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女到皇后的奋斗史》 第一章她又活了 惊蛰这日 大丫鬟碧青打起架子床上的湘帘时，李清颜已经从睡梦中醒来许久，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死了的人居然又活了。 半月前，也就是小寒之日，她的婆母—安南郡王府的老夫人，坚持多年终于将她娘家的侄女—蒋雪莹扶成了二夫人，她却因心思狠辣，善妒，又多年无所出的罪名被勒令不许出荟芳院，而她的夫君却是欣然接受并且高高兴兴的去和他的美娇妾共度良宵美景。 因常年的忧思过度，又吃了太多补药的关系，她的身体早已经垮了，当夜就一命呜呼魂归了地狱。 说来她这短暂的半生从她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不会顺遂和安康。 她出生于江州，她的父亲是北齐镇南将军，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头衔，这并不影响俞家自曾祖父到祖父为护国将军挣来的荣耀地位和积攒的财富，已经足够后代子孙的挥霍！可她的命不好，并未享受到家族的显贵和富庶，却不得不承担家族的责任。 她的母亲是江州皇商之女，偶然救了遇险的祖母一命，祖父为感激其救命恩德就将唯一嫡子的一生的婚姻大事许给她的母亲，可想而知，门不当户不对，又被强迫娶自己不喜欢之人的父亲是多么的厌恶她的母亲，除了新婚之夜再未进入当家主母的院子，因此母亲在将军府成了一个笑话。 十月怀胎，母亲难产而死，她因命里带煞，克父克母，还没满月就被送去了俞家老宅，由俞家的一门远房的亲戚给抚养长大。 婶娘一家管理着将军府的田地，靠着将军府生活，可带她却并不好，加之孩子众多，他们过的清贫拮据，她长得美，与乡下的孩子自有一股不同的气质，以致经常被那些孩子欺负，可有些男子很喜欢趴在她家的土墙上瞧她，她还落了个狐媚子的名声，那时她不懂，为什么她乖巧懂事，又勤快还不得婶娘一家的喜欢，直到十五岁的时候，将军府派人将她接回了回去，她才知道，这一切皆因为父亲又续娶的夫人受命婶娘一家，让他们不管她，在乡下自生自灭，若她名声不好，她的祖父祖母就不会想着接她回来，她也就不会占着嫡女的名分还争夺属于她生的两个小姐的嫁妆…… 可她还是回来，祖父临死前想要见她最后一面，对她毫无亲情的父亲不得已将她接了回来。 祖父死后半年，一直以来都无法融入将军府备受冷落的她同意了祖母为她做主寻来的好亲事，说是为了补偿她多年受过的苦，她以为这意味着她终于要脱离苦海迎来全新的人生，安南郡王容貌、才情，气度皆是无双，第一眼她就将一颗心落在如此出众的人身上不可自拔。 祖母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告诉她去了郡王府她只要全心全意的伺候她的夫君，她就不会过的太差，毕竟郡王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 她信以为真，自入了郡王府那一日，就一心一意的伺候她的夫君和婆母，可她错了，她的婆母是和善，可这和善却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所有的刁难和嫌弃，所有的冷漠和无情都给了她，无论她怎么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都换不得一丝对她的和善和真心。 所以……她死了！ 想来如今没了她的存在，他们一家应该过的更加幸福！ —————————————— “小姐，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副愁眉不解的！”碧青一边卷起湘帘，一边侧头笑着问道。 清颜回了神，一双水雾蒙蒙的杏眼睁的又大又圆，极为出彩，娇儒软糯道:“碧青，今日可是什么日子吗？一大清早我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吵的我都没睡好”。 碧青笑了，她知道自家小姐一贯喜欢睡懒觉，今日起的这么早她还奇怪着呢，没想到却是被吵醒的，就笑着道:“今日是惊蛰，老太太派人给每个小姐屋里都送来梨，人多就有些声音大了，小姐可是还困？可是不能再睡了，咱们还得去老太太屋里请安”，说着取了架着上的淡粉对襟夹袄和织锦长裙要为她穿。 她不习惯被人伺候穿衣服，就自己接了过来一件一件的慢慢穿了起来。 惊蛰啊！ 北方的民间有吃梨的习俗，没想到他们家也讲究这个。 “碧青，梨呢，拿过来我瞧瞧”，清颜穿好后碧青给她整理一下衣角，她看着她乌黑的头顶有些开心的道。 “在外面的矮桌上呢，奴婢这就带小姐去瞧瞧”，碧青看她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一脸的笑意的随着她出了东次间。 红芜端着她的首饰盒跟在后面，无奈道:“小姐，让奴婢先给你梳好发您再瞧也不迟，要不怕是不能第一个到老夫人屋里请安了”。 清颜转身瞅她一眼，明眸浅笑道:“为什么要第一个去祖母那？以后都不要早去了，其他姐妹什么时候到咱也什么时候到”，说完清颜就去看矮桌上的那一盘梨。 个头真大，瞧着就觉得水灵，她拿起一颗就递到唇边轻咬了一口。 红芜不解道:“小姐，可是你之前不都说只要每日您坚持第一个给老夫人请安，心诚则灵，老夫人一定会看见您的孝心，对您也和三小姐一样的好”。 清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有些人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一定会看的见，好与不好不过是看心而已，又哪里是一点孝心就能感化的了”。 红芜还要再说，碧青一把拉住她，以眼神示意她不要破坏了自家小姐难得的好心情，红芜只得闭上嘴。 碧青聪慧懂事，圆滑有手段，很得清颜的看重，而红芜是一个直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清颜也很喜欢她，可她有事不太会看眼色，故出去，清颜一般都是将碧青带在身边。 “这梨不错，剩下的你们偷着分了吧！”清颜吃了半个就放回了青瓷盘里，接过碧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回了东次间，在碧青的伺候下净了面，然后坐到梳妆台前等着红芜替她梳发。 第二章老太太要她让出亲事 清颜摸了摸脸，铜镜里那个模糊的人影也重复照做着她的动作。 这就是她了，十四岁，再有一年就要及笄，鹅蛋脸白嫩白皙略带稚嫩，虽然不如俞瑶的容貌来的倾城艳丽，却也并不会太差，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只是…… 看着太过软弱好欺点，就和曾经的她一样！ 清颜自嘲的想，看着镜里红芜给她梳红的垂髻，笑着道:“红芜，把碧玉玲珑簪摘了吧！就带上那个粉色的珠串，简单也适合”。 红芜一愣，心里疑惑，倒也听话的取下簪子放回妆盒换成了珠串重新戴在清颜两侧的发髻上。 “走吧，今日你两同我一起去祖母那里”，清颜站起身，顺势理了理长裙上的飘带，再次出了东次间。 红芜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小姐不是一贯不喜让她跟着，今日怎么…… 碧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发什么愣，听小姐的安排”。 “碧青姐姐，今日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要不怎么说话奇怪的很。 碧青瞪她一眼:“胡说什么？还不收拾一下赶紧跟上，若是耽搁时间害得小姐被老夫人教训，小心嬷嬷回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红芜脸色一变，顿时慌忙起来。 清颜出了堂门站在回廊的檐下，家里的众姐妹都住在群芳园，她的院名叫“竹轩居”，处在西南角上，而祖母住在前院，距离甚远，往来可以乘府内专门配给小姐们的青绸小轿，在她的记忆里，曾经的清颜为了得到老太太的青睐却是一次都没有享受过，真的是太傻了！ “碧青，唤软轿来，咱们坐着去”，碧青刚到她的身后就听到这么一声吩咐，一脸早该如此的表情就去传唤人了。 清颜苦笑，连婢女都看出了她的委屈，如今她去了，她会替真正的清颜好好活着，活得坦然活得自在，她必然不会再让曾经经历过委曲求全的自己再重蹈覆辙。 抬着轿子的小厮从群芳园的西角门出去往东走了一段铺满石子的路，一会又入了夹道往东继续走，没多久看见西开一垂花门，过了垂花门能看见一排下人住的低矮的后罩房，罩房往前有三间正房，从西面耳房的侧门进去，两侧是抄手游廊，在垂花门她就下了轿子，领着碧青和红芜步走上了抄手游廊，便看见一位穿着素绒绣花夹袄，水蓝色暗花细丝褶缎裙的女子，衣裙掐腰，显得俏丽又娴静。 正是三小姐李清欢！三爷嫡女，母亲是京兆太守杜家的女儿，身份尊贵。 “三姐”，清颜上前欠身佛了一礼。 “是四妹妹啊，你今来的有些迟，伯母和其他姐其他姐妹已经进去了，我在这里透透风再进”。 李清欢是专门在这里等李清颜的，祖母说今日有重头戏，四小姐不能不来。 “嗯，是有点，妹妹先去给祖母请安，三姐一起吗？”清颜落落一笑道。 “一起吧！”细看清颜神色，清欢内心稍有不安，微微皱了眉，四妹今日与以往看着似有不同，难道她知道了祖母的决定，可别坏了事。 守候在廊下的丫鬟打起了墨蓝的棉帘，清颜与清欢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就如清欢说的，大伯母，如今李府的当家夫人坐在老夫人左手下的第一个位置，一袭宽袖的镂金穿花云锦薄袄配着素色的长裙，面容端庄大方，自有一股当家主母的气态。 大伯母之下是清欢的母亲，三夫人，她穿着艳丽，穿了几层的薄衫，最外的是一件合欢上衣搭了烟霞撒花长裙，高高竖起的发髻，一边插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一边插着海棠金步摇，耳上是同款的坠子。 另一侧分别坐着是二房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二人衣饰简单，均是织锦云纹的夹袄配着素色的棉裙，大夫人面容和善，天生带笑，二夫人瘦削的脸颊，吊着眼，一脸愁苦，看着有点刻薄。 其余的二小姐李清莹，五小姐李清离，六小姐李清歌都坐在后面。 “祖母安，各位伯母，叔母安”，清颜在三小姐请安后也随着上前欠身行礼问安。 “起吧，你今日来的有些迟，还是坐的软轿？”老夫人拍了拍自己左手的软榻，朝三小姐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那里。 清颜全当看不见，面容平静，落落浅笑回道:“祖母，孙女今日起的迟，平日里都听姐妹说软轿舒服，今日第一次感受了一下”。 老夫人慈爱的面容看向她时略有些僵硬，却也不会表现出来，仍旧温和道:“我又不会怪你，只是到底不像是你三姐姐这般……” 说着半路就不说了，可堂内哪个不是人精，已然猜到了后面的话，到底比不少三小姐来的有孝心。 清颜笑了笑，并没有将众人的神色当回事，仍旧笑意盈盈道:“祖母，三姐姐住的近，我住的远，没法比的”。 这原本是实话，可此话一出，不说老夫人，就连大夫人都看向她，眼里的精光一闪，若有所思起来。 三夫人直接拉下脸，话声锐利道:“四小姐这是在谴责老夫人偏心啊！别忘了这院子可是当初你们自个选的，你选的远，三小姐选的近，如今你抱怨不得”。 清颜听的想笑，的确是自己选的，不过当初所有人都选择了种满时花的院子，最后只剩下一片竹林没人喜欢，她又挑无可挑，只得选竹轩居。 “三婶，清颜并无抱怨，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啦！尽说些没用的”，老夫人怒喝一声，三夫人讪讪的住了嘴，“昨日，裴家派人上门要退了同四小姐的婚事，趁着今大家都在，我就说说老身的决定”，话落，她看向清颜，难得和善的道:“清颜，既然裴家不中意你，不若你将这门婚事让给你三姐，让她替你嫁去裴家，祖母再帮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老夫人这么不要脸的话一出，清颜都要忍不住大笑一番，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家的祖母亲自为另一个疼爱的孙女从另一个孙女手里抢婚的事，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是要笑掉世人的大牙。 也不知是何人出的主意。 清颜沉静不语，静静地又含着几分嘲讽的瞅了一眼得意的三夫人，以及已经酡红双颊低垂额头的三小姐。 裴家，与李家不相上下的士族大家，怪不得三夫人会如此中意，估计连三姐也不知何时起对那她都未曾谋面的裴家公子生了情。 第三章该答应吗？ “母亲，四小姐的婚事是当初老太爷同裴家亲自定下的，如今说换人会不会有些过，毕竟是二爷于裴家老太爷有救命之恩，裴家才会答应这门婚事”，大夫人适时开口说道，二房的大夫人也跟着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话。 “有什么过的，如今裴家都亲自上门退婚，眼看是要反悔当初两家定下的婚事，既然如此，不若将姿色才情名满京都的三小姐聘给他，他家若再毁了信义，那就是他家不对，外面也不会再有人说是咱们李家占了他裴家便宜，将庶出的子女硬塞给人家的嫡公子，再说二爷，侄女也是‘女’，他有什么计较的”，老夫人满脸算计的说道。 大夫人摸了一把衣袖，笑笑并未再出声，如今老夫人显然已经拿好了主意，她若说的多了反倒遭人不喜，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大夫人当家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些心得，该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闭嘴，她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清颜你的意思呢，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一样都是嫁不进裴家，让了你三姐还得一个“人情”，祖母以后自然会帮你”，老夫人又动情动理的朝着清颜说道说道，递了她一个你要识趣的眼神。 裴家的婚事，她原本也打算要，只不过是看不惯老夫人和三夫人坑壑一气明晃晃打人脸的行为。 她杏眼睁圆，里面闪着光，带着几分难过，可仍旧浅笑盈盈，软着声音道:“祖母，这门婚事就让给三姐了，至于父亲母亲那边我自会和他们说”，见老夫人欣慰的点了一下头，似在赞赏她识趣，她又道:“那祖母是都可以答应孙女一件事？” 她话音一落，老夫人眉头抖动一下，当下就沉着脸道:“说来听听”。 清颜弯腰道:“请祖母答应孙女，以后孙女的婚事由自己做主，不管是谁都不能强迫我嫁人”。 室内一片沉寂！ 好像没料到一贯以来软弱好欺的四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夫人同样愣了半响，心道:既然她自己拒绝了她的好意，她倒也省的操心，反正庶出子的子女她也不想管，不若答应她，就凭她爹娘的身份哪里能给她说个好亲事。 “祖母答应你，也会安顿你伯父他们不插手你的亲事”，老夫人叹口气，一副你如此不懂事的神情。 清颜紧绷的身体一下松了，她还真担心老夫人不会答应，毕竟士族的繁荣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联姻，她将婚事的自主权要到自己的手中，于家族而言可就少了一个联姻的机会。 商定好此事后，老夫人也累了，靠在身后的引枕闭上眼，由大夫人引头，众人纷纷起身行了告退礼。 清颜离开前，回头瞟了一眼，只有三小姐仍旧守在老夫人身边，祖孙二人有说有笑的，她微勾了下唇角，一脸轻松的跨过门槛。 正院内，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唯独二房的大夫人停在走廊似在等着她，看见她出来，一个箭步迎了前来，拉着她的手到出了西耳房的侧门，边走边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跟你爹娘商量商量就将婚事让了出去，裴家富贵，可惜了”。 清颜低垂眉眼，软儒着声道:“祖母说了裴家是要退亲的，就算我不让也依然嫁不进去”。 看着显得有几分可怜的孩子，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两家长辈定下的婚事，又哪里由得他们说退就退，你祖母……”，她禁了声，有些话她一个二房的夫人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清颜垂头不言不语，直到出了垂花门，看见大夫人的软轿等在夹道的一侧，大夫人停下脚步，面对着她又道:“你母亲还病着？” “是，母亲一直卧床不起”。 “真是难为你们母女二人了，老二也不在，日子虽难，你也要多宽慰宽慰你母亲，日子还得过，早早的养好病才能给你撑腰”，大夫人语重心长道。 “是，侄女明白，谢谢伯母的这番话”，清颜真诚的道谢。 “你呀！性格太过绵善”，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又道:“伯母院里的桃花开了，你带着你母亲一起来，让她也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于病情有好处”。 清颜点头应下，二房的大夫人才放开她的手转身上了软轿，她恭送她离去后，带着碧青和红芜打算走着回去。 “小姐，老夫人也特偏心了点，只要好东西都留给三小姐，就连小姐的亲事也要让给她”，红芜不满的说道。 清颜无所谓的笑笑，轻浅道:“人之心，十有八九是偏的，只要她不阻拦我以后得婚事，其他的我并不在乎”。 “可是……小姐，裴家富贵，裴公子又品貌双全，连三小姐都抢着要，可见是不错的一门亲，丢了实在可惜……”，碧青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可惜的，富是富，贵也的确贵，只是裴家公子人品并不像世人说的那般好”。 “所以小姐……你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让出去的”，碧青和红芜齐齐露出惊讶的神情。 “嗯，前几年南边发了大水，国君钦点裴睿的父亲为钦差大臣前去江州，裴大人有意锻炼自己的儿子，就将赈灾的银子交由他管理，不想他挪用了别处，连老百姓的救命钱都敢用的人可不是人品不好”。 “小姐是怎么知道？” 红芜扶着她进了群芳园的角门。 怎么知道！那时她还是安南郡王府的郡夫人，虽然不得宠，倒是该有的宴会她照样参加，裴家虽然自己补齐了缺了的银子，可还是在江州有人知道这件事，饭后茶余人们说起来她听进了这么一两句，没想到人生的境遇中这般巧，她会有一天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裴家有了关系。 “在宴会上听人们闲谈过，听了几句有关他的就记住了”，清颜颇为平静的说道。 “原来如此”！红芜突然惊呼道:“对了小姐，夫人那边的妈妈传话过来，说是让小姐给老太太请完安后直接去那边，夫人等着您”。 碧青瞪了她一眼，这事也敢望，没心没肺怎么当好大丫鬟。 清颜倒也没怪她，“母亲？那去母亲院里”，她们说着掉转了改道二夫人住的院子。 第四章自家矛盾 她的母亲闺名一个宁，是江州司马林家的庶出小姐，因长相并不出众，十八岁了还没有问到一门好亲事，而她的父亲也是庶出，祖父并不关心后宅之事，祖母对庶子也不上心，男子二十弱冠，本该是说亲的年纪，却一直无人问津，二十四那年，父亲金榜题名，在士族庶子里是头一份，许多士族想将自家的庶女聘给他，偏偏父亲自己相中了来京探亲母亲，而母亲虽是庶出，但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孩，主母也并无苛待，嫁妆极为丰厚，祖父祖母因此答应。 嫁来李家，士族大家讲究颇多，说话做事也自有一套章程，作为庶出，主母虽不苛待，但也没有传授她该有的后宅生存之道，以致成婚许久都束手束脚的，加之父亲不得祖母喜欢，连带着母亲也跟着不受待见，受了委屈自然无处诉说，久而久之心情郁结，常年生病卧床。 母亲住在主院后面的偏院。 她刚到月门，林妈妈就迎了上来，她为人慈祥和蔼又有见解，是母亲在林家时的奶妈妈，她自己也有儿女，不过都丢在了江州，反倒是跟着母亲来了李家，若不是林妈妈护着，想来母亲会过的更加的艰难。 “小小姐来了，夫人一大早就等上了，还吩咐老奴给准备好了炖梨”，林妈妈笑出一脸的褶子，银白的头发收拾的干净利落。 清颜顿时感觉温暖，欢快的走到她的身边笑着道:“妈妈，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派个小丫鬟也一样”。 林妈妈“哎呦”一声喜笑颜开道:“那哪里一样，自你上回感染风寒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妈妈一直想着你，这不迫不及待的想第一个看见小小姐”。 清颜眉眼弯弯，扶上林妈妈的手臂相携着一起进了月门，软儒着声道:“让您惦记，如今已是大好”。 “好……那就好……”，林妈妈抹了一把眼角，紧皱眉伤心道:“可千万别像了小姐……” 清颜也蹙着眉，担忧道:“母亲还是卧床吗？” “不啦，今日小姐为了等小小姐一大清早就让春英给梳妆打扮，此时在窗下的软榻侯着呢！”林妈妈脸色一下变得欣喜，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清颜浅笑了下，也为此感到开心，原主的性格不仅绵善也拧巴，将一腔的心事都用在了讨好老夫人的身上，很少会来宁馨院，每次都是二夫人专门派人传话，她才会偶尔的来个一两次，来了也不过是沉默寡言。 哎！ “清儿……”清颜从厚重的棉帘刚伸出个头就听到有人欣喜万分的唤着她。 她寻着声看向出现在西次间和厅堂中间的妇人，一张巴掌大小的脸虽然不是世人欣赏的那种美人，可能因为常年生病的原因显得极为白皙，再加上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根本看出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个时节了，她手里还捧着一只缠枝牡丹的小暖炉。 清颜一下迎了上去，哽着声唤了一声:“母亲”。 “清儿快过来，母亲许久没见你了，怎么看着瘦了许多，可是风寒没好利索”，二夫人林宁掩着心底那无尽的酸涩笑着说道，一把拉过清颜一直拉到西次间的软榻，母女二人坐下。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你生病了我也不能照顾你”，林宁微微颤抖着手拂过她的秀发，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好似害怕她会拒绝一般。 “母亲，只是一点小风寒，你也不要放在身上，女儿也并没瘦，不信你摸摸，我脸颊两侧还因此张了许多肉”，清颜说着将右侧脸颊凑到了她的手边，软着声音甜甜道。 林妈妈和碧青端着雪梨汤进来正好听到这话，两人放下青瓷小汤碗就是捂嘴笑。 “你呀！”林宁望着女儿娇滴滴的面容听着她娇滴滴的话心一下就暖了，又酸又涩的同时又平添了甜意。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清儿同往日里的有些不同，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同。 大概是她想多了。 碧青端来汤碗递给了二人，清颜望着清透的梨汤也觉得有了食欲，一小碗很快就见了底。 “清儿过去对于甜食总是浅尝辄止，今日难得吃了一碗”，林宁叹了一口气蹙眉问道:“可是因为那边的伙食不好？” 清颜笑着回道:“母亲不必担心，姐妹们吃一个一个厨房出来的吃食，那边的人也不敢专门的苛待”，她有些担忧的又道:“倒是母亲每日呆在屋里于病情并没有好处，如今天暖了，不若出去走走，散散病气也好的快”。 “出去？我又能去哪里呢？”林宁苦笑道:“如今你们父亲不在，母亲也没了应酬，府里众人又不愿同我来往，不若呆在屋里省的遭他们白眼”。 清颜听着她的抱怨有些无奈，难道父亲不在就不打算好好的过活。 她耐着心轻声细语道:“二房大伯母院里的桃花开了，咱们去瞧瞧，听话桃花艳色，美不胜收，到时问大伯母要点回来还可以酿成桃花醉，来年的今日正好喝”。 林宁听的也生出几分向往，疑惑的问道:“你几时同二房亲近了？” “亲近啊，那倒没有，不过是今日去祖母那里请安离开时大伯母下的邀请，我想着母亲也该是走动走动了，就觉得那里该不错”。 “原来如来，今日你祖母可有说些什么？怎么连二房都过来了？” 清颜敛着眉眼沉默一瞬，有些事迟早会被公开的，倒不如由她亲自告诉母亲，也免得她受不住。 “母亲，清儿有话和你说，你听了不要伤心……”，清颜试着用最平静的声音将她婚事的变故讲给她听，那前提就要求她自己要先冷静，于是她吸了一口，缓缓的说道:“今日祖母说裴家要退亲，不若将婚事让给三姐姐，女儿答应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林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扯着嗓子问道，声音尖锐又刺耳。 清颜平静的回她道:“女儿将裴家的婚事让给三姐姐了！” “你怎的不跟父母商量就独自做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吗？”林宁突然爆发眼泪，朝着清颜怒吼道，对她所做的决定表现的极为伤心和难过，甚至有些怨恨。 第五章您过的幸福吗？ “母亲，不过是一个裴家而已，不说旁的，裴家公子是裴家嫡长孙，上有其父其母做主不说，三代才出的唯一男丁，家族其他的人也视为眼珠子，同我并不合适”！ 清颜试图说服林宁，裴家的婚事于她而言并不是一门好亲事，“再说他裴家既然拿定主意要退亲，就算最后勉为其难嫁进门，又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林宁也不知是听进还是没听进，恨其不争道:“有何不合适，嫁进门自然就有了活法，再说这可是你父亲拿救命之恩才给你换来的良缘，转眼间却拱手白送给了别人，再去哪里找这样一门上好的人家？” 清颜平静的道:“像您一样吗？即使不好，也忍着占着，所有的委屈憋着”，她苦笑了一下又道:“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想和母亲一样，一生短暂，何不按着自己心意来”。 “心意？”林宁苦笑，“你就看看周围的世家女子，哪个又能做到遵从本心活一生，我不在你身边，也不知是何人灌输了你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若想能嫁出去，还是将这些想法收了的好”。 清颜落下眉眼，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可是……她已经尝过彼此不适合的人结合带来的苦头，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天里，她独自一人蜷缩在面外锦绣面里凄冷的繁华堆里，结束了她半身的冷眼，嘲笑和委屈。 当死那一刻她方才觉悟，嫁一个上好的人家于她有何干系？不过是名声听着好，里面的冷暖只有自己才知道。 “母亲……您少女时可否期盼过夫唱妇随，婆母慈爱，家族庇佑，内里欢声，外也尊重的日子？” 林宁愣了神，眼神空洞，脸上含着几许悲戚几许向往最后都归于一片死寂。 她低低的念了一句:“如何没有想过！” 清颜杏眸晶亮，平静道:“是啊，连您都有过盼景，女儿不过是是想让它不只是一个梦想，而是要成为现实”。 “罢了……罢了……我如今也管不了你了，你回吧，我自会将此事告诉你的父亲，让他来管你”。 林宁挥了挥手，一脸愁苦的示意清颜退下。 她知道，这事母亲想通也需要时间，行了告退礼带着一脸担忧她的碧青一起退出屋。 林妈妈等在回廊，安慰她道:“小小姐也别难过，妈妈劝说劝说小姐，那裴家虽然好，到底于咱们这样的人不适合”。 清颜苦笑:“连妈妈都看出去来了，母亲为何就看不明白呢？”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只是还没想通罢了，若细说大概是林家主母的捧杀才使得你母亲虽然年岁增长，但心性和见识，为人处世，识人断物却是一点增进都没有”，林妈妈语重心长:“所以小小姐，庶出的子女在咱们大齐的士族大家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您有主意，也别小姐有想法，可千万别为了一个男人就嫁了庶出……” “妈妈，您放心，我不会的”，话落，她的声音略带颤抖转身走进了温暖的光了， 可她的心此刻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无底的黑暗。 士族大家啊，不分嫡庶的，不过是一切全靠自己去挣。 此时，一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虽然此时她还没有抓住它，却在多年以后，她凭着这个念头为自己挣来了锦绣未来。 她到底没带母亲去二房伯母的院里赏桃花，因为在惊蛰后的五天，裴家的大夫人，裴睿的母亲亲自来了李家，她以及李清欢有幸被请进了主母房中呆在西次间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老太太，我家老夫人让我带她问您好』 祖母今日心情非常好，连着几声『好……好……』 『老姐姐可还好，今怎么没来？』 『不瞒老夫人，我家母亲这几日身体不爽利，只能由侄媳妇带她将我儿的婚事和老夫人说清楚』 裴睿的母亲是一个极为爽利的女人，前几年间听说她独自开了一间首饰铺子，生意好的不得了，这在士族大家里让人非常的羡慕，只是对于唯一的儿子有些溺爱，一手把持着他的所有事。 『婚事啊，老身正好也要和侄媳商量，不知道你能做的了你家长辈的主』 『当然，老夫人尽管说』 『好……老身这边做主将婚事人选由我家四孙女换成三孙女不知夫人可愿意，可还打算继续维持两家的姻情关系』 『这……』 裴家的大夫人眉间深锁，迟疑道的开了口『不瞒老夫人，这个侄媳还真做不了主，不若等我回去和我家大人母亲商议一番再来决定』 说实话，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家的老夫人会来这一出，毕竟妹妹的婚事由姐姐替嫁，古往今来都少之又少。 倒是她有些心动，李家的三小姐，不说父亲是嫡子，外祖又是京中杜家，若是她儿真娶了以后于他仕途大有裨益。 再说三小姐本人，她也是见过的，长相俏丽，又端庄大方，温柔可亲，又是名满天下的才女，想想她已然是露出满意的神情，显然心里已经乐意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家中其他人的考虑了。 老夫人也是读懂了她的神色，精明算计的眸里带着得意。 三孙女清欢可是她精心培养的，也是她最中意的孙女，她就不信裴家夫人不动心，毕竟所有京中女子排名，清欢也是不落差的。 更何况……如今的裴家早就不是以前的裴家啦，徒有士族大家的名声，内心虚的很，否则又怎会让一个大家夫人出去抛头露面。 二人心里各自有着各自的盘算，一时间屋内一阵冗长的安静。 清颜瞅了一眼坐立难安的清欢，嘴角微微勾起，轻抿一口茶，敛下眉眼掩饰住心的欢喜，只要裴家同意了这门婚事也算是合了所有人的心，她也能安心了。 “四妹妹……你也别难过，虽然你拒绝了祖母另给你选一门亲事，但祖母不会不管的，裴家更适合我，你也会有适合你的！”清欢温婉一笑，眼里的得意被她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说出的话似劝慰但更像是炫耀。 清颜浅笑一下，软着声道:“那妹妹就祝福姐姐心想事成，一生安康顺遂”。 第六章出了家贼 大清早，清颜被碧青再次从温暖的被窝了拉了出来，絮絮叨叨的话犹如是一只黄鹂在耳旁鸣叫个不停。 “我说碧青，今又是什么事支使你叫醒本姑娘啊？”她学着画本里纨绔调戏良家妇女时的动作挑起碧青的一巴，把自个整个的脸凑到了她的眼前，杏眼朦胧，有着说不出的娇俏。 碧青无奈的往后侧了一下道:“小姐你又调皮，今日可是张妈妈回来的日子，你要再睡上日上三竿，张妈妈可不得教训奴婢”。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她答应婚事让给三小姐后，祖母对她格外的宽待，不仅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还另外赏赐她许多平日里只给三小姐的珠宝玉器。 想来是她自己也觉得亏欠了她。 清颜倒是欣然接受老人家的好意，虽然母亲嫁妆丰厚私下也给了她不少的好东西，既然是补偿哪有拒绝之理。 “不会，张妈妈惯来疼我，她定然会很高兴看见她家小姐香的好睡得好的”。 刚从外面进来的红芜噗呲一声笑了，“小姐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这样不好吗？”清颜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拖着身子到底是坐到了铜镜前。 碧青也笑道:“如今的小姐才好，我们也喜欢这样的你”。 清颜听的忍不住掩嘴而笑。 “咦，怎么少了一件？” 捧着描金花卉锦盒的红芜兀的低念道。 碧青脸色一变一个大步近前低头也看向满满一盒子的各种各样的珠串簪子，耳坠手钏，虽然平日都是由红芜亲自管着自家小姐的妆匣，但里面具体有些什么她也能读点出个大概。 “少了什么？”清颜把玩着搭在颈肩上的乱发不慌不忙的问道。 “是……小姐娘家舅舅送的那一整套的粉色碧玺的步摇，耳坠子和手串”。 清颜从铜镜观察着自家两个大丫鬟着急切害怕的神情，心知这是担心她责怪和处罚，毕竟能进里屋的也就只有她们两个，别的小丫鬟根本靠近不了，如今也就她俩的嫌疑最大。 “别担心，咱们先收拾好接张妈妈，然后再找东西”，清颜温柔的说道，虽然她相信不会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偷去了，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无法真正洗清嫌疑还她们清白。 “小姐……”碧青有意替红芜说话，可想着自己如今也是一样有嫌疑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 “好了……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别多想……”清颜话落，红芜除了脸色差了点，倒是坦然自若的为清颜开始收拾，清颜难掩赞赏瞧了她一眼，倒是突然也发现红芜除了不够成熟之外也有其他的优点。 以致当张妈妈带着她老家的特产从院门没进来的时候，除了一脸自然欣喜的清颜外，两个大丫鬟神色都不好。 张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跪下给清颜行磕头，她及时的拦住她，笑道:“妈妈这是何意？” 张妈妈非常的激动，喜极而泣道:“这头老奴必须得磕，要不是小姐临走时多给老奴的那五十两银子，老奴如今估计将这条老命一并留在老家了”，说完又抹了一把眼睛，仍心有戚戚焉。 “磕头就不要了，妈妈把发生的具体事情说来听听”，清颜扶起她，拉着她坐到榻上，蹙着眉认真的说道。 张妈妈有些局促的搓搓手，才缓缓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张妈妈的祖籍在北地，家里留有一儿一女，她此次回去就是给自家的小子娶媳妇子了，她家小子有些手艺，取了县城里殷实人家的姑娘，而张妈妈为奴为婢的这些年也攒下些积蓄，就给小两口在县城里买了一处二进的宅子，婚事办的极为热闹，亲朋好友能来的都来了。 只是中途的时候，突然就闯进一群人，非要说张妈妈买宅子赖了他们家的钱，而原本按了手印画了押的土地买卖书居然也被掉了包，众目睽睽之下。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张妈妈瞬间有苦难言，无奈之下只得报了官，谁曾想他们坑壑一气，显然是早已就串通好了的，拿了钱不说还誓死要独占那串二进的宅子。 『我家小子不过是没本事的受苦人，又没经历过如此的阵势，已经吓得是六神无主，媳妇儿还没过门就遇到了此事，已是有了退婚之意，连亲家都亲自上了门』，张妈妈此时想起还忍不住害怕和心惊。『就在此时，我想到了小姐临走时塞进我布包里的那五十两银子，峰回路转，拿着这些银子付了宅子的钱，请了族中长辈亲自和那家东家签好了文书，方才从县衙逃了一命』。 张妈妈露出劫后余生的一笑。 红芜顿时不可置信的道:“怎还会有这样的人？妈妈您就不应该继续给他银钱”。 张妈妈一脸无奈和苍白道:“民不跟官斗，何况咱还是奴籍，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道“奴籍”，红芜瞬间垂头不语。 清颜也无从安慰他们，世道就是如此，她如今就算说劝慰话也不过是苍白而无力 她心里关心的是:“妈妈，就算你有银子，那县官难道没有不会占为己有怎还会。让你出来？” 林妈妈听了庆幸的一笑:“说来多亏了一位公子，他显然是路过此地正好遇到了这事就帮了一忙……”，至于怎么帮的，张妈妈闭口不言，清颜心知她定是答应了那人事情才不愿意提起的，也不再追问。 “妈妈平安回来就好，只盼那县令和无赖别欺负一家儿子和媳妇”，碧青笑着安慰道。 张妈妈摇了摇头道:“不会的，那位公子已经安排了一切”。 清颜心道:看来妈妈还真是遇到了好人，也不知是何等人物做事如此周全。 之后，清颜安顿张妈妈今日先好好休息，然后才领着碧青和红芜将『竹轩居』里所有的下人召集到了院中。 她院里的人并不多，除了碧青和红芜，还有三个小丫鬟，一个管着小厨房的妈妈。 如今的清颜气势十足，只往那一站，脸上并不见一丝凌厉，但她不言不语，一双眼睛扫过之处，却是让站于院中的人打起了抖。 “说吧，绿英哪去了？” 绿英是从大伯母那里来的一个小丫头，平日里只管院里的一些杂活，而她此时才知道昨夜绿英就不在『竹轩居』，到底去了何处却是无人开口。 第七章（有事晚发了） 这时青柳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声音怯弱道:“小姐，奴婢昨晚半夜看见绿英抱着一包东西出了房门，奴婢还问她做什么去，她说是吃坏了肚子跑茅房，奴婢也就没再理会自个睡了”。 她说的时候，蓝月和李妈妈都低下了头，只是李妈妈双手垂立在身前不自然的揪着衣角。 清颜平静的瞅了一眼，一脸平和道:“绿英私自出府，碧青稍后禀告给大伯母，而今日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另外的一件事”。 她顿了顿，突然就严肃道:“李家对下人有明令禁止，凡是偷盗主人屋内一切物品者均由主家发卖，概不再用”。 她此话一落，重点看向了李妈妈，只见她连身体都颤抖不止，肥硕的身体好似随时会跌倒，清颜再次加了一把火道:“我屋里少了几件首饰，若有人愿意承认是自己拿了或者也愿意指认他人，小姐我可以不将此时禀告大夫人，绕他一命，若是无人承认，那就只能将此事禀告大夫人让她派人来查，你们也应该知道，大夫人自来管家严格，一旦查到谁的身上就只能被逐府另卖，而如今的世道，下人有了前科再想被卖进好人家可就难了……” 她刚说完，李妈妈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痛苦道:“小姐……你可千万别禀告大夫人，老奴知道是谁偷偷拿了了小姐的首饰”。 清颜笑着道:“说来听听”！ 李妈妈擦了擦额角浸出的冷汗，打着牙嗑颤抖道:“是绿英，前几日小姐带着碧青和红芜丫头去老太太那请安，老奴亲眼看见她偷偷摸进了小姐的屋里”。 碧青竖起眉道:“绿英哪里来的钥匙？” 李妈妈一下沉默，红芜呵斥一句:“妈妈还不将知道的一切一一交代来，否则今日大家都有嫌疑，谁也别想着顺利脱身”。 李妈妈听了一下抬起头慌忙道:“老……奴这就说，是之前小姐病着，有一次红芜姑娘到小厨房给小姐取吃食，走时将挂在腰上的钥匙落在了小厨房，我发现的时候就多嘴问了一句‘怎么把钥匙落在这？’当时正好绿英在，就说给红芜姑娘送，老奴事多，也就让她去了，想来就是那次绿英刻了小姐屋内的钥匙做了一把”。 李妈妈刚说完，红芜皱着眉头回想，过了好一会她恍然大悟道:“奴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奴婢为了感谢还偷偷将身上的一两银子给了绿英”，她一跺脚厉声道:“没想到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碧青怒瞪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性子，何时才能不马虎”。 清颜笑看着碧青道:“你也别责怪她了，估计绿英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机会”。 红芜红了眼眶，显然也觉得是自己的错才导致的结果。 “好了，碧青去取五两银子给了李妈妈，剩下的人都散了吧！至于红芜一起同我去一趟大夫人院里。” 清颜说完，碧青立即回屋给李妈妈取了五两银子交到了她的手里，而李妈妈当下给她磕了一头，清颜挥了挥手，众人散去。 碧青不解的问她道:“小姐，从一开始我就发现您一直盯着李妈妈，你是怎么知道她会说？” 清颜笑道“我也不确定，只是我知道李妈妈定然害怕禀告大夫人，更害怕会有人来查”。 “为什么？”红芜也疑惑道。 “李妈妈管着小厨房，平日里肯定贪了不少东西，一查她不就露馅了，所以她必然会为了保全自己而供出其他的人”。 碧青一脸恍然大悟，红芜“哦”了一声。 “走吧红芜，咱们该行动了，毕竟绿英怎么说也是大夫人院里出来的人，想来大伯母定然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清颜笑着招呼上红芜。 正院 此时大夫人正听下边的人汇报日常的事务，当清颜到的时候刚好碰到管事们从正屋退了出来，看见她唤了声“四小姐”，然后一一出了西面的穿堂。 “四小姐，夫人唤您进去”，大伯母身边的王妈妈从蓝棉布帘后出来，恭敬的朝她行了礼才说道。 清颜笑着点点头，然后进了厅堂，她的大伯母穿着庄重严肃坐在正面的榻上，垂头翻着手里的册子，敛目沉思，听到了声音侧过头看向他，扬声道:“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清颜上前行了一礼，然后才缓缓道:“大伯母，侄女院里的绿英偷了屋里的东西逃出来府，侄女无措，想请大伯母给做主”。 她话落，大夫人眉眼一扬，非常严肃，认真的道:“何时发现的？” “今日一早”。 “可有确认就是绿英偷走了？” “自然，侄女已经确认了”，清颜郑重道。 “好……王妈妈，府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你先派人将绿英的哥哥嫂子叫来，看他们是怎么的个说法？” 王妈妈板着脸道:“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着就退了出去。 “你坐吧，估计得等一会”，大夫人一派气定神闲。 “是……”，清颜乖巧的应了，随之坐到一旁铺着孔雀蓝锦绣团纹垫的椅子上，然后目光锁定在了靠墙高脚桌上珐琅雕翠长颈瓶里插得桃花，开的耀眼夺目。 室内间或的想起大夫人翻册子发出的哗哗声，偶尔大夫人会将目光投向清颜，发现她坐姿优雅，纹风不动，目光里露出一丝满意和赞赏。 一盏茶的时间，从外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清颜浅笑了一下知道该是回来了。果然王妈妈进了厅堂，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粗糙麻布衣的人，一男一女。 “夫人，人带来了”，王妈妈说道。 大夫人抬起头，有些被打扰，蹙着眉脸色不太好，看着那两个人，低声道:“可还记得我？” 那两人黝黑带红的脸不自然的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其中的女人哆哆嗦嗦道:“俺们当初将绿英送来，见过夫人一面，夫人贵相，俺们不会忘记”。 男子也是坑坑巴巴的道:“是……是……不知夫人唤俺们来何时，可是绿英那死丫头惹出来是非？” 大夫人眉眼一挑道:“你怎么知道是绿英惹出了是非，难道你们知道了什么？” 男子脸色一变，眼神也躲躲闪闪游移不定。 女子却是突然拧了他一把，泼妇骂街道:“你个死样，我就知道你嘴不牢，一句话就露了馅”，说着她往地上一跪，已经一五一十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清颜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大夫人已经又安排王妈妈带人直接去他们说的那处民宅去寻人了。 第八章被救了 “大伯母，我可以去瞧瞧吗？侄女心里也得清明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清颜站起欠身行礼，杏眼明仁看着大夫人，而大夫人心如明镜，颔首一笑道:“去吧！让丫鬟跟着，可别出了事”。 从大齐建朝以来，都城开始有了士族，平民不能混杂居住，北面是皇城，东面是士族大家居住之地，而西面就是平民居住的地方。 王妈妈在绿英哥嫂的带领下从东面一直到了西面的民宅，在一条巷子里的一处破旧的木大门前停了下来，当然除了王妈妈，还有府衙之人，这种在主家偷东西的下人势必是要被重新拉到集市贩卖，而前提是得在府衙留下她犯错的证据和他们亲自签署的可以贩卖的手令。 当清颜赶到的时候，府衙的人和王妈妈已经坐在了收拾的倒也干净的院子里，一个女子跪在院子中央，双手捆在身后，脖颈弯垂了下去。 清颜一个上前走道府衙跟前，脸上青纱遮面，她微笑道:“大人可否让我跟她说句话？” 府衙的人却是转向王妈妈问道:“这时何人？” 王妈妈神色自若道:“我家府里的小姐，这个奴婢偷的就是她屋里的东西”。 府衙的人一下了然，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可以过去。 清颜蹲在一脸狼狈的绿英跟前，浅笑道:“绿英，我待你不薄，为何要偷我的东西？” 绿英先是眼神呆滞，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她才苍白的一笑道:“小姐……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你说出缘由，若我信你，自是会帮你”。 绿英惨笑，嘴张张合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清颜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还是她不够厉害，她起身，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她尊重，原本心里的那些怜悯和想法也一下烟消云散。 这时，突然从低矮的木门进来一个男子，他弯着身低着头穿过木门抬起头的一瞬，目光正好对上清颜的。 清颜心道:好一位俊朗无双，风霁日月的男子！ 他一袭朴素无华的白色锦衫，并不是当下男子最喜欢穿的款式，而是窄袖束腰，脸颊棱角分明，肤色健康，见她目不转睛的打量，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不过是一瞬就消失。 清颜莫名就觉好笑，一个眼底同样夹着一丝对她的打量和审视的人，还介意旁人对他的做法！ 衙门的人倏地出现在他的身前，弯腰行礼，极为尊重的说道:“大人，您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男子转眸看向衙役，声音清冷醇厚道:“没有……把她带上，唤上其他人回”。 衙役赶忙就是去唤人，院内顿时脚步凌乱起来。 此时王妈妈也来了这个大人的跟前，拂了拂身道:“老奴替我家夫人感谢公子的出手，若您有空，不若府中串串，我家大公子估计也想着公子呢”。 如此熟稔，看来这个人同李家有交情，只是不知是哪家？ 清颜敛眉沉思道！ 李家大公子是嫡长子，名青璟，风华之貌，为人热情，对待底下的弟弟妹妹不偏不坦，如今已是娶妻，只不过前段时日陪着她的大嫂一起回了范家，估计这一两日回来。 王宸神情清淡，一笑道:“还请带我问好大夫人，待子瑜安排好自会上门打扰”。 王妈妈一下笑了，甚是欢喜，好像是能同这位公子说上话又取得他过府的同意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没一会，院内所有的衙役已是收拾妥当带上绿英准备跟着男子离去。 清颜驻足，王妈妈到了她的跟前，小声道:“四小姐，咱们也该回去了，绿英的事等京都衙门问出话，老奴自会告知四小姐的”。 清颜点了点头，一双杏眼含着光，被她垂下的眼帘遮盖住她所有的心思。 对于绿英，她倒是不急，只是丢了东西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的伤害，不管结果如何，不过是她自己要遭罪了…… 随着王妈妈出了小院，上了巷口停着的马车，一直驶到了闹市却是出了一点意外，坐在车里的清颜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颠簸，车外是一贯冷静的碧青的惊呼声和红芜的尖叫。 她的指尖紧紧扣住车厢两侧的壁才显显稳住身子不至于被甩了出去，大脑却是极为的冷静。 她需要自救，此时处在闹市，若发狂的马撞到了街上的行人，不死也得伤，她…… 清颜脑中不过片刻已是千回百折，想了各种的可能无一是她这具娇弱的身子能做到的，顿时有些泄气。 在她懊恼的闭上眼睛等待所有最坏的结果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甚至想起了欢呼声，她知道是有人救了她。 脸色着急甚至表现惊恐的碧青撩起车帘出现在马车中，慌乱的将她扶正，查看她是否受伤。 清颜的手微抖一下，仍旧心有余悸，轻握上碧青的手，安抚她道:“碧青，我没事，你别害怕”。 她的声音平静，碧青却是一下声音哽咽道:“小姐，吓死我了，我真害怕……” 她后面没说，可是她懂了她的意思，倾身抱着她道:“没事的，只是意外，这种意外可不是会常常发生，偶尔一次就当是……锻炼心智”。 碧青忽的笑了:“小姐……你……” 清颜却是道:“是谁救了我？” “是之前的那位公子，他及时拉住了马，才使得马车并没有撞上路人”。 原来如此！ “扶我起来，救命之恩我的出去好好谢谢人家”。 刚将头探出马车，她脸上的面纱却是被车壁勾住，顿时尴尬的愣在原地，而骑在马上的王宸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既没有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当做没看见，清颜脸颊渐红，她还从来没有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这么不知所措过。 不过，也就是瞬间，清颜缓缓抬手，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解下脸上的面纱，让它就一直留在车壁吧！ 王宸忽的转回头，握着缰绳的手僵硬，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果敢的女子。 清颜下了马车，直直走到了他的跟前，欠身朝他拂礼，声音软儒道:“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公子贵姓，我也好回家禀告父母派人登门道谢”。 “吾乃姓王”，王宸少言寡语，问什么说什么，一脸清冷和疏离。 可他的内心却是: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就如吃了一块软绵绵的糖粒子，唇齿间都是软儒。 她长得也好看，不像是家中那些姐妹们为了美一个比一个瘦，脸都瘦成了猪腰子脸。 她的眼睛生的也好，明亮干净，不像其他的贵女只要看见他就是一脸的算计。 总之这是一个好姑娘，就是年岁看着还没及笄。 “姓王”，清颜心道:原来是王家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王家，若是那位，她还是远离的好。 第九章想打人 “吆……四哥，这是谁家的小姐？”这时从清颜身后的街角传来一道满是调笑的声音，当他走近，她才看清来人是一个长得有些文弱的公子，一脸的促狭，当他侧头觑向她时，也没想到会看到一张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脸，顿时愣了一下。 “谁家的小姐如此的不拘一格！”他语气一下充满了鄙视。 清颜一下就明白了他这是说她不戴面纱遮容，在当世只要未婚的女子出门都需要以纱遮面，只有那些不正经地方的姑娘才会将她的脸暴露在外。 清颜浅笑安然，淡然而立，并未因他的话羞恼气怒。 王宸却是皱着眉头呵斥道:“住嘴”。 王玉好似极为害怕他，讪讪的摸了摸手道:“四哥……我……”然后在他凌厉的眼神下闭上了嘴，可他看着清颜的眼神仍旧不屑。 这时王妈妈上前来冲二人行礼道:“两位公子，这是我府里的小姐”，说着她将从车壁取来的面纱为清颜戴上，又道:“失礼之处还请公子们多多包涵”。 “你家？李府！”王玉从上到下轻扫清颜一眼，回忆一般认真道:“我是识得贵府里的几位小姐的，二小姐比她高挑，三小姐气质绝佳，见之忘俗，难道她是那位被裴睿退婚的四小姐？” 王宸抬手就抽了他一掌冷着声道:“谁家大家小姐由得你来品头论足？” 王玉不可思议的睁圆眼，似是没想到大庭广众一下会挨打。 “四……四哥，我说的没错呀！” “闭嘴”，王宸又呵斥他一句，然后下了马立在清颜的面前，一双黑眸幽深幽深的，面纱遮脸唯独那双杏眼越发显得明亮又有神，伶俐又干净，他朝她鞠礼道:“他胡言乱语之话，姑娘别放在心供上，至于惊你马的人我也安排人抓了，小姐宽心”。 清颜往后退开一步，，浅笑着道:“公子客气，再次感谢您的周全，若无其他事，小女子先告辞”。 王宸点了点，清颜转身重新上了马车，缓缓行起时，她轻撩开小窗上的一角往外一瞧，这人还驻足原地凝望。 她到是没想到士族大家里居然还有这样考虑周到的公子，想来他不可能是那个王家的公子了！ 街上恢复了正常，王玉舔着脸凑到了王宸的眼前，嬉皮笑脸道:“四哥，你看上李家的四小姐了？你可知道她是庶出子，身份地位，学识才情都不显，就凭您的家世身份，她也就只能给你当个妾”。 “说什么呢你？”王宸又给他来了一个暴栗，顿时王玉捂着额头疼的哇哇直叫。 他不敢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要不你不仅帮她和她说话，还盯着人家离去的马车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可惜……是个庶出子，还是个被退了婚的庶出子』，毕竟四哥的厉害他深有体会。 回了李府，清颜直接入了大夫人的院子，王妈妈一五一十将事情禀告了当家主母，大伯母沉着眉眼抿了一口茶道:“他真的这么说？” 王妈妈脸上洋溢着开心道:“是的，老奴也没想到王家的这位大公子虽为人清冷，但极为客气”。 大夫人浅笑了下，转而看向清颜，难得温和道:“四小姐可可有受到了惊吓？” 清颜明眸浅笑摇了摇头:“并无！” “那就好，我这里已经准备摆饭，你可要留下？” 清颜犹豫一下，笑着应了。 午饭后，清颜从正院告退回了自己的“竹轩居”，张妈妈已经闲不住的干起活，她说话爽利，为人严肃，她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怕她。 她转进门，李妈妈先朝她行礼，然后就瞅着红芜，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红芜低垂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清颜笑着道“妈妈，进屋说”。 日头正高，一往软榻坐，她有些困的打了一个呵欠，挤出几滴眼泪，声音软糯道:“妈妈，在京都衙门当值的王家公子是太原还是琅琊郡？” 张妈妈眯着眼想了会道:“还真没有，不过听说琅琊郡的王家嫡长子因为其外祖父的原因，经常领一些闲职”。 “哦……”！ 难道今日见到的人就是传言里性格暴戾，阴狠毒辣的人！ “小姐怎么突然问老奴这个？” 清颜浅笑道:“没事，只是今天见着一个人，姓王，大伯母身边的王妈妈显然认识，还邀请他到家里玩”。 “不论太原还是琅琊郡，他们家的公子倒是都有和咱们府里小姐公子们年岁相当的，只是听说琅琊郡的那位性格有些孤僻，不善与人交际，想来可能是太原王家的人了”，张妈妈沉思道。 是吗？清颜心里觉得不太像，这是一种直觉，可她却不能同张妈妈说。 而此时大夫人屋里也进行着一场围绕着王宸的谈话。 “妈妈，你今日也见了人，可觉得行？” “不瞒夫人，与传言不符，看来是有人故意讹传”。 “讹传也不是不可能，说来大公子可比继夫人生的那个儿子要大了许多，想来她着急也是应该，只是这种做法有些让人不齿”。 “是了，夫人看的透彻，那您可还是想将二小姐聘给他？” “说什么聘不聘的？”大夫人冷着声叱道，“二小姐也到了年岁，给她多相看几户人家，有好处，再说王家公子外祖位列三师，给他铺好了路，以后只要他不自己断路，前途无量”。 李家二小姐，名清莹，是长房嫡次女，她的胞姐李清华嫁到北地霍家，一入门便是当家主母，只是北地遥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大夫人想念女儿只得放在心里，故在二女儿的婚事上相看的都是同在京都的士族大家。 而王家却是北齐“第一士族”，大夫人将它放在首选，只是王家只有一位嫡长子适合，可一直以来坊间都流传着这位嫡长公子的一些不好流言让大夫人犹豫许久。 直到一次大老爷话里话外透漏说:“你尽管做，听到的不代表就是真的”，之后她才又着手派人几番的打探，倒是越来越满意。 如今有王妈妈亲自接触了解后，倒是打消了她心里的其他顾忌，下定了主意。 第十章 春分时节 每到初春四五月，因为倒春寒的关系，白日温暖和煦，早晚却是寒气逼人，清颜比之前更难从她的锦绣架子床爬起来。 