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秘密》 第1章 垂危的国家功臣 “高压70,低压45,血氧36,呼吸频率14···” 在一间高危病房里,一位生命垂危的患者正接受医护人员的紧急抢救,而一切生命体征表面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参加急救的几名医生虽然面戴口罩,但露出的眼神个个无比凝重。俨然是正在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在高危病房门外,正徘徊着十几名焦虑的患者家属。其实,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患者的同事和学生。他们一个个都面带知识分子和学者的气质,但此时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表情表现焦急的同时,又呈现一种凝重和渴望。 “老南,您一定要挺住呀!” 一位领导模样的老者独自站立在墙角,仰头头盯着天花板,嘴里却不停地叨念着。 其实,无论是病房内外的人都心里有数,患者已经是癌症末期了,癌细胞早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即便对这名患者有一万个舍不得,但又何尝不得到回天乏术的道理?其他的人已经在悄悄抹眼泪了。 经过数小时的紧张抢救,病房的门终于敞开了,医护人员们一个个退出来。他们个个显得精神疲惫,表情也异常沮丧,俨然一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败兵。 “大夫,南教授怎么样了?” 病房外的众人一拥而上,堵住了为首的一名老医生。那名老领导也急匆匆地靠过来。 老医生并没有着急应付这些面脸焦虑的中青年人,而是目光炯炯盯着逐渐靠近的老领导。 围拢的众人知趣地让出一条缺口,让老领导与那位老医生面对面。 老领导在满副关切中流落出一丝淡定:“陈教授,南博士到底怎么样了?您就实话实说吧。” 被称为陈教授的老医生缓缓点点头:“李台长,对不起,我们都知道南教授是国家功臣,想尽一切可能留住他。但是···我们虽然做了所有的努力,但还是扭转不了什么了。南教授虽然还撑住一口气,但已经是深度昏迷了,恐怕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被称为李台长的老者怔怔地盯着老医生好一会,才仿佛醒过味来,立即从老医生的身边挤过去,直接冲进了那间特殊病房里—— 其他人也接踵而至,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 老领导被簇拥到了老年患者病床的最前沿,俯身凝视着面带呼吸罩老者,只见他面如死灰,假如不是尚存一丝呼吸的话,就如同死人一样。 “南老师!” “南教授!” “老南!” 大家同时呼唤这这位生命垂危的老者,虽然不可能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但希望能出现回光返照现现象,能够留下一些遗言。他们心心里清楚,这位国家功臣在这个世界上弥留之际所留下了每一句话都无比珍贵的财富。 在千声万唤下,患者的眼皮似乎颤动一下。 “南老师有反应了!” 其中一名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顿时发出兴奋的声音。 老领导眼睛一亮,发出晶莹的目光:“老南,快醒醒!您想说些什么吗?” 可是,老者又失去了反应。 “南老师!” “南教授!” 众人又纷纷七嘴八舌地呼唤起来。他们知道这位老者万一苏醒不过来,就恐怕永久地长眠了。所以,他们必须要争取时间,也等于在跟死神抢时间。 这位老领导名字叫李德全,是中科院紫光天文台台长,是也名获得院士学位的科学家,而这位生命垂危的患者就是他的副台长南秉怀,并且是刚刚获得巨大科学成就不久的科学家。守护在现场的人除了少量家属外,都是科学界的精英们。他们虽然都有繁重的研究课题,但也要送这位学长和老师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又过了不知多久,南秉怀嘴巴轻轻动了动。 守护最近的一个年逾六旬的老者眼睛一亮,立即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哥,您想说什么?快说出声来!” 这位老者就是南秉怀的胞弟,名字叫南秉贤,也是一位社会名人。不过,他并不是科学家,而是一名艺术家,是一位享誉海内外的画家,得知兄长垂危的噩耗,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 南秉怀在弟弟不断敦促下,上下唇终于颤动了两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哥,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秉贤实在听不出胞兄发出的微弱声音,只能一次一次地大声提醒。 李德全跟南秉贤并排靠在病床前,不由心里一动,觉察他的这位同事并没有苏醒,所讲的话都是像发出梦境里的话,不由黯然摇头。他多么希望这位工作上的老搭档能清晰讲述出一句完整的遗言呀。 “天··眼···天···眼···” 南秉贤的悲伤的眼神里重新焕发出光彩,回头冲大家叫道:“他嘴里在念叨‘天眼’!” 李德全也依稀听到了了,脸庞的肌肉一颤,禁不住老泪横流:“老南在这个时候还对祖国的这项科技成就念念不忘呀!” 现场所有人都默然了,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那是中科院国家天文台召开的一次历史性的会议。在能容纳百人的会场里,几乎座无虚席。看起来会场不大,会议的规模应该很普通,但由于参加会议的都是来自全国的科技精英们,所以,这实际上是一场高端会议,决定着一项国家超级科技工程的命运。 在主席台入座的有一位年过六十的老者,带着一副深度眼睛,留着一绺小胡子,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他却坐在主席台的显要位置,与他同台而坐的都是中科院以及国家天文台的重要领导。显而易见,这个小老头的地位非常特殊。他就是时任中国科学院紫光天文台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的南怀仁。而这次科技认证会也是经过他的倡仪下召开的。 主持会议的是中科院一位高级领导,他清了清了嗓子,然后郎声讲道:“同志们,您们都是全国科技精英,也都是天文学的专家们。目前世界领域的天文事业发展很快,我们研究的领域已经不限于生活的这个星球,而是浩瀚的宇宙。这需要我们的视野已经看得更远,不仅仅是太阳系,以及太阳系以外的银河系,甚至更遥远的宇宙边缘。国家领导对我们科学界期望很高,希望我们的研究领域到达到世界的最前沿。在天文学上,我们更要大踏步地往前走。由于缥缈的宇宙无边无际,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把我带到更遥远的星际当中,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宇宙的研究。关于它副起源以及变化规矩还有许多不为我们所知的奥秘。于是,我们科学院根据国家的需要,提出了制造出射电望远镜的设想,也就是被国际上称为的fast。现在,请大家对这项研究课题各抒起见。”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这些高级科学家们似乎遇到了一个严峻的话题。 在主席台落座的南秉怀露出一丝的紧张,嘴巴张了张,但终于咽下了要倾诉的话。 终于,听众席上站起来一位中年科学家,发出了慎重的提醒:“关于射电望远镜,发达国家已经进行了尝试,并且取得了积极成功。比如在d国,已经成功地建成了号称地面最大的机器——埃菲尔斯伯格天文望眼镜,它的口径长达一百米,堪称超级工程。请问,我们再搞这个项目,是不是已经过时了?” 他的一番话立即引起在座的很多科学家们的共鸣。 另一位科学家附和道:“这位同志讲得很有道理。在航天技术发达的m国,已经正在研制更大的射电天文望远镜,它的口径可达300米,堪称二十世纪的十大工程之首。请问,而我们能建多大的?由于西方国家对我们封锁技术,所以一切技术都需要我们自己来公关,它的成败风险系数很高呀。” ····························· 随着一番热烈的讨论过后,现场又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中科院领导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南秉怀身上:“请南教授讲几句吧?” 南秉怀迟疑一些,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第2章 超级工程 “同志们,研究宇宙的起源以及探究许多我们未知的宇宙奥秘一直是我们人类孜孜以求的课题,从几百年的哥白尼时代延续到今天,全世界的科学家尤其是天文学家们前赴后继,让我们更加清晰地了解到宇宙的很多奥秘。但是,宇宙的奥秘的无穷尽的,这要求我们搞天文事业的科技人员需要把视野放得更远,才可能了解到更多的领域。比如外空间的生命和文明一直被多少代人遐想。难道我们这一代人就没有这个雄心去揭示这个谜底吗?同志们,过去我们国家在科技上落后一些发达国家很多年,令我们望着空兴叹,但随着改革开放,国民经济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作为科技也要随着国民经济的跨越式发展而日新月异。在天文学领域,需要我们这一代科技工作者承担更多的使命,要在天文领域获得更大的突破,这就要求我们把目光放得更远。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浩瀚的宇宙中架起一只属于我们中国的天眼,而且,要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fast的灵敏度更高。只有这样,我们的视力才能触及到人类还为目测到的空间领域以及宇宙所包含的未知奥秘。” 南秉怀洋洋洒洒一番话令在座的科学家们无不动容,一时间交头接耳··· 参会的中科院最高领导只好拍拍桌子:“同志们有什么意见可以一个个提出来,不要嘀咕嘛。” 一位白发苍苍的科学还家站了起来:“南博士,您提出的fast工程要比m国和d国的看得更远,灵敏度更高,但这一切前提是不仅要有成熟的技术,同时还要建成比它们更大的仪器。人家已经搞了地面上最大的机器和20世纪最大的工程,请问,您所设想的fast要搞多大?” 南秉怀迟疑一下,突然伸出一个巴掌:“我们要搞直径500米口径的射电望远镜!” 南秉怀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就连参会的中科院最高领导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沉吟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质疑身边的男秉怀:“南教授,这个500米口径的方案会不会不太符合我们国家的实际?” 南秉怀低声回一句:“丁副院长觉得哪一点不符合我国国情?” “目前最发达的国家都不敢做的事情,我们贸然上马这个项目会不会很冒险?” 南秉怀还未回答,台下一位科学家已经提出来了:“南教授,制造如此巨大的射电望远镜,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技术上都将是从所未有的挑战。请问,我们国家目前的水平具备这样的条件吗?” 南秉怀迟疑一下,还未表态,另一个女科学家也站起来发言:“各位领导,我是一位地方天文台的工作人员,对于浩瀚宇宙的憧憬不比任何人差,但如果我们急功近利的话,万一项目失败了,那我们就真干了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呀。所以,我请各位领导要慎重从事。” 丁副院长听了这话,不由侧脸又瞥了南秉怀一眼。 南秉怀趁女科学家还未坐下来便追一句:“请问那位女同志,难道就因为我们患得患失就该放弃抢占世界科技前沿的机会吗?” 女科学家脸颊一热:“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不同意搞这个项目,只是感觉您提出高500口径的fast简直有点像天方夜谭。” 女科学旁边一个中年谢顶科学家顿时附和:“是呀,搞这么大的风险真是太大了,还是搞口径小一点也把握性大一些。” “小一点的?有多小?” 中年科学家一听南秉怀亲自追问自己,便站了起来:“我们既然要搞,起码不能超越发达国家嘛。这样,我们可以借助人家的成功经验。否则,我们就一点借鉴的东西都没有了。” 南秉怀微微冷笑:“我听这位同志的意思是说,我们只配在人家屁股后追,而没有勇气去超越?”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是怕因为急功近利而为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经济损失。” 就在这个时候,与男秉怀并肩坐在主席台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天文学家发话了:“对于我们科技工作者来说,无论做任何科学研究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是很沉重的,而且成功率也不是太高。可以这样说,我们往往付出了百倍的努力,却收获不了一粒果实。所以说,我们国家在科研方面有些学费是必须要交的。” 那名中年科学与邻座的女科学一样,默默地坐了下来。 会场上又暂时恢复平静。 丁副院长这时把目光瞥向了德高望重的老天文学家:“陈院士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位老天文学家名字叫陈德铭,已经在天文台工作近五十个春秋了,是国家资深天文学家,已经发表过上百篇关于天文方面的论文,可以说是在国家科学界德高望重。 此刻,陈德铭竟然有些激动:“当我看到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时,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我为祖国拥有了这么多年轻科技后备力量而感到高兴,因为在座不少年轻科技工作者还是八零后呢。唉,我从事天文学研究快五十年了,做梦都想身外这个世界看得清清楚楚,研究得明明白白呀。可是,由于客观物质条件所限,我几乎研究了一辈子,但还有无数的宇宙奥秘无法向世人揭开。这是我们这代人的遗憾呀。” 陈德铭的这番话令台上台下的科学家们唏嘘不已,一个个垂着耳朵聆听他继续讲下去··· “同事们,对于我们搞科研的工作者来说,多半都是靠摸着石头过河,难免不走弯路,难免不会遭遇失败。但是,失败并不可怕,因为它帮助我们积累了成功的经验。失败是成功之母更加反映在我们搞科研的工作者身上。同事们请想一想,无论是我们国家,还是放眼那些科技水平发达的国家,哪一项科技成果不是建立在无数次的失败基础之上?我们这代人是老了,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折腾了,但你们一个个都充满了朝气,难道就惧怕失败吗?” 天下的科学家大都是中年人,也有介于中青年之间的人,当他们听了老天文学家一番话,都不由肃然起敬。 陈德铭继续侃侃而谈:“你们不应该惧怕失败,做我们这一行的,也许付出了百倍的努力,也无法收获一粒果实,但这并不是我们驻足的理由,我们必须像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士,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还要继续奋勇向前。因为我们之前的牺牲为后来者开拓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路。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你们作为年轻一代的科技工作者就要勇于接受更艰巨的挑战。因为,你们是我们国家现在和未来的栋梁之才,不光光是为自己而活,还有那些天文爱好者,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对你们的无限期待。更重要的一点,还有你们未完成的梦。” 啪啪啪! 台下的中青年的科学家被老天文学家一番话感染了,纷纷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台上的南秉怀此时心里产生了共鸣,掌声比任何人都热烈。 丁副院长也极受鼓舞,当一阵掌声过后,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南秉怀:“南教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秉怀摘下眼镜,擦拭一下眼角噙满了泪珠,又重新戴上了眼镜。 此刻,台上台下一双双庄严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南秉怀矜持一下,终于发出激动的语音:“同志们,刚才陈老的话讲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自从海外留学归来,得到了国家给予的极高的荣誉,我本人也做了一些工作。但是,我心里却感觉汗颜,因为并没有搞出能引以为傲的科技成果。如今,我已经步入花甲之年了,但为了从小的梦,我宁愿重新出发。无论承受多少挑战,领略多少崎岖坎坷,只要能为我们国家天文事业尽上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那就死而无憾了。” 台下的科学家们又不禁激动地鼓掌,其中包括那些投来质疑目光的人。 丁副院长一看时间不早了,便站起来宣布:“现在是休会时间,请同志们私下里再好好讨论一下,等到下午会议继续讨论。” 台下的科学家们一个个站起来,纷纷沿着疏散门往会场外走去—— 当然,也有一些中青年科学家并没有急于往外走,而是迎向了主席台。 南秉怀一看他们过来了,也赶紧走下来去面对他们。 他们纷纷向南秉怀表示:“南老师,您讲得太好了。我们支持您!” 南秉怀冲他们激动点点头:“谢谢你们的支持。” 原来,他们都是南秉怀亲手带出来的学生。 其中一名学生当即表示:“南老师,假如这个这个工程立项成果,我要第一个报名参加这个团队。” “我也是。” “我也要跟南老师一起去接受挑战。” 南秉怀欣慰一笑:“谢谢同学们,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更加坚定了。” 这时候,一位年轻的会场工作人员走过来,并对南秉怀翩翩有礼:“南教授,丁副院长请您去西会议厅参加闭门会议。” 南秉怀从工作人员点点头:“好的,我马上过去。” 工作人员并没有离开,显然是要亲自带他过去。 南秉怀只好回头向他的学生们交待:“我要去跟领导们进行商讨。你们也跟其他人探讨一下吧。” “好的,南老师再见。”