的远了。 当夏侯玄听说此人竟然斩杀了涿郡太守.窦居,心中的怒火再次被勾了上来,“好,那今天本将就先提前收点儿利息,拿这个史横开刀。” “可是将军,此时城中只有三千人马不到了呀,敌人可是又两万步卒啊。” 夏侯玄冷哼一声,“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史横这个匹夫三千兵马足够了,昔日里,我与孙礼大人,也不过才率领了三万人马,就平定了匈奴右贤王部。他史横再厉害,能有右贤王.楼利厉害?” 高毅自然是听过建安三十五年,夏侯玄奇袭平定匈奴右贤王那一战的,时人皆称此战有昔日骠骑将军霍去病北击匈奴的风范。 听到这里,高毅本已跌入谷底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章 幽州双虎合璧 一想到今天夜里,那史横就会授首,就可以为窦居太守报仇了,高毅就兴奋不已,“不知将军,可有什么需要下官去做的嘛?” 夏侯玄嘴角微微一勾,有些轻蔑的说道,“不用了,本将自有安排。”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夜已深,城北辽东叛军的敌营里早已漆黑一片,鼾声四起。可这一片宁静之中,偏偏有一营帐灯火通明,而且不时的传出女人的惨叫声。 这个营帐位于叛军营差不多正中的位置,而且方圆五十步之内,也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帐篷,甚至门外连一个护卫的甲士都没有。 这个营帐自然也就是辽东步军统领.度辽将军.史横的中军大帐,如此安营扎寨,此人的嚣张态度可见一斑。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位嚣张的度辽将军自然也有他的缺陷和不足。 而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 史横每到一处,就会派人搜集民间长相秀丽的女子,供他享用。 在玄菟郡,他特意建造了一座庄园,名曰“媚人坞”,就是他平时享乐所用的。 此媚人坞占地百余亩,极尽奢华,并有河水激流引入庄园之内。一般进了此园的女子,几乎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即便如此,媚人坞中仍有美女千余名。 那些女子或被剥去面皮,或者被挖掉双眼,在被史横虐待残杀之后,就会顺势扔进河里冲走。而园外,则有一支百人的小队,是专门负责清理这些冲出来的美人尸体的。 此人打仗虽然是一把好手,可在辽东地区早已经是怨声载道。 只不过,百姓们忌于他的凶名,只能敢怒不敢言。而那些于他地位相当的将领,又因为公孙渊对他百般的遮掩袒护,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辽东曾经有一名县令要娶妻,可那女人恰好也被史横看上了。他竟然率兵在那名县令的大婚当日,把那女子强行掳走。 事后,这名县令到公孙渊处告状,没想到最后公孙渊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史横半年的俸禄,就不了了之了。 这名县令当然气不过,于是就愤而致仕了,并带着全家离开了辽东,想要西行去幽州刺史府,找毌丘俭讨要一个公道。 可没想到,胆大妄为的史横,竟然派兵在半路上,把那名县令给截杀了,其全家老少八十余口,无一幸免。 而毌丘俭虽然听说了此事,可怎奈手中没有证据,更何况那史横乃是朝廷亲封的从四品将军,而且证人一家已经全部身亡了,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自那之后,就更没有人敢招惹于他了。 这一次率兵西进,不过短短月余,可死在他手上的女子,已经不下百人了。 而他作为公孙渊的步军统领,麾下本有五万步卒大军。 或许是因为毌丘俭被击败了,而夏侯玄远在扬州的原因,他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以为幽州境内除了公孙渊之外,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因此只带了两万步卒前来攻打涿州城。 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了硬骨头,虽然涿郡太守.窦居都被他杀了,而且脑 (本章未完,请翻页) 袋还在营外的辕门之上挂着,可不知为何,城池竟然还没有陷落。 涿州城,城高五丈,下阔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寸。而且城外护城河绵延守护,此河宽十丈,深三丈,取拒马河之水。 史横率领着两万步卒攻打了五六日,结果除了扔下几千具尸体之外,一无所获。 自西征而来,一路顺风顺水,多少大大小小的城池都被他拿下了,没想到竟然在这涿州城下吃了亏。他生气了,很生气,可依旧没有拿下城高墙厚的涿州城。 又吃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亏之后,史横终于暂时认命了。 他派了快马向后方的大部队传令,命他们速速前来与自己汇合,然后一举拿下涿州。 也正是因为史横再跟涿州城置气,因此南部其它的城池才幸免于难。如今,那快马已经出发有两天,想必这一两日叛军的援兵就要到了。 到时候将近五万步卒攻城,即使涿州再怎么城高墙厚,恐怕也抵挡不了几日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星夜赶来的夏侯玄回来了。 此时的夏侯玄正率领的三千人马,兵分两路,人衔枚马勒口的向史横的大营杀来。而叛军以为涿州城的人早已吓破了胆,哪还敢出城偷营啊,因此也并没有做丝毫的防备。 黑夜之中,那灯火通明的营寨十分扎眼,虽然不时的传出女人的惨叫声,可周边的营帐的鼾声依旧此起彼伏,他们似乎已经对自己家将军的这个癖好,习以为常了。 夏侯玄此时亲率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悄悄的摸进了敌营,并靠近了史横的中军大寨。他本以为路上应该多多少少还会有一丝的阻碍,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顺利。 待众人靠近营寨之后,说时迟那时快,夏侯玄率先持刀冲进了营帐,说时迟那时快,夏侯玄贴身上去一刀就砍下了史横的脑袋。 “夏侯玄?” 这声惊呼,是史横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他那滚落在地的头颅上,至死还满是不可思议,而他至死手中还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皮鞭。 这位臭名昭著,手上沾满了无数无辜鲜血的刽子手,就这么死了,对他来说这种死法确实也有点太便宜他了。 恐怕史横自己也没想到,他会死在万军重重保护的中军大帐之中,而且死的这么的“奇特”。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这也是史横早就注定的下场。 待杀了史横之后,夏侯玄才堪堪看清了账内的情形。这哪里还是中军大帐啊,这活脱脱是一个炼狱般的调教场啊,床榻、木驴、炭盆、铁链、十字架...... 而营中的那几位姑娘,此时早已经没了人形,而且全都死不瞑目。夏侯玄走上前去,一一为她们闭上了眼睛,并用衣物遮住她们的身体。 姑娘们,本将军为你们复仇了。 只可惜,夏侯玄并不能带她们回家,因为这毕竟是在万人敌军的大营之中。 提上史横的首级出得营来,夏侯玄率军开始四处放火。 许久之后,叛军听到动静,才一个个醒了过来,可是已然为时已晚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营外林中埋伏着的兵士们,看到营中起火,知道那是夏侯将军给的信号,涿郡司马.高毅随即率领着大部队向营内杀来。 “大魏.右将军.夏侯玄在此,贼首.史横已经伏诛,尔等速速投降。” 此时叛军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见得一人骑马在营中狂奔,手里举着长枪之上,插的正是自己家将军的首级,而他身后的兵士更是见人就杀,见帐就烧。 深秋寒夜中的火光,更是把这群人映照的如同幽灵一般。 叛军之中,自然有许多人,都认识这位幽州双虎之一的西虎夏侯玄。 就在众人惊慌无措之时,突然又有一支骑兵从东面杀进,也是见人就杀,到处放火,那军中举的一面大旗乃是“毌丘”。 深夜之中也看不清楚,只听得那为首一员虎将高呼,“大魏.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在此,尔等速速受死。” 此人当然不是毌丘俭了,而是涿州司马.高毅。 高毅的身形与毌丘俭相似,因此夏侯玄才想出来这个方法,以来震慑敌军。 一个夏侯玄就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又冒出来一个“毌丘俭”,幽州双虎合璧,又有谁能够挡得住呢? 这深夜之中,到处都是熊熊大火,自家主将已经被人杀了,而且首级还被人插在长枪之上,于营中到处游讯。 本就不知虚实的叛军,军心彻底崩溃了,甚至没有一丝的抵抗。 只见深夜之中一个个惨叫着,衣衫不整的四处乱本乱窜,活像那一只只无头苍蝇一般。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在这深夜之中,叛军并不知道魏军来了多少人,当然他们现在也顾不上向那些了,能逃得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兵败如山倒,残存亦末路。 当一方丧失了抵抗的心思之后,完全就是另一方单方面的屠杀。 真正被魏军所杀死的并没有多少人,大部分都是在营中自相践踏而死。深夜中向北逃离,跌入拒马河中,淹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厮杀一直持续了一整夜,直到众将士手中的兵刃都快要崩裂了才结束。 这时叛军才发现,原来魏军仅仅只有三千余人。不过后悔,也显然为时已晚,因为原地剩下的仅仅只有数百人了。 此时营中的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大约又五千余人侥幸逃了出去,拒马河里还有数千具尸体,剩下几乎都在这了。 夏侯玄继建安年间平定右贤王.楼利之后,再次立下大功。 多年后,史书将此次战役称之为“涿州大捷”,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大捷,才使得幽州免遭全境沦陷的后果,才坚持到了朝廷援兵的到来。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一章 毌丘遇詹台 而此时,真正的幽州刺史.东虎.毌[guàn]丘俭,正躺在某个小山村一家农户的床上昏迷不醒。 由于故匈奴左大当户.荡野将军.的叛变,以及辽东太守.公孙渊里应外合的突然袭击。即便是东虎毌丘俭,也没能守住幽州,而且被打的大败。 要不是他手下的亲卫拼死断后,恐怕现在他的头颅,也跟其它同袍一样,被挂在叛军的辕门之上了。 身后的追兵,致使他慌不择路的向南逃窜,结果跑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沟里。可刚进山不久,就一头扎倒在地晕倒了。 再后来,他被这个山村里恰巧路过的年轻人给救了。有时,上天的安排就是这么的巧妙。 毌丘俭慌不择路奔逃到的村子,恰恰就是冀州.中山郡北部的赵家屯,而这个救他的年轻人也恰好就是“汉人”詹台。 赵家屯所在的位置比较特殊,正好位于冀州和幽州的边界线上。可因为山势陡峭,平日里来这里的,和知道这里的人反而不多。 毌丘俭也是运气极好,阴差阳错的才闯进了这里。 而身后的追兵,追到这里之后迷了路,又想着那毌丘俭受伤那么重肯定活不了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追。 不知昏迷了多久,毌丘俭终于朦朦胧胧的醒来了。当他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顶茅草屋顶,然后思绪才一点一点的回到脑海里。 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动作就是伸手去摸,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盔甲和兵刃已经不见了。 见状,他慌忙的就要起身,而身上的伤口被他这么一挣,就又有迸裂的迹象,那钻心的疼痛使他又狠狠的摔趟了回去。这时他也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盔甲和兵刃,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而刚刚自己过于紧张竟然没有发现。 看到自己的盔甲和兵刃完好无损,他才缓缓的送了一口气,只要兵器和盔甲在就说明自己没有被俘。 这时他也才歪起头来,仔细观察周围的情景。 家徒四壁的茅草屋,整个房间里除了自己身下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一套锅碗瓢盆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整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墙上挂着的那张弓了,难道说山间的猎户救了自己?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屋外穿了一男一女的声音,显然这家的主人回来了。 “詹台哥哥,你说那人伤的那么重,还能醒来嘛?” “这,我也不知道,得看老天爷了。可惜咱们这里山高路远,又偏僻,要是把他送到城里肯定能救活。” “我听里长大人说,这人好像身份不一般哦,他身上的那套盔甲,可不是普通兵士可以穿得了的哟。” “咳,我呀不管他是将军还是士族,在我眼里都一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任何人都一样。” “嗯,詹台哥哥,你说得对......” 伴随着说话声越来越近,二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呀,你醒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男一女走进了屋里,那少女自然就是“诰命”王莺儿,而那个少年就是“汉人”詹台了。 “在下,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毌丘俭挣扎着就要起身道谢。 “不用不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不用起来。” 可就在这时,毌丘俭看见了眼前的少年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 “匈奴人?” 随着毌丘俭的一声大吼,他就要起身去拿桌子上的腰刀。这一反常的举动,反而把进屋的这两个年轻人给惊呆了。 王莺儿见状尖叫着大喊道,“你要干什么?詹台哥哥救了你,你却要杀他?” 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她,此时竟然一把护在了詹台的身前。 “老子不用匈奴人救。” 可显然毌丘俭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他愤而杀人了。 还是小詹台聪明,不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只见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拍了拍王莺儿的肩膀,示意她没事不用怕。 随即将王莺儿拉倒了自己身后,并向前走了半步,“这位兄台,想必你是误会了。我虽然是匈奴人不假,可我到这赵家屯已经五年了,早已经是新的‘汉人’了。” 此时毌丘俭还在床上扑腾着想要爬起来,“尔等蛮夷,忘恩负义,还想蒙骗我嘛?可惜老子不是那么好骗的。” 就算泥人也还有三分火气,救了他的命,他不道谢罢了,反而上来还要杀自己,恐怕是谁也忍不住,“匈奴人怎么了?匈奴人就不配活着了嘛?我要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听到这里,毌丘俭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是啊,要是这个年轻人想要杀自己,恐怕自己活不到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救自己呢? 想到此处,床上的毌丘俭,费力的撑起双手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这位小兄弟,抱歉了,都怪在下一时急火攻心,还望小兄弟和这位姑娘见谅。” “哼,要换做是我呀,早把你丢出去了。” 被骂的詹台还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一旁的王莺儿替他打抱不平,气鼓鼓的说话了。 而缓过神来的毌丘俭,此时也只能悻悻然的笑着赔不是。 见状,詹台急忙出言安慰道,“好了莺儿妹妹,想必这位兄台如此这般,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詹台哥哥,也就你心善,换做是我呀,管他伤好没好呢,绝对会揍他一顿出出气再说。” 话虽这么说,可詹台心里知道,他的这个莺儿妹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她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自己。这个傻丫头,性格温和,平日里别人怎么挤兑她,她都不会说上一句的。反而自己要是受了一丁点儿委屈的话,她马上就会变成一直炸了毛的小猫扑上去。 “好了,乖,你先回家吧,要不然王叔一会儿又要来打断我的腿了,这里我一个人照顾就好了。” 詹台说到这里,王莺儿才依依不舍的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离开。可在临走之前,她还不忘“狠狠”地威胁道,“大块头,你要是敢欺负我家詹台哥哥的话,小心我打你哟?”说罢,还示威般的举了举那丝毫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拳头。 待王莺儿离去,毌丘俭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救命之恩莫不敢忘,还请小兄弟告诉在下姓名,也好日后来报。” 詹台闻言,微微一笑道,“报答就不必了,我要是真图这些啊,也就不会救你了。我叫詹台,是从草原跟着族人们一起来的,只不过就我一人被当地府衙安排到了这里。” 听完詹台的话,毌丘俭大吃一惊,“詹台?小兄弟莫不是,昔日姑夕王.单宾麾下的那个詹台?” 詹台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兄台难道听说过我的名字?” 毌丘俭随即勉强的呵呵一笑说道,“昔年,曹彰大将军率兵深入大漠,征讨匈奴大单于.师弘邪之时,大军断水数日,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在大漠之中。听说是姑夕王.单宾和一名叫做詹台的少年,凭着多年的经验在大漠之中找到了水源,才解了大军的燃眉之急。某当时虽然不在军中,但是也听过这一事迹,小兄弟乃是我十万大军的救命恩人啊,我又岂能不知?” 听到这里,詹台越发的奇怪了,“那敢问这位兄台,当如何称呼?又为何会身受重伤,流落至到我赵家屯呢?” 赵家屯虽然是在冀、幽两州的边界之上,可因为过于闭塞,所以山外之事往往都是很久之后才会传到这里。因此止到现在了,詹台都不知道幽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见詹台发问,毌丘俭不免凄惨一笑,缓缓说道,“不瞒小兄弟,本人姓毌丘,单名一个俭字,乃是现任的幽州刺史。” 詹台闻言心中顿时大惊,幽州刺史?可,他怎么浑身是伤的出现在这里呢? 看着詹台那惊讶的表情,毌丘俭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待他继续发问,便接着说道,“一个月前,辽东太守.公孙渊,伙同高句丽.高谈德、草原羯族.石令起兵三十万,阴谋造反。这还不算,故匈奴左大当户.荡野将军.冒脱倒戈,与叛军里应外合,兵分两路攻入我幽州境内。 我幽州大军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俭,也是众位同袍兄弟死命相护,才逃的一条性命出来,只可惜我那几万兄弟......” “什么,您说辽东公孙渊造反了,而且还是冒脱大人给做的内应?” 詹台这下彻底被震惊了。冒脱他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他是姑夕王.单宾的麾下,但是昔日里他们的部落和冒脱同属左贤王.刘.豹统一指挥。 朔方.三封城一战,左右两大当户率众投降曹彰大将军。当时他还以为,冒脱此举是为了不让麾下的兵士和族人白白牺牲,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再后来,听说二位大人都被妥善安置了,一个继续留在军营当中左将军,而另一个则去了豫州做富家翁。 可没想到今日里,再听到二位大人的消息,竟然是这种方式,竟然是这种场合,而且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二章 巧妇难为无米炊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詹台,毌[guàn]丘俭其实也特别能理解他。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换成是谁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接受吧。 良久之后,詹台才缓过神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开口道,“兄...毌丘大人,您没弄错吧,真的是...冒脱大人?” 毌丘俭平静的看着他,随即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绝对不会错。夏侯玄将军,受朝廷指派南下扬州公干,正是因为他与叛军通风报信,叛军才准确的知道了我各处驻军的详细情况。 要不然即使对方有三十万大军,我幽州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全境沦陷啊。詹台兄弟,如今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见了你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找你拼命了吧。 詹台兄弟,也不必叫我什么大人。更何况,如果没有你,我这条命也早就没了,昔日里你和单宾大人救了我十万大军的性命,今天又救了我的命。我痴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就行。对了站詹台兄弟,你刚才说,此处乃是赵家屯?不知赵家屯是否还在我幽州境内?” 天下分一十四州,每个州几乎都有十余郡,百余县,每个县下面又有数百个村庄。就算是再聪慧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村子都记住。更何况赵家屯位置偏僻,与世隔绝,毌丘俭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的詹台好似也回过神来,见到毌丘俭发问,随即摇摇头说道,“回大人的话,赵家屯已经不在幽州境内了。它隶属冀州、中山郡管辖,不过正好位于冀州中山和幽州上谷、涿郡、代郡的交界之处。 不过赵家屯地势偏僻,出村很不方便,就便是最近的涿州城也需要小两天的路程,去州府.卢奴城,更是需要七日的路程。” 听完詹台的讲述,毌丘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挣扎着坐起身来,可刚要开口又把嘴巴闭上了。 詹台看着毌丘俭如此这般,心中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肯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自己办,只不过欲言又止罢了。 想到这里,詹台随即释然一笑,无所谓的说道,“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的,尽管开口便是,无需如此。” 毌丘俭皱眉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此事本不该麻烦詹台兄弟,因为你毕竟不是我军中之人。可是我手下死伤殆尽,我又忧虑幽州的战况,所以......所以想要劳烦小兄弟,外出一趟,打探一下幽州的消息。不过安全为上,如果事情实在不可为的话,回来就行。” 当詹台听到原来毌丘俭只是想让他出去打探消息,随即哈哈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呢,原来只是查探消息啊。不瞒大人,以前我在军中的时候,曾经担任过斥候一职,别的不敢说,刺探消息绝对是手到擒来。” 听到这里,毌丘俭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久违喜色,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詹台兄弟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整个幽州几乎全境沦陷,小兄弟还是要多加小心啊。事情可为则为,不可为直接回来就好,千万不要勉强。” 却见詹台双手抱拳,诚恳的说道,“大人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辜负大人所托。某,自建安三十五年于草原南下,到这赵家屯也有五年了。初来此地之时举目无亲,幸蒙府衙和众位邻里乡亲的多番照料,才有如今安稳的生活,更何况我在这还碰到了莺儿妹妹。 我也知道,如果挡不住叛军的话,到时候赵家屯也必受祸乱,所以大人也不必过于介怀。今日这次的军情刺探,其实我也是为了颖儿她们,也是为了我赵家屯。” 当天,詹台在跟王莺儿和赵伯一家道别之后,次日便轻装简从的踏上了北上幽州之路。 ———————— 在幽州全境沦陷的同时,帝国北部的并州、雍州、凉州以及西部的益州也同时遭到了攻击。 鲜卑单于轲比能,也在八月初三的那一天,尽起本族骁勇之士十余万,兵分三路南下。 其中路军五万,由他本人亲自率领,宇文部首领.宇文浪和段部首领.段泥为大将,一起攻入了雍州北地郡,兵锋直指长安。 其右路军三万,由他手下头号大将,慕容部首领.慕容涉归独自率领,攻入昔日匈奴左贤王刘.豹的老巢,并州.朔方郡。 其左路军两万,由他手下拓跋部首领.拓跋力微为主帅,秃发部首领.树机能为副帅,共同领兵攻入凉州.张掖郡。 可能是为了避开城高墙厚、兵强马壮的凉州州府.武威郡,这三路大军恰恰把它给错开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独自作战。 在凉州的南部,还有羌人首领.姚士祥,率领着五万大军,兵分两路,分别攻入了凉州酒泉郡和雍州金城郡。 小月氏也趁机作乱,率领了万余大军,攻入了凉州敦煌郡。虽然并没有给敦煌郡的城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百姓们却遭了殃。 当然在益州和凉州的交界处,还有氐族首领.符柔万年,率领着五万大军,兵分两路,分别攻入了雍州.陇西郡和攻益州.属地郡,兵峰直指成都。 由于帝国的百姓们,正在忙碌着田里的秋收,并没有对他们有太多的防备,以至于这些胡人的攻击十分顺利。 幽州就不用说了,此时除了夏侯玄所在的涿州城还在坚守之外,其余各郡已经全部沦陷,幽州的五万驻军,此时也只剩下了涿州城内的几千人了。 并州,两个月前,任城王.曹彰奉命与征北将军.陈泰对调。陈泰北上去了太原郡.晋阳城驻守,而他则南下到了长安,以镇守关中。 可没想到刚刚就在他们刚刚对调不久,陈泰对并州各项事宜还不熟悉的同时。 鲜卑.慕容涉归、羯族军师将军.张宾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所率领的五万联军,就已经分别攻入北部的朔方和定襄了。 可惜,并州北部各郡刚刚太平了没几年,就又迎来了一场血雨腥风。 朔方、定襄连带着五原和云中,都已然沦陷,幸亏慕容涉归和张宾二人还不算过于凶残,并没有屠城,但是并州北部的两万驻军全部被杀了。 那个不愿离开故土的姑夕王.单宾,没有死在汉人的刀下,结果却死在了昔日盟友的手中。 并州所剩下的兵力,显然是不足以击溃慕容涉归和张宾,所率领的联军的。更何况并州的西面,还有轲比能亲率的五万大军虎视眈眈,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胡人趁虚而入。 鉴于敌众我寡的局面,陈泰也只能暂时收拢兵力,并命令剩余各郡只能坚守,不得出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即便是“胡虏闻之心胆摇”的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此时也暂时无计可施了。也只能坐镇长安,等待朝廷的援兵,不至于让北方的胡人继续南下。 因为据前线来报,这次的叛军的骑兵人人也都配了铁马镫,而且还有数量不菲的苗.刀和陌刀,显然昔日破匈奴的兵刃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雍州的战况,在这几个州里面是最惨最差的。 因为他们面临的是能征善战的鲜卑单于.轲比能,和羌人首领.姚士祥的主要攻击,另外还有氐族符柔万年的一支偏军 州府所在的金城郡,已经被姚士祥所攻破了,自雍州刺史.娄槐以下所有属官统统.战死。北地郡沦陷,自太守.宁璋以下全部战死。陇西郡沦陷,除了太守.王振之外,其余的人全部战死。 而陇西太守.王振,也成为了这次叛乱,朝廷之中第一个卑躬屈膝投降的封疆大吏。 整个雍州十不存三,五万驻军,此时也仅仅只剩了两万不到。仅剩了与司隶右扶风所相连的安定、汉阳两郡还在坚守,那也是因为司隶的两万大军即使赶到,要不然此时胡人的铁蹄恐怕已经兵临长安城下了。 凉州此时的战况,也只能相对来说还说可以。 因为刺史.邓艾,平时对驻军的训练抓的比较紧,而且爱民如子,对周边的胡人们也并没有轻视。到这种关键时刻,好处也终于显露出来了。 凉州共有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武威和敦煌在刺史.邓艾和太守.仓慈的分别坚守之下,仍然屹立不倒。 而张掖、酒泉两郡已经沦陷。 其中张掖是最凄惨的,州府.觻[lu]得城被攻破之时,全城老少八万余口,都被鲜卑秃发部首领.树机能给屠杀殆尽了。虽然主帅拓跋力微曾经有过阻拦,但毕竟轲比能没在身边,总不能为了这些魏人,就跟树机能的凶名远播的部下们,血拼一场吧?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三章 一门两忠烈 相比张掖郡而言,酒泉就要幸运的多了。 攻打酒泉郡的兵马,乃是羌族内,除首领姚士祥之外的二号大将.无弋[yi]剑,所率领的两万偏军。 因为姚士祥早年间在关中军任职,而且与郭淮私交很好,因此在出征之前,他就曾告诫过无弋剑,尽量少造杀孽。 姚士祥曾经跟他们说过,将来即使自己打下了雍凉二州,也需要人力来恢复生产,如果只打下了一片焦土,人都杀光的话,那么对他们而言,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在这大争之世,不是说看谁的底盘大,而是看谁手中的人口更多。 当年孙权、刘备与朝廷对峙之时,益州和荆扬二州的土地加起来,并不比朝廷所在的北方各州领土少到哪里去。可最终朝廷能够成功的平叛,则是因为北方的人口是吴、蜀两国加起来的两倍之多。 是故,姚士祥在攻打雍州刺史府所在的金城郡之时,也曾事先多次派出使者劝降刺史.娄槐。怎奈娄槐此人过于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后来,州府.允吾城被羌兵攻破的时候,刺史.娄槐竟然选择了坠城自尽。 而为了表示对这位刺史大人的尊重,姚士祥并没有毁坏和侮辱他的尸身,反而用了很高的规格,将他好生安葬了。 而且即便是攻进了允吾城,姚士祥也没有像其他胡人那般烧杀抢掠,反而命令部下严格的约束各自的军队,与民秋毫无犯,甚至还斩杀了数十名趁乱抢掠的兵士。对于那些放下兵刃投下的兵士,也没有为难他们,最终也只是收缴了他们的兵刃,将他们收押了起来而已。 这或许也是因为,姚士祥早年在关中汉军营有过从军的经历,受汉军中的影响比较大吧。毕竟当时的正西将军.夏侯渊,以及他手下的诸如张郃、郭淮等人,都是爱民如子的好将领。 而无弋[yi]剑和他的部下们,受到了姚士祥多年来的熏陶。再加上,羌人各族与雍凉汉人,有着经久不衰的经商贸易。所以他们相对鲜卑、羯族人而言,对汉人百姓就要温和许多了。 甚至为了劝降武威的凉州刺史.邓艾,无弋剑在得到了姚士祥的首肯之后,更是把酒泉太守.骆和给放了回来。 而酒泉郡和金城郡,也成为了众多沦陷的州郡当中,为数不多幸免于难的两郡。 不过姚士祥和无弋剑恐怕也没想到,正是因为今日他们的善意之举,才为日后穷途末路之时的自己,留下了一条活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啊。 ...... 益州的情况,在众多叛乱的各州里是最好的。 那是因为益州西面乃是数千米高的寒原,寒愿高苦,即便是羌人和氐[di]族人,也不愿意在这种不毛之地生存。 益州东面乃是江陵王.曹植所镇守的荆州,南面乃是大司马.曹仁所驻守的交州,即便是好生叛乱的南中之地,如今也有南中大将军.邓芝所率领的三万旧蜀军镇守。 因此,益州所面临的,只有北面氐族首领.符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万年所率领的三万大军。 符柔万年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他率领大军攻破了蜀地郡和阴平两郡之后,即便他距离成都已经仅仅只有二三百里之遥了,却也没有继续进军。反而派出了自己麾下的精兵强将,把守住各个险要碍口,成防守之势。 镇守成都的益州牧.钟会他自然是了解的,次子虽然年少,可当年领一偏军偷渡阴平七百里,奇袭拿下了成都。今日虽然自己也已经拿下了阴平,可他知道就凭自己手中的这两三万人马,是绝不可能拿下城高墙厚的成都的。 更何况钟会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经百战,且颇有威名于雍凉之地的平西将军.郭淮。 因此,他也只能被动的防守,待鲜卑轲比能和羌族姚士祥,完全拿下了雍、凉二州之后,再与他们合兵一处,共同南下成都。 而此时的钟会,早已经在从其余各郡抽调兵力,准备北上平叛了。 ————————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冬,十月。 距离辽东公孙渊起兵反叛至今,已经两个月了。可帝国北部各州郡,却几乎都还处于被动的防御状态。并不是朝廷不想有所作为,而是实在是难以有所作为。 幽州,还是那个老样子,除了涿州城还在苦苦支撑之外,剩余各郡已经全部沦陷。 雍、凉、益三州,也还是那个老样子。 雍州,仅剩了与关中相连的安定、汉阳还在朝廷手里;凉州,也只剩下了邓艾的武威和仓慈的敦煌;益州,情况最好,只被叛军攻下了蜀地郡和阴平两地。 这三州各地的朝廷驻军和叛军,似乎进入了一个对峙的状态。叛军无法再进一步,而朝廷的驻军也没有能力进行平叛。 并州,说起来就更加糟糕了。 近百年来,从未有过敌军铁蹄进入的雁门关,这一次在公孙渊、高谈德、乌桓、鲜卑等族的数十万联军合力之下,竟然被攻破了。 一时间,叛军的声威竟然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更重要的是,雁门关守将.行镇北将军.夏侯霸战死了,这也是自叛乱以来,帝国阵亡的最高级别的将领,一个从三品的实权将军,最重要的是他是夏侯宗族的子弟。 噩耗传到洛阳之后,大魏皇帝.曹丕大发雷霆之怒,对于这个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夏侯子弟,曹丕心中还是非常看重的。 他大发雷霆,并不是愤恨夏侯霸的无能,而是气愤叛军们的可恶。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换成帝国的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曹仁、曹彰这般的名将。雁门关的关隘和那点兵马,也挡不住叛军数十万大军的长时间围困的。 到最后,皇帝曹丕还是命陈泰派出了使者,携带万金和数十名俘虏,与叛军谈判,向其讨要缩回了夏侯霸的尸体。 再后来,皇帝.曹丕亲自下诏,以诸侯王之礼安葬了他,并追封其为征北将军,乐平忠王。他的几个儿子们,也都获封了关内侯和列侯的爵位。 可惜夏侯渊当年战死定军山,如今他的儿子又为国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忠,献身在了北地雁门关。 虎父无犬子啊。 夏侯霸,字仲权,故征西将军夏侯渊之子。 他的母亲是曹操妻子的妹妹,也就是说他跟曹丕、曹彰还有曹植他们是表兄弟。此人并不是像钟会、邓艾那样的少年英雄,准确点来说,反而还有些大器晚成。 也或许是父辈的光芒太过于耀眼,以至于在年少时,并没有听说关于他太多的传闻。其父夏侯渊战败身亡之时,他已然三十多岁,可一直默默无闻的名不见经传。 其父在定军山之战蜀汉军队交战中被蜀汉大将黄忠斩杀,夏侯霸常常咬牙切齿,立志要为父亲夏侯渊报仇雪恨。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夏侯霸开始发愤图强,最终他虽然没有能够替父亲报仇,可数年后所取得的成就,依旧让人赞叹不已。 在夏侯渊死后,因为父辈的余荫,夏侯霸在北地曹彰的军中,才当上了一个杂号将军。 谁也可没想到,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他就凭借着自己一刀一枪所夺得的军功,升任了雁门关守将。 而曹彰敢放心的,把并州北地门户-雁门关,交到他夏侯霸的手里。 一来,自然是对他的新任,二来,则是他的能力,绝对能够胜任这把雁门关的头把交椅。 可没想到,这把交椅,竟然成为了夏侯霸的索命绳。 五年前,曹彰率兵北征匈奴,众人都知道,这是立下万世之奇功的机会。当时所有在北地的曹氏、夏侯氏子弟都参战了,甚至陈泰、孙礼这些外姓子弟们也都去了。 可偏偏只有夏侯霸,这么一个宗门子弟留了下来,陪同当时还是魏王世子的曹丕镇守后方雁门关。 也正是那个时候,曹丕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这位表兄弟。 再后来,灭匈一战之后,众人几乎又都得到了升迁。还是只有这位夏侯霸,因为没有随军北伐,所以还只是一个雁门关的守将,而且他也没有去找曹操和曹丕他们,要加官进爵什么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曹丕和曹彰就把他给忘了。 《道德经》中有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五年后,世子.曹丕继位称帝。 夏侯霸作为从龙之臣,也终于熬出了头,被皇帝曹丕加封为了行镇北将军。按照旧例过不了一两年,他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正三品的实权将军,四镇之一的镇北将军。 可惜,他刚当上行镇北将军还没几个月,就为国捐躯了。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秋,九月。 行镇北将军.夏侯霸,在数十万叛军的围攻之下,寡不敌众,最终杀身成仁战死雁门关,享年五十二岁。 一门两忠烈,肝胆照万世。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自此,人间再无,夏侯霸!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四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冬,腊月初八。 自辽东太守.公孙渊起兵叛乱以来,已有四个多月了。这几个月以来,各地的战报便如雪花一般,接连不断的飘入了帝都洛阳。 无非是,今天哪个城池又被攻陷了,明天哪个校尉又被斩首了,后天哪个都尉又投降了,朝廷的各个衙门,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其中几乎没有一封捷报。 止到最近这几天,或许是因为天冷了不好动兵,也或许是其它的一些什么原因,所以噩耗才堪堪少了下来。 如今,帝国北部各州和的大致战况是,由于幽州的全境沦陷,所以压力自然就到了冀州和并州身上。冀州和并州,现如今所面临的是辽东公孙渊、高谈德、草原羯族、乌桓等,大约三十五万叛军的压力。 雍凉二州,则面临着鲜卑.轲比能、羌族.姚士祥、氐[di]族.符柔万年,大约十五万叛军的围困,另外还有一些趁火打劫的小部落。 益州相对好一些,只有北部有着氐族的三万大军。 而这种消息就算想堵,又怎么能堵得住呢。这几个月来,天下的百姓们对此无不议论纷纷。 “这仗怎么打的,怎么成了这个鸟样子了。” “是啊,想当年曹大将军横扫北庭的时候,不是很威风的嘛。” “那时候大将军领着十多万军马,就敢深入大漠数百里,最后还彻底平定了匈奴王庭,俘虏几十万啊,怎么现如今就不行了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今时不同往日啊。”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快说来听听。” “建安年间的那一仗啊,大将军麾下虽然只有十五万军马,可都是骑兵,最重要的是每人都配备了,江陵王.曹植大人最新改良的铁马镫。那匈奴人的骑兵跟咱们的骑兵的战力,跟咱们大魏的骑兵完全不再一个层次上啊。更何况,当时匈奴人也只有二十万大军啊。” “那今天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首先,这一次起兵反叛领头的啊,其实不是胡人,而是辽东的公孙渊啊。” “啊?原来是他呀,听说朝廷前几年对他是又给兵,又给饷的。咱们陛下继位之后,还特意封他做了乐浪公啊。” “所以说啊,真正能伤害到咱们的,往往都是这种汉奸似的自己人。去年平定王平的叛乱之后,朝廷还特意给了他们数千柄苗.刀、陌刀,甚至还给了他们几十名工匠啊。没想到这群王八蛋,竟然恩将仇报,反过来用给他们的这些东西来对付咱们。 你想想呗,就草原胡人那几下子,他们的铁马镫还有苗.刀都是哪来的,还不都是公孙渊这老小子提供的?要不然,就那群唯利是图的胡人,他们能心甘情愿的,供他驱使,奉他做燕王?做梦吧。”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都,洛阳城,承明殿内。 这一日,一如往常的大朝会。 宫中早就有消息隐隐传出,当今的皇帝陛下,要在年后御驾亲征,坐镇长安。而且传闻就在这几日,便会做出最后的决定。 只见那高高的龙阶之上,皇帝.曹丕闭目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而大殿之内也是安静的吓人。 良久之后,曹丕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众位爱卿,如今公孙渊叛乱迄今已经有四个来月了,不知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话音方落,只见一名中年大臣手持象牙芴板缓缓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曾经随军北征的太仆.孙礼,“启禀陛下,微臣有本。” “爱卿,快快奏来。” 得到了曹丕的首肯,孙礼开始夸夸其谈,“臣遵旨,微臣愚以为。当下之战局,表面上看起来冀州和并州大压力最大,可是最需要援助的,反而是雍凉二州。那冀、并二州虽然有着三十余万的叛军,可如今因为天寒地冻的,北地孤苦,而此二州大多城高墙厚,叛军反而不易攻破。 更何况司徒.陈群大人镇守信都,而且冀、青二州的十万援兵,已与数日之前,到达了冀州和并州的北方边界,虽然兵力仍有一些捉襟见肘,可是那叛军想要南下一步,反而难了。 可雍凉二州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来,雍州之地十不存三,那鲜卑单于.轲比能雄才大略,如今率兵数万,对我长安关中虎视眈眈。二来,凉州四郡之地,如今也只剩下了敦煌、武威二郡。若不是刺史.邓艾和太守.仓慈平日里有所准备,恐怕也早已沦陷了,到如今凉州的他们已经坚守了四个月了。因为叛军隔在了中间的缘故,我朝廷的援兵即使是想要救援,也得先打通道路才是啊。 如今,最不需要担心自然是益州,有钟会将军和郭淮将军在,平定北部叛乱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平叛的前提是北方的轲比能、姚士祥他们不会挥兵南下,由此可见雍凉的战局,实乃我平叛之第一要务啊。” “孙礼大人,所言有理,臣深以为然。” 孙礼堪堪讲完,又有一位同样身着赤色武将服,头戴武弁大冠,手持象牙芴[wu]板应声走了出来。竟是那曹氏宗亲,执金吾.京畿守备大营统领.曹真,曹子丹。 “启奏陛下,臣以为,要通雍凉,首通河西。臣愿领兵十万,踏平鲜卑,取轲比能头颅献于御前。” “陛下,末将也愿往。” “陛下,末将仅需一支偏军,便可打通河西。” “老姚,你就别吹了,就你那两下子,还是让我来吧。” “嘿,你个老王八比老子也强不到哪儿去......” 承明殿内的众将们,见到曹真请战,也纷纷争先恐后的自告奋勇。 曹丕见到朝堂内纷乱嘈杂,但却特别活跃的请战气氛,并没有因此烦躁,反而哈哈大笑,这也是自叛乱以来,朝堂上所见到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数不多让人振奋的情景了,“执金吾不愧是我曹氏子弟,果有大将之风。卿等也要莫急,朕自然会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自古上下同欲者胜,只要我君臣一心,那些宵小之辈,授首指日可待。” 而这时,群臣第一排中的一员须发洁白的老将,看着殿内的情景,心中羡慕不已。 他也想请命出战,可经过一番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已然有心无力,自己若是请战皇帝陛下肯定也会同意,但是到时候要是因为身体撑不住,反而还会误了军国大事。 哎,老夫但凡再年轻个十来岁,绝对要跟这群小崽子们好好争上一番。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想当初自己单枪匹马,与万军之中救主之时,这群小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岁月不饶人啊,自己的时代终究已经过去了,也该让位给这群年轻人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会遭人厌烦的。 而此人自然也就是曹氏宗族,如今硕果仅存的两大元老之一,曹洪,曹子廉。 曹丕继位之后,加封他做了卫将军,官职仅在大将军和车骑、骠骑之下。不过现在骠骑将军空缺,他也是帝国内除了丞相.钟繇,和两个异姓王之外,官职最大的了。 皇帝似乎也看出了这位老将军的落寞感,眼睛飞速的转动了一下之后,朝着这位老将军亲切的问道,“子廉叔父,对当下的局势,可有什么良策要补充的嘛?”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即便是对待丞相钟繇,曹丕也只是在私底下叫一声伯父。可对于曹洪,他却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称呼为叔父。 可见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有着血脉亲情的人,永远是第一波可以依靠的人。 曹洪没有料到,皇帝陛下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一时竟然有那么一丝慌乱,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了,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只见那曹洪疾步走将出来,朝着皇帝深深一躬,随即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启奏陛下,老臣没有什么什么良策,只是有一丁点儿看法罢了,还望陛下和诸位一听。” 曹丕闻言,眼睛随之一亮,“叔父快快将来。” 曹洪微微颔首,思索了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老臣听说,朝廷新任的扬州刺史.贾公闾(贾充,字公闾),新造出了一种可乘坐数千人马的宝船,不知是否当真。如果是真的,而且此船运用得当的话,绝对可以一举扭转北方战局啊。 要知道这一次辽东太守.公孙渊伙同高句丽一同起兵造反,那辽东之地可正是兵马空虚之时,假若此时有一良将,带兵数万渡海偷袭其后方,必克一战功成啊。辽东叛军祖地丧失之后,必然军心大乱。届时,我军再从东西两面进行夹击,平叛指日可待矣。”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五章 黄初大征 曹丕闻言随即哈哈大笑,“子廉(曹洪)叔父所言,甚合我意。当日朕下旨令京兆尹.司马懿于扬州督造战船就是为了今时今日啊。 昔日里,东吴造船出使辽东,往往选择夏日,因为那个时候,海上风力最小,最适合航行。更何况昔日东吴水师最为强大之时,孙权也不过是在夏季相对风平浪静之时,派出了堪堪万余人的船队,出使辽东乐浪。 而且如果是放在往日里,我等自然是不敢在冬季航行的。但如今,我大魏已经有了宝船,四季遨游深海均不在话下。那辽东.公孙渊绝对想不到,我大军竟然会在冬季航行。据扬州和荆州那边近日的抵京的信使来报,经过数个月的赶工,我大魏水师此时已有这类宝船二十余艘,再加上旧时的一些战船。 很快就可以从荆、扬、徐三州抽出一十五万大军北上。若是朝廷调兵走陆路北上,最少需要百日,可要是走水路的话,五十日足以。等我大魏的评判大军届时突然出现在叛军身后之时,想必他们定然会魂飞魄散。哈哈......” 众臣闻言,也随即跟着皇帝哈哈大笑。 而众臣之中此时只有一个人没笑,而且那人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那人居然是站在群臣首位的丞相.钟繇。不过想想也是,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不骄不躁的保持冷静,才不愧为大魏丞相。 皇帝曹丕刚刚所说的策略,当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早在中秋节的那天晚上,他就与钟繇已经谋定了的。 皇帝曹丕看着台下的钟繇,随即开口问道,“丞相,对此事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嘛?” 钟繇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此策,老臣深以为是。欲治兵者,必先选将。不知陛下对此次领兵北上的人选,是否已经选定。” 曹丕正要开口,可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丞相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钟繇见皇帝竟然反问自己,心中不免微微一惊,难道皇帝陛下这一次,是想要用一个新人不成? 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接着淡淡的说道,“征东将军夏侯尚,有勇有谋,智略深敏,谋谟过人。且镇守扬州多年,咸有效劳,必可胜任此职。” 殿下的众臣们闻言也纷纷点头称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夏侯尚似乎也是最佳的人选。 可没想到,对钟繇向来言听计从的皇帝陛下,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摇了头,“我也有一良选,丞相可以参谋一二,那便是在扬州督造宝船的京兆尹.司马懿。”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就连钟繇也都皱起了眉头,只见他略有所指的说道,“陛下,那司马仲达,虽然聪慧,可自从入仕以来,从未掌过兵啊。” 最后的半句上,钟繇刻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昔日曹操在世之时,他们三人曾经坐在一起讨论过这个司马懿,都觉得此人的鹰视狼顾之相不适合掌兵,若要是让他掌了兵日后恐会生乱。 皇帝.曹丕自然知道钟繇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依旧微微一笑道,“丞相所言有理。不过扬州不比荆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征东将军如果率大军北上的话,州内的山越之贼,定会趁机叛乱,届时又有何人能够治之?因此朕才想着让京兆尹领兵北上,留征东将军镇守荆、扬二州。”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说明曹丕已经下定了决心,钟繇自然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毕竟皇帝才是“皇帝”,既然话已出口,又怎能收回呢? 即便与自己心中所愿不符,可既然事实已成定局,自己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坚决的服从和执行, 此言一出,承明殿内的众臣,顿时又开始交头接耳了,因为刚刚皇帝所说的不是镇守扬州,而是镇守荆、扬二州。如果夏侯尚,兼领着镇守荆州,那么荆州牧.江陵王.曹植,又置于何地?难道说...... 忽然,殿内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因为群臣们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传闻。 曹丕看着台下的众人,嘴角不经意的一勾,看来他们应该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只见皇帝大袖一挥,随后稳稳的站了起来,面色肃穆的朗声道,“众位爱卿,如今万事具备,是到了平定贼寇的时候了。朕,决定,御驾亲征!” 最后的一句,曹丕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即便众臣的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了,但是当确切的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毕竟大秦始皇帝以来,以九五之尊御驾亲征之事,向来不多。 汉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曾经御驾亲征过,那是因为他们是马上夺得天下的开国皇帝,因此并未有人觉得不妥。而在大汉立国四百余年间,除了他们这两位君王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君主御驾亲征过了。 大魏太祖武皇帝曹操,倒是常年领兵征战四方。可一来他算是周文王之流,二来他在世时最大也不过才是魏王,而不是皇帝。 想到这里,众臣们自然也就有部分大臣,要出来劝阻了。 可不待他们说话,便见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率先说话了,“老臣钟繇,附议。” “臣,曹洪,附议。” “臣,曹真,附议。” “臣,辛毗,附议。” ...... 随着丞相钟繇的率先附议,一堆的大臣们也紧跟着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显然都是中秋节那天晚上,在昭阳殿内的重臣们,因为那一日他们就已经达成了一致,今日不过也就是走走过场罢了。 再说了他们已经商定,皇帝只是镇守长安,并不会亲临战场。更何况这位皇帝陛下没有继位之时,也曾经多次跟随着太祖武皇帝东征西讨,所以这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唯一让人意外的是,皇帝不等过年,竟然选择在年关之前,腊月二十五就领兵西进了。 此时,雍凉和北地各州,士气低迷,如果皇帝能够在这个时候御驾亲征,身临前线的话,那么对于各州的将士们,也将是一种巨大的鼓舞。届时军心大振,朝廷借此一举平叛,也或未可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啊。 毕竟敌军六十万,而整个帝国一十四州加起来,也才堪堪八十五万大军左右,这还都算上了禁卫军、京畿守备大营这些。 对于这次叛乱,自然是需要慎重再慎重的,若朝廷再不有所作为,待得一两个月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之后,恐怕那六十万叛军就要南下了,届时孰胜孰负还真就不一定了。 别看此时益州境内的南蛮、扬州境内的山越和海贼,以及交州境内的山越,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可一旦战火燃烧到中原或者关中,他们必然就会在你的后院趁机点上一把火。 平叛宜早不宜晚,迟则生变矣! 而其余不知情的众臣们,见到三公九卿这些大臣们都已经俯首认可了,他们要是再阻拦,就有点儿太不知进退了。再说了就算他们此时谏言,又还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其余的众臣们,也随即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山呼道,“臣等,附议!” 见到殿内的百官都已经同意了,曹丕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好,既然众位爱卿,都已经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 “太常。” “老臣在。” 新任的九卿之首,太常王朗,随即应声而出。 “传旨,自既日起朕会开始斋戒。三日之后,朕会亲至太庙,祭拜天地和列祖列宗,七日之后,朕会领兵十万御驾亲征。” “臣,遵旨。” 皇帝出征之前,自然需要告知一下先祖的,一来,是为了告知他们自己为什么亲征,二来,自然也是为了得到天地和列祖列宗的保佑。 为了这一天,曹丕和钟繇他们自然早早的就在准备了。 兖州、豫州、徐州抽调来的大军,连同京畿周围所抽调的,共计十万大军,早已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位,时刻准备着出发呢。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重臣们知道。 “丞相!” “老臣在。” “五日之后,江陵王.曹植便可返回帝都,你和卫将军曹洪、江陵王曹植,共同辅佐太子.曹睿监国,不得有误。另外,再传一道执意,告知扬州诸将,他们可以架穿出海北上了。” “诺,老臣遵旨。” “执金吾.曹真,太仆.孙礼,少府.辛毗......尔等随朕,一同西进长安。” 被点到名的众臣们,随即跪倒了一片齐声山呼道,“臣等领命。” 这是发生在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冬,腊月十八,洛阳宫城承明殿上的一幕。 后来,史书记载。 黄初年间,太宗文皇帝曹丕,率领众臣御驾亲征,兵至长安,三军军心顿时大振。其后仅半年的光景,朝廷就平定了,以公孙渊为首所率领的六十万叛军。 史称“黄初大征”!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六章 儒士下山 大魏黄初元年,冬,腊月,凉州州府,武威.姑臧[zāng]城, 此时,自八月叛军的围困以来,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好在,这几年邓艾把凉州治理的不错,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塞上江南”,军屯的推行也使得州府的粮仓存储比较丰裕。如若不然,在外既无援兵,在内又无粮草的话,只会更加糟糕。 可有粮却并不代表着,邓艾现在的处境有多好。 他所在的武威郡,东面是已经沦陷了的雍州北地郡,有鲜卑单于.轲比能亲率的五万大军;西面是同样已经沦陷了的张掖,有鲜卑左路军主帅拓跋力微,和副帅秃发部.树机能,所率领的三万大军;再往西的酒泉郡,还有羌人的 南面是刺史都已经战死了的凉州金城郡,有羌人首领.姚士祥所率领的三万主力;北面有鲜卑等族的铁骑不时的游弋着。 如今,仅仅只有东南面的雍州.安定郡,还在朝廷的手里,不过此时也已经岌岌可危了,要不是关中的援兵及时到来,恐怕安定也已经沦陷了。 如此看来,光在邓艾的武威周边的,就有十几万叛军,这还不加其他趁火打劫的胡人。 在胡人南下进攻凉州的时候,身在张掖境内祁连.临松山的林松先生.郭瑀,便带领着一众弟子下山了。 学生们不解,纷纷疑问道,“先生,这数十年来,跨州连郡的诸侯,甚至朝廷都多次征召于您,您都没有同意下山入仕,怎么现如今反而要下山了呢?” 临松先生郭瑀,微微一笑很淡然地说道,“昔日里,是汉人之间的争斗,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因此我谁也不帮。可如今不一样了,是胡虏对我汉人的入侵,此时我若还不出山,又怎能对得起先辈们的教导,和这数十年来所学的圣人之道呢?” 随即,临松先生毅然而然的便带领了一众弟子下山,直奔张掖郡郡府.觻[lu]得城而去。可是当他们刚刚下山不久,便听说觻得城已经被鲜卑人给攻破了,城中八千守军无一幸免,百姓们因为帮助官兵抵抗胡人攻城,最后更是被那弑杀的副帅树机能,给残害的十不存一。 既然觻得城城池已破,自然也就没有了再去的必要。 于是,郭瑀又带领着麾下的一众弟子,转头向东直奔邓艾所在的武威.姑臧城。而邓艾,也是因为得到了郭瑀众人的鼎力相助,才使得城池又坚守了四个月。 如今凛冬已至,雍凉之地更是滴水成冰。 在入冬的那一天,郭瑀更是提出了水泼城墙的计策,使得姑臧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座冰城。 次日清晨,胡人叛军一如既往的前来攻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还以为这等鬼斧神工,是有神人相助呢。待后来知晓是郭瑀的计谋之后,纷纷站在城墙之下破口大骂,声称破城之后,要屠尽全城之人。 可结果也只是仅仅得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从城内“射”出的几支致命的箭羽罢了。 如今,敌人再想攻城那是别想了,姑臧城本就城高墙厚的,如今又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冰甲,一般的刀剑更难攻破。最要命的是,城中每天都会有人,定时的往城墙之上泼水,以来加固这层冰甲。 当然这冰封之法,有利也有弊。 优点很明显,敌人想要进来,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了,城内的众人数月以来,在接连不断打退叛军之后,终于可以歇歇了。 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城里的人也别想出去了,只能坚守待援。只希望,朝廷的援军能够早点儿来吧。 更何况,无论是草原胡人也好,还是羌族、氐族人也罢,他们只是擅长骑兵冲杀,根本没有攻城的重武器。他们之所以能够拿下那么多城池,一来是仗着自己人多,二来是因为杀了魏军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现如今魏军有所反应和准备之后,他们再想攻破有着强弓劲弩所守卫的城池,可就难了。所以,公孙渊起兵的初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一路下来势如破竹,甚至攻下了夏侯霸所驻守的雁门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等到入冬之后,他们南下的攻势自然也就被遏缓了。叛军之中,唯有辽东.公孙渊麾下有攻城的重武器和步卒,其余的胡人几乎清一色的都是骑兵。骑兵在北方草原驰骋的话,还算可以,如今让他们下马攻城,真就有点儿难为他们了。 朝廷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所以才想着从敌人的薄弱点开始,各个击破。 而且六十万叛军,看起来声势滔天的,可时间一长,各部之间因为分赃不均,所产生的的间隙也就暴露出来了。 此时,姑臧城刺史府内。 身着一袭普通粗麻布衣的一老一少,正在大堂之上对弈,此二人自然也就是那新任凉州刺史.邓艾.邓士载,和率领着一众弟子下山助拳的临松先生.郭瑀.郭元瑜了。 只见邓艾手持一粒白子,轻轻的放在那道普通的松木棋盘之上,好似自言自语的轻声喃喃道,“我姑臧城,能够得到两个月的喘息之机,还要多谢先生那泼水成冰之法呀。不过此计策虽然妙极,可如今寒冬已然接近尾声,但最多再有一个月,必然就会冰雪消融。不知先生可还有良策教我?” 可对面的郭瑀并没有直接回答邓艾,而是答非所问的说道,“汉高祖刘邦起身于市井,而且为人略显粗鄙,他起兵反秦之时,已然四十八岁了。 霸王项羽,乃是昔日楚国名将项燕之后,起兵之时不过才二十八岁。此人身强力壮,骁勇善战,六国仁人志士,投奔他的更是数不胜数。因此,他才能在巨鹿一战,大败章邯,取得天下。 后来,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可最终为什么反而是刘邦取得了天下呢?” 经过郭瑀这么一点拨,邓艾顿时想明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了。 昔日里刘邦数次与项羽激战,每次皆是大败而归,可最终依旧在垓下之战打败了项羽,逼迫的他自刎江边。那是因为,刘邦在大战之前,大肆封赏各路诸侯,甚至派人利导招降了许多项羽的部下。最后,韩信、彭越、英布等人受了刘邦的好处之后,纷纷率兵而来,才能一举攻破楚军壁垒。 这个典故,熟读史书典籍的邓艾自然是清楚的,“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学汉高祖刘邦昔日之法,分散叛军。” 看着一点就通的邓艾,郭瑀不经意的捋着胸前的胡子,笑眯眯的说道,“然也,然也。” 见到郭瑀肯定的答复,邓艾心中大喜,“那先生心中必然是已经有了招降之策了,还请先生教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藏着掖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郭瑀将手中的几粒棋子,放入了一旁的棋笥[si]之中,随即正襟危坐道,“士载(邓艾)你应该知道,追随公孙渊反叛的胡人当中,势力最大的乃是鲜卑族,共有控弦之士十余万。鲜卑族麾下共有五部,分别是慕容部.慕容涉归,宇文部.宇文浪,段部.段泥,拓跋部.拓跋力微,秃发部.树机能。 此次出征,轲比能亲率五万大军,以宇文浪、段泥为大将,攻打我武威东面的北地;慕容涉归,则单独率领两万大军攻打朔方;最后的三万大军,则是由拓跋力微和树机能,如今正在我方西面的张掖郡。 轲比能贵为鲜卑单于,当今皇帝陛下如此恩赏于他,他却还要造反,你我自然更加无法招揽了。慕容涉归,自幼与轲比能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而且他远在朔方;段泥,乃是轲比能的同族,更是常常视轲比能为子侄,此二人对轲比能重情重义,不易招揽。 至于秃发部的树机能,此人残忍弑杀,虽然麾下只有五千骑,但据我所知,他麾下的地盘和牛羊却并不比其他四部少。如今这五部之中,有望被我成功招揽的,也就只剩下了拓跋部的拓跋力微,和宇文部的宇文浪了。” 说到这里,郭瑀端起了一旁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润乐润嗓子,随后若有的狐疑的说道,“传闻当年,宇文浪的父亲-宇文进功与轲比能争夺鲜卑大首领之位,二人约定以决斗的方式定胜负。结果,宇文进功战败,被迫将大首领之位拱手相让。 再后来不久,宇文进功因为年老体衰,再加上草原缺医少药,竟然不治身亡了。他们二人事前已经立下生死状,坦言事后无论胜负都不得追究。而他的儿子宇文浪,虽然这么多年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私下里却一直对此事愤愤不平啊。 轲比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平日里一直对宇文部盯得比较紧,甚至这一次出征,都特意把他带在了身边。可前些日子,不知道轲比能抽的什么风,竟然把宇文部与张掖的秃发部树机能给调换了。这对于我军来说,可是一个离间他们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七章 凉州有义士 听到这里,邓艾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先生所说的宇文部和秃发部对调一事,我也是知道的。据传,那是因为轲比能久攻安定不下,所以才想着把树机能的那支部队调过来,好一鼓作气拿下安定郡,随后东进长安。” 郭瑀闻言,无不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士载(邓艾)所言没错。那秃发部虽然只有五千兵马,可战力却不容小觑啊。可以说如果没有秃发部的五千人马,我张掖也决然不会那么快就被攻破,我们那八千同袍也就不会战死,还有我......” 说着说着,郭瑀竟然越发的激动了起来。而这种情况出现在这位,平日里即便泰山崩塌,都面不改色的临松先生身上,可是不常见的。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郭瑀急忙停下了要说的话。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张掖郡太守.臧逵.臧师道,乃是他的一位关系极好的故友。 邓艾虽然感觉到了诧异,可也很知趣的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如果郭瑀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也就不必自己问了。 不过显然郭瑀暂时还不想,把这个秘密与他分享。只见郭瑀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睿智。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宇文浪心中对轲比能不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发难,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而如今,他终于有了机会远离轲比能。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再填上一把火,并对他许以承诺的话,想必让他弃暗投明也不是什么难事。” 邓艾闻言点了点头,可眉头却并没有完全舒展,“先生之策,不可谓不明。只是,即便是秃发部的树机能,已经对调去了东边的北地郡。可张掖还有拓跋力微留守呢呀。” 听到邓艾发出疑问,郭瑀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即接着说道,“士载有所不知,这拓拔力微啊,鲜卑五部之中,唯一一个身上有着汉人血脉的首领。此人英明睿智,沉稳有远见,而且从不喜形于色。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次出征,单于.轲比能才会让他做主帅,率领着三万左路军攻打张掖。张掖郡府.觻[lu]得城被攻破的时候,他也曾经劝阻过树机能,要少造杀孽,只是最终没有劝住罢了。 而且此人虽然出身草原,但对我中原文化颇为向往。昔日轲比能率众觐见之时,他总会亲自跟着来朝,或者派他的儿子跟着使团前来,就是为了观察和学习我大魏的文化。老夫以为,只要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劝返拓拔力微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若是此事可成,我西面的威胁立解,而且还会多出来三万援军。届时我等联合他们,向东剿灭轲比能,向西平定羌族.无弋[yi]剑,复通河西也将不再是难事啊。” 邓艾闻言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先生所讲,确实可行。只是...只是苦于没有游说之人啊,而且此番凶险,如若事不可为,便有杀身之祸 (本章未完,请翻页) 啊。” 听到这里,郭瑀哈哈大笑,随即一甩衣袖,噌的站起了身来,“此人并不难找。” 邓艾心中顿感疑虑,“哦?难道我姑臧城内还有这么能人异士,可在下在这里为官五载,并未听说过有这等贤人啊。” 郭瑀长呼了一口气,坦然说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矣!” 邓艾愣住了,随即也急忙站起身来,疯狂的摇头摆手道,“此举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先生能够带领一众弟子下山,为我助拳守备城池,已经是感激不尽,怎还敢让先生做这等凶险之事啊。先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能对得起凉州的士子们呢,此事容后再议。” 看到邓艾不同意,郭瑀接着说道,“哈哈哈,士载莫不是以为老夫才疏学浅,无法成功说服他们嘛?昔日,刘备麾下诸葛孔明出使伪吴,舌战江东群儒,最后才有了赤壁一战,要不然我太祖武皇帝,早就成功平定吴蜀叛乱了。后来,江东鲁子敬(鲁肃),不惧斧钺,单刀赴会。才成功的从关羽手中,要回了荆州三郡。某虽不才,也愿得一试。” 看着郭瑀如此情真意切,邓艾心中有所动摇了。 对于郭瑀的才华,他自然是知晓的。他之所以不同意,正如他刚才所讲的。郭瑀本是白身,能够前来助拳已是不易,又怎么再好意思让人家身赴险地呢? 看到邓艾还是不同意,郭瑀略作思索之后,突然上前半步,对着邓艾便是深深的一躬,而且眼看就要行叩拜大礼。 邓艾见状,急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了,“先生,又何必如此呢?” 郭瑀深深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开口了,“不瞒士载,我此番前行,不仅仅是为了凉州百姓,其实这里面还夹杂着本人的一点私心。那张掖郡太守.臧逵.臧师道,乃是老夫故友。昔日里,我们曾一同拜师郭荷先生。后来我留在了山中继承老师的衣钵,而他则选择下山去那宦海之中沉浮。我二人虽然选择不同,但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此次下山,我原本也是直奔张掖.觻[lu]得城而去的,可是还不待老夫进城,那城池已经被胡人给攻破了,我那老友......后来,我才率领着一众弟子,东奔武威而来。老夫之所以想要前去敌营游说,也是为了给我那位老友报仇。还请刺史大人,务必要同意老夫的所请啊。” 邓艾愣住了,他与郭瑀亦师亦友,从来没有什么高下之分。而且郭瑀对自己的称呼从来都是士载,可没想到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喊出了自己的官名刺史大人,这又怎能不让人惊讶呢? 况且,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如果再不同意的话,真就有点儿不通人情了。 想到这里,邓艾长叹一声,“既然先生如此坚持,艾,又怎敢不成人之美呢?” 见到此间事终于定了下来,郭瑀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士载你是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拒绝我这个老头子的请求的。” 邓艾也跟着笑,只是这份笑容中,多多少少就有了那么一丝牵强,“艾,既然已经同意了,就绝对不会再出尔反尔。只是,先生的安全,我还是要保障的。我会选出五十名精锐死士,一路贴身护送,随先生一同进入敌营,已确保先生能够安全回来,还请兄莫要拒绝呀。” 没想到听完这话之后,郭瑀竟然摇头拒绝了,“士载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宇文浪和拓拔力微手下可是有三万大军呢,若是他们真的想要杀老夫的话,别说五十死士了,就算是五百甚至五千,在这数万大军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还是留下他们,好生守卫城池吧。 老夫不需要人护卫,只需带一名弟子,帮忙携拿行李便可,这样反而更能让他们相信我们的诚意。此番深入敌营,即便成功,老夫也会留在敌营以示心诚,当然拓拔力微他们也肯定会派出一名将军来,以示他们的诚意。 如若事不可为,老夫回不来了,士载也莫要心伤,一切都是天意。也无须为我立坟见冢,每年清明的时候,打上一壶浊酒,朝西稍微祭拜一下既可。只是,还烦劳士载代我,好生照顾我的那些个弟子们。” 说到最后,竟然有了那么几分凄凉。 邓艾抿着嘴咬着牙,从鼻间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随后郑重的向着这位临松先生深深一揖,“艾,代凉州百姓,代天下苍生感谢老先生。” 见邓艾如此这般,郭瑀故作轻松的哈哈大笑,“哈哈,士载不必如此担心,老夫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弄得这么煽情干嘛?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待老夫西行之后,士载可以派出一名使者,携带金银,前往酒泉、敦煌之地,游说胡人小月氏。 那小月氏之人向来好利,此次他们趁着鲜卑人南下趁火打劫,无非只是想捞取点好处罢了。他们在敦煌酒泉之地,只是抢掠财物,并没有像鲜卑人那样屠戮百姓。那小月氏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族内毕竟也有着万余能征善战之士。 在如今这般战局僵持之际,哪方能够多出来一万大军,哪方的胜算也就会大一些啊。我凉州之地,兵马本就不多,只有区区四万,如今经过这几个月的血雨腥风之后,连一半的兵力都没有了。只要我们这次能够成功的说服宇文浪、拓拔力微和小月氏他们。那么,我们就会多出四万大军,叛军也就会少四万人的助力。到时平定凉州叛乱,也必将指日可待。说不定还能挥师东进,帮朝廷平定雍州和并州之乱呢。” “嗯,先生所言极是。既然此计已定,我们就商议一下接下来的细节吧。那宇文浪......” 这是发生在黄初元年,冬腊月的事情。 恐怕谁也没想到,这黄初年间的叛乱,最先被平定的不是叛军人数最少的益州,也不是朝廷助力最大的幽州,而是兵马最少的凉州。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八章 张家有子初长成 在凉州被叛军围困的同时,并州的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不过刚刚从太原郡去往长安一个来月,草原的胡人就挥师南下了。 五年前,曹彰好不容易才夺回的并州六郡,除了上郡和西河郡之外,长城以北的领土,竟然又重新落入了草原胡人的手里。最重要的是百余年来,都没有敌人染指过的雁门关,竟然被攻破了,而且帝国还损失了一名夏侯宗室的高级将领。新兴城再次的成为了抗战的前线,征北将军.陈泰,早就已经在三个月前移营北上驻扎了。 只可惜自建安年间平定北部各郡以来,帝国所有的辛劳全部付诸东流了,日后还得重新开始。这几年开荒、军屯所屯守的粮食,也都成为了叛军的给养。 可此时帝国北地的定海神针,还依旧在长安城中,并没有北上镇守太原。因为轲比能的五万大军,此时距离长安城也不过也就三四百里了。并州丢了,还可以领兵重新夺回,但长安要是丢了,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对帝国北方的民心绝对会涣散。 八月末,中领军.曹休所率领的六千虎豹骑就已经到达了长安,可曹彰并没有将他们留在身边。而是将他们派往了并州,令他们与陈泰共守并州诸郡。而叛军之所以没有再继续南下,一方面是因为凛冬已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虎豹骑在关外不停的袭扰。 早在胡人南下后不久,曹彰就收到了洛阳的来信。信中说,朝廷此时正在调集各州兵马,扬州也在尽力赶制宝船,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希望他能好好坚守,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明年一开春,朝廷的援兵自然也就会到了。 但是信中并没有告知他,皇帝.曹丕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不是说曹丕不愿意告诉他,毕竟这是大事,而且有关国体,疏忽不得。 曹丕对自己的这位弟弟,还是比较了解的,也知道如果提前告知了他,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率兵出城寻找战机,尽早的平叛。但是,关中之地不过也就堪堪四万大军都不到,还分驻在了各地。前些日子更是分出了一部分兵力,作为援兵西进雍州的安定和汉阳。曹彰要是率领剩下的兵马出城寻战,无异是以卵击石。 不过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长安东去洛阳,不过六百余里。要是快马加鞭的话,两日便可到达。即便是曹丕率领着大军西进,半月也已经足矣。这时候,就算曹彰不同意,也没什么用了。 当曹彰收到洛阳传来的圣旨的时候,曹丕已然率领着一众臣子和十万大军,起身向长安出发了。 曹彰看完曹丕给他的亲笔密信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禁自言自语道,“早料到朝廷会派援兵前来,本以为会是辛毗或者孙礼,甚至我都有想过会是子健(曹植)小弟来,可就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二哥亲自来了。看来,自己也该准备准备,北上太原之事了。” 曹彰知道,朝廷的十万大军一到,再加上关中和雍、凉二州,所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余的兵力,平叛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既然又二哥镇守长安,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了,还不如趁早北上驻守太原,为平叛那辽东公孙渊做准备。 想到这里,曹彰顺口对着门外喊道,“长弓,长弓?” 话音方落,便见得一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名少年名叫高勇,字长弓,其身高八尺有余,面如重枣,朗目星眉。虽然还未及冠成年,可那份英气已然铺面而来。只是此人的相貌却,似乎与已故的镇军大将军.张郃,有六七分的相像。 也曾有人对着他调侃道,“高勇,看你这相貌,似乎与老将军张郃有几分相像,不会与老将军有什么关系吧,难道说你是老将军留着这里的私生子?哈哈哈...” 刚开始听到这样的调侃,高勇还会应付着笑两声,回怼道,“我要真是老将军的儿子,还跟你们这群王八蛋在这玩?再说了,老将军英勇盖世,别说给他当儿子了,当孙子我都愿意啊。” 再后来听得多了,高勇也就不再搭理了。 高勇打小就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长安郊外。他小时候也曾经问过自己母亲,他的父亲是谁,可母亲只是告诉自己,他的父亲当年上了战场就没再回来。 五年前,老将军张郃战死沙场,当时他的灵柩经过长安回往许都的时候,几乎城里所有的人都去送别了,可母亲没有去,只是对他吩咐道,“老将军为国尽忠,战死沙场,好男儿自当如此,你去送一送他老人家吧。” 她自己却没有去,反而一个人暗暗的待在家里。待自己回到家的时候,依稀看到母亲的眼角有哭过的痕迹。再后来,张氏五兄弟在许都宫城朱雀门外的消息,传到了长安。他清楚的记得,母亲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不久后,母亲就病倒了,也就再也没有起来,而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那一年自己才十四岁,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了。 后来的某一天,自己偶然在郊外做农事,却恰巧碰到了一名年轻的将军出城巡游。 那名将军,见了自己第一眼,就惊讶的赞叹道,“咦,郊外这等荒凉之地,竟然还有如此俊秀之人?怪哉,怪哉!”在询问了自己的家室之后,便将自己揽入了他的麾下。 后来自己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将军,竟然是镇北将军.陈泰.陈玄伯。再后来,陈将军北上太原,却把自己留在了长安跟随大将军。 这几年里,为了报答玄伯将军和曹大将军的知遇之恩,高勇不畏严寒酷暑,苦练功夫,研读兵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帮上这两位将军。 只是高勇所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并不姓高,而是姓张。但他并不是老将军张郃的儿子,而是他的孙子,是张家长子张雄的儿子,准确点儿来说是私生子。 世人皆知,张郃 (本章未完,请翻页) 爱兵如子,治军有方,但是在家法上也特别严苛。 早年间,其驻守关中之时,他的长子张雄,与府中丫鬟偷尝禁果,产下一子。可是张郃却要将他们赶出府外,随后张雄百般求情,可终究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父亲。 无奈之下,张雄只能在长安郊外,为其母子购置了一份不大不小的田产,并承诺过些时日就将他们领回府中居住。 只可惜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再后来,张郃年老体衰被朝廷征召回京。临行之前,张雄再次提出将那母子二人接回府中,一同返回许都,可还是被张郃给拒绝了。 最终,高勇和他的母亲只能被留在了长安。只是这些事情,高勇一直不知道罢了。所以,张郃的灵柩经过长安的时候,高母并没有去送行。但是从个人角度上,她还是挺敬佩张郃为国为民,甚至献身疆场的行为的,所以他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去了。 她哭并不是因为张郃的死而哭,而是哭张郃至死都不接受她们母子。 张家五子死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被承认,和回到张家的机会。等了半辈子,终究还是没有等来那一天。她的心自然也就死了,人的心一死,自然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张郃死后不久,张雄便打算在服丧期一满,就接她们母子回家。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迅速和匪夷所思,张雄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怜的两个人,直到临死都没有再见上一面。 张郃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年所嫌弃的那对母子,竟然成为了张家最后的一丝血脉。 这件事情极为隐秘,曹操当年也是无意之中才听知道的。 张家五子自尽朱雀门之后,曹操才想起来了这档子陈年往事。于是便密令当时驻守长安的陈泰,秘密寻找当年的那母子二人。 只可惜,当陈泰找到了他们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丫鬟已经病逝了,不过幸好那个孩子还活着,所以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高勇自然不知道,那些个巧合和偶然,其实是有意为之的。就连他的表字,也是曹操临终之前,亲自给起的。长弓,反过来再合到一块儿,不就是个张字嘛。 曹操临终前不久,也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曹丕和曹彰他们兄弟,并告诫让他们好生照顾这个少年,将来有朝一日择机让他认祖归亲。 如今,在曹家和陈泰有意的照料之下,张家有子堪堪长成。 恐怕再过些时日,待他成年加冠只有,便要认祖归宗了。 十几年来,高勇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烈士的儿子,可现如今却告诉他,他其实是大将军的孙子,恐怕换成谁,一时都难以接受吧。 只是不知,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 (本章完) 7017k 第三十九章 毌丘仲恭返幽州 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年,脸上布满了少年特有的朝气,就连自己的心气儿都被带动了。 随即曹彰笑眯眯的说道,“长弓啊,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太原了,你去提前准备准备。” 听到这里少年高勇先是一喜,因为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现在就在太原,可随即他又忧虑了起来,“太原?大将军,长安我们不管了?北地郡的叛乱我们还没有平定呢,您要是坐守长安的话还好,您要是一走,这关中还不乱了套,到时候叛军来攻......” 这个聪慧的少年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急忙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不过少年人终究是少年人,心里是藏不住话的,“大将军,皇上要御驾亲征了?” 听到这里曹彰心中一惊,刚刚宦官宣读圣旨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场的。而且若不是皇帝陛下给自己的这封密信,还在自己手里的话,恐怕他都要以为是消息泄露了,“哦?为什么这么说?” 高勇听到曹彰发问,随即爽利的回答道,“长安作为大汉旧都,向来是由朝廷重臣镇守。更何况如今乃是非常之时,我大魏朝此时有资格镇守长安,无外于丞相.钟繇大人、位列三公的诸位大人、还有大将军您,以及江陵王.曹植大人。 丞相.钟繇大人、司空.华歆大人和太常.王朗大人年事已高,必然不会是他们; 司徒.陈群大人,如今已经在冀州前线了,临阵换帅乃是兵家之大忌,陛下必然不会如此; 大司马曹仁老将军,如今在交州镇守,跨越数千里,前来代替您,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江陵王.曹植大人嘛......既然您已经在了,那曹植大人就没有来的必要了。即便是来,也应当是带着其它州郡的援兵前来助拳,给您当副手罢了。 可如今您都要离开,说明是您暂时没有在这待的必要了。小子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谁还与资格能够代替您了。而我大魏朝剩下的唯一一个能够替代您的,也只有当今的皇帝陛下了。” 听着高勇洋洋洒洒的分析解释完,曹彰当即愣了那么一下下,但回过神来,便开始哈哈大笑。 此子不愧是张俊乂[yi](张郃)的后代,即便自幼没怎么读过书,这两年才开始用功,依然远超常人。张俊乂本人就识变数,善处营陈,如今看来,一点儿不落的全都遗传到他当年一点儿都看不上的“孙子”身上了。 高勇也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良久之后,曹彰才站直了腰,随手擦了一下眼角,“你小子可以啊,平日里看着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还是有两下子。没错,咱们陛下是要御驾亲征了,估计十日之内就会抵达长安。待陛下到来之后,咱们也就直接北上并州太原。” “真的?” 听到这里,高勇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能够见到皇帝陛下的一天。小的时候,自己跟母亲相依为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时连饭都吃不饱。 后来,自己碰到了陈泰将军,他给自己饭吃,给自己衣穿,还给自己书读。再后来,陈泰将军又将自己,引荐给了曹彰大将军做贴身侍卫,现如今,自己又能见到皇帝陛下了。自己又怎能不激动? 回头想想自己的这几年,真的好似做梦一般,可惜母亲她再也看不到了。 曹彰看着这个激动不已的少年人,心中不禁感叹,还是年轻好啊,很容易就能得到满足。 “行了,去准备准备,估计啊,咱们过不了初十就得北上了。” “是,大将军。” ———————— 那一日,夏侯玄和“毌[guàn]丘俭”共同领兵突袭了敌人步兵大营。叛军死伤大半,他们都还以为毌丘俭也回到了幽州呢。 吓得竟然连退五十余里,那批前来一同攻城的三万步卒,从溃兵的嘴巴里听说了那夜袭的故事之后,也急急忙忙的退了回去。 这几个月来,因为自己的杳无音信,天下都传闻他已经死了,好在夏侯玄为人机智,树了一面他的大纛[dào]在涿州城头,才为涿州城赢得了半个月的喘息之机。 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旬日之后,当公孙渊麾下的步兵副统领.娄耘,带领着剩余的步卒大军,重新来到涿州城下时。涿州的城防已经加固好了,而且城门之上,还挂着一个让他们无比熟悉的头颅,辽东步军统领.度辽将军兼玄菟郡太守.史横。 气极的娄耘,即可下令攻城。可就在此时,“毌丘俭”出现在了城头之上,而他身边站着的显然是夏侯玄。幽州双虎同时出现在城楼之上,看来传言不不假,娄耘随即又带着兵马慌忙撤退了。殊不知,城楼上的人,其实心里更虚。 只是这种伎俩,终究会被戳穿的。 娄耘在领兵前去查探了几次之后,发现一直是夏侯玄在说话,而那“毌丘俭”却一直没有开过口。最后终于发现,原来城墙上的那个是个冒牌货,于是他亲率数万步卒,开始对着涿州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可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月也就过去了,冬天也就来了。而且经过这两个月的休整和准备,夏侯玄又在城中拉起了万余人的队伍,这里面大半都是其余各郡的溃兵,有一少部分则是城中的精壮。 这一万多人的队伍,出门进攻击溃叛军是不太可能,但是坚守城池是足够了的。 娄耘见状,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也不再继续攻城了,而是选择把涿州城团团围住耗着他们。迫使他们在城中粮草用尽之时,自己主动投降。 只可惜,他的这个如意算盘打空了。因为不久之后冀州的援兵,就赶到了涿州城下,虽然对方的兵马,还不足以像他们这八万步卒发起进攻,可以也已经不容小觑了。 再后来,青州的援兵也赶了过来,涿州城失落的危险,彻底解除。 涿州城下,双方大约一十五万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相互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也就在这个时候,“燕王”公孙渊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下了撤退的命令,于是娄耘才带着剩余的八万大军向北而去。 不过幸亏他们撤走了,不然的话这八万叛军,能不能回去还是一回事呢。 因为在这青州的援兵之中,隐藏着一位足以让他们胆寒的人。那就是幽州东虎.毌丘俭。 虽说毌丘俭大了败仗,但并不等于他的实力不行。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 更何况,当时毌丘俭手里不过区区四五万兵,而叛军则有小三十万,如此大的悬殊,除非又仙人下凡相助。更何况,后面毌丘俭的身边又出现了叛徒,所以失败也就有情可原了。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 可在赵家屯养伤的毌丘俭,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在九月底,他的身体可以允许他长途奔波的某一天,他便辞离了赵家屯众人。只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幽州,而是南下去了冀州.信都城。当然他能够南下的前提,是夏侯玄已经返回了幽州,驻守涿州城。 两个月以来,世人皆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让朝廷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当然他也需要向朝廷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洛阳距离这里太远了,来往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因此,当他听说司徒.陈群大人,已经到达了冀州信都城之后,便退而求其次的前往信都,向陈群汇报。 陈群毕竟也是三公之一,而且此次更是代替天子持节北上,镇守冀州。 赵家屯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他们找遍了全村也没找到一匹马。当然这是因为毌丘俭没有向众人表露他身份的原因,只要他表露了身份,恐怕困难再大,村里也会替他搞定的。 他之所以没有向其他人表露身份,有两重的原因在里面。 第一,是因为自己打了败仗,实在没有脸面再向百姓们要求什么了。 第二,则是因为他在经历了匈奴左大当户.冒脱的背叛之后,暂时不敢相信村里的其他人。更何况此地乃是冀、幽之边境,倘若消息泄露,叛军闻声而来,自己生死是小,这整个赵家屯就别想留下一个活口了。 这两个月里,他几乎夜夜都在做噩梦,幽州兵败显然已经变成了他的梦魇。 每天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同袍们,一个个浑身是血的来找他为自己报仇。 这仇恨也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在这么下去,他肯定是要崩溃了。 而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领兵打回幽州,杀掉冒脱,杀掉史横,杀掉娄耘,杀掉公孙渊,杀掉石令,杀掉张宾,杀掉所有曾经进入过幽州的叛军。 因此在身体稍微好转了一些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南下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章 詹台再入世 离开赵家屯之后,毌[guàn]丘俭马不停蹄的赶路,虽然没有马匹作为助力,可他依旧仅仅只用了五日便到达了四百余里外的信都城,见到了司徒.陈群。 陈群在看到了这位传闻已经死了的,幽州刺史.毌丘俭之后,自然是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朝廷重臣,三公之一是不应该这么快就信任一个,打了败仗,而且已经消失了两个月的将领的话的。可现实却不由得他不相信,因为毌丘俭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年,一位自称是詹台的少年。 而这个叫做詹台的匈奴年轻人,他是听过的。 早年间,还是征北将军的曹彰,北征大漠之时,大军水源断绝,正是匈奴的姑夕王.单宾和一名叫做詹台的少年,在茫茫大漠之中找到了水源,拯救了十余万大军的性命。而且这个找水的故事,是时任征北将军的曹彰,返回许都之后,亲自对自己说的。 只是后来,曹彰想要留下那名少年在军中,可那少年却执意要留在单宾身边。再后来,只是说那名叫詹台的少年随着匈奴族人南下了,具体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也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可没想,这个叫詹台的少年,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冀州刺史府和信都城内,自然有不少南下的匈奴故人,冀州军中也有不少人当年是跟着曹彰深入大漠的。 陈群派人找了一些过来认人,很显然这名年轻人也就是,传说中当年的那个匈奴少年詹台。 有这个少年共同作证,陈群自然也就不再怀疑毌丘俭所说的话,和他这几个月的经历。 只不过虽然情有可原,但终究还是打了败仗。陈群也不得以代天子小惩大诫,革去了他幽州刺史的位子,命他暂时以平虏中郎将的牌子戴罪立功,日后若有功绩,再谈官复原职的事情。 从一个从三品的封疆大吏幽州刺史,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从四品的杂牌中郎将。在其他时候,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应该都会受不了,可毌丘俭却坦然的接受了。 他不怕砍头,就怕自己没有机会再打仗,没有机会为死去的同袍们报仇,那么他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生不如死。 他来信都城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还让他留在军中,别说现在还让他做一个领兵的中郎将了,就算让他去做一个普通的长矛兵,他都愿意。 在听到对他的处置之后,他紧张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刺史不刺史的,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还年轻,才堪堪三十五岁,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官复原职绝对不成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朝廷竟然还给了保留了领兵的权力。 那一日,离开赵家屯的不仅仅只有毌丘俭一人,詹台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虽然,他心中十分不舍,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跟毌丘俭一块儿走。 因为在他出屯赶赴幽州为毌丘俭打探消息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噩耗,一个惊天的噩耗。 单宾死了,他昔日的大王,姑夕王.单宾死了。 单宾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杀死了,当年的汉人没有杀他,如今他却死在了昔日盟友的手里。 鲜卑人攻破定襄.善无城的时候,特意找到了不愿离开故土的单宾,想要劝说他为自己效力。单宾最终用回复曹彰的话同样回复了鲜卑人,可鲜卑人显然就没有曹彰的宽宏大量了。 再然后,他就死了,死在了鲜卑人的屠刀之下。 当年左大将.巫鲁鲁被杀的时候,詹台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跟巫鲁鲁距离太远,而且不是一个部落的吧。 可如今,当詹台听说单宾被杀的时候,他却感受了到了极大的痛苦和悲愤。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独臂的男人在向他微笑,他伸手去碰,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詹台,大匈奴如今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再是姑夕王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你还年轻,应当去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开创属于自己人生的辉煌,而不是守在我这样一个废人身边。去吧,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路。” 那日一别,竟然就是天人永隔。 他要报仇,他要替昔日里那个,对他谆谆教诲的大王报仇。 他离开了,离开了赵家屯,离开了赵伯一家,也离开了王莺儿。 温柔乡是英雄冢。 可多少英雄,却宁愿死在这温柔乡里。 “詹台叔叔,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一样高了,到时候我帮你跟莺儿姐姐抬花轿。” 小石头挥舞着手中的,那把天底下最好的木剑,学着大人模样老气横秋的给詹台道着别。 “小詹台,路上要多加保重啊。赵伯老了,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这些个饼,路上带着吃。要是遇见难事儿了,就回到屯里来,不要觉得丢人。” “是啊,詹台兄弟,碰到难事儿了就回来,再不济,咱们赵家屯也有你一口饭吃。” 赵老伯一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实憨厚,虽然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可一言一行,慢慢的充斥着农人所拥有的那种淳朴。 破天荒的是,那个一直扬言要打断他腿的老人也来了,虽然他还是给人一种,好似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劲劲儿的感觉。 可没想到,那个老人却对着这个年轻人,说出了他这辈子最为温柔的话,“小子,活着回来,老子可不想让我的女儿守活寡。” 说完这句话,那个老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詹台隐隐的看见,那个背对着他走向远处的老人,似乎伸手在眼角蹭了几下。 要是平日里,这个老人若是跟他说出这样的话,詹台肯定会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可是今日里的这种场合,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反而希望那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打断他的腿更好一些。 古来征战几人回,前途未卜,生死未知,他又如何敢应承老人所说的呢? 众人道完别之后,一个个很识趣的走到了远处,只留了两个年轻人在原地。 “我得走了。” “好。” 女孩并没有相像中的泪眼婆娑,反而还带着一丝丝 (本章未完,请翻页) 牵强的笑意。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 女孩儿伸出一根谦谦手指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一定能够回来,你也一定要回来。 詹台哥哥,你要记住,在这个赵家屯,还有一个王莺儿在等你。 你要是不回来,我不会学她们殉情的,我也不会为你守寡。我会好好的活着,而且还会找一个男人嫁了,给他生一堆的孩子,气死你。詹台哥哥,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嫁给别的男人嘛?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管你是不是将军,也不管你是不是大官,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回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矣! 詹台再也忍不住了,把眼前的可人儿,狠狠的抱在了怀里,二人久久无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真得走了。” 詹台缓缓放开了怀中的人儿,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后倒着。 那个女孩儿,想要伸出手挽留,可终究至伸了一半儿,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在向后倒退着走了大约十来步之后,詹台猛然转身开始向前走去。 或许是觉得詹台真的是要离开了,王莺儿终于忍不住涕泪纵横。可她依旧还是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詹台哥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那个远去的身影,闻言微微一停,可转瞬他竟然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已经听见了那可人儿的啜泣声。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就会看见那张以后绝对会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就舍不得走了。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抱住那个让他心疼的人儿。 他不敢回头...... 他只能加快脚不离开,任凭那凄凉的秋风吹动着,那萧索身影的衣角。 ...... 每每想到那一天的情景,詹台的心总会狠狠的揪一下。 他当年已经选择了避世,自然就是想着远离硝烟和战场,没想到刚刚过了五年,他竟然又被迫入世了。 每个人活着,不仅仅之是为了自己而活,也是为了亲人,为了朋友,甚至是为了某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活着。 詹台也是如此,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万般不愿,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毅然再次入世。 他这次站出来,是为了给死去的单宾报仇,也是为了守护赵家屯的那份难得的宁静。他知道,如果他不站出来,赵家屯迟早会肆虐在辽东和草原的铁蹄之下。 或许他一人之力算不了什么,但最起码想要南下赵家屯,就先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他叫詹台,他曾经是个匈奴人,如今是一个汉人,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大魏黄初元年,冬,昔日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詹台,再次入世。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一章 叛军内讧 毌[guàn]丘俭没想到,那天跟着他一块儿离开的詹台,竟然无意间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他心中自然明白,若不是詹台在旁作为人证的话。对于他的审讯和调查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的,毕竟是一个打了败仗,而且还消失了两个多月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是幽州刺史,幽州名义上的最高将领,于情于理,都是要费上一些时日的。 如今正是因为有了詹台,这个比较特殊的年轻人的存在,他才得以在这么块的时间里,就又重新披甲上阵了。而且司徒.陈群,竟然还给他留了一个平虏中郎将的杂号牌子,让他继续带兵,以求戴罪立功。 于是,他便作为青州援兵的副帅,带着詹台一同北上幽州了。 如今,距离八月初三公孙渊叛乱以来,已经将将四个来月了。自此,幽、冀、青三州境内,所有可以调动的朝廷兵马,都已经抵达了涿州前线。 三州兵马,再加上并州北部所剩的兵马,加起来足足有十二三万之众。虽然还是不足以击溃辽东公孙渊,和草原胡人的三十万大军,但是叛军想要再南下一步,也没那么容易了。 帝国北方边境的朝廷大军和辽东叛军,也彻底进入了对峙的状态,往日那种攻城的大战,暂时再也没有了。 只是偶尔,双方还会有零星的哨骑,你来我往试探性的碰撞,充其量也不过百余骑的小打小闹罢了。 可就在朝廷驻军的力量越来越大的时候,叛军的阵营里,却好像又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在并州和幽州境内,叛军的主力主要是,辽东.公孙渊的二十万大军、高句丽.高谈德的五万大军,以及草原羯族.石令的五万铁骑,以及其它为数不多的小部落。 自数月前南下以来,这其中出力最大的,自然是辽东.公孙渊的部队,其次是羯族人石令的部队,再其次才是高句丽的高谈德。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公孙渊贵为“燕王”,又有着最多的兵马,和最精良的装备。而且从某种层面来讲,他们这是在为自己打仗,自然也就要多出力了。 