唯有张妈妈，觉得小姐这般懒散传到了老夫人那里不好，传到了外面怕是要留下个“懒”的名声，如今又退了婚，可不就不好问亲了，于是每日叫自家小姐起床成了张妈妈的头等大事。 西次间 张妈妈一进来就看见清颜拱着被子坐到床上发呆，心道:小姐做事比之前不知道精明了多少，可这发呆的呆样倒是比往常多了，有时满腹心事，让她一个老人家都觉得她小小年纪想的太多了。 清颜有些不开心，她又梦到了在郡王府生活的日子，从睡梦中被惊醒来，觉得只要做有关这样的梦就晦气死了。 “小姐，可是身体不适，倒春寒时节，人最是容易生病，小姐不若外面穿个斗篷，热了一脱，冷了搭上。”说着张妈妈已经拿了一件明兰织锦羽缎斗篷搁在架子上。 清颜一边睁着睡意朦胧的杏眼，一边情绪不高的点了一下头。 “妈妈，裴家给三小姐下聘的日子可是在今日？” “是，昨天老夫人给各房递了话，让所有的人今日都穿戴整齐侯在东院”。 清颜又打了一个呵欠，嘲讽道:“没想到她老人家这么重视由我让给三姐姐的这门婚事”，说着脸上促狭道:“哎，还真有点亏，早知道就让她们着急着急，好好讨好我一番再让出去”。 “小姐可是真的后悔？”张妈妈下意识的问。 “那倒真没有，我是后悔祖母来三姐姐得来全不费工夫”。 清颜自己穿戴好，红芜一边替她打理头发，一边疑惑道:“小姐，也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发现您越来越和以前容貌有些不一样！” 清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其实前几日她就发现了，从她成为李清颜之后，原身的相貌却又曾经俞瑶的模样，这让她害怕了几时，可后来，她想着江州离京都甚远，而见过她的人也没几个，就算相似定也不会想到这么离奇古怪的事，也就释然了。 “无事，估计是长开了”。 早饭的时候，她正吃着一碗春菜做成粥，她的母亲已经进了门，她放下手里的青瓷碗就迎了上去，软儒道:“母亲可是用了早饭？” “用了用了，你也赶紧的吃，可别放的凉了，这天冷，吃着肚子里不舒服”，林宁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慈爱。 至那日离开后，因林宁病情加重，清颜去过一次说是怕将病气过给她被赶了回来，之后去结果都一样，如今细看，倒是发现母亲气色好了不少。 清颜眉眼舒展，拉着她的手往矮桌走，笑着道:“不若母亲再陪女儿吃点，大厨房里做的吃食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林宁满脸无奈，可眉眼间是隐藏不住的开心道:“你呀！” 两人坐在榻上，碧青又上了一副碗筷，林宁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擦了擦嘴，看着她吃。 清颜倒是自然的吃了个七八分饱， 朝着林宁道:“母亲今日可是有事？” “母亲今日陪你一起去你祖母那里，免得你被人欺负了”。 清颜笑了，杏眼明亮犹如最耀眼的宝石，“母亲不要担心，今日大喜，想来祖母也不会让人破坏了三姐姐的好事”。 林宁听此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愁眉不展，道了声:“可惜了”。 清颜的笑一下凝在嘴边，沉默了下去。 如今母亲还没想明白，难道真的觉得那就是一门于她而言好的不得了的婚事，还是觉得她再也问不到那样的人家，那样的公子。 林宁也似看出了她的不悦，拘谨的扣着手里的巾子，转移话题道:“今日珉哥儿要回来”。说着她一脸掩藏不住兴奋，眼里一下亮起光亮。 “哥哥要回来，书院又到休沐的日子了？”清颜惊道。 她从醒来还没见过原主唯一的亲哥哥，也不知道他能否看出他真正的妹妹已经离开人世，把她当成妖魔鬼怪给处理了，她的表情纠结，真不知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是该笑还改不动声色。 罢了，还是别让母亲也察觉到她的不对，从红芜偶尔的话里透漏，原主该是和她的哥哥很亲，也是唯一在他的跟前少有的拧巴，想来听到他回来，她会非常激动。 她的哥哥，李青珉，排行第四，同二少爷一起入读峨山书院。 “母亲，走吧，咱们该是去祖母那里了”。 “好” 母女二人相携出门，软轿侯在月门，母女二人各人上了各人的软轿，此时清颜才放松身子，开始在脑海中回想有关原主和她哥哥之间的事情，以及李青珉这个人，渐渐的一个十分俊美温润的少年形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连她也忍不住心生喜欢。 这是一个好哥哥形象，君子温润如玉，想来性格也不差。 当他们到的时候，大夫人带着少夫人，二小姐已经去了祖母的屋里请安，三夫人和三小姐还没有来。 她见到了前几日从范家回来的大哥，清风朗朗的一位男子，看见她就笑着道:“四妹妹来了，你来的有些晚哦！” “啊！”清颜不知他何意，瞪圆杏眼望着他。 “哈哈……我逗你的，大哥刚从祖母屋里出来，母亲和二妹妹进去了，估计一会就到你了”。 清颜点头，这她听懂了，只是她也发现他这个大哥性子有些活泼！ 李青璟凑到她的跟前，拿手挡嘴小心翼翼低声的道:“四妹妹，大哥给你带了礼物，听说珉弟今日也回来，到时一并派人送到你屋里，记得藏好”。 清颜被他的样子逗得忍不住就大笑了，欠身行礼道:“谢过大哥，不知是何好东西还得藏着，难道我跟其他姐妹的不一样？”。 李青璟看她调皮的模样更加心生喜悦，低声道:“你自己看”。 心道:果然四妹妹如母亲说的不太一样了，如今瞅着却是让人心疼的同时也发至内心的喜欢，这样不错。 第十一章 就如大公子所言，当大夫人领着二小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老夫人传唤了清颜和二夫人。 她跟在母亲身后一同给老夫人行了跪礼，老夫人笑着道:“你们娘俩起吧！你身体可是大好了？”她穿着一袭崭新的青色如意云纹的宽袖夹袄子坐在铺陈着猩红软垫上，银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两侧垂下镂空双喜富贵银步摇，一双眼睛虽不再清亮却仍旧含着精光。 “回母亲的话，已是大好”，林宁有些局促道。 一直以来作为庶出子内眷，她不受待见惯了，老夫人如此和颜悦色反倒让她不适极了！ “嗯……”，老夫人瞅了她一眼没有精神气的模样，总归还是不太喜爱，不过笑容维持了一下就垂下嘴角道:“老二不在，你也得拿出个样子，不能老窝在你自个的院子里，罢了……罢了……我也不说你，等老二回来他自和你说……”，说着老夫人挥了挥手。 林宁一脸苍白道“是，媳妇明白了”，本就羸弱的身体不禁抖一下。 清颜心里倒是觉得老夫人说的是对的，难道一家的男人不在家中，女人就不好好照顾门户也无心思好好活着，子女的事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到底是她的母亲，她缓缓上前，清浅笑道:“祖母，母亲的身体不若交给孙女”。 因为她的明理懂事，如今的老夫人看着清颜倒是觉得顺眼些，难免对她也并不如之前那般不待见，笑着道:“好……好……既然你有孝心，也能帮你的母亲，那就交给你了”。 清颜应下。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裴家该来人了”。 早在前几天，李家和裴家的当家夫人已经纳采，问名，那吉，而今下聘是过大礼，在下人的带领下，裴家一箱又一箱的聘礼直接抬进了三爷的院子里，穿着喜气的三夫人亦是一脸喜色，连久不见人的三爷同样出现了，她和母亲随在众人的身后亲眼目睹着如此丰厚的聘礼，母亲脸色苍白不说，带着一股闷气，身后的下人无不窃窃私语道:“四小姐真是可怜，裴家如此富庶却是让三小姐得了便宜”。 母亲脸色更差了，她安抚的拍了拍母亲的手，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多嘴的下人，她淡然一笑道:“母亲，若是您觉得不舒服，不若咱们回去吧，毕竟是三姐姐的事，同咱们二房也没多大的关系”。 林宁倔强道:“不……我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清颜见劝不动她，只得随了她的心意，不过到底让李妈妈跟在她的跟前。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源源不断的聘礼从李家的大门一直到三爷的院里，三夫人眉梢眼角都是浓浓的得意。 安置在花厅的众人神色复杂，大夫人都可能没想到，选择了三小姐的裴家会如此的大手笔，连大少爷都有些笑不出来，毕竟是从另一个妹妹手里得来的婚事，他表现不出来丝毫的喜悦。 虽然当初不知道祖母怎么让四妹妹答应的，但他一贯知道祖母的手段，四妹妹定然有苦难言才不得不让出来的，否则裴家这般好的人家，连她的母亲当初都心动过。 他想着就瞅向清颜，却见她淡然从容，脸上也并无难堪，心里一下觉得难受，自觉的她是强颜欢笑，二叔不在，二婶常年卧床，想来四妹妹一直过的艰辛，心里升起的难受如被针尖刺了一样，以后他得更加好好疼爱四妹妹，有好的东西也先紧着她……大少爷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清颜估计怎么都不会料到，她表现出来的无所谓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收了一枚对她疼宠有加的好哥哥！ 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 花厅的人都光顾着各自的心事以及对裴家的关注，谁也没注意到二夫人会突然间冲了出去。 当清颜回过神来，已然来不及了。 林宁凭着一股她无法发泄的怨气直挺挺的立在了三夫人的前面，拦住了继续要往里搬聘礼的裴家下人，眼里燃着从未有过的坚决，掷地有声的朝着呆若木鸡不知所错的下人道:“今日裴家来的何人？就说二夫人有话要说，让他出来一见”。 李妈妈一脸菜色，正准备出去，清颜拉住她说了一句“等等”。 有眼色的下人已经跑了出去找同他们一起的当家人。 “二嫂，你这是做什么？别忘了今天可是三小姐的大事，你若耽误了良时，别说是我，就是老夫人也不会绕过你的”！ “大事，什么大事，不过是仗着我夫君不在，仗着我们母女弱小可欺，硬生生从四小姐手里夺走的！” 林宁咬着牙冷声道！ 三夫人嘲讽大笑:“可笑……大嫂也在，不若你好好问问到底是我们夺得还是四小姐主动让的？” 此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及近，领头的是裴家请来府里以示看重的族中长辈，亦或者说是声望名望皆是闻名天下的老人。 “之余家的，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华发白须的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下脚步沉稳而来，声音洪亮的问道。 老者一出现，众人忙忙欠身行礼，极为尊重。 “老太爷，您也来了，晚辈等您给做主呢！”林宁哭着脸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匍匐在地。 “你……既然要老人家做主，你就不应该如此闹，于谁都不好”，他一脸严肃的叹息一声，瞪了旁边一眼的下人道:“还不赶紧将你家的二夫人扶起来，让人看了笑话”。 “老太爷，晚辈知道您一直以来处事公正，还请你给我们母女做主”。 余老太爷之前也听说了李家与裴家这门亲事的变故，他亦觉得两家老夫人所做所为不妥当。 让外面的人听了还不得笑话他们士族！ 他原本也不愿意当裴家的纳聘人，到底敌不过裴家老夫人亲自上门游说，而他许久前又欠过裴家老太爷的人情，对于他唯一的孙子，他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 “我知道……既然是四小姐亲自选择了让出，你又何必再闹，如此下去闹的两家都不得脸，于四小姐以后得婚事也艰难”，老太爷骑虎难下，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第十二章 “老太爷，小女年幼不懂事，不过是被人胁迫，这亲事原是裴家老太爷和我家老太爷共同定下的，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这让我家颜儿以后再怎么找人家……”林宁苦笑着道。 “老二家的你再瞎说什么！”突然又从外面进来一波人，老夫人的声音从远及近怒吼道。 原来不知何时，三夫人已经派了跟前的下人去了东院，老夫人听了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听见林宁说的话，脸色顿时大变，不可抑制的出声制止。 此次纳征，除了男方请来的长辈，裴家的大夫人和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都来了，原本都在老夫人院里。 “还不赶紧将聘礼抬进去”，裴家的管事妈妈冲着自家的下人怒斥道。 纳征是有良时的，一旦超了这不是影响她家公子时运，不管这李家闹什么，三小姐既然是老夫人认下的，那必然不能再让李家换了回去，否则她裴家在京都该怎么出现在其他士族大家的面前。 管家妈妈抱着这般主意，可裴家的大夫人却不是如此想法，她在外面多了，自然懂得流言一说，已是心知肚明李家这门婚怕是不成了，瞬时就拦截了管家妈妈的话。 “不着急，还是让老夫人处理完再说”。 “再说”二字一落，众人脸色都一下沉了下去。 老夫人显然因为林宁坏了李家的好事，同时眼见着也要给李家抹黑，给世人留下笑柄，塌拉的眼皮欠过一抹凶光，似要将她剥皮锉骨，恶狠狠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将二夫人带走”。 带走何意？ 清颜原本不过是想让母亲发泄委屈，让她认清现实，裴家并不是一门好的人家，她还是太过相信大家的美好了，祖母这是打算直接处理母亲吗？ 清颜不顾一切就要冲出下，她不能让母亲因此受到伤害，可同在花厅的大夫人拦住她，自个走了出现。 “母亲，二弟妹不过是犯了世人皆知的‘为了儿女’，慈母之心，还请母亲宽大处理”。 老夫人恼瞪她一眼，声音严厉道:“你刚在何处？” “媳妇在花厅”。 “你个当家主母就是这么当家的？” “回母亲，媳妇也没料到……”，大夫人不慌不忙道。 老夫人已是气急，心里想着:老大家的，不能让她在下人和外人面前丢了这个脸面，只得隐忍不发道:“带二夫人回东院，至于这里交给你了”。 大夫人毫不犹豫的应下。 老夫人此时才转身对着余家老太爷躬身道:“老太爷，让您看笑话了，之安不在，我老婆子……”还没说完，老夫人一脸羞愧。 之安是李家已过世老太爷的字。 “之安家的，此时的根源在你，至于对错我老人家也不予评判，剩下的你可要好好处理，别寒了庶子的心，也别给李家召来祸端”。 “侄媳谨遵太爷吩咐”，老夫人又欠身行了礼，然后才沉着眉眼率先离开。 不过片刻，三爷连带着三夫人都跟在老夫人身后离去。 清颜急忙从花厅出来，小跑到了被两个下人挟制住的二夫人面前，哑着声道:“母亲，是我的错……” 林宁苍白一笑，无力的摇了摇头道:“母亲说过，不能让人欺负了咱们去”。 余老太爷看着二人，叹口气道:“你呀！之余在外，你怎么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如今……不说也罢，四小姐？不若赶紧给你父亲写封信，我派人替你们送去北地，看他能否赶得及回来”。 清颜面对他先鞠礼道:“太爷爷，我知道祖母必然不会轻饶了母亲，父亲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能否请您帮忙说说话，您德高望重……” 余老太爷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李家宗族之事，我老头子帮不了你，但……”，它顿了一顿，似在思考，过了一会才又道:“裴李两家姻亲关系若是断了，你母亲就是罪人，族里自然不会饶她，若这姻亲还能继续，你应该懂得！” 清颜苦笑道:“可太爷爷，如今闹成这般，就算李家还想着将小姐聘给他家，裴家定也是不愿的”。 余老太爷一脸深沉道:“会愿意的，就看你怎么做？” 怎么做？清颜楞然。 而余老太爷已经抚着白须离开了。 正院的厅堂。 大老爷匆匆忙忙被下人请回来府里，今日是三弟家的大事，他因为当值，故不在，如此着急，难道家中发生了意外？ 当他到了平日里议事的正厅时，闻到一股肃杀的气氛。 族中的长辈均已出动，她的母亲坐在东面，一脸冷气。 难道是母亲又出幺蛾子了？大老爷心里想着。 他的媳妇脸色复杂，看见他好像顿时有了主心骨。 这到底是出了何事要连族里的长辈都请出来，还要他这个族长大白天放下手里处理的政事。 “各位老太爷，太爷，伯安给你们请安”。 “族长有礼”。 李伯安身姿挺拔，面容白皙俊秀，加之士族子弟，自带风雅，看着极为年轻，因此他留了一小撮胡子为自己增添威严和老沉，也养成把玩那撮黑须的习惯。 “不知族里发生何事？” 他沉着脸问道摸着须问道。 “问你的母亲吧！”，说话的是李伯安父亲的叔叔，他祖父的嫡亲兄弟，他的叔爷爷。 大老爷这才看向他的母亲，拧着眉颇有些头疼道:“母亲，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么着急让儿子回来？” 老夫人到底经过岁月的人，此时已是平静，但仍恼怒道:“今日你三弟家的大事你可知？” 大老爷点头。 “让老二家的搅黄了”。 搅黄了？意思是不成了。 “庶出子就是庶出子，娶得媳妇都不让人省心，当初我给他相看那么多人家，他怎么偏偏就看上个病秧子……”老夫人阴阳怪气道。 “母亲……”，大老爷听的个一知半解，又心知自己母亲心存怒气，只得唤了下人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听完整件事，大老爷是一脸沉默，心里却是在考虑怎么处理。 老二在外当值，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妻女之事都交由家里，如今定也不知。 老三，游手好闲，同样不管事，惯来由得他家那位和母亲折腾。 这下好了，折腾出了事，也就他一个操劳命。 怎么办好呢？ 第十三章 大老爷坐上了上座，两侧是族中的长辈，他还在沉思，拧着眉抚着须。 老夫人突然开口:“老大，你打算怎么处理老二家的？” 大老爷头疼的扶额道:“母亲……这哪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族中长辈都在，不若大家商议一下，如何？” 二老太爷沉声道:“也好，老二家今日行为给李家丢脸了，若是裴家计较，这门联姻怕是不成”。 其他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您说的对，裴家一旦退亲，咱们李家可不是成了京都的大笑话，老三家的闺女也不好嫁人喽！” “既然如此，关祠堂吧！让她给老祖宗去请罪，请求祖宗的原谅”，有人提议道。 老夫人冷哼道:“这处罚太便宜她了。 如此不知礼数，让老二休了她！” “不行，老二不在”，大老爷道。 她这话一处，在座之人神色异常复杂，有的人心想:不是这老婆子肚里出来，心果然狠了点。 有的人想:估计老夫人早就看二房家的这位不顺眼，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敲打她。 不论是哪种，老夫人此时对自家人表现出的毫无宽容之心还是在一些人的心里留下了痕迹，这在很久之后，也算是全数的还给了她。 “哼……既然如此，就关她祠堂直到老二回来”。 “不行，二弟妹身体不好”，大老爷又道。 老夫人怒目而视他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这个婆母连惩罚一个媳妇都不能！” 大老爷正色道:“母亲哪里的话，既然请了族里，那就是族里的事，由不得母亲一个做主，长辈们也都在，而裴家还没有提出退亲，二弟妹不能算有罪，不过是做事上欠妥当，再说老二也不在，不若让下人快马加鞭给老二送封家书，让他先回来，至于二弟妹，她身体不好，就先将她禁足自己的院里，等老二回来再做定论”。 二老太爷紧接着道:“之言说的在理，只是……我看老二家并不一定接受？” 说到此，二老太爷瞅了一眼老夫人，对于他大哥的这个媳妇，他一直以来就觉得她嚣张跋扈不说，做事也极为鲁莽，全凭自己心意行事，从来没有顾忌过别人的感受。 年轻时如此，老了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还有她生的大老爷是个明事理的，大夫人也处事公正，否则这李家还不败在她的手里。 就说老二与裴家的婚事换成老三与裴家，这事原本该是和族里商议，可她直接跳过宗族就做了决定。 要他说，老二家会闹，也是情有可原。 “不行……老二家的必须处理给老三个交代”，老夫人眼里凶光一闪冷声道。 “母亲……二弟妹何须给老三交代，倒是老三应该给老二一个交代才是”。 “你……”，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瞪着大老爷，好像不相信自己的亲儿子当众之下毫不留情面的会反驳她，会让她难堪，冷着声继续道:“如今你是当了族长，我说的你也不会听了。 你是兄友弟恭，老婆子就是不痛快。 你那该死的爹，凭什么让他一个庶出子与裴家唯一的嫡长联姻，而我的三姑娘美貌才情名满京都，却找不到一门好亲事，这门亲事合该给了她”。 老夫人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而众人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 虽然在座的老人心知肚明，大老爷也是一个混账，不过老夫人对一个已经仙逝的人破口大骂，还是叹为观止！ “母亲……主意您的话，说二弟妹的事你又何必提起父亲”，大老爷黑着脸重重的落下话。 这时，下人进来禀告，说是二夫人带来了。 他才缓和一下脸色，瞪了自己母亲一眼，以眼神示意她乖一点。 说实话，老夫人还是有些怕她这个大儿子的，虽然他惯来不会专门板着脸，可他的行事手段她却也是知道的。 否则管理着京都最大的神监营，遇到硬茬他能让他服服帖帖的。 一脸悲戚的林宁到了正厅中堂，朝着上面的人就是跪地磕头道:“族长，各位长辈，妾不过是为了讨个说法。 夫君不在，妾卧床不起，悄无声息的，颜儿的婚事就没了。 虽然颜儿说是她自愿的，可妾不信，若不是有人逼，她不可能会答应的，毕竟裴家也是一等一的大家……”。 “这些是什么话？难道我会诓你不成”，老夫人气的站起身怒声道。 林宁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在座的所有人看见都皱了眉头。 唯有一个老夫人，她是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嫡亲妹妹，她曾为齐国做了一件事，使的即使是当了寡妇的她都没人敢逼着她再嫁，后又因特殊的原因成了族里唯一的女子。 她长了一样明艳的脸，眼睛狭长，可当她一生气，却会让人无端的害怕。 “老二家的，族里自会给你做主，可你不该亲自去闹，闹的两家都下不了台你也得不到好”。 林宁木着眼，怯弱道:“妾……没办法，族里的长辈又哪里会见我！” “你错了，族是李家的族，只要是李家人李家事，族里都会管，可别被某些人吓着了”。 林宁默不作声！ “如今你还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免得一家人伤了和气，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 林宁迟疑一下道:“我……” “你尽管说，我老婆子能给你做主的自然给你做主”。 “裴家的亲事可否还给颜儿”，林宁低声道。 “不可能，如今聘礼已经入了三房，裴家与四小姐绝无可能”，老夫人厉声道！ “老大媳妇……”二老太爷呵斥她一句。 上面的老夫人却是笑了，一脸奇怪的神态，朝着林宁道:“你可问过你家四小姐的意思？” 林宁顿时不出声。 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林宁硬气道。 大老爷盯着她，无奈的摇了一下头，朗声道:“把四小姐叫来”！ 当清颜带着担忧进来的时候，看着跪地的母亲以为她是无法承受族里对她的惩罚，快步到了她的身后，缓缓欠身行礼道:“清颜给族长，各位长辈请安，母亲之事，全为了清颜，还请族长和长辈们开恩”。 大老爷见她落落大方又从容有礼，与曾经记忆的那个怯弱又满脸不甘的小姑娘有着天囊之别，心里有了几分喜欢。 “你母亲想让族里做主将裴家的婚事还给你，你的意思呢？” 清颜错愕出声道:“什么！” 第十四章 清颜低头看向躲闪着她目光的母亲，就想大笑:她之前就已经告诉她，是自己主动让出的，是她不愿意。 直到现在母亲都没想通，还自以为是的打着为她好的名义闹出这一出，她是真不知她到底为什么就不能放弃裴家这门亲事…… 清颜想了许久，然后淡然开口道:“裴家的婚事清颜自愿让出，自然也不会有反悔的道理，还请族长和长辈们放心”。 “你……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太老爷的妹妹道。 清颜愣了一下，她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不知所错的望了眼大老爷，低声道:“大伯父，裴家——侄女并不愿意嫁，还请您做主”。 林宁犹如晴天霹雳，倏地站起身，一脸狰狞，朝着清颜厉声道:“你为什么就瞧不上裴家，你以为你还能找得到更好的人家？” 清颜笑了:“母亲，你从未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你又如何知道裴家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原本该是亲密无间的人，却是生了难以说清的隔阂。 二人四目相对时，整齐有致的脚步声伴随着细声细气的男声传进了正厅。 除了从未听过这么奇怪声音的清颜，还有一脸得意的老夫人，其他人均是沉了脸。 內侍怎么来人了？ 正厅的中堂一下拥挤起来，内侍的声音尖锐刺耳道:“淑妃娘娘有令，带李家二夫人林宁入宫？” 什么？ 大老爷不动声色，含着笑道:“大人，不知娘娘请二夫人进宫何事？” 内侍瞅了一眼大老爷，拂尘一甩，抱拳道:“原来是大人啊！不过是娘娘寂寞了……想找二夫人说说话”。 淑妃娘娘是老夫人的生的，大老爷的亲妹妹，闺名梦娘，十七岁入了齐国的后宫，从夫人到淑妃，除了皇贵妃，她一人一下万人之上。 跪在人前的林宁，身体微抖，侧着脸偷偷的瞧了一眼老夫人，表情怪异又绝望。 白皙莹润的指尖紧紧的扣着藏青色的地垫，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她终于还是等不及的出手了。 她是谁？ 那一晚偷听到话，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烂在肚子里，可她……他们……总归还是不放心…… 她以为，只要她将颜儿聘入裴家，同他们绑在一起，他们……就会放过她，还是她妄想了……』 而清颜虽然不喜欢擅作主张的母亲，可她并不愿意她去送死。 即使內侍只说是裴淑妃娘娘说说话，可她的直觉告诉她:母亲有去无回。 就在內侍带着的宫娥拉起林宁的那一刻，清颜咬着牙冲了出去，盈盈而立，弯腰拂礼，清浅含笑道:“大人，不若让我陪着母亲一起同娘娘说说话！” 內侍一双犀利的眼放肆的打量着她道:“是四小姐？你也想进宫？” 他问话的语气有些古怪，清颜听出了里面隐含之意，她迎着她的话，没有一丝退缩道:“是，小女还从未见过宫中模样，望得娘娘的赏赐能见一回……”。 大老爷严肃的呵斥道:“还不下去，敢在大人跟前胡言乱语，宫中是你想进就进的！” 说着大老爷朝內侍抱拳道:“小孩子之言，大人怕是当不得真，不知淑妃娘娘可有说，何时家中可接二夫人回来？” 內侍幽深一笑道:“并无！” 这下连大老爷都楞然，心知怕是有事要发生了。 大老爷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看来得让神监营的人查一下了…… 而清颜心里知道这是大伯父在保护她，未婚女子不经旨令进宫意味着什么，她懂！ 带着林宁离开的內侍刚走出堂门就迎上匆匆而来神色焦灼的一个少年。 他的眉眼有和清颜相似，都有一双圆润的杏眼，一张冷冽的脸已经带了男子的坚硬，往那一站，有种君子如玉的风雅。 “母亲？” 他看到林宁，变着声疑惑道。 “珉哥儿，救救母亲……”林宁嘶哑着声音恐惧道。 清颜才知，这就是她的哥哥——青珉。 “大人，不知您要带母亲去往何处？”他冲着內侍抱拳行礼道！ “走……”內侍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望着脸色苍白最后绝望的给了他一浅笑的母亲，李青珉握紧了拳。 內侍走了，林宁也走了。 大老爷安慰着失落的清颜道:“颜儿，你刚才太过鲁莽，想救你的母亲另想办法”。 老夫人早在內侍走时也独自离开。 二老太爷拧着眉，朝大老爷道:“你赶紧安排人去老二那让他赶紧回来，这事瞅着不简单，至于老夫人，老大你去问，不就是不得她的眼，何必使宫里的人赶尽杀绝……”。 说到后面二老太爷已经带上了怒气。 李青珉正好听到这句话，朗声道:“叔祖父，您这话是何意？祖母为何要将母亲……” 他突然住了嘴，有些话他个小辈不能随口说。 “青珉回来啦！” “大伯父，我一进门就听说了母亲的事，不过是咱们府里同裴府的事，宫里怎么也参与了，还请您帮帮母亲，父亲不在，我们只能靠你了”。 李青珉对着大老爷犹如对待自个的父亲，含着孺慕道！ 大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自然，你带上清颜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族里”。 “是”，少年低垂的眉眼掩藏着眼里的冷冽，恭敬的给族里的长辈一一行礼，然后才唤上清颜，兄妹二人一起出了正厅，回了二房。 二老爷不在，他的院子只有青珉一人。 一路沉默的二人，进了书房，青珉十分有礼又有些生疏的请清颜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方才自个也坐下，中间隔着雕花木桌，沉默一下，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清亮又明白:“你如今想通了？” 清颜点了头，软着声道:“是我从前糊涂，一心想着扒着老夫人”。 青珉倒也没责备她，又道:“想通就好，不晚，那裴家呢？你可是真心自愿的？” 清颜从容笑道:“不后悔，母亲不知因何非要将我和裴家绑在一起，可哥哥心里也明白，裴家不适合我，不若早些断的好”。 青珉点了一下头，此时他听着清颜的话，悄然笑了一下，缓缓又道:“母亲的事，我会想办法，这一天是他们计算了许久的事，并不是因为你，你别放在心上。” 他们？ 清颜杏眼闪过深思，听哥哥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并不像是表面看的这么简单，难道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龌龊和秘密！ 第十五章 二夫人入宫已经三天了，府里开始流传起不好的言论。 “听说老夫人做主休了二夫人，如今派人传二爷回来重新给他娶一房新妇”。 “是二夫人自己想不开，裴李两家的大事，她也敢闹”。 “可不，不过我要是二夫人也得闹一闹，毕竟像裴家那等上好的人家，丢了是真可惜”，有的下人对二夫人的遭遇表现出了同情，甚至是怜悯。 “你一个下人而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二夫人休回了家，过的照样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有什么好同情的”。有的下人羡慕中又隐隐有些嫉妒。 府里的一些老人是亲眼见过当初二夫人进府时那一箱箱的嫁妆的，绝对可以用丰厚才形容。 清颜在去往大老爷正院的时候经过后院，正好听到了一群下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是她，突然都屏声敛气，低声唤了声“四小姐”。 清颜紧盯着他们，下人们眼神闪躲，害怕的缩着脖子，早没有了刚才高谈阔论的气势。 “听说老夫人那边的张妈妈这几天奉命抓府里乱嚼舌根之人，你们若是不想被杀鸡儆猴，多做事少说话为妙”。 一群下人顿时脸色煞白，噗通数声，跪在了地上，磕着头朝着清颜讨饶道:“四小姐，是奴婢们错了，还请四小姐饶命，千万别告到老夫人那，否则……奴婢们定会被卖出府的”。 清颜冷着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带着碧青红芜穿过垂花门直接进了正院。 她这几日一直表现的极为淡然冷漠，就好像二夫人的事与她并无多大干系。 也只有竹轩居的下人们知道，从前一贯爱睡觉的小姐这几日睡的迟，起的早，平日里也是一个人发呆，并不如之前那样爱笑闹。 清颜进了正厅先给大老爷李伯安行了礼，软着音唤了声:“大伯父”。 “母亲可有消息，可否安好？” 大老爷脸色也不好，双眼略带疲惫，揉着眉心沉声道:“没有，你母亲入宫根本没从宫门进，除了淑妃娘娘，宫里根本无人知道她进了宫，更别说她的消息。 估计除了淑妃，现如今没人知道你母亲安好与否。 就连我派出的神监营都没法探查到她的一丁点消息”。 居然是这样！ 清颜心里百转千回，看来大伯父这里也不行了，她如今能找帮忙的人还有谁？ “大伯父，可否有其他人有办法，只有知道母亲在何处，咱们才能找淑妃要人，否则……侄女担心母亲尸骨无存”。 大老爷脸色顿变，只是一双睿智犀利的眼里透出他也认为这会是最坏的结果。 “颜儿，你别多想，如今宫里除了淑妃，可还有皇后和贵妃，她不可能一手遮天，实在不行，伯父会去找皇后和贵妃娘娘帮忙的”。 清颜愣了一会，有些担忧道:“可……淑妃是您的亲妹妹，我的亲姑母，您直接找了皇后和贵妃，这不是直接将她囚禁官妇，滥用私刑给捅了出去。 到时……姑母倒了，您和二房可就成了李家的罪人……”。 越到后面，清颜的话越低，几近不可闻。 大老爷苦笑一下道:“若放任她一直这么任性嚣张下去，我不仅是李家的罪人，还会是天下的罪人”。 大老爷一直以来就对这个像极了母亲又成为国君妃子的妹妹内心充满了厌恶。 她的嚣张刻薄，好强寡恩比老夫人有过之而不及。 若不是前面有贵妃娘娘镇着，齐国的后宫将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每每神监营的属下将有关淑妃的消息报回神监营的时候，他一概交给其他人处理。 清颜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低垂着眼眸掩藏住眼里的冷意，只要一家之主的大老爷愿意对抗淑妃，那她和哥哥才能想办法一同在后面拉她入水的更深。 而她在出手之前，必须得确定母亲的在宫里的位置。 哥哥说了，淑妃娘娘不敢明目张胆的处决母亲，但若是虐待一番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他们就只能顺着这个线索找人，只要宫里有人接触了母亲，就会留下痕迹。 遗憾的是，没有宫中的懿旨，除了老夫人，他们府里居然没有任何一人有权利可以随意的进出后宫。 而今，她和哥哥需要一个可以进出后宫的人替他们找到痕迹和线索。 告别了大老爷，跟大夫人打了声招呼，清颜带着碧青出了门。 哥哥说那日的替裴家来下礼的余老太爷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出了李府，横穿一条街，在东北的方向，靠近宫城的的宅门就是余家的府邸。 当清颜敲响侧门自报家门后，下人好似早已等着她，直接将她领进了东院。 余家老太爷拿着一册子躲在正屋回廊的檐角下，躺椅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 “晚辈有事叨扰老爷子，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清颜恭敬的欠身行礼道。 余老太爷从椅中起身，宽大的袖子垂落在两侧，他随意的抖了抖，一脸红光，精神十足，声音浑厚道:“小娃娃就是礼多，老人家料到你会来，有什么说什么”！ 清颜浅笑一下，原本她是抱着会被拒绝的心来的，据说余家老太爷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在朝堂一同的官员若有事相托，他一概都拒绝了。 清颜也不再拘谨，落落大方的道:“母亲被淑妃带进了宫，如今连大伯父都无法知道她的情况，晚辈想请老太爷帮忙进宫寻个消息”。 余老太爷抚着白须，一脸沉思，眼里的厉光毕现，好似听见淑妃二字也是极为不喜。 “你回吧！老人家会让夫人进宫给你查探一番，但若是明天还没给你递进消息，你就直接去王府找王家大公子，他定会有办法”。 “王家大公子，老太爷指的是哪家？” “琅琊郡”。 话落，余老太爷已经背着身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独自入了厅。 一个古怪的老头子！ 清颜苦笑着离开了余家，去了西面的闹市。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了，万物生长，皆清洁而明净，到处一片生机勃勃，就连闹市出来的人，都一样充满了活力生机。 第十六章洛云阁 洛云阁 齐国京都最大的酒楼，建在一片碧水清波之上。 中间是整整三间正房，一道青石的拱桥接通到地面，上了拱桥到了另一边，入眼就是一块竖立在拱桥尽头的石碑，三尺来长，上面草书三个大字“洛云阁”。 洛水之上，云中之阁！ 二层的飞天云楼，两侧亭台楼阁水榭相连，亦有九曲回廊一直延伸到了碧水的另一头。 还没等清颜入了楼里，早已有穿着灰色布衫的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她。 “小姐，您是上楼还是就在一楼的大堂”？ 清颜扫过一楼大堂，形形色色的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生意不错，不若也在大堂凑个热闹”。 “得嘞，那您请坐那边”！小二手指所点之处，正是整个大堂唯一的一张桌椅，她左手边靠近后厨挨着窗户的一个位置。 清颜领着碧青，二人坐下，清颜方才慢慢的打量着整个大堂。 能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穿着极为讲究，宽大的袖子搭拉在腰侧，锦衣绣缎，又谈吐不凡。 当然也有像她这样面纱遮脸的未嫁女子，也有部分夫人。 除此之外，还有楚国人，他们个子矮小，肤白体弱，一眼就能分辨出同齐国人的不同。 离他最近的一桌坐着四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位夫人，一个和哥哥差不多大的少年，还有一个同她一样的小姐，这一看就是一家四口。 听着他们说话却不像是京都人的口音，反倒像是北地来的。 小姐问着中年男子道:“大大，京都可真繁华，咱们能留在这里不回去吗？” 中年男子爽朗一笑含着宠溺道:“你呀，！如今被这繁华迷了眼，怎么？不打算要你的宸哥哥了？” 小姐眼睛瞬间闪着光亮，清颜猜也能猜到她面纱下娇羞绯红的脸。 无由得，清颜也是慧心一笑，女子最美的时候就是有了一个倾心的人，将他时时刻刻放在心尖，想着时花容月貌，说着时秋容艳色。 “小妹不知羞，王大哥可是京都士族大家，哪里会瞧得上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她的哥哥直接浇了她一盆凉水。 只见小姐瞬间红了眼角，低垂下眼眸。 男子自然被他娘老子就是一顿训斥。 只是，京都士族大家，还姓王？ 清颜撇嘴，还真巧，也不知他们口中的是琅琊郡王家还是太原王家？ 不管是哪家，居然招惹了人家小姑娘还不打算负责，难道这家人是来寻人的？ 清颜生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趣之心。 随着那位小姐沉默，那家人再未闲聊，而她后面却是说起了另外的一件事。 “清明时节又快到了，也不知今年城里宵禁，那人还会不会出来？”一个人颇为惆怅道。 “还出来？怕啦怕啦！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胆还敢盼着他来”，另一人甚为惊诧这人的想法。 “有什么不好的，他一来，全城的百姓跟着得了实惠，就是不知道会是哪家士族大家遭殃了！” 这人说话的声音洪亮，又是说着坊间好奇的事，一下就吸引了众多的人听，不一会，三三两两的食客加入了他的聊天中，亦有一些不知道此事的人好奇的想要他从头道来听听。 他更加得意，果然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清颜也是头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事，竖着耳朵听了个全乎。 碧青之前也听过这事，不过没有这个人讲的详细，一边照顾着自家小姐，一边听上个一两句。 她望着清颜亮晶晶如同发着光的一双杏眼，又替她斟满茶，刚落座，就听一道男子的声音，笑问道:“姑娘，可否一起坐？” “这得问我家小姐”，碧青抬头也笑着回道。 两个男子，一个居然是府衙的那位大人，另一位一袭暗红色织锦暗纹长衫，衬得他面若桃花，比女子都来的好看。 “姑娘看在下美吗？”他摇着一把锦绣折扇凑近碧青。 碧青惊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侧去。 “你在调戏我的人？” 清颜挑着眉，端着茶，悠悠的问道。 男子哈哈大笑……垂头直视着清颜的眼睛，见她目光里没有丝毫羞涩退缩，淡然从容的模样倒像极了一个人。 他心道:有意思，怪不得四哥不上二楼，眼巴巴的要来这里！ “这位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说‘调戏’二字不太好，我只是逗逗她而已”。 “是吗？”清颜也不同他争辩，而是徐徐起身，朝着他身后的人行了一礼道:“大人，可还记得小女？若不嫌弃，还请大人一块入座”。 王宸瞅了一眼眼前女子柔若无骨的玉指，眼眸幽深，没有拒绝的坐到了她的右手边。 司马霖一双凤眼上挑，嘴角勾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望着王宸，得来他凌厉的一瞥，吓得他乖乖的坐到了清颜的左手边。 心道:要不王玉会说四哥对一个女子不对劲，原本他还不信，今日亲眼所见，倒是不得不信。 “大人何以来这里？可是有案子要办？” 王宸望着清颜会说话的眼睛，内心是一片平静，没有乱七八糟的杂语让他心烦意乱，冷硬的脸难得缓和道:“并无”。 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少，加了一句“很久没吃这里的吃食了”。 清颜一愣，随之一笑，觉得他寡言的样子竟然分外的可爱。 “我家大哥回来了，王公子可打算登门拜访？” 清颜记着他那日的话想要逗逗他！心里却在想他到底是哪个王家的人？ 王宸一本正经的回她道:“唤我子瑜即可，太忙没顾上，过几日我会亲自上门的”。 司马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茶水尽数落在了对面王宸的身上。 “四哥，你是认真的？你可知她是哪家的小姐就着急上门！” 王宸皱着眉头，忍着全身的不舒服，非常嫌弃冷着声道:“我自然知道，你管好自己的……嘴”。 司马霖知道四哥的怪癖又犯了，识趣又有眼色的赶紧闭上嘴，默默从袖兜里掏出一锦帕递到他的面前，以眼神示意。 王宸没接，不客气道:“谁的臭东西也给我用”！ 司马霖脸色一黑，得，人老人家嫌弃。 臭东西——临安郡主亲手做的帕子，在他嘴里居然成了臭东西，他嫌弃他还不愿意给呢！ 第十七章 清颜掩嘴一笑，将手里抓着的帕子默默的收回了袖子里。 王家公子既然不喜用别人的东西，她还是不讨那个嫌了！ 王宸自然瞅见了她的小动作，心里顿时不痛快，不过他也只能憋在心里。 奇怪的是周围气压顿低，犹如冷风呼呼的吹！ 司马霖接收到他的神色，微挑内心哀嚎一片，完了！今他估计没有好果子吃了！ 大堂忽然想起一片欢呼雀跃声，他们三人纷纷转头。 从大堂的中央由二楼缓缓降下一个圆形的舞台，青幔围绕，隐隐约约的人影坐在中间，接着清如泉水叮咚的曲子缓缓从青幔后流出，一道女子悦耳动听的轻唱随之想起。 众人神情为之一振！ 司马霖深眸子意味不明，深笑道:“声喉娇转，声声间含情脉脉，也就大齐第一楼的花想容才有如此功力！” 花想容是大齐最负盛名的歌姬，她创立名动天下的第一楼，而她本人世人却无人见过，只传说她琼姿花貌，艳美绝伦！ 清颜眸子同样含着一丝兴味道“听说清明的出现的黑衣盗贼同花想容一样的神秘，不知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王宸端着的茶盏的手轻晃一下，继续喝着茶，好似并不愿意探讨这个事情！ 司马霖勾唇笑了笑道:“哦！小姐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听说那盗贼轻功了得，京中衙门派出高手都没能将他抓到，花想容不过是是一个善哼小曲的女子，那娇弱的身子风一吹就倒，两人之间完全不可能有关联”。 清颜浅笑安然，也不不反驳，哥哥说让她来洛云阁等人。 她问是谁？ 哥哥着实深沉道:第一楼花想容。 她问为什么？ 哥哥沉吟片刻，缓缓道:有人告诉他，花想容就是清明出现的黑衣飞贼，她轻功了得，无人能抓住，想来进去皇宫寻个人也不再话下。 他们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余老太爷的身上，而花想容是他们有备无患的目标。 “听说花想容极为爱曲，嗜曲如命，一旦有人献出好曲，第一楼会答应献曲之人任何要求”。 话落，清颜已经起身，一袭白色月华苏绣襦裙，铃兰暗纹腰带，腰间月牙玉佩压裙，她身姿纤细，宽大的衣袖在她行走间飘动，徐徐莲步到了舞台近前，声音清甜软儒道:“想容姑娘，小女有一曲献上，不知可否一见？” 袅袅余音骤停，众人退出眼里的痴迷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向舞台，也看到俏然而立的女子。 “她是谁？画大家的曲调居然为她停了！” 窃窃私语的在座所有人都在猜测清颜的身份，唯独王宸低垂下眼眸，眸中危险的光一闪而逝。 “姑娘若所言当真，不若包厢一叙”！ 当青幔后女子的声音响起，犹如是大珠小珠落入了玉盘，极为动听悦耳！ 随之一个梳着双髻的丫头从二楼楼梯口下来走到清颜的面前，笑着道:“我家楼主有请小姐，随我这边来”。 清颜颔首低眉，随着这个丫头一同消失在二楼的转角。 “你不跟着去？”司马霖颇有深意问着王宸。 王宸冷漠道:“她不会有危险”。 “近日宫里可是有事发生？” 司马霖想了一下道:“并无，不过我瞧见神监营的暗卫深夜探过淑妃娘娘的如意宫！” 神监营吗！ 看来是李家有事发生，还可能跟他们二房有关，否则她怎会想要见花想容！ “四哥，你当初为何会将盗贼是花想容透漏给李青珉，有什么目的？”司马霖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答案！ 目的！ 一股冷气瞬间从王宸身上扩散到他的周围，司马霖忍不住瑟缩一下，看来他又一不小心触碰了他的逆鳞了！ 梅间 当清颜转过冬梅怒放的屏风，果然见已有一面纱遮脸的女子等着她。 “见过四小姐……” 清颜掩着惊讶笑道:“你认识我？” “四小姐请，说来话长，可否让妾先看看你手里的曲子”，她边给清颜斟了一杯茶，，边迫不及待的请求道！ 清颜心知这人嗜曲如命，若不先让她看到东西她是不会听自己任何的只言片语。 “这首曲子名为静心，是多年前江州已故的师太静心大师所创”。 『静心』 花想容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写在锦卷上的东西，已经旁若无人的沉浸在里面。 清颜没有打扰她，自顾自喝着茶。 过了好久，花想容一声大笑，甚是愉悦道:“妙啊！妙啊！好曲好曲……”，说完又过了一会，她才慢慢恢复平静。 花想容眼神深幽的盯着清颜道:“据我所知，四小姐有生之来从未离开过京都，又如何会得到远在江州的东西？” 清颜从容浅笑道:“不瞒花大家，这份并不是原物，不过是小女有幸听得后默记在心写在了锦卷上。” “如此…此曲妾收下了，四小姐提你的要求，不论什么，第一楼均帮你办到”。 “与天家有关之事可能做到？”清颜挑着眉试探的问道。 花想容娇笑一声道:“自然，不仅办到，还给你保密”，说着双眼犹如勾子妩媚的朝清颜勾了一下。 “小女想在淑妃娘娘的如意宫寻一个妇人，李家的二夫人，林宁，你们只要带回她具体在何位置，是否安好即可”！ “好，第一楼接下了，四小姐请回，明日清早消息送达”！ 清颜道了声谢谢从梅间出来。 徐徐从二楼下来，回到了原来的座位，王宸和司马霖也仍旧吃茶听曲。 此时舞台的正中间青幔扬起，自有数个歌姬婉转盈盈。 “小姐可是见到花大家的真容，真如传说一般无二”，司马霖随着曲摇着头，好似随意问道。 “不曾，不过一双眼睛美得很，你要去了，说不定能被勾了魂”，清颜一本正经的回他。 王宸蓦地咳嗽一声，二人转头看向他。 “四哥，嗓子不舒服”，司马霖悠悠道。 “话多，聒噪”！ 司马霖顿时楞然！ 清颜憋着没大笑出声，碧青却是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不说笑的直接弯了腰！ 十八章 告别了王公子和他的友人，清颜带着碧青回了府。 当日直到凌晨，他们都没有等到来自余老太爷的消息。 清颜心里明白，余老太爷这条线已经废了。 如今只剩下第一楼，还有——余老太爷说的王家！ 第二日的清晨。 清颜和哥哥刚刚吃了早饭，一个镖速度极快的射在了厅堂后面的墙上。 二人均愣了一下神，接着青珉最先走过去将镖取了下来。 青珉吩咐其他的人暂且退下，他跟前伺候的小厮月东将厅门关上，屋内只剩下哥哥和月东，清颜和碧青。 他拧着眉缓缓回到了桌前，将从镖底下取出的锦缎布摊开在桌面上。 清颜凑尽头，上面写着一段字:如意宫地宫，安好无恙。 “哥哥，看来母亲暂且无事，不过……淑妃居然私自在后宫挖地宫，难道她就不怕被国君发现怪罪下来，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青珉嘲讽笑道:“九族不过是她的跳板，她不会在乎”。 清颜正研究着那一段话下面附着的那幅地图，如意宫的地宫图，可看了半响，她突然拉了一把青珉将他拉到她发现的地方，难掩震惊道:“哥哥，你看这里！” 青珉不解道:“怎么了？可是你发现了什么？” 清颜指尖点住了地宫图上的一处道:“这里，这图上有两个出口。 一个显而易见是通往如意宫，另一条从这个方向出来去了哪里？” 清颜并没有去过皇宫，以致她无法断定那一条路到底通往了何处，可青珉不同，他是去过宫里的人。 他拧着眉沉思，脑海中慢慢的浮现出自己曾经在宫里走过的路，还有所有后宫宫室所在的位置，以及从东南北四门出去所到达的地方。 大齐的皇宫以国君所在的正殿为中轴，此为议事大殿，之后是他的寝宫，再往后是后宫，太子的东宫在东面，嫔妃的后宫在西面，而淑妃的如意宫是仅次于皇后的漱宁宫，和皇贵妃的雎鸠宫，位于西南角上的第三个大宫，可这处宫室因为偏僻并不被之前的娘娘们喜欢，一直空置，直到李家的嫡女入宫被册封为夫人，再后到淑妃，如意宫才被重新使用起来，不再空置。 “西面因为是后宫所在之地，所以这里只有一道角门和一道夹道。 从这里出来，便是西面庶族居住之地，而城楼建在此处，故淑妃的地宫不可能挖通到城楼之下直接到了庶族之地。 可这个地图只有小范围的一片，实在无法确定它最终到底通去哪里？” 青珉垂着眉眼边思索边分析道。 清颜若有所思的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无法断定当初淑妃为何没有带着母亲从宫门进！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母亲的安慰，那就只有等父亲回来，一同进宫朝淑妃要人。 可是……如今尚不知父亲走在何处？又不能干等着，不若我们前往西面查探一番，哥哥认为呢？ 青珉微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话。 兄妹二人再次出了门前往了西面的庶族之地。 不同于以往的闲逛，这次他们坐着马车沿着所有有路的地方细细查看。 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隐在闹市之后，洛水从中间横穿，将住的地方同买卖的地方隔开，洛水阁就在洛水的东，而所有的庶族生活在洛水之西。 已经走了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将西面的所有主街道遛了一遍，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走到一处茶肆，清颜见装修古朴，又典雅，就同青珉浅笑软儒道:“哥哥，不若咱们在此处歇一会再走”！ 青珉听着她甜丝丝的声音，也露出笑意道:“好”，说着自个先下了马车，然后又伸手将清颜扶了下去。 此处人烟稀少，茶肆也只有一桌子两人在喝茶，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茶肆。 月东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来壶茶”。 他话刚落，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道:“来喽来喽！不知各位想喝什么茶，新芽还是银尖？” 新芽是什么？银尖又是什么？从未听过。 清颜瞅着青珉，见他果然也是一脸的茫然，于是她回头，好奇的回了一句:“不若新芽来一壶”。 “好喽！” 过一会，一个老头，穿着朴素却收拾的利索干净，端着一个古朴的黑色木盘，里面一壶两杯放到了清颜他们面前的竹木矮桌上。 “新芽一壶，二位客官慢用”。 清颜好奇的瞅了他一眼，笑问道:“老丈人，新芽是什么茶？怎的从未听过？” 老丈人敛着眉眼，笑道:“不过是普通人家将山上不能拿来卖的一种茶，摘了它初长的叶尖炒制而成，起名为新芽”。 原来如此，清颜端起茶盏放到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又放到唇角浅尝，初时有些微苦，当入喉后，嘴里却有着淡淡的清甜。 她笑着看向老头道:“先苦后甘，虽然品质不是上等，但也值得品尝”。 老丈人听着清颜的话，露出真心一笑，“二位喜欢就好”，然后抱拳退下了。 “颜儿，你何时又懂茶了？”青珉看着她透着一股机灵劲的眼睛，里面繁星璀璨，跟从前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是他的胞妹，可他从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喜爱她，或者也有过，在她还是一个软乎乎的娃娃的时候，看着她干净又漂亮的眼睛，他心里是喜欢的，是喜悦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点一点的磨去了他心里的那些喜爱，青珉如今已是想不起来。 大概一切源于过去的清颜一味的想要得到祖母的宠爱，一味想要同三小姐争宠，远离自己真正的亲人开始的吧！ “嗯，没事读了几本书而已，也不算懂，只能算是个半吊子”，清颜说着还同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示意他可别揭穿她！ 青珉会心一笑，觉得此时的她分外的可爱，也让他生出为人哥哥的浓烈自豪感。 这时，另外一桌两人的说话声引起了清颜和青珉的注意，只听一人说道:“听说刘老汉家的院子塌了”。 另一人道“怎么又塌了，年年塌，他也不说换上个院子，他有的是钱”。 “有钱才不换，听说他那钱可是不义之财，有传言说十几年前他还是一个靠亲戚过活的人。 第一次院子塌，他到处嚷嚷说没钱修，让它一直塌着，总会有人来给他修的。 结果第二天果然就来了一群人，修好了他的院子。 那之后刘老头就像得了金元宝，出手阔绰，也不再问亲戚讨吃的喝的。” “还有这事？怪不得刘老头一直不愿意离开，旁人拿大宅院跟他换他也不换，说不定他院子里还真有好东西”。 见许久没了声音，清颜往二人处轻轻瞟了一眼，两人头紧紧挨着一起，好似在商量大事，不过一会，商量好的二人匆匆离开了茶肆。 第十九章 “哥哥，我们也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清颜眼里闪着精光，低声朝李青珉说道！ 李青珉和她一模一样的眸子发着一样的光，同清颜四目相对，二人相视一笑，随之让月东留下茶钱，四人随之也出了茶肆。 同一时刻，在一处高门府邸里，王宸正看着一封书信，门上珠帘晃动的声音响起，显然是有人进来，可他眉眼神态丝毫没变。 “主子，尹老派人传来话，说是李家四小姐和她的哥哥李青珉已经去了刘老头的院子”。 王宸倏地抬起头，皱着眉点了点。 “主子，可是要继续监视？” “自然，让尹老继续看着茶肆，将地一，地二，地三从北地召回来，放到四小姐身边”。 “什么？”齐英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主子，可是他们三人如今在保护崔小姐……”。 王宸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齐英瞬间脸色苍白，颤声道:“属下不敢”。 王宸也不再理他，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同时一脸平静的将手里的书信撕成粉碎。 『崔婉娘，居然敢在这时偷跑回李家，还想着坏她的事，哼……简直是妄想』 清颜兄妹二人带着两个下人一路尾随着那两人到了刘老头的院子。 那二人偷偷摸摸的进了院，原本清颜也想跟着进去，被青珉给拉住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二人就被从院里硬生生的给丢了出来。 清颜顿时一愣，心里猜到此时这个院子估计还有其他的人，而且身手不凡，否则这么两个大男人说仍就扔，万分庆幸青珉的小心。 青珉与清颜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隐藏在院子对面的一个狭窄小巷，探出头正好能够看见院子的大门。 而月东和碧青蹲在了另一边。 这一等就是许久，除了之前被扔出的二人，再没有一丝一毫有人存在的动静。 难道是她猜错了？ “哥哥……咱们要不要进去？”清颜低着声问着挡在她前面的青珉。 青珉微侧头，沉着声道:“再等一刻钟，若还是没动静咱们再进去不迟”。 