学生们会意地点点头。 南秉怀就在转身离开前,又向他的学生们交待一句:“我希望你们要抱着科学的态度,不能因为我是你们的导师就盲目支持我,也要听听那些反对的声音,兼听则明嘛。” “好的,我们知道了。”他们又不禁对老师坦荡的胸怀感动了。 南秉怀随即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昂首迈向了西会议厅—— 一项关乎国家超级工程的抉择就要开始了。 第3章 工程立项 西会议室算得上vip会议室了,在那个会议室,不仅环境比主会场优雅许多,也不设有主席台和听众席,而是一个椭圆形会议桌占据了会议厅中间位置,足足占据了整个会议室的三分之一空间,而在它的外围还设高档座椅以及茶几等配套设施。 在最长直径达八米的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地带,则是铺满了名贵花草,让整个会议室呈现出春意盎然,尽管室外是白雪皑皑的寒冬。 “南教授来了?快过来坐。”刚才在主席台主持会议的领导一看南秉怀终于进来了,便赶紧招手。 南秉怀定睛一看,在这个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偌大会议桌仅仅集中围拢了七八人,但他们个个都是天文领域的权威科学家,其中就包括中科院的丁副院长以及支持南秉怀的那位陈得铭院士。南秉怀见状,顿时心里明白,关于这个超级工程能否立项,必须由在座的权威专家们进行表决。 南秉怀遵照会议主持人的示意,坐到了距离上首很近的一张椅子上,跟他左右毗邻的分别是陈德铭与坐在上首的丁副院长。显然,南秉怀是这次闭门会议的主角,这给他带来了一丝压力,同时也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当南秉怀坐定不到三分钟,会议主持人又率先发出了声音:“在刚才的大会上,我们向代表们提出了立项fast工程的设想,经过代表们的一番讨论,基本认定了这个项目。现在就由我们在座的权威专家进行一次最后论证,请各位专家们能够各抒己见。” 坐在南秉怀对面的一位老专家发言了:“我身为天文工作者,对于国家科委提出制造我们中国的fast的设想是毫不异议的,这标志我国在探索宇宙空间的研究更迈上了一步。不过,我对于南教授提出了制造500口径的射电望远镜的提议感到担忧。这500口径到底是什么概念,不知道在座各位同事想过没有?它的面积算起来,要超过三十足球场的面积总和呀。这需要多大的资源呀?它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钢筋混凝土,还有更多的精密器材组成。这会不会超出我们国家能力所及?” 南秉怀面对质疑,坦然回答:“这么大的工程对我们国家确实是一个超乎寻常的挑战。但是,为了让我们国家在空天探索领域处于世界的前沿,就必须建设一座比d国的埃菲尔斯伯格射电望远镜以及m国的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更大的,在茫茫的浩瀚宇宙里涉猎更远的射电望远镜。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应该不惧任何的挑战。” 这时,丁副院长沉吟道:“即便如此,要搞500口径的是不是太大了?可以尝试能够超越m国的就好嘛。” 南秉怀摇摇头:“我不同意丁副院长的提议。如果只比m国的fast大仅仅一点,这有攀比之嫌。我们制造如此庞大的射电望远镜完全是为了咱们生活这个星球服务的,就必须要超越一个极限。” “可是,真要制造如此庞大的仪器,要受到很多物质条件所限,这恐怕要劳民伤财呀。” 南秉怀思忖一下,然后坚决地表示:“既然这是一项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的工程,那我们不搞也罢,一旦搞起来,就必须让它在今后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会过时,也不会被超越。只有这样,我们所付出的一切代价才是值得的。” “南教授的愿望是美好的,也代表我国所有科技工作者的愿望,但现实却是很骨感的。我们要搞如此巨大的工程,无论在技术上和物质上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呀。” 南秉怀露出激动的情绪:“这是挑战不假,但还谈不是‘前所未有’吧?想一想我们老一辈科学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搞出的两弹一星吧?在那个一穷二白的时代,他们不仅在简陋的设备下,更是勒紧裤腰带搞出的国家重器呀。这对饱受当时的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鼓舞了多少人?也保障了我国彻底摆脱遭受外部势力核敲诈的阴影。难道我们这一代科技工作者就不该继续秉持老一辈科学家的两弹一星精神吗?” 南秉怀的一番慷慨激昂让在座的专家们无比动容。 南秉怀对面的老专家不禁感慨:“当年的两弹一星是在追赶国外发达国家的脚步,而今天要搞500米口径的fast项目可是一种大超越呀。这不仅需要我国的雄厚的国力做后盾,同时需要成熟的技术呀!” 另一位专家点点头:“是呀,我们目前的技术都成熟了吗?想没想到在建设过程中会出现的意想不到的情况?” 南秉怀显得很坦率:“我是负责做这方面研究的负责人,应该讲还有部分技术遇到了瓶颈,但我们会在施工过程中不断地完善,并去解决所有的难题。正如老一辈军事家那样,他们很多人都没有上过军校,但在残酷的战场上却是最好的课堂。他们之所以会成为名垂千史的革命家军事家,就是因为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想当初我们老一辈科学家搞两弹一星时,同样是这种情况。当时的技术也不成熟,还不是因为他们一变实验一边摸索吗?如今,我们目前的条件跟他们那个年代恐怕不能同日而语呀。” 坐在靠下首的一名专家闪了闪诡谲的目光:“看到南教授雄心勃勃的样子,难道想做当年的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吗?” 南秉怀摇摇头:“就算我们成功制造出500米大口径的射电望远镜,也不配跟搞出两弹一星的前辈比肩,但我们这代人如果一事无成,恐怕世人永远都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即便是知名度再高的科学家,也不如一个三流歌星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有知名度。” 丁院长这时插嘴:“就算我们去搞这项超级工程,也要让自己在公众面前默默无闻,因为事关国家机密。我们参加这个项目的科技工作者也要像当年老一辈科学家一样,就算对自己的家人,也要保守秘密。当然,不会像当面科学家那样隐姓埋名甚至与世隔绝。” 在座的专家们纷纷点头。 ··································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讨论,专家们的想法逐渐产生了共鸣。 丁副院长一看大家的意见趋向统一,便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到了陈德铭身上:“陈院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年过七旬的老天文学家显得很激动:“同志们,当年我们老一辈科学家在国家极度落后和经济极度困难条件下,都能搞出两弹一星,为我们整个的中华民族提振了民族气节。所以,我们这代人没有理由逃避挑战。同志们,我们中华民族正逐步走向复兴,并逐渐在强大,有了强大祖国做我们的后盾,我们没有理由惧怕失败,也没有理由不敢于胜利。在当前情势下,我国的科研工作要随着国家的经济一起起腾飞,屹立在世界科技的前沿。作为咱们目前讨论的fast项目,正是我们超越梦想的一个学科领域。我们没有理由不自豪地担负起光荣的历史使命!” 啪啪啪! 老天文学家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立即博得在座所有专家的热烈掌声。 南秉怀几乎把手掌拍得麻木了,双眼也同时模糊了。 一直持重的丁副院长也激动起来了:“同志们,根据国家科委和中科院的指示,在我们国家具备这种能力的条件下,要尽量制造出一台世界领先的超级fast,因为它将是我们探索宇宙的‘天眼’,一定要它的目光放得更远更辽阔的宇宙,能够在浩瀚的宇宙里亮起一个属于我们中国的‘天眼’,这跟南教授所提出的观点非常吻合。我现在宣布,我国的‘天眼’工程从今天起正式立项,并由南秉怀教授亲自负责这个项目。” 啪啪啪!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掌声。因为专家们一边鼓掌一边把目光集中在了南秉怀的身上。 南秉怀再次激动得热泪盈眶,因为他从在座的每一名专家的眼神里读出的不仅仅是祝贺,同时还蕴含着鼓励和鞭策。因为,制造出世界独一无二的fast,不仅仅是他的梦想,也是整个民族的梦想。 丁副院长等掌声告一段落,再次指出:“我们虽然立项了,但最终能否取得成功,还需要南教授以及将要组成的科研团队进行一段漫长的技术科研过程。我希望以南教授为首的科研团队不畏挑战,迎难而上,争取让这项超级工程早日施工。” 南秉怀在众人瞩目下,缓缓站了起来。他要向专家们表达出他内心的感受和坚定不移的决心—— 第4章 热血澎湃 南秉怀在众目睽睽之下,尽量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同志们,我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早已经过了人生的最好时光,虽然我身在别人仰慕的天文学家的光环之下,但我的梦想并没有实现。到底什么是我的梦想呢?那就是揭开这个身外这个世界之谜。我从小就喜欢天上的星星,总好好奇那些能悬挂在夜空中的亮晶晶的小星星,总想把它们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随后选择了天文学这个行业,为了对天文知识的渴求,我留过洋,因为发表一些论文,被国外同行所器重,当初极力挽留我在国外发展。可我早在年少时就仰慕那些冲破重重阻力而毅然返回当时还一穷二白的祖国搞科研的老一辈科学家。他们的英雄事迹在我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所以,我励志自己要做他们那样的人,要把自己的青春和一腔热血都献给祖国的天文事业。可是,我从事天文行业大半辈子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这个领域取得什么突破,感觉就要抱憾终生的时候,祖国突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即便有幸参与这项伟大的工程,也会向外界,包括自己的家人严守这个秘密。我唯一追求的就是让自己的价值在这个光荣的岗位上闪光。我感谢国家和各位专家给为我这个机会。我一定把自己的毕生精力都投身到这项伟大的工程里去,直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啪啪啪! 专家们不禁为南秉怀这种拳拳的赤子情怀而鼓掌喝彩。 陈德铭老人不禁向他伸出手,同时热泪盈眶地讲道:“谢谢您,因为这项雄伟的工程不仅仅是您个人的梦想,也是我们几代从事天文人的梦想。如今,我们的梦想就要成为现实了,也算园了我们几代从事祖国天文人的梦想。我代表他们谢谢您。” 南秉怀面对资历比自己老得多的老专家的一番表白,简直有些诚惶诚恐了:“陈老言重了,我虽然负责这项工程,但也离不可您的支持和指导。如果说感谢的话,也应该是我感谢您呀。” 丁副院长赶紧摆摆手:“两位都是权威的天文学方面的科学家,彼此之间都不要谦卑了,因为我们要搞的这项工程是包括您们在内的几代天文学家凝聚的心血。” 到了召开全体扩大会议的时间了,南秉怀与在座的各位权威专家一起走向了主席台。此刻,他面对台下投来的目光,显得信心满满,脚步异常坚实。 当丁副院长最终宣布国家的fast工程立项,并由南秉怀出任项目总工程师时,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科学家们无不为国家这项战略决策叫好。 望着台下那一副副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目光,南秉怀的双眼又一次模糊了,立即起身向台下来了一个近九十度的大鞠躬。 接下来的事情,南秉怀将于fast项目的另一位负责人李德全商讨组建团队的事宜。参加会议的许多科学家都踊跃报名加入这个技术公关团队··· 南秉怀干脆把筛选工作交给了李德全,而自己要踏下心来,进行绘制图纸—— 当然,这项蓝图的绘制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南秉怀不得不在紫光天文台的自己的工作室里夜里继日地构思蓝图。这是他作为工程项目首席科学家应该承担的使命。不过,为了让这项‘天眼’工程建设完美,他也听取了陆续加入的科技精英们的意见,在蓝图上增添了诸多元素,要让未来的中国‘天眼’不仅仅看得最远,而且分辨得更清晰。 团队的技术骨干朱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天文博士,对外空间的研究理念有独到之处,也得到了南秉怀的赏识,并提拔为团队的中间力量。他在参与蓝图绘制过程中,大胆地提出:“南教授,如果在咱们的‘天眼’上加入rs-76旋脉晶体管,会让我们的‘天眼’分辨出外空间的暗物质,达到从宏观世界探测微观世界的功能。” 南秉怀点点头,同时又眉头微蹙:“可惜,我们国家并没有生产rs-76旋脉晶体管的厂家,如果把它列在图纸上,那会在后来的施工过程中陷入两难处境的。” 朱煦微微一笑:“南教授还是把它列上去吧。毕竟,距离施工前,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路要走。我们到时总会想出办法的。” “可是···我们必须在之前落实这种特殊的晶体管呀。” 朱煦思忖道:“由于这种晶体管作用特殊,目前世界上只有f国有能力生产,并用于一种人体医疗器械上。我在该国学习工作多年,结识很多各界的朋友,希望通过他们的帮忙,争取可以采购到这种元件。” 南秉怀眼睛一亮:“那好,你立即联系他们,争取尽早落实这种特制的晶体管。” “好的,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朱煦欣然是联系采购rs-76旋脉晶体管的事项了。 南秉怀等朱煦起身离开后,经过深思熟虑,当即吩咐年轻的助手:“小李,立即把这种晶体管元件加入到电脑里。” 这名助手叫李湛,还不到三十岁,但却是电脑方面的天才。南秉怀就是利用他这个特长,让他专门通过电脑来绘制fast蓝图的庞大工程。 李湛一边在南秉怀指导下进行电脑列装这种元件,一边谨慎地提醒:“南教授,既然这种晶体管是f国的独有产品,会不会在采购过程中向我们漫天要价呀?” 南秉怀的表情很凝重:“他们漫天要价并不可怕,而最令我担心的是那种晶体管是人家的非卖品。” 李湛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完全有可能。由于西方国家一直对我国进行技术封锁,f国身为他们的一个成员,会不会对这种敏感的高科技产品对我国禁售呀?” 南秉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完全有这种可能。” 李湛有些不解了:“您既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那为什么还让我把那种元件加入进去呢?” 南秉怀沉吟一下,才意味深长地表示:“关于这个fast工程,国家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并且有全国上百家科研单位通力协作。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把这个国家超级工程制造得更完美一些,起码要让它领先世界几十年而不过时。” “即便如此,我们一旦缺少这种东西,又该怎么办呢?” 南秉怀淡然一笑:“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我们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南老师,有人找!”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并试探地望着南秉怀,“您方便见他吗?” 南秉怀一看是团队成员刘曙光,也同时是他的学生,不由好奇道:“小刘,他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刘曙光愕然盯着他的导师:“您···您为什么要这样问?” “哈哈,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经常有人登门亲自求我要求加入这个团队。而你最反感别人为这件事来打扰我了,可这次怎么成为信使了?” 刘曙光的脸腾地涨红了:“这回是程学东来找您。他是从上江专程过来找您,我能不传达一声吗?” 南秉怀一怔,立即起身往外走—— 刘曙光与李湛一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不由相视一笑。 在天文台的接待室,正徘回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高高的个子,身穿一套蓝灰色的西服,打着橘黄色的领带,往脸上看,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不过,在不安的等待中,又难掩一丝沧桑感。 “南老师!” 当中年男子听到门外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立即回头循声,一看到是南秉怀,顿时激动地迎了上去。 南秉怀眼神有些湿润,伸出一只手任由对方的两只手紧紧握着,并发出关切的语气:“小程,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也是南秉怀的一名得意的门生,著名的天文学家程学东。 程学东显得无比的激动:“您老要搞这么大的工程,我还能在家里呆得住吗?” “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程学东连连点头:“嗯,我爸已经入土为安了。” 南秉怀神情依旧关切:“你的妻子淑珍呢?她不是患了很严重的糖尿病了吗?” “小薇会照顾她的妈妈。” “唉,小薇就要参加高考了,还需要你们的关怀呢,又怎么有精力照顾她妈呢?你简直是乱弹琴!” 程学东的表情很纠结:“我是一名科学家,不能总被家庭琐事所纠缠吧?” 南秉怀显得很肃然:“小程,可你首先是一名丈夫和父亲,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参加这项工作。” “哪项工作?” “当然是fast工程呀。您难道还想隐瞒我吗?” “可关于这项工程,国家还没有正式向外界公布呀。” “唉,也许普通的老百姓在即便公布的情况下,也不会把它当作一回事,但我们这些期盼已久的科研工作者不能置若罔闻吧?