至于羯族的首领石令和他铁骑,战力自然也不容小觑,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羯族人的手下,还拿下了匈奴旧地的十之有三。而且在雁门关一战,石令和张宾麾下的大军,更是第一支攻进雁门关卫所的部队。 高句丽的高谈德,就不用说了。 那五万大军的战力,还不如朝廷幽州驻军的一万人呢。这次随着公孙渊他们南下,最多也只是做一些,诸如运输粮草、打扫战场之类的辅助性的事情罢了。 而对于这些谁出力多,谁出力少的事,公孙渊和其他的一众人等,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在战后的地盘分配,和所抢掠到的其他金银和军械的分配上,自然也就向羯族人倾斜了。 这么一来,高谈德自然也就不满意了。 他认为,自己率领着族人们,不远千里的从辽东来到这里,自然应该平均分配。你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孙渊人马多,多分一些,我们不反对,可剩下的最起码也要平分吧。我们与羯族人同样都是五万大军,凭什么他们分的多,而我们分的就少? 如今叛军的“大业”还未成功,却开始因为分“赃”不均,而起了内讧。啧啧啧,真正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高谈德曾经找到公孙渊闹过几次,而公孙渊忌于如今正是需要精诚合作的时候,所以也就划拉出来一些给到了高谈德。可贪得无厌的高谈德,似乎抓住了公孙渊的这个心理,三番五次的前来讨要,公孙渊也终于忍不住了。 本来早在辽东的时候,公孙渊就已经对高谈德这种,没有实力还飞扬跋扈的作死行为,看不顺眼了。不过一直碍于,如果杀了他,暂时找不出一个可以代替他统领高句丽的人,所以才对他一直忍让。 如今高句丽的大军已经开拔离开辽东了,就算杀了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可以趁机将高句丽的大军收编。可高谈德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公孙渊心中恶狠狠道,既然他高谈德还如此的不知死活,也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于是在某次宴会上,公孙渊率杯之后,事先藏在帐外的刀斧手,便冲了进来,将高谈德和他随行的卫士们剁成了肉泥。而公孙渊也就顺势的,把高谈德的五万大军全部编入了自己的队伍。 虽然这次成功的除掉了高谈德,但是在一旁的石令和张宾却被吓坏了。 尽管,事后很快公孙渊便命人把帐内收拾干净,并继续载歌载舞。可刚刚经历了一场伏杀的众人,哪还有继续玩乐的心情呢,最终那场宴会也终究不欢而散了。 虽说平日里,石令和张宾对这高谈德一万个看不起,也曾经想过要处之而后快。但真当高谈德死在了他们面前的时候,二人心中却涌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提心吊胆的挨过了那场晚宴,回到营中之后,二人便开始商议。 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这公孙渊不是明君,也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成大事之人,跟着他干,迟早是要倒大霉的。事到如今,也必须得赶快为自己找后路了,要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不死在朝廷平叛大军的刀下,也会像高谈德这样死在公孙渊的手下。 而其它跟着一起趁火打劫的小部族们,自然也有着同样的心理。 可到这个时候了,除了朝廷,哪还有什么其它的后路? 于是乎,并州太原陈泰处,幽州涿郡夏侯玄处,冀州信都陈群处,甚至是关中长安曹彰处,都陆陆续续的收到了莫名其妙的投诚信。 信中的内容也出奇的一致,都说自己是被公孙渊蒙骗和胁迫。如今深感自身罪恶深重,想要戴罪立功,希望朝廷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甘愿作为内应,待有朝一日,大魏天兵讨伐贼寇之时,他们愿意助朝廷一臂之力。 冷不丁的收到这么多的“投诚信”,陈泰和夏侯玄自然是不敢擅做决定的。胡人向来狡诈,更何况匈奴左大当户.冒脱叛变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血淋淋的经历,也使得他们不敢再轻易相信草原的胡人了。 谁又能确定,这不是叛军有意为之的诈降之计呢?所以,对于这些来信,他们并没有给予回复。 可这却急坏了真心实意要投诚的这些人,他们以为,朝廷这是不接受他们的投降,想要最终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于是又急忙秘密的派出了几批使者,并且这次还带上了自己的一些个“诚意”。这时陈群和夏侯玄他们才感觉到,或许是北方出事了,要不然他们不肯能如此的不合常理。 经过一番查探之后,他们才搞明白,原来是高句丽的首领高谈德被杀了,怪不得他们会如此着急的投诚呢。 正可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呀。他高谈德能够有今天的下场,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罢了。 可即便知道了这些,陈泰和夏侯玄也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他们的投诚。他们二人在向冀州的司徒.陈群,以及驻守长安的曹彰汇报了之后,最后用统一的口令回复了他们。 “尔等蛮夷胆敢犯我大魏边境,实在是罪孽深重。我大魏早已集结五十万大军于北地,直待一声令下,便能将你们踏为齑粉。怎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魏皇帝又不忍杀生太多。且念尔等又有悔过之心,暂且不予你们计较。特允许你们戴罪立功,待日后叛乱平息之日,再做决断,愿尔等好自为之。” 而收到了这封密信的石令和乌桓的胡人们,一个个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信中,朝廷并没有直接接受他们的投降,可好歹已经有了回转的余地。只要自己在日后,将军中的情报送往朝廷军营,多多立功,想来保住性命还是不难的。 这封信中的内容,自然一大半都是假的。 整个帝国一十四州下来也才八十余万兵马,更何况雍凉之地的叛乱还未平息,大魏朝廷又怎么可能将五十万人马,全部放到冀、并的边界来呢。 这封信中连吹带骗的,也实属无奈之举。朝廷要真是有五十万大军,恐怕也就不会在这里跟他们啰嗦废话了。 《孙子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 可两军还未开战,一方就已经军心涣散,开始各打各的小算盘,这场仗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了。当然,对于这些秘密进行的事情,公孙渊暂时自然还不知晓不然的话,他早就有所行动了。 这是发生在大魏黄初元年,冬腊月的事情。 雍凉的叛军,自然还不知道高谈德已经被杀了的事情。要不然的话,鲜卑、氐[di]族和羌族人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吧。 当公孙渊还在做着,与大魏朝划江而治的美梦的时候。殊不知,大魏皇帝.曹丕,已经亲率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向长安进发了。扬州的司马懿也已经带领着,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水师,去抄他的后路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二章 曹丕兵临长安,司马扬帆远航 大魏黄初元年,公元235年,冬,腊月二十八。 皇帝曹丕亲率大军十万,抵达长安,关中震动。 一时间,大魏军心士气大振,雍凉和关中的百姓们,无不兴奋的奔走相告。 这也是临近年关,百姓们听到的最好消息,也是给关中百姓最好的新年礼物。 而叛军中的鲜卑轲比能、羌族姚士祥、氐[di]族符柔万年,却无不惊骇异常。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魏朝的皇帝竟然真的御驾亲征了,而且还是那么的突然。 也或许是数月以来的顺风顺水,已经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魏军不过也就如此,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可当皇帝曹丕真的亲率大军,抵达关中前线的时候,他们反而又被吓傻了。这是几十年以来,刻在骨子里的那种惧怕,是改变不了的。 尤其是与长安近在咫尺的轲比能,更是首当其冲。他清楚的知道,朝廷援兵以来,肯定是先拿他第一个开刀。 不过轲比能不愧是五胡之首,也不愧是有能力拿下了,匈奴旧地十之六七的胡人首领,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很快他便迫使自己镇定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事已至此,怕也没用,只能赶快想办法。 自己亲率十万大军南下,攻城略地,更是杀了无数的魏国百姓和官吏兵士,投降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了,此时投降当初又何必南下呢?先别说魏国人答应不答应,即便是自己的手下和族人也不会答应。已经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又怎么肯能吐出来呢。 更何况,此时自己的手中手中还有十万大军,西面还有羌人和氐族人的十余万大军,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万之众,另外还有一些小部落的人牵制着一部分魏军。 那魏国皇帝即便带来了十万援兵,可加上关中已经雍凉之地的军队,不过也就堪堪二十万还不到。双方可谓势均力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就算是和谈,也得先打再说,打过了之后也才有资本去谈。 根据如今的形势来看,自然是不能够再等了。应当尽快联络,雍州境内金城郡羌族.姚士祥的部队,和陇西郡氐族.符柔万年的部队,和自己在北地郡的兵力,集中优势先尽快,拿下雍州所剩的安定和汉阳两郡。 这样即便无法再东进,雍凉之地也尽在自己的手中了,也不枉自己带着族人的辛苦一场。 殊不知,轲比能他在张掖的部队,此时已经有了其他的小动作了。如果他知道日后的事情,此时早就一溜烟的逃回草原了。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 在曹丕率军准备御驾亲征的同时,扬州之地也并没有闲着。 交州和荆州的水师,早在叛乱刚开始的那个月,就已经奉命陆陆续续的赶往扬州建邺城了,只是苦于宝船还未完全造好,所以一直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迟迟的按兵未动。 合荆、扬二州之力,经过将近四个月的赶制,最终在冬十一月月底的时候,又赶出了宝船十余条。加上以前早就建好的,共有宝船二十艘,每艘船可乘坐兵士五千余人。再加上旧时,荆州和扬州的战船,足可以乘纳大军一十五万。 而荆、扬、交三州的水师,早就已经枕戈待旦,准备就绪了,就待洛阳的皇命一到,就可以扬帆北上了。 腊月十一,一匹快马飞奔,从建业本门进入了城中的扬州刺史府。 一刻钟后,整个建邺城动了起来。只听得钟鼓齐鸣,声势震天。很快便有一支仅仅数十人的马队,从城中疾驰而出,向城外江边的码头直奔而去。 “开拔,扬帆!”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紧接着便是一道道沉闷的号角声在江边响起。 那停留在江边的新造好的数十艘宝船,也终于扬帆起航了。 京兆尹,不,应当是新任的横海将军.司马懿,此时正意气风发的,站在为首的那艘宝船的船头,感慨万千。 曹氏与司马氏因为同在朝中为官,所以他与皇帝曹丕自少年时便也就十分的交好。再加上自己年长曹丕几岁,所以皇帝在潜龙之时,也常常问计于他。他与陈群、吴质、朱铄,更是被称为曹魏四友,因为也只正是他们四人的鼎力相助,才帮助曹丕一步一步的进位九五。 只可惜天妒英才,朱铄在十余年前便病逝了,吴质也在五年前天下马上就要一统的时候也病逝了。如今这曹魏四友,只剩下了陈群和他了。 陈群,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凭借的九品官人法,早他一步被封为了三公之一的司徒。 而他,几十年来也一直在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力,可是自己如今都已经快要天命之年了,却还只是一个四品的京兆尹。虽然这官职也不算小,但是跟同期的同僚们比起来,却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领兵也就更别想了,如今自己马上就是半百的人了,才是第一次单独领兵出战,又怎能不激动呢。更何况自己率领的,还是自三皇五帝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师。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海水,还有那迎面而来的咸咸海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仲达兄,回船舱待会儿吧,冬日里海上风大,切莫再着凉了。” 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司马懿回头一看,原来是昔日护送汉献帝刘协西行去封地的,长水校尉,蒋济,蒋子通,也是这一次出征北上的大军副帅。 见到来人,司马懿随即呵呵一笑道,“哦?原来是子通兄啊。快来快来,不瞒老兄你,在下这是第一出海远行。以前也只是在陆地上见过大海,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站在大船之上航行呢,不免激动了一些,还望老兄不要见笑啊。哈哈……” 蒋济闻言,也是微微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笑的说道,“仲达兄(司马懿,字仲达),这是哪里话?想当初,我还不如你呢。我记得当年在大司马曹仁大将军他老人家手下做事的时候,第一次登船活脱脱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这时候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丢人的狠啊。” 司马懿随即耶诺的说道,“看来你我二人半斤八两啊,哈哈......” 也或许是海上风大,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便直接进船舱了,并于船首的中楼之内相对而坐。 二人一阵寒暄乱聊之后,只见司马懿一脸疑问的,向对过的蒋济发问了,“不怕子通兄笑话,这陆地上的军伍之事,在下还略知一二,可这海上之事,可就一窍不通了。有些事情,还望子通兄可以为我解惑呀。” 听到这里,蒋济也不避讳,“仲达兄,但讲无妨。” 见蒋济应允,司马懿随即一本正经的问道,“在出海之前,在下也曾自己的向水师将领询问过,此次我军北上的航行路线,航行时间,以及我军此行的登陆之地。 可在下至今也只是知道,我军会沿着昔日伪吴国的航线北行,航行大约五十日,最终在乐浪郡登陆上岸。但是这其中的细节,却一点儿都不清楚,还请子通兄不吝赐教啊。” 蒋济昔日作为东中郎将,再后来又被升任为长水校尉,这一次更是被朝廷特意从徐州调到了扬州,以大军副帅的身份随军北上,自然便是看重了他水上的本事。 司马懿的这一问,自然便是他的长处之所在。 蒋济闻言微微一笑,捋着下颚并不太长的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昔日里,伪吴侯孙权,曾经派出船队出使辽东。他们的船比起我们的宝船可就要小许多了,而且船队也仅仅只有一万余人。 伪吴船队,自吴郡海边码头出发,走近海过青州,到青州东莱郡之后,需要在岸边停靠,并上岸补给船上的给养。休整一两日之后,再继续北上穿黄海,在辽东半岛的东岸或者乐浪郡登陆。亦或者先稍稍向西,再向北穿渤海,在辽东半岛的西岸登陆。 这两条路线所消耗时日相差无几,大约五十日左右便可抵达。但是我们今日的情况,与昔日里又多少有所不同,所以......” 司马懿正听到动情之处,蒋济却停了下来,不禁出言催促道,“哦?此话怎讲,还请子通兄快快道来。” 而蒋济在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昔日他们航海,多在夏季北上,那时候黄海和渤海之上,刮的乃是东风,自大海深处而来。一来风浪也小,二来则是因为顺风顺水,航行更快。可今日里,我们却是在冬季航行,是逆风而为,航行自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影响。不过......” 说到这里蒋济再次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看着面前沉思的蒋济,司马懿并没有出言催促,而是就拿静静的等着蒋济再次开口。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三章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 蒋济在沉思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不过,我们今日航行的宝船,乃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巧夺天工之物,其承载量巨大,受风力的影响很小。最重要的是,我们船上所承纳的给养也多,根本不需要在青州东莱港停船休整,可以一气直达辽东。 往日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间在下也摸不准,到底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到达,不过想来也应该是五十日左右吧,还请仲达兄(司马懿)见谅啊” 听到这里,司马懿微微点头,“诶,子通兄(蒋济)这是哪里话,这也不能怪你啊,这种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懿,只是希望我等能够早日北上抵达辽东,也好平定公孙渊的叛乱,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啊。对了,我们这次的所商定的登陆地点,是在辽东半岛东岸吧?” “没错,是在辽东半岛的东岸。” “好,既然如此,那子通兄你来看。” 说罢,司马懿将蒋济引到了一旁,墙壁上所挂的帝国辽东堪舆图面前,用手指着地图侃侃而谈,“现如今,公孙渊尽起兵马二十万西征辽西,而整个辽东三郡,必然兵力空虚。我等此番北上,正好可以趁此良机,一举拿下公孙渊的老巢,断了他的后路。 我一十五万大军,可兵分三路,一路攻辽东郡,一路攻乐浪郡,还有一路攻玄菟[tu]郡,登岸之后,不出二十日辽东诸郡便可重新纳入我大魏的麾下。” “是啊,平叛顺利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你我还能赶上回来夏忙呢。哈哈......” “子通兄(蒋济),你还别说,去年我那几亩责任田,长势喜人啊。就连我们家过年包饺子用的面粉,都是我那责任田里的小麦做的,那饺子吃起来可是格外的香啊。哈哈...” 听到这里,蒋济反而有点儿蒙了,“仲达兄,这饺子是为何物啊?” 而司马懿见蒋济发问,随即恍然大悟,毕竟饺子这东西,也暂时只是在豫州和兖州一带盛行。蒋济没听过很正常,听过反而不正常了。 想到这里,司马懿随即微微一笑,向蒋济解释道,“哈哈,子通兄不知也在常理之中啊。早年间医圣张仲景先生,游历民间行医济世之时。恰逢有一年冬至,天降大雪,当他回到家乡白河岸边之时,见到许多穷苦百姓因为天寒地冻,把耳朵都冻坏了。 可冻伤的人太多了,张老先生便在郊外搭以大棚,置大铁锅一口。将羊肉和一些祛寒的药材放在锅中蒸煮,煮烂之后取出切碎,再用生面皮做成耳朵状的饺子,施舍给那些冻伤的百姓们。一人饺子两只,清汤一碗,从冬至一直吃到过年。百姓们吃下饺子和驱寒汤之后,冻耳自然也就治好了。 这东西啊,美味无比,且状如耳朵,故又名‘娇耳’,可叫着叫着不知怎么的也就叫成了饺子,后来啊也就被我北方的百姓们传开了。 再后来,百姓们为了庆祝冻耳治愈,便也会在过年的时候,仿作‘娇耳’,不过却往里面添加了其它的馅儿。什么猪肉、大葱、鸡蛋、山韭、 (本章未完,请翻页) 鲜虾等等,皆可掺和拌制入陷。啧啧啧,真正是美味无比啊。可惜啊,今年是吃不上咯......” 说到这里,司马懿的神情中,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的感伤。 蒋济自然也听出了司马懿话中的悲凉之意,随即宽慰的说道,“听着这饺子好像真是美味啊,明年你我返还洛阳的时候,一定要上仲达兄家里尝上一尝,兄可不要小气啊。” “哈哈,那是自然!到时候,一定让子通兄好好尝一尝那人间的美味。” ...... 在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5年,正月。 就在雍凉之地的冰雪将将消化之时,武威郡.姑臧城的城门,却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正当城外游弋的叛军惊讶之时,却从城内走出了一名身穿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的老者,除了手中拿着的一根节仗之外别无它物,缓缓的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一名衣着简朴的年轻人,背着一个书箱,坚定的跟在这名老人的身后。 走出城门后不远处,老人和年轻人回过身来,对着城门口深深一躬,随即毅然而然的向前走去。 这名身着布衣的老人,自然就是当日扬言要只身赴敌营劝降的,凉州大儒.临松先生-郭瑀.郭元瑜。而他身后的,自然也就是他的一名弟子,名叫刘昞。 他即是郭瑀的亲传弟子,也是他的乘龙快婿。 刘昞此人,与郭瑀十分相像。早在十四岁之时,便离开家乡,不远千里的出门求学。后来寻到张掖临松山,拜在了郭瑀的门下。更重要的是,刘昞本人聪慧异常,且勤奋好学。 当时郭瑀有一女儿,到了当嫁人的年纪,他有心召刘昞为婿。于是便将众弟子中通晓经理的人。都召到了面前,并在自己的面前方了一条草席,“我有一女,年向成长,欲觅一快女婿。谁坐此席者,吾当婚焉。” 刘昞闻言,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那草席上坐了下来,“先生若是向招乘龙快婿,那舍昞其谁?” 郭瑀见状哈哈大笑,随即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刘昞。 此次当众弟子听说,老师要独自赶赴敌营劝降敌人之时,纷纷赶了过来,表示想要一起前往,可郭瑀最终也还是只选择了刘昞。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想必郭瑀和刘昞,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姑臧城外游弋着的鲜卑哨骑,见状自然不敢善做主张。急忙从中飞出一骑,向西面的鲜卑大营策马而去。剩余的几个人,则冲上前来,将郭瑀和刘昞围了起来。 可那老人和年轻人,在他们的铁蹄面前,竟然丝毫不惧,反而不卑不亢的,说出了他们的来意。这几名哨骑斥候,自然也是军中精锐,比起普通的兵士来讲,见过的世面也肯定要多一些。可即便是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几天的这种情况。 不过忠贞坚毅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的。那名游骑斥候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小队长,见到老人手持的节仗,自然知晓这老人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他随即翻身下马,向老人行了一礼,并命令麾下们将兵刃收了起来。随后,亲自在前面开路,引郭瑀和刘昞向大营的方向走去。 可当他们刚刚向西,走出了有大约有五里路的时候,就见得远方尘土飞扬,铁蹄声声。显然是那名斥候已经将消息送到了鲜卑大营,而此时有人率兵从营中赶来了。 只见这支骑兵,为首的一员大将,着一身鲜卑族的将军盔甲,可腰间挂着的确实一把大魏军中新配备不久的苗.刀,胯下的一批墨色骏马,一看也就是草原难得的良驹。 待来的近前,再仔细一瞅,此人年若不惑,身形虽然跟草原胡人一样的粗狂,可那面庞中却依稀有着一丝汉人的俊秀。 郭瑀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随即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说道,“见过拓拔大人,老夫这厢有礼了。” 这骏马之上的来人自然也就是,这次鲜卑人南下的左路军主帅,鲜卑五部之一拓拔部的首领,兼鲜卑右将军的拓拔力微了。 拓拔力微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而且对这个敢只带一个随从,就前往自己营寨的老人更加好奇了,“老先生如何敢断定,我就是拓拔力微呢?” 郭瑀也不隐瞒,随即捋着胸前的胡子呵呵一笑道,“天天人人皆知,鲜卑有五部,五部之中的拓拔部首领.拓拔力微,有着汉人血统。此次鲜卑左路军的统帅,又正好是这个拓拔大人。而阁下英气十足,年龄又与那位大人相仿。再配上这胯下马,腰间刀,想认不出来都难啊。” 听完郭瑀的话,拓拔力微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啊。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见拓拔力微发问,郭瑀随即略微抱拳说道,“在下临松山郭瑀,郭元瑜是也。” 听到这里,拓拔力微急忙下马抱拳道,“原来是临松先生,失敬失敬,后生晚辈这厢有礼了。不知是林松先生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老先生见谅。” 拓拔力微虽然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但对于大魏境内之事也比较了解,更何况郭瑀这种雍凉之地有名的大儒了,他又怎会不知呢。 随即,拓拔力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恭敬的说道,“先生这边请。” 拓拔力微的这番“礼贤下士”,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 这第一,由于自身血脉的问题,拓拔力微对汉人文化,向来有着天生的崇拜。 这第二,这临松先生.郭瑀,乃是当世大儒,谁不想把他揽入麾下,为自己效力呢? 这第三嘛,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拓拔力微自然也有着更进一步的打算,而在草原上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除了骏马和勇士之外,最重要的也是最缺少的便是像郭瑀这样的谋士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四章 单刀赴会郭元瑜 看着眼前的这个拓拔力微,郭瑀对他心中的小九九和盘算,自然是清楚的。只可惜,他拓拔力微打错了算盘,无论再怎么着,自己还是一个汉人,还是一个大魏的子民。 但毕竟,此番前来为的是劝降他们,因此郭瑀也并没有做出,直接拒绝的动作来,只是旁敲侧击的说道,“拓拔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各为其主,也自当尽份内之事。” 拓拔力微听完微微一愣,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自己当然没想着,就凭这么只言片语和几个动作,这位雍凉的当世大儒,就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俯首称臣。更何况自己现在不过仅仅是,鲜卑五部之一拓拔部的首领罢了。 因此,拓拔力微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意外,依旧恭恭敬敬的在前方带路,向鲜卑大营走去。 鲜卑左路军的大营,距离武威.姑臧城不过仅仅二十余里,而这个距离则是不远不近刚刚好。一个成年人步行的话,小一个时辰足以,要是骑马则更快了,一刻钟就能抵达城下。 而且这个距离,城内的但凡有所举动,都可以在很快的时间里就知晓了。 正是因为距离不远,拓拔力微和宇文浪,也才能在郭瑀出城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随即快马赶来。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拓拔力微和郭瑀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鲜卑左路军的大营。 虽然郭瑀不晓军事,可看着眼前严明整肃的营寨排列。郭瑀心中也不免感叹,拓拔力微果有名将之风啊,张掖......输的不冤枉。 越往营寨深处走去,郭瑀心中越是惊讶。拓拔力微对于行营驻扎的安排,简直精细到了极点。临时的步兵营、骑兵营、军械营、火头营等等这般错落有致。 就连茅厕,都是每隔五营布设在角落之上。这么数万大军,每天不知要有多少屎尿,可这军营之中除了偶尔有一些,炊烟和饭菜的味道之外,竟然没有一丝其它的异味。 最最重要的是,整个行营之中,没有吵闹之声,而且军容整齐。每个人都身披甲胄,似乎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恐怕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郭瑀不禁在心中暗暗的,与大魏的那些个将领们做了个比较,似乎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大司马.曹仁可以,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可以,中领军.曹休的虎豹骑也可以,但也只是仅限于虎豹骑。其余的诸将,就算是那些个征北、征南的四征将军们,恐怕都要稍稍差上一些。 当然,并不是说行营安排的好,打仗就肯定厉害,但是行营安排不好的将领,打仗肯定不行。 郭瑀心中虽然越看越惊讶,可脸色依旧如常。 拓拔力微看着自从进营之后,郭瑀就一言不发,虽然看他脸色如常,可其心中绝对不是一潭清水那般平静。 想到这里,拓拔力微嘴角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经意的一勾,随即若有深意的问道,“临松先生觉得,我军的行营和声威如何?” 被问的后者,闻言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将军的行营布置着实不错,有当年孙仲谋之风啊。” 拓拔力微微微一愣,可随即摇摇头苦笑不已。看来这一次,自己又输了半招啊。 孙权的威名,自然是天下人皆知的,而郭瑀表面上把他比作孙权,好似是在夸奖他,可其中深意恐怕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当年,还是丞相魏公的曹操,南征孙权,兵驻濡须口。 孙权亲自驾船前来探营,从容而来,潇洒而去,返回的路上竟然还命手下奏乐。曹操远远看见孙权的水师军队,依旧严明肃穆,不禁脱口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 这一典故,普通人自然是不知晓的,而拓拔力微熟知汉魏之事,自然是知晓的。 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一会儿,拓拔力微便带着郭瑀和刘昞二人,来到了中军大帐。此时的中军大帐百步之内,已然清场没人了。显然,他们知道这二人今日此番前来,肯定是有要是相商,自然也就需要保密了。 随着三人卷帘而入,只见一位年若三十的将领,已然在账内等候了,次然自然也就是与树机能对调了的,宇文部的首领.宇文浪。 宇文浪见几人进帐,也没有站起身,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口气轻佻的说道,“哟,魏国没人了嘛?竟然派一个老头子前来,莫不是乞降来了?” 郭瑀刚刚进帐,就被宇文浪给了这么一个下马威。 而身旁的拓拔力微则选择了沉默,他倒要看看,这位名震雍凉的当世大儒如何应对。 郭瑀作为凉州刺史的使者,代表的乃是凉州甚至大魏的脸面,自然不能输阵,随即义正言辞的回怼道,“这位将军此言差矣。殊不知,姜太公七十岁,尚能帮助武王平定天下;前朝伏波将军马援老而弥坚七十五岁,依旧可以率兵亲征南蛮;本朝的丞相钟繇大人,更是以七十九岁高龄,率兵三十万平定西蜀。与他们比起来,老夫还是年轻的很呢。” 看到郭瑀引经据典的,把宇文浪的话驳斥了回去,拓拔力微很合时宜的站了出来,“哈哈,临松先生自然正值壮年。来来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鲜卑宇文部的首领,前将军宇文浪大人。宇文大人,这位乃是临松先生郭瑀,郭先生。”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自然也是事先就商量好了的。 早在游骑斥候前来报告之时,他就知道肯定是城内派出来的说客,可具体是和谈还是怎么着,他们二人暂时不清楚。 二人简单商议一番之后,决定由拓拔力微出营去迎接,而宇文浪则留在营内做做准备。如此这般,其实也是为了,无论谈成谈不成,都能给双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留下一个余地。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临松先生啊,失敬失敬。”话虽这么说,可宇文浪依旧没有起身,只是坐着微微拱了一下手罢了。 随即,三人各自入座。 拓拔力微,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上前坐在了大营当中的帅位之上。 宇文浪已经坐在了左侧,而郭瑀自然只能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之上了。或许是故意刁难,明知道有二人出城,可他们依旧只准备了一个人座位。 他们自然也清楚,这次谈判时间肯定短不了,要是直挺挺的站上几个时辰,对于营中的兵卒来讲或许不难,可对于一个不经常长时间战力的书生而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倘若一会儿刘昞站不住,出言讨要座位,他们自然便可以出言讥讽一番。就算他不要座位,一会儿站不住跌落在地,他们就更有理由嘲笑了。 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要知道在临松山之时,郭瑀经常带着他的这些个弟子们,开凿石窟做一些体力活。而且他们平日里所食用的瓜果蔬菜,也都是他们自己耕种的。 见到众人已经入座,拓拔力微便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不知临松先生今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莫不是替那少年刺史乞降来了?” 郭瑀自然已经料到他们会这么说,随即微微摇头道,“非也非也。我今日前来,是为二位指一条活路来了,如若不然,不久之后,这里就又要多出数万座新坟啊。” “老匹夫大胆,我出于尊敬,才叫你一声先生,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一颗葱了?” “诶,宇文大人不比动怒,何不先听听临松先生要说些什么。” 这二人一张一弛的,双簧唱的也确实不错。 见到这番情景,郭瑀也不再客气,“想必二位将军也知道,我大魏皇帝陛下,如今已经亲率二十万大军兵临长安了,如今我大魏有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不日便将踏平北地,诛杀轲比能。届时挥师西进,二位以为,就凭你们的这两三万人马,能挡得住我大魏的三十万铁蹄否?” 谈判嘛,自然是往邪乎上面吹了,也就是欺负他们不知己方的虚实罢了。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自然是知道曹丕御驾亲征的消息了。 他们已经放弃了继续攻打武威的想法,并且已经做好了如果守不住身后的张掖,就领兵退回草原的打算了。可是毕竟是已经吃进肚子里的,又怎么能够再吐出来呢。可就凭他们的三万大军,再加上隔壁酒泉郡的兵马,不过也才堪堪五万人而已。倘若魏国人真的西进,他们有怎能抵挡的住呢? 也就在他们犹豫不决之时,游骑斥候前来报告说,有两个人身着布衣,从姑臧城中走出来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五章 单刀赴会郭元瑜(二) 二人皆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是魏国人前来和谈来了。困了,枕头来了。二人不禁喜出望外,商议一番之后,打算先狮子大开口,随后在慢慢谈。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老头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谈都谈的这么的犀利。而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一句也都用不上了。 或许有点儿气急败坏,宇文浪有点儿口无遮拦的说道,“老匹夫你也不要太得意,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皇帝带过来的不过堪堪十余万大军罢了。而且这雍凉之地的驻军,更是我草原健儿杀的连一半都没有了,你们哪里来的三十万大军?” 听到这些,郭瑀反而更加镇静下来了,他要的就是宇文浪的气急败坏,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说服他们。他已经见识到了拓拔力微的军营肃穆,自然也知道了即便是朝廷能够平叛,可也会死伤数以万计的兵士。 朝廷的援兵已经在几日之前到了,可是能少动干戈还是少动,毕竟这样也就能够有更多的人活下来,他们也都是爹生娘养的,家里也都有父母妻儿。 想到这里,郭瑀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信不信,就由你们了。老夫今日出城来,也就没想着能够活着回去。不过,这也是你们最后的活命机会了,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且看日后,是谁的首级悬挂在那城墙之上。” 看到郭瑀如此的气定神闲,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心中反而没底了,可就在他们二人不知该如何继续谈下去的时候,郭瑀又接着开口了。郭瑀心中明白,若是真的太过于逼迫他们的话,或许反而会适得其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大魏拥兵百万,当今皇帝陛下又更是千载难逢的圣主。那公孙渊跟我大魏皇帝陛下相比,又何止是云泥之别。我皇帝陛下其实也知道,二位将军实属情非得已,只不过是受了那公孙渊和轲比能的蒙骗和胁迫罢了,这些我等都一清二楚。 想必二位也知道,我大魏援军已到,平叛是迟早的事情。至于二位投降与否,对于我大魏朝廷而言无关紧要,无非也就是我朝廷平叛的时间,稍微晚一些罢了。 可对于你们二位而言,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二位不妨想一想,此时我朝廷的大军暂时还未西进,这个时候你们如果有所动作,算主动起义,还能戴罪立功。倘若再晚上那么几日,那性质可就变了,二位将军可要想清楚了呀。 我郭瑀原本也没有必要出城做这个说客,只不过老夫实在不忍心,看二位这般的大英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异乡之地,太过于窝囊,太过于不值得的呀。” 看着二人的神态似乎有所松动,郭瑀接着趁热打铁的说道,“宇文将军,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就甘心一直为自己的杀父仇人效力嘛?”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宇文浪的心坎里去了,杀父之仇他又怎么敢忘?只是迫于老父生前与轲比能所签的生死状,再加上轲比能现在大权在握,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动手罢了。 随即郭瑀又转过来,对着拓拔力微沉声说道,“拓拔将军,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本人熟读兵法,行军打仗的本事更是不在那轲比能手下,难道您就甘愿在轲比能的手下,做一个小小的鲜卑右将军嘛?” 这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本事,郭瑀是真正彻底的玩儿转了,“这偌大的草原,二位将军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心动吗?难道就甘愿被轲比能和公孙渊所驱使?难道就没想着自己做自己的主?” 帐内的二人心动了,相互看着彼此,眼神中跃跃欲试的神情已然遮掩不住了。 郭瑀见状,随即又填了一把火,“其实二位将军不妨想想,是你们现在给轲比能做事好呢?还是你们二位共同主事草原好呢?”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再也忍不住了,对视一眼,起身站了起来,来到郭瑀面前深深一躬,“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临松先生见谅。” 看到二人如此这般,郭瑀心中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急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二位将军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还望老先生教我等。”这两位鲜卑的将军,也是彻底的服气了。 郭瑀见状也是展颜一笑,“将军们客气了,教可说不上,你我之间互相探讨便是。二位将军既然如此诚心,老夫其实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二位。” 说到这里,郭瑀故意停了下来,想着卖了一个关子。帐内的那两位,很显然也已经被郭瑀把兴趣给提上来了。 郭瑀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两位,数日前我大魏皇帝陛下的持节使者,已经到达了姑臧城内,而且还带来了我皇帝陛下的亲笔书信。信中说了,只要二位将军愿意弃暗投明,待平叛之后,我大魏皇帝依旧会把草原赏赐给两位将军,于二位平分。我皇帝陛下还说了,他不在分封大单于之位,而是会册封左、右两位单于,不分上下,不分贵贱,只分左右。” “临松先生所言可是真的?”就连平日里以持重知名的拓拔力微,都被郭瑀的话给震住了。 郭瑀见状,心中不禁一声冷哼,这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发的贪谋权力啊。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常,“老夫以手中节仗担保,此间话语绝无虚假。这等大事,若没有我皇帝陛下的首肯,老夫又岂敢信口开河,又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呢?只不过为了大局考虑,须得等到平叛之后,朝廷才能正式下令了。而且老夫和我的这位弟子,会一直待在这大营之中,止到平叛结束。” 册封左、右单于之事,当然是假的了。 不过这个方法倒是邓艾和郭瑀一起商量出来的,而且已经在数日前将此写成邸报,快马送往长安去了,想必。因为北方草原是永远不会平息的,北方草原上的部落也永远消灭不干净的。 五年前,曹彰刚刚消灭了一个匈奴,如今又出来了一个新的霸主鲜卑。可即便除掉这个鲜卑,它还会诞生新的草原部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更好,只要他们不生是非,不过朝廷的红线即可。 可又不能向以前那样,让他一家独大。所以邓艾和郭瑀二人在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番思索之后,决定建议朝廷册封左右两个单于,让他们相互牵制,相互共计,朝廷也好从中控制他们。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现在显然还想不了那么远。他们二人此时只听到了,左、右单于的位子,只听到了平分草原的话。 其实二人对郭瑀的话也是将信将疑,可当他们听到郭瑀会留在他们寨中,止到平叛结束方才离开的话之后,心中的疑虑也顿时完全消散了。 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呢? 不过还真有,而且他们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这样的人。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很显然,这位临松先生,已经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了。只不过越是向死之人,才越配好好的活着。 多年后,在临松山深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每每与自己的弟子们,讲起他与他的老师只身赴敌营劝降鲜卑两大单于的时候,双眼之中满是自豪之感。 拓拔力微和宇文浪听完郭瑀的话之后,对视了一眼,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随即二人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郭瑀的面前,将右掌放在了左胸之上,发自肺腑的说道,“罪臣拓拔力微/宇文浪,拜见天朝使者。我拓拔部/宇文部,自即日起愿奉大魏皇帝为天圣大人,唯大魏皇帝马首是瞻。” 此时的郭瑀却堂而皇之的,接受了二人的叩拜,因为他此时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也代表了整个凉州,更代表了整个大魏。 自出城起他心中就悬着的那块石头,此时才算完全的落地了。 凉州平定矣!师道兄(张掖太守.臧逵),我总算可以替你报仇了。 想到这里,郭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胸中积郁许久的浊气,缓声说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如今事不宜迟,你我还是赶快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帮助朝廷平叛的事情吧。” “一切听凭贵使吩咐!”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腊月初五。年关方过,鲜卑左路军在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率领下,投降了凉州刺史邓艾,并释放了所有关押的俘虏和张掖郡的官吏们。 张掖成为了帝国叛乱以来,第一个失而复得的州郡。 三日后,凉州驻军、鲜卑拓拔部、宇文部,共计四万大军,在邓艾、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率领下,向西面的酒泉郡叛军发起进攻。 同时敦煌太守仓慈,率八千驻军和小月氏一万骑甲,自西向东,一同朝酒泉发起进攻。 七日之后,酒泉郡.禄福城被攻陷。羌族两万大军战死一万五千余人,剩下的全部被俘,而且还生擒了羌族的头号大将.无弋剑。 自此,凉州彻底光复,为时五个月的叛乱终被平复。 凉州也成为了,自黄初元年八月叛乱以来,北部四州中光复的第一个州。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六章 钟郭合谋 在凉州的郭瑀只身赴敌营的时候,益州这边也没有闲着。 自叛乱以来,益州蜀地郡的驻军,由于没有防备,被氐[di]族的符柔万年打的节节败退。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蜀地郡和阴平郡就已经全境陷落了,而且叛军的兵锋毅然直指成都。 年轻气盛的镇西将军兼益州刺史.钟会,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点了精兵一万就向北扑去。没想到在半路之上,却中了氐[di]族首领.符柔万年的埋伏,一阵惨烈的厮杀过后,钟会麾下的兵马损失了一大半,才堪堪狼狈的逃回了成都。 按理说如此大胜之下,换做谁也会乘胜追击,趁势拿下成都城的。 可那符柔万年不知搭错了那根筋,竟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即便他手下的将领们纷纷进言,最后都被他的一番说辞给挡了回去。 “此战已是大胜,即得陇复望蜀乎?兵法云,‘围城必开出路,归军勿追’。再说了,雍凉之地的十之六七,已经在我们手里,益州的成都城,也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保存实力,等羌族和鲜卑人到齐了,再一起南下。总不能苦都让我们吃了,可战后享福的时候他们又来了吧。” 氐族的一众将领,听到这里,就算心中有所不愿,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其实钟会败退回成都的时候,城内已然民心大乱,如果符柔万年此时趁势而进,就算付出一些代价,一鼓作气拿下成都也不是一件难事。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符柔万年没有在士气正盛的时候,继续追击,反而选择了龟缩防守,再想找到这样的良机可就难了。 钟会败回成都之后,当时其实也怕氐族人趁势南下,到时候成都如若有失,那他则万死难辞其咎。于是,他在回城的第一时间就是紧急布置城防,并迅速向汉中、巴郡、广汉等郡派出快马,催促各郡郡守的援兵再快一点,尽快的向成都城靠拢。 可是一直等到距离最近的广汉郡太守,亲率一万五千援兵抵达成都的时候,也不见叛军来袭。心中纳闷万分的钟会,于是将游弋在成都周围的探马斥候,又向更北的地方撒了一撒,才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钟会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符柔万年看了几本兵书,还真把自己当成光武帝刘秀了?” 话虽这么说,可十数日之前的大败,他依然记忆犹新,并没有冒失的仅率领手里的两万大军,就挥师北上。 他在等另一支援兵,更重要的是,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绝对能帮助他改变战局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平西将军兼巴郡太守.郭淮,并掌巴郡、汉中两郡的军事,也是益州军界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自建安三十五年王平战乱被平息之后,原巴郡太守邓芝,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迁任庲[lái]降都督,并率领着一众旧蜀大军,驻守南中去了。 而郭淮自然而然的,便兼任了巴郡太守,并率领的一众人马,东去巴郡驻守了。 郭淮早年间曾追随故征西将军.夏侯渊,和故振军大将军.张郃镇守关中十数年,对羌、氐两族的习俗事物都比较熟悉。最初,更是因为平息了一次氐族的暴动,才当上了后来的杂号将军。 只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箕谷一战,他败给了当时的蜀国大将.邓芝,延误了战机,随即又被降了几级,要不然现在钟会镇西将军的位子就是他的。 郭淮在关中和雍凉之地的胡人族中,颇有威名,就连羌族现任首领.姚士祥都与他私交不错,而且见到他还要礼让三分呢,因为郭淮长其几岁,每次见到郭淮,他都是以兄长相称。 终于在十月份的时候,平西将军.郭淮率领着两郡的三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成都。 可钟会发现,郭淮的脸上除了应有的怒气之外,还掺杂了一丝丝的悲愤。钟会虽然年轻,但也知道郭淮曾经的一些个往事,自然也知道郭淮和羌族姚士祥的关系,想必他的那丝丝悲愤应该就是为了姚士祥那个故友吧。 于是在到成都后的那天晚上,钟会便以商议军机要务的名义,将郭淮单独约到了刺史府内。 在商议完了该要商议的军事之后,钟会便借机打开了这个话题,“早年间,听说郭将军与那羌人的姚士祥关系不错?” 郭淮听到这些,顿感诧异,可随即又释然了,军中知道他们二人关系的不再少数,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知道也在情理当中。 更何况,如今姚士祥领兵反叛,而自己却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恐怕是谁也会有所忌惮吧。 想到这里,郭淮苦笑一声,接着坦坦白白的说道“没错,当年那姚士祥曾随其父,效命于故征西将军.夏侯渊大人麾下,而我与那姚士祥年龄相仿,因此走的便近了一些。后来其父战死沙场,朝廷特恩赐他返回部落,并助其当上了首领。而当时那个领兵帮助他的都尉,便正是不才在下。 小将军若是觉得郭某应当避嫌,本将愿意交出所有麾下兵马,听从小将军派遣。” 听到这里,钟会就知道,郭淮肯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急忙摆摆手说道,“郭将军这是哪里话,在下绝无此意。郭将军披坚执锐,不避严寒酷暑,镇守关中之地数十载,平蜀之时更是身先士卒,受伤无数。后来平叛王平之际,更是立下赫赫战功,我钟会就算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您啊。 再说了,姚士祥是姚士祥,您是您。这次他选择跟着公孙渊叛乱,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这话说完,郭淮反而有点儿不明所以了,“那小将军您的意思是?” 钟会哈哈一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郭将军您与那姚士祥有旧,对他自然也会比较熟悉,日后平叛之际,还希望您多多出谋划策呀。” 郭淮闻言随即也是哈哈大笑,“对不住了小将军,看来是郭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郭某身为我大魏的将领,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也自然应该保一地黎民百姓的平安。只是......” 钟会似乎看出了郭淮有什么疑虑,“郭将军但讲无妨。” 郭淮略微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淮,并非是想要推卸责任。小将军您有没有想过,你我只是益州之臣、益州之将。而那羌人的叛军尽在雍凉二州的境内,若是没有上意,你我便领兵进入雍州,会不会有越界之嫌呢?” 听完郭淮的论述,钟会不免轻嘶一声。郭淮的这个出发点,他倒是真还没有考虑过,他只是想着怎么样早日帮助朝廷平叛了。 可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钟会却很快又想通了,随即抬起头来笃定的说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届时,只要你我平定了叛乱,我想大将军和皇帝陛下也肯定会谅解你我的。” “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郭某为将数十年,竟然还没有小将军您看的透彻,真是越活越退化了。哎,真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服不行啊。”郭淮不禁长叹一口气,摇头不已。 可钟会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依旧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可我总觉得,过不了多久,皇帝陛下会御驾亲征。他之所以还没有动静,除了在等各地筹措的兵马之外,似乎还在等什么东西。不过,具体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如今,就连我益州兵马调动到成都,都需要小两个月的时间,朝廷调动的兵马更多,肯定需要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郭淮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小将军认为,皇帝陛下会御驾亲征,而不是派一员大将来援?可是如今大将军曹彰,已经在长安镇守了呀。” 钟会微微皱眉接着说道,“在下也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以现如今的局势来看,雍凉之地虽然岌岌可危,可是并州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征北将军.陈泰虽然骁勇,但是就凭他手中的两三万并州人马,是肯定拦不住辽东公孙渊和羯族石令,他们大军南下的脚步的。届时,必然还是大将军领兵北上,不过他要是一走了,这关中之地又有谁可以镇守呢?会,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陛下御驾亲征这一步了。” 可郭淮还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自古以来君王御驾亲征事关国体,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可他顺着钟会的想法划拉了一圈,好像朝内还真没有合适的可以镇守长安的人选了。 泱泱大魏,空有人口几千万,可到头来发现,真正到用将和用兵的时候,还是都显得不足。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七章 钟郭合谋(二) 天下一统之后,为了于民休养生息,天下各州都裁撤了不少的兵马。 不说别的,就单说益州这里,旧蜀军就从十万,裁撤到了五万。自己入川之时所率领的大军足足有三十万,即便雍凉两州的兵都放回去了,可如今也堪堪只剩下了七八万大军。 直到如今胡人入侵才发现,即便整个帝国有八十万大军,可到头来还是捉襟见肘。 自古以来,盛世之时,兵卒和百姓之比乃是一比五十,甚至更多。只有在天下大战之际,才会缩小比例到一比二十,甚至一比二十五。 如今我大魏人口两千来万,即便是已经裁撤了一半的甲士,可依旧还有八十五万之众,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二十五之多,这依然是战时的比例了。 若想保持现在八十万大军的机制,那就必须要扩大帝国的人口,可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最少需要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行。而且这是一连串的问题,到时候会涉及到赋税、徭役等相关的政令,甚至州郡的疆域都要跟着改。 若裁军,则抵挡不住草原胡人南下的脚步,可若是不裁军,百姓们的赋税等压力就会变大。 可当下显然不能够又与民休养生意,又保持军队的人数,实在是两难之举啊,郭淮也第一次的感觉到了上位者的艰辛和不容易。 不过当务之急需要考虑的,自然还是平定自己益州境内的叛乱。 一番神游之后,郭淮的思绪又回到了脑海中,“小将军,如今马上就要进入凛冬了。无论是我军北上平叛也好,还是叛军南下也罢,似乎都不太是一个的时机,看来我们需要等上一等了。” 可想来喜欢兵行险着的钟会却不这么想,即便他月余之前刚刚吃了败仗,可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低头沉思了一番之后,钟会突然抬起头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道,“郭将军可否去过氐[di]族人的部落里?” 突然被这么一问,郭淮顿时愣住了,可还是开口回话了,“在下跟随老将军们镇守关中多年,自然少不了要去他们的部落商谈一些事务,对他们的部落之事也还算熟悉。” 可毕竟是领兵数十年的将领了,说到这里,郭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随即满脸惊讶的疑问道,“小将军莫不是想要,率兵偷袭氐族符柔万年的老巢?”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郭淮猜到了,钟会也不隐瞒,随即嘿嘿一笑道,“看来,一切还是瞒不过郭将军的眼睛啊。没错,他符柔万年能够率兵犯我蜀地,我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呢?在下料定,此次符柔万年尽起本族精壮攻我大魏,他族中必然空虚。也正是我们一句荡平氐族老巢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郭淮闻言不禁微微点着头说道,“小将军所言有理,那氐族之地,山高路险的,恐怕不易于大军行进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若是别人听到这些,或许就要好好思量思量了,可这毕竟是钟会,毕竟是偷渡阴平七百里的钟会。只见钟会若有深意的一笑,“那氐族之路再难走,可难得过七百里阴平乎?可难得过这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否?” 此话一出,郭淮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哈哈大笑,“差点忘了,小将军当年可是偷渡阴平七百里,最后成功奇袭成都的。这氐族之路自然也不再话下了,哈哈哈......” “郭将军谬赞了,一切都是为了我大魏,为了我蜀地的百姓。” 可突然郭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在下倒是希望,这次由我率兵进入氐族,小将军领兵北上攻打符柔万年。” 钟会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郭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觉得我钟会不能胜任此事否?” 或许,进入氐族的深山老巢并没有阴平七百里那么难走,但是七百里阴平是荒无人烟的,可氐族这就不一样了。说不准走到哪,就会走漏消息,被他们氐族人知道。若是放在往常还好,可如今正是两族交战之际,到时候,别说抄人家的老巢了,说不准自己都会全军覆没。 钟会也正是知道了此事的凶险,所以才故意说出这种话来刺激郭淮,自己也才好揽下这个相对难一点的差事,而相对安全的带兵攻打符柔万年的差事则交给郭淮。 听到钟会这故作“挑衅”的话语,郭淮并没有生气,他又怎能不知道钟会真正的用意呢,随即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小将军自不必这般激将于我,也不必与我相争,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将军要知道,你才是益州刺史,才是益州的百官之首。益州可以没有我郭淮,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你钟会。另外,老夫曾多次进入羌氐之地,这入山的路途自然也更加熟悉一些。再者,也只有小将军你留在军中,才能牵制的住符柔万年的大军主力啊。” 听完郭淮的话,钟会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郭淮更加合适一些。 见到钟会的心绪似乎有所松动,郭淮随即面带揶揄的,接着说道,“小将军年纪轻轻的已经是镇西将军了。老夫辛辛苦苦几十年了,也才是一个平西将军,这军功小将军就不要跟我抢了吧?” 此时钟会已然想通了,听到郭淮说到这里,也随即顺势说道,“郭将军,可有点儿为老不尊,欺负年轻人的意味了呀。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后生小子自然得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哈哈哈......” 随即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整个屋内顿时充满了欢乐。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真正要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只见少时之后,钟会主动开口问道,“不知郭将军此番西去,需要带多少人马?若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也尽管提便是。” 关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行军打仗,自然马虎不得。 郭淮颔首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此次西进大山,兵在精,不在多。况且符柔万年已经几乎尽起本族的精壮了,就算有部分人在族中留守,想必也不会太多。 氐族人有人口三十余万,可符柔万年统一氐族之后时间不久,因此几乎将族中的精壮全部都扩充到军中去了。如此算来,其留守的精壮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余人。这么说的话,我仅需精锐五千即可,不过这五千人,我最少需要两千口的苗.刀配备。” 听完郭淮的要求,钟会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郭将军的要求,我都同意,只不过苗.刀是不是少了一些,要不要在多带上一些,或者再带上几百把陌刀?另外那氐族人又三十万之中,就算五万精壮不在族中,郭将军的五千精锐是不是也少了一些。” 郭淮闻言,随即缓缓摇摇头说道,“五千精锐不少了,我们此番西行,主要是为了震慑和威胁符柔万年,而不是为了屠杀。氐族人中,有许多我也都认识,他们见到是我领兵前来,只要不在族中太过于的大动干戈,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太多过激的行为。 小将军另外还有所不知。那氐族人啊,本有四个部落,近几年只不过是迫于符柔万年手中的兵马,才都勉强听命于他。他这次选择跟随公孙渊起兵反叛,以老夫料想,族中也肯定会有不少与他敌对的族老们不同意。我此番西去,也正好可以以此为契机,从中将他们分裂,这样对我大魏也是一件好事。 另外,小将军所说的陌刀就不必了,它体型太长,在大山之中,携带也好还是使用起来也好,多有不便。另外,那氐族人中骑兵较少,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攻下了那么多的城池,这些都是他们步卒的功劳啊。” 钟会闻言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郭将军决定了,那就都依郭将军的。我成都城中此时的兵马,郭将军可以随意挑选。另外将军你觉得,西进大山需要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西行最好?” 郭淮略微思索了一番,笃定的回答道,“从往年看来,每年的冬季,这氐族所在的巴山山脉,是会有大雪封山的,人畜难行,若强行西进肯定会死伤不少,到时候去多少人,都会全军覆没的。所以,即便是想进山,最早也得等到来年元宵开春之后才行。 另外按照老夫昔日里的经验来看,从成都出发的话,大约需要四十余日才能到达。不过,到时候年关一过,我就可以率兵提前西进,在山外等候,待得雪水消融之后即可进山,届时就可以省下来不少时间。估计,最多一个月便可抵达氐族老巢了。” 郭淮不愧是这方面的经验老手,深入浅出的把一切都叙述的明明白白的。 只是此时的符柔万年还不知道,依旧在做着驰骋天下的美梦!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八章 钟会讨贼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正月初二夜。 益州,成都城外。年关刚过,一支大约五千余人的部队,就趁着夜色匆匆的出了城,向西而去。这一支部队自然也就是,平西将军.郭淮所率领的,打算要奇袭氐[di]族老巢的部队。 次日清晨,天刚刚拂晓,镇西将军.益州刺史.钟会,率领着五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向北而去。而且在这五万大军之中,还掺杂着五千南蛮兵士,为首一员蛮将,显然就是蛮王.孟崖。 两年前,王平叛乱被平息,就连孟崖都被生擒活捉了。不过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朝廷最终只是处理了叛乱的王平,对于蛮王孟崖,反而还帮助他继续做南蛮各族的大王。 经此一役之后,孟崖对朝廷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这一次,听说北面羌、氐两族叛乱之后,更是亲率五千族中精锐北上助拳来了。可别小看了这五千南蛮军,他们比起昔日的“无当飞军”,战力可不遑多让啊。 自从南中大将军.邓芝代替王平继任庲[lái]降都督,镇守南中四郡,并迁民十万南下之后。南中四郡也开始推行,与益州和中原的大地一样的政策,开荒、军屯、兴学、裁军,一个都没有落下。 虽然刚刚开始,但是从南中的各方面来看,已然大有起色。现如今,南中的精壮男人们,都在忙碌着这些,能够凑出来五千精锐北上,已然很不容易了。 氐族叛军的首领符柔万年,在镇西将军.钟会领兵出城后不久,就已经从油漆斥候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了。 他知道,就凭自己在蜀郡的这两万人马,要是想正面抵抗钟会的五万大军,肯定是不现实的。他也早就知道,如果北面的羌人和鲜卑人没有及时南下的话,那钟会肯定会率兵北上的,于是,他早在年前就已经派出了一些兵马,守住了北上的各个险要的隘口,以阻滞和延缓蜀地魏军的北上。 并且将蜀地、阴平两郡的粮草全部集中到了,蜀地郡的重镇要邑.汶山城。并掳掠了两地的百姓向汶山聚集,凡是不听命令的都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了。 然后,再令他们为自己挖壕沟、加固城防,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狠辣的符柔万年为了加大守护城池的力度,竟然选择了坚壁清野。 待钟会率领着大军攻破一道道关隘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土,和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以及见到人来了之后,也不舍得离去的的秃鹫,在啄食着地上的尸体,这对于它们而言,显然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 所有人都默默的向前走着,寂静无声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用钟会他们吩咐,底下的兵士们就已经主动去往一旁,将这些同胞百姓们挖坑填埋了。 越往北,越发的凄凉,活脱脱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每个人的双手,都已经被深深入肉的指甲,刺痛的鲜血淋淋了。 在钟会带领军队经过一个,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村庄时,所见到的一幕,终究会让所有见到它的人终身难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是一个女人,准确点来说是一个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岁的母亲。因为当钟会赶到的时候,那个母亲的尸体已经被秃鹫啄食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和它们无法消化的破衣烂衫了。 那位母亲身上的那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的衣服,和她所处的房屋,可以很明显的显示出,她是从着火的屋子里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爬出来的。只可惜,她还是死在了门外不远处。 她的尸骨是侧卧着的,而且双手似乎在扒着自己的肚子。 当时见到她的兵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当把她翻过来,打算要埋葬的时候,那名兵士忽然惊呼了起来,众人也急忙冲了过去,眼前的一幕把众人都惊呆了。 只见那位母亲的腹内,有一小团蜷缩着的婴儿的骸骨。 这是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母亲把着自己的肚皮,是想告诉来就她们的人。 请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腹中的孩子! 只可惜,她终究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只可惜,她们母子二人还是双双殒命。 只可惜,她腹中的胎儿,还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美丽,就...... 也不知是谁率先哭出了声,紧接着周围一群七尺高的汉子们开始嚎啕大哭。 钟会闻声,也随即赶了过来,可即便是他,眼睛也变得潮湿了几分。 “厚葬这位母亲。诸位将士,随我北上,杀进汶山城,取那符柔万年老贼的首级来祭奠这些冤死的亡魂。” “诺!!!”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符柔万年必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了。 可是在早年间,符柔万年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他,雍容有度,温文尔雅,见了谁都是以礼相待。要不然氐族也不会是,这乱华的五胡当中,唯一一个最不像胡人蛮夷的农耕民族。 这其实跟历代的氐族首领,有着很大的关系。数百年来,氐族人跟汉人一样,耕农、织布、畜牧,唯一不足之处应该就是铁器上面差一些。因此,他们也会经常的到蜀地来和雍凉之地去,用自己织造的毯子和种出来的黍谷,换取一些铁器来。 符柔万年能够在短短十数年之内,就统一了四大氐族部落,跟他从小熟读汉人的兵书,学习汉人文化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可万事万物有所得必有所失。不知是什么原因,如今符柔万年已经四十九岁了,竟然没有一个儿子。老婆倒是娶了不少,孩子倒是也生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有一个儿子。 刚开始年轻的时候,符柔万年也还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再加上那个时候他正在忙着统一部落。随着部落被平定之后,他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可依旧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符柔万年就开始变了,变的执拗多疑、冷酷无情。 再后来,他几乎是每天夜里都要御女一人,甚至有的时候会更多。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或许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吧。如今他都已经是将近半百的人了,可依旧还是没有生出儿子来,女儿倒是生了一百多个了,而且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标致的很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年轻时那个文武双全的符柔万年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优柔寡断、色厉胆薄、胆小怯懦而且好大喜功的符柔万年。 若是放在十多年前,恐怕符柔万年都不会被公孙渊所蛊惑,跟着他入侵中原的。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大魏黄初二年,春,二月十三。钟会率领着五万大军,在经过一路的破关拔寨之后,也终于抵达了汶山城下。 符柔万年总以为,他设下的那些碍口,怎么着也能阻上钟会三四个月。可没想到,钟会竟然用区区一个来月的时间,就突破了重重关卡,抵达城下了。 可令人所疑惑的是,钟会的大军到达之后,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在城下扎旗了营寨。即便是久经沙场的符柔万年,都看不出来,这个年轻的镇西将军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于是在当天晚上,符柔万年便打算亲率一支兵马,趁钟会大军刚到,立脚未稳的时候偷营一把,就算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也能挫挫他们的锐气,恶心一下他们。 想到了,即刻就去执行。 当天夜里,符柔万年便亲率了一支兵马,悄无声息的向魏军的营寨扑来。 可当他们冲进大营之中,砍倒了一些站岗的兵士之后,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士兵其实都是稻草人。 “不好,中了敌人奸计了,快撤。” 其话音方落,便见得他们的周围瞬间亮起了无数只的火把。 远方有一员身骑白马,白盔白甲的小家飞奔而来,“符柔万年老匹夫,你爷爷大魏镇西将军.钟会在此,快快受死。” 原来,钟会早就料到了,那符柔万年会在今晚趁自己刚刚到来立脚未稳的时候来偷营。因此,他将计就计,特意的设下了埋伏,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也幸亏符柔万年他们跑的快,再加上他的亲卫拼命断后,要不然还没有攻城,那符柔万年就交代在这里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番苦战之后,符柔万年自己带去偷营的数百名兵士,也几乎损失殆尽,最后率领着仅剩数十人的兵士,败退回了汶山城内。他万万没想到,这钟会小儿如此年轻,计谋却如此的老道。 符柔万年越想越气不过,随即又从后院撸来的年轻仕女当中挑出了两个,一番凌辱之后,他心中的怒火也才下去了几分。 如今看来,也只能坚守城池,等北方的联军南下之后,再报今日之辱了。 只可惜,他再也等不到他的盟友们了。 凉州的战况,符柔万年还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也就不会是今日这般情景了,恐怕他也早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四十九章 狡诈的轲比能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正月。 皇帝.曹丕到达长安之后,关中之地民心士气大振。 年关一过,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便率领着本部人马,北上赶往并州太原.晋阳城了。 曹丕也就代替曹彰镇守长安了。 随即他便派遣曹真率领着一支兵马,西进雍州,支援安定和汉阳去了。并派太仆.孙礼率领着另一支兵马,北上进入了并州上郡。少府.辛毗和荆州别驾.文钦父子,则与皇驾一起留下了下来。 如此一来,鲜卑单于.轲比能所在北地郡的东西南三侧,就可保万无一失了。 轲比能得知曹丕到达长安之后也是大吃一惊,随即便是愤恨不已。 没想到,自己刚把秃发部的树机能,从张掖调过来,打算开春就要攻打安定和汉阳郡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曹丕率领着大军赶到了。 早知如此,去年冬天,哪怕拼着多死一些人也要把安定和汉阳拿下的,这样也就能与羌族.姚士祥和氐族的符柔万年汇合了。那么一来的话,可以说整个雍凉之地,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到那个时候,即便武威和敦煌郡没有被攻下,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一来他们两郡东西不得相顾,二来又与关中长安断了联系,攻陷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嘛。 只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 在得知曹丕到达长安后的第一时间,轲比能便毅然而然的决定再拼上一把。 一方面,他派出快马去通知张掖郡的拓拔力微和宇文浪,让他们即刻对武威郡的邓艾发起进攻,好牵制住他不让他南下。 只可惜,临松先生.郭瑀早他的使者一步,进入了左路军大营。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神奇。 另一方面,他又派出秃发部的树机能,亲率一万大军攻打安定.临泾城。树机能的嗜血和彪悍果然名不虚传,临泾城在他猛烈的攻势下,很快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可就在城池将要陷落的时候,执金吾.曹真率领着三万大军赶到了。两军一阵惨烈的厮杀之后,树机能在留下了几千具尸体之后,最终还是败退了,而曹真则得以领兵入城。 经此一战,鲜卑轲比能再想拿下安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轲比能认识到了这些之后,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孤注一掷攻打已经不远了的长安城。只要能够拿下长安,关中势必大乱,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于是他派出了快马,分别命令在朔方郡的右路军慕容部首领.慕容涉归,以及张掖郡左路军的拓拔力微和宇文浪,尽快率军前来与他汇合。 当然,此时的轲比能还不知道,凉州已经平定了的事情。在树机能攻打安定.临泾城的这段时间,他见武威郡内并没有兵马南下掺和安定的事情,还以为是拓拔力微他们的攻打起了效果,牵制住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邓艾呢。 殊不知,就在秃发部.树机能攻打安定的时候,邓艾、拓拔力微、宇文浪,以及敦煌太守仓慈共计六万大军,已经合兵一处将凉州境内的叛乱平定了。 可另一方面,狡猾的轲比能却做出了一幅想要和谈的态势,并点名要亲自与大魏皇帝.曹丕谈,如果他们不同意,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 消息传到长安之后,随驾西征的众大臣们都不同意这个做法。他们一致认为,鲜卑轲比能向来狡诈,谁知道他这次举动是真是假。 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了,就更不能去了。 可皇帝曹丕却与他们想法不一样,他认为叛乱以来雍凉和关中之地的百姓,无辜丧命的已经够多了,实在是不愿意百姓再受难了,能够不动干戈就平息战乱再好不过了。 再说了,无非也就是谈一次而已,如果谈不成,双方再动刀兵也不晚。 众臣实在拗不过自己的这位皇帝陛下,也只能被迫答应了。最终,众臣们决定,由文钦父子和少府.辛毗,亲率大军一万护送皇帝陛下前往谈判。 数日后,双方决定在长安和北地郡.富平城中间约二百里,一个叫做温水的和谈。 得知魏国同意了和谈之后的鲜卑单于.轲比能,顿感大喜过望。 他其实对此次和谈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本来也就是想着接和谈的名义,拖延时间罢等待援军罢了,可没想到那魏国人竟然同意了。 随即轲比能又冷静了下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大魏黄初二年,春,正月下旬的某一天。 关中北部一个叫做温水的地方,即将迎来一场永载史册的辉煌。 这一天清晨,冬日里特有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就有两支仅有四五百人的骑兵出现在了温水河的两岸。 这河水南岸的自然就是,大魏皇帝曹丕,而他身边一左一右的,则是荆州别驾.文钦和他的儿子文鸯,小名阿鸯, 只见那少年郎,一身银色的锁子甲,胯下一匹白色骏马,手中一杆上等的马槊,显得很是朝气蓬勃威武不凡。他身后则是,此次和谈护驾所用的五百轻骑。 至于少府.辛毗缩率领的一万主力骑兵,则在他们身后约十里处候着呢。 原来,早在和谈的前一天,皇帝曹丕特意派人告知鲜卑单于.轲比能,明日愿意只带五百轻骑与他会晤,以表诚意。很快轲比能回话,对于大魏皇帝陛下的这番诚心很是钦佩,并表示明日也会只带五百轻骑赶赴温水河与其会晤。 建安三十五年的时候,阿鸯还是扎着两个冲天鬏的小娃娃,如今七年过去之后,他也已经变成一个颇有英气的少年郎了。这次北上,他央求父亲好多次,父亲都没有答应。最后,他还是偷偷跑到了江陵王.曹植的府邸,曹植出面之后,文钦才答应了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 离开洛阳,西进长安之前,打小的就对这个少年格外喜欢的曹植,更是送了他一身银色的锁子甲,一匹白色骏马和一根上等马槊[shuo]。 少年心性的阿鸯在得到了曹植的赠送之后,更是当即夸下海口,既然江陵王大人赠送了自己盔甲兵刃了,那自己就用这套盔甲兵器,拿下一颗敌将的人头来报答他。 而一旁的众人闻言,无不哈哈大笑,很显然对这个少年的话都是不信。 曹植也不例外,不过他并没有打击这个年轻人,“好,我的府上还有宝刀一口,这次你要真的能够杀了一员胡将的话,待你归来的时候,我就把府中的那把宝刀赠送给你。” 听完之后,阿鸯当时的眼睛都亮了。他内心已然认为,那口宝刀绝对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只不过拿一颗胡将的人头,就换了一套盔甲加一匹骏马还有一口宝刀,那江陵王大人也太亏了,既然如此的话,就拿两颗胡将的人头来吧。 而此时立马站在河畔的阿鸯,正眼冒绿光的盯着对岸身穿将军盔甲的两人,这两个人先杀哪个好呢?如果对岸的人知道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心中想法的话,恐怕会气的吐血吧? 而温水河对岸的人马,自然就是应约而来鲜卑单于.轲比能。他身旁的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显然就是他麾下段部的首领,老将段泥,如今也是已经六十八岁的高龄了。 见双方人员已至,皇帝.曹丕和鲜卑单于.轲比能轻踢了一脚胯下的骏马,不约而同的向河边走去。他们身后的随从和轻骑们,则遥遥的跟在两人十步开外,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一来,二人的谈话别人也听不真切,正好有隐秘性。二来,倘若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也好第一时间上前救驾。 二人策马来到温水河旁才发现,这条温水河原本阔二十余丈,最深处有一两丈深的温水河。如今因为冬季少水的原因,已经略显干涸了。 河床两边的黑色溪石如今已经漏出水面,好似那大乌龟的龟壳一般黝黑发亮。河水中间的位置,也毅然可以清晰的看见河底了。 见到这种情况,轲比能双眼不经意的一眯,甚至嘴角都略微翘起了一丝弧度,不过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只可惜,河对岸的皇帝.曹丕因为相距太远,并没有看清楚轲比能脸上的这一丝微露的表情。 只见轲比能在马上双手抱拳,深深的将脑袋低了下去,“真挚”的说道,“微臣,鲜卑单于.轲比能,拜见大魏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甲胄在身,还望陛下赎罪不能施以三拜九叩之大礼。” 曹丕见状,随即应声道,“轲比能,既然你还认自己是我大魏的属臣,可为何还要助纣为虐,跟着那叛贼公孙渊起兵作乱呢?我大魏朝廷,待你不薄吧?你难道就是这样报答朕对你的恩德的?”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章 阿鸯初上场,七进七出展神威 鲜卑单于.轲比能闻言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微臣也是有苦难言啊。” 说着,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皇帝.曹丕见状,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你有何难言之处,尽管说来,朕自有分晓。” 轲比能随即接着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啊,那公孙渊以游猎威名,邀约我等到了玄菟[tu]郡,可没想到他竟然趁机扣留了微臣的家人,并以此作为要挟。我等若是不从,他就会杀了我的家人啊。” 曹丕自然能够听出轲比能话中的真假,原本以为是其它一些什么事情,没想到还是想用这等伎俩糊弄自己。 随即曹丕也不再跟他啰嗦,“轲比能,你也不用跟朕玩儿这些伎俩,你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你无非是贪恋公孙渊给你的兵刃、马镫,以及许诺与你日后共享天下罢了。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嘛?” 听到这里,轲比能顿时一愣,没想到那日密谋之事,这曹丕已经知道了,不愧是魏国皇帝啊。可他毕竟是见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很快脸色就有恢复如常了。 还未等他说话,只见对过的曹丕又开口了,“你轲比能会怕他公孙渊?公孙渊的辽东是有二十万大军不假,你鲜卑族麾下的十万铁骑,难道就是吃素的嘛?行了,朕也不跟你啰嗦,只要你答应退兵,再将你的儿子送往长安为质。朕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便可以寄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大魏三十万天军将至,尔等即刻化为齑粉。” 见曹丕已然开门见山了的明说了,轲比能当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的,要不然他带十万大军南下图什么,就图转一圈嘛。 想到这里,轲比能的眼珠飞快的转了一圈之后,又接着说道,“陛下所言自然是有理的,可是......” 很显然轲比能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像在等什么东西。 而曹丕身后的文鸯,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少年人眼力好,看着那对过的轲比能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抹眼泪的,总感觉处处都透露这不正常,于是急忙对着身旁的文钦说道,“父亲,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啊,和谈哪有这样的。” 文钦好像也察觉到了有丝丝怪异,可是自己的皇帝陛下还在对过的轲比能交谈,总不能这个时候冲上去打断他们吧。 就在他们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身旁两侧马上就要消散的薄雾当中,好像传出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久经沙场的文钦,突然警觉过来了。 “敌袭!” 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叫声,瞬间划破了这片清晨的宁静。 言罢,父子二人不由分说的就冲上前去,“陛下快走,轲比能使诈,我们快被包围了。” 曹丕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而对面的轲比能和他身后的五百轻骑,如今已经作势渡河了。 曹丕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匹夫,朕以诚心待你,你焉敢如此?” 话虽这么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他还是麻利的拨转马头,扭头就跑。 “轲比能匹夫,朕发誓,一定会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 原来在得到了曹丕的回应之后,轲比能就一直在谋划今天的埋伏和突袭了。但是他料到,魏军一定会提前派出游骑打探温水河旁的情况的。 于是他并没有早早的就把伏兵安排在那里,而是在今天早晨草原气雾之后,才派出了骑兵分别从河流的上游和下游悄悄渡河,然后向这边包抄过来。 若是放在以往,骑兵渡河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如今是初春伊始,河水比较浅涸,即便是深的的地方也不过往常的三分之一罢了。 所以自从所谓的“和谈”开始,轲比能就没有打算要谈,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的拖延时间罢了。因为是安排的突袭,所以上、下游的两支骑兵都是,人衔枚,马裹蹄的。 再加上初春的草原,泥土不软不硬的,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两支骑兵并没有策马奔驰,而是悄悄的向这边游走着。负责警戒的哨骑,也早已经被轲比能的部下做掉了,再加上这天公作美的薄雾,所以止到骑兵快将他们包围的时候,文钦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陛下谈的好好的,为什么着急要走呢?不如到微臣的大营里面,再好好谈谈退兵之事啊。” 轲比能在后方叫嚣着,而他的五百轻骑显然已经快要渡过温水河了。 而止到这个时候,魏军们才注意到,两旁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一里了,而且这两支骑兵足足有五六千之众,此时也正在向他们夹击而来。 如果有人此时从正上方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片草原上,有一只骑兵小部队正在拼命的奔跑,而他的身后有一支同样数量的骑兵在追赶着。可是在他们的两翼,则有两支锥形之阵的数千骑兵向他们夹击而来。 而且看样子,不出一刻钟,他们就要被追上了,情况万分危急。 就在此时,阿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对着一旁的文钦说道,“父亲,再这样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你我生死事小,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万死难辞其疚啊。您带着陛下先撤,儿子留下断后。” 不待后者有所回答,阿鸯已然拨转马头,仅仅带领着数十骑就向身后冲去了。 文钦此时才反应过来,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去阻拦文鸯。 “阿鸯,你要撑住啊,你一定要活下来。” 说罢,狠踢了几下胯下的骏马,只要能跟在前方接应的少府.辛毗汇合,就安全了。 身后的骑兵,见到前方竟然还有人逆向杀来,而为首的一员竟然是一名白盔白甲的不知名的小将。 众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哈哈大笑。此等举动,无外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既然他找死,那就成全他。 此次和谈,轲比能麾下可谓是精锐尽出,除了这六千精锐骑兵之外,段部.段泥和秃发部的树机能,也纷纷参战了。 段泥跟着轲比能在温水河旁谈判,而树机能则带领着一众 (本章未完,请翻页) 骑兵,悄悄的度过温水河打算偷袭。 而此时拨转马头的阿鸯,则在仔细观察审视着身后的三只骑兵。他知道自己就凭麾下这几十人,想要与他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他选择了自己左手边的那一支骑兵。因为这一支骑兵,最为张扬,也最为让自己不爽。那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持一柄陌刀,正咋咋呼呼的嚎叫着在向自己冲来。 决定之后,阿鸯便带领着身后的甲士们,从斜刺里向那支骑兵冲去。如果对冲的话,恐怕自己还没穿过敌人的马队,就已经损失殆尽了。 好巧不巧,这支上游过来的骑兵,为首一员大将正是那秃发.树机能。 而树机能看到那一小支骑兵,竟然敢主动向他奔来,也不免被气笑了。 “告诉弟兄们,为首的那个白衣白甲的小子,谁也不许杀,留给老子好好跟他玩玩儿。” 说罢,竟然还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显得似乎更加冷厉了。 随着两军越来越近,树机能挥起手中的陌刀就向阿鸯砍去。阿鸯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随即将马身一拨,手中的长槊瞬间出手。 仅一个回合,树机能就被他刺于了马下。没想到威风了十数年的树机能,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手里,成为了他的垫脚石。 而一旁的鲜卑兵士们,见自家的将军在对过少年小将的长槊下,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杀了,顿时吓得四处逃窜。 从斜刺里杀出之后,阿鸯见状随即又折冲了回来,趁乱在敌军之中来回冲杀,不一会儿就杀伤了数十人。 身后的单于.轲比能和段部首领.段泥,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之后,也是惊得睚眦剧烈。随即带领着剩余的骑兵冲了上来,想要为自己麾下的这员虎将报仇。 可是树机能麾下的骑兵,此时早已经军心大乱。轲比能即便想带人冲进去,可却被自己人挡在了阵外。 而阿鸯则是杀的越来越欢了,来来回回冲杀共七次,杀伤了足足有数百人了。他麾下的那几十名骑士,似乎也被自家主将的这种气氛给感染了,一个个也是誓死如归的来回冲杀着。 杀到最后,数倍的敌军竟然见了他们就躲,可把轲比能给气坏了,可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阿鸯用他的实际行动,再一次的证明了,在战场之上,只有视死如归的人,也才配真正的活着。 就在阿鸯大杀四方的时候,曹丕逃离的方向传来了铮铮的马蹄声,很显然是辛毗的援兵回来接应他们了。 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救子心切的文钦。 轲比能见到对方的援军已来,知道今日之事终究不可为了,再待下去,恐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撤退,全军撤退!” 轲比能不甘心的瞪了阿鸯一眼,随后狠狠的抽了胯下马匹一鞭子,拨转马头向北而去。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一章 憨憨少年郎 文钦将接应的骑兵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自己一马则当先的冲了过来。当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然还活着的时候,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文鸯,则正在低头找那个,被他一长槊刺死的那个胡将。因为他还要拿这颗头颅回去,给江陵王大人交差呢。 他的心中想的并不是加官进爵,而且叹息着自己怎么就被那个老头,还有那个什么轲比能给跑了呢。要不然答应江陵王大人的,两颗胡将头颅绝对够了,自己还能多出来一颗,再跟江陵王大人换点儿东西。 如果别人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想法的话,应该都会忍不住打他一顿吧。 文钦见自己儿子浑身鲜血,急忙冲将过去,“阿鸯,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文鸯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父亲。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身上的盔甲已然被鲜血都染红了,他上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伤口后,无所谓的说道,“哦,我没受伤,这些都是敌人的血。” 说罢又低头自顾自的,找那个胡将去了。文钦见状,有点儿想动手打自己这个儿子一顿。自己这么担心你的安慰,你竟然对你家老子爱搭不理的。 这时文钦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鲜卑人的尸体,足足有数百具之多,不禁惊讶的问道,“这......这都是你们这几十人做到的?” 可还不待回答,文鸯好像发现什么宝贝了一样,一脸喜色的惊叫道,“诶?总算找到你了。” 言罢,文鸯就冲到了一具尸体面前,手起刀落就将那人的首级砍了下来。文钦顺势朝着自己儿子的手中看去,待看清那个首级的面孔之后,惊得目瞪口呆,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皇帝.曹丕和少府.辛毗,也率领着接应的一万轻骑赶了过来。 众人看到了现场的战况之后,也纷纷惊讶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几个人敢相信。 文钦和文鸯见到皇帝来临,急忙单膝跪地叩拜道,“臣护驾不周,还请陛下治罪。” 曹丕并没有回应文钦的话,而是伸手示意他们起来之后,便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阿鸯的面前,“你手中人头的主人,和这几百人都是你杀的?” 阿鸯闻言,抬起头来直愣愣的说道,“回陛下,手里这个人是我杀的。剩下的人里面只有二三十个是我杀的,剩余的都是其他兄弟们杀的。” 众人闻言,无不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曹丕愣了一下,随即被眼前这个有点儿憨憨的少年郎给逗笑了,“你可知道,你所杀的是何人啊?” 阿鸯随即拎起了手中的头颅,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摇摇头道,“不知道,也不认识。不过整个追兵里面,就他最嚣张,咋咋呼呼的,然后我就先拿他开刀了。” 曹丕闻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众人见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文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看着自己的这个“傻”儿子,眼睛里充满了爱怜和自豪,恐怕此时也只有阿鸯还蒙在鼓里了吧。 可话不惊人死不休的阿鸯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众人大笑不已。 “只可惜,被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还有那个什么轲比能给跑了,要不然江陵王大人府上的那口宝刀就是我的了。” 这时,文钦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曹植的一句戏言,自己的这个傻儿子竟然当了真。不过如今看来,当时自己儿子所夸下的海口,也实现了不是? 可曹丕等人,反而有些不明所以了,“宝刀,这是怎么回事?” 文钦见状,急忙将那日曹植赠送宝马和盔甲的事情,向曹丕等人前前后后仔细的讲述了一遍。 曹丕此时真的是有点儿苦笑不得了,“阿鸯,你这么努力杀敌,就是为了身上的盔甲,和一口宝刀?” 阿鸯闻言,略微思索了一番接着说道,“倒也不全是,阿鸯身为大魏男子,自当为陛下为大魏尽忠。只不过当时答应江陵王大人的,我肯定是要做到的呀。” 曹丕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揶揄之意顿起,“那你的手上的这颗人头,可否先借给朕呢?” 阿鸯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说出的话,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陛下想要,当然可以。可是陛下能不能帮我写一封信,替我证明一下,就说这个人是我杀的,我也好拿着这封信去给江陵王大人交差,毕竟我已经答应他了要给他的。” 在场的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哄堂大笑。要是别的人,皇帝陛下这么跟他说话,早就巴不得给呢,而他竟然还让皇帝给他些个证明。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他阿鸯,敢这么跟皇帝说话了吧。 文钦见状,一脸苍白的走上前来,一巴掌把儿子拍到了地上,“小儿出言顶撞陛下,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曹丕此时却非常的开心,倒是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童言无忌嘛,仲若(文钦)不必忧虑。” 随即他又向这名少年身前走进了几步,一脸和蔼的说道,“阿鸯啊,你手上拎着的人头,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秃发部.树机能啊,朕呢要将这颗人头呢挂在长安城头之上,以震慑那些胆敢叛乱的乱臣贼子们。” 可憨憨的阿鸯还是一脸的蒙,悄悄向身边的文钦问道,“父亲,这树机能很有名嘛,鲜卑人里面,我只知道单于轲比能。” 文钦闻言之后,愣是惊得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哎,自己的这个儿子啊,真不知道该夸他好,还是骂他好。 这个悄悄话自然瞒不住,近在咫尺的曹丕。 曹丕现在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子健小弟,一直向自己推荐这个阿鸯,而且对他厚爱有加了。当今之世,有这样忠诚重信,又有赤子之心的人可真的不多了。 想到这里,曹丕微微呼出一口浊气,接着笑眯眯的不厌其烦的给阿鸯解释道,“这个树机能啊,在鲜卑人中可是威名赫赫哟。鲜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卑单于.轲比能麾下有五部,他就是五部之一秃发部的首领。而且,此人凶悍无比,他麾下的五千精锐也是整个鲜卑人中战力最强的。” “不过,我也没觉得他强到哪里去啊,只一合就被我刺于马下了。” 看来今天,阿鸯不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翻,是不会罢休了。 曹丕似乎已经麻木了,好像再多的奇迹在这个少年郎身上,都会显得那么的正常。不过他的心中,此时更多的反而是高兴。现有钟会十七岁偷渡阴平奇袭成都,又有邓艾推出“军屯论”。如今又有十七岁阿鸯以少年只身,亲率数十骑,于万军之中斩杀秃发.树机能。 大魏有如此多的人才,后继有人矣。作为皇帝的他,又怎能不高兴呢? 不过还不待曹丕说话,那阿鸯又开口了,“既然陛下说这颗人头有这么大的用处,那您就拿去吧,大不了我下次再杀两个,拿回去给江陵王大人交差便是。” 若是在昨日,阿鸯如此说的话,众人还觉得他是无知者无畏的话,可现在这个时候,绝对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他的话了。 曹丕心情愉悦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很难不喜欢的少年郎。今天清晨被轲比能耍弄的抑郁,也被冲散的一点儿不剩了,“放心,朕不会白拿你的东西的。文钦、文鸯听令!” 父子二人闻言,急忙再次跪下。 “文氏父子忠贞不二,护驾有功。特加封文钦为雍州刺史,迁镇北将军,掌本州军事。文鸯有勇有谋,诛杀叛贼树机能,更是骁勇无比,扬我大魏国威,特加封文鸯为折冲都......折冲校尉。其余留下断后的将士们,各官升三级。战死的,五倍抚恤,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钦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父凭子贵的一天,一时间心中澎湃不已,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而曹丕本来只是想着封阿鸯一个折冲都尉的,可转念一想,这种少年英雄实在难得,便就给他封了一个折冲校尉。虽然只是一个杂号的五品校尉,可对于一个感刚刚上战场才一两个月的,十七岁少年而言,已然是天大的恩赐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皇帝曹丕是越发的喜欢,“阿鸯可要再接再厉啊,你要是再能拿下一个胡将的人头,除了江陵王给你的那口宝刀之外,朕也再赐你一匹千里良驹。”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阿鸯再次的“口出狂言”,“末将定不负皇上和江陵王的重托,末将日后一定取下那鲜卑单于.轲比能的首级,献于陛下。” 大魏黄处二年,春正月。 在司隶、雍州交界处一个叫做温水河的地方,一名叫做文鸯的无名小辈,仅一个回合便斩杀了鲜卑凶名赫赫的,秃发部首领树机能,威震北地。 自此,这个叫做文鸯的小将彻底的登上了历史舞台,并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二章 辽东平定 大魏黄初二年,春,刚入二月。长安城的城楼之上,便挂出了一颗人头。 有人说那是一颗鲜卑叛贼的人头,而且挺有名,是鲜卑五部的一个首领,是被一个叫做文鸯的年轻人一合就给杀死了的。 这个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关中和雍凉之地,甚至是整个天下。 益州.蜀地郡.汶山城,某人听说了之后,顿感后脊发凉。“坏了,这联军南下似乎不太容易了,这该如何是好?撤退?可是,除了向东的道路,其它三侧都已经被五万魏军围的水泄不通了。可我已经杀了这么多汉人了,投降似乎也不太可能了。该怎么办呢?” 凉州.武威郡.姑臧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听说之后,随即嚎啕大哭道,“师道兄(臧奎),你的大仇得报了.......” 神都.洛阳城,某个潇洒俊逸、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听说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哈哈大笑。“这小阿鸯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啊,看来,府中的这口宝刀是保不住了呀。不过公至(韩暨[ji])老先生,要是知道他的刀被我赠给了这样一个少年英雄,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 小将文鸯在关中之地驰骋的时候,横海将军.司马懿和长水校尉.蒋济已经率领着一十五万水师抵达辽东了。 这新造的宝船果然威武勇猛,在冬季海上风大浪涌,而且还是逆风的情况,竟然只用了堪堪四十五日,在正月二十六日的清晨,就成功在辽东半岛的东岸登陆了。 岸边的渔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船队,吓得纷纷四散而逃了。 魏军一登陆之后,就立刻兵分数路,分别向辽东郡、乐浪郡、玄菟郡和带方郡进发了。 一切果如横海将军.