他沉稳的声音此刻让人觉得分外的踏实和可靠，清颜轻点头道，小声的打了一个呵欠。 渐渐地一丝熟悉的睡意袭来，清颜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她霍的惊醒，一双水雾朦胧的杏眼盯着青珉道:“哥哥，有新发现了？” 青珉无奈的瞅她一眼道:“这样你也睡得着，怪不得张妈妈说你如今贪睡的很，可是身体出了问题？” 此时清颜哪里顾得上听他突然来的关心，皱着鼻子吸了吸道:“哥哥，大事当紧，你就别说我了”。 青珉也觉得此时闲聊这些话不太适宜，收起满脸的担忧低声道:“估计里面的人从别处已经离开了，咱们现在进去打探一番”。 清颜二人闪到了那扇大门，两门之间留了一条缝隙，接着月东和碧青也跟着过来。 青珉将清颜推在角落，然后示意月末前去，只见月东小心翼翼的从门缝往里窥探，直到确定院内并无任何人的时候，才谨慎的推开门。 轻移着步子进了院，清颜他们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不大的一个院，三间矮房，显得有些破旧和脏乱，而院子中间果然破开一个大洞，也不知是否有人翻看过这个洞，洞口的四处到处堆着土堆子，有大有小。 “哥哥，这个洞真的会是通往那里吗？”清颜一边往洞里瞧，一边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也不确定”。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咱们下去瞧瞧”！ 清颜刚话落，青珉瞅着她道:“别冲动”，而碧青也是担心的拉住她的手，好像害怕她会随时跳进洞里。 “小姐，要下去也是我和月东先下，你可不能冲动啊”！ 清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实话她还真不敢下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命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给阎王老爷。 “放心……小姐我是光有嘴没有胆”。 青珉给了月东一个眼神，月东点了点头，双手往身后一背，直挺挺的从洞口落了下去。 清颜回望着她的亲哥哥，试在询问他是否准备一起下去！ “不需要，等月东的消息，只要确定这洞底下还有路并且是通往皇宫的，那咱们也没必要都下去”。 清颜点了点头，开始缓缓的说道:“若咱们的猜测是真，那这条通道也有些年头了，而十几年前不过是淑妃刚入皇宫不久，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人力和物力挖出这样的一条路，是谁帮了他，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说着，眉眼间已是从含笑变得深沉和严肃，乍一看还有些不像是她这个年岁该有的冷静。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等父亲回来，若是按正常的方式带不回母亲，那么……咱们只有将发现的这一切捅到国君那里”，轻抿眼里阴狠一闪而逝，冷着声阴恻恻的说道。 清颜不不禁打了一个颤道:“哥哥，你不觉得咱们从找花想容到发现这个院子以来都太过顺利了吗？难道你就没有怀疑有人故意而为引着咱们一步一步走入他们的布置，而隐在暗处的人最终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就是为了让你我把淑妃地宫这事捅给国君，然后淑妃以及李家灭……”。 那两个字她终是没说出来，不过轻抿已是听懂，他越来越白越来越冷的神色终究显出他内心同样的害怕和担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即是士族大家的长久永存的秘诀，却也是这其中所有人的悲哀。 “哥哥，是谁告诉你清明盗贼就是花想容，如今你能告诉我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歇在客栈那夜，突然有人将这张纸射在桌上，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寻不到那人任何的踪迹”。 青珉将手伸进胸口摸出一张纸递到了清颜的手里。 清颜打开，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一句话，而这字一看就是故意写成这样的，以防他们识出来。 还真是狡猾！ 清颜冷着眼，想着自己不过就是退了一门亲，又是从何时钻进了别人早已经布好的笼子，这一桩桩一件件还真是连接的天衣无缝。 倒是不得不佩服隐藏在暗中设计了这一切那个人。 碧青率先发现月东从里面灰头土脸的出来，清颜被唤的回了神。 第二十章 “主子，四小姐已发现是背后有人引导他们！” 黑暗中的影子状似有趣的说着。 “比我预想的晚”，王宸悠悠的回了句，声音难掩一股莫名的自豪和得意。 影子闭上嘴，心里猜不出自家主子到底是存了怎般的心思。 说她中意四小姐哇！倒也不像！哪有中意人家还把人整个家族往死路上敢。 若说是对待普通人，可他老人家可好，从去年大病一场一觉醒来后，就莫名其妙的派人时时刻刻关注着四小姐的一举一动，人一有事，他就出现。 暗一摸着下巴神色莫名。 “收好你的心思，说说崔婉娘”！王宸神态如常的说了这么一句，继续专注着手里的东西。 仔细一瞧，居然是一幅画像，还是一幅女子的画像，上面的女子有些眼熟，像是那个四小姐，却好像又不同。 “崔婉娘已经到了京都，只是停在了驿站还未入城，半日前联系了她的人，已经等在京都准备迎接她”。 “总算露面了”，王宸舒展一下身子，冷笑着道。 “主子，您……之前可是对她与现在不同”，暗一斟酌一下说道。 “错把鱼目当珍珠而已”！ —————————— 月东将自己在洞底下的发现一一的道来。 果然如同清颜他们所猜测的一样，洞下有一条通道，通道里面青石板打成，两侧还安有放置火把的桩子，人可站着行走，只是又深又长，月东到底没敢往里多走。 清颜眯着眼道:“你可判断它是往哪个方向延伸？” 月东肯定的道:“一直往北，然后有一个往东的转角”。 往北又往东，可不正好能到了如意宫所在的方向。 清颜看着手里的地图，指尖在上面比划着，青珉眼珠子跟着她的指尖来回移动，眼眸越发的幽深。 “还有这个”，月东将手心中的一抹薄布片递给了二人。 与林宁被带走时穿的那件衣衫的料子颜色均是一模一样。 清颜心里已经确定这必然就是母亲被偷偷带进宫所走的路。 只是这一切细想有诸多不合逻辑之处。 “呆的时间太长容易被发现，该走了”。 清颜点头，暂且收拾好心里一团乱麻，四人再次小心的出门离去。 回府的马车上，清颜靠在车厢闭目养神，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抽丝剥茧慢慢的从她醒来的记忆里试图寻出一条线索来。 比如祖母为何就非得让三姐姐嫁入裴家不可！ 而她母亲，林宁又为何也非得让她嫁进裴家不可，这二者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是什么！ 淑妃为何要带走母亲，是因为母亲知道了什么事还是因为她阻碍了某些人和事。 而淑妃又因何不从宫门进非得选择从地下走，难道她不怕暴露地宫，还是觉得暴露一个地宫的危险比不得被宫里其他人知道她带走李家的二夫人。 那问题来了，母亲到底在这中间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而引着他们追查这些事的隐在暗中的人是敌是友，也无从分辨。 清颜将出现上面事情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关键的人，一个是李清欢，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淑妃，还有一个是……那位王家公子。 从她的下人偷盗东西大伯母找他给寻到，而他救了她，到洛云阁再见，他的出现都有些刻意，好似是专门为了见她。 他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很快马车到了李府的后门，清颜被碧青扶着下来进了群芳园的垂花门。 就在这时，三小姐跟前的大丫头跑了过来，冲着她行礼道:“四小姐，我家小姐请你去一趟海棠院”。 刚刚想到她，此刻就来了，清颜勾着唇角笑意不明道:“好，让三姐姐稍等片刻，容我回去收拾一番就去”。 竹轩居 张妈妈再次打翻了小厨房灶台上的小碗。 蓝月和青柳躲在外面窃窃私语。 “蓝月，你说这几日张妈妈是怎么了，好像力气很大，拿个碗已经不知碎了多少个了”。 蓝月轻轻的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盯着张妈妈的一节手臂发着呆。 “你发什么呆蓝月，可听见我的说话？” “听见什么？你俩鬼鬼祟祟躲在这干嘛？”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蓝月和青柳脸色瞬白，二人小心的转过身低声道:“是……是红芜姐姐啊！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俩吓成这样！”红芜嘴巴直，说话也不客气，“说，你俩偷看啥？” 说着红芜走了几步也探着头往里一瞧，只见张妈妈一人在灶台前来回转悠。 “张妈妈怎么了？”她下意识的低声问道。 青柳低着头不说话，蓝月反倒怯怯的看着她道:“没什么红芜姐姐，我可以一会去你屋里请教一下针线吗？有一并蒂莲的花枝老是绣不好”。 红芜也没多想，笑着答应了，让蓝月等她休息的时候直接去找她。 再说清颜换了一身衣衫后就去往了三小姐的海棠园。 海棠园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一院种满了各种品种的海棠，不过此时还未开，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四妹妹，这边来”，三小姐正坐在廊下朝她招了招手，清颜踱步走了过去。 “三姐姐，你今日可真漂亮”，清颜欠身行礼道。 李清欢瞬间就笑了，小巧玲珑的脸白皙细腻，仿佛能掐出水来，眉眼弯弯，娇憨又清丽，她是她们所有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一看。 “什么时候四妹妹也学的大哥哥那一套哄人法子了”，李清欢娇声道，眼里却是带着打量。 “我可跟大哥哥不一样，他那是雨露均沾，顺口卖好的话，张嘴就来，我这可是实心实意，对人而已”，清颜任由她打量，软儒着声音为自个辩驳道。 李清欢掩嘴忍住笑道:“这话小心让大哥哥听见，他还不得伤心死了”。 “那姐姐可别告诉他，姐姐找我什么事？”清颜讨笑着道。 李清欢低头抿了一口茶，声音娇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四妹妹是否真心实意的将裴家让给我，若是……裴家答应你嫁过去，你还愿意吗？” 清颜沉默，似在思考。 李清欢放在腿上的手握紧成拳，全凭有东西挡着，否则就能看见她指尖因用力扣紧手掌的地方带出红色的血丝，是似害怕清颜的回答一样。 第二十一章 “三姐姐，在祖母让我将裴家的婚事让出来的时候，我就明确的表示过我是自愿的。 我不知道裴家为什么还要聘我，但不管你说的真假与否，我再对姐姐说一次，我……不愿意要了”。 清颜郑重的说道，她双眼睛闪动的光几乎就要让李清欢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可是…… “大齐四公子”之一的裴睿，李清颜一个庶出子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还这么干脆！ 她凭什么？ 李清欢从心里就不愿意相信清颜的话，更不相信她李清欢都不能舍弃的东西而她李清欢却能做到。 “四妹妹，既然如此，还请你同裴公子说清楚”，李清欢表现出一派为她着想的模样。 “也免得裴公子惦记”！ “惦记？”清颜被气笑了:“他因何惦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没有见过面，又没有传过情，他惦记什么？别是惦记着别人，却要赖在我的名下，我可不做这死盆子往自己头上扣的事”！ 李清欢顿时红了脸，非常恼怒又极力忍着道:“妹妹言语也太过粗鲁，这话是听谁说给你听的，要是传出了外面，让别家如何瞧咱们李家的小姐！” 清颜撇撇嘴道:“姐姐怒什么，妹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就当妹妹没说”。 说完清颜吃了一口茶，心里却是笑翻了。 『哼，让你无缘无故说这些败坏我名声的话，还好只有我们两个，要是有外人听见了，还不得以为我跟那连照面都没打过的裴公子情深意切呢』 李清欢眼见着李清颜并不如之前那般耳根子软好说话，只得生了一肚子闷气不说，还得听她的奚落，没过一会，就找了一个大方的理由将她打发了。 而清颜乐的不行，走时还不忘从李清欢那顺走了她外祖家给她送来的新鲜时令。 哈哈…… 想着她走时李清欢已经快要拉到地上的猪腰子脸，清颜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小姐，三小姐一贯小气，如今你从她手里要她的东西，估计三小姐又得生好几天的闷气。 不过以前都是小姐吃亏，今让三小姐吃了一回亏，奴婢也看着开心”，碧青说着也是一脸笑意。 “碧青，你派个人去监视海棠园里的人，看他们中有没有人偷偷出去见了裴家的人”。 “好，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 清颜蹙眉思索道:“我总觉得三姐姐有些不太对，她明明看着也不像是对裴睿情根深种愤模样，可她为什么总是要一直帮着裴家？ 我想不通理由！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另有目的！而且暗中肯定有人教她。 那她必然就会接触裴家的人！” “奴婢明白了”。 从海棠园出来，她们上了静湖上的回廊，穿过回廊，从东北一直走到西南角，中间会经过大小姐出嫁后一直空着的兰园，经过二小姐的芙蕖园和一座二层的书楼，一间绣房，书楼挨着兰园，绣房靠近芙蕖园。 当清颜带着碧青刚刚转过书楼的拐角时，她隐约看见一个黑影从书楼的二楼飞跃进了兰园。 她伫立原地，盯着那处许久却没有一丝异动。 看来是她看错了，她心里想着再次走了起来，不过走了一步猛的回头，兰园依然一片平静。 还真是看错了！ 清颜嘀咕一声，脚步不停，渐渐的已经看不见兰园。 进了兰园的暗一拍着胸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好险！ 然后他进了兰园的正屋！ 吃过午饭，清颜没有一点困意所以也不打算睡个午觉，就吩咐碧青准备一壶茶放在了西次间软榻的矮桌上，又吩咐红芜准备了笔墨纸砚。 午日的阳光从窗棂跃进屋内，在软榻洒下一片光亮，暖暖的，自然的舒服。 碧青磨墨，清颜趴在矮桌上认真的画一张地图。 房屋街道同都城一模一样，而名称也都标注的非常的明确，即使连不识字的人都能一目了然的认出这就是大齐的都城。 “碧青，收好了，下次出门直接带上”。 碧青却是双眼亮晶晶的无比崇拜的看着她道:“小姐，您也就出去过三四次，怎么就能把整个城里的所有府宅街道记得这么清楚呢？” 清颜笑的神秘:“三四次足够了，这可是小姐的秘密，你可得守好了，谁都不能告诉知道吗？” 碧青知道小姐这是又逗她呢！ 不过既然小姐说了是秘密，那她就当做是秘密，也识趣的不再好奇。 红芜走了进来，走到矮桌的跟前，弯着腰将一盘龙眼放到了桌上，而这正是清颜从三小姐那里拿回来的新鲜时令。 “小姐，蓝月同我说，她发现张妈妈有些不对劲”。 清颜剥开一个龙眼放进嘴里，甜腻的滋味让她眯了眼，悠然道:“蓝月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张妈妈之前做事极为麻利，而今总是打碎碗。 还说张妈妈的胳膊粗壮了许多，看着不像是妇人的。 还说张妈妈不爱开口训人了，每日就呆在小厨房。” “哦？”清颜沉着眉眼，眼里含着一丝暗光，靠在碧蓝软枕，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垂落在脸颊两侧的柔发，一脸的沉思。 难道张妈妈并不是之前的张妈妈，还是她发生了变故。 “红芜，将妈妈唤进来，说来自从我醒来，妈妈好像就不大愿意进正屋了”。 张妈妈正在小厨房里瞎捣鼓，突然听见小姐唤她进屋，顿时身体抖了三抖，愁眉苦脸连连道:“来了……这就来……”。 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犹如打鼓道:这可怎么办？四小姐怎么突然传她进屋了？ 都怪那个“死人”的馊主意！ 她暗狠狠的在心里将“死人”咒骂数遍！ 而此时将兰园整个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的暗一蓦地连打数个喷嚏！ 该死！是谁在想他？ “小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吗？”张妈妈满是褶子的脸和蔼又温和，一进门就笑问道。 清颜下了软榻极为自然的走过去拉上她的手将她带到榻边坐下，浅笑软儒道:“妈妈，自从回来您就不如以前疼颜儿了”。 张妈妈内心是崩溃的，心里已经微微颤颤的想着:小姐拉过的她的这只手不会被剁了吧！ “小姐尽瞎说，妈妈和以前一样疼你”，张妈妈努力平静道，但实际上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浸出一层冷汗。 第二十二章 “妈妈，从北地回来的路上还发生了什么事？”清颜轻轻的问了一句。 “小姐，没有了”。 “你确定？” “老奴……确定”！ “那你心虚什么？” “额……”张妈妈瞬间哑了，她能说什么？ 难道告诉四小姐她不是张妈妈本人！ 都怪“死人”的馊主意！ 清颜一双手突的攀上她的的胳膊，张妈妈一个不招架，她掩盖在衣袖下的胳膊已经暴露在了众人眼前，果然就如蓝月所说的，这时一条奇怪又不像是妇人的胳膊。 “妈妈想说些什么？”清颜紧盯着她问道。 张妈妈错愕不已，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她一个转身，落荒而逃了！ 身体之灵活，动作之迅捷，真看不出来是以前的张妈妈能够做到的。 “这……”红芜瞪大了眼睛。 碧青却是忧虑的道:“小姐，既然她不是张妈妈本人，张妈妈哪里去了？她又是谁，会不会对咱们有危险？” 清颜眯着眼望着窗外，脸色神色莫名，浅笑道:“张妈妈不会有着危险的，至于她是谁的人，也许明天就能知道答案”。 第二日正是清明。 李家二爷李之余正好敢在这一天从北地赶了回来。 他最先去叩拜了老夫人，然后才到了大老爷的正院。 呆了许久，出来时神色凝重复杂！ 当清颜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 李青珉派来的人带话，说是哥哥让她去父亲的院子准备迎接父亲。 李清颜已经对自己这个便宜的父亲的影像极为模糊，连长什么样子都记得不大清楚，更别说他的脾性爱好之类的。 李之余以庶子的身份通过书院考核被推荐进了名苑，“名苑”是所有士族大家子弟通往仕途的汇集之地。 他婚后第二年，就被认命为七品的县令前往北地上任，每年春节会回来一趟。 而她不过是他匆忙回来暂住时的意外有的。 而意外并不一定惊喜，更多的时候是漠视和无所谓。 二房的秋梧居。 李之余坐在上首，李青珉站在地上，对于唯一的儿子他从心底还是看重和喜爱的。 刚从大老爷那回来一进院子就传唤了青珉，开始考核他的功课和在书院的其他所学，在他看来，只有好的学识才能走上仕途，因为他如今的官就是这么得来的。 李青珉对他就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初见父亲的孺慕，可李之余看不见这些，他觉得自家的孩子年少沉稳，这时极好的事情。 李青珉一板一眼回答的流畅又有自己的见地，可见他的学识不错。 李之余摸着下巴表现的非常满意，但对于久未出现的清颜，他眉眼间夹着丝不耐道:“你妹妹清颜怎么还没来？” 他的话刚落，就听见从院里传来的声音，他抬起头，视线望向缓缓朝他走来的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一年未见，她已经这么大了。 她长得并不像她的母亲，眉间之间反倒是像极他！ 虽然在北地，他又有了妾室，也有了别的孩子，可清颜作为他第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儿，说不疼是假的！ 只不过…… 他不想再继续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不开心的事情。 “李伯，把给小姐准备的东西全拿进来吧”！李之余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一腔父爱摆在她的面前。 对于女儿和儿子的不同就是，他可以任意送金银珠宝，华服美饰。 跨进厅门的清颜望着上面坐的端正，又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她心目中曾经有过的父亲形象，不像是俞将军，连一个父亲的模样都不愿意给她。 想着清颜内心升起无尽的酸涩，可惜……这个父亲也并不是全心全意爱着她。 她忍着一腔的难受，仍旧落落大方，浅笑嫣然，上前恭敬的给他行礼，软儒着声道:“给父亲请安，清颜来的迟了，父亲不会怪我吧”！ 李之余清俊儒雅的脸上带着笑，一双眼睛亦有慈爱，笑着道:“父亲不会怪你的，女孩子而已，睡得多对皮肤好，你的庶母就……” 他突然顿住，觉得在当下提他在北地的夫人有些不合时宜，一嘴带过又说了别的。 可清颜和青珉都听见了，不如清颜的一无所知，而青珉是知道他的父亲早已经有了新人，也另有了孩子，母亲也早已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青珉抿着嘴，沉着脸，显得极为阴沉！ 李之余问了一些清颜一些日常，比如平日都做些什么？祖母有没有安排她学习女红管家之类的。 清颜都笑着一一回答了他。 此时，两个小厮抬着一口大红木的箱子走了进来，李伯爽声道:“老爷，给小姐带的东西带来了”。 “好……颜儿，这是为父给你准备一些衣服首饰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多置办了点，你捡着喜欢的留下，其他的可以送给府里的姐妹，毕竟是北地的特色，她们也会觉得稀奇的”。 李之余慈父模样展露无遗，清颜为他此时的真心和有过的心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清颜已经不在了，而我虽然成了清颜，可是从没有得到过父亲宠爱的人并不知道也不会如何去表达对对父亲该有的感情！ 想来你注定要失望！ 清颜笑着道了谢，眼里话里的疏离还是被李之余瞧见，顿时他也收敛笑容，恢复成正常的清俊冷漠。 “父亲知道你们兄妹怪我，可你们母亲的事，父亲亦无能为力”，说着他抬起眼睛盯着清颜青珉二人，苦涩道:“至于清颜的婚事，为父认为退了也好，高门大户，里面的勾心斗角，黑暗肮脏，离开也是好的”。 “母亲怎么办？”青珉冷着声蓦地问他。 “父亲打算放弃母亲，大伯父都尽力想办法，而您呢？” “对不起，为父最先去了你祖母的院子，她恳求我，就此打住此事，否则为父丢了官不说，李府也在劫难逃！”李之余是害怕，是担心，也是无能为力道。 清颜大笑:“没想到他们从父亲这里伸出了手，这手也够长的，父亲难道真的这么做，你别忘了母亲可是您的结发妻子，你因为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就牺牲了她，难道就不怕天下的人耻笑”！ 李之余脸色煞白:“为父无能为力”。 第二十三章 “是……你从来就不担心，母亲于你而言不过是替你留守家中孝敬老人的仆人，你北地有妻有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就如哥哥说的，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夫人，而我和哥哥却是失去了唯一的母亲。 清颜厉声质问道:“你有关心过她留在李家过的如何，你有担心她被婆母欺负，被妯娌嫌弃，你有关心过她的身体她的心吗？ 父亲红袖添香左拥右抱的时候，又可否想过母亲独自难熬，对月落泪的情景。 大概连父亲也是嫌弃母亲貌盐又无能，不能为你操持家里，也比不得你妾室的温柔小意，妩媚多姿！” “你……”李之余顿时怒目道:“这是你个为人子女该说的话？我和你母亲的事哪里轮到你来说道”。 清颜勾着唇冷冷一笑！ “父亲说的不错，你和母亲的之间的事，你已经做了选择，那我们和母亲的事，我们自己也会解决，还请父亲到时别插手才是！” 李之余眼里尽显疲态，双手揉着眉心按压着，可疲态之外的冷漠和无情也尽显无余。 “你不懂为父这仕途的来之不易，我不能因为你母亲的事情而失去它，可你母亲不同，她原本就不过是一个病人，失去些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 清颜大笑，声音里满是嘲讽道:“父亲的失去指什么？命还是尊严？” 而沉默许久的李青珉阴冷的道:“祖母和父亲说了什么，她许您能回京的高位，还是许了您李家嫡子的名声，您一直以来渴望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是不是很得意！” “孽畜……你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成了嫡子对你没有好处！”李之余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厉声怒斥道。 『他们还小，根本就不懂得成为一个嫡子在当世意味着一切唾手可得就拥有了家族名望和丰厚的财物。 他们也不能理解他，庶子背后的付出和悲哀！ 不过这也只是曾经的他想要的，而今老夫人却是许给了更大的利益』 李青珉原本心里还对他有的仰慕之情，此时已然消失殆尽。 哈哈…… 大笑声惊了一院的下人。 “颜儿，咱们走……既然父亲做了决定，何必多说”。 李青珉拉过清颜的胳膊将她缀出门。 走在路上，凉风拂过脸颊，让她异常的清醒，她没预料到这个父亲比她那个将军爹也没好到哪里，一样的无情，一样的自私。 “哥哥……大伯父给我传来话，说皇后娘娘心病又起已是许久不理后宫之事，漱宁宫也是闭门谢客，拒绝所有的妃嫔和大臣命妇的探访。 执掌后宫大权的皇贵妃前几日正好配着临安郡主一起去了泰安，也不知何时归来。 如今都指不上，也只能靠咱们自己，哥哥打算怎么做？” 李青珉也冷静下来，悠悠道:“大伯父的目的是说服淑妃放出母亲，同时不想将此事捅到国君的面前。 而咱们是担心母亲受到伤害，同时也并不害怕将此事捅了出去，所以那条通道是咱们唯一的选择” 李清颜缓缓一笑道:“不……哥哥，我们如今太弱了，李家仍是我们的庇佑，我们可以走那条通道，而且这会是我们让淑妃放过母亲唯一的筹码，以此要挟她，想来她会答应的，别忘了，李家也是淑妃和二王爷的依靠”。 “好……今夜我们就行动”。 秋梧居，一室空寂，二老爷闭着眼仰着头低声的说:“崔小姐那里可说什么时候回府？” 他似在同别人交谈，可室内除了他外没有别人，过了许久才从暗处隐隐约约的传来沙哑的声音回他道:“说是明日” “东西她可带了？” “崔小姐说让老爷放心，那件东西就在她手里随身带着，回了李家就亲自交给您”。 “那就好，若不是她拿出了证据，她说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信的，西梁国被大齐灭了已经五十多年了，燕氏皇族也已经被世人遗忘。 你相信吗？ 我……一个庶子，居然会是燕氏一族的后代，留着比这世间所有人更好贵的血脉”，李之余放肆的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黑暗里的声音默不作声。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连你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不……主子告诉属下是想让我做什么？” “老夫人答应我，会给我嫡子的身份和父亲留给她的那一座矿山，李家嫡子与燕氏比不过也是贱民，我如何会瞧得上，我看上的是她手里的矿山。” 李之余顿了一下，眼里闪着狂热的兴奋。 “我要用那座矿山复兴我燕氏一族的荣耀”！ “主子，那崔小姐不过和小姐一般的年龄，她又是如何知道关于燕氏一族的！ 毕竟大齐灭了燕家，赶尽杀绝的同时连带着有关燕氏一族的一切都消失在那场大火中。 属下觉得崔小姐的话有待考证，而她本人也透漏着古怪，不若再查查看”。 “有些人天生宿慧，我信她”。 暗中的人苦笑一声也不再说话了，他原本是老爷母亲的侍卫，主子离逝将他给了老爷，可连主子都不曾交代说过的话，那处处古怪的崔家小姐又是从何处知道的灭国秘闻。 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昼长夜短也阻挡不了黑夜的到来。 清颜打发碧青安顿好了竹轩居，然后穿着一身从哥哥那来的夜行衣直接借着夜色出了群芳园，钻进了哥哥准备的马车里。 笼罩在一片黑幕了，大齐的街道实行严格的宵禁，除了京都的巡卫，其他人夜里均不让走动，被逮住是要关暗房的。 哥哥说他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让她不必担心。 怎么打点的，她没问！ 马车平安无事的一路从东到西，直接驶到了那刘老头的院子里。 几日不见，院子仍旧一如那日，而刘老头也不曾出现。 月东打着火折先下了洞里，清颜和碧青跟在身后，哥哥给垫后，一行四人穿过石洞的通道，走了不知多久才到了一处空旷的房间，顺着石阶而下，四周突的亮起光。 四人均被吓了一大跳！ 第二十四章 此时，眼前已经被照的通亮，四周的一切环境都尽收眼底。 走在最前面的月东手里的火折子忽的掉落在地，全身颤抖不止的望着千面的一处一动不动。 “怎么了月东？”青珉低声问道，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这是……母亲？” 他话还没落撒开腿就往前跑去。 观察四周的清颜被他的惊恐的声音惊的一抖，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袖子却只握住一片阴冷的风。 此时，她也才看到，在他们最前面的有一间上了铁栅栏的房间，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脸埋在地里，穿的衣服正是母亲那日离开时穿的那件月白掐腰锦缎暗花襦裙。 是母亲！ 清颜迈开大步紧追青珉而去！ 铁栅栏有一门，门上落了锁，透着铁迹斑斑的锁因为青珉的大力晃动发出铛铛的撞击声。 他试了几次都没有将它打开，一脸焦灼又隐隐透着心狠。 “哥哥，用这个”，角落了搁置着一根铁棍子，清颜叫了一声青珉。 青珉二话不说，抡起那根铁棍子照着锁就是一劈，这么来回好几次后，锁应声落在地上。 而如此动静之下，躺在地上的林宁都没有动一下。 清颜心里暗道不好。 急忙推开铁门，二门走了近前，青珉蹲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母亲横躺在他的身上，一张脸露了出来，清颜轻轻的剥开他的头发，一张脸除了有些脏乱并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母亲……母亲……醒醒”！ 清颜凑近她的耳边唤了数声，林宁都没有反应。 此时青珉的脸更加的阴沉！ “哥哥，怎么办？” 母亲的出现与他们猜想的不一样，原本以为淑妃会派人看着母亲，而如今地室空无一人。 “带着母亲先离开，此地不宜久待”。 “好，母亲昏睡不醒，让人担忧”。 二人刚走出铁门，月东和碧青守在外面，看见他们赶忙跑了过来。 “小姐，二夫人可还好？” 清颜摇了摇头道:“不大好，咱们赶紧走”。 “想离开？把我如意宫当成什么了？” 突的一道空灵娇媚的女声回响在整个地宫！ 清颜倏地抬头，只见穿着宫装的一道红影从光亮中缓缓走了出来，停在了他们数步以外，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老嬷嬷和四个黑衣人。 “淑妃娘娘？” 清颜从容浅笑道！ “清颜啊！不必如此多礼，唤我姑母亦可”，淑妃李梦娘娇笑道！ 清颜从容而立，清浅而笑，却谦卑行礼道:“娘娘，奴婢庶出子，不敢唤您一声姑母，如今只想带着母亲离开，请娘娘放行”。 李梦娘妩媚大笑，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她近前，声音魅惑道:“你知道你母亲做了什么吗？ 她啊！ 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注定是要……装聋作哑。 可她偏偏不甘心继续这么下去，想要搭上裴家以此摆脱束缚，你说要是你会怎么选择？” 清颜笑道:“挣脱牢笼选择自救，人之常情，清颜也会如此”。 哈哈哈…… 突然，李梦娘沉下脸，变得阴鸷而嗜血道:“所以这是她的结局，想要带走她，你……和你的哥哥都得付出代价”。 “不……娘娘……你错了，囚禁臣妇，滥用私刑可是重罪，若国君知道的话……”清颜明眸浅笑，皓齿轻扣，悠悠而道。 “你以为就凭你们四个还能有机会从我这里出去？”李梦娘嘲讽的嗤笑道，眼睛如勾子从四人身上划过。 “娘娘想要毁尸灭迹！” “有何不可，不过是李家的两个弃子，既然不听话要为你们母亲撑腰，那就应该早想到会有今日的结局”。 “娘娘……好狠的心肠，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清颜明白了，但愿你永远可以这么作威作福”，李清颜毫不畏惧的迎着她的目光，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自救。 “动手”，她朝后扬手落下，四个黑衣男子一瞬间就朝着清颜他们围了过来，李青珉抱着林宁，清颜跟在身侧，月东和碧青挡在前面，四人被逼的往后一直退，直到靠上墙再无可退之路。 “哥哥……估计小命要丢在这里了？”清颜瞅着李青珉，娇俏道。 “颜儿不怕”，李青珉安慰她，虽然抱着一个人，可他背脊挺直，没有一丝一毫文弱书生的模样。 “哥哥还不打算露出身吗？”清颜眼中含着光。 “颜儿说什么？哥哥听不太明白”。 他刚话落，已经有一个黑衣人扛着一把大刀直直的朝着他们横劈过来，清颜愣是惊的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茫然无措。 妈呀！她小命休矣！ 难道哥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说时迟那时快，月东在大刀显显要落在清颜头顶上空时，身子往后一撤，右手极快的从腰间锦带摸出一把剑，哗哗的剑声犹如龙吟，一出手居然稳稳挡住了大刀的攻势。 二人僵持不下，月东身子往前一挺，软剑从下转了一个方向朝着黑衣人的的左胸袭击而去。 黑衣人眼睛瞪大一点，是似不相信，赶忙就撤身闪躲来势汹汹的剑峰。 不过他的速度到底抵不上月东的速度，剑穿入血肉的声音让另外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三人一起飞身朝着月东齐齐动手！ 月东手中的剑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即使被三人围攻都不能近身月东身体一步，一把剑变成两把剑，三把，无数把，在月东手里飞舞，一挑一刺间，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清颜拍了拍胸口，得意的笑了，她就说嘛！可是吓死她了！ “很得意？”李梦娘挑高眉，额间桃花盛开，眉心魅惑隐约可现，她手指抵着胭脂色的唇瓣，双眸间狠厉之色乍现，冷着声道:“找死……” 说时大齐后宫的淑妃娘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木笛吹了起来，悠悠扬扬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地宫里。 不过片刻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四面八方而来，将青石的地面变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这是什么妖术？” 清颜震惊出声！ 李青珉抿着唇，眼神幽深的回她道:“异族的蛊术，没想到会出现在大齐的后宫”。 蛊术！ 第二十五章 随着李梦娘笛声的千变万化，地上的黑虫子也速度变得更快将清颜四人包围在一个小圈内。 “小姐，这些虫子好恶心”，碧青皱着眉头说道。 “的确，也不知火对这些恶心的家伙有没有用？” 清颜蹙着眉沉思道！ 李青珉已经一把夺过月东手里的火折子，毫不犹豫的仍进了虫海里。 火折子落下的地方虫子瞬间散开，绕过它继续冲着他们前进。 清颜叹道:“看来这群家伙不怕火，这可就麻烦了，如今咱们双拳难敌四手，可这虫子比四手多了去”。 虫子越来越近，离他们最近的已经被月东用剑斩杀一批，后面的又锲而不舍继续上前，月东不停斩杀，虫子不停上前…… 对面李梦娘得意的大笑一声，笛子越发的悠扬。 李青珉阴沉着脸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光靠月东一人抵挡不了多时”。 李清颜恨恨道:“这个地宫到底藏了多少的虫子，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停的召唤”。 “难说，她预谋已久，不让咱们亡命在此她估计不会罢休”。 “哎！怎么我就不是个侠女呢！擒贼先擒王，月东，想办法先治住淑妃”，李清颜不露丝毫慌乱仍旧浅笑盈盈的说道。 月东眉目一闪道了一声“好”！ 随后就一边斩杀蛊虫，一边试着寻找机会制服李梦娘。 说实话，地宫空阔，除了两面的人和满地的蛊虫，再没有其他东西可借来一用，想要凭空飞到淑妃的身边倒是有些难，还不说她后面还有一个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嬷嬷，无从判断她是否也是一个高手！ 清颜绕着地宫观察一圈，终于发现被他们丢弃在角落的那根铁棍，以眼神示意月东道:“那根铁棍……”。 月东果然读懂她的意思，往朝着那处一跃，一个旋身，铁棍拿在了手里，又一跃回到原地。 “给我吧”！清颜正打算结过铁棍，青珉将林宁推到了碧青的怀里，然后结过铁棍拿在手里，眼神狠厉朝着已经快到脚下的虫子就是狠狠地一挥。 只见飞起的蛊虫血浆迸射，随处可见。 清颜和碧青同时发出呕吐的声音。 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时淑妃停下笛声，娇媚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话落笛声再起，又一波蛊虫源源不断从外面进来，黑压压的一片比之前更甚。 手起剑落，脚下就是一层又一层的蛊虫尸体。 难道他们真的要命葬此处！ 清颜不甘的咬着牙忍受着冲鼻的蛊虫腥臭味，一双眼隐隐透着光亮，好似要将整个地宫燃烧。 在青珉一个没留意间，一群蛊虫速度极快的串到清颜的脚下，眼见着已经要爬上她的绣鞋。 清颜大呼一声:哥哥…… 青珉和月东同时蓦地转头看向她，暗道:不不好，蛊虫天生以毒喂养，毒性巨大，一旦被咬，人不死也残。 二人来不及思考已经迅猛的出手，软剑银光一闪，铁棍同样挥舞而出。 只是…… 二人的武器终究是晚了一步。 清颜痛呼出声，眼泪在杏眼中打转，蒙蒙水雾散开。 “颜儿……忍一下”，李青珉此时哪还记得师傅安顿他的不要随意显露会武的话，一眨眼就飞到了清颜的身边正好接住她缓缓倒下的身子。 “妹妹……妹妹……忍住”，说着极快的从怀里探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白色的粉末在手心，一手扶着她，有粉末的手按在她脚踝被咬的位置处。 “淑妃娘娘……没想到您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时地宫突然想起一道陌生男子的寒如冰雪的声音，所有的人均是愕然不已。 “是谁藏头藏尾躲在暗处？”李梦娘率先朝着声源处大吼一声。 “呵呵……”男子冷笑一声，突然从天而降一包东西，正好落在了清颜一行人的圈内。 片刻，一股浓烈的药味从黑色的布包里散发出来，令人惊奇的是，蛊虫纷纷开始往后退去。 李青珉福至心灵，走过去将布包挑开，若他所猜，布包里是透着清香的植物。 “月东，我抱上颜儿，你带上草药，咱们离开，这些臭虫害怕它”。 “是，公子”。 “想走……”李梦娘此时已经毫不掩饰她本来面目，随之明令她身后的嬷嬷出手。 那老嬷嬷也不说话，眼神平静，一个飞身就要追上撤退的四人。 在月东朝她挥出软剑阻挡她的攻势时，她动作利落的躲过不说，还将手心一枚五星芒的暗器射向被李青珉背在身后的清颜的后背心。 “公子……小心小姐……” 月东着急的大喊一声。 可令他震惊的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挡在前面，轻轻松松的就将那枚五芒星暗器抓在了手心，并反射给它的主人。 老嬷嬷始料不及，暗器已经穿透了她的腹部，只听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淑妃娘娘不仅深藏不露，身边还高手如云”，他一开口，寒如冰霜的声正是刚才的那个男声。 “你是第一楼的人”，李梦娘紧盯着他扣住半面的脸，肯定的说道。 “娘娘好眼力”！ “第一楼多管闲事，难道就不怕得罪了本宫和齐国”，李梦娘高扬着一巴，神情尽是高傲！ 男子大笑，笑里难掩嘲讽道:“您太高看自己了，不过是一个供男人享受的女人而已，与大齐有何干系！” “你……”李梦娘被这不客气的话刺激的怒目圆睁。 居然敢把她比成一个烟花女子，那等下贱坯子也配与她相提并论。 第一楼！好一个第一楼！ 她势必有一天会亲手灭了它！ 因为敷药及时，已经好了许多的清颜听到这话不可抑制的笑出声。 她佩服不已的侧过头瞅着男子的侧颜，咦！这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男子听到清颜的欢快声蓦地转回头，一双幽深的眼睛对上她朦朦胧胧疑惑的杏眼。 对！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与李家相交，救她的那位王公子，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专门为了来救她！ 清颜心里一阵猜测，眼里光亮，晃的男子眯了眯眼睛，一抹笑从眼角一闪而过。 『她该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多聪明的小人儿』 男子心里不无得意的想，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盯着她的脚踝许久，周围的温度一下降了十几度。 第二十六章 刘老头的院子，众人死里逃生的长出一口气。 此时天渐露鱼肚！ 京都衙门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压着一批脸上五彩斑斓的人从地洞了走了出来。 清颜望着对面挺然而立的王宸浅笑道:“王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们”。 王宸低头盯着眼前女孩子乌黑的秀发，已经显露出艳色的容貌，声音清冷道:“不客气，路过而已”。 额！这话说的！清颜尴尬不知怎么再接他的话，若说的多了，反倒有些自作多情，人家又不是专门为了救她才来，不说又显得不近人情！ 呵呵…… “王公子，淑妃会怎么样？” 虽然淑妃在地宫被王王公子打了重伤逃走了，可清颜还是担心她不罢休。 “四小姐无需忧虑，淑妃好日子到头了。 她私建地宫，豢养蛊人，暗地里控制朝臣，势必是要让国君知道的。 一宫之妃所作所为已经危害到了朝廷，国君定不会轻饶的”，王宸冷着脸低声道。 “那李家……李家会怎么样？” “李家吗？国君势必会派人调查，若是同谋就是死罪，若是包庇也会是纵容之罪！” 死罪啊！ 清颜想到老夫人，不知道她是否参与了！ 如今就如王公子若说，淑妃地宫已经暴露，京都衙门已经参与进来。 淑妃地宫数百的蛊人不日定会大白天下，而李家获罪是在所难免了，李家的族人也定会将这一切怪罪在母亲和他们的头上！ 想着李清颜目露忧心，李家还能容得下母亲和他们吗？ 王宸看出她脸上神色，微闪过一道光，状似安慰道:“淑妃的事是迟早的！ 李家在送她入宫就应该想到以李梦娘的嚣张跋扈和嫉妒心，迟早李家会跟着带害。 不过你们二房不若脱离李家，前往北地，也不失为一条光明之路”。 李青珉走了过来，给王宸行了拱手礼道:“在下李青珉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听你之言，我会回去同父亲商量，只是……公子可否告知府邸。将来我们也好寻门叩谢”。 王宸盯着他的眼睛，双眸幽深道“叩谢不必，四少爷还需自立，过度的隐藏对你要保护的人并不一定好事”，说完这句话，他唤来一衙役，吩咐他将清颜他们送回李府。 清颜同青珉也是有眼色的人，知道他定是有要事处理，两人随之告退。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是寂静无声，兄妹二人均是一脸的忧心匆匆，他们没料到淑妃所做一切从最开始就没想着顾忌李家的人，而李家却要因她承担责任。 其中最惨的却是他们二房，因换婚引出的风波势必是会让他们背上导致这一切的罪名，从今失去李家的庇佑！ 在当今失去士族的身份意味什么！ 清颜与青珉心里都清楚，他们之后的走的每一步路都将举步维艰。 李青珉的士族资源，清颜的婚事，李之余的仕途…… 暗一摸着一巴，心道:这可不像是讨人家姑娘欢心的样子啊！ 从暗处走了出来，走道王宸的身边，低声的道:“公子，您对四小姐做的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啊？ 如今逼的她不得不脱离李家，也不知她会不会选择去北地？若不去，咱们的之前所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王宸轻笑一下，眉眼间难得有一丝的喜悦道:“她会去的，脱离了李家前往北地，她……才能展翅高飞！ 今生我必不会再折了她的翅膀……”，后面一句低不可闻，王宸垂了眼睑，眼角泛着微红。 展翅高飞！ 暗一心道:主子如何就断定不过是普通人的四小姐就一定会飞的起来！ 北地贫瘠，生活艰苦，但愿四小姐一个深闺女子能咬着牙活下去就是好的。 不过，有时主子对四小姐莫名的情愫也是他所看不懂的！ 罢了，主子的心思哪里是他们下人能瞎猜的，免得猜错了说错了就如尹老一样被发配去看个茶楼，他可不想天天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主子，属下在李清华未出嫁的闺房并没有找到有关她制作出来那些东西的任何蛛丝马迹。 说来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她的身上一样，就连霍家人都说不清楚” 暗一转移话题，说着几日前自己偷入李府探查的那事，同样难以想明白的说道！ 说来奇怪，去了北地的李清华就跟换一个人似的，不仅做出用来洗脸香香的肥皂，还给霍家大爷画了不少的兵器图纸，前者为霍家装的金盆满钵，后者却是让霍家生了异心！ 王宸揉着眉心，对于这个将来会成为他最大阻力的李清华，同样头疼不已。 前世李清华做的所有东西和说的话就是闻所未闻，好似有神仙指导她一样。 而在后面爆出李梦娘所做的事情，也因为她的原因逃过一劫，李家也并未伤了根本，唯独四小姐，李清颜，被陷害不得不嫁给了他，而他因对李梦娘的恨，以为她是李家放到他身边的探子，因此从一开始就对她极为厌恶！ 想着王宸痛苦的闭上眼！ 所以今生，他将一切都提前让它发生了，李清华此时未成气候，根本救不了李梦娘和李家！ “崔婉娘呢？” “已经回了李家！” “什么？不是让人看好她，发生了何事？” 暗一低着头，又叹口气道:“她留有一手，直接毒晕了守卫，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王宸脸色阴沉的能落下雨来，醒来后就极力在改变曾经事情发生过的轨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时间变了，有些事和人仍旧不变！ 暗一想到崔婉娘也是头疼，李家的小姐就没一个简单的。 连沾个亲的都是心眼多的要命，老谋深算，处事老练，极不像是其他府里同她们一般年纪的小姐们！ “将地宫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三王爷，再让他捅到国君那，李梦娘也该为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以身谢罪”。 “那您的身份必是瞒不住了”，暗一道，“尹老也不赞成您为了一个李家四小姐过早将自己的身世公之于众，毕竟……咱们根基不稳” 王宸听的冷笑一声，一双高冷的眸子有些出神。 『根基稳了又如何，死的死，离得离，他也没得到多少，最终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悔恨终身而已』 “去吧！按我说的做”他朝着暗一挥了挥手。 “属下遵命，这就去” 刚回了李家，李青珉抱着林宁直接回了宁馨园，林妈妈等在门口看见他们的一瞬间。老泪纵横。 “少爷，小小姐，你们回来了，小姐可还好？” 清颜摇着头道:“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妈妈派个机灵的人去回春堂一趟，把大夫偷偷的请进宁馨园”。 “好，老奴这就去”。 林妈妈匆匆的离开，走时吩咐屋里的大丫头伺候清颜和青珉二人收拾一番，又用了早膳。 清颜坐在母亲的床边，替她擦拭脸和手的功夫，林妈妈领着一个老大夫走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老大夫仔细为林宁诊治一番后，表情凝重的对着清颜道:“还请小姐换个大夫，老身无能为力”，说着摇着头转身就要离开。 清颜拦住他道:“老先生，无能无力何意？是死是活您给个准话，我们也好寻人”。 老大夫摸着自个的一把白须，无奈叹口气道:“小姐严重了，是老夫瞧不出夫人病因，不若找个宫里的御医瞧瞧”！ 御医吗？ 清颜愣然苦笑，如今他们哪里能请的动御医！ “妈妈，送老先生出去吧！” 出了次间，清颜将老大夫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李青珉。 李青珉低声道:“我去找大伯，如今只有他有办法”。 清颜点头，父亲都靠不上，估计李家大伯父是唯一愿意帮他们的人。 接着李青珉出了门，独留下清颜守着林宁。 她不知道的是，李青珉久等不到李伯安，因为今日早朝上，三皇子司马霖将淑妃一事直接捅了出来，震惊朝堂，所有人皆被留了下来。 大齐的国君司马昭言当场发怒，将一直以来养病的皇后直接抬到了太明殿，又派人马上去泰安宣回执掌后宫之权的皇贵妃。 “李家居心何在？”司马昭言泛着红丝的双眸万千凶光，将手里的奏章直生生的摔向跪在地上扣头谢罪的李伯安的头顶。 “君上息怒，淑妃一事李家并不知情，她如何懂得养蛊，何时修的地宫李家一概不知情”，李伯安惶恐道，但脸上是赤诚和坦荡。 “好个不知情，你的神监营干什么吃的？”司马昭言毫不掩饰他的生气冷笑道。 李伯安无言以对，默不作声，君要怒，让他发泄了就好。 再说他惯来厌恶李梦娘，总不能当着国君同僚的面说，『他不喜自家妹妹，对她的事从来没上心，也就从来没有了解关心过她的那些破事，谁会信呢！』 坐在国君下手的皇后掩嘴轻咳一声，哑着声道:“君上，不若先押了淑妃，派人审完，再来问责，也免得冤枉了李家，无辜定罪也寒了臣子的心”。 司马昭言冷哼一声，倒也同意了，指着三皇子道:“此事交给京中衙门去办，三皇子司马霖监工，至于李伯安，闭门思过，事情未了，不许出门”。 这意思就是禁足了！ 三皇子个京中衙门的四品高大人同时领命，而李伯安赶忙叩谢了君恩。 朝会结束！ 京中其余的士族大家，王家，裴家，范家，以及杜家全部知悉淑妃之事，与李家有联姻的各家又纷纷给自家下了命令，近日断绝与之来往走动。 被宫中侍卫亲自送回李府的李伯安，等着他的也是及时得到消息赶来的族中众人。 “之安，到底怎么回事？”二老太爷第一个发问道。 李伯安苦笑道:“叔父，侄儿亦不知，你也省的，我惯来不过问淑妃的事情”。 二老太爷恨声道:“你说你呀！就算看不惯，好歹也是自家人，平日里怎么就不操操心，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家百年望族可是要毁于一旦，你也愧对祖宗”！ 李伯安苦笑不已！ 淑妃进宫所作所为，离不开她背后李家对她的诸多纵容，他作为一族之长的确难逃责任，可族里的长辈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之余家的可是回来了？此时跟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她的一通闹，又如何会生出这事，之安，你这族长该是好好的管制管制族人了”，突然二老太爷冷着声严肃的说道。 “叔父，此事和弟妹没有关系，淑妃之事迟早会发生的的，如今不过是提前而已，淑妃胆子太大，豢养蛊人私挖后宫，胡作非为，没有弟妹，李家也给她兜不住的”。 二老太爷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有你这么说自个亲妹妹的？”老夫人尖利的声音由门外传来，她脚步利索的进了厅门，往地上一跪，痛哭流涕道:“之安，你得就梦娘啊！她倒了咱们李家也跟着完”！ 李伯安赶忙扶起她道:“不会的母亲，李家并不曾参与过淑妃之事，京衙查明真相，君上定不会为难咱们”。 老夫人眼神飘忽，一副心虚模样，不敢看李伯安，反倒讷讷道:“若……若是……” 李伯安最懂自家的母亲，心里顿时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击心头，他眼里瞬时含了冰霜，冷意森森道:“母亲隐瞒了什么？” “我……我没……”老夫人一颤。 “还不老实说来，否则李家完了您如何跟底下的父亲交待”，李伯安见她但了这步还想着狡辩和隐瞒，失望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的母亲……自私自利从来都只为自己，又贪得无厌，冷血无情！ “之安，我说”，老夫人在他严厉的眼神之下，巍颤颤的说道。 『泰康十年，梦娘进宫的第三个念头，她由夫人升为了婕妤，而这时她也落了第一个孩子，升位是君上对梦娘的补偿』 随着老夫人的诉说，李伯安以及在座的众人也跟着回忆起来。 李梦娘升为婕妤，李家欢呼庆贺，却不知背后还有这么一茬！ 『而梦娘因为是意外落胎，导致出血不止，我就给她从外面找了一位巫医，传言巫医对治妇病有奇药』 “母亲糊涂，那巫医哪能随意相信，为何不找太医？还有巫医在哪里找到的？” 李伯安不客气道，直只觉这事也只有她母亲会答应，要是求到他这，他定会训斥一顿不说还会毫不留情面的拒绝。 老夫人缩着脖子，语气仍旧硬气。 『人是梦娘提起的，地方也是她告诉我的，钱自然也是她出的，那么大一个金元宝竟然全给那巫医……』 老夫人一脸的不舍和心疼。 『不过倒也治好了梦娘的出血症，之后巫医就装成一个嬷嬷一直留在了宫里，用梦娘的话说，她担心再遭人暗算，巫医可以帮她』 “母亲还没说巫医在哪里找的？”李伯安拧着眉，总觉得这事里有蹊跷。 第二十八章 『在西城的一处民宅，我带着梦娘的一句话去的，她听了不做迟疑就答应了，不过她有一个孩子，因为进宫不方便带着就留在了家里，她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老夫人感慨一句。 “后来呢？” 『后来，梦娘身体越来越好，过了二年又有了身孕，也就是二皇子，巫医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有一次梦娘派人来说她需要一笔钱做一件大事，若事成，除了还钱还再给我一笔钱，我一想合算，就将你们父亲留给我的一处矿山给了她』 矿山之事李伯安是知道的，李家祖上是靠此发家的，老家亦有好几座矿山，由族里管理。 父亲临死前，将他自己私有的分别给了他和母亲，此事除了族长和有矿山不外漏的人，其余之人皆不清楚。 至于为何会给母亲这么个爱钱如命的人，他一直未能想通。 『估计那钱梦娘用来挖了地宫』 老夫人话落许久，厅内一阵长久的安静。 “母亲还隐瞒什么？” 老夫人一震，这次却没有被吓得开口，她明白这话要是说出去了，定是死罪一条，她老命休矣！ 『没了……』 “没了吗？那为何为何要着急把二弟妹弄进宫，不过是冲撞了裴家的纳征，何须她一个宫妃亲自出面，小题大做……” 『真没了……』 老夫人挑着眉迎上李伯安的怀疑神色。 “母亲，若你真不说，您别怪儿子将你交出去救李家一命”，大老爷冷着声威胁道。 『你敢……你个不孝子，我是你的母亲，你就不怕遭天谴报应，也不怕遭世人戳了脊梁骨……』 老夫人破口大骂，没有一点士族大家老妇人该有的德容。 “我不怕……母亲说还是不说……” 老夫人看着他刚正严肃的面容，背脊一点一点弯了下去。 瞒不住了，她真的瞒不住了！ 『泰康十二年，梦娘有了孩子的同时，谢太师的庶女，谢昭仪正好也怀上了。 梦娘偷偷出了一次宫找到我说是，她之前落胎就是谢昭仪做的手脚，所以就让我下次入宫时带进一样东西，说是要谢昭仪也受受罪。 我心里我猜到她要做什么，胆小不愿答应，可梦娘训斥我，如今我和他们一条绳子上蚂蚱，只有帮了她我才能保李家平安。 梦娘将巫医从怀里拿出来的一小包东西放在我的手心。 皇后生辰，士族贵妇都需进宫庆贺，我就带着那包东西进了宫。 凑巧王家主母，谢昭仪的嫡姐同她一道说话，我就凑了个热闹，将东西趁没人注意塞进了王家主母的身上。 第二日谢昭仪落胎传遍京都，而王家主母也……，至于二夫人，她居然偷听到了梦娘那日说的话』 厅内众人大惊，原来当年之事隐藏的真相在这里。 皇后生辰，谢昭仪落胎，国君大发雷霆，因谢昭仪极为得宠，宫里连夜审问下人，最终审出问题出在王家主母的身上。 王家主母百口莫辩，不得不担下了罪名，即使顾忌谢太师，国君仍旧不曾轻饶，亲自给主母吃了同样的药，不想她亦怀胎，一碗药下去直接一尸两命，至此，王家嫡长子不过两岁没了母亲，谢太师辞官归乡再未出仕。 