您现在的手机都打不通,好像要把自己跟外界隔绝了,难道还能瞒得住我吗?” “所以你就找到这里来了。” “没有办法,既然不能直接联系到您,我只好不远千里找上门了。” 南秉怀沉吟一会,才轻声解释:“小程,我还达不到与世隔绝那一步,只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来找我,要求参加这项工程的人太多了,而我又致力于绘制工程图纸,所以要让自己保持在安静的环境里。” “南老师,我跟别人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参加这项工程。因为中国的fast工程也是我从小的一个梦想。” “我并不是想把你拒之门外,可你的家庭?” “南老师,请相信我,一定会把家庭处理好的。” “小程,你可要想清楚呀,一旦加入这项工作,就恐怕没日没夜的工作,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家了。你不能为了一个梦而留下另一个遗憾吧?” 程学东鼻子一酸:“老师请放心,淑珍是很体谅我的。她也非常支持我。” 南秉怀不由叹息一声:“小程,你还是慎重地考虑好呀。” “老师,不用再考虑了,因为来的这一路上我都考虑好了。假如让我错过了这项工程,就会让我遗憾终生的。” 南秉怀心里一震,不由深情凝视着他的这位得意门生,很理解他内心的感受,正如理解他本人一样。他深知作为一名国家顶级科学家来说,假如在有生之年搞不出引以自豪的成就,就会郁郁终生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动情地一拍门生的肩膀:“小程,快跟我进来吧。” 程学东当然明白老师这个举动的含义,不禁浑身的血液沸腾了,眼含热泪地跟在了老师的身后—— 第5章 家有病妻 南秉怀并没有把程学东直接带入他的工作室里,而是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当程学东坐定之后,南秉怀又亲自去为他倒一杯白开水。 程学东有些受宠若惊,重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老师手里的水杯。 “小程,你跟我客气什么,快坐下!”南秉怀嗔怪地按住了程学东的肩膀。 程学东只好坐下来:“老师也坐。” 南秉怀为了不让程学东拘束,也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小程,你要考虑好了,假如参加这个工程,恐怕要付出很多。因为这个工程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许要经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而且,还要冒着失败的风险。” 程学东稍微一愣:“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南秉怀露出无奈的表情:“因为这是我们从未遇到的工程,可能要一边建设一边还要技术攻关,甚至在过程中根据需要,不断地改进一些东西。毕竟,这个工程不仅规模是史无前例的,而且精密程度也是超前的,可以说是未来几十年中都不可能被超越的庞大科学仪器。” 程学东迟疑一下,终于点点头:“我能扛得住!”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今年已经六十了,无论这个工程的成败,都要付出毕生的精力了。而你如果把大好的年华都赔进去,真觉得值得吗?” 程学东经过一番思索,已然下定了决心:“只要我能为我们的祖国的强盛尽上一份绵薄之力,就算付出我的毕生的心血也在所不惜。” 南秉怀深邃的目光透过镜片,凝视了他的门生片刻,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小程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 程学东目光炯炯:“老师,请您分配任务吧。” 南秉怀沉吟片刻,才缓缓地讲道:“由于目前是fast工程的筹备阶段,主要的任务也是围绕这方面展开的。如今选址的工作还没有进行。我想让你先参与这项工作。” 程学东一愣,赶紧表示:“南老师,我是一名天文学家,当然要参加fast工程的核心工作呀。您怎么分配我干这个活呢?” 南秉怀轻声解释:“我不是已经讲过了吗?目前还是筹备阶段。” “可我想参与这项工程的设计工作。” “唉,你以为只有参加设计才是主要工作吗?其实为这个中国的‘天眼’选择一个合适的家,也是我们天文学家要做的工作呀。而且,还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假如这只‘天眼’安的地方不合适,那向外看东西是很别扭的。再说,你还有地质方面的特长,应该懂得把这台地球上最大的仪器安放在什么样的地质条件下合适。” 程学东仔细思忖一下,感觉老师讲得很有道理,顿时心情开朗:“那好,我接受这项工作了!” 南秉怀满意地笑了,因为眼镜的镜片有些模糊了,便摘下来要擦拭一下。 坐在对面的程学东赶紧伸手抢过来:“老师,我来帮您擦。” 南秉怀一边看着程学东擦拭着眼镜,一边对他的学生表示:“等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你立即先返回上江。” 程学东一愣:“这是为什么?” 南秉怀的神情表现得很郑重:“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先把家里安顿好。” “唉,我来之前就已经····” 南秉怀立即打断:“小程,现在你知道这项工程的艰巨性和漫长的工期,应该有一个心理准备,必须要更妥善地把家安置好。” 程学东知道老师是好意,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听您的。” 当天下午,程学东便乘上了返回上江的列车。不过,他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隐忧,一路上一直没有释然,随着距离上江越近,表情便愈加凝重。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奔波,他乘坐的这趟列车缓缓停靠上江站。 程学东等下了火车,突然产生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提着给妻子和女儿买的礼物,匆匆走出检票口,登上一辆出租车。 程学东的家住在上江市的一处普通的居民区,当他怀着急切的心情登上自家的楼梯并扭开家门时,立即朝里面喊一声:“淑珍!” 开始,里面鸦雀无声。 程学东以为妻子不在家,反倒松了一口气,立即把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在客厅的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乘坐一宿的火车,几乎没有睡意,现在睡虫袭到脑门了,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要趁机打个盹,但又不想回到卧室里,好像一边休息并一边等谁。 咯吱! 不到一刻钟,在这套两居室的家的其中一扇卧室门被推开了,正处于朦胧状态的程学东猝然睁开了眼睛,当瞥了一眼发出动静的那扇卧室房门后,惊得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淑珍你在呀?” 就在卧室的门口,一个中年女子正用手扶着门框跟程学东对视。她,一副病容,身穿一套贴身内衣,身躯显得极为虚弱,需要手扶着门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的病躯吹倒。 这个中年女子正是程学东的妻子王淑珍,也曾经是一名天文学家,并跟程学东是同学兼同事,但她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就病退了。她面对程学东的质疑,掩饰地一笑:“我趁你不在家,就懒一会床。” 程学东不由抬头瞥一眼悬挂在客厅墙上的挂钟,时间显示是9:15。 “淑珍,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程学东一副关切地奔过去,一手扶着妻子,另一只手抬起来触摸她的额头。 “啊···这么烧呀?” 王淑珍赶紧抬手把丈夫的冰凉大手移开:“是你的手太冷了。” “是吗?” 程学东试探着把那只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很凉的感觉。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自己已经走进家门好一会了,手的温度已经恢复过来了。 “不对,你还是烧,体温计呢?” 王淑珍一看丈夫要把自己往卧室里搀扶,赶紧用另一只顶住门框:“学东不要···我有话要问你···快扶我到外面沙发上坐!” 程学东了解妻子的性格,从她那种虚弱而又坚决的语气便知,自己如果不率先说明回来的原因,她是不会罢休的。 “淑珍慢点。” 程学东只好顺着妻子的性子,小心翼翼地往沙发处搀扶她。 王淑珍这时显得很坚强,摆脱丈夫两只手的其中一只:“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不必如此紧张。” 程学东等把妻子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不由苦笑:“你还说自己的身体能扛住呢,还说什么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坚持每天上午出去锻炼一下。当我刚回家时,还以为你真的出去晨练了呢,原来你已经虚弱到这个样子了,敢情前些日子一直在掩饰自己的病情。” 王淑珍淡淡摇头:“看你说的,我好像有意撵你走似的。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偶尔出现一点反复是很正常的。” 程学东在妻子示意下,也慢慢坐下来,不过又关切地询问:“你昨晚给自己注射胰岛素了吗?” 王淑珍轻轻点点头:“嗯,你交待的事情,我哪敢怠慢呀?” 程学东又苦笑摇头:“你还能听我的话?这都是医生交待的。” 王淑珍这时回归正题:“学东,你怎么只去一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南老师不让你参加呀?” 程学东眉头一皱,迟疑了好一会才轻声表示:“他已经同意我的请求了,并特批我回来再安顿一下家里。” “哦,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愁眉苦脸的?” “淑珍···我一看到你这副样子···就···” “学东!”王淑珍赶紧打断丈夫,“我早说过了,我这种病是不死不活的慢性病,既治不好又死不了的,不能总耽误你的事业吧?” 程学东一副纠结:“可是···这项工程周期太长了,要持续好几年,甚至十年以上呀。” 王淑珍先是一愣,神态微微变色,随即却淡然一笑:“这项工程是国家的大工程,制造周期当然要长呀。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我恐怕要忙得无法照顾你了。” 王淑珍显得不以为然:“我早说过了,不用你来照顾。” “咳咳咳!” 王淑珍这时忍不住咳嗽起来了。 “淑珍!” 程学东赶紧轻轻拍打几下妻子的后背,随后起身去帮妻子倒一杯温开水。 王淑珍似乎渴坏了,立即振作精神把一杯温开水一饮而尽—— “淑珍慢点。” 程学东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妻子,同时露出一副矛盾的表情。 王淑珍觉察出丈夫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于是在稳定一下情绪后,断然表示:“学东,你明天就再返回去工作吧。我说过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不行!”程学东的态度也很坚决,“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是不会走的!” 第6章 父母传奇之婚姻 王淑珍愕然瞪着丈夫:“学东···难道你要在南老师跟前出尔反尔吗?” 程学东一惊,赶紧解释:“南老师给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必须先陪你看看病再说。” “我的病就这样了,只要静养就行了,还看什么看?” 程学东并不妥协:“不行。假如不把你的病查清楚了,我不会走得踏实的。” 王淑珍一看老公很执着,便只好让了一步:“那好吧,我明天就让你陪我去一趟医院。” 程学东点点头:“嗯,这就对了嘛。我立即给你做饭去。” 不料,王淑珍挣扎着站起来:“你刚下火车,一定很累,还是我去做饭吧?” 程学东双手一按妻子的双肩,生硬地把她的病躯按回到了沙发上,并发出不容置辩的语气:“你要乖,好好坐在这里等我。” 王淑珍今天的身体情况确实不争气,便只好由丈夫了。 虽然客厅里的温度足够高,但程学东还是担心妻子穿得太单薄,又回到卧室找了一件妻子的外套帮她披在身上。 王淑珍开始配合了程学东,乖乖地接受了外套,可等丈夫一转身进入了厨房,她立即甩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原来,她体内烧得很厉害。 程学东在厨房忙碌了半个小时,便把饭菜都闷到了锅里,在它们没熟之前,又回到了客厅里。不过,他的手里多了从冰箱里取出的针管和药水。其实,那小瓶药水根本不是药水,而是胰岛素,是一种生物制剂,需要在低温环境下保存。 “淑珍,饭前要注射胰岛素。” 王淑珍点点头,立即把衬衣的袖子高高地挽起来,一直褪到了胳臂上。 程学东的手法就像是一个娴熟的护士,利用针管从小瓶里抽出一定量的生物制剂后,又把它注射在了妻子的手臂上。等他拔出针头,又用药棉仔细在针孔附近揉了揉。这时候,他可以清晰看到妻子手臂上布满了针孔。 “淑珍···你受苦了···” 王淑珍望着丈夫那副怜惜的目光,却嫣然一笑:“我的前世一定是个恶人,轮到今世遭到报应了,要经受这千疮百孔的惩罚。” “你别胡说,咱们都是科学家,压根不能相信前世来生。” 王淑珍赶紧点点头:“嗯,你说得对,我是病糊涂了,今生遇到你这样的老公,就是我的福气,就算每天挨点皮肉之苦也算不了什么。况且,你扎针让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程学东又怜惜道:“我真想天天守在你的身边,真不忍心眼看你自己给自己打针。” 王淑珍被注射胰岛素后,精神瞬间好了起来,立即起身去餐厅布置餐具。程学东立即如影相随,并试探劝阻:“淑珍,你还是歇着吧,一切由我呢。” 王淑珍执着地坚持:“不,我现在既然是一名家庭主妇了,就应该多照顾自己的家人。而且,要习惯你们不在时自己能照顾自己。” 程学东劝阻不成,便跟着妻子的节奏忙碌。 “你刚才做饭够辛苦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程学东一看妻子丝毫充满了活力,便只好由她的性子。 不过,他离开餐厅后,就又转入了另一扇房门。 这也是一间卧室,不过,墙上却悬挂着一两张相片。其中一张是一个老者模样的人,他就是刚刚病逝不久的程学东的老父亲程觉。原来,这就是程父生前的卧室。 程学东端详一会父亲的照片,逐渐把目光转移到毗邻的那张照片上。这是一个旧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的娇容呈现其中。原来,这名年轻的女子就是程学东的母亲。由于她离开得早,永远把自己定格在青春的瞬间。 程学东望着比自己还年轻很多的母亲照片,不由模糊了双眼。他从小是被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的,从来没有体会到母爱,但却知道父母之间的感情。父亲不止一次向他讲述当年与母亲的故事。那是一段令程觉刻骨铭心的传奇爱情。 程学东望着母亲的照片,耳边却响起了父亲讲述的故事,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半个世纪前的战争年代—— 程学东的母亲芳名叫李静娜,在解放前出生在一个官宦人家,毕业于一所名牌女子师范大学,称得上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可还没参加工作,就被父亲召回了老家临阳完婚。原来,她从小就被家里定了娃娃亲。男方是她从小青梅竹马的伙伴,感情基础不错。于是,她欣然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李静娜当时的男人叫柳玉虎,是一名军人,可惜的是他是当时国军的少尉营长,而且正是人民解放军突破长江防线,席卷残云般的攻势背景之下。当时,人民解放军还没有攻到临阳,柳玉虎当时是顽固派的代表,带领他的部队要据守他的家乡临阳,要负隅顽抗到底。 柳家跟李静娜的家庭是故交,柳老爷子一看儿子铁了心要跟解放军血战到底的决心以下,在劝阻的情况下,便请求李静娜的父亲提前把李静娜嫁过来。 原来,柳玉虎是柳家的独苗,柳父担心儿子会遭遇不测,便想让李静娜留下柳家的一点血脉。万一儿子在对抗解放军的战役中阵亡了,自己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李静娜的父亲很体会柳父的良苦用心,由于当时对形势的误判,便答应了柳家的请求。 当时的柳玉虎正率领他的部队在临阳的外围构筑工事,本来对家里督促他回城里完婚并不接受,但又考虑到好几年没见自己的未婚妻了,终于请了一天假,带领两名随从回到了城里的家中。 家里人都等急了,不由分说让他扒掉那身军服,换上了一套新郎的服装,同时派出接亲的队伍去李家迎亲。 李静娜当时也刚刚从外地的女子师范学校回家没两天,本想先见一见她的未婚夫,但由于战火已经逼近临阳了,柳玉虎所处的前沿阵地已经被危险笼罩,家里人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并没有同意她去前沿阵地见未婚夫一面。就这样,她在没有跟柳玉虎有任何接触情况下,就稀里糊涂地被接进了柳家。 经历一番繁琐的礼仪后,在当天晚上,她终于在柳家的洞房里跟柳玉虎见面了。 当她被柳玉虎揭开盖头后,带着含羞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新郎官。 柳玉虎称得上一个地地道道的军人,即便脱下戎装,也是一个硬朗的男人形象,由于形势所迫,他最近一直紧绷着神经,保持一副肃然的表情,即便在婚礼上也鲜有笑容,直到现在见到他的新娘真容了,才露出一副柔情。 “静娜,是你吗?” 李静娜款款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男人,却发出嗔怪的语气:“你瞎问什么?我不是静娜是谁?” 柳玉虎不禁发出感叹:“静娜,咱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没想到你一晃就变成大姑娘了,而且是女大十八变,漂亮得让我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李静娜心里一甜:“你真觉得我好看?” “嗯,你是我见过的最美新娘。” 