司马懿所料,公孙渊几乎将辽东的兵力已经抽空了,每个郡几乎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兵马在守备城池。 所以登陆之后,魏军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所有的郡守和县令们,在看到了城池下突然出现了数万大军之后,想都没想就开城投降了。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抵抗,也是无谓的抵抗,白白牺牲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开城投降呢。 于是在短短二十日之内,横海将军.司马懿和长水校尉.蒋济便占领了整个幽州东部四郡。 朝廷的大军每到一处,都于民秋毫无犯,而且在进城的第一天,都会张贴事先早就准备的告示。被占领的城池,除了驻军增加了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动。 官吏依旧也还是那些人,百姓的生活,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和改变,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出来抵抗。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并安抚江东各大氏族的民心。横海将军.司马懿,特意从牢房内放出了,那些被公孙渊无辜关押的氏族子弟们,和被公孙渊迫害的中原士子。 并且从中放出了一个已经被关押了近十年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物,原辽东太守.公孙恭,也就是公孙渊的亲叔叔,这下辽东,无论是百姓还是氏族的,都彻底的安定了。 至此,距离司马懿率兵离开扬州.建邺,不过才堪堪过去两个月多一点。而年近半百的司马懿,第一次独立领兵,就展现出了他善武的一面。自公孙康以来,困扰了朝廷几十年的辽东问题,也终于在他的手里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此时的公孙渊,显然还不知道他的老巢已经被人给抄了,依旧沉浸在他那与大魏平分天下的美梦之中。 为了不泄露消息,司马懿并没有急功近利的向西发起进攻。而是派人守住了东进的关隘,但是负责与公孙渊西征大军联系的游骑和斥候们,却并没有撤换。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在辽东郡郡府.襄平城的司马懿和蒋济,也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这一日,二人得闲相约巡视郊外。 辽东初春的旷野,依旧跟中原之地的凛冬一般寒冷,虽说积雪几乎消尽,可在屋外待得时间长了,依旧懂得让人受不了。 北方中原之地,一般这个时候,农人们也都开始准备下田耕地了,可辽东这里却要往后推迟一个多月甚至两个月,因此这个时候也很少能够在郊外见到人影。 因此,司马懿和蒋济也就只带着数十骑,在郊外见不着一丝绿意的,萧索旷野之上闲逛着。 “仲达兄(司马懿),这大冷天的,咱们在屋内烤着火盆不好嘛,何必出来受这个罪呢。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个南方人啊。” 说罢,那个看着就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中年人,再次把身上臃肿的棉衣,又裹紧了几分。 而他口中的那个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子通兄(蒋济),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啊。要知道多让身体挨挨冻,可是有好处的。人的五脏,又叫五藏,要死光释放了,还怎么藏啊? 你想啊,人要是常年待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年四季身体都得不到休息。可他要是待在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炎夏释放一下,寒冬在收缩一下。这一张一弛,可是对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哦。” 蒋济闻言不禁翻了一个白眼,略带鄙夷的说道,“别别别,可别这么说。您的好意啊,我心领了。我呀宁可一年四季都待在扬州,也不愿来这个尿尿都要带棍儿的地方,这福气啊,还是您老兄自个儿独享吧。哈哈哈...” 听到这些,司马懿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校尉大人,竟然也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不过确实,对于蒋济这么一个南方人来说,长时间在这么一个能把人冻的得得的地方,也并没有那么一回事儿。 于是司马懿也不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今日邀他出城的来意,“实不相瞒子通兄,今日邀你出城,确实又要事相商。” 见到司马懿突然严肃起来,蒋济随即也正了正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子,“仲达兄请讲。” 司马懿低头思索了一下之后,伸出右臂向身边的田野一指道,“子通兄,你可有在这旷野之中,发现些什么嘛?” 蒋济微微皱眉,看了看眼前的田野,“仲达兄是说这田地,可这田地除了看起来颜色黑了一点之外,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呀?” 司马懿闻言,点点头说道,“子通兄有所不知啊,这黑土可是我帝国境内的唯一份啊。” “哦?”蒋济似乎也来了兴趣。 司马懿随即接着解释道,“在下进城之后,就发现了这土地的奇特颜色,随后便亲自拜访了几个民户,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 这黑土啊,是因为辽东这里植被雄厚,但是因为冬季太长,所以每年秋天的落叶枯枝什么的并不能完全消融,随后也就一点一点沉积在了土地之上。常年累月下来,也就变成了这辽东之地特有的黑土。而且这黑土,肥力很好,可是难得的良田啊。 我曾经打开百姓家中的米缸查看过,那些个米粒啊可是颗颗饱满啊,而且特别的香糯可口啊,与在下过去所吃的荆州米和扬州米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有利自然也就有弊,这辽东因为冬季太长,一年只得一熟而已。只可惜啊,那公孙渊啊白白拥有着这么多肥沃的黑土,不知珍惜,不知存恤。而且,整个辽东地区,据州府的府库记载,连百万亩田地都不到,真是浪费啊。” 蒋济见司马懿如此言语,随即疑问道,“仲达兄,难道是想在辽东推行军屯。” 司马懿略微一歪脑袋道,“是,但也不完全是。今年恐怕是够呛了,就算要军屯,恐怕也得到今年后半年,甚至是年后了。但是我今日邀约子通兄前来,也并不是完全为了此事。” “哦?仲达兄但讲无妨。” 司马懿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这辽东之地看起来似乎非常富饶,其实已然是穷途末路了,稍有不慎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 蒋济闻言大惊,“仲达此话何意?” 司马懿闻言扭过头来,盯着蒋济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子通可知,这辽东四郡不过民户三十余万,人口百二十万,可那公孙渊穷兵黩武,竟然六二抽一的征民入军,如此作为,又怎能不亡? 此次公孙渊领兵西征,几乎已经带走了各郡所有的府库中的粮食,甚至民间百姓家中的粮食也都几乎被他们征调强行的征调光了。 如今辽东百姓苦不堪言,家中的米缸都快要见底了呀。而我一十五万大军每天的吃喝用度巨大,辽东实在已经支撑不起了。我等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算不激起民变,也要断粮了。” 蒋济听完这些,整个人已然被惊的目瞪口呆,“这...这...那,如今这个情况,仲达兄你说该怎么办?”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三章 司马撤兵,雁门复归 早在今日出城之前,司马懿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 在听到蒋济的发问之后,他随即脱口而出,“撤兵。” “什......什......什么,撤兵?”蒋济彻底被司马懿的话给震倒了,“撤兵这如何使得?仲达兄(司马懿),你我不远千里率十几万大军横渡大海来辽东,就是为了拿下辽东四郡,断公孙渊的后路。此时若是撤兵,恐怕你我都没办法向朝廷和陛下交代啊,” 司马懿见蒋济那副要吃人的样子,随即反映了过来,肯定是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司马懿赶紧解释道,“子通兄(蒋济)想必是误会了,我说的撤兵并不是一十五万大军全部撤退。而是留一小部分在辽东,而其余的由幽州北上,过乌桓、羯族、鲜卑,到幽州西部之后,再南下合攻击公孙渊。一来,我大军取粮于敌国之内,正好解决了缺粮之忧。二来,也可以趁此平定了北方草原的叛乱。 另外,我等出发之前,本以为平叛最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因此才与陛下约定的时间是在二年四月,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平定了辽东。 陛下给我们的旨意,也是在农历五月之前,令我辽东一十五万大军,与冀州司徒.陈长文(陈群)的大军、并州任城王.曹子文(曹彰)大人的大军,以及幽州双虎.毌丘仲恭(毌丘俭)和夏侯太初(夏侯玄)的军队,共四路431万大军,齐头并进,诛杀叛贼。 我等自黄初二年,正月二十六登岸以来至今,不过才二十余日,我等还有时间北上。” 听到这里,蒋济的心神才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仲达兄此举,倒不是为一个好办法。公孙渊尽起辽东二十万大军,鲜卑.轲比能、羯族.石令还有那不知悔改的乌桓,也都纷纷尽起族中之兵助纣为虐。想必他们北方草原族中的情况,比辽东这里好不到哪里去。如今马上就要开春了,那草原之上,大部分的女人生养和牲畜下崽,也都是这个时候,绝对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只不过,这一次你我北上,陛下和朝廷给我们的旨意,只是让我们平定辽东,没说让我们北上草原。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越俎代庖之嫌?到时候,恐怕朝廷不但不会嘉奖我们,反而会对我们进行责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蒋济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司马懿其实也早想到了这些。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本来带兵在外,就已经够让朝廷和皇帝所猜忌了。如今又无令而调兵征伐,恐怕到时候更难善了了。 不过作为曹魏四友之一的他,愿意相信当今的陛下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昏君,肯定也会裂解他的无奈之举的,于是他才下了这个决定,并将蒋济邀约了出来。 心中早有盘算的司马懿,在听完蒋济的话之后,脸上依旧古井无波,随即淡淡的说道,“子通兄,你所说的,我又何曾不知啊。可是今日这番局面,是你我以及朝廷还有陛下谁都没有想到的,谁也不曾想到那公孙渊此次出征,竟然几乎抽空了整个辽东啊。 你我现在所身处的辽东,东面、南面皆是茫茫大海,北面是叛军,西面也是叛军。但凡我们能够与朝廷联系的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凡我们有一丝丝的后援,在下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啊。日后,陛下和朝廷若是怪罪,懿,愿一力担之,绝不拖累子通兄。” 蒋济听完司马懿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竟然忍不住轻笑出了声,再然后哈哈大笑,竟然连腰都直不起来,险些掉下马去。 这反而把一旁的司马懿给看傻了,“子通兄,何故发笑?” 良久之后,蒋济才缓缓直起身来,抹了一把眼角之后,一脸郑重的对司马懿说道,“仲达兄,你我自幼也算是熟读圣贤之书。圣人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蒋某虽然不才,可也还知晓这个道理的。可仲达今日,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说到这里,蒋济蓦然抱拳,言之凿凿的说道,“济,虽不才,也愿与仲达兄,同生共死,福祸相依!既然你我一同领兵出发,他日朝廷若是怪罪下来,也自然应当你我二人一同担之。” 往日里,因为司马懿与蒋济相处较远,所以交往并不多。 今日里,他也才认识到了真正的蒋子通。 正当司马懿要说出一些应景的话来的时候,忽然对过的蒋济一阵滑稽的哆嗦,“哎哟我去,冻死了冻死了。快快快,快快回城,在这个破地方还真不能在室外长待。” 说罢,不由分说的拨转马头,就向城中走去。而一旁的司马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愣在了原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蒋济策马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司马懿并没有跟上,于是又回过头来大喊道,“仲达兄,走啊,愣着干嘛?” 这时司马懿才反应了过来,急忙策马跟上了前去。 “你说你让我今天挨了这么长时间的冻,准备怎么补偿我吧?” “哈哈,子通兄,回城之后,我请你喝酒。” “仲达,我听咱们朝中的一些同僚说,老兄你好像惧内啊?” “是谁放他娘的臭屁?惧内,我......我会惧内?......那叫爱惜懂不懂?不过话说回来,在下倒是略通一些庖厨之术。这么冷的天,吃饺子的倒是最为合适不过了。常言道,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仲达兄这么好的庖厨之术,不会是嫂夫人教的吧?哈哈哈!” ...... 大魏黄初二年,春,二月十七。 荆、扬、交三州的一十五万大军,刚刚平定辽东不过十余日。横海将军.司马懿就引领了其中的八万大军,从辽东玄菟[tu]郡北上,直插草原了。 五日之后,乌桓部首领.风鱼煌授首,司马懿代大魏皇帝重立新首领,乌桓部平定。 旬日之后,鲜卑东部平定。 此时距离司马懿离开玄菟郡,不过才区区十几日。 随即,帝国大军兵锋一转,直指幽州西部而下。 当然,此间的这些事情,轲比能、拓拔力微、宇文浪他们,自然也还不知道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公孙渊怎么也不会想到,帝国的十几万魏军,竟然能够跨越大海抄了他们的后路。毕竟昔日孙权强盛之际,费尽心机不过也才派出了堪堪万余人的部队,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达辽东,更何况现在是冬季海上风浪又打。 可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 并州,太原郡,雁门关。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正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卫所之内。而此时他的面前,正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熟悉面孔。 “大将军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我也是被逼的呀,是那公孙渊引诱我的,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我愿意当马前卒,我愿意......” 曹彰冷冷的看了眼前这个,被吓得瑟瑟发抖,而且已经语无伦次的的人影一眼之后,便不再跟他啰嗦,“推出去,斩!!!” “诺!” 少时,一颗人头就被盛到了曹彰的面前。 “我处距离幽州涿郡,也不过四百余里。这颗人头传视三军之后,便差人送往幽州,让他们挂在涿州城的城头之吧。告诉所有人,这就当叛徒的下场。” “是,大将军。” 待众人都退下之后,曹彰才得以微微闭上了眼睛,休息一下已经劳累了许久的脑袋。 而这个刚刚被车骑将军.曹彰看了首级的人,正是那个降而复叛的故匈奴左大当户,后来被朝廷加封了荡野将军的冒脱。 七年前,时任征北大将军的曹彰率领一十五万大军,横扫漠北。匈奴左大当户.冒脱和右大当户.赫连,顺应天时,投降了朝廷。 对于他们的识时务,朝廷自然也不吝封赏。 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封了左大当户.冒脱为荡野将军,依旧留在军中任职;封了右大当户.赫连为关内侯,在中原之地给了他庄园一座,良田无数,让他得以荣华富贵不尽,安享晚年。 再后来辽东.公孙渊,抓住了那左大当户.冒脱的软肋,多次以金银和高官厚禄相诱,终于他再次的叛变了,而且结果很严重。 辽东.公孙渊和北方草原各族,最后几乎是花费了极小的代价,便拿下了整个幽州。 事成之后,公孙渊并没有忘记他的承诺。另外,也或许是冒脱怕留在幽州,被人惦记和抱负吧,所以公孙渊便也答应了他的要求,封他做了“镇南将军”,镇守叛军刚刚打下不久的并州重镇-雁门关。冒脱顿感喜出望外。 雁门关,他自然是知道的。数百年来,作为汉人帝国的北大门之一,自己的族人多次南下,甚至都打到了并州更南面的上郡,可却从来没有攻进过雁门关。 如今,公孙渊却让他镇守雁门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等于是完成了他的先祖们从未完成过的壮举。 可当时的他,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数月之后的今天,他便会身首异处吧?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四章 雁门复归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年关过后方数日,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便从长安起身秘密北上并州,坐镇新兴郡前线了。 辽东.公孙渊自从拿下了雁门关之后,留下了故匈奴左大当户.冒脱,和两万精兵留守之后,便又将主力东撤幽州了,毕竟那里才是他心目中的主战场。 其实,公孙渊的这种安排也说不上错。 毕竟此时从明面上来看,幽州有司徒.陈群的冀州援兵、幽州东虎.毌丘俭所在的青州援兵,还有幽州西虎.夏侯玄所率领的两万幽州残兵,这几只大军加起来足足有十余万之众。 如今马上就要春暖花开,公孙渊自然想着是继续南下了。 而并州这边,只有明面上征北将军.陈泰麾下的四万大军,而且还分驻在各地。对于曹彰北上之事,由于大魏国朝廷保密工作做的比较好,因此也没几个人知道。 更何况雁门关,除了冒脱的两万精锐步兵之外。在他隔壁的定襄和云中二郡,还有羯族的“君子营”首领张宾所率领的两万大军呢。 再说了雁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次能够攻下雁门关,也是在十几万联军合力之突击之下,才攻下了只有五千余人的夏侯霸所镇守的关隘的。要是放在平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冒脱的两万精锐大军,只要不出关隘,魏军不出动十万大军,是拿不下雁门关的。即便是魏军出动了十万大军,如此之大的兵马调动,公孙渊肯定也会知道,那么凭这两万大军也绝对能够等到援兵到来。 公孙渊留下这两万大军,也足以看出来他对雁门关的看重,毕竟他是日后自己的这方援军,南下并州的重要门户。 虽然他的排兵布阵和想法,不可谓不精妙,但是他的对手却是“胡虏闻之心胆摇”的一曹-黄旭儿.曹彰。 正月元宵节刚过的某一天,雁门关新任守将.“镇南将军”.冒脱,得到了自己麾下的探马来报。 说发现有一支人衔枚,马摘铃,大约两万人的部队。此时正欲悄悄的绕过雁门关,目标是他们身后羯族.军师将军.张宾所在的定襄郡,而军中竖一面“陈”字的帅旗。 冒脱闻之心中大喜,陈泰?肯定是他,他总算动窝了,自己的战功又来了。 不过魏军的这般动作也在情理当中,雁门关易守难攻,而且还有着自己的两万精锐步卒镇守,就凭并州现有的兵力肯定是拿不下来的。所以他们才会想着绕过雁门关,奇袭定襄郡,然后再从南北两面,对雁门关进行夹击。只可惜,他们的诡计被自己给识破了。 不过冒脱,并没有着急派兵出击,而是打算来个大包圆,把的这两万大军一举拿下,最好再活捉了陈泰。 可是仅凭自己手中的这2万大军?拿下陈太还是有点儿难度的。 想到这里,冒脱随即再次派出了数批斥侯外出打探消息,待将陈泰大军之中的步卒和骑兵人数,都确定了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急忙派出快马,前往定襄郡.善无城,羯族军师将军.张宾处,欲邀约他一起出兵,共同对付陈泰。 可就在他的快马信使刚出发没多久,却又返身回来了,而且他的身后还跟跟来了张宾的信使。更为奇特的是,那信使竟然是张宾派出来邀约他出兵共击陈泰大军的。 冒脱见状,顿感哪里有些不对劲,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可他虽然心中纳闷,但是很快却又释然了。 既然自己都能够发现魏军踪迹,那颇有一些名气的张宾,能够发现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别管谁邀约谁了,反正都是为了打陈泰。 想到这里,冒脱也就不再犹豫,随即传令下去点兵点将。不出半个时辰,冒脱便亲率大军追了出去,仅剩下了两三千兵马留守。 可就在冒脱离开不久后,有一支骑兵出现在了雁门关留守兵士的视线里。 只见这支虽然只有五六千人的骑兵,但是人马俱甲,显然是一支重甲骑兵。为首一员大将,络腮满脸,身形如同铁塔一般,赫然正是秘密北上并州的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而他身后的部队,则是立下过无数战功的,全天下最精锐的部队“虎豹骑”。 “快,快去禀报将军,敌军来袭,快快回援。” 待发现虎豹骑的第一时间,雁门关城楼之上的留守校尉,就急忙传令。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重骑兵vs步卒,结果是很显而易见的,也可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小两个时辰之后,雁门关就又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手中。而冒脱留下的两千守军,几乎无一活口,尽数被杀掉了。 城墙之上,也再次挂起了“曹”字军旗,雁门复归! 而此时,名义上的雁门关守将“镇南将军”冒脱,正率领着一万八千余大军向定襄郡进发,还在做着与定襄守军合力拿下陈泰的美梦。 此次成功拿下陈泰,那么并州之内可以说再无能战之将。届时自己或许不用等公孙渊派兵辅助,紧靠麾下的这数万兵马,便可以横扫整个并州了。到时候,这首功自然是自己的,镇南将军的牌子也该换一换了,四征将军的牌子肯定是保底,说不定自己还能捞一个镇军、抚军或者镇国大将军的牌子呢。 想到这里,冒脱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还不知,他们的大军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条形若布袋状的,狭长的山谷之内。 如若放在平时,冒脱肯定会停下马来,仔细看一下地形的。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一来,并州北部诸郡已然尽数落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二来,这次是羯族.军师将军.张宾邀约自己共击陈泰,他们可是友军,万没有骗自己的道理。 再者说,陈泰的两万大军北上定襄,也是自己麾下的哨骑斥候亲眼所见的,必然不会有假。因此,立功心切的冒脱,几乎想都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 可就当这一万多大军堪堪进入山谷的时候,忽然听得数声巨响,从两边的悬崖峭壁之上掉下了无数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滚木礌石。 而且随之而下的还有无数的火箭,此时众人也才发现,山谷之内早就已经堆满了薪柴膏油,遇火即燃,而且山谷之中风助火势,刹那间,整个山谷之内便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嚎叫之声。 冒脱就算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了。 糟糕,中了敌人奸计了,想到这里冒脱急声大呼,“快撤,快撤,全军撤退!” 可就在此时,谷口出现了一支部队,军中竖“陈”字军旗,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冒脱所想要活捉的大魏征北将军.陈泰,“冒脱匹夫,陈泰在此,快快下马受死!” “陈泰!”冒脱见状睚眦俱裂,可也无可奈何。此时他的大军被围困在了这狭小的山谷之内,根本就施展不开,再加上身处火场之中,众将士早已肝胆俱裂,军心尽失。 更何况,魏军根本也不与他们短兵相接,见有人从火中侥幸逃出的,也只是以弓箭射之。 此时,南归雁门关,很显然已经不现实了,只能想办法冲出去,向北投奔定襄的羯族.张宾了。 “众将士,随我杀将出去,杀!!!” 就在此时,众人遥遥看见北方尘土四起,有一支兵马正在飞奔而来,军中举一白色大旗,上书“张”字。 “哈哈哈,张宾将军接应我们来了,众位兄弟,同我一道杀出去,与张宾将军汇合呀。” 谷内的众人们,见状似乎士气又鼓舞了一些,开始疯狂的向北边的谷口冲过去,似乎想要用尸体淌出一条路来。 很快那些个被射杀的叛军尸体,就有一人多高了,竟然也奇迹般的出现了一条简短的隔火带。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待冒脱率领着一众兵士,冲上那个“小山坡”之后,却惊奇的发现,那些魏兵似乎对身后的来敌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在自顾自的放箭。 而远方的“援军”,此时赫然已经杀到了魏兵的背后。更为奇特的是,本应势同水火的两军却并没有厮杀,魏军反而还向后撤离了,而自己的“援军”却替代了他们的位子。 而那援军为首的一人,虽然身着铠甲却还是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显然正是那儒士.张宾, 就在冒脱和谷内的,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却见张宾开口高呼道,“公孙渊阴谋反叛,涂炭生灵。今特奉陛下旨意,绞杀叛贼,众将士,杀!!!” “张宾匹夫,你必不得好死。天亡我矣!” 谷中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儿希望,又再次的破灭了。 这一段小小的山谷,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游戏。 冒脱麾下的一万八千余大军,仅有五千余人幸免遇难,其他的不是被烧死,便是被射杀了。 经此一役,长城以南再无战事!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五章 我若杀汝,汝待若何? 雁门关外,魏军大营的一片空地之上,此时正乌央乌央的挤坐着,大约有五六千衣甲不全的兵士,而且个个灰头土脸的,且几乎人人带伤。 这群人显然就是,在雁门北部一战,侥幸活下来的幽州兵士。 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在处决了故匈奴左大当户.冒脱之后,便也走出大帐来到这里。看着眼前这些个可怜的兵士们,曹彰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大将军,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自从曹彰到这里,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征北将军.陈泰,见曹彰久久无言,便开口问道。 曹彰闻言,脑袋微微仰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反问道,“玄伯(陈泰),按照军令应当如何处置啊?” 陈泰微微皱眉,可依旧利索的回答道,“按照大魏军法,有胆敢阴谋犯上者,无论从属皆诛杀三族。” 曹彰听完不无肯定的点点头道,“是啊,按例是该全都杀了。可是,他们跟你我一样都是大魏的子民啊。这里有数千士兵,山谷中战死的还有万余人,东面幽州境内也还有十几万叛军。公孙渊在辽东,几乎家家户户都征了兵,现如今辽东四郡几乎已经没有青壮了。 如果我们真的要按照军令,夷灭他们的三族的话,恐怕要杀上百万人哦,整个辽东四郡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如此一来,这跟古代自掘坟墓的君王们,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也都是为人子,为人父的普通人而已,可如今公孙渊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却让这些人将生生性命留在了这里。他们的父母妻儿,恐怕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去了呀。 哎,罢了罢了。将五品以上的将校全部杀掉,头颅传视三军,其他的也就算了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玄伯,自入伍至今,你我所杀的又何止万人?少造些杀孽吧,也算是为咱们的子孙后代寄点儿阴德。” “可是大将军,日后......” “没有什么可是,日后我会亲自向陛下说明。” “诺!” “对了,传令军医官,给他们治伤。本将也不是老好人,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他们伤好之后,把他们编入各营,充当苦力。待战后,再将他们放回幽州老家吧。” “是,大将军。”说完,陈泰便打算转身离去,可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大将军,那羯族的那个军师将军.张宾,此时正单独在外候着等待您的接见呢。” “哦?” 曹彰闻言心中略感惊讶。这个张宾真有几分魄力,竟然敢独自一人前来。 “走,那就去见见这个‘君子营’的军师将军,本将也想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 陈泰引着曹彰往大营辕门口走去,曹彰远远的便看见,辕门之下立有一人,身材飘逸,着一袭青色的汉人儒士服,头上简单插了一根黄铜头钗,胸前一尺青须正在春风中微微荡漾。那人也便是,羯族石令麾下君子营的统领,军师将军.张宾。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宾远远的看见陈泰引了一员虎将前来,此地军中若说还有谁能够让征北将军都如此礼遇的人的话,恐怕也只有任城王.曹彰了。 待那人距离自己还有十余步,张宾纳首便拜,“草民张宾,参见大将军。” 曹彰看着眼前的此人这般行径,心中顿时起了兴趣,也不着急让他起来,嘴角微微一勾道,“你怎知我便是大将军,倘若我不是呢?” 张宾闻言,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宾,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就算您不是大将军,日后也必然会成为大将军。” 此话一出,曹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哈哈大笑。 显然,张宾的这个马匹,不卑不亢的拍的他很舒服。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说什么,您雄武英壮,气宇非凡,一看就不同常人什么的。 而张宾却从这么一个,别人不易想到的刁钻角度来说,同时也小小的自夸了一下。 少时之后,曹彰缓缓开口说道,“你这人还是有点儿意思,起来随我来吧。” “多谢,大将军。” 不一会儿,二人便单独的,来到了中军大营之中。 待各自落座之后,帅位上的曹彰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说吧,你此番来是为何事啊?” 曹彰自然是知道张宾此番前来的意图的,无非还是旬日之前书信里的那一套,什么我们是受了公孙渊的蒙骗,如今后悔不已,特来请降什么的。 不过曹彰明知故问,也就是想让张宾主动拿出他的诚意来。 张宾略微思索之后,郑重的开口说道,“正如大将军所想,宾,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献礼,二则是为我大魏举荐英雄来了。” “哦?此话怎讲?” “这第一,自然不必多说了,今日这一战,便是石令大人特命在下献给大将军的投名状。不瞒大将军,在数日前,石令大人已经特意从幽州上谷郡,移营到了你我隔壁的代郡。如今此两郡,大将军不必再动一兵一卒,便可直接纳入麾下了,这是其一。 这其二,宾今日所要为大将军举荐的英雄,便是石令大人。大将军想必也知道,这北方草原的胡人,是永远也杀不完的。六年前,您刚刚平定了匈奴,可又如何?这才几年,鲜卑的轲比能又起来了。即便是这次再杀了轲比能,灭了鲜卑,即便羯族人不起来,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不断的草原部落乘势而起。既然剿灭不了,不如选一把刀,来控制这个草原。石令大人愿作大魏朝廷手中的这把刀。” 听完这些,曹彰并没有直接的开口说话,而是就那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儒士。张宾竟然丝毫不慌,就那么平静的回望着。 良久之后,曹彰冷冷一笑开口说道,“草原英雄何其多,我为什么要选他石令呢?轲比能、拓拔力微、宇文浪还有那个乌桓的什么熊力源,都可以啊。而且如果本将军没记错的话,这个石令好像又虐杀俘虏的癖好吧?不知,这次南下,他有没有虐杀我大魏将士呢?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我为什么要选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呢?” 张宾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颤,幸亏对于这些他早就有了准备,要不然还真就被问住了,“回大将军的话,您所说的这些确实都是事实。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自古以来,这人世间也从没有出现过,十全十美的圣人。石令大人虽然有些许瑕疵,但依旧不能遮掩,他是一把好刀的事实啊。 宾,别的不敢说,在我与石令大人死之前,绝对会心甘情愿的做大魏最忠实的刀。至于我等死后之事,还望在下不敢承诺了。” 曹彰看着这个有点儿“实诚”的人,不禁被逗笑了,“你这人说话还算实诚,不像别的人一说就是,自己愿意世世代代,做大魏最忠诚的奴仆。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世世代代,就算是大魏在我想来不过也就数百年的气运罢了。不过你也别想多了,我大魏就算是找刀,也不可能只找一把。” 曹彰此话一出,张宾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下来一半了。既然曹彰肯这么说,也说明他愿意接受石令的这把刀了。 于是,张宾急忙应声道,“大将军此言自然是对的,石令大人也没想着做那把唯一的刀。不过您放心,这把刀或许不是最锋利的,但一定是最忠诚的刀。” 曹彰再次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随即微微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石令何德何能,能得你的辅佐呀。张宾,若我说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冀州.赵郡人士吧,为何却要投靠他草原胡人呢?” 张宾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曹彰竟然问起了这个,“不瞒将军,在下正是冀州赵郡人士。宾,自以为才能不在昔日张良之下,怎奈不得施展。而石令大人,虽是一介蛮夷,可对我却是言听计从,于我又知遇之恩啊。” “难道,我大魏就没有让你施展才华的地方了嘛?” “将军就在军营,或许不知这方面之事。想我冀州人口百万,有品级的官吏中,十之八九都是各郡氏族之人,我这般的寒门子弟更是寥寥无几啊。” 曹彰微微皱眉,“你所说之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可现如今,朝廷推行九品官人法,大魏朝廷吏治已然焕然一新,也有越来越多的民间士子们入朝为仕了。” 听到这里,张宾却微微摇头面带苦笑道,“陈长文确有大才,可这九品官人法依旧是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暂缓病症罢了。大将军应该也知晓,这所谓的中正官每个州不过七八人,多的也就十余人而已,他们又能为朝廷举荐多少士子呢?像我等这般寒门子弟,他们又知晓多少呢?” 听完之后,曹彰不禁愣住了,张宾的这些话倒是自己所没有想到的,不过想来这些问题,二哥和子健肯定能够解决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张宾如此的有才华,却不能为朝廷所用,不禁让他心中泛起了丝丝想要杀他的念头。 “石令有你这样的谋士,我心难安。我可以选择石令做刀,但是你......”说到这里,曹彰却停了下来, 少时,只见他脸色阴沉,冷冰冰的说道,“我若杀汝,汝待若何?”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六章 叛军欲南下 对于曹彰的这句话,张宾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如果他与曹彰换位思考一下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自己所做的种种已经表明,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大魏的了。可一个厉害的谋士,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为别人效命。 于是待曹彰话音方落,张宾便微微一笑坦然说道,“哈哈哈,我张某人能够死在大将军这样的英雄刀下,也不枉此生了。在下今日既然敢独自前来,其实也就没有再打算活着回去了。倘若用我的一颗头颅,来换大魏和羯族百姓数十年的太平日子,我即便是死,又何足道哉?只希望大将军能够信守承诺,不要忘了北方草原石令的这把刀。” 说罢,张宾也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曹彰。 而曹彰此时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就个人情感而言,他是非常喜欢和欣赏张宾这个人的。可如今,他却投身了羯族胡人,这真的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啊。 二人也就那么彼此看着对方,久久无言! ...... 幽州.涿郡.涿州城。 此时,一个小小的涿郡之内,竟然乌央乌央的挤着二十多万大军。 境内的战势暂时进入了一个胶着的状态,而且越来越多的叛军,也正在从上谷、蓟郡、渔阳等郡蜂拥而来。 詹台随着毌[guàn]丘俭,在去年冬天自冀州北上,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倒是也参与了不少战斗,可几乎都是零星的小战斗,双方规模加起来也就是几百人而已。这些与叛军南下初期的,那种动辄上万人的大战斗,肯定是没办法比较的。 但是战斗的惨烈程度,却丝毫不比那个时候差。双方往往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一方的伤亡最少是达到了一半以上,才会不约而同的相继撤兵,然后隔几日再战。 詹台的战斗天赋,在这一两个月里面,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昔日里,他本就是匈奴姑夕王.单宾麾下斥候营的一员,而这种小规模的游弋、刺探和冲杀也正是他的强项,再加上打小就在马背上练就的百发百中的箭术,更是让他在战场之上游刃有余。 更何况,此次北上他心中本就有恨,一直想着给自己的故主姑夕王.单宾报仇,所以在碰到了叛军之后,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 因此,不过才短短两个来月的时间,詹台便已经杀敌数十人了。职位也已经从最初的一个小小的标长,变成了率兵数百的都尉了。虽然还只是一个刚刚有品级的末流将领,可也勉强可以称得上登堂入室了。按照这个速度来看,那个远在赵家屯等他回家的王莺儿,能够成为诰命夫人的可能性,也不可为不大。 幽州东虎.毌丘俭,这段时间以来,也凭借着拿下涿郡境内两座城池的功劳,稍稍往前进了一步。从一个从四品的平虏中郎将的杂号中郎将,升为了东西南北中郎将之中的北中郎将,一个名副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实的四品实权中郎将。 跟往日的幽州刺史比起来,肯定还差的很远,但总算是更进一步了。 司徒.陈群,在毌丘俭率领着青州援兵,北上支援幽州之后不久,也就从冀州.信都城起身北上了。 因为他在去年年关之前,收到了从洛阳传来的圣旨,紧跟着这道旨意而来的,还有一封皇帝曹丕亲自书写的密信。 从心中他得知了朝廷两路援军的动向,也知道了朝廷的三路大军,在黄初二年三月,将会对幽州境内公孙渊为首的二十多万叛军,发起战略性的总攻。 朝廷命令他,速速北上坐镇涿州城,整备和都督各路兵马,以待最后的反击。 黄初二年二月的一天,涿州城城外魏军大营的中军之中,幽州境内的高级将领,和但凡有品级的校尉、都尉们,赫然也都纷纷到场了。 高坐首位的竟然不是司徒.陈群,而是幽州西虎.右将军.夏侯玄,陈群竟然坐在了帐下左侧的首位。 本来,众人是要让陈群坐在首位的,可陈群却以强宾不能夺主的理由推脱了。于是,在场官职最大的夏侯玄,才堪堪坐在了那里。 看着账内众人几乎已经到齐,陈群向夏侯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夏侯玄见状也就不再等待,随即不紧不慢的开口了,“诸位将士们,根据可靠情报,我幽州境内的各路叛军如今已经集结完毕,共计兵马三十万,不日就要南下攻我涿州城了。” 夏侯玄的话音方落,账内就已经是交头接耳响的吵成一片了,但在座的众人,脸上更多的反而是欢喜雀跃之色。 “狗.娘养的,终于可以狠狠的揍这群混蛋了。” “是啊,老子憋了好几月了。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是小打小闹的,好不痛快。” “没错,老子也是,终于到了为兄弟们报仇的时候了。” “将军,打吧,兄弟们都忍了好久了。” “是啊将军,您就下令吧,打吧!” ...... 夏侯玄看着账内乱做一团的众将们,似乎也并没有被他们的气氛所感染,反而伸手示意他们安静。众将看着夏侯玄,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好像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奉令率兵出击的样子。 可是夏侯玄却嘴角微微一勾说道,“敌军势大,我军弱小,此时尚不是与他们正面相抗衡的时候。因此,本将决定...撤兵涿州城。” 此话一出,账内顿时哗然一片。 “撤兵?怎么会撤兵呢?不是要跟他们决一死战了嘛?” “将军,万万不可啊,我们要是撤了,涿州的十数万百姓怎么办?幽州的百姓怎么办?” “是啊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呀。我涿州城已然是南下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了,此后便是一马平原啊,我等若是一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叛军的骑兵必然长驱直入中原,届时悔之晚矣啊。” ...... 再看陈群,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位,没有出声应承,也没有出声反对。而坐在他对过的毌丘俭,此时正眉头微皱的坐在那里,暂时没有出声。 早在今日聚将升帐之前,毌丘俭也已经知晓了,朝廷的战略意图。他此时虽然已经不再是幽州刺史,可一来他毕竟是对幽州情况最熟悉的人之一,二来他的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暂时被贬了官,但众人都知道他官复原职,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每每有大事相商的时候,夏侯玄还是会将他叫来一道商议。 而账内其余的众将们,自然不知道早在两个月前,横海将军.司马懿已然率领一十五万大军渡海北上辽东了,所以如此的群情激奋也是在清理当中。 “尔等如此这般,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一丝大魏将领们该有的风度?夏侯将军话都还没讲完,你们嚷嚷个什么劲?” 良久之后,毌丘俭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了。众人见到毌丘俭发怒了,一个个虽然不情不愿的,可还是穿着粗气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脸上尽是不忿之色。 此时的毌丘俭,虽然已经不是幽州刺史,可众人对他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因为他的官职笑了就没有了。 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夏侯玄微微呼出一口气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本将所说的撤兵并不是毫无底线的撤兵,你们所说的这些我又何曾不知呢?本将答应你们,此次撤退只是暂时的战略转移,不出半年本将和陈大人还有毌丘将军,一定会带领大家再次打回来的。 而且,我等此次的撤兵并不是毫无底线,不管不顾的撤兵。再怎么说我夏侯玄也是大魏的将领,又怎能置幽州的百姓于不顾呢?又怎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先辈们世世代代守卫的土地,让给他人呢?” 说到这里,账内众将的脸色也才似乎好看了一些,莫非说这其中另有蹊跷? 就在他们心中疑虑只是,却见夏侯玄又说话了,“不知诸位觉得,涿州城比之雁门关何如?雁门关如此险要的关隘,在十几万叛军的攻打之下,还是失守了。难道诸位觉得,我们的涿州城能够强的过雁门关?还是说我们的涿州城,有能力在三十万大军的攻击之下都不会陷落?” 此话一出,账内的众将一个个顿时都蔫儿了,刚才光顾着义愤填膺了,却把叛军三十万这个点儿给选择性的忽略了。 “本将刚刚也说过,我等这次撤退并不是毫无章法,毫无底线的。在我涿州城南和城西二十里便是大山,城南的大山更是南下冀州中原的最后一道险隘了,那也是此次我等撤退的最后底线,即便是我等全部都死光了,也决不能放任何一个叛军过去。尔等,可听清楚了?” 众将闻言,一个个面带愧色的纷纷起身道,“听清楚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七章 郭淮归来 夏侯玄看着大帐内众将已然知晓了自己的用意,也就不再啰嗦,“好,既然如此。那么本将就下令了,如果下令之后还有人磨磨唧唧的话,本将可就要军法从事了。” “毌[guàn]丘将军!” “末将在。” 毕竟此时的毌丘俭,只是一个四品的中郎将了,而夏侯玄则是名义上,幽州的统帅,正三品的前左右后四将排名第二的右将军。 但好在,二人却并没有因为谁的官职高低就心生间隙,要不然二人也不可能同心协力力保幽州十数年无失。 “命汝亲率大军三万,引城内百姓前往西部大山之内躲避,即日出发,越快越好!” “末将领命!” “高太守。” “下官在!” 而这位高太守正是昔日的,那个硕果仅存的涿州司马.高毅,也是新任的州郡太守。 “命汝引两万大军,前往南山西脉御敌。” “下官领命!” “司徒大人。还要劳烦您,也引大军两万,前往南山东脉御敌。” 只见司徒.陈群也应声而出,微微一笑道,“如今国难当前,老夫自然也应当尽一份薄力的。” 夏侯玄闻言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本将将率领三万大军,前往南山中部御敌,策应两翼。待毌丘将军所引领的大军和百姓,完全进入西部山脉之后,我等也便交替掩护撤离。 另外,此次叛军来势汹汹,诸位进入各自的位置之后,定要多设营寨,分段阻击,尽可能最大的消耗敌人的士气和兵力。” “诺!” 一切交代完毕之后,夏侯玄看着眼前的众将,缓缓抱拳郑重的说道,“诸位兄弟,这一次你我之间会有许多人会死,可是你我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今日便是你我实现诺言的时候了,愿诸位保重。” “将军保重!!!” 话音一落,大帐内众将也便不再磨蹭,纷纷走出营寨,各自准备去了。 这是黄初二年春二月下旬的某一天,距离公孙渊三十万大军的再次南下,也仅仅只有数天的时间了。 ———————— 平西将军.郭淮在经过了一番的翻山越岭之后,终于在益州西部的大山之内,找到了氐[di]族的老巢。 情况也正如他所料,在被他们的首领.符柔万年带走了五万精壮大军之后,族内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了。在仅仅杀了几个符柔万年的死忠之后,郭淮随即很顺利的,便掌握了整个部落。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符柔万年不得人心,族中很多的人对他早就不满了。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看到有魏国有人来,他们巴不得借势除掉,符柔万年留在族中的势力呢。 在掌握了局势之后,郭淮便将氐族之中,有声望的族老们全部都召集到了一块儿。由于郭淮与他们打交道比较多,他们自然是认得的,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何况郭淮素有威名在羌氐之地。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们也终于达成了一致。 郭淮答应他们,战后不会引罪到他们的身上,不会为难他们。 至于他们的那些出征的族人,只要不是负隅顽抗的,朝廷都会既往不咎。 并且还提出很优厚的条件,氐族之中,如果有人愿意进入益州生活的话,刺史府会一视同仁的给他们户籍,并且免费分给他们田地。 当然如果更多的人搬迁的话,刺史府是会专门划出一个乡镇,甚至一个县给他们自治,只是会派出一个名义上的佐官罢了,但是必要的赋税和徭役还是要有的,毕竟他们名义上已经是大魏的子民了,当然赋税和徭役前几年会少很多。 而郭淮唯一所需要他们做的,就是将符柔万年的家眷交出来,并且让出征将士的家属们,帮忙到汶山城下劝降罢了。 这个条件一出,氐族的族老们自然就心动了。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苦寒的大山之中,与那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相比,肯定是天壤之别。郭淮所提出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丝毫的损失,而且似乎还在帮助他们减少族内青壮之人的损失。 只是身为族老的他们,为了自己的身份,必要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可也仅仅只是过了两天,他们便主动派了一位代表过来。附加了索要农具,和增加赋税徭役减免年限的条件。 这些在来之前,钟会和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在一番的“痛苦”纠结之后,郭淮便答应了下来。最终,也算是双方皆大欢喜。待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距离郭淮领兵出成都,也不过才五十余日。 双方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氐族的这些族老们,便也就将符柔万年的家眷统统都交了出来。 这人往外一交,倒是把郭淮给吓了一条。只见那乌央乌央的全是女眷,而且足足有数百人之众,这其中有些是他的妻妾,有些则是他的女儿。 一番思索之后,郭淮从中挑出了符柔万年的正妻,和几个受宠的姬妾和女儿十余人。毕竟这些女子大部分也都是苦命人,若不是因为汶山城之战,郭淮还真不想太过于的为难她们。 至于迁民入川之事,肯定也会有一部分人,宁可守在自己世世代代所居住的大山里不愿离去的。对此,族中的族老们和郭淮也并没有强求,任由他们去了。但还是给留下了话头,倘若有朝一日他们想开了,东进益州去寻他们的这些族人便是。 入山时,不过区区五千余人。可出山的时候,竟然呜呜泱泱的有二三十万之众。更为奇特的是,他们并不是被裹挟出山的,而是主动离开的。 只是人一多,再加上都是拖家带口的,而且老弱女人居多,出山自然也就要慢多了。 郭淮此时忧心汶山城的战事,于是便率领了一支千余人的兵马,带着符柔万年的家眷和几名有声望的族老,以及稍微年轻一些的出征士兵的家眷,先行一步了。 而大队人马,则被他留下来帮助氐族的族人们搬迁入川。 ..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益州刺史.镇西将军.钟会在抵达汶山城之后,除了第一日符柔万年的偷营之外,并没有对城池发起过任何的进攻,只是派兵将城池的三面给围了起来。 如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而军中的兵士们已经都有了一些躁动了。 五万大军,面对城池,只围不攻,恐怕换成谁也不能理解吧。 可此时的钟会却依旧气定神闲的,而且时不时的还会率领数十名兵士,跑到汶山城下戏弄叛军一番。 符柔万年自从吃了上次的亏之后,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现在只在盼着自己的盟友们能够早日南下,他也好报这戏弄之仇。如此相比较看来,城中的叛军应该才更郁闷一些吧。 钟会这几日时不时的便会掐指头算日子,因为在平西将军.郭淮如山之前,与他约定的日子是便是三月中旬。如今已经是三月了,想必这几日郭将军应该就要回来了吧,他回来之时,便也是攻城之日。 因此,这几日钟会更是往西面氐族的方向,撒出了不少的游骑斥候打探动静。 这一天,钟会刚刚用完午饭,坐在大帐内静静的看书,便听得帐外有斥候来报。 “报!启禀将军,郭将军回来了,还带着百十来号氐族的人,如今距离大营不过二十里了。” 钟会闻言大喜,随即扯开嗓子大喊道,“传令,军中凡是都尉以上的将领,都随我一同出营,迎接郭将军凯旋。令火头营速速准备宴席,为郭将军接风洗尘啊。” 少时,便见得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从汶山城下的魏军大营之中策马奔出,向西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这支部队又飞奔了回来,只是人数好像变多了。待这群人刚刚入营,魏军的大寨之中,便传出了锣鼓喧天的嬉闹之声。 而汶山城城墙之上的氐族兵士,虽然看到了这些,可依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有把他当回事。 次日,天刚刚拂晓,城中正在熟睡的氐族首领.符柔万年,便被巨大的号角声给惊醒了,而且这肯定不是自家的号角声。 难道是,魏军要攻城了嘛? 想到这里,符柔万,刹那间就清醒了过来,于是急忙披甲起身。 自钟会率领魏国大军到来之后,刚开始他们还整天胆战心惊的准备着,而且夜夜甲不离身的防备着,就怕魏军攻城。 可是一直过了一个来月了,都不见魏军有动静,城中的他们自然也就慢慢的懈怠了。再加上城中的粮食也很多,他们就更不慌了。 如此一来,即便是作为首领的符柔万年,都松懈了下来,就更别说其他的氐族的兵士们了。 符柔万年慌乱的穿着甲胄,便破门而出,随意骑了一匹马就向城门奔去。但他一路上一直在犯嘀咕,为什么只有号角声,却没有兵士攻城的厮杀和呐喊声呢。 待符柔万年来到城墙上之后,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八章 丧心病狂的符柔万年 只见汶山城下,仅仅只有数千全副甲胄魏军,在严阵以待。 军伍最前面横刀立马,站着两员大将。 其中一位正是那日他偷营之时,所遇到的益州刺史.镇西将军.钟会。 而另一位,则是他一个多月以来,从没有见到过的平西将军.郭淮,也是氐族人的老朋友了。 符柔万年见状,心中顿时大惊。 对于郭淮的威名他自然是知道的,当日他领兵东进之时,也一直在祈祷希望领兵北上的将领,千万不要是郭淮,要不然自己的部队还未开战就已经心怯了。 再后来,魏军终于动身了。符柔万年的斥候在第一时间内,将敌情传到了汶山城,报告说军中只有钟会的旗帜,而郭淮的将旗依旧还插在成都城头之上。 听到这个消息后,符柔万年也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郭淮领兵就好。 对于钟会这个人,他自然也知道,魏国丞相钟繇的小儿子。传闻这个年轻人,善用奇谋。曾经偷渡阴平七百里,也听说过他曾经率两千陌刀营,大破南蛮象骑兵和猛兽部队。 可那又怎么样?袭人者,人恒袭之。他不照样还是被自己打了一个屁滚尿流,最后灰溜溜的逃回成都了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即便他有五万大军,可想要攻破自己两万大军坚守的汶山城,恐怕也是痴人说梦。 那次埋伏战过后,符柔万年对钟会更加的轻视了。 不过他却忘了,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的这个道理,所以在不久之后他便被狠狠的打脸了。 他以为钟会不懂兵法,因此在魏国大军刚到的第一日,便亲率了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部队前去偷营,可结果营没偷城,自己还差点儿也搭了进去。 这一战,符柔万年却把自己给吓坏了。 前几日还嘲讽钟会不懂兵法,可如今却又对他畏之如虎,甚至连一点儿伺机出城偷袭的勇气都没有了。这哪里还有一丝往日里那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氐[di]族大统领的样子。 已然被吓破了胆,如今也只等着联军早日南下了。 正当符柔万年在城墙之上惶惶不安的时候,城下的郭淮已经开口了,“万年兄,别来无恙乎?昔日一别,已经十数年,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碰到你,造化弄人啊。” 符柔万年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话了,“郭将军久违了。在下率族人前来,也是被逼无奈之举啊。山中寒苦,我来此也只不过是为族人,讨一个更好的生活罢了。” 直到这个时候符柔万年依旧还在诡辩,郭淮也就不再和他啰嗦,“这话不能这么说吧?我大魏朝廷与氐族向来友好,想要好点儿的生活,只可以率领族人入我大魏,我大魏皇帝必然会赐予你们可你今日却犯我边境,戮我百姓,快快出城投降,我还可保你全尸。如若不然,我五万大军顷刻间便可将尔等,踏为齑粉。” 符柔万年看郭淮已经放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狠话,自己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跟他撤下去了,随即撕破脸面道,“郭淮匹夫,你以为老夫真的怕你不成?我麾下的两万儿郎,可不是吃素的,老夫就在这里等着你攻城。 用不了多久,轲比能大人和姚士祥大人的二十万大军,就会抵达这里了,到时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郭将军,我反而还要劝你一句呢,早早投降,兴许我还能保你一个全尸呢。哈哈哈......” 见到符柔万年如此冥顽不灵,郭淮也不再和他啰嗦,随即大手一挥,示意把人带了出来,“符柔万年,你且看她们是谁。” 话音方落,便见十数个女眷被兵士们带了出来,正是郭淮从氐族带来的符柔万年的家眷。 城墙上的符柔万年见状,心中顿时大惊,随即愤怒的大喝道,“郭淮匹夫,你敢袭我部落,掳我家眷。你如此牵连无辜,难道不觉得卑鄙嘛?” 郭淮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钟会却忍不住了,“卑鄙?老匹夫,你还敢说卑鄙?那我蜀地郡和阴平郡的百姓就不无辜了?那些被你虐杀的百姓就不无辜了,你还敢说卑鄙?” 钟会一路北上的时候,是见到过那些个人间惨状的。而如今符柔万年竟然还敢厚颜无耻的双标,他又怎么能忍得住呢。 言罢,钟会已经抽刀策马来到了那些女眷的身后,“符柔万年,你若乖乖投降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就且看着你的这些的妻妾和女儿们身首异处吧,这也是你犯我边境应有的代价。” 符柔万年愣住了,可随即他便清醒了过来,“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过是几个女人罢了,老子拿下益州之后,想要多少,就还会有多少。更何况这些个女人肚皮一点儿都不争气,这么多年了也没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就算你不杀,老子也会杀了他们。放箭,射死她们。” 可城墙之上的兵士,一个个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敢放箭。 符柔万年见状,从身旁一名士兵的手里夺过了一把弓,对着城下自己的女人就射了过去,而那个被她瞄准的女人也应声而倒。 “快放箭,不然老子就杀了你们。” 这时,城墙之上的箭羽,才不情不愿的落了下来。 “老匹夫,你这般行径与畜生何异,竟然连自己的妻女们都杀?”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不过死几个女人罢了,得了什么?” 钟会和郭淮见到符柔万年如此的胡搅蛮缠,也是气得咬牙切齿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符柔万年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不让自己被胁迫,竟然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妻女。 看到了这里,郭淮也不再啰嗦,再次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兵士们,将早就准备的其他的人也带上来。 少时之后,一群大约数百人身着明显氐族服装的队伍,从魏军特意闪开的缝隙当中穿了过来,为首的则是几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显然就是那几名特意跟随郭淮率先出发的氐族族老。 城墙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氐族兵士们见状,也一个个的惊惧、愤怒不已。既然自己家首领大人的家眷和族老们都被抓了,那么自己家人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那城下的一名族老开口了,“氐族的儿郎们,不要再跟着符柔万年助纣为虐了,大魏朝廷已经答应了给我们土地,允许我们入驻益州了,快快放下武器出来吧。你们的妻儿老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可以和你们团聚了。” 符柔万年闻言大惊,他原本以为只是郭淮偷袭了他们的部落,然后抓了自己的家眷来逼迫自己投降。可没想到,这些族老们都被他们给搞定了,甚至还带来了数百名族人。 就在符柔万年慌乱无措之际,城下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更加胆战心惊了。 只见那数百人一个个的开始大声呼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吆喝着让他们出城投降,并未刚才这名族老所说的话可做了证明。 如果说一个人说,或许还有可能是假话的话,那这么多人都异口同声的话,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更重要的是,这数百人中的家属,还恰恰真有几个此时正在城墙之上。此时见到自己的亲人,就在城墙之下,而且自己如今不用卖命,也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田产和土地了,又怎能不心动呢。于是便想着偷偷的溜下城去。 而符柔万年显然已经察觉上城墙上的悸动,也瞅见了那几名想要偷溜的兵士。随即抽刀冲上前去,就把那几人全部砍翻在地了。随即恶狠狠地疏导,“有胆敢乱我军心者,杀无赦!他们就已经被汉人蛊惑了,也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族人,放箭杀掉他们,放箭。” 刚刚放箭射杀的是符柔万年的家眷,他们尚且还能忍受。可如今面对的确实他们的族人,甚是还是他们的亲人,又有几个能下得了手呢? 符柔万年见状,随即又砍杀了几名自己身边的弓箭手,剩下的兵士们,也才被迫无奈的向城下射去。可那箭羽也是一只只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好在郭淮和钟会已经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所以这些人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符柔万年看到弓箭无效,而城中的兵士们显然越发的军心涣散了。稍作犹豫之后,便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又重新回来了,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几十名城中的百姓,只可惜这些百姓是被五花大绑押解上来的。 只见那符柔万年随手将一名女子按在了墙垛之上,恶狠狠的说道,“钟会小儿,郭淮匹夫,我命令你们速速退去,如若不然,老子就杀光城中所有的人。” 话音方落,符柔万年便一刀剁下了那名女子的头颅,并顺手将她的尸身给推下了城墙。 城下的钟会和郭淮,看到这一幕更是睚眦俱裂。他们万万没想到,那符柔万年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可就在他们愣神的一瞬间,符柔万年又已经杀了五六人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五十九章 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氐[di]族首领.符柔万年望着城下,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退不退兵,你们要是不退兵的话,老子杀完这一批,就再去抓一批上来接着杀,直到全部杀光为止。” 或许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撤,全军撤退回营!”无奈之下,平西将军.郭淮只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钟会满眼怒火的,盯着城墙之上的那个身影,心中暗暗发誓,“老匹夫,待城破之日,我必回亲手宰了你,为所有枉死的百姓和将士们报仇雪恨。” 而城墙上的符柔万年,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些,此时的他正在看着城下缓缓撤退的魏军,嚣张的哈哈大笑不止,显然已经疯魔。 ...... “哼!这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终有一日我会亲自手刃了这老家伙。”此时,在向外围各撤退了十里的魏军中军大帐之中,镇西将军.钟会正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正怒气滔天的说道。 坐在他对过的平西将军.郭淮,显然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小将军,那符柔万年蹦跶不了多久了,我想甚至不用你我动手,不出几日那符柔万年的末日也就到了。” 钟会此时也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张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之后,开口说道,“郭将军此言有理,没想到那符柔万年,竟然已经变得如此的心狠手辣。对敌人狠,对自己手下的人更狠。妻妾、儿女甚至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竟然眼睛也不眨就杀掉了。 昔日那董卓也是如此残暴,可结果却被视为己出的吕布给杀掉了。吕布也是如此的暴而无恩,结果被自己的手下在白门楼给活捉了。想必那符柔万年的下场,也不会比这两个人好到哪里去。” 郭淮无不肯定的点点头,“没错,现如今看来,城中的兵士已然没有了继续坚守的耐心。而我们此时如果攻城的话,虽然可以很顺利的拿下城池,可是这些伤亡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那城中的氐族兵士,十有八九已经不想再跟着符柔万年卖命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是被他所胁迫的无奈之举。 而且如果我们要攻城的话,城中也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受到符柔万年的残忍屠戮。以我之意,不如派一刺客秘密的进入城中,出其不意的将那老贼杀掉,这样就可以减免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听到这里,钟会微微皱眉疑问道,“此计是可以考虑,但是我们派谁去呢?而且那汶山城乃我益州之军事重镇,墙高城厚的,想必不易摸进去吧?” 没想到那郭淮闻言之后,并没有感到为难,反而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瞒小将军,昔日我跟随丞相大人进蜀之时,曾经在汶山城小驻了一段时间,对这城池啊多少还算有点儿了解,小将军且来看。”说罢,郭淮将钟会引导了一旁的州府堪舆图之前,指着地图上的汶山城旁的一条河说道。 “此河名曰金马河,由北向南,穿汶山城城西而过。而汶山城的护城河,之所以较州内其它城池的护城河深,就是因为取水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此河。秦时李冰父子所造的都江堰,也正是在此河之上。 此河阔五十余丈,较深处约两丈有余,往日里想要洑渡这条河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如今正是冬季,此时找一好手潜渡此河绝不是难事。而且在城池的西墙根部,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的涵洞,仅仅能容下一个人通过。 听说啊,是当时修建城池之时,为了防备日后敌兵来袭,而特意打凿出来,在危机之时出城求救所用的。可久而久之,因为没怎么用过,很多人也就把这个地方给忘了。平时几乎很难发现,本地人也没几个知道的,也只有潜到水底,也才能看出其中的一二来,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 听到这里钟会心中疑虑顿起,“既然当地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郭将军您是怎么知道的?” 见钟会发问,郭淮脸颊微微都有些发红,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小将军应该知道,入蜀之时,正是炎夏,而这蜀中的夏天,更是闷热的跟一个蒸笼似的。于是,在晚上我便带着一众兄弟们去河中消暑,所以也是无意之间,才发现这处小涵洞的。” 见到郭淮说出了其中的缘由,钟会先是一愣,可随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郭将军还有如此童真的一面,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啊。” 郭淮见状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轻咳了两下,特意岔开话题继续说道,“如今当下之际,我们要找一个可以胜任此事的人来。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是汉人,只能从氐族人中找,这样才有机会摸到符柔万年的身边。” 钟会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没错,郭将军所言甚有道理。如今我益州军中,倒是也有一些氐族的兵士,但是又要武艺高强,又要善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这样,你我分头行动,去挑选合适的人选,找到之后再回来另做商议。” 郭淮闻言随即站起身来,简单利索的说道,“如今事不宜迟,你我这就分头去准备,明日晚上,有了消息再作商议。” 言罢,二人微微拱手,便分别忙去了。 就在钟会、郭淮二人在城外大营中挑选刺客的同时,汶山城内也早已经是暗流涌动,乱成一锅粥了。 “喂,你听说了嘛。咱们的杨族老今天早上,来城下劝降了,说呀魏国朝廷已经同意给咱们良田土地了,而且咱们不用流血流汗就能拿到。” “这是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们营有一名兄弟,当时就在城墙上轮值呢。喂,他就在那呢。窦老弟,来来来,快来说一说今天你在城墙上都看到了什么,跟我们再详细讲一讲。诶?窦老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按理来说魏国朝廷大营给咱们土地不是好事嘛?” “嘘,小声点儿,都不要命了。” “哟,这是发生什么了。” “没错族老是在城下劝降了,可是咱们大人没有答应,还亲自射杀了他自己的姬妾和女儿,要不是族老他们站的远,说不定也被射杀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什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咱们大人今天在城头之上杀疯了,还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除了射杀了城外他自己的妻女之外,还杀了城中十几个汉人,甚至还砍杀了好几个我们营中的弟兄。” “为什么呀?” “因为那几个弟兄的亲人就在城下,他们想偷溜下去,结果被大人发现了,就全部给杀光了。而且听咱们族老大人说啊,咱们大部分的族人,现在已经在东进的路上了,这段日子就要到了。而且听说,现在族长已经在派人在城中严密巡视了,但凡发现有人有异样举动的,全部杀光。” “啊,族长大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哎,谁知道呢。” “窦兄,你说那魏国朝廷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不会,做出承诺的是那平西将军.郭淮,而且就算骗的了一个人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咱们族中有几十万人,他能都骗得了嘛?” “可如今,咱们族长大人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哼,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你的意思是?” “嘘,上面已经有几位大人在准备了,你我就等着到时候看好戏就行。” ...... 这样的悄悄的对话,已经遍布整个汶山城各个大大小小的角落了。而符柔万年的死忠们,此时也正在城内大肆搜查巡视,但凡有任何不对劲的人提刀便杀,魏军还没有攻城,可此时的城内却已经是血海一片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也就会有抵抗。 这些死忠们所组成的小队,终于在晚上走到某个隐蔽的角落时,被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几乎在同时,也已经有数个氐族将领,率领着一群兵士,冲进了作为临时帅府的汶山太守府。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厮杀之声,不过很快厮杀声有就结束了。毕竟双方的势力悬殊太大了,符柔万年的死忠们,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派将出去了,所以结果也就很显而易见了。 次日清晨,天刚刚拂晓,汶山城的城墙之上,便挂起了象征着投降的白旗。与此同时,汶山城的城门打开。几名氐族将领,举着白旗,拉着一辆囚车,走出了城来。 囚车里坐着一名浑身鲜血,衣服破烂,但依旧还在破口大骂的的男人,而这个囚车里的男人自然也就是被自己的属下们生擒活捉的氐族首领.符柔万年了。 跟在这囚车后面的,则是汶山城内所有的氐族兵士了,他们在走出城门之后,也很自觉的将手中的兵刃抛在了一旁,而人却径直走到了另一侧,以待魏军的处置。 而在他们对过的,则是衣甲鲜明,红缨似火,早已严阵以待的五万魏国大军。因为在昨日城中叛乱的同时,那几名领头的氐族将领,也早已经将消息送出城去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章 益州无战事 只见这几名氐[di]族将领,拉着那辆关押有氐族首领.符柔万年的囚车,向二百余步之外的魏国大军走去,而那些个氐族的普通兵士们在原地等待着。 “末将等,见过钟将军,见过郭将军,见过杨族老,乱臣贼子符柔万年已经带到,敬请二位将军和杨族老处置。至于符柔万年的死忠们,已经被末将等尽数斩之,如今尸身正在城内,就待将军进城验明正身了。” 镇西将军.钟会见状,随即率先翻身下马,向那几位氐族将领走去,“哈哈,诸位将军快快请起。诸位深明大义,能够及早的弃暗投明拨乱反正,实乃大功一件啊。本将,一定会向朝廷给诸位将军们请功。” 此时,一旁的那名声望最高的,氐族杨姓族老也开口说道,“钟将军,答应您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甚至就连符柔万年都给您抓到了,您和郭将军所答应我们的事情,您看......?” 钟会闻言随即满脸堆笑的说道,“杨族老放心,我等所答应你们的事情,决定不会食言,该给你们的百亩土地的,绝对不会只给九十九亩。其它的条件,肯定也会毫无折扣的都给您实现了。” 得到了钟会当着众人面的承诺,杨姓族老心中也顿时踏实了,随即展颜一笑,捋着胸前稀疏的白胡子接着说道,“有您这句话,老朽心里就有底了。” 一旁的平西将军.郭淮待二人说完,随即补充道,“我跟钟将军这里还有一些建议,杨族老您和族人们也可以商量一下。诸位将士之中,如果有愿意解甲归田的,我们不拦着。如果有愿意继续留在军中,为朝廷效力的,我们举双手欢迎。而且我二人在此承诺,对于贵族的人,我们一定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区别对待。” 郭淮话音方落,一名明显不是中原汉人装束的蛮人将领走将了出来,哼里哼气的说道,“杨老头,这点儿你绝对可以放心,我在做担保。”众人望去,竟然是那跟着蜀地军队一块儿北上的南蛮蛮王.孟崖。 杨族老自然是听过蛮王.孟崖的,也知道一些昔日里他与魏军的纠纷,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心甘情愿的归附了。 “我们南中现在的发展势头,可一点儿不比其它各郡差呀,杨老头你要是愿意来,我也肯定会接纳你这个新邻居啊。哈哈哈......” 孟崖直来直去的性格,顿时也逗的在场的诸位哈哈大笑。 “多谢南蛮大王盛情邀约,我征询一下族人们的意见。如果有族人受够了大山的寒苦,想要南下暖和一下的话,老朽定然会再次叨扰大王您的。” 钟会欣慰的看着城内的其乐融融,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好,具体细节我们一会儿再商议,现在我们先去看看那位族长大人吧。” 言罢,便带领着众将向关押符柔万年的囚车走去。可还未待他们走到跟前,便已经听到了囚车中的那人依旧还在破口大骂。符柔万年也不愧是氐族首领,伤的那么重,而且已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经折腾了一夜了,竟然还有气力骂人。 “你们这群王八蛋,竟然敢背叛老子,等老子出来了,一定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年就应该杀了你们,也省的你们如今被我......” 见到钟会率领着一众人等走上前来,符柔万年又调转枪头接着骂道,“钟会小儿,郭淮匹夫,你们胜之不武,有本事把老子放出来,老子跟你们单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囚笼里如此不堪的符柔万年,钟会对他的恨意反而减弱了几分,随后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老匹夫,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嘛?可曾想到,你也会沦为阶下囚嘛?” 符柔万年闻言,挣的一下坐起身来,带着铁链的双手抓住囚车的栏杆,恶狠狠的说道,“钟会小儿,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要不是这群混蛋的背叛,咱们俩孰胜孰败还不一定呢?” 突然,符柔万年瞥见了在人群之后的杨姓族老。无论如何,即便他对符柔万年有何种的恩怨,可他毕竟还是他们名义上的族长,所以不管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像他人那般挤到前面,去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杨百千”,这杨百千自然也就是这位杨性族老的名字,“你可真行啊,你可真厉害啊。竟然伙同外人背叛你的族长,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到了阎王爷哪里也绝对会告你一状的。” 这位族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站在一旁的平西将军.郭淮,此时却忍不住出声了,“万年兄,事到如今了,你又何必如此的不堪。再怎么说你也是氐族的族长,曾经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文武双全的大人物,如今又何必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成口舌之快呢? 再说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有今天的这般下场,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嘛?为何还要在这里怨恨诅咒他人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符柔万年对这位平西将军.郭淮,其实还是心生敬畏的,如今他的一番话,正正刺痛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开始反思自己,反思自己为何会从一个万人敬仰的部落族长,变成了一个众叛亲离的阶下囚。 想当年他不过只是氐族中,一个小部落族长的儿子,那时候族内人人友善有礼,和蔼可亲,族人们也很满意当时的生活。 他从小受父亲的熏陶,励志要做一个统一部族,爱护族人的好首领。这个心愿激励着他一步步的前进,终于在经过了十几年的努力,他终于如愿的统一了部卒,当上了万人敬仰的大族长。 可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慢慢改变的吧。依稀记得部落刚统一的时候,所有的部族加起来,不过也才一万余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他心中的欲望越来越难以满足了。从一万兵士变到两万、三万,再到现如今的五万。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整个部落不过也才区区三十万人,可自己却征调了五万精壮。几乎将部落内,所有的精壮全部编入军队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或许是从部落统一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吧。 可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如果真要找一个牵强的理由的话。那应该是自己担心,没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这些吧。可是自己还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初为人父的时候。 抱着怀里那个小小的人儿,看着她那可爱的脸庞,也是满心欢喜。当时也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保护她,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可最终,自己却亲手射杀了她,而且只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业。如今想想,还真是嘲讽啊。 就在符柔万年胡思乱想之际,平西将军.郭槐又说话了,“万年兄,我大魏朝廷待你本不薄,可你却听从了辽东.公孙渊的蛊惑,倒行逆施,犯我边境,杀我百姓,焚我土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你的罪有应得,你怨不了别人。” 如此看来,郭淮所说的是对的。自己今天落得这样的下场,确实怪不得别人。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昨日因,今日果,今日因,明日果。一切,也都是已经注定了的。 人都是有贪念的,自己也不例外。 小的时候,自己只想统一部落。可越发长大了,却想要的更多,所以也才会被公孙渊所蛊惑吧。事到如今,一切后悔都已经完了。所幸,自己的妻女们还没有走太远,应该能够赶上她们。这辈子所欠他们的,也只有下辈子才能还了。 囚车里的符柔万年听到这里,满脸苦笑的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伯济兄(郭淮)所言甚有道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符柔万年自作孽不可活呀。哎,只可惜,我醒悟的太晚了。不过在这里,我依旧还是要感谢伯济兄,能够让我在死之前,再次清醒过来。 只是,希望我的这些所作所为,不要连累到我的族人们。也希望伯济兄,能够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对我的族人们能够照顾一二。万年在这里拜谢将军了!” 一旁的众人听到,符柔万年说出这些顿感不妙。 于是急忙冲上前去,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只见那符柔万年举起双手,向着郭槐深深一揖之后,便毅然而然的咬舌自尽了。待众人打开囚车的牢笼,那符柔万年已然断气回天无力了。 可惜一代枭雄符柔万年,最终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这是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三月发生在益州北部汶山城的一幕。自大魏黄初元年秋,八月初三叛乱以来,已经过去了八个月。 这个祸及两地数十万百姓的叛乱,终于以氐族首领.符柔万年的死亡,画上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自此,氐族叛乱平息,益州境内再无战事。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一章 血战长安 在益州的钟会和郭淮,与氐族的符柔万年斗智斗勇的时候,关中之地也十分的精彩。 鲜卑单于.轲比能,自从经历了在温水河旁的大败之后,便暂时蛰伏了起来。 本想着突袭大魏皇帝.曹丕一把,可没想到,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曹丕没有抓成,自己竟然还损失了一员,而且还是自己麾下最勇猛的大将,秃发.树机能。 每每想到那一幕,每每想到那个白衣白甲的小将,他心中就愤恨不已。 现在只盼着张掖和朔方的援兵,能够早日到来,也好合兵一处,奇袭长安。 只是,恐怕长安如今已经有了防备。再也很难找到温水和那样的战机了。如今,距离温水和一战已经过去十来天了,想必两地的援军也快要到来了吧? 虽说这几日的军心,涣散了不少。可是据实而讲。除了损失了树机能这员大将之外,自己的部队似乎并没有伤筋动骨。自己麾下也还有十余万大军,仍然有一战之力。 现如今,西面雍州.安定有曹真驻守,东面的并州上郡,有魏国太仆.孙礼,而坐镇中间长安的,则是大魏皇帝曹丕。 三地之间城犄角之势,遥相呼应,攻守同盟。若是攻打任何一方,其他的两方都会来救援。如此看来,当初想着破釜沉舟攻打长安的计划,或许已然不可实行了。到时候,若不能在短时间拿下长安,损失惨重不说,或许还会被包饺子,全军覆没在这关中之地。 如今沦落到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这般地步,真心让人难受啊。 忽然,轲比能的脑中灵光乍现。 自己怎么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他们都以为,长安、安定、北地三郡,已经成为攻守同盟之势。自己必然不敢再进攻它们了,尤其是不敢再进攻,那城高墙厚的长安城。 可自己如果自己反过来,偏偏就要攻打长安,又将会如何呢? 其实,这三郡的州府之间,相隔并不算近,足足有各有五百余里。即便是他们得到了消息,率兵前来救援,这么一来一返,最少七八日也就过去了,可即便他们不在乎马力,拼命奔袭,也需要五六日的时间。 如果自己能够集中优势兵力,在五日之内拿下长安。他们届时即便来了,可长安已经被自己攻下了,就连那皇帝曹丕,也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阶下囚了,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们所谓的攻守同盟,也将不攻自破。届时,别说安定和北地两郡了,甚至整个大魏朝廷都要南撤到长江以南,整个北方也将是自己的天下。 轲比能想到这里,越发的激动。正所谓风险越大,收获也越大。 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不如破釜沉舟拼上一把。 成则更进一步,就算自己割地自立,自封关中王,想必也没有什么人敢来反对。 如若不成,在五日之内没有拿下长安的话,那么自己就领兵退回草原,另做他谋。再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济,自己也还是鲜卑的大单于。 就在轲比能心中盘算之际,忽然听得营帐之外,有探马斥侯前来报,“启禀大王。朔方郡的慕容将军率领着两万大军,距离我等已经不足三十里了。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与我军会师了。” 听到这里,轲比能顿时大喜,“噢?总算来了。拓拔将军和宇文将军的部队呢?” “暂时还未探得两位将军的消息。不过拓拔将军和宇文将军所在的张掖郡,行程要比慕容将军的朔方郡远一些。因此晚几日,也实属正常的。” 轲比能听到这里,无不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所言有理,既然这样,就先去迎接慕容兄弟吧。”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二月十七。 鲜卑单于.轲比能,亲率步骑大军七万,进攻长安城,关中震动。 魏国所有的人,包括曹丕在内都认为,轲比能在温水河旁吃了亏,肯定不敢再南下了,说不定过几日就要撤兵了。而且,此时他们正在谋华,怎么攻打北地郡收复失地呢,可没想那轲比能竟然反攻了过来。 他们有考虑过,轲比能或许会攻打安定,也或许会攻打上郡。甚至,他们或许会绕过安定,去攻打凉州的某个郡县,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有胆量敢攻打长安城,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正是因为这么想的,所以曹丕在长安城所留守的部队并不多。他从洛阳带来的十万万大军,其中有八万都被执金吾.曹真,以及太仆.孙礼给带走了。 加上长安原有的驻军,此时长安城内,其实只剩下了大约三万大军。 而三万大军对于其他的城池来说,或许并不算少,但对于曾经作为国都的长安城来讲,就着实有点儿捉襟见肘了。 长安城作为帝国最大的城镇之一,占地四十多平方公里。东南西北四面城墙,各有十余里之长,这三万大军放在这城墙之上,可以说着实有点儿不够用啊。 于是,在得到轲比能确要攻打长安的消息之后,皇帝.曹丕便即刻派出了十数匹快马斥侯,对东西两地的曹真、孙礼发出诏令,命令他们速速领兵支援长安。即便是这样,一来一回最少也需要六七日了。如今,只能寄希望,长安城凭借着自己的城高墙厚来挡住叛军。 所有人都知道,轲比能这次南下,其实是来拼命的,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叛军到达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先派出一波人马前去攻城,待损伤十之二三之后,再撤下来换另一波上,而是一股脑的不分主次全上了。即便是曹丕和文钦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从没有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曹丕也是第一次,从内心里真正感受到了北方草原骑士的恐怖之处。 你想,皇帝都这么认为了,那手下的兵士肯定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握着兵刃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好在曹丕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因此在敌兵到来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站立在这城墙之上,让所有的兵士都可以看到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将士们觉得皇帝陛下与他们同在,才更加的卖命抵抗了,而双方的伤亡,也在不断的加大。 此次攻城,完全没有丝毫的章法可言。就连鲜卑单于.轲比能和慕容部的首领.慕容涉归,都带着部队亲自上了。二人率兵分别对着北城墙和西城墙,发起猛烈的进攻。堪堪第一日,魏军这边的伤亡就达到了五千人人之巨。当然叛军这边的伤亡更大,竟然达到了小万人之巨。 可这才是刚开始的第一天,这种打法和伤亡,可谓是亘古未见。 第二天,天刚刚拂晓。鲜卑叛军的号角声,又凄厉的响起来了。 又是无比惨烈的一天,但不知怎么回事,相对比第一天而言,第二天的伤亡反而还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即便如此,城中魏军的伤亡已经达到了小一万人,叛军那里也有一万五千余人,彻底地留在了长安城下,而真正还有战力的仅有五万人了。长安城内真正有战力的,也只有一万八千余人了。 可在第二天夜里,长安城的百姓却自发的走上了城墙,欲与长安共存亡。 长安城作为帝国最大的城镇,城内本就有人口十几万。除去老弱妇女之外,青壮之人也足有小两万余人之巨。 自己的皇帝陛下都在城墙上,为了保护自己浴血奋战呢,而自己作为被保护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拼命呢? 于是,城中的青壮们,几乎同时都走上了城头,保卫自己的家。 当然,他们比正规士兵比起来,战力就要差太多了。可这雪中送炭之举,也让城墙上魏军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第三日,叛军的攻击力度,依旧丝毫不减。 只不过在这一天,叛军突然改变了策略。轲比能和慕容涉归将两路兵马兵一处,全力攻打长安北城墙,北城墙的压力顿增。西城墙的兵士们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叛军的攻城。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都去了北面。 可他们又怕这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于是只是紧急.抽调了一半的兵力前去支援。因此,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城墙之上伤亡已经快要达到三分之一了。 第三日如此,第四日亦是如此。 四天过去了,由于鲜卑叛军接连不断的猛烈攻击。此时长安城内的魏军,还有一战之力的,连万余人都不到了。恐怕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四天的时间,三万大军就折损了十之六七。城外的叛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的七万大军,如今有战力的也仅仅只剩下了三万来人了。攻城大战之中,攻击的一方比守卫的一方大,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在第四日的夜里,城外的轲比能,却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二章 枭雄落幕 这个“好消息”就是,鲜卑的最后一支援军,在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带领下,已经从凉州.张掖郡赶来,此时距离他们已经不到百里了,明日正午之前肯定就能赶到。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单于.轲比能、慕容涉归和老将段泥,顿时振奋不已。 因为他们明白,如果明天自己再攻不下城池的话,魏国执金吾.曹真和太仆.孙礼的援军就要到来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得撤兵了。可如今有了这数万的生力军,拿下摇摇欲坠的长安,简直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看......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二章 枭雄落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帝国西部无战事 关中之地的叛乱,在皇帝曹丕的带领之下,也终于得到了平息。 长安守卫战结束后的第二日。执金吾.曹真和太仆孙礼的援军,才姗姗来迟,不过也勉强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了。 战后,便是应该进行论功行赏。 而首功之臣,自然是率凉州援兵到来的凉州刺史邓艾。一时间,才三十余岁的邓艾风光无两,皇帝亲更是封他为方城亭侯。 可殊不知,邓艾今日的所作所为,也为他日后的结局埋下了伏笔。 皇帝.曹丕是在年关之前,抵达长安城的。临松先生.郭瑜则是在年关过后不久,只身赴敌营的。酒泉郡和敦煌郡,也是在元宵节左右,便已经平定了的。 如此算来,凉州叛乱被完全平定,距今已经一个来月了。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凉州刺史.邓艾却没有想着要禀报与皇帝陛下。只是在之前,将他与郭瑜所商定的,左右单于封定制衡之策,以邸报的方式传到了长安,而其他的则一概没说。这显然已经有了,持功自傲的嫌疑。 当然,法不传六耳,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凉州被平定之后,也确实是有很多事事情需要善后。但是,无论再忙再保密,他邓艾也应当。此间所发生的事情,告知长安,可他终究还是没有。 无论再怎么说,他邓艾是为臣的,曹丕才是君,他自然应当密信告知皇帝知晓的。如果曹丕知道凉州之地的叛乱已经被平息,而且鲜卑五部中的拓拔部,和宇文部已经投降朝廷的话,那作战方略也必然会跟着改变,而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如此的惊险。 不过好在,曹丕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而且邓艾率兵来援,也确实有功。而其他的众臣们虽然看出来了,心中自然有所不满。如果放在平时,肯定就会有人出来参奏了,可邓艾此时气势正盛,自然也便没有人去触这个霉头,拿这件事儿来找皇帝讨说法。 而功劳排在第二位的,便是那位在此战之中,连斩鲜卑叛军三员大将的,文钦之子文鸯。 对于这个有着赤子之心的憨憨少年,曹丕虽然跟他接触的时日不多,但却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有勇有谋的少年郎。 因此,在战后曹丕更是亲自去马厩之中,挑选了一批千里良驹,赐给了这位年青有为的小将军。 若是换成别人,斩杀了轲比能这样大的功劳,最少也得封一个封邑几千户的大侯了。但是,文鸯他的年龄太小,尚不能够封他太大的官职。不然的话,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因此在官位的封赏之上,只是略微给他提了一下。加封他为偏将军,关内侯。 偏将军虽然说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常设将军。但是对于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郎来说,已然很是不错啦。 毕竟,他日后的路子还很长。而这个偏将军,甚至是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捞不来的官职。更何况,这还是皇帝亲封,殊荣更是不必多说了。 至于其他的将士和臣子们,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拔和奖赏。 而对于这次在来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长安城中,起到了至关重要作用的,鲜卑二部首领拓拔力微和宇文浪。 皇帝.曹丕再与众臣一番商议之后,便按照邓艾和郭瑀所呈交上来的,左右单于封定之法,对他们进行了册封。 封挞跋力微为鲜卑左单于,宇文浪为鲜卑右单于。二者之间没有贵贱之分,也没有上下之别。 并同时将鲜卑部所有旧时领土一分为二,西面的封赏给了拓拔力微,而东面的则封赏给了宇文浪。 受到封赏之后的挞跋力微和宇文浪,当即跪倒在地,对朝廷的封赏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并歃血为盟发誓道,自己将永远忠于大魏朝廷,如若违誓,天人共弃之。 而皇帝曹丕,对当前的这些肯定是很满意的。可他心里对于这两个人所说的话,也仅仅只是信了一半。 因为他知道,草原上的人,向来都是有奶便是娘。 今天给他好处了,他认你,叫你大皇帝,可等改天你威势变小了,他们就会像今天的轲比能一般,反过来狠狠的咬你一口。 不过无论如何,迄今为止,关中之地的叛乱,还是终于得到了平息。 而且是在二月份就得到了平息,比曹丕和朝臣们所估算的四月,要少了将将两个月。 皇帝曹丕所带来的十万大军,也只是折损了两万而已,远比计划中的要少的多。 反过来看那十万鲜卑叛军,却折损了大半。除去拓拔力微和宇文浪麾下的三万大军之外,那七万大军几乎有十之七八全部折损在了这里,堪堪只剩下了万余人。 如此看来,鲜卑部就算册封了左右单于,可他们两部加起来的控弦之士,也不过五万骑兵了,而且日后他们只会相互制衡,不可能再像今日这般铁桶一块了。 他们没有了能力再生事端,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 如今,关中之地和凉州的叛乱,都已经得到了平息,下一步便是雍州和益州了。 可就在皇帝.曹丕打算分兵向益州和雍州行进,前去平叛的时候。却意外收到了益州刺史钟会,和平西将军.郭淮联名上书的邸报,“氐族首领.符柔万年,伏诛于益州蜀地郡汶山城下,益州叛乱平息。”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是今天皇帝.曹丕,却碰到了双喜临门。 在看完了手中的邸报之后,曹丕哈哈大笑着,便随手将其交给了一旁的将领们予以传看。 随即他便下令,命益州刺史钟会,返还成都,镇守益州。而平西将军.郭淮,则继续领兵北上,攻打攻打羌族首领.姚世祥所占领的,雍州州府.金成俊。 同时,命令执金吾曹真,率领三万大军自安定向其发起进攻,凉州刺史.邓艾则率领另一路偏军,自北而南由武威郡向金城郡发起进攻。 得令之后,曹真和邓艾便率领着五万大军,马不停蹄的向雍州.金城郡进发。 益州刺史.钟会,和平西将军郭淮,似乎早就料到了朝廷会有这样的旨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益州的叛乱平息后的第一时间,便将大军摆在了两州的边界之上。朝廷的旨意一到,便即刻领兵北上。氐族除了蜀郡之内的三万大军之外,还有雍州.陇西郡之内的两万大军。可在的氐族族老.杨百千,和新任的氐族首领帮助之下,郭淮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陇西郡,随即兵锋直指雍州.金城。 羌族.姚士祥,显然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四月初。 魏国三路大军,合计八万,四面围困金城郡.允吾城。 城墙之上的姚士祥,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三路大军,慌乱不已,毕竟他的手里只有上三万大军,而城下则是由各路名将所率领的十万大军,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个自己的老朋友.郭淮。 不久之后,他更是在城北邓艾的大军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正是他麾下的头号大将.无弋剑,他出现在这里也说明,另一路在酒泉的两万大军,肯定也已近被魏国给平定了。 看到这些,姚士祥长叹一声道,“哎,天命终不在我啊。” 事情已经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再反抗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了。 在经过了两天的深思熟虑之后,羌族首领姚世祥毅然而然地打开了城门,手持白旗向此间职位最高的执金吾.曹真将军,发起了投降。 而当魏军们进入允吾城之后才发现,城中的百姓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凄苦。而且,他们的正常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看到这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曹真和邓艾他们,也感到惊奇不已。反而是郭淮,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他觉得这早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样。 可毕竟,姚世翔是叛军羌族的首领,最终,他还是被关在了囚车里,由执金吾.曹真将其押往了长安,听候皇帝发落。 临走之前,郭淮还是与姚士祥见了一面,二人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喝了一顿酒。 “我大魏皇帝陛下乃是圣明之君,我相信他终究不会杀你的。” 这也是二人见面之后,唯一的一句谈话。 无奉诏,不可入京。因此,郭淮才会选择在临走之前跟姚士祥喝上一顿酒。 旬日之后,姚士祥终于被押送到了长安。 曹丕也终于见到了那个,虽败,但是却得到了包括曹真、郭淮和邓艾三人之内,共同求情的人。 羌族.无弋剑,在破城之后并没有滥杀无辜,并将酒泉郡太守给放了回来。羌族首领.姚世祥攻破了允吾城之后,也是与民秋毫无犯,使得金城郡的百姓并没有受到战争的荼毒。 正是因为如此,最后皇帝才决定不杀他。 反而将其揽入了自己的麾下,封他做了太子舍人,并将其带回了神都洛阳。 至此,黄初元年八月开始的叛乱,在帝国的西部彻底得到了平息。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四章 兵亡右北平 帝国也终于有工夫腾出手来,专门对付那个霍乱幽、并二州的辽东.公孙渊了。而此时的公孙渊,自然也已经知道了,帝国西部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飞扬跋扈,并且已经开始收缩兵马,成防守之势。意欲割让幽州和并州北部自立,只可惜,他的燕王梦恐怕做不了多久了。 司徒.陈群、北中郎将.毌[guàn]丘俭和右将军.夏侯玄,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血腥战斗,就当他们感觉再也收不住,最后一道山脉的时候。 公孙渊突然率兵撤出了整个涿郡,并派兵守住了各个北上的险要隘口。 三人当初以为这是叛军的诱敌之计,于是派出了数路游骑斥候前去查探,最后发现叛军真的撤离了。就在他们纳闷之际,他们收到了从并州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处而来的消息,原来雍凉和关中之地的叛乱已经被平息了,公孙渊所谓的盟友已经全部被解决掉了。 三人闻之大喜过望,随即率领部队北上,又重新收复了涿州城。 而在当初,为了阻止公孙渊叛军的南下,涿州的十余万大军和十数万百姓,被分成了四批,分别前往了涿州城的西部山脉和南部山脉。 毌丘俭亲率三万大军和城中的百姓,前往了涿州城西部的山脉进行躲避。 而由于南部山脉,乃是南下中原的必经之路,因此分别由司徒.陈群、右将军.夏侯玄以及涿郡太守高毅,兵分三路驻扎在山中,叛军南下必经之地的各个隘口之上。 后来的事情,也果如他们所料。就当他们刚刚安营扎寨不久,公孙渊的三十余万大军就已经向南扑过来了。 好在南部山脉山势陡峭,而魏军们又实行,多扎寨,少驻兵,分段阻击的原则,叛军的南下的脚步,自才得以被迟缓。 可即便南部山脉易守难攻,但毕竟一方是三十万,而一方只有十万,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魏军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公孙渊自然也没有那么傻,排头当炮灰的,都是那些胡人,诸如乌桓、高句丽的部队。至于羯族人石令和张宾的部队,根本就没有参加这次南下的战斗,被他们以骑兵不善山地战的理由给拒绝了。 公孙渊略一思索,也确实如此,于是也就没有再继续深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石令和张宾此时早已经投靠了大魏朝廷了。 当鲜卑.轲比能、氐[di]族.符柔万年和羌族.姚士祥,被平定之后的消息,传到幽州的时候,已然快要四月了。 公孙渊闻之大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三个部落,再加上一些诸如小月氏之类的部落,足足有二十五万人之中。可竟然在曹丕率军到达长安后,仅仅两个月之内,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到底是魏军太过于厉害,还是说他们太过于废物? 