之后，还是美人份位的王家嫡女一路升至皇贵妃，谢昭仪从此失宠，直到因残害皇子被打入了冷宫！ 大老爷一下融会贯通，怪不得淑妃要带走二弟妹，怪不得二弟妹一定颜儿嫁入裴家，她早知道自己命不保，不过是为颜儿寻一个依靠。 而母亲为了这门亲事带来的好处又硬生生从清颜手里夺了过来，想来这也可能是淑妃的主意。 一个狠厉毒辣的女人，再加一个愚蠢贪财的母亲！ 李家要完了！ 大老爷瘫倒在椅背上，如今也只盼着京衙和三王爷不会寻根究底的查到这事上来，否则以皇贵妃如今的实力，王家想要为曾经的主母报仇，淑妃以命抵命不说，李家同样罪责难逃。 罢了！ 如今也只能等着最终出来的结果。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大老爷一般通透，尤其是如老夫人这样的自私的人。 “之安啊，你可不能泄气，淑妃娘娘所作所为之所以会被发现，都是因为之余一家老小，若不是她，淑妃还是咱们李家在宫中的靠山，未来亦有可能是外戚，她断了咱们的路啊！” 有的人还一直做着美梦，而打碎这个梦的是李清颜一伙人。 “为了保住淑妃，保住李家不倒，将一切都推到林宁的身上”。 说话的是族里更老的长辈，已经古来稀之年，人虽慈眉善目，但心却是冷的！ 老夫人犹如找到了知音，朝着老人哭泣道:“叔公，侄妇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咱们李家的利益，曾经大齐的后宫都是其他五大家族的天下，直到梦娘，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李家的立足之地，也超越了崔家和裴家，成为排位前三的” 叔公勉强睁着一双混浊的双眼，缓慢的道:“她说的有理，如今李家既然已经参与进去，不若一条道走到黑，让之余一家抗下罪，救出淑妃，庶子而已，有舍有得，李家才能保住”。 老夫人埋着的脸一抹得意稍纵即逝。 还好有这帮老糊涂给撑腰！ “叔公……庶出子也是人，凭什么就要牺牲自己，淑妃自作自受，今是保下了，那下次呢？再捅出更大的事怎么办？” 李伯安一脸心惊和不可思议，冷着声道。 “之安……一族之长，心软是大忌，士族之子就是为家族荣耀而生，为家族而死是更是责任”，二太老爷不瞒的瞪了他一眼。 大老爷沉默！ 二太老爷直接道:“好啦！就这么定了，让之余一家老小认下罪，若李家平安无事，他们有命可活，我老头子自愿将名下所有财物过到青珉的名下，在座各位可有异议？” 所有的人摇了摇头，二老爷一家的性命到底比不得士族带给他们的庇佑和舒适。 “如此，传之余一家来吧！”。 二老太爷悠悠的一句话，清颜此时还不知他们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将要任由人剐割！ 第二十九章 李青珉独自一人回了宁馨院，清颜见他沉着脸就问他:“哥哥……可是大伯父不愿意过来？” 李青珉摇着头道:“不是，国君已经知道淑妃之事，如今下令京中衙门和三皇子一起彻查此时，大伯被禁足，怕是御医请不来，母亲只有另找大夫！” 清颜蹙眉想了一会，望了一眼内室病因不明的母亲担忧道:“哥哥可有什么办法另寻到名医？” 李青珉还真想到一个，他回忆道:“是认识一个，只是他喜好四处游历，如今也不知道在不在京中？” 清颜笑道:“有人就好，不若派月东去碰碰运气，清明时节，说不定他正好也在”。 他们正商量着，族里的管家走了进来，一脸倨傲道:“四小姐，三公子，族长传唤”。 清颜就当没看见他的神色，笑着道:“李管家，可是族里出了什么事？” 李管家双眼一挑轻笑道:“小姐去了便知，事情当紧，我不用收拾跟老奴走吧！” 清颜和青珉对视一眼，二人已经猜到所为何事，只是二人心里到底浮起担心，清颜甚至隐隐透着不安，此一去，大概并不会是好事。 在通往正院的垂花门处，一个女子身姿曼妙的朝他们走近，李管家见了来人，一改之前的倨傲上前笑着行礼道:“崔小姐，您这是去哪呀？” 此女正是崔婉娘，只见她眉目如画，一双天生的笑眼，见之可亲，她也不端着，回了半礼道:“是管家伯伯啊！今天好，婉儿正要去放纸鸢”。 她说话自带亲切，李管家听的笑脸更大了。 清颜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燕子的纸鸢，画的极为逼真，碰了碰李青珉的胳膊，低声道:“不是回了清河的崔家呆一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青珉一脸平静，语气也平淡道:“在崔家哪里比的李家来的自在”。 清颜心道:说的也是。 大夫人的娘家是正是清河崔氏一族，也是鼎鼎有名的士族大家，家里出过一位留名史册的妖妃，再之后宫里就有了规矩，只要是崔家女，一概不得选入宫中为妃，这之后崔家就没落了。 虽然不能入宫，不过崔家人也厉害，犹如撒豆一般，族中的女子全部撒到了其他士族大家，不是主母也是得宠的夫人，由此可见崔家女也颇有手段。 崔婉娘正是大夫人的亲侄女，大夫人自来爱若亲女。 “三哥哥，四妹妹可是要去族里？” 青珉没理她，清颜笑着点头道:“婉姐姐明知故问，你专门在这等颜儿可是有事？” 崔婉娘柔弱一笑，无辜道:“四妹妹今说话与以往不同，可是因为婚事，听三姐姐说你是自愿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再在心里带了怨气就不好……” 清颜盈盈笑着听着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朝着李管家扬声道:“李管家，不是事当紧的很，还不走？” 李管家笑脸顿收，朝崔婉娘弯了弯腰才又进了门。 见已经看不见三人的背影，崔婉娘将手里的纸鸢抓的死紧，可她脸色笑容不变，转身走到了一处花丛，将已经散架的纸鸢随手扔了进去。 清颜二人进了厅内，厅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无人知道那日具体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被关入了佛堂，二老太爷被抬着出来，至于二老爷，被下人捆着。 而族长大老爷罕见的闭口不提当日之事，气氛凝重的李家第二日传出，二老爷一家被逐出家门。 竹轩居，清颜正在收拾东西，红芜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你真的要离开李家？”清颜浅笑道:“自然，李家如今已容不下我们了，不走难道等着被他们送去顶罪！” “可国君不会不明真相直接信了他们的话！” 清颜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望向窗外，缓缓道:“既然哥哥做了决定，李家就再无我们一席之地，不若选择离开的好，天高海阔任鸟飞……” “可是小姐……碧青姐姐和我可以跟着你离开吗？”红芜迟疑道！ 清颜愣了一下，没想到红芜一早上神情恍惚居然是因为这事。 “可以……你和碧青都是从林家跟来的，自然要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话落，红芜总算神情舒展，露出一脸的欢喜。 张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笑着道:“小姐，青珉少爷已经等在外面，说是早点出发以免出了变故”，一边利落的把清颜收拾的东西打包的整整齐齐。 “让哥哥等一会，我收拾一下就走，这竹轩居也没多少东西，倒是母亲那里，可收拾妥当了？” 说到这，张妈妈一脸愁色，“夫人嫁进李家光嫁妆就装了一整屋，如今也不过剩下几箱而已，再加小姐离开李家，以后嫁妆怕是抵不上当李家小姐来的丰厚”。 清颜瞅她一眼，轻声道:“妈妈这是担心我的嫁妆，还是担心跟着我离开吃苦受累，若是您不想离开，我跟大老爷说一声，您也可继续留在李家干活的”。 张妈妈脸色僵硬，干巴巴的笑道:“小姐，老奴并不是这个意思”。 走出了李家大门，二老爷还被捆在车上，李青珉端坐在马车里，孤冷而沉默。 直到听到清颜的脚步声，他才撩开车帘缓缓一笑，温和唤了一声:“颜儿”。 清颜浅笑着给他行礼，正准备上了后面的马车，她的大哥哥李青璟带着仆从从里面出来，仆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清颜停下上车的动作，转身软糯着声道:“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们离开，李家并没有一人出来相送！ 李青璟仍是和善，爽朗道:“来送送四妹妹”，说着接过仆从递过来的盒子送到了清颜的手里。 “李家有难，你们离开也好，到了北地，记得带封书信回来！” 清颜盯着他的眼睛，那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安然，她认真的道:“大哥哥难道没想过李家的难是因为我们造成的？难道你就不怕不恨？” 李青璟愣了一下，扑哧笑了。 “李家之事与四妹妹何干！”他抬手亲昵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怜爱，“好了，三弟还等着四妹妹呢！” 又凑近一点低声道:“父亲给你和三弟准备了五百两银子，四妹妹切记要收好，别给二叔发现了”。 清颜露出一抹感激又感动的微笑，转身上了车，车缓缓的行驶，李家的府邸越来越远，清颜突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似难过，似开心，似留恋，又似庆幸！ 第三十章 出了京城，一路朝着西北方走，他们的目的是北地。 走了整整的一天一夜，次日正到晌午，他们刚好到了半途的驿站，李青珉派月东安去排马车和下人，自己领着二老爷李之余和清颜进了驿站。 李之余在路上就被松了绑，一路上都黑着脸不说话，说来，清颜也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方式让自己的父亲放弃了挣扎。 驿站中间是一个空旷的大堂，二楼可以歇脚，围着栏杆的走廊，可以从上面往下俯视大堂内的所有人。 最简单简陋的木桌木凳，清颜轻轻拂了一下就随意的坐下，有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小厮来来回回穿梭在人群中，笑容灿烂，嘴里不停地说着“好的……好的……让让让让”，十分的忙碌！ 李青珉和李之余一个坐到了她的对面，一个坐到了她的左手边，哥哥熟练的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笑着道:“公子稍等，小的很快过来”。 清颜露在外面的一双黑眸看着他充满好奇道:“哥哥经常出来这种地方？” 青珉脸上是从离开李家后就流出来的轻松和明朗，他就给清颜说了一些趣事，而原本黑着脸的二老爷脸更黑了，低沉沉的瞪着他道:“你是去求学还是去混迹市井去了，怪不到能做出不敬长辈，大逆不道的事！” 李青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大老爷气怒极了，站起身大力的拍向木桌。 “啪……”的一声过后。 大堂瞬间安静，所有的人转头看向他们，见只是一对父子之间在吵架，又转回来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唯有离得他们最近的一桌，是个老先生，穿着青布长袍，头上戴着幅巾，这是北地人常有的打扮。 他宽脸阔额，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看着就极为壮实。 一开口，大气豪爽道:“老哥……你怎能这么说自家的孩子，要说也别再大庭广众之下说，下了孩子的脸面可是会折损他的骨气的”。 李之余侧过头瞅了他一眼，见不过是一个庶族的穿扮，冷哼一声，道:“多管闲事”！ 男子为没生气，反倒哈哈大笑。 清颜不小心瞅见了他挂在腰间的一把佩剑，赶忙在李之余再次出声前堵住了他的嘴，笑着朝男子道:“父亲不会说话，还请您不要担待”。 她可不想召来麻烦，这个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庶族，倒像是镇守北地边关的将士，脊背挺直，面容坚毅，眼里亦有着锋利的光芒。 男子朝她笑了一下道:“瞧你们并不像是北地人，可是前去投亲戚”。 清颜爽朗回他:“正是，您呢？” 男子咧嘴羞涩笑了一下，是似十分不好意思道:“我回家看我家婆娘和大小子”。 李之余听了此话，低声说了一句“粗鲁” 男子也不只是没听见还是浑不在意，继续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吃着肉。 清颜无奈的看了一眼之余，轻声道:“父亲，您就算还有气，可也不能一直这样阴阳怪气的，既然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地步，你还是想开的好…… 我知你是怨恨哥哥破坏了祖母许给您的好处。 可怎么就不想想，父亲有那个命得吗？” 李之余瞪着清颜，怒色不曾减退，阴沉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擅作主张非常救你们娘”。 清颜盯着他眼睛，认真的问道:“父亲，母亲是您自己挑选娶回家的，您如今为何就是看不上她”。 清颜想不明白，原本他的父亲对母亲虽不是说宠爱有加，可两人也曾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什么导致如今话里话外这么的嫌弃！ 李之余一瞬沉默下去，好似在隐藏着什么！ 三碗普通的臊子面端了上来，清颜叹口气吃起热腾腾的吃食，空虚的肚子一下被填满，她舒服的吁了一口气。 这时已经吃饱喝足的客人们都有了闲适的心情说起东家长拉起了西家短！ 甲客人说:“天日渐暖和了，谷雨一过就能种地了”。 乙客人说:“听霍府田庄的下人说他们夫人这次培育出了新苗产量极高，已经在北地诸多士族的田庄推广”。 清颜竖起来耳朵，霍府的夫人，不正是她的大姐姐李清华！ 甲客人兴奋道:“真有其事？这霍家主母也不知是哪路的神仙人儿，手段颇多，至从霍家主娶了她，霍家是增增日上”。 这时又有其他的人加了进来，说起霍家的主母，众人是恭敬里带着赞赏。 清颜来了兴趣，往那跟前一凑，笑盈盈的问道:“诸位大哥，听你们说起霍家主母，倒像是无所不能一般，可是她曾经做出过什么不得了事？” 她这一问，众人来了兴趣，更加兴致高昂的给她从最初说了起来。 清颜听的细致，就想起了还在江州的郡王府时，有一次一位六品官员家的夫人拜访郡王府老夫人，带的就是他们说的那叫做肥皂的香喷喷的东西。 只是那时她已犹如油尽灯枯之态，哪里会有心思关心这个，倒是挺听下人出进闲说那东西深得大家里夫人和小姐们的喜欢。 据说，连楚国也卖了过去。 有人说来了这么一句，清颜就问他:“霍家主母可是在楚国也有门路，不然怎么就能去了那里？” 另一人神秘兮兮的说道:“听我在霍府当差的一个表叔的侄女说，霍家主母同楚国的长公主交好，她就是走了公主府的门路”。 众人纷纷“哦”了一声。 清颜却是蹙眉思索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她的这位大姐姐虽然聪慧，但跟她们也差不多，闺中时也就跟着女先生一起读《女诫》，《女训》，学学女红，琴棋书画而已，怎么就通了农事，还会了手作？ 众人正兴高采烈，从门外又进来一群人，众多妈妈丫鬟中拥护着一位穿着百花曳地长裙，月白锦华百花滚边对襟长衫的姑娘走了进来。 如此大的阵势在如此偏僻的驿站实数少见，众人不由就盯着不动。 为首的老婆子重重的咳嗽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看客，让他们瞬间不寒而栗，慌忙收回了视线。 清颜饶有兴致的迎上那位同她一样遮住容色女子的看来的黑眸，心里道:好一双天落星辰，想来摘下面纱的她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第三十一章 这群人一出现就趾高气昂的指使驿站的小厮将闲杂人等都清理到了别处，空出了大堂中最干净的那张桌凳。 那位小姐倒是也没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可她的仆从皱着眉头将木桌木凳里里外外擦了数遍后，才扶着他家的主子坐下。 看客暗暗称奇，这下人看着比主子都讲究，也不知是谁家出来的！ 过了一会，有一人小声的同他旁边的人嘀咕道:“你瞧那个老婆子衣服上的那个花纹，像不像是霍家的图纹”。 他话一落，人们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怪不得这般阵仗，也只有统领整个北地的霍家夫人和小姐们了。 就是不知道是霍家几小姐？ 霍家在北地是犹如皇帝一般的存在，不过这话可没人敢说，弄不好就是杀头的罪。 “哥哥…你可见过大姐姐的夫君，那位霍家家主？” 李青珉想了一会道:“见过一次，还是大姐姐出嫁那日，霍家主亲自从北方来京中迎娶，当时人多到堵满了整个街巷就是为了一睹霍家主的真容”。 清颜笑着道:“听说，琅琊郡王家的大公子也是个风华霁月的人物，不知霍家主与他相比如何？” 李青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王家公子性格孤僻，从不与外人相交，我至今也未见过其面”。 不知怎的，清颜突然就想到几次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位王公子， 『子瑜』 “哥哥，那你可有听说琅琊郡王家大公子叫子瑜？” 青珉再次摇了摇头！ 清颜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而霍家小姐的一行为又让堂内客人目瞪口呆。 只见那老婆子伺候了霍小姐擦手，然后从一个四五层高的食盒开始往出取吃食，碟碟碗碗的没一会就将桌子摆了个满当。 原来出门在外，人家还专门自己准备好了吃食。 如此讲究，还真是前所未见！ 估计也就宫里的妃子和郡主们才能有此派头。 “霍家这般做派，也不怕传到国君的耳里？” 有人低声的低估一句！ 也有人笑着回他道:“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北地西北的匈奴全靠霍家来抵挡，若不是霍家，北地早就失首沦为匈奴人的领地，大齐危矣！ 国君为了笼络住霍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二人说的极低。 清颜心道:还未进北地，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货。 说来父亲管理的县就是属于北地州府阳城府管辖。 暖阳当空，却是突然阴沉下来，不到一刻钟就下起了雨，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不得已，清颜他们只得在驿站歇息下等雨停了再走。 可当他们跟管理驿站的掌柜订房的时候，却是被告知所有的空房都订给了霍家的人。 同他们一样的客人还有很多，大家顿时有些不满的嚷嚷起来。 『不过是下人而已，哪里就需要那么多房』 『就是，雨下的这般大，估计今是停不了，难道让咱们一群人露宿荒野』 一直坐在清颜他们旁边的男子拿着酒壶走了过来，挤开众人，一银锭子直接拍在酒柜上，声音浑厚道:“一间客房”。 掌柜眼睛盯着那银锭子好一会才道:“还请客官见谅，客房没了”。 男子听了这话，也没恼，右手伸进怀里就是一阵摸索，不大一会将一枚黑色的玉佩拍在了桌上。 掌柜的脸色当场大变，赶忙从柜后出来走到了男子面前，又是鞠躬又是赔礼道:“还请官爷赎罪，小的这就给您安排”。 男子挥了挥手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玉佩回了座位。 有人好奇的问着一旁的人:“这人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拿出一个破玉佩就让掌柜变的恭敬有礼了”。 他旁边的人不知道，摇了摇头。 一个矮小的男子一脸神秘又带着丝得意道:“那是霍家亲兵的信物”。 说起霍家亲兵，只要在北地待过就都清楚，那是霍家家主专门从庶族里选出来的的人，他们中有胆识过人的，有武艺高强的，也有忠肝义胆的，总之能成为霍家主的亲兵是一种无比的荣耀。 庶族出仕，与当下的士族子弟才能出仕为官或者入营为兵是相违背的，所以也只有北地才能做到。 而霍家因此赢得北地百姓的拥护，他们敬仰霍家就如敬仰着神。 甚至有人私下称呼霍家主为“战神”。 清颜再次蹙眉，霍家的在北地的威望超出她的想象，估计连京中的皇族甚至于士族大家对此明了却又无能为力。 毕竟北地需要霍家。 当掌柜安排好了房间亲自去请那位官爷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确是再次起身，这次是直直到了清颜的跟前，朝她尊敬的行了一个军礼，恭敬道:“四小姐，您去休息吧……” 他话音未落，第一个出声的却是霍家的那位小姐，众人都震惊的时候，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军爷的身侧。 “何时我霍家的亲兵需要对一个陌生女子俯首哈腰！”她声音清脆，说出的话很是不客气，甚至有点轻蔑和嘲讽。 军爷眉眼一沉，仍是朝霍家小姐有礼道:“七小姐，除了家主，您没有权利干涉过问在下的私事”。 他话一出，霍家七小姐顿时就恼了，眼里燃着一簇火苗，冷声道:“你是霍家的兵，我乃霍家的小姐，你的私事关乎霍家的颜面，你还觉得本小姐过问不得吗？” 军爷爽朗一笑，毫不畏惧她的话:“过问不得，霍家主可是定了规矩，若七小姐不想以身试法，最好还是做您该做的。” “你……”霍七小姐气急，到底记得自家大哥的严厉和不留情面，不敢再硬来，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清颜上了楼。 清颜此时仍无法从这个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的军爷的话里理清出头绪。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四小姐？ 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尊敬？ 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亦不曾出现过北地！ 难道是霍家的主母，她的大姐姐李清华吩咐并安排这一切的？ 李青珉同样也是想到了李家的大小姐李清华，因为能动用霍家的亲兵只有霍家的家主，而作为主母的给她的夫君吹个耳边风还是合情合理。 唯有李之余眼里闪过一抹深沉。 第三十二章 “军爷，您……可是我家大姐姐安排的？” 清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浅笑安然，猜测的问道。 军爷田二长摇了摇头，颇有些冷漠道:“不是，家主夫人如何会记得这等无关紧要的事”。 清颜听出了他话里的冷意，有些疑惑，一双晶莹透亮的杏眼认真道:“既然军爷不愿意说，心意领了，但不能无缘无故接受您的房间，抱歉！” 话落，清颜已经领着碧青转过身回了座位。 李之余冷着脸，事不关己悠悠的道:“为父来北地也有十几年了，可从来没有受到过霍家主母的礼遇，如今被赶出了李家，她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消息，更不可能专门派人等在这里。 再说，霍家的亲兵她可指挥不动。 颜儿难道就没有往深处想，你可曾经结识过霍家家主！ 听说霍家主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一位曾救过他的女子，此时派亲兵对你一个姑娘家客气恭敬，颜儿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救过男子，尤其是姿容出众的男子？” 李之余毫不掩饰眼里的算计，若真是他想的这般，或许他这个女儿还有很大的用处，回了北地自然的好好的待她才行。 李青珉肉眼可见的浮现起怒气，不客气道:“颜儿别听他的，坊间的闲言碎语而已。 这驿站既然住不下，不若上路去往下一地看看”。 清颜也觉得他这个父亲时时刻刻满是心机，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放过，心里不喜，脸色自是带着几分疏离道:“父亲这是故意污女儿的清白，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传出去，女儿怕是不能活了！” 话落已是懒得再看他，起身唤上了李青珉一起出了驿站的门。 而军爷田二长听了个全乎，皱着眉头一脸冷意，心里倒是再次佩服自己主子的先见之明，李家的这个二老爷还真是的不得不防。 没想到天下间还真有如此算计自己子女的父亲！ 马车继续上路，越往西北走，一路越是荒凉，荒山戈壁，已经清明过了，居然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贫瘠之地！ 这是清颜已经预料到的，却不如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碧青提起水壶给她斟满一碗水递给她，温柔的道:“小姐，公子吩咐让你多喝点水，说此地风大干燥怕是容易生热火之症”。 清颜笑着接过，慢慢的饮了两三口，放回到碧青的手里，软糯道:“哥哥说的不错，你们也多喝点，尤其是母亲，也多喂点水”，说着她转过头看向另一侧一直处于昏睡中的林宁。 哥哥说到了宁镇他们就可以寻那位哥哥认识的名医给母亲诊治了。 而在这之前，清颜原本还担心母亲无法抗住这么长的时间路程，可哥哥却是安慰她说，只要母亲一直有生命的迹象就不会有事的。 红芜和张妈妈在后面的马车，她们和碧青轮流替换的照顾林宁，此时二人也在休息。 又走了一天多的路程，连黑夜都是在马车上度过，不停歇的赶路，即使是马车铺了厚厚的软垫，清颜仍是全身酸痛，犹如快要散架一般。 第二日的申时，她们总算到了在这一路上唯一出现了城镇。 宁镇，只是一个小镇，一整个镇几户全是老弱病残，唯一的健全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二人经营了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客栈是二层的小木楼，因为官道是从小镇直接穿过，而客栈就在路边，极为显眼。 黑色的锦旗上写着“芙蓉客栈”四个字，从马车出来的清颜看向客栈，舒展眉眼很是开心。 总算可以不用坐马车了，从未出过远门的她，第一次走这么远的旅途，被养的娇弱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哥哥，那位神医是在这里吗？” 青珉温和的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客栈。 清颜紧跟在他的身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 里面虽然没有富丽堂皇，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颜儿别担心，他今夜会过来专门给母亲诊治，蛊毒只有他有办法”。 清颜惊讶一瞬，低声道:“蛊毒，母亲是因为中了蛊所以才一直沉睡”。 青珉已经拉开了长凳，看了她一眼，同样低声道:“是，否则哪有回春堂大夫看出来的道理”。 “哥哥是怎么知道的？”清颜疑惑不已，随着他他的动作也坐下。 这时从里间出来一位俏丽的年轻夫人，穿着一袭海棠红的襦裙，梳着妇人的发髻，唇红齿白，眉目生动，就是肤色稍有些黑。 脆声声的道:“公子小姐可是要住店？” 清颜望向她，笑道:“是，可是还有好的房间”。 女子爽利一笑道:“自然，小姐要几间，下人可也安排？” 这次是青珉开口道:“要两间上房，三间下房，再有准备好热水，随时要用”。 女子笑着应好，然后就又进了里间，没一会又出来，手里端着难得在此地会看见的精致青瓷茶盏，搁在桌上，十分利落又优雅的他们斟满茶，爽声道:“公子小姐慢用，粗茶淡饭很快上来”。 清颜看着她白皙纤细犹如闺阁女子的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夫人保养的真好，，可是有什么秘诀？” 女子笑摆了摆手道:“什么保养不保养的，都是世家大族里的夫人小姐们才有闲工夫做的事。俺们普通老百姓哪又那等闲情！” 清颜“哦”了一声，杏眼亮如星辰道:“可我观夫人的手白嫩纤长，柔若无骨，不像是常年会干活的手”。 她话落，青珉已经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眼里尽是冷意，寒声道:“你是谁？” 女子脸上笑意一收，平静无波的眸子对着清颜道:“四小姐好眼力，二位也别紧张，不过是我家主子吩咐我等等着四小姐，既然小姐驿站不愿意接受好意，只能在这里继续等着了”。 “你家主子是？”清颜扬着声，她可不认识什么江湖人物。 “四小姐不必猜测，您到时会见到的”。 “哥哥，放了她吧！既然她家主子愿意露面咱们不若等着”。 第三十三章 女子刚刚离开，清颜一脸从容淡定，就好像根本不担心暗中的人是好是坏。 “颜儿好像不害怕？”青珉吃了一口茶，不解的问道。 清颜笑道:“哥哥不是一样，不管暗中的人什么身份，目前看来并不像是对我们不利！” 青珉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的道:“颜儿如何会觉得不会对咱们不利？” 清颜杏眸里闪过一丝狡黠道:“猜的！” 这时客栈外面传来了马叫声，不过一会，脚步声越来越近，有很多人进了客栈。 原本说笑的清颜和青珉下意识的纷纷转头看向了声音处。 当那一袭黑色长袍，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的风光霁月男子出现在她的眼里时，清颜又是一愣。 怎么又是他？ 王家公子还真是无处不在，如影随形啊！ 她总觉得他是为了她而来。 清颜心里想着顿时收回了眼神，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四小姐，好久不见！” 清颜讪讪道:“王公子，好巧，您怎么也来了这里？” 王宸眉梢眼角藏着一抹笑意，温和道:“哦！无事闲逛，听说过几日北地有一场盛大的百花盛宴，从未见过，就去瞧瞧”。 好吧！您一看就是有钱又闲，开心就好！ “王公子闲情逸致，赏花而已，怎么带这么多的随从？” 清颜望向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下人，故意问道。 王宸冷淡的瞟了一眼他的手下，随意道:“他们也闲，担心我被谋杀”！ 嗬！这话说的，清颜又接不上了。 而王宸身后的属下纷纷低垂头掩饰着眼里的震惊。 这还是他们的主子吗？什么见过他如此轻松自然，温和幽默的同一个女子说过话。 估计那些大家闺秀连身都还没近，就被主子森冷疏离的眼神给定在原地不敢动静分毫。 “王公子要一起坐吗？”清颜笑着问道。 “如此甚好”。 清颜原本不过是客气的一句话，毕竟这人曾经救过她几次，可没想到他如此不客气，直接就坐到了清颜的对面。 清颜一双杏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就换上一抹浅笑，弯弯如半月，盛满星光。 王宸难掩心里的波动，搁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来压制自己无法控制的欲念。 好想将她藏起来，不让她有丝毫被人窥视。 好想让她的眼睛盛满星光也盛满他，而不是客气和礼貌。 那碍眼的纱，曾时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她的容颜为他绽放。 王宸内心百转千回，终归于平静！ 清颜偶尔瞥过他矜贵的眉眼，那一抹吸人沉浸在幽深漩涡的黑眸，让她的心不由的颤动，她不知道那眼神代表了什么，让从未见过如此眼神的清颜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 清颜说不上来，可她心里有种预感，她像是被毒蛇盯上了，在劫难逃！ 清颜强制错开视线，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茶，转而看向青珉，盯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心里松了一口气。 王宸却是黑了脸，眼里幽深难辨，四周温度骤降，不同于清颜此刻的迟钝，其他的人同时微微一震。 女子引着小二从里间走了出来，暗暗的瞟了眼坐在一桌上的王宸，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指挥小二将她嘴里所谓的“粗茶淡饭”麻利摆到了桌上，爽朗道:“两位公子，小姐，慢用”。 清颜道了声:“谢谢，如此丰盛，哪里能说是粗茶淡饭，可也是夫人的主子安排的？” 女子一愣，表情一僵，颤颤道:“四小姐喜欢就好”，说着就又回了里间，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王公子请”，清颜浅笑道。 王宸礼貌的点头，拿起了箸，三人静静地用了晚膳。 外面天色渐黑，屋内亮起了烛火，明明灭灭的灯火显得人隐隐约约，略微模糊，却也可以不再隐藏脸上的神情。 十分疲累的清颜同王宸告别独自上了二楼，她太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一楼的大堂，青珉客气的同王宸再次道了谢，然后语气一转，沉着稳重道:“大公子何必隐藏身份瞒着我家颜儿，您的目的是什么？” 王宸清冷的一笑，孤傲道:“我从未瞒她，倒是月公子一直以来对四小姐隐瞒身份，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不认你这个哥哥？” 青珉温润一笑，丝毫不见之前的阴冷气息:“不会，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们，颜儿定会理解的”。 “哦……”王宸扬起眉，起身，挺拔的身姿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同样朝着二楼的楼梯而去。 背对着依旧从容吃茶的清颜缓缓丢出一句警告的话:“大公子，我家颜儿不适合你，还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王宸停下脚步，冷笑一声，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如冰雪般寒冷的气息。 “月公子错了，她原本就是我的，没有适合不适合”。 然后他从容往前，消失在二楼轨角。 青珉脸色大变，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一抹鲜血顺着茶汁滴落在桌上。 这边收拾好了的清颜已经呼呼大睡，而离不远的王宸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清晨醒来，彻夜难眠的人一脸黑气，尤其是看见从外面才赶回来的暗一，更是阴冷。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国君定是会为了二皇子牺牲淑妃娘娘了”。 “好”。 “主子，还有一事，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王宸冷冽的瞪了他一眼道:“说”。 暗一只得小心翼翼的禀报道:“是李家的大夫人，她派人送往王府一封书信，想让老爷做主将李家二小姐订给你……” 王宸冷笑道:“想让我放过他们李家还是想让我保住二小姐？打的好算盘”。 暗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属下觉得大夫人是早有心思，之前数次就曾打听过主子。 李家大房倒是难得的正气，主子不若先纳了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暗一刚话落，就觉得头顶一凉，王宸沉如墨的双眸冷冽道:“闭嘴，再说此话直接去暗堂”。 暗堂是处罚暗卫中犯错误之人的地方，森冷恐怖，各种折磨人的刑具多如牛毛，不过至今还无人真正去过。 暗一心道:主子清心寡欲，难道也是为了那四小姐。 心里一颤，瞬间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极力掩饰住一脸的震惊，以免被他的主子发现真的会处理了他！ 第三十四章 寅时刚过，清颜就被敲门给惊醒。 “碧青……”她嘟囔的唤了一声。 “哎，小姐”，碧青应道。 “去看看是谁？可是有什么事？”清颜打了一个呵欠，真的是太困了。 她一边慢慢的爬起身子，一边揉着额角，觉得自己好像光顾睡觉而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此时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碧青一会就回来了，给她打起床上的床帏，高兴道:“小姐，是公子那边的下人，说是那位神医正在给夫人诊治，问您过去了吗？” 清颜一拍脑袋，她就说忘记了何事，可不就是母亲的事，哥哥原本说是夜里那神医会来寻他们的。 “几时了？”清颜瞬间清醒，下了床。 “寅时刚过”，碧青笑着道。 “这么早了”，清颜惊讶一下，在碧青的伺候后开始不慌不忙的收拾起自个。 出门在外，一切随简，穿了一袭月白色的襦裙，北地早起寒冷，又套了一件小短衣，看着极为精神。 “小姐，林妈妈昨夜也追上了咱们，此时正在夫人屋里伺候着呢！” 清颜望着铜镜里慢慢显出艳色的脸颊，缓缓而笑道:“没想到林妈妈她们这么快。我原本以为咱们到了北地他们才能追上了”。 “是，说是连夜赶路，担心小姐这里人手少忙不过来”，碧青给她简单的挽了个双髻，留给她戴上面纱。 日渐明艳的容颜被遮住，清颜领着碧青徐徐出了门。 说来这客栈虽然简单，但东西应有尽有，想的也周到，就好比这上房，就好似是专门为大家里的小姐和女人们亲自设计的，分为里间和外间，再带一个厅堂。 小姐夫人们里间休息，下人外间守夜，厅堂还能见见客人。 林宁的房间在对面，需要经过一段走廊。 此时，客栈的一楼已经稍有响动，可见也有人早起忙活了起来，二楼还是一片沉静。 碧青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李青珉，清颜唤了一声“哥哥……”又着急问道:“神医呢？可是已经给母亲诊治上了？” 青珉似是一夜没有休息，双眼充满了红血丝，揉着鬓角道:“不着急，你先进来，还需要准备好才能开始”，说着让开身。 清颜踏进了厅，然后走到垫着脚往里瞧，果然有一个男子背对着她，低垂着头趴在外间窗下的木桌上似在沉思。 听到了声音，他蓦地抬起头，往清颜的方向一瞟。 清颜心道:好年轻的神医，可不会是骗人的吧！ 男子先是一愣，然后扬起嘴角，从木桌后面出来，朝她作揖道:“可是四小姐，我乃颜末”。 清颜欠了欠身，浅笑道:“颜公子好，哥哥说您医术了得，却没想到这般年轻”。 颜末哈哈一笑，清俊的眉眼更是带出几分平易近人，双狼道:“不瞒四小姐，在下并不如你看到年轻”。 清颜哦了一声，有些不信，认真的又打量了几下，虽然自觉有些不礼貌。 可无论她怎么瞧，这也不过是同哥哥年岁不差甚的脸。 难道是吃了不老药！ 颜末却是朝青珉笑道:“青珉，你这妹妹很有意思，你怎的不早带出来让我瞧瞧？” 青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招蜂引蝶的手段可别用在我家颜儿身上，还不说说我母亲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等”，颜末往了一眼里间，悠闲的走到了青珉坐着的地方坐到了他的左手边，端起桌上的茶盏开始慢慢的吃起茶。 清颜正打算进去里面，颜末的话又想起:“在下劝四小姐还是别进去的好，免得吓着你”。 清颜愣在原地，略显尴尬，进我不是不进也不是。 正在此时，林妈妈手里端着一个铜盆从里面走了出来，浓浓的血腥味扑鼻扑鼻。 林妈妈惊喜的唤了一声“小小姐”，又想见自己手里的东西血腥恐怖，赶忙退远了一点，嘱咐清颜道:“小姐可别进去，里面又脏又乱，等神医治好了夫人您外去看看也不迟”。 清颜乖巧的点了点头，不打算进去添乱了。 颜末却是促狭的眼神道:“在下可担不得神医的名，妈妈出门走远点把血水倒掉”。 林妈妈应下。 颜末舒展一下筋骨，站起身朝青珉道:“时候已到，你可得陪我一起进去，管出力”。 青珉点头，说着二人进了里间。 清颜寻了厅堂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等着，不一会，里间的张妈妈，红芜都被赶了出来，林妈妈已经回来，一脸的凝重。 突然，从里屋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清颜被吓了一大跳，不安的紧盯着里屋放下的垂帘。 “小小姐别担心，有公子在定会没事的”，林妈妈安慰她。 “妈妈放心，哥哥母亲能好起来的，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妈妈顿了一下，又道:“可还是怨恨小姐，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都脱离了李家，说不定小姐醒来会有所改变的”。 清颜淡笑一下道:“不提这个了，等母亲醒来平安无事再说”。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 这时里屋又接二连三的传来凄厉声，连林妈妈都厥长脖子，一脸急切担忧的往里眺望，一边讷讷自语道:“怎么这么大声”，又双手合十求佛祖保佑。 突然里间的垂帘被掀开，颜末率先出来，青珉跟在他的身后，清颜急忙上前，问道:“哥哥……怎么样？” 颜末挑着眉，一袭白衣胜雪，笑道:“四小姐放心，已无大碍，只等夫人醒来就好”。 清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青珉谢过师兄”，李青珉朝颜末深深地鞠躬道谢道。 颜末承了他的情，笑的极为畅意。 “师兄？”清颜凑近青珉轻声道:“哥哥何时也入了医门”。 青珉见她一脸好奇，眼睛通亮，无奈道:“没有，不过是师门庞大，各有所学罢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颜末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二人，笑着道:“即是你哥哥的师兄，如今也算你的半个师兄，哪有没有见面礼的道理”，却是伸进怀里掏出一枚精致无暇的玉佩送到了清颜的手上。 “好东西没有，这个姑且还算值钱，四小姐拿去把玩吧”！ 青珉震惊道:“师兄，这可是……” 颜末瞪他一眼，毫不在意道:“什么这那的，四小姐若是以后没银子了，也可拿它换点银子……” 清颜拿起玉佩瞅了瞅，这一看就是极品的羊脂白玉，那是他说的还算值钱，而且哥哥的神色显然这枚玉佩另有别用，已不是贵重可以形容得了。 “神医救了我的母亲，小女哪还有再收您东西的道理”，清颜双手捧着奉了上去。 颜末佯装生气道:“四小姐这是嫌弃在下礼轻了”。 “不是……” 清颜无力的笑，低眉敛首想，怎么会嫌弃呢，不过是收不得而已。 青珉接收到颜末威胁的瞪视，无奈的开口道:“妹妹收下吧，既然他说也是您半个师兄，就当做是长辈给出的见面礼，长着赐，不能辞”。 清颜不得不收回了手，又道了谢！ 第三十五章 林宁醒来是在中午。 李青珉和颜末一起出去后，清颜就一直呆在屋里，说来也并不是她对林宁有多少的母女情，不过是因为曾经从未有过母亲，有些贪恋她身上属于母亲的温暖而已。 只是她心里也想的明白，林宁并一定会给她。 林宁一睁开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哪里？” 林妈妈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高枕头让她舒服，才喜极而泣道:“小姐，您可醒来了，这一次可是差点丢了性命”。 林宁一脸清冷，反问她:“可是已经离开了李家？” 林妈妈擦了一把眼角的湿润，笑道:“离开了，如今正是前往北地的路上”。 “北地？”林宁眼中突的爆发出炽热的光，激动道:“是不是老爷也在？快……给我收拾一下”。 从始至终她好似都没有看见清颜，甚至于没有提起半点自家女儿的事。 林妈妈回头瞧了一眼清颜，拉住林宁的胳膊，提醒她道:“小姐，小小姐也在，您要不要先同她说说话，老奴给您端吃食去，您昏睡许久，也该饿了”。 却没想到林宁撇了撇嘴，不在意道:“没啥说的，离开了李家，裴家的婚事也没了，我也管不了她，你去吧！让桃花进屋来给我梳妆”。 “可……小小姐还是您的女儿呀！”林妈妈甚是不理解自家小姐的奇怪想法，难道没了李家，裴家，小姐就连这个女儿也不要了吗？ 林宁脸色苍白夹着冷漠，摇了摇头，催着林妈妈道:“快去，我还得见老爷呢！他可是也在这里？” 林妈妈难掩失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在的，不过公子将他关在屋里不让出来”。 林宁惊叫一声“为何？抿哥儿想干什么？” 林妈妈苦笑道:“等您好了，公子自然会告诉您的”，说着林妈妈已经出了里屋。 坐在厅堂的清颜自然听到了她们的话，她显得平静而冷漠，眼里的清冷的光流转间有着说不出的疏离。 “小小姐，小姐她……” 清颜阻止了她，“妈妈不必说了，既然母亲不想见我，我也不碍她的眼，想来她更想见的是父亲，等哥哥回来，我会和他说放父亲过来……” 话落，清颜已经起身，一身清冷的出了门。 林妈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到底是为何呀？ 林妈妈脚步沉重的出了门，独留下的林宁，眼神一软，泪珠一颗一颗的滚落在地上。 她何曾是想见李之余，不过是如今还活着，她想看看他到底是也怎样一副狠毒嘴脸才狠得下心让自己结发妻子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死在了淑妃的手里。 昏暗的地宫，到处爬满了虫子，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她，发出奇怪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她被捆住手脚，躺在虫子中间，浑身被虫子撕咬，她忍不住的大叫，大吼，都没人帮她，虫子先是从她的脚，再到她的身子，脸，最后是五脏六腑，一点一点的咬，钻心的疼。 整个血肉都被虫子吃了，可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的脸因疼痛而狰狞，可她仍旧不能动。 黑暗中的人终于现出身，一袭他最爱的白色长衫，衬得来人风姿俊朗，可偏偏林宁一眼就看到他眼里的嗜血阴戾。 怎么就会是她盼过想过念过无数遍的夫君呢？ 她至今想不明白亲自娶她，又将她抛弃在李家的男子为什么会如此对她！ 此时想起，她的身体仍旧忍不住颤抖，细密的冷汗布满了全身，林宁拖着身子出了里间，走到了外间的床边。 阳光正暖，她却好像许久未见，有些贪婪的感受着这丝温度。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想立刻见见李之余确定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后来呢？ 她实在不愿意再回想，可又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的想起。 她被装在一个罐子里，对，是个黑色的陶罐，一直活着，却没人知道她还活着，李之余对外宣称她死了…… 淑妃因囚禁臣妇，滥用私刑虽然捅到国君那里，可是因为李清华，她并没有被处置，李家也平安无事。 可她亲耳见过李清华对李之余说:若想要西梁的燕氏一族摆脱司马一族的控制，她可以帮他，而李之余必须从今往后都听她的。 西梁燕氏一族，被大齐血洗的覆灭了整个家族，居然还有活着的人。 更让她震惊的却是李清华，眉眼间的狠厉和野心不该是曾经的她拥有的！ 再后来，她被带到了北地，从此在暗无天地里苟且偷生。 不想了…… 林宁痛苦的闭上眼，她不能想了…… 当桃花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身子单薄，站在窗边摇摇欲坠的林宁，一个箭步上前关心道:“夫人，您刚起来，吹风不好的”。 “桃花，除了你和林妈妈，可还带了谁？” 桃花不够机灵，她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憨笑道:“没了，剩下的都是小姐屋里的人，不过夫人的嫁妆全带了”。 嫁妆？ 林宁扬唇，眼里尽是冷意。 为了李之余的前途，四处打点，早已经不剩多少了！ 桃花憨实勤快，也实心眼，梦里却是跟着颜儿一起去了北地。 她说:夫人没了，奴婢就跟着小姐。 想来如今离开李家，也是她自愿的，良禽择木而栖，下人不过如此。 再说清颜出了林宁的房间就打算回自己房，迎面遇上了王宸，他停下脚步，想了一下才笑道:”“王公子，您还没离开？” 王宸转过身，若无其事的从她的眉眼扫过，轻而易举的就发现她眼里的清冷，沉着声道:“你很盼望我离开？” 清颜失笑:“王公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担心您赶不及百花盛宴，顺口一说而已”。 “听说你母亲醒来了，可还好？” 清颜语气寡淡道:“嗯，我大概不是很清楚，不若你问问林妈妈”。 王宸眉眼一沉，心里已经知道她为何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大概是她那位拎不清的母亲又给她气受了。 心里弥漫一股怒气，眼里也去覆上冰霜，许久默不作声。 清颜见他不不想理会她，正准备离去，王宸却是语气温柔的怪异道:“四小姐何必在意旁人的话，你可以随心所欲的！” 随心所欲吗？ 清颜苦笑笑低声说了一声“谢谢”，越过他回了屋。 独留下王宸一人散着冷气。 第三十六章 林宁见了李之余，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们二人在无人知道。 又在宁镇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清颜一伙人继续赶路！ 同行的还有王家的公子。他们的目的都是阳城。 榆县在阳城的西面，他们必须从阳城经过才能抵达那里。 而宁镇距离阳城还有百千里的路程，路途遥远，有个伴也是好的，路上万一发生意外也能互帮。 王宸带着他黑压压的那群人走在前面，他们起着马，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从宁镇出来居然就换成北地特有的高头大马，脚程快不说还相当稳健。 以致走着走着就总会停下来等一会跟在后面的清颜他们。 再一次将清颜他们甩在身后，王宸再想着要不要把李家的马匹也给换了，实在太慢，而他亦见不上躲在车里的清颜，故有些烦躁。 暗一暗自偷乐一下，到底不敢一直幸灾乐祸，觉得还是送些小料给自家主子解解闷。 “主子，崔婉娘安排一路跟着四小姐的人已经被被咱们的人清理完了” “嗯”，王宸完全提不起兴致。 “主子可知他们是谁？” 暗一眼里闪着趣味。 王宸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爷此时没心情理会这个。 得！暗一觉得自家主子对于四小姐越来越有着魔的迹象，一时半会不见就如丢了魂，可亏得他自己还说要等着四小姐自己上钩。 他是看出来了，勾是主子自己放的，人也是自愿去勾的，就不知主子几时相思成疾求着四小姐拉拉连着勾着的那根绳！ 暗一内衣独自惋惜哀叹一会，还是说起尾随李家身后的那群黑衣人身份。 楚国皇室的暗卫，而且是只有楚国的国君才能调动的暗卫。 楚国和大齐是如今唯一并存的两个朝廷了，当然北地之外的匈奴和楚国西南的九夷是不算的。 以地域划分的话，长江也界，长江以南为楚，以北为齐，以所占面积划分的话，全天下有十九洲，大齐占了十洲，楚国占了八洲，剩下的一洲为特殊地带，均不属于两个朝廷的管辖范围。 王宸眼里闪过了然，倒是并没有吃惊，前世李清华也同楚国的长公主交好，曾经亦调用了楚皇室的暗卫刺杀于他，可见楚皇室的暗卫内部定不如他们说的是由国君掌控。 再说楚王这人，荒淫无道，暴虐成性，说不定还未真正当了皇室暗营的主人，据说暗卫之前的主人是死的不明不白的明慧帝姬。 明慧帝姬……崔婉娘…… 这二人之间会不会存在联系！ 蓦地王宸眸色一深，冷声道:“派个身手灵活的人去大楚查一下有关明慧帝姬的身前，让大楚京城的人在坊间留意一下明慧帝姬死后有没有传出过奇怪得传言”！ 暗一读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眼里蹦出亮光，沉声道:“属下明白，这就安排”。 “主子，三皇子递来消息，说淑妃夺了妃位关入皇家的佛堂，后半身青灯古佛相伴，但……” 暗一暗暗观察自家主子的神情，又道:“但到底没死，贵妃娘娘尽了力，不过有人偷偷的见了国君，让国君改变主意留了淑妃一命……” 王宸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意，蓦地冷笑一声，手已经伸到了大齐的皇宫，看来他还是小瞧她了。 不过以司马昭言的为人，想来也是费劲心思讨好，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李清华到底从哪里来，那些层出不穷的的花样他虽瞧不上，也从未放在这眼里，可到底有人不一样，多了也是麻烦。 “主子，四小姐他们跟上来了”。 王宸蓦地收敛脸上身上，黑眸默默地望向由远及近的马车，朝着暗一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清颜掀开车帘，往那抹黑衣身影一瞧，缓缓的下了马车，朝着王宸徐步而去。 之后其他的人也都从马车出来舒展身子，歇歇脚。 “王公子，可是距离北地不远了！” 清颜浅笑安然。 “咱们已在北地的管辖范围之内了，再有百里地就到了北地州府阳城，四小姐可是累了？” 清颜摇了摇头，不自知软糯着道:“累到是不累，就是沿路全是荒山乱石，实在无聊的很。” 王宸一下就觉察她不一样的语气，心里蓦地一喜，眼神又柔了几分，温和道:“四小姐若是不嫌弃，在下车里带了些路上解闷的小玩意，正好送给四小姐”。 清颜忽的瞪大杏眼，看着他道:“真的……不嫌弃不嫌弃的，只要能解闷就好，否则还没到了阳城，小女子就被无聊死了”。 王宸眼里划过一抹极快的笑，吩咐属下赶忙去取来。 清颜却是又盯着他的脸，由上而下，打量的甚是细致，也甚是放肆，可王宸极为享受。 连取来东西的属下都啧啧称奇，心道若是旁的女子这么盯着自家主子打量，早就被处理了，到底李家这位小姐就是不同。 想着对清颜更加尊重，恭敬万分道:“小姐，这是给您的”！ 清颜杏眸水汪汪亮闪闪，欣喜不已道:“谢谢公子，这下清颜有的做了”，说着把那盒东西捧在手手，又促狭道:“王公子丰神俊朗，怎的赏花也不带个姑娘，反倒引了一群大老爷们”。 王宸笑凝在眼里，嘴角一僵，心里已是千回百转，他该回什么才能这调皮的小女子即觉得他不是那拈花惹草之辈，也不觉得他有病…… 他一脸纠结，不过心思也特多了点，清颜说实话不过是听了碧青他们的闲聊随嘴一问而已。 属下觉得自己不能坏了主子表现的机会，哧霍霍的赶忙退了。 “在下无姊妹，孤身一人，旅途遥远，来去自在”！ 王宸慎重的考虑后说出口，清颜听的一愣，突然眉眼均染上笑意，盈盈笑道:“小女听明白了，只是心里越发好奇公子既然在衙门做事，怎么能随便外出？” 王宸也跟着轻笑一下道:“不过是揽的闲职，不能算作里面的人，自然也不受管控”。 闲职？姓王？ 清颜再一次起了怀疑！ 第三十八章 打死！ 路人震惊！ 霍家的下人还是霍家小姐跟前得脸的老人，说打死就打死，这位公子未免太不给霍家的面子。 难道他就不怕霍家找他问罪？ 清颜心里亦是一震，不可置信的仰头迎上王宸望向她回归温和的眸子。 无声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她不惜得霍家！ 王宸亦看懂了她眼神代表的含义，眼里有宠溺，亦有悔痛，思念，以及深沉的爱，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太多，太沉。 清颜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神，下意识选择了逃避，低垂下头避开了他的凝视。 王宸一抹黯然一闪而逝，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却最终选择什么也不说。 不过是他一个人知道的故事，此时又何必说出来吓着她，也让她远着自己。 等吧！ 终归一切不会是他一个人永久的独角戏。 “噗……”王宸的属下将他家主子的命令执行完毕，打死不是说说吓人的，霍七小姐的妈妈果然被揍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闭眼瘫倒在地上，犹如死人。 “公子，处理完毕”。 属下毕恭毕敬的朝他汇报结果，王宸清冷又矜贵的点了点头。 路人此时方才瞧出这个俊美的年轻公子并不是好惹之人，说不定又是哪家士族之人，纷纷收敛了好奇的神情，略微惧怕的后退回了各自的马车旁。 霍七小姐大庭广众一下被如此打脸，顿时兜不住的红了眼睛，恼怒道:“你……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已经是梨花带雨，眼里含着莫大的委屈，真真是我见犹怜。 可王宸看都没看一眼。 “谁如此大胆，敢欺负我家七妹妹”。 蓦地一道年轻男子义愤填膺的质问从人群由远及近。 红衣墨发，脸涂惨白惨白，是楚国男子当下最流行的男子妆容，犹如姑娘一般涂粉抹脂，若不是他开口说话，丝毫看不出一丝男儿气概。 这是清颜第一次见到有齐国人作楚国人的装扮，说实话她吓了一大跳。 他是哪里的奇葩！ 没人做声，男子依旧大摇大摆的摇到了霍七小姐的跟前，洋洋得意道:“七妹妹，告诉哥哥谁欺负你了，哥哥给你报仇！” 霍七小姐原本并不待见这位暂居在霍家的楚国公子，此时却犹如找到主心骨一般，泪眼盈盈，娇声细弱夹着哽咽道:“晔哥哥，都怪舒儿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四小姐，秦妈妈是为了维护我才被打死了，你能帮舒儿救救她吗？” 打死！ 