李静娜显得美滋滋的:“玉虎哥,谢谢你的夸奖。” 不料,柳玉虎的表情突然绷紧了:“静娜,你在这个时候真不该过门。” 李静娜脸色一变:“玉虎哥···难道你反悔了吗?” 柳玉虎连连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目前党国正处于为难之际,而共军的大军压境,咱们临阳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怕让你守寡呀。” 李静娜的脸色也暗淡下来,迟疑一会,才轻声讲道:“其实,你爹让你把我娶进门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将来会有什么不测。” “唉,你真是一个傻丫头,明知道是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玉虎哥,我不懂什么战争,但你早已经扎在我心里了。所以,为了你,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柳玉虎充满感激的目光凝视她美丽的面容很久,不由苦笑道:“你真是太傻了。” “难道你不傻吗?明知道解放军不好对付,却为什么要跟人家死抗呢?我从学校回来,这一路上听说人家所到之处简直是势如破竹。” “哼,那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党国败类不抵抗造成的。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永远玉石俱焚和血战到底的勇气,就不会让共军进展这么快。” 李静娜很是不解:“既然你的同僚都不抵抗,就凭你一己之力岂不是以卵击石?”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玉虎哥,如果你能听我的劝,就赶紧离开队伍,当一个普通老百姓算了。” “不行!”柳玉虎坚决地摇摇头,“党国对我柳玉虎有知遇之恩。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效党国。” 李静娜仰望着她的新郎坚毅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即也信誓旦旦:“那好,我争取怀上你的骨血,万一你牺牲了,柳家也后继有人。” 第7章 父母传奇之临阳鏖战 柳玉虎怔怔地俯视他的新娘:“难道你真愿意为我献身?” “嗯。” 柳玉虎望着她那副执着的表情,不由心里一热,伸手把她从床边扶起来。 李静娜依旧是款款深情凝视着她的新郎:“玉虎哥···现在要了我吧···” 砰砰砰! 就当柳玉虎即将做出下一步反应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 李静娜浑身一颤,吓得扎进了柳玉虎的怀里。 柳玉虎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抱住她的娇躯,并把目光紧张地投向了房门。 “卫兵!” 随着他的一声叫喊,一个随从推门而入,并向他行一个军礼:“报告长官。” 柳玉虎眉头一皱:“外面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好像是共军的探子混进城了,警察局的兄弟正跟他们交火。” 柳玉虎听完随从的汇报,立即一摆手:“你先出去等我。” “是!” 李静娜随着那名卫兵的退出,不由惊愕地瞪着她的新郎:“玉虎哥,难道你要走吗?” 柳玉虎露出无奈的表情:“共军的探子混进城了,这说明距离他们的攻击不远了。如今国军士兵人心惶惶,我必须赶紧回去压阵。万一共军趁我这个指挥官大婚时进行突然攻击就麻烦了。” 李静娜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明白军情的紧迫性,稍微迟疑一下,立即回身奔向床头的一个红包裹。那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物品。 柳玉虎一愣,怔怔地望着他的新娘背影,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李静娜很快从红包裹里取出一只精美的荷包,并回身重新面对她的新郎:“玉虎哥,拿着。” 柳玉虎接过荷包一看,在不到一个巴掌大的精美荷包上,刺绣着一对鸳鸯,还有‘静娜’两个字。 “静娜,你这是?” “玉虎哥,这是我在学校时亲手绣的。你带上它,就如同我陪伴在你身边一样···” 柳玉虎一听她的语音有些哽咽了,便赶紧把荷包揣到怀里:“谢谢静娜,我会时时刻刻把它贴在心上,因为它就像我的平安符一样。” 李静娜鼻子一酸,留下了心酸的泪水,只能跟她的新郎依依惜别。 再说解放军方面,负责解放临阳的是四野某师,并且陆续到达了攻击地点。 攻城的指挥官就是李延青师长,此时在临时的指挥所利用望远镜观察对方的防御阵地,并不时皱一皱眉头。 这时候,一个参谋进来向他报告:“报告李师长,负责进城的侦查员小张回来了。” 李延青一愣:“小张回来了?那小刘呢?” 参谋垂下了头:“他们在侦查过程中被敌人发现了。小刘为了掩护小张突围···” 参谋的话讲到这里,便说明了一切问题。 李延青气得狠狠抡拳砸了一下掩体的沙袋:“可恶!” 陪同他身边的一个年轻指挥官情绪激昂:“我们要消灭这支反对派,不能让烈士的血白流。” 李延青瞥了一眼他的年轻部下,他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连长,因为作战勇敢而在入伍不到一年便被提拔为一个基层指挥官,并深得李延青的赏识。他就是程觉。 李延青心里一动:“小程,我如果命令你们连为突击队,你有信心拿下敌军前沿指挥部吗?” 程觉顿时打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李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程,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视。他们人数不多,可既不投降也不逃跑,就说明是一伙亡命徒。你们突击队千万不要大意。” “请首长放心,我军所到之处,成千上万的反对派一都望风而逃,这支小股反对派还想螳臂挡车,只能自取灭亡。” 李延青不禁乐了:“你小子没啥文化,居然学会说‘螳臂挡车’这句成语了。” 程觉也嘿嘿一笑:“我听首长们经常用这句话来形容要做顽抗的反动派,所以我就学会了。” “嗯,真是孺子可教也。等到革命胜利了,我一定安排你去学习文化知识。” “报告首长,我就算不识字,也照样能打胜仗。” 李延青一蹙眉头:“革命胜利在望,我们的仗就快打完了。将来要建设咱们的新中国了,没有文化怎么行?” 程觉一怔,随即敬一个军礼:“我听首长安排。” 李青延满意点点头:“嗯,我们解放临阳城的战斗就快打响了,你们连和其他兄弟连队都做好攻击准备,等到我们的一番炮火轰击后,立即拿下敌人的阵地。” 程觉二话不说,又向李延青敬礼后,转身离开了前沿指挥部。 当天下午三点,总攻的炮声打响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跑声,对方的阵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准备率队攻击的程觉见状,不由乐了:“嘿,真是过瘾。如果这样轰下去,咱们冲上去只能为这些反动派收尸了。” 果然,解放军的强大炮火瞬间摧毁了柳玉虎精心修筑的工事,扔下大量尸体后,他被迫率领残部收缩到内线工事,准备做最后的顽抗。这里,距离临阳的城区很近了,已经不适合利用炮火攻击了,这给程觉率领的突击队施展的机会。经历一番艰苦的攻坚战,他们用血的代价逐步蚕食敌军构筑的堡垒。 柳玉虎已经挂彩了,率领不足三十人的残部退入一个二层商铺里,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已经做好了为他的党国玉碎的准备,但在慷慨之间,心里又放不下他的新娘,时时掏出怀中的荷包,把它端在手心里端详,并且双目真情流露。 这栋二楼里还有店老板和他的家眷们,由于他的商铺正处于临阳的战略要塞,之前已经被国军动员疏散了,但商店老板舍不得这一片大好家业,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留了下来。结果,他的商铺成了国军抵抗的最后一个堡垒。 当柳玉虎率领他的残部败退进来时,他和他的家眷都吓傻了,做梦没有想到他的店真的变成了战场。 柳玉虎一看这个店的主人还在,不由阴沉着脸质问:“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离开这里?” 店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柳玉虎跟前:“长官饶命···放过我们吧···” 柳玉虎眉头一皱:“谁想要你的命了?现在趁共军还没有包围这里,赶紧给我滚!”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店老板如获赦令,立即招呼他的老婆孩子以及店里的伙计们往楼门外跑。 “等一等。” 不料,就在这个关头,柳玉虎的副官持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店老板顿时双腿发颤:“长···长官想干什么?” 副官狞笑道:“你们还是别走了,就老实呆在这里吧。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店老板被吓傻了,连忙摆动双手:“不不不···您还是放我们走吧···” 柳玉虎这时颇感意外:“老王,你搞什么名堂?” 副官赶紧走到他的跟前,并把嘴凑近他的耳朵:“营座,这栋小楼虽然看似坚固,但也扛不住共军的几颗炮弹。咱们不如利用这些人做人质,令共军投鼠忌器。” 柳玉虎把眼睛一瞪:“你胡说什么?共军的炮弹都落到了我军外线阵地上,哪有一发击中内部工事的?” “唉,你当初就该听我的劝告,把所有的弟兄们都撤到内线,结果让那么多好兄弟充当了共军的炮灰。” 柳玉虎一副悲怆:“我当时是考虑怕误伤乡亲们,才选择跟共军在城外决战。但没想到共军居然动用了炮兵···我对不起这帮弟兄们···” “营座别伤心了。共军虽然不用炮了,但他们的攻击力还是很恐怖的,居然用人弹摧毁了咱们那么多的工事。我们要想跟共军相持下去,就必须利用这些老百姓做盾牌。” 柳玉虎的脸色又严厉起来了:“老王,亏你知道他们都是老百姓,居然想出如此卑鄙的办法来。他们可是咱们的相亲们呀。我们就算都拼光了,也不能连累家乡父老。” 副官被他一阵训斥后,只好悻悻地退开了。 这时候,楼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解放军已经兵临楼下,并跟退守楼内的柳玉虎的部下交火了。 柳玉虎高喊一声:“立即停火!” 他的人立即停止了射击,都回头怔怔地望着他。 柳玉虎瞥了店老板一家后,就沿着楼梯迈上了二楼,利用一扇窗口向外面喊话:“共军弟兄们,先别打了。” 负责攻坚这栋小楼的正是程觉率领的他的连队。在之前的惨烈的战斗中,他的部下已经伤亡大半。他已经杀红了眼,恨不得立即杀光这些反动派为战友们报仇。不过,他还是理智地遵守解放军的纪律,当敌军又是停火又是喊话后,他也抬手约束战友们停火。 柳玉虎一听对手停止射击了,便趁势继续喊道:“我要跟你们的长官通话。” 程觉一听,还以为对方终于要缴械了,便大声讲道:“我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连长。你们是要投降吗?” 第8章 父母传奇之战死 柳玉虎把眼睛一瞪:“你们简直就是做梦!我柳玉虎宁愿做一名战死的军人,也不做投降的孬种。” 程觉一听对方自称是柳玉虎,顿时眼睛一亮:“好呀,原来你就是柳玉虎呀,算你有种。你既然不肯投降,那还费什么话?” “一些老百姓被困在这里。我想跟贵军协商一下,是否可以为他们留下一条逃生之路?” 程觉一听到柳玉虎的解释,感到很意外:“老百姓?真有老百姓在里面?” “哼,请你开开眼,我退守的这座建筑是军事上用的工事吗?” “既然不是军事工事,那你为什么躲在里面顽抗?难道想让老百姓当牺牲品吗?” “这座建筑虽然是民用设施,但它正好处于战略要塞。所以,我不得不把它征用为军事上的堡垒。” 程觉又质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疏散那些老百姓?” “我已经提前命令他们撤走了,可等我们退守到这里后才发现他们居然还没有走。” “难道你们之前没有占据这里吗?” “我为了城中的数千名百姓免于战火,本想跟贵军决战在城外了,但不料贵军为了一座区区的临阳城,居然动用了强大的炮火。所以,我不得不率领幸存的部下退守内城。” “你既然想让千百生灵免于涂炭,为什么不开城投降?” “哼,我堂堂一名党国军人,怎么能向党国的敌人投降?” 程觉思忖一下,不禁发出质疑:“我怎么肯定你们放出的是老百姓?” “他们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因为他们老少妇孺都有。信不信由你。” 柳玉虎随即又补充一句:“贵军不是讲究军民鱼水情吗?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无辜的百姓。” 程觉朗声回应:“那好吧,请你们把他们放出来吧。只要我们验明他们不是军人,就不会为难他们。” 柳玉虎不再搭话,返身走下楼梯的一截,并冲楼下的部下一挥手:“开门放他们出去。” 副官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长官的意愿,只好吩咐士兵开门放人。 店老板赶紧歇着老婆孩子并在店伙计的护送下,仓皇逃离这栋小二楼。 楼里楼外的双方军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谁都没有贸然射击。 程觉等店老板的一家人走到己方控制的区域,这才迎了上去:“你们真是老百姓吗?” 店老板一副苦笑:“长官,您看我们一家老少像当兵的吗?” 程觉先看看店老板的女人和孩子,又审视一下两个吓得哆里哆嗦的店伙计,便一挥手:“你们赶紧离开危险之地。” 店老板不由回头张望一下自己的店铺,又向程觉发出请求:“求长官一会开战时,尽量不要损坏我的房子好吗?” 不等程觉表态,他身旁的战士发出了愤怒:“你还好意思提这个要求吗?你家的房子已经成为我们解放这个城镇的最后绊脚石,已经有很多战友倒在了楼外。假如允许用炮轰,我恨不得立即把它夷为平地。” 店老板吓得一吐舌头,再也不敢吱声了。 程觉感觉到他的兵恐吓到店老板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店老板毕竟放不下自己的财产,吩咐他的伙计护送老婆孩子先撤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则躲在进攻的解放军后面,要看看双方较量的最后结果。 一场惨烈的战斗又打响了。 柳玉虎借助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占据了上风,连续打退了程觉指挥的多次进攻。 程觉眼看自己的战友一排排倒在冲锋的道路上,顿时急红眼,同时不得不发出命令:“停止进攻!” 这时候,兄弟部队已经肃清周边残敌,逐渐向这里靠拢。 程觉对后续赶到的团长表示:“我们不能让战友们做无谓的牺牲了,应该立即开炮炸平这栋楼。” 不料,团长摇摇头:“炮弹可不长眼睛,万一落到其他民房该怎么办?” 程觉连忙提议:“我们可以让附近的老乡们疏散呀。” 团长还是摇摇头:“不行,战场现在这么乱,已经给当地的老乡们造成极大的恐慌。假如我们去敲门,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惊吓。我们是来解放他们的,不是来惊扰他们的。” 程觉一脸无奈:“那我们该怎么办?” 团长沉吟道:“如果我们组织战士们一起往楼里冲锋,利用人海战术倒是可以突破对方并不算密集的火力。我估计对方弹药已经不多了。” 程觉有点急了:“不行!咱们的战士牺牲够多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充当人体盾牌吗?” 团长的面孔一沉:“那你说该怎么办?如果我们不立即肯下这块硬骨头,就不算彻底解放临阳,这会打乱我军随后的部署。” 程觉把牙一咬:“既然不能让炮轰,那我们就用炸药炸。” 团长经过一番考量,便欣然点头:“小程连长,你这个主意好,假如我们集中炸药堆满楼下,就不怕不把这栋楼炸上天。”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集中炸药包呀。” 就当解放军集中炸药包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暗处观察的店老板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程觉的胳膊:“求长官高抬贵手吧···这可是明清时的古建筑呀···” 程觉早就看出这栋楼的年头不少了,不由狠狠甩开店老板的手:“你给老子滚开,它已经让我失去了太多的战友,就算是唐宋的古建筑,我也要让它炸上天。” 店老板不由扫视一眼遍地的尸体,纠结了一会,才轻声讲道:“其实···这栋楼里有一条秘密通道···” 程觉听罢,一把抓住店老板店胳膊:“此话当真?” 店老板被他粗鲁的举止吓住了,战战兢兢地点头:“它···它的出口就···就·在前面那条街里···” 程觉有些气急败坏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店老板一副愁眉苦脸:“里面的那位长官其实挺仁义的···我···不想出卖人家···” “娘@的,你憋到现在咋说了?” “我···我没有料到里面的长官能扛这么久···” 程觉不想跟他再纠缠什么,含泪望一眼遍地的牺牲的战友遗体,然后一推店老板的肩膀:“你还不快给我带路?” 团长赶紧叫住了正要押店老板离开的程觉:“程连长别急,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 “没什么可研究的,我立即带领几名战友从密道潜入进去,把那些狗娘@养的一锅给端了。” 团长又把脸沉了下来:“简直是胡闹。万一被他们觉察到怎么办?” 程觉一怔:“那您说该怎么办?” 团长当即表示:“等你们进入密道后,先潜入入口处,不要盲目出去,等上面响起激烈的枪声。你再带领战士们冲进去。” “团长,难道您想利用佯攻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吗?” “对头。我要让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你们再给他们来一个中心开花。” 程觉狠狠地点点头:“咱们就这么办!” 结果,程觉利用密道,并在团长配合下,成功地潜入了楼里,把毫不觉察的守军全都用枪给突突了。这场攻坚战才算画上句号。 再说李静娜还守着城里的柳家,却得知解放军已经破城了。柳家上下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即开私家车仓皇外逃—— 李静娜并没有跟柳家人一起逃离临阳,而是奔向了还在响枪密集的那个店铺。