想必应该是后者吧。 当初,所有人起兵南下的时候,也是顺风顺水。不过也就堪堪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整个幽州,以及并州北部五郡,甚至号称 (本章未完,请翻页) 魏国北大门的雁门关都被拿下了,就连那夏侯玄也被自己诛杀了。 雍凉之地的战况也很是喜人,凉州四郡,两郡已经拿下,雍州诸郡,也只剩下了安定和汉阳两郡,可看起来也依然是岌岌可危。 可如今,才过去大半年的时间,这些郡县竟然又重新全部回到魏国朝廷的手里了。 还在自己控制之下的,也只剩下幽州,以及并州北部数郡了。 而且看样子,魏军马上就会调集大军,来攻打自己了。自己手里此时,还有将近小三十万的大军,也足足有魏国半数的兵马。 如果再加上羯族人石令的配合,守住自己现在所有的这些领地,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这里之后,公孙渊放弃了南下,而是收缩兵力,打算先守住现有的成果再说。 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羯族人石令和张宾,早已经投靠了朝廷。 而且,他的老巢辽东诸郡,已经落入朝廷的手里了。 甚至,横海将军司马懿此时已经率兵绕到了他背后的草原上,只待时机一到,就会与朝廷的其它各路大军,齐头并进一起发起进攻。 驻守在并州雁门关的,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自然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来自长安的消息。在得知叛乱被平息之后,他即刻收拢各郡兵马,只待来自关中的援兵一到,就向幽州的公孙渊叛军,发起进攻。 并且同时派出兵马斥侯,向守备在幽州.涿郡的司徒.陈群,以及毌丘俭他们进行联络,告知他们这些消息,并与他们约定了时间,共同向公孙渊发起总攻。 大卫黄初二年,公元236年,春,四月很快就来到了。 就在曹彰打算要进攻幽州的时候,忽然,他收到了来自北方草原的喜讯。 原来横海将军司马懿,所率领的八万大军,已经迂回到了幽州北部草原之上。因此,特意来与曹彰建立联系,以求共同突击公孙渊。 本来朝廷的谋划是,司马懿和蒋济共同率领一十五万大军,平定辽东之后,就在当地驻扎,截断公孙渊东退的道路。 可如今不知为何,司马懿却带领了一支大军,出现在了北方的草原上。虽然曹彰暂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必然是又一大助力。 原本,曹彰手里的部队,即便加上关中的援军,以及幽州的兵马也不过才堪堪小二十万。而羯族人,石令和张宾的五万骑兵,曹彰去并没有对他们寄予太大的厚望。 可如今,司马懿又率领了八万大军前来助力,平定公孙渊也就更有把握了。 黄初二年四月十六,帝国北部各州的大军,在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的统一指挥下,向幽州公孙渊的叛军发起了进攻。 与此同时。驻守在并州定襄郡,和幽州代郡的羯族人宣布了起义,正式脱离叛军部队,并宣告奉旨讨伐叛贼。两军还未交战,而一方就有人宣布了叛离,这对叛军他们的军心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未输人,已输阵。 公孙渊闻知,顿时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没料到在关键的时候,这群羯族人竟然选择了反戈一击。 可是,即便再怎么生气,该防守还是要防守,毕竟并州和幽州的两路大军已经快要兵临城下了。 可就在两军酣战之际,镇守蓟城的公孙渊,却又收到了来自幽州北部的噩耗。 说是有一只人数大约数万的军队,从北部草原向他们的背后杀来,上谷郡和渔阳郡已经有多处城池已经陷落了。而那军中数一旗帜,上写司马,领兵的将领正是那司马懿。 在三路大军的团团围攻之下,经过了两个个来月的鏖战。 公孙渊在扔下了十几万具尸体之后,终于认清了先是,开始率领残兵开始向辽东老巢退去。 可就当他退到右北平的时候,在队伍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一支大军。 这支部队大约六七万人,身着魏军铠甲,显然不是来接应他们的部队,更何况他们辽东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部队了。 只见那大军打一面旗帜,上写一个大字“蒋”。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留下镇守辽东的长水校尉蒋济,蒋子通。 正当公孙渊不知所措之时,却见那员大将在马上高呼道,“公孙匹夫,大魏长水校尉.蒋济在此,快快下马受死。” 说罢,就引领着这支大军向他们扑将了过来。 如今,前有拦阻,后有追兵,公孙渊已然是无路可退。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南面是大海,北面是高山,东西两面又各有追兵和阻拦。如今也只能且战且退的,向海边靠拢。 渐渐地,他们终于被包围了,被围在了海边的悬崖之上,而且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经过一路的追杀和逃命,此时公孙渊身边仅仅只有不足万余人了。而且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有很多人已经被挤得掉到了悬崖之下的大海之中,溺亡者无数。 终于,公孙渊认命了,但他却没有赴死的勇气。于是他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双膝跪倒在地大喊道,“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而其余的众将士们,见到自己家的“燕王”都已经俯首投降了,自然也就再也没有抵抗的必要了。随即也一个个跪倒在地,依葫芦画瓢的举起了手中兵刃。 这一天是大魏黄初二年,夏六月的某一天。 距离公孙渊起兵反叛,也才堪堪过去十一个月,谁也没想到当初声势震天的六十万大军叛乱,朝廷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平定了。 五胡之中,鲜卑首领.轲比能被文鸯斩杀,羯族首领.石令主动投降,羌族首领.符柔万年咬舌自尽,氐族首领.姚士祥被俘,高句丽首领.高谈德于内讧中被杀。 而那位为首的“燕王”大人公孙渊,则被朝廷大军生擒活捉在了,右北平海边的悬崖之上。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五章 魂断洛阳城 “燕王”公孙渊被活捉了,这场号称百万大军的叛乱,也就随之结束了,而他的帝王梦也断送在那,幽州.右北平的海边悬崖之上。 对于这位导致“黄初大征”的罪魁祸首,即便是任城王.曹彰和司徒.陈群,也不敢擅自处置,只能是将他押往了帝都洛阳城。 公孙渊的死刑是在所难免的了,可问题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处死他,才能给世人以警示,让他们不敢再像公孙渊这般阴谋叛上。 于是再次经过了,廷尉府、三公、皇帝等轮流审讯之后,已然是深秋了。最终,他也有幸成为了大魏开国以来,第一个被凌迟加以三族的人。 至于他跟随他一同叛乱的将领和臣子们,大部分在幽州就已经被斩首了,只有部分高级将领,诸如步军副统领.娄耘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跟公孙渊一块儿被押往了洛阳。可最终无一例外,在抵达洛阳城没几日,就被腰斩弃尸在了城外的乱坟岗,任由野狗吞食,而且没有人为他们收尸。 公孙渊处死的方式虽然定下来了,可很快朝廷又犯了难。 因为凌迟这种刑法,已经很多年没有被实施过了,所以即便是朝廷也很难找到,可以实施这种刑法的刽子手了。 又经过了许久的搜寻之后,京兆尹的衙役们,才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位已经七十一岁的刽子手。据说这位刽子手也没有真正的亲手凌迟过犯人,只是在他二十岁那年,见他的师傅动过手。如此算来,应该是中平年间黄巾叛乱时,凌迟反贼的事情了。 待一切确定下来,都已经到了冬季了。最终,朝廷决定在冬月二十三这天开始行刑,为期三天,地点就在洛阳城外的东市口。 自从被押解到洛阳之后,公孙渊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可当朝廷真正宣布了他的刑法和行刑的日子之后,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每一位死刑犯在临死之前,所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官府都会同意的,更何况是公孙渊这样的大人物了。 朝廷在下达了最后关于他的诏令之后,也就不再对他进行提审,并且给他换了一个稍微洁净一些的向阳的牢房,让他相对舒服一些过完最后的日子。 公孙渊在辽东杀过很多人,当狱卒给他换牢房的时候,他也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果不其然当天他就收到了,自己要在冬月二十三这天被凌迟的消息。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公孙渊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 随即他便向狱卒要来了纸笔,打算在自己临死之前,将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全部写下来,至于能不能流传后世,就随缘吧。 很快,狱卒在请示了上面之后,笔墨纸砚就被送进了公孙渊的牢房。 公孙渊开始回想自己的这一生,并将他们统统写下来。 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世传的辽东太守,或者说“辽东王”更加合适一些,因为整个辽东四郡,诸如玄菟[tu]郡、辽东郡、乐浪郡、带方郡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都是自己一家说了算,而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也将是下一位辽东王。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于是辽东的众文武们,便推举了自己的叔叔.公孙恭做了那新的辽东王。 也或许是上天在帮自己,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叔叔,继位没几年,羽翼尚未丰满,便想着趁天下大乱染指中原。可结果,连辽西都没过去,就被一个区区二十余岁的黄口小儿.夏侯玄给击败了,白白做了别人的嫁衣。 被击败之后,自己的叔叔急火攻心,竟然得了阉人的病,甚至连日常政务都不能理治了,自己便趁机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 可是自己并没有下杀手,在怎们说他也是自己的血亲,也是自己的亲叔叔的,最终也只是把他关了起来,终身软禁罢了。 再后来自己接掌辽东,励精图治,对内轻徭薄役,对外陆续征讨降服了高句[gou]丽、东沃沮、挹[yi]娄、马韩、辰韩、弁[biàn]韩,甚至北方草原的乌桓、鲜卑、羯族等部都对自己礼敬万分。 另外自己周旋于大汉朝廷和东吴孙权之间,凭借着一些手段更是 经过了十余年的发展,辽东铁桶一块,甚至威名赫赫与四方,自己麾下更是代甲二十万。 就在此时那汉朝内部,风起云涌,西蜀旧臣.王平和东吴旧臣.陆抗等人骑兵反叛,欲清君侧杀了曹氏一族。自己闻听之后,更是喜出望外,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有机会进兵中原了。 可就在自己打算起兵的时候,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平,竟然生擒活捉了,就连江东四大家族,也都被那个汉献帝.刘协给夷灭了三族,听说足足杀了六万人之巨。 就当自己以为没有希望了时候,荀彧死了。 听说那荀令君.荀彧,是活生生的把自己给气死了,大汉朝的擎天之柱终于支撑不住倒了。再然后魏王.曹操也死了,他们二人一死,其他的人就更加不足为惧了。 也或许是上天真的是在帮自己,在曹操尸骨未寒的时候,他那个儿子曹丕竟然阴谋篡位,逼迫刘协把皇位禅让给了他。即便他耍再多的伎俩,天下人也都不会承认他是顺位继承的。 皇帝轮流作,明年到我家。 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既然曹丕这种“伪君子”都能作皇帝,自己又如何作不得呢? 而且他刚刚篡位,天下还未归心,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这小子凭着一些鬼伎俩,说不定还真就把皇位给坐稳了。 此时事不宜迟,必须得马上行动。 于是乎,自己就急忙向魏国周边,势力最大的五个部落鲜卑、羯[jie]族、氐[di]族、羌[qiāng]族和高句[gou]丽,分别发起了邀约,让他们前来议事。 最终,在自己付出了二十万铁马镫,数万柄苗.刀和数千柄陌刀,以及无数的粮草和金银之后,他们终于同意出兵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后来,六十万大军兵分八路,同时攻进了魏国。 那群软脚虾果然不是自己和这些胡人的对手,不过堪堪一两个月,自己就拿下整个幽州,甚至并州、雍州、凉州都有一半的纳入了自己的麾下,甚至那鲜卑.轲比能距离长安城,不过也只有区区四五百里了。 如果问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肯定是没有乘胜追击南下。 寒冬很快就来了,那群魏军为了守城,竟然用了泼水成冰护城之法。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是自己的话,自己肯定也会用这招的。 只是不知为何,当时自己这帮人却钻了牛角尖。 自己是攻不进城去,可他们绝对也出不来啊,完全可以绕过这些城池向南嘛。 即便中原和关中之地的凛冬,也是滴水成冰,即便攻不下城池,可对他们郊外劫掠一番也是好的呀。 哎,现在想想,一切都太晚了。 没想到曹丕那小子,很真有几把刷子。只不过短短一个冬天,他就召集到了几十万大军。甚至他自己仅仅领着十万兵就敢御驾亲征,看来自己也一直小看这小子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研制出了,可以载人五千的大宝船,随后拉着十五万大军,竟然就那么横渡大海,抄了我辽东的后路。 天命终不在我矣!若是我辽东有这般人才,这天下也就是我的了。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那群胡人不靠谱。 那鲜卑的轲比能,也枉称大单于,竟然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住,一个老头子三言两语,就轻轻松松的说反了他麾下的两员大将和三万大军。 还有他那个麾下那个,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头号大将,叫什么秃发树机能的,更是废物。率领几千起兵,碰到了一个只带了几十人,而且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最后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就被人摘了吃饭的家伙。 就连他轲比能本人,最后都被那小子给宰了。不过他也是死有余辜,若不是他的溃败,我大好形势一片,必然可以顺利的拿下整个北方,又怎会落得今天这番田地? 若问自己后悔起兵嘛,那么自己的回答肯定是不后悔,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然应当更近一步。如若不然蹉跎一生,也是无趣的狠啊。 恨只恨,天命终不在我矣! ...... 公孙渊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写的。 终于在他临刑前的前两天,他才堪堪把他的这本“自传”写完。 只是,他这种人的自传,又怎么会流于后世呢?即便是流于后世了,又有几人会看呢? 如果说,他是像刘备、孙权那样的人,即便是与曹操.他们争夺失败了,也还可以称得上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可像他这种两面三刀,暴而不节,背信弃义的人,又怎配称得上英雄二字呢。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六章 魂断洛阳城(二) 公孙渊快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快要死了,而且还是亘古以来,都没有过几次的凌迟。 人人对此拍手称快。他们都知道,公孙渊是这次百万生民,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帝国北部诸州,无数的人家破人亡。所以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大有人在。 人人对此也都敬而远之。公孙渊当年在朝内有联络过不少的大臣,可如今他马上就要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给他送行的。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冬月二十一。 这一天,格外的寒冷,甚至整个洛阳城的街上都没有几道人影。 一个很普通的头发花白的马夫,驾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在城中的官道之上吱吱呀呀的走着,它的目的地正是廷尉府的大佬。 不久后,马车就到了它所要去的目的地。 “老爷,到了,请下车吧。” 随着话音方落,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露出了脑袋。随后拎着一个普通的三层食盒,颤颤巍巍的走下了车来。 “老爷,还是我来拿吧。” “不用了老周,还是我来吧,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我一个人进去。” 廷尉府大牢的狱卒们,见到来人之后也都慌忙下跪,“见过丞相大人”。 这主仆二人,显然正是大魏朝当今的丞相大人钟繇,和那个跟了他几十年的爱唠叨的周伯。而他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送那马上就要被凌迟的公孙渊一程。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是,如果到这个时候,还有谁敢跟公孙渊有所牵连的话,除了皇帝陛下和那几位王爷之外,恐怕也只有丞相.钟繇了。 随即,丞相.钟繇在狱卒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关押公孙渊的牢房之外。 公孙渊在牢房之内,也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还真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来看自己。于是在听到动静之后,随即匆匆的站起来身来,翘首等着那人的到来。 可当那人映入他的眼帘之后,随即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他也就释然了。 “罪臣公孙渊,拜见明公丞相大人。” 待钟繇到达牢房的时候,这位“辽东王”已然匍匐在地了。 钟繇见状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挥手示意身后的狱卒们,轻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跟他单独聊聊。” “是大人!”随即身后的狱卒们,很知趣的都退了下去。 “行了,起来吧,如今就咱们两个人了,坐这咱俩好好聊聊。” “谢大人。” 一老一壮,就这么分坐在公孙渊写自传的小桌子两边。而此时暖暖的阳光正好照在桌面上,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惬意。 钟繇随后将饭盒里准备好的两碟菜,和一壶酒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府里的庖厨做的,平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日里老夫很喜欢这个口味,今天带来给你尝尝。” “多谢老大人,让您费心了。” “咳,不过是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罢了。” 言罢,钟繇就要斟酒,公孙渊见状急忙拖着脚镣,并伸出带着镣铐的手,率先一步将酒壶抢到手里替二人斟好了酒。 丞相.钟繇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跟他子侄一辈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久久无语。 终究还是公孙渊率先说话了,只见他主动端起面前的酒,面色平静的说道,“多谢老大人前来为我送行,渊敬老大人一杯。” 话音方落,那杯酒也已经被公孙渊昂首喝了下去,“哈哈哈,老大人带来的酒,果然是好酒啊。” 沉默片刻之后,钟繇也还是端起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其实早在建安年间啊,汝叔父公孙恭兵败,汝刚刚继位之初。故司徒.刘子扬(刘晔),就曾经上书劝谏过太祖皇帝(曹操)。 他说你们辽东公孙氏,世权日久,今若不诛,后必生患。若日后心怀二心兴兵,于事可就为难了。不如趁你新立,有朋党又有仇敌,出其不意兵临辽东,然后再开设赏募,不劳师便可定之。这样就绝对可以永绝后患了。” 公孙渊自顾自的喝着酒,随即微微点头,咂咂嘴说道,“刘子扬,不愧有佐世之才,对十数年后的天下大势都看的那么清楚,太祖皇帝当时要是采纳了他的建议,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祸端了。对天下来书,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钟繇对公孙渊的话,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可知道,当时太祖皇帝为什么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嘛?” 闻言,公孙渊端着酒杯边饮边说道,“因为太祖皇帝不信任他?” 钟繇随即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当时的兵力不足,东吴和西蜀两大敌还未清除?” 听到这里,钟繇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懈的表情,“当时的西蜀和东吴,已然日落西山,没有几天了。朝廷要是真想对你们动手的话,挤出个五六万兵马还是可以的。况且,你辽东新败,士气低迷。辽东人口不过百余万,而你的这二十万大军,也是近几年竭泽而渔才得来的。辽西败之后,你们还有战力的兵士不过也就六七万罢了。” 这下公孙渊反而有点儿不明所以了,微微皱着眉头疑问道,“那是因为什么,还请老大人为我解惑。” 钟繇在桌面上的右手,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说道,“当时太祖皇帝确实起了要趁势平定辽东的心意,可最终没下决心,是因为曾经问策过老夫,最终却被老夫给回绝了。” 公孙渊闻之大惊,他想到过种种原因,却没有想到是眼前的这位老人,“您?为什么?” 钟繇苦涩一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今日我来给你送行的原因。” 听到这里,公孙渊放下从开始就一直握在手里的酒杯,坐直了身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请老大人为我解惑!” 钟繇长叹一声,有些唏嘘的说道,“其实这件事,当世所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当世的陛下都不知道。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也就只剩下老夫一个人了。当初太祖皇帝亲征乌桓,破袁氏兄弟。随后袁氏兄弟逃奔你们辽东,可最后却被你的父亲杀了,甚至头颅都被送到了洛阳。” 公孙渊听到这里还是疑惑不已,“这件事情,天下皆知。家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坐稳了辽东太守的位子,更是被朝廷封作襄平县侯,迁任左将军。” 钟繇不屑的一笑,“你以为朝廷的县侯就那么不值钱,正三品的左将军就那么不值钱,区区两个早晚将死之人的头颅就能换的来得?” 公孙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这其中还有其它缘由不成?” 钟繇依旧还是那副不屑的表情,“那是因为,当年作为使者来洛阳,送袁氏兄弟头颅的正是你那已经死去了的父亲,公孙康。” “什么?”听到这里就连公孙渊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段时间,父亲一直待在辽东的,他老人家怎么会以身犯险亲赴洛阳呢?” 老人看着这位诧异的中年人,接着说道,“怎么不可能呢?你父亲作为一个辽东太守,名副其实的‘辽东王’,要是连这点儿李代桃僵的本事都没有的话,也就不配做辽东太守了。而知道这件事情的,在当时也只有太祖皇帝、荀令君和老夫罢了。” 公孙渊已然被震住了,钟繇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润了润嗓子之后接着说道,“太祖皇帝也正是佩服你父亲的胆气,也是从中看到了你父亲的诚心。随后的几日里,我们四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所以朝廷才封你父亲做了襄平县侯和左将军。 你那父亲,一是感念太祖皇帝的恩德,二则是因为我们几人之间的情谊,所以他在位期间也从来没有起过一丝反叛的心,反而是真心诚意的帮助朝廷镇守辽东,甚至还顺势平定了高句丽,三韩,并且为我汉人开疆拓土,设立了带方郡。可惜啊,你父亲没过几年就死了,天妒英才矣。 而你那个愚蠢的叔叔,以为中原大乱,刚刚继位没几年便想着染指天下,当他出兵辽西的时候,太祖皇帝就已经有心要趁机平定辽东了。不过你小子趁势夺位,倒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太祖皇帝才会犹豫不决,毕竟你是公孙康的儿子。再后来,便就是他来我府上找我商议,可最终被我给否了。” 说到这里钟繇突然低下了头,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哎,当时我总觉得你是你公孙康的种,他能够忠心于太祖皇帝,你也肯定能终于他和他后代的君王,所以一时心软才把这个事情给否了。可没想到,却是间接的害了你。如果当时朝廷出兵辽东的话,你最起码还会有一个富贵的晚年,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你父亲也不至于绝了后啊。” 公孙渊早已被这个故事给吓傻了,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七章 魂断洛阳城(三) 看着已然痴傻的公孙渊,钟繇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件事情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向他人所透露,即便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你父亲没跟你说也在情理之中。” 公孙渊所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与太祖皇帝曹操,以及丞相钟繇,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或许......可是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世人皆知辽东.公孙氏一脉向来残暴,却不知道公孙康,却也有着如此重情重义的一面。 良久之后,公孙渊才缓过神来。随即郑重地跪倒在地,向钟繇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老大人在上,请受不贤侄儿一拜,侄儿在这儿向您请罪了。不过,如今大错已经酿成,侄儿倒也不会后悔。只是可怜我那三族血脉,要跟我一起共赴九泉之下。 渊,别无他求,只求老大人看在,昔日与家父交情的份儿上,能够想方设法为我公孙氏留下一丝血脉,侄儿必将感激不尽。” 钟繇闻言,微微点头道,“这个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再说也是无益。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做的嘛?” 公孙渊苦涩的一笑,摇摇头道,“除此一事,别无他求。” 钟繇却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写自传,需不需要我帮你,将这自传传于后世呢?” 公孙渊闻言,静静的盯着钟繇,思索片刻之后毅然而然的说道,“如果老大人在昨天问我这个问题的的话,我还是希望我的这本自传,能够传于后世的。可如今?呵呵...还是算了吧。毕竟像我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所写的书也只能误人子弟而已。哎!罢了罢了。” 钟繇闻言微微点头道,仰起头轻轻捋着胸前的胡子喃喃道,“哎,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够在临死之前幡然悔悟,也不枉我送你一程,也对得起你父亲了谆谆教诲了。我年纪大了,见不了那血腥场面,所以啊,你临行的那日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走好吧。” 说罢,钟繇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公孙渊见状,也随即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二人相顾一饮而尽,“多谢老大人。此间大恩。容渊,下次再报吧。” “好啦,走了。即便我是丞相,也不能够在这里呆太久的。” 钟繇站起身来,缓缓的离开了这间牢房,只留下了公孙渊一人,独自享受这人生最后的时光。 公孙渊起身朝着钟繇的背影深深一躬,“恭送老大人!” “把他的脚镣和手镣都去了吧,他已经成这样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临离开之前,钟繇向狱卒吩咐道。这也是他能够为公孙渊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也算是稍稍告勉一下,老友公孙康的在天之灵吧。 ...... 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冬月二十三,帝都洛阳城外东市口,人山人海。 因为在这一天,此次领兵叛乱的罪魁祸首辽东.公孙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被执行凌迟。 听说这种刑罚,一共需要三日才能完成,共剐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每十刀一歇,一吆喝。头一日例该先剐三百五十七刀,剐下来的肉如指甲片大小,在胸膛左右起。初动刀时,有血流寸许,再动刀则无血矣。 剩余的三千刀,则需要后两日全部剐完,这对于犯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而这种刑罚已经几十年不曾现世了,用在像公孙渊这种,谋反叛逆的大罪之人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 看热闹想来是所有人的天性,所以这一天,几乎大半个洛阳城的人都来了。可是,现场所发生的的,却让他们失望了。因为三天下来,即便是公孙呀的牙齿都被咬碎了,满口鲜血的他,却愣是没哼一声。 看到最后,那些观刑的百姓们,反而觉得这些这个刑法,对他有点儿过于残酷了,却已然忘了当初正是他害的北部各州生灵涂炭,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此也正可谓“人心都是善变的”。当初公孙渊飞扬跋扈,阴谋叛逆之时,所有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可如今,他落到了这般田地,所有人却又觉得他可怜。 这真是可笑,也真是滑稽呀。 ———————— 该罚的人已经罚了,那接下来自然便是要赏那些有功之臣了。因为种种原因,对众人的封赏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进行。而此次所有北征的将士,多多少少都得到了提拔。 其中的几位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黑马横空出世,更是令众人惊掉了下巴。 有三位年轻人,风光更是一时间达到了极致。 其中有一位十七岁的少年,更是被皇帝亲自下旨,册封为了驸马都尉,南阳侯。 而此人正是在北地大展雄威,连斩鲜卑三员大将,甚至亲手诛杀了鲜卑单于.轲比能的,文钦之子文鸯。 这驸马都尉,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但阿鸯从正五品的偏将军,降到了从物品的驸马都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众人皆知,驸马都尉乃是天子近臣。 前朝汉武帝时,始设此职,与奉车都尉、骑都尉并号三都尉,一般都是皇帝极其新任的近臣,才会授予此职。 而第一位驸马都尉,更是人人皆知,他就是汉武帝时期的皇帝近臣.金日蝉。金日蝉原本是匈奴王子,后来兵败被俘,侍奉刘彻几十年,后来被汉武帝册封为驸马都尉。最后更是成为了刘彻的托孤大臣之一,与霍光等并立。 天子每每出行之时,都会单独乘坐一架车辇,是为正车。而驸马都尉则亲驾另外一幅马车随行,以做护卫。 最重要的是,太子.曹睿与文鸯年纪相仿,皇帝将其封为驸马都尉,不失有将其培养为托孤大臣之意。而且,太子.曹睿有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封号东乡公主,而且比文鸯恰恰小上那么一两岁。 皇帝.曹丕将其文鸯收为近臣,而且将其频频带入后宫,很难说没有把他招为帝婿的意思。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第二位年轻人,则是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司徒.陈群、右将军.夏侯玄,以及最近刚刚官复原职了的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共同举荐的。 此人在幽州平叛一役当中,立下赫赫战功,更是率兵在右北平的海边悬崖之上,生擒了此次叛乱的罪魁祸首.公孙渊。 而这个人就是,昔日的那个匈奴少年.詹台。 当年以魏王世子身份,留守雁门关的曹丕,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少年人的。 而此次,他横空出世,更是率兵生擒了辽东公孙渊,作为皇帝肯定是要大加封赏于他的。 于是,曹丕亲自书写圣旨,封这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为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 战前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仅仅数个月之后就变成了正四品的常设实权将军,位同一郡之太守。而且他还曾经是一个匈奴人,这就很难不让人惊讶了,可更让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因为这年轻人没有接旨,而且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此举一出包括皇帝曹丕、曹彰在内的人都没想到,而他所说的话更让人惊讶不已。 而那年轻人的原话是,“我只不是弓马箭术稍微好一些罢了,能够抓住公孙渊也纯属运气,我实在担当不了如此重任,还是让给其他有功的将士吧。皇帝陛下和大将军看得起我,是我的福气,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我詹台出力的话,我肯定到。 只不过我这次北上,本来也就是只想给我家大王报仇的,如今仇也报了,天下也太平了,我就该回赵家屯了,因为我家莺儿妹妹还在等我回去呢。 如果陛下真的想要赏我什么的话,能不能赐我家莺儿妹妹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因为王老爹老是说他女儿是诰命夫人的命。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莺儿妹妹,能够拿到诰命夫人这个头衔的话,王老爹就肯定同意把她的女儿嫁给我了。” 这话传到宫中的曹丕和曹彰耳朵里之后,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哈哈大笑。 真没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文鸯这么一个,赤子之心的憨憨少年倒也罢了,如今又多出来詹台这么一个年轻人。 其他人巴不得皇帝封自己的官儿越大越好,而他竟然嫌官儿大,反而还甘愿以白身的身份回赵家屯,这又怎能不让人感叹呢。 曹丕和曹彰二兄弟,虽然很想把这个少年留在军中,为朝廷效力。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詹台和那个王莺儿两情相悦,自己又怎忍心棒打鸳鸯,不让他们团聚呢?既然詹台无心朝政,一心只想着回乡下,那就成全他吧。 于是年轻人詹台,便得以拿的一封“一品诰命夫人”的皇帝诏书,高高兴兴的回赵家屯了。 本来按礼制,詹台被封四品武将,王莺儿对应的也只是一个四品诰命而已,可皇帝却愣是封了她一个一品诰命。而王莺儿也成为了自古以来,第一个没有官身百姓的诰命夫人。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八章 轻徭役薄税敛 如果说前两位被朝廷册封的少年郎,还多多少少有点儿知名度的话,那第三位被封赏的,可是一点儿知名度都没有,妥妥一匹真正的黑马。 这名少年名叫,高勇,字长弓,是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身边的一名普通亲卫。在曹彰率领虎豹骑奇袭雁门关之时,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了雁门关哨所的城头,再后来,攻打幽州的战役之中,也颇有建树,因此才得以被曹彰所举荐。 因此战后论功行赏,皇帝.曹丕为了给众将士做榜样,特意把他挑了出来,封他做了殄[tian]虏护军。这殄虏护军,虽然只是所有将军里职位最低的,不过一个区区六品的杂号护军,可也算是登堂入室,勉强称得上是将军了。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也不过才区区十九岁,以后的路子还长着呢。更何况这是皇帝陛下亲封,又有谁看不起或者嚼舌头呢。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参军,在像他这个年龄,也大多是一个大头兵,能够混上一个伍长或者拾长就很是不错了,更别说都尉、校尉或者将军了,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实,高勇作为故镇军大将军.张郃的长子张雄的私生子,这件事情在整个帝国中,也只有聊聊数人所知道。 荀令君.荀彧临死之前,对刚烈的张家没有留下一丝血脉,一直耿耿于怀,而当时曹操与他密语的也就是这事情,并答应了日后会找机会,让他重回张氏一族。只可惜曹操没过多久也就死了,这个任务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到了继位的曹丕身上了。 而这几年高勇的成长,也可以说是任城王.曹彰的刻意为之。曹氏兄弟出自于对张郃的愧疚之情,所以也才会着力在暗中培养他,就是想着让他在军中有所成就,也好早日完成曹操的心愿。要不然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就算他是任城王.曹彰的亲卫,就算他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了雁门关的城头,也不可能升的这么快。 如今,曹操的这个愿望也算是完成一半了,最起码高长弓现如今已经登堂入室了。 ———————— 五胡乱华虽然平息了,但是北部各州叛乱的地方,还是狼藉一片。有的地方甚至又出现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悲惨景象。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次的战火被朝廷军队有效的控制在了雍、凉、益、并、幽五州之内,并没有延续到其它各州。所以相对来说,朝廷对他们进行补救的话,也还有其它各州作为后盾。 叛乱刚刚平息不久,皇帝.曹丕就传旨昭告天下。 凡是受叛乱波及的郡县,免去三年赋税,减去五年徭役,以示朝廷恩义。另外更是大赦天下,轻罪者无罪释放,重罪者也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已经成家的,甚至可以在农忙的时候回家务农,按时返回大牢即可。 此诏令一出,天下哗然,除了佩服当今皇帝的仁慈之外,更多的是佩服他的魄力。 是成想,又有谁敢将重罪犯放出去,让他们回家农忙呢?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些罪犯回家之后肯定会借机逃跑。可事实证明,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农忙过后那些个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刑犯们,竟然真的一个个乖乖的都再次回到了大牢中。 凉州平定之后不久,未及其他州郡平息。临松先生.郭瑀就再次带领着弟子,回到了临松山中,继续求学问道。即便凉州刺史.邓艾万般挽留,可终究他还是回去了。 “如今凉州叛乱一定,其它各州有皇帝陛下和大将军,甚至还有士载(邓艾)你这样的英才,叛乱平息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老夫在这里已再无益处,自当从哪来回哪去。” 对于这个只身赴敌营劝降了鲜卑两大单于的老先生,立下如此赫赫战功,皇帝.曹丕想不知道都难。 在听闻了凉州刺史.邓艾的汇报之后,曹丕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历朝历代无心政治的隐士有很多,所以他也并没想着怎么去为难他。 不过皇帝不愧是皇帝,他却想出来了一个变相的让郭瑀为朝廷效力的方法。那就是从关中和雍、凉二州合力选出了三百名年轻士子,将他们送往了临松山,拜郭瑀为师,求学于他。 其实这也是一计赤裸裸的阳谋。 你郭瑀清高,只想着求学问道,无心于官场之事。好的,我认,我也不强迫你,但是你总不能拒绝士子们向你求学吧。 对于皇帝.曹丕这招以退为进的做法,郭瑀捋了捋胡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还是应下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些弟子们学成之后为国效力,也就等同于他郭瑀也参政了。 叛乱既然已经平息,那昔日被迫中断的国策自然也就应当继续了。 北方各州,除了洛阳的太学和国子学,以及冀州的信都书院已经建好了之外,其余各郡县的国学馆因为此次祸事,已然被迫全部暂停了。 而南方的荆、徐、扬、交各州虽然没有收到战乱的波及,但是赶制宝船、调兵增援也使的官吏们已经无力再去估计国学校馆的事情了。 因此,叛乱平息之后,朝廷除了下发免赋减徭和大赦天下的诏令之外,紧跟着便发出了继续兴学的诏令。 只是南方和中原各地还好,只是雍凉等州的兴学之事,恐怕就要延误上几年了。 天下已定,最首已经伏诛,各地的驻军和将领们,自然也就要重新回到各自的岗位去。 司徒.陈群从冀州回到了洛阳,任城王.曹彰从并州.太原回到了长安。横海将军.司马懿也从辽东回到了帝都,并因此战之功被加封成为了御史中丞,成为了权力不小于九卿的实权官吏,并封为了安国乡侯。 只是有几个人,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一个便是随曹丕御驾亲征后父凭子贵的,原荆州别驾.文钦,因为雍州刺史.娄槐坠城而亡,所以他就被朝廷委任成为了新任的雍州刺史。 另一个便是文钦的儿子文鸯,此时的文鸯如日中天,已经成为了天子近臣驸马都尉,自然也就没有再回荆州的可能性了。 为此事,江陵王.曹植还找曹丕破天荒的闹过几次,可最终在文鸯成为驸马都尉之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然,当初答应给文鸯的那把宝刀,曹植还是交给了文鸯。 其实那把所谓的宝刀,也是苗.刀,只是比较特殊罢了。 因为那把苗.刀,是故太常.韩暨,在职任尚方令期间,同曹植一起研究改良汉刀之时,亲手打造的第一把苗.刀,也是韩暨生前,亲手打造的最后一把兵刃。 由此可见,这把刀的珍贵之处。传闻这把刀,韩暨甚至还掺杂了天外陨铁,以至于吹毛立断,杀人不见血的地步。 曹植将其交给文鸯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郑重的告诫他要好好用这把刀保护好陛下,不要辜负了对他的厚望。 文鸯虽然不知道这把刀的来历,但是对于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他,自然也能看出这把刀的奇特之处,随即也就兴高采烈的收下了。 曹丕自然是知道这把刀的来意的,所以当他看到这把刀出现在文鸯的手中之时,眼中迅速的闪过了一抹惊讶之外,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此时的文鸯已经被封为了驸马都尉,成为了守卫天子的近臣。知兄莫若弟,曹植此时将这把刀给了文鸯,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可怜的江陵王.曹植,当初北上的时候,身边还带着文钦、文鸯两名近臣。可如今回荆州的时候,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曹丕自然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弟弟,孤零零一个人在荆州的,随即便加封了原江夏太守.荀恽[yun]作为了荆州治中。 并将此次在征辽一战中颇有功绩的长水校尉.蒋济,加封为了安南将军兼荆州别驾,代替文钦辅佐曹植。 这安南将军可是仅次于四征、四镇的将军,实实在在的三品实权将军。如今曹植已经升任了江陵王并兼着荆州牧,那征南大将军一职,自然也就让出来了,如今乃是空缺。所以除了在交州的镇南将军.满宠之外,当然也就是安南将军大了。 对于这些,曹丕、曹植二兄弟虽然不说,但是自然也都知道各自的心意。 于是,江陵王曹植便也就主动离开洛阳,重新返回荆州去了。 此次战乱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儿,任何事物和事情都存在着两面性。 正是因为此次战乱,像詹台、文鸯和高勇这样的年轻将领,才能脱颖而出;像平平淡淡了几十年的司马懿,才能得偿所愿;孤立了几十年的辽东也,才能真真正正的成为帝国的一部分。 可对于江陵王.曹植来说,最大的好处是,他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研制尚未成功的纸张了。 昔日改良铁马蹬和大汉环首刀的时候,江陵王曹植还有一个老先生韩暨作为助手,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了,纸张改良上,自然也就要费时更多了。 更何况,他还本身还兼着荆州牧,平日里所要忙的政务就更多了。 不过好在,此时又有了新任的荆州别驾.蒋济,和荆州治中.荀恽为他分担一二,多少也能让他减轻一些压力了。也算是 ———————— (本章完) 7017k 第六十九章 西域&北庭都护府 此次五胡乱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辽东平定自然就不必说了,氐[di]族的二十多万人,选择自愿进入益州,为蒸蒸日上的益州增添了不少的助力。 羌族首领.姚士祥和大将无弋[yi]剑,被魏军降服之后,并没有被杀掉,甚至还被朝廷封了官。于是,他们的羌族部落中,也有不少族人闻言而自愿进入了雍凉之地和益州。 甚至北方草原的鲜卑、羯族、乌桓等部落,也有许多人进入了北方诸州,当然有的是被新任的御史中丞.司马懿顺路裹挟南下的。不过即便是被裹挟南下的人,大部在到达了南面之后,也都不愿再重新回去了。 不过此次的叛乱让朝廷意识到,帝国周边的各个部落,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即便这次平息了叛乱,可难保这些异族人不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要是老这样下去,等用不了几次大魏就被他们拖垮了。 帝国周边的胡人,大部分分布在北方草原和西域一带。早几年是因为东吴、西蜀还未收复,所以朝廷一直无力北顾和西顾。 现在天下已经平定,诸州业已臣服,是时候好好整顿整顿了。 大魏刚刚成立的黄初元年之时,丞相.钟繇就已经提出了这方面的建议。皇帝曹丕听闻了钟繇的进言之后,也深以为然,并打算重设西域都护府复通西域。另外在北方草原之上另设北庭都护府,以便于管辖北方草原各部落。 对于西域都护府,皇帝.曹丕自然也早就有了心中的人选。那便是早年间曾提出“军屯令”,后来又接连任职了雍州.武威郡郡城,和凉州刺史的邓艾,邓士载。 所以,朝廷便也早就已经秘发诏令让凉州.刺史,秘密探查西域了,只不过还未待进行下一步,叛乱便爆发了。 经过这次叛乱,也再次皇帝.曹丕也再次认证了自己的眼光,邓艾这个人选果然没有错。仅凭自己凉州境内的四万大军,便平息了叛乱,还成功说服了鲜卑两个部落弃暗投明,直接的影响了雍凉之地的战局。 看来,把复通西域和镇守西域的任务交给他,也确实没错。 只是这北庭都护府的人选,曹丕心中一直悬而未决。并不是说没有,而是有好几个人选,不知该用哪个更为合适。 本来,当时将任城王.曹彰从并州调回长安,也就是想着自平定匈奴以来已经五年了,并州各郡业已安定,然后再让征北大将军.陈泰北上接掌,熟悉一下形势之后,再北上草原担任北庭都护的。 可经此一战,辽东也已经平定了,幽州双虎也没必要都放在幽州了,刺史.毌[guàn]丘俭和右将军.夏侯玄都是合适的选择,这一下倒是让曹丕心中没了主意。 数日以来,对此曹丕心中一直未决很是烦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闷,老是在昭阳殿里憋着,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来,于是便想着出去走走散心。 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昭阳殿门外的宦官却进来了,“启禀陛下,甄皇后在殿外求见陛下。” 曹丕闻言也是心情稍稍好了几分,刚打算要出去走走,正愁没有人相陪呢,这甄皇后就来了,这时候哪有比佳人相伴更好的呢?想到这里,曹丕也不回话,兴奋的站起身来就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出殿外,就见得那一袭紫衣的佳人,在不远处翘首盼望着了。甄皇后见到皇帝竟然亲自出来了,急忙就要跪拜,可随即就被手疾眼快的曹丕给拦下了。 甄姬莞尔一笑道,“陛下事务繁忙,没有叨扰到您吧。” 人在烦闷的时候,见到美人心情都会好上一些,“皇后这是哪里话,你我夫妻间哪还用,论的着这些,不知爱妃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情嘛?” 甄姬微微摇头道。“回陛下,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御花园这几日的梅花开了,想着邀约陛下一起游园。” 曹丕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朕这几日正式苦闷呢,刚想着出去走走,爱妃就来了。今日阳光明媚,你我夫妻二人一起去御花园,逛一逛也是好的。” 说罢,二人就舍了宦官和一众宫女,独自向御花园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御花园中,只见那园内,数百株梅花争相竞放。而在这寒冬腊月之中,还能看到如此美景的,恐怕也只有皇家园林之中了吧。 二人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中闲逛着,曹丕苦闷了好几天的心情,也随之好一点儿了。 逛了一会儿,甄姬微微瞥着身旁的男人,轻轻开口道,“臣妾这几日见陛下一直有郁郁不闷之色。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说出来,或许臣妾也可以帮陛下解忧一二。” 听到这里,曹丕随即微微愣了一下。 自汉朝以来,后宫乱政之事本不在少数。远些的,比如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吕雉;近些的比如导致十常侍之乱的,汉灵帝的生母董太后和他的何皇后。 所以,当年自己的父亲曹操在世之时。也曾多次嘱咐自己,不要让女眷干预政事。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也一直是贯彻着这个原则。而自己身边的女人,譬如甄皇后、郭皇后等,仿佛也没有一个这方面心思的。 一时间曹丕也不知该不该说,可经过了一番思索之后,他还是选择信任了自己的枕边人,随即将这几日心中的苦恼之事,对甄姬说了。 听完之后,甄姬微微一笑道,“臣妾是一介女流,不懂政事,也不应参与政事。陛下欲复设西域都护府和另设北庭都护府,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人选陛下若是敲不定的话,何不问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丞相大人? 另外陈将军、毌丘将军和夏侯将军,他们都是打仗的好手,臣妾也不知道哪个更合适。只是臣妾觉得,那西域都护府的都护以经是一个外姓人了,北庭都护府再怎么着也应该找一个,咱们曹氏宗族的自己人了吧?” 听到这里,曹丕心中豁然开朗。是啊,那西域都护府已经交给邓艾了,暂且不考虑其他的,这北庭都护府也应该找一个曹氏宗族的将领了,将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好制衡于他们。 自己也是一时间钻入了牛角尖,为什么非要从他们这并、幽两州的几个人当中选呢,为什么就不能从自己的宗族之中选一个? 想到这里,曹丕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便是自己的堂弟,执金吾.曹真。 在关中平定鲜卑.轲比能一战当中,曹真的打法可圈可点,而且他已经掌握京畿守备大营多年了,领兵打仗自然不再话下。 论资历,论年龄,他都当得起这北庭都护。 一点通,点点通。 想到这里,曹丕不禁心情大好,情不自禁的在某人的脸上啄了一口,结果闹了某人一个大红脸,慌忙的向周围看去。 随即哈哈大笑的说着,“爱妃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这困扰了朕好几日的难题,没想到就这样被爱妃轻而易举的破解了,今天晚上朕可要好好犒劳一下爱妃呀,哈哈哈。” ...... 次日一早朝会结束之后,曹丕便将丞相钟繇、司徒陈群、司空华歆、卫将军.曹洪、执金吾曹真等一干重臣叫到了昭阳殿内,商议两大都护府之事。 众人刚刚一进殿内,皇帝曹丕就直接进入主题了,“近日召诸位爱卿前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商议复通西域,重设西域都护府和另设北庭都护府一事。对于,这两位都护,西域都护朕欲让凉州刺史.邓士载(邓艾)担任,这北庭都护嘛...” 说到这里皇帝停顿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看向曹真说道,“这北庭都护,朕欲让子丹(曹真)你来担任,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除了钟繇之外,众人似乎都被皇帝的突发奇想给惊住了,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 少时,只见那司空华歆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话了,“陛下欲复设西域都护府,和另设北庭都护府,都是为了震慑胡夷,这不失为一个良策。执金吾曹真大人,担任那北庭都护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臣觉的那邓士载担任西域都护,会不会年轻了一些?臣怕到时候西域诸国难以臣服啊。” 其话音方落,太常王朗也站了出来,“华司空此言,老臣深以为然。” “哦?爱卿此言怎讲?”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章 西域&北庭都护府(二) 只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臣王朗略一思索,接着侃侃而谈道,“对于北庭都护府的都护人选,老臣倒是觉得执金吾.曹真将军很为合适。但是这西域都护府的都护人选,臣不以为然。 自中平年间黄巾战乱以来,河西走廊断绝,那西域诸国已经有五十多年没有来我朝进贡了。如今我大魏复通西域,欲重设西域都护府,自然应当派一位能够服众,且威名赫赫的将军前往。 那邓士载(邓艾)聪慧异常,有天人之姿,老臣也是认可的,可他毕竟如今也刚刚而立之年,恐怕难以使得西域诸国信服,到时若是误了我帝国大事,悔之晚矣。老臣举荐任城王.车骑将军.曹彰兼任西域都护,那邓士载可以作为大将军的副手,历练几年,待西域平定之后,再让其接任,这样比较稳妥一些。”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王朗作为九卿之首的太常,此言自然也是有些道理的。 皇帝.曹丕听完他的高谈阔论之后,稍微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又看向了殿内的另一位老臣,缓缓开口问道,“子廉叔父(曹洪),对此可有见教啊?” 被问到的卫将军.曹洪,闻言抬起头微微一愣,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回话,却被皇帝伸手给制止了。 曹洪也不纠结,随即在座抱拳说道,“启禀陛下,老臣觉得此事,也确实有待商榷。首先不说别的,单说子丹(曹真)如果前往北庭担任北庭都护一职,那执金吾的空缺有谁来担任呢?京畿重地的守备,实乃我大魏的重中之重,此不可不慎。” 听到这里曹丕微微点头道,“子廉叔父(曹洪)的顾虑确有道理,至于您所说的执金吾.京畿守备大营守备一职,朕心中也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朕意欲让中领军.曹休代为兼任。 昔日太祖武皇帝在世之时,都曾夸赞文烈(曹休)实乃我曹家之千里良驹。 如今他执掌虎豹骑业已有七载了,奇袭新兴城,北廓大漠,收复雁门关等战役中,无不舍身忘死,也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担任一个执金吾.京畿守备大营的守备也绰绰有余了,所以此事自不当为虑。” 再看众人一个个都无不点头称是,看来众人对曹休接掌执金吾一职没有意见了。 曹丕见状,对着曹洪说道,“子廉叔父,那关于这西域都护您可有高见啊?” 曹洪微微抱拳接着说道,“多谢陛下,现在老臣再来说一说,那西域都护一职。正如刚刚王太常所言,自中平元年以来,那西域之地与我华夏断绝,而且已然分裂成了大小五十余国,形势极其错综复杂。 那邓士载虽然有‘军屯论’在身,而且将凉州治理的也确实不错,‘塞上江南’一称,即便是老臣身在深宫当中,也是有所耳闻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能够把西域之地管理好啊。因此,老臣也同意王太常的看法,觉得任城王.曹彰或许更为合适一些,那邓士载确实尚需磨炼数年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曹丕闻言微微点头,也不同意也不拒绝,随即缓缓的看向其他众人,“其他爱卿觉得呢?今日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嘛。” 虽然曹丕没有明面上拒绝,可他的言行之间已经表明了,对这三位老臣看法,显然是不认可的。 殿内新任的御史中丞.司马懿自然察觉到了,更何况那邓艾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到这个关键时刻,自然更是需要来有所表示了。 可就待他刚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司徒.陈群却率先开口了,“启禀陛下,微臣与三位老大人的看法,却略有不同。” 听到这里,曹丕嘴角不经意的一勾,饶有兴趣的说道,“哦?长文(陈群)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陈群闻言,随即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微臣以为,那邓士载恰恰是西域都护的最合适人选。先不说其‘军屯论’了,单说此次平叛,那凉州可是叛乱五州之中最先被平定的。 凉州被袭击,兵马本就不多的他们,也仅仅只剩下了两万兵马,可邓艾却仅凭着这么一丢丢的兵马,就平定了鲜卑、羌族、小月[rou]氏[zhi]等部落十数万大军的叛乱,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后面更是亲率七万大军,突袭关中,解了我长安的燃眉之急,避免了长安陷落的悲剧,由此可见此子的才略能力,确实不同凡响啊。难道如此英勇,立下如此功绩的人,还当不了一个小小的西域都护嘛? 或许诸位大人觉得,那只身赴敌营,说服拓拔力微和宇文浪的,乃是临松先生.郭瑀,与他邓艾关系不大。可诸位也不要忘了,这数十年来,雍凉之地多位郡守,甚至历任刺史都曾邀约过郭瑀出山,可又有谁成功了?为什么这邓士载年纪轻轻的,就能成功的让其下山助自己平叛呢? 而且这几年,凉州河西走廊的治理,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昔日有骠骑将军.霍去病,十七岁横穿大漠,今日也有成都侯.钟会,十七岁巧渡阴平七百里。此次平叛,驸马都尉.文鸯,骁骑游击将军.詹台,殄[tian]虏护军.高勇,可都是以少年之身,立下的大功啊。诸位老大人,有志可不在年少啊。” 陈群话音方落,一直没有开口的丞相.钟繇,此时也趁热打铁的开口了,“陈司徒所言,甚有道理,老夫深以为然。刚刚所说的这些年轻人,可都是我大魏的未来呀,对于他们我们应当予以支持才是。此次平叛和这五年凉州政绩,也已然说明这邓士载不是个庸才。鲜卑新任的左、右两大单于也都是因为他邓艾,才得以被封,由他担任西域都护反而更容易让西域诸国信服。 另外,长安乃是旧都重镇,任城王.曹彰大将军镇守最为妥当,若是让他去西域不是反而大才小用了嘛。他要是去了西域,那长安何人来镇守啊?杀鸡焉用牛刀,邓士载镇守西域足以,更何况那酒太守.仓慈颇有威名于蛮夷,再由他作为从旁辅佐,足矣!” 陈群和钟繇的一番夸夸其谈,使得整个昭阳殿内 (本章未完,请翻页) 顿时鸦雀无声,这很明显说道在座众人的心坎里去了。是啊,他们也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那时候也是老一辈的人对他们多方照料,也才有他们这些朝廷重臣的今日。 既然作为定海神针的丞相.钟繇都开口了,他们也自然不好再出言反对了。在座的众臣自然知道丞相和皇帝陛下的关系的,而且在很多时候,陛下都是借钟繇之口来传达意思的。 这种情况,很显然也正是皇帝.曹丕所想看到的。 不过见到众臣有所争执,也急忙出来打圆场道,“今日昭阳殿之谈,是朕让大家畅所欲言的。朕也知道,诸位无论是中意谁做那两个都护,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魏的将来。因此,无论是何种说法,朕都不会怪罪,诸位爱卿也不必介怀啊。” 众臣见状,很合时宜的站起身来齐声道,“陛下圣明。” 曹丕满面春风的看着殿内的一切,很是受用,但随即也招招手,示意群臣坐下,并继续说道,“好,既然如此,那西域和北庭两大都护的人选就这么定了。邓士载继续担任凉州刺史,兼任西域都护,持节掌西域诸军事。曹子丹则前往北方草原,担任北庭都护,另加封上军大将军,东乡侯,持节掌北庭中外诸军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殿内的新任上军大将军曹真闻言,随即匍匐在地激动的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曹氏宗族的子弟里面,大司马.曹仁、任城王.曹彰和江陵王.曹植自然不必多说了,如今曹真是他们三个之外,官职最大的了,甚至比昔日张郃的那个镇军大将军,还要大上一点儿。他激动,也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曹丕见状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让曹真快快请起,而是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叩拜,并一脸严肃的说道,“子丹,北方草原各部,自上古以来,便一直与我华夏为敌。历代君王也曾多次扫荡,可终究治标不治本,所以才有了这北庭都护府。 这北庭都护府乃是开天辟地之新创,从来也都没有任何一位君王,胆敢在草原上设立都护府管辖,意在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方草原的大患。此任重而道远,绝非易事,朕将此般天大的重任交到了你的手里,还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苦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曹真听到这里,也言之凿凿的说道,“臣即便肝脑涂地,也决然不负陛下重托。” 曹丕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话听着就提劲儿,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来,子丹,快快请起。” 待曹真重新落座之后,曹丕看着众臣继续说道,“现如今这两大都护的人选已经落定了,可是这两大卫所的选址却还没有着落,朕也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头绪。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啊?”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刚刚光顾着争论两大都护的人选了,却把这最重要的都护府选址给忘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一章 西域&北庭都护府(三) 即便是那丞相钟繇,此时也是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他也把这个看起来,最不该成为问题的问题,给忽略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可他毕竟是百官之首,又是昭阳殿内众臣中年纪最大的,他如果不说岂不是让皇帝难堪。 想到这里,钟繇有点儿心虚的说道,“启禀陛下。自前汉博望侯.张骞两次凿空西域以后,历代前朝君王为了保证西域诸国的安宁,便在西域立下了都护府,治所也都曾多次换过。不过相对而言,合适作为治所的无外乎那几个地方,柳中城、楼兰、轮台、海头、犁尉,这西域都护府的治所从中挑选一个便是。” 听到丞相钟繇的阐述,曹丕微微点头说道,“不瞒诸位爱卿,早在去年,朕便密诏命令凉州刺史.邓艾和敦煌太守.仓慈,以商人的身份秘密探查了西域各部的情况。他们的邸报也早在去年便已经到了朕的案头之上,只是后来因为公孙渊叛乱一事,便被搁置至今了,若不是刚刚丞相的这番话的提醒,朕差点就给忘了。” 说罢,曹丕站起身来,在案头上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份邸报,并将其顺手递给了最近的丞相.钟繇观看。 钟繇越看,眉头越发的紧皱,看完之后随即一言不发的,将其传给了下一位,很快整个昭阳殿内的大臣们都看完了,但也更加的沉默了。 曹丕看着大殿内内众人,那一张张沉默又严肃的脸庞,不仅被逗笑了,“哈哈哈,诸位爱卿,何至于此啊?那公孙渊和五胡的六十万大军的叛乱,都被我们平定了,我们还怕这小小的西域诸国嘛。也正如邓艾的这份邸报中所言,西域诸国的局势虽乱,但乱中有序,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还是向往着,复投我大魏的。 这西域五十余国,虽说看起来数字恐怖。可大的诸国,像那鄯善国也不过才一万多人口,兵马更是只有区区三千余人。而小的诸国,甚至整个国家下来也才千数千人罢了,兵马就不用提了。又何足为惧?” 终于,在听到曹丕的这一番话,钟繇不禁摇摇头苦笑道,“终究,还是陛下更胜我等一筹啊。既然有了邓刺史的这份邸报,我们对西域都护府的复设,自然也就更加有把握了。如此看来,西域都护府的治所,万万不能设立的与我大魏治下的凉州太过遥远。 更何况,西域诸国中还有一部分部落的部落,态度不是那么明朗的,一切还是谨慎起见为好。如此说来的话,那么像轮台、柳中、尉头、精绝、龟兹等城,距离我凉州较远的城池,也就不适合作为治所了。相对而言,海头、犁尉这些相对较近一些的城池,反而比较合适。” 此时,殿内另外一位资格较老的将领,卫将军.曹洪也开口了,“丞相的这番言论,老夫也是认为可行的。毕竟现在西域各地的局势,还是比较隐晦的。治所在将来西域治安较好了,我们可以再迁址。现如今自然是稍微近一些的更加合适,倘若事情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变,我凉州大军也好,在第一时间内抵达进行支援。” 这时,曹丕看向殿内其他的人,发现他们几乎都在默默点头,显然他们对这两位老沉的建言也是赞成的。 曹丕见状,随即微微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从海头城和犁尉城当中,挑选一个出来做西域都护府的之所吧。诸位爱卿,尽可畅所欲言。来说一说这两个城池的特点,看哪个更加合适。” 曹丕话音刚落,只见那司空.华歆捋着下巴,那一绺稀疏的胡须说道,“据老臣所知,那海头城乃是整个西域之内仅次于楼兰古城的第二大城,而如今楼兰古城已然烟消云散,仅剩下了这座新城海头。此城乃是西进西域和东进河西的毕竟之处,坐落在罗布池之畔,水源充足,向东距离敦煌也不过区区四百余里。老臣觉得,他作为治所或许更加合适。” “老兄,你的这个话我就有点儿不太认可了”。众人抬头望去,竟然是那太常.王朗,“启禀陛下,老臣觉得犁尉城成或许更加合适一些。河西走廊一出敦煌便是西域诸国的大漠之处,可相对而言,那天山山脉南北两侧的诸侯部落,反而更多一些。而这犁尉城正坐落在那天山山脚之下,因此,老臣觉得它作为治所,反而比海头城更加合适一些。” 王朗话音方落,坐在他一旁的御史中丞.司马懿又开口了,“太常大人,您的这个话晚辈可就有点儿不太认可了。当下之际,乃是西域都护府初设,一切当以求稳为重。海头城虽然周边的部落少一些,但距离敦煌郡反而更加近一些。 如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朝廷大军也可朝发夕至。我们此时不在乎控制多少诸国部落,而是在于首先将进入西域的桥头站,前哨阵地扎稳扎结实了。” “仲达(司马懿),此言有理,我认为可行。” “是啊是啊,老兄弟,这次我就不站你了,我也觉得仲达的话更加有理一些。” ...... 曹丕看着殿内越发的热闹起来了,急忙出言制止道,“诸位爱卿,诸位爱卿,莫要吵闹。这样吧,同意以海头城作为西域都护府治所的,大家可伸手示意一下。” 言罢,殿内以钟繇、华歆为首的几名大臣都伸出了手。 “一、二、三、四...好。那么同意以犁尉城,作为西域都护府护治所的,大家伸手示意一下。” 以王朗、曹洪为首的几位大臣,也随即伸出了手。 曹丕见状,微微一笑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事到如今,少数服从多数,那咱们西域都护府的治所就定在海头城了。既然如今西域都护府治所已定,明日就请丞相代为下诏传旨,命令凉州刺史.邓艾开春之后便西进吧,至于都护府的一应官员就由他自己来敲定。众位爱卿,既然此事已定,还请诸位务必要同心协力呀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众臣见状随即急忙站起身来,齐声道,“谨遵陛下旨意。” 曹丕满面春光的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好,那么接下来。咱们再确定一下北庭都护府的治所把。” 曹丕一提这个话茬,刚刚殿内还热闹非凡,争的面红耳赤的众人,顿时一个个都哑火了。 因为这北庭都护府,正像曹丕对曹真所说的。乃是自古以来开天辟地的创新之举,而且在座的各位对北方草原,都不是那么的熟悉。自秦汉以来,主动北上草原的人几乎就没几个,除了国家委派的使者和征伐的将军之外,也便是像卢绾[wan]、李凌、李广利这般叛逃华夏的汉奸了。 秦朝时,那大将蒙恬也不过是收复了河套草原,将匈奴赶出长城以外罢了。 汉朝时。虽然来往更加密切一些,但大多也都是像卫青、霍去病、班超这般大将带兵北上,廓清胡人袭扰罢了。由于北地寒苦,文人儒士几乎就没有北上的了。所以对着北方草原,自古以来也是知之甚少。 倘若昔日北征大漠的任城王.曹彰、征北大将军.陈泰,或者太仆.孙礼和少府.辛毗在这里的话,或许还能说出一二来。只可惜,如今任城王.曹彰和陈泰一个远在长安,一个远在并州.太原。 孙礼和辛毗也在前几日,被皇帝曹丕外派出办差去了。 所以,一时间殿内众人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竟然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过了良久看众人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皇帝.曹丕无奈之下便只能点人说话了,“仲达,此次平叛辽东,朕知道你去草原上走了一圈,你先来说说吧。” 被点到的司马懿,此时也只能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说了,“是,陛下。微臣此次北上辽东,确实在鲜卑东部和羯族人的部落里转了一圈。微臣觉得,这北方草原和大漠,跟西域诸国还不太一样。” 曹丕闻言,微微挑眉道,“哦?哪里不一样,仲达说来听听。” “这西域诸国,虽说也是深处大漠,但是天山山脉的融雪倒也汇集了不少的河流和大湖,土质也较为优沃,虽然比起我中原大地来说是要差上不少,但是屯田、戊已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北方大漠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由于他一年四季比较寒冷,我中原的粮食庄稼,到了北边,是绝对长不活的,所以届时这驻军的粮食,便是一大难题。 另外,西域诸国有一些古城可以作为根基的,但是自古以来,那北方草原之人都是以游牧为生,逐水而居的,向来也没有建立过什么城池。如果我大魏要是要是想在设立北庭都护府的话,恐怕我们也只得效仿汉武设立朔方一事了。” “仲达,你这话的意思是?”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二章 瀚海城 话都说到这里了,司马懿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说出来之后就让皇帝陛下自己评判吧。 “没错陛下,正是像那汉武设立朔方一般,在草原上建造起一座城。”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众人都知道,要想在草原上建立起一座新城,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也就意味着,将要花费巨大,甚至要消耗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完成。 当然建造石头城,也是在草原站稳脚跟最合适的办法之一了。 北方草原和大漠并不像中原华夏一般,有山有水的。大部分都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也只能人工的筑一座新城来,也才能抵挡得住来无影去无踪的草原骑兵。 就在众人还在费心思索之际,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新任北庭都护.曹真,却悄无声息的开口了,“启禀陛下,御史中丞的话,也不是没有丝毫道理。臣是个军人,别的不懂,但是在领兵打仗上面还是略知一二的。那北方草原各族,多是骑兵,对付他们如果没有险阻可守的话,就必须要想办法筑城了。那大秦的始皇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昔日燕、赵、秦三国的长城连起来的。” 皇帝.曹丕闻言,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毕竟大魏刚刚建立,而且又经历了五胡乱华的人祸。如果此时,再大兴民力在北方草原大兴土木的话,对于朝廷和百姓无异都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可是如今不趁草原各族势微的时候,趁机将安北都护府建立起来的话,恐怕这等千载难逢的时机就要错过去了。一时间,曹丕也被迫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可就在众人都在烦闷这个不解之局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一旁的丞相.钟繇眉头却渐渐的舒缓开来了,“诸位同僚,这新城铸造没说,只能是我大魏百姓才能参与铸造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在座的其他众臣闻言都打了一个激灵。 曹丕随即开口问道,“哦?丞相此言何意?” 钟繇呵呵一笑,捋着洁白的胡须,气定神闲的说道,“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啊。 其一,昔日汉武在朔方筑城的时候,匈奴虽说已然连败数次,但是威势犹在。可七年之前,匈奴王庭已经被任城王.曹彰大将军给廓清了,这新兴的鲜卑、羯人等族,也刚刚被我朝廷大军打的落花流水,对我大魏俯首称臣。 其二,前朝初期,匈奴与我华夏势同水火,除了刀兵相向之外,似乎并没有其它什么交际。可汉武至今已然三百多年,如今华夏和胡人的关系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势同水火。 不说别的,就说七年前漠北一战,匈奴内迁我华夏的就有男女老幼八十余万人。而且他们已经认可了我大魏的统治,心甘情愿的成为我大魏子民中的一员。虽然有故匈奴左大当户.冒脱那样的败类,但是同样也有故匈奴姑夕王.单宾那样不卑不亢的英豪,和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詹台那样的少年英雄啊。 而且经过朝廷此次平叛,除了羌族、氐族之外的四十万民人内迁之外,鲜卑、羯族、乌桓也有十数万的百行南迁入我大魏啊。如今,我们与胡人的关系,也早已从势同水火,变成水乳.交融了。因此这北庭都护府和西域都护府还不太一样,当然对草原各族的防范之心还是不能少的,但是也没必要向往常那样了。” 曹丕闻言不自觉的点点头,“丞相所言甚有道理,虽然近年来我汉人和胡人之间的关系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所缓和,但对我新城的筑建又有什么帮助呢?” 就在刚刚钟繇心中已然有了对策,于是接着堪堪而言道,“回陛下,关于这北庭都护府我们完全可以对外宣称,是为了加强北方草原和中原华夏商市互贸而建的。都护府的驻军可以从并、幽、雍、凉各州各抽取一部分,每两年一轮换。另外老臣建议,应当下令诏告从草原各族中,也抽取一部分兵马,而组成一支前所未有的联军。 至于这联军的主帅自然是由北庭都护兼任,各族可另外各推荐一人作为副帅。这支联军主要的作用,是为了维护各族的治安而设立。草原上但凡出现了持枪凌弱或者不公的现象,各族联军共讨之。 有了这支联军作为基础,朝廷再向各族发出诏告,邀约他们共同筑建新城,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怎么拒绝了吧。毕竟,这是合则两利,对各方都有好处的事情。这样,必然可以大大减小我北部各州州府和百姓的压力了。新城筑建,也必然会畅通无阻。” 而此时殿内的众臣,早已被钟繇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给惊住了,一时间竟然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良久之后,一旁的司空.华歆才长叹一声,缓缓说道,“钟丞相,真乃神人也,我辈不如矣!” 其余众人闻言,也无不点头称是。 再看曹丕此时,已然没有了刚刚的忧郁之色,满脸皆是春光,笑眯眯的问道,“不知丞相对这新城筑于何处,可有高见?” 钟繇略一思索之后,便笃定的说道,“回避下,老臣一生从未踏足过草原,对将要所筑新城的具体位置并没有太准确的地点。不过老臣以为,要想成为刚刚所说的商贸重镇,以及北庭都护府的治所,必须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此城必须是位于华夏和草原,南来北往的毕竟之地,这是最终要的。 第二,北方的草原也好,荒漠也好,若是筑了新城,届时人来人往的,对于水的要求肯定也就会增加。因此,这城所在的位置水源必须要充足。 第三,此次设立北庭都护府乃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更何况又是我华夏和北方众部落共同所筑。但是,这城的主动权,要尽可能的掌握在我大魏的手中,因此也不便距离北方各州太远。而且不易设置在凉州和辽东的北部,只能在雍州、并州和幽州西部四郡的北方选址。 老夫对北方草原的具体情况知之甚少,还请诸位根据这三个条件,来挑选一处最为合适的地方把。” 听完钟繇的话,殿内顿时再次陷入了沉寂当中,众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思索,看哪里最为合适。 就在众人低头冥思苦想之际,忽然听得有一人大叫一声,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知道哪里合适了。” 众人抬头望去,竟然是那曾经率领虎豹骑,跟随任城王.曹彰数次北征大漠的,新任执金吾.曹休。 见到曹休如此激动,曹丕也顾不上什么君前礼仪了,急忙问道,“哦?文烈(曹休,字文烈)吾弟,快快将来。” 曹休此时也已然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了,拍着手说道,“回陛下,臣所要说的便是那乌梁素海。” 众人闻言,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对于这乌梁素海,不说殿内的众人,即便是从来没有北方草原的汉人,如今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 因为在七年之前,任城王.曹彰北征匈奴的时候。那匈奴大单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师弘邪,曾经玩了一招灯下黑,将整个匈奴王庭从原来的地方,移到了这乌梁素海。那一次可让曹彰他们好找,甚至查点全军覆没在了大漠当中,结果还是被当时时任征虏将军的夏侯玄给发现了。 再然后的故事就是天下皆知了,曹彰和夏侯玄合兵一处,于乌梁素海大破匈奴王庭,俘获的人口战马以及牛羊牲畜更是无数。那一战,曹彰立下了不世之功,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壮举,彻底的扫灭了盘踞北方草原数百年的匈奴。 自此,曹彰的威名,更是天下皆知,而那乌梁素海也被世人们永远的记住了。 再后来,轲比能统一鲜卑,占据了匈奴故地的十之六七,但是便便没有占领这片肥沃的草原。 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个地方是匈奴最后的坟场,对于他们草原人来说不吉利,所以便也就一直空下来了。 可到了后来,倒是也有一些胡人们在此处放牧,只是不像往常那般热闹罢了。 而且乌梁素海,位于并州.五原和云中郡的正北部,两地相距仅仅二三百里。倘若有变,并州的大军三五日之内必然可以抵达支援。钟繇刚刚所提到的三个条件,也都统统满足。 殿内其余的众人们闻言,随即也都是抚掌大笑。 “此处甚好,此处甚佳呀,老臣钟繇附议。” “臣,曹洪附议。” “臣,华歆附议。” ...... 只见在座的众臣们,纷纷站起身来行礼附议道。 曹丕此时也是满面春光,随即朗声道,“好,那就这么定了,这北庭都护府的治所就选在乌梁素海。不过朕提议,这北庭都护府分设两城。” “两城?” 今天的昭阳殿内,真正是话不惊人死不休啊。许多闻所未闻的事情,众人们在今天都见识到了。 曹丕见众人吃惊的表情,随即解释道,“那乌梁素海,东西窄,南北长。朕提议,在这乌梁素东西两岸各设立一座城,昔日汉武在朔方筑城,乃是仅有华夏一族之力,而且多有顾虑。如今正想丞相所言,我们乃是汇聚了华夏和北方草原各族之力,那两城也绝对不再话下。 而这两城,朕打算统统称它们为‘瀚海城’。东岸即是瀚海东城,西岸则是瀚海西城。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无不点头称是。 只见那丞相钟繇也在一旁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有道理,待曹真都护北上之日,老臣便也会与少府.辛毗大人共同挑选几名合适的堪舆之人,同曹真都护一同北上。定然不负陛下之重托,将两座新城的准备工作提前做好。” “好,那一切就有劳众位爱卿了。” “臣等,自当竭尽全力,必不负陛下重托。” 这是发生在大魏黄初二年,公元236年,临近年观前的一件事情。 数年后,两座大城在乌梁素海的两岸拔地而起。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的客商,都会选择在这里交易货物,每天进进出出这两座城的多达数千人。两座城的常居人口加起来,竟然有了十万余人。 瀚海二城,也自此而闻名天下,并有了“塞上长安”的美誉。 殊不知它的美誉,便是在这一晚所成就的。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三章 李母已丧,速归 大魏黄初二年,终究还是过去了,黄初三年也如约而至。 可就在年关刚过不久后的某一天傍晚,兖州别驾.董祀收到了一封从并州新兴郡快马送来的密信。 当他收到信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待他看完信件之后的一瞬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而那封信只有短短的六个字,“李母已丧,速来。” 此时,董祀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庞,那是一个叫做李干的年轻人,也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郎。 八年前,还是在建安年间的时候,匈奴左贤王麾下大将.申屠隆率兵两万,奇袭新兴城。由于朝廷站前毫无防备,被申屠隆这么一个偷袭之后,很快新兴城岌岌可危。 可是时任新兴郡太守的自己,就凭着手中那三千步卒,竟然真的挡下了申屠隆大军的攻击。如 在血战了一夜之后,自己在新兴城的城头之上,见到了那个同样满身是血的少年郎李干。 一番简短的闲谈下来,自己发现那个憨憨傻傻的少年人很是有趣,于是便强行与他结为了异姓兄弟。 可如果后来发生的事情的话,或许自己说什么也应该不会那么做了。 再后来,当时还是征北大将军的曹彰,率领六千虎豹骑及时赶到,解了新兴城之围。 就当众人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匈奴的伤兵,忽然向自己扑了过来。而那位刚刚与自己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结拜小弟,竟然飞扑上前,义无反顾的替自己挡下了,那本属于自己的致命一刀。 当时,李子小弟便不幸身陨了,享年仅仅一十八岁。那一天,距离他参军入伍,也不过才堪堪两三个月。 临终之前,他在自己的怀中曾经嘱托自己,让帮忙照顾他那孤寡的老母亲。并让自己代为传信,让他还没有过门的小媳妇儿兰儿妹妹,不要再等了,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可是,当自己扶送李干的灵柩,回到城外的老家时,要强的李母却并没有答自己的照拂,而且还对自己下了逐客令。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都是在暗中默默地关照着,并没有敢让李母和兰儿她们知道。 再后来,即便是自己离开了新兴郡,可也一直让昔日的部下帮忙照看着,并且但凡有空都会北上一趟,去偷偷的看看李母和兰儿姑娘。 五年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自己的那个李子小弟丧期满三年之后。他暗中帮那个兰儿姑娘,找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好归宿,彻底的完成了一件李子小弟临终前的嘱托。 而那名兰儿姑娘,在嫁人之后,也并没有抛弃李母,而是一如既往的向照顾母亲一般照顾着她。 又过去五年,这位老年再次丧子的老夫人,终于撑不住了。在熬过了去年的寒冬之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自己从小到大,欠人恩怨的并不多。 一个是,应该说这几个人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曹丕,任城王.曹彰和江陵王.曹植,因为他们兄弟三人,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并且还帮自己找到了一个一生都想照顾的人。 而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这个替自己挡刀而丧命的,结拜兄弟李干了。 曹氏兄弟的知遇之恩,自己这几年一直在报。可李子小弟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如今李子小弟的母亲去世,自己自然应当披麻戴孝,替他送上一程的。可如今,他却为此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因为,现在的他有官职在身,而且远在兖州.陈留,距离那并州.新兴城,足足有八百里之遥。就算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也需要两日两夜才行。 另外,自古以来人亡故之后,停灵七日便要下葬,李母去世已然是三日之前的事情的了。如果此时自己再不动身的,恐怕就赶不上李母的葬礼了。 可去年五胡大乱刚歇,北部诛州一团乱麻,今年朝廷必然需要自己所在的中原,和南方各州帮忙安抚,而且自己在年前也已经收到朝廷发来的公文了。 很显然今年必然是非常忙碌的一年,如今马上就要春耕了,自己还兼着行典农都尉事。此时自己如果动身北上的话,那必然会误了朝廷的农事。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自己又当如何担待? 可是自己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再向朝廷报告了。如果不走的话,那李母那边...... 哎,这世上果然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啊。 一时间,即便是当年千军万马来袭,都没有怕过的董祀,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董祀唉声叹气之时,一道素雅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来到了他的边上,“夫君,为何如此这般唉声叹气啊?” 董祀抬头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夫人蔡文姬。但是董祀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那位佳人,随即又将脑袋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下去。 蔡文姬看完信之后,秀眉也不禁微微皱起。七年之前,她与董祀在曹氏兄弟的撮合之下结为夫妻,对于董祀的一些个比较重要的往事,自然也是知道的。那李干对于董祀的重要程度,蔡文姬更是感同身受。 可仅仅片刻之后,蔡文姬便缓缓的开口说话了,“妾身以为,当下之际,夫君应当北上。” 听到这里,董祀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自己的妻子,略显意外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暂时舍下州中事宜,动身北上。” 蔡文姬微微点头,接着轻声说道,“是的,夫君虽然身居兖州要职,可即便是您走后,也还有兖州刺史、治中、主簿等一干重臣,另外各州郡也还有太守和县令长等官吏,兖州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可是,那李子小弟却只有这么一个母亲,当年他更是为了夫君你才身陨的。所以,现如今李母病故,你无论如何也必须要亲自去送李母一程,否则你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李子小弟呢? 至于朝廷这里,妾身建议你写下请罪的邸报,并连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起呈送刺史府的程居大人处。倘若......倘若将来有朝一日,子恒哥哥(曹丕)......不,皇帝陛下他真的怪罪下来的话,妾身也愿意与夫君一同承担。” 听到这里,董祀缓缓的站起身,抬起头从口中长长的呼出一口积郁许久的浊气,随即便一把将蔡文姬揽入怀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矣!” 在得到了枕边人的支持之后,董祀也便不再犹豫,“来呀,给我备马,老爷我要回并州。” 半个时辰后,董祀仅仅带着两名举着火把的家丁,飞奔出城向北而去,很快也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也就在他刚刚出城后不久,陈留城的大门便被缓缓的关上了,显然是到了宵禁的时候了。 陈留城中的兖州刺史府内,那兖州刺史.程居在看到了董祀所送来的邸报之后,大发雷霆。 “那董子规好大的胆,他竟敢如此无礼仅留下书信一封便擅离职守。他眼中可还有法度,可还有刺史府,可还有朝廷?老夫要参他,要狠狠的参他......” 那董祀自然是听不到了,此时的他正在心急如焚的向并州.新兴城狂奔,也自然暂时顾不得这些了。 可他即便知道日后发生的事情,想必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四章 西有大湖,湖边有古城 黄初三年的年关刚过不久,凉州刺史兼西域都护.邓艾,便率领着一众属臣和五千精兵,向敦煌西面的海头城进发了。 这支部队中,也不乏一些不同于汉人的面庞。比如那昔日的羌族首领.姚士祥,还有他麾下大将.无弋[yi]剑,如今他们都已经分别是西域都护府的司马和兵曹了。甚至这五千精兵当中,也有不少羌人、氐[di]人,甚至小月氏[zhi]人的面孔。 前年邓艾和敦煌太守.仓慈,已经暗暗查访过西域的形势了,所以对西域的情况还算了解。另外由于河西走廊的商路断绝,西域各国也一直盼望着再次与汉人通商,而此次西域都护府的重设,也算是众望之所归。 河西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南面是祁连山脉,北面是龙首山、合黎山、马鬃山所组成的北山山脉,东面则是黄河。而它整个地势看起来,又像是一条被两山所夹的窄窄廊道,因此也才会被称为“河西走廊”。 武威、张掖和酒泉三郡,南面有这祁连山上雪水的洗礼,东面还有穿境而过的黄河。 也正是凭借着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这三军境内也有着肥沃的土地,非常适合庄稼种植,也适宜推行军屯。要是没有这些先天条件的存在,那凉州刺史.邓艾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武威治理成塞上江南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河西之地自古以来,便是中原儒士避乱的上好之所在,尤其是那河西走廊两侧和北山和祁连山脉之中,更是怡人的很。 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这河西走廊也正是西域东进中原的必经之路。 汉灵帝后,黄巾战乱,通道断绝。后来数十年,经过数次征伐,才被打通。可即便如此,由于中原连年战乱,西域各国也不敢东进,中原的商人和朝廷也无力再向西。 再后来,天下一统,大魏太祖武皇帝曹操还政于朝之后,朝廷才有功夫腾出手来整治这片丰饶的土地。当时朝廷的几大巨头,曹操、钟繇和曹丕一番商议之后,更是将寄予厚望的邓艾,邓士载从帝都派到了这里。 那年轻人也不负众望,短短几年之内,便将治下的郡县治理成了小有名气的塞上江南。甚至西域一些稍微近些的部落,都开始派出使者和商队试探性的东进了。 见到西域的形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刚刚继位的皇帝.曹丕在与丞相.钟繇一番商议之后,随即就派出了新任的凉州刺史邓艾,和敦煌太守.仓慈,乔装打扮进入西域进行前哨探查。 探查的结果也很喜人,可就在朝廷打算再进一步的时候,公孙渊叛乱了,这复通西域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了。直到两年后的今天,才重新捡起来。 这河西走廊的东部三郡,称之为塞上江南呢,一点儿也不为过。可是越往西,雨水和雪水也就越发的少了,在离开张掖郡进入敦煌郡之后,映入眼帘的也便只有漫天的黄沙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张掖、张掖,张国之臂掖,以通西域。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离开张掖之后就不算是河西走廊了。敦煌郡也成为了帝国,名副其实的边西第一镇。 因此近些年来,敦煌大多数的士子们都是选择向东。如今名声正是如日中天的临松先生.郭瑀和他的乘龙快婿刘昞,正是那敦煌郡人士。二人都是少年时,离开敦煌郡东进求学的。 而离开敦煌之后,也就算是真正的踏入西域了。 沙漠行军不比中原,一是水源问题,二是黄沙的原因,因此行进起来比较困难。短短三四百余里的路,邓艾一行人,愣是走了两天才走完。 可当他们穿越了二百多里的沙漠之后,脚下的青草却又渐渐的多了起来。又走了小半日,一行人终于看到了一片大海,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大湖,这也正是当地人被称之为的罗布淖尔的罗布泊。 只见这片大湖,一眼望不到边际,方圆足足有上千里之阔。凉风习习,水草丰饶,一群群不知名的水鸟在湛蓝的湖面上翩翩起舞,好一幅人间之佳境。 湖边的胡杨林中,一群群牛羊正在惬意的吃着刚刚发绿的青草。因为此时马上就要阳春三月了,所以湖面上并没有打鱼的渔船,要不然万帆竞发,那才是真的壮观。 这罗布泊乃是整个西域中最大的两条河,塔里木河、车儿臣河的交汇之处。相传古时,它曾足足有五六千里之阔。 百余年前,由于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楼兰城严重缺水。于是当时的敦煌太守急忙调集了一千兵马,更是从鄯善、焉耆[qi]、龟[qiu]兹三国各抽调了一千兵马。四千兵马不分昼夜的往注滨河中注水,才堪堪解了海头城缺水之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罗布泊开始慢慢的收缩了,可即便如此,时至今日这罗布泊仍有千余里之阔。 邓艾看着眼前的大湖,已然被惊呆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没见过如此美景,当然也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之后,他才从口中堪堪蹦出一句,“此莫不是天人下凡所创之境乎?”就连邓艾还是这样呢,就更别说其他人了,此时早已经看呆了看傻了。 而且此时的邓艾心中正在犯嘀咕,这东面的酒泉、张掖、武威好似塞上之江南,这西面的罗布泊又美的仿佛是天上仙境,可为什么偏偏这中间的数百里,却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漠呢? 不过很快,邓艾就不想了,因为此时的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了,继续前进。” 随着邓艾的一声令下,这一行人继续沿着湖边向西前进。 此时一旁的都护府新任司马.姚士祥开口了,“刺史大人,我们此行所去的海头城在哪里啊?” 也不怪姚士祥如此发问,他这一辈子除了早年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一段时间在关中参军之外,大部分时间就一直往来于大山和雍凉之间了,自然对这西域之事,知之甚少。 被问及的那个年轻人邓艾,闻言扭过头来,“姚司马,那海头城已经不远了,只要我们绕着这湖边再走上个十余里就到了。” 自从上次临松先生.郭瑀在给邓艾出了一个,口含石子锻炼说话的方法之后,如今不过短短一两年的功夫,从小就口吃的邓艾,说话竟然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其话音方落,他身旁另一位都护府新任的兵曹.无弋剑,也开口发问了,“大人您也别嫌我们唠叨,我和首领......司马大人从来没有到过这西域,对这儿也是一点儿都不熟悉。可是今后确实要跟着大人您在这里常驻办差的,还希望大人您能够为我们讲解一二。” 听到这里,邓艾悻悻一笑,随即说道,“这不怨二位,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咱们这里有更加熟悉西域形势的人。” 说罢邓艾向着不远处的某人喊道,“孝仁兄(仓慈),还劳烦过来一趟。” 他所招呼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敦煌太守.仓慈了。 “孝仁兄,日后我等要同府为官,可姚司马和无弋兵曹,对西域之事还不甚了解,因此还要劳烦你为诸位在场的诸位解说一二啊。” 邓艾言罢,仓慈随即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下面就让我为大家简单说一下西域现在的大概情况。我们此次要去的目的地,名曰海头城。此城的东西城墙约六十丈,南北城墙约有四十丈,乃是整个西域中占地排名第二的城池,也是当今皇帝陛下钦点的西域都护府的治所,而此城呢就在这罗布泊大湖的西侧湖边上。” 说道这里,一旁的姚士祥忍不住打断了仓慈的话,“仓太守,既然您刚才也说了,这海头城是西域第二大城池,那我们为什么不把都护府设立在第一大城呢?” 仓慈闻言与邓艾相视一笑,随即接着缓缓说道,“姚司马有所不知啊,这第一大城啊,就在海头城城南百余里处,名曰楼兰。这楼兰城,曾经是鄯善国的国都。鄯善国,有户一千六百余,人口一万五千余众,兵马也仅仅只有三千人不到。 前朝之时,汉朝廷曾将西域都护府的治所,设立在这楼兰城之内。可如今我等刚刚复通西域,又怎么好去霸占人家的第一古城呢?另外这鄯善国虽然人口不多,人马更是不足为惧。可他却是这西域之地的七强之一啊,更是西域东南这片说一不二的老大,周边其余的精绝、且末、小宛、戎卢、弥等小国,更是唯他马首是瞻。 我大魏虽然军容长盛,可我们来西域是为了长治久安,为了团结西域诸国的,并不是为了抢夺他们的土地和城池来的。我们初来乍到,一切还是以和为贵,谨慎些好。等过上几个年头,我想不用我们说,那鄯善国的国君都会主动让出楼兰城,让我们入驻的。”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五章 西有大湖,湖边有古城(二) 随后,仓慈又向众人介绍了一下,西域三十六国的大概形势分布,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自前朝时便存在的西域三十六国,当然如今已经分裂成了五十余国。但是这五十的数字也只是一个虚数罢了,因为还有许多整个部落只有数百人的,称不上国家的部落。 在这些诸国当中,尤其是需要注意乌孙、大宛、大月氏、康居、龟兹、楼兰这七个国家,这七个国家势力最大,因此也被称为西域七强。 尤其是那在天山北部的乌孙,位居西域诸国之首。整个国家有人口六十三万,兵马十八万八千八百人。 即便是比起当年,在帝国北部耀武扬威的匈奴来,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此时西域都护府他们的职责,是以天山以南、葱领以东的西域诸国为目标的。暂时还不需要考虑天山以北和葱领以西的,乌孙、康居、大夏以及大月氏他们,不过知道还是要知道的,因为跟他们打交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一旁的众人听的无不点头称是,就在他们谈话之间,一座黄土夯筑而成的城池,已然从远方,慢慢的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这座城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朝廷钦定的西域都护府的治所—海头城。 那海头城的城门之下,此时正站立着数百人,正是以鄯善国国君.陀迦为首的,一干西域诸国的国君的大臣们,他们自然是收到了大魏朝廷的诏书,因此早早的便在这里迎候了。 邓艾的西域一行,正式开始。依旧是一如往常的客套和喧嚣,随后众人进入了城内。 虽然这海头城号称是西域第二大城池,可是跟帝国的长安、洛阳比起来,那简直是云壤之别。甚至都不如江陵、信都这样一个普通的州府。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酒肆、银号、镖局、花楼等等,一应俱全。 当然由于这座城池太小,他们所带来的的五千精兵,并没有全部进入城内。 陀迦为首的一众西域诸国的国君和大臣们,早已经被邓艾一行人给镇住了。因为这西域之地,也已经长时间没有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的军队了。 即便是作为西域七强之首的鄯善国,整个国家也不过才一万五千余人,兵马也只有三千余人,而且这几乎已经是全民皆兵了。其他小的国家和部落就更不用说了,连兵卒超过千人的都不多。而邓艾此行一来,就带来了五千精锐,他们又怎能不吃惊呢。 一个个心中不禁又惊又惧的赞叹着,这汉人果真不一样,即便纷争了几十年,甚至都改朝换代了,但是威势依在。本来有部分西域国主,还存着一些侥幸心理,想着先看看风向的,如今在这五千精锐面前,也早已经是心悦诚服了。 入城之后,邓艾便拿出了大魏皇帝的诏书当众宣读,表明了此次他们这一行人所来的目的,随后自然便又是一场其乐融融的酒宴。 魏军到达海头城的第三日,都护府司马.姚士祥便率领了两千兵马分兵北上了,前往车师国.高昌城进行驻扎。这也是他们此行前来的另一个朝廷的任务,就是为了一南一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先稳住西域东边的局势,然后再酌情西进。 而姚士祥所要去的高昌城,在前朝之时便是都护府屯田之重地。而他此次前往,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便也是为了军屯,而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复通,以车师国为首的北部各国的关系。 ...... 凛冬已过,万物复苏,北方草原和大漠更是明显。 此时所有草原上的部落里,女人们正在忙着生孩子,牲畜们正在忙着下崽子,是一年一度很少见的温和日子。 在西域都护府步入正轨的同时,在这一天里,鲜卑左右单于拓拔力微、宇文浪,以及羯族石令和乌丸等族的首领们,却都统统赶到了乌梁素海。 而他们此行前来,自然是为了迎接,大魏朝廷新任命的北庭都护.曹真了。 早在曹真他们北上之前,朝廷的诏令早已经传到了草原各部落。鲜卑、羯族等部落由于刚刚被帝国打怕了,而且大多还接受了朝廷的册封,自然也正是乖巧的时候,这自然也是设立北庭都护府的最佳时机。 不过这北庭都护府的建立,肯定要比西域都护府更难。 在大漠之中筑城就暂且不说了,那西域都护府好歹是前朝汉武帝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对西域之地的形势还算有些了解。 可这北庭都护府呢,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北方草原,不同西域。西域诸国多是弱小,可北方草原虽然大都是一些庞然大物。 要不是朝廷的诏令已经早早表明,此次筑城乃是为了各方的贸易,而且城中的驻军也是各方的联军的话,这城池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的建立起来,都是一回事儿呢。 欲治兵者,必先选将。 这北庭都护府的都护人选,朝廷此次的选择果然没错。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都护曹真到达乌梁素之后,没有急吼吼的就夯土筑墙,而是先派人将乌梁素海与北地并州之间的,驿站和烽火台的选址先定了下来。 未言胜,先言败。未言进,先言退。这也是名将才具有的风范。 曹真并随即联系征北将军.并州刺史.陈泰,让他出兵予以配合,将靠近并州的一部分驿站,率先建立了起来。 北方草原不同西域,无法进行庄稼种植,自然也就无法推行军屯了。这也是为什么,汉人朝廷多次已经将它打了下来,可又将其放弃了的重要原因之一。 朝廷如果派的兵少了,震慑不住北方草原上的恶狼们。可若是,派驻的兵马多了,每天人吃马嚼的便是一笔很不小的开销,反而有点儿得不偿失了。 因此,朝廷也只能像犁地一般,对这草原和大漠进行一次次的梳理。 可今时不同往日,当今的大魏皇帝.曹丕和朝廷,却想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想法。夯土筑城,并号召草原各部组成一支联军。 这样一来,困扰了华夏众人几百年的问题,竟然就这么神奇的被解决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且此次曹真北上所率领的军队里面,大部分都是幽州和并州的北方兵,甚至还有不少昔日匈奴的兵士。也正是因为,他们更能适应这北方苦寒的气候。 当初皇帝曹丕想要册封匈奴少年詹台,为骁骑游击将军的时候,确实也有想要他再次北上的意图,可终究他还是放了那个一心只想着远方恋人的少年回家去了。 可即便如此,北庭都护府还是如期的进行设立了。 ...... 西域和北方草原上,如火如荼忙碌的同时,帝国内部也没有闲着,整个帝国再次的焕发了生机。 开荒、军屯、通渠、练兵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尤其是因为辽东公孙渊的叛乱,而被迫停工的各州郡的校馆,已经在去年冬天又开始重新动工了。 大魏黄初三年,初春三月,两道消息更是如惊雷一般,瞬间传遍了天下。 第一道消息便是,朝廷下了诏令,自黄初三年起,太学和国子学,两个帝国规格最高的校馆,开始正是启用。每个州郡的国立校馆,都可以举荐适龄的学子入学学习,当然前提是这些学子们,可以通过校馆的审核和考试。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就好似那复通西域一般,断绝了数十年的太学如今终于复开了,天下的学子们,又多了一条入仕的道路,又多了一份希望。 第二道消息,是从冀州传出来的,冀州的那所被皇帝陛下亲自御赐牌匾的信都书院,和冀州的州立国学馆,向整个冀州的发布公告。 信都书院和州立国学馆,自即日起正式开立启用,所有州郡的适龄少年,凡是经过县郡推举的,都可以入学。 而且这两大书院更是提出,即便是没有经过县郡推举的,只要是有真材实料的寒门少年,亦可进入书院学习。 