孟晔没想到事情严重到已经出了人命，虽然只是一个贱奴的命，早知道他就不管闲事了，不过…… 他低头垂涎的盯着霍舒儿只手可握的腰身，鼓囊囊的胸脯，眼里闪过隐晦的贼笑。 不过他孟家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今日为她出口气挣回脸面，他日他可得好好尝一口鲜味！ “舒儿妹妹唤你一声四小姐，也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手段如此毒辣，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性命，可还有王法，你……还一条命给我家舒儿妹妹”。 孟晔本着正义的嘴脸，理所当然的说出了此番话。 清颜却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一出士族公子救情妹妹的大戏，唱的她都忍不住为他们鼓掌。 一个祸水东引，一个正义守法！ 孟晔没料到她还能笑的出来，在北地霍家的地面上，就算她是哪家的小姐也不可能越过霍家。 于是他恼怒道:“笑什么？一命换一命乃天经地义之事”。 王宸冷着声突然开口道:“人是我杀的”。 孟晔方看到了王宸，看向他矜贵的冷漠，先是一愣，然后强自镇定质问道:“你又是何人？你们是一伙的？既然人是你杀的，不若你来偿命……” 王宸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确定……敢要我的命！” 孟晔被他的话镇住，心里不由的颤了一下，然后开口结巴道:“你……你又不是龙子龙孙，本……公子有何不敢的！” 这时他一旁的霍舒儿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弱又温柔的看着他，软着声道:“晔哥哥，此时和这位公子无关，四小姐柔弱，他作为男子维护她是人之常情，说到底要怪就怪舒儿说四小姐极得公子们的青睐，秦妈妈为舒儿承受了罪”。 听听，多么温柔通情理的一个姑娘，就是脑子不好！ 清颜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长了一个怎么奇怪的头才能说出这些话，这是要将所有的错都给她背在背上！ “我说霍小姐，您如何就瞧出来我就是那个可以任由你往头上扣屎盆子的人，还是您觉得我合该抗下所有罪名好让你替你家的婆子报仇？” 清颜冷声说道，一双眼没有丝毫情绪，冷的可怕，静的霍舒儿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哼……你再如何不同，我都定要你在阳城吃不了兜着走，霍家又哪里是你一庶出子出了风头。 霍舒儿心里嫉妒的想着，嘴角勾着讥诮隐在面纱里！ “那又如何，这里所有的人可都可以作证”，霍舒儿眼含着威胁扫过四周人，她霍家人的话，他们敢不遵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北地，百姓只知霍家而不知司马家，霍舒儿如此想也是情理之中的。 “是吗？”一直默不作声的青珉低沉道，狠厉的眼神望向了霍舒儿，好似下一刻就会不惧怕霍家将她就地正法。 霍家而已！何时霍家的人居然变得如此不可一世，这嘴角还真是丑陋的让人恶心！ 霍舒儿愣是被他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怯怯的躲到了孟晔的身后。 她居然忘了李清颜的哥哥，倒是不曾听过大嫂提过有关他的任何消息，没想到是这般阴沉可怕的一个人，霍舒儿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孟晔心里因霍舒儿的动作心里一阵欣喜和得意，眉眼具是倨傲的朝青珉道:“哪里是你一个贱奴能多嘴的”。 今日李青珉正好穿了一件庶族人才穿的青布长袍，简单束发，没有任何的装饰。 第四十章 王宸果然是办事周到，不仅安排人来拾掇，还送来了米面蔬菜等吃食，于是清颜他们当日就算是在新家住下了。 “小姐，该起来了”，清晨的大早，碧青已经挑起烟青色的床帏子，憋着笑，轻声的唤着蜷成一团怎么都睁不开眼的清颜。 清颜睁开一条缝往外眺望一眼，嘟囔道:“几时了？天怎么这么亮！” 碧青笑着道:“卯时刚过，如今天越来越亮的早了”。 清颜哦了一声，迷离的杏眼，又渐合上，贪睡的将脑袋埋在了锦缎被窝里。 碧青好气又无奈道:“小姐，您不是今要去百花盛宴看“仙女下凡”，去的晚了可就挤不进去了”。 “嘘！别吵，让我再睡会”，清颜将手指抵在被压出一道痕迹的嘴边，迷糊的嘀咕了句，接着又睡了过去。 什么百花盛宴，哪里比得上被窝里舒舒服服的。 碧青见自家小姐实在累极的模样，已经放弃劝说，清颜却是突的睁大杏眼从床上蹦坐起来，沙哑道:“碧青，快给我收拾，可不能错过今日的‘大事’”。 碧青忍不住笑了，手脚麻利不慌不忙的伺候她家只有‘大事’的小姐穿衣净面，一切拾掇好又吃了早饭。 夫人林宁被安排住在了正院，清颜住在了东面的二房，带着一个独立的小院，而青珉自己选择住在了偏院。 自从醒来后，一路上林宁表现的淡然又沉静，既不多说话，也不管事，一切都听从青珉的安排。 这超出清颜的预料。 而李之余被李青珉直接送回了榆县的府邸，并不知道她们已经在阳城安家了。 “母亲，今日谷雨，女儿想出去瞅瞅阳城的百花宴，不知母亲是否同去？” 清颜给林宁请安的同时，客气又疏离的询问了一下林宁的意愿。 林宁今日穿着一袭宽松的明蓝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一件薄衫，瞧着与往日不同，显得精神又利落，虽然姿容不够艳丽，也自有一股宁静的淡然之气。 “颜儿想去就去吧，不必顾着母亲”，林宁语气温柔道。 清颜轻声回她道:“那女儿就先去了”，行了告退礼，带着碧青和红芜，三人一起出了门。 宽敞的大街上，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从州府的大门出来，红色的毡垫一直铺到了最中间的月仙阁，两侧百花林立，彩缎飞天。 所有来参加的不论是州府的官员家眷，还是普通的百姓都不允许进去场地，只能在周边观看。 清颜跟在红芜的身后硬是挤到了最前面，有些好奇也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远处一幕幕别出心裁的盛景。 心里不得不感叹她家大姐姐的手腕和能力，怪不得能得到霍家主独一无二的宠爱和整个霍家的拥护。 就凭她想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从未有过的点子，也引得人想要靠近她好好探究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美貌又聪慧的女子！ 清颜心里倒是有些想会会她的这位大姐姐了。 突然钟鸣鼓乐声起，意味着百花盛宴的开启。 围观的人无不伸长脖子仰望着从天而降的七位女子，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衣裙，衣裙飘飘，伴随着清幽的花香，在空中缓缓轻舞，三千青丝散在身后，随风而动，两侧的霄在空中摇曳飞舞。 七位女子美目盼兮，眉如翠羽，衬着额间的梅花妆清丽飘逸，还真的犹如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有人在人群里大声的惊呼道:“真的是仙女下凡”。 其他人纷纷点头，亦是赞同。 而七位女子在半空身姿轻盈，舞动间就好像随时会随风飘去一般。 一刹那，漫天花瓣落下，散落在摇曳生姿的七人的身上，白裙圣洁，，花香扑鼻，仙乐而来。 所有人亦沉浸在此副“仙女下凡”的画面不可自拔，就连清颜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真的是美到极致美得让人沉醉，也让人。相信是真有仙人存在于世间。 就在这事，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一道银丝直直的朝着清颜的方向直射而来，而此时清颜亦沉浸其中根本没有发现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小心”！ 蓦地不知是谁大声的吼了一句，接着清颜感觉自己被人用力的从背心推了出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场地中间的红色毡垫之上。 “小姐……”，碧青和红芜齐齐花容失色，推开慌乱乱窜的人疾步赶到了清颜的跟前。 “小姐，你可还好？”碧青一边慌乱的检查清颜是否受伤，一边试着将她扶起来，声音带着颤音，显然被吓得不轻。 除了被推飞出去跌倒在地撞到石柱的后背，清颜其他之处并没有受伤，她浅笑一笑，安慰被吓着的碧青道:“放心，我没事”。 碧青听了这话，还没来得及庆幸，扶在清颜身后的手感觉到一阵黏腻，她心一跳，小心翼翼的侧过头看向抬起的手，掌心红色的印迹赤红了她的眼睛。 “碧青怎么了？”清颜看见她动作僵止，一动不动，疑惑的问道。 碧青压住心底的慌乱道:“小……小姐，您估计得去趟医馆”。 碧青话刚落，红芜跟着尖叫出声，已经哭道:“小姐，你后背怎么全是血？” 说着跪在她的背后颤抖着双手小心的按在那片血迹之上，带着哭腔道:“碧青姐姐，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清颜已经听了明白，心里想着大概是撞在石柱上导致的，只是并不疼痛，她自己没发现已经出血了。 “别担心，小姐我还能清醒着同你们说话，想来并不是很严重”，清颜冷静的道，抬手还拍了拍微微碧青微微颤抖的肩膀，又道:“你们可看清是谁将我推了出来？” 碧青摇了摇头，她当时也正看“仙女下凡”看的起劲，根本没发现发生了何事。 红芜也一副茫然的表情。 这时，突然从对面的人群了传出一声尖叫，又有人大声道:“快，有人受伤了！” 清颜一愣，拉住碧青的手试着站起来，嘴里催促道:“快扶我过去看看”。 第四十二章 “老大，主子不会有事吧！” 在暗处隐藏着五个蒙面的黑衣人，个个眼神透着锋利的寒光，其中一人声音锐利道。 “不会，这可是主子自愿的，你没看到主子闭眼前的那个眼神，咱们就等着吧！” 暗一充满兴味的说道。 那人表情无奈，主子和老大都这么任性怎么办！ “地一他们一直跟在四小姐的身边，主子何必自个出去呢？”又有人疑惑道。 暗一瞅了他一眼，一脸幽笑，默不作声。 暗二吊儿郎当的笑道:“暗四，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情趣”。 暗三接着道:“他个木头桩子，你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暗四顿时黑了脸，他刚完成任务回来，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和这个李家四小姐之间的事，只知道主子对她与众不同，连地一地二都配到她的身边。 要知道地字号的暗卫是专门负责监视和侦查的，轻功了得，即使是守卫森严的皇宫都能来去自如，而今主子派他们到四小姐的身边不过是为了不过是为了能知道她日常的一举一动。 暗二偷偷的告诉他，以后见了这位四小姐定要万分尊敬才行。 想到这，暗四又想到了被主子打入 《从贵女到皇后的奋斗史》第四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至于男主，书里只说他操控着北地最大的士族霍氏一族，英勇善战，极得民心。 泰康三十五年，也就是三年后，匈奴南下，大齐派霍家主出兵镇压，一举获胜。 同时，大齐皇室上演夺位之争，以太子为首的一派软禁了当今国君，二皇子以救父的名义集结南军杀进来皇宫，最后却是三皇子渔翁得利，登上君位。 在位一年后，却是让位给了霍家之主。 因为是一本宠文，书里主要以写女主如何如何的得男主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至于其他阴谋宫斗之类都一笔带过。 以致当她成为李清华至今，只知道大致的发展走向，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知道，王家的大公子是霍凌最大的绊脚石，也是书中爱慕着李清颜的男二。 不过，霍家之主会成为未来之君，她凭着先知到底是嫁给了霍家家主成为了霍家主母，未来也会是一国之母，当然，书里无尽的宠爱自然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凭借前世所学，在这个时代所作所为皆是独一无二的，她相信，霍凌爱她盛超书里的李清颜。 李清华心里一阵得意，虽然如今李清颜同霍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可她仍旧不敢大意，不想淑妃一事使得她那个庶出的二叔居然选择带着一家人来了北地。 千防万防，不想霍舒儿那个蠢货，暗自动手使得李清颜又出现在了霍凌的眼前。 想到霍凌盯着李清颜看的眼神，李清华就心里不舒服。 就想着借王家这个大公子的身份警告她一番，也好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不想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清颜看不懂她眼神里偶尔出现的高高在上，看她犹如蝼蚁一般，同为李家之女，虽她是庶出子，可她又能高贵到哪里！ “大姐姐说此话何意？可是告诫妹妹我莫要心生不该有的心思，王家我高攀不得”，说着清颜垂眸嗤笑，说话的声渐冷。 “四妹妹心里清楚就好，姐姐是担心你伤心伤身，就算大公子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以王家的门第，妹妹不过得一妾名，何必呢？ 不若由姐姐帮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人家，想来姐姐以北地霍家主母的身份为妹妹筹划，妹妹的婚事不难”。 李清华颇为得意道。 “不麻烦大姐姐了”，李清颜干脆拒绝道。 “等王家公子醒来，妹妹会离开这里，姐姐也无需害怕我沾上霍家，我既不会高攀王家，自然也不会攀上霍家”。 李清华隐隐未露的害怕和担心清颜如何会瞧不出来，只是她想不明白，李清华到底想做什么？ 霍家而已，她为什么好像很害怕她因此留在这里！ “醒来，四妹妹” 第四十四章 夜幕月色之下，清颜独坐在木屋前的清流水畔溪石之上。 心里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心悦于她，可她没有丝毫激动和喜悦，就好像是前世的那段不幸已经将她小女慕情给消磨殆尽，而今活着的不过是是一具寡淡的躯壳，再无动人的灵魂。 清颜揪了一把水边的杂草，心烦意乱，他说这做什么，整得她平静的心湖动荡不安的。 王宸一路追了出来，离她一步之遥，踟蹰不前，只静静地望着清颜的背影出神。 清颜已经察觉到是他，以为他还有话要说，可过了好一会，都没等来他的话声，忍不住回头望着他的身影，挺拔的身姿在月色下透着几许的朦胧和清冷。 “王公子打算说什么？您若是不说小女就先走了”，清颜清冷道。 王宸惯来寡言，可他自觉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的话，可现在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将自己心里突然裂开的那个大洞给堵上，才能让她不再恼怒也不再躲避。 “四小姐，在下虽唐突了小姐，但实乃真心所言，并不是耍笑于你”。 王宸眼睛认真，郑重的说道。 清颜冷笑一下道:“公子心悦小女什么？” 王宸不知怎么回答她，只能凭着心意道:“我与四小姐有前世姻缘，今生你注定也是我的妻子”。 “很荒谬”清颜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我相信就好，四小姐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而我的心意不会变”。 王宸眸中闪过执拗，重新来过，她还是他的人，谁都不能将她从他手里夺走。 说他偏执也好，说他固执也罢。 清颜被他气笑了，第一次发现他骨子里有的固执劲，冷静的开口顺道:“王公子可知如今小女已被赶出李家，如今不过是普通的庶族” “我知道，我并不在意，士族的优越迟早有一天会改变”。 “那你又知小女才学浅薄，怕是胜任不了主当家主母，也担不起该有的责任”。 王宸神色丝未变，一如既往认真道:“那又如何，你若喜，我便手把手教你，你若不喜，抛弃即可，我陪你独门独户过小日子”。 清颜眼里微不可见的划过水雾，又道:“你可做的了长辈的主？” “自然，父亲再娶，已有妻儿，早已不管子瑜之事，外祖年老，随我心意，其他不过是隔了距离的亲戚，自是做不了我的主”。 王宸一眼望进清颜的心里，知道她因为其母而生出来的担心，又道:“子瑜若聘你，定许你一生无忧，不受欺不被辱，随心所欲一世长安”。 他话落，清颜愣住，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句:随心所欲一世长安。 过了许久之后，王宸一动不动，专注的视线一直凝在清颜被面纱遮住的脸，想要透过那层纱知道清颜此刻脸上的神情，想要确定她的心意，可终归，他只能静静的等着。 清颜终于回过神来，双眸明亮，下定了主意，郑重道:“公子之言诚恳至极，清颜亦不是完全无心之人。 可……可我并不想以这样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子瑜能否给清颜三年时间，三年后，子瑜若对清颜之心一如既往，清颜定投桃报李，倾付同等情意，你可愿？” 一点点的回应都让王宸无法控制心里的喜悦，三年而已，他等的！ “可以，不过颜儿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 “这三年不可躲着我防着我，亦不可拒绝我的心意”。 清颜一想，也不是算得寸进尺太过分的要求，就点了点头。 不过想到心里心理的计划，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提前跟他说一声。 罢了，还是不说好了，他也不过是初初表露心意，她又何必上赶着确定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若有一天他知道，真如他自己说的那般许她随心所欲，不干涉不震怒，那她愿意提前打开心扉接受他。 回了自己的屋内，收拾一番躺回了床上，李清华派来监视她的女子再次出现在屋外，黑影一晃而逝，过了一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又是监视她的人。 过了一会，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清颜捂着跳动异常的心忽的坐起，冷静的道:“谁？何事？” “回四小姐，我乃公子身边护卫，奉公子之命带你离开这里”，暗四恭敬道。 “公子……子瑜呢？他怎么没来？” “公子去取一件重要的东西，吩咐属下先来带小姐离开，之后汇合”。 清颜整顿一下，将面纱戴上，然后才谨慎的拉开一点门，是一位露着全脸的男子，眼神锐利，看着她忙躬身行礼，透着尊敬。 “走吧！” 清颜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有一丝好笑的说。 “是，四小姐这边请”。 清颜跟在他的身后转出了院子，一路都安静的像是走在自家的庭院，她好奇的问他:“这里监视的人哪里去了？” 暗四面容平静道:“哦！他们啊被放倒了，估计能睡上个好觉”。 他说的平常，可清颜心里觉得并没那么简单。 李清华派人监视他们的人，想来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能被他说的这般轻松，想来王公子的人更加不简单。 王公子……说来她还不知道他家主子的名讳。 “你家主子怎么称呼？” 清颜话落，暗四一僵，气虚道:“四小姐，主子名讳属下不敢替提，不过你亲自问问主子”。 嗬！这么害怕他家主子。 清颜递给他一个没出息的眼神，暗四苦笑着接收。 心里却道:他没出息，他就不信暗一敢告诉她！ 到时被主子直接发配到边疆去吃土！ 转过一丛木屋，整个村内都是寂静无声，此时清颜倒是有些佩服他的这群手下了。 厉害！ 能这么快就搞定所有的人，可见他们真的不一般。 可传闻里王家的大公子孤僻寡言，据说从不与外人接触，看来不过是瞎说的。 “你们几人？” 清颜随意的问道，就好像再问你们吃了吗？ 暗四想都没想顺口道:“五人”，话落才觉得自己这不是泄露了主子的秘密，赶忙又加了一句:“一群”。 “这么多，怪不得速度这么快”，清颜佯装惊讶！ 暗四却是惊奇的回了一句:“您好像觉得多了！” 第四十五章 从那处“世外桃源”回来已经两天了，可清颜仍旧处在昏迷不醒当中。 明兰的床帏下，苍白毫无血色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双目紧闭，卷长的睫毛安静的搭在眼睑之上。 锦绣丝被之下，在左胸处，一圈一圈绑着绷带，隐隐透出血迹，可见她受伤不轻。 因为有要事出门的李青珉不得不在林宁的传唤中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内室的榻上，林宁手里转着一串佛珠，低声碎念，这是近几日来她新添的爱好。 碧青和红芜守在床沿，一人端着一碗药温柔的给床上的人儿一点一点的往里喂，另一人拿着温热的帕子为她擦拭手脸。 突然听到了急冲冲的脚步声从外传了进来。 林宁已经迎了上去。 “珉儿，你快去瞅瞅你妹妹，后背上开了那么个大洞，那王家大公子虽派人给看过了，说是没事。 可母亲不放心啊！那大个洞，直往出冒血，看着都渗人的慌，别说打在颜儿身上，那得多疼啊！ 亏的没在重要的部位，否则……” 林宁一看见李青珉就是语无伦次，连累带忧的一顿念叨。 李青珉擦了一把因为疾步额角渗出的汗，稳住林宁，一脸担忧道:“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林宁摇了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母亲也不知道，颜儿不就是出去参加了个百花盛宴，一晚上没回来。 只有红芜和碧青回来了，说是被带进了霍府，我一想霍府不就是你大姐姐的婆家，原本打算派人上门给大姑娘递个话，谁知根本没见到人不说，就等回来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颜儿”。 李青珉皱着眉安慰了林宁几句，然后进了内室，静静地打量床上的清颜许久，然后将碧青唤到厅内，细问一遍她们出去发生的事情。 碧青沉稳，一一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当然自家小姐进去霍府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唯有同小姐一起进去的王公子大概是清楚的。 王公子？青珉听了，双眸幽深。 怎么又是他？ 王家的这位大公子总缠着妹妹做什么！ 想不通缘由，又不知道具体在霍家发生了何事，呆了一会，李青珉就出了门朝着王家在阳城的府邸而去。 有些东西颜儿不清楚，可他却是知道的。 霍家在城北，在霍家隔街的对面就是王家，只不过门头上无牌无匾的，一般人只以为这是哪家的大院却也不会猜到是王家。 轻轻的拉门头上垂下的一根粗麻绳，随之门内响起了铜铃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睚开一条门缝，朗声道:“谁呀？” “李青珉求见贵府主人” “名号收到，主人不在，请回”年轻男子痛快的回绝了他。 听此，青珉并无纠缠，既然他说不再那定然是不在的，转身离去。 一直以来，暗界的规矩，先报名号，主人见得话铜铃响起，主人不见得话直接回拒，名号留下的话要么主人不在要我么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见。 在阳城的最繁华的一条街，这里布满了酒楼，客栈，茶肆，各种杂货小店，以及青楼。 海棠楼 青珉一脚踏进去，视线流转间已经将整个楼看了个大概，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里面出奇的热闹，男男女女楼上的楼下的，勾肩搭背的。搂搂抱抱的，喝酒聊天的，也有闲情雅致听曲的。 李青珉皱着眉有些不自然又熟门熟路的往楼上的一间房间走了进去。 “你来了！” 他刚迈进一只脚，一道磁性的男子说话声随之而来。 “嗯，找你问点事”，青珉是似犹豫了一下方才回道。 “问事，我还以为师弟离开师门就打算斩断所有与师门一干人事的联系”，男子话里毫不掩饰嘲讽。 青珉愣了一下道:“你若是不愿意，青珉就此离开”，话音间青珉已经转过身做了离去的准备。 “等下……”男子唤住他，又道:“可是为了你家那位嫡亲的妹妹，若是问她的事，恕我不能告知，上面下了死命令，任何有关李家四小姐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 “不……我想问的是王家大公子”，青珉低声道。 却见男子脸色明灭幽深，不知再想什么，过了许久，屋内点着的一炷香已经过半，李青珉仍旧一动不动神色丝毫未变，他才道:“打听何事？” “他与霍家有何关系？他因何来阳城？” 男子道:“王家大公子高等机密，需准备四件东西，明日午时前来取答案”。 说着男子抬手一指，示意李青珉可以离开了。 李青珉沉了眼走了出去。 他的师门以出卖消息为主，天下事天下人没有不知道不清楚，只要你能拿出同等机密的东西，就能换的想要知道的消息，而这些东西不分贵重，只按有用和没用来衡量。 故凭此在暗界占有一袭之地。 暗门，是隐藏在世间最神秘的力量，既不归于大齐，也不属于大楚，有的人听到它的名字都闻风丧胆，而有的人却将它视为神。 清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躺在一片黑暗笼罩的地上，全身都是血，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她的身上开了一个窟窿，很多的血从窟窿眼里往出冒，她很疼，疼的忍不住大叫出声。 啊…… 疼痛难忍的嘶吼声蓦地响起。 “小姐，你醒了？”碧青一个箭步冲到了床沿俯下身看着眼下人儿皱紧的眉头间强忍的痛苦。 她抬手拿帕子小心翼翼的拭去她浸出的冷汗。 睫毛微颤，紧闭的双眼缓缓的掀开，碧青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动不敢动，好似害怕惊了她。 “小姐……” “碧青……” 碧青喜极而泣道:“奴婢在…您总算是醒了，奴婢们都快担心死了！” “嘶……”清颜下意识的摸向从左胸处传来的撕裂痛感，咬着牙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么痛！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的回想起了那一幕，抬头看着碧青道:“我怎么回来的？” 碧青抽噎道:“是王公子送您回来的。” “他呢？” 清颜慢慢的挪动身子想要做起来，碧青赶忙扶着她，满脸担忧。 “王公子请了许多的大夫给小姐诊治，大夫说小姐不会有大事，他就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 清颜身上的伤养到了立夏才完全好了，而王宸至此再没有出现，就连一个身边的人都没有派来。 她倒也觉得无所谓。 天气日渐是热了，屋里屋外的人都换上了单襦裙。 这一日吃过了早膳，清颜又恢复成以前在李家时的懒散，半躺在里间榻上的枣红软枕上不知想什么，张妈妈掀起帘子从外走了进来。 “小姐，尝尝厨房用新鲜槐花刚做好的槐花饼”，张妈妈喜笑颜开，心情极好。 清颜霎时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她侧过头，舒展的眉眼带笑慵懒道:“哪里来的？不会又是红芜调皮偷摘了别家？” 张妈妈听的笑的更欢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是咱们府西面的书院先生送的。 今早我从那里经过，正好看见书院的教书先生在‘称孩子’，我忍不住好奇就站在门口瞧了一会，没曾想那先生就让我进去瞧，临走时又说书院的大槐树开了花，掉的满地都是槐花，问我要不要。 我一想，这可是新鲜的玩意，就要了一些带回府”。 “称人”是立夏之日的旧俗，是对“清净安乐，福寿双全”的美好期愿。 说着张妈妈眼睛一弯神秘道:“那位先生可真年轻，长得也好，又俊又文绉绉的”。 清颜被她的形容逗笑，浅笑道:“妈妈怎么知道他就是书院的先生？” 张妈妈得意道:“我听那些小孩称呼他夫子，夫子可不就是先生”。 清颜杏眼弯弯，日渐明艳的脸让人为之着迷，尤其是当她勾唇浅笑时，即使如张妈妈都晃了眼。 “若真是如此，倒是有些意思，等哪日我也去瞧瞧”。 想着清颜自己都乐了，一边轻拿一块槐花饼递到了嘴边，一边朝碧青他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一起过来尝尝。 红芜是个经不住诱惑的人，早就闻着香味馋了嘴，凑到了张妈妈跟前接过一块就放进了嘴里。 “唔……真好吃”。 碧青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你呀……” 红芜只顾着嘴里的美味，哪里还听得见她的话。 清颜笑着摇头道:“让她好好的吃，估计这香味早就勾起了她肚里的虫”。 碧青跟着掩嘴也笑了。 第四十九章 清颜正听的津津有味，却见紧挨着她们旁边的另一桌上穿戴非常艳丽的姑娘缓缓走到了几位士兵的跟前。 女子面容姣好，但透着一股张扬，有别无大家里养出来的小姐的温婉矜持。 “各位官爷，你们说的王氏公子可是指琅琊郡王家的大公子是”。 她一张嫩白嫩白的小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说话间贝齿轻咬，娇滴滴的音一下就将五人的神魂都勾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姑娘，你识得这位大公子，不过听说他将初来阳城遭遇的事都怪在将军的头上，赖在霍府要讨个说法，如今也一直呆在霍府不走。” 女子勾唇轻笑道:“小女听众位兵爷话里话外极为瞧不上这位大公子，不瞒各位，小女与大公子并不熟识。 不过是昨日在尉迟家的宴会上见到了他本人，真是风光霁月的人，虽为人清冷些，但比之霍家主亦更加的出众”。 说着女子眉眼含笑，眼里波光盈盈略显出女子的娇羞和情意。 “你说的什么话，他一个公子哥哪里能比的上将军，传言他孤僻冷漠，从不与人深交，怕不是有疾，姑娘可别被骗了。” 有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反驳道，一双眼猩红略带怒气。 另一人赶忙拉住了她，低声道:“老三慎言，王家的公子可不是咱们能说三道四的”，他眼睛瞟了一眼四周表现的很谨慎。 哼…… 男子冷哼一声，低头不再说话。 “没想到一直以来卖艺不卖身的牡丹姑娘并不是清高而是眼光高，等着贵人出现呢！” 说这话的是五人里的老二，他看着比四人精干，双目炯炯有神，语带嘲讽的看着女子一副明明已经将心落在王家公子的身上含春的神情。 牡丹姑娘，是阳城最大的青楼春风楼的头牌，一直以来卖艺不卖身，她面容艳丽，通琴棋书画，善唱小曲，又惯会同府中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是以一直以来都是各府宴会的常客。 男子话落，一直都关注在牡丹身上的其他桌上的食客听的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她不像是正经的姑娘，原来是勾栏院里的女子。 清颜倒是并没有多大的吃惊，毕竟她也是出入过那些地方自然见过里面姑娘的一言一行，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再说大家的小姐哪里有出门不戴面纱的，即使是民风比较开化的北地。 第五十章隐秘 “前几日你那里可是出了一批月华锦缎的布？” 安九时刻都紧绷的身姿微放松语气闲散却又酌定的道。 安风笑道:“你消息正灵通，的确这批锦缎出来也不过三天，你可是要点？” “自然，不瞒大哥，小姐出了新样式，过几日要参加霍府三小姐的生辰宴，我打算用新出的月华锦缎做新样式让小姐穿着去”。 安九提到清颜，嘴角会微微上扬。 “不是不行，只不过是那黄大姐性格古怪的很，答应只出一匹，怕是不会再答应再出了”。 “一匹啊？”安九沉思一下，抬起头道:“一起足够，倒是大哥连一个妇人都搞不定，说出去小心被那些老东西笑话”。 “哈哈……”安风大笑。 “要不你来试试，不过那些老东西要是知道小姐还活着怕是要出幺蛾子”。 安九眉眼一凝，冷笑道:“怕什么，小姐的账还没和他们算完，要不是看在云老家主的份上，我的让他们死来给小姐赔命”。 他说道“死”，眼里的狠厉毫不掩饰，可见之前他是真下定了这样的决心的。 “小九，你……”，安风犹豫，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他。 罢了！ 如今小姐还活着，想来他也会收收之前的手段。 “我今日就派人连夜将马匹布给送过来，不过你的注意，月华锦缎，光华璀璨，耀眼夺目，行走间定是流光溢彩。 但有一缺点还未改进，那就是怕水，到时嘱咐小姐可别沾了水，否则它也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锦缎了”。 安九点头道:“我知道了，哥哥还有何打算？” 安风脸色瞬间严肃，沉静道:“还有一事，暗界的事，主子回归而来，下了一命令！” “暗界之主，不过是一命令，哥哥看着心思沉重，可是这命令有为难之处”，安九不解的皱着眉头。 “嗯，主子命令门中所有弟子属下在暗中一概保护李家逐出门的四小姐，你说为难不？哥哥都不知道李家四小姐何许人也，是好是坏，怎么保护！” 安风神色复杂的苦笑一下。 “什么？你说谁？李家几位四小姐？”安九突然站起身大声厉声的质问道。 “小九，你……你怎么了，李家就一位四小姐，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安风被吓了一大跳，楞然问道。 安九苦笑。 “大哥，主子就是那位被逐出李家的四小姐”。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下轮到安风大吃一惊。 “主子就是李家四小姐”，安九清俊的脸上是似疑惑，不安。 清冷的眸子闪过寒光朝安风问道:“大哥知不知道暗界之主为何对主子这般，据我的调查，李家四小姐除了一个未婚夫裴睿可从未交往过其他的男子，这暗界之主又是何时何地识得四小姐的？” 安风摇头，同样一脸深色。 他在暗界不过是门外弟子，并接触不上核心的消息，又哪里知道主子何时何地认得了李家四小姐。 不过，他倒是知道李家的三少爷李青珉却是暗界通门里的关门弟子，就是不知道因何离开了师门，也不知道他是否也接到了暗界之主的命令，又是何心事。 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却是同暗界之主相识，也许他倒是可以去会会他，打听一番。 “小九，你别担心，暗界之主保护的是四小姐，并不是“小姐”，他不可能知道小姐的事”。 安风见安九一脸忧色，垂落的手的手轻扣着扶手，这是他不安时的表现，忍不住宽慰他。 “大哥……我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来是不好来自哪里，若真是如你说暗界之主说的人是之前的四小姐，那万一有一天发现了小姐的存在，小姐还有活头吗？你知道你家主子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若万一他保护的人就是小姐……” 安九不敢再往下想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 “不可能……”，安风掷地有声的反驳道。 室内一阵冗长的沉默，二人都默不作声沉浸在自个的思绪里。 当夜，从云瑶出来的安风却是入了红灯高悬，热闹非常的海棠楼。 女子或吟笑，或软糯，或清脆的声音充满整个大堂。 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短襟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 安风一边调笑来来往往的女子，间或摸一把她们盈盈束腰，一边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敲响了门，一位青衣童子拉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先生，在下暗界外楼之人，想要打听一下李家四小姐的过往交际！” 男子清幽的声音响起道:“回吧！你家主子下了死命，概不传论有关四小姐的任何事。” “这……”安风并不想就此一无所获的离开，再次拜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早之前准备好的三件东西递到了一旁桌上单独搁置的一只玉盘。 啷当几声响后，帷幔后坐着的男子眼睛都没眨一下。 安风又道:“这三件东西可否再换一个消息？” 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安风能听见他吃茶的声音，心里定了一下道:“江州安南郡王府的夫人！” 男子清幽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说的是新得还是旧的？” 安风愣了一下，新得旧的？难道小姐刚离世不久，郡王爷就将那位妾室表妹扶成嫡妻，想到比，他眼里划过一抹阴冷的嗜血。 “旧的，俞府的大小姐”。 男子轻轻一笑道:“她啊，如今也不过是一捧黄土，真是可惜了……不过安南郡王府也是绝情，毕竟是多年陪伴的枕边人，居然在死后都没将她葬在祖坟，反倒是寻了一处桃花之地葬了，也不知安的何种心思……” 男子悠悠道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有些森冷阴寒，话里居然是在同情那位可怜的安南前夫人。 安风握紧了双手，微微颤抖，压抑不住愤怒冲红了双眼，清雅的香味淡淡的扑进鼻尖，忍不住的酸了鼻子。 “谢谢先生……在下告退”。 想来安南郡王府也是偷偷的做的此时，否则就凭他和安九怎会没有接到一丁点的消息。 “无需多言，等价交换而已”。 安风行了告退礼退出到了门口，正要退出门时，男子却是随意的说了一句:“那片桃花地极其诡异，世间有言，桃木辟邪镇妖，殊不知桃也生魂”。 安风顿时身体一僵，佯装没有听见稳着身子离去。 背后是男子放肆的大笑。 通门还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最后要说那一句话。 近慌乱的离开了海棠楼，走到夜色中，安风靠在一面墙角才开始抚着跳动凌乱的心，一脸的冷汗。 今夜不过是一轮弯月，细细长长的，周遭能听到虫鸣鸦叫的声音，尤其渗人。 街边突然出现一队巡逻，安风又往角落了藏了藏，省的被看见麻烦。 看来，他该是去一趟江州了。 不过想到了安九，心里又有几分的纠结。 海棠楼，这间独特的房间，只有个别人才能找到。 小童将玉盘的东西收拾进一锦带里交到了男子的手中时，小声的问了一句:“长老因何发笑？” 夜妖长长的眼低垂，盯着手中把玩的黑色茶杯，清幽道:“笑她看不穿情爱，白白送了命”。 她？他？ 小童疑惑，不过他也是聪慧，一下想到长老说的该是那位郡夫人。 “长老与郡夫人相识？” 夜妖抬头看向青衣小童，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他眉眼间难掩一股妖邪之气，浅笑道:“曾经被她救过一命而已”。 说着他朝青衣小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出去了。 小童恭敬的行礼一言不发的去了。 独留一室的香气袅袅和男子轻轻的吟唱声。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唱着唱着夜妖站起身轻轻的舞动起来，看那身姿妖娆会以为一个女子，苍白的脸鲜红的泪痣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中胜似一个女鬼。 这几日来他这里问的最多是有关李家的那位四小姐，而今却有人问起了一个死人，一个是江州已死的郡夫人，一个是被逐出家门的四小姐，还是他师弟的亲妹妹。 蓦地夜妖停了所有动作，脑海中恍惚闪现出的想法让他啪的出手拍灭了屋内的灯火，一个闪身已经离开内室。 看来，他也该去江州一趟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鬼事怪事，魑魅魍魉可都隐在暗里。 第五十一章衣服上门 “小姐，夫人派人来给小姐送来了明日参加霍三小姐生辰宴的衣物，可要试试，若不合适，也能抓紧时间改改”。 张妈妈一脸带笑的走了进来，手里抱着的恰是刚刚正院里送过来的衣饰之类的。 趴在矮桌上忙活的清颜侧头瞅了一眼她怀里挺厚的一摞，软糯道:“不试了，放回里面去吧”。 张妈妈将衣饰全部递到了红芜的手里，红芜笑嘻嘻的抱着进了里屋。 碧青将铜灯里的烛火挑的更亮，盖上罩子推到了矮桌边上，轻轻道:“小姐您要不明日再画，这灯太暗，免得伤了眼睛”。 清颜手下仕女图只剩下最后的上色，浅笑道:“好……就听我家碧青丫头的”。 说着她还真扔下了手里的笔。 碧青忍不住听的笑了，小姐又调皮了！ 而放好衣饰的红芜听着也掩嘴偷笑，乐呵呵道:“我去捧点热水来”说着她又出了里间，身姿轻快，倒像是一个忙碌的小黄莺。 一会儿再次回了里间，手里端着一盆水。 清颜轻轻的打了一个呵欠，画的久了刚歇着倒是有些疲累，又跟着揉了揉后腰。 碧青忙上前替她揉了起来，皱着眉头担心道:“怕是坐的久了又一直趴着，奴婢给您好好的揉揉，免得明日起来腰疼”。 清颜摇了摇头，软糯低声的道:“别担心，曾经我可是常常一画好几个时辰……”。 蓦地清颜闭上了嘴，心道近日来自己怎么老是会想起还是俞瑶的那些过往，难道是因为见了安九一面的关系。 碧青正专注沉思在手下的按揉，没听清楚。 “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天色也不早了，云瑶可有人来？” 碧青往外面瞅了一眼，果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摇头道:“没有，可别是出了变故”。 清颜十分相信安九，此时却也难免有些担心，蹙眉沉思着。 突然红芜兴奋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 “红芜，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有兔子在后面咬你”，碧青最是见不得慌慌忙忙的样子，轻声训斥道。 红芜嘴一撅，喘着气道:“没有兔子，是云瑶衣铺给小姐送来一箱子的衣饰，此时正在正院的厅堂侯着，林妈妈让我请小姐过去一趟”。 清颜听的笑了道:“你去回妈妈一声，就说我一下就过去”。 红芜转身又跑了。 碧青无奈道:“这个红芜，怎么就不能稳重点”。 清颜下了榻，理理袖子，笑道:“红芜就是这个性子，也别太拘着她”。 碧青弯腰替她理顺衣摆，才道:“可奴婢担心她莽莽撞撞的给小姐闯了祸”。 “红芜慢慢调教，咱们先去看看云瑶送来了什么惊喜？” 清颜轻快的说道，已经率先出了门，碧青跟在后面提着马灯。 正屋的大厅云瑶衣铺来的人正是那日清颜见过的童子，他嘴巴甜，又讨巧，片刻的功夫就让林宁以及林妈妈不仅了解到了自家衣铺里衣物，还让林宁心动的订了一套夏衫。 云瑶林宁之前一直都有听说过，最初的时候叫月华，她在闺阁里也是穿过他家的里衣的，质地柔软又轻薄透气，穿在身上舒服的不得了。 可后来不知因何改成了云瑶，她那时已经嫁进了李家，二老爷是庶出子，除了老太爷留下的再无其他来钱处，以致她也就再没有踏足过云瑶。 不过也听三夫人他们讨论过，云瑶的衣物华贵又明艳，穿在身上犹如光华在流动，还十分的舒适，连宫里的妃子都以得一件为荣。 只是，他们每个季度才出少数的几个新样式，还数量有限。 而今却是亲自送来府里，以致当下人禀报到她这里的时候，林宁愣是吃了一惊，带着林妈妈自己出来了。 清颜到的时候，屋内正是一派和乐。 小童眼尖的第一个发现了她，赶忙上前丝毫不乱的给他行礼道:“小的见过四小姐”。 清颜笑着颔首，先上前给林宁行了礼。 “无需多礼，坐吧！云瑶派来的这个人别看年纪小说话有趣又讨喜”。 “是吗？女儿也听听”，清颜挑眉含笑，第一次听见她母亲这么夸一个人，还真有些惊讶。 林宁捂嘴笑道:“你呀！还有专门听人说话的？还不赶紧看看云瑶给你送来的东西，也好早点让他赶着夜色回去复命去”。 小童子眼珠一转，伶俐道:“四小姐，这是从里到外的所有衣服。 我家掌柜说，这是按照小姐尺寸量身做的，您可以不必试穿的。 又吩咐说全部送予小姐，用于参加明日的宴会时穿”。 清颜早已习惯，微微颔首。 林宁却是吃了一惊，里里外外全部都有，这得多少钱啊？还是送给颜儿的！ 心里闪过疑惑，蹙眉道:“你家掌柜确实说全部送给颜儿？” “自然”，小童认真道。 “哦！颜儿何时认得了云瑶的人？”今年侧头看向清颜问道。 清颜冲她摇了摇头道:“女儿连云瑶都知之不详，别说是里面的人了” “那他家为何白白送你这么多天价的东西？” 林宁皱紧了眉头，疑是不相信。 “这女儿就不知道了，母亲不若可以问问他家的童子”，清颜浅笑道。 小童极有眼色，听着二人说话间并不像是寻常母女之间的亲密，心里多少了解到怕是小姐和她母亲有过嫌隙。 赶忙给二人行礼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小的就告退了，后面若有问题，直接派人往云瑶传话即可，小的会亲自过来的”。 “替我谢过你家掌门，原本该是不能随意接受的，不过是送给小女的东西，自由她自己做主，既然她没说的，你去吧！” 林宁温和的冲着小童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童子摸着脑袋一头雾水的出了门回了云瑶后，将此话说给了他家的掌柜，原本想听到解释的，可他家掌柜清冷笑了一声就将他给打发了。 清颜唤上下人将箱子抬到她的院子里，想到走时林宁好奇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开箱展示的目光，忍不住吃笑。 她的这位母亲越活越像个孩子了，丝毫没有一丝为人母的自觉和做派，怪不得父亲后来离开李府从未想过接她一起来北地，大概也是觉得她主不了内。 第五十二章生辰宴 农历的四月二十五，偌大的霍府开门迎客，阳城大多有身份有头脸或者是与霍家有其他往来的，州官吏使，士族大家，普通的商贾都来了。 霍家的主院，霍凌的好友，尉迟家的公子，听着外边的热闹，一派笑意的问着自己的好友道:“你何时对嫡母的姐姐这般重视了，不过就是一个生辰而已就将北地所有的人都请了来？” 这是一间书房，平日里除了霍凌以及管家，其他的人都不允许进来，就连备受他宠爱的主母李清华都不得靠近半步。 霍凌端坐在梨花木的书桌后，似有心思，愁眉不展，虽然他平日里不过也是一副严肃冷淡的模样，可尉迟敬还是发现他与平日的不同。 “可是有难言之隐？”尉迟敬收敛一脸的闲散笑认真的又问道。 霍凌揉着眉心道:“嫡姐而已，还不值得我如此看重她，你应该也听说了李清华被我关了禁闭，你可知缘由？” 尉迟敬点头，又失笑道:“我哪里能知道缘由不缘由的，她是你宠爱的妻子，你能将她关禁闭定然了犯了大错，说吧，她又做了何事让你大发雷霆！” 其实在尉迟敬的心里他就不明白自家好友宠爱李清华的原因，不过就是说话做事不同于当着的女子，心里主意很多，想法也多，所作所为也皆为当世不曾有的。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透着诸多的古怪。 他曾劝过，此女妖异，还是慎重的好，可拦不住骁勇冷情的霍“战神”也会被美人迷了眼。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也不能说出来。 霍凌清冷道:“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关她禁闭不过是为了给那人一个说法也为了保护她，可她怎的就看不明白想不明白？” 他眼里一团迷惑，似是颇为苦恼！ 尉迟敬听的笑了。 “原来你今日的不对劲只是因为霍夫人不理解你！” 霍凌点一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为霍箐儿办如此隆重的生辰宴是那人要求，我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今日的霍凌少了惯有的雷厉风行，说话遮遮掩掩有些不像他的作风。 尉迟敬皱紧了眉头。 “那人可是王家的大公子，他怎会来了北地，世人皆知他自幼孤僻寡言，一直深居王家从不出门半步，就连王大人的寿辰都不例外。” 霍凌敛了眉眼，遮住里面忽闪的精光，默不作声。 尉迟敬以为他是默认了又道:“王家在京都势力大，可北地却是霍家的天下，你又何必怕他听命于他！” 尉迟敬的话刚落，三下叩门声，管家的声音传来:“家主，宾客已至，时辰快到了，您是否过去？” 霍凌朝着尉迟敬神色严肃道:“子敬此话切不可再说，北地亦是大齐的天下，霍家忠君之心从未变过。” 尉迟敬点头庄重道:“是，子敬定牢记在心”。 霍凌点头，站起身，他身材挺拔，久经沙场自有一股凌厉的气势，眼睛的冷意在霍家无人不惧怕。 除了主母李清颜。 不过今日李清颜仍旧被关着禁闭，所以当霍凌进了宴请宾客的菱花水榭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寒气逼人。 坐在众人后面的清颜自然而然的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门口珠帘之下的挺拔身影，甚至有一瞬间的呆愣。 真的同子瑜很像。 当然这像也是光指身影而已！ “见过家主” “见过霍将军” 众人齐刷刷的起身朝着霍凌行礼道。 霍凌走至厅中，朝众人挥了挥手，走到了上首的位置坐下。 在北地霍家就是天，估计就算霍凌坐上了龙椅亦不会有人质疑。 他的右手之下坐的是霍箐儿，今日毕竟她是主角，坐到此处也是应该，而左手之下却是空着，无人坐上。 清颜偷偷的看了几眼霍凌，注意到他的眼睛几次扫过左手之下的位置，心不在焉的！ 鼓瑟吹笙骤响，此宴开席。 帘幕高挂，屏风四绕，宴会必不可缺少的歌舞助兴，宾客一脸兴色，极为期待。 刚进入霍府还未来水榭之前，夫人小姐私下悄悄议论:霍三小姐霍箐儿会在宴上登台。 听说霍三小姐曾凭着一曲霓裳舞名动北地。 清颜心道:也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观得霍三小姐的霓裳舞曲！ 厅内雅乐弥漫，陆陆续续的下人端着金银玉碟将一盘一盘的吃食依次摆在宾客身前的桌上。 山珍野味，琼浆玉液，皆是有关生辰的吉祥名，整整摆着满满的一桌，瞧着也是实属平常的食材，可清颜有些饿偷偷的吃了一口，味道绝佳！ 想不到霍府的东西这般好吃，清颜眉眼舒展的想着。 不同于她，其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歌舞之上，北地的歌姬善舞飞天，无论大小宴会，飞天必不可少。 多名身姿纤细修长的女子，蒙着面纱，穿着轻薄飘逸的飞天长裙，从天而降犹如飞天的仙女，故名“飞天”。 她们手里拿着琵琶，一边舞一边弹弄，仙音奏响，红裙翻飞，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由以男子最盛。 突然，清颜停下动作，眼睛盯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嘴里还塞满了美味佳肴，一手还掀着面纱。 他来了！ 王宸好似心有感应一般，一侧头正好对上清颜睁圆的杏眼，原本清冷孤傲的神色望着她轻扬唇角，有如冰山雪融。 清颜却是装作没看见，转回视线，该吃吃，该喝喝。 除了她，霍凌也看见的王宸，他蓦地站起身，抬步迈下台阶朝着王宸而去。 宾客有人发现霍家主的动作，随之视线跟着他一起到了王宸的身上。 那日赏花盛宴有人是见过王家的这位大公子的，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大公子”，霍凌拱手道。 “等候您多时，子麓以为您不来了。” 王宸同样回礼道:“霍家主有请，子瑜哪敢不来”。 霍凌尴尬的笑了一下，恭敬道:“大公子严重了，这边请”。 王宸矜贵的点了点头，往前首位置而去。 其他人也顾不得欣赏舞曲，纷纷朝着王宸行礼问好。 到底是王家的大公子，连霍家主都如此恭敬，他们还不得更加巴结讨好。 第五十三章热闹 王宸坐在霍凌的左手之下，被打断的宴会又继续热闹起来。 霍箐儿一双盈盈美目都放在了王宸的身上，瞧着同自家二弟不相上下又更显矜贵的男子，她心里升起得意。 王家的大公子都来给她庆生，这在霍家众姐妹里都是极大的荣耀，也不知她们又会怎么嫉妒她。 连嫡出的二姐姐和四妹妹都没有此殊荣。 “家主，大公子”，霍箐儿忽的起身屈膝行礼道，惯来端庄的模样在开口时却有了娇羞的妩媚。 “小女想去为各位表演一曲霓裳舞衣，先告退一下”。 霍凌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下，只随意的挥手，更别提王宸了，不过是一个陌生的人而已，要做什么与他有何相干。 霍箐儿注意到二人冷漠的神情，就好像她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样，眼里划过难堪，却又极力的隐忍在眸中。 她又开口再次说道:“听说李家四小姐闺阁盛名，多才多艺，想来定也擅长琴艺，不知小女是否有幸能邀请四小姐为我伴奏一曲？”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低，正好让围坐在前面的宾客都能听见。 大家均是一愣，一脸茫然，似对李家四小姐这个陌生的称谓陌生的人很不不熟悉。 阳城何时多了一位李家的小姐！ 这是众人的心声。 霍凌幽幽转眸看向她，嘲讽的笑道:“场中自有琴师，何必拉着其他的人给你添花！” 浅意思就是你一个庶女，脸怎么这么大，能让你摆个生辰宴你就该偷乐舒舒服的享受着，居然还不知分寸的想出幺蛾子。 霍箐儿没料到家主这般不客气的话，脸色一僵，眼里划过羞恼的怒色。 霍箐儿的生母，三姨娘温氏，见不得自家小姐眼里的失落，缓缓起身，袅袅身姿，风韵犹存的脸上红光满面，大声道:“家主，不过就是宴请个小姐一起表演而已，还请家主看在是箐儿的佳日答应她吧！” 此时刚好场中的仙音骤停，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霍家这位三姨娘的身上。 呵呵…… 霍凌冷笑一声，默不作声，他可做不了李家四小姐的主。 霍箐儿不可能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既然提了出来，焉有不成的道理。 更何况一开始她就认出李家四小姐就是那日出现在云瑶被掌柜接见的那位女子，心里暗恨，今日是定要她出丑不可。 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庶出子，凭什么比她要优越。 她离开座位，拖着一袭长裙，高昂着头，露出一截修长的玉颈朝着清颜而去。 “四小姐，可否请你为小女伴奏一曲？” 霍箐儿屈膝有礼道。 “什么？” 李清颜眼里尽是茫然，不懂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女子说的是什么鬼话！ 伴奏？她为什么要替她伴奏？ 她又是如何知道她就通琴艺了！ “听说四小姐才情了得，想来定也擅长琴艺，箐儿恳请四小姐同我一起登台表演一曲霓裳舞衣”，话里真诚的恳求，旁听的人都觉得若是她还不答应就是折人脸面了。 什么才情了得，擅长琴艺，从哪里传出来的狗屁流言。 这霍家三小姐不会是凭空臆想出来的，脑子有问题吧！ 说着清颜看着她的眼神就有几分说不清明的寓意。 “霍三小姐说错了，小女无才，更不会什么琴艺。”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霍箐儿脸色更加难堪，可眼里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恳求，甚至带着水雾。 周围的宾客看不下去了，纷纷说话谴责清颜。 “三小姐一片诚心，李四小姐何必拒绝”。 “邀请你不也是给你面子，怎的没见她邀请别家闺秀” “李家四小姐听说就是被逐出家门的那位，原来如此不识情理怪不得……” 清颜听的笑了，怎么不登台去衬托霍三小姐就全是她的错了。 眼里讥讽的扫过众人的脸，清颜忽然就眼里明亮如星辰，笑容朗朗道:“霍三小姐可否借一地方用用，清颜收拾一下也好为三小姐抚琴”。 霍三小姐得意笑道:“自然，你随我这边来”。 二人转身离去做准备。 另一旁的林宁握紧了搁在桌下的手，都怪她胆怯，没能出声阻止，颜儿于琴艺一窍不通，这上去可不就是要丢人了。 想着眼里具是担忧，也不知是担心清颜多还是担心丢人多。 红芜随着清颜一同去了，留下来的碧青一脸平静，好似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小姐丢脸。 霍凌忍不住瞟了一眼下手的王宸，心里隐隐的不安，却见大公子一派平静，甚至于眼里微微含笑，忍不住惊奇。 就想到那日这李家四小姐受伤昏迷不醒时，他被召唤过去，大公子眼里的阴鸷好似要将他剥皮锉骨一般，霍凌心里就是一抖。 他这个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人都生了惧怕之心何况还是旁的人。 怕是这位四小姐已经被占了大公子的心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本事。 想着霍凌眉眼都沉了。 帘幕之内，嘈杂毫无节奏规律的琴音倏地刺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这是什么琴音，真的是太难听了。 舞台正中的霍箐儿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她就是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一下出丑，若是不会岂不是更好。 “四小姐，你准备好了吗？