结果,她晚了一步,枪声已经彻底结束了,并从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嘴里得知她的新郎已经战死在那栋二楼里了。她闻讯噩耗,当场就昏迷过去了。 程觉在清理战场时,从死尸里找到了柳玉虎的尸体,竟然发现他死后手里依旧牢牢攥着一个精美是荷包。程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从死者手里把荷包抢下来。可惜,他识字太少,还不认识精美荷包上的‘静娜’二字。不过,他猜测到这位对手的儿女柔情一面,便决定把他厚葬。因为作为对手,他还是很敬重柳玉虎具有的军人血性。不过,当他命人抬走柳玉虎的死尸时,并没有把荷包随他的尸体送走,而是当中战利品一样把它装进自己的腰包里。他也许是太喜欢荷包上的精美图案了。 当他走出楼时,突然发现战场的边缘围拢一群人,有当地的老百姓,也有自己的战友。他不明其故,信步走了过去。从此,便拉开了他与李静娜的一段仇侣般的恩怨情仇—— 第9章 父母传奇之杀夫仇人 当程觉分开人群一看,居然发现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昏倒在其中,不由大感意外,仔细一检查她的身体,并没有中弹的痕迹,也没有一点血迹,就这样莫名昏倒在地。 “这是谁家的姑娘?” 程觉感觉这个年轻的女子太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场面里,不由向周围左顾右盼。 昏倒的女子正是李静娜。她自从在柳家这短短两三天里,因为牵挂前线的柳玉虎,几乎没吃没喝没睡,尤其解放军进攻的炮声一响,她更加坐立不安了,可是经历一番煎熬之后,等待她的只有噩耗。所以,她无论在身心上,还是在精神上都彻底崩溃了,已经很难唤醒她了。 围观的百姓虽然都是城里的居民,但对李静娜并不熟悉。毕竟,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平时就很少露面,更何况去外地读书多年。 程觉一看周围的百姓没有人来认领她,而她又急需急救,便不敢怠慢,立即俯身把她的娇躯抱起来,并往收治伤员的临时野战医院跑去—— 李静娜睁开双眼时,已经躺在解放军的野战医院了,在一个大厅里,躺满了伤员。 由于在攻克临阳的战斗中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也多,所以,野战医院就征用了临阳城里最大的一个货仓做临时医院。 “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 程觉还没有走,因为这里有许多伤员都是他手下的兵,起码要安抚一下,当听到一名女护士发出惊呼,也循声走过来。 李静娜挣扎着抬起虚弱的身躯,四周打量一下:“这里是哪?” 女护士回答:“这里是我们解放军的医院。你在外面晕倒了,被我们的同志送到这里了。” 当女护士一看程觉走过来,便向她一努嘴:“你看,就是这位同志把你送过来的。” 李静娜不由跟程觉四目相对,发觉这位年轻的军人很英武,看自己的眼神很友善,但想到这是一只杀手自己男人的军队,脸色露出一丝幽怨。 程觉一看她的气色不对,不由俯下身来:“姑娘是谁家的?为什么会跑到战场上去?” 李静娜刚想回答自己的柳玉虎的妻子,但一想到对方可能因为自己的敌方的家属而对自己不利,便一转念:“我的父亲叫李翰林。” “李翰林?李翰林是谁?” 李家在临阳算是大户人家,李翰林更在本地无人不晓,但程觉又怎么能认识? 李静娜只好进一步说明:“我家住西海子大街12号。” 程觉对临阳的地理也不熟悉,对李静娜刚才的交待是一只耳朵听,另一只耳朵冒了,但听出她的本地人,便好奇道:“刚才炮火连天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躲在家里,怎么跑到战场上去了?” 李静娜眼眶里噙满了苦涩的泪水,但有苦难言。 程觉看出这位漂亮的姑娘似乎有满腹苦衷,自己一旦追问下去,可能会触及她更深的痛处,于是就住口了。在他看来,眼前的弱女子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于是转头交待身边的女护士:“等这位姑娘好一点,你们就通知她家里人过来领人。” “好的。” 女护士跟程觉很熟悉,知道他的战斗英雄,又是刚从战场下来,便忍不住好奇:“程连长,这场仗打得痛快吗?” 程觉心情难言舒畅,只能含糊一声:“还行,总算歼灭了这伙负隅顽抗的反动派。” “哦,你们活捉了守城的反动派的将领了吗?” 程觉鼻孔一哼:“那个家伙叫柳玉虎,是一个极其顽固的家伙,害得我们牺牲了很多的战友,已经被我当场击毙了。” 李静娜在旁听得仔细,惊骇得差一得没被过气。还好,程觉和身边的女护士都没留意她。 女护士几乎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你居然能亲手击毙柳玉虎?” 程觉为了让女护士信服,便顺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精美的荷包:“你看,这个荷包就是我从那个家伙身上搜到的战利品。这上面还有两个字呢。” 女护士一看荷包太漂亮了,不由伸手接过来仔细欣赏。 李静娜看在眼里,很想扑过去抢回自己的东西,但可惜她的虚弱身子不争气,只能悲伤欲绝看着这一幕。 程觉这时变得有些得意:“我没吹牛吧?这上面的字应该跟柳玉虎有关系吧?” 女护士点点头:“嗯,这两个字是‘静娜’,好像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可能是柳玉虎的女人或者是他相好的送给他的信物。” 程觉鼻孔一哼:“但愿那个家伙还没结婚,否则世上就多了一个寡妇。” 李静娜听了这句话,娇躯顿时一颤,又背过气去了。 “静娜,快醒醒!”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唤醒。当她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原来,野战医院已经通知李家来领人了。 李静娜浑身一激灵,立即挣扎坐起来。 李父赶紧扶住女儿:“静娜慢点。” “爸爸,您们怎么来的?” “哦,是解放军救了你,并通知我们过来领你回家。” 李父讲到这里,同时向身边一位外穿白大褂的中年军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静娜毕竟醒过了一次,了解到所发生的一些情况,于是打起精神,来回扭动脖子,四处寻觅程觉的身影。 李父愣住了:“丫头你想找谁?” 李静娜因为找不到程觉,便急切地询问:“那个男的呢?” “哪个男的?” “就是···” 李静娜本想说杀害我夫君的凶手,但理智提醒她,如果一旦把这句话讲出口,会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 女护士这时正好赶过来,一看她又苏醒了,显得很欣慰:“姑娘是在找那位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对对对,就是找他!” 此刻,李静娜报仇心切,一定不能让杀害自己新郎的凶手脱离自己的视线。 女护士哪里明白她是这样心理,依旧笑吟吟地回答:“你就是别找他了。他早回部队了。” 李静娜显得很沮丧,但又不甘心:“他是谁?” “他叫程觉,是解放这座城镇的英雄,也是855团的一个连长。” 李静娜等女护士兴高采烈地介绍完,心里不由默念:“程觉?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李父同意猜测不透女儿的心理,赶紧表示:“这位长官医生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营养不良,跟爸爸回家好好调理一下就好了。” 李静娜事到如今,只能由父亲和兄长接自己回娘家。 等回到了娘家,李父这时郑重地向女儿忏悔:“闺女,是爸爸糊涂,差一点害了你。柳家已经逃走了,幸亏解放军是仁义之师,把你给救下了。你就当没有柳家这码事,还是我李家没出阁的闺女。” 李静娜黯然摇摇头:“怎么会没这码事?玉虎哥已经深深扎在我的心里了。” “丫头,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当场你嫁过去很匆忙,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千万不要因为柳玉虎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呀。” 李静娜显得很坚贞:“不,我已经是玉虎哥的女人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发誓要手刃仇人,为玉虎哥报仇血恨!” 李父吓了一吓了一跳:“丫头千万不要呀。我现在才懂得柳玉虎对他的党国就是愚忠,如果不是他,就不能白白牺牲国共双方这么多士兵。他就是咱们临阳的罪人呀。” “难道失败者就都是千古罪人吗?在我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大英雄!” 李父叹了一口气:“丫头,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都到了这个份上,咋还如此糊涂?如今解放军得天下可是大势所趋呀。柳玉虎自作孽不可活,你难道甘心做他的陪葬品吗?就凭你一个弱女子还想找解放军的一个军官报仇,简直比柳玉虎还自不量力!” “我不关心政治,只想为我的男人报仇,对那个程觉也没有国恨,只有家仇!” 李父一看女儿太固执了,自己一时还说服不了她,便只好作罢,但他要把女儿牢牢禁锢在家里,不允许她出去惹是生非。 可是,李家并不是牢房,李静娜也不是孩子,时间长了,又怎么能关得住她? 当她养好了身子,趁家里对她看守松懈,便偷了家里的一些财物,偷偷地溜出了家门··· 可是,她在外面一打听,才知道程觉的部队已经南下了。她气得紧咬牙关,发誓要一路追过去,一定要手刃仇人。 为此,她还特意购买了一把匕首,一路上用它防身,在关键时候用它刺入杀夫仇人的胸膛。 可是,就凭她一个女子又怎么能追得上南下的解放军的部队?她终于迷路了,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大了,别说是要找一个活人,就算是找一只军队都这么难。可她又不想回到临阳,认为自己如果自投罗网,就再难以脱身了。 就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公路行走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开来一辆大卡车,并主动停靠到她的身边。 原来,驾驶员一看她一个女孩家孤零零地走路,担心她有危险,便停下来过问。 “姑娘这是要去哪呀?” 李静娜回身一看,才发现这辆大卡车是带蓬的,后面好像坐满了人。她心里不由一动,自己的双腿正乏,何不让这辆车捎个脚呢? “师傅,我就去前面的镇子,已经走累了。您能让我搭个便车吗?” 其实,李静娜根本不清楚前面是什么地方,也担心自己独自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会发生危险,只想尽快到一个人多的地方,最好遇到一家客栈落脚。 司机是一个善良的男子,一看她是一个无助的姑娘,便没有多想,而是向她一摆动下巴:“你自己上后车厢吧。” 李静娜携带自己的贴身包裹一绕到后车厢,才发现里面几乎坐满了青年男男女女,其中不少还是学生模样。 他们是些什么人,要去什么地方? 正当她满腹疑惑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是李静娜吗?” 李静娜的心里顿时一紧,循声望去,不禁暗道,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 第10章 父母传奇之巧遇闺蜜 “程雪华!”当李静娜从人群里寻觅到一个跟她同龄的女孩时,也发出了惊呼。 那个呼唤李静娜的女孩立即起身靠向外车厢:“静娜,真的是你呀?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雪华···一言难尽呀···” 原来,这个叫程雪华的女孩跟李静娜不仅是女子师范学校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最好的闺蜜。她俩平时无话不谈,彼此的家庭背影都了如指掌。此刻,已经漂泊好几天的李静娜正是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刻,一旦遇到关系最好的闺蜜,就如同见到世上最亲的亲人一样。 程雪华的眉头一蹙,立即吩咐车上的一个男生:“请你帮帮忙,把我的同学带上来。” 那个男生自然不会拒绝帮一个美女的忙,并没有在车厢里拉拽李静娜,而是亲自跳下车,然后殷勤地往上托她的娇躯。 程雪华则负责在车厢上拉拽李静娜的手。 李静娜这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几乎自己没做任何努力,完全靠别人外托里拽,才翻进了车厢里。 当汽车再启动后,程雪华一边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李静娜,一边悄声在她的耳边询问:“你怎么孤身一个人漂泊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静娜刚刚平静一些情绪,又不禁哽咽起来:“我的丈夫被害了···” 程雪华愕然瞪着她:“你的丈夫···” “我···已经结婚了···可他···却被解放军杀害了···” 程雪华听到这里,感觉脑袋都大了,不由偷偷打量车厢里的其他人。还好,由于长途跋涉,所有人都很疲倦,谁都没有留意她俩之间的悄悄话。 程雪华为了慎重,便暂时忍耐没追问下去,而是把她搂得更紧一些,让她有一个舒适的休息姿势。 当天傍晚,这辆满载年轻人的大卡车终于停靠在一个市镇的客栈门口。整个客栈都腾空了,让着些经历长途跋涉的年轻人休息。 程雪华通过交涉,并以李静娜生病为由,终于分到了一个小单间,正好与李静娜单独相处。 李静娜自从逃出家门,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实在是困乏极了,很快一头扎在床上一觉不醒。 本来有话要问的程雪华只好由她先把觉睡足了再说。 凌晨三点的时候,李静娜终于苏醒过来,当发现程雪华正瞪着大眼睛凝视她时,不由诧异道:“雪华,难道你没睡吗?” 程雪华缓缓摇头:“傻丫头,我还没弄清楚你的状况,能睡得着吗?” 李静娜恍惚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程雪华单刀直入:“你说的丈夫难道就是那位参加国军的柳玉虎吗?” 李静娜含泪点点头:“嗯···他死得太惨了···” “你说他被解放军杀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静娜平静一下情绪,便把临阳战役的情况详细向程雪华讲述一遍。 程雪华越听越气,终于等李静娜讲完了,不由摆动小拳头狠狠一捶床角:“真是可恶!” 李静娜先是一怔,随即附和:“确实是太可恶了。那个解放军军官不仅残忍杀害了玉虎哥,还夺走了我送玉虎哥的信物。我发誓要杀了那个解放军,并夺回我的东西。” 李静娜说到这里,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并从里面取出那把匕首。 程雪华愣住了:“静娜,你拿匕首干什么?” “你别担心,我只是让你看一看。我是准备用它手刃仇人。” 程雪华不由苦笑:“就凭你用它就能杀得了那位解放军?恐怕你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李静娜抬手一挠头皮:“我知道很难成功,但也没有办法。可惜没有一把手枪。” “静娜,还是别动歪脑筋了,你是成功不了的。” 李静娜以为闺蜜是为自己担心,于是又讲出另一套方案:“我还有一个办法,等追上那个解放军,我便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委身于他。他如果想占有我,自然就不会对我有所防范了。我可以趁机下手了。” 程雪华感觉不可思议:“静娜,你难道想通过成为那位解放军的枕边人来对他下手?” 李静娜俏脸一红:“为了报仇,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了,还能顾及自己的名节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刚才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梦到那个解放军对我见色起意,我趁他睡熟后,便拔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结果了他。” 程雪华不由黯然摇头:“还好这只是一个梦,但愿永远不能成为现实。” 李静娜有些迷茫了:“难道你为我担心?” “我是为你担心,担心你真做了傻事而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 李静娜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我会成为千古罪人?” “是的,柳玉虎就已经成为了千古罪人。难道你想步他的后尘?” 李静娜强烈不服:“他是一名英雄,怎么会是千古罪人?” 程雪华显得极为愤慨:“关于那场惨烈的临阳战役,我也听到了一些。这完全是那个柳玉虎为他那个党国的愚忠并逞个人英雄主义,结果造成了数以千计的生命为他殉葬。他简直是死有余辜,难道还不是千古罪人吗?” “你?” 李静娜没有料到自己的闺蜜会如此抨击她的玉虎哥,气得把身子扭到了一侧。 程雪花思忖一下,便把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一下,耐心地对她讲道:“假如柳玉虎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而战死沙场,那他不仅仅是名英雄,而且还是民族英雄。可他到底是为谁而战呢?如今全国就快解放了,人民就要当家做主了,有多少万的国军士兵顺应这一伟大的历史潮流而放下了武器,甚至纷纷参加解放军。而柳玉虎却逆历史潮流,妄想阻碍国家的解放进程。他其实就是反动派阻碍这伟大的解放历程的牺牲品。请问,他这样死值得吗?” 经过程雪华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李静娜的思想终于产生了动摇,回想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不由黯然无语。 程雪华这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假如你现在还分不清是非曲直,那就再往下看,历史会做出正确的结论的。” 李静娜点点头:“好吧,我暂时不早那个解放军报仇了,但我还要找到他。” 程雪华一愣:“为什么?” “我想要回我的荷包。” 程雪华感到不可思议:“为了区区一个荷包,你值得去满世界找那位解放军吗?” 李静娜俏脸一红:“你有所不知,根据我们家乡的习俗,姑娘家的荷包只能送给自己的男人。