崔氏,不愧为北方豪门之首。 天下一十四州的校馆建立,终究还是他们拔了头筹。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时将冀州州府.信都城,所需要创立的州立校馆也同时完成了。 这样就堵住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嘴,如果他们只是将信都书院建完的话,必然会有人趁机说那冀州刺史.崔琰,因私废公,只顾着自己崔家的声望,而不顾朝廷的诏令。如今,两个校馆同时完成,同时开立启用,他们自然也就找不到借口了。 信都书院再一次的让自己的声明,传遍了神州大地。 而由于他们是第一批开立的校馆,冀州各郡的英才们争先恐后的向信都涌来。一时间,竟然也有了一丝丝盛世才有的景象。 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信都书院的名声开始彻底的传遍天下了。 而在这个时候呢,其它各州,诸如豫州、兖州、荆州等各州郡的校馆,还在创立当中,有的甚至恐怕明年才能启用呢。 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大魏帝国真正进入了修养,天下百姓彻底的得到了久违的生息。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六章 这这这是圣旨? 大魏黄初三年,正月的某一天。 冀州北部的某个小山村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婚礼,因为他们要赶在农忙之前完成婚事。 一个皮肤黝黑,而且略显憨憨的年轻人,此时正身着吉服,胸配大红花,胯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满脸傻笑的在人群的簇拥下,前往村东头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而且接亲的队伍中,竟然还有几个面貌不俗的人。如果此时有幽州官场的某个郡的太守在场的话,肯定会被吓一大跳的。 因为他们会发现幽州威名最大的两位大人,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和右将军.夏侯玄,竟然在一个充当马夫,一个在充当充当轿夫。 在整个北方,能够有幸让这两位如此屈尊的恐怕还没有几个,而这位年轻人,自然便是连皇帝曹丕钦赐的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都辞退了的匈奴少年詹台了。 那一日,辞行了皇帝.曹丕和任城王.曹彰一行之后,詹台便带着那一封“一品诰命”的诏书,离开洛阳起身北上了。 归家心切的詹台,从洛阳到冀州北部的赵家屯足足有一千二百里之遥,可他在一路的飞奔之下,仅仅只用了五日便赶了回去。 待赵家刚刚屯映入詹台眼帘的时候,他便看见了一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早已经在村口等候了,只是那道身影消瘦了许多。 那道身影在看见了他之后,恍惚间还以为是看错了。可就是眨眼的功夫,却又大喊着飞奔了过来。 “詹台哥哥......” 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双向奔赴。 两人还离着老远,詹台就一把胯下马来,向那个心爱的人儿奔去。因为他怕马蹄践踏而起的灰尘,眯了她的眼睛和脸庞。 “是你回来了嘛?” “是我,我回来了,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活着回来。”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王莺儿一把扑进了詹台的怀里,嚎啕大哭。 自从詹台离开赵家屯后没多久,王莺儿就在这里天天等,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对于她来说,却仿佛是过去了一百年。 一将功成万古枯。 自古以来,能从战场上回来的普通老百姓屈指可数。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真正的生离死别。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你的牺牲会被当成了阵亡的零头给抹去了。 田里的人们,听到动静之后纷纷抬起了头。此时都在饶有兴趣且笑呵呵的看着,这对抱在一起的久别重逢的人儿。 “小詹台,你回来娶媳妇儿来了?” “是啊,什么时候让我们喝你的喜酒啊?哈哈哈...” “莺儿姑娘,你的詹台哥哥可算回来了,总算不用再等了。” ...... 詹台和王莺儿自然知道,众人的这些个调侃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 次时的王莺儿才发现,原来周边的人这么多,刚才光顾着哭了,竟然一时间忘了周边的环境。 反观此时的詹台,反而一舍往日的拘谨,朗声对着众人道,“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候,我跟莺儿妹妹的喜酒,一定请大家都要到场啊。” “谁说同意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了?” 这时候,詹台才发现,王莺儿的父亲王老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二人的身后了。 “王......王......王叔。” 这次詹台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撒腿就跑,王老六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扬言要打断他的腿,而是就那么站在二人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二人。 对于詹台这个年轻人,王老六从心底里其实是不讨厌的,而且他也很想有这样一个儿子。只不过这个穷小子一直打他掌上明珠的主意,所以他才会这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老六对詹台和自己女儿的婚事态度也潜意识的改变了。也或许是从詹台跟随毌丘俭一同离开赵家屯,前往战场的时候吧。 不过更重要的是,自从詹台走后,他的女儿茶不思饭不想的。也是从那个时候,王老六心中也已经断定,他们二人这辈子是分不开了。 不过念叨了一辈子的“诰命”,想要一时间解开,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王老六也并不清楚诰命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认知里,诰命夫人就是做大官的夫人,可以让他离开赵家屯,吃香的喝辣的。 “爹,你怎么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等詹台哥哥回来,就答应我们俩人婚事的嘛。” 王莺儿显然对他父亲的出尔反尔有所不满。 詹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身回头向马匹奔去。 不一会儿,詹台又返身回来了,而且手里还多了一个用锦缎所包着的东西,好像是个木匣子。 “王叔,您看。” “这是什么东西?”王老六皱着眉头问道。 詹台有点儿邹媚地,轻声说道,“这是圣旨,是皇帝陛下亲封莺儿妹妹,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圣旨。” 王老六闻言之后,先是眼睛瞪得滚圆,可随即又是一脸不屑的训斥道,“臭小子,年轻人说点儿大话没什么,可这种掉脑袋的话,可不敢乱说。我看你小子蛮老实的,没想到你这次出去了一趟,竟然连这吹牛的毛病都有了。” 对于詹台的话,王老六自然是不信的。 可随后詹台还是自顾自地,将那锦缎所包着的木匣子打开了,并从中将他口中所言的圣旨拿了出来。 此时看热闹的村民们早已经围了过来,赵家屯自然偏僻,可自然还是有识字的人的。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凑上前来,眯着眼看着詹台手中的圣旨,随机缓缓地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少年詹台,有勇有谋,颇得朕心。幽州平叛之中,斩首二十八级,并生擒魁首.公孙渊于右北平,战功卓著。今特封其为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封其夫人王莺儿,为1品诰命夫人。此二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任何人不得阻拦。违逆者……” 那位老者越往后读,越发的吃惊。刚刚詹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可当看到了这圣旨结尾最后宝印的时候,缺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宝印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赫然有八个大字,“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那人不相信。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这个印章,现如今全天下也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使用。 是当年大秦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丞相李斯亲自书写,然后请能工巧匠刻在和氏玉之上的。再后来,它就变成了历代皇帝身份的象征,又称“传国玉玺”。 后来,秦亡,汉高祖刘邦得其玺。 汉亡,江东孙坚无意之间在一口枯井之中得到了他,辗转之后最终通过昔日魏王曹操的手,又回到了汉献帝刘协的手中。 仙帝禅让之后,这玉玺自然便就到了,当今皇帝陛下曹丕的手中。 如今,恐怕还没有哪个人,有胆子敢冒充皇帝吧。 看到这里,那位老者顿时慌了,颤巍巍的说道,“这,这,这真的是圣旨?” 詹台随即点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是啊,我都说了,这是皇帝陛下亲自写给我的,亲封莺儿妹妹为一品诰命的诏书,当然也是我向皇帝陛下求的。” 在听到了詹台肯定的答复之后,那位老者再也忍不住了,随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呼道,“赵家屯草民,拜见盧奴侯,拜见将军。” 这位老人也是村子里,除去里长之外,位数不多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之一,他说的话众人自然是相信的。 在这个尊卑有别的年代,即便是身生父母,在遇到了这种情况,也必须要下跪叩拜的。其他人见状,也随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眼前的情形也不由得王老六不再不信了,随即也跪了下来。 詹台见状急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言真意切的说道,“王叔何必如此?您快快起来。我不是什么大人,也不是什么将军,在您面前我一直都是那个小詹台啊。”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王老六看詹台的眼神都变了,自然也就再也没有了,阻碍两人成亲的理由,也便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至于幽州刺史.毌丘俭和右将军.夏侯玄,自然是詹台邀请而来的。 幽州一战,詹台、毌丘俭和夏侯玄三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他们二人自然也知道,詹台辞官回乡的真正原因。 所以早在詹台返回冀州的时候,他们就曾经明言,詹台与王婴儿成亲的时候,无论如何他们二人也一定会到场,讨一杯喜酒喝。对于这个请求,詹台自然也就欣然答应了。 于是,也才会出现了如今,毌丘俭当马夫,夏侯玄当轿夫的这一幕。 当然,皇帝.曹丕、任城王曹彰、和江陵王.曹植,早在詹台返回冀州的时候,也都有不同的东西相赠,作为新婚之贺礼。 少时,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就已经来到了村东头,王老六的院门之外。 再然后,自然便是一套的,接亲、迎亲、拜天地、入洞房。 那个昔日里的匈奴少年。在今日彻底地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王老六念叨了半辈子的诰命夫人,也在今日,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七章 文姬哭堂 董祀在经过了不分昼夜的奔波了八百里之后,终于在李母下葬之前,从兖州.陈留赶到了并州新兴郡,也总算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 可是这事情背后的隐患,他此时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葬礼没有怎么大办特办,而是跟普通百姓的葬礼一样。 在一座简易的灵堂外,竖立着三根三丈六的丧幡。随其后便进入了灵堂,一张巨大的白色下马幡,上面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特别的扎眼。 董祀至此,随即下得马来,从马匹一旁的包裹之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丧服换上,然后缓缓走入灵堂。 只间那灵堂之下,放着一口普通的黑色棺木,棺木前一个灵牌之上,赫然写着“慈母李秦氏之灵位”。 灵堂并没有像一般的大户人家一样,请道士法师念经诵咒,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葬礼。 对于这些,董祀也并没有让手下人,去特意的安排。他觉得,生前的尽孝,远远比身后的这些面子要重要的多。如果自己的李子小弟还在世的话,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他自认为已经尽量做到了最好,李母如今已经身故,自然入乡随俗的最为合适。 昔日的那位少女兰儿姑娘,此时已然身为人母,此时正和自己的丈夫还有两个孩子跪在堂下,浑身缟素的充当着孝子贤孙。 当她见到风尘仆仆的董祀到来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叩拜。 “民女,拜见董大人。” 关于董祀的身份,她自然是从李母的口中所得知的。后来董祀离开了新兴郡,虽说她不知道去哪了,但是她也清楚肯定是调往其他地方为官去了。 董祀见状牵强的一笑,弯腰将她缓缓扶起来,轻声说道,“这些年,苦了兰儿姑娘了。” 不待对方开口,又接着说道,“今日咱们不讲这些虚礼,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给伯母送行来的。” 说罢,也不再言语,随即也同二人一样,随即跪了下来,以孝子之礼,迎接来往的宾客。 丧葬事宜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第二日李母便入土为安了,董祀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而就在董祀进入新兴地界的时候,当地郡守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新任的新兴太守更是亲自赶到了这里,但是并没有打扰董祀。 死者为大,是华夏自古以来的一直所坚持的理念。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新兴太守才堪堪走上前来,微微颔首抱拳道,“下官范忠,见过董大人。” 太守范忠如此行事,也无可厚非。 这董祀乃是前任的新兴郡太守,而且他本来是要迁任并州别驾的,因为种种原因才去做了兖州别驾。所以,不管怎么说,董祀都比他的官职要大,他行礼也是应当的。 董祀对于新兴太守.范忠的到来,自然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意料之中,如果他不来反而不正常了呢。 作为一地的父母官,对于自己辖区之内发生的事情,自然应当了如指掌,更何况还是比自己官职要大的官员。更何况,董祀此番前来,并没有乔装打扮,而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董祀见状,随即也微微一笑,颔首抱拳道,“见过范大人,董某这厢还礼了。” 那范忠闻言也不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董大人此番前来,可是奉了朝廷指令有所公干?还望大人告知,下官也好有所准备。” 似乎早就料到了范忠会有这么一问,董祀也不隐瞒,嘴角微微一勾随即轻声说道,“不瞒范大人,董某此番前来,并无公事,只为私事。” 可董祀所说的这些话,却在范忠的意料之外。 在当今天下,如果没有朝廷的命令和路引,朝廷官员是不允许跨界走动的。而且如果有官员需要跨境的话,朝廷也会事先告知当地的府衙,令他们知晓的。 范忠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有些疑虑道,“那大人定然是受了陛下的密旨,范某自然知道规矩,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董祀闻言忍不住呵呵一笑,这哥们儿想象力还挺强,随即摇摇头接着轻声说道,“不,董某此番前来,也没有陛下旨意。” 听到这里,范忠反而愣住了,忍不住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片刻之后,只见他郑重的抱拳说道,“那就对不住了董大人,您作为兖州别驾,既无朝廷路引,又无陛下密旨。依照我大魏律,下官虽无权逮捕您,可也必须得向刺史府和朝廷,禀报您的行踪,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董祀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接着坦然说道,“这是范大人的分内之事,董某自然不会怪罪。不过也请范大人放心,朝廷和陛下那里,我自会亲自去请罪解释。” 这是发生在并州.新兴郡的一件小插曲。 其实早在新兴太守.范忠来找董祀之前,兖州刺史府的参奏他邸报,早已经飞入洛阳了。而且他一路上所经过的上党、太原等诸郡的邸报也已经传到朝廷了。 只是董祀本人,暂时还不知道罢了,不过这些倒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自己也知道,恐怕不待自己返还陈留,就会被捉拿了。 董祀自然也知道自己擅离职守,从兖州前来并州的事情非同小可。 所以早在他出发之前,就已经将相关的事宜,以邸报的方式告知了刺史府,并一同发往洛阳。只可惜他所不知道的是,刺史大人却借机参了他一本,而他那分发往洛阳的邸报也被拦截了。 事情也果如他所料,在董祀离开新兴郡南下返还的时候,刚刚进入司隶河南郡境内,就已经被因功迁任司隶校尉的崔琰,派兵给捉拿了。并且不由分说,直接给关押到了洛阳城的大牢之内,这却是董祀所没有料到的。 因为无论如何,现在的事实是,董祀不奉朝廷诏令便离开兖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往新兴郡。而此时兖州正在准备农忙之事宜,他作为兖州别驾并兼任行典农都尉,擅离职守自然也就耽误了朝廷的农事。 董祀知道,即便是自己提前发了邸报,但毕竟是有为朝廷诏令,所以被被斥责甚至贬官都是正常的。可是一声不响的就被关进大牢,却有点儿不合乎常理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写往朝廷的那份邸报,并没有到达洛阳。 这个消息,很快也就传回了陈留郡,蔡文姬自然也就知道了。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即刻前往洛阳,为自己的夫君求情。 而此时,任城王.曹彰远在长安,江陵王.曹植也在千里之外的荆州,找他们二人求情,显然不现实。现如今他只能亲自前往洛阳,去向自己的子恒哥哥,也就是皇帝.曹丕求情了。 董祀虽然深得曹氏三兄弟的喜爱和器重,而且又是蔡文姬的夫君。 可如今新朝刚立,而作为兖州别驾行典农都尉的他,不奉朝廷之令便擅离职守,肯定也是死罪。 而经过廷尉府的一番审讯之后,董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是曹丕想要庇护于他,恐怕也很难了。无奈之下,对于廷尉府按照大魏律,对董祀判决的斩首之刑,也只能点头认可了。 蔡文姬在赶往洛阳的路上,便也听闻了朝廷的判定。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夫君,只不过是北上新兴,做了一个吊唁,如今却要身首异处。 虽然有先斩后奏之嫌,可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更何况自己的夫君,在当初新兴血战的时候,是有立下汗马之功劳的。 想到这里蔡文姬,加快速度,马不停蹄的向洛阳奔去。终于,在董祀临刑的当天早上,蔡文姬赶到了目的地。 洛阳的倒春寒,比起寒冬腊月,丝毫不遑多让。 此时,救夫心切的文姬,也顾不上仪容不整,刚到洛阳,便匆匆忙忙的向皇宫赶去。 此时,洛阳皇宫之内,朝会刚刚散去。皇帝.曹丕正在召集一帮重臣们,于昭阳殿商议国之要事。 众人刚刚落座,便听得门外有宦者来报,说董祀之妻蔡文姬在宫外求见陛下。 曹丕和殿内的众人,自然知道蔡文姬此番前来的要义。 可一边是国法,一边是亲情。 曹丕正是因为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自己这个文姬妹妹,所以才想着快刀斩乱麻,尽快的将董祀处决。 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文姬妹妹,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洛阳。 曹丕本意是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见她,可是如今自己的文姬妹妹,不惧严寒奔波了四百余里,从陈留赶到了洛阳,于情于理都还是要见一下她的。 无奈之下,曹丕只能下令让宦官将其引进来。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八章 文姬哭堂(二) 待众人看到蔡文姬进殿之后,可这名女子,哪里还有一丝昔日才女潇洒飘逸的样子。 只见她由于长途奔波,早已是披头散发,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双脚更是在这寒日之中冻的通红。 进入昭阳殿之后,蔡文姬叩头便拜,更是一步一步的跪行到了曹丕的面前。文姬失声痛哭,殿内众臣闻之莫不动容。 曹丕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文姬妹妹,心中也是狠狠的一痛。可是如今在众臣面前,他自然不能表露出任何袒护的意思来,因为那样反而会害了她们。 只见曹丕朗声道,“董蔡氏,你的夫君董祀,身为兖州别驾.行典农都尉,却不顾朝廷法律擅离职守,因而误了朝廷的农事。如今廷尉府对其判刑斩立决,也是依照我大魏律所为。还望你能知晓,莫要坏了法度啊。” 听到这里,文姬渐渐止住了哭声,口齿清晰的说道,“回陛下,民女自然知道我夫乱了朝廷的法度,但也罪不容诛吧。况且我夫在北上新兴郡之前,曾经专门向刺史府和朝廷上了邸报的,难道陛下您没有收到吗?” 听到蔡文姬的话,皇帝曹丕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向一旁的丞相.钟繇问道,“丞相,尚书台可有收到,来自兖州陈留董祀的邸报?” 只见那钟繇微微摇头说道,“回陛下,老臣除了收到兖州刺史府的邸报之外,并未收到其他关于董别驾的邸报。” 听到这里,殿内的众人大概都明白了。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董祀的邸报才没有到达洛阳。如果不是蔡文姬前来求情,提及此事的话,这事情恐怕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蔡文姬那么的聪明,看着皇帝的举措,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随机声泪涕下哭泣着说道,“陛下,我夫北上新兴郡,并不是有意要乱朝廷的法度,实在是无可奈何呀。 昔日新兴城一站,那李干为了救我夫君丧命当场。我夫自然应当以孝子之礼送别李母,可是当时事出紧急,待我夫君收到李母身故的消息时,距离李母身丧已经过去三日了。按照我大魏律,人死七日必须下葬。如果再不出发的话,肯定就要耽误时辰了。 更何况那李干,是守卫新兴城的有功之士,我夫昔日作为守卫新兴的太守,自然不能让战死的战士们寒了心呐。因此我夫妻二人,在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北上新兴。 并同时将公文邸报,发往了兖州刺史府和洛阳,说明缘由。可不曾想那份发往洛阳的邸报,被某些别具用心之人给拦截下来了,因此才有了如今的事情。 还望陛下,看在我夫当年血守新兴,以及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的份儿上,饶他一命。 陛下向来主张以仁孝治国,而我夫君北上新兴郡,也是为了送昔日身陨战场的烈士母亲一程,这正是朝廷所推崇的仁孝啊。陛下,又怎能以此为由,将他杀掉呢?” 蔡文姬的话语之间条理清晰,情感酸楚哀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加上她如今的楚楚可怜,令在座的众人见闻之后无不动容。 更何况曹丕对自己的这位文姬妹妹和妹夫董祀,也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此时听完蔡文姬的话,更是有些左右为难了。 可皇帝毕竟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能轻易反悔呢。更何况董祀如今,应该已经在押送刑场的路上了,只待今日午时三刻一到,便要被斩首了,现在就算下令去追,恐怕有一些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曹丕有些悻悻然的说道,“董蔡氏,你所说的朕都明白,可是降罪的诏书已经发出,况且今日那董祀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又将怎么办呢?” 蔡文姬文言,眼泪扑漱的说道,“陛下,您的马厩里有骏马成千上万,威武的猛将更是数不胜数。难道你还吝惜用一批骏马,去拯救一个有着仁人之心,而且始终誓死效忠大魏朝廷的人嘛?” 蔡文姬话音方落,一旁的丞相钟繇,见状不适时宜的接着说的,“陛下,老臣以为,那兖州别驾.董祀,虽然乱了朝廷的法度,但是也情有可原。况且他当时已经将邸报发往了朝廷,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抵达天听罢了。 而且,这董祀当年在新兴保卫战之中,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当时若不是他,并州粮仓就要毁在匈奴人.申屠隆的手中了。另外这几年,他在兖州陈留也还算兢兢业业。老臣以为,他即便有错可也罪不当诛啊! 还望陛下,看在以往他这些功劳的份上,能够格外开恩饶他一命,允他戴罪立功,如果日后再犯,数罪并罚便是。” 昭阳殿内的其他众人,自然也知道蔡文姬董祀,和皇帝以及曹氏兄弟的情感。如今又有丞相.钟繇在一旁求情,见此状,众人也急忙附和道,“还望陛下格外开恩,能够饶他一命。” 皇帝.曹丕嘴角不经意的一勾,趁机就着这个台阶下来,不过依旧有所难为情的说道,“好吧,既然诸位爱卿为那董祀求情,那朕就暂且饶他一命,日后如若再犯,定斩不饶。 来呀,即刻传令廷尉府,将董祀暂时收监,暂缓行刑。 不过董祀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这个兖州别驾,就先别当了,去陈留郡下面做一个县的县令吧。” 蔡文姬闻言急忙叩谢道,“多谢陛下隆恩。” 其实文姬心里清楚,这官职的大小,对他们而言自然没有性命重要。 想当初自己的夫君董祀出身寒门,不过也就是在并州的偏僻之地,新兴郡做一个太守罢了,如今成为兖州别驾,其中自然有自己这几位兄长的助力在里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人活着,日后官复原职,必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刚刚因为之光顾着救人,蔡文姬并没有感觉到冷。如今心中的石头落地,瞬间便感觉到了身旁的寒气逼人。 皇帝.曹丕看着殿内地上,冻得瑟瑟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抖的文姬妹妹,顿感心疼不已。急忙唤侍者拿来了衣物和鞋帽,并端来了一个盛满木炭的火盆,放到了她的面前。 忽然,曹丕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向已经坐下的佳人说道,“昔日,太祖武皇帝与令尊交好,而且知晓旧时蔡府之中,也曾有着不少的古书藏储,夫人如今还能想起来嘛?” 曹丕此话,自然另有深意。 对自己这位文姬妹妹的才情,他自然是了如指掌的。他说这个话,一方面,确实想着修书,可另一方面,则是想着给董祀官复原职一个由头罢了。 文姬又是何等的聪慧,皇帝曹丕此话一出,她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随即微微颔首说道,“当初家父留给我的书籍有四千余卷,但因为战乱流离失所,保存下来的很少,现在我所能记下的,只有四百余篇,还望陛下赎罪。” 曹丕随即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能够几下四百余篇,已经实属不易了,我派十个人陪夫人写下来,可否?” 话都点到这个份儿上了,文姬自然知道该怎么回了,“妾身听闻,男女有别,礼不亲授。只求陛下给妾身一段时日,我与我夫君将其默写誊抄下来,再呈献于陛下。” 听到这里,皇帝曹丕嘴角一撇,朗声笑道,“好,如若夫人真能够将其默写下来,朕必有重赏。” 殿内其余众人,莫不是人精,自然也知道皇帝的这番伎俩,不过没有人去点破罢了。 就在众人谈话之际,那董祀已经被人从押往刑场的路上,给追回来了。此时也正带着手镣和脚镣,一步一步的走进昭阳殿来。 走进大殿之后,董祀看见自己的夫人端坐在一旁,而且脸上隐隐还有泪痕。再一看殿内的情形,心中便大概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了。 自己能够从必死的刑场上下来,想必定然是自己家夫人的缘故。 想到这里,董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发制人的说道,“罪臣董祀,拜见陛下。” 只见那皇帝曹丕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肃然的说道,“大胆董祀,你可知罪?” “罪臣知罪。” “哼,若不是念着你昔日还有几分功劳。今日殿内,又有丞相和诸位爱卿,以及你家夫人为你求情,朕早就砍了你了。” 曹丕特意将钟繇和众人的求情放在了前面,无非也就是想着,让赦免董祀的理由,变得更加冠冕堂皇一些罢了。 “怒气”发完之后,自然便就是对董祀的发落了,“哼,这兖州别驾和行典农都尉,你就别做了,去陈留郡下的酸枣县做一个县令去吧。朕给你三年的时间,如果酸枣县得不到大治,朕拿你是问。当然,如果得到了大治,朕也必将不吝封赏,你可听清楚了?” 董祀似乎被皇帝的决断,给听傻了,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不知所言。 ———————— (本章完) 7017k 第七十九章 文姬哭堂(三)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不死,肯定也要发配边缘之地充军了,最起码也得贬为庶民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帝陛下不仅没有杀他,还给他在陈留郡内留下了一官半职。 而自己作为一个一州的别驾,如果连一个县还治理不好的话,那这几年的兖州别驾就白当了。更何况这酸枣县,在兖州境内本就不算太穷困,三年大治,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皇帝陛下的判决之中,对他很显然有着偏袒之意。 一旁的丞相钟繇见董祀愣在当场久久无言,随即提醒道,“董大人,还不快谢陛下圣恩,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嘛?” 这时,董祀才反应过来,急忙磕头叩谢道,“臣,谢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臣愿立下军令状,酸枣县在三年之内如果得不到大治,臣提头来见。” 曹丕见到董祀如此言之凿凿,忍着笑说道,“好,朕就等着你的捷报了。对了,刚刚令夫人说了,要向朕呈献古籍,你回陈留之后,帮着你夫人誊写出来,早日呈送于朕,可记下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董祀的这条命乃是你家夫人,我的文姬妹妹救下来的,你回去之后,要好好待她,要是让朕知道你对她有所欺负,朕定不轻饶。 董祀自然听出了此话的弦外之音,随即磕头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之所托。” 此时,曹丕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轻声说道,“好了,下去吧,朕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朕和朝廷对你们的一番心意。” 随即,便挥手示意董祀和文姬夫妇,退出大殿去。二人见状,也不再停留,随即缓缓抽身退了出去。 只是,那董祀和文姬夫妇在退出大殿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静静的在殿外不远处等候。 因为他们二人知道,此次自己夫妇二人能够幸免于难,是多亏了皇帝陛下和老大人钟繇的帮助,自然是需要道谢的,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二人就那么静静的在昭阳殿外等候着。大半个时辰之后,殿内的事情终于谈完了,一应重臣们也鱼贯而出。 可等了半天,众人都已经出来了,却也不见丞相.钟繇的身影。又过了一会儿,待众人都走完之后,才见那老大人钟繇,缓缓走出了昭阳殿。 董祀文姬夫妇二人急忙走上前去,向钟繇叩谢道,“我夫妻二人,多谢老大人今日再造之恩,请受大人我二人一拜。” 钟繇见状,也随即迎上去,将二人虚扶起来,轻声对文姬说道,“昔日太祖武皇帝与我,以及令尊蔡伯喈,向来交好。伯喈兄已逝,我等作为长辈的,自然应当对他的后辈照料一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更是吃了不少的苦。如今你碰上难事了,我伸以援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贤侄女不必介怀。 况且,子规(董祀,字子规)贤侄婿,确实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功于社稷,今日虽说有错,但事出有因。况且他还是向朝廷发了邸报的,只不过其中曲折,不为人知罢了。 再说了,总不能因为就这么一件事情,就杀掉曾在战场上曾经为帝国舍生忘死拼命的国之功臣吧。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夫妻二人也不必谢我。如果,不是陛下有心宽恕他的话,我等作为臣子的,再怎么劝说也没有用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董祀文姬夫妻二人,心中也明白,如果没有钟繇带头劝进,给了皇帝一个赦免的理由,董祀今日必死无疑。于是乎,还是郑重的向面前的这位老大人,深深的又磕了几个头。 钟繇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接着说道,“对了,刚刚陛下所说的修书一事,老夫倒是挺感兴趣的,待日后你夫妻二人完书之际,同时也知会我一声。老夫倒也好倚老卖老的,厚着脸皮向陛下讨要来看上几日。” 文姬闻言,急忙回话道,“待我夫妻二人完书之际,再差人誊抄出一份来,届时一并送到老大人的府上。” 听到这里,丞相.钟繇长叹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伯喈兄,如果还在世的话,看到有后如此,想必也应当会感到欣慰吧。 说罢,也便不再理会二人,轻轻甩了甩衣袖,缓缓向宫外走去。 待丞相.钟繇离开之后,夫妻二人又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只让文姬一人,重新进殿向皇帝陛下谢恩。 于是乎,文姬又独自一人,缓缓的向昭阳殿走去。 此时昭阳殿内,只剩下了皇帝.曹丕一人,他刚刚拿起一份奏折意欲查看,便听得小黄门来报,说董祀之妻蔡文姬复来求见。 曹丕闻言,先是眉头微微一皱,可很快笑容便爬满了脸颊,用着仅仅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这傻丫头,让她走,走便是了嘛,还回来干嘛。不过这傻丫头还算有良心,还知道回头来谢谢我这个哥哥。” 想到这里,曹丕随即朗声道,“宣董蔡氏进来吧,你们都出去,我要跟她单独谈谈。” 不一会儿,蔡文姬又重新走进了昭阳殿内,只不过此时的大殿之内,只剩下了他和曹丕二人。 一时间,蔡文姬竟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礼数,来拜见自己的这位皇帝哥哥。因为自从曹丕继位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回洛阳。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数年后竟然以这种方式跟曹丕见面。 正当他无措之时,还是曹丕率先打破了沉默,“傻丫头,不是让你走了嘛,又回来作甚?” 听到这里,文姬的眼泪,又不听话的眼眶中夺目而出,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曹丕现状,急忙冲上前去,一把将地上的文姬扶将起来,轻声道,“这里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哪还需要讲这么多的礼数。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子恒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来,快快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来说话。” 看着眼前这个眼泪扑淑的妹妹,曹丕轻叹一声,接着柔声说道,“兄长今日,做如此的决定,希望妹妹你不要怪我。我不仅是你的兄长,更是我大魏朝的皇帝,终究还是要以大魏天下,和江山社稷为重的。” 文姬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摇摇头说道,“我怎么会怪子恒(曹丕)哥哥呢,董郎他这次毕竟坏了朝廷的法度,犯的本来就是死罪,要不是子恒哥哥有意宽恕于他,恐怕我夫妻二人就要阴阳两隔了。” 看到蔡文姬能够如此想,曹丕心中的那一丝忧虑,顿时烟消云散,“来来来,快坐下来,你我兄妹二人坐下来说。” 待二人入座之后,曹丕接着缓缓说道,“不过请文姬妹妹放心,子规送送往洛阳的邸报被截断一事,朕自然会查探清楚。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竟然连朝廷大员送往朝廷的邸报都敢截断,一旦查实,朕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听到这里,蔡文姬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仿佛又变成了,昔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谢谢子恒哥哥。” 看着这个再次喜笑颜开的文姬妹妹,曹丕的心情,也顿时清爽了起来,“文姬妹妹放心,子规当年血手新兴城是有功于社稷的,朕自然不会忘。 刚才我在大殿之上,当着众臣面所说的。修书和酸枣大治一事,也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正是想着用这个作为理由,为日后子规能够官复原职,有个正当的借口。” 听到曹丕如此为自己夫妻二人着想,文姬的心中充满了感动,随即也投李报桃的说道,“修书一事,我在三个月之内,就能将古卷四百篇呈送于子恒哥哥。关于酸枣大治,我相信董郎,他绝对有这个实力,请哥哥放心。” 曹丕微笑着点点头,“这点儿我也是相信的,昔日子规能够以区区三千兵马,就挡住了匈奴的两万大军。如今只是一个酸枣县,他肯定也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待曹丕说完,文姬静静的看着他,随即郑重的说到,“我夫妻二人定然不负子恒哥哥的重托。” 曹丕并没有在多说什么。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的说道。“伯喈伯父已经不在了,父皇也已经不在了。我跟子文(曹彰)还有子健(曹植)作为你的兄长,也就是你的亲人,哥哥帮妹妹自然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蔡文姬还要再说些什么,曹丕伸手制止的她,“好啦,你我兄妹之间不用说这些。去吧,天冷,早点回家去吧,别让子规兄弟在外边等久了。另外,你这次前来洛阳,家中的两个孩子,也不能长时间不见母亲不是。” 听到这里,蔡文姬自然也就不能再说些什么了,随即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这位兄长深深一拜之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这一场血雨腥风,也总算是拉上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帷幕。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章 造纸大成 大魏黄初三年,公元237年,北方五胡的叛乱被平息之后,帝国再次进入了休养生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帝国在这平凡的生活之下,暗暗酝酿着无限的生机。 荆州,江陵城,州牧府内。 一个风采奕奕的中年人,此时正像一个陀螺似的,在府衙后院之内不停的旋转着。此时那个人略显疲惫,可是精神头却十分的充足。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江陵王.曹植,曹子健。 只见那府衙的后院之内,林林总总放了不少的东西,竹帘、石灰、水、大镬[huo]、青竹、稻杆、麻布......很显然,这些都是造纸必备的一些东西。 在皇帝.曹丕继位之初,就直接下了三道国诏,一是精兵,二是屯田,三便是兴学。 这几道诏书一下,天下各州,莫不争先响应。至于精兵和屯田,早在五年之前,天下一统之时便已经开始了,相对不算太难。 可这兴学相对而言,就要麻烦一些了。 不过好在天下人都懂得,学而优则仕的这个道理。所以无论是在朝堂之上也好,还是民间的普通百姓、商人、贩夫走卒之间也好,甚至是各大名门氏族间也罢,都认可这个国策。 可就在一切顺风顺水发展的时候,那辽东的公孙渊却率军发动了反叛,这些事情,便也就被迫搁置了。 不过由于朝廷的极力反扑,公孙渊为首的五胡叛乱,才被强行的控制在了北方的雍、凉、并州和益州北部,而其他州郡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叛乱虽说轰轰烈烈,但对于帝国而言,并未伤到根本。 在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平叛之后,天下再次安定,这兴学一事,自然而然便也就重新拾了起来。 因此,各州郡的学馆建造的还算顺利。 尤其是以冀州信都书院为首的私学,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发展。而且那信都书院,显然已经有了天下私学之首的趋势。 就连那出身博陵崔氏的冀州刺史.崔琰,如今都已经因为信都书院的事情,入朝擢升成为了九卿之一的廷尉了。 在进入了大魏黄初三年之后,各地的私学和国学馆,便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建造完成了。 而这校馆的建立完成,便意味着入学的适龄少年,和士子们便多了起来。同时,也就意味着对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的需求,也就多了起来。 而当初江陵王曹植和太中大夫.韩暨韩公至,所担忧的事情如今果然一语成谶。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这些矛盾必将会被激发。 《中庸》之中,圣人曾言,“至诚之道,必有先知。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 而这二位虽未至诚,可也因为已经在至诚的路上了,所以对此才会对这将来所发生的事情,有所未卜先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早在黄初元年,朝廷刚刚下发兴学诏令的时候,二人便有所警觉。于是在一起商议着,要相伴改良纸张了,就是为了应付日后所要发生的事情。 只是可惜那太中大夫.韩公至,终究年事已高,尤其是汉刀的改良,已经彻底耗尽了这位老人的心血。于是,在兴学令刚刚下发后不久就去世了,如今只剩下了曹植一人苦苦支撑。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陵王.曹植今年才堪堪四十余岁,虽是曹氏三兄弟中年龄最小的,可是看起来却是面容最为憔悴苍老的。经过这两三年的艰苦熬战,他的两鬓竟然有了些许斑白。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纸张改良一事上,今时今日已然功成。 如今各州的国学馆都已相继完成,对于书籍纸张的需求也在日益加大,即便此时纸张改良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但是也需要时间投入实践才成。 而韩公至老先生早有先见之明,在当初在改良纸张的同时,曹植和韩公至二人便已经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放宽对商贾的限制,以解决这燃眉之急。 因此在这几年里,中原和南方各州,便相继出现了很多商家,同样造纸坊也就多了起来。也算是暂时延缓了,纸张对市场的急切需求。 也正如当初他们所预料的,朝廷放宽了对商贾的重税围困之后。民间的商事也逐渐的活跃了起来,商贾们都愿意藏货于市,一时间整个中原和南方都出现了欣欣向荣的状态。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当然,这其中不乏一些奸商趁机敛财。不过帝国初建,又刚刚推行了九品官人法,朝廷和各州郡的吏治还算澄清。所以,没过多久,那些不法商人都被绳之以法了,市场大的形态还是往好的方面发展的。 当初在朝堂之上反对曹植这项陈策的人,如今才发现原来曹植的重赏之法才是对的。而少府.辛毗和大司农.赵俨,这两位当初反对声音最大的人,如今却成了这一良策,最忠实的拥护者。并且在对于商贾一事之上,最为上心。 当然事实证明他们做的也没错,不仅仅是纸张急需一事上得到了缓解,更重要的是,朝廷的赋税在这两年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 这样朝廷也就可以,从国库中拿出更多的钱财,去恢复北方各州的发展,以及做其它的事情了。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真正想要彻底解决纸张的需求,最终还是需要用改良纸张这一方法,将其得到彻底解决的。 韩公至离世之后,曹植便一直在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在进行纸张改良上的实验,可刚刚有所苗头,便备突如其来的公孙渊叛乱给打断了。最终被迫北上,前往洛阳,与丞相.钟繇一起,辅助太子曹睿镇守帝都。 去年中秋节过后,才堪堪从洛阳返回了荆州江陵城。重新研制这纸张改良。春去秋来,如今又过去一个整年了。 这期间,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和再失败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至今日曹植在这纸张之上,终于功成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江陵王.曹植最终以两鬓斑白的代价,换来了造纸术上的跨时代进步。 荆襄之地物产丰饶,各种做纸的原料也是信手拈来。如今桑皮、藤皮竹、檀皮、麦杆、稻杆等,都已经为了造纸的原料。 而且曹植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之后,已经将各种原料用作造纸一术上的完整工序、配比、时间等,都已经摸索出来了。 在纸张被改良成功的第一时间,曹植便将这些方案编制成册,发往了帝都洛阳,并同时将这些分发给了其他州郡。 与此同时,曹植还研制出了,适合作画的宣纸。得到了天下爱作诗、画画的士字门的青睐。 造纸一术功成,从此造纸成本大降。 天下各州,再也不缺纸张使用了,而且百姓们也都能用得起纸张了。天下寒门士子和普通百姓,无不奔走相告。 而在纸张刚刚改良完不久,曹植又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另外一项大事上面。只是对于这位江陵王大人的天马行空,其余众人暂时还看不出来罢了。 要知道,现在的书籍,大部分都是由人手工誊写在竹简和丝帛之上的,因此传世下来也比较费力。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古籍都是孤版,没了也就绝世了。 虽说在百余年前就有了蔡侯纸,但纸张毕竟还是比较昂贵,没有办法完全作为书籍传世之用。如今,江陵王.曹植改良了纸张,书籍拓印也就方便了许多,也更加容易传世了。 只不过,自先秦以来,这文章传世,便是人们手工誊抄在竹简之上的,只有一少部分是写在丝帛之上的,因此无论是存储还是转运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相传,汉武刘彻,每天所需要批阅的竹简奏章,就重达一百多斤。到后来,汉明帝时,蔡侯纸的出现,才慢慢的改变了这一习惯。但是,这纸张的使用终究还是因为其价格太贵,只局限在了官府和富足人家使用。 这人工誊抄的习惯,一时之间还是改不过来,最重要的是,这当世也还没有一个更为方便合适的方法。因此,在书籍传播之上,速度还是太慢。 如今国学、私学兴起,对书籍的需求肯定也会越来越大。要是光靠人工抄书肯定不行,那么自然就需要另外一种更为快捷的方法。不然的话,别说学生士子了,就连书院教谕们的用书都不够用的。 而咱们这位江陵王大人,能够先天下人知道,事先改良纸张。自然也就能够先天下人知道,书籍的誊抄和传世方式的改良。 铁马镫、苗.刀、陌刀,再到如今的造纸,甚至日后的书籍印刷之术。 要不然又怎么会说,天下有才一石,他曹子健独占八斗呢。 只是这改良之法,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恐怕又需要这位大才子,耗费上几年的时光,才能完成的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一章 曹仁之薨 秋去冬又来,一年又一年。 大魏黄初三年,公元236年,冬,十月。 就在天下叛乱已定,进入休养生息的时候,洛阳朝廷再次收到了一个噩耗。只不过这个消息,不同于往日的叛乱,也不是哪个州郡受了灾害,而是来自于一个人的死讯。 这道消息来自于南方,是关于皇室宗亲,太祖武皇帝.曹操的堂弟,当今高祖文皇帝的叔叔,也是如今曹氏一族年龄最长的,名副其实的宗族领袖,大司马兼交州牧.曹仁.曹子孝的。 交州快马北上的信使来京传讯,大司马曹仁,于冬十月十三薨了,享年七十三岁。 消息传来,朝廷哗然。 皇帝.曹丕于是亲自下诏,停朝三日,亲设灵堂为曹仁祭奠。并命征南将军.代交州刺史.满宠,速速派人火速将曹仁的尸身灵柩,安全平稳的送往洛阳安葬。 曹仁,字子孝,乃是大魏如今的重臣。中平元年黄巾战乱之时,他便和族弟曹洪,同曹操一起起兵了,也是曹操麾下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将。 其年少时,不修俭行,不好文学,只好弓马弋猎,舞枪弄棒,整日里来回乱窜。可领兵之后,他却奉公守法,严以律己。 曹操在陈留起兵,他听闻消息之后,便立刻召集了数千人马前去投奔。随后几十年,他跟随曹操东征西讨,无往而不利。 数十年间,破袁术、攻陶谦、擒吕布、败刘备,参加官渡之战,他都曾经多次立下汗马功劳。赤壁兵败之后,被曹操留守在了荆州江陵城,作为朝廷的屏障,以来抵御周瑜的进攻,最终因寡不敌众,无奈弃城而走。 后来,他又督诸将据守潼关,破苏伯、田银于冀州.河间,灭侯音于宛城。 在襄樊之战中,他被围困樊城。后来关羽水淹七军,将前来救援的于禁生擒,并斩杀了庞德,情况可谓是万分危机。甚至在当时,就连太祖武皇帝.曹操都动了迁都,以避关羽锋芒的心思。可曹仁却誓死镇守樊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关羽的围攻,再一次力挽狂澜,拯救帝国于危难之中,直到后面徐晃率领援军到来。 再后来,他便一直替朝廷镇守襄樊。 建安末年,他奉命领兵三十万,率先发动灭吴大战。可最终因为太过于轻敌,却败在了年仅而立的,陆逊之子陆抗的手中,颜面扫尽,朝廷也为之震动。 最终,当时还是魏王的曹操力保曹仁,才让他免受了责罚。 再后来,朝廷意欲二次伐吴。又是曹操力排众议,让自己的这位堂弟再次领兵出战,可见曹操对于自己的这位堂弟万般喜爱和新任。 当然,曹仁也终于不负众望,成功平定东吴,降服了吴帝.孙晧,立下不世之功,成为了本朝第一位有着灭国之功的臣子。 那一年,曹仁已然六十四岁了,也是名副其实的老将了。 最后,西蜀也被降服,天下一统。 灭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钟繇,被封为太傅,位居文臣之首(曹操不算,因为他已经是异姓王);而灭吴的曹仁,则是被封为了车骑大将军,位居武将之首。可以说曹仁已然是位极人臣,再加上灭国之功,荣华富贵肯定是享用不尽的了。 可曹仁的所作所为再次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他又奉命率领着二十万大军,南下不毛之地的交州了。这份胸怀和气度,恐怕也只有当年的秦将王翦才有的了吧。 在曹仁的治理之下,仅仅短短数年,交州就从一个山贼叛乱频发的穷困潦倒之州,变成了一个能够自己自足的州郡。 大魏黄初元年,太祖武皇帝.曹操离世,世祖文皇帝曹丕继位。曹仁作为曹氏宗族资历最老的宗族之臣,更是因功被擢升为了朝廷的大司马,与丞相钟繇共同并列百官之首。 曹仁虽然不在朝内,但是朝廷每每有什么人员任命,或者其它什么大的事情,皇帝.曹丕都会快书南下与其商议,询问他的意见,可见对他足够的重视。 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的这位叔父,曹丕自然也是颇为心疼和照顾的。早在当年其南下交州的时候,他便与自己的父亲商议,让时任奋威将军的满宠,跟随着一块儿南下了,意在将其培养成曹仁的接班人。 在建安末年,曹丕更是又特意安排了昔日蜀国的两位大儒,有蜀中孔子之称的谯周,和撰写了蜀国投降诏书的郤[xi]正,南下交州辅助曹仁完成国策兴学事宜。 经过这几年,其二人也已经熟悉了交州的诸多政事,并且分别担任了交州别驾和交州主簿。 就连当年一同南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杂号将军的奋威将军满宠,如今都已经被曹操和曹丕刻意的,擢升为了正二品的征南将军了。 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着让满宠、谯周和郤正能够一步步的接替曹仁,好让他能够返回朝廷安然养老。 可就在满宠升任征南将军之后不久,曹丕打算再下一道诏书迁任他做交州刺史,然后再顺理成章的让曹仁归朝的时候,却传来了如此的噩耗。 可终究曹仁还是死了,相对而言他是幸运的,死在了天下一统之后,更死在了曹丕代汉之后。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自从曹操去世之后,作为子侄的皇帝曹丕,对自己硕果仅存的这两位叔父便格外的上心,所以早在其即位之初,便将曹仁封为了大司马,将曹洪封为了大将军。 并且加快了满宠的擢升之路,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曹仁最终还是客死在了异乡,这又怎能不让曹丕悔恨的呢。 只不过这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卖的呢?人死不能复生,曹丕如今所能做的只是让曹仁身后尽享殊荣。 在曹仁灵柩回洛阳的途中,曹丕下诏命沿途所有的文物百官,都到郊外跪迎。即便是江陵王.曹植也不例外,当然按照宗族例来说,曹植本身也需执子侄之礼的。 其后,皇帝又亲自下旨追封其为忠侯,将他安葬在洛 (本章未完,请翻页) 阳城郊。他下葬的时候,包括皇帝.曹丕在内,帝都洛阳的文武百官统统前往送行祭奠,并迁移了十户农人前去守墓,四时祭拜。 在他下葬之后,更是将其牌位移进了太庙,与太祖武皇帝做伴。长子曹泰,继承了他陈侯的爵位,他其余的儿子都被封为了关内侯,极尽殊荣。 人间再无曹子孝!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张郃、刘晔、荀彧、曹操都死了,如今曹仁也死了。这一帮建安年间的老臣,只剩下了钟繇、华歆和王朗这三位了。可他们的死,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相互攻伐的三国时代也终于拉上了帷幕,彻底的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代。 …… 大魏黄初四年,公元238年,秋,八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江陵王.曹植进京了,去年冬日百官依例进京年拜,他都没有来,却安排了蒋济来洛阳。 可如今秋八月,正是农忙的时候,他却抛下了州中的一众事务,匆匆进京了,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他本人亲自进京一趟吧。 上次曹植进京,还是他改良完蔡侯纸的时候,如今已经时隔一年了。 当他的兄长皇帝曹丕收到他要进京的密信时,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对于自己这位弟弟,他还是很清楚的,自从当年被封为荆州牧之后,虽然往来的书信不断,但是他本人就很少回帝都了,一直在忙于治理荆州。 经过这将近十余年的治理,荆州早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天下赋税,一半来自于荆、扬二州,而其中大部分的赋税更是荆州所供给的。 昔日里,帝国的军队扫灭匈奴、廓清王平叛乱,出奇制胜的铁马镫、苗.刀、陌刀,都是韩公至和曹植所改良的,而且这其中大部分的军械,也都是荆州所冶炼的。 此次司马懿率一十五万大兵,北上讨伐公孙渊所乘坐的宝船,二十艘宝船中,更是有一半都是由荆州所提供的。 当初宝船虽然是扬州刺史.贾充所研制出来的,而且当时已经有十余艘宝船了。可公孙渊突然叛乱,朝廷用兵逼得紧,荆州拿到宝船的堪造图之后,短短数月时间就造出了宝船十余艘,也着实可以看出荆州真正的实力。 这才有了后来司马懿辽东大捷的事情,要不然就凭扬州的十余艘宝船和帝国旧日的水军,北上辽东平叛,是万万不会有那么顺利的。 而且这几年来,朝廷的诸多国策,例如:精兵、军屯、开荒、兴学、造船等等,无论哪项国策都是荆州为天下先。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的前提当然都离不开曹植对荆州呕心沥血的治理。 一路上,江陵王.曹植并没有怎么停歇,率领着数百人的王府卫队,风驰电掣的向洛阳而来。一千多里的路程,他仅仅用四日便抵达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二章 曹植进京 秋风习习扑人面,洛阳城外,金色的黍谷早已收割完毕,如今只剩下了一茬茬的麦茬在田野里齐齐整整。如今,一场秋雨之后,城郊的农人们趁着土壤松软,已经开始拎着锄头翻腾着麦茬,将它们直接翻到土壤之中,随后直接准备第二年的播种。 这时有一队数百人的人马,在旷野间的官道上疾驰而过,正是此次进京的江陵王.曹植一行人。 “这是何方人马,胆敢在农忙之际如此狂奔?” “看队中旗帜应该是江陵王.曹植大人的人马。” “哦,原来是曹植大人啊,这位大人不是远在荆州嘛,怎么进京了,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咳,就算有事儿也肯定是好事儿。” “没错,这倒是真的。铁马蹬、苗.刀、陌刀都是曹植大人搞出来的,他可是我大魏的智多星啊。” “确实,去年曹植大人,又把蔡侯纸改良了一下,我儿入学校馆,有纸张可以使用,可多亏了他呀。要是放在往年,咱们种一年的田,还不够买几张纸的呢。他老人家改良了蔡侯纸,如今一张纸不过一两个钱,说不准将来我们家也能出一个读书人呢。哈哈......” “是啊,曹植大人着实是我们帝国和普通百姓的救星啊,希望他老人家这次来帝都,也是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只不过这位大人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喝酒,听说喝了酒之后酒风还不怎么好。” “咳,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当年的尧舜禹等圣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不是?咱们曹植大人如此多才,已然很是不错了,有点儿缺点也是应该的。人如果太过于完美的话,容易天妒啊。” ...... 在众人的议论声之中,江陵王.曹植一行人马已经抵达了皇城之下。而城门处,小黄门早已等候多时了,随后曹植单独一人在小黄门的指引之下进入了宫门。 没人所注意到的是,他的怀里此时揣着一个包裹,里面神秘兮兮的东西,应该就是他此次来京的缘由了。 皇帝.曹丕知道自己的弟弟要来,把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掉了,然后就在清凉殿内早早的等着了。 清凉殿南端有一人工开凿的大湖,名曰沧池,乃是引护城河的水穿城而过,所顺势开凿的,也是整个未央宫内景色最好的了。 入夏以来,由于洛阳天气炎热难耐,曹丕便将处理政务的地方从昭阳殿搬移到了,这挨着大湖的清凉殿,乏累了看看湖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今,即便是已经入秋了,他仍不愿意搬回。 少时,曹植在小黄门的引领之下已经来到了清凉殿外。 自大魏建立以来,皇帝曹丕汲取了东汉末年“十常侍之乱”,和西蜀宦官黄皓霍乱朝刚的经验教训,再加上曹操乃是宦官的养孙的缘故,早年间群臣一直以这个为借口嘲弄于他,所以曹丕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更是大大的削减了宦官们手中的权利。 再加上曹操和曹丕,二人都比较刚强,宫内的宦官们倒也不敢怎么胡来。 如今,整个皇宫之内,官职最大的也就是这个小黄门了,也不过是个年俸禄六百石的小官。他平时也就只侍奉皇帝,或者传一些比较重要的圣旨。如今曹丕令他前去为曹植引路,也足以可见他对自己弟弟的疼爱。 “王爷,陛下已经在殿内等候了,让您自个儿进去,小的在外面侯着。”小黄门那特有的阴柔的声音在曹植的耳旁响起。 曹植闻言微微点头道,“好,你下去吧。” 随即,吱呀一声推开了大殿的正门。 此时殿内的曹丕正在一边煮茶,一边看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听到声响之后,随即抬起了脑袋,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喜上眉梢,哈哈一笑道,“子健(曹植,字子健)来了,快快快,刚刚煮好的新茶,快来尝一尝,这可是今年益州钟士季特意供奉的新茶。” 曹植见到许久不见的兄长,顿时也喜笑颜开,快步走上前去,“臣弟江陵王领荆州牧曹植,拜见陛下。” 说罢纳首便拜,曹丕见状急忙走将上去,一把将曹植扶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小弟又何须如此多礼?” 曹植随即也嘿嘿一笑说道,“毕竟先是君臣,再是兄弟,礼不可废。” 二人随即分别落座,止到此时两人离得近了,曹丕才发现,曹植的两鬓比起去年来京的时候,又斑白了许多,甚至脑袋上都又丝丝白发了。随即轻叹一声说道,“我弟终日为国事操劳,着实辛苦了,你今年不过也才区区四十五岁,却憔悴至此,朕于心不安啊。此次南下让太医令从朕的府库中,给你挑上几根好的辽东野山参带走,好好补一补。” 曹植闻言微微颔首道,“多谢陛下爱怜,臣第感激不尽,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曹氏的天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曹丕随即佯怒道,“又没有外人,叫什么陛下,叫二哥。” 听到这里,曹植先是一愣,随即微微摇头呵呵一笑道,“是,多谢二哥。” 见曹植又恢复了往日的称呼,曹丕这才放过他,继续说道,“我弟此次来京如此匆忙,是为何事啊?” 听到曹丕发问,曹植坐直了身子,随即将随身携带的那个神秘的包裹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曹丕,并同时说道,“二哥且来看,这是臣弟耗费了一年的时间所研制出来的东西,专门用来拓印书籍的,臣弟且先称之为‘雕版’。” 曹丕随即接过了曹植递过来的雕版,仔仔细细的观祥着。 只见此物乃是一块木板,大小与一般书籍无异,一面平整,另一面则密密麻麻的刻满了阳文。 曹植随即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制作这种雕版,必须要选用材质较硬的木材,诸如枣木、梨木都是可以的。然后将它们切割成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籍纸张的大小,放在水中浸泡月余,捞出后抛光阴干,万万不可在阳光下暴晒。其后,在两面都搽上豆油备用,三五日之后便可以开刀了。” 说到这里,曹植简单缓了缓气,随手端起案几之上的茶水,轻呷了一口接着说道,“再其后,将雕版需要刻字的一面刮平,用木贼草抛光。在雕刻之前,需要事先将书稿整整齐齐的写在纸上,随后将有字的一面贴在雕版一侧,待干透了,用木贼草磨去写纸,使反写的黑字紧贴在木板之上,便可以动刀开刻了。 这一步叫做‘发刀’,先用平口刀刻直栏线,随即刻字。次序是先将每个字的横笔都刻上一刀,再按照撇、捺、点、竖,自左而右各刻一刀,横笔宜平宜细,竖宜直,粗于横笔。 再下一步叫做‘挑刀’,据发刀所刻刀痕,逐字细刻,字面各笔略有坡度,呈梯形最好。这雕版之上所刻的乃是反向的‘阳文’,因此比较费时费事,需要凸出板面一到两个毫厘最佳。 挑刀完毕之后,再用铲凿逐字剔净字内余木,是为“剔脏”。随后,再用月牙形弯口凿,以木槌仔细敲凿,除净无字处余木,并用热水将其冲洗干净。最后,锯去版框栏线外多余的木板,刨修整齐,称之为“锯边”。至此雕版完工,待再过个三五日,雕版完全阴干之后便可以动工印刷了。 印刷时,用圆柱形的平底刷蘸好墨汁,均匀的涂在雕版之上,随后再小心的把纸覆盖在板面之上,用干燥的小刷子轻轻刷纸,纸张上便可以留下雕版阳文的正像了。再其后,将纸张揭起来,阴干后装订成册即可。 此雕版,一天可印刷两千余张,而且这一张雕版可连续印刷万余次。随后再放置上数日,还可以继续使用。” 待曹植夸夸其谈的讲完许久,皇帝曹丕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心悦诚服的喃喃说道,“天下有才一石,吾弟独占八斗。我曹氏一脉有你,我大魏有你,何其幸也!!!” 对过曹植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捋了捋胡子,算是默认了吧。 少时,曹丕接着说道,“子健,朕看这个雕版印刷,好像与印章的原理极其相似啊。” 曹植闻言微微点头道,“没错,臣弟也是无意间看见印章和石刻碑文,有感而发才想出来的。只不过,与印章比起来,这雕版刻的字多一些,相对也就麻烦和费时一些。 而与石刻碑文相比,石碑所刻乃是正面的阴文,而雕版所刻的乃是反面的阳文。必须要极好的雕刻工匠,才能应付的来啊。 不过再难也是值得的,虽说制作起来比较麻烦和费时一些,但是一旦做好了,印刷拓印起来,可就省事多了。如今一个极好的写手,即便是臣弟也不可能一日抄写初一本书啊。” 曹丕无不肯定的点点头,“是啊,有了此物,对于我大魏兴学,百利而无一害啊!”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三章 活字印刷 曹植闻言也随即说道,“没错,如今我大魏兴学之事宜推行已有四年,在各地州郡都均有所成效,如今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基本已经得到解决。臣弟相信过不了多久,随着适龄的入学少年和士子的增多,对书籍数量的要求肯定也会越来越大。因此,我才会提把这些都准备好,省的到时候,书籍、纸张等不够用,再影响了我大魏的国策。 而这雕版印刷之术,初期肯定会缓慢。但是只要雕版刻制完成,拓印起来可就快多了。” 皇帝曹丕无不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吾弟言之有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这个道理,天下百姓也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当年,他们碍于没有校馆、教书先生、书籍稀缺、纸张昂贵等诸多原因,才没有读书。如今这些问题大部分都已经被解决,天下读书士子也绝对会日益增多的。 不过还好有你在,我就可以省心许多啊。坐镇中枢运,筹帷幄,你不如我;不过奇技淫巧,钻研精细之物,我不如你甚矣。” 曹植听到这里,急忙诚惶诚恐的说道,“二哥这是哪里话。我的这些墨家之法,都是小术,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如果没有二哥你的这些个国策在前,我的这些所谓的奇技淫巧,也必将无用武之地啊。大魏没有我曹子健,这些问题也必然能够解决,只不过时日早些晚些而已。可这天下要是没了您,可就要大乱了呀。” 听到这些,曹丕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接着面带耶诺的说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这外放了还没几年呢,怎么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见长啊。” 曹植嘿嘿一笑说道,“臣弟这些,可没有丝毫吹捧之意,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 曹丕把嘴一撇,随即哈哈大笑道,“别人说这话我不信,而且我还要打上他几十军棍。不过我自己的弟弟恭维我,即便是假的,我也信,哈哈哈......” 曹植见到话题越扯越远,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随即急忙说道,“二哥,臣弟还有一物献上,差点儿给忘了。” 说罢,他便将另一个包裹也拿了出来,并从中掏出来一堆的物事,好像与刚才的雕版差不了多少,不过却又有些许的差异。 这下倒是把曹丕给看傻了,随即疑问道,“子健(曹植,字子健),这又是什么?” 曹植似乎也早就料到了曹丕会有这么一问,于是接着胸有成竹的说道,“二哥,刚刚的雕版,臣弟将其称之为‘雕版印刷’,而你手中所拿着的这些,臣弟将其称之为‘活字印刷之术’。” 只见曹丕手中拿着一个带框的铜板,好像是个底托,与雕版大小相差无几。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用胶泥烧纸而成的阳文字块,排列的齐齐整整。 曹植接着说道,“这‘活字印刷之术’其实与‘雕版印刷之术’的原理相似。只不过这个方法相对而言更加灵活多遍一些,可以拓印各种书籍,而雕版则只能印刷那一页、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一本。 首先,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模一样的毛坯,将其四面磨平。其后,同雕版一样,在其一侧刻上阳文,字画凸起与雕版一致,两三毫厘铜钱一般厚度即可。 最后,用火将其烧硬,冷却之后,便成为了单个的胶体活字。 一般常用的文字,诸如:汝、吾、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等字,可以备上数个或者数十个,以备在同一版面内重复使用。遇到不常用的生僻之字,也可以现实烧制,随时使用。 为了方便挑拣文字,可以做一个木格子,按照声韵分类,将胶泥活字放在其中,贴上字条说明,挑选时依照字条找寻即可。 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如同书籍大小一般的铜板当做底托,上面敷上一层松脂、蜡和纸灰等所混合制成的药剂。随后将需要排版的胶泥活字,挑拣出来一个一个的排进框内。排满一框则为一版,用火烧烤铜板,等药剂稍微融化,用一块平板将胶泥活字的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之后,就成为了跟雕版一样的版型。 随后便可同雕版一样,刷墨、覆纸印刷即可。当然,如果想要更快,也可以准备两块铜板,一版加刷,另一版排字,两版便可以交替使用了。印刷完成之后,再用火烧烤铜板,轻轻一抖,胶泥活字便可以从铜板上脱落下来了。最后,将这些个胶泥活字,再按照声韵之别,分类放到原先的木格当中,以备下次使用。” 或许是说累了,讲到这里,曹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随后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夸夸其谈的解释道,“关于这胶泥活字,臣弟也曾试过其它的材料。 比如木质活字,可是一来这木料的纹理不均匀,刻制比较困难。二来,木质活字沾水后容易膨胀变形,而且与松脂、油蜡这些药剂粘在一块不容易分开,所以我暂时把它放弃了。日后,若我能够找到好的解决方法,这木质活字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臣弟也还曾试过铁、铜之类的活字,相对而言制作起来都比胶泥要麻烦很多,而且消耗巨大,因此也被舍弃了。这胶泥,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可以随时取材,制作起来也更加方便一些。 另外,这个底盘我建议换成铁板,虽然它烧烤药剂起来,要比铜板更慢一些,但是消耗上也更加的廉价一些。我之所以拿铜板来,只是想告诉二哥你,这个铜板是印刷最快的材质,但不是最便宜的。 这活字印刷,相对比雕版印刷来看。如果只拓印数本的话,不比雕版省事,但是若是印刷的多了,数百本或者上千本的话,效率就及其可观了。只要在印刷之前,准备好足够的单体活字就行。而且能够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还可以大大提升印刷的质量和速度,比雕板印刷要优越许多。 这活字印刷用完之后,可以拆散,活字可以重复使用,且其占有空间比雕版要小的很多,更加容易保管和存储。 所以,依臣弟之建,若是小数量的书籍拓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呢,那就用雕版印刷之术,若是大批量的书籍刊印呢,那就选择活字印刷之术。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最好。 这两种印刷之术,臣弟已经写成论策,还请二哥将其交给少府和尚方令,让他们依论执行即可。”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两本,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论策,递给了对面的曹丕。止到这里,曹植也才堪堪说完,并同时端起案几上曹丕给续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此时的皇帝.曹丕已然被惊呆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良久之后,曹丕才缓缓开口,啧啧称奇的说道,“子健有时候,我真怀疑咱们两个不是一个父母生的,你的脑袋里到底都装的些什么,这些个奇珍妙想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也怪不得曹丕会这么想,铁马镫、苗.刀、陌刀、造纸术、雕板印刷、活字印刷,这哪一项不是精彩绝伦之物。普通人一辈子能够做出这其中的一个,便足以名扬天下,可谁又能想到这些竟然全部出自于一个人之手。 庆幸的是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不是敌人,最重要的是他只想做事,并没有其它乱七八糟的野心。 曹植并没有回话,只是在那里悻悻然的笑着。 曹丕随后从鼻息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吾弟放心,你的心血绝对不会白费,以后天下读书的士子们,都会记住你曹子健的大名。明日我就下旨,让少府和尚方令他们依论督办此事,并且在全国推广。” 曹植闻言,随即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对着曹丕行了一个大礼。这一次,曹丕没有闪躲也没有辞让,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接受了。 曹丕当然也并没有食言,很快这“雕版印刷之术”和“活字印刷之术”,便在帝国之内同时得到了推广,曹子健的精彩绝伦再一次的令世人瞠目结舌。甚至有的人都以为,曹子健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而且个别的州郡出现了,有人私下为他修庙,四时烧香供奉的景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曹子健还只是那个江陵王而已。 皇帝曹丕欣慰的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弟弟,微笑着说道,“说罢子健,你想要什么,二哥都可以赏赐给你。 曹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二哥,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出生便已经是万般之幸运,出生在将相之家,待我记事起,父亲已经贵为司空,并任车骑将军。数十年来,父亲和兄长你替我遮风挡雨,创下了这基业,更不需要我操心生存之事,在这乱世当中这又是何等的弥足珍贵呀。 如今的我位极人臣,更是贵为江陵王,这是多少人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我又怎敢奢求其它的什么东西呢。封邑?我已经有两万户了。金银?二哥你所赏赐给我的金银,我几辈子都花不完。绫罗绸缎?我又不钟爱那些个东西。臣弟别无他求,只求着能够多活几年,为我大魏多做一些事情罢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四章 帝国有储君 皇帝曹丕看着眼前的这个弟弟,很是欣慰,随即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 坦然一笑之后,曹丕轻轻说道,“来来来,不谈这些了,咱们喝茶,这可是好东西。当初父王和钟繇伯父打赌,赌注就是这茶叶,钟繇伯父输了,他家那个赵姓老仆,可还是万般的不愿意的呢。这东西极其稀少,每年就那么一些,后来钟士季(钟会,字士季)多方培育,才多出来这么一些,即便如此,每年也仅仅只够钟繇伯父和宫里的用度。这样,你走的时候带走一罐,也当是尝尝鲜。” 曹植刚刚光顾着说话了,喝茶也是如牛饮水,现在空闲下来了,他才有功夫好好端详这茶。 只见这白瓷杯中的茶水,绿色里透着亮,很是晶莹剔透。随即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一股很特别的感觉迎面而来,透人心扉。这茶水很糯口,而且这味道苦中带着一丝丝香气,香气中又带着让人回味无穷之意,果然是好东西。 一时间,曹植百感而发,随口吟道,“金秋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这个茶,果然是好东西啊。” 曹丕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诗啊好诗。吾弟果然好才华,这诗词竟然可以顺手捻来。建安年间,钟繇伯父也有诗文数句,很是应景,曰‘其香悠远兮,扶摇登霄,其味空净兮,潜藏于窍。’这茶,可以沁人心扉,提神醒脑,就连朕平时也舍不得怎么喝呢,只有偶尔才会饮上一番。” 曹植微微点头道,“这东西果然奇妙,二哥你可知道,这东西产自益州何处?” 曹丕低头略微一思索之后,缓缓说道,“听那钟士季说,这茶好像来自于益州南中,云南郡的高山之上,那里雨水充沛才产得出这神奇之物。子健(曹植,字子健)你问这些,莫不是想......?” 曹植随即回答道,“没错二哥,正如你所想的。臣弟想着试一试,看能不能在我荆州也种植上这茶树。我荆州南部的零陵和桂阳二郡,也是高山林立,雨水充沛,其后与那云南郡相差无几,可以试上一试。不成功也没什么,如果成功了的话,可以再让交州的满伯宁(满宠,字伯宁)将军,和扬州的刺史贾公闾(贾充,字公闾),在他们各自的州郡内培育一下,如此齐物,不多多培育一些,实在有些过于可惜了。” 曹丕无不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吾弟言之有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好东西应该与百姓共同分享才是。我这就下旨让益州刺史府选出几颗茶树,运往零陵和桂阳二郡。” 多年之后,茶树在荆、扬、交三洲遍地开花,天下普通百姓都喝上了这奇特的饮品茶水。正是今日曹丕、曹植二人谈笑间所奠定的基础,当然此时的他们自然也还想不了那么远。 曹植微微一笑道,“多谢二哥。对了,刚刚提到丞相.钟繇,听说他老人家近日里身体不是太安康?” 话说到这里,皇帝.曹丕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了不少,随即缓缓开口说道,“是啊,他老人家毕竟已经是八十七岁的高龄了,自从入秋之后,钟繇伯父就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朝了,差不多快有一个月了。朕曾经去探望过几次,而且也已经安排了太医官去了丞相府终日守候,所需药品都从宫中府库提取,可是依然不见好。恐怕,伯父他老人家所剩时日不多了。朕已经下令,让钟士季从益州火速回京了,恐怕这几日也就要到达帝都了。” 听到这里,曹植长叹一声说道,“哎,老一辈的臣子们在建安年间,大部分就已经故去了,所剩下的本就不多了。去年子孝叔父(曹仁,字子孝)也身故了,这些老臣们,可是父皇留给我们的宝贝,少一个就没一个了呀。” 曹丕点点头,无不肯定的说道,“是啊,岁月无情催人老,生老病死虽说乃是人之常情,可真碰上了,也确实够让人难受的。你这次既然回来,等明日了,你我兄弟一块儿去看一看钟繇伯父吧,见一面少一面咯。” 曹植随即说道,“臣弟,一切听凭二哥吩咐。” 曹丕闻言接着说道,“你这次回来了,就多待几天,反正现在荆州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有蒋济和荀恽[yun]他们守着呢。而且你也别回什么,你城内的府邸了,就在宫里多住几日,陪二哥说说话。 你们几兄弟啊,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啊。子文(曹彰,字子文)那小子,嫌洛阳闷得慌,说没有长安舒服,好几年都不回来一趟。你也是,一年才回来一趟。子丹(曹真,字子丹)呢,远在北方忙活北庭都护府的事情呢,想回都回不来。二哥天天在这深宫大院当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骑马射箭就别提了,闷都快闷死了。” 听到这里曹植呵呵笑道,“好的,臣弟就在京城,多陪二哥几天。” 曹丕闻言喜笑颜开道,“对了,这才像话嘛。” 忽然曹植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疑问道,“二哥,我这次回来,怎么没听你提起睿儿啊,他最近怎么样了?” 曹植口中的睿儿,自然便是当年那个,吵着让曹彰带他骑马的那个小萝卜头,皇帝曹丕与皇后甄姬所生的长子,也是现如今的皇太子,帝国的储君。 此时的曹睿,刚刚年满十八,已然龙性初成,因为还未加冠,所以暂时还没有取字号。 曹睿完美的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智慧,其相貌俊美,超凡脱俗,而且年幼聪慧,博闻强识,过目不忘。因此,在他小的时候就深受祖父曹操的喜爱。在多次的朝会宴席之上,也经常叫他与侍中近臣并列。曹操曾经对其评价道,“我们家族的基业,有了你最少就可以继承三代了。” 建安年间,曹操和曹仁征讨东吴的时候,也曾多次将这个小萝卜头带在身边,让他多长见识和听闻。 曹睿为此并没有骄傲自满,而是继续奋发努力。在诗词歌赋、律法、兵书等上面,都多有涉略,而且颇有建树。 一个长得又好看,又聪明,而且特别谦卑的小孩儿,又有哪个长辈不喜欢呢?因此不仅仅是他的祖父曹操,甚至包括他的叔父诸如曹植、曹彰、曹真等人在内,都对这位储君很是喜爱。 听到曹植发问,曹丕随即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别提这个兔崽子了,前几日,子文那小子来信说,刚昂昂得到了几匹西域的好马,邀请他去骑马。这小兔崽子,不由分说的当天就来找我辞行,说要去长安。我真是.......后来,我拗不过他,只能放他西去了。” 看到自己的二哥吃瘪,曹植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我二哥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啊。不过,少年人生性好动也是好的。他老在宫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多出去转转走走,对他也有好处。等你我百年之后,我们也好放心将我曹家的基业传给他不是?再说了,他去的是长安,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长安的十数万大军还保护不了我们的储君不成,难道说您还不放心子文兄长啊。” 听到这里,曹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替他说话,你就不能站你二哥一回?” 曹植哈哈大笑道,“我这个大侄子,长得又好看,又聪慧,又讨人喜欢,我不站他,还站谁?不过话说回来了,一年多没见睿儿了,我倒是想的很啊。要不等他从长安回来之后,让他去我荆州在住几天?” 曹丕闻言急忙说道,“打住,打住。从进门开始,我也没听见你说想我,如今还想着让他去你荆州,想都不要想。” 曹植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哥是“吃醋”了,所以也就不在这上面多说什么了,而是跳转这个话题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二哥,如今睿儿马上就要加冠了。是不是该考虑着让他以储君的身份,代您巡幸各地了?另外太子妃的人选,是否也应该提前考虑了呢?” 曹丕闻言,随即低头沉思了起来,少时缓缓抬起头说道,“吾弟言之有理,早日让他成亲,为我曹氏一脉传递香火,我大魏江山才能够更加的稳定。至于巡幸之事,也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也算是为他日后继位早些打好基础。” 曹植随即也接着说道,“如今朝中重臣大多出于颍川、冀州和并州,反而帝都所在的河内郡没有几位,臣弟建议可以从河内各大氏族之中,挑选出一位太子妃来,以制衡其它州郡的氏族们。” 皇帝曹丕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说朕还想不起来,你一说,我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子健你可以帮我参谋一下,河内虞氏、河西毛氏还有河右郭氏,你觉得如何?” 曹植闻言,略微思索一番淡淡道,“二哥你所说的这几个,都是当地世代的大族,均可以考虑。臣弟建议,可以将他们都纳入太子府,只不过挑出一个来作为太子妃,另外几个作为普通夫人即可。这样他们几大家族,也可以适当的制衡一下现在朝中的重臣们。只不过具体怎么册封,还得请二哥您自己斟酌了。” 曹丕无不肯定的点点头道,“吾弟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办。” 大魏黄初四年,公元238年,冬。 皇帝曹丕下旨为太子曹睿选妃,立河内.虞氏之女为太子妃,立河内.毛氏之女为左夫人,立河右.郭氏之女为右夫人。 从此国本大定,帝国有储君。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五章 钟繇离世 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春,正月初八。 新春刚过的帝都洛阳城,再次全城缟素。而去世的这个人,绝对当得起这样的待遇,因为他是如今的百官之首,丞相.钟繇。自此,建安年间以曹操、钟繇、荀彧为首的朝廷三巨头,彻底终结。 钟繇,字元常,豫州颍川人。其创立的一手楷书,更是出神入化,其在书法、文学上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在当世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与其比肩的。 他出身高贵,乃是颍川名门钟氏。 钟氏一族以世代擅长刑律而著称,其祖上钟元,在西汉时期,就官至尚书令,并领九卿之一的廷尉。其祖父钟皓,在东汉时期,以诗律教授门徒千余人,并且多次拒绝朝廷的征召。 其幼年时便相貌不凡,聪慧过人,后来举孝廉出身,并陆续担任尚书郎、阳陵县令、廷尉正、黄门侍郎。后来逢大将李傕、郭汜二将专权,把弄朝政。钟繇谋划协助献帝逃出长安,成功东归洛阳。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钟繇遇到了小他三岁的曹操,和小他更多的荀彧,三人一见如故,相知相亲数十年。随后,他们一同辅佐汉室,挽汉室于风雨飘零之中。 后来,钟繇以侍中的身份,领司隶校尉,镇守关中数十年,颇有功绩。官渡之战时,他派送数千战马于前线;大败郭援;威震关中;迁民洛阳......等等,都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建安二十八年,他更是以年过古稀七十六岁的高龄,率兵三十万西征川蜀,并成功拿下了割地为王二十余年的西蜀。仅用两年不到的时间,便成功平定了西蜀。并且兵不血刃的拿下成都,使得刘禅俯首称臣。 成为了继曹仁之后,又一位有着灭国之功的大臣,更是因功被当时的汉献帝,封为了太傅,位列三公,地位仅次于当时的魏王的曹操。 有人说,如果没有钟繇的帮助,曹操绝对不敢进位公爵,也不敢称王,自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大魏王朝。也有人说,如果钟繇当时选择的是帮助荀彧,那么汉室再次复兴,或许也将不再是难事。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钟繇顺应天时,最终选择的是曹操这一方,他也成为了曹魏建立的奠基者之一。 当然曹氏一脉,也并没有亏待于他,在曹丕继位之后,更是封他做了百官之首的丞相,私下里也更是以叔侄相称。朝廷每每有事,也必会问策于他。他的几个儿子都因为他,而被封了列侯。 甚至他的小儿子钟会,钟士季,今年不过也才区区二十六岁,就已经是益州刺史,成都侯,镇西将军等诸多官职于一身的,正三品的实权封疆大吏了。 自此,曹操留给曹丕的一文一武两位老臣,在曹丕继位后的第五年,都身故了。好在此时的天下,已经没有了战乱,正在蒸蒸日上的向前发展,钟繇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含笑九泉了。 如果真要说他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者不甘心的事情的话。应该是他会怨恨自己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多活几年,好好看看这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吧。 ...... 春节刚过后不久的正月初七,皇帝曹丕就带着太子曹睿,亲自来府上看望钟繇。那个时候的钟繇,精气神竟然还恢复了不少,并且信誓旦旦的对曹丕说道,“多谢陛下关心,老臣又熬过了一个冬天,过不了几日,应该就可以上朝了,老臣又能为我大魏朝再效力几年了。如今我大魏朝蒸蒸日上,老臣还想多活几年,看看这太平盛世呢。” 想想那日的谈话,还清晰的在耳边环绕。可没想到,昔日一面,再见竟然是天人永别。 按照朝廷大魏律的规定,正月初一到正月十六,朝廷以及各州府的官员们都轮番休沐,止到正月十七才正式上工。所以,皇帝.曹丕还打算着在正月十五这天,邀约钟繇进宫来赏花灯吃酒呢,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正月初八的这一天清晨,曹丕晨起之后刚打算用膳。可就在这个时候,小黄门慌慌张张的近前来,低声禀报道,“启禀陛下,成都侯.益州刺史钟士季前来拜见。” 曹丕一听这个,心中顿感不妙,可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挥手示意让小黄门引领钟会进来。 而曹丕看到钟会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心中猜想应验了。 只见那钟会面容憔悴,依稀还有泪痕,见到皇帝曹丕之后,叩头便拜,嚎啕大哭道,“启禀陛下,我父昨夜三更病重,已经去了。” 曹丕闻言之后,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刚刚想要说些说什么,可还没等说出来,整个人就向后倒去。一旁的小黄门手疾眼快,急忙冲上去扶住了曹丕,才使得的不至于摔倒在地。 “太医,太医正,快传太医正。” 钟会见状,也急忙冲上前去,并大声呼喊道。并急忙将曹丕搂在怀里,一把向他的人中处掐去。良久之后,曹丕大喊一声才缓神醒转来。他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太子、甄皇后、钟会、太医正等人都围在了床边,跪倒了一片。 稳了稳思绪,曹丕缓缓开口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朕只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没缓过气儿来,如今已经好多了,都下去吧。太子和士季留下即可。” 待众人都离去之后,曹丕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子。” 一旁的太子曹睿,急忙上前道,“儿臣在。” “于公,丞相钟繇大人,战功赫赫,成绩斐然,乃是大魏的股肱之臣;于私,就连朕都要叫他一声伯父,你也要称呼他一声祖父。待会儿你与士季一同出宫,去丞相府,为钟繇大人守灵三日,另外记得一定要穿素服。 等会儿你让人传旨尚书台,就说是朕的旨意。追封丞相.钟繇为‘成侯’,配享太祖武皇帝的庙庭。并以王公之礼,下葬丞相,所有丧葬费用和一应物事都从宫中府库支取。另外,通告全城,即日起帝都城内不得出现喜乐,并令全城臣民为丞相吊丧三日。” 曹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听后,微微颔首,并且诚恳的说道,“儿臣遵旨。” 曹丕随即又看向一旁的钟会,“士季兄。” 钟会闻言,急忙跪行着爬到龙塌旁,诚惶诚恐的说道,“回陛下,微臣在。” 曹丕强行挤出一丝丝的苦笑说道,“还请士季兄见谅,本来今日朕就该前去给钟繇伯父吊丧的。可是你也看见了,朕的这个身子骨实在有点儿不争气,所以只能让太子替朕前去守灵了,你莫要见怪啊。” 听到这里的钟会,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匍匐在地涕泪横流不止。 曹丕费力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等过个一两日,朕一定亲自前往府上吊唁。另外,朕允许你守孝三年。你的益州刺史,朕都给你留着,等你丧期满日之后,再回来任职。” 此时钟会才缓缓抬起头来,声泪俱下的说道,“陛下对我钟氏一族的恩宠,我等万死也不能报之万一啊。请陛下放心,臣今后一定为我大魏鞠躬尽瘁,若有违背人神公弃之。” 一切都安排完毕之后,曹丕才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朕自己休息一会儿。” 曹睿、钟会二人,这才缓缓的退出殿外,只留皇帝曹丕一人在殿内休息。 待众人都走完了之后,两行清泪从曹丕紧闭着的眼睛里留了下来,不一会儿进浸透了身下的枕巾。 丞相钟繇对于他来说,亦师亦父。除了曹操之外,钟繇可以说是曹丕的第二个父亲,称其为假父也不为过。打小曹丕兄弟几人便一直跟着钟繇学习,钟繇也一点也没有吝啬,对曹氏兄弟几人倾囊相授。可以说曹家三兄弟,能够又今日的成就,钟繇他功不可没。 因此即便是后来已经贵为魏王和皇帝了,曹丕在私底下还是以叔侄之礼相待于钟繇,并一直称呼他为伯父。如今,钟繇离世,曹丕又怎能不心痛呢? 而刚才,因为有众人在场,身为皇帝的曹丕,即便心中万分悲痛,也不能流露出来。即便是过几日他去府上吊唁,大庭广众之下,他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失态。 因此,他只能等众人都离去了之后,才敢默默的哭上几声,权当是为自己的这位伯父送别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钟繇其实还是非常幸运的。 在这乱世之中,他位极人臣,而且本身的才华又得到了施展。 既逢其主,又逢其时。并且很幸运的活到了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甚至他的子孙后代,受他的余荫,一个个的都成了封疆大吏,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钟繇离去了,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他死在了黄初五年的开始,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也是幸福的。 享年八十八岁。 自此,人间再无钟元常,可他却为后人留下了无与伦比的财富。他的楷书,被后世学子们,争相模仿,后世之人更将其称之为“楷书鼻祖”。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六章 印刷之术冠神州(一) 帝都洛阳城,国子学的大院之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时正引领着一众学子们,对着面前的一件物事啧啧称奇。 只见这位老者身高八尺,手拄着一根普通的松木拐杖,戴一顶黑色儒士帽,着一领青色的布衣,须发荣美。 此人正是当年,数次拒绝了辽东公孙氏的征召,可是华歆[xin]一封书信和朝廷一道兴学的诏令,便不远千里以古稀高龄,西进洛阳的当代青州.北海郡大儒,管宁,管幼安。 为了征召这位无心政事的当代大儒,皇帝.曹丕更是在其还未离开青州之际,便早早的封他做了国子学祭酒。并且允诺,国子学之内所有的大小事宜,都有这位老先生说了算,而且所有的一应费用都有朝廷承担,如果有其它的要求,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朝廷都予以应允。 管宁此人,本无心政事,也无意做官,志在传宗教学。当初曹丕待汉,对此他虽然说不上反感,可也绝对说不上喜欢。 可是不久后,新皇曹丕的举动,却让他惊讶不已。当时天下戎马未歇,却先兴文教。营太学,再开国子学,更是诚心诚意的征召天下有才之士,这又怎的不让他心动呢。 相比起来,这次皇帝的许诺或许还没有当年辽东公孙康许诺的利重,可是却真正许诺到了他的心中。虽然不是什么油水肥差,可是却足以让他实现自己传宗教学的毕生愿望。 因此,在老友也是当朝三公之一的司空.华歆,一封书信抵达北海的时候,次日他便以七十七岁的高龄,动身西进帝都了。而皇帝.曹丕也确实没有食言,所允诺他的事情也都一一做到了。 即便在不久后,辽东公孙渊和北方五胡发生叛乱,甚至连皇帝本人都御驾亲征了长安。 可是在对太学和国子学的校馆营造上面,却没有丝毫的耽搁。因此这太学和国子学,才能以帝国并行首所建造完成校馆的身份,在黄初三年春,便正式的开始向帝国的各州郡招收符合条件的士子了。 当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当代大儒管宁,虽然在为人上稍微执拗了一点儿,可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从黄初三年到如今,不过也才短短两年的时间,国子学已然初具规模了。各州举荐的、毛遂自荐的有志有才的学子们,前来入学的络绎不绝。当然,这其中更多的,乃是奔着管宁的名头来的。 经过严格的筛选之后,这国子学之内,仍有合格的优异之士将近千余人了,而且其隐隐有执天下国学校馆牛耳的趋势了。 并不是太学就不行,而是因为兼任太学祭酒的大儒钟繇,只是兼任学校祭酒。它本身更是大魏国的丞相,整日里还有一堆的政事要忙,因此也就肯定不能像管宁这样,全心全意的把一门心思全部花在校馆身上了。所以,这其中的差距自然也就清晰了。 而现如今,丞相钟繇又在今年年初去世了,朝廷一时间还没有任命新的太学祭酒,虽说校务上面并没有耽误多少,可是毕竟还是会受不小的影响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按照朝廷律令,今年是黄初三年那批学子们在校的最后一年了。今年冬天,对他们进行摸查和考核之后,就要被举荐到朝廷内,或者各州郡府衙为官了。是骡子是马,届时便会见真章了。 到那时,明面上不会有什么,可暗地里太学和国子学也肯定会暗暗较劲的。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皇帝.曹丕所想要看到的,只有这样两家齐驱并进,作为皇帝的他也才能够更好的从中斡旋和制衡他们。另外这太学和国子学的士子们,入朝之后也会对朝中、州郡中,这些现有豪门氏族产生很大方面的制衡。当然,这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最起码也算是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了。 此时,国子学祭酒.管宁带领着学校的一众教瑜和学子们,在仔细端详的,正是刚刚宫中的尚方令派人送来的,一整份《尚书》的雕版,足足有七八十块之多。另外,尚方令还送来了一份胶泥活字,当然暂时只是常用的数千字。 当然同时同来的,还有江陵王.曹植大人所编撰的《雕版印刷之术》和《活字印刷之术》的论策。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这个浅显的道理,朝廷自然还是懂得的。 最重要的是,太学、国子学还有天下一十四州,校馆足足有数百家,另外还不算各州郡诸如信都书院这样的私立书院,加起来足足有千余所之多。另外,天下书籍更是不计其数,林林总总足足有上万本。 即便只是常用的《大学》、《中庸》、《尚书》、《论语》等等这些常用的读本,做起来也都是一份很不小的工作量。如果这些校馆和书院的雕版和胶泥活字,都让朝廷的尚方令来制作的话,恐怕累死他们也做不完,即便是做完,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朝廷才会授之于渔,诸如太学、国子学以及各州郡的府衙只是给了一份模板,另外将两种印刷之术的论策给予了他们,让他们自行雕刻。 同时朝廷下令,各州郡的国学馆以及私立的书院,都可以到各地府衙免费观仰这雕版、胶泥活字,以及免费抄写这两种印刷之术的论策,旨在让着两种书籍印刷之法传遍天下,有人胆敢从中谋取私利的话,朝廷一旦发现,必将严惩不贷。 只见那管宁爱不释手的拿着一块雕版,仔仔细细的端详,并由衷的感叹道,“此物真乃是巧夺天工之物啊,昔日只听说,天下之才,他曹子健独占八斗,老夫还不怎么相信。如今看来,这位江陵王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铁马镫、苗.刀、陌刀、造纸术、印刷术,哪一件不是惊世骇俗之举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啊不服老不行咯。” 一旁的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学生随即宽慰道,“老师您也不用过于妄自菲薄,您这一辈子桃李满天下,也不是江陵王大人所能比拟的呀。只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罢了。” 管宁闻言佯怒笑骂道,“你这小子,这群学生里面,也就你最为鬼怪。你也不用宽慰老夫我,我这点儿容人的肚量还是有的。要不然啊,也不至于活了这八十二岁,我的目 (本章未完,请翻页) 标可是老丞相.钟繇大人呢。” 那位被训斥的学生,并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在一旁呵呵的笑着,似乎被这位老先生训斥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管宁思量了一会儿对一旁的众人说道,“告诉校院的众教瑜和学子们,让他们按照这两个论策之术,并仿照尚方令大人送来的这份雕版和胶泥活字的尺寸,先将四书五经的雕版雕刻出来,另外再烧制一些常用的胶泥活字,留作印刷之用。待雕版和胶泥活字做好之际,即可开始印刷书籍。 我们虽然不是书坊,但是朝廷如此优待我们,我等自然也需要帮朝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满足了我国子学所用之后,将剩余的雕版、胶泥活字,统统通往宫中,任凭朝廷安排。时不我待,今日学院众人便开工,自老夫以下,都要动身参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赵执事。” “夫子,学生在”,那名被唤到的国子学二把手急忙出声道。很显然,这位年过半百的学院执事,竟然也是管宁老先生的学生。 只见管宁略一思索之后,朗声说道,“老夫待会儿就回书房,开始撰写书稿,你挑选几位字写的好的学生留下帮我。剩余的事情,什么起窑、伐木、雕刻雕版等事,就交于你安排了。对了,虽说这些事情比较紧急,但也不能误了学院的功课,让学院的教瑜和学子们轮番参与,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完。朝廷和皇帝陛下如此重视我国子学,我们自然也不能丢脸,要尽快将这些做出来,送往宫中,最起码不能落在某位老头子的后面。” 那位赵执事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但是也急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应声道,“学生谨遵老师教令。” 管宁这位老夫子已经八十二岁的高龄了,可是依旧敢爱敢恨。也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豁达和坚韧,才能够让他在这三国的乱世之中,得到了远大于这个年代常人六十余岁的高寿吧。 吩咐完之后,管宁随即转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可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东西,回头对刚刚的他所训斥的那名学生说道,“老夫待会儿先写一封拜帖,明日你就将其送往荆州江陵城,并告知江陵王曹植大人,就说老夫不日就将南下,亲自登门拜访,还望江陵王大人赏光。” 听到这里,那名学生自然明白自己的老师是想要干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只见那管宁又对着一旁的赵执事说道,“赵执事,告诉今年要出门踏青的教瑜和学生们,今年踏青,老夫会跟他们一起去,这地点嘛,老夫觉得那江陵城就不错,让他们准备准备吧,过几日待老夫将书稿写完之后,就一同南下。” 说罢,管宁也不待众人反应,便又转身向书房走去了。只留下了众人在身后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老师今年都已经八十二岁了,却还要起身远游。上一次这样大动干戈,还是五年前朝廷征召他做国子学祭酒的时候,没想到五年之后他又为了曹氏兄弟的另一人,再次奔波千里了。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七章 印刷之术冠神州(二) 在国子学的众人观瞻雕版和胶泥活字的时候,正如管宁所料,太学和各州郡校馆里的众人也没有闲着。 很多东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当他们看到雕版和胶泥活字的时候,也同样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印章和石碑雕刻,可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东西竟然可以用来书籍印刷之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可以看得见,却没有人能够想到那里,才真正能体现出江陵王.曹植远超常人的聪慧异常和难等可贵之处。 太学之内,祭酒钟繇方方离世,虽说祭酒一职,朝廷暂时还没有钦定,但是学院之内,日常运行一切如故。 现如今太学内的所有一干事宜,都由太学执事向朗来执掌。而向朗正是管宁口中的某位老头子,也是太学现如今的事实上的掌舵人。 向朗,字巨达,荆州襄阳郡宜城县人士。 早年间,他曾经师从于当世荆州的名士司马徽。因其颇有才华,而被荆州牧刘表征召任命为临沮县县令。后来,他追随昭烈皇帝.刘备入川,因才干出众,而历任了巴西、戕[qiang]牁[ke]、房陵等郡的太守,并且在各地都颇有政绩。 后来,武侯.诸葛亮被封为丞相开府治事,他更是被拜为了步兵校尉,并领任丞相长史,而他本人则与马谡十分交好。街亭一战,马谡兵败逃跑,他却知情不报,诸葛亮知晓之后十分生气,所以便罢免了一切官职。再其后,诸葛亮去世之后,他又被朝廷重新征召,升任了光禄勋,并迁任左将军,期间也曾代理丞相册封过后主刘禅的张皇后。 宦海沉浮十数年后,他厌倦了尔虞我诈的争斗。终于在他刚过六十花甲那年,便告老致仕了。之后,他约束自己,隐于家中孜孜不倦的专心研究各种典籍,亲自动手校[jiao]勘书籍,刊定谬误。其家中藏书丰富,有上千本之巨,在当世都是首屈一指的。他开门接待宾客,只谈论古文书义,不涉及时政,以此在蜀中很是著名。 他更是诱导收纳青少年,劝谏他们学习,所以受到蜀地众士子的尊重和爱戴。 而且他有一个将军侄子在蜀地很是出名,他那位侄子名叫向宠。诸葛亮在上书刘禅的《出师表》中,更是对他有过美言称赞,“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 只可惜向宠英年早逝,在镇守南中期间,被南蛮之人给杀害了,要不然叔侄同朝,也不失为一段人间的佳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不曾想,就在他致仕后不久的那个时候,时任太傅的老大人钟繇便率领着三十万大军,竟然在短短两年之内便丙丁了蜀地,皇帝刘禅自缚出城向当时年方十七岁的钟会投降。 成都在经过了短暂的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乱之后,很快就被钟繇和钟会将叛乱平息了。钟繇按照临行前与曹操所商议的,对蜀地相关人员进行了分封,并将后主刘禅和相关一应人等向东遣送至了许都。其余人等,则依旧让他们担任旧职,有的甚至得到了些许的提拔。 像向朗这些在野的人士,钟繇以及几人的益州刺史费祎,也曾多次征召,想要让他们再次出山,为朝廷效力。所允诺的官职不可谓不厚重,对他的礼遇不可谓不真诚。