好了我可就开始了”，霍箐儿扬着眉高傲的说道。 她知道外面的人是瞧不见帘幕之内的，所以也就不掩饰脸上的神情，她斜挑着眉毫不见端庄和气。 “霍三小姐尽管开始，小女会跟上的”。 清颜浅笑道，也不理会她话里的高傲得意。 “好……” 霍箐儿话落，手掌一拍，帘幕缓缓升起，坐在琴后的清颜以及背对着众人翩翩起舞的霍箐儿一同出现在宾客的眼中。 清颜指尖在琴上飞舞，可传入众人耳里的依旧是毫无章法的刺耳琴音，所有人纷纷捂住耳朵，一脸痛苦。 不会琴艺，怕是真的！ 也不知霍三小姐到底安了何心非要让这李家四小姐上台给她伴奏。 此时有的心里终于觉得大概是人小姐真不会才出口拒绝的，并不是不通情理。 霍箐儿听着杂乱无章的音，她自己也找不到节奏，不过是轻扬双臂旋转一圈就僵在了原地，暗暗后悔，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清颜还是一脸平静，一阵乱音之后渐渐地变得悦耳动听起来，好似才熟练起来。 霍箐儿舒了一口气，再次缓缓舞动起来。 霍箐儿的霓裳舞并不是古籍里流传下来的霓裳羽衣舞，而是由霍箐儿的女先生，当时红极一时的宫里舞师琉月在年轻的时候编创的。 琉月最早为已灭西梁国的宫廷舞师，在西梁就名动天下，世人皆以能亲眼目睹琉月一舞而今生足矣，可琉月受燕氏一族管制无缘出宫表演。 再后来，琉月已经进入了大齐的皇宫，不过也只呆了短短的三年就因疾离开了齐宫，之后天下再无她的消息。 世人从不想到她会成为霍府庶女的女先生，估计连霍箐儿本人亦不知。 王宸想着属下传进他耳朵里的话，若不是专门调查了霍箐儿，他也不曾想到琉月居然会是燕氏一族活下来的余孽，曾贵为西梁的公主。 琉月……西梁！ 王宸眸眼幽深，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着不同于原曲的舒缓沉静，王宸的眼睛盯着台上的那个纤细的人儿，心里就是一团柔软。 有几日没见了，不知她会不会想起他！ 想着自己的计划，也不知她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怪罪他的利用。 不过为了引蛇出洞，为了永除后患，就算明知她会怪罪他也不能停手。 王宸清冷巡视过厅内的所有阳城有地位的宾客，端着茶杯的手往空中抬了抬。 而隐在暗中的暗一已经接收到命令，悄悄地离开了菱花水榭。 就在众人看的起劲的时候，突然从水榭的门闯进一群黑衣人直直的朝着最前面的霍凌而去。 不知是谁突然大吼一声:“保护家主” 此话刚落，厅内顿时一片混乱。 而霍凌已经一手提着剑，却是挡在了王宸的面前，在他看来这群黑衣人并不像是冲着他来的，倒是像是冲着大公子。 他侧头厉声的吩咐管家道:“传唤卫兵进来”。 管家一愣，然后从后面疾步跑了出去。 暗中还隐藏着另一队黑衣人，瞅到厅内的闯进的黑衣人双眼一横阴戾道:“怎么回事？主子还没下命令敢擅自行动，不要命了” “会不会主子等不及单独下到了隐卫中”，一个男子低声道。 “不可能”！黑衣男子呵斥一句。 “去……问问怎么回事？” 那名属下一眨眼不见了踪影，男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厅内的黑衣人朝着他们的目标王家大公子而去。 不管是不是自家的人，目标是一致的。 这王家公子看来得罪了不少人，都冲着他的命来。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看来谁能拿到他的命就要各凭本事了。 不一会那位属下回来，小声的禀报道:“大人，主子说甭管其他，直接行动”。 “好……” 第五十四章投怀送抱了 又一伙黑衣人冲进了大厅。 凌乱的宾客眼见，顿时更觉惊慌。 纷纷往王宸所在的位置拥挤着躲去。 毕竟霍家“战神”在那里，霍凌皱着眉头眼神凌厉的护着王宸闪躲着第一波黑衣人的攻击，心里思付:是谁的人，居然能避开霍家重重的卫兵直接闯进来，难道是霍家出了奸细！ 这波黑衣人虽然攻击凌厉，但不像是要人命而更像是戏弄他们。 霍凌眼里含着锐利。 王宸反倒不慌不忙，眼睛一直追随着被慌乱的人群推挤着的清颜，又已眼神示意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让他保护好她。 清颜因为黑衣人的突袭，不得不从台上退下躲到了宾客中间，免得一人太打眼吸引了黑衣人的目光。 不过她倒是发现了，这群人根本就是冲着王宸去的，不知怎的心里就想到了那天夜里的那群人。 李清华的人，亦或者是李清华藏在暗处的人。 清颜深思着，又觉得她应该没这么大胆敢直接将自己的实力就这样暴露在霍家主的眼前。 第二波黑衣人杀进来的时候，清颜暗道一声不好，她感觉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肃杀之气。 怕是不是一伙的。 啊！霍箐儿惊叫一声，脸上面纱已经掉了，一张鹅蛋脸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她并不像是清颜一样直接回了宾客中，而是一直留在舞台上。 而第二波黑衣人从舞台穿过时正好看见她，一名黑衣男子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往她的脸上一挑，直接挑掉了她脸上的白纱。 霍箐儿大惊失色的不可抑制的发出害怕至极的惊吓声。 黑衣男子若是嘴里“呲呲……”的发出怪异的笑声，显然在欣赏着她的害怕。 『这么美的姑娘，合该就是他的，等这次回去了就让主子赐给他』 男子阴森森的眼睛盯着霍箐儿得意的想着，然后收回了剑不再理她，身形一闪，速度极快的直直射向王宸的方向。 霍箐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泪水盈盈小声抽泣。 而清颜看见黑衣男子的动作，瞬间提起心，忍不住为王宸生出担心。 霍府的卫兵怎么还不到！ 就凭霍家主一人，就算他是战神也抵挡不了这么多人啊！ “大公子，要你的命的人真不少，那就看谁能先拿了”，黑衣男子停在了霍凌他们一步之外，拖着剑得意的大笑道。 王宸看了一眼他隐在长袍下的黑鞋，轻笑道:“是吗？想要我的命，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哈哈……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突然阴森森道:“本事，怕你会受不住”。 说着再不给王宸说话的机会，显然他是领头的抬起左手朝着身后的属下竖起一根食指。 剑划着地面发出的尖锐的刺耳声音，一，二，三，…… 整整十三人一齐攻向霍凌身后的王宸。 原本围在他们身旁的宾客捂着耳朵惊慌失措的往四周散去，因清颜一直关注着王宸被落在了原地而不自知。 可此刻没人顾得上她。 霍凌手里的剑舞的飞快，他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面对凌厉充满血气的杀气毫不畏惧。 黑衣男子发出“嚯嚯……”的奇怪笑声，他的属下绊住了霍凌，他的剑朝着王宸一挥而出，明晃晃的要他的命。 可王宸依旧不慌不忙，矜贵的浅笑着，就好似在嘲笑黑衣男子不自量力。 黑衣男子被激怒，剑锋越发凌厉，眼见着就要穿透王宸的身体，却是被另一把剑给阻挡下来。 黑衣男子大惊，思付能接住他的剑的人，实力定是在他之上，他又加重力道，那把剑岿然不动，他欲收回重新一击，那把剑哪里肯放过他，一个灵活的回转已经朝着他的心胸划过。 黑衣男子慌得往后退去。 他原本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的，阴森森的眸子看向挡住他剑的人。 又是一惊！ 居然就是之前的黑衣人。 “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黑衣男子一下回过神来，之前的黑衣人怕是引他们出来的饵，他们中了圈套！ 他眼睛一转，心道:先活命再说，已是打算逃跑。 暗一看出了他的心思，心道好不容易引出来的毒蛇哪里又会有让他逃了的道理。 黑衣男子眼见逃不了，一个眼尖发现了独站在人群前的清颜，心思一转已经朝着她直射索过去。 暗一没料到他会有此一出，欲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清颜被突然逼近的剑锋惊的往后一退，撞到人身上跌坐在地上，眼里却是一片沉静。 黑衣男子搜的一下近身抓住了清颜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冲着王宸大声的吼道:“放我离开，否则要了她的命” 说着剑已经横在了清颜的脖颈上。 卫兵已经到了，霍凌也看出了这大概是大公子下的一盘好欺，冷嗖嗖道:“那不可能” 黑衣男子的剑往里一推，清颜嫌疑芥菜，莹润如玉的肌肤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王宸眼神一暗，里面涌起深沉无际的黑，夹着嗜血的幽光。 暗一看了眼心道:主子这是怒了，有些同情的看向黑衣人，动谁不好，敢动四小姐！ 黑衣人被那幽深的目光盯着心里就是一颤，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王家的大公子怕是实力超乎他的想象。 “放我离开，否则我真会杀了她”。 黑衣人鼓足气势再次阴森森的冲着王宸嘶吼道。 王宸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前近了一步。 黑衣人拖着清颜就是往后退一步，手中的剑微微颤颤，抖动的让人心惊。 “你……你别过来”。 即使王宸什么也没做，黑衣人却犹如非常恐惧他。 “你现在放了她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你要敢伤她一根汗毛，我定让你碎尸万段”，王宸悠悠的犹如是说着最温柔的话，一字一句不高不低。 清颜是一愣，一双杏眸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看清他的心，为什么她从话里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是担心还是诉说。 “哈哈……既然都是一死，不如拉个陪葬的”，黑衣人疯狂的笑道。 手机的剑已经毫不犹豫的就要抹向清颜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瞬间，王宸已经出手将清颜抱在了怀里，而黑衣人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倒在地上。 双目惊恐的圆睁，是似临时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清颜正侧头打算看一眼，王宸将她埋在自己心口的小脑袋袄了按，低声道:“别看，脏了”。 清颜没再动，心不受控制的激烈的填个不停。 王宸好似也感觉到了，低低的闷笑一声。 她一个年岁加起来不知几何的过来人居然羞的热了脸颊，更是不敢露出脸让他看了笑话去。 “暗一，处理了，碎尸万段”。 他平静又清冷的下着命令，却让周围所有震惊的宾客浑身一震，如此血腥又残忍的手段居然会是从王家的这位大公子嘴里出来的。 清颜子是震惊了一下。 王宸感觉到了，盯着她的小脑袋瓜低沉的问她:“你是在害怕，害怕我吗？” 清颜摇了摇头，又觉着他看不见，露出半边脸，深呼吸一楼空气，一本正经道:“不……我是觉得你说到做到，雷厉风行”。 她话落，王宸却是轻轻的的笑出来声，显然心情极为愉快，双臂环在清颜的腰上将她搂的很紧。 他微微低头，侧颊贴在清颜的鬓角，凑近她的耳畔犹如是情人之间的讷讷细语一般，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如此甚好！记得永远都不要怕我，永远……”。 清颜被独属于他的气息笼罩，心跳的好似要从心口蹦了出来，这种陌生的感觉，陌生的亲密让她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乖……说话，你要亲口说出来”。 可王宸并不满足这样，他要她亲口说出来，只有说出来的话才能被刻在心上，才能永世难忘。 “我不害怕你，永远”！ 清颜犹如被蛊惑，软糯的声音缓缓的一字不漏的穿进了王宸的耳朵里，他的心同样一震，温暖又舒适的感觉包围着他。 他埋头到她的脖颈，名为爱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谁都没有再说话！ 暗一偷偷瞅了一眼自家沉迷女色的女主，朝着其他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上其他的黑种人该撤了。 今日的目标就是引出那日偷跑了得李清华的那一伙人，既然已经完成，剩下的交给主子自己处理。 霍凌扫过与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吩咐身后的管家道:“你去送今日各府的客人出去，切记要安排妥当”。 管着略带笑意的应声退了下去。 唯有林宁，看着自家女儿跟一个男子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楼楼抱抱，脸色极为难堪。 她此时才知道从都城到北地的路上护送他们的居然就是王家的那位大公子。 颜儿何时认得了王家的公子还同他勾搭在一起！ “你打算抱到何时？”清颜小声的嘟囔道。 “哦！大概需要很久……”王宸轻笑道。 “额……”清颜一时哑口。 她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一个无赖呢！ 第五十五章 “可惜了这件衣服”！ 水榭外的的九曲回廊，清颜和王宸相对而立，此时，已经脱掉最外一层脏乱不堪的薄衫，露出了里面月华锦缎制成的那件流光溢彩的长裙。 与当下并不一样的细细窄窄的袖子，收腰配精致的手工刺绣腰带，从腰线一直往外撑开的百幅裙摆。 将少女的纤纤细腰衬托的更加不盈一握，凹凸有致。 原本打算是在位霍三小姐抚琴后当众展示的，不想出了意外。 清颜看着王宸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王宸满眼惊艳，脸上的表情却如回廊之外的碧水清波一样清冷平静。 “出自云瑶衣铺的做工，你同她家有何关系？” 清颜听此话，盈盈一笑道:“这不能告诉你！” “是吗？” 王宸挑了一下眉头，好笑道:“四小姐要对我我保密？就不怕我亲自去查？” 清颜侧过头，望回廊两侧的栏杆走去，拄在木栏上轻轻的道:“小女自然知道公子的本事，只是小女与公子不过是有过几次相交而已，公子何必管我的事！” “相交？” 王宸蓦地笑了。 “原来在四小姐眼里搂搂抱抱只是相交，也不知何等的亲密才能算是深交？” 说着他的话里俨然带着冷气和怒气。 他倒是没想到她还有此等过河拆桥的本事。 “红烛绣帐，情意相生，水乳交融极为深交，想来公子已有此人”。 清颜朝他拂礼道:“小女该告退了！” 立在原地的王宸真的冷笑出声，她这是在讽刺他之前的行为不合情理，有坏她的闺名，还是在讽刺他名不正言不顺。 “站住……” “公子还有何吩咐？” 王宸压抑住心底的怒气和幽怨换了一个话题道:“我可以帮你！” “什么？” 清颜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今日穿这件华美的服饰不久就是为了将它展示给所有的大家夫人和小姐，我可以帮你！” 清颜掉转回头道:“公子有什么办法，尽管说来便是，若可行小女感激不尽”。 “过几日尉迟家的小姐打算开个诗社，我帮你要张帖子，这件衣服经由她家的小姐传出去可比你管事的多”。 “诗社，那定是要比诗的？” 清颜蹙眉思索，似是有些为难。 “只是做些简单的诗！四小姐应该可以应付的过来”。 “好，小女要去，还麻烦公子跑一趟！” 清颜真诚的道谢了！ 王宸点点头！ 一瞬间周围的气氛沉寂下来，环绕在两人之间不见亲密反倒略显尴尬，暗一到的时候看的的就是此般模样。 心里惊奇不已，不知自家主子和四小姐又发生了何事！ 过了许久，清颜出声道:“小女该走了”。 “你去吧！” 二人同一时刻出声，又同一时刻沉默。 暗中的暗一忍不住再次乐了。 清颜告退，出了霍家，马车上林妈妈等着她，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估计母亲又再马车里等着她，肯定是质问她有关王家大公子的事。 她轻狭着淡淡的笑上了车，还没坐稳，林宁果然开口就是质问她道:“你同王家那位大公子何时相识又何时有了情意的？” 此话一出，清颜已经是不想同她说了，清冷的应付道:“母亲错了，女儿和他相识不过是意外，并不知他的身份，至于生出情意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母亲的遐想”。 林宁一愣，不相信清颜会顶撞她，不可置信道:“你……你如今越发有主意了，连我都教训不得，不过是关心你两句就遭来你的冷眼，世间还有我这样为人母的吗？” “母亲又哪里是关心，明明已经往自家的女儿头上扣上了罪名，如此破坏名声的大罪女儿可承担不起，还请母亲慎言”，清颜冷笑一声道。 她惯来知道自家母亲从来不像是能好好为她着想的人，不过是再次失望罢了。 冷着眉眼的清颜回了自家的马车里沉默不语，眉眼隐隐的难过还是可以看出她心里其实是在意林宁对她的关心的，在意有一人亲人无条件的爱她护她信任她。 大概无论成为谁，她命中注定亲情浅薄，得不到家人的真心疼爱宠护。 九曲回廊，暗一同王宸禀报完一切事宜，忍不住多嘴道:“主子，你又如何气走了四小姐？” 王宸冷冷的给了他一眼，这次倒是低下尊贵的头愿意同他聊起有关清颜的事了。 “你如何看出她是生气走的？”，王宸又讷讷道:“难道真生气了！” 暗一心里暗笑，脸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嗯，四小姐离开时眼里无光，透着清冷，可见是生气不轻”。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王宸皱眉苦恼道。 先还在他怀里娇羞软语，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就凭他这个心有七窍的人都猜不透她的心思，怎就觉得比以前更加棘手了。 暗一差点被主子的模样笑的憋出了内伤，作为王牌属下，不仅能处理得了公事，也得帮主子解决得了私事，于是他恭敬的道:“主子所愁何事，不若交给属下”。 王宸递了他一眼道:“红烛绣帐，你做不来！” 话落王宸大跨步走了。 独留暗一一个人先是楞然茫然，接着恍然然后噗嗤一声憋出一脸笑。 得！主子所愁之事他还真做不了，这四小姐也是胆大，是跟主子要一个名正言顺，王家的大夫人啊！可真不是谁都能当的了得。 就不知四小姐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不过看主子的心，大概四小姐没本事他也不会计较的！ 只是王家人…… 暗一眼眸幽深的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摸着一巴觉得四小姐想要的大概并不太好拿到。 回了林府，清颜直接进了西跨院，脱下身上的华衣，换上了舒服的宽松襦裙，摘下面纱，梳了一个矮髻疲惫的躺靠在软榻的软枕，揉着眉心吩咐碧青道:“你去一趟云瑶衣铺，将衣服送过去，就说这几处需要修改，过几日我还用。” 清颜趴在矮桌上，对着上面的仕女图图图描描然后连通其他的小像一起装在缠枝海棠的钿盒交到碧青的手中。 “奴婢这就去”。 碧青将手里的热茶和点心搁在桌上笑道:“小姐先垫垫”，说着就利落的离开了。 第五十六章齐聚江州 云瑶 安九在碧青到之前已经接收到了关于关于霍府发生的事情，即使霍家主极力控制住不让外传。 但到底人多嘴杂，里面还不知混了多少家的探子。 “你家小姐可有受到了惊吓？” “回安掌柜，并无”。 碧青将仕女图递给他，又将清颜的话一字不差的做了转达。 “好，我会安排的”。 安九眉眼清俊，又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海棠缠枝的钿盒。 “这是你家小姐要的东西，你务必亲自交到她的手中”。 碧青慎重的结过，道了声明白。 然后离开了云瑶回了林府。 安九脸色凝重的在窗前一直目送直到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然后返回了屋内，拿起了桌上书信，上面盖着安风的印章。 江州！ 大哥安风于今日已经出发了江州，匆匆忙忙的好似很急，却又不告诉他具体因了何事，好像故意隐瞒着。 想着他眉眼一沉，唤来了云瑶的坐堂管事，吩咐了示意又安顿好铺里，他带着小童同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阳城，目的也是江州。 而在同一时刻，还有另外一队人马也在赶望江州的路上。 回了林府的碧青，不敢有耽搁直接进了西跨院。 “小姐，这是掌柜让我交给你的，应该非常重要”。 清颜看了一眼盒子，已经猜到了里面放的东西。 没想到小九的速度这么快到做好了。 盒子锁是曾经她最为熟悉的鲁班锁，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就轻轻的打开。 不过此锁复杂，变化多端，若不是熟悉的人，从未见过的人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弄不好会直接锁死，这个盒子也就废了才能取出里面的东西。 铺着雪白锦缎的盒底，静静地躺着的是一枚由羊脂白玉制成的半月牙玉佩。 果然用来压裙更好。 清颜有几分的雀跃，大概世人谁也预料不到人活着是谁，死了又会是谁？就如她，原本以为死了就死了，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会成为一堆白骨或者一粒尘土，但从未想过再生为人。 遗失的东西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她的手里，清颜内心多了一份感慨。 “好漂亮的裙佩”，碧青也是眼里惊艳的赞叹道。 “到底不愧是出自云瑶”。 清颜失笑道:“这算什么，你是没有见到比这更华美精致又繁复无比的东西”。 “小姐可是见过？可奴婢一直都跟在小姐身边，若小姐见过那奴婢定然也是见过的，是何年何月的事？” 碧青疑惑道，又在脑海里反复的思索都没有寻到一丁点的印象。 见过是见过，不过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郡王府的老夫人，在她踏入知命之年的时候，郡王府大摆宴席，宴请江州所有的贵族世家来为她贺寿。 如此的盛宴，却是不让郡王夫人参与丝毫，反倒是交给了她的侄女蒋雪莹，而另给她的任务却是为她去云瑶打造一顶华丽精致的头饰。 当时她是多傻才会觉得交给她的才是大事，而蒋雪莹做的那些繁重又操心的活不过是人人都能做的杂事。 想想都可笑。 她为了讨得老夫人的喜欢，自己亲自画了图，又亲自在在云瑶半月多余的选材试料，然后才把云瑶最为珍贵的匠人请来才完成了那件在宴会上轰动了整个江州的华丽头饰。 虽然为云瑶带来了更大的名气，但同时她失宠又不善管家的名声传遍整个州府地域。 而那顶头饰的奢华精致程度不亚于宫里的东西，所有用料全部来自外祖云老爷子留给她的嫁妆。 “没有，不过是在古籍里有看过而已”。 清颜磨撮着玉佩出神的摇了摇头道，眼里略显疲惫。 “嗯，小姐，我嘱咐小厨房的妈妈给您炖了安神汤，您用了休息一会”。 “好……若是母亲那边派人过来你就说我休息了，醒来自会过去请安的”。 清颜吩咐完就靠在软枕闭目养神。 碧青轻轻的退出了里间。 江州 有一处江州人人皆知却又避之不及的桃花地，名桃花渊，皆知是因为这里的桃树遍地，桃花盛开时堪为江州府最艳丽的美景，避之不及是因为有传言，一旦有人误入桃花渊就会迷失在里面，而且还有人在里面见过一个披着长发到处游荡的女鬼。 安风立在已经是长满绿芽的桃林，勾着唇笑的邪魅。 “听说这里有女鬼，我到要瞧瞧她长什么样子？” 他一边往桃林的深处走去，一边手里拿着一只碧绿色的笛子放在嘴边轻吹，只见桃林中躲起来的东西纷纷露出了动静出现在他的眼里。 原来是野鹿！ 安风放下笛子，怪不得会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他，倒是没想到会是折损纯善的小家伙。 这片桃花林有多大，住在此附近的人无人说的清，整整一个山头，也不知何年何月突然就有了漫山遍野的桃树，至今仍然无人能走遍。 越往里走越显得深幽宁静，桃林也愈加茂密丰盛。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旷的地，有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檐下放着他未见过的桌椅板凳。 安风顿时惊疑:难道这里真的有女鬼。 他正踌躇不前的时候，从屋里出了一人，他握紧了手里的笛子，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却是又是一惊，眼里凝出一道幽光，没想到出来的这人却是一位黑衣男子，长相妖异，明显是发现了他，声音清幽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安风从桃树后转出了身子，见男子只背着手看着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于是朝他作揖道:“请问公子贵姓，怎会在桃渊？” 男子听了他的话，浅浅好笑道:“这句话应该问你，桃渊深幽，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外人了，公子来此做什么？” 安风想了一下才道:“在下姓安，单名一风，来此是为了寻郡王府已过世的那位夫人之墓”。 “你是她什么人？” 男子散出一股浓浓的厌烦，冷着声道。 “不瞒公子，她是在下的主子，寻来此处是为了寻一个真相。” “哦！看来你已经见过了她的新生了！” 男子悠悠道！ 安风惊讶的大声道:“公子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是人还是鬼？” 第五十七章林宁又出幺蛾子 这世间能知道如此隐秘之事的，难道他真的是鬼。 安风往后退了一步。 男子清幽的笑了。 “请坐，就不奉茶了”。 安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上了前。 “她的墓就在后面，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来过”，男子眼睛轻轻的划过了茅草屋。 “公子可否告知来的人是谁？寻她做什么？” 男子笑道:“不知”。 安风默不作声，也不知怎的，面对着眼前的人，他突然就问出了心里的话:“主子新生是否同公子有关？” 男子勾着眼是似觉得他的话很惊奇，眼里含着笑意道:“没有，这是她的命，我不过是为她提供了一个场地而已”。 安风再次默不作声。 桃花林突的刮来一阵风，安风感到冷意，抖了一下，目光转到了屋后轻声道:“在下能否去祭奠一下？” 男子无所谓的点头道:“可以，你随意”。 安风起身，转过了茅草屋，果然就看见屋内有一座新的土堆，再无其他装饰，简陋极了。 他皱着眉头，拖着略沉重的脚步立在了土堆之前。 嘴里轻念道歉:“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男子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进来，立在安风的旁边，盯着土堆子眉眼沉沉，低声道:“你若想改她的命，就要谨记，让你家主子自己挑选一门婚事，自己把自己嫁了，否则她世世命皆如此，死于后宅，不得夫爱。 哎！我也守得累了！” 安风也知听懂还是没听懂，只是眉头仍旧紧锁，道了谢自个转身就走了。 身后是男子孤单的叹息声！ 安风是在云瑶的议事堂迎见安九的，对于他的前来一点都不惊讶。 云瑶是云家的，故它的总堂就设在江州府的一处民宅中。 每年冬至所有分堂的掌柜都会从各地赶回来到云家议事堂汇报分堂的情况，一年一次，从不间断，所以平日里太过远的地方就不多回来的。 安风和安九在俞瑶在的时候，因为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所以将他俩放在了离江州最近的州府，俞瑶去了，他们二人才被云瑶的长老给打发到了最远的北地。 青衣小童端着新茶放到了几上，笑道:“两位掌柜今夜可是要留夜？” 安风往外一望，天已经暗了，今夜怕是不能赶回阳城了。 “留”！ “好的，小的这就安排人收拾房间”。 议事堂之后有所有掌柜用来歇息的房间，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回来议事没个住的地方。 安九非常的平静，吃着茶，低声道:“大哥知道了什么？” 安风眼睛盯着议事堂长桌尽头的那个位置许久，将桃花渊了男子说的话娓娓道给了安九，话落，二人都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安九眼里聚了光，心里好似突然有了决定，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低声道:“大哥，明日离开时，到徐记一趟，她家的新品小姐肯定爱吃”？ 安风一下看透了他的想法，劝慰道:“小九，小姐的事可得由她自己选了才能改命，你可不能人为干预”。 安九轻轻道:“小九心里明白，大哥放心”。 而远在阳城的清颜并不知她命里注定还有这般奇葩的事，安安心心的睡了一整夜。 西跨院有些小，做什么事都拥挤，清颜打算在此地自个买间大宅院。 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以她看来，她们暂时是不去父亲那里了。 “碧青，今日出去瞧瞧有没有卖大一点的院子的？” 清颜手里端着小半碗的零嘴，正是前些日子腌的梅子，张妈妈拿了一个碧色的青瓷小碗盛了半碗让她尝尝鲜，还嘱咐她也不敢多吃，以免倒牙，甚至胃里泛酸。 碧青沉思道:“可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里打听？” 清颜浅笑道:“阳城应该也有专门买卖房屋的集，不若咱们去那里。” 碧青应了。 张妈妈却是进来朗声道:“小姐怕是去不成了，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小姐过去一趟，还吩咐红芜给小姐收拾的端庄大气一点”。 主院里，清颜到的时候，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林妈妈侯在廊下似在专门等着她。 “小小姐，昨夜睡得可好？”林妈妈慈笑道。 “嗯，谢谢妈妈昨夜送来了安眠香”。 林妈妈担心她受了惊吓，昨夜专门给她送了镇静安眠的香料，倒是比她的母亲更像母亲。 清颜浅笑嫣然的拉上林妈妈伸出的手问道:“妈妈，母亲这里可是有客人？” “嗯，小小姐，一会要是小姐说了过分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林妈妈凑近一点低声的嘱咐她道，亦可见她脸上的忧心。 清颜却是收了一脸的笑意，眼里瞬间清冷道:“她又要做什么？” 林妈妈颇有些无奈的瞅着她。 罢了，她还是亲自看看哇。 厅堂内布置的还是林宁喜爱的风格，林宁不爱桌椅，就在正当厅设了一张红木的雕花塔，榻上铺着靛蓝色的垫子，有专门的靠背，中间搁着一张如意纹的小几，几上常常搁着一本佛经。 可今日，榻的一边坐着林宁，另一边坐着一位身体圆润的妇人。 她穿着一袭枣红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一层衫，梳着高髻，两侧垂落着金累丝红宝石步摇。 听到声响，夫人侧过头看向清颜。 嗯！ 好一张充满福气的脸，一双豆眼微眯，审视的打量着她。 清颜脸色微敛，上前给林宁行礼。 “给母亲请安”。 林宁眼里满是笑意温柔道:“颜儿，这是木家的夫人，也住在咱们附近，你可以称呼她木夫人”。 清颜微微欠身一礼，浅笑的唤了一声:“木夫人”。 不想木夫人一下就拉住了清颜的手，一边捏一边不客气道:“你家姑娘可真水灵，可有说了人家，若是没有的话，不若我给介绍一门顶好的亲事”。 林宁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呢！还真的劳烦夫人帮忙相看相看”。 “好说好说”，木夫人挤着满脸的褶子，边应承，边斜着眼盯着清颜的脸不住的上上下下来回扫荡，就好像将她当成一件可估量的东西。 手被捏的生疼，清颜微用力才从那双肥厚的掌中抽回来自己的手。 对着林宁脸色沉下去，清冷道:“母亲唤我来有何事，若是无事的话颜儿就告退了”。 第五十八章初识密友 “怎的这般说话，让木夫人看了笑话”，林宁剜了清颜一眼，又将笑脸转到木夫人的一处道:“我家小女自来不喜出门，平日很少见人，还请你见笑了”。 木夫人夸张的大声笑道:“哪里哪里，我观令爱清秀端庄与我家那侄儿正合适！” “你可是说的真的？”林宁一瞬间眼里蹦出光，笑的灿烂道。 “我还能框你不成”，木夫人悠悠的吃着茶瞟了林宁一眼，一副高高在上道。 林宁笑了，又给她殷勤的添了茶。 “颜儿，既然你想回去就去吧”，此时林宁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发清颜离开。 清颜淡笑一下转身出了内厅。 廊下，清颜一脸疑惑的问林妈妈道:“妈妈可知屋内的那位夫人是什么身份？” 林妈妈蹙眉道:“据她自己说，她家那位当家的正是这阳城刺史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在城里来了一家杂货铺子，家境倒也殷实，有三个闺女，都是一顶一的美人”。 阳城刺史，她好像有点印象。 清颜思索片刻。 “母亲和这位木夫人如何认识的？”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道:“小小姐也知小姐自从醒来就迷上了念经拜佛，咱们这附近有一座大南寺，听人说香火旺盛。 夫人就去了两次，而木夫人又是那里的常客。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有了交集，听说小姐也只有你一女，更是生了惺惺相惜之心，还邀请小姐去过她府里一趟。 小姐礼尚往来，也邀请木夫人来了咱们府”。 清颜听的蹙眉不语，念经求佛不是坏事，但不应该在她身上打主意。 “妈妈可知她家侄儿的事？” 清颜已经是浑身散着冷意。 “知道一点，她家的那位侄儿，其实就是木刺史的庶子，也是他唯一的命根子。 这地界上的府里下人，闲暇会出来闲聊天，说木刺史得罪了送子娘娘，嫡妻不生，又纳妾无数，也就得了一子一女，而这一子却还是个憨傻的，除了长了一副极倾城的样貌，其性子和行事却连那五岁孩童都不如”。 憨傻的！ 居然还敢说和她很配。 清颜想起木夫人之前说的话，嘲讽一笑。 “妈妈，我回去了，你告诉母亲一声，以后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打颜儿的主意，可别怪我当场翻脸”。 话落，清颜娇笑着转身离开。 今生谁都别想着拿捏她的婚事，也别想让她如那世活得憋屈不痛快。 呵呵…… 好一个她的亲生母亲，难道她就只能配得上一个傻子吗？ “走碧青，陪着小姐我出府一趟”。 碧青看着自家小姐清冷含怒的眼神，就知道她定是又在夫人那里受了气。 “好……红芜说闹市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外面排着长队想来应该很好吃，不若我们就去那里吧？” 碧青表现的一脸馋样笑着道。 清颜瞄她一眼笑道:“今日就听碧青的，咱们先去那家糕点铺子，你可知道具体的位置？” 碧青痛快道:“自然，红芜惦记了好久，每天念叨个不停，我耳朵听的都长了茧子，哪里还有记不住的道理！”。 “我看你怕是也惦记着，一副馋样”清颜毫不客气取笑她道。 碧青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的道:“说实话，奴婢还真想吃那里的红豆饼。” “红豆饼，这也是红芜说的，她可是吃过了？” 清颜失笑。 “红芜哪里舍得吃，听她说是红儿给她形容的，说那里的红豆软糯香甜，做成红豆饼简直是美味的不得了。” 碧青笑道。 “小红又是谁？你们来这认识了不少人啊！可比我这个小姐强多了”，清颜疑惑道。 “小红是咱们府后的那栋二层小楼里的婢女，还说她家的小姐在阳城大家里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碧青悠悠的道，语气里是显然对小红说的话不相信。 “也许她说的不假”，清颜幽深道:“看来咱们的赶紧离开这里了”。 碧青脸上满是不解，这跟离不开来又有什么关系？ 当主仆二人到了闹市里的那间新开的糕点铺子的时候，果然看见排着一条长龙，一眼望去无不是哪家府里的下人。 “小姐，奴婢也去排着队”。 清颜点了一下头。 碧青往长龙的后面跟着，清颜打算寻一处清净的地方等她，刚转身，就有人正好撞到了她的后背上。 绵绵软软的触感，清颜一手赶忙扶住往一边要跌倒的人，下边奇怪的慢慢转回身打量撞她的人。 是一位姑娘，黑丫丫的头顶梳着双髻，晶莹的珠子在她头顶闪闪发光，晃得清颜眼睛眯了一下。 “对不起……姐姐”，娇软的声音犹如是吃了蜜糖比那还甜。 她抬着头，可能刚才一撞碰掉了她脸上的面纱，让清颜一下看清了她的整个脸。 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眼珠漆黑，让她显得娇憨又纯真，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红艳艳的，微张显然也是受了惊吓。 “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 清颜看着这么一张脸，丝毫生不起责怪之心，温柔低声道。 嗯，小姑娘眨巴着眼点了点头。那乖巧的样子直直能撞进人的心坎里去。 清颜忍不住微弯了眼，将她扶好，自己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面纱，抖干净，又亲自替她戴回到脸上。 “姐姐真好……”小姑娘娇俏的笑道，一双手同时攀上清颜的胳膊，好似因为她这个举动就一下将她当成了亲近的人。 “你一个人吗？” 清颜并不觉得她无礼，也没有拒绝，反倒关心的问道。 “不是的，还有我家的小麻雀！” 小麻雀，是一个人吗？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小麻雀，你的婢女吗？” 清颜低声细语道。 “嗯……”小姑娘再次乖巧的应道。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女子叽叽喳喳同路人说话的声音。 “你有没有看见我家小姐，小小的，穿的粉粉的姑娘”。 路人一摇头，她又已经出口问到了下一个，嘴里不停歇的问着同一句话。 “喏姐姐，那就是我家的小麻雀，她在找我”，小姑娘笑的软软的。 “你怎么不应她一声，省的她一直问旁人寻你”，清颜不解的笑问她。 “不了，小麻雀就爱找我，她会找到我的”。 清颜一愣，心道:这是什么的奇怪想法。 这小姑娘看着娇娇俏俏，怕不是傻子吧！ 第五十九章尉迟小姐 “小姐，你又撞到人了”。 那个叽叽喳喳的婢女在问了一大圈的人后，总算是看见了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到了跟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清颜给逗笑了。 真是一对奇怪的主仆！ “小麻雀，你眼睛又不好了，我站在这许久你才看见”，小姑娘嘟着嘴娇俏俏的说道。 “小姐，说的不让你叫我小麻雀的，奴婢是叫晓鹊”。 婢女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咧着嘴抱怨道。 “那还不是小麻雀”！ 小姑娘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清颜跟着也笑了，倒是觉得这个婢女人如其名，叫小麻雀挺适合的。 “小姐……” 小婢女顿时瞪眼跺脚，声音拉的长长的不满道。 “小麻雀，别气了，这个名字挺好的，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你，再说，除了小姐我别人也不敢这么叫你的”。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安慰道，同时摇晃着清颜的胳膊道:“小麻雀，刚才全凭姐姐救了我，姐姐人可好了……” 清颜倒是对小姑娘的话觉得受之有愧，无奈的笑了笑。 小麻雀眼睛放光的盯着她，双手搁在身前行了一礼道:“谢谢您救了我家小姐，否则出了事奴婢定又要回去挨我家夫人的责骂”，话落又是欠了欠身。 清颜浅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下次还是得跟紧了你家小姐，这闹市人多眼杂的，要不就多带几个下人也是好的”。 清颜可是看着小姑娘娇憨可爱，又长得娇小玲珑，担心她一人遇到拍花子的给拍了去，忍不住就多提点了几句。 小婢女忙点了点头。 “好了，我家婢女也来了，我也该走了”。 清颜抽了抽被小姑娘一直搂着的手臂，可小姑娘别看人小，力气是一点都不小，就是不松手，反倒软软的道:“我叫思音，是尉迟家的小姐，姐姐是哪家的？我也好上门道谢”。 尉迟家的小姐，她还记得那日王宸跟她说，要想将她穿的那件月华锦衣推出去，在尉迟家的诗社上是个极好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巧！ 清颜眼睛微弯笑道:“我家与霍府东面的学堂相邻，挂着林府的牌匾，而我姓李，名清颜，妹妹若是不嫌弃可以唤我清姐姐或者是颜姐姐都可以的”。 “哦！原来是你啊！” 尉迟思音小嘴微张极为惊讶道。 “怎么？妹妹认得我？” 清颜回忆一下，自己并不曾与姓尉迟的有过交集，而家中亦其他人有过。 “嗯嗯……”，小姑娘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道:“你就是那位给霍三小姐当琴师的小姐，还抢了她的意中人”。 小姑娘眼里笑的得意，好像对于自己能记住这些事情表现的很高兴。 小麻雀却是近了她一步拉了拉她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瞅了清颜一眼低声道:“小姐……那些话都是府里的人瞎传的，你说给李家小姐听她会不高兴的”？ “是吗？”小姑娘疑惑不解，但担心清颜会生气，有些怯怯的瞟向了她。 清颜无所谓的朝她笑道:“没事，只是这些话是谁说的？霍三小姐的‘意中人’，我可从未听说过，更别说是抢了”。 思音蹙眉思索道:“是哥哥身边的书童说的，他跟府里的其他下人炫耀，说是他亲眼看见了那位林府的小姐，美若天仙，一出现就抢走了霍三小姐的意中人，那位王家的大公子。” 美若天仙，说的是她！ 居然会有这样呢传言，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再说那日她同样戴着面纱，那些人又是如何看见她的脸并且看出了她长了一张美若天仙的脸的！ 就连小麻雀都在她不相信的眼神里跟着点了点头。 “好吧！思音妹妹回去可以告诉你哥哥，让他好好管管身边的人，可不能信口开河，我并不是美若天仙，也没有抢人意中人的癖好，至于王家那位大公子，也不过是我家旧识”。 清颜轻声的道，又担心自己话重吓着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妹妹若是感谢就不必了，倒是可以来林府找我玩，我家就我一位，平日里也孤独的很”。 原本听了那一番话挎着脸的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道:“好的，就这么跟姐姐说定了”。 话落放开了清颜的胳膊，取下挂在她腰上由血玉雕刻而成的一枚小小的印章放倒了她的手里，郑重的说道:“我叫你清姐姐可好！ 听着像是亲姐姐，我家里也是我一个女孩子，又跟别家的小姐合不来，平日没个玩伴。 今日同清姐姐正好合了眼缘，我将这枚印章送予姐姐，你拿着它可以直接来尉迟府找我玩”。 清颜低头打量手里的血红色的小小印章，一看就极为贵中，忙又放回她的手心道:“去你家找你可以，但这枚印章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姑娘软软笑道:“清姐姐收下吧，除了雕刻印章的材质是有点贵重，不过也是哥哥不用的边角料送予我的，至于印章，是我平日里没事做打发时间的小手艺”。 连一旁的小麻雀也跟着帮劝道:“我家小姐有一整个屋子都是装的印章，也是因为这个顺眼点才戴在身上把玩，并不是很珍贵，李家小姐收下便可”。 清颜听着二人的话无奈收回了手心，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 正好这时碧青带着刚买到的热腾腾的红豆饼回来。 “小姐，这红豆饼还真的特别香甜，味道应该不错”。 碧青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徐徐走到清颜跟前举着纸包的糕点笑着道。 清颜鼻尖轻嗅，果然是香甜极了。 小姑娘跟着她的动作亦是鼻尖翘了翘，眼里蹦出极为强烈的想吃欲望。 清颜看的笑了，对碧青道:“很不错，碧青，你先将这些送给尉迟家的小姐吧！咱们完后再买一些”。 碧青这才看见了另外的两人，听了清颜的话没有迟疑就将手里的纸包递给了另一个明显和她一样是下人的姑娘。 小麻雀却是迟疑不接。 小姑娘顿时着急道:“清姐姐我没有想吃，就是闻闻而已，你不必给我的，我让小麻雀去买就是了”。 清颜浅笑嗔怪道:“还买什么买，现在人多，小麻雀去排队，你怎么办？不若妹妹拿着先回，我反正是打算好好逛街的，什么时候买到都不迟”。 第六十章买宅之事 小姑娘拿着纸包的点心带着小麻雀高兴的离去。 碧青不解问她道:“小姐，这尉迟家的小姐您是怎么认识的啊？” “路上撞来的，也是缘分”。 清颜浅笑道，把那枚印章拿到了眼前仔细的把玩，如此娇憨的姑娘却又这般精细的手艺！ “走吧！去牙行！” 牙行，又叫庄宅牙行，是专门买卖庄宅的铺子。 “可是……您不打算再买些红豆饼？” 碧青又是往排着长龙的人群望了一眼，觉得大概今日排上也买不上了！ “不了，明日吧！” 可另她们失望的是，二人跑遍了整个街市都没有找到所谓的牙行。 “小姐，你说这牙行是不是不敢正大光明的挂帘，所以咱们才找不到”，碧青一边擦着额头的热汗，一边有些气喘吁吁的道！ 清颜比她更娇弱一些，停在路边轻扶着一棵树弯着腰也是累极了。 “有可能”。 “不若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找人打听清楚了再来”。 “也好，咱们先去云瑶，说不定他们知道”，清颜也觉得这么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刚说完，主仆二人相携着就打算去往云瑶，这时从对面的的二楼窗户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清冷的道:“四小姐若是累了，可以先到这里歇会”。 清颜抬起头，仰脸一瞧，果然是王宸。 “大公子，你怎的还在这里？ 赏花盛宴可是结束多时，就连霍家的生辰玩都过了许久，您倒是还待在偏院的北地，难道真的是做了霍家三小姐的情郎，已然是忘了京都的繁华！” 清颜挑着眉，杏眼盛着盈盈的波光，略带奚落道。 王宸一张风霁月朗的俊脸愣是僵住，冷着声道:“四小姐若是有怨言可以楼上一叙，子瑜自是会一五一十的给你消怨的”。 他的话刚落，从屋内就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就连站在下面的清颜都听见了，只觉些笑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何人的！ “也好，我和我家丫头正好口干舌燥，想来向大公子讨杯茶水也忍不得嫌”。 王宸眉头紧锁，见清颜已经来往了茶肆，啪的一声关上了窗叶，朝着一锦衣玉带的男子没好气道:“你何时回京都？” 男子笑容灿烂，面若桃花，安然若素道:“不急不急……怎么，嫌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哼……”王宸冷哼一声，剜眼给了他一个“你很碍事”的眼神。 男子哈哈大笑，根本未将当一回事，继续肆意笑道:“几日不见些四小姐不仅脾气见长，连你也敢取笑，我瞧着怕是其他方面也是见长了啊！” 王宸吃着茶，不想理他的话！ 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也来这荒僻之地跟着凑热闹。 “四哥，你可知花想容也跟着来了？” 司马霖吃了一口茶，随意的说道。 王宸侧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冽道:“她来做什么？” 他是在埋怨司马霖将她带来，走之前他下过命令，除非有他的手令，否则所有的人不得离开京都，包括第一楼的所有人！ 司马霖晃着粗制的杯子，眉头微锁，正要说明原因，就听到了敲门声，眼珠一转到了王宸的脸上。 “四哥，可要我回避？” 他笑的好一个不正经，王宸再次瞪了他一眼，自个起身往门口走去。 “大公子” 清颜浅笑着打了招呼，王宸却是一脸冷气。 几日不见，这小东西又对他有礼生疏起来，她话里的疏离他可是听的明明白白！ “四小姐贵人多忘，怕是早已不记得在下了”，王宸忍不住嘲讽道。 清颜失笑！ 想起刚才传出窗外的另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就下意识的朝里面望去，与起身迎出来的司马霖的眼神撞个正着。 “咦！是你？” “四小姐好！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司马霖扬起笑，爽朗道！ “怎会，公子貌比潘安，风流倜傥，让人过目难忘，清颜也不另外”。 王宸听的这几句，脸色更是一黑，有种风雨欲来之兆。 两世加起来，她都没有夸过他一句容色好看之类的词，如今却是给了司马霖三个！ 虽然作为男子在乎这些让世人听了怕是会笑话他粉面公子，可到底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好与不好都只能说给他一人听。 室内一下冷风嗖嗖的。 清颜甚是不解的看着越来越脸黑的某人，这男人心也海底针，猜不透，看不透，还是不猜的好。 她往司马霖指的地方轻轻坐下，反倒浅笑问他:“公子怎的也来了阳城？” 司马霖笑道:“阳城有在下的生意，不过是来处理一二，处理完就回去”。 “哦……”清颜明知他说的不是真话，不过既然有意不说，想来是私密的事情，她就装作不知道。 王宸走回了原位，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平静道:“四小姐今日出街所谓何事？在下可否帮忙？” 清颜想了一下，想到她还租的是这位的宅子，就算是不住了也得跟主人家说一声，主人正好也在，也省的再专门跑一趟告知，不若就今日提了。 再说他对阳城显然比她要来的更加熟悉，对于买新宅子，说不定他好真能帮她！ 她也就不做隐瞒道:“大公子，我打算从您宅子里搬出去，买处新得搬进去，你可知牙行坐落在何处？” 王宸正为自己将她投注在司马霖的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暗自惊喜，一听她的话，惊喜变成惊讶道:“搬出去，可是宅子住的不好，还是有哪方面的问题，四小姐尽管开口，我派人去修理”。 清颜忙摇头道:“并不是贵宅的问题，而是如今有在阳城长住的打算，一直租您的也不好，不若自己有一个来的舒心自在一些。” 王宸脸色舒缓一点，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沉吟片刻道:“牙行群龙混杂，不若我带四小姐去询问一番，若要有合适的带给你瞧瞧，你觉得可好？” 清颜一想那种地方还真的不适合她这种未出阁的姑娘，浅笑着道:“那小女先谢过大公子，你也无需当成当紧的事对待，闲暇之时打听即可”。 第六十一章 王宸一听她的话，双目幽深，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心湖却是暗潮涌动。 也多亏了此时还有一个司马霖在场。 要不他定要让她知道装作与他不熟的后果。 司马霖倒是生了一点好奇心，“四小姐住的可是四哥在私学隔壁的府宅？” “嗯，看见公子同大公子私交甚密，连这都知道”，清颜不禁开始怀疑起了他的身份。 “小女冒犯问一下公子贵姓，也免得以后再见叫错了生出尴尬”！ 司马霖勾唇一笑，眼中是了然于心的精光，睨了王宸一眼，见他神色坦然，心中已然明白怕是他已经将身份全全告知了李清颜。 “孤乃三皇子司马霖”。 脸色收敛，司马霖威严又郑重的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来阳城，他又身负重任，又同李家的这位四小姐有关，迟早有一天会亮出身份，既然它问了，不若大展明亮的告知于她。 清颜微冷愣了几秒，心里到底有了猜测，到底没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不过，三皇子司马霖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怪不得他说话语气虽平和，到底有一股无法掩藏的贵气。 清颜从容淡定的曲身给司马霖行礼。 司马霖又变成之前的模样，朝她颔首道:“四小姐无需拘束”。 王宸亦亲自未清颜斟满茶杯，又亲自递到她的面前，矜贵清冷道:“那处宅子挺好。我原本以为你会喜欢，不想你这么快就想着搬出去，可是发生了何时？” 清颜其实不太想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外人”听，可看王宸问完一副静待着她的答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觉得既然打算久居这里，不若有一个自己的地方来的舒心”。 王宸皱紧了眉，从她的那双波光流转的杏眼已经窥探道事实并不像是她说的那样。 连心都生了隔阂，眼见了等不来真话。 王宸的脸瞬间阴沉。 司马霖亲眼目睹了自家四哥脸上神情的变化，心里已然是震惊不小，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女子，居然对四哥已经有了这般巨大的影响。 他四哥谁啊？ 一个从不喜形于色的人，清冷寡言，矜贵高傲，包括他，甚至于被君父宠的无法无天的四皇子看见他都是观其色行事。 没想到李家这位被逐出府的小姐不仅拒绝四哥的殷勤，还让他情绪波动无常。 倒是难得生了一丝新奇！ “若二位公子无事，小女也改告辞了”。 清颜自重生以来就变得敏感，自觉周围气氛异常，警觉心起，起身就想着赶忙离开这里。 她总觉得晚走一步都说不定有危险。 王家的这位大公子虽然几次救她，又因他霍家发生的是，清颜摸不清他想要从她的身上图些什么？ 她自也几番思索过，并不觉的自己身上有他能看重的东西，除了重生这一件事…… 所以想不明白就不自觉的会对他产生提防，而他也不明说，就更让她对他只能保持疏远。 更何况，醒来后，她就想的极为明白，今生再也不会将自己的一颗心落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 大公子这般好的容貌，说实话甚合她的心，她真不怕自己脑袋一热，又将心丢了！ 所以…… 脚底抹油，清颜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四哥……你……可是真的有喜这位四小姐？” 司马霖感受着王宸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冷意，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的问出了口。 王宸姿态高冷的起身，并不打算回回答他，转身就走。 他身上紫色袍角消失在门外，司马霖呲笑一声。 得！他自作多情了，四哥的事哪里由得他过问。 罢了，还不如去逗逗美娇娘。 离开的清颜引着碧青还是到了云瑶。 此时安九和安风正在商量大事，两人均是愁眉不展。 听到小童的通报，纷纷望了对方一眼。 安九沉声道:“此时复杂，先不要告诉小姐，等寻出了源头再告知她也不迟”！ 安风觉得不妥，“你以为可以瞒多久，再说此时涉及暗界，源头怕是不好寻出来，你也知道，暗界做事一贯雷厉风行，以暗主的手令为主，此次咱们新出的样式除了你我二人，再无旁人知道，暗界又是如何知道？又是……” 敲门声一响，安风及时住嘴。 第六十二章安九的表白 突然变得安静的屋内，三人好像都都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中，气氛显得莫名的尴尬和有种说不出的低沉。 布巾盖发，青衫长袍，眉眼垂落的安九，清俊之外一脸犹豫之色，似乎有话要说，但却犹豫不决。 吞吞吐吐道:“小姐……我……”。 安风蓦地起身，瞅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给与了支持和鼓励，然后沉默着出了门。 吱呀的门声响后，一下只剩下清颜二人。 “……” 清颜迎接着他的目光，微笑嫣然道:“小九想说什么？尽管说来便是”。 “小姐……”，安九顿了一下，突然眉眼间舒朗含笑，难得清俊之外不再显得过分的忧郁，“我可以唤你一声颜儿吗？” 清颜想了想，如今她新生，又比他小了许多，唤一声名字无可非厚，遂点了点头。 “不论是颜儿，还是小姐，亦或者是是俞瑶，我虽将你从大街上捡了回来，但从未要求过你必须以下人的身份对待自己的主子来对待我。 毕竟捡你们的初衷也并不是为了自己多一两个随从，所以……小九，你无需再问这样的问题，明白吗？” 一双黑白分明眸子，带着坚定和郑重，她的眼睛是圆圆的杏眼，不同于曾经那双眼睛来的狭长而妩媚，笑的时候会弯弯如一新月，笑的娇憨又可爱，单纯又天真，不笑的时候，圆圆的大大的，黑眼珠又大又黑，沉静又清丽，犹如是会说话一般，让人想要摘下她脸上那层隐秘的纱一睹她的容颜，想要也同那双眼睛一样美好的让人沉醉。 安九是见过她的容貌了，可此时仍旧觉得，除了那双眼睛，无论是鼻子嘴巴，还是骨相，她们越来越像是同一个人了。 原来不仅他的心意没变过，就连她都不曾变。 “颜儿，我……心悦你，许久，……” 终于他坚定的说出了多年隐藏在自己心底的话，一股隐秘的欢喜中释放着轻松，原来，说出口并不难！ …… “什么？” 