我的荷包在他的手里算是怎么回事呀?” 程雪华突然噗嗤一笑:“假如你找到他,而他不肯把荷包还给你咋办?” “他凭什么不还呀?” “假如他喜欢上那个荷包呢?” 李静娜一怔:“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想不破坏家乡的习俗,就干脆真嫁给他好了。” 李静娜的脸颊顿时涨红了,并嗔怒道:“雪华,我怎么可以嫁给他?你开什么玩笑?” 程雪华突然一副郑重的样子:“我并不完全是开玩笑。你喜欢柳玉虎,不就是觉得他是一名英雄吗?其实,那位解放军才是真正的英雄呢。而你,最后终究需要一个男人照顾。难道还为了那个没有夫妻之实的柳玉虎受一辈子寡吗?” 李静娜连连摇头:“我决不!我就算以后嫁给一个瘸子瞎子,也不会嫁给有杀夫之仇的那个解放军。” 程雪华一看她已经做出了让步,便不再过深逼她了,又安慰了她几句。 李静娜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突然好奇道:“雪华,你们这些人要去哪呀?” 程雪华含笑回答:“我们要去南方各个城市工作。我要去的地方是上江。” “你去上江做什么?” 程雪华解释道:“全国目前基本都解放了,各个地方急需要大量的知识分子。组织上考虑我的老家就在上江,便分配我去上江一所国立中学教书。听说那里师资奇缺,而那些学生又是新中国未来的建设者。” “组织?你有组织?” “是的,我在学校时就秘密入党了。你只知道我是一名孤儿,但我的父母都是为革命牺牲的。” 李静娜听闺蜜这么一说,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不由唏嘘不已。 又过了一会,李静娜又忍不住好奇:“既然你没有什么亲人了,又离开上江多年了,等到了那里,你会投奔谁呢?” 程雪华这时从自己的随身包裹里掏出一个信封,并向李静娜示意:“这是组织给我开的介绍信。我拿着它到了上江,只要一找那里的军委会,他们便可以安顿我的生活了。” 李静娜好奇地从信封里取出介绍信看了看,便又还给了闺蜜。 程雪华一边小心翼翼收起介绍信,一边叹息:“唉,我从小离开上江,早就对上江没有任何印象了。虽然那里是我的家乡,但跟一座陌生的城市没有什么区别。” 李静娜还是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选择回那里呢?” “这是国家的需要,对我个人来说,那里毕竟是我的根。我就有责任为家乡培养出大量的优秀人才。” 李静娜对充满远大包袱的闺蜜羡慕不已,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堪忧。 程雪华这时话锋一转:“静娜,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李静娜黯然摇摇头:“没什么打算。现在找不到那位解放军,也不想再回到临阳那个家,当一想到他死在那里,我就···” 程雪华心里一动:“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上江吧?” 李静娜眼睛一亮:“这行吗?” “肯定行,我会向上边请求你跟我一起教书育人,咱们姐妹一起为了新中国尽一份力量!” 李静娜望着闺蜜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终于表态:“好,我跟你一起去上江!” 第11章 父母传奇之抢劫惨案 程雪华顿时兴奋起来了:“我还发愁接下来的路程没人陪了呢。这下好了,终于有你这位好同学陪伴了。” 李静娜不解:“难道他们不是一路都陪着你往南走吗?” 程雪华又解释道:“在这批南下的知识分子中,只有我一个人去上江。等明天再行驶一百多里路,我就会被放到凤阳火车站了,并从那里乘坐火车赶往上江。” 李静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程雪华一边穿衣服一边敦促李静娜:“咱们快点收拾,一会车就该出发了。” 她俩跟着同行人一起吃了点东西就匆匆登上了南下的卡车。 李静娜因为心里有了目标,情绪比昨天开朗了许多,还跟同车的知识分子们有了一定的言语互动。 还没到中午,大卡车就把她俩放到了凤阳火车站,再继续往前开。 程雪华挥手跟卡车上的伙伴告别后,便携着闺蜜的手一起进入票房买车票。 凤阳是一个小站,虽然处于一个小镇上,但票房里的人不多。她俩还需要再等傍晚才能乘坐最近一趟开往上江的火车。 她俩于是在票房里找座位坐下,一边聊天一边蹭时间。 刚到中午,李静娜便结束了话题:“雪华,你饿不饿?咱们一起出去买点吃的吧?” 不料,程雪花却摇摇头:“我的包里还有两个馒头,你就吃一个吧。咱们最好不要出去。” “为什么呀?” “因为凤阳这个地方刚解放不久。咱们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要当心这里的治安环境。” 李静娜显得不以为然:“这大晌午的,就算有坏人,又敢把咱们怎么样?” 程雪华不由苦笑:“我们还是慎重一点吧,万一遇到危险,都不知道去哪里搬救兵。” “可是,我干噎馒头吃不下呀。” 程雪华又扫视一下不大的票房,根本没有为乘客提供饮水是设备。 “那好吧,咱们就在附近转一转,千万不要走远了。” 程雪华知道出身大户人家的李静娜要比别人显得矫情一些,有些吃不了苦,便只好顺从她的意思。 她俩走出票房一看,不远处便有一个馄饨摊。 李静娜顿时兴奋起来了:“咱们快过去买两碗馄饨吧?我最喜欢吃馄饨了!” 程雪花欣然同意,与李静娜携手走到馄饨摊跟前。 买馄饨的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并只着一张桌子,在桌子的一侧,还坐着一个食客,这是一个年轻男子。当他斜眼瞥了一眼走过来的两个姑娘,便又低下头去,用筷子翻动碗里的残汤。 李静娜和程雪华都没有理会那个人,向妇女要了两碗馄饨后,便坐到了桌子的地面。 李静娜要做东,便从放在桌面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钱包,然后抽出一张大票子付款。原来,她从家里逃出来时,携带了不算钱款,在外面做持久的准备。 坐在对面的那个男子留意到了这一幕,不由怦然心动。他等李静娜重新把钱包塞会包袱里后,再趁她俩不注意,立即站起身来,瞬间探过身抓起李静娜的小包,然后转身撒丫子了—— 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静娜与程雪华同时惊呆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女摊主,连忙一指男子的背影:“站住!你还没给钱呢。” 李静娜终于做出了反应,怎么甘心自己的所有的财物被白白抢走? 她立即不顾一切追了出去—— “静娜,别追了!” 程雪华哪里喊得住她? 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程雪华迟疑片刻,也追了出去。不过,她一边追一边高喊:“抓小偷呀!” 那个男子一看街面上的行人被程雪华这么一喊,都纷纷把目光聚焦过来,心里便有些害怕。他很清楚这里的情况,不远处就有一个当地军管会。 他于是撇开大街,钻进了一条小胡同。 李静娜毫不迟疑地跟了进去—— 程雪华更显得担心,只能继续跟在后面。 此刻,胡同里并没有任何人,男子的胆子顿时壮了起来,觉得自己被女孩子追得落荒而逃简直是太丢人了,于是突然停住了脚步,再一个转身,面对前后追过来的李静娜和程雪华。 李静娜等他回身面对自己,才感到有些害怕,不得不距离那个男子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下来呼呼直喘。程雪华这时候也追了上来,跟李静娜并肩面对那个男子。 “你快还我的包!” 李静娜因为程雪华的到来,有了壮胆的了,便向对方发出了理直气壮的声音。 男子面对两位姑娘的威胁,并不太在乎,即便镇唬不住对方,依旧可以继续逃跑,感觉自己提着一个包袱目标太大,于是当场拆开那个包袱,打算取走那个钱包。不料,那把匕首也同时从包袱里散落出来。 男子眼睛一亮,一边把钱包揣进自己的口袋,一边紧握匕首:“小妞,还敢要你的东西吗?” 李静娜一看自己防身武器却成了别人威胁自己的利器,顿时有些傻眼了。 程雪华心里明白,就凭借她俩要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男子都未必占得了上风,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有凶器? 她赶紧一抓李静娜的胳膊:“快走,我们不要了。” 李静娜也感觉此地不可久留,只好狠狠地瞪男子一眼,打算跟程雪华一起退出危险之地。 不料,男子有些得寸进尺了,尤其看到并没有别人追进胡同里,便往前紧逼两步:“别走!” 两个姑娘心里同时一震:“你还想怎么样?” 真可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男子这时又开始打程雪华随身的包袱了:“如果想活命,就乖乖交出那个包。” 程雪华心里一沉,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自己的包袱。它里面虽然没有多少财物,但却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材料,还有一些自己珍爱的物品。 男子见状,更有理由认为那个包袱里有更值钱的东西,便更加嚣张了:“还不快点把包放下?” 程雪华眼看男子持刀逼上来,就凭自己与李静娜是绝对跑不过人家的,但并不想自己的包袱落在对方的手里,赶紧把自己的包袱往李静娜手里一推:“静娜快往回跑!” 李静娜一愣神,便被程雪华退出去好几步。 “哪里跑?” 贪婪的男子立即纵身扑上来—— 程雪华情急之下,只好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挡住了男子的来势。 男子一看那个包袱已经落在了李静娜的手里,便打算绕过程雪华而直取李静娜,但不料被程雪华死死抱住身子。 李静娜岂肯单独逃命?眼看闺蜜不顾危险跟对方纠缠在一起,便丢下包袱,冲过去厮打男子。但她忘记了对方手里多了一件利器。 男子虽然一时摆脱不了程雪华,但只用匕首冲着攻击的李静娜一划,顿时让李静娜胳膊挂彩了。 “哎呀!” 李静娜不得不用另一只捂住了流血的胳膊。 程雪华看在眼里,赶紧大声提醒她:“你快跑出去喊人帮忙。” 李静娜终于看清楚形式,就凭她和程雪华根本不是男子的对手。她后退两步,弯腰重新拾起包袱后,一边往胡同外跑,一边高喊:“救命!救命呀!” 男子急了,眼看一时摆脱不了程雪华,便狠狠把匕首刺入她的身躯—— 程雪华在身中数刀的情况下,终于不只,无力的胳膊慢慢放开了男子,并慢慢倒在了血泊里。 男子把程雪华的身子,还想继续追赶李静娜,突然看见前面胡同口里冲进来两名解放军的战士,顿时傻眼了,赶紧转身往胡同里窜去—— 李静娜一看解放军来增援了,就像遇到亲人一样:“快···快救我的姐妹···” 两名解放军因为面对胡同,很清楚看到那个男子对另一个姑娘行凶后转身奔逃,顿时义愤填膺。其中一名战士端起冲锋枪冲着逃跑男子背影就是一梭子··· “啊!” 男子的后背顿时被打爆了,在多了几个血窟窿后,一头栽倒在地。 李静娜再回过头时,才发现程雪华已经倒在血泊里了,顿时惊呆了。她的眼前突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2章 父母传奇之替身 李静娜仿佛被跌到了一个迷幻的世界里,周围都是黑洞洞的,自己的身子也像是失去了重力,在黑洞洞的空间里飘忽不定。 “雪华···雪花···”李静娜的意识里还有程雪华为保护她而惨遭毒手的情景,不由焦急地四处高喊。 “静娜,我在这里。” 李静娜循声一看,程雪华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她的一侧不远处。 李静娜激动地奔过去:“雪华,你没事吧?” “我挺好的,就是不能去上江教书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另一个世界?它在哪?” “它很遥远,但我的父母都在那里。可能···还有你的玉虎哥。” 李静娜迷茫了:“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不,他们都没死,而是去了那个世界。”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程雪华摇摇头:“不行,你必须要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李静娜茫然地望着她:“你的愿望?” “是的,你要代替我去上江教那些学生们知识。” “不···我要跟你走···还要去找玉虎哥···” “静娜,还是忘记他吧。你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更值得你珍惜的男人。另外,你必须代替我完成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这是你欠我的人情债。” 程雪华讲到这里,整个的身躯一晃就不见了。 “雪华···不···” 当李静娜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在她的眼前晃动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姑娘醒了?”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向她发出了声音。 李静娜努力放大自己的瞳孔,这才把几个朦胧的身影看清楚——他们有身穿军服的解放军,也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就像她当初在临阳占地医院里苏醒时一样。 “我···这是在哪呀?”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回答:“这里是凤阳医院。你因为惊吓和悲伤而晕倒了,被解放军同志送到了我们这里。” 李静娜已经撇开刚才的梦境,思绪迅速回到那条噩梦般的小胡同··· “她呢···” “你说是那位姑娘吧?很抱歉,她受伤太重,已经走多时了。” 李静娜的热泪顿时夺眶而出:“她···她···真的走了···” 现场一名中军人这时发问:“姑娘是程雪华同志吗?” 李静娜愕然望着那位解放军,一时间无言以对。 中年军人解释道:“我们是通过你昏迷时手里还紧紧握着的包袱里发现介绍信和你的身份证明才知道你的名字的?请问,另一个牺牲的姑娘是谁?” 李静娜脑袋嗡的一声,刚才梦境的情景顿时涌现到了脑海里。难道自己真的要代替程雪花吗? 当她又想起昏迷前所见的悲怆的那一幕,不由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是的,我就是程雪华。” 中年军人一看她突然变得干脆了,便继续追问:“那位姑娘呢?” “她叫李静娜,我的同学,是在路上遇到的。” ················································· 中年军人核实完眼前‘程雪华’的身份后,随即表态:“雪华同志,我知道你是一名党员,安心在这里调理好身体,组织上很快安排你回上江。” “那她呢?” “谁?” “李···李静娜? “你放心吧,我们会料理好她的后事,并通知她在临阳的家人。” 李静娜赶紧做出请求:“我···能见她最后一面吗?” “可以,但你一定要控制住你的情绪。” 李静娜咬了咬嘴唇:“我尽力。” 程雪华的遗体就盛放在这座小医院的一个偏房里,想必这里算是医院的太平间了。她正被一条白色床单覆盖着全身。 李静娜被带到这间屋子里,呆望着床单下凸显的人形,很难接受躺在里面的就是自己的闺蜜,而她就是因为自己才惨遭不幸。 陪同她一起来的一名女护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不好意思敦促她,便独自退出了门外,把她一个人晾在了有点惊悚氛围的屋子里。 李静娜在这个时刻抑制住住了情绪上的恐惧,而被极度的悲伤占据了她思想的高地,终于扑了上去。 床单被她掀开。里面呈现的是程雪华一副安详的脸庞。 “雪华···你不要睡···快醒醒···” 已经悲痛到极点的李静娜已经泣不成声了,拼命摇动着程雪华的前胸,幻想能奇迹般唤醒她,但一切奢望都最终化作了泡影。 李静娜最后折腾累了,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雪华,你不会死,该死的是静娜。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就是程雪华,会代替你完成你的梦想。而那个带着一身仇恨的李静娜已经死了。” 李静娜在擦干眼泪,讲出上面一些话后,带着一种悲怆的神情走出了那间盛尸房,决定以新的身份开始重新出发。 她之后被凤阳驻军直接护送到了上江,并凭借程雪华的身份简历,顺利地当上了上江怀远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开始了她的人生新的生涯。 由于她工作出色,很快得到了中学的领导和同事们的赏识,又因为是一名美女,也得到了许多男同事的垂青。不过,她只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上,对感情上的事情决不染指,令一个个垂涎她的人望而却步。 这一天,陈校长把她招到了办公室。 李静娜有些忐忑,因为这位陈校长从没找她单独谈过工作,难道自己露出什么破绽,身份可能要泄露吗? 陈校长是一个年逾六旬的女人,平时戴着一副眼镜,还留过洋,算是旧中国的老知识分子了。 “小程老师,快坐下。” 她一看进来的李静娜有些拘谨,便冲她露出和蔼的笑容。 她这时的笑容真感染人,顿时让内心忐忑不安的李静娜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静娜恢复常态,从容地坐到了陈校长的对面:“您找我有事吗?” “嗯,我想跟你谈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哦,我哪点有问题,请您批评指教。” 陈校长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你的工作一直很出色,我们非常满意。” “哦,那您想跟我谈什么内容?” 陈校长继续保持和蔼的笑容:“小程老师,就因为你的工作出色,又具有很高的理论知识,所以我们想给你加一副担子。” “加一副担子?您···什么意思?” “哈哈哈,你还太年轻,不可能提拔进领导岗位,但想让你当一名校外教员。” 李静娜心里一宽:“哦,原来是校外辅导员,请问要辅导谁?” 陈校长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了:“你辅导的对象可不是一般人,都是一些首长。” 李静娜惊愕地张大了嘴:“啊···您让我辅导首长?” 陈校长点点头:“是的,他们都是解放军的首长。” “解放军的首长?” “嗯,在咱们上江市的军管会里有许多军官都是战场上的优秀指挥官,但文化程度都不高,有的军官几乎没读过几天书,全靠在部队里自学文化知识。目前是和平年代,对于他们来说参加部队建设如果没有文化知识是不行的。所以,上级领导要补上他们这一短板,决定让他们参加文化补习。” 李静娜重新表现不安:“您让给那些大兵当老师呀?” “是呀,你觉得不妥吗?” 