可向朗却一直不为所动,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早已经看透和厌倦了,这官场和朝堂之中的尔虞我诈了吧。 但是,向朗毕竟名声在外,蜀地本身读书的士子和出名的人才就少,所以像他这种蜀中为数不多的大文豪,即便是已经致仕了,可依旧少不了各地州郡府衙的征召。 即便是后来钟繇归朝,升任丞相之后,也一直没有放弃征召向朗。曹丕继位后不久,他更是上书曹丕,封向朗做了谏议大夫,允许他不临朝,不参政,不理事,只是挂个虚职,以安蜀地民心,其实也是为了给日后再次对他进行征召埋下伏笔罢了。 止到五胡叛乱被平定的黄初三年春,钟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之后。他一直忧虑自己身故之后,太学无人照看经营,于是他又想到了远在蜀地的向朗。这一次,他再次亲自书信一封,送到了蜀地,并让益州刺史,也是自己的小儿子钟会,带着书信亲自登门拜访,邀请向朗前来洛阳,担任太学执事。。 其信中言语诚恳,并且再次的允诺他,此次来京担任太学执事,只需他帮忙处理学院中的事物,教化学院学生和当地百姓即可。这一次,向朗心动了,传扬教化,名垂青史,这是所有读书人一辈子的梦想。 当钟繇得到了向朗的答复之后,他更是下令钟会,安排所有需要的车马帮助向朗东迁。于是乎,当时已经年过古稀的向朗,又拖家带口的,举族上百人东迁到了洛阳。 那一日,当向朗到达洛阳之时,丞相钟繇更是亲自到城门之外进行迎接,给足了他面子和尊重。而这一次,向朗也彻底对这位比自己还年长的老人,彻底心悦诚服了。在进入了太学,担任书院二把手的执事之后,向朗更是如鱼得水,仿佛焕发了第二春。丞相钟繇虽然名为太学祭酒,可是真正意义上,处理书院事物的人还是这位向执事。 因为国子学祭酒管宁,管幼安,常年生活在青州,所以相对而言他比这位向执事在中原之地的名声更响亮一些。可这并不代表,向朗的学问就不行,他只是因为身处蜀地,名声在西川比较显赫罢了。而蜀地与中原之地多有隔绝,除了朝堂之上或者比较名气的士子们知道他之外,其余普通百姓知之甚少罢了。 这几年向朗在太学的所作所为,更是被众人看在眼里,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向朗更是接替太学祭酒的不二人选。而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丞相.钟繇临终之前,更是亲自向皇帝.曹丕举荐了这位向执事,接替自己担任太学祭酒,想来过不了几日,朝廷真正的任命也就要下来了。 也正是因为钟繇的未雨绸缪,在他身故之后,太学也才不至于一下子就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只不过,现如今的向朗,也已经是七十三岁的高龄了,当然跟八十二岁的国子学祭酒.管宁,以及八十八岁的丞相.钟繇相比,他还是很年轻的。 从黄初三年国子学和太学同时开校立馆以来,太学和国子学就一直不分伯仲。如今,国子学之内有将近千余人的学子,而太学也不遑多让。暗地里,这两所书院之间,似乎在暗暗较劲,不肯屈居对方之后。好在这种竞争也是良性的竞争,只是在学术上面的比拼,并不存在太多的腌臜之事。 管宁与向朗二人,前者是在黄初元年,朝廷兴学令初起,朝廷第一次征召便前来洛阳了的,而后者则是在黄初三年才“姗姗来迟”。因此,二人每每相逢,管宁总是那这个来说事。向朗虽然气不过,可以无可奈何。也只能暗暗较劲,想办法在别的上面超过对方。 不过他们这二人并不存在私怨,从某种程度来讲,二人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只不过都是一辈子的老学究了,谁又能轻易的向对方低头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应该是某人先行西去的那一天了吧。 所以,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同样的一份雕版、胶泥活字和两种印刷之术的论策,也被尚方令派人送到了太学之内。而管宁所能够想到的事情,向朗自然也能想到。因此,在带领着众人简单观瞻了雕版和胶泥活字,和这两种印刷之术的策论之后,他便即刻安排众人分工印刷去了。 唯一稍微有点儿差别的是,管宁可以抽出身来,南下踏青甚至去拜访江陵王.曹植,而向朗则只能事事亲力亲为了。因为管宁自始至终,就没有参与过政事,一辈子都在传宗教学,所以也才会有无数的学生们替他分忧解难。而向朗则不同了,他是在十余年前才离开政坛,潜心研究典籍,传宗教学的,所以跟管宁千余人弟子这方面相比,他就要逊色不少了。 而向朗在看到了雕版和胶泥活字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急忙出手准备了。并且心中暗暗道,“想来管宁那个老家伙,应该也已经开始雕刻和印刷了吧,老夫这次一定要抢在他的前面,绝对不能让他抢了先。” 太学、国子学这两所执天下书院牛耳的校馆,都已经开始按照曹植的论策研究印刷之术了,也意味着不久之后,这两种印刷之术必将会传遍天下。 而世人,也终将会记住曹植,曹子健这个大名。 这一年,是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后世史书更是将这一年,称之为“天下教化之始”。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八章 印刷之术冠神州(三) 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春,二月。 雕版和胶泥活字,以及这两种印刷之术的论策,被朝廷快马加鞭的送往了各地州郡。很快不过旬月的时光,即便是诸如交州、幽州和凉州这种极其偏僻之地,也就收到了这些教化之物。 凉州敦煌郡,刺史兼西域都护府邓艾,收到了朝廷快马送来的这些物事之后,大为震惊。可很快他也就释然了,如果说天底下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奇技淫巧的话,恐怕也只有江陵王.曹植大人了。 自从西域都护府设立之后,凉州的近几年的政务重心,自然而然便落在了这都护府之上。 西域都护府归凉州刺史府管辖,而凉州刺史府的州治之地,则在凉州东部武威郡中的姑臧[zang]城。先别说到西域之地西部的乌孙、康居、大夏以及大月氏[zhi]等国了,即便只是到西域东部的都护府治所海头城,都有小两千里之巨了。因此,邓艾将凉州其余的大小事物,暂时交给了新任的凉州别驾。而自己则常年驻守在了凉州西部的敦煌郡,敦煌太守行西域副都护仓慈,则在都护府所在的海头城驻扎,这样邓艾则可以居中运筹各项事物。 自大魏黄初三年,西域都护府建立以来,已有两年有余。敦煌郡到海头城之间的驿站、烽火台已经趋于完成,现如今已经进入了从海头城向南北和西部的各国之间修建驿站的阶段。 昔日的羌族首领,今日的西域都护府司马.姚士祥,在北部高昌城之地附近的屯田,也进行的比较顺利。同时与北部车师等国也已经联络上了,对方对此也表示出了很大的兴趣。姚士祥也因为这些功绩,不久前在邓艾报告朝廷之后,已经被擢升成为了西域都护府的戊已校尉了,也成为了与副都护仓慈所并列的实权二把手。 而且包括车师在内的西域各国之间,也开始慢慢派出规模不等的商团东进,试着与新建的大魏帝国建立联系。在西域都护府建立之前,西域之地摩擦不断,而有了大魏国所建立的西域都护府之后,这片土地也就再次的有了主心骨,持枪凌弱的事件也在日益减少。 再加上邓艾本身出身于寒门农家,虽然贵为一州刺史和西域都护,可他平日里依旧喜欢穿一身布衣,而且还喜欢跟手下的人一起做活,为人又十分和善,没有一丝的官架子,因此在邓艾颇受兵士们的爱戴。而西域诸国的人们哪里有见过这样亲民的上位者,故而当地的百姓和东来的西域诸国的国人们,对这位帝国所派遣的布衣都护也是十分的敬重。 这一切都在趋于稳定,一切也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如今,朝廷的印刷之术的论策来到了凉州,邓艾也是东归姑臧城的时候了。至于这西域的诸多事物,那副都护仓慈已然熟识,邓艾在不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更何况他还有昔日的都护府戊已校尉.姚士祥和都护府兵曹.无弋剑与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起镇守呢。 只是这敦煌太守,得另外找人接替他了,毕竟一个人的经历是有限的,更何况西域之地各项事物繁杂,而且敦煌作为西域东进的帝国首站,更是重中之重非同小可。 在敦煌太守有了合适的接替人选之时,也就是邓艾东归姑臧城之日了。 邓艾对改善九品中正制,一直有着很大的意愿和想法。而在与临松先生.郭瑜多次细谈之后,他的心中的思路也越发的清晰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可以实施的社会基础。再后来,因为建立西域都护府的事情,他心中的那项“大事”便也就被迫暂时搁置了。真正是,困了有人递枕头来了。 如今有了兴学诏令和这两种印刷之术的加持,想必过不了多久,天下可以读书的士子便会越来越多,不出十年,自己就真正可以实施心中所想了。即便是到时候,自己会粉身碎骨,可也要给后世之人留下这清白坦荡之路。 能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即便万死,又何足道哉? 想到这里之后,邓艾加快了甄选敦煌太守人选的步伐,争取早日东归。这样才可以更快的推行兴学和印刷之术,也才可以加快实现自己心中的那个理想。 ...... 此时的益州,刺史钟会已经在年前回洛阳奔丧去了,而且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现如今是当初的益州别驾.吕乂[yi],在行益州刺史事。没错就是当年那个故益州刺史费祎被郭修刺杀之后,前去审问犯人的别驾.吕乂。 自从费祎、王平以及老将邓芝相继去世之后,他就成为了昔日西蜀旧臣名副其实的领头羊。如今钟会因故东归洛阳,郭淮镇守关中和巴郡,他自然而然也就顺位成了益州刺史,虽然朝廷的诏命还没有下来,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也或许是钟会时运不济,这兴学如今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再加上印刷之术的加持,正是收拢蜀地士子之心的大好机会,可他的父亲钟繇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去世了,而他自然也就必须得回家奔丧守孝三年了。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对于他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如今也才二十六岁,可却已经是镇西将军兼任益州刺史了,难免不会遭受他人的妒忌。而且,这次平息氐[di]族和羌族人的叛乱,若不是他的父亲丞相.钟繇和皇帝.曹丕有意为之,想要缓一下他的上升之路,凭他的功劳,那征西将军的牌子就该是他的,而不是郭淮的。 如今,借着奔丧守孝的这个事情,他也正好可以避避风头,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淡化一下,缓和一下暗中别人对他的敌意。 此时,益州别驾.行刺史事的吕乂正在刺史府的大堂之上,带领着一众人等观看从洛阳诏令,以及相应的雕版、胶泥活字以及印刷之术的论策。众人见之,无不啧啧称奇。 虽说益州境内经历了氐族的叛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毕竟有着一定的天府之国的底子在,以及部富商、百姓和读书士子们的慷慨解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因此在黄初三年的冬季,各州郡的国学馆也陆陆续续的完工了,甚至某些大族的私人书院反而更加提前完工了。 天下聪明人不可能都在中原,也不可能只有曹植和韩公至二人。或许其他人比他们两个稍逊一筹,但是也能看出来这纸张、书籍的捉襟见肘是必然的事情。只不过还不待他们有所作为,曹植就已经提前将这些问题给解决了。 而吕乂就是这类人之一,正当他苦于兴学之事进入瓶颈,没有相应的书籍予以使用的时候,朝廷就送来了这印刷之术,解决了燃眉之急。既然问题,已经得到解决,那就没有什么需要再考虑的了,按照朝廷送来的这印刷之术执行即可。在众人朝着洛阳的方向,真挚的深深一拜之后,便各自领命下去准备去了。 与此同时,刺史府贴出了告示,广邀各州郡包含国学校馆、氏族书院、书坊商贾等所有相关的有意参与印刷的人士,来刺史府免费观瞻和学习。 ...... 荆州就不必多说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荆州牧.曹植所研制出来,因此它自然也就早其余各州先行开始印刷了。 再其后就是它隔壁的扬州,为了加快进展,曹植在带着这些东西北上洛阳的同时,也就已经派人将那雕版、胶泥活字以及印刷之术的论策送往扬州刺史.贾充之处了。 交州南蛮之地,虽说偏远一些,可是经过旬月的时间,这些东西也已经送到了。虽说大司马.交州牧曹仁去世了,可新任的交州刺史.满伯宁(满宠),也不是泛泛之辈。另外他还有别驾.谯周和主簿.郤[xi]正,从旁尽心辅佐呢,这二位当年在蜀地那可是颇有盛名的赫赫有名之辈。更何况,像这种有助于交州教化之事,这二位当代大儒,肯定会更加上心卖力气了。 幽州北寒之地,虽说此次公孙渊的叛乱使得州内元气大伤,可这种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刺史府肯定还是放在前面的。最重要的是那幽州双虎之一的西虎.夏侯玄,虽说年轻,可确实难得的文武全才之辈。虽然他此时身为武将,可他博学多识,才华出众。就连当初丞相.钟繇在世之时,都评价他为“皆大善”。有他在,幽州的兴学和教化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了。 至于徐州.王陵,青州.诸葛诞,关中.崔琰,并州.陈泰、冀州,豫州,兖州等其余各州,因为距离帝都较近,于是也都在三五日之内便收到了尚方令所派发的这些。 中原之地受教化的历史更为悠久,推行起来这些自然也就更加容易一些了。 自黄初五年始,天下一十四州各地均进入了加快教化的节奏,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天下读书的士子,开始成倍的暴涨,为日后的盛世和万国来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 (本章完) 7017k 第八十九章 胡人从此不南下 第八十九章胡人从此不南下 同样是在大魏黄初五年的帝国境内,当天下其余各州都在忙着推行兴学和印刷之术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却在热火朝天的忙着其它的事情。 而这个地方也比较特殊,自汉武以来,这块地方就一直在汉人和胡人之间来回反复。中原王朝强盛了,它就向南臣服于中原王庭,当中原王朝衰弱了,它又再次反叛,一直乐此不疲的来回拉扯,不知厌烦。而这个地方,正是汉人口中的北方沙漠。 从汉人王朝向北,先是一片草原,穿过草原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漠。这草原便是并州黄河边上的河套之地,对于北方的胡人来说,也是最肥美的放牧之场所。 因此他们对这片草原一直垂涎三尺,一旦中原王朝有所风云变动,他们便会趁机而下霸占这里。为此,秦始皇嬴政派大将蒙恬,将兵三十万北驱匈奴,收复了河套草原。 十数年后,中原之地大乱,匈奴单于.冒[mo]顿[du],趁机统一了北方草原,并且南下再次将这片肥美的草原囊入怀中。止到七十年后,汉武帝.刘彻时期,皇帝派大将卫青和霍去病举全国之力,数次劳民伤财的北伐,才堪堪将其收了回来。再后来的几百年,虽说有些许反复,但都是小范围的,一般进入不了汉朝设立的并州北部五郡。 止到四十余年之前,董卓霍乱朝纲,已经依附了汉人朝廷的南匈奴,也趁机作乱,竟然连包含朔方、五原、云中等在内的并州六郡,全部攻占了。情况不可谓不凄惨,北地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当地的豪门望族也避免不了被掳夺的下场,就比如说人尽皆知的当世大儒蔡邕之女,蔡妍,蔡文姬,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匈奴的左贤王.刘..豹给抢夺而去的。 三十多年之后,汉人再次完成了中原的一统,朝廷才能够腾出手来,几乎再一次的举全国之力,派遣时任征北大将军的曹彰.曹子文,率领了一十五万大军,耗资巨大才又将并州六郡夺了回来。当时若不是出现了曹植和铁马镫这个变数,汉人和胡人之间的胜负,或许还仍未可知呢。 可即便是,帝国朝廷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复了并州六郡,以及很大一部分的胡人之地,甚至都向北打到了匈奴单于的王庭。可最终,也只是将匈奴的八十余万人口,尽数南迁之中原之地,打下来的那些地盘,也只能再次放弃了。 没错,当时天下初定,帝国确实没有能力能够镇守的这些地方。可是,即便是向汉武那样的年代,帝国朝廷依旧没有办法驻守。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自河套草原向北,几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即便是所谓的匈奴单于的金帐,也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些、豪华一些的帐篷蒙古包罢了,整个北方沙漠你别想看见任何一座城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另外,这北方之地,寒冷异常,庄稼在这里根本无法生长。 朔方,何为朔方? 朔,北方也。朔气,亦指北方的寒气。其地很冷,故称之为朔方。朝廷对一州一郡的名字,是很考究的。被掳去朔方郡一十二载的蔡文姬,南归中原之后曾经写下《悲愤诗》两首,诗中写道,“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如我耳。” 由此可见,朔方之地环境的恶劣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而且这朔方,还是北方胡人眼中,最为肥美的草原了,就更别提再往北了,中原人根本就无法适应和生存的。 因为这两大原因的存在,对于北方草原和沙漠上的胡人们,中原王朝自古以来,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像犁耙犁地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对他们进行梳理。 世祖文皇帝.曹丕代汉继位以来,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在与丞相.钟繇多次详谈和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相对较好的办法,那便是效仿西域都护府,在北方草原和沙漠之间也设立一个同样性质的北庭都护府。 为此,皇帝.曹丕更是向北派出了自己最为相信的族弟曹真.曹子丹,让他卸任了执金吾.京畿[ji]守备大营的重任,去北方这苦寒之地担任一个小小的北庭都护。虽然,曹真的身上还挂着一个二品实权武将上军大将军的职衔,可是从洛阳到北方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任谁也不愿意去吧。 由此也可以看出,朝廷对北庭都护府,和解决胡人南下之祸,下了很大的决心。 另外这一次的北庭都护府,与往日的西域都护府还稍微有所不同。西域之地,自上古先秦以来,便一直有着大大小小的诸国,所以用来防守的城池也是一直存在的。而这北庭都护府所在之地,乃是茫茫大漠和草原,自古以来,这里的胡人便是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的。 所以,帝国朝廷这一次为了建立这北庭都护府,真可谓是耗尽心机,因为世祖文皇帝.曹丕,想要在这片土地之上,前无古人的建立起石头城。更为重要的是,帝国朝廷不是只建立一座,而是想着同时建起两座石头城。 而这两座石头城,因为选址坐落在曹彰活捉匈奴单于.师弘邪的乌梁素海之岸边,所以这两城统称为“瀚海城”。乌梁素海左岸的,便称之为瀚海左城,相反右岸的,便称之为瀚海右城。 这种前无古人之举,恐怕也只有强大的汉人帝国才能够有能力做到的吧。而且在这片从来没有城池的不毛之地上筑城,可是要比中原之地难上千倍万倍的。 要不然为什么曹丕是皇帝,钟繇是丞相呢,正是因为他们能够为常人之不敢为,能够做常人之不能做的事情。早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皇帝曹丕继位之处,他们就有这个想法了。再后来又经过数年的考量之后,和五胡乱华的惨痛的经验教训之后,他们痛定思痛下定了决心,并且为此想出了相对而言比较好的解决方法。 另外这一次的北庭都护府,与往日的西域都护府还稍微有所不同。西域之地,自上古先秦以来,便一直有着大大小小的诸国,所以用来防守的城池也是一直存在的。而这北庭都护府所在之地,乃是茫茫大漠和草原,自古以来,这里的胡人便是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的。 第一,帝国朝廷从北方各州之中,几乎抽出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不惜一切支援北庭都护.曹真在北方筑城。 第二,帝国朝廷携初定五胡之势,半托半拽的,并且下发了很多对胡人优惠的政策,让他们帮助帝国来筑城。 而帝国朝廷在这乌梁素海岸边建立这两座瀚海城,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解决胡人南下的问题,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有心想要与北方胡人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良好关系。 而包含鲜卑、乌丸、羯[jie]族等北方胡人诸族,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汉人朝廷的诚心,也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再这里筑城。 有了这支联军作为基础,朝廷再向各族发出诏告,邀约他们共同筑建新城,朝廷想这他们应该也不会怎么拒绝了吧。毕竟,这是合则两利,对各方都有好处的事情。这样,必然可以大大减小北部各州州府和百姓的压力了。新城筑建,也必然会畅通无阻。 因为汉人朝廷已经承诺,此次筑造的瀚海城,是为了加强北方草原和中原华夏商市互贸而建的。都护府的部分驻军是从并、幽、雍、凉各州各抽取一部分,每两年一轮换。另外,瀚海城也组建了一支前所未有的联合军,从胡人各族都抽调部分人马,维护城池的治安,另外草原之上,如果哪里有持枪凌弱的事情发生,瀚海城的联合军,有权前往进行主持公道,共同对其进行讨伐。 为了显示朝廷的公正公平,而联军的主帅自然是由北庭都护兼任,各族可另外各推荐一人作为副帅。 最重要的是,这瀚海城建立之后,北方草原的人们便不用再为了生计,流血流汗的南下掠夺了。这座城,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通商贸易,届时任何人都可以拿着自己的货物,来这座城里进行贸易互换。而且瀚海城的联合军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在这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危险。 这么好的事情,胡人们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自黄初三年以来,至今虽然才两年,可是这两座城却已经完成了快要一大半了,按照这个速度,恐怕过不了两年,这座城池就要建立完成了。 届时胡人们,就永远“不再”南下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章 乌梁素海有双城(上) 自黄初三年春,上军大将军.北庭都护府都护.曹真,奉朝廷诏命北上以来,在这不毛之地的大漠深处,他也已经待了两年了,同样也已经两年了没有南下回过洛阳或者陈留老家了。 这两年里,他每天与风沙做伴,与寒霜为伍,甚是凄苦。一年到头,也根本见不到什么绿色,只有在盛夏之际,才能在这乌梁素海的旁边见到那么一丢丢绿茬。 对于领兵打仗,戍守边疆而言,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儿,曹真当年也曾随着太祖武皇帝.曹操南征北战,所以这些对于他而言,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在这里,最最折磨人的,不是风霜,不是严寒,不是黄沙,也不是吃食,而是孤独,深入骨髓的那种孤独。 朝廷已经明令,瀚海城的驻军,是一支前所未有的联合军。其中承担主力的乃是帝国的军队,其余的则是其它各族的军队。 对于胡人们而言,这里本就是他们赖以生活的家乡,而且或许还要比他们家乡更好一些,不然的话当年匈奴单于.师弘邪躲避曹彰所率领的帝国大军时,也不会将王庭迁于此地。 对于帝国的汉人而言,当初在筑城之前,朝廷也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由于这里位于北地深处,距离中原较远,即便这里的驻军,是朝廷从并、幽、冀、雍、凉等北方各州所抽调的,可一来一回也很是耗时麻烦。因此自然也就不能向其余各州的驻军一样,每半年甚至一年一轮休了,只能是两年才轮休一次。 当然有弊自然也就有利,这里的汉人驻军的俸禄和军饷,要比其余各地的驻军们多出来五成,可别小看这五成,常年累月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另外,由于这里物资缺乏,士兵们多有不适,曹真将朝廷赏赐给自己的东西,全部分给了手下人。并且,他允许从并、幽等州北上的匠人们,带一些生活的物资前来贩卖。也允许回家省亲的士兵们,在返还军营的时候,带一些物资回来。 但是他对士兵们的宽容,并不代表着瀚海城驻军的军律不严正。相反,曹真对士兵们十分爱护,但是同时军法也特别严厉。他明确规定,瀚海城的驻军不得因为各种缘由而抢夺当地百姓的东西,尤其是各族胡人的东西。若有人敢犯,军法处置,轻则五十杀威棒起步,重则斩首。 因此,对于这么一个赏罚分明的将领,他手底下的士兵们又怎能不爱戴呢? 如今瀚海二城,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做城门以及城楼之类的木料,以及必须要用到的石料,必须得从南部紧挨着的并州和西面的雍州运过来了。而大部分的城墙,则是就地取材用黄泥夯筑。 至于其它的一些辅助性的材料,有的是从南边各州运过来的,而鲜卑、羯[jie]族、乌丸等北方各族的胡人部落,也为之提供了不少。 当然他们做着些自然也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私心的,而他们所想要得到的无外于这几个方面,一、那联合军副帅的位子;二、瀚海城建造完成之后,交通较为便利之地的商铺;三、与帝国商贸互市中,更为有利的条件。 因此,无论是胡人的部落里,还是胡人百姓自己,在得知瀚海城筑造的消息之后,也都踊跃的参加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筑造中来。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个道理,虽然这北地比较荒凉偏僻,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只有早日将瀚海城建成,他们也才能够早日过上物资更加充裕的生活。 北方的胡人们,一想到将来中原之地的丝绸、瓷器、茶叶等五花八门的东西,源源不断的从汉人的地方运过来,而自己再也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去抢,只需拿相应价值的物品交换就行,于是乎,他们心中的干劲,就又充足了起来。 所以这筑城的工匠中,只有诸如那种工作只有汉人才能完成的一少部分工匠,是来自于中原之地的汉人。而其他大部分人,例如人数最多的苦力,则都是来自于胡人各族的族人。当然,帝国朝廷对于这些人的劳作,肯定不能让他们白做,也都是有付工钱的,甚至比中原之地的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并且每月按时发放。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前来帮忙筑城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同时速度自然也就提上去了。 因此,对于曹真来说,这两年他是痛并快乐着。 他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抛弃了洛阳的锦衣玉食,来到这苦寒之地吃苦受累,到底值还是不值。每次,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都会毅然而然的认为是值得的。 温柔乡是英雄冢,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在艰苦奋斗打天下的时候都没有倒下,偏偏在太平盛世之时倒下了。对于一个将军或者男人而言,危机意识必不可少,也不可丧失。 正如如今的驸马都尉.文鸯年少时所说的,“男子汉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 几十年来,自己也曾南征北战,虽说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可跟任城王.大将军.曹彰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而且真要跟子文兄(曹彰)比起来,自己好像还要比他大上几个月呢,更何况自己也不比他差到哪里去啊。 可现在,天下已经平定,无论是谁都也再没有了提三尺青锋,上马立功的机会。于是这设立北庭都护府的机会,也就显得更加的难等可贵。不用打仗就能够开疆拓土,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北庭都护府,涉及到北方草原上和大漠里十数个大大小小的游牧民族。虽说帝国刚刚廓清了草原和大漠,但是现如今帝国也需要休养生息了,不能够在打仗了。而起但凡又一丝差错,便是天大的干系,因此这北庭都护一职,又显得是那么的重要,因此皇帝.曹丕考虑再三之后,才会选择让曹真担任这第一任的北庭都护。 另外,这瀚海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城乃是前无古人之壮举,如果真能做好了,其功劳绝对不在攻城略地之下。而且,曹真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除了他之外,曹休、陈泰、夏侯尚,甚至小辈的夏侯玄、诸葛诞他们,对北庭都护这一职位都是垂涎三尺羡慕的很。传闻就连任城王.曹彰,对这北庭都护的位子都有点儿意思,要不是长安离不开他,他早就先斩后奏自行背上了。 只要自己胆敢表现出一丝一毫,不想做了的意思来,当天他们请.愿的奏本,就会递到皇帝.曹丕的案几之上。这一次他能够拿下北庭都护的这一职位,也是事先得到了风声,去皇帝哪里软磨硬泡了好多次,才堪堪险之又险的拿了下来。 这一天,曹真正在瀚海左城,巡视查看城池的建设情况。 这瀚海左城和右城,分别位于乌梁素海的左右两岸,两城之间相隔不过几十里,一方有事,另一方可以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而曹真则是每两天,就要在两城之间往返一次。 两年的大漠风沙,把这个本就不怎么白皙的中年汉子,吹得更加的沧桑,也更加稳重了。如今的曹真,早已不是那个魁梧的将军了。此时的他,精瘦精瘦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无比,而且粗糙的很,好在眼神还是依旧那么的明亮和炯炯有神。如果,他现在脱去铠甲,站进中原种田的农人堆里,绝对与他们相差无几。 只见那曹真粗布短衣打扮,与干活的士兵和匠人们无异。他率领着一众随行人等,缓慢的走在这瀚海左城当中,一会儿来石料厂看看,一会儿又到在建的商铺区域看看,不一会儿他们有登上了正在修葺的城墙之上。 而干活的众人们,见到曹真他们到来,并不会特意停下手中的伙事,来专门给他打招呼。只是,偶尔有人会抬起头,向他们点头示意。最初,曹真巡视查看的时候,所有的人见到他们前来,都会恭恭敬敬的对他们行礼,“拜见大人”之后,才会继续做活,有的甚至会跟着他们一起巡视讲解,怕他们有什么地方需要询问的。 经过几次之后,曹真发现如今城池筑造的时间正紧,自己三天两头的来巡查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每次都这样的话,不仅他们觉得别扭,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与其这样,还不如舍掉这些繁俗礼节,不仅双方都会觉得舒心,而且还不耽误城池的筑造。 于是乎,曹真便专门下令,自己以后再来巡视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必行礼,当以自己手中的伙事为重。如果自己有需要的话,自然会通知你们。所以,才有了现如今的这番景象,当然这也提现了曹真本人体恤下属之心。 再加上曹真一行人的这身打扮,如果是个外来者初次来这儿的话,也是绝对看不出曹真就是那上军大将军.北庭都护的。在现如今这个尊卑有别的年代,能够遇见这样上位者,着实不多见了,也太难等可贵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一章 乌梁素海有双城(中) 跟着北庭都护.曹真一起巡视城池筑造的有十余人,其中大部分人一看就是曹真的近卫部队,紧跟他身后的两人很明显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这两人分别是一名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名年若半百,但头发却已经花白,而且还有些胖的中年人。走上前一看,这两人竟然都是熟人。 其中一人,乃是在黄初二年五胡叛乱被平息后论功行赏执事,被皇帝.曹丕和曹彰他们特意“关照”,而获封殄虏护军的高勇,高长弓。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不算是关照,毕竟收复雁门关之时,这位当年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一马当先,第一个登上了城墙,砍倒了的敌军的军旗,并马上将帝国的大旗插在了雁门关的城楼之上。他身后的士兵们见状军心大振,随即很快便也就夺回了雁门关卫所。 按照他的功劳破格提升,倒是也在情理之中,但最多也只会是一个都尉级别的,或者一个不入流的杂号将军,绝对不会是一个有着带兵权利的护军之职。五胡的叛乱被平息之后,高勇并没有跟着曹彰回长安去,而是被曹彰特意的给留在了并州太原,与并州刺史.征北将军.陈泰做伴。 再后来,朝廷要设立北庭都护府的诏令传到了并州,要求陈泰帮助曹真在乌梁素海筑城一事,如果北方有什么需要,并州一定要鼎力相助。同时跟着这道诏命来的,还有让高勇一起北上的圣旨。 在接到第二道圣旨之后,陈泰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毕竟,高勇是张家长子张雄的私生子一事,极其的隐秘,即便是到了现在,也只有曹丕、曹彰以及陈泰这么寥寥数人知道。即便是北庭都护.曹真也还被蒙在鼓里,就更别说高勇他本人了。 当年他的爷爷张郃是死在了北征匈奴的路途之中的,再后来其全家被灭门,多多少少跟这个也有点儿关系。而皇帝.曹丕特意安排他北上乌梁素海,其中深意不言而明。不过是想让他代替他们张家的众人,看一看那匈奴的王庭罢了。当然,安排他北上,还有一层深意,是想着让他趁此再多积攒一些功绩,也是为了给他回归张家认祖归宗做 准备。 对于高勇这个年轻人,北庭都护.曹真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当时论功行赏时的三匹黑马,朝中人人皆知。 这第一个,是连连击杀鲜卑大将凸发.树机能、段泥和首领轲比能,并七进七出敌阵,万余敌人莫不敢上前的十七岁小将文鸯,战后获封驸马都尉。 另外一个,是活捉了辽东.公孙渊,战后获封,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可最后不在乎任何功名利禄,舍弃了官身,拂袖而去的年轻匈奴人詹台。 这最后一个嘛,就是这个高勇了,虽说相对比前二者而言,他显得并不是那么出色,可也只是因为他的命不好,与这样两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位年轻的猛将活在了同一个时代,是他自己不太幸运罢了。就比如在当初,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在世的那个年代,别说是跟他同龄的年轻人了,就连飞将军.李广这样成名已久的沙场名宿,在他面前,也已然会黯淡无光。 只不过北庭都护.曹真以为,此次朝廷派高勇北上,无非是想历练他一番罢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子秘事的。后来,跟高勇相处下来,曹真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头脑清晰,思路灵敏,绝对有名将的潜力,。本来他还以为,高勇能够第一个登上雁门关城楼,乃是运气使然,可时间久了,他才发现那绝对不是偶然。 而且这个年轻人为人正直,圆滑而不世故,特别的讨人喜欢因此,在曹真后来每次巡查城池或者做其它事情的时候,都愿意将这个年轻人带在身边。毕竟这么一个有才华、又正直又讨人喜的,潜力无穷大的后进之辈,谁不愿意多多提携一下呢。 如今的高勇,不过也才二十二岁,却因功和一些特殊的原因,被朝廷擢升为了正四品武将.护鲜卑校尉了,其提拔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甚至直接跳过了偏将军、裨将军这种类似于副将的将军。 曹真身旁另外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也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就是当初在朝堂之上,仗义执言的大司农.赵俨,赵伯然。 大司农的本职,是掌管帝国的租税、钱谷、盐铁和国家财政收支以及这类物资的保管,并不涉及城池筑造之事。而负责帝国水土、河工以及营建工程的,乃是三公之一的司空,也就是说这瀚海双城的筑造,其实归现任司空.华歆掌管。 可是一来,司空毕竟贵为帝国的三公之一,乃是帝国最为尊贵的大臣了,自然不能够来这荒凉之地的,不然会被胡人们看不起。二来,那老臣华歆年事已高,今年已经是八十一岁的高龄了,他的身体已然不允许再长途跋涉了。 在平日里,负责这么一座城池的筑造,朝廷也只不过是派出光禄勋麾下的一名功曹罢了,再怎么着也不应该是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来。可毕竟这瀚海双城不同以往,其关系到帝国以后百余年的国运。 因此,在朝廷众人几次三番的商议之后,最终决定让大司农.赵俨,持节以天子监察使者的身份北上。 而朝廷的这次委派,也是一针见血的找到了瀚海双城城池筑造的关键之处。这两座城池的筑造,相比以往筑造的难度并不大,问题难就难在资源的整合与调配。毕竟天下刚刚平息不久,尤其是北方各州的经济都比较拮据。让掌管天下赋税的大司农,来做这个监察使者,也可以取长补短,更好的调度各地的资源。 而且赵俨此人,作为“辛、陈、杜、赵”的当代四聪之一,与少府.辛毗、司徒.陈群可是齐名的人物,能力自然也就不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话下了。他熟读经史,精明强干。从最基层的县令做起,几十年来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做了上来,历任司空府掾[yuan]、司空主簿、都督护军、扶风太守、侍中、驸马都尉、河东太守、尚书等职,在这些任上也颇有功绩。 终于,在皇帝.曹丕代汉继位之后,他因功劳和资历被封为了位高权重的九卿之一大司农。这次更是被皇帝.曹丕和朝廷委以重任,与北庭都护.曹真一起监造帝国百年大计的瀚海双城。 士为知己者死,而这赵伯然显然也就是这样的人。他在来北地乌梁素海之前,因为养生得当,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了,可依旧体态轻盈并没有发胖,而且一头的青丝几乎看不着几根白头发。 可自从到了这北地之后,事事需要他担心照料,而且两年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因为作息不规律,压力比较大,如今的他与往日相比早已不是那个体态轻盈、潇洒飘逸的青衫士大夫了。 曾经他跟曹真在一起聊天时,戏说道,“这瀚海双城,可是折损了老夫十年的阳寿啊。不过以老夫十年的阳寿,来换取我大魏国北地各州,百年的长治久安也是值得的。” 曹真对这些他的所作所为是看在眼里的,对他的话自然也就比价信服,因此几乎事事也都会与其商议。 此时曹真、赵俨、高勇三人,正站在瀚海左城的城楼之上,向着城内这个尘土飞扬的巨大工地眺望着。 只见那曹真手扶着城池的墙垛,意味深长的轻声说道,“伯然兄,你说这瀚海城,我们是不是筑造的有点儿过于大了?” 后者闻言,将那略微有些肥胖的脑袋,朝着这边歪了一下说道,“子丹此言何意啊?” 曹真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本将对这城池营造之事不甚精通。可是我也知道,我西域都护府所在的楼兰古城,可是号称西域第一大城的,可四面的城墙也不过才百余丈,占地也不过数十平方公里,城中最多也只能容纳一万多人罢了。 可是现如今,我们所铸造的瀚海城,比那楼兰古城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更何况,我们筑造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两座城池,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于的铺张浪费了。毕竟我中原之地,战火也刚刚止息了没几年,天下一十四州没有几个是不困苦的,我们将这么多的钱财、人力、物力和精力都放到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值得呢?” 待曹真说完这些,一旁的随行的众人们,都不自觉的向这边靠拢了几步。看来在场的人们,不仅仅是曹真有这个疑问,恐怕除了赵伯然之外,所有的人都有着跟曹真同样的疑虑。 听到这里,又看着众人那希翼的眼神,赵俨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可随即他又开口说话,出言帮众人解惑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二章 乌梁素海有双城(下) 只见那赵俨.赵伯然一边捋着胸前花白的胡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诸公所疑虑,也在情理之中。五百余年前,魏人卫鞅帮助秦孝公.嬴渠梁在秦国实行变法。为了使秦国变强,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将秦之都城从栎[yue]阳,迁之咸阳。在当时咸阳可还只是荒凉一片,并未有丝毫的尺橼[yuan]片瓦,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在秦孝公之时,天下最强大的国家莫过于战国七雄之魏国,而当时魏国都邑.大梁城,乃是当世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城市。魏惠王在建造它之时,其大小南北东西城墙约三十余里,四周城门一十二座,城墙五丈,城内大街十余里,可容纳百姓二十余万人。 可卫鞅所设计的咸阳新城呢?南北之城墙约十二三里地,东西之城墙约十五六里地,四周城门一十六座,城墙高约六七丈,城内大街一十五里之长,可容纳官绅百姓三十四万口之巨。 而当时的秦国虽然名义上是个公国,而且位列战国七雄之一,可早已经名不副实,着实疲弱的狠,甚至其它比它弱小的侯国都干上前去其辱它。迁都咸阳,是所有人都同意的,可是除了卫鞅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如此筑城。即便是当时专业的冶作大匠,也觉得卫鞅的对咸阳城的规划,有些过于奢靡和铺张浪费了,甚至以为魏国的都邑.大梁城作为咸阳筑造的模板就行。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十余年后,东方六国的商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穿过函谷关,进入咸阳城商贸互市,为大秦带去了无比巨大的财富。再百余年后,大秦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快速的消灭六国统一天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卫鞅变法的基础,可其中必然也有咸阳城超前意识的原因啊。 秦朝统一六国之后,咸阳成为了大秦帝国的都城,城中百姓又何止一二十万呢,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都不下万余人。也就是到那个时候,才彰显出了卫鞅的深谋远虑。我等今日所铸造之瀚海双城,与那昔日的咸阳城建城之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等不能光看眼前,得向长远的方面去看去想。” 说到这里赵伯然停了下来,面带耶诺的向一旁的曹真问道,“子丹兄(曹真,字子丹),你可知这草原上和大漠之中的胡人,有几多呀?” 被问到的曹真,略一思索之后,张口说道,“不瞒伯然兄,在下对这个还真没怎么研究过。只知道子文兄弟(曹彰,字子文)廓清大漠之后,迁匈奴全族入我中原之地,那时的匈奴人口不下八十万。如今,匈奴人已然尽数前往我大魏了,想必这北方的胡人应该没有多少了吧?” 赵伯然闻言,微微一笑,接着坦然说道,“看来子丹兄的记性不错,十余年前,匈奴南下之时确实有不下八十万的男女老幼迁入了我中原,草原和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漠的胡人势力为之一缩。如今经过了十余年的修养声息,各族的胡人早已经恢复了元气,甚至更胜匈奴在世之时。 不说别的,咱们先说鲜卑一族。起初,鲜卑轲比能为首领之时,鲜卑族共有五个部落,分别是慕容部、宇文部、段部、拓跋部和秃发部。五胡叛乱被帝国平息之后,慕容部、段部和秃发部被宇文部和拓跋部所瓜分,投降了大魏的两部首领拓跋力微和宇文浪,也被我朝廷分别封为了,鲜卑左单于和鲜卑右单于。 早在五胡叛乱之前,那鲜卑一族便有人口不下六十万。虽说轲比能在率领他们叛乱之时,他们一族被我大军斩杀了不少人,可是死的大多都是族中的军队。他们的部落人口,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如今,距离那场叛乱也已经过去快要四年了,鲜卑一族早已经恢复了元气,而且部落中的新生儿的数量也早已经上来了。如今鲜卑一族的人口,并不少于匈奴强盛之时哦。 这还之时鲜卑一族,还没有算幽州西北部石令的羯[jie]族人,乌丸人,扶余人,以及辽东的高句丽、辰韩、马韩等胡人部落呢,这样真的全部加起来,人口何止二三百万啊。所以啊,这二三百万人在这荒凉之地,如果生活的不好,那么他们就会骑上马,拿起刀南下屠戮我北地的百姓,抢夺他们的财物啊,诸公我们在这里任重而道远啊。 因此皇帝陛下,才会想出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够让北方的胡人不再南下掠夺,又能让他们手中的骏马、皮货之物为我中原所用,另外我中原之地货物的销路,又能多上一些,如此美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自辽东公孙渊被剿灭,辽东再次设立郡县,以及鲜卑、乌丸等族向我大魏俯首称臣以来。我中原之地的百姓北上的,冬去的,西走的,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北方本有的二三百万胡人,具体这草原和大漠有多少人口,大家可想而知。等将来,草原各族和我大魏国互相通市,来来往往的人口,何止几十万。 而我们现在所铸造的瀚海双城,不过是两座城墙四丈高,周长十余里,每座城仅仅能够容纳人口十余万的,两座城池罢了。别说跟当年的咸阳城相比了,即便是如今像徐州城、信都城这样的州府之城,还略微小一些呢。 届时,中原和北方胡人之间的贸易,可是都要通过这两座瀚海城的,恐怕即便是这样规模的城池,到时候都会捉襟见肘的。如若不是我大魏国,天下初定不久,北方各州又多有拮据,我一定会启奏陛下,把这两座城的规模再扩上一扩。哎,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怎么样诸位,现在你们还觉得朝廷在这里,筑造这样两座城是普涨浪费之举嘛?” 此时的众人,早已经被赵伯然的这番言论给听傻了。 良久之后,那曹真才缓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来,他早被赵伯然这一番江河直下的理论强烈震撼,陡然觉得往昔那笼罩心田的沉沉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身心枷锁也顿时开脱,心眼明亮,坚实舒坦。随即,他向一旁的赵伯然深深一躬,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伯然兄的一番高论,当真是高屋建瓴,堪透实质,使得在下拨云见日,疑虑顿消啊。在下在这里,多谢伯然兄为我等解惑。” 与此同时,一旁的众人们,也跟着曹真向赵伯然深深一躬道,“多谢先生,为我等解惑。” 赵伯然见状,也急忙上前虚扶了一下曹真,并接着说道,“哪里哪里,子丹兄过谦了,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兄又何必如此呢。更何况,老夫也只是帮忙调度一下帝国的财物、资源罢了,待这两座城池建成以后,老夫就要南下了,到时候还要仰仗诸位呢。” 曹真自然明白,赵伯然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的确实没错,这北庭都护府的建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容易的反而是现在这个时候。 俗话说的好,万事开头难,后面更难。 筑造瀚海双城只不过是第一步,日后的事情才更加难呢。到时候,曹真要常年累月的留在这里,安抚北方草原和大漠中的各族,若无要事,恐怕终年都不得返还中原。 现在最起码,还有赵伯然在这里跟自己一起分忧解难。可到了那个时候,胡人各族之间,事无巨细都要自己要来操心,恐怕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自然也就更难了。 另外,这北庭都护府不同于其它各州的官职,做个三年五载的就可以调任了,如果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恐怕得待到年老体衰,不得不告老还乡的时候,才能返还中原了。而且,像这种边疆的派遣军,距离中原较远,必须是朝廷和皇帝信得过的大臣才能够担任,如今这种人本就不多,更别想着别人来接替自己了。 想到这里,曹真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愤恨来,反而有些坚定的说道,“伯然兄,敬请放心,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更何况我曹真,又是皇族族裔,遇到这种事情,又岂能退缩?只要曹真一天在这瀚海城担任北庭都护,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天下太平。” 这是发生在大魏黄处五年,公元239年,春,瀚海双城筑造之时的事情。 曹真在这时说的这些个信誓旦旦的话,也终于实现了。 十几年后,第一任北庭都护曹真,病逝在瀚海左城。认祖归宗成功的张勇,奉大魏烈祖明皇帝.曹睿的命令,亲自北上接这位老将军回家。 其身故之后,被皇帝追封为了大司马,进封邵陵侯,追谥为元侯。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曹真,在青史之上也为自己留下了很是浓重的一笔。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三章 继世之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光转瞬即逝,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之间,大魏皇帝.曹丕代汉继位,已经五个年头了,就这么的来到了大魏黄初五年的秋天。 自从他继位以来,不过也才寥寥数年的光景,可是朝里的老臣们,却去了一个又一个了。这些个老臣可是帝国的宝贝,去一个也就少一个了。 诸如张辽、徐晃、许褚、李典、乐进等以此五子良将为首的将军们,就不用说了,早在天下一统之前,就都已经身故了的。还有一些例如戏志才、荀攸[you]、程昱[yu]、典韦、贾诩等人,以及夏侯宗室的宿将夏侯渊,甚至在曹丕还很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战死沙场,或者病故了。 再后来,天下统一,时任魏王的曹操还政于朝。其后因为种种原因,张郃、刘晔、荀彧,这几位老臣也在建安年间,相继离世。就连曹操也在还政于朝的五年之后,终于熬不住了,在耄耄[mào]之年八十岁的年龄上去世了。也正是没有了这些汉室“忠臣”的扶持之后,汉献帝.刘协民心尽失,才让曹丕有了代替他的机会。 而在那个时候,曹丕还没查觉出来有什么不同,也是在那个时候,对于人的生老病死,甚至他自己的父亲去世,曹丕都看的比较开,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当家做主的原因,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后来荀令君和自己的父亲也都去世了,大汉最后的两根撑天之柱也倒了,汉朝的气数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曹丕的代汉继位,好像变成了顺理成章、众望所归的事情。不过短短数月的光景,这江山就改朝换代了,这天下也同时换了共主。大汉变成了大魏,年号也从建安变成了黄初。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人人都想着当皇帝,也都在争当皇帝,可是皇帝又哪有那么好当的呢?孤家寡人就不必说了,全天下的老百姓、官员都指望着你吃饭。你做的好了,老百姓最多也就夸你一个明君。可一旦你做不好了,老百姓没饭吃了,他们就会造你的反,要你的命。 你要是运气好的话,碰到了像周公叔旦、姜尚或者萧何、张良、霍光这样的佐世之能臣的话,你的日子还会好过一些。可是,假如要是你时运不济,另外再碰到像王莽和董卓这样不安分的,并且别有用心的反臣的话,每天担惊受怕的,吓都要被吓死。 好在自己运气不错,作为开国之君,所遇到的大臣,大部分都是能够信得过的,而且也都是已经经过了几十年的检验的。即便其中有几个,自己也知道确实有着乱世之枭雄的臣子,譬如司马家的某位,以及他的跟班姓孙的某位将军等等。但是曹丕自己坚信,只要自己活得时间比他们久,比他们更长寿,他们就不敢有丝毫的反意。即便是出现了某种意外,自己在他们之前身故了,那也绝对会留下万全之策,以保后世之君不被侵扰和祸乱。 因此,为了避免出现上述的种种情况,作为皇帝必须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嫡系和信得过的大臣。 自己父亲所挑选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留下来的大臣固然是信得过,但毕竟一个个年龄都大了。尤其是自己登基以来,老沉闷一个个的都相继去世了。 首先,是在黄初元年,自己刚刚继位之处,江陵王.曹植所推荐的大才,太中大夫.韩暨.韩公至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三岁。 后来,在黄初二年,秋十月,自己有着灭国之功的叔父,武将之首,大将军.大司马.曹仁.曹子孝,也最终因为年事已高,而身故交州的南蛮之地了,其也享年七十三岁。 再其后,黄初五年春,年关刚过,大魏的擎天之柱,百官之首,丞相.钟繇.钟元常也因病去世了,享年八十八岁。 朝廷的中枢之地,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大臣去世。就比如在前两天,三公之一的司空.华歆.华子鱼也因病去世了,享年七十七岁。 这些个老臣每每去世一个,皇帝曹丕的心就会骤痛一次,心中的急促感就会强烈几分。 其实从黄初三年开始,为了照顾这些上了岁数的老臣们,像钟繇、华歆这样的大臣,皇帝都会让他们坐在藤椅之上,然后再派卫士将他们抬上大殿的。并且还允许他们,在大殿之上不必跪拜,而且朝会之时坐着就行,也不必站立。由此可见,皇帝对他们这群老臣的尊重和爱护之心。 从钟繇去世之后,这丞相的位置就一直处于空缺的状态了。而且三公的位置,自曹丕登基以来,就一直没有满员过。现如今华歆一去世,整个三公就剩下一个司徒.陈群了,无奈之下,皇帝.曹丕又赶紧让太常.王朗接替了华歆司空的位置。即可这么一来,这九卿之首太常的位子又被空下来了。 于是,皇帝.曹丕又在朝廷的群臣之中,挑选能够替位的大臣,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曹丕找到了一位。 而他所找到的这个接替王朗太常之位的人选,也是一位已经年过古稀的老臣了,而且很早就跟随自己的父亲走南闯北的征讨天下了。 此人,姓董,名昭,字公仁,青州济阴.定陶人士,今年也已经是七十四岁高龄了。此人在年轻时,在前朝曾经被举为孝廉,后来担任袁绍帐下的参军,并且多次立下战功。只可惜那袁绍不爱惜人才,得到了不知道珍惜,也不会用。最终因为袁绍听信了谗言,董昭被迫离开了冀州袁氏集团,而投奔了当时的另外一个诸侯张扬。 后来在建安年间,张扬率军去迎接汉献帝,董昭也得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与曹操在洛阳相见。二人一见如故,并且相谈甚欢。于是乎,董昭秘密的向曹操建议,将年仅十五岁的汉献帝.刘协“迎”往许都,曹操闻之欣然采纳了他的一件,这才有了后来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因此,董昭也成为了曹氏集团顶尖谋士之一。 再后来,董昭曾经历任河南尹、冀州牧、徐州牧、魏郡太守等职,都颇有功劳。 当初在建安四年,曹操派遣刘备去征讨袁术,董昭跟他说,“刘备英勇而志向远大,不应该放他离开,如此这般等于放虎归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来,刘备到达徐州下邳城之后,果然杀了徐州刺史车胄而反叛了。 建安十二年,曹操远征乌桓,运量困难,是董昭建议之下,才开凿了入海通运,解决了运粮的难题。 建安十二年,董昭提出了五等爵位的合理化建议,使得曹操顺理成章的加了九锡,并接受了魏公、魏王的称号。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攻打围困樊城甚急,孙权派遣使者来告诉曹操说自己会出兵,还请他们保密。曹操询问众臣该怎样对待孙权的要求,大家都说应当保密,可只有董昭与他们的建议不同。最终曹操采纳了董昭的建议,将这个秘密故意泄露给了关羽,并告知了樊城之内。樊城之中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斗志倍增,而敌将关羽果然犹豫不决。等到孙权军队到了江陵、公安,得到了关羽的这两座城池,关羽终于惨遭大败,并身死道消于东吴境内。 ...... 如此之种种功劳,董昭身上简直不胜凡举。 皇帝.曹丕在继位之后,他更是被封为了将作大匠,仅次于九卿之位了。 此次,北庭都护府所在的瀚海双城城郭的设计,便是出自于他的手笔,由此可见,此人也确实才略非凡啊。如今无论是功绩也好,还是资历也罢,这董昭绝对担的起这太常之位了,而且再过个一两年,让他担任三公的位子,也是不无不可的。 而且,对于自己大魏朝廷的继世之臣,曹丕当然不仅仅只是光考虑这些老臣的。一个朝代要想长治久安,便绝对不能出现青黄不接的状态。 因此,除了在挑选这些三公九卿的老年臣子之外,皇帝.曹丕也在一步一步的培养着,青年和年轻的大臣。 这老年的大臣们就不必说了,除了董昭之外,还有新任的司空.王朗,大将军.曹洪,国子学祭酒.管宁,新任太学祭酒.向朗等人。 青年大臣的代表,诸如自己的曹氏和夏侯氏的兄弟们,像曹彰、曹植、曹真、曹休、夏侯尚等人,这些人都被自己合理的安排在了中枢和地方上的重镇。在中枢的外姓大臣,例如陈群、司马懿、辛毗、孙礼、赵俨、杜袭、崔琰等人。在地方上的外姓之臣,例如征西将军.郭淮、征南将军.交州刺史.满宠、征北将军.并州刺史.陈泰、扬州刺史.贾充、徐州刺史.王凌、兖州刺史.程居、、雍州刺史.文钦、行益州刺史.吕乂、荆州别驾.蒋济、扬州别驾.诸葛恪[kè]、并州别驾.毛阶等人,无不是忠心大魏的青年大臣。 年轻的臣子们,就更加的有意思了,而且一个个都不比上面说到的这些青年大臣差,例如还在守丧的镇西将军.钟会、西域都护.凉州刺史.邓艾、驸马都尉.文鸯、在野的游击将军.詹台、护鲜卑校尉.高勇、青州刺史.诸葛诞等人,也都是有着赫赫战功,盛名满天下的年轻人。 有他们这些能臣强将在,大魏也算是有继世之臣了,作为皇帝的自己也自然就不用担心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四章 百家再争鸣 当皇帝.曹丕在朝廷中枢为自己的帝国,找寻和培养继世之臣的时候,帝国内部其余的一十三州,也在发生着悄然变化。 遥远的北方草原和西域之地就不用说了,此时正在如火如荼的,为两大都护府的设立而辛劳呢。三年过去了,这两大都护府也多多少少已经看见成效了。 北庭都护府所在地,瀚海双城的筑造,如今在朝廷政策的鼓励下,帝国北部各州的全力支持下,以及草原大漠当地各族胡人的帮助下,最多再有个一年半载便可以完工了。原先董昭在设计这两座大城的时候,计划是六年完工的,如今看来工期恐怕会提前不少哦。 西域都护府就更好说了,本来就有着一定的基础,如今也不过是重新建立复通了。无非就是重新与西域各国建立起联系,跟他们通商,然后再让他们入朝进贡即可。只不过西域之地国土辽阔,而且又多是大漠,这些事情做起来就要耗时的多了。好在此次西进,帮助西域都护.邓艾一块儿做这事情的人也不少。 自建安三十五年,天下四海归一以来,已经十年的光景了。虽说在这几年里,帝国中也曾出现过那么几场不安分的叛乱,但大多都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总体上帝国的国运是一直向上爬升的。 无论是前朝的汉献帝.刘协时期,还是现如今的大魏世祖文皇帝.曹丕时期,朝廷总体上都在秉持着与百姓休养生息的大方针,天下初定,百姓盼望安定已久,自然不适合再大动干戈了。 因此帝国境内,这几次以庲降都督.王平、辽东太守.公孙渊为首的叛乱,虽然刚开始都是声势浩大无比,可没过多久都是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便是这个道理。 而本朝皇帝.曹丕,在继位之后更是加大了与民修养生息的力度。建安年间的开荒、军屯、精兵、减税、薄徭役等政令,一律不改,甚至力度还更加大了几分。除此之外,皇帝下令鼓励百工生产,鼓励百姓多生子孙,并对这些有很大政策上的优惠。 同时,朝廷在黄初元年,便下了兴学的诏令,这几年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面努力和发展。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给朝廷选拔人才的。可另一方面,更多的是为了教化百姓,让他们懂的圣人的道理,这对于双方则是一个双赢。 再后来,各州郡的国学馆和私立书院在帝国境内,如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皇帝的兄弟,江陵王.曹植为了朝廷的这方政令,又是改良蔡侯纸,又是研制书籍印刷之术的,更深层次的推广了兴学程度。 也是在那个时候,太中大夫.韩暨[ji].韩公至还在世,为了缓解兴学所带来的的文房四宝紧缺的市场压力。他与江陵王.曹植一起向朝廷联名上书,请求放开对商人自古以来的重税围困,鼓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商人加入造纸坊的市场。 在这个年代,商人向来被所有的人贱,即便是社会最底层的贩夫走卒,对他们也很是不屑。因此,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在儒家思想盛行的这个年代,他们的社会地位反而是最低的,也是最被别人所看不起的。 也因为此事,韩暨和曹植甚至被朝中的某些个大臣们,冠上了“重伤抑农”的标签。要不是曹植贵为诸侯王,恐怕那群大臣们,就会像世坊之间的百姓那样,说出“颠覆国本”这一类更难听的话来了。再后来,朝中的大臣们分成了两派,很是争吵了一番,当然朝中的大部分朝臣都是各名门望族出身的,自幼读的便是《大学》、《中庸》、《论语》之类的儒家圣贤之书,对韩暨和曹植这一种的有教无类,甚至有些以国家利益为重的想法,肯定是不同意的。 要不是最后曹植的兄长皇帝,以及丞相.钟繇二人,在一番思索之后,坚定的站在他了这一边,他的这个引导鼓励商人入市的论策,能不能推行成功还是个未知数呢。 如今,距离朝廷下令兴学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距离江陵王.曹植改良成功蔡侯纸已经过去了两个年头,甚至距离雕版、胶泥活字印刷之术的成功,也已经快要一年了。而各州兴学的进程不尽相同,但是都各有特色。 荆、扬二州,以及司隶、兖、豫、冀等中原各州,作为曹植一有发明便可第一时间享受到的州郡,以及自天下归一以来,几乎再也没有受到过战乱侵袭的地方,兴学方面之上,也是发展的最好的。 尤其是司隶、冀州、兖州、豫州这四州,一来本身就位于中原腹地,气候、人口等上面也是帝国中最好的州郡。另外,自秦汉以来,帝国的各大名门望族,便大多分布于这些个州郡。 本朝太祖武皇帝.曹操更是起兵于兖州.陈留郡,因此朝中有很大一部分的重臣,都是来自于周边的河内、颍川等郡。就好比汉高祖刘邦出身于沛县,而诸如萧何、樊哙、卢绾[wan]等这些他的同乡,便组成了大汉开国的朝廷班子。同时,一个家族之中但凡出现一个,位列三公九卿甚至州刺史、郡太守的人物,这个家族在十数年内,便会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族,更何况这些个开国元勋了。 因此,在荆、扬二州朝廷和府衙的国立校馆,更加的强盛一些,而在中原和北方的各州郡里,却是国立校馆和氏族们的私人书院并世而存的局面。在极个别的地方,甚至那些个氏族们的私立书院,反而比当地的国立校馆更强盛一些,就比如那博陵崔氏和清河清河崔氏共同设立的,并且得到了皇帝.曹丕亲自提匾,如今早已经是盛名满天下的冀州“信都书院”。它比起北方各州的国立校馆,名声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早在朝廷打算兴学,并重开太学和国子学之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时的丞相.钟繇便曾经提出,对于这两所帝国规格最高的校馆建设,不应当像前朝一样,只讲授儒家的名著典籍的经意。并引经据典的证明和提出了,应当取百家之长,有教无类的将诸子百家中的,诸如法家、道家、兵家、纵横家、墨家、辩者、阴阳家等,都应该纳入学院的课程之中,并聘请相关的教瑜对学生们予以传授。 这番言论,当时虽然引起了在座绝大多数大臣们的诧异,因为毕竟朝廷大多数的臣子们,自幼学的便是儒家的典籍,其它的虽然有涉略,但最多也只是凭个人爱好,学的那么一丁点儿罢了。另外,只有朝中的武将们,和一些极其特殊的朝臣,诸如廷尉、太祝、太常、将作大匠这些官员们,才会看一些法家、兵家、阴阳家和墨家的东西。 可最终,因为丞相.钟繇的威望在那里摆着呢,而且钟繇本身所引用的经籍典故,也确实都有说服力,最终也使得这一想法在太学和国子学之中,得以推行。最重要的是,帝国之中人人皆知的才高八斗的江陵王.曹植,便是集百家之长于一身的全才,如若他只是研究儒家或者其它的某些少部分言论,是绝对不一次又一次的研制出,让世人都为之经验的东西的。而他也正是,钟繇推行取百家之长,最有理也是最有利的论证。 同时,丞相.钟繇的这一言论,使得其它州郡的国立校馆和私立书院们,都颇受影响。以至于,帝国自五胡叛乱被平息之后的,竟然出现了一个百家争鸣的年代。于是乎,一些将近百年了无生机,甚至马上都要绝世的学术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并得以进入各方的书院之中。 丞相.钟繇也因此得以真正的是实现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世开太平”。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州郡的刺史和太守们,在闲暇之时,都会抽空前往自己所辖之地的国立校馆,为学院的学子们讲授经籍。 而且许许多多在野的各派大家学者,因此纷纷被邀请重新出山了。这其中有一位,很有趣的年轻人也在被邀请之列,最重要的是,他本来打算自己的余生就在某个小山村里种田了,再也不过问尘世之事了。 可最终在被人游说之后,因为种种特殊的原因,他竟然同意了出山,并拖家带口的走出了那个小山村,以一个半文盲的状态,担任了某书院的兵家教瑜。更让人所惊奇的是,那个书院中的人,在得知了他要来学院担任兵家教瑜之后,一个个的都兴奋无比。 而这个年轻人就是曾经的匈奴少年,如今在野的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詹台。邀请他的书院并不是他所在的冀州州立书院,也不是隔壁幽州的州立书院,而是冀州中声名一点儿不比州立书院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信都书院”。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五章 崔昶北上 自从五胡的叛乱被平息之后,曾经的匈奴少年,如今的汉朝将军.詹台,便舍弃了朝廷一切的封赏,仅仅带着皇帝陛下.曹丕给他的,一纸诰命夫人的诏书,单人单骑的回到了冀州北部的赵家屯。 后来,他也正是凭着这封诰命夫人的诏书,成功的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从此之后,詹台和王莺儿在赵家屯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幸福。只可惜树大招风,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又怎么会被允许安稳的过日子呢。 詹台虽然在野,不任职也不参事,但是朝廷钦对于赐他的那个骁骑游击将军,四品实权武将的牌子,却没有收回。这个将军的位子,也一直在给他保留着。因此,其余的众人,自然知道朝廷这是什么意思。朝廷无非就是想着,有朝一日,需要詹台效力的时候,可以将其再随时召回罢了。 因此,詹台虽然在赵家屯甘心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但是当地的郡守和冀州刺史府的官员们,可不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百姓。毕竟一个正四品的武将,在天下任何一个州郡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 詹台当年成亲之时,幽州双虎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和右将军.夏侯玄,身为一州的封疆大吏,却不远千里的赶过来,甘心一个给他当马夫牵马坠蹬,一个给他做轿夫。虽说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私人情分在里面,但是也不排除詹台本身的地位并不比他们低的原因。 詹台的个人能力肯定是有目共睹的,当年时任征北大将军的曹彰北征匈奴的时候,他跟姑夕王.善宾一起帮大军找到了水源,解救了十数万大军的姓名。此次平叛,他更是在幽州右北平的海边,生擒了魁首.公孙渊,彻底结束了叛乱。 要不然皇帝.曹丕和任城王.曹彰,也不会把他拿出来全军的典范。他那个骁骑游击将军的位子,可是皇帝陛下钦赐的。更为重要的是,当他辞官不受,并一心想要回乡之时,皇帝陛下竟然答应了,而且还顺了他本人的意思,破格给他未过门的妻子封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由此可见,皇帝陛下和任城王.曹彰对他可是百般疼爱,真正的喜欢啊。 最最重要的是,詹台他本人还很年轻,想必皇帝和朝廷所看重的也正是这个,年轻即代表着无限可能。当初叛乱平息他被册封骁骑游击将军之时,也才刚刚及冠没多久。即便是现如今,他也才二十五岁罢了。在如今的帝国之内,如果是一个正四品的实权将军,绝对可以到任何一个郡里面去做太守了,甚至去到一些稍微小一点的州里,都可以担任二把手州别驾和州治中了。 想想一个二十五岁便封了侯的四品大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位列三公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样一个前途无限美好的在野将军,不趁着现在巴结巴结,等日后了可就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机会了。 因此,自从詹台回乡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之后,当地郡守、官吏以及名门望族的士绅们,来拜访他的就几乎一直没断过,这个大山之中来来往往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所以,其实詹台虽然远在偏僻大山的赵家屯中,但似乎也没有过上几天安宁的日子。 好在后来,冀州刺史.崔琰.崔季珪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专门下了一个命令,让他们不得打扰詹台的清净,这种情形才少了一些,赵家屯也慢慢地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在大魏黄初三年开春之后,太学、国子学以及信都书院陆陆续续的建成投用,并成为了帝国境内第一批开始招收适龄少年和青年的学院。秉持着丞相.钟繇所提出的“集百家之长”的理念,这太学和国子学,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找寻各学派的大家,来学院担任教瑜授课了。 而信都书院,作为天下第一私立书院,而且又有着当今皇帝陛下.曹丕,和司徒.陈群的亲笔提匾,对于朝廷的这些个理念,肯定也是要紧跟步伐的贯彻和实施了。 当然,朝廷对此也有很大的支持,一些个朝中的大院和将军们,以及州郡里的刺史、太守、县令们,闲暇之时都会到学院里,为学子们执教。可毕竟天下一十四州,学院在几年里蓬勃发展,数量更是多如牛毛,恐怕再多的教瑜也不够用啊。像太学和国子学还好,一来它位于帝都.洛阳,二来它乃是帝国规格最高的学府,因此在各方面上,朝廷所给予支持力度也是最大的,所以教瑜和经学典籍之上并不怎么缺乏。 兵家,作为百家学派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也自然便成为了众多国立校馆和私立书院的必授之课。 只是当代的兵家大师,多为在朝的和在边疆戍守的名门宿将。这类人,平日里军务繁忙的很,哪有功夫来书院担任专门的教瑜呢,最多也就是闲暇之时挤时间才能来。另外,这些个将军们,要不就是在帝都洛阳,要不就是边疆或者某些军事重镇,其它普通的州郡里,想找他们的身影恐怕都找不到。 因此,像詹台这种曾经在战场上立下过大功,有过不菲战绩,而且又赋闲在家的名将,自然便也就成了各方州府所抢夺的对象了。冀州各郡的官员和各个学院就不必说了,甚至隔壁的并州、青州都有派使者,诚挚满满的带着礼物前来。要不是幽州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暂时无力兴学的话,恐怕刺史.毌丘俭就会亲自来请了。 只是,詹台连当今皇帝陛下的册封都推掉了,也要回家务农,又怎么会答应这些人的请求呢。 而那号称天下第一的信都书院,在学院建成逐步进入正轨之后,也曾多次派出使者登门拜访,不过毫不意外的都被詹台给婉拒了,多次无果之后,信都书院的众人也只能暂时放下了此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话多了不甜,胶多了不粘。 如果明知事不可为,还非要一直上前的话,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因此他们暂时将这事情搁置,等后面了再从长计议。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信都书院的他们对詹台这位少年名将的招揽之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放下了。 再后来,故冀州刺史.崔琰,因功被征召去了洛阳,担任司隶校尉之后。这冀州刺史的位子,朝廷并没有让冀州别驾顺位担任,也没有从其它的州里面调任,而是让清河崔氏的族长,也是信都书院的第一任院长崔昶[g],崔子度来继续担任了。 当然,朝廷这么做自然有它的道理,皇帝陛下又派遣了一位崔氏中人继续担任冀州刺史,这其中之深意不言而喻。无外于,以此来安抚北方各大名门望族之心,另外也对崔氏一族建立信都书院予以回报。也好似是在对各大家族说,“你们看,只要你们也能够像崔氏一样为帝国出力,朝廷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就这样,崔氏一族的人再次继续执掌冀州刺史一职,而新任的刺史.崔昶,暂时还继续担任着信都书院院首一职。崔昶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家族能够同时有两人在朝内担任大员,尤其是自己能够担任冀州刺史,完全是因为信都书院。因此,他对信都书院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加的卖力和上心了。 一个书院的能力强弱,一来自然是看财力,最重要的还是要比较底蕴的。这底蕴从哪里来呢?当然就是校馆或者书院的藏书,和为学子们授课的教瑜了。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财力还是有的,经籍典故倒是也有不少,但是那同样也很是重要的教瑜,书院之中现在还是很缺。 因为,现如今各地的国立校馆,和私立和书院比比皆是,教瑜聘请的竞争那是相当的激烈。而且当代的一些个大儒和学派大家们,并不是钱就可以请的动的。 在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崔昶决定,还是亲自北上中山郡,去拜访一下这位年轻的将军。自从这位年轻的将军回到冀州以来,也已经有两年多的光景了,可自己却也还一直没有见过他,于情于理也都该去见一趟他。而冀州州府信都城,到中山郡北部的赵家屯,其实也没有多远,两地相隔不过三四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便能到,就算是马车慢慢悠悠的走,两日的时间也绝对够了。 在打定了主意之后,崔昶便准备动身北上了。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书院前几次所派出的使者那样,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而只是轻车简从的只带了一名车夫和一名书童便北上了。 看来,此次崔昶北上,已然是胸有成竹了。不过想想也是,要不然詹台后来也不会就那么同意了他,反而还拖家带口的南下信都书院任职教瑜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六章 兵家教瑜 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秋,八月。 中秋节刚过,新任冀州刺史.崔昶[g]轻车简从,便向冀州北部中山郡大山里的赵家屯走去。他此行的目的,是要邀请在野的骁骑游击将军.詹台出山,担任信都书院的兵家教瑜。 崔昶自然还是知晓厉害的,所以他只是邀请詹台担任书院教瑜,而不是任职冀州的某个官职。毕竟一个连皇帝任命都推辞掉的人,如果自己成功征召了他,这让皇帝和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 另外,能够作为国立校馆或者私立书院的教瑜,大部分都是各学派的大家,而这些大家大部分也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学究了。而詹台今年,不过才区区二十五岁,却受到如此大的礼遇,自然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和昔日在战场上的战绩。 一个十六岁参军入伍,就能加入斥候营的人,个人的武力和观察力自然不会差。在其后的几年,匈奴虽说气运差了一些,可这个年轻的气运却不是一般的好,当然这也是詹台自己好人有好报。 先是在建安年间在善无城外,他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俘虏之后,却并没有向他人那样直接加入汉人的军队,或者返回老家过安生的日子,而是选择留在了故主的身边。 然后,他就跟着姑夕王.善宾,又稀里糊涂的立下了大功。虽然在沙漠中寻找水源,对于他们这些自幼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里没有丝毫了解,甚至水源临近断绝的十余万大军而言,却是救了他们的命。 后来,因为故主强行让他离开,他便又跟着南下的族人们一起去了冀州。 按理说,像他这种完全可以谋个一官半职的留在军中,而且当时的大将军.曹彰对他已经发出了邀请,可是他却拒绝了。可即便如此,只要他愿意,天下一十四州,洛阳、长安或者其它任何一个大城,他都可以去的,但是他又没有选择,而是随缘的落在了冀州北部,特别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在这个小山村里,他却碰上了那个想让他照顾一生的女孩儿。并在不久后的将来,又阴差阳错的救下了身受重伤的,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 再后来,他得知了自己的故主姑夕王.善宾被杀害了之后,又阴差阳错的跟着毌丘俭北上上了战场。而一个人的好运要是来的话,那是挡都挡不住的。不久后,他又在战场上生擒活捉了,此次叛乱的魁首辽东太守.公孙渊。 他也因此,再次进入了皇帝.曹丕,和已经是任城王.曹彰的视线里。再次的遇见他,曹丕和曹彰自然是不想着再错过他,于是便特意把他摘了出来,破格将其册封为了正四品的骁骑游击将军。这一路走来,或许其中有不少是运气使然,可一个人要是没有能力的话,再好的运气又有什么用呢? 而皇帝曹丕和任城王曹彰如此作为,其实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意提拔他,并让他在即将开设的北庭都护府中任职。只可惜,詹台再一次的不按常理出牌了。换成其他人,碰到皇帝如此礼遇的话,早就迫不及待的接受了。 对于一个普通百姓而言,如果按部就班的参军入伍,能够囫囵的退伍已然是幸运,如果运气再好一些,能以一个什长或者百夫长的身份退伍,那必然是万里挑一好的运气了。对于他们而言,别说是正四品的骁骑游击将军了,即便是一个有品级的都尉,那也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了。 只不过,或许这天底下也只有詹台,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或许正是因为詹台如此的不在乎名利,曹丕和曹彰才会更加不吝惜的给他这些吧。 因此,在詹台谢绝了朝廷的任命之后,皇帝曹丕并没有生气,似乎詹台的这个举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也只笑了一笑便同意了。而且,在知晓了詹台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之后,曹丕更是遵从了他的意愿,更是成人之美的下了一道圣旨,破格将他未过门,或者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未婚妻,给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有了这道圣旨的神助攻,詹台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娶到了王莺儿。 刚开始,王莺儿的父亲老王头还不信,虽说他已经看见了圣旨,而且已经答应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婚事,可他总觉得这是詹台在糊弄他,心中也一直多多少少有点儿遗憾,毕竟诰命夫人自己念叨了一辈子了,可最终还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穷小子。 而他之所以同意两个人的婚事,真正的原因,其实也不是因为詹台带回来的那道圣旨,而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非詹台不嫁的决心,和詹台这个年轻人的血性和真诚。这个年轻人虽然是个匈奴人,但是自从他决定上战场那一刻开始,王老六也就开始真正的接受他了。 后来,在两个人的婚礼之上,一个刺史和一个右将军,为詹台当马夫和轿夫,使得王老六越发的心惊,他和赵家屯其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心中也开始犯嘀咕了,难道那道圣旨是真的? 而詹台在赵家屯的消息,自然也就很难保得住了。再后来,当地的大官贵族和官吏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到赵家屯拜访詹台,甚至有的都行三叩九拜的大礼。看着往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此时都在向自己的这个女婿跪拜,王老六心中开始真正的翻江倒海。 毌丘俭、夏侯玄以及一些官职比较大的官员,他没有见过,所以并没有觉得什么。可县里的县令大人、主簿大人和一些衙役他还是见过的,这群人平日里眼睛都长到天上了,可如今见到了自己的女婿之后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于是乎,王老六和村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詹台是真的没有糊弄他们。 ...... 从信都城北上,不过一两日的光景,刺史.崔昶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赵家屯。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是真的一点儿都没错。 赵家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本只是冀州北部大山之中,特别不起眼的一个小村子,可如今,早已经是大变样了。即便詹台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本县的县令知道了他在屯子里之后,先是将屯子里的茅草屋,全部修缮了一遍。然后,又将村子通往外界的道路修了一遍,最起码马车是畅通无阻了,也不再坑坑洼洼。并且,在沿线按照标准设下了官府的驿站。 如今这赵家屯,已经变成了赵家屯乡了,而且本村就是本乡的治所了,这很显然是后改的。更为可贵的是,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这小小的赵家屯村口酒肆、布店、客栈等一应俱全,更为难得的是,赵家屯竟然还新建设了一家国立校馆,如今全村适龄少年,都已经入学读书了。 而崔昶作为一族之长,如今又是冀州刺史,自然是经历了无数人间故事的,所以当他来到这赵家屯之后,可着这很明显修缮一新的小村落,也并没有说些什么,毕竟这不算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这次崔昶北上,自然也是已经知会了当地的官府的,因此当他刚刚到达赵家屯村口的时候,詹台、王莺儿以及当地的县令等一行人就已经在村口等候了。 詹台虽然不重名利,但不代表着不懂人情世故。再怎么说这崔昶如今也是冀州最高的长官,人家既然以礼相待来看望自己,自己自然也要同样的回敬人家。 看到马车慢慢的映入眼帘,詹台随即引领着众人不急不慢的迎了上来。 而坐在马车外面的书童见状,急忙向马车中说道,“老爷,詹台将军他们迎过来了。” 能够陪着崔昶北上的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虽然没有见过詹台,但是也知道詹台乃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看如今的情景,能够有资格站在一群官员中间的年轻人,整个中山郡恐怕也只有他了。而且传言,他的夫人貌美无比,那个年轻人身旁正好站着一名十分好看的妇人,更加证实了他的身份。 马车里的崔昶闻言,随即掀开了马车前面的轿帘,并示意他们将车停下。随即也走下马车,向对面的众人步行而去,以示对詹台的尊重。 双方相距还有几步的脚程,只见那詹台拱手行礼道,“后生晚辈詹台,见过刺史大人。”说罢,就要行叩拜大礼,而他身旁的一行众人,随即也跟着急忙下跪。 詹台的话中,并没有称草民,也没有称末将,而是称自己为后生晚辈,这就表现出了这个年轻人的精明之处。 称末将自然不合适,毕竟自己在野,而且已经推掉了皇帝陛下的任命。可是自称草民也不合适,因为自己的妻子,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的官神,所以他居中称了一个后生晚辈。 崔昶见状,急忙快走几步,一把将马上就要跪下的詹台扶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詹台将军快快请起,你又何必行如此大礼。本来就是我来拜访你的,现在弄得老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七章 崔昶说詹台(上) 崔昶[g]看着詹台身边,跪着的一众随行人等,也随即说道,“诸位快快请起,老夫此番前来并不是了为了公务,诸位也就不必如此大礼了。”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詹台,面带笑容的说道,“早就听说过詹台将军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还望詹台将军,莫要怪老夫今日才姗姗来迟,前来拜访啊。” 一旁的詹台闻言,也急忙赶快惠华道,“刺史大人这话言重了,按理来说怎么着也应该是晚辈去看望您的。可是一来,晚辈怕您公务繁忙,贸然前去再打扰到您。这二来,晚辈如今务农在家,已然没有了官神,如果以百姓之身去的话,又怕坏了礼仪。因此还请刺史大人您,多多见谅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崔昶自然不敢把詹台当做普通百姓来看待,说不定哪一日皇帝陛下心血来潮,一道起复的诏书下来,面前这位年轻人就会官复原职了,说不定还会更进一步呢。如若不是这样的话,自己又何必大老远的跑到这偏僻的大山之中呢。 看着眼前这位虽然位高权重,但依旧不持功自傲的年轻人,崔昶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只可惜他是个匈奴人,要是一个汉人就更加完美了。 崔昶在旁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呵呵的说道,“詹台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我冀州刺史府和冀州崔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向来也都是受人尊敬的,崔昶这番话有客套的成分,但是绝对也有发自肺腑真情实意的诚挚。 崔昶一边回答着,一边打量着詹台身边那名貌美的年轻夫人,眼睛微微一眯,随即接着说道,“想必这位应该就是詹夫人了吧,您的名声可一点儿不比詹台将军差呀。” 被说到的那个年轻的女夫人,自然也就是詹台的妻子,赵家屯的王莺儿了,只见她闻言随之对着崔昶施了一个万福,同时轻柔的对着发问的前者说道,“臣妾詹王氏莺儿,见过刺史大人,臣妾这厢有礼了。” 对于这位一品夫人的行礼,崔昶这种自幼深度圣贤书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随即也赶快对着她深深一揖道,“不敢受夫人如此大礼”,詹台虽然此时在野,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模棱两可,可是王莺儿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品诰命夫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爱江山爱美人。詹台将军为了夫人您,可是连皇帝陛下的赏赐都推辞了。詹台将军为红颜勇辞征召,如今可是已经传遍天下了呀。” 王莺儿闻言,先是微微一愣,可终究还是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微的一笑而过了。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便在当地詹台的引领之下,一起来到了詹台在屯子里的新家。如今,詹台和王莺儿的新家,也早已不是当初毌丘俭治伤之时的那间小茅草屋了,虽然还是比不上城里那些高官的府邸,但是最起码也已经宽敞和亮堂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多了。 不多久,众人便来到了詹台的新家。只见那小小的茅草屋,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两进两出的小庄园。白墙青瓦映入了崔昶的眼帘,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自然。 而其余的众人,自然也知道崔昶此次北上,是有要事与詹台相商,要不然他也不会以刺史之身,亲自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于是乎,在来到了詹台的新家之后,迎接的一众人等便很知趣的退下去了,给他们二人单独的留下了一份儿宁静。 此时,这座小庄园的会客厅里,崔昶正坐在大堂的客座的首位,打量着这院子里的一切。少时之后,只见他缓缓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詹台将军的这座庄园,还是略显简陋了一些,不过想来小将军天生好静,住在这里也还算合适吧。” 崔昶作为清河崔氏一脉的族长,自幼便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对于这么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自然是进不了他的法眼的。不过他对詹台还是不太了解,詹台自幼在北方的苦寒之地长大,逐水而居,吃过的苦自然也很多。如今有一个安稳的落脚点,他早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更何况还有佳人陪在身边。 作为这座小院的主人的詹台,此时正端坐在大堂正位,他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不瞒刺史大人,晚辈对这些倒是并没有太大的要求。我自幼孤苦,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如今能有一个安稳的住处,有家人相伴,已然知足。心安之处便是吾乡,所以现在的这些,对于晚辈而言,已然大善。” 听到这里,崔昶的眼睛不经意的微微一眯,心中对这个年轻人更加敬重了几分,而眼神也不由的更亮了一些。 当然,崔昶也并没有忘记此次北上的目的,寒暄已然到位,于是他开始切入主题的说道,“詹台将军可知,老夫此次北上是为了什么?” 看到对方已经挑明了,詹台嘴角不经意的一勾,轻声说道,“想来刺史大人,不远数百里亲自屈身来到这小小的赵家屯,肯定是有事需要晚辈帮忙。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做到。晚辈做不到的,想必此时大人您,也一定能体谅我的苦衷。另外,有些事儿,还是要跟大人您这知会一声。您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恋家,如果大人您也是跟以前来这儿的那群人一样,是来当说客,想让我出山为官的话,恐怕就是要让您失望了。” 此话一出,堂下的崔昶依旧面不改色,似乎詹台的这番话早在他的意料之内。是啊,当初连皇帝陛下都推辞了的人,如今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州郡里面的征召呢。 话音一落,崔昶面带笑容微微摇头说道,“看来詹台将军,是误会老夫的意思了。虽说小隐隐于林,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可老夫此番前来,还真不是为了此事。” 这番话下来,倒是把詹台给弄不会了。崔昶也不愧是能够当上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门望族的一族族长的人物,此话一出,立时便把说话的主动权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只见那詹台,眉头微微皱起,随即疑惑的问道,“既然不是为了此事,那大人您来此,是......?” 崔昶见状,随即接着轻声说道,“想必詹台将军也知道,自我大魏皇帝陛下代汉以来,万民归心。当今皇帝陛下,戎马未歇,却先兴教化,在各地州郡建校馆。此举,也正是为了让天下的黎民百姓,可以生活的更好一些。另外,故丞相.钟繇大人在世之时,也对这兴学之事很是上心和推崇,并提出取百家之长,教化天下万民。 因此,我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为了响应朝廷的号召,在此得到此诏令的第一时间,便召开了家族大会。随后,更是自讨腰包,耗费了数百万钱,建造起了那‘信都书院’。可是如今,我信都书院却遇到了困难,所以特意来此,向詹台将军求助来了。” 听到这里,詹台更加的疑虑了。 对于这声名远扬的信都书院,天下之人都知道,身在冀州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当初,皇帝陛下刚刚继位,他们便自己掏钱铸造了这信都书院,而且因此皇帝陛下还亲自给这个书院踢了牌匾,如今那道御赐的牌匾正悬挂在信都书院的山门之上。 想到这里,詹台眉头更加的紧皱了,可自己向来只会放牧和打仗,这书院之事可是一窍不通啊,他们书院中的事情又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帮忙的呢。 于是乎,詹台也接着说道,“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为了冀州百姓,而兴建天下第一所书院的大义之举,晚辈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后生晚辈也不过只是一介武夫,这书院之事,可是一窍不通啊。只恐怕,晚辈有心无力啊。” 眼看詹台已经一步步的,被自己引到了自己设计的话圈子里,崔昶此时的心里也是窃喜不已,可是他的脸上还是依旧平静如水,并且还挂上了一丝丝的愁容。 只见他微微长叹一声说道,“詹台将军,这书院兴办之要素,无外于那么几点。一、校所;二、书籍;三、钱财;四、教瑜。我崔氏一脉,虽然不甚富贵,但是钱财还是有一些的,因此这前三点都不算什么,如今难就难在这第四点上了。 昔日老丞相.钟繇大人在朝堂之上,曾经提出,当今天下的校馆应当学习上古时期的‘稷下学宫’,不分贵贱,不分派别,只要是有用的,有利的统统都教授给学院的学生们。于是乎,自国子学和太学往下,各州郡的国立校馆也好,私立书院也罢,都在到处搜寻着各学派的大家,然后恭谨的请到学员中担任教瑜。 可是现如今这天下的校馆和书院,又是何其多也?因此,各州郡内,但凡稍微有点儿名气的各学派大家都已经被请走了,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捉襟见肘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八章 崔昶说詹台(下) 说到这里,崔昶[g]微微停顿了一下,并偷偷看了一眼斜对过的詹台,显然此时那个年轻人已然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之中了,崔昶心中的窃喜之意也更加浓重了几分。 他随即轻呷了一口一旁的清水,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这诸子百家,也无外于儒家、道家、法家、兵家、墨家、阴阳家、纵横家。如今朝廷的理念呢,显然是要书院的学子们,将诸子百家的长处都要学习的。儒家自前朝以来,兴盛已有数百年,教瑜呢自然也不再少数。其它各个学派呢,虽说难找,但也不是找不到。如今让我书院犯愁的,反而是大家并不陌生的兵家。” “兵家?”说到这里,詹台忍不住打算了崔昶接下来的讲话,“刺史大人,怎么会是兵家呢?现如今,我大魏兵家的典籍,诸如《司马法》、《孙子兵法》、《尉镣子》、《六韬》、《三略》等比比皆是啊,而且这些书籍并不难找,怎么会缺此类教瑜呢。” 崔昶见状,并没有否定詹台的话,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詹台将军此话确实不错,如今帝国境内,兵书兵法确实不少,可是若让不懂兵法的人担任兵家之教瑜的话,也只会教出一群只懂得纸上谈兵的庸才。 昔日赵国将军.赵括,平日里与其父亲.马服君.赵奢在纸上对弈之时,就连他的父亲都是手下败将,可又怎么样呢?他所指挥的长平一战,使得赵国四十万精锐被坑杀的损失殆尽,赵国从此一蹶不振。将来,要是这样的一群人上了战场之后,那后果可想而知啊。 十数年前,那西蜀叛逆的参军.马谡,平日里谈论起兵法来也是头头是道,就连那武侯.诸葛亮对他都是赞叹不已,可结果又是如何呢?西蜀叛逆所谓的第一次的北伐,他被安排要职防守街亭,结果被我们张郃将军打的大败,他们西蜀的大军,因此被迫撤退,他本人也被诸葛亮给斩杀了。 虽说,我大魏国真正懂兵法的人,确实也有不少。可那些真正懂兵法的又是什么人呢?诸如任城王.曹彰将军,征南将军.满宠将军,征北将军.陈泰将军,以及幽州双虎毌[guàn]丘俭和夏侯玄两位将军,这类人物,又有哪个不是身负要职的将军呢。他们这些人,能够偶尔抽出小半天时间来到学院授课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有时间专门到书院任职兵家教瑜呢。” 听到这里,詹台忍不住沉默了下来。他开始低头进入了沉思,崔昶刚刚所说这两个典故,他自然是知道的。一将无能累及三军,这个道理他自然也是懂得的。一群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庸才,如果上了战场的话,那带来的将是滔天的祸事,到时候受到连累的将是数千甚是数万的将士们。 就在詹台天南海北的胡思乱想之际,那堂下的崔昶又说话了,“其实,我冀州境内也还有一位战场名将,他......” 崔昶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而一旁的詹台随即也抬起了头,他听着崔昶若有深意的话,又看着他那若有所指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一切。 想通了这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詹台的眼睛不禁瞪的滚圆,伸出手指着自己,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刺......刺......刺史大人,说的是......是我?” 崔昶坚定的点了点头,并且肯定的说道,“没错,老夫所说的那个人,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您啊!” 虽然詹台已经猜到了这些,刚当这些话真正的从崔昶的口中说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晚.......晚辈,恐怕不行吧?” 听到这里,崔昶随即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对着詹台说道,“詹台将军,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昔日里,您和善宾大人,在茫茫之中,替我北征大军找到了水源,解救了十数万将士的性命。此次,您为了故主,毅然而然的又亲赴战场,活捉魁首公孙渊于右北平。你要是不行,这整个冀州和幽州恐怕就没人行了。 另外,您要是不行的话,皇帝陛下和朝廷怎么不封别人为骁骑游击将军,反而偏偏封了您呢。难道您觉得,咱们皇帝陛下难道不圣明?” 被崔昶这么有意的一呛,詹台的少年心性又表露出来了,只见他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詹台这幅模样,崔昶也是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此乃老夫戏言,纯属戏言啊,詹台将军不必当真。”这时,那詹台的神情才略微正常了一些。 少时之后,只见那崔昶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老夫此次北上前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邀请詹台将军您,到我信都书院中担任兵家教瑜啊。您放心,这兵家教瑜,只管学院授课之事,不涉其它,不用理事,也不用参政,这个您绝对不用担心。另外,您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可以提,只要您提出来,我们一定都能办到。” 此时的詹台,已然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自从自己南下以来,无论是赵家屯的百姓也好,还是大魏的朝廷也好,对他不可谓不薄。 初来之时,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小石头他们一家,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家里但凡有点儿好吃的,都会给他端上一碗。更何况自己的妻子,也是赵家屯的人。 朝廷就更不用说了,皇帝陛下、曹彰大人、毌丘俭大哥、夏侯玄将军......他们一个个都真诚待自己,更是封自己做了将军。 对于这些,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怎么回报过他们。现在,是时候为他们,为冀州甚至天下的百姓们做些什么了。 可是,自己毕竟也只是一个俗人。如今自己刚刚成亲没多久,就要让自己远离自己的心爱之人,恐怕自己也很难可以做得到。 崔昶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顾虑,不过想来也不难猜,当初詹台为了回赵家屯连皇帝陛下的任命都推掉了,无非也就是恋家,舍不得王莺儿和赵家屯其他的一些人罢了。只要能把这个问题给他解决了,再对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来请他担任兵家教瑜,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是从政,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所以,正当詹台沉思的时候,只见他又开口了,“詹台将军您其实可以带着家眷南下,只要您想,即便是您想带上个几十口人,我们也能想办法给您安排的下。” 此话一出,詹台蹭的一下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不可思议。而崔昶看着如此神情的詹台,知道自己的话肯定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良久之后,那詹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见他双手微微一拱,向着崔昶说道,“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一脉,为冀州百姓之教化,大义在前,我詹台自然也不能落后。而刺史大人您,以礼待我,我詹台自然不能不识抬举。因此我决定,您的这个兵家教瑜的征召,我......应下了。” 詹台此话一出,崔昶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终于终于落了地。此番北上,总算没有白费气力。想到这里,崔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才缓松下来,一直正襟危坐的身体,也不经意的向座椅的后背靠去。 “不过,晚辈有几个条件,还请刺史大人斟酌,并且务必答应。” 没有条件才不正常呢,既然都已经答应南下了,提出一些条件也自然在情理之中。崔昶心中这么想着,随即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詹台将军但讲无妨,只要您提出来的,老夫绝对都答应。” 听到崔昶答应了下来,詹台随即郑重的说道,“这第一,我此番南下,只任书院的兵家教瑜,其它的事情,尤其是州郡之中的政事,我一概不管不问不参与,也请您不要为难晚辈。不然的话,皇帝陛下和任城王大人那里,我不好交代。” 崔昶闻言,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刚刚老夫也已经说了,此次只是想让您担任兵家教瑜罢了,并无他意,您这点儿不算条件,您还可以接着说。” “这第二嘛......嗯.....不怕大人您笑话,我詹台是个俗人,我要是南下也可以,但是我得带上我的夫人、岳丈,以及几位朋友,如若不然,我宁可不去。” 此话一出,崔昶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詹台将军果真快言快语。我崔氏别的没有,庄园、钱财还是有一些的,这点儿我也应下了。您可以接着说了。” “没有了。” “什...什么?没有了?没有条件了?”这下反而是崔昶不镇定了,他早就听说过詹台此人为人忠厚,也有着赤子之心,可今日也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是啊,确实没有了。” 在得到了詹台肯定的答复之后,崔昶这才真正的相信了自己的耳朵。随即,他站起身来,郑重的朝着詹台深深一躬道,“老夫,在这里替信都书院,替冀州的百姓,向将军致谢了!” ...... 这是发生在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秋季的一件事。 两日之后,在野的骁骑游击将军.詹台再次出山,携带着全家几十口南下信都,担任信都兵家教瑜。 ———————— (本章完) 7017k 第九十九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冀州信都书院搞得风生水起的同时,其它的州郡也并没有闲着。 画面一转来到荆州,自被建安末年益州庲[lái]降都督.王平的叛乱殃及池鱼之后,如今的荆州早已经不是江东四大家族的天下了。 五年前,江东建邺城外的饮马河畔的那一场大屠杀,不仅斩断了大汉的最后一丝气运,气死了最后的撑天之柱荀令君,更是毁灭了江东之地的百年气运。陆、顾、张、朱四大家族,六万余人,几乎损失殆尽。仅有聊聊数人,在某些人别有用心的帮助之下,才逃过了那场灾难。 当今大魏朝的皇帝.曹丕在继位后的不久,便下发了诏书,赦免了所有故四大家族幸存人员。因此那些个幸免遇难的几个人,才能再一次的回到阳光里活着。只是族人们已经全部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这么几个人,又还能有多大的作为呢。复兴家族的希望肯定是微乎其微了,即便是可以,那最起码也得是几十年之后了。 东吴最后的名将,陆逊之子.陆抗;明相顾雍之子,顾穆;内事不决问张昭的儿子,张休;以及最后的一位老将,朱恒。以他们为首的六万人,都死在了当年的饮马河畔,因此当时的监斩官,现如今的扬州刺史.贾充,也被人贴上了酷吏的标签。虽然那是大汉朝廷,或者说汉献帝刘协的命令,可这个锅总得有人来背。 当然,在那个时候贾充和陆抗是有一些个人恩怨的,而他这个人又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所以当朝廷任命他为监斩官的时候,其实他内心还是很欢喜的。虽然,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刑场的监斩官,想想也是,无论换成谁,当看到六万颗人头落地,几百柄鬼头刀都卷刃了,和血流成河的场面,应该都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吧。 