清颜震惊，却又不可置信的仰着头，眼珠呆滞，显然不能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再说就会变的简单一点，“颜儿，我心悦你”。 安九眼里盈满了星星点点的碎光，就如夜空里的星星，亮的让清颜突然眨了一下眼睛。 她倏然一笑，璀璨又夺目，“小九，你是心悦曾经的俞瑶，还是心悦如今的李清颜？” 安九一愣，想不通她话里的意思，俞瑶不就是李清颜，李清颜也就是俞瑶啊！ 他喜欢的自然是那个救他的俞瑶，但也是现在李清颜，有什么分别。 “小九不懂颜儿的意思，俞瑶不就是你，你不就是俞瑶”。 清颜垂首盯着地面，脆生生的道:“不……我不想再做俞瑶，你若心悦的是她的话，小九……”，她又看向她的眼睛，认真的道:“你最好收好你的感情，一人死了的人已经再也无法承受你的情意”。 “若我心悦的是李清颜呢？” 安九皱着眉接问道。 “若是李清颜，那我会怀疑你的感情，不过是一两面而已，何时又会生的情意！” 李清颜淡然冷静道，此时的她满身清冷，又有几分疏离。 “小九明白了，小姐这是拒绝小九了”安九苦笑，一身的落寞，失落，聪敏如他，听出了清颜不过是一个另外一种方式拒绝了他而已。 她是只拒绝他，还是会拒绝所有的人？ 安九失落的清俊脸庞，突的焕发了一丝希望，长而浓密的眉毛稍抬，眼睛清幽含光，明亮的如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投进了一颗石子。 “小姐……请谅解小九的痴钝”，安九浅笑道，丢下这么一句话，脚步轻松的出了门。 清颜呼出一口气，心情略沉重而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或许不应该回来找安九的，俞瑶死了，死在江州城里那个热闹的夜里，死的安安静静，她又何必让自己再去碰触曾经的人和事，让自己不断回忆起以前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她。 而安九的感情，即使他一直掩藏的很好，也会露出破绽，而她虽然样样不行，到底还是女子，又怎会没发现，不过既然他有意隐藏，她又何必执着，佯装不知也能相处更加坦然。 如今……怕是以后要离他远一点啦！ 窗外天气变的阴沉下来，清凉的风吹了进来，看来是要下雨了。 小满过后，就是芒种，若是江州，已经热到不行，郡王府会常备冰镇的吃食供府里的夫人小姐品尝，以此来消解夏季的暑热，可北地不同，早晚仍旧会很凉，广袖长裙外仍需要罩一件衫。 “小姐……” 碧青看到站定在窗前的人儿，背影纤细俏丽，广袖襦裙翻飞，梳着少女髻的秀发，有几丝垂落在鬓角两侧，随风飞扬，让她甚至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看透世事的美人才该有的神态，而她小姐才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 “嗯……”清颜轻轻的嗯了一声，神情未变。 哎！ 看吧！只要出现有关俞瑶的人和事，她总会想起俞瑶过往的生活。 “快要下雨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碧青不喷打扰她，又忍不住提醒道。 清颜慢慢回过身，轻声道:“是要下雨了，回府吧！” 清颜带着碧青走了，云瑶里安九和安风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安风低声问安九’“小姐可是拒绝了。” 安风不说话，只是他脸上已经写的明明白白，安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又道:“你不该这么心急的，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 “记得，若要小姐长寿，就得让她自己挑一门婚事”。 “对，这大概是小姐的宿命，你心急又有什么用？不如徐徐图之，以小姐如今的身份和曾经的经历，她也许不会再挑选大家里的公子，反倒是你这个熟悉的人机会很大”。 安九眼神严厉的看着安风，郑重道:“大哥，我不允许你将小姐看成是一件能估价衡量的东西，她是被李家逐出了家门，她是身份地位不如以往，可你别忘了，她还是咱们的主子”。 第六十三章 安九画风一转，低沉道:“我知你自从小姐故去就同那些老家伙们一样想要夺云家大权，可如今小姐既然还活着，小九奉劝大哥收了那些心思吧！” 安风比安九生的高大，但不如安九清俊，犹如是大家里的公子，安风平日里是一派精明的商人样，但当他脸色不好的时候，就会显得极为阴沉，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安风眼里划过阴冷的笑，略尖的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凭现在的主子还能重新执掌云家的大权！” “就算现在不行，以后总可以的”，安九坚信，他的小姐与过往不同了！ 安风却是蓦地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循循诱导道：“若你真能夺得主子的心，凭你我二人，主子再掌云家大权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话里的算计听的安九眉头一皱，有心怒斥，可总归是他的大哥，在幼时那段艰苦的日子护他才免得他遭野狗叼了去，而今话里也是为他作打算，故忍下不语，脸色却是极其的难看。 “大哥回吧！” 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安风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小九听不进去也好听进去也好，和他的考虑无多大关系，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衣袂翻飞，已是潇洒的离开了云瑶。 雨说下就下，豆的的雨滴打在身上，顷刻间就浸湿一大片，街上不巧赶上这场雨的人无不在雨中狂奔往家中赶，也顾不上停下脚步观看独自漫步在雨中甚是悠闲的他。 脸上亦是湿润润的，模糊的双眼分不清是雨水沾染还是莫名流出的眼泪。 可他明明嘴角微扬，两颊有笑。 突然，一片阴暗遮盖下来，雨停了！ 安风蓦地抬起头，淡淡的兰草香味充盈鼻尖，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的是何人！ “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安九，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青衫玉立在雾蒙蒙烟雨间。 “大哥，你还隐瞒了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我也进了桃花渊，除了一座孤坟再无奇特之处”。 青伞不大，容纳一人足矣，再多一人就有些放不下，何况还是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安九的一边肩头湿漉漉的直往下滴着雨水，雨水经过滴落在他垂立在身侧握紧的拳头上，不知是天冷还是心冷，他抖了抖，说出的话亦带着颤音。 安风默然一愣，摸了一把雾蒙蒙的眼，恍的笑出声，眼睛眺望远处，远处的街口停了一辆马车，已经许久，像是在等人，又像是专门停在那里。 他眼睛一眯，眨去水雾，眼里幽光闪烁。 他倒是没想到小九心思敏捷，这么快就找他问来。 “小九，若你真的对小姐志在必得，就什么都别问，若你想还小姐一个清明，暗界有一珍阁里面奇书异志，自然有你的答案，只是……” 二人兄弟多年，不用猜安九就懂安风未完的话。 安九神色动作丝毫未变，淡然道:“入暗界，忠暗主”。 前面的马车突然下来一位穿着黑衣的男子，侧着脸，隐约是黑纱覆脸，左手握着一把剑，长袍垂地，在地上划出一道波光，雨水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沾落在他的身上。 安九一双黑眸更显幽深，水光雾色，能让雨水落而不沾，只有高手才能做到这般。 黑衣男子往车辕一座，驾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尽头。 下人这般，不知马车里坐的主子又是谁？ 安风自是明白了安九的选择，伸手入怀掏出一枚普通的黑色令牌，看着古朴简单，翻过北面正中一个“暗”字代表的是这个世间最恐怖的地下势力，连世间帝王都忌讳惧怕的势力。 “这是最普通的令，只能带你进去暗界的最外门，去那里登记，自有人联系考核你是否能进入暗界”。 安风平静的交代完，踏着逐渐变小的雨消失在了水雾里。 安九摩挲着令牌，打磨的光滑的表面亦有原本木质的纹路，小篆体“暗”字，泛着黝黑的光泽，神秘而又充满了力量，犹如这个世间最隐秘的暗界。 暗界具体在哪？暗主是谁？多大年岁？长何模样？无人得知！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男的。 因为有传言，暗界之主高大挺拔，甚是魁梧，想来世间应该没有女子长成这般模样。 将令牌收进怀里，安九收起了青伞，转身，稀稀拉拉的小雨落在了他的发间，打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清俊的眉眼多了几分坚定，然后踏步融进了雨中，与那沉沉的暮色融为一体。 清颜回了林府时，已是湿了裙边绣鞋，脚底湿漉漉的难受的很，顾不上亲自去主屋给林宁请安，打发了迎接她的红芜去报备上一声。 一进西跨院的屋里，赶忙脱下，仅着丝履窝到了榻上，碧青忙着给她擦发，一直等着的张妈妈手里捧着一碗姜茶顺势递给了她。 “哎呦我的小姐，怎的不早些回来，女儿家最忌讳湿冷了，快喝点姜茶去去寒气”。 说着还不忘别了碧青一眼，显然是怪碧青不靠谱。 “你怎的也同红芜一般了，也不知劝着点小姐，亏妈妈还觉得你平日里稳重成熟，没想也跟着胡闹”。 碧青自知理亏，默不作声，随张妈妈在那不住的数落她。 清颜一口饮尽姜茶，将碗搁置在几上，又含了一口蜜饯，直到嘴里的辛辣味去了大半，才微微一笑道:“妈妈也别怪她，不过是我看见了有趣的事多看了会，没曾想到这雨来的这般急，倒是湿了些，也不是大事，您别担心！” 说道后面，撒娇之意明显，张妈妈最是见不得自家小姐娇娇软糯的声音，顿时收敛气性，无奈的摇头道:“你们呀！到底还小，喜欢热热闹闹的……”。 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府里冷情，老爷少爷不在，丢了孤儿寡母的，也不知咱家老爷何时接夫人小姐去榆县……” 不等她话完，清颜已经打断她，一张雪颜淡淡的，“妈妈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父亲自有安排，更何况阳城比榆县不知强了几倍，留在这里也不错”。 张妈妈一愣，显然没懂自家小姐话里之意，讪讪的“哦”了一声。 不懂可以，能接受更好！ 第六十四章 “主子，你可是诧异？” 车辕上的暗一眯着眸子，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却也不见他赶车，可身下的马车走的稳稳当当，能自己认识路一般，朝着暗一能一眼眺望进的黑暗。 想着之前从地一那里听来的话，连他都不可谓不诧异，震惊，疑惑，更别提主子。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死而复生，何须就诧异”！ 他的主子倒是一脸平静，犹如听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淡然的丢下了这句话，垂眸深思，右手习惯性的在右膝轻扣着。 暗一哦了一声，才拿起鞭子朝马后臀挥了一鞭，吱呀吱呀的黑轴发出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想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早些年随着自家主子出生入死的时候也见过刚没了气息后来又活过来的人，也见过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人，甚至见过长寿天不收之人，可还是第一次听说本身已死，又重新借助别人的身体活过来的人…… …… 而主子平静的面容也表现的更为奇怪，就好像这不过是世间百态最寻常不过而已。 “既然李家四小姐不是原身，可要让地一他们继续往下深查？” “不用，让地一他们一如过往，别让颜儿发现了”。 王宸眼睛透过车帘，已经是暗夜了，阳城街道繁华，即使是夜里每家每户都点着灯笼，灯火通明，只是马车速度很快，只能看见一片光影，那些渐行渐远的明亮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上将军府。 李清颜入门已经五年，他因为战功被封为上将军，国君将阳城最大的府邸，过去的北王府赐给他当了将军府，北王曾耗巨资建造装饰了府邸，以致偌大的府里，无一角落不精致，无一处不华美，奇花异草，假山奇石，应有尽有。 而整个北王府也显得环境幽深，寂静华美，犹如是不常穿的华袍，好看归好看，贵气是贵气，就是少了几分人气和热气。 李清颜进了府没住就天，就嫌弃府里冷清，少了人气和热闹，而他又常在军营不回，于是不经他同意直接进行了大改，廊下屋檐，花园后院，正门厅门，均挂满了形态各异，五彩斑斓的彩灯，一到夜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照的整个将军府都有了热闹之气。 加之清颜自来管家仁和，府里的下人很是活泼，每每夜里都专门坐于院中凑成一团赏灯笑闹，更是添了不少的人气。 只是…… 王宸冷了眉眼，略有伤感！ 他大概是不想回忆起那些曾美好过又很快失去的过往。 也许是地一的话到底勾起他心底埋藏极深的眷眷情意，也许是多年后在李清颜离开后，他再也寻不到那个人的时候发疯一般去寻找她的过去，寻找她曾有过的足迹才发现的真相，他的害怕和无助。 对……他比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清颜并不是李家原本的四小姐，而是俞家的俞瑶，一个寄居在李清颜躯壳里的另一人的灵魂。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又荒谬的事，却也是他多年后发现的真相，为了心里的执念，他独自一人前往秦岭深处的仙居寻了不出世的老者给她求来一线生机，才有了如今的时光重来。 若细想，他大概也是逆天改命，以致于不得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想着，王宸嘴角轻扬，微微庆幸，他不会后悔，所以这难得的一世他不允许任何人的插足和破坏！ 她是清颜，是与他血脉相连融为一体的人！ “暗一，你派人尽快将郊南的房子腾出来，还有……将李之余拦在榆县，让他离开不得”！ “是，属下遵命”！ 暗一接收到命令后已经马上吩咐给暗中保护跟随的其他人，黑色中，暗光一闪，几道身影已经快速的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马车驶出阳城，并不走城门，确实直出了城，到了郊外的一处陡峭的山峰，很少有人知道，这处陡峭无人能攀上的山脉，其实有一条马车可以通行的山路，只不过是需要特殊制成的车轴。 隐在浓密的翠林里，这条道曲折坎坷，马车颠簸的厉害。 可车里的人依旧稳如泰山，身形姿势没有丝毫动乱，也不知走的多遍练出了功夫，还是他……本身功夫了得…… 良久后，马车终于停在了山顶的一道石门山，暗一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将马拴在石门山的一根石柱上，然后才走回到马车打起暗黑色的帘子。 当王宸弯着腰出了马车，原本黑暗不光见的四周突然亮起了灯火，照亮这山顶。 此时方看清，他居然戴着一金色的铁质面具，除了眼睛和嘴巴，其他通通被罩在金光里。 身上亦穿着一袭黑色压金的锦衣，在火光下，锦衣金光耀眼。 王宸一身肃杀森然之气，早已经不是之前士族大家的矜贵公子模样。 “主子……” “开门吧！” 暗一亦收敛起随意，恭敬严肃。 金色的双龙玉佩被嵌进石门隐藏的一个凹槽内，金光一闪，随之响起的是厚重的石门板缓缓上升发出的沉重厚重之声。 一刻钟后，整个石门才完全的升起，又出现一道精铁打造而成的一整个没有一丝缝隙痕迹的铁门，唯一有一个小的方孔，上面盖着一块虎型的铁片。 只见暗近前，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块黑色的手令递了进去，不过片刻，手令又从方孔了递了出来，随之而来就是精铁的门缓缓往两边的石墙移动，当露出一人的宽度的时候，能看见黑阴阴的地面单膝跪着一群人，其中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领头在最前面，声音洪亮恭敬道:“恭迎主子” 他身后的人跟着一起:“恭迎主子”。 王宸脚步未动丝毫，傲然挺立，眼神凉薄，“起！” 数人有序起身，不见响动。 暗一恭候在精铁门侧，突然灯火骤灭，才见那王者降临的男子脚步沉稳的进了石洞内。 落脚无声，突起怪风，从洞里而来，暗一和数位侍卫均被带的摇晃一下，却见男子衣摆顺服平整，不见凌乱，甚是奇怪！ 精铁大门闭口，一切归于黑暗平静！ 第六十五章参加诗会 今日是尉迟家小姐举办诗会的日子。 在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尉迟家的当家人对唯一的女儿那叫一个宠爱，甭说是举办一个小小的诗会要劳兴动众的给城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是一些比较出名的闺中小姐们都下了请帖，而清颜同样在前一天收到了来自尉迟府小姐亲自下的帖子。 娟秀小楷，秀美端庄，倒是有些灵秀不同于能写出这些字迹的人。 清颜难得盛装！ 一袭齐胸襦裙，月白撒花暗纹交领上衣搭配碧绿色的长裙，束着一条粉色锦带，将她原本清冷的眉眼衬得清丽出尘，远望俏丽，近观还多了一丝精致的华美。 耳上是碧色的海棠垂珠耳坠，同发髻上垂下的海棠流苏发簪是同一套，和那套今日她要展示的衣饰一同来自云瑶衣铺。 瞅着铜镜女子的明媚耀眼，清颜弯着眉眼，慧心一笑，想来也是小九专门为她准备的，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她的喜好，细心又周到的为她考虑一切。 “小姐，尉迟小姐真的答应您今日穿云瑶的那套衣裳了吗？” 碧青将那枚扇形的的玉佩挂在她的裙摆，摆的端端正正，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清颜回想起小姑娘娇憨可爱的样子，还诚意十足的还专门派来小麻雀来告知一声她，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是真的真诚相待，如此被尉迟家众人宠爱的姑娘是这么一个实诚的性子倒也难得。 “放心吧！” 她往书桌的方向走去，这是前几日让碧青专门派人在城里定制的，之前总是趴在炕几上，时间久了，难免腰酸背疼，她也不再委屈自己，不过就是添一张桌子，没有禀告给母亲，直接购置了。 只是到底屋子不大，添了一张书桌反倒显得室内有些逼仄，可如今王家大公子还没有送来牙行看房的笑意，想来找一处府邸也不太好找，她只能先将就一下。 书桌上搁置的正是她为尉迟思音准备好的回礼，那枚血玉印章被她珍藏在锦盒，血玉珍贵稀有，并不像是小姑娘若说的不过是寻常的物件，不过在清颜看来最难的的却是出自她亲手制成的印章，送礼的珍贵在于送礼之人的真心实意。 故她也亲手绘了一款新裙样式，比她以往所制更加的精细，复图已经交到了小九的手里，不日定是会出来成品，而这幅手绘图留给她先观摩，若不满意可以直接修改。 除此以外，还有与衣裳相搭配的成套首饰图，同样交给小九去打制，首饰制作精细考究，比衣裳更加耗费功夫，许是短时间内是出不来的。 “碧青，带上锦盒咱们可以出发了。” 交代给碧青，红芜扶着她的手，主仆三人出了西跨院的门。 她的母亲林宁是知道她今日要出门的，倒是没去了佛堂，在林妈妈的搀扶下从正院刚走到了廊下，母女二人正巧遇个更着。 清颜恭敬的给她行了礼，十分客气的问安，“母亲可是寻女儿去？时间不早了，女儿担心误了尉迟家的诗会，母亲若是有交代女儿的不若就在这里说！” 清风拂起她的裙摆，纤细的身姿已能窥见日后定也是风姿绰约。 林宁红了眼睛，她何尝感觉不出来清颜的疏离客气，何况她还是如此多愁又善感的女子。 只是到底之前母女二人相处的时间少，又存在了不少的隔阂，如今她也无从以哪种的方式能同她相处才能让彼此之间的裂痕不再越来越大。 “颜儿，今日去的多是家中嫡女贵女，女子众多，定会有不好的话，你可要放宽心不可生了计较之心，咱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无依无靠，最应小心谨慎为妙！” 林宁话一出，清颜蹙眉不悦，到底没表现在脸上，轻声道:“我醒的母亲，女儿定不会给您招惹麻烦的”。 林宁楞然，显然听出她话中的不高兴，局促不安的觑了她一眼，不知自己哪句话又说的不好，不对。 “颜儿……”。 她讷讷不语，清颜却是打断了她。 “母亲，女儿真的该出门了，否则误了时间更是失礼”。 林宁只得讪笑着说:“去吧！等你回来再说，昨日你父亲的家书到了”。 已经走过她身侧的清颜脚步顿了一下，父亲？ 第六十六章再见思音 尉迟家为了自家小姐的诗会，专门安排了府里的下人在府门迎接前来的各家小姐们。 当清颜从马车出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小麻雀迎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说她家小姐让她专门来接清颜先去她的绣楼，还是那件月华裙实在太美了，必须得先让清颜过了眼，免得有不妥当之处，误了事！ 清颜没想到小姑娘说话娇憨，办事却是考虑的周全，难掩赞赏，在小麻雀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尉迟家小姐的绣楼。 尉迟府占地百十顷，在阳城除了霍府大概就属他家了，尉迟的富庶和在北地的地位可见不一般，这跟他的祖上有着极大的关系。 尉迟家在北地是比霍家更古老的士族，大齐之前的前朝，尉迟家的祖上就是担任前朝在北地的大将军，只是之后下来的后代开始重文轻武，渐渐地大将军的权势旁落到了霍家，而尉迟家担任起了刺史一职，再往后，大齐新建，也不知因何尉迟家不受重要，连刺史都保不住，反倒沦为了霍家家主的属下，担任北地军营副职，平日里协助霍家军事。 如今尉迟家家主是尉迟思音的父亲，尉迟恭城，娶得乃是霍家主霍凌的嫡亲姑母，故尉迟家与霍家即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姻亲。 尉迟恭城有四子一女，都是出自嫡妻的名下，老大同霍霍家主霍凌出自同一年，不过相差了几月而已，如今也并未娶亲，上行下效，老二老三老四都跟着也并没有定下亲事，不过尉迟府的家主和夫人惯来开明，在此事上并不多加干甚，以致府里有些阳盛阴衰，这也是尉迟思音得宠的另一个原因。 绣楼位于尉迟府的后花园，水榭环绕中一栋独立的红墙琉璃瓦的小二楼，榻上曲折回廊，碧波荡漾间清风拂面，清新的空气，四周美景怡人，倒是一处绝佳赏之地。 “颜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还不等清颜踏入绣楼，从二楼的廊下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她仰起头往上望去，可不就是思音穿着月华锦衣站在那里。 明媚耀眼，加之正对着太阳，光芒折射出的五彩斑斓甚至逼的她闭眼又睁开，睁开又闭上，反反复复数次，她才看清，盛装的思音拖着八幅的宽大裙摆，俏丽的犹如是夏日荷塘了亭亭玉立绽放盛开的那朵木芙蓉，将她原本可爱的模样衬托的明艳至极。 “思音妹妹……” 清颜唤了一声，紧接着入了绣楼，二楼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一会，尉迟思音提着裙摆从二楼下来，身后跟着的紧追她的四个婢女，在后面担忧不已的提醒道:“小姐，您别跑的那么快，小心跌倒！” “颜姐姐，这裙子真是太美了，我今日定要好好的让他们开开眼，免得那霍家三小姐平日里得意忘形的不停炫耀她霍家的穿着打扮在北地是最好的”。 思音一脸的喜色，洋洋自得的表情就好像是已经看见了霍三小姐难看至极的脸色。 清颜听的笑了，“清颜还得谢过妹妹愿意帮我这忙，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出现在北地的士族府里”。 思音眼里闪着光，亮晶晶的，“姐姐说什么谢不谢的，这裙子这般好看，我欢喜还来不及”，说着她近前拉住了清颜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而去。 “姐姐，我居然找不到能配这件衣服的首饰，你来帮我瞧瞧”。 婢女扶在她的左手，清颜扶上她的右手，边走边问，“我送来的时候可是连配饰都放在了里面，妹妹可是没有注意到？” 她话落，思音“啊”了一声，回头冲着她的婢女急声道，“快，你们去翻翻，可是在锦盒的最下面，刚才一顿乱忙，可别是弄丢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婢女慌慌忙忙的赶忙上了楼。 清颜拍了一下她的手，浅笑的安抚，“别着急，慢慢找就好”。 她刚说完，一楼的门口传来了阵阵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显然又有人也来了绣楼，只是这脚步声听着不像是小姐们的，倒像是男子的…… 心里疑惑一起。 “妹妹，你好了吗？大哥派我来催你，客人可都到了，就等你这位主人的了……” 果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叫思音妹妹，看来是她的哥哥无疑了。 思音却是蹙眉，转过头，望着来人，嘟着嘴，轻声叱道:“二哥……你怎的又不经我同意就进来，我今日可是有客人在，你太失礼了！” “客人……”尉迟泽偏头这才瞧见自家妹妹的旁边果还站着一位穿着月白交领襦裙的姑娘，中等身姿，纤细俏丽，俊脸一红，赶忙低下头掩饰尴尬，行礼道:“在下失礼，还请见谅”，说完非常尊礼的退出了门。 “哼……得让大哥好好管管才是”，小姑娘冷哼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清颜，抱歉的同她道:“颜姐姐，那是我家二哥，惯来来我这喜欢闯门而入，你别怪他”。 清颜失笑道:“不会的，我倒是觉得你这位哥哥同你相处定是亲近的很，我也哥哥，相处是守礼，却是少了几分亲近，不如你们兄妹感情好，心里还羡慕呢！” 思音听的脸上的紧张散去，眉开眼笑道:“我家里，也只有二哥是这般，其他的哥哥们都和姐姐的一样，我也觉着自己同二哥关系最好，有什么话都愿意同他说”。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同时站在了二楼，是女子的闺房，分为三间，寝室，书房，还有一间专门盛放思音平日里的“宝贝。 清颜略略一扫，已经看出了她是真的受宠。 屋内女子闺房的东西应有尽有，梨花木的架子床挂着金丝暗纹绣花的床帏，床头吊着香球，淡淡的馨香没入了鼻中，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却非常的好闻。 梨花木的妆台，婢女们正翻着，突然一人惊喜的叫道:“可是找着了，也不知是谁带了出来掉落在那一堆杂物里”。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她手里拿着一个比锦带，正是清颜专门用来装与这套衣服相搭配的配饰的。 第六十七章 思音从婢女手中拿过鹅黄的锦袋递给清颜瞧，:“姐姐说的可是这个？”见清颜笑着点头，她拉开了锦袋着绳子，从里面轻轻的掏出来一个犹如是一枚雪花形态的耳坠子，晶莹剔透，精致异常。 思音顿时一声惊叹，眼里是满满的惊喜和惊艳，“真漂亮，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耳坠子，是姐姐亲手做的吗？” 她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盯着清颜问道。 “嗯……闲暇时的爱好，思音妹妹喜欢就好。” 清颜心里也很高兴，她能看出小姑娘是真心喜欢，并不是为了敷衍她。 “这个也是送你的！” 红芜将锦盒递了过来，清颜笑着推到了思音的面前。 思音却是一惊，连忙挥了挥手，“颜姐姐，我不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你……”。 思音是要拒绝的，可话说到了半道又觉得自己就这么拒绝会让颜姐姐难过，后面的话就变得有些结巴，往清颜的眸子深处瞅去，去见她含笑清凉，又有些无助。 “也不知何原因我对姐姐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好感，好像觉得你原本应该就是我的姐姐一般，无端会生出亲昵。 颜姐姐可别觉着妹妹是想着套近乎才如此说，妹妹一言一语皆是真心实意，也不怕姐姐笑话，这大概是上辈子的缘分。 但我……我因此才再第一次见面就送了姐姐那枚印章，并不一定是要姐姐回礼的， 只是如今姐姐既然送了，但又无功不受禄，姐姐的可是贵中，若是一些小物，妹妹就收了，姐姐下次可不能这样同我客气……” 思音说了一大通，而且句句真诚，也解了清颜心里之前的困惑，原来是感觉将她当成了真正的姐姐了，缘分还真的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姐姐让妹妹为难了”，清颜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因为她的为人周全和善良心生了敢动，想起了许久之前，安南郡王府的大小姐，她的那位小姑子，原本她们年龄相当，在未嫁入郡王府之前，她们也算是闺中好友，可……一个好贵的贵女，却无时无刻不算计着她手里的东西，常常以各种花样和方式让她送她看重的东西。 而那时她已经接手外祖手里云家的产业，对外物看的不是很重，大概是觉得将心都放在了她哥哥的身上，将来又是一家人，给她也无妨的。 可惜啊！人心隔肚皮，又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东西没少给，到头来帮着外人对付她，算计她…… 倒不如这个小姑娘来的真实和可爱。 “思音妹妹收着吧！就如妹妹若说，礼轻情意重，同是姐姐的爱好，今日诗会还要妹妹帮忙宣扬云瑶的这件月华锦衣，也是有功，我不能让妹妹白白的帮了忙的”！ 清颜拉过思音的手将她往梳妆台前一带，取过鹅黄的锦袋，从里面取出一等一上好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珠串头饰和一顶花冠为她装饰在发上。 “颜姐姐……你客气了……这么好看的衣服，本应该让所有的人知道它的美，哇……” 思音往铜镜一瞧，正好看见了自己头上的花冠，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叹之声，不可思议道:“这个……可也是姐姐亲手制成的？” 清颜嗯了一声，笑着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过去了，等再有空我细细的同妹妹说”。 思音笑着点头，二人相携着出了绣楼朝着办诗会的花园而去。 这次诗会不仅有女子，也有尉迟家的大公子请来的公子们，虽然不在一处分开而办，但在一个园子里，总会碰见那么几个不规矩别有用心的人。 一个是木家的那位公子，一位是女子这边霍家的小姐。 木家的公子是因为前几日从他大伯母那里听了有关林府的那位李家四小姐的事，又听了说要给他说亲，他自来有些憨傻，一听就放在了心里，又打听到这次诗会李小姐也会来，不顾人多多还是别家的府邸，就偷偷的避过众人独自领着小厮往一水之隔的女子呆的园子溜了过去。 不想他第一次来，就迷了路，正好撞上来从绣楼来的清颜和思音，突然从花丛里跳了出来，拦在了二人面前。 “请问小姐可是要去诗会，可否带小生也一起过去？” 清颜和思音均被吓了一跳，定住脚皱着眉睨着突然就出现的这个身宽体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一脸憨笑沙楞楞的年轻公子默不言语。 小麻雀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这位公子就是一顿毫不客气的数落，“请问公子是哪家的？可是迷了路，墨园在水榭的那边，，这边闺秀们的地方公子切不可失礼闹出笑话，奴婢这就命人带公子过去。” “我……不……”，这位公子显然没有跟上小麻雀说话的速度，显得更傻了，一张圆盘的脸抖了抖，才道:“我家是刺史府，我父亲是阳城刺史，本公子可不是迷路，是专门要去女眷那边看看本公子未过门的媳妇……”说完他还一阵洋洋得意的傻笑。 清颜一听刺史府，往男子身上瞅了一眼，就想到了那日母亲请来的那位夫人提起的事情，皱着眉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麻雀已经在问道:“原来是木公子，请问公子的未过门的妻子是谁？公子怎知她就在这边？” 木怀德更是得意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本公子就是知道”。 小麻雀准备再说，清颜轻唤了她一声拦住她，轻声道:“木公子也是识礼之人，今若要在这么大的诗会做了识礼之事，明可就传遍会整个阳城，到时丢的可是整个刺史府的脸面，不若公子先回去，家中私事还是别到处宣传的好……” 清颜警告的说了一番。 木怀德脸一皱道:“这……好吧，那本公子就不过去了，黑子，走……咱们回去”，招呼上小厮转身稳如泰山的顺着原路又偷溜回了墨园。 这时，已经有其他的闺秀听到了声音从锦花园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盛装的思音，眼睛均亮起了光芒，朝着二人奔了过来。 纷纷围住思音，发出赞叹之声。 “思音妹妹，你身上的这件华裙是哪里来的？” 第六十八章流言蜚语 说话的正是霍三小姐霍箐儿，自从那日的生辰宴后，一来被吓着，二来她的大哥，霍家家主下了禁令不许她再出门，这是那次以后她第一次被允许出来尉迟家。 还有一位小姐同她一起同是看见了思音身上穿的这件耀眼夺目的华裳，同样也惊讶的不得了，倒是没像霍箐儿表现得太明显。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霍箐儿突然瞟见一旁的清颜，挑着眉不满的问道，好像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清颜笑了，“霍三小姐这话说的，我能来定然是尉迟家下了帖子，你在质疑什么！” “一个已经被家族赶出来的庶族，怎么还有脸出现，这种地方可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来”，说着她同思音凑近讨好道:“思音妹妹，这阳城的大家小姐多了，你可不能什么人都接近，免得让别人说了闲话不说，也连带着招惹上麻烦，李家小姐可是因不孝之名得罪了长辈才被赶出了家门！” “霍三小姐……我不知你这话从何处听来，我是被赶出了李家，至于何种原因你最好不要妄言，免得真召来了麻烦你怕是担不起”，清颜眸色一沉，显得极为严肃，冷声的奉劝道。 霍箐儿听了一震，心里闪过一丝害怕，但一想这话都是她的大嫂说给她听的，大嫂即是李家的嫡出小姐，又是霍家的主母，定然不会瞎说，心里一坚定，又扬高了眉，轻蔑道:“李小姐何必吓人，思音妹妹不知详情，你即便义正言辞的极力掩饰也掩盖不去事实的真相，如此装着有何意思，不如趁着众人还不知道你的真相识趣的离开，也舍得到时暴露丢人现眼，下不了台，还拖累了思音妹妹和尉迟家……” 霍箐儿觉得自己有凭有据越发是说的大声，不一会出来寻她们二人的其他小姐们闻声走了过来。 清颜眼里是一片冷清，只觉得这霍三小姐果然喜欢自作孽。 她正准备开口，不想小姑娘已经先她一步打断了霍箐儿的话。 “三小姐，今日是我尉迟家的诗会，李家姐姐既然是我请来的就是我家的客人，还请三小姐说话尊重一点，也请你留口德，是非黑白也是李家姐姐的私事，三小姐何必大庭广众之下到处宣扬。” 思音这话显然是带了不客气的，霍箐儿大概也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的不客气，眼里羞恼瞬现，心里恼怒这尉迟小姐果然就如世人说的一般憨傻，她好心帮她，她却不识好人心，非要同一个有污的人同流合污。 “真是不识好人心……”，她轻声的嘟囔一声，离她极近的那位女子听的正着，拉了一下她的广袖，低声道:“尉迟家不能得罪，别忘了你家大哥霍家主”。 霍箐儿想到她的大哥，脸色顿时大变，闭上了嘴。 “哇……思音妹妹，你怎么才过来，众人可是等不及了”，有一个姑娘笑着走了过来，她好似并没有专门看到思音的穿着打扮，反倒是注意到了毫无喜色的霍三小姐，惊讶道:“箐儿姐姐这是怎么了？你和花灵姐姐怎的偷偷的出来也不唤我们一声，姐姐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让悠儿妹妹担心了，早就听说尉迟府的后花园名花极多，开的姹紫嫣红，趁此诗会还不赶紧看看，要不离开可就再没机会了”，说话的是霍箐儿一旁名叫花灵的小姐，“再说你要不是不知道我和箐儿都不擅长什么吟诗作对的，我俩不过就是摆设，你们只管玩就好”。 她话落，悠儿小姐捂着嘴咯咯的笑了开来，“就属姐姐你最谦虚，不会吟诗作对不当紧，可少了你无趣的很”，她眉眼弯弯，眼神清澈无尘，看着比思音还娇憨一分。 她接着转到了清颜的脸上，似是好奇的道:“这位姐姐以前从未见过，也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清颜睨了她一眼，并不热情的道:“唤我清颜即可，初来此地妹妹没见过也是正常”。 “哦……” 悠儿小姐眼里闪着光，“不怕姐姐笑话，我父乃是木刺史的属下，专管外来之人，听父亲说近段时间只有王家的大公子和一位李家的小姐长住在了此地，姐姐可就是那位李家的小姐？” 清颜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幽光，也不打算瞒着，笑着道:“正是”。 悠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问了一句，“那小姐可同王家大公子熟识？” 她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清颜，包括那位一直淡然的花灵小姐。 清颜先是笑睨了她一眼，直看透悠儿的内心，接着悠然一笑，“不认得，那王家公子据说孤僻冷清，在京中从不出门，我一个闺阁女子如何会认得！” 一众要眼里亮着的光纷纷熄灭，有的相信她的说辞，有的却是不信，一副充满怀疑的眼神不住的盯着清颜的眼睛。 “哎，李小姐居然不认识，真是可惜了，我听哥哥说，今日那大公子也来了诗会，正在对面，听说他丰神俊朗，极为俊美，同霍家主不相上下，我倒是好奇想去看看……” 她话还没说出，其他的人已经连连附和，显然都存了这样的心思。 如此大胆的行为，倒是出乎清颜的意料，这北地的女子倒是在这一点上来的比旁人可爱的多，爱慕就是爱慕，欣赏就是欣赏，毫不扭捏做作。 就连娇憨的小姑娘眼里同样闪烁着光芒，清颜却是想王宸为何会来此，他看着了不像是一个会吟诗弄墨的人。 自从那日从茶肆分开后，再没有消息，既没有给她送来看房的消息，也没有旁的，她还以为他是回了京城，不想居然也有了闲情雅致来了这里。 看来这尉迟家的大公子定也不是简单的人，能将他请来。 “各位小姐们，对面传来消息，说是诗会开始了，大公子已经出了题，就等各位小姐们回去写出妙句同公子们比试一番，大公子说了，赢者皆有彩头……” 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通传惊醒还在遐想王家大公子的小姐们，众人一听有彩头，瞬间将他抛到了脑后，也不再专门针对清颜，齐齐朝着园子去了，思音拉过清颜的手，“颜姐姐，流言蜚语你别放在心上”。 “思音妹妹放心吧”。 二人相视一笑。 第六十九章彩头是男色 从公子那边传来的题是“荷”，众人一听已明缘由，隔开公子荷小姐们的是一出静水的湖，湖里的荷花开的正好，亭亭玉立，红的白的，粉的，映照着荷叶，美得不可方物。 清颜并不善作诗，并没有参与其中，不过是坐在亭中石凳上吃茶逗鱼。 尉迟家想的周到，石凳上铺着深蓝锦缎垫子，以致坐在上面也并不觉得凉。 亭内的石桌上铺着雪白的锦绣桌布，桌上除了阳城女子吃吃的花茶还有各色的茶点，均是同南面的不同，清颜也是第一次见，放进嘴里，有红枣的，脆皮的，酥心的，虽然没有南面的软儒却是口感很不错，就多吃了几块。 那边的方庭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娇笑声，声声入耳，清颜顺着声望过去，显然是有人得了彩头，其他的众人在为她欢呼。 “碧青，你去瞧瞧，是谁得了彩头，彩头又是什么？” 碧青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却是苦着脸回来了。 清颜不解的问她，“怎么啦？可是彩头不好说？” 碧青揪着衣摆，“小姐你好聪明，这彩头是……是……” 看来是猜对了，只是什么彩头才让碧青苦着脸不说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尽管说，不论是和彩头跟咱们又没有多大的干系，不过是听来解了一下心里的好奇”。 “小姐，王家的大公子就在对面，这彩头并不是尉迟家的大公子的提的，而是大公子提的，他……他还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当成赢者的奖励”。 碧青破罐子破摔一口气全说了，想着自家小姐和大公子的关系，也不知道小姐听了会不会难过。 想着她盯着清颜的眼睛，似在担心。 清颜却是展颜一笑，“就这居然也让你纠结了半天，碧青你在担心什么？” “小姐，你真的不伤心吗？大公子的贴身玉佩送给了别家的小姐，这若是传出去意义可不一般，说不定……”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清颜失笑，“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他的贴身之物想给谁就给谁，与我何干！” 她语气平静，不见丝毫的异样，碧青倏地放下心，既然小姐都不在心，她瞎担心个什么劲。 清颜又继续转回身往湖里撒鱼食，这湖里养着的锦鲤个个有林府里装水的瓮口那么大，红白的，黑白的，花色的，蜂蛹涌在清颜这一方水面，摇摆着鱼尾争相夺食，她边喂边观察着，只觉得这些鱼就像是方庭中的那些小姐，而她手里的鱼食倒像是王家的大公子，她们争夺的哪里是这个人，而是活下的命，在士族大家，好的门第就是女子的命。 但也要门当户对这命才能久了。 想着突然清颜就没了兴致，蓦地起身，将手里的鱼食全部落进了湖里，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唤上碧青和红芜出了亭子，往那一处远离方庭热闹之声的更远的花厅而去。 专注在作诗的小姐妹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她正好乐的清闲。 其实从最初他救她于马下，然后又救她于地宫，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不明白是因何原因，即使后来说清楚了，她却也不知道这情何时升起，也从未让她觉得真实。 她想独自想想，就留碧青二人在花厅之外，她独自进了花厅的里面，空无一人的厅内，装扮的清雅，寻了个地方坐下，她眉间轻蹙，似有几分愁色。 “你在想什么？” 突然熟悉的声音近在耳边，她以为是自己想某人想的多了出现了幻觉，那人此刻可是在对面作诗取乐。又哪里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并没有理会。 “颜儿，你在想什么？” 那声音再次出现问了一句。 清颜不确定的转回头，不是幻觉，那人就在他的身后，一袭墨色轻衫玉带环身长身玉立在她一步之外，矜贵眉眼含着一丝宠笑睨着她。 清颜脸颊微热，“你怎么过来了？” 王宸轻笑，好似看出了她的局促，“听说有人并不在乎我的玉佩赏给别人，所以过来瞧瞧她是何心思？” 他话落，清颜更觉脸热，他这是质问自己还是在怪她？ “你派人跟踪我？” 清颜反问一句，颇有倒打一耙的意思。 “没有，不过是顺路正好听见，只觉真心错付，这么狠心的人儿我当初是怎的就对她表露了真心！” 王宸语气失望，甚至于一双幽深的眸子闪过难过。 清颜一直都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如此情绪外露的人，第一次被他的话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七十章 尉迟家诗会，公子们那边是一位普通的公子夺了头首，而女子这边却是霍箐儿夺了头首，这出乎于清颜的预料。 由尉迟家的大少爷做主，为了庆祝头首就邀请姑娘们和公子们都上了湖中的小船，这样大家既可以不完全面对面，亦可以欢呼热闹一番。 王宸长身玉立在穿头，极为的显眼，温润清冷的容颜犹如美玉一般让人喜爱。 清颜淡然的坐在仓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思音陪她一起，她笑问她，“思音妹妹怎么不出去玩，听她们的声音应该热闹的好，说不定还可以挑一个俊美的夫婿”。 清颜越说越不正经，思音羞红了双颊，双眼亦含羞带怯，“姐姐就会取笑我，霍箐儿在外面，那些公子又哪里能看的到旁人”。 清颜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也在理，毕竟霍箐儿的容貌的确艳丽无双，出众异常。 “就怕大公子也瞧上了”。 思音又往外眺望一眼加了一句。 看上吗？ 清颜幽幽一笑，她倒不认为那位大公子能瞧上霍箐儿，毕竟京中的美人可比这里多了去，红肥燕瘦，各色各样的，可也没听过他同哪家的小姐有了勾连，大都传的都是女子为了王家的这位大公子要死要活，以身相许呢！ 倏地，外面响起了欢呼声，清颜回过神，问着思音，“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思音嘟着嘴，“这霍箐儿了可真不要脸，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大公子表白心意呢！那边的公子们正欢呼雀跃呢”！ 哦！ 清颜扬起眉，颇觉霍箐儿不是一般的胆大，也不怕若是不成她怕是沦为阳城的笑柄，再寻个好人家就难了。 霍箐儿何尝不是孤注一掷，大哥打算将她嫁到北地之外，她可不想去那些穷乡僻壤，还不如在大公子这里碰碰运气，以她的美貌和才识，再加上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爱她就不相信打动不了他。 纤纤玉手一扬，一枚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被丢到了王宸的船上，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大公子，小女霍箐儿真心爱慕您，可否求得您一丝怜爱？” 霍箐儿摘下面纱，芙蓉面透着嫣红，娇羞的眼眸充满爱意的注视着王宸，专注而认真，娇羞而动人。 其他的人都被她大胆真挚的眼神打动，能让一个女子放下娇羞做到这步，可见定是爱极了那个人。 可王宸的目光丝毫没有投给霍箐儿一丝一毫，反倒清冷孤傲，紧紧的盯着站在一边静静而立，淡然平静的清颜。 他亦发现清颜眼里没有难过，没有占有，亦不会有他想看见的爱意。 她是平静的，就犹如是看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热闹事。 就好似他这个人同她亦不存在任何关系，就好像他曾经对她表现出的那些在乎和情意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蓦然勾唇浅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鹅黄的荷包，当着众人的面收进了袖筒。 众人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既然愿意收藏荷包，那就是大公子答应了霍箐儿的请求。 霍箐儿由担心到安心，蓦地喜极而泣，羞涩的去双目毫不在意旁人倾泄着她的深情。 她成功了，她再也不用去偏僻之地，而是跟着大公子回京中，她已经开始预想自己去京中的美好日子。 “大公子……” 霍箐儿娇羞的唤了一声。 王宸依旧没有给她一眼，转身下了船。 第七十一章淑妃造反 清颜一晚上都没睡好，脑海中不停的浮现王宸临走之时的那个眼神。 她揉着额头，又使劲的垂着几下枕头，然后倏地坐起身，一脸懊恼神色。 窗外的明月在室内投下一片光影，她下了地，从架着上取了一外衫披在身上，踱步到了窗下。 她在想什么呢！ 说不定人家此刻已经是美人榻上，鸳鸯交颈呢！ 想着，清颜眼里漫上冷冷淡淡的忧伤，又在窗下呆了一会回了床蒙上被子。 不过就是一个男子，不过就是同她说了几句是似情深的话，不过是…… 不久后，清浅的呼吸声渐渐的想起在室内。 阳城一夜宁静，但京中天一亮，一道消息让京中所有士族官宦之家，人心惶惶起来。 被幽禁的淑妃娘娘联合楚国将大齐的国君直接幽禁在了深宫，就连中宫带病的皇后都没放过。 而淑妃娘娘穿着凤袍，胆大包天的出现在的早朝的朝堂之上，直接坐上了国君的位置。 在一众朝臣大员震惊中，命令守护皇城的羽林卫直接关上了殿门。 “娘娘令旨，一个都不能离开”。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被幽闭的空间内，有的人恐惧顿生。 “请问淑妃娘娘，国君现在何处？” 问话的是尚书令，王大人，他是国君的近臣，自是不怕一个后妃，如此情况之下，仍旧一副大气凌然之态，一脸严肃，厉声质问。 “国君啊！已经被本宫幽禁了”。 高坐上位的淑妃轻飘飘的落下话，眼睛专注在左手指尖昨日新涂的豆蔻，红的耀眼，蹙眉深思，好似对颜色不太满意，几番的打量。 “你……”尚书令顿时发怒，破口大骂，“好一个妖妇，囚禁国君，以下犯上，来人……还不将她拿下！” 淑妃幽幽的抬头瞟了他一眼，根本没将他的疾言厉色放在心上，“王大人何须这般激动，不若坐下喝喝茶，如今这宫里都是本宫的人，你怕是换指挥不动……” 淑妃话落，就有一个侍卫上前钳制着尚书令将他摁倒在在地上。 “你……” 尚书令仍旧是一副毫不畏惧的铮铮铁骨之态。 “押下去，让王大人清醒清醒”。 淑妃朝着指尖吹了一口气，明媚的神态转为威严，还夹着狠厉。 “谁还有话要说，不妨一遍说了”。 大臣赶忙低垂下头，好一招杀鸡儆猴，此时哪还有敢开口，怕是惹怒了这女人会死无葬身之地。 “淑妃娘娘”。 李伯安站了出来，往地上一跪，既没有指责她，反倒先冲着天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直到额头已经见血。 “苍天在上，我李家之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有愧于天，有愧祖宗”。 说着，似是也此感到痛心不已，已是泪流满面。 “大哥何必惺惺作态，妹妹能做出今日的事可大哥可是出了力”。 淑妃冷笑一声。 “淑妃，若你不赶紧放出国君，扣头谢罪，请求国君宽恕，别怪我大义灭亲”。 李伯安厉声斥责，满脸怒色和正气刚烈。 “大义灭亲吗？大哥已经做过了，我李梦娘还怕吗？” 淑妃哈哈大笑，倏地站起身，托着御桌，身体前倾，笑的那叫畅快，“这大齐的君位本宫要定了，有能者居之，谁要有那个本事想要夺回去，尽管来，本宫等着……” 七十二章宫乱 “小姐，王公子约你去酒楼，说是想见你一面”，碧青掀开了珠帘走进了里间。 清颜从书中抬起头，神色淡然，杏眼沉沉，复杂难辨，“你去回了吧”，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还没想清楚怎么面对他，再说他有美眷娇妾，她一个闺中女子，见面怕是不太好。 王宸收到回复的时候，怔愣了片刻，好似根本没想到清颜拒绝的如此爽利，双眸幽深，脸色极其的难看 暗一瞧着自家阴沉得脸，硬着头皮上前道:“主子，马车准备好了，可要现在就出发？” “推到明日”，王宸眉眼冷若冰霜，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可……京中之事万分当急，贵妃娘娘和三皇子还等着您安排救出被困宫中的大臣，回去的迟了怕是他们有性命之忧”。 “死几个人很正常，那群老糊涂蛋，也该警觉警觉，免得平日里就知道中饱私囊，压榨民脂民膏”。 王宸冷声的瞟了暗一一眼，“士族，早已经不适合了大齐的发展，也该是变革的时候了，这次反倒是个机会” 说完他的右手习惯的轻扣着桌子，沉思了半会，“你去告诉三皇子，他的机会来了，他门下的寒门之士也该到了用武之地”。 “是，属下这就去” “别急，派人将那套粉晶制成的饰品送过来”王宸又吩咐了一句，转身出了书房，满身的寒气逼人，明显色拒绝后生了闷气。 暗一偷偷的笑出声，这清颜小姐真是厉害，能让他家主子放过大事见她，她居然还给拒绝了，也不知主子要那套粉晶可是准备拿着再讨好她？ 想着，他觉着主子倒是深陷其中，人姑娘倒是清醒的很。 安九送来消息，说是月华锦衣火的一塌糊涂， 安风送来的布料已经用尽，他要亲自去一趟同城，还说近段时日可能有战事，请清颜亲自坐镇云瑶。 “碧青，你去告诉安掌柜，就说我答应了”。 月华锦衣会火在她的预料之内，只是小九说的战事？ “红芜，哥哥可有再送信回来？” 小姐，除了上次的，大少爷再没有派人送信”。 没有嘛！ 清颜垂眸深思，也不知大哥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张妈妈走了进来，表情凝重，好似有心事。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张妈妈双手在身前交握，她一脸犹豫，看了清颜一眼，又低下头似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她的大儿子，前几日去了一趟京中办事，原本是带她给李府曾经交好的一位妈妈送一些老家的特产，就看见李府被重重的宫中侍卫包围，惊觉怕是李府出事了，今日给她送来了一封家书，将他打听到的消息送到了这里。 “小姐，您瞧瞧这个”，张妈妈心知此事当紧，踟蹰一下从袖中摸出那封被她小心折叠的家信递到了清颜的面前。 “是什么？” “小姐您看看，老奴不确定真假，但李府怕是出事了”，张妈妈语气焦灼，十分忧心的模样。 清颜打开了书信，细看起来，越往后脸色越难看，直至最后，已是蹙眉凝神。 信中说李府出了大事，大老爷被宫里的人关了，李府也被宫中的护卫包围，所有人不得进出，连府中的其他人都不能踏出府门半步。 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国君为何将大伯父关押，还限制李府众人的出入？ 清颜拧眉沉思。 “碧青，你再去一趟云瑶，问问安掌柜，他说的战事指什么？” 碧青见自家小姐神色凝重，显然有大事要发生，赶忙出了门直奔云瑶，可惜的是，等她到的时候，安九正好已经离开，不过留下了一封信，碧青拿上又匆匆忙忙的回了林府。 第七十三章李清华 李清华使尽浑身手段总算求得霍凌让她回了霍府。 就凭她一个穿越女，若是还搞不定一个古代的男人，说出去怕是会丢了穿越女的脸面。 在她看来，霍凌对她死心塌地，若不是为了给王家大公子的脸面，就算她犯了错定也不会让她去庙里反省。 想着王宸，她心里就泛起一股似恨似不甘的复杂情绪。 如今她若还想做王宸的嫡妻怕是不可能了，她低估了他的清冷寡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动和勾引的，若要将他让给李清颜，让她继续做被他专宠一生的女主，她又极为不甘。 凭什么她一个穿越女，居然就不能敌过李清颜这个一无是处的本土女，难道真是天命之子终归要臣服在位面之子的身下？ 李清华嫉妒到咬的牙咯咯作响，其狠厉扭曲的模样让刚端着一盘蛋糕进来的奴婢直接摔了手里的盘子，一脸受惊的赶忙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都怪奴婢不小心，还请夫人饶恕奴婢，”婢女战战兢兢的不住磕着头，直到额头已经出了血。 自从夫人被罚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以往的慈善和气，一有不顺心的就大发雷霆不说，还变着花样处罚跟前的下人。 以致如今夫人屋里的人做事说话都是极为小心谨慎，稍微不注意就担心让夫人生气。 都怪她自己不小心，怎么就被夫人的表情给吓得脱了手里的盘子，这下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婢女心里一阵害怕恐惧，确实不敢表现出来。 李清华狠狠地剜了婢女一眼，直接将手边桌上的一杯热茶泼向了颤颤发抖的婢女身上，声音阴森，“笨手笨脚的，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婢女一听，直接瘫倒在地上，跪在她脚边捶腿的其他婢女，顿时都是一脸惊慌，眼里溢满恐惧。 “怎么？你们害怕我？” 李清华瞟了一眼众人的神色，淡淡的浅笑一下，“既然害怕，以后乖乖的听话，谁若敢吃里扒外，跑到家主面前告状，我的手段你们该是知道的，一个人过一遍也不重复”。 不且话落，婢女们纷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认罪，表示忠心。 李清华看到如此一幕，满意的一笑。 “夫人什么事笑的这般开心？” 墨凌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进来，李清颜以眼神警告婢女一眼，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与从帘后进来的墨凌撞了个正着。 “夫君，你怎的过来了？” 她一脸温婉，先行了礼，然后上前挽住霍凌的胳膊，明眸皓齿，柔情似水。 “有一些和夫人商量，怎么？不方便？” 