李静娜一想到她的新婚丈夫就是死在解放军的手里,心里始终怀有一丝芥蒂。尽管她曾经被解放军救过,也随着对解放军的深入了解,知道他们是一只深受人民爱戴的军队,但从个人私心的方面她始终有耿耿于怀的情愫。 “对不起···我真的无法胜任···” 陈校长一看她支支吾吾地拒绝了,不由一愣:“为什么?” “我还太年轻···如果面对比我小的中学生还可以,但如果面对比我大的领导,恐怕会紧张讲不出话。” “净瞎说。”陈校长嗔怪道,“在公开课上,你面对那么多资历深的老师,讲课不是很从容吗?就不要找这样的借口了。” 无论陈校长随后怎么劝说,可李静娜心里就是过不了这道坎,一直找各种借口推辞。 陈校长有些无奈了,最后只好说:“好了,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吧。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 李静娜黯然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在回宿舍的路上,思想上一直很挣扎,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程雪华的音容笑貌,不由再想,假如雪华还在,会怎么考虑这件事? 她的这样念头一动,顿时醒悟自己现在就是程雪华,而早已经不是李静娜了,不由懊恼地举拳狠狠捶了一下子的脑门,随即转身往校长办公室跑去—— 陈校长一看她去而复返,不由一愣:“小程老师你这是?” 李静娜有些气喘吁吁:“校长···我同意去做校外辅导老师。” 陈校长显得很惊讶:“程老师,你···刚才还这么犟··咋这么快就想通了?” 李静娜使劲点点头,并没有过多解释,但在内心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因为我是程雪华! 第13章 父母传奇之冤家路窄 李静娜很快就出去做辅导老师了,辅导班就位于军区大院里,头一天工作,当李静娜通过由哨兵把门的大院时,心里又泛起了一点小波澜,但她很快又坚定下来,很从容地通过哨兵,向大门内迈出从容的脚步—— 当她在军区一名首长的陪同下,走进那间被当做教室的房门里时,面对的是十多名身穿整齐军服的军官。他们的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左右岁不等,一个个精神抖擞,尤其看到进来的老师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美丽少女时更加放亮了眼球。 军区首长首先向他的部下军官们介绍李静娜:“这位是小程老师虽然很年轻,却是一名业务能力很强的老师,出生在一个革命的家庭,而且是一名党员。你们要虚心向她学习文化知识。” 啪啪啪! 这些军基层的军官们听完了首长的介绍,立即对李静娜报以热烈的掌声。 其中年长的一点军官被封为班长,立即起身向李静娜敬礼:“报告小程老师,学员张凯威代表全班十七名学员向您报道!” 李静娜赶紧向他点头致意:“您请坐。” 陪同的军区首长扫视一下坐在下面的部下,不由一愣:“好像少一个人呀?” 班长又赶紧起立:“报告首长,学员程觉刚才闹肚子,去厕所了。” “嘿嘿嘿···”伴随着是那些军官们的一阵嬉笑声。 军区首长脸色嗔怒一下,便阻止了部下们的嘲笑,然后冲李静娜莞尔一笑:“我们的同志都是大老粗,小程老师不要见怪。” 李静娜俏脸微红:“没事的,长官们都挺直率的。” 军区首长脸色微变:“什么‘长官’?应该叫同志。” 李静娜心里一惊,赶紧改口:“对,是同志。” 军区首长并没有太在意,又交待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李静娜面对比自己年龄都大文化补习班的学员们,开始从容上课—— 砰砰砰! 李静娜正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就听到门外一镇敲门声。 她不得不停下来,面对门口朗声道:“请进!” 房门顿时被推开,从外面急匆匆迈进一个军人。 李静娜刚跟这位军人打一个照面,脸色顿时变了。 那个军人已经下意识地向她敬一个军礼:“报告老师,学员程觉向您报道。” 随即,那个军人也看清李静娜的模样,顿时一怔。 李静娜再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便更加准确无误地辨认出他就是自己的杀夫仇人! 此时的李静娜紧要牙关,愤怒的眼神里噙满了泪水。 这个军人正是李静娜念念不忘的程觉,当看到自己曾经救助过的女孩居然变成老师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眼神里透出了迷茫。 他和她瞬间的相互对视,彼此都凝滞住了。 这让教室里的其他学员都面面相觑,弄不清楚他俩到底是怎么情况。 李静娜毕竟不是当初的李静娜了,在经受程雪华的影响以及对新中国一派欣欣向荣的氛围所感染,正在淡漠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 “程觉同学,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李静娜终于恢复了常态,并率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程觉有一句话想问,但当着战友们的面终于憋了回去,闷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李静娜平静一下情绪,又把脸转向了黑板。 程觉旁边的一个年轻的军官趁机低声询问:“老程,你跟这位程老师到底是啥情况?” 程觉不便向他的战友泄露李静娜的那段隐私,便掩饰道:“我又不认识她,能跟她有什么情况?” “不对,我明明看到你俩刚才挺来电的。同志们可都看见了。” 年轻的军官随即转头扫视一下旁边的战友。他们都投来附和的目光。 程觉迟疑一下,便继续掩饰:“我没想到咱们的教员会是这样的漂亮姑娘,一时间蒙住了行不行呀?” “是吗?可这位小程老师看你的眼神好像是很激动呀?” 程觉得意地一抹额头上的头发:“她肯定看我长得帅而激动呗。” “哼,你小子想得美,人家根本不是那种眼神。” 李静娜背着他们在黑板上写了几个要教他们认识的汉字,隐约听到了下面的议论,但却佯装没听见,缓缓转过身来,开始淡定地讲课。 等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军官们纷纷走出去了,唯有程觉故意拖在了后面,并趁其他走光的瞬间悄声对滞留在教室的李静娜讲一句:“原来你就是程老师呀,真是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 李静娜对他抱有很复杂的心理,但内心的幽怨还是表现在表情上:“我也没有想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言一出,反倒令程觉有点匪夷所思:“这···这都哪跟哪呀?” 就连李静娜本人也是一惊,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赶紧甩头匆匆逃离教室—— 教室里仅仅剩下程觉一个人,兀自望着李静娜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发愣。 李静娜去了一趟军区里的厕所,并在水龙头跟前狠狠用冷水冷却一下自己的脸,又开始为自己洗脑:“记住,你已经是程雪华了,而不是李静娜,目前跟程觉是一路人。” 想想程雪华因为自己而惨死,李静娜又禁不住湿润了双眼,要竭力把内心的苦衷深埋在心里。 当她来教室上第二节文化课的时候,表情完全恢复了正常,当面对下面程觉发呆的表情时只是淡淡一扫而过。 等到她上完了文化辅导课,便要回学校的宿舍了,由于宿舍距离军区大院不远,她便谢绝了军区首长派车护送,而是独自一个人步行回去。她需要路上了凉风,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 “小程老师!” 当她离开军区大门没有多远,脑后猛然听到程觉的叫喊声。 她猝然一回头,只见程觉刚从大门里跑出来,直奔自己而来。 李静娜心里一紧,难道对方已经发现什么破绽了? 不过,程觉跑到她的跟前停住脚步时,却是满脸挂着微笑:“小程老师,谢谢你。” 李静娜有些迷茫了:“你···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教给我文化知识呀。” 李静娜心里一宽,并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怨恨:“程觉学员真是太客气了。我是受组织上委托来为您们这些首长们扫盲的,又不是专门针对您。” 程觉不由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我们不是文盲,只不过加深一下文化知识呀。” 李静娜回想起当初他连自己的荷包上的名字都不认识,还需要女护士指点,不由轻蔑一笑:“是吗?不好意思,我表达错了。” 程觉这时脸一红:“不过,我本人倒跟文盲差不多,连一天学堂都没有上,都是部队的文化干事经常帮我们认字。” 李静娜不想再跟他纠缠:“哦,你如果没别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我追出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感谢你,二是要护送你回学校的。” 李静娜赶紧摆手:“不用了,我的学校并不远,你还是回去忙吧。” 程觉莞尔一笑:“今天是星期天,领导只交待我们进修文化课,并没有交待其它的任务。” “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回去温习一下今天学习的内容呗。” “嘿嘿,不急,既然你的学校距离军区不远,我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李静娜感觉对方已经纠缠上自己了,也不敢把他拒之千里之外,因为担心引起对方的怀疑。 “那好吧,您愿意送那就送吧。” 程觉显得很兴奋:“那我们就走吧。” 这一路上,程觉嘴里却滔滔不绝,不过,对于之前的事情一字不提,只是请教一些李静娜在课堂上讲的一些内容。 李静娜从容回答着,心里不由暗道:“没想到他还是一名很勤奋的学员。” 李静娜一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顿时扎到了床上,并埋头抽泣··· 她之前承受得太多了,柳玉虎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里,并挥之不去。 当天夜里,她居然梦到了柳玉虎··· 他浑身是血,脸色狰狞地叨咕:“静娜···我死的太惨了···要为我报仇呀···” “玉虎哥!” 李静娜从恶梦中苏醒过来,从床上一跃而起—— 还好,这间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连锁反应。 李静娜从此睡不着了,脑海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着——自己之前满世界找杀夫仇人,但却一直找不到,可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后,他咋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难道是玉虎哥在天上冥冥之中帮助自己报仇吗? 她想了一通,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仇恨又涌了上来。如今,杀夫仇人已经出现了,而且跟自己走得很近,无疑是为自己创造了报仇的便利条件。难道自己可以忘记玉虎哥的血海深仇吗? 罪恶的念头终于从她的心里产生,并周到地盘算着··· 等到了下一个星期天,又到了她去军区大院做辅导的日子了。 这一次,她特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并穿上了一套新买的白色连衣裙,宛如就像一位圣洁的仙女一样,步履款款走进了那间熟悉的教室—— 程觉等学员们都提前坐在了教室里,当目睹李静娜的一套盛装登场,一个个都惊愕地瞪圆了眼球。 李静娜依然保持一副淡定的表情,但眼神还是禁不住偷偷瞥一下下面的程觉,正发现对方那副来电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阵得意:“姓程的,既然你犯在了本姑娘的手里,那就在劫难逃了!” 第14章 父母传奇之难以控制 李静娜这时已经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心里虽然培养着对程觉的刻骨铭心的仇恨,但表面却回以对方一个柔情的笑容。 李静娜的这种笑容很感染人,也很有杀伤力,果然深深触动了程觉这位充满血性的汉子。 当李静娜再次返回宿舍的路上,程觉又一次从大门里追上来。 这一次,李静娜回眸一笑:“程觉同志,谢谢您当初的救命之恩。” 程觉充满惊愕的眼神:“你···你咋才想起说?” 李静娜心里有些不屑:切,你还真以为是救了我呀。”不过,她的表情却是一副感恩:“我因为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当不经意遇到了,心里就有些紧张,又担心你会我那次软弱的表现出卖给其他学员,所以才···” 程觉赶紧表示:“小程老师请放宽心,我并没有在其他战友面前提过那件事。” “是吗?真是太好了。” 李静娜嘴里叫好,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要程觉能为自己严守秘密,自己的身份才不至于被拆穿,才更有机会报仇。 程觉回味她之前说过的话,不禁好奇道:“您难道一直找我的下落吗?” “是呀,你让我找得好苦呀。可是,当踏破铁鞋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完全乱了方寸了。” 程觉回想对方咋看到自己的时候,确实有些失态,便略有所思:“您为什么要找我呢?” “我当然要报恩呀。” “报恩?” 李静娜嫣然一笑:“是呀,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呀。” “你···怎么报恩?” 李静娜俏脸一红:“我···我想以身相许···” 程觉对这句含羞的话电住了,呆若木鸡般的杵在原地。 李静娜刚讲出一句**式的话,便满脸羞涩了,这不仅仅是掩饰,也是发自真实的感受。 “小程老师···请不要开玩笑好不好?”程觉在僵持片刻后,终于让自己拔了出来。 李静娜这时已经没有勇气在**对方了,而是埋头往前走。 程觉迟疑一下,最终迈步跟了上去。 他俩这一路是都没有言语,虽然都想打破僵局,但却彼此穷词,结果,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达李静娜的宿舍门前。 李静娜终于发出了声音:“我到了。” 程觉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回身的意思。 李静娜趁机问道:“要不,你进屋喝口水?” 程觉因为一路上的身体躁动,真的有点口干舌燥了,同样下意识地回一声:“好!” 李静娜心里一阵紧张,还是靠上去打开门锁。 程觉在李静娜的相让下,首先买进了门槛,当看到李静娜的宿舍装扮得如同闺房一样,不由唏嘘不已。 “小程老师,就您一个人住这里吗?” “是呀,你快请坐。” 程觉一边坐一边夸赞:“您的房间真漂亮。” “是吗?谢谢夸奖。”李静娜随即用暖瓶为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程觉有些受宠若惊,头脑也有些发懵,端起热水杯猛往嘴里灌了一口,结果—— “哎呀···咳咳咳···呜呜···簌簌···” “你怎么样?烫着了吧?” 李静娜一看程觉想吐又吐不出来,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心里并没有产生任何快感,反而表现一副关切。 程觉吐了吐舌头,终于摇摇头:“还好,没事。” 李静娜一看他确实没事,这才如释重负:“你别急,慢一点嘛。” 程觉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的嘴真是太急了。” 李静娜一看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背上,赶紧缩了回来。 当程觉走后,李静娜不禁泛起了涟漪,仇人刚才倒霉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感到揪心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报仇的意志不够坚决? 她回想起之前的情景,自己无需做他的枕边人便已经做到了贴身,假如那把匕首还在身边的话,自己的目的可能就达到了。 不过,她想起自己的那把预备插在程觉身上的匕首却要了闺蜜的命,不禁黯然起来。因为她一想到闺蜜,自然想到她的劝导。她随即又想到,随着自己对他的‘勾@引’升级,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自己是否会把握其中一次机会呢? 此时的李静娜的心态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坚决了,虽然想到了关于柳玉虎的那场梦,但关于程雪华的那场梦也不能不考虑。如今,她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人民教师的角色,还配做一名忍辱负重的复仇女吗?即便打算再搞一把匕首,但这样的念头却戛然而止。 在以后与程觉的接触越来越频繁,程觉在所有的学员中是唯一一个没上过学的军官,文化基础也是最差的,所以借助与她的交往,频频向她请教。她也不得不经常为他开‘小灶’。结果,他俩彼此的情感正潜移默化地升华着··· 当李静娜发现自己莫名地陷入感情的漩涡里时,已经难以自拔了。尽管她之后已经收敛了对程觉的热情,但程觉的热情上来了,就像是一团烈火,把她炙烤得无处遁身,令她情不自禁。 终于有一天,她无法回避他的表白了—— “雪华,咱们结婚吧?” 李静娜单独面对他,呼吸顿时加速了,感情上正做着痛苦的挣扎:“不行···我们不合适···” “难道你还嫌我没有文化?” “不是,你的文化进步很快,早就脱点文盲的帽子了。” “那你是嫌我是一个粗人?” “不,粗犷是男人的特性,也许更讨女孩子喜欢。” “那讨你喜欢吗?” “我···是我配不上你呀?” “你净瞎说。谁不知道你就像一只白天鹅?之前对我感觉不是挺好的嘛,并说过····” 李静娜一想到过去的主动,脸颊顿时发烧:“程觉,你不了解我的真实情况···我···我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难道你有对象?” “嗯。” 程觉心里一沉:“他是谁?” “他···他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你很怀念他,所以才···” “嗯,他在我心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是怎么死的?” 