而当四大家族消亡之后,实力稍微差一些的步氏一族和诸葛一族,自然便顺位而上,成为了江东之地首屈一指的大族了。 步氏一族的族长.步陟[zhi],如今已经是六十七岁的高龄了。这位老人谨慎小心了一辈子,也才得以历经孙权、孙皓、刘协和现如今的曹丕,几代君王的统治,以及无数次的危机后,他依旧能够屹立不倒,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东吴大帝孙权去世之后,他作为孙权的老丈人,更是与朱恒共同作为顾命大臣。后来朱恒因为兵败被撤了职之后,可他却依旧如故。再后来,东吴投降了朝廷。按理来说,他是江东还在世的众人当中,年龄和资历最老的。无论如何,这扬州刺史的位子,也应该由他来做,而不是年纪轻轻的陆抗。甚至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私底下更是将其作为亚父对待的诸葛恪[kè],都被封为了扬州别驾。 可对于自己只是被封做了一个九江太守,而陆抗和诸葛恪,这种子侄辈分的人高了自己一头的事情,步陟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即便众人都为他愤愤不平,可他自己却欣然接受了。此人能屈能伸的本领,由此可见一般。 东吴归顺朝廷之后,或许因为危机意识,江东四大家族抱团,而陆抗也曾亲身来邀请过他。本理说,这种事情,如果不同意那肯定就是反对了,两方之间的关系也肯定会闹僵。可不知为何,步陟的一番言辞之后,对方并没有与他翻脸,反而还依旧保持着对他的尊敬,甚至他还教导与他关系极好的诸葛恪,也从中脱身了出来。 因此,在后面四大家族被灭门的时候,江东的大家族,也只有他们两个家族幸免于难了。在不久后,曹丕代汉继位,更是封他做了扬州治中,并代理扬州州立校馆长一职。甚至连他的儿子,步协和步阐都做到了扬州郡县下面的郡丞之职。虽说,这治中一职在扬州,依旧还是比不上刺史和别驾,但步陟对于这些却已经是十分的满意了。 顾荣,字孝先,东吴故丞相顾雍之孙,豫章太守顾穆之子。也是当年四大家族中,为数不多幸存的人员之一。他生性好动,当初江东四大家族遇难之际,正逢他没心没肺在南面的交州游历,因此才得以逃过一劫。 当时的步陟看到扬州的情况不对,便急忙派出与顾荣年龄相仿,关系较好的次子步阐,南下寻找于他。旬月之后,步阐终于在一处大山之中,找到了他,也可以说顾荣能够逃过一劫,步陟和他的儿子步阐着实功不可没。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步陟和步阐,那顾荣只要离开交州境,一脚踏入扬州的地界,就肯定会被抓,那顾家的香火肯定也肯定会完全断绝了。 而顾荣在交州游历的消息,时任交州牧的车骑大将军.曹仁肯定是知道的,不过他在领兵攻灭东吴之后,也曾听说过顾荣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因此,他并没有按照朝廷的诏令,去搜寻捉拿顾荣,而是特意的放了他一马。当然,前提是他知道这个诏令是皇帝下的,而且也并不是当时丞相.曹操的本意。如若不然,就算顾荣和步阐再能躲,又怎能逃得过大军的搜捕呢。 四大家族被灭的一年之后,曹丕顺利成章的带汉继位,继位后不久他便下诏赦免了四大家族的罪责,而顾荣也才得以重归江东,去祭拜那些已经死去的族人们。在经历了灭族大难之后的顾荣,将昔日的那份放荡不羁和活泼好动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沉稳和儒雅。 如今,六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啊。那顾荣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而是变成了一个也有了自己家庭的中年人。更为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妻子竟然是一位自幼就一直爱慕他的,出身步氏一脉偏支的一位族女。 若是四大家族没有被灭的话,这名族女肯定是配不上作为顾氏一族嫡长子的顾荣的,可是现如今顾氏早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顾荣也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了无依无靠的单身一人,相反应该是如今的他已经配不上那位族女了吧。当然,这其中顾荣能够顺利的娶到那位族女,作为族长的步陟,在当中是帮了不少忙的。 现在的顾荣,已经是一个二十九岁,明年马上就要而立的中年人了。或许是出于对他的爱惜,也或许是出于对他的怜悯,这几年步陟对他很是照顾。因此,顾荣才能在这个年纪,便担任了扬州治中从事,并兼任了扬州州立校馆的执事,帮助步陟管理校馆的一切事宜。 顾荣自幼聪慧,很有才名于江东之地,东吴未灭之时,他便以少年之身,被人举为孝廉,更是得到了当时孙吴朝廷的征召,可都被年轻气盛的顾荣给推掉了。当然,那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无心政事,只想着一心游历帝国山水。他多年游历,看过了太多的民间疾苦,本来他对汉室就没什么好的印象,心中反而是对曹氏一脉比较钦佩。在经历了灭族之痛,而新任皇帝.曹丕又赦免了他的家族之后,他对新的朝廷也就更加的钦佩和忠心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开始停下自己的脚步,将自己这么多年来,所见所闻的积累付诸于实践。几年下来,他也因此变得更加睿智了。而他,也确实没有辜负步陟对他的帮助和栽培,如今他的主要工作是帮助步陟管理扬州州立校馆,而扬州校馆也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前发展着。 自大魏代汉以来,扬州和荆州作为帝国最为稳定的两个大州,一直在欣欣向荣的向前发展着,而且这么些年以来,朝廷一小半的赋税都是来自于这两个州,由此可见荆扬二州着实富饶天下,建邺城也再次的成为了帝国东南一带的经济中心。 一方面是因为,荆扬二州乃是帝国少有的鱼米之乡,水源充足,人丁又兴旺,只要不乱折腾,想不富饶都难哦。另一方面,江陵王.曹植大人,每每有了新的发明和想法,像什么水排、造纸、雕版印刷、胶泥活字印刷等,都会首先在荆扬二州付诸实现。因此,这扬州也成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地,可是占了不少的光的。 尤其是当年,曹植和韩公至率先提出,解除对商贾的重税围困,也很大方面的刺激了这敬仰二州商业的发展。再加上水路、汉路,路路畅通,商人们脑回路转的又比较活跃,更是大大贡献了对朝廷的赋税。而府衙有钱了,才能更好的投入和发展其它的事情。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因此,扬州的州立校馆的规模,比其它州的州立校馆都要大上不少。 另外,帝国中现如今的书籍,有很多都是被商贾之人从扬州给带出去的。 人穷志短,人富气长。这样的富饶之地,自然也不乏有才、有志之士。扬州的兴学之事,也得以有了更好的发展,顾荣也才得以又施展之地。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章 两俊入神都 因为近水楼台的地利之便和富足的经济条件,扬州的雕版印刷和胶泥活字印刷,以及造纸坊的生意在帝国境内也是首屈一指的。更为可贵的是,扬州境内的商贾们,通过河运、海运以及陆运,将这些林林总总的文房四宝,和拓印好的书籍都运往了其余的各州,弥补了他们的不足。 当初一直极力反对,解开重税围困的朝臣们,此时早已经不再言语,反而还在极力帮助,让这些上古们更加的便利一些。也因为这些便利和缘由的存在,扬州成为了整个帝国境内,校馆最多的一个大州。 当时当今的世祖文皇帝.曹丕在下兴学令之时,那一道诏令是这么说的,“昔日太祖武皇帝在时,曾下令各郡县齐修文学,县满五百户必置校馆,举各乡之俊杰入学,以致孔孟之道于不坠,礼仪仁让之风于不绝!今,天下安定,民生兴旺,即日起,县满三百户置一校馆,各乡适龄青年均可入学,以扬我大魏国威。” 这里面说的也很明确,当年太祖武皇帝.曹操在做魏王的时候,因为天下战乱,各州拮据,因此满五百户的县才置放一个校馆。曹丕继皇帝位之后,因为天下已经归一了五年的光景,因此他才将五百户的限制,缩减至了满三百户而建置一个校馆。 其余的各州郡,几乎也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不过像幽州、并州、凉州,这种刚刚经历了战乱的州郡,朝廷还特意放宽了限制,并且允许他们缓些时日再推行兴学的诏令。 而扬州这里,不仅满足了朝廷的要求,甚至在每个这样的县设置了两个校馆。还有很多财富比较充裕的氏族和商贾们,效仿信都书院设立私人书院的也不在少数。现如今是大魏黄初五年,也以为着扬州推行兴学令,已经五年了。现在的整个扬州,早已经是朗朗书声一片了。 这一日,顾荣得到了扬州治中.步骘[zhi]的邀请,说是有事要与他相商。四大家族烟消云散之后,步氏一族和诸葛一族,顺位成为了江东最大的两个家族。而步陟显然也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江东氏族第一人。 另外,步骘这个人虽然谨小慎微了一辈子,但是他这个人为人忠厚、正直,性情宽弘,很得人心,喜怒不形与声色,无论对内还是对外总是表现得十分恭敬。步骘教导门生时,手不释卷,衣饰和居处都和一般儒生一样朴素。他在任期间,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诸葛恪[ke]和顾荣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当正在州立校馆查看新来教瑜信息资料的顾荣,听说步骘要找他时,便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匆匆向步骘的府邸赶去。 当顾荣赶到步府之时,他发现整个步府的会客厅只有两个人在。 其中一人端坐在大堂正位,其头发花白,但红光满面,身着一领很朴素的青色布衣,发髻上也只是插着一支很普通的黄铜头钗,一手不经意的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胸前花白的胡子,一手拿着一卷江陵王.曹植所编撰的《胶泥活字印刷论》,正看的津津有味。此人,自然就是召唤顾荣前来的步骘,步子山了。 另外一人,年龄与自己相仿。面如冠玉,潇洒俊逸,一领雪白的锦绣服,更显得器俊朗无比,此时的他也与堂上的步骘一样,正拿着一卷古书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而此人,正是当初被步骘安排南下,去交州找寻顾荣,最终救了他一命的步阐,步仲思。 那步阐闻得有脚步声,便抬起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随即放下手中书卷,展颜一笑并站起身来拱手道,“彦先兄(顾荣,字彦先),你来了,我与父亲等候你多时了。” 顾荣见状,也急忙快走几步,伸手作揖道,“见过仲思世兄,荣,这厢有礼了。” 再看那正堂之上步骘,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那卷书,笑呵呵的看着来人。 顾荣随即也赶快疾步向前,纳首叩拜道,“小侄顾荣,拜见伯父。” 最初的时候,顾荣对于步骘也一直是以官名所相称,后来有一次,步骘在私下对顾荣说道,“如今故人已逝,我与子裕兄(顾穆,字子裕),虽说谈不上什么高山流水刎颈之交,但是交情也还过得去,而我也比汝父痴长那么几岁。如今顾氏一族,只剩下了你可怜的这么一支独苗,在公共场合也就罢了。以后在私下里,不用那么拘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伯父吧。” 当时,这话说完,再看那顾荣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那也是他在家族被灭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从那以后,在私下里的时候,顾荣便也一直是以伯父来称呼步骘的。 步骘见状并没有阻拦,反而堂而皇之的受了顾荣的一礼。随后,他端坐在大堂的首位之上,呵呵一笑伸手示意道,“贤侄快快请起,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 顾荣随即站起身来,在步阐的后面挨着坐下,尊敬的说道,“不知伯父,此番唤小侄前来是为何事啊?”再看一旁的步阐,此时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显然步骘也并没有提前跟他透漏。 只见那步骘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贤侄啊,你自黄初元年起,跟着我在九江郡做事,后来又来到这建邺城的治中府,一晃也五年过去了呀。” 顾荣闻言,随即毕恭毕敬的说道,“是的,这五年来,小侄无依无靠,多谢伯父和仲思世兄的照料,我才有今日啊。” 听到这里,步骘也是微微摆手道,“贤侄也不必过谦,你少有才华,名气镇江东,老夫不过也只是略微尽了一点儿穿针引线的作用罢了。这五年来,你的才气和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做一个扬州治中从事行州立校馆的执事,真是大材小用了。” 步骘话音方落,便见得那顾荣紧接着说道,“伯父如此过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侄实在愧不敢当啊。伯父和世兄如此照拂于我,我又怎敢不竭尽全力啊。” 步骘无不肯定的微微点头,随后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贤侄以你之才,在这小小的治中府里确实屈才了,老夫今日此番唤你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啊。” 此话一出,倒是把顾荣给听蒙了,他还真没搞明白,这步骘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于是乎,他眉头微微皱起的问道,“不知伯父此话何以啊?” 步骘看着顾荣那张疑虑满布的脸,一边捋着胸前那花白的胡子,一边继续轻声说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大魏但凡有志之士,无不争先恐后的想着去神都洛阳试试水,不知贤侄是否有这方面的打算啊?” 听到这里,顾荣总算是明白了步骘的意思,原来他是想着让自己去洛阳。不过若是放在从前的话,自己肯定会去的,可是现如今自己的家族人员凋零,自己也早已经没了一丝的靠山。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洛阳,又怎么过活呢。一切都得从零开始,说不准还不如现在呢。人穷志短,实在是没办法啊,没了身后家族的支持,个人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单薄了。 想到这里,顾荣开口轻声说道,“不瞒伯父,小侄现如今,早已经没了当年的游历山河的闲情雅致,只想着在扬州了此残生。” 步骘似乎早就料到顾荣会这么说,似乎也明白顾荣心中的忧虑,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太过于诧异的表情来,而是依旧神情平静的继续说道,“贤侄此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老夫已经写好了向朝廷推荐的书信,而且朝廷已在今日向我扬州,发挥了征召你们的的邸报。” “我们?伯父您的意思是......?” 步骘呵呵一笑说道,“没错,老夫说的你们,乃是你与阐儿一起北上。” 此时,一旁的一直没说话的步阐才回过神来,也才明白了为什么,今天自己的父亲把自己也叫到了这里,原来是想着让自己与顾荣一同北上帝都啊。 想到这里,再看看堂中的顾荣,步阐嘴角不经意的一勾,也缓缓开口了,“彦先兄,你也不要推辞了,不要辜负了我父亲的一番好意啊,你就当时陪着我去洛阳闯荡了一番罢了。” 步骘见状,也趁热打铁的说道,“是啊贤侄,你也知道我家阐儿他呀,平日里丢三落四的,他自己一个人去洛阳我还不放心呢。正好啊,你们两个人一同去,相互有个照应,老夫我心里也放心一点。” 此时的顾荣已经在犹豫了,他刚才所忧虑的如今已经得到了解决,而且帝都洛阳确实要比扬州这里的机会要多上一些,更何况是已经收到了朝廷的征召。 就在顾荣胡思乱想、犹豫不定之际,一旁的步阐又说话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零一章 两俊入神都(二) 只见那步阐加了一剂猛药,缓缓说道,“彦先兄(顾荣,字彦先),你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为顾氏一族考虑考虑吧。” 听到这里的顾荣,猛然抬起了头,眼睛随即也瞪的滚圆,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喃喃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而端坐在大堂正位的步骘[zhi],则在一脸淡然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虽然他也有些诧异自己儿子的话,可是有些时候确实要用猛药才行。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说话,或许比自己更加管用,想到这里他也便不再迟疑,手握书卷缓缓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后堂走去。 步阐看着如此这般的顾荣,长叹了一声之后,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彦先兄,过去的一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也总是要让他过去的。陆、张、步、朱四大家族,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更何况当今的皇帝陛下,已经替下诏替叔父他们平冤昭雪了。 现如今,那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彦先兄你现在不应当改只想着过去,应该向前看。再怎么说顾氏一族,过去也是江东首屈一指的大族,彦先你现在应该考虑,怎么尽可能的去恢复顾氏昔日的荣光啊。而实现家族复兴的路子,光靠在扬州再重新一点一点的积累,是肯定不行的,如今之计,也只能去洛阳拼一把啊。” 步阐此话一出,总以为顾荣怎么着也会表现出,一些不寻平常来,或愤恨,或悲痛,或大哭,或......可是,然他没想到的是,听完这些,顾荣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反而有些已经看穿一切的洒脱。 只见顾荣淡然一笑,平静的看着步阐,随后缓缓说道,“荣,多谢仲思兄(步阐,字仲思)的关心。不过,世兄也不必太过于为我担心。” 这下子,反而是一旁劝人的步阐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总以为,顾荣肯定是因为看不开自己家族别灭门的事,然后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的淡然。 就在步阐还在无比诧异之时,那顾荣又开始说话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微微踱步来到大堂的屋檐之下,抬起头来看着那湛蓝的有些不太真实的天空,长呼了一口气之后,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月盈必阙,物极必反,在下虽然不才,可是这个道理还是懂得。 陆、张、步、朱四大家族,在江东的地界上已经历经了数百年了,威望也早已是达到了顶峰。可是,却依旧不知道收敛。当初,天下归一的时候,我也曾劝过父亲和家族里面,要学习子山伯父[步骘,字子山],这般的韬光养晦。更何况世人皆知,这天下归一之功,在曹氏而不是刘氏。即便是当时的魏王,如今的太祖武皇帝有心还政于朝,可是献帝.刘协,也不是那种雄才英主啊。 更何况,陪着曹氏一起打天下的众文武们,又怎么会甘心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怎么会答应呢。他们没有发作,也只不过是忌于太祖武皇帝的威严不敢罢了,可是他老人家也会有西去的那一天啊。自古以来,人活七十古来稀,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太祖皇帝也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了。带他老人家一旦离去,那些个娇兵悍将是不会乖乖听命于汉帝的。 可是结果,又如何呢?寥寥数年之间,振军大将军.张郃,大鸿胪[lu].刘烨,以及那忠心大汉的尚书令.荀彧,相继而亡。张郃全家自尽,刘烨全家逃奔于山野,荀令君的家人,因为与江陵王.曹植大人交好,才没有受到太多的牵连。一手好牌,被汉献帝.刘协,给打的稀烂。 顾某自幼喜欢游历山水,这世兄你是知道的。虽说那时战乱还未平息,可在下到过的地方依旧不少。因此,天下一十四州,几乎每个大州都有我的踪迹,我看到的自然也就多了一些。我每到一处,都会和当地的百姓们详谈一番,因此我也才会知道百姓们的真实想法。他们对大汉朝廷早就已经失望透顶了,巴不得曹氏一脉早点儿夺了天下,建立新朝呢。只可惜,医者难以自医,渡者难以自渡啊。 我所说的这些,家族里的人不听啊,明明大汉江山气数已尽,可他们还是要往上贴。可是你要是光贴着大汉朝廷倒也罢了,献帝禅让,家族无非是会被打压,也不至于灭族啊。明知道那西蜀的庲i]降都督.王平狼子野心,可还是想要与他一起造反,结果还未举事,就已经被人家给发现了。王平也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短短两三个月的光景,手里的十万大军全被人家搞定了。 昨日因,今日果。世人皆说,我江东四大家族被灭门,乃是汉献帝.刘协太过于狠辣所致。可是依我看来,这都是我四大家族的因果所致罢了。所以,对于汉帝.刘协,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愤恨,而且我也知道,当今的陛下也肯定会继位登基的。新国初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那是必然的事,所以我四大家族被赦免也是意料之中。” 顾荣的这一番长篇大论,早已经把一旁的步阐给听傻了。良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然后目瞪口呆的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彦先兄这番见多识广的言论,真是石破天惊,让人醍醐灌顶啊。步某不如兄多矣。” 顾荣听到步阐的夸赞之后,并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之后便作罢了。 可是顾荣的这番话,也更加使得步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于是乎,步阐一脸疑虑的向顾荣问道,“彦先兄,既然你对此事已然看开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去洛阳呢?” 听到这里,顾荣苦涩的一笑,接着向顾荣解释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顾荣,即便再看的开,可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自幼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也有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圣人有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我步氏一族更是惨遭灭门,整个家族一万多口人,仅仅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的第一任务,自然是先替家族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呀,其它的都可以放在其次。更何况,现如今的我儿尚在襁褓之中,我又怎能离开他们母子远游而去呢。” 顾荣自然不会把自己最担心的,单枪匹马闯洛阳,无靠山的缘由说出来,因此只能说一些其它的,也同时存在的缘由。 而一旁的步阐,听到这里也不无肯定点点头,轻声说道,“彦先兄所忧虑的,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如今,我父的推荐信,和朝廷的诏令都已经下来了。你我完全可以,先行北上,等洛阳安顿好了之后,再将妻小接过去也是可以的啊。至于现在的话,我的妻儿也还在建邺城,完全不用担心,我步氏一族自然会将他们母子几人照顾好的。彦先你觉得呢?” 其实,早在步骘说出朝廷征召的诏令,已经返还到达扬州的时候,顾荣就已经心动了,只不过还在犹豫罢了。如今经过顾荣这么一说,他心中唯一所担心的问题,也已经被解决了。 在现如今这个年代,朝廷征召可不是随时都会有的。只不过他运气好,刚好碰到了大魏开国罢了。再次复兴顾氏一族的方法,自然是去洛阳,去帝都,去帝国的中枢了。自己这几年,游历各地所闯下来的名声,和顾氏遗孤这一身份,再加上自己的才能,到洛阳之后一定会被重用的。而且,此次还有步阐与他一起北上,也可以相互做个照应。虽说扬州步氏一族,不可能完全作为自己的靠山,可也绝对可以引之为援的。 待将这一切都想明白之后,顾荣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北上闯上他一闯。” 此话一出,一旁的步阐顿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才是我昔日所认识的顾彦先嘛,这也才是男儿所应当有的气魄嘛。按照朝廷征召用人的惯例,你我此次北上洛阳。肯定会依例先拜为朝廷的郎中,虽说这仅是一个属官,而且官职不怎么大,可是就能够接触到朝廷的三公、九卿那些个两千石以上的大员了,甚至皇帝陛下也能见着了。这可是一个好的登天梯,到时候你我兄弟,封侯拜将,也终将会实现的......” 顾荣满脸堆笑的看着一旁的步阐,在兴奋的夸夸其谈,自己的心绪也早已经跟着他的话语,飘向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洛阳了。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将来的自己,身穿赤官袍,头戴委貌冠,手持象牙芴[wu]的站在朝廷的金殿之上了。 ...... 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秋,扬州士子顾荣、步阐,携手北上洛阳,不久后二人更是名扬天下。再后来,后世之人更是将此事,称之为“二俊入神都”。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零二章 蛮荒交州 交州之地,自古以来便一直是神州大地最为莽荒的地方。《尚书·禹贡》之中记载,大禹治水之后,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可是由于交州太过于荒蛮,没有丝毫的人烟,而不入他的法眼,因此这九州之中并没有交州的存在。 再后又两千余年,华夏九州中一直没有交州的影子。在这期间,交州之地基本上,就从来没有出现任何教化之物,一直是飞禽走兽的天堂。止到东周中页,战国七雄之一的楚国灭掉了越国之后,那些个越国的遗民们,被逼无奈举族南迁到了岭南之地,这片土地上才第一次出现了人的踪迹。可也依旧荒蛮无比,常常是数百里都见不到一丝的人烟。 大秦始皇帝.嬴政再次的统一天下之后,一方面派蒙恬率军三十万北阔匈奴,另一方面又派大将屠睢[sui]率军大军三十万和二十万刑徒,共计五十万南征百越。只可惜,那交州之民蛮夷无比,不肯接受教化。屠睢在始皇帝的指挥下,南征北战十几年都不曾有事,可没没成想竟然折在了这交州密林之中,而他所率领的几十万大军也几乎全军覆没。 无奈之下,始皇帝.嬴政再次派出了,大将任嚣和赵佗南下征讨百越。期年之后,岭南交州之地,终于被平定,也才第一次的出现在了帝国的版图之上。也是止到这个时候,中原地区的农耕技术和先进文化,才得以传入这交趾之地,同时也将异域文化和海洋文化引进岭南,是岭南地区从落后的刀耕火种进入了农耕文明时代。可是这个时候的中原之地,早已经进入农耕文明时代三千余年了。 可惜还没过多久,天下便再次的分崩离析,南征之军的主帅任嚣也不久也病故了。临死之前,任嚣向副帅赵佗嘱咐道,“秦政无道,中原扰乱,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 对于交州之地,有诗云,“五岭北来峰在地,九州南尽水浮天”,可见其险要无比。赵佗为了不让刚刚平稳下来的交州之地,被中原的暴.乱所祸害,因此封锁了两地之间的要道,并割地而立,并自称“南越武王”。再其后,赵佗与后世之国的关系分分合合,而他和他的后代也得以控制南越之地将近百余年。 止到大汉武帝.刘彻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交趾之地,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归属了帝国,帝国朝廷并在此第一次设立了交趾刺史部,其与同样新设立的朔方刺史部,与十一州合称为十三部,也是汉朝最南部的疆域。同时帝国第一次在岭南和交趾之地,与帝国其它的地方一样设立了郡县。 后来,有多任的交趾太守,曾经上表朝廷想要求立为州,可是朝廷一直没有答应。止到三十多年前,建安八年,公元203年,汉献帝.刘协才第一次拜了交州牧,也才第一次将交趾之地设立为州,始称交州。自此交州成为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下一十三州中,同样的一州。但是,交州之地当时实际上归东吴的孙权所掌握,也只是名义上归属于帝国。 再二十多年后,将军.曹仁率领大军三十万,平定降服了东吴之后,交州也才真正的归属了朝廷管辖。 建安三十五年,天下一统,四海归一。曹仁被加封为车骑大将军,拜为交州牧,并引领水陆大军二十万,自扬州进入岭南之地。曹仁不愧为沙场名将,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便将交州之内的叛乱全部平定了。 山林之中避乱隐匿的人们,纷纷走出山林,交州自此进入了休养生息的好时代。当时的魏王士子.曹丕,心疼自己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叔父,因此在时任奋威将军的满宠入京年拜之时,让两名蜀地昔日的大儒谯周和郤[xi]正,与他一道南下交州,并封这两位分别做了交州别驾和交州主簿,让他们二人帮助曹仁共同治理交州。 自他们南下的那日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年头了。 曹仁刚刚进入交州之时,州内在籍的人口只有九十多万。经过了这小十年的发展,交州在籍的人口竟然疯狂的增加到了二百万,当然这里不乏一些隐匿在山林中,重新出来向各地府衙主动汇报的人。但是这也遮掩不了,这十年交州被治理的很好的成效。 当年,二人南下之时,一个四十岁,一个四十一岁,正是风华正茂之际。如今八年过去了,两个刚刚半百的中年人,竟然已经老态龙钟了,可见这交州之地着实不是养人之地啊。自从大司马.交州牧曹仁去世之后,虽说有满宠接任了军政一把手的位子,并被朝廷封为了交州刺史,可是折两个人身上的担子,还是又狠狠的加重了几分。 建安年间,朝廷的开荒、屯田,二人治理的那是井井有条。新皇继位之后,兴学的政令,他们也推行的十分不错。交州这种自古以来的荒蛮之地,也算是第一次经历了教化的洗礼。 这一天,谯周、郤正二人终于得以闲暇,于是便相约到番[pan]禺城的郊外,一同看一看今年的收成如何。可正当二人准备好车架,即将出门的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二人刚打算要进入车厢,却听得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而且隐隐可以听到那是军马的声音。 二人随即回头向那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年若半百与他们二人年龄相仿,头发花白,面如重枣,尺许花白的胡须随风轻轻飘扬,更显的潇洒无比。着一领朴素的布衣常服,此时正骑着一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出自于军中的骏马,咯噔咯噔的单骑向他们奔来。 而此人正是曹仁去世之后,接替他做了交州军政一把手的征南将军.兼交州刺史.满宠,满伯宁。 “吁......” 当骏马距离他们还有五六步脚程的时候,却已经被马上的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宠一把勒住了。只见他翻身下马,不见一丝一毫的老态。顺手将马的缰绳递给了一旁的府上的下人,一边拱手朗声道,“见过二位先生,二位这是要有事出门嘛?” 谯周、郤正二人见状,也随即回礼道,“见过伯宁将军。” 满宠虽然已经担任了交州刺史,可当初二人见到他时,他担任的乃是镇南将军之职,所以将军的这个称呼也已经叫习惯了。 距离满宠稍近两步的谯周,开口说道,“噢,今日稍暇,因此我约了令先兄(郤正,字令先),想要一同到郊外查看一番,顺便也当是散散心了。将军既然前来,必然是有事与我二人相商,那这郊外之行,便也就暂且作罢,改日再说。”说罢,就要吩咐下人将车架解下,重新回府里去。 满宠见状,急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没有什么太过于要紧的事情。既然允南先生(谯周,字允南)和令先先生,已经约好了要去郊外,又何必取消呢。正好在下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踏青了,二位加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如何?” 谯周、郤正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后者随即也满脸堆笑的开口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赶上了,那么咱们大家就一起去。这样的安排如何啊,允南兄。” 被问到的谯周也是呵呵一笑,朗声说道,“能够与伯宁将军一同郊游,求之不得矣。”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哈哈大笑,气氛欢悦的很。 ...... 东吴孙权掌控交州之时,为了方便统治,将岭南之地一分为二。南海、苍梧、郁林、高梁四郡从交州内拿了出来,仍作为交州,州府设立在龙编城。而其余诸郡则单独拿出来,另立一州,称之为广州,州治之城在番禺城。 东吴被降服之后,朝廷才将广州和交州,再次的合二为一。 当初,曹仁率军南下,初进交州之时,这交州的州治之所便在龙编城。后来,为了预防益州的王平,和扬州的陆抗他们,所以他在私下与曹操商议之后,便将这州治之所迁至更靠北一些的番禺城了,其主要也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应对来自于扬州的变故。 如今,自从他们迁所以来,也已经有五个春秋了。虽说番禺和龙编城相距有一千多里,可是气候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年四季高温多雨,对于他们这群北方的汉子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当然这南方之地,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在中原之地,种植庄稼的话,五谷种下去,一般都是春种秋收,或者冬种夏收,一年一次收成居多,只有极个别的地方是两年三熟。 可这交趾之地就不一样了,因为常年温度都比较适合庄稼的生长,再加上雨水充沛,因此在这里一年两熟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有的甚至一年三熟都不在话下。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零三章 东吴旧将 这一天,交州州府番禺城外,出现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简单异常,只有两辆马车和一辆在头引路的骏马。而这行人,自然就是刚刚在城里相遇的,交州刺史.满宠和谯周、郤[xi]正一行人。这三位可以说是交州境内权力最大的三人,平日里因为各自的公务都比较繁忙,也是很少能够聚到一起的,今天也算是机缘巧合。 可没曾想,他们三位这么大官,出城“踏青”竟然连随从和卫士都不带。满宠就不用说了,单人单骑在前面晃晃悠悠的走着。后面的两位大儒,也仅仅只是带了一个赶车的马夫而已。一方面呢,说明这三位没有太大的官架子,亲民至极。另一方面,也说明交州经过了他们十余年的治理,如今出城闲逛已经到了不用带随从卫士的地步了。 再看那田野之间,阡陌交通,金色的稻浪在习习微风之下,一浪一浪的推向远方,很是祥和。 男人们在忙着割着稻谷,女人们则在他们身后将割下的稻谷捆好。待会儿男人们则会将它们,一捆一捆的搬到田边的牛车上,然后运往家中的村中的晒谷场。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则也在做着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干活的年轻人端水,或者去捡掉落田间的谷穗。此时只有三三两两的幼.童,是最闲暇的,他们在割了稻谷的田间,嬉闹着、疯跑着......好一副人间美景。 此时,满宠已经从马上下了地,而谯周和郤正他们二人,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三人结伴而行,在这田边的泥土路上缓缓走着。由于他们穿着普通的常服,又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和侍卫,田里的农人们只以为是城里哪个富家老爷出城散心来了。因此,也并没有怎么理会他们,反而还在各顾各的忙活着自己手里的农事。即便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也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一下罢了。 满宠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田野间特有的气息,连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都瞬间舒展了不少。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二位先生,古时圣人所说的‘天下大同’应该就如此了吧。” 一旁的郤正,轻轻的捋着胡须,也是一脸舒适的说道,“是啊,太平盛世也就是如此了。只可惜,我帝国神州何其辽阔也,先不说其它,就说我交州之地,从南到北,自东到西,就两千里之巨。如今州内人口更是有小两百万之巨,你我如今看到的,也只是州府番禺城周边的,像一些偏远之地,和密林之中,还是有很多人连一口稻米粥都喝不上啊。大业尚未成功,我等仍需努力啊。” 郤正所说的这番话,倒确实也有一番的道理,只不过略微显得有点儿妄自菲薄了。 他的话音方落,旁边察觉到他的话略微有失偏颇的谯周,急忙接着话茬说道,“令先兄(郤正,字令先)的话,多少有点儿过于自卑了,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必太过于介怀。想当初,今日的这番场景,可是你我当初刚刚南下的时候,敢想的?那时候,州里的人几乎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再看看现在。哎!不过话说回来了,伯宁将军,你可得向朝廷为我们二人请功啊,哈哈。” 满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快也是哈哈大笑,“哈哈哈,那是必然的,二位先生定抚交州之功,那是功不可没呀。” 郤正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有点儿过于悲观了,在谯周的一番话后,也顺势跳转话题说道,“伯宁将军,可有发现这田野之中相比往年有什么异样嘛?” 此话一出,别说是满宠了,就连一旁的谯周也是感觉有些不知所以然,那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随即又都摇了摇头。 郤正见状,微微一笑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往年里,一般到了这番农忙时节,每家每户可是要不分男女老幼都上阵的。二位难道没发现,今年田里的人少了一种人嘛?”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终究还是谯周更快一些,抢着开口说道,“令先兄,莫非说的是,少了一些少年人嘛?” 此话一出,郤正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允南兄(谯周,字允南)说的没错,老夫想要表达的正是此意。自黄初元年,当今陛下登基以来,我交州之地,便遵从朝廷的诏令,开始推行兴学了,虽然我交州自古困苦,不如其它州郡富裕,但是也重在安稳。自中平元年,黄巾战乱以来,战事就比较少。天下归一之后十余年,其余各州多多少少多有一定范围内的动荡,反观我们交州,反而是最安稳的。 所以兴学一事,其实我们是占了光的。我交州之地,虽然穷困,但是最不缺的石料和木料了,所以各郡县的校馆,也得以很顺利的完成。黄初二年,江陵王.曹植大人改良了蔡侯纸的造纸之术,它所需的河流、稻杆、石灰等物,我们这里也不缺。黄初四年,曹植大人又研制出了雕版和胶泥活字印刷之术,这更使得教化在我交州推行了。 因此,自兴学以来不过五年的光景,但是兴学之事在我交州已经大有成效。别的郡县先不说,最起码我番禺城所在的南海郡内,十之八九的适龄少年,都可以入校学习了。因此,我等在这田野之间也才看不到他们。” 一旁的二人闻言,无不肯定的点着头,而眼睛已然深陷在面前的忙碌的田野之中,无法自拔了。 良久之后,谯周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向一旁的满宠问道,“差点忘了。伯宁将军,今日此番前来找寻我二人,是为何事啊?” 被问到的满宠此时也才缓过神来,用手轻轻拍着自己摇晃着的脑门,苦笑着说道,“哎,这人啊一上了年纪,记性就差,又差点儿把今天的正事儿给忘了。” 谯周、郤正闻言急忙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满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满宠见状,也随即正色道,“不瞒二位,我今日呢,确实是又事情要与你们相商。前些日子,本将依例巡视各郡的防务,可当在下巡视到我南海郡揭阳城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两个人。” 一旁的二人听到这里,顿时起了兴趣,郤正随即问道,“伯宁将军发现了谁?” 说到这里,满宠向四周看了一下,随即向二人贴近了两步,轻声说道,“本将,发现了东吴的故将卫温和诸葛直。” “卫温?诸葛直?”对过的二人,面面相觑[qu],有些不太明白满宠说的这两个人是谁。 这下反而是满宠有点儿愣了,随即有点儿目瞪口呆的回问道,“二位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他们?” 那二人再次相视一眼,可结果还是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满宠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随即眼睛一挑,慢慢的说道,“或许二位先生,不太关注这些,所以对他们不太了解,也在情理之中。那么我就跟二位,说一下这两个人。” 随后,满宠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开始向二人解说道,“这卫温和诸葛直,乃是东吴旧时的水军将军。卫温,字子初;诸葛直,字伯元。二人都是扬州会稽章安人,而且还是同乡。没错,就是扬州刺史.贾充.贾公闾,当年被贬谪之地的那个章安县,贾公闾也是那里研制出了震惊于世的宝船。 章安县的人,颇为善于操舟,此二人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少年从军,也正是凭借着这番本领,开始在东吴叛军之中开始展露头角,并且都当上了杂号将军。 后来,孙吴叛乱称帝,并派人率船队北上辽东,想要与当时的辽东太守.公孙康联手。此二人便也曾作为船队向导北上,后来公孙康耍诈,斩杀了孙权派过去的使者,并扣留了那些个金银。可没曾想,当时还十分年轻的这二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架了一艘船,从辽东讨回来了。甚至因此孙权都亲自接待了他们,他们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才开始迅速的被提拔的。 后来,公孙康不知道用了什么计策,竟然获得了孙权的原谅。于是乎,这两地私下里,竟然又开始了媾和互贸。而往返于这两地之间的船队,大多都是由这二人所率领的。所以呢,此二人的本领自然也就不必在下过多的解释了。 再后来,大将军降服了东吴,可是这二人竟然又不知所踪了。在下随着大将军进入扬州之后,也曾明里暗里找过他们,可都无疾而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他们两个,这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 本将常年跟随大将军,镇守襄樊之地,因此对这些个人物相对了解一些,二位先生久在蜀地,对他们不甚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啊。”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零四章 十指有长短 满宠只顾着在一旁夸夸其谈,却没有发现谯周和郤[xi]正的脸色,已经渐渐的阴沉了下来。其实,针对于过去二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来看,他们对满宠所说的卫温和诸葛直不感冒,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当初,还不是丞相的钟繇亲率大军三十万征讨西川,其幼子钟会.钟士季则引领一支偏军,偷渡阴平七百里,赫然出现在了成都城下,西蜀朝廷满朝文武俱惊。此时还是西蜀光禄大夫的谯周,为了成都城百姓的生死安危,而力排众议并上书直谏刘禅,劝其投降。并直言道,“如果陛下投降了,魏国却没有分疆裂土以封赏陛下的话,我愿亲自去往许都,用这条命给陛下讨个说法。”最终,刘禅率众文武投降,而谯周因此有了“全国之功”。 而那投降的诏书,就是站在满宠身旁的另一位大儒郤正所作。成都城投降之后,有人肆意挑事,在城内作乱,是郤正一直守在刘禅身边一直保护他,更是他一路将刘禅护送到了许都。 因此西蜀虽亡,但是此二人的所作所为,却深受天下之人的敬佩,也因此他们二人深受曹氏一脉的敬重。所以在当初满宠入朝年拜之时,才会选了他们二人与其一同南下,并且还对他们这两个降臣予以重任。一个封做了交州别驾,一个封做了交州主簿,这可是交州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圣人有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所以像谯周、郤正他们二人这种忠义之士,对于卫温和诸葛直这种,国家面临危险不思报国,却溜之大吉的人,肯定不会有好的印象的。满宠堪堪而谈之后,似乎也发现了在场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可还没等他开口发问说些什么,一旁身着青衣的谯周反倒抢先说话了。 只见那谯周脸色略微有些阴沉,淡淡的说道,“那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与我等提及这二人,难道是有什么打算嘛?” 满宠就算是再没有眼力价,此时也知晓了谯周和郤正这种中正之士,肯定对卫温和诸葛直看不上眼的,可是满宠的心里却有着不同的打算。曾几何时,他也与这二位一样的愤世嫉俗,总觉得世间万事非黑即白,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当初任职督邮的时候,因执法太过而打死了犯人,还世人扣上了“酷吏满伯宁”的帽子。 后来,他到了大将军曹仁的麾下,跟着他老人家东征西讨数十年,可即便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可骨子里还是会透着一些昔日的东西,因此他也比较能够理解二人的想法。 看着眼前的二人他突然想到了,十数年前,大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世人皆知司马仲达,有鹰视狼顾之相,决然不会就觉人下,可是为什么魏王和世子殿下还要用它呢?” 满宠当时闻言也是一愣,百思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得其接,随后曹仁说了一句话让他数年之后才想了明白,“前朝西域都护,班超.班定远曾经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啊,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至诚至善之人啊。无论黑猫白猫,能够抓住老鼠,才是好猫。朝廷用人,更应该审时度势而用,好好想想吧。”说罢拍了拍满宠的肩膀,便起身走开了,只剩下了满宠独自留在原地,百思而不得其解。 再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满宠才慢慢理解了曹仁这番话的深意,也才开始变得唯才是举。 看着眼前的二人,满宠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淡然说道,“不瞒二位,本将今日前来找二位先生,就是想与二位商议一下,重新启用他们,如今朝廷以及我交州正是用人之时,这等大才不用可惜了呀。” 既然满宠已经把话说到了明面上,二人自然也就再不能装傻充愣了。另一旁的郤正,脸色略微阴沉的问道,“不知伯宁将军,是想如何启用这二人呢?” 听到这里,满宠略微思索一番后,抬起头来郑重的说道,“令先先生(郤正,字令先),允南先生(谯周,字允南),本将意欲任命那卫温、诸葛直二人,担任我交州水军的副将,也好人尽其用,让他们继续为帝国效力。” 此话一出,那谯周也不再忍耐,随即说道,“伯宁将军,既然你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么老夫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您刚才所说的对二人的任命,老夫却有着不同的意见。那卫温和诸葛直二人虽然有才,但是其二人心性有缺,趋利避害,老夫不同意重新启用他们。再说了,我大魏人才济济,难道说没了张屠夫,就必须得吃带毛猪嘛?” 旁边身着黑衣的郤正,也随即说道,“老夫也同意允南兄的建议。自古以来,为国家举才,当举贤才。此二人虽然有些许才能,但是东吴灭国之时,不想着为自己的君主尽忠谏言,却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生死安危,举家逃之夭夭了。老夫以为,宁可不用,用了也只会丢我交州和朝廷的脸面。” 这两位大儒的话一出,若是换成与他们意见相左的旁人,肯定早就吵起来了,可是他们今天面对的乃是满宠,乃是昔日里与他们心性一致的满伯宁。所以,待听到了二人一番言论之后,满宠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微微一笑,且他的心中也早就有了相应的对策。 只见那满宠微微点头,随即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二位先生所言,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本将这里有一则故事,还烦请二位先生费心一听。 昔日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胸怀博大,知人善任,更是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其门下的食客,因此也更是达到了三千之众,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德行不善之人,甚至平庸之辈也不在少数。 (本章未完,请翻页) 秦昭襄王.嬴稷闻其盛名久矣,所以特意将他从齐国邀请到了秦国,并且想要拜其为相。可就在孟尝君马上就要秦王被拜相之时,却有人在秦昭王面前进言道,‘孟尝君虽贤,而又齐族也,今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矣。’秦昭王闻之,便立刻又改变了主意,并且马上把已经在秦国的孟尝君,关到了秦国的大牢之中,想要找个借口把他杀掉。 危机之时,孟尝君.田文随即赶快四处找人求情,终于找到了一位秦昭王所宠爱的姬妾,那宠姬答应替他求情,可是随即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妾愿得君狐白裘。’消息传到了大狱之中,孟尝君闻之却更加为难了。他确实有一条举世无双的白裘,可是在他刚刚到达秦国的时候,就已经将它进献给了秦王,此时早已经没有在他的手中了,如今情况紧急他又从哪里再去找寻这么一条白裘呢。 于是乎,孟尝君将他的为难之处告诉了众位门客,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坐在最靠外的门边的一位门客自告奋勇的说道,‘臣能得狐白裘也’。当天夜里,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趁黑摸进了皇宫,在秦王的府库之中找到了那条白裘,并将其偷了出来。 那秦昭王的宠姬得到了白裘之后,并没有食言,当天夜里秦昭王就下了命令释放了孟尝君,并勒令他尽快离开秦国回齐国去。此举却正中孟尝君的下怀,他怕秦王再次反悔,于是带领着众人连夜掏出了咸阳城,向东奔去。 当一行人逃至函谷关之时,却又碰到了难题,按照当时的大秦律法,函谷关执行宵禁,只有等到每天鸡鸣之时才会开关放人。而此时夜黑如墨,说不定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哪敢等到鸡鸣呢。正当众人犯难之际,又有一位门客站了出来,只见他学着雄鸡‘喔、喔、喔’搓嘴连叫数声,引得城关内外的雄鸡们全都叫了起来。 守关隘的兵士们闻得鸡鸣,以为天马上就要亮了,于是便打开了函谷关的大门。这样,孟尝君一行人才得以成功逃脱,返还齐国。众人很佩服这两位擅偷盗、会鸡鸣的门客,因此‘鸡鸣狗盗’一词亦随之流传下来。 这鸡鸣狗盗的典故,想必二位先生,也肯定听过吧?二位先生也不妨想一下,在孟尝君生死攸关之际,如果没有鸡鸣和狗盗这两位门客的话,想必孟尝君就肯定要客死异乡了吧。 也正是因为孟尝君的胸襟博大,才能包容门下的食客,哪怕他们没有一技之长,可依旧还是出现了门客三千的盛况。也正是因为他的知人善任,能够容忍人之短处,一些看似只会鸡鸣狗盗的平庸之辈,在关键时刻也才能站出来,一展身手,解救他于危难之际啊。这鸡鸣狗盗,看似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危难之时,却能救人的性命啊。”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百零五章 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人之十指,有长有短。 圣人曾经有云‘人之才行,苟有所长,必有所短。若录长补短,则天下无不用之人。’而且,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世界上本没有天生的庸才,只有放错位置的人才。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世上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你我作为朝廷的一方大员,也只有不论才能大小,唯能者用之,才能真正的为朝廷效力。我们也更应该去发现每个人的长处和闪光点,用其所长,容其所短。最终也才能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啊。尺有所长,寸亦有所短。就连诸如孟尝君.田文门下的鸡鸣狗盗之徒都有他们的闪光点,和用得到的地方,更何况是像卫温和诸葛直,这样确实有才能的人呢?” 满宠的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谯周和郤[xi]正二人,早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很显然他们已经被这番话给震撼到了。 良久之后,谯周才缓缓开口道,“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你的这番话也确实也有道理。不过在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啊,毕竟那二人已经做了逃亡在前了,难保他们不会再做第二次啊。” 此话一出,满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把那二人反而给笑懵了。良久之后,满宠才又开口说道,“圣人曾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有一句名言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从某种方面上来讲,卫温和诸葛直这种避难方法来说,他们二人做的并不算错。 二位先生不曾试想一下,假如他们两个不逃的话,当时建邺城乱哄哄的,他们家人的安危又是否能够保证呢?乱世之中,他们的这种做法也完全可以理解的呀。再说了他们逃,并不是只是单单他们两个人逃了,他们是拖家带口逃跑的,如此看来也只能说他们两个人的思想比较‘狭隘’和‘小民’一些罢了。 当年黄巾贼起天下大乱之际,中原可有不少的士子们南逃和西奔的呀。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西蜀故太傅,许靖.许文休,当年不也是逃奔到了咱们的交州之地,辗转反侧之后才到了西川吗?后来,西蜀先主.刘备.刘玄德,兵临成都城下,时任成都令的那位大人,可是还做出了以花甲之年只身翻越城墙,意欲逃走的举动啊。先主刘玄德对其,也很是不耻啊,可后来又如何?在法正.法孝直的劝说之下,先主刘玄德还是启用了他,并封他做了太傅啊。” 此话一出,谯周、郤正二人顿时满脸赤红,羞愧难当。因为满宠所说的确实是事实,许文休此人,颇有才气和名声,可是品质却不怎么好,要不然他又怎能做出只身翻墙逃走的丑事呢。可后来,刘备还是既往不咎的重用了他。自己二人刚刚还对卫温和诸葛直二人不耻呢,可没想到打脸打的这么快。总不能说,先主刘玄德大人做的是错的吧。相对比而言,这卫温和诸葛直比许文休强太多了,最起码那二人是为了家人才逃跑的,而且逃跑的时候也是举家逃窜的。 不过满宠似乎看穿了二人的心思,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让二人难堪,反而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二位先生呢,其实也不必太过于忧虑。昔日卫温和诸葛直二人逃跑,是因为天下还没有一统,他们也知道如果留下来,家人和自己是否可以安全。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下已经一统,想必他们也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举动了。 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凡是日月所照,目光所至,皆是我华夏之地,皆是我大魏的领土。他们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们即便是逃,又有何处是他们的容身之地呢?” 这话一出,二人心中的忧虑顿时也消解了不少。是啊,如今天下已经一统,他们所在之地已经是帝国的最南端了,他们即便想逃跑,又有何处可以去呢。海外或者再往南?更不可能了,这交州之地已经够荒蛮的了,那再往南乃是雨林之地,那里虫兽横行,瘴气满步。已经习惯了王化的他们,又怎么能适应的了呢。再说了,壮年人呢还受不了呢,他们家中的老幼们,肯定也更加的受不了啊。 想到这里,二人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那谯周转过身来,对着满宠深深一躬,真挚的说道,“伯宁将军的一番话,真是令在下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在下为刚刚不善的言论,给您道歉了。” 一旁的郤正见状,也随即跟着谯周一起,向满宠深深一躬。 满宠看到二人这番动作,也急忙对着二人回了一礼,并且诚恳的说道,“二位先生又何必如此呢,真是折煞在下了。我满伯宁不过是一介武夫,也只是略微的懂一些行伍之间的事情罢了,又怎敢受得起二位先生如此大礼呢。” 此话一出,郤正反而忍不住了,只见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伯宁将军的这番话,才真是羞煞我们两个人呢。我们二人才是枉称熟读圣贤书呢,可到头来呢,竟然连容人之度都没有。要不是伯宁将军您刚刚的一番高论,我们二人也才醒悟过来,要不然呐,只会陷的更深。我们二人,这番感谢乃是真心诚意的,还请将军您不要推辞,受了我们这一拜啊。” 说罢,二人的腰竟然又向下低了几分。话都说到这里了,满宠自然也就不能在多说什么了,只能接受了。 不过为了不让场面尴尬,很快满宠又赶快说道,“二位先生快快请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下这一次,也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纯属运气。你我同朝为官,以后还需要二位先生多多指教啊。要是没有您二位,我满宠一人再能,也管不好这交州一州之事啊。” 谯周也随即说道,“你我同朝为官,自然应当同心协力,不过还是希望伯宁将军您日后,对我二人多多照拂啊,哈哈哈......” 郤正和满宠闻言,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哈哈哈......” 这么一番下来,现场的气氛也顿时缓和了不少,刚刚那股压抑的感觉也开始慢慢消散了。 少时,郤正缓缓开口说道,“那对于卫温和诸葛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直二人的具体安排,伯宁将军您是怎么考虑的呢?” 满宠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二位先生,正如刚刚在下所言,本将意欲重新启用他们,让他们担任我交州水军的副将。想必二位先生也知道,当初大司马.曹仁老将军从扬州南下之时,带了大军足足二十万之众。其中陆军十万,水军亦有十万。 不瞒二位,当初我随曹仁老将军平定东吴之时,基本上靠的是我们麾下的陆军,和江陵王.曹植大人所率领的荆州水军,我们麾下的水军几乎没有派上什么太大的用途。那也是为什么,在东吴被平定之后,在下便费尽心思三番五次的,在扬州境内找寻他们二人的缘由了。 如今我大军南下,总不能让江陵王.曹植大人来帮忙统领我们的水军吧。现在我们交州的大军,在下虽然不才,可是统领我境内的十万大军,还是不在话下的。可水军,我却有点儿......” 说到这里,满宠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可很快他又恢复了过来,接着说道,“那十万水军虽然说训练并没有停下过,但是有一说一,那战力比起当年的东吴水师,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所以,我此番启用他们二人之后,首先便是要让他们把我交州水军的训练抓起来,不说别的先把战力提起来再说。至于其它的,等日后这事儿办完了再说。” 一旁的二人闻言,无不肯定的点点头。 只见那谯周稍微沉思了一番之后,抬起头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对于行伍之事,我和令先兄(郤正,字令先)那是一窍不通,伯宁将军您看着安排便是。” 一旁的郤正闻言,也随声附和道,“允南兄(谯周,字允南),所说言之有理。我们二人对卫温和诸葛直的启用,不再有异议了。至于他们二人的职位和军中事务的安排,伯宁将军您自己斟酌就行。” 满宠看到自己的一番口舌没有白费,心中的石头也才终于落了地。 虽然说自己是交州的刺史,军政的一把手。可是谯周和郤正二人,也分别是交州别驾和交州主簿,自己当然也可以强硬的不通过他们,或者不劝说他们就任命卫温和诸葛直二人。可日后自己毕竟还是要和这二人共事的,他们二人要是私下联名向朝廷参奏自己一本,必将是更加的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满宠向谯周和郤正二人深深鞠了一躬,而且是真心诚意的鞠躬。 ...... 大魏黄初五年,公元239年,东吴旧将卫温和诸葛直在交州,被征南将军.交州刺史.满宠再次启用,从此交州水军成为了帝国境内,水军战力首屈一指的强大军队。 再数年后,二人为人感谢满宠的知遇之恩,更是做下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壮举,世人为之哗然,他们二人更是为之而封侯扬名,满贯天下。 当然那是后面的事情了,现在的他们也还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身之人罢了。 ———————— (本章完) 7017k 第一章 青年亦华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转眼间,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大魏黄初十年,公元244年。 此时,距离大魏世祖文皇帝.曹丕代汉继位以来,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距离天下再次一统以来,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而这些年里,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人都是健忘的,太祖武皇帝.曹操、尚书令.荀彧、丞相.钟繇、振军大将军.张郃、司徒.刘烨等等这些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更别说那些在征战天下之时,就已经战死或者身故的程昱、张辽、徐晃、许褚之流了。 至于孙权、周瑜、鲁肃、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等,为雄一时的枭雄们,也早已经随着时光,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了,又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建安年间的一些个老臣,在皇帝.曹丕继位登基之后,又陪着他走了一段岁月,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时光的摧残,终于一个个的都相继离世了。从最开始的太中大夫.韩公至、丞相.钟繇、大司马.曹仁,再到后面的司空.华歆,以及接替他司空的太常.王朗,紧跟着又是大将军.曹洪、征东将军.夏侯尚、国子学祭酒.管宁...... 可以说前朝建安年间,曹操和荀彧他们同一辈的老臣们,在这几年里都差不多走光了。长辈是隔在自己和死亡之间的一道无形的墙,他们走了,就没有谁再照顾自己,也就轮着自己直面死亡了。虽说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自古以来没有谁能够长生不老的,可是每当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去世的时候,也免不了会心生悲凉之感。 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不说别的。就连皇帝曹丕他们,现如今也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甚至是马上就要花甲的人了。江陵王.曹植,乃是曹氏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可是如今也已经是五十有三了,所以比他大五岁的二哥曹丕,今年也已经五十八岁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而当年雄姿英发的青年,如今也已经是添了不少的华发了。就连当初吵着要跟自己的二叔曹彰骑马的小曹睿,现如今也已经娶了两房妻妾,并且生下了两个,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可爱的小娃娃。 当年的封疆大吏们,如今也已经开始进入中枢,像当初的钟繇、荀彧一样,开始接掌帝国的最高权力和命运。 作为曹氏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江陵王.曹植,因为常年来呕心沥血的研制各种超前的东西,而心血耗费颇大,但是确实三兄弟中,看上去老态最显的一人。如今的曹植,虽然依旧依稀可见当年的潇洒和飘逸,但是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就连那一直坚挺着的后背,看上去都有了一丝的佝偻。 任城王.曹彰,虽说这些年几乎没怎么打过仗了,可由于早年间南征北战的风餐露宿,身体中的暗疾也有着不少。 如今他常年驻守长安,每逢阴雨天气,骨缝间隐隐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约总透着一股寒气,要不然就是这疼那酸的。这个打了半辈子仗的大将军,从来没怎么怕过,可是如今却被这浑身的病痛,真真儿折磨的怕了。 三兄弟中个,年龄最长的皇帝.曹丕,看上去反而像是三兄弟中最小的那一个。曹丕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两位弟弟为了自己家的江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因此疼爱弟弟的皇帝.曹丕,早在两年之前,便把江陵王.曹植从荆州调回了帝都,并让其担任了太傅之位。而他荆州牧的位子,自然也有人担任了,而且还是一个大家都不太陌生的人。 新任的荆州牧,姓荀,名恽[yun],字长倩,乃是昔日前朝尚书令.荀彧的长子。没错,就是当年那个,跟自己的父亲政见不合,却与曹氏一脉的曹植关系极其要好的荀恽。 荀恽的妻子,乃是太祖武皇帝曹操的安阳公主,所以他也是当今的国舅爷,算是半个外戚。而他的妹妹,嫁给了当朝的司徒.陈群为妻,所以他又是陈群的大舅哥。 早在建安年间,天下一统之后,荀恽便因功担任了有重兵驻扎的江夏太守。曹操去世之后,曹丕代汉继位称帝,他又被加封为了荆州治中,作为荆州的二把手,辅佐江陵王.曹植共同治理荆州。可以说这些年,荆州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功劳,他有很大的功劳。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曹植也才能抽出时间来,去研制铁马镫、苗.刀、陌刀、造纸术等等,这些个东西。 因此由他来担任荆州牧,也是再为合适不过了。只不过,即便是他,今年也已经是快要半百的年纪了。 对于任城王.曹彰,因为他要留在长安,以镇守关中、西川和雍凉一带,因此曹丕心中即便一万个想,但也不能把他召回帝都来。所以,曹丕特意从宫中挑了几名好的太医,让他们留在了长安,常年驻守专门照料任城王.曹彰,并命令太医令,每半年就去一趟长安,帮曹彰检查身体。 凉州刺史兼西域都护的邓艾,邓士载,在西域诸国趋于稳定之后,便被一直看重他的曹丕召回了帝都洛阳。如今的邓艾,在经历了一十五载的西北风霜之后,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毛手毛脚的莽撞小伙子了。现如今的他,沉稳有度,显然已经成为了大才。因此,在一次依例的年拜之后,他也便被皇帝.曹丕留在了帝都,迁任大尚书。掌管帝国朝廷和天下一十四州的,所有官吏考核、升迁、管理事宜。 现在的凉州刺史兼西域都护,乃是当初跟着邓艾一起微服西行探查西域情报,时任敦煌太守的仓慈,仓孝仁。当初五胡中的羌、氐[di]二族叛乱之时,凉州也只有他治下的敦煌郡和邓艾所在的武威郡没有被攻陷,所以他自然也是接任凉州刺史的不二人选了。 益州刺史.钟会,在三年的守丧期完成之后,并没有再次返回益州,而是被皇帝特意留在了洛阳,迁任了司隶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尉一职,并兼任了京兆尹,掌管整个京畿之地的军政和治安。 而因信都书院进封司隶校尉的崔琰,崔季珪,也已经再进一步,成为了纸张京畿守备大营的执金吾,深受皇帝曹丕的新任。至于前任执金吾.曹休,此时也已经摇身一变,迁任卫将军,而戍卫皇宫了。当然那支帝国最为强悍的骑兵“虎豹骑”,还是归曹休节制。 当初那个被崔琰所推荐,而去了并州担任了州别驾的毛阶,毛孝先,也已经被从并州召回了帝都,担任了尚书仆射[yè]一职,专门负责尚书台的一应大小事宜。自从十余年前,尚书令.荀彧身故之后,这一职位因为种种原因,便一直空缺着,所以着尚书仆射虽然名义上是尚书台的二把手,可在没有尚书令的情况下,确实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当初在五胡.平叛中,展露头角的三个小将,如今也颇有成就。 最为闪光的阿鸯就不必说了,如今的他依旧还在担任着驸马都尉一职,而他本人也在数年前成为了皇帝.曹丕的乘龙快婿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在一次无意中跟一名虎豹骑的什长比试之后,便受到了虎豹骑全体的青睐,而阴差阳错的当上了虎豹骑的副帅。 当然并不是说他武力高、功夫好就能当上虎豹骑的副帅的,这只重甲起兵毕竟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也是皇帝的贴身卫队。自从这只骑兵部队被建立起来开始,他的历任统帅便是曹氏宗族的人,例如曹纯(英年早逝,在建安年检就去世了)、曹真、曹休。文鸯可是第一位担任这支起兵副帅的外姓人,若不是他有着皇帝陛下乘龙快婿的这个身份,恐怕想都不用想。 那个获封了殄虏护军,后来又因功进封护鲜卑校尉的高勇,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张勇了。在他去往北庭都护府的第五年,瀚海双城便筑造完成了,所有相关的有功将士都得到了一定的进封。朝廷有意将其加封为将军,然后再将其召回的,可是却被他拒绝了。 因为在加封他的同时,皇帝曹丕特意秘密的将其召进了宫中,亲口将他的身世之谜告诉了他,并表示了想要他继承张郃爵位,并认祖归宗的想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高勇,自然也是大吃一惊。 一个人自幼丧父,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少年又丧母无依无靠的苟活于世。后来,某位贵人看中了他,将其纳入麾下的军中。他以为他们是看重了自己的能力,因此也颇为卖力,每次冲锋陷阵之时都身先士卒。终于经过了十数年,自己因功也获得了不大不小的职位,想着总算是可以报答这些大人们的知遇之恩了。 可是现在,这些大人物突然告诉他,他其实不是普通人,而是自己从小到大就一直视之为偶像的振军大将军.张郃的长子长孙,就连自己的姓了二十多年的“高”,也将不再属于自己,换成谁恐怕一时间都接受不了吧。 ———————— (本章完) 7017k 第二章 高勇认祖归宗 当皇帝.曹丕跟高勇讲完之后,并没有让他即刻做出决定,反而是让他先行回去思考几日。曹丕并且当着他的面,诚恳的跟他说道,无论是做出何种决定,都不会怪他。就那样,高勇像丢了魂似的离开了皇宫,只留下了身后长叹一声的皇帝。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高勇便顶着一双熊猫眼进宫朝见了。皇帝.曹丕以为,他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肯定是拒绝了他的建议,不想回归张家,可后来事情所发展的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进了昭阳殿后,高勇随即开门见山的向曹丕表露了自己的心意。高勇表示,自己愿意回归张家,接受振军大将军.张郃鄚[mào]侯的爵位,并认祖归宗。不过这不是因为自己贪恋张家的爵位,或者在乎功名利禄,而是觉得像张郃将军这样的国家名将和民族英雄,不能让其断了后。但是,自己却不想因此而接受朝廷对自己的进封,最终留在帝都安享荣华和太平。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又是名震天下的张郃老将军的后人。如果自己就这样接受了父辈的余荫,别说天下人了,就算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自己的祖辈们打了一辈子仗,自己的爷爷最终更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自己作为一个军人,也决然不能丢他们的脸。自己愿意再次回到瀚海城去,为帝国为朝廷北上戍边,止到马革裹尸,或者无力再上马了,到时在返回洛阳来。 皇帝.曹丕被眼前这个,仅仅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震惊了,就好似当年张郃给他的震撼一样。最终,曹丕并没有强行要求他什么,反而同意了他的请求。其亲自下诏,并让江陵王.太傅.曹植,亲自为他主持了认祖归宗的仪式。从此,人间再无高勇,而是有了一个张勇。那尘封多年的鄚[mào]侯府,也得以重见天日。 由于当初张郃死后还没一年,张氏五子便跟着自尽而去了。因此,张勇回归张家以后,并没有直接北上,而是主动提出要去张氏一族的坟前,为自己的父亲、叔叔以及爷爷守孝一年。后来,皇帝曹丕更是以长辈的身份,为张勇亲自指定了一门婚事,女方乃是河南邑的一个名门望族的女子。 再后来,张勇便又舍下了新婚燕尔的妻子,再次北上瀚海城了。皇帝因为答应了他,所以并没有给他太大的上次,而是按照他的功劳,将他的护鲜卑校尉加官半级,进封为了护鲜卑中郎将。 就这样,张勇的事情,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 多年后,他接替曹真担任了北庭都护镇守瀚海城,成为了北庭都护府名副其实的瀚海柱石。 当初的三位黑马,如今要说最低调的,当然便是那位不要功名利禄,一心只想回家务农的骁骑游击将军.盧[lu]奴侯.詹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魏黄初五年的秋天,时任冀州刺史的崔昶[g],亲自北上,最终成功说服了这位,连皇帝诏命都敢违抗的年轻人。后来,詹台率领着全家老小,举家离开了赵家屯,来到了信都书院,担任书院兵家教瑜一职。 这个消息自然瞒不住的,不久之后相邻的州郡,以及远在帝都洛阳的皇帝.曹丕也就知道了。有人趁机进言,说詹台不奉皇命,不听征召,反而听从了崔昶,去到一个书院里面当教瑜,这是对朝廷和皇帝的亵渎。应当将詹台和崔昶二人押解进京,治他们两个的大不敬之罪。 皇帝.曹丕听了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的动作来。反而悄然一笑,对着众人说道,“詹骁骑的性情朕是知道的,他这个人不爱功名,不喜利禄。他去信都书院也不过是另一种陶冶情操的方式罢了,又不是受了冀州刺史府的征召。再者说,信都书院乃是朕亲自提匾的书院,他在信都书院做事,不也就相当于为朕做事嘛。好了,好了,这件事到此打住,诸位休要再提。” 于是这样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就这样被曹丕给化解了。 其实从某纵横程度上来讲,曹丕对詹台出人信都书院兵家教瑜一职,打心眼里还是挺高兴的。这样最起码说明这个人并不是无欲无求,或者说没有家国情怀。相反这反而已经能够说明,此时的詹台其实已经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外来的匈奴人,而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真正的魏国人来看待了。 当然,詹台举家南下信都城之后,崔昶也确实遵守了他自己的诺言。只让詹台担任书院的兵家教瑜,顺手管理一些书院的事情,而决不参与其它州郡内的任何政事。 因此,五年过去了,如今的詹台,也只不过是书院的一个副院长罢了。只不过他这个副院长,似乎有点儿特殊,他不必像其它的教瑜和副院长一样,见到了州郡内的官吏们点头哈腰,相反那些官员们见了他,一个个的对他都尊敬不已。而詹台本人在书院里,也很受学生和其它教瑜们的喜欢和爱戴。 虽然他们在詹台来书院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他这个人了,可是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被震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正四品的实权将军竟然可以那个的年轻,而且没有一丝的官架子,亲民的很。 一个正四品的大员,在冀州完全可以做到一郡的太守了,而那些个官老爷们,哪一个不是三四十岁,甚至更大的年龄了。而且除了少数几个外,其它个个儿出门都是清水泼街,黄土垫道的,而且还有一堆的随从和卫士,那架子可大的很。可詹台,却偏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竟然在当年解救了北征十数万将士的性命,更是在不久前生擒活捉了叛乱的魁首辽东.公孙渊,还拒绝了皇帝陛下的征召。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詹台的大部分本领,都是在战场上学到的,所以在跟学生们讲起课来,更是能够深入浅出的,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将兵书之中一些晦涩难懂的道理讲出来。再加上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因此学生们也特别喜欢听他的课,他每次授课的时候,都能够座无虚席,甚至窗外都挤满了人。这也使得,詹台在冀州更加的声名远扬了。 ...... 当然,自五胡乱华的叛乱被平息后的七八年里,帝国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时到如今,帝国最让人称赞,也最拿得出手的成绩,自然也还是在黄初元年,皇帝.曹丕刚刚继位之后便下诏推行的兴学令了。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同理,得民心的政令,自然也就能更受老百姓的爱戴。 现如今已经是黄初十年了,那也意味着这兴学的诏令,已经推行了十年。天下一十四州,无论是中原之地的司隶、冀州、豫州、兖州,还是偏远一些的交州、并州、幽州以及雍凉二州,如今十年过去,都已经颇有成效了。 虽然在黄初元年,辽东公孙渊率众叛乱,使得北方各州的脚步满了那么一些,可是如今北方也早已经恢复元气,各地的州立校馆也好,还是私立书院也罢,早已经是遍布天下了。 如今的帝国之内,就像当初交州番禺城外,满宠和谯周、郤正他们几人所看到的那样,即便是在农忙时节,也很难看到有适龄儿童和少年在田间帮家里做农事了,他们都已经进入了帝国的校馆,和那些氏族们的书院当中读书去了,好一片其乐融融的太平盛世。 当然,无论到什么时候,每当一个问题被解决的时候,它就会出现新的问题。这句话,适用于任何情况,任何组织,任何地方,以及任何时代。 天下纷争将近五十年,最终被大魏太祖武皇帝.曹操解决了这个问题,天下得以再次归一。任何时候,一个人即便再圣贤,也无法满足所有人的利益和要求,只能说是满足大部分人的。 而天下的再次一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自然是好的,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也才有了不久后的西蜀王平叛乱,以及曹丕继位登基之后,以辽东公孙渊为首的五胡叛乱。 因为对于北方的这群人来说,只有中原大乱,他们才能够趁火打劫,获得更多的好处和利益。后来,皇帝.曹丕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在北方大漠设立北庭都护府,并且兴建了两座大城,用来给北方的胡人们通商贸市。也正是因为他们生存和吃喝的问题被解决了,胡人们才不再南下掳掠了。当然,在边境之地还有零星的抢夺,但那都是一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这种人无论你做的再好,都不会认可的。 ———————— (本章完) 7017k 第三章 发“疯”老顽童 北方的草原大漠和西域诸国,因为北庭都护府和西域都护府的设立,暂时都安静了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什么其它的什么问题了。 可是帝国如今却在面临着一个,非常非常重大的隐患,重大到如若处理不好,甚至会出现再次天下大乱的情况。而且这次叛乱的不会像五十年前那样,是因为老百姓吃不上饭而被迫的揭竿起义,而是一种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祸事。因为,如若这一次会出现叛乱的话,那么这次叛乱的引领者和参与者,将不再是以普通百姓为主,而是帝国之内的氏族和读书的学子们。 正像前文所说的,自大魏黄初元年推行兴学令至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天下黔首为之振奋,此乃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世。无论是渔民农夫、贩夫走卒亦或者宗门氏族,都得到了这次教化由内而外的洗礼。 因此,帝国境内凡是适龄的幼.童和少年,都得以进入了学府,自然也就意味着天下的读书人在成倍的增长。建安三十五年,天下刚刚归一的时候,各州官府在籍人口,也才大约两千万人左右。 要知道前朝桓帝时期,朝廷的登录在册的人口可是高达五千万人之巨啊。如今过去了不过也才区区几十年,长达半个时机的战乱、灾祸,人口竟然就少了一大半。即便这其中有很多大户和宗族们,为了逃避赋税而故意隐藏的人口,可是加上那些也决然不会超过两千五百万。 天下归一之后,魏王.曹操和尚书令.荀彧以及太傅.钟繇,他们作为建安年间的朝廷三巨头,虽然之间政见不合,可是在与民休养生息这一事情上,却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再五年后,荀彧和曹操相继离世,新任的魏王.曹丕代汉称帝,可是对于这方面的政策,却始终没有改变过。如今天下百姓得以休整,也已经十五的年头了。天下太平以后,朝廷轻徭役、薄赋税、开荒、屯田,一些个大户和宗族们,便也就将之前隐匿不报的人口,又主动到州府报到了。一些个背井离乡,隐匿山林的百姓,见状也都纷纷又都回到了家乡。 如今,十五年过后,天下的人口已然增长到了三千五百万之巨,这跟前朝桓帝的五千万人口自然还是没法比,但是最起码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同样,这也就意味着,各种职业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只其中自然也就包括着读书人了。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着两面性。 读书人多了,好处自然也就不必多说了,但隐患和弊端也不少。因为兴学令的推行,天下百姓不仅仅只是那些入学的士子外,甚至于他们的家人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教化。可是如今突然间出现了这么多的读书人,帝国却还没有及时的想出,相应的政策来安排他们。 江陵王.曹植人称天下第一,世人皆言“天下有才一石,他曹子健(曹植,字子健)独占八斗”。可他终究还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是一个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到,人力终究是有限的。但是,曹植虽然心中没有对策,却终究还是先其他人发现了这件隐患的苗头,他心里自然也清楚,如果此事处理不好的严重后果会是什么。 而且早在他还没有被调入帝都,还担任荆州牧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因为荆州作为自建安三十五年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战乱的一州,百姓的生活颇为安定和富足。再加上,曹植作为荆州牧,像允商入市、改良蔡侯纸、雕版印刷、胶泥活字印刷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在荆州先行实施的。所以,自兴学推行的这十年来,荆州的教化之策推行的是最顺利,也是最为靠前的。可即便曹植发现了些许端倪,对此还是无计可施,有时他不禁在想是不知自己真的老了的缘故。 这一日下朝之后,曹植刚打算要下朝回府,却被龙椅上他的皇帝二哥给叫住了。 “太傅!” 曹植闻言之后,又急忙转过身来,向着龙椅上那道也已经有些许老态的身影,深深一躬道,“陛下,臣在呢。” 此时的皇帝.曹丕,已经踩着绣有九条金龙的地毯,从那龙阶之上缓缓走下来了,转瞬间便已经来到了曹植的身边。而大殿内的其余众臣们,看到这两位兄弟如此这般,也很知趣的匆匆退出去了,只有已经及冠了的太子.曹睿,此时还恭敬的站在二人的不远处,等待着自己的父皇随时召唤。 只见那曹丕轻轻扶着曹植的肩膀,轻声说道,“吾弟近些日子忙什么呢,每次下了朝就急匆匆的往回跑,你可是都已经好久没有陪朕说过话了。今天后花园的菊花开了,那景色美得很,你呀也别着急往回走了,就陪你二哥我好好逛一逛。” 不远处的太子.曹睿闻言,也随即附和道,“是啊三叔,父皇这几日可是憋闷的很啊,一直想找您说说话,今日您可一定要赏光啊,要不然一会儿啊,父皇又得拿我撒气。” “你个臭小子,谁拿你撒气了,告状都告到你三叔这儿来了。”曹睿的话音方落,就又被曹丕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而一旁的曹植看着这对活宝似的父子,心中积蓄的抑郁之气,也随之消减了不少。 “三叔,您看见没,您还在这呢,我父皇就要打我,等您走了,他还不一定怎么收拾我呢。”说着,太子.曹睿竟然还作势,往曹植这边躲了几步,好似自己马上就要挨打了一样。 曹植终于被个年轻人给逗乐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御前了,竟然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三叔今天啊就替你做回主,以后你只要被你父皇欺负了,就尽管到三叔府上来,三叔护着你。你那允龚弟弟(曹植之子,曹志,字允龚),近日啊又不知从哪弄的了几本古籍孤本,一直想着要与你一块儿看看呢。” 一旁的曹丕闻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即对着曹植说道,“对了子健,你要不提我还要问你呢。允龚那孩子,朕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他这个年纪可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你可不能老是让他待在府里啊,有时间也让他多出来走走,多进进宫活动活动啊。” 听到曹丕发问,曹植随即说道,“回陛下的......” 他刚刚说出陛下这两个字,就又被曹丕给打断了,只见那曹丕佯怒道,“陛下,陛下,陛什么下。我最看不上你的就是这点,你跟子文小弟学学啊。你看他,无论何时何地都称呼我为二哥,你啊打小就一直端着,如今都已经是半百的人了,还端着,这些话说多少遍都记不住。平日里你端着也就罢了,此时就你我还有你那大侄子在,还叫叫陛下,能不能不端着?” 曹植听到曹丕“发怒”了,也急忙躬下腰,拱着手连连说道,“小弟知错,小弟知错,小弟这下记住了,还请二哥赎罪。”说着,曹植还不忘偷偷抬起头,看一下曹丕的表情,那动作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一般。谁能想到,平日里威风八面、雍容典雅的皇帝陛下和太傅大人,竟然还有着如此童真的一面。不过,恐怕也只有四下无人之时,他们二人也才会如此这般吧。 而那太子.曹睿,见到这两位加起来都已经一百多岁的人,又开始要“发疯”的时候,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此时的他正在远处,歪着脑袋捂着嘴偷笑呢,可他又怎么能逃得过曹丕的眼睛呢。 只见曹丕远远的对着他呵斥道,“老大,你跑那么远干什么,还不滚过来?” 曹睿一看自己父皇的火马上就要发到自己身上了,急忙向后宫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说着,“我突然想起来,老师给我布置的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完,我先去做功课。”在他跑出大殿之前,他还不忘回头俏皮的跟曹植说道,“三叔,您今天中午一定要留下在宫里吃饭啊,我一会儿就去告诉母亲,让她亲自给您下厨。” 说着,曹睿已然一溜烟的跑远了。 皇帝.曹丕看着跑远的那道身影,眼神里的却透着满满的疼爱,可嘴上依旧不饶人的笑骂道,“这个臭小子,老子一会儿再收拾他。” 而曹植看着眼前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兄长,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随后他轻轻地说道,“睿儿,大小就古灵精怪,我呀倒是希望我家的那个小子,可以像睿儿这般活泛一些。话说回来了二哥,对于我家那小子,您刚才可真是是冤枉我了。不是我想要一直把他关在府内,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出府。 这臭小子,就对书感兴趣,别的一概提不起兴趣来,臣弟我也是没辙啊。我总怕这臭小子,哪天再憋出什么病来,我倒是希望睿儿,平日里能多去我府上溜达溜达,或者出去骑马狩猎的饿时候扯上他,也让他跟着活动活动。” ———————— (本章完) 7017k 第四章 曹家最得意 皇帝曹丕闻言,轻叹一声说道,“我呀反而是希望,我家的这个臭小子啊,能够像允龚(曹植之子,曹志,字允龚)那样,多加文静一些就好咯。” 此话一出,这两兄弟,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少时,曹丕、曹植二兄弟,便已经携手缓缓走进了,位于皇宫东北方向的御花园内。此时御花园中,大部分植物已经叶黄凋零,树下有不少在打扫的宫人们,见到这两位到来之后纷纷跪倒在地,待二人走过之后,又起身倒退着向远处躲了一躲。 在曹丕的引领之下,一番七湾八拐之后,二人终于来到了御花园角落上一处,专门种植菊花的花园。还不待二人接近,一股菊花特有的淡淡清香,便已经进钻入了二人的鼻孔之中,令人为之精神一振舒爽不已。 随后,二人便一同来到了菊花园当中。太傅.曹植看着眼前的美景,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下随口吟诗一首,“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一旁的皇帝.曹丕闻言,忍不住点着头鼓着掌夸赞道,“好诗啊,好诗。不愧是我的子健(曹植,字子健)小弟,潇洒不减当年啊,我曹家诸子,还是当属你曹子健,最为得意啊。” 这下曹植倒是没有推辞,反而继续堪堪说道,“当今天下,有的人喜欢牡丹,说它乃是百花之王,象征着富贵和吉祥。也有人喜欢莲花,说它乃是花中隐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象征着纯净、极尽善美和忠贞正直。 还有人喜欢桃花,说它是百花之始,它开了春天就来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象征着希望活力、健康长寿。 可是臣弟却很喜欢这菊花,不瞒二哥,臣弟觉得,这菊花却有着君子之意。菊,丽而不娇。傲然临霜,怒放于群芳凋零之际;不畏肃杀,尽展其万方娇媚之态。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啊。” 而此时的皇帝.曹丕,早已经被曹植这一番别具一格的言论,给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曹植看着眼见这位已经略有呆滞的兄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轻声说道,“二哥,睿儿刚刚提及皇后...嫂夫人,她的病没事儿吧?她如今这般,还是不要让她过于操劳才好啊。” 这是的曹丕也才缓过神来,闻言之后,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无奈和苦笑,可还是假装轻松的说道,“吾弟不用替你嫂子担心,睿儿他平日里虽然活泛了一些,可在事理上还是懂事儿的。他刚刚所说的让他母亲给咱们做饭,也是太医院的太医吩咐的,太医说你嫂夫人现在身子骨弱了一点儿,可平时尽量还是多活动活动,锻炼一下才好。而这下厨做饭,也是太医给的建议。” 听到这里,曹植才稍稍放心的点点头说道,“那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好,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二哥,子文兄长(曹彰,字子文)他,在长安.....他最近可有书信前来?” 见到自己的弟弟发问,曹丕长叹一声后,随即缓缓转过头来,“黄须小弟他,早年间跟着先皇南征北战,后来又自己带兵廓匈奴,征鲜卑。虽说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可是也是用满身的创伤和病痛换来的。虽然朕派了太医常年留守在长安,而且太医令每半年也会亲自过去一趟,即朕也还是不放心啊。自古以来,身经百战的武人们,都比一般的文人和普通百姓要老的更早,甚至去的也更快......” 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了,曹丕急忙停了下来,可少时之后他又缓缓的开口说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子健你今年也五十有三了吧?” 曹植闻言,也是长叹一声道,“是啊二哥,我今天都五十有三了,子文兄长比我年长三岁,今年也已经五十有六了。普通的富家翁,如今都已经在家濡养子孙,颐养天年了呀。” 曹丕微微点头,接着轻声说道,“是啊,朕又怎会不知呢。可是我曹家不同于其它,皇家无私事啊。而且,这长安作为前朝旧都,重中之重,若不是你子文兄长镇守,其他人我不放心啊。咱们曹家现如今子侄辈的这几个人,没有几个争气的,能够替咱们分忧的呀。对了子健,你觉得昭伯(曹真长子,曹爽,字昭伯)这孩子怎么样,要是让他去长安跟着历练几年,再接替子文的位子,你觉得如何?” 曹植听完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 曹丕随即轻皱眉头问道,“你觉得,这孩子不行?” 曹植抬起头来,郑重的看着他自己这位皇帝二哥,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昭伯自幼以宗室子弟入宫,陪伴睿儿一起读书。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谦虚谨慎,勤奋好学,但是臣弟总觉得这个孩子,藏着一股子不踏实的劲儿,似乎是装出来的。你、我还有子丹(曹真,子子丹)尚在人世,他或许还没有什么,我就怕给予他重任和高位的话,将来会出大错啊。只可惜子丹他英雄一世,他的这个儿子却......” 这番话下来,皇帝.曹丕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才又缓缓开口,向一旁的曹植问道,“那......子健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来接替子文镇守长安的嘛?” 曹植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抬起头来接着说道,“昔日,伯父.钟繇以司隶校尉之身,镇守长安多年,颇有建树,后来更是领兵从长安进发,一举荡灭了负隅顽抗多年的西蜀叛逆。现如今他的儿子钟会,钟士季,早已成年,而且次子颇有才华,子承父业或许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 当初,钟繇伯父讨伐西川之时,钟士季亲率一支偏军,偷渡阴平七百里,兵临成都城,才使得那后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刘婵主动开城投降啊,这钟士季可是居功至伟啊。 另外,泰初(夏侯玄,字泰初)这孩子,我感觉也可以。当年,辽东的公孙恭想要趁乱染指中原,可没曾想他竟然被泰初仅仅率领一郡人马,就给打的落花流水,泰初也因此被当地百姓称之为东虎。再后来,辽东.公孙渊领兵三十万,叛我大魏,整个幽州全境在短短几个月内全部陷落,甚至连幽州刺史.毌[guàn]丘俭都被叛军打的大败而不知所踪。可是呢,泰初这小子星夜北上之后,却挡住了颓败之势。 这小子可是生猛的很啊,他北上之后,面临那么大劣势的情况下,竟然还敢主动出战。并且亲身率领着奇兵,深夜摸进敌营,杀掉了公孙渊麾下的掌兵八万的步军统领.度辽将军.行玄菟郡太守.史横。这也才遏制住了敌人的攻势,并且在后期成功抵御了叛军的继续南下啊。所以,臣弟觉得泰初这小子,也不失为镇守长安的一个合适人选啊。 而这些的年轻人,如今也早已经都过了而立之年,均可以独当一面了,二哥不妨考虑考虑这二人。” 听完曹植的话之后,曹丕低下了头来。不久之后,他抬起头缓缓说道,“子健吾弟,你刚刚所说的这两个人选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当初那钟士季守丧结束之后,朕把他留在了洛阳,就是想着哪一天朝廷哪个紧急的位子有空缺,而且紧急需要人的时候,就把他顶上去的。如今看来,真的当初的那个做法还是对了。 泰初这孩子,朕倒是也是认可的。如今距离五胡叛乱已经过去七八年了,那幽州早已经恢复生机了。泰初呢,这几年在幽州的差事,做的也不错,历练的也到位了。如今也时候,让他动动地方,从那个寒苦的地方离开了。只不过,这长安毕竟不同于其它的地方,非同小可。朕恐怕,若是只派他们其中一人在哪里,无法完全胜任啊” 听到这里,太傅.曹植自然已经明白了自己二哥的意思,他无非想的是让钟会和夏侯玄二人共同镇守,一来更加保险,另外他们二人也可以相互监督、制衡。并不是说曹丕对他们二人不信任,而是作为帝王,必须要想办法制衡手下的臣子们。 想到这里,曹植抬起头来,随后轻声说道,“二哥所说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可以将他们二人同时派往长安,想必会更加稳妥一些。那钟士季如今已经是镇西将军.司隶校尉了,嗯...倒是不用怎么动职位,他以司隶校尉的身份赴任即可。可是泰初的后将军的牌子,似乎就要给他动一动了。” 曹丕闻言无不肯定的点点头说,“吾弟言之有理,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泰初这孩子进位前将军,与钟士季一同前往。另外,朕打算军政分开。让泰初掌管关中之地的军事,让钟士季掌管关中之地的政事,吾弟,以为如何呀?” ———————— (本章完) 7017k 第五章 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听完曹丕的话,曹植略微思索一番之后,便出言回应道,“臣弟也觉得二哥的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也非常的符合当下的时局。那西域之地虽然已定,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西域都护邓艾,在数年前也已经召回京都了担任大尚书了。那接任的西域都护.凉州刺史仓慈.仓孝仁,虽说在雍凉之地和西域各国之间颇有威名,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西域之地大小五十于国,自凉州州府.武威到西域西边足足有四五千里之遥,难免会有考虑和顾及不到的地方。 所以啊,怎么也得有个人居中策应一下,泰初(夏侯玄,字泰初)和士季(钟会,字士季)都是能够带兵打仗的良将。倘若雍凉之地或者西域之地,出现了什么变故的话,他们二人任何一位,都可以领兵前往援助,而另外一人则留下镇守关中,此计大善啊。二哥,你的这个想法着实不错,臣弟也附议。” 皇帝.曹丕看到自己的想法被肯定,心情也顿时好了几分。可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脸上笑容微微一收,缓缓向一旁的曹植问道,“子健(曹植,字子健),这些时日,我看你一直似有闷闷不乐之意,所为何事啊?” 听到自己的皇帝二哥发问,曹植蹭的一下抬起头来,可随即很快也就释然了。如果说现如今这天下,还有谁能够猜到自己心思的话,自己的皇帝二哥肯定是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而曹植本不想将自己的烦心事儿告诉曹丕,可是事到如今,不说恐怕也不行了。 于是乎,在沉思的了一会儿之后,曹植郑重的对着面前的皇帝二哥说道,“多谢二哥挂念,臣弟近些时日确实在思索着一些事情。只不过这事儿不是近些日子才有,是臣弟早在荆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不过对于这个事情,一直苦思无果,近些日子才觉得有心烦恼罢了。” 话说到这里,一旁的曹丕反而有些发愣了,竟然是数年前就有的事情,而且凭自己这个才高八斗弟弟的才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解决。想到这里曹丕反而更加好奇和疑惑了,于是面带揶揄之意的问道,“哦?这天底下竟然还有难道我曹家最得意曹子健的事情,快说出来让朕也听听。朕要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这曹家最得意的称号,可就要让给你二哥我了。” 曹植看到自己的二哥,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如此心态,不禁心中长叹,不愧是自己的二哥啊,也活该他做皇帝,自己在心境上跟二哥,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是自己心中的那个问题,似乎又比较抽象,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又沉思了片刻之后,曹植并没有正面说这个问题,却是从侧面向曹丕论述起来,“二哥,你有没有发现,近些年随着我大魏国兴学令的深入,天下的读书人也越发的多了呢。” 曹丕微微点头,“从黄初元年到现在,已经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年头了。天下的校馆、书院,比起十数年前翻了数倍都不止,所以读书的士子变多,这是必然的事情啊。天下能够识文断句的人越来越多,也意味着圣人的学术和教化得到了推行,这是好事儿啊。怎么子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曹丕的回话,早在曹植的意料之中,只见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二哥所说的没错,天下的读书人多了,也代表着百姓的民智渐开,这对帝国对我大魏朝廷都是一件好事。可是二哥,这世间万事,可都是有利有弊的,正所谓阴阳相济也。” 听到这里,曹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了,可是心中还是一片的朦胧,随即接着问道,“子健,你的意思是,这读书人多了也不是好事?” 曹丕直接了当的发问,反而让曹植更容易回答了,只见曹植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臣弟以为,若是这天底下有太多的读书人,或者全是读书人的话,对于我大魏国,也绝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的。 圣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在《中庸》之中,圣人也曾言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此等圣人之言,皆言明一个道理。那就是世间之万事万物,都要有一个度,才能够中和,中和了也才能够中庸,只有中庸了,这天地才能在其位,万物才能生长发育啊。 在推行兴学令,而使得天下读书人变多的这件事情中,这个“度”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我大魏朝廷对这些读书人的一个安置的法度和策略。 自古以来的历朝历代,读书人又能够做些什么呢?大部分无非就是以下这些,做官、商贾的账房先生、传宗教学的教瑜,臣弟所说的应该没错吧二哥?而且在这些当中,读书人做的最多的乃是第一个,也就是为朝廷效力做官,或于军中效力,作为谋士、主簿之类的书记文员,或于地方辛劳,做郡丞、县吏之类的地方性官员。 另外,二哥您不妨想一想,现如今我大魏在籍的人口有三千五百万之巨,户九百余万,就按三户出一个读书人来算,也是有三百万之巨的数字啊。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都是循规蹈矩的,这其中肯定也会有捣乱的人,当然大部分还是想要报销朝廷,报销家国的。可是,当这些个读书的士子们,从校馆或者书院出来之后,长时间不能为国家效力的话,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届时绝对会出大乱子的。 现如今,我兴学令推行已经将近十余年,天下的读书人也越来越多。可是朝廷至今,却依旧没有一个相应的对策,虽说此时这个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可是毕竟对于朝廷来说,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隐患。若是不尽早处理的话,那些个读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书人绝对乎生乱子的,因此臣弟也才会苦恼无比啊。” 听完自己这个弟弟的一番长篇大论,皇帝.曹丕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震撼不已,他喃喃的长了长嘴,可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曹植看着眼前的这位兄长这副表情,心中顿感五味杂陈,愧疚不已,少时后,他略一拱手脸色略带痛苦的说道,“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更何况,这也是涉及到我曹魏江山的大事。可是臣弟年老体衰,江郎才尽,再也不能为二哥你排忧解难。臣弟无能啊......” 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从曹植的眼眶中出来,并作势就要跪下。 曹丕见状,急忙冲将上去,一把将曹植扶起来,情真意切的说道,“吾弟,又何必如此呢?当年黄须小弟领兵北征,要不是你的铁马镫,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廓清大漠呢。 建安末年,南中庲i]降都督.王平举兵十万叛乱,若不是你的苗.刀和陌刀,那钟士季和郭伯济(郭淮,字伯济),也还不知要多费上多少时日,才能让王平授受呢。 黄初元年,辽东公孙渊起兵五十万叛我大魏,若不是你的宝船,使得司马仲达(司马懿,字仲达)和那蒋子通(蒋济,字子通),领兵一十五万跨越大海,抄了他辽东的老家,那公孙渊能那么容易就被我们大败?我大魏百姓又不知要死上几多呢。 推行兴学令,吾弟更是废寝忘食的改良蔡侯纸,研制雕版印刷和胶泥活字印刷。如此种种,哪一个不是惊世绝伦之物,哪一个不是功在当世,利在千秋之壮举? 想当初,吾弟未上任荆州之时,是何等的潇洒飘逸。如今不过才堪堪过去十余载,吾弟也才五十三岁,却已经如此之老态龙钟,为兄于心何忍啊?