霍凌褪去一身的冷意，面对李清华倒是表现的少有的温和，说话语气亦是柔和不少。 他一眼就看见倒在厅正中地上的下人，以及跪了一地的其他下人，下意识就问道。 李清华笑容不变，镇静如常，“夫君哪里的话，既然夫君此时过来，定是事情紧急，至于下人，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我说了一两句，她胆小晕了过去，我正准备让其他人抬着她下去好好修养一下”。 “原来如此”，霍凌也没将那些人的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一群下人，犯错常有的事，有些人胆小怕事，实属正常，“既然如此，你们就抬着下去吧，我同夫人说说话”，霍凌挥手打发了闲杂人等，带着李清华坐到上首的软榻上。 李清华亲自为他斟上茶，低声细语的问他，“夫君，是何事？” 霍凌饮了一口，眼里是深沉难测，“李家出事了？” “什么？”李清华惊呼一声，眼里是不可置信，甚至打翻了手里的被杯子，茶水说洒在她广袖长衫上，可她顾不上机会，抓紧了霍凌搁在桌上的手，焦急的问道:“夫君说的可是真的？” 霍凌回握住她的手，拇指轻磨着她的手背，似在安慰，“淑妃篡权，国君被囚，岳父大人说了一些话得罪了淑妃，也被关在宫里，如今李家由羽林军看守，所有人不得出入，怕是……” 李清华眼里顿时涌上愤怒，“姑母怎么可以这么做？女人篡权，还囚禁国君，以下犯上，天理不容，我李家危矣，夫君可得救救父亲，救救李家”，说到后面，一双美目已是饱含泪水，盈盈欲泣。 “夫人别着急，岳父有危险，我自会相救，只是……”，霍凌顿了一下，一脸纠结，“只是如今北面匈奴几番骚乱，霍家军亦数次招兵买马，军费支出极大，怕是还得劳烦夫人再做些东西来充军饷”。 李清华猜到霍凌定会提这个要求，不过心里连连冷笑，什么战神，不过就是一个自会打仗的莽夫，要不是她李清华，霍家军早就吃糠咽菜，哪还顾得下招兵买马，又怎会有古今的规模！ “好，这是妾义不容辞的责任，就算夫君不提，妾近日也在想办法来解决此事”。 李清华又是一副懂事明理的样子，也是霍凌最是喜欢满意的样子。 协议达成，自是一派其乐融融。 是夜，霍凌不仅留下吃了晚饭，还宿在李清华的屋里，二人又是一夜容情蜜意，耳鬓厮磨，水乳交融了半夜。 第二日清晨，霍凌一早去了军营，李清华唤了最贴心的婢女，也是她从李家带来的下人，吩咐其出了府前去驿站，用军中加急快件的方式，分别送出两封书信，一封飞往南楚，一封飞去了京城。 回府后，婢女径直入了李清华的屋里，“小姐，已经安全送了出去，无人跟踪”。 “那就好”，李清华难掩一脸兴奋，“如今就等长公主的命令和崔婉娘的计划进行，等一切成了，大齐……” 后面的话李清颜没说，虽然屋外屋内都是她的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她还是懂。 “好了，你去吧！继续督促那些贱奴们好好研究那些图纸，倒时那可是咱们得秘密武器，成败就靠它了”。 婢女亦阴冷的一笑，“奴婢知道，定然日夜督促，不会误了小姐的大事”，说完等李清华点头后，才退了出去。 第七十四章当了一回贼 夜色幽静，霍府的主人是一派和乐，各自筹谋各自的，而林府这边，李清颜却是心事重重。 说来，她已许久没有这般心绪烦乱的时候了。 红芜那小丫头早就瞌睡的不成样子，搁在榻边剪花样，深一剪浅一剪，还差点剪了指头。 而碧青亦是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强忍着流出眼泪，清颜反倒清醒的很，将他二人打发回去休息，以自己独自在灯下看云瑶今日送来的账目。 这原本是小九的事，小九不在了，店里的弟子没人敢动，而小九离开时又留了话，让她坐镇铺里于是账目只能送到她这里。 其实清颜并不懂的账目里的进进出出，以前她还是俞瑶就没懂过，如今成了李清颜，依旧被赶鸭子上架。 眼睛盯着账目薄，心里依旧想的是有关淑妃之事。 她那次同淑妃交手后，就心里有诸多的疑惑无法解开，比如，淑妃是如何习得蛊术，这蛊术是远在南疆的九夷族的独门秘术，概不外传，而她之所以知道，也是曾经在外祖父的屋里找到一本杂书从上面看到了有关这一族的只言片语。 淑妃是李家的女儿，李家是陇西大族，距南疆十万八千里。 再者，淑妃篡权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二皇子，国君有五子，均以长大，太子为人阴狠，又德才平庸，与其他皇子一比，犹如是珠玉对瓦砾，皇子们萌生了夺储君之位也是正常，毕竟谁愿意让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去操控自己的未来！ 可如今国君还壮健，皇子们虽有其心，但到底没做出过分的举动，表面平静，背里的明争暗斗，也不过是兄弟之间的事情。 而今，淑妃将这表象戳破，明目张胆的摆在世人的眼前，她不可能只是为了二皇子，难道，她想自己当君？ 淑妃哪来的这么大的野心的？ 突然，窗边传来吱呀作响的声，清颜一个激灵，生生被吓了一跳，瞟了一眼并无动静。 忍不住嗤笑一声，她这是怕什么！就算淑妃找她麻烦，也不可能在此时。 她刚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刚折回了头，啪的一声，是窗户上了的栓子掉在了地上。 饶是李清颜有过重生转世这诡异的经历，仍旧被吓了个不清。 顺手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尖对准了窗户，疾言厉色道:“你是谁？闯女子闺阁想做什么？” 一黑衣男子，蒙着黑色面巾，身手利索，轻轻一跳就从窗户跳进了屋内，当他站稳，身姿挺拔，长身玉立，清颜瞧出了了几分熟悉。 “没想到堂堂的王家大公子也学那宵小之辈，夜闯女子闺阁，怎么？您是当惯了贵公子，想当一回采花贼？” 清颜眼里具是嘲讽，这男人来她这里做什么？ “颜儿……”，王宸也觉的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只是事已至此，他只能鞠躬给清颜道歉，“你不见我，而我又有急事回京，怕是许久都见不到你，只得想出这个办法来见你一面”。 他是士族真正的贵公子，将士族公子的该有的礼仪风范牢刻在心，谨遵君子之礼，也是第一次做出此等事情，还是为了一个女子，脸上不可避免的显出一缕羞燥之色。 “呵……”李清颜冷笑一声。 强自镇定下来，缓缓回了座椅上，“既然来了，大公子请吧！” 清颜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一双手自然交握在腿上，静静地看着他，心口处咚咚的，心就好像马上要蹦出来似的。 孤男寡女夜半私会到底不和体统，她真怕有人醒来瞧见。 “你要回京，可是因为淑妃逼宫之事？” 李清颜声音幽幽，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回京也是必然，只是又何必非得见她一面呢？ “你哪里得来得来的消息？” 王宸微眯一下眼，眼里划过一抹暗光，此消息隐秘，除了各大世家有专门打听各种消息的人，她已经被李家赶出了家门，李家又遭围困，定然不能及时送出话，就算是可以，也不可能送到与李家没了瓜葛的李清颜这里。 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怎的，即使有过一辈子，他对她的了解依旧是空白，除了知道她曾经爱过他，而今怕是连这些爱意都没了。 想着，王宸心里一阵刺痛，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是他的，爱也应是属于他的。 “大公子管的多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她吃了一口茶，室内有冷风吹进来，她拢了一把衣襟，笑意盈盈的。 管的多了？ “淑妃篡宫，是早有预谋，你和裴睿的婚事为何老夫人会从中作梗，是因为裴家有一座铁矿，铁矿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清楚，所以才让你让给李清欢，因为李家二老爷是唯一向着淑妃并且为她所用的亲人。 但你不听话，闹了一场，揭了她的底，暴露了她的野心，国君虽未处死她，到底对她起了戒备之心，也疏远了二皇子，将他派往了燕州的军中。 若你得到的消息不全，想着去救大老爷，怕是会钻了淑妃的圈套，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了你，一来报仇，二来她若失败，定会将一切过错推往你的身上，让你背这个锅，你还觉得我管的多了吗？” 王宸语气冷硬的给她分析全乎，一直以来存在清颜心中的谜团突然就被他给解开，原来如此，若裴家真的有铁矿，李清欢成了裴家的当家主母，铁矿自然为淑妃所用。 “大公子，清颜还有一事不明，大齐的兵掌握在三人手里，一是燕州的皇后娘家安远侯的手里中，一是北地的霍家，还有就是江州的俞家，淑妃光有兵器没有兵怕是也成不了事吧！” 清颜蹙眉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淑妃应该还有其他未暴露出来的手段才对。 “你说的不错，除了安远侯和霍家，一是皇后的靠山，一是拥兵自重打算自立为王，都不可能未淑妃所用”。 “那俞家呢？” 一道想法突的从清颜脑中划过，俞家是淑妃的人可能吗？ 她禁不住全身都颤抖起来，若是她猜测是真的，那他的父亲和淑妃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受淑妃支配。 “我也不清楚，不过淑妃所用的人里有瑜伽老太爷留给后世子孙保命的人”。 王宸双眸幽深，是个看不到底的深渊，让清颜的心随之落进了渊底。 第七十五章 “大公子可以回了，”清颜冷清清瞥了他一眼，面也见了，话也说了，夜深人静的他一直呆着总归是不好。 “颜儿……” 王宸听了，虽然也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他都为她丢了君子的风华做了一回贼，她就不能对他好点。 至于怎么个好法，他也没想明白，但总不是她此时的冷清又客气，疏离又拒绝。 倏地，他身子前倾，男子修长的身体越过书桌靠近那个被惊的紧贴椅背的女子，双手托着桌面，属于他的气息一点一点的钻进了清颜的鼻尖，让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你要做什么？” “讨点东西”。 他话落，紧接着又凑近了几分，君子如玉，风华无双清浅一笑，一吻落在清颜精致白皙的颊边。 温热的触感，一直从脸颊开始灼烫了到她的心口，愈发跳的厉害。 “好了……”。 王宸心满意足，总归能做的还是太少了，他其实想要的比这个吻更多。 清颜睁的圆溜溜的眼半天没有回神，他又占她便宜！ “你可要带着霍三小姐回京？” 清颜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王宸愣了一下，霍三小姐？他为何要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回去？ “自然不会！” 哦！ 不会啊！ 他不是已经要了她，怎么不带回去呢？ “我走了，颜儿定要记着我说的话”。 话落王宸从袖筒了里摸出一个东西搁在了桌上，顺着原路离开了林府。 屋内的烛火摇曳，差一点就灭了，一室寂静，再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味道了，清颜方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了身，轻抚王宸留下的盒子。 过了许久后，啪嗒一声，窗户被风吹的发出巨大的响动，她震了一下，居然缓缓的笑了。 心想:能让王家大公子为她翻一回窗，也是值了。 盒子被打开，是粉色晶亮的首饰，一整套，有簪发的，有耳坠，有手环，清颜喜爱的小心摸了摸，又注意到一旁还有一枚形状怪异的玉佩，墨黑的色泽，翻到背面，刻着一个“暗”字，到不像是寻常佩戴在身上的东西，反倒有些像是信物。 留给她这个做什么？难道保命用得！ 她瞎想了会，还是将玉佩仔细的收进了怀里。 第二日，收拾好一切后，出了林府经过书院，想着事情的清颜迎面撞上了书院的那位年轻的夫子，他神态闲适，犹如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既然迎上，清颜自是停下有礼的打了招呼。 今日要去云瑶，碧青原本准备了马车，可她想让自己呼吸一下早上清新的空气，就打算先走一会，没想会撞上人。 那先生亦回了礼，身子往旁边撤开，给她让出路，疏离有礼的让她过去。 清颜点头致谢，越过他径自走了，刚走两三步，那先生却是忽然唤住了她，“李小姐，在下霍然，听说您想买处宅子，在下有一处二进的院落打算卖，您可要看看？” 宅子！ 清颜转回来身，“宅子是要看的，先生哪日方便的话就来林府通知一声”。 “好”，那先生这次声音温和应了，含笑作揖。 清颜倒是感觉到他身上的疏离散了一些去，这先生年纪轻轻，相貌清雅，怎的会专门跑到这么个地方当一名夫子，她甚是想不通，霍然，也姓霍，他会不会也是霍家的人？ 可是霍家除了霍凌没听过有他这个年岁的男丁！ 清颜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带着碧青一路到了云瑶，正赶上有人闹事。 闹事的是一位珠翠插了一头的夫人，身体壮健，颇为虎气。 清颜没出声，站在边上听了一会。 那夫人双手掐腰，对着店里的小弟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乱飞。 “你瞧瞧你家这破衣裙，还好意思说是质量上乘，本夫人还没穿就破了一个大洞”。 “掌柜呢？让他出来”。 “我好好问问他” “挨千刀的玩意，捉弄谁呢！ “……” 越到后面话越不好听，小弟子显然气急，双脸涨得通红，却又不会骂人。 之前的小弟子因为同安九出了门，就新调了一个，初来性格有些腼腆，不如之前的伶俐，到是很勤快，他也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一个泼妇，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愣在原地挨骂。 清颜总算听明白，叹了一口气，示意碧青去将她带往二楼，免得在一楼吵吵闹闹引来围观的人，影响生意。 “呦，来了个小娘子，你是那掌柜的婆娘？” 那妇人挑眉打量了碧青一眼，嘴里嗤咧问了一句。 碧青脸一红！ “夫人，我家小姐请你上二楼一坐”。 “你家小姐？难道你不是掌柜的婆娘，你家小姐才是？” 那妇人浑不吝啬，一张大黑脸吊着三角眼。 碧青顿时怒了，“你瞎说起什么，我家小姐是云瑶的主子”。 那妇人一瞅这姑娘横眉一竖，倒是有些怕了，缩了缩脖子，“去就去，我还会怕个姑娘，不过说好了，既然你家小姐是主子，那她得好好给我个说法，这衣服质量真的不行，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二楼，清颜已经备下了茶水，当那妇人上来，被请坐下先招呼上吃茶，那妇人颇为受宠若惊，表情讪讪，不自在的在椅子里动了几下，“别以为给我吃的喝的就能说服我不贪赔偿，我可是……画花了大价钱的，必须得赔”。 依旧气势不输，音却弱了许多。 碧青噗呲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妇人脸色涨红，双手不自然的互搓着。 “大姐，她不是笑你，你先和我说说这衣服是怎么破的，你是还想要一件还是直接退你钱，或者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 清颜警告的瞥了碧青一眼，将茶水推到妇人面前，低声细语的问她的想法。 那个破口子她仔细检查过，明显是人为撕裂的，而不是因为质量问题穿坏的。 夫人表情微妙，在清颜清澈通透的眼神紧盯之下，身子一软，似是泄了其，不安的又扭动了几次，方才讪讪的开了口，“那衣服的确是我自己被撕坏的，不过，也怪你们家要价狠心，我当时是受了迷惑冲动之下买了，可……可……” 妇人瞟了清颜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嘲讽讥笑等表情，牙一咬，将心里的话全部吐了出来，自从她家那口子骂她以后，她也憋着一肚子难受和委屈。 “买这件衣服，花光了我家全部的积蓄，我家那口子知道后，痛骂了我一顿，说是要是我拿不回钱，就休了我，可我怎么能拿回钱？衣服买了，也穿了，人肯定不给退……” 话未落，妇人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清颜弯腰扶起她，“你若是真不想要这件衣服，我把钱退给你就是，只是……我瞧你好似还有其他的心事……” 清颜还还没说完，那位妇人就揪住她的袖子打断了她，“小姐善心，只是事关家事，小姐怕是不愿意听的”。 清颜瞅了一眼抓袖的那双粗糙又骨节粗大的手，就想起曾经养育她的婶娘，因为常年干农活手也长成这般，虽然婶娘待她不好，却仍旧将她抚养长大。 她后来想过孝顺婶娘，却等来了婶娘一家被害的消息，而出手就是她那位好夫君，芝兰玉树的郡王爷。 “你说，我听”。 妇人又抹了一把眼泪，眼神空洞的盯着脚下的地面，“妾的夫君是北地军营的一个小官，管理着十几个人，他虽然脾气暴躁，但对妾也算过的去，吃的喝的穿的该给的也会给，可前几天，夫君突然就断了妾的银钱，家里揭不开锅，没办法就去了营了问他要，不想却看见他搂着一个女人，妾紧跟着他们，一直追到了南城，见他们进了个宅子，妾偷偷的藏在，等了整整一天才看见他们出来…… 妾当时就想，夫君怕是另有了良人，再也不管和家里的两个孩子” 说着妇人又抽泣起来。 “二十年的夫君一眨眼就成了别人的，让我怎么甘心，我就又跟着他去了军营，到了营里拦下他质问，却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顿不说，还落了狠话，说是回去就休了妾。 我拖着痛身打算回家，有一个往日里和夫君一起的军爷塞给我二两银子让我回去看病和给孩子买点吃的，然后又告诉我说是夫君得了城主夫人的青眼，被赏赐了银两不说，还赐给了他新宅和美妇，让我好自为安，不要再去以卵击石”。 妇人说完惨笑一声，“二十多年的枕边人为了利益居然比不上一个陌生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清颜默不作声，她脑中在想她说的城主夫人，李清华，这个妇人的夫君会是为她办了什么事才能得到她如此的打赏？ 此事怎么都透着一股的不寻常。 “我问你，若你夫君回心转意回去找你，你还会要他吗？” 清颜幽幽的看着她的眼睛，冷静的问着她。 妇人愣了一下，“这……”她扭着手，神情犹豫，是似还没拿定主意稳怎么做，“妾会要他的，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最终妇人还是选择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清颜神色平静，并没觉得奇怪，“好，若你还要他，那你带我去一趟南城，我帮你带回他”。 妇人眼睛闪过惊喜，睁得老大，问她道:“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帮妾？” 清颜点了点头。 妇人喜的霍的跳下了地，搓手含泪的就打算给清颜磕头，清颜赶忙扶住了她，“不必大礼，走，去南城”。 “好……好”。 她倒要看看李清华又打的什么主意，做了什么事？ 随后，李清颜带着碧青，从后门出去直往南城的方向去。 在他们离开后，从云瑶的后门亦有两个黑衣男人同样的离去，一人直奔城外，一人继续跟在了清颜的身后。 妇人说的宅院，不过是一处极简单的院子，院里有一颗很大的杏树，杏枝一直从院内延伸到了院墙之外。 妇人在清颜的示意下一把推开了木门，一眼就能望进院中的一切，清颜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 院内空无一人，紧闭屋门上还上了一把锁，清颜上前摇晃了几下，见是真的锁着，就转到了菱格的窗下。 贴着纸怎么才能看见里面呢？ 她正想着，妇人已经走了过来，一指头就冲着纸窗戳了进去了，戳开一个大窟窿。 清颜一愣，居然这么简单。 妇人又眯着眼凑近纸窗往里眺望，“小姐，屋内没人，这院子也是空的？这下怎么办？夫君不会带着那个女人跑了吧？” 妇人顿生急切，跺着脚在原地踏步。 清颜却在沉思，大白天的主人不在，锁了屋门却不锁院门，怕是有急事刚出去，而且院子干净却也显得破旧，并不像是新院子，哪有人赏赐赏一个这么破的旧院子的，除非这个院子曾经是新得，被住的又旧又破。 那…… 她望了一眼显得慌张不安的妇人，她那夫君怕是和另一个女人过了多年了。 那那位军爷为何会说李清华赏赐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与这个院子里的女人怕也不是同一人。 那个新赏赐的女人又去了哪里？ “小姐，快来！” 忽的身后传来碧青的呼声，似极为震惊，清颜寻着声飞快的到了碧青蹲着的地方，此处是屋后的一片空地，原先大概种过花草之类的植物，也不知因何又被人连根拔起，土块散落的到处都是，而正中间被散落的土块中有一块青石板，碧青正蹲在边上。 清颜围着青石板转了一圈，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与曾经隐藏在民居的那处淑妃的地宫有异曲同工之妙。 会不会？ 清颜心里一激灵，吩咐碧青，“你去瞧瞧，有没有东西能撬开这个青石板？” 碧青麻利的四处搜寻起来，这时那位妇人也过来了，她站到清颜站的边上，蓦地弯腰双手抓住青石板面。 清颜连忙阻止她，“大姐，此物不轻，凭你一人之力怕是抬不起来”。 妇人爽利一笑，“小姐，您太小瞧我了，我在家中，可是搬过比这还重的东西，你放心就好” 清颜不再拦她，退到了一边。 就如妇人自己说，这块青石于她不过是微用力而已，在碧青震惊的眼神下被掀到了另一边。 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洞口是往下通的，并不是一个地宫入口，却是一个地窖，连通地窖底部的是一个泛着黑的木梯，就在这时，地窖里传来了女人呜咽的声音。 “小姐，里面有女人声，想是那个贱人，妾下去带她上来”。 妇人摩拳擦掌，脸上是满满的恨意。 “等一下，一起去”，清颜叫住妇人，唤上碧青，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梯到了地底下。 第七十七章 这是一个不甚宽阔的土窖，因封闭，潮湿的霉气让人感觉随时都会窒息。 一个女子躺在泥土地上，昏迷不醒。 清颜抬手在鼻前扇了扇，秀美紧蹙，“碧青，过去瞧瞧？” 还不等碧青上去瞧，那妇人已经一步上前蹲在了地上女子的身旁，一把搬过女子的身子，让她的脸露了出来。 “啊！是个姑娘……” 妇人惊呼一声，惊讶的脸上若有所思，渐渐地凑近女子的脸，开始仔细的打量起来，脸色变幻莫测。 接着她独自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奴家觉得这姑娘眼熟的很，原来是木刺史家的庶女！” “木刺史？”清颜眼里幽光一现，疑惑的低念了一句，木府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西城的民宅的地窖？ 她走近二人的跟前，也学着妇人蹲下身子，一只手撩开女子散落在鼻尖和脸颊几处的几丝秀发，入鼻是淡淡的清荷香夹着土腥味，女子双目紧闭，一张脸冷白冷白的，泛着青，原本嘴里塞着一粗麻布，被妇人给揪了去，眼角之处有一块撞击的红斑。 清颜平静的观察了片刻，吩咐碧青扶女子做起来，她的右手刚伸到女子的面前就被妇人一把握住，“小姐，你要做什么？” 妇人睁大眼，盯着她。 清颜浅笑一下，“掐一掐人中，看她能醒来不” 。 妇人讪讪的哦了一声，松开了粗砺的手掌，不好意思道:“呵呵……我以为……”，脸微红了一下，然后又突然硬气道:“这沾手的活，还是让奴家来吧！” 话落，她对着女子的人中狠狠一掐，嘴里却是惊疑的出声，“小姐，这姑娘还热乎着，估计被扔进来不多时！说不定……” “还有救”含在嘴里还没来的急出口，妇人双眼圆瞪，指着昏迷的女子结结巴巴道:“醒……醒了……”。 清颜自然也看见了悠悠醒来的女子，面上一派平静，静静地盯着初醒由带迷茫的女子，轻声的开了口，“是谁将你绑在这里的？” 木舒心倏地眼睛瞪大，好似不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人声，！不顾剧烈疼痛的脖子硬是转过头望向了清颜，嘴还未张，先泣不成声，一脸惊恐和惧怕，断断续续的道:“救我……请救我出去”。 说着，她竟然蠕动着身子，直到头贴近清颜的腿方才停了下来，瞳仁暴突，“她要杀我，你快救我出去……”。 他又是谁？ 清颜眉心攒簇，“你告诉我他是谁？为什么将你捆在这里？我自会救你出去”。 女子瞬间沉默，微微撤开抬头瞟了一眼她，眼里是冷静下来的沉思，过了片刻，她虚弱无力的咳了一声苦笑道:“是李清华……谁又能想到温婉贤淑的城主夫人居然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她眼里极快划过一抹胆怯，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仍让她忍不住颤抖。 温柔善良的李清华，不过是为了隐藏她真实面孔而装出来的表象而已。 “李清华吗？”李清颜垂头低念一句，！与她心里的猜测有些出入，她难得的出神了一会，伸出手正打算扶着木舒心起来，木舒心躲了开去。 “谢谢四小姐，你只要救我出去就好”，她剧烈挣扎了几下，显然是自个站起来，清颜倒也没介意示意碧青帮她松开了身上绑着的麻绳。 “你见过我？” 清颜表情微动，倒是没想到女子是认识她的。 木舒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泛着青色的脸略过一抹淡笑，“四小姐不必想了，小女能认识您也多亏了霍府三小姐的那场生辰宴席，您可是成了众多女子羡慕的对象”。 “原来如此，李清华为何要杀你？” 清颜拍了一下裙摆沾上的土尘，不经意的问道。 “我还以为四小姐不好奇呢！”木舒心垂下眼帘，表情幽深，“小女也不过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才遭了此祸端”，她觑了清颜一眼，又道:“说来和四小姐有关……”，她停顿了一下，好似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木小姐尽管说，救你出去后清颜答应护你平安，绝不再让你落在李清华手里”。 李清颜心知她的顾忌，她倒愿意送佛送到西，保她一命。 “四小姐无权无势，怕是……斗不过李清华的”，木舒心苦笑，“我如今只有一个要求，事后您能派人送我南边即可，我母亲出自南边，只要离开去了那里，想来李清华也不会专门再派人追过来”。 “好”！ 李清颜没有犹豫郑重的应下。 “四小姐爽快！ 那日午后，我带婢女在后花园里闲逛，正巧看见有一蒙头盖面的女子在管家的带领下经过后花园溪旁穿过假山进了父亲的书房，书房是木府的重地，平日里连大夫人都不允许靠近，何况是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女人，我好奇心陡生，就偷偷的跟在了二人的身后随后也进了书房的院子，躲在了窗下的芭蕉树下。 听见父亲对女子言语甚是恭敬，而更让我惊奇的是，蒙面的女子声音分外的熟悉，我几番回忆，总算是想起这声音同城主夫人李清华一模一样。 我心里又惊又怕，又听到李清华说什么大公子已经离开了阳城，让父亲派人将四小姐抓了，又说是带您入京威胁大公子，交换利益，正说到此，府里的猫从房廊跳了下来，蹬落了一片瓦，也惊了屋内的人，等我受惊打算就此逃时，已经来不及了，被父亲逮住，也正好瞧见了没来的急遮盖住脸的女子，果然就是该呆在城主府的李清华……”木舒心喘了几口，一双美目看向清颜观察她的神色，除了平静淡然没有丝毫震惊。 这四小姐倒是冷静的很，被自家姐姐算计，居然也能表现的淡然处之，真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难道她就真不怕李清华将她抓了去，就是不知用她威胁的大公子又是谁？一个被家族除名的小姐能换多大的利益？她同阳城了所有的闺秀们一样，都想不明白一件事，一个除了家族的女子，凭什么还能过的坦然又平静，没有丝毫该有的落魄样子。 第七十八章被李清华请入京 殊不知李清华心里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大公子，难道说的是王家大公子王宸！ 只是，淑妃造反，王大公子匆忙赶回京城，她一个同王宸没有丝毫干系的人，李清华凭什么又觉得能以她威胁王大公子？ 真是好笑！ 李清华难道以为王大公子会看重她的生死，还是觉得她是王大公子放在心尖必不可少的人！ 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王大公子心里已经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 还有，李清华想要换取的利益又是什么？ 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当下也只能先带着这个女子离开这里，至于其他的，看来她 如今是不得不联系云瑶其他的人手去打听一番，不过如此，她怕是也暴露了…… 清颜纠结的蹙紧了秀眉，“走，先离开”。 吩咐完碧青，碧青背起了木舒心，清颜和妇人走在了前面，而妇人一马当先的率先爬出了地窖，然后一把将清颜利索的拉了出去。 “妹妹，没想到吧！我一直等着你出来”。 李清颜刚刚抬起头挺直腰，就听到了李清华的声音。 她倒也没慌，轻轻的拍了拍衣裙上沾上的灰土，然后才转过身。 可其他的人并没她这般的定力，尤其是那位妇人。 “哎呀！我的妈呀！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 李清颜噗呲一声轻笑出声。 在碧青背上的木舒心不由得瑟缩几下，更是紧贴住了碧青的脊背。 “姐姐，好久不见，你怎的来了？” 李清颜仍旧是浅笑了一下，再平常不过的问候显得平静异常。 “说来我也不是专门等着妹妹，看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李清华双臂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审睨着清颜，脸上似笑非笑，将所有的算计都隐藏在了那一双勾着得意之笑的眸子里。 “如此说来是妹妹运气不好了，只是不懂姐姐说的‘上天安排’指什么？” “哈哈……” 李清华蓦地大笑不止。 “妹妹何必装傻，王家大公子可是已经离开阳城回了京城，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京中发生了何事？他为什么冲冲忙忙的要回去？别忘了，他只是王家的人，就算是宫变，同他有何关系！” 李清颜依旧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若有所指的道:“不瞒姐姐，王家大公子还真没告诉妹妹这些事，只是……宫中之事，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就算妹妹无知，也知涉及皇室的事皆是极为隐秘的大事，非皇室之人讨论可是会召来杀头之罪的” 李清颜心里想着的是，李清华专门同她提起宫变意欲何为？ 而李清华又在筹划何事？ 夫人若说与她有关，这个地窖里的木小姐也同她牵连，而她又不偏不倚正好又专门在这里等着她。 李清华倏地收起了脸上的笑，缓缓的移动到了清颜的近前，此时清颜发现，她此时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窄袖的短衣，下面也是穿着军中男子才有的裤子。 军中之人为了做事方便利索，均是这样一副装束。 “如此，那就让姐姐告诉妹妹一个秘密，如今的淑妃，咱们的姑母，可是已经手握齐国大权，而我的消息……自然也是姑母亲自派人送过来的？你可知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清颜淡定的回了两字，也不惧李清颜含着一簇火苗的眼睛。 “是因为姑母谋划夺权多年，而我是她手里的人，之所以嫁来北地，也是为了得到霍家的虎符，而今……成功了！” 李清华也不在李清颜的冷静淡定，在她想来，她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她注定才是女主，是能得到所有分那个人。 而李清颜？ 不过就是她得到一切之前的推动剧情发展的女配。 “姐姐的意思是如今霍家的所有兵都得听你的调令！以霍大将军的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齐国，霍凌可是战神一般的人物，掌握整个北地的军政大权，想来他不知会打仗，心机和城府定也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李清华区区一个女子，就算是比这其他的女子手段高超，但与一个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又用筹帷幄的将军打交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 听此，李清华咯咯的娇笑。 “女人么，想从一个男人手里取想要的东西，靠的可不就是那一点与生俱来的能力”。 李清华此话一出，李清颜哪里还会听不出来，与生俱来的，可不就是女人的美貌。 现在她是懂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霍大将军也不另外。 “姐姐好手段，妹妹佩服，既然姐姐已经拿到了虎符，何不赶紧进京协助姑母也好彻底夺了司马家的大权，怎么反倒在这里专门堵我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李清颜似是是非不理解的笑问道。 “妹妹错了！” 李清华认真的看着她，语气郑重，“你并不是无关紧要，而是非常重要，姑母若想成功，少不得妹妹的‘助力’，姐姐我可是奉了姑母之命，定是要将你一起带回京都”。 话音刚落，李清华抬手朝着后面绡了一下，片刻，就从隐蔽的角落里出来一群身穿黑衣蒙的严严实实的一群人，跪倒在李清华的脚边，齐声开口，极为恭敬，“请大小姐吩咐”。 李清颜皱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这群黑衣人，一举一动明显是经过训练的，声音低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 叫她“小姐”，难道是李清华从李府带出来的人？ 想着李清颜又自我否决了，若是李府出来的，以她的观察，李家并不像是会专门训练暗卫的人，毕竟就凭老夫人那个德行，就算李家的暗卫，老太爷去后也该是交到大老爷的手里，而大老爷正直忠厚，定不会交给李清华，还让她带着来北地。 “请四小姐上车，回京城”。 李清华冷静的朝黑衣的手下吩咐后，也不同李清颜废话，往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马车中打头哦们那一辆走去，远去的身姿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得意，想来心里是极畅快的，毕竟几十后，说不定这大齐的天下也会由她李清华的一份。 黑衣人听从指令，对李清华毫不客气，上前就要压着他。 李清颜冷笑，“不劳烦各位”，她睨了严肃均泛着肃杀之气的那两个近身的黑衣男子，越过他们往马车处独自走去。 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她定住脚，又回头，冷声道:“我的婢女与此时并无多大干系，可否让她回去？” 黑衣男子声音低沉，似是笑了一下，“放心，小姐只提了四小姐，至于其他人，自然可以”。 听此，李清颜轻扫过碧青，给她了一个眼神，当务之急，她无法吩咐她更多的话，只能以这种方式暗示，希望碧青机灵能读懂。 完后，她入了另外的一辆马车，入里，没想到李清华准备倒也齐全，看来是想要她舒舒服服的入京。 呵呵……她娇俏的脸上讥诮一闪而过，寻了地方坐下，一手按着鬓角，开始静静地思索之前李清华提到过有关王宸的话。 王大公子到底还隐藏什么样的身份？这在她心里还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皇贵妃是王家嫡女，是他的姑母，而他只是一个士族之首之家的大公子，当初不仅将她从淑妃手里救了出来，还独自前来北地，成为了霍家的座上宾。 如今细想一番，才发现诸多的不合情理之处。 越想清颜的眉头皱的越紧，而她的身份也尤其奇怪，不过是李家的庶出子，从一开始就让淑妃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到底是又为了什么？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涌现在脑海中，犹如一团乱麻。 马车极速的前进，此时李清华是迫不及待的想赶紧入京，崔婉娘消息中说，她们必须要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出手，否则一旦错过，一切都功成垂败。 所以，她不能耽误，必须急赶着上路。 第七十九章抵达京城 原本要五天的路程，硬是被李清华缩短到了三天，日夜兼程，没有丝毫停歇。 李清颜有些吃不消，三日里来的颠簸整个身体都出奇酸疼。 远远望见属于京城的巍峨城门，原本是只检查进出人员的身份证件，如今倒是连整个身体都要巡查一番的。 清颜掀开一角的车帘，就注意到李清华并没有下车，只派了褪去一身黑衣的男子独自前去同守门首领进行了交谈。 男子从怀里摸出一面令牌递给了守城们的首领，只见那首领双眼圆睁，显然极为震惊，接着双手将令牌还给了男子，又冲着他们所在的马车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吩咐其他的侍卫拦住了其他的人，邀请他们一行人先入城。 李清颜双眼一眯，心里极为讶异！ 看来淑妃手段极为了得，不仅控制了宫里，怕是连这京城门也给控制了。 也不知王宸他们如何避开守卫进了城里的？ 三日了，也不知碧青可去了云瑶找了安九？ 李清颜如是想着，马车已经驶到了中央大街上，这时外面的吵闹声传进了车里。 “哎吆！哪家的贵人将马车敢的这么快，撞了孩子也不下来问一下，居然只管着走”。 有一个男生，敞着嗓子大声的吆喝起来，把所有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一瞧，果然如他所言，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直挺挺的躺在了马车经过的路边，路边也渐渐地流淌着红热的鲜血，而男孩全身是血的躺在中间，显然被马车撞得不轻。 因为众人的围集，清颜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她正好顺着众人视线也看向被撞之人，穿着布衣短褐的男孩子紧闭着双眼，周围的人缺没一个人上前查看。 李清颜霍的放下车帘紧接着钻出了马车，却被一侧的护卫给拦住了。 “四小姐想做什么？” 李清颜笑了一下，“你没看到吗？那个孩子受伤严重，我自然是要去看看”。 “不行，大小姐不允许你随意走出马车！” 护卫坚决不同意，卡在清颜身前的短剑往里推搡她。 “关乎人命，你难道想要我亲自唤李清华出来……” 李清颜挑眉瞅了护卫一眼，又往她家主子所在的马车递了一眼。 护卫一犹豫，“这……” 李清颜毫不客气的趁着他犹豫之际推开了他拦挡的胳膊，一个箭步冲到了血泊之中的孩子。 护卫见此，只得赶忙去禀报马车里的李清华。 李清颜不顾所有人脸上震惊的神色，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平直的抱起了男孩子，将他放在另一处干净的空地，方才检查起他的身子。 就在此时，男孩子霍的睁开眼，清颜亦被吓了一跳。 却见男孩子又很快闭上了眼睛，速度快的清颜都差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可男孩子握着她手的动作证明这个孩子是装的。 一个卷着的纸被男孩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她下意识的紧紧的握紧在了手心，直到男孩子的手离开，她才若有所思的仔细打量起躺在地上的半大孩子。 她楞然之际，护卫再次到了她身前，这次是奉了李清华的命令让她回车的，至于孩子，只见护卫随手拿出一带银子扔在了他的身边，护卫神情冷漠，厉声道:“四小姐不想让我压您进去吧！” 李清颜握着的垂头垂在身侧，亦冷笑道:“就你家主子这种视人命为无物之人，你确定要跟着？” 丢下这么一句嘲讽的话，李清颜也不看周围窃窃私语的路人反身回了车里。 一群护卫齐刷刷的长剑一出，围观的人再也不敢拦住马车，纷纷让开。 近日京城不太平，随时都会有动刀动剑的世家护卫，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不敢说什么，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贵人小命丢了，也是白丢。 马车再次启动，这是直往东城的一处豪宅。 马车里，清颜摊开手掌，盯着手的东西许久。 是谁安排那个孩子专门给她送来这么一张纸条的？ 清颜缓缓的打开了纸条，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一句话:无需害怕，等我！ 清颜低念着，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笑意，连眼睛里都点亮了，盈满了星光。 他是怎么知道她进京了？ 那他是否也知道了淑妃和李清华的筹划！ 想着她收紧了纸条，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 李清华停歇的豪宅地处一篇林地中，非常的安静也非常的隐蔽，想来是提前安排好的。 下了马车的李清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若不是情况特殊，她倒是觉得这是一处绝佳的避暑之地。 “走吧妹妹，这里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寻来的，妹妹不必想着会有人来救你？当然就算有人来了，想来带着你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李清华对于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地方还是极为自信的。 在现代，她可是学建筑出生的，尤其是痴迷迷宫似的建筑，在这里她可是发挥所长了。 她甚是得意的一笑，头颅高昂，率先入了大门。 迎接的是一个瞎眼的老人。 李清华在跨进门槛一只脚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何事，转头再次看向了清颜，笑容明艳，说出的话却是阴冷至极。 “妹妹，若想离开，只能像他一样瞎了眼才能”。 她手指着那位充耳不闻，表情不变的瞎子，大笑着一路进了宅里。 而当清颜进的时候，护卫拿出一黑色巾子绑在了她的眼上。 李清颜故意讥讽道:“你家大小姐可说了，五人可以离开这里，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护卫动作未停，冷漠的道:“大小姐之令，不可违背”。 李清颜被独自放在一个屋子里，李清华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出了屋，有一个小院，种满了柳树，垂柳压的低低的，显得有些幽深，她试着出了院门，却是一条路，两侧亦是柳树。 是夜，是那位瞎眼老人给她送来了吃的。 她试探的接近他，低声道:“老伯，李清华呢？” 老人愣了一下，他好像非常的害怕和紧张，右手巍巍颤颤的摸着能抓住的实物，眼睛往声音处寻去，“你说什么？李清华？” 八十章 他似乎对于这个名字很陌生，反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你的主子是李清华？”清颜盯着他的神色，想要看出些什么！ “不，不是李清华”。 老人嗓子干涩的咳了一声。 “是楚人……”丢出楚人二字，老人好像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脸上害怕一闪而过，赶忙住了嘴，掉转身就是慌慌忙忙的离开了屋子。 独留下清颜一人盯着桌上的吃食发着愣。 楚人？ 怎么又牵扯出了楚人？ 寂静的夜里，窗外能听见夏日的知了不停低鸣的声音，吵的人愈加心神不宁。 清颜烦躁的靠在椅子上。 老人不应该骗她，眼睛看不见，可耳朵还能听见，齐人和楚人说话音是不一样的，是人就能轻易的分辨出来。 却说同处一宅的李清华，正在接见崔婉娘。 明亮的灯光下，只见此时的崔婉娘已经不同在李家十的模样，一身红装耀眼夺目，衬得她倒是明艳不可方物，眉宇间仔细一看，她和李清颜略有相似。 “你这是做什么？” 李清华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悠悠的问道。 “你不觉得我美吗？我告诉你，这可是大公子最爱的装束，曾经得宠的李清颜的装扮”。 崔婉娘妩媚的一笑，张扬的在李清华面前的堂中央转了一圈。 李清华边吃着手里的瓜子，随意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过她，“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委曲求全，等大事告成，你还怕找不到一个比王家公子更好的？” “不……”崔婉娘神色突然黯然，“我就要他，两世为人，他就是我的执念！” 她又转了一圈，正好转到了椅子边坐下。 一手执起茶杯，一手轻摸着自己的脸，幽幽的道:“我能帮你们，只为了得到他，若你们不能帮我，我自会找一个能帮我的……”。 崔婉娘毫不在意的话一出，李清华神色不变，反倒冷笑一声，似是不屑她的心思。 “就凭你手里的巫蛊之术，你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你会吗？” 崔婉娘也不生气，“别人会又如何，别忘了我可是巫蛊世家的唯一的传人，九夷一族的圣女”。 “好了，都是些没用的，既然公主能将最重要的事都交给了你，想来一个王家公子也不在话下，不若说说公主是何计划，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李清华不想听崔婉娘那些废话，就算她不干了，主子也不是她，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哪里还管的了其他，再说他也不愿意管。 “公主说，先让淑妃得意得意，等她将那些人都消耗殆尽，我们再出手，正好坐收渔翁之利，费最小的力量得最大的利益，岂不两全其美”。 崔婉娘递她一个眉眼，艳艳一笑，毫不掩饰心里的算计。 “大小姐觉得呢？” 李清华点头表示赞同，“公主大智，我没意见，只是淑妃成事，是不是还得咱们去推一把？” “自然，否则她一败，咱们前功尽弃，！定要重新筹划，所费人力物力财力巨大，不合算的”。 此话落，崔婉娘和李清华相视一笑，显然心里想法一致，同时也达成了共识。 当夜，崔婉娘也住了下来，新宅十分的宁静，除了看守清颜的几个护卫以外，其他的人都睡了。 子时一过，连护卫都打了一个呵欠。 “嘿，要不你去歇着，我先守着，你睡会再来换我去休息”，其中一个护卫对另一个护卫说。 另一个护卫打了一个呵欠，声音模糊道:“好，那我去了，一会来换了”。 护卫正转身，可惜，他们二人注定要今夜长眠在此，一枚暗器正中他的额头当心，在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 另一人听见声音，拔剑的动作刚起，已不由他，另一枚暗器射在了他的侧过的脖子上，血花四溅，护卫也倒在了另一边。 不过一瞬，两名护卫倒下的悄无声息，借着月色，射出暗器正是来源于一颗较大的柳树，被繁茂的枝叶挡着，无从窥见那里是否藏有人，也怪不得那两名护卫都没发现。 沙沙的一阵声响后，有三名男子出现在了清颜的院子里，被遮住的脸看不清是何人！ “主子，说不定四小姐已经睡下了，咱们就这么贸然的进去会不会吓到她？” 暗一颇为担心的低声问了一句。 王宸瞥了他一眼没予理会。 不过那一眼好似再说，你以为他家颜儿是纸糊的！ 是不是纸糊的暗一是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的是，他家主子实在太过将李清颜放在心上。 自从地一他们从阳城传消息回来，说四小姐被李清华要挟着来了京中，他家主子就一改往日的冷静自持，不仅亲自安排人给送信安慰，连一个黑夜都等不到就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了东郊。 说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关注到这个地方，没想到里面名堂挺多，他们三人也是废了一番的力气才找到李清颜所在的这个院子。 就在暗一在心里鄙视自己主子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王宸已经越过他直接开了房门。 噌的一声！ 原本漆黑的室内突然亮起了火光，王宸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 颜儿还真是警觉，这是发现他们来了。 暗一瞥了主子一眼，那明晃晃的浅笑真是刺激他忍不住要问一句，主子，四小姐到底哪里迷住了你的眼！ “什么人？” 清颜厉声问了一句。 到底是王宸自己畅享的多了，清颜根本不知道会是他来。 虽然得到了他的那张纸条，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于一个急冲冲赶回京中的人，不可能耽误正事反倒跑到她这里来救她！ 她不觉得自己在他心里那般重要。 “是我”，强压着一腔的心潮澎湃，王宸冷声回了一句。 还真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的人。 清颜惊讶的扬高了声，“你怎么来了？” 接着又是疑惑，“李清华说这里有进无出，你救不担心被困在这里？” 从黑暗中慢慢现身于光明里，终于一身黑衣的王宸与一身齐整的清颜面对面。 八十一章 “你一直未睡？” 王宸皱着眉，眼里写满了不高兴！ “嗯，心中不安，睡不着”，李清颜淡淡的回应，不觉得自己不睡有什么不对吗。 “怕什么？” 王宸追问。 “不怕，不过是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未知的东西往往比已知的更加让人心生惶恐”。 “哦！你这说法倒是稀奇！” 王宸轻笑一下，又进了几步，一把扯掉脸色的遮脸面巾，仍旧是那张魅惑众生的俊颜，仍旧是一贯的清冷矜贵之气，距那日分别也不过是几日，清颜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些隐约的东西似要从脑海中呼之欲出，可终究好似被什么东西阻挡，回归了原有。 “大公子可知道李清华为何非得让我进京不可？” 想了一夜，正好人在，清颜盯着王宸得罪安静，认真的问他。 王宸头微垂了一下，再抬起眼里犹如含着一簇火苗。 “为了威胁我？” 什么？ 清颜先是惊讶他的回答，然后就是发笑，“李清华怕是脑子坏了，我是什么身份，又是大公子什么人？她凭什么就认为拿捏住我就可以威胁到你，大公子信吗？” 这次换王宸静静地凝视着她，无比的认真和专注。 “信，所有人都比你清楚，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颜儿为何就一直看不明白，或者是说颜儿一直以来都不想看明白，你在逃避！” 最后一句，说的肯定郑重。 清颜避开他的眼睛，转到了一旁的桌上那盏明明灭灭的烛火，眼里幽深难测，有着王宸看不懂的神情，也有她自己的迷茫恍惚。 “大公子，深更半夜，人身受限，并不适合说这些，您来可是要救我出去？” 李清颜转开了话题，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又哪里给得了他答案！ “大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小女可是恭候您大驾光临许久”。 突然高昂的女声从院外的黑暗中传来，清颜蹙眉不语。 王宸眼里锐利一闪，没想到李清华还真有本事，居然猜到他来不说还专门等在这。 哼…… 真是小瞧她了。 “呦，这不是霍夫人吗？您来京中霍大将军可知情？若他知道您居然隐瞒着这么大的阴谋，你说他会不会直接从北地追来？” 双手环胸的暗一对着走在一群护卫最前头的李清华嘲讽的笑问着。 李清颜明显一愣，暗一的话正戳中李清华极力要压在心里最底的不安。 霍凌是她唯一的不安。 夫妻多年，她最是明白他是最憎恨和厌恶什么，欺骗。 李清华听的笑了！ “明日妹妹自然会知道的”，说完就是发出一声妩媚恶魔娇笑声。 “明日？霍夫人未免太自信”。 王宸冷笑了一声。 “不是我自信，而是我确信大公子今夜定带不走小妹，在我的地盘自然没有比我更了解这里”。 李清华非常得意的扬起眉，一双眼里是闪过自信的光。 烛火突然的一声爆出了烛花，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动到那里。 院子里暗一正打的热火朝天，王宸带来的另外一个人也加入了战斗，以两人抵抗的一群人，不过倒也没有落了下风，隐隐似有将人耍着玩的意味。 王宸以转移视线的时候，眉头紧锁，听李清华话里的意思，她这个院子应该另有玄机，他们进来的时候也费了一番力气，若出去…… “今夜我不会留大公子的，您若是想现在就想离开，我会让他们停手，不为难你的人，若是您真的打算带着我家妹妹一起离开，我奉劝大公子一句，事有轻重缓急，可别因此误了大事……” 李清华突的打断了他的思索。 王宸喜怒不形于色，自然也让旁人瞧不出他听了这话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哼…… “不劳霍夫人操心，既然你说了这话，我也告诫夫人一句，你那姑母，淑妃娘娘，如今虽然掌控了整个京城，但皇子们已有成年，你想……她最害怕什么？你难道可以一直就在这里？” 李清华眼睛微缩。 淑妃最害怕什么，自然就是被国君之前派去燕地的二皇子。 难道二皇子如今在王家的手里？ 若是如此，她心里还真担心发生变故。 这世上最强大阴狠的女人一旦面对自己的骨肉都难免心软。 会不会公主的计划被打乱！ 此时，这是李清华唯一胆子不已的事情。 不…她不能听信他之言片语就自乱阵脚。 “大公子说什么，我不懂！” 王宸嗤笑出声，“你的表哥二皇子，他可是在皇后娘娘娘家的势力上，如今皇后被关，作为娘家人第一件事定是控制住淑妃所出的二皇子”。 皇后娘娘的娘家安远侯府，手握重病，实力同霍家不相上下，而且安远侯四子，个个都能文能武，英勇善战，而皇后所出的的皇子是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任储君的人。 而今淑妃打乱了安远侯一家心里的希冀，怕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以平乱推太子上位都有可能。 李清华如此想，越想越惊，他们考虑了所有，唯一露了远在燕州的二皇子。 必须得赶紧给公主送消息 “大公子没有实物证明表哥就在安远侯的手里，我凭什么相信你一句话，就让你带着四妹妹离开”。 李清华虽然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但面上也照样的不见慌乱。 她刚话落，王宸如她所愿的将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丢进了李清的怀里。 她那手里一瞧，玉佩的另一面雕刻着一字，瑜，正是二皇子的字，子瑜。 此时再怎么淡定，李清华还是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有些紧张了。 “来人……” 李清华大声的呼了一声。 凌乱的脚步瞬时响彻在整个大堂，不一会一对的护卫齐齐整整的立在了李清华的面前等候她的吩咐。 “属下见过大小姐！” 李清华挥了挥手，“你们，一起上，务必拿下王公子”。 既然如此，不若连王宸一同拿下，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清华此时完全展现出了她的狠厉一面。 “是……” 护卫齐齐的围住了清颜和王宸所在的地方，手里的长剑银光四射，逼的清颜不得不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颜儿可害怕”。 王宸一手搂过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又含情脉脉。 第八十二章 “没什么可怕的，大公子倒是得小心了，我这姐姐怕是不会放过你了”。 李清颜杏眼瞟了他一眼，日说不出的娇俏。 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银色的剑光晃花了清颜的眼睛。 始料不及她被刺中了心脏。 眼见，汹涌澎湃的血冒了出来。 王宸瞪大眼，又惊又怒，又怕的唤了一声“颜儿”，就要用握剑的手去堵上那个伤口。 可…… 他的手如僵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颜儿……” “乖……别闭眼……好不好？” 近乎哀求的声音从一向清冷的王宸嘴里出来。 清颜笑了一下，不过片刻脸色以苍白如雪，“我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情？别说一见钟情，我不信的”。 “刚知道，那你就必须得活着，我会慢慢的告诉你”。 王宸的脸贴近清颜的，低念，无助，害怕。 “我想活着，可我做不到了”。 话落，她的声音渐低，双目紧闭，双臂自然垂落。 “啊！颜儿……” 王宸如失去伴侣的野兽，怒吼一声，声音凄厉。 为什么？ 《从贵女到皇后的奋斗史》第八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