别说现如今吾弟太傅这个位子了,就算是丞相、大司马,甚至朕的这个皇位由你来坐,又如何呢?” 曹丕的这番肺腑之言,早已经让曹植提泪横流了。最后那一句话刚说出口,曹植就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哥,此话万万不可再说了,您这样让臣弟今后如何自处啊。”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曹丕上前将曹植扶将起来,带到了一个青石之上坐下,“是二哥失言了,不过二哥刚刚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看着还在抹着眼角的曹植,曹丕嘴角忍不住一勾,轻声说道,“吾弟沉思了好几年的问题,二哥我也想不出来,看来啊,曹家最得意的这个称号还是你先挂着吧,等日后了我再想办法抢过来。” 听到这里,曹植终于被逗笑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随后,兄弟二人相视一看,就在这青石之上哈哈大笑起来,这也是这二人发自肺腑的真挚大笑。 ———————— (本章完) 7017k 第六章 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良久之后,御花园内的气氛终于好了一点,曹植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还是得把,一些事情更透彻分析给曹丕听。 于是,在沉思了一番之后,曹植又缓缓开口了,“二哥,这次的隐患不同以往,也必将会是自秦始皇嬴政,实行郡县制以来,又一次石破天惊的改革,而且也是必须要经历的改革。” 皇帝.曹丕随即也点点头说道,“是啊,听了刚刚子健你(曹植,字子健)对这些隐患的分析,这是让人不寒而栗。只是......子健你有没有解决这个隐患的突破口呢?” 曹植本身也想着将这几年,自己对这个隐患问题的一些个看法和分析,讲给曹丕听,也好一块想主意。这样正好,曹丕既然发问了,自己也好直接回话了,“不瞒二哥你,对这个读书人的隐患,小弟虽然没有十足的解决方案,但是已经有了突破的方向,接下来二哥你就听我好好跟你说。” 说罢,坐在青石上的二人,又往中间凑了凑。只见那曹丕的脑袋往这边靠了靠,曹植将脑袋往前伸了伸,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刚刚小弟对读书人的能够做的事情,已经分析过了。在这些其中呢,自然是入仕的人占得比例更大一些。可现在呢,就有这么几个问题。 一、前朝之时,朝廷使用的官吏选拔的制度,乃是众所周知的‘察举制’。这察举制的具体细节呢,自然也就不必细说了。它是一套自下而上的人才推举制度,在前朝初期也确实为帝国朝廷,推荐了不少有真才实学的能人志士。可是到了前朝后期,这套制度已经彻底完蛋了。尤其是桓、灵以来,这套制度已然成为了某些公卿大臣、名门望族的私人工具。乃至于出现了,‘举孝廉父别居,举秀才不知书’的状况。 因此,陈群.陈长文,在对这套制度进行了彻彻底底的梳理之后,重新制定了一套更为合适的、先进的制度,也就是在建安年间就已经开始推行了的‘九品官人法’。那陈长文也因此,成为了我大魏朝三公之中,专门掌管天下教化的司徒大人,当然这陈长文也绝对配得上这个位子。 这陈长文也确实有大才,不禁制定了我大魏朝的《魏律》,还写出了这九品官人法。 这九品官人法也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整个帝国的朝堂自上而下,吏治为之一清。更为重要的是,它起到了选拔人才的作用,其选拔标准家世品德才能并重;而且九品官人法的推行也剥夺了州郡长官自辟僚属的权力,将官吏的任免权收归朝廷,有利于加强朝廷的权力,这可是前所之未有的好处。 可是经过十几年的时间,这套制度的缺陷也已经慢慢的暴露出来了,而这暴露出来的缺陷也是造成,现如今读书人无处可用这个隐患的重要原因。 二哥,你我都知道,这九品官人法评议人物的标准乃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而现在朝廷中,充当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正者一般是二品大员,二品大员又有参预中正推举之权,而获得二品者几乎全部是各大门阀世族,所以可以说是门阀世族完全把持了官吏选拔之权。 人都是有私心的,现如今在中正品第的过程之中,才德标准逐渐被忽视,家世则越来越重要,甚至成为九品官人法的主要标准。今天甚至都出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这些在历年各州郡所推举上来的名单里,就能充分的说明。九品官人法不仅成为维护和巩固各大名门望族统治的重要工具,而且本身似乎也成为了构成门阀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 还有一个很重大的缺陷就是,无论是前朝的‘察举制’也好,还是现如今的‘九品官人法’也罢,归根究底他都是靠人力来向朝廷推举人才的。即便是现在看起来很是不错的九品官人法,也不过是通过全国大大小小百余个中正官的推荐罢了。 可是大魏帝国,如今光在籍的人口就有三千五百万之巨,而且随着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人口必将只会再次增多,将来可能会增加之五千万、六千万,甚至一万万人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些中正官们,即便是他们再声名远扬,再行万里路,他们又怎么可能认得全,帝国之内所有有才之士呢。就像刚才臣弟所说的,我大魏在籍户九百万,三户出一个读书的士子,也有三百万之巨,这区区百余人又怎么可能人士三百万人呢。 而现如今九品官人法和读书人隐患的问题就在于,现在帝国境内大部分的读书士子,都是寒门出身。九品官人法推荐都是名门望族和氏族的子弟,这让占了大多数人的寒门士子们,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所以,归根究底,到最后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是天下的寒门士子和现如今的名门望族之间的一场战争。这也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但依旧会死很多人的战争,这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到时候,死的或许是一群连二哥你舍不得杀,但是都不得杀的忠义之士,或者某些德高望重之辈。而一部分本应罪该万死的人,到时反而还必须得让他们活。 如今九品官人法的缺陷已经开始慢慢暴露,寒门士子读书人的隐患也在日益膨胀。唯一能够解决这个特大隐患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像九品官人法代替察举制一样,推行一套能够真正代替九品官人法的人才推选的制度出来。可是这套制度一旦现世,必然会动了无数人的利益,尤其是现有利益拥有者的门阀氏族们。 那套制度的制定者,也必然会是千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即便人人皆知,他是朝廷和帝国的大忠臣,可他也必须得死,这就是他的宿命。 就像当初在秦国变法的商鞅一般,秦惠文王.嬴驷明明知道商鞅是对的,可最终还是杀了他,让他落了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因为商鞅只有死,才能够平息秦国老氏族的怒火,秦国也才不会被颠覆。秦王嬴驷也才能趁机,将那些复辟的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氏族们一网打尽。商鞅的死,是为了变法能够世世代代的在秦国流传下去,也是为了秦国的基业,所以他即便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可他还是毅然而然的坦然赴死了。 同样,那套制度的制定者,也必然是全心全意为了我大魏朝廷的人,可是他必须死。只有他死,天下的寒门十字门才有出头之日,他的死也是为了我大魏国千秋万代的基业啊,想来他也肯定懂这个道理的。 二哥,你.....你可要做好,像汉景帝和汉武帝那样诛杀晁错和主父偃的准备啊。” 即便是刚刚曹丕已经早有准备,可当曹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被下了一条。向来以稳重著称的皇帝陛下,现在他的脸上却出了些许久违的慌乱。 只见那曹丕略微有些口吃的说道,“子......子......健,真的会有那么严重嘛,难道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坐在一旁的曹植,坚定的摇了摇头,随即一脸郑重的说道,“二哥,这是一场你我都避免不了的战争。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到达那种不可控制的地步,你我必须得早做准备了,不然到时候损失的只会更大。 二......二哥,有一件事儿,还请你答应我。” 曹植忽然话锋一转,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曹丕也随即也有些愣了,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抬起头看向曹植微微点头说道,“二哥在呢,你说。” 曹植欲言又止的抬头低头了三次之后,郑重的对皇帝.曹丕说道,“假如,将来有一天,需要我死的话,还希望你不要......” “此话休要再提!” 常言道,知弟莫如兄。曹植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黑脸的曹丕给厉声打断了,曹丕自然也知道曹植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见到曹丕真的发怒了,曹植摇头苦笑了一下之后,也就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反而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恐怕臣弟到时候相死,还死不了呢,臣弟可没有那个本事,像陈长文一样再编织出一套可传千世万世的制度出来。” 此话一出,他身旁的曹丕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可一旁的曹植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哎,二哥,这次不同往日啊。以往都是外部的叛乱,只要朝廷君臣上下一心,什么困难也能解决。可这次...... 哎,像司徒.陈长文、御史中丞.司马仲达、司隶校尉.钟士季、大司农.赵伯然、徐州刺史.王凌、执金吾.崔琰等等,这些个出身氏族的公卿大臣们,无论是在朝廷为官,还是地方就任,统统都不能参与到这次的谋划来。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来往。在个人和宗族的利益面前,他们难保会给出乱子。 所以,你我兄弟所能选择的,只有我曹氏一脉、夏侯氏一族,以及那些寒门出身的大臣和将军们。” ———————— (本章完) 7017k 第七章 兄弟谈心 皇帝.曹丕听着自己弟弟话,好像若有所思,用着仅有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吾弟言之有理,此次去世不同以往,说不好那些个氏族门阀和公卿大臣,还会起来故意跟朝廷跟我们作对。可是朝廷之中,除了我曹氏一族和夏侯氏一脉的人之外,寒门出身的大臣和将军们似乎不多了呀。” 曹植闻言,又更加的凑近了一些,开始缓缓的跟曹丕念叨朝廷中可用的人,“二哥,我朝廷之内寒门出身的能人志士,还是有一些的,大尚书.邓艾.邓士载、征南将军.交州刺史.满宠.满伯宁、交州的两位大儒谯周、郤[xi]正、凉州刺史.西域都护.仓慈.仓孝仁、太常.董昭.董公仁、荆州别驾.长水校尉.蒋济.蒋子通、尚书仆射.毛玠、新任的鄚[mào]城侯.护鲜卑中郎将.张勇.张长弓、骁骑游击将军.詹台,以及文钦、文鸯父子等等这些人,都可以引之共谋啊。 最重要的是,这些朝廷近些年提拔的最为显赫的三位年轻人,都在其列。他们都代表着我大魏国的将来,只要有他们在,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听了曹植的话,曹丕无不肯定的点点头,随即缓缓说道,“吾弟所言不虚,其实这些帝国年轻一代人当中啊,朕最看好的不是朕的驸马都尉.阿鸯,反而是从西域回来的大尚书.邓士载。当年,伯父钟元常(钟繇,字元常)西征归朝。那献帝.刘协,试图拉拢于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意欲封其为‘钟城王’。 嘿嘿,要不说呢,刘协这老小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这个损招这么一出,满朝文武包括父皇和伯父,还有荀令君在内,都没想到他竟然敢封王。就当众人手足无措之时,这口吃的小家伙竟然出奇策,当着众文武和百姓的命,毅然而然的替钟元常解了围,其实也是替我们解了围。 这小伙子的表现真是令人惊艳啊,所以二哥我当时才会出手替他结尾。是日夜里,我与父皇一同去拜访伯父钟繇,我们三人一致的认为这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将来也绝对会为帝国和朝廷,立下汗马之功劳的。并且二位长辈一致决定,要让我亲自调教他。可还不等我有所出手,这小伙子竟然再一次的惊艳了世人,推出了军屯伦。 此论策精彩绝世,尤其适合这天下初定之时。若是光看此论策之文,人们都还以为这年轻人,是出身于哪个大的名门望族呢。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大才竟然是一个自幼丧父,被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农户家里的人呢。不过这样也好,出身寒门也能够为天下百姓树立一个绝好的榜样,也让他们知道朝廷确实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 可就当众人以为,这样的难得一遇的人才,我们肯定会重用的时候,我却故意出人意料的将其赶往了西北边陲,赶往了帝国最为荒凉的雍州。用意呢当然也很明确,就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着磨练磨练他,磨去他身上那股子非黑即白的劲儿。当然,若是他识不得我的一片苦心的话,那他也就失去了被我曹氏一族极力培养的资格。相反,如果他磨炼好了,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高官厚禄和美好前程。当然朕将他派往雍凉之地,也确实有着向要复通西域的想法,想着日后让他担当大任的,不过希望也没有那么大。 这年轻人,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在雍州之地做官做的也确实很争气。凡是他任职过的地方,百姓们对他的评论都很好,当地无论是吏治也好,百姓的生活也罢,都向上提了很大的一个层次。自古以来,任何人和官员都不愿意去的雍凉之地,竟然被他治理成了小有名气的‘塞上江南’了。 在黄初元年,朕将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单独摘了出来,设立了新的一个州——‘凉州’,破格让他邓士载担任了凉州刺史一职。那时候,朕便有心要将复通西域提上行程了,所以在他接任凉州刺史的同时,朕还给了他一封亲笔密信,让他设计乔庄打扮成商人的模样,偷偷潜进西域去,去探查一下西域如今的情况。若是西域诸国情况尚可的话,便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如若不然,就再往后推上一些时日。 邓士载和时任敦煌太守的仓慈,在一顿秘密的探查之后,发现西域诸国也早就想着与我中原帝国通商了。朕大喜过望,刚想要复立西域都护府,结果那辽东的公孙渊反叛了。光辽东反叛也到罢了,谁知道那狡猾的公孙渊匹夫,竟然煽动了北方和西部各胡人一同叛乱,辽东叛军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胡人部落,竟然足足有六十万大军。朕也只能先将,复通西域的事儿放一放了。 帝国北部各州的情况可谓是万分紧急,凉二州的驻军加起来不过也才区区五万人不到,可他们却遭受到了羌族头号猛将.无弋[yi]剑、鲜卑宇文浪和拓跋力微共计十万大军的围攻,而且还是突然袭击,甚至在他们的东边还有鲜卑大人.轲比能的数万大军虎视眈眈。因此,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凉州四郡就被叛军夺去了两郡,酒泉和张掖两郡的太守,张掖郡太守.臧逵.臧师道被杀,酒泉太守.骆和被生擒活捉,情况可谓万分之危机。 那邓士载竟然就靠着区区一万多兵马,竟然挡住了这十几万的大军的围攻。黄初二年春天,他们在没有朝廷一兵一卒帮助的情况下,竟然说降了鲜卑的拓跋力微和宇文浪,活捉了羌族的头号大将.无弋剑,成功的平定了州内的叛乱。 虽说当时只身赴敌营成功说服鲜卑二将的。乃是临松先生.郭瑜和他的爱徒刘昞[bing]。可是那郭瑜乃是出了名的高傲,几十年来官府无数次征召他都没有应允,可是现如今他竟然心甘情愿的下山帮助邓士载守城,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也是邓士载能力出众的一种表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样的人都可以为已所用。 再后来,这邓士载竟然率领着十余万大军,东进帮助朝廷平叛,啧啧啧,这可真是让朕大吃一惊啊。” “哈哈哈,别说是二哥你了,我在洛阳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都大吃一惊啊”,曹丕说到精彩之处的时候,一旁的曹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打断道。 对此,皇帝.曹丕也没有见怪,不管是什么人听到精彩之处后,情不自禁也是在所难免的。因此,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便也就继续往下说了,“确实,这个年轻人常常能给世人,出人意料的惊喜。所以,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朕的心里便也就已经确定了,这西域都护府的第一任西域都护,也必然是非他莫属了。 而且,像这种大才,肯定不能长时间让他在边陲长待,因为那样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委屈和浪费。朕当时便也已经决定,设立西域都护府后,待西域各国的局势稳定的差不多时,便将他召回朝中,委于大任。 所以,在两年前,在邓士载年拜归朝之时,朕便下旨将其留下了。让昔日跟他一块秘密去西域探访的,敦煌太守.仓慈继续留守,接任他凉州刺史和西域都护的位置。关于他,朕则给他留了‘大尚书’的位置。这个位置,虽然比九卿要低上一些,但是却至关重要。它掌管着天下一十四州所有的吏治,中正官的推举、监察、任命,以及各州中正官所推荐人才的九个品级认定,都要通过它。 正所谓璞玉有暇,像邓士载这种大才,必然也是要有所缺陷的。它的口吃也正是他为人诟病的,一个不该成为缺陷的缺陷。可是这个年轻人,在西进雍凉之前还口吃的厉害,在凉州待了几年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告到了一个方子,竟然连口吃这个天然的缺陷也治好了。 昔日,前朝骠骑将军.霍去病,过于完美,十八岁第一次领兵就大获全胜,一举斩捕首虏过当,更是活捉匈奴的相国、当户斩杀了匈奴单于伊稚斜的祖父辈籍若侯产(籍若侯乃封号,名产),并俘虏单于的叔父罗姑比,两次功冠全军,战后更是被汉武册封为‘冠军侯’。其后数年,他与大将军卫青,合力打通河西走廊,设立四郡,其本人更是封狼居胥战功赫赫,以至于在他十九岁那年,便获封了骠骑将军。但是,也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完美,以至于在二十四岁便英年早逝了。 现如今,邓士载比起他,是要差上一些,可是朕还是很担心啊。另外那一十七岁,便偷渡阴平七百里的钟会.钟士季,朕也怕他会有此遭啊。这也是朕将邓士载和钟士季,从凉州、益州召回,留在洛阳和长安的原因。” 一旁的曹植安安稳稳的听着,听到这里也无不肯定的点点头,“二哥所言有理,此间事也不可不防啊......” ———————— (本章完) 7017k 第八章 旷世奇才邓士载 当皇帝.曹丕和江陵王.曹植,在御花园谈论大尚书.邓艾.邓士载的时候。他本人此时正在府内的案几之上,俯首奋笔疾书写着什么东西。 透过窗棂照进来的阳光,依稀可见那白白的宣纸奏折之上,已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娟秀的文字,而在案头上,还放着同样的两本奏折,很显然是已经写满了东西的。那奏折的封面之上隐隐可见“奏三省六部策论书”...... 写到困乏之时,只见那邓士载微微抬起头,晃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酸痛的脖子,......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章 旷世奇才邓士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三省六部制(一) “这位小哥,还劳烦通报王爷一声,就说大尚书.邓艾.邓士载求见王爷。” 邓艾站在那宏大的朱门之前略一拱手,随后面带微笑的说着。 那位被称为小哥的门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自称大尚书的青年人,随即也不敢怠慢,“这位大人还请稍等,待我通报我家王爷一声。” 随后,那人一溜烟就跑进府里去了,显然是向江陵王.曹植禀报去了。 这也是邓艾入仕十几年,第一次拜会这位早就盛名满天下的江陵王。在下人进府中通报的这一段时间里,......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章 三省六部制(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三省六部制(二) “变法和改革,乃是战国时期整个天下的大势。东方各国之中,魏文侯率先启用李悝[kui]变法,虽然此变法并未彻底,但是也使得魏国成为了战国时期最早的霸主。其麾下魏武卒以及四十万大军,更是披靡天下,无人能及。 齐国.齐威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变法,虽然也并未彻底,但依旧使其成为了战国时期,继魏国之后的第二个霸主,并在不久之后与西秦并称‘东西二帝’。 韩.国君主启用申不害,推行二十年‘术治’变法。其路子虽......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章 三省六部制(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三省六部制(三) 第十一章三省六部制(三) 大魏黄初十年,公元244年,冬,农历十月十四。这一天,是本年入冬的第一天,是一如往常的一天,可也是必将会载入史册的一天。 这一天,满朝文武乌央乌央的挤满了整个承明殿,似乎他们早已有了什么预感一样,就连如今平时都已经很少上朝的老臣太常.董昭,今天也破天荒的坐在了藤椅之上,随后被武士们抬上了殿。一如既往的山呼之后,文武公卿们便分列在了大殿两旁。 只见一位年若四九,须发飘逸的青年大臣......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一章 三省六部制(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三省六部制(四) “礼部,掌帝国校馆事务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其长官可称之为礼部尚书,副官为礼部左侍郎和礼部右侍郎。 其下同样设四司,分别为礼部清吏司、祀部清吏司、主客清吏司和膳部清吏司。各司同吏部一样,设郎中、员外郎为正副长官,主其司政。礼部清吏司,掌帝国之礼乐、校馆、衣冠、符印、表疏、书籍、册命、祥瑞、铺设之政令,以及百官、宫人丧葬赠赙之数;祀部清吏司,掌吉礼、凶礼、祠祀、享祭、天文......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二章 三省六部制(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三省六部制(五) 众人随着那道声音寻去,此人竟然是现任的九卿之首,今日特意坐着藤椅被卫士抬上承明殿的太常.董昭.董公仁。没错,就是当初的将作大匠,设计了北庭都护府—瀚海双城的老臣。 当年董昭设计完瀚海双城,本应亲自与北庭都护.曹真一同北上监工的,可因为年岁过大,以及种种原因,最后由较为年轻的大司农.赵俨.赵伯然可代替了。那一年董昭就已经是七十四岁的高龄了,如今五年过去了,瀚海双城也已经筑造完成了,在此筑造城池的工程中......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三章 三省六部制(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曹彰归朝,万事定(上) 皇帝.曹丕闻言,也是微微皱眉问道,随即问道,“吾弟此言何意?” 曹植也不啰嗦,随即开门见山的接着说道,“回陛下的话,臣以为刚刚御史中丞.司马仲达(司马懿,字仲达)和老太常.董昭大人所言,确实是有些道理的。世间的任何事情,确实不能够操之过急了,如果太过于注重速度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因此,微臣也觉得,这‘三省六部制’不能够一下子实施,应当分成几个阶段来慢慢实行。另外,微臣认为那‘三公九卿’毕竟已经是传......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四章 曹彰归朝,万事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曹彰归朝,万事定(下) 江陵王.曹植闻言,随即也再次的走将出来,接着向曹丕和众臣们解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刚刚的意思是说。这三公九卿,毕竟是自上古大夏时期就已经存在了的,已经有了传承沿用了千余年,自然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这九卿的官衙和府邸,该精简的精简,该改制的改制,可这三公的位子,朝廷可以议一个方案,将其留下来。” 曹植所说的这些,并不是毫无根据随意所说的。正如他刚刚所说的,这三公九卿制的确是自夏朝就存在了的,可是三公和......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五章 曹彰归朝,万事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该归朝矣(上) 大部分人的任命到也在情理之中,只有少部分人的任命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 太傅.曹植,兼任尚书令;尚书仆射.毛玠原职未变;大尚书.邓艾,改任吏部尚书;车骑大将军.曹彰,升任大司马,并兼任兵部尚书;司徒.陈群升任司空,兼任户部尚书;御史中丞.司马懿,兼任礼部尚书;太常.董昭升任司徒,兼任工部尚书;执金吾.崔琰,兼任刑部尚书。 这其中最让人意外的,不是兼任兵部尚书的大司马.曹彰,而是御史中丞.司马懿的任命。 司......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六章 该归朝矣(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该归朝矣(中上) 一旁的江陵王.曹植,此时也早已经站起了身来,见状也急忙出声劝慰道,“二位兄长,莫要争吵动怒啊。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话好生说来便是,又何必如此这般。” 被其余兄弟二人一直“嘲讽”喜欢端着的曹植,此时也终于放下了架子,开始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见到气氛还是没有缓解,曹植又急忙先扶着曹丕坐下,“二哥,还听黄须兄长解释解释再动怒也不迟啊,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听到这里,曹丕才稍微缓了缓,胡乱的抹了一把眼角......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七章 该归朝矣(中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该归朝矣(中下) 此话一出,曹丕、曹彰两兄弟瞬间陷入了沉思,就当曹植打算要跟他们两个解释的时候,曹丕惊叫一声突然开口了,“朕想起来了。那是建安三十五年的事情,当时东吴刚刚归顺不久,由于荀令君和父皇的谋划,子孝伯父(曹仁,字子孝)被迫帅兵南下交趾之地,担任交州牧。 子孝伯父临走之前,担心他走后江东氏族们会趁机生变,便将这贾充.贾公闾[lv]留下,一来是做以留守,二来也是为了制衡江东故部。与此同时,父皇还安排了伯仁兄弟(......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八章 该归朝矣(中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该归朝矣(下) 曹彰看到两兄弟都看向了自己,悻悻然的一笑说道,“有子建(曹植,字子健)这珠玉在前,我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当然,在座的曹丕和曹植都知道,曹彰说的这是玩笑话。 只见曹彰打了个哈哈之后,继续侃侃而谈道,“至于北方诸州,臣弟确实还有几个人选的推荐,还请二哥和子建一同探看。这第一个,便是咱们的妹夫,兖州别驾.董祀.董子规。” 这个人一说出来,曹丕和曹植的眼睛都亮了。曹丕忍不住开口道,“黄须小弟这个人选好,子规......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十九章 该归朝矣(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万里挑二 大魏黄初十一年,公元245年,年关刚过,帝国朝廷内部,就再次下发了一道诏令,这纸诏令是关于朝廷新政的。 去年冬天,三省六部制新政的第一阶段正式推行,朝廷并在第一时间委任和公布了,尚书省的尚书令、尚书仆射以及六部尚书的人选,只是六部和二十四司的主官和属官人数较多,不能够在短时间确定罢了。 经过了一个冬季,六部各司的官员们,总算有了一个大体的确定,这尚书省和六部也算是有了一个草创班子。 这次新任的六部官员之......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章 万里挑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毌丘南下挖墙角 皇帝.曹丕如此安排的第一层含义非常明显,意在告诉众人,我的亲弟弟,去当了一个三品的兵部尚书,我的乘龙快婿,去做了一个从五品的芝麻小官,难道说你们比我弟弟和女婿的身份还要珍贵?皇家之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你们了,谁要是再敢捣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第二层含义,相对比较隐晦一些。但是像曹植、陈群、司马懿这些个人精自然是可以看出来的,而文鸯向来聪慧自然也能看的出来。 自从文鸯在战场立功之后,便被皇帝破给提拔......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一章 毌丘南下挖墙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一盘大棋 声势浩大的三省六部制新政,只是邓艾的这盘大棋的第一步,后面还会有第二步。仅仅这第一步,就计划要五年的时间来完成,这第二步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其实邓艾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能够实施的这么顺利和这么快。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皇帝.曹丕继位之后,便开始推行兴学,在天下广修校馆,推崇圣人之学。也正是这些的存在,为他心中的宏愿提供了希望的土壤。 如今他担任了六部之首吏部的官长,这其实也正是他当初所想要谋划得......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二章 一盘大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龟兹国叛 龟[qiu]兹国的国都它乾城,距离现如今西域都护府所在的海头城,并不算太远,但是也说不上近,大概有七八百里,有四五日的路程。 它也是天山以南,葱岭以东,西域诸国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当然其与大魏这种动辄出兵十余万的庞然大物来讲,还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在这种人烟稀少的西域之地,就难得可贵了。 因此,早在当初邓艾封大魏皇帝命,率领着一众人马到达海头城的之后,很快就派遣了仓慈作为使者,前往其它乾城,与龟兹......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三章 龟兹国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犯我强魏者,虽远必诛 听到姚士祥的疑虑和担忧,仓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姚士祥要是就那么气哄哄的跟着自己,一股脑的就向西边杀过去了,那反而才不正常的。 作为西域都护,自己也有义务为他和手下的将士们解惑,让他们知晓自己的打算,正所谓上下同欲者胜。 想到这里,仓慈并没有对其表现出任何不屑的表情来,反而细细的为其解释起来,“姚校尉,对于你的担忧和疑虑,本都护可以在这里同你简单做一下解惑。 首先,本都护表明,无论是谁,有胆敢明犯我强......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四章 犯我强魏者,虽远必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无知者无畏 闻听此言,龟[qiu]兹国君主.成辅眯着眼睛看着堂下的那名谋士,眼中尽是不屑,只见他阴阳怪气的对着那人说道,“仗还没打,自己就先怯战三分,如此又怎能打得了胜仗呢?龟兹国称雄西域之地数十载,未逢敌手,即便是那远在圣山(天山)以北的乌孙,到了我们这里,也要对我龟兹礼让三分。其余的那些个小国,又怎敢去帮助一个外人对抗我们呢。 待我平定了姑墨、鄯善等国之后,我一定会带领你们,翻越圣山将那乌孙也纳入我们的额麾......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五章 无知者无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援军来了 在龟[qiu]兹和姑墨两国之人,热闹非凡的议论时局的时候,西域都护.仓慈已经率领着人马向西进发了。 有一点,那姑墨国的大臣倒是说对了,昔日的羌族首领,现如今的戍巳校尉.姚士祥已经奉西域都护府的命令,率领着两千骑兵作为先锋,绕过龟兹国向姑墨国都.它乾城,星夜奔袭而来了。 西域都护府所在的海头城,是当初朝廷精挑细选出来的。它位于西域诸国东进帝国的必经之路,此处东去敦煌郡也就两日的路程,也可以说是保卫帝国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六章 援军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西域震恐 早在仓慈进入它乾城之后的第一刻起,其实他的内心就已经知道了这次战争的走向。因为他目之所及,整个它乾城内,除了守门的兵丁之外,已然没有了年轻的壮丁,他们都已经被龟[qiu]兹国国君.成辅征调入伍,随其打仗去了。这样的国王,焉有不败的道理? 于是乎,在安抚好了城中的百姓之后,仓慈便特意派出了它乾城城中的斥候,去向那龟兹国君.成辅“求救”,就说汉人已经从凉州派出了援军,现在围困国都甚急,它乾城危在旦夕,请......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七章 西域震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谋士师簒 听到这里,龟[qiu]兹国王.成辅先是一愣,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不安,可随即他还是强装镇定道,“哼,我龟[qiu]兹国的子民,岂是你们这群汉人所能够知道的?想当年,本王带领我的子民东征西讨,龟兹一大半的国土都是我打下的,他们甘心奉我为王,即便是今天你们杀了我,你们休想走出这西域之地。” 此话一出,西域都护.仓慈和戍[shu]巳[si]校尉.姚士祥对视一眼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一笑反而把地上的......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八章 谋士师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太小看我了 天山以南的西域之地,共有国家大小五十余个。其中最大的龟[qiu]兹国,虽说也不过才八万余人,全民皆兵的情况下,也不过才跟现如今一样,得兵马两万余众。 可是这五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国家联合起来,就算不是全部联盟,那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保守估计绝对可以凑出十余万兵马。帝国的军队即便是再怎么能征善战,可是毕竟只有五千人马。五千对上十万,那注定只有惨白的份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西域都护府也只有灰溜溜退出西域......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二十九章 太小看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舍命不渝 听到这里,师簒的眉头不经意的皱到了一起,可随即很快又舒展开来,并且一如既往风轻云淡的说道,“你们汉人的《诗经》当中,有一首诗叫做《羔裘》,其中有几句诗是这么说的,‘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这几句诗,想必都护大人不陌生吧,在下就用这几句诗来回答吧。” 对于这几句诗,作为西域都护府的都护仓慈,自然是知道的。这是诗经.郑风.羔裘之中的几句,也是一篇赞美正直官吏之诗。把它翻译成通俗的话呢,......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章 舍命不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宝船失事了(上) 大魏黄初十一年,公元245年,春三月。 帝国南部,交州州府番禺郡,交州刺史府大堂上,此时众人正愁云满布的汇聚一堂,似乎在等什么消息。那大堂首位坐着的显然是现任交州刺史.征南将军.满宠.满伯宁。 其堂下左右两侧的首位,分列而坐的是身着一领青衣的交州别驾.谯周.谯允南,和身着一领灰衣的交州主簿[bu].郤[xi]正.郤令先。这二人都没有穿官服前来,很显然是被临时紧急召唤过来的。否则的话,以这位昔日蜀中大儒......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一章 宝船失事了(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宝船失事了(下) 后来,辽东.公孙渊的叛乱被平息之后,扬州的这些个宝船,也便被朝廷比较均匀的给分发了。当时江陵王.曹植所管理的荆州,和大司马.曹仁所管理的交州,都得到了相应数量的宝船。而且,除了这宝船之外,同时分发给他们的还有宝船和研制技术和堪舆之图。 再其后,得受于渔的交州和荆州,便开始自发的建造属于自己水师的战舰了。 荆州还好,毕竟自古以来,荆州水师便一直存在的,所以也他们不缺相关的水师将领。可是交州就不一样了,相......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二章 宝船失事了(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祸福相依 原来,在那一日卫温和诸葛直带着船队出海之后,一如往常的按照从前的路线进行试航。本意是从南海郡出发,向南航行两三日,随后再返回南海郡船坞。 这期间看看宝船的桅杆、船舵有没有什么问题,另外在看一下船舱是否漏水。这满载的宝船,吃水深度是多少;空载的宝船,吃水深度是多少;以及各船只的航行速度各是多少,以及船只的其它一些问题。本次在试航的过程中,需要知道宝船的各项性能,并登记在案。将这些数据都掌握以后,随后便......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三章 祸福相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水晶琉璃盏 听到诸葛直如此说,卫温也顿时不由的眼前一亮。诸葛直刚刚所说的那个水晶琉璃盏,他是见过的。 那是去年满宠将军在依例回京向朝廷年拜述职之时,在帝都洛阳城中某个专卖奇珍杂货的商铺里淘来的。它们被买的时候也就是一对,听说别驾.谯周大人对此物一见钟情,讨要了几次都没有要到,宠大人只说这早就有主了,等下次回京的时候,一定帮先生再带一对便是了,最后却把它们送给了诸葛直。 卫温对此当然自己也并不是羡慕和妒忌,因为他自......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四章 水晶琉璃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风雨之后 风雨之后,定会有彩虹。 当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的时候,昨夜的狂风暴雨也随之而去了。一时间,湛蓝如洗的天空,再加上波光粼粼蓝宝石似的海洋,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美轮美奂。可是这让人陶醉的美景,却是以昨晚足以掀翻一切的狂风暴雨换来的,当然一艘造价不菲的帝国宝船和数百条将士的性命。 此行出海,原本是有着四艘宝船要试航的。每个船上,卫温和诸葛直都带了一千到两千不等的人马,并另外都配有一个都尉负责。因为有......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五章 风雨之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帝都来使 第三十六章帝都来使 大魏黄初十一年,公元245年,夏五月,帝国之南,交州之地。 一队规模不大,但是却很有威严气势的车架,正在缓缓的进入交州境内。鲜衣怒马,百乘之驾,节杖,斧钺,华盖......很显然这是朝廷代天子巡视的车架,就是不知此次的天子使者是谁,往日里都是三公级别的人物才行。 正当路过的行人都在疑惑之时,车队正中间的马车轿帘儿被人从里面掀开了。车内露出一张有着鹰视狼顾之相的中年男人的脸,此人正是御......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六章 帝都来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九千英灵 后来,司马懿因征辽东,加封杂号将军横海将军之时,满宠已经是正三品的四镇将军之一的镇南将军了。 再后来,辽东.公孙渊撺掇的五胡叛乱被平息之后,司马懿虽然因功被擢升,成为了御史中丞。可那时的满宠,因为新皇继位,又进一步成为了四征将军之一的征南将军了。并且那个时候,朝廷就有意要让他接故大司马.交州牧.曹仁的班了。 而此时,虽然满宠因为交州水师中,卫温和诸葛直二人带着宝船领海试航失事一事,而被罢戳了征南将军一......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七章 九千英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最美的乌龙 就在天子使者.礼部尚书率领着一众人,在祭奠那些在宝船试航“阵亡”了的将士的时候。帝都洛阳城内,兵部司和礼部清吏司的一众官员们,也在考虑着如何为这些“阵亡”的将士们追封。毕竟这是自大魏开国以来,非战事而阵亡的最大的一次事故了。 可就在众人忙着为这些人墓葬和追封的时候,这些“阵亡”的人却在茫茫大海之中“复活”了。如果说着世界上有乌龙的话,那么这些“阵亡”的数千人马死而复活,肯定是最大的乌龙了,但是从某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八章 最美的乌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往者不谏 可是很快,他们二人自己又把这个想法给排除掉了。 因为先不说别的,虽然自从中平元年黄巾战乱开始,帝国的人口凋零的很厉害,甚至一度出现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可是自从建安三十五年,天下再次被太祖武皇帝.曹操统一之后,帝国便重新焕发了生计。尤其是在当今皇帝陛下登基继位之后,更是与民修养生息,大力发展。 如今整个帝国蒸蒸日上,距离前朝的建安三十五年,也已经过去十六个年头了。虽说,此时帝国的人口虽然......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三十九章 往者不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来者可追 廖雄见状急忙回话道,“是的将军,近些时日我军中将士拉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末将调查后返现,我军的取水都是从山林中的溪涧直接取用的,所以应该是因为林中水的原因。” 诸葛直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这座荒岛,数千年来从未有过教化。另外,这荒岛处处人迹罕至,鸟兽纵横,山林中的溪涧上游也保不准哪里有野兽的尸体腐烂。所以明面上这些山泉水看起来清澈无比,但是说不定已经被污染了,因此日后我军取水的时候务必......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章 来者可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扎根荒岛 随着都尉廖雄和剩余的几个百夫长,也相继出去之后,整个大帐之内就只剩下卫温和诸葛直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帐,诸葛直缓缓扭头头来看向一旁的卫温,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子初兄(卫温,字子初),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好多事情由不得我们不做。任务虽说都分配下去了,可是你我二人也得分头去看着他们一块儿帮忙推行才是。” 卫温闻言之后,无不肯定的点头称是,随即也轻声说道,“伯元兄(诸葛直,字伯元)所言有理,你刚......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一章 扎根荒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神奇的巴塔塔 “另外,想必最多几日的光景,那都尉赫然也就能找到合适耕种的田地出来。到时候,桂林舰上有没有稻种便也就有个准确的信儿了。如果有,那自然便让这都尉.赫然带领着一众人等去种植,如果没有我这里倒是也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勉强应付上几个月。” 听到这里,那卫温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心中不禁纳闷道,在着多雨多水的南方,谷子、黍子和麦子都不能种植的,没有了稻米作为主食,还能有什么办法来解决数千将士的军需粮草呢。想到这些,......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二章 神奇的巴塔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有岛名台湾 大魏黄初十一年,公元245年,帝国大陆上,处处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虽然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宝船失事的小插曲,但这并没有阻碍帝国整个向上的趋势。 由于海上多日的搜救无果,帝国自朝廷往下的所有人,自然而然的也都认为他们已经全部丧生于.大海之中了,甚至又是荣葬,又是追封的,弄得好不热闹。但他们此时所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早已经死了的众人,此时也正在一座荒岛之上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呢。他们自然也不知道,等将近一年后......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三章 有岛名台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百业俱兴 大魏黄初十一年,公元245年,华夏这片土地上依旧在一如急忙的忙碌着。 帝都洛阳在推行三省六部,上面有皇帝.曹丕,下面文有江陵王.太傅兼尚书令.曹植,武有任城王.大司马兼新任兵部尚书.曹彰,他们三人组成的铁三角,可以说是坚固无比。即便是有些宵小之辈,或者别有用心之人,在他们三人都还在世之时,也决然不敢轻举妄动的。 更何况还有新任的吏部尚书.邓艾、尚书仆射.毛玠、吏部左侍郎.夏侯玄、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顾......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四章 百业俱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北庭有后人 自黄初三年,上军大将军.曹真奉命接任北庭都护府,并带兵北上筹划设立北庭都护府以来,到现在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黄初七年的时候,本来计划五年筑造完毕的瀚海双城,在朝廷北部各州的支持和草原各部的倾力合作之下,提前完成并投入商贸使用。 如今,距离瀚海双城筑建完成也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这两座宏伟的瀚海城就有了如今的气魄和局面,当然这对于朝廷和帝国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意外的惊......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五章 北庭有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北疆大旱 因为后面出场的人物和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草原各族都没有见识过,他们也只是在很久之前听祖辈的人说过,但是时间太过于久远了,他们甚至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大魏黄初十一年,公元245年,冬,大旱。整个冬季,北疆草原一丁点儿雪花都没落下。次年开春,一直到仲夏之季,依旧是一场雨都没下。等一直快过了三伏天,草原的上空才雷声大作,哗啦哗啦下起雨来。 这场长达数月的干旱,造成了赤地千里,......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六章 北疆大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赤发鬼 这些个老.毛子们,平时里往南极少。所以最初,他们放出无数支这样的小部队,是向西去寻找生路的。可结果发现,他们所在地的西边受灾甚至比他们还要严重。在西面的生路断绝之后,他们才开始慢慢的转变思想,向南去探寻,而且他们也已经打定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主意了。 可是他们的运气不太好,他们已经找寻了好几个月了,却没有丝毫的发现。就在他们已经接近绝望了的时候,竟然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里。对于南方有个古老的国度,他们也......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七章 赤发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萨摩公国 刚开始草原上的胡人们自然是不习惯的,毕竟他们自古至今闲散惯了,突然之间给他们制定一些他们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的条条框框,换成谁恐怕都不会愿意的。不过万事开头难,在各族的首领大人的强力威压之下,再加上不久后他们就尝到了这种制度的甜头,自然也就慢慢的接受了。 不用争抢,不用拼杀,不用流血,就能得到自己所想要得到的,谁还会傻乎乎的去打仗呢。不畏死是一会儿事儿,但并不代表着不惜命。再怎么不怕死,那也是为了能够更......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八章 萨摩公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公国旧事 在他们看来,虽然南方的“野人们”人数不少,但是自己身强体壮,对付他们更是能够以一敌十。而且在他们看来,只要凑出个数万人的军队,就绝对能够横扫了。之所以要凑出二十万的大军,完全是为了搬运更多的宝物、俘虏回来,以及派人留守,以及将那些南方的野人就地圈养,为公国源源不断的提供财物罢了。 有格尔斯数十人大败南方野人几百人在前,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一个伸手可得的发财机会。如此一本万利的事情,无论是哪个......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四十九章 公国旧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亡者归来(一) 可是这位年轻人最起码还没有兴奋的失态,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父亲的谆谆教诲的缘故。 只见戴维.莱蒙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这个长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喊了一声,“威廉”。 威廉.莱蒙急忙也右手行礼,微微颔首道,“父亲。” “这次你与格尔斯大人作为先锋一同南下,一定要多学习,少说话,多做事,一切都听从格尔斯大人的安排。” 聪慧的威廉.莱蒙一点就通,随即转过身来朝着威尔斯行了一个礼。格尔斯.提诺的家族虽然已经中落,......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章 亡者归来(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亡者归来(二) 如今,在这荒岛之上不仅仅是稻谷,诸葛直他们也已经开始在培育番薯了。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成功的收获过一次了,而且收获也颇为喜人。这也证实了,他们当初的那个想法,是可以实施的。 在这荒岛上如此恶劣的环境,和简陋的条件下都可以培育成功,那将它们带回帝国,不说在别的地方了,最起码在荆、扬、交这三州进行种植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从去年培育成功,所结出的番薯来看,这自己种植的番薯,要比野生番薯的产量更高。如果将它......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一章 亡者归来(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亡者归来(三) 可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卫温和诸葛直要返回大陆的消息,就被岛上的原住居民们给知道了。第二天,成千上万的原住民们,便从乌央乌央的四面八方赶来,将他们的驻扎地给围将起来了,而且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赶来。这一下可把看守的士兵给吓坏了,急忙冲进大营中去向卫温和诸葛直报告。 二将听闻之后也赶快从营中出来,当他们赶到营寨门口的时候,只见那负责教化原住居民的南海舰都尉.赫然,已经在营寨门口与他们交涉了。还不待......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二章 亡者归来(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亡者归来(四) 大魏黄初十二年,公元246年,夏,八月。 三艘帝国最新型的大型宝船,外加数艘普通的船只出现在交州南海郡东部的海面之上,在附近海岸边晾晒渔网的渔民们,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去年在海上已经失事的船队。 看到这里,渔民们吓得四处乱窜,还以为是水师将士的亡灵回来了。终究还是有那么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渔民,急忙向就近的交州水师大营跑去汇报情况。水师大营门口的哨兵,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渔民们在胡说八道呢,也就没......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三章 亡者归来(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负荆请罪 最终在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的时候,廖雄还是选择了留下来。有的时候,求死是容易的,求死不得反而才最为折磨人。数百年,当某个杨姓年轻人在李陵碑前,面对同样困境的时候,想必也是十分的无助吧。 与此同时,营中的将士们在听闻了几名将军已经离去的时候,一个个急吼吼的也都冲了出去,没有马匹那么他们就步行前往番禺城。另外,早在卫温和诸葛直率领众人进入大营中的时候,都尉.张孔就已经派出快马,向满宠报告此间所发生的事情了......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四章 负荆请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有兵如此,夫复何求 随着那尘烟滚滚越发近来,那烟尘之中的景象也越发的清晰了。正如满宠所料,来的人马粗略的看去约有六千余众,只是这群人的样子有些奇怪。 不过当在场的众人看到来人的模样之后,也随即将兵刃全部收了起来。也正如诸葛直所言,来人正是他交州水师麾下兵马,准确点来说也正是与他们一同流落荒岛后,经历生死之后才堪堪捡回一条命的人马。只见那为首的两人,正是桂林舰都尉.方琼和交趾舰都尉.赫然,身后跟着的将士也正是三艘宝船上活......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五章 有兵如此,夫复何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壮士回家 说到这里,满宠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然后接着说道,“另外,你们在海外困了一年多,也是受苦了,家人还都以为你们已经身故了,明日一早便早些回家去吧,顺便早些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 听到这里卫温和诸葛直并没有察觉到满宠的异样,反而是诸葛直又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什么的东西,随即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满宠行了一个礼之后轻声说道,“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末将听说苍梧舰上的兄弟,还有苍梧舰都尉墨渊兄弟......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六章 壮士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国士有双(上) 大魏黄初十二年,公元246年,秋,八月。 中秋节方过不久,帝都洛阳城就再次的热闹起来。这一天帝都南门口人山人海,不仅仅是城中百姓就连平日里已经不怎么露面的,江陵王.太傅兼尚书令.曹植和任城王.大司马兼兵部尚书.曹彰,都亲自率领着文武百官出现在城门口迎接了,这很明显是在迎接某些比较重要的人。 能够又如此殊荣的,自然便是月余之前刚刚从荒岛渡海回来的,交州水师统领卫温和副统领诸葛直,以及部分水师官兵,还有那......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七章 国士有双(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国士有双(中) 卫温和诸葛直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太傅大人,如此的平易近人,一时间激动的竟然不知该如何言语了。好不容易那诸葛直才稍微想出些话来,想要说上几句。 可还没待他开口,那江陵王.曹植却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好了伯元将军(诸葛直,字伯元),你我做臣子的,总不能让陛下久等吧,这可不符合君臣之道啊。”说罢,潇洒的一甩衣袖,与任城王.曹彰一同扭头向前走去了。卫温和诸葛直......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八章 国士有双(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国士有双(下) 殿内的众臣们闻听此言,也随即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世人皆知曹氏三兄弟的手足之情非同凡响,昔日卫温和诸葛直也仅仅只是听说而已,今日他们二人在这承明殿亲眼所见,也不由得不相信了。 只见那曹植也并没有任何羞恼的表情,反而嘿嘿一笑,略有深意的出言“回怼”道,“能够得到皇帝陛下的一句称赞,臣弟也是受用的很啊。” 众臣们见到兄弟二人在大殿之上,都这么肆无忌惮的斗嘴,随即也笑得更大声了。 早些年,这位才高八斗的太傅兼尚书......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五十九章 国士有双(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海上丝绸之路 此话一出,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但是皇帝.曹丕能够在这承明殿上,众目睽睽之下坦然说出,即便不是真的,也就已经变成真的了。所以,此时不仅仅是都尉.廖雄他自己,包括所有的武将在内,都倍感温暖和欣慰,身为武将和臣子最大的幸运便是得遇明主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大魏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曹丕自然是不知晓这些大臣们的内心所想的,他如今所想的只是如何处理当下的事情。只见他在众臣之中扫视了......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章 海上丝绸之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向死而生(上) 大魏黄初十二年,公元247年,秋,八月。 在帝国都城.洛阳大肆庆祝,并封赏从东鳀[ti]成功返回的卫温和诸葛直,以及一同而来的高山族首领酋长.肯苏木之时,帝国漠北之地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的平静,而且似乎又要再起波澜了。 经过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夏两季的一场旱灾之后,今年草原之上的水草格外的肥美,就在草原各族以及帝国的北庭都护府正在庆幸于今年的丰收之时,却不知在他们的北边,有着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席卷而来。 那一......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一章 向死而生(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向死而生(中) 常言道,只有放弃了生命,直面死亡的人,才配真正的或者,此谓向死而生。就在秃发部的族人,打算玉石俱焚殊死一战的时候,转机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不知不觉中,黑夜已经过去,一轮红日已经在东边的天际微微露出了头。那轮红日火红火红的,甚至把东方整个天空都染红了,仿佛是老天在流血。这也注定,今天会是血流成河的一天。营寨之中的秃发族人,早已经在三更造饭,五更进食,此时天刚亮,正是精力充沛之际,就是为了迎接他们......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二章 向死而生(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向死而生(下) 北庭都护府的各个副都护,以及各个首领闻风而动,很快便集结到了瀚海东城之中。草原各族和华夏民族如此空前之团结,在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呢。即便是十数年前的五胡南下,也不过是部分草原族群和辽东.公孙渊而已。当下可是草原所有的部落,再加上中原的帝国的联合作战,共同抵抗外辱。 因为草原各族他们明白,这次出现的敌人是空前的,再加上去年草原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旱灾,牛羊马匹等更是损失无数,如果没有中原帝国的帮助,......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三章 向死而生(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雨中奋刀(上) 这场及时雨的来临,让扬威将军.张勇心中,那最后的一丝疑虑也落了挺。 “真乃天助我也!!!”随着张勇抬着脑袋冲着漫天风雨的一声高呼,他狠狠的踹了两下胯下的马匹,在暴雨之中更加飞快的向北方奔驰而去。 而此时北方不远处,萨摩公国的远征军和鲜卑秃发部的族人之间的战争,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即便是这场暴雨都没有浇灭双方的激情。不过很明显可以看的出来,那秃发部营寨的防线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只是,此时交战双方谁也没......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四章 雨中奋刀(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雨中奋刀(下) 可是很快,威廉.莱蒙就会后悔自己刚刚所说的这些轻佻的话了,因为接下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他的话音方落不久,还不待格尔斯.提诺开口向他解释,那异样的厮杀声和惨叫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中。他随即闻声,向那声音来源之处望去,场中所发生的一切顿时颠覆了以前他对这些所谓的“野蛮人”所有的认知。 只见那声音说传来之处,一支全员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部队,在自己的军队之内肆无忌惮的冲杀着,所到之处......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五章 雨中奋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大败北归 据后世史书上记载,“大魏黄初十二年,萨摩公国举兵二十万犯我华夏,并屠戮草原各部。北庭都护府出兵迎战,并令鄚[mào]侯.扬威将军.张勇领兵四万,率先北上救援。时逢天将大雨,扬威将军.张勇一战功成,斩首赤发贼两万五千余,贼兵仓皇北窜。草原震恐,经此一战,草原各部无不俯首称臣。” 扬威将军.张勇,用事实再次向世人证明了虎父无犬子。作为故镇军大将军.张郃的长子长孙,他领兵四万与数量相当的敌人交战,结果不禁......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六章 大败北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萨摩二王子 说到这里,戴维.莱蒙特意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帐内各个领主和将军的目光也随即都望向了他,只见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罢辍格尔斯.提诺先锋主将之职,仍保留其帝国骑士的荣誉封号,罢辍威廉.莱蒙先锋副将之职。二人分别连降三级,留在阵前继续听用。 由于此次战败尚情有可原,特允许格尔斯.提诺暂领先锋军剩余兵马戴罪立功。另外你二人,下去军法处各领上五十鞭子吧,就当长长记性了。” “多谢殿下。” 话音方落,格尔斯.提诺就......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七章 萨摩二王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兵者,诡道也(上) 帅位之上的远征军主帅戴维.莱蒙微微眯眼睛扫视着,看着帐内众人争先恐后的附和着,一只手不经意的在下颚那卷曲的金色胡须上摩擦着,心中尽是得意。最后他不禁将视线又重新回聚到了自己宝贝儿子的身上,眼神中的满意之色不言而喻。作为一个父亲,一生中最大的快慰无非是自己的子女成才。 眼看时机成熟,戴维.莱蒙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诸位以为,我家小儿的策略如何?” 见到主帅如此说了,众人自然明白戴维.莱蒙对这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八章 兵者,诡道也(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兵者,诡道也(中) 秃发部所在的这片草原,虽说总体上来讲也算是一马平川。可是从远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部落所在的位置,是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小丘陵之上。平日里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一到紧要关头就会发现它的好处了。 尤其是这次他们被萨摩国的老.毛子们围攻,其地利之优势就更显而易见了。 这个丘陵的高度和坡度虽然都不怎么大,但足以让秃发部的族人,居高临下的痛击来犯之敌。当然,萨摩国的远征军的进攻便成了仰攻。 正是因为这个地理优势的存......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六十九章 兵者,诡道也(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兵者,诡道也(下) 山姆.莱蒙话音方落,他身旁的一名随从,随即便用着蹩脚的汉语向张勇翻译了一下。 自从上一次格尔斯.提诺在屠戮了鲜卑的那一个小部落,并成功的回到公国之后。公国之内便开始做起了南下相应的准备。而这名随从翻译,便是山姆.莱蒙在准备南下之际,特意从国中挑选的有着极高语言学习天赋的人。 山姆.莱蒙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萨摩公国的远征军南下仅仅才月数之久,这名随从便靠着与俘虏的对话,就已经简单掌握了草原上的语言和汉语......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章 兵者,诡道也(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长弓,请鞭笞我吧(上) 听到这里,帐内的众人才一个个的恍然大悟,醒转了过来。 当然,也是因为帐内的众人是张勇所信得过的心腹,他也才会说出如此这般的肺腑之言。 再看此时的张勇,好像又想到了一些什么,只见他嘴角竟然微微勾起,竟然戴上了一丝邪魅的,而他此时的心中也早已是翻江倒海。 “如此今日这般,吾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一桩往事。建安一十三年,我大魏太祖武皇帝.曹操大人,曾经亲率大军二十万众南下荆襄,征讨孙权和刘备,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而兵......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一章 长弓,请鞭笞我吧(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长弓,请鞭笞我吧(下) 帐内的拓跋拓听到张勇的解说,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喜意。 随后他像是心中拿定了某种主意一般,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张勇,脱口说道,“长弓将军(张勇,字长弓),您若效当年周公瑾(周瑜,字公瑾)之事,那在下愿为黄公覆(黄盖,字公覆)。 长弓将军,请鞭笞我吧!” 此言一出,案后的张勇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这位鲜卑将军,竟然如此信任自己,竟然心甘情愿的行那苦肉之计。 他刚刚在案后冥思苦想......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二章 长弓,请鞭笞我吧(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深夜访客 好脾气的张勇,此时也终于忍不住而“怒发冲冠”了。 而其余众人见状,也赶忙上前出言劝慰道,“张将军,拓跋将军他喝多了,您别跟一个喝醉的人一般见识了。” “是啊,是啊张将军,看在拓跋将军往日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还请您饶他一命啊。” “拓跋将军也是无心之失,还请将军您饶他一命啊!” ...... 众人见此情景,也急忙纷纷上前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都在为拓跋拓求情。 张勇见此状心中也顿时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处理这胆大......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三章 深夜访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老子反了他 心中虽然十分不屑,可是表面上拓跋拓依旧十分的配合,见到山姆.莱蒙在为自己“鸣不平”,拓跋拓也随即将计就计的说道,“哼,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他有今天,也不过是全靠他祖上的福荫罢了。” “哦?对此在下倒是不怎么知道,还请将军为我解惑。” 张勇作为此次领兵北上的前锋主将,他的身世以及这些年来的战绩、阅历等等,山姆.莱蒙在南下之前,自然是早已经了解清楚了,他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拓跋拓而演戏罢了。 同样的......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四章 老子反了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末将有薄礼奉上 即便是张勇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听完了拓跋拓的叙述之后,也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山姆.莱蒙这个小狐狸总算是上当了,也不枉我和拓跋将军如此的一番折腾了,只是苦了拓跋将军您了。” 此话一出,软榻上的拓跋拓随即附和开口道,“一切都是长弓将军(张勇,字长弓)您的神机妙算,而我只不过是干了一点儿粗活儿罢了。” 正所谓上下同欲者胜,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有后来的大胜。 紧接着,扬威将军.张勇又侃侃而谈的说了......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五章 末将有薄礼奉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张勇死了? 这不看还好,可是在这么一看之后,匣中之物却把戴维.莱蒙给吓了一激灵,好半晌才缓过神儿来。 这匣中之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颗面目狰狞的血淋淋的人头。戴维.莱蒙没有任何的准备,冷不丁看见这样一颗人头,自然会被吓一跳。 山姆.莱蒙见状急忙出声解释道,“父皇,这颗人头正是海尔和拓跋将军送给您的见面礼。他就是此次敌军先行北上的前锋大将,张勇,张长弓。” 听到这里,本来脸色还有一丝苍白的戴维.莱蒙再次来到了木匣子旁......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六章 张勇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挥师南下 山姆.莱蒙虽然阶跃并无礼的抢了话,但是帐内众人包括戴维.莱蒙在内都沉浸在喜乐之中,所以对他的这个举动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来,或许应该说并没有人注意到是他发放的号令。 少时那名斥候便走进了大帐来,而此人正是山姆.莱蒙安排在联军大营四周的游骑暗探之一了。只见这名暗探与草原族人的容貌别无二样,很显然正是萨摩公国远征军南下之后,叛变到他们一边的草原人。 当此人来到大帐以后,自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中比较显眼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七章 挥师南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天际大火 后世史书记载,“大魏黄初十二年(公元246年),萨摩公国在经历了惨败之后,并不死心。并再次兴兵一十八万南下,结果进入我军圈套。 那一战,华夏斩获敌军首级八万余,俘获敌军十余万,兵马器械无数。斩杀敌军酋领戴维.莱蒙和其次子山姆.莱蒙,以及其余领主将军共计二十余人,其余众将皆被生擒活捉。” 后世之人,也仅仅只能从史书中的只言片语来,了解当年华夏军队的英勇神武了,相比较而言,经历过那场大战并立下不世奇功的将......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八章 天际大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一场惨烈的厮杀结束之后,整个草原上到处都是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即便从清晨开始,便是万里无云的天气,再加上习习微风,可是过去了大半日,血腥味依在。 只见这片大地上,到处也都是人的断指残骸,活像一个真正的修罗场,好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别说普通人了,即便是像上军大将军.北庭都护曹真,以及鲜卑左、右单于宇文浪和拓跋力微,以及北庭副都护.扬威将军.张勇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军,也都在强行忍着胸中的不适,不让自己呕吐......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七十九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北庭都护有后人 原来就在萨摩二王子山姆.莱蒙看到了中军大帐的火起之后,他便与拓跋拓一同率领着身后的数万人马悄默默的攻进了联军大营的左寨,并且兵分两路开始四处放火。 拓跋拓在进入了大营中,与山姆.莱蒙分开之后,便悄悄的躲了起来,当然他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悄悄的换下了那一身扎眼的第九门督的衣服,与身边的亲卫一同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萨摩公国远征军普通兵士的衣服。 并且一直躲在人群中,暗暗盯着山姆.莱蒙的动向。 在营寨外火把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章 北庭都护有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少年阿良 远征军大败的消息终于在这一天传回了国内,而且这个人南方那群南蛮子,特意放回来报信的。 此人原来是远征军主帅戴维.莱蒙麾下的一名心腹偏将,他与大帝凯撒有数面之缘,大帝也知道他的存在。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上军大将军.曹真在与中军将军.张勇商议过后,才决定让他返回充当信使之职。 而此时,这名信使正跪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另外,这个宫殿里,此时正乱哄哄的吵作一团。只见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宫......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一章 少年阿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阿良继位 昏迷的大帝.凯撒,在听到了自己的侄子少年阿良,殷殷切切的呼唤之后,那昏沉的脑袋渐渐清楚起来,那模糊的眼睛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思绪也终于慢慢的回到了这位大帝的脑袋之中,他也终于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睿智。 在记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大帝.凯撒扫视了一圈周边,最终又将目光聚集在了自己床边的这名少年人身上,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只见那大帝.凯撒看向少年阿良的眼光颇为复杂,有欣慰,有愧疚,但更多的庆幸......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二章 阿良继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仁君南下 萨摩公国的国门被迫打开,从此他们每年都会派出使团,穿越茫茫冰原,一方面是为了向遥远南方自己的那个宗主国进贡礼物。 另一方面,他们则是为了向那个强大的、先进的巨无霸,学习先进的技术和知识。 用他们的话叫做,“师其长技,以胜之。” 因为,后来大帝.凯撒在冷静下来之后,又找了一次那名特意被放回来作为信使的便将,好好的谈过一次。向其询问了,此次南下远征军失败的原因,并且让其事无巨细全部都告诉了自己。 也是在这次详......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三章 仁君南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萨摩来朝 这一日晴空万里,天空湛蓝的像被洗过了一般。习习微风在这个夏末初秋的季节里,吹得人很是舒服。 在这样一个令人舒适的日子里,帝都洛阳城中,皇宫承明殿之内,却洋洋洒洒的聚集了不少人。在京城内的,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如今都到会了。 今天非年非节,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拜会日子,却聚集了这么多的大臣,显然是有大事发生。更为让人惊讶的是,这承明殿内不乏一些,很明显衣着并非华夏中原的人。 这些衣着异类的人,自然便是萨摩公国......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四章 萨摩来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朕很欣赏你 在经历了种种这些之后,威廉.莱蒙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彻底心凉了,也彻底的服气了。种种这些,也使得他再次变成了当年那个勤奋好学,恭俭谦逊的大王子。 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伯父,和故国的同胞们千万不要为他们报仇。因为如果再次兴兵的话,那自己的便会有亡国之危了。 好在自己的大帝伯父,终究没让人失望。在举国愤慨之际,也只有自己的这位皇帝伯父,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镇定的去分析现实的状况。曾经自己一直对自己的这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五章 朕很欣赏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吊民伐罪? 想到这里,太子.曹睿略微一思索,然后微微颔首,恭谨的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自古以来圣贤皆主张以天、地、君、亲、师依次为重。 天、地自然不必多说,乃是万物之母。接下来自然便是这君了,可这少年艾伦.道森毕竟是外臣,而不是我大魏的臣子,所以他违背您的意愿,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不能算是不忠。 况且,父皇自登基以来,便一直主张以仁孝治国。这少年艾伦家中有耄耄之年的父母需要其归家赡养,也属情有可原。更何况,......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六章 吊民伐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一) 北方老.毛子之祸,就这样以这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正所谓,上善伐谋,次善伐交,最次攻城。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大魏用真正的实力,向西域诸国、草原各族展示了什么才是大国之风。 大魏朝廷即便是没有兴兵北伐,可是依旧达到了相应的目的,甚至比出兵打到的效果还要更好。这是鲜卑、羯族、氐[di]族,以及西域诸如龟[qiu]兹、姑墨、鄯善国这样的小国家,从未见到过的壮举。 也正是漠北这一战,上军......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七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二) 战场之事,并不能按照人的意愿走。所以,曹彰身体中的暗疾,每逢刮风下雨,也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他。这种情况,也是自古以来每个行兵打仗的将军所必须要经历的。 世间万事万物,自然不可能两全其美,也必然是有得必有失的。 对于像江陵王.曹彰这样的将军而言,用满身的创伤,来换一生荣耀功绩,和名垂青史机会,也是值得。 诚如愿,毋宁死! 所以这样的结局,对于任城王.曹彰而言,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任城王.曹彰和江陵王.曹......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八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三) 随着邓艾洋洋洒洒的介绍,众臣们也不由得入了迷。 说到这里邓艾缓了一口气之后,继续不紧不慢的朗声说道,“在前朝之时,察举以举荐为主,考试为辅,考试基本不存在黜落,因此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时未有黜落法,对策者皆被选’。 这也是在座的诸位臣工,所知晓的‘察举制’。 然,这举荐权掌握在皇帝以下的各级官僚权贵手中,虽说自前朝建立以来,‘任子’、‘赀[zi]选’、皇帝和各级官僚的直接辟召仍然进行。可是一般士人往往是......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八十九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四) 在这五个方式之中,微臣最为喜欢的反而是解下的策问。 策问在这五个方式之中,也是最为实用的一个。这策问需要考官就当下时物进行提问,考生们当面书写作答即可。这不仅考核士子的能力,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是在考核考官的能力。 时务策涉及国家现实问题,可以使士子们从故纸堆中爬起来,脱离教条,面向社会,观察、思考问题,设计解决办法,真真正正的为我大魏帝国所效力。 诗赋,很容易理解,只需士子们按照考题做诗、赋各一首即可......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章 邓士载再出奇论(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好一个科举制 “另外,微臣所创的这科举制与前朝诸多人才选拔的制度相比较,有三个优点。 第一,便是天下士子应举,允许‘投牒自进’,不必非得由公卿大臣或州郡长官特别推荐。这一点应是科举制最主要的特点,也是与前朝察举制等最根本的区别; 第二,‘一切以程文为去留’,换言之,士子的及第或黜落必须通过严格的考校才能决定,而并非某人或者某个州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草草了事的; 第三,科举制当以进士科为主要取士科目,士人只需定期赴试......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一章 好一个科举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老臣年事已高 “启禀陛下,微臣愚钝,刚刚邓尚书所言的‘科举制’,太过于深奥,一时之间,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之深意,还望陛下赎罪。” 此话一出,皇帝.曹丕的心中也不禁冷笑了数声,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平常如故。不过,司马仲达(司马懿,字仲达)这招推诿之法,倒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如果自己不是对他知之甚深的话,但凡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被他这幅“恭谨”的样子给欺瞒过去了。 当然他刚才所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邓艾所首创的“科举制”......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二章 老臣年事已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睚眦必报贾公闾 在司马懿和陈群二人之中,终究还是司马仲达(司马懿,字仲达)在脑袋活泛这上面,更胜一筹。 当他在他看清了说话之人的面容之后,立刻改了话锋,冲着那贾充.贾公闾佯斥道,“贾刺史,满朝文武这么多的公卿大臣,哪里轮得到你这样一个外州之臣胡言乱语?还不赶快向尚书令大人和尚书大人赔礼道歉?” 曹植的身上现如今一共有三个称呼,第一个便是世人皆知的江陵王,也是大魏朝廷现如今仅有的两大异姓王之一,另一个自然便是他的兄长,......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三章 睚眦必报贾公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陈群府中会 帝都洛阳城中,司空.陈长文(陈群,子长文)的府衙之内,此时满座宾朋。 司空.陈群向来是一个喜静的人,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没什么事情也不喜欢与朝臣们怎么来往。只有那么几个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有时他才会拜访一二,而那几人自然也就是曹魏四友了。 如今随着时光的流逝,曹魏四友已去其二。 当年的世子.曹丕现如今也变成了大魏朝的皇帝,正所谓天子无私事,所以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陈群也不会进宫去拜访曹丕,毕竟君臣有别......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四章 陈群府中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兔死狗烹? 最为重要的是,陈群在当初建安年间所建议推行的九品官人法,在座的众人都是受益者。这也是为什么,众人会选择在陈群府中相聚的原因了。 有御史中丞兼礼部尚书的司马懿和太常兼工部尚书的董昭开头,接下来的话题便活跃的多了。 只见那平日里以中正稳健著称的刑部尚书崔琰,此时也缓缓的站起了身来,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二位大人所言有理,老夫也深以为是。像我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为了帝国,为了朝廷,无一不是竭尽全力。 甚至倾覆......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五章 兔死狗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我为鱼肉? “诸位也不妨想一想,现如今天下一十三州以及边疆各州,统兵的将军们都是谁,曹氏、夏侯氏宗族的将军们几何?寒门出身的将军有几何?你我这般氏族门阀的有几何?” 听到这里,堂内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平日里他们还真没注意这些,现如今让司马懿这么一提醒,才渐渐地缓过神来。 看着众人变了脸色,司马懿嘴角不经意的一勾,随即缓缓说道,“如今帝国朝廷武将之首,乃是任城王.大司马兼兵部尚书的曹彰将军。 北庭都护府,都护......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六章 我为鱼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大器晚成司马懿 见到陈群都开口了,司马懿也不再啰嗦,随即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解说道,“其实在下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我们并不能阻止科举制的推行,那不如去顺从它,想办法让它为我等所用,岂不美哉? 即便是最终,这科举制不能完全为我等所用,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最起码还是要掌握主动权的。既然官吏选拔这张大饼注定是要被瓜分的,在座的我等其实也不必去做那苟延残喘之事。还不如放手,去接受这科举制。即便是他们想要分这张大饼,但最好的那部......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七章 大器晚成司马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与天子交,共享乐难 其四,功绩,昔日大破匈奴铁骑时的铁马镫,平定西蜀王平之乱中的苗.刀、陌刀,让天下普通百姓都能够读得起书的雕板印刷、活字印刷和改良后的纸张,等等这些无一不是出自这位大人的手中。 其五,官职地位,这位王爷,乃是当今三公之中的太傅,在朝廷不置丞相的情况下,他老人家乃是百官之首。更何况这位王爷还兼着尚书省的官长尚书令,就连在座众人的六部都归他老人家管辖,那可是实打实的。 所以综上所述,现场自然是没有一个可以和......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八章 与天子交,共享乐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顾荣就不必说了,虽然他出身吴郡顾氏,在江东颇享盛名。但是他的家族,在前朝建安年间,已经被献帝.刘协,下旨给夷灭了三族,整个家族也仅仅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男丁。 如若不是当时他正好出门在外,于交州踏勘山水去了,他恐怕也是难逃一劫。当然他能够逃的劫难跟步骘[zhi]父子的帮助有着很大的关系,当然也跟时任交州刺史的满伯宁(满宠,字伯宁)的故意放水有着很大的关系。 经历了灭族之痛的顾荣并没有沉沦下去,也没有被仇......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九十九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阴谋?阳谋! 总之,江陵王府上的朝臣虽然没有司空.陈群府上的人数多,但是各个都是有实权的。而且最为值得注意的是,帝国七成以上的大军,都在这些人的手中所掌控呢。 但见众人已经来到,坐在主位上的江陵王.曹植在堂中扫视了一圈之后,也不再啰嗦,随即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诸位同僚,诸位臣公,今日我等相聚于此,想必诸位也知道,我等的意图是什么。所以,本王也就不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今日朝会,邓尚书在承明殿上向陛下所推之......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章 阴谋?阳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孟浪的顾荣 “诸位大人倒是也不必太过于惊讶,以我对那两位大人的了解,他们赞成科举制推行,绝对是必然的。如果他们真不同意的话,今日早朝陛下在承明殿上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就会表现出一些反对的意思来了。 上一次,我朝推行三省六部制之时,司马仲达大人(司马懿,字仲达)即便是在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持赞成意见的情况下,依旧表示了自己反对的态度。可这一次,这两位大人竟然支支吾吾的推诿了,没有表达出任何反对的意见来。 刚刚在下......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一章 孟浪的顾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寒门氏族,泾河分明 见到江陵王.曹植还在犹豫,顾荣身旁的一人也忍不住开口了,“彦先兄的话,下官也深以为是,还请太傅大人万万不要推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此人与顾荣年纪相仿,正是当年跟他一起来京的步阐.步仲思,现任户部度支司堂官郎中,也是同样的正四品京官。 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那步阐又继续开口了,“科举一制,事关我大魏江山的千秋万代,也只有太傅大人您才能够担当的起如此重任啊。您作为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已然位极人臣,无论......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二章 寒门氏族,泾河分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大势已成 可现如今,这科举制一出,自己以前所拥有的这些个特权,便将会统统失去。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自己甚至需要与所有人一起从零开始同台竞技,这又如何能忍? 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那些个士族子弟有如此的相反,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事关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的。 不妨想一想,你出身名门,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的教育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长大后,你想入仕,家族随意一个操作,你变会被举荐为孝廉或者茂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三章 大势已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盛世来临 科举制在大魏朝终于推行了,其所造成的后续连锁反应,自然也就接踵而至了。 首先便是天下士族门阀和普通百姓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了,由于朝廷早就知道了这些,也知道这是在科举制推行过程中必然会经历的一个阶段。 因此当朝堂上还在议论科举制是否要推行的时候,江陵王.曹植以及吏部尚书.邓艾等人就已经看到了下一步,而且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措施了。因此,在各州府中,事态一旦有了要变大的苗头的时候,便会有一支特殊的由寒门出......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四章 盛世来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黑不溜秋的卫温 当然被岁月所摧残的,不可能仅仅只有司马懿一人。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皇帝.曹丕、江陵王.曹植、任城王.曹彰、司空.陈群等人,也越发的老态龙钟了,只不过大部分人看起来精神头还算不错罢了。 之所以说大部分人,是因为其中有些个老臣已经病故了。就比如老司徒兼工部尚书的董昭和首任恩科副考官之一的太学院祭酒.向郎.向巨达。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老一辈的人逝去,新一辈的人顶上,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另外,任......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五章 黑不溜秋的卫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你小瞧了朕 皇帝.曹丕刚刚的话,其中颇有深意。 他虽然是一代明君,而且颇为仁义,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帝王之术,不懂权衡御人之道。他毕竟是一朝的开国之君,所以平日里自然是以仁义的一面面对朝臣们多一些了。 此话表示的一方面意思是,我大魏朝国富民强,并有雄兵百万,你卫温和诸葛直要以此为荣,千万不要做出什么持枪凌弱的举动来,不要丢了我大魏朝的脸面。 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诫卫温,你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给的,朝廷给的,要好自为之,要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六章 你小瞧了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彪炳史册曹子文(一) 大魏黄初一十八年,公元252年,夏初,四月初八。 一个惊天噩耗,从帝都.洛阳城向天下各州四传开来。 这个噩耗代表着某个时代的结束,也代表着某个时代的开始。大魏重臣,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任城王.大司马兼兵部尚书曹彰.曹子文薨[hong]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天下哗然一片,无数人为之痛哭流涕。尤其是帝国北部雍、凉、并、幽四周的百姓,更是自发披麻戴孝为其守灵。天下一十三州的各州军营之中,更是哭声震天。 无数人......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七章 彪炳史册曹子文(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彪炳史册曹子文(二) 突然间听到自己夫君久违的告白,即便是甄皇后都不由得愣住了,不过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随即莞尔一笑轻声开口道,“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陛下不用道谢。” 看着笑颜如花的皇后,皇帝.曹丕的心情再次舒缓了几分,接着轻轻摆手开口道,“让他们都下去吧,朕乏了,想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天亮了,你叫醒朕,我要去送黄须小弟最后一程。” 说完曹丕便不再言语,并随即闭上了眼睛。 甄皇后看着床榻上自己的夫君,不由得心疼起来,他本来想说......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八章 彪炳史册曹子文(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彪炳史册曹子文(三) 事情也果如江陵王.曹植所料,皇帝.曹丕醒来之后,便又挣扎着来到前堂,趴在任城王.曹彰的棺椁之上大哭不止,甚至又连连晕倒数次,众人见状纷纷心疼不已。 即便是江陵王.曹植,也再也忍不了自己的兄长如此的作践自己了。于是,在他和众人的一同劝慰之下,皇帝.曹丕才选择了回宫去,不过他依旧留下了太子.曹睿为任城王.曹彰日夜首领,以表示自己的哀悼。 与此同时,他宣告停朝三日,为任城王.曹彰祈祷。并下诏,由江陵王.太傅......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零九章 彪炳史册曹子文(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英雄皆迟暮 即便是看到了皇帝.曹丕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道歉,可是江陵王曹植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宫中窖藏的那几坛子美酒,我可得搬两坛子走。” 闻听此言,曹丕哈哈一笑,“好的,只要是子建小弟你相中的酒,尽管挑便是。” 见到曹丕的心情不错,曹植也不由得出言打趣道,“哟?难得二哥你这么大方,那么我可得亲自去御窖中挑几坛子好的,年份儿久远的才是。” 说完两人对视一......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一十章 英雄皆迟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改朝换代(一) 大魏黄初一十九年,公元253年,冬,腊月初七。 在京都.洛阳的三品以上的大员,甚至是已经致仕了的司空兼户部尚书.陈群、御史中丞兼礼部尚书.司马懿这些个老臣,都突然间得到了从宫中传出来的诏书。 诏书中的内容也特别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所表达的意思也特别容易理解,通俗点来说就是,他们所有人在得到传召之后,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进宫,不得有误,违者一律依照国法《大魏律》处置。 得到这道旨意的那些个公卿大臣们,无不...... 《还政于朝之归魏》第一百一十一章 改朝换代(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