李静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是被杀害的···” 程觉眉头一皱,用手握紧了拳头:“可恶的反动派!” 李静娜一愣:“你为什么认为他的被反动派杀害的?” “你出身革命家庭,父母都是被反动派杀害的,对象自然也是这样的原因呀。” 听程觉这样一解释,李静娜这才醒悟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程雪华。可是,她这时突然感觉在程觉跟前掩饰不下去了,甚至也不想再掩饰了。否则,自己很难逃脱对方爱的攻势。 李静娜经过再三的思想斗争,终于要向程觉吐露实情:“程觉,你还记得当初救我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你在我们刚解放临阳时就晕倒在战场上,是我把你救到医院里的。” “难道你忘记我苏醒时说过的话吗?” 程觉不由挠了挠头:“我没记得你说啥呀?” “你问我是谁家的姑娘,为什么会跑到战场上来。” 程觉猛然想起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对,我是这样问你来着。” “那你还想起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程觉又挠起头来了:“这个···我真不记得了···” 李静娜有些气道:“那你都记得什么?” “我···就记得你昏倒在战场上,是我亲自把你抱到医院的。” 李静娜脸色通红,但头些义无反顾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吗?” 程觉又摇头:“不知道。” “我的爱人就是死在那场战斗中,当我不顾危险跑过去打探消息,却听到了他的噩耗,所以才···” “难道你的爱人是我们的战友?” “错,他就是你亲手打死的柳玉虎。” 第15章 第15父母传奇之身份泄露 程觉就感觉脑袋忽悠一下,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骗你。为了他,我真的在四处寻找你,为的就是找你报杀夫之仇。” 程觉不禁后退一步:“难道你不是程雪华?” 李静娜缓缓摇头:“雪华是一名真正的党员,怎么会有解放军为敌的对象?” “莫非你叫静娜?” 李静娜一怔:“你是怎么猜到的?” 程觉露出黯然苦笑:“因为柳玉虎临死时还手握着那个绣着‘静娜’二字的荷包。我当时不认识那两个字,但现在静娜两个字早就烂熟于心了。” 李静娜双眼湿润了:“你应该也看出他对我的感情了。因为我当时就在临阳的家里。他不仅仅是在保护临阳的百姓,更是为了保护我呀。” “可我们解放军更把老百姓当作亲人。他负隅顽抗的结果不是保护他们,而是让他们陷入战火中。我们部队在攻坚过程中,为了周围百姓不受伤害,不敢使用重武器,结果···白白牺牲了很多年轻的生命···” 李静娜的泪水再也禁不住了:“我···知道···可他当时就是那样想的···” 程觉摇摇头:“不对。他的出发点假如真是为了临阳的老百姓,那我还敬重他是一条汉子。可事实上,他很清楚我军是一只人民的军队。他选择抵抗,只是盲目地效忠他的党国,他的死不仅毫无意义,而且是人民的罪人,甚至是千古罪人。” “够了···请别评论他了···”李静娜无助地摇头,“我知道他走错了路···也知道自己差一点步他的后尘···但我也无法接受亲手杀害他的人···” “静娜,柳玉虎并不是死于我的手,而是反动派的牺牲品。从个人感情出发,我还是很敬重他是一条汉子,并专门为他修一座坟墓。” 李静娜一愣:“这是真的吗?” 程觉凝重地点头:“虽然他有罪于人民,但毕竟没有拿老百姓做人肉盾牌。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亲自经手办了这件事。” “谢谢你,尽管是你亲手击毙他。” “他也未必是死于我的枪下。当时我带领一班战士通过密道潜入他据守的小楼里,对毫不戒备的他和他的手下就是一阵乱枪。因为他们利用有利的地形杀害了我们很多战友。所以,我们并不想抓俘虏了,而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李静娜垂头不语,脑海里却想象着那个残酷的场面··· 程觉这时又忍不住好奇:“你怎么能冒充程雪华?真的程雪华呢?” 李静娜的泪水再次掉下来:“真的程雪华已经替李静娜死了。” “她死了···怎么死的?” 李静娜毫不隐瞒地把她为了找他寻仇而离家出走,并如何邂逅程雪华以及程雪华牺牲的经过都对程觉来一个竹筒倒豆子。 程觉听闻真相,不由痛苦一闭眼睛:“她是一个好姑娘,可惜了。” 李静娜显得无比的感慨:“是她挽救了我,无论是从生命中还是从精神上。所以,我要为她而活!” 程觉黯然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李静娜的肩膀,打算离开她的宿舍。 砰! 就在这个时候,李静娜单身宿舍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李静娜和正准备离开的程觉同时一惊,有几名身穿公安制服的男子闯进来。 李静娜脸色一变:“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名公安用手一指李静娜:“就是她,带走!” 两名公安不分青红皂白上前分别扭住李静娜的两只胳膊,并迫使她的上身前倾。 “放开我!”李静娜无助地大叫。 程觉当然不能熟视无睹,当即质问为首的公安:“你们为什么抓她?” “您就是程觉同志吧?我实话告诉您吧,她根本就不是程雪华,真的程雪华早就死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她的真名叫李静娜,解放前是一名国军军官的太太,现在冒名顶替程雪华,恐怕是受特务指使。您可能还蒙在鼓里吧?” 李静娜一听到这里,顿时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再也无力抗争了。她清楚,自己终究暴露了。 程觉却据理力争:“胡闹!她怎么可能是特务?当初顶替程雪华是有原因的。” “哦,您早知道她的身份?” 程觉瞥一眼神情沮丧的李静娜,然后点点头:“是的,她早就跟我说过。我正因为这件事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向组织汇报,就是担心她被冤枉。” 为首的公安眉头一皱:“既然如此,请您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程觉鼻孔一哼:“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你们抓了她,我当然要跟她在一起。” 李静娜大感意外,呆呆地凝视着为她挺身而出的他。 为首的公安一摆手:“您请吧。” 程觉本想跟李静娜一起并肩走,但被公安人员分开了,等到了公安局,又被分隔在两个不同的小号里。 程觉呆的这间小号里很安静,并没有谁来提审他,这让他很不安,担心李静娜向公安坦白出有刺杀自己的计划而被定性为搞破坏暗杀活动的特务。当初解放不久,正处于一个肃清敌特的敏感时期。 足足捱过了小半天的功夫,那扇门终于打开了,并从门外陆续走进来几个人。 正盘腿静坐在单人床铺上的程觉一见,顿时一跃而起,直挺挺来一个标准的军人立正。 原来,进来的人物非同小可,除了一个公安负责人之外,其他人个个都是军区的首长。 为首的中年军官走过来,脸色凝重地望着他的兵:“程觉,你的脑袋里到底是哪个筋不对?为什么跟一个明知是冒名顶替的女人谈恋爱?” 程觉郑重地回答:“报告首长,李静娜虽然冒名程雪华同志,但并没有任何阴谋企图,其中隐情更令人感动!” 军区首长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李静娜没有向他们交代实情吗?” 那位公安负责人摇摇头:“没有,她什么都不说,一直对我们保持沉默。”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因为您是部队上的人,我也是从部队下来的,为了对您的尊重,我不想让基层公安同志审问您这位革命的功臣。” 程觉有些担心:“你们没虐待她吧?” 公安负责人淡然一笑:“我们是人民公安会对一个女子动刑吗?再说,局里没有任何刑具。” 程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内心实在是太委屈了。” 军区首长眉头一皱:“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觉于是把李静娜冒充程雪华的经历详细向他的首长们讲述一遍。不过,他隐瞒了李静娜找自己报仇的初衷,既然已经了解到了李静娜一言不发,所以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所设计的剧本走。 现场的几位领导都被程觉所讲述的真相唏嘘不已。 军区首长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你难道早就知道真相了?” “是呀,我因为在临阳救过她,所以她很快把真相告诉了我。”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上报?” 程觉赶紧掩饰道:“如果上报会带来不良的后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军区首长狠狠瞪了他眼:“什么不良后果?简直是胡说八道!” “首先,她做不成程雪华了,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打击。因为她认为,程雪华因她而死,她必须以程雪华的身份去完成程雪华的遗愿,而真相的李静娜却已经‘死了’。” 军区首长眨了眨眼睛:“那其次呢?” 程觉蒙住了:“什么其次?” 军区首长鼻孔一哼:“你既然强调了‘首先’,难道不该有‘其次’吗?” 程觉挠了一下后脑勺:“其次···目前严打敌特的关键时期,我就是担心组织上误会,错抓了李静娜,为了更好地保护她,才帮她一起隐瞒真相。” 军区首长狠狠训斥一句:“真是幼稚!” 公安负责人插话:“您以为我们公安都是吃干饭的吗?难道会是非不分吗?” 军区首长又搭腔了:“你这样做不是保护她,而是错上加错。” “对不起,我因为太爱她了,所以担心她会出事···” “哦,那她爱你吗?” “当然爱了,否则会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吗?” 军区首长思忖道:“根据我们的了解,你就是参加解放临阳的战斗英雄,也是身处在击毙敌首柳玉虎的那只突击队里。难道她就不怨你吗?” 程觉连连摇摇头:“不会,李静娜是一个是非分明的姑娘。当初因为父命难违,才被迫嫁给了柳玉虎,但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没有正式洞房呢。再说,她很快了解了咱们解放军,已经知道是一只正义之师,那对我还有什么私仇而言?” 公安负责人又插嘴:“关于李静娜在临阳解放前夕匆忙嫁给柳玉虎的情况,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基本情况还是属实的。” 程觉眼睛一亮:“是吗?您们公安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早知您们如此英明,早就把李静娜的情况讲清楚了。” 军区首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给人家扣高帽子,还是准备回去关禁闭吧。” 程觉嘿嘿一笑:“关我的禁闭无所谓,只要您们不为难静娜就好。” 公安负责人当即表示:“我们不会为难她,但也不允许她再冒充程雪华呆在上江了。” 程觉脸色一变:“您们要把她怎么样?” 公安负责人一字一板地回答:“我们要把她遣送回临阳!” 第16章 父母传奇之平淡的爱 程觉先是一怔,随即高声叫道:“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军区首长冷眼瞪着他:“这是组织上的事,容得你发表意见吗?” “我管不了组织上的事,但要是把我的未婚妻弄走,还不如把我也一起弄走。” 来人中有一位是程觉的直接领导,这时也对部下嗔怪:“程觉,不许意气用事。你和李静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程觉反问:“什么叫不是一路人?难道李静娜不是咱们的革命同志吗?” “哦,她向组织隐瞒什身份,算是革命同志吗?” “她是隐瞒身份了,但还不是为了继承程雪华烈士的遗志吗?对了,假如您们把她弄走,对得起程雪华同志的在天之灵吗?难道您们不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有多出色吗?她是让程雪华的名字在烈士的家乡闪光呀。” 几位军区领导和公安负责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程觉的主管领导先发声了:“嘿,程觉你小子真是长能耐了,居然跟我们讲上大道理了。” “不敢,但我讲的都是最实在的道理。” 军区首长发话了:“你小子先回去蹲禁闭,关于李静娜的事情,等我们研究一下再说。” 程觉在离开小号时,嘴里还不停地请求:“请首长三思,千万不要毁了她的前程呀,也不能辜负了程雪华烈士的遗愿呀。” 军区首长眉头微蹙,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觉回到军区后真被关了禁闭。在一个肃静的环境里,他又开始思索起来了··· 第二天,他的主管领导走进了禁闭室。 程觉又赶紧来了一个立正。 主管领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喂,你小子反省得怎么样?” “报告首长,我已经反省好了,要一生一世跟李静娜同志在一起!” 主管领导的眉头不由一闪:“行,你小子真是有种,赶紧滚出去吧。” 程觉一愣:“您解除我的禁闭了?” “哼,就凭你这个冥顽不灵的脑筋,就算再关下去也无济于事。难道你小子还想在这里过年吗?”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不是有人来看你,我还真想再关你小子几天。” “有人来看我?是谁?” “你出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程觉呆愣一下,才急匆匆走出了禁闭室。 主管领导望着他出去的背影,不由露出善意的笑容。 等程觉奔出军区大门一看,顿时惊呆了——李静娜正一身裙装,婷婷玉立站在微风里。 “静娜!” 程觉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望着她那副端庄的面孔,不由惊诧不已。 “静娜,你被他们放出来了?” 李静娜微微点头:“嗯,他们昨晚就放我出来了。” 程觉心里一紧:“他们不会把你遣送回老家吧?” 李静娜秀眉微蹙:“他们是要安排我回原籍,除非我···” 程觉一看她有些吞吞吐吐,不由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我能在本地嫁人。” 程觉心里一动:“这好呀,你立即嫁给我。” 李静娜怔怔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并没有露出嗔怪,而是透露一种淡淡的忧伤:“可我不想再嫁人了。”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能接受我?” “不管柳玉虎是英雄还是历史罪人,我都不想背叛跟他的那段感情。这并不是对你有任何的看法。” “可是,你如果不嫁人还是会被送走的呀。” 李静娜显得无比伤感:“我···恐怕要认命了。” 程觉赶紧劝道:“静娜,你如果真要离开上江,离开教师这个岗位,那你就是一个逃兵。程雪华也就白白牺牲了。” 李静娜一听到‘程雪华’三个字,眼圈不禁泛红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还是要嫁人,假如你不能把感情给对方,那嫁给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李静娜愣住了:“你这话是啥意思?” “静娜,你的程雪华身份已经不能用了,而且跟柳玉虎这个原反动派军官有婚姻关系,这种身份在当前的对敌斗争的敏感时期是很危险的。你只有嫁给我这个解放军的英雄,作为一个英雄的家属,才能避免一些麻烦。而且,你目前也需要我保护。” “可是,我还是不想···” “你放心,我只跟你保持形式上的夫妻,不会强迫你爱上我的。” 李静娜惊异的目光盯着他:“你觉得这对你公平吗?” “只要你能继承程雪华烈士的遗愿,继续在上江教书育人,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公平。” 李静娜无语了,已经被程觉彻底感动了。 一个月后,他俩在军营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可是,新婚花烛夜,李静娜又经过上次跟柳玉虎类似的情况,并没有跟程觉真正的洞房。当天晚上,程觉在他俩的新房里打了地铺。 第二天早上,程觉因为不太适应坚硬的水泥地,浑身有酸痛,不得不舒展一下身体。 李静娜看出了他的不适,有些不安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程觉显得满不在乎:“这算不了什么。想当初我们跟反动派打运动战时,经常随地宿营,如果遭遇雨天,都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这里跟那时的条件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了。” 李静娜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满怀感激地接受了这一切。 程觉在离开新房时,从自己的衣物箱里摸出了那个荷包,并郑重地交到李静娜的手里:“给,我现在要把它完璧归赵了。” 李静娜心里一动,当初跟柳玉虎洞房的时候,对方离开时,自己亲手把这个荷包送给了他。如今,程觉在离开新房的时候,却把那个荷包交给在自己的手里。上天似乎在冥冥之中向自己预示着什么。 正如程觉之前的判断,李静娜的身份虽然曝光了,但作为英雄的家属,还是在风风雨雨的年代里躲过了可能遭遇的浩劫。 不过,她对柳玉虎的专一的情感却没有经受时光的考验,逐渐在程觉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所感化,在经历了好几年的平平淡淡的生活,她终于有一天把程觉拉上了自己的床··· 此刻,他俩感受最深的就是,幸福原来就是充满爱的平淡生活。 轰隆! 伴随在中国大西北的一声巨响,中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原子弹。 李静娜在家里从收音机听到这条激动人心的小时时,跟很多人一样,在家里欢呼雀跃,甚至扑倒了丈夫程觉的怀抱里。 程觉作为一名在红旗下成长的军人,听到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自然是很兴奋的,但也没有妻子的兴奋来得强烈。 “看你这个丫头高兴劲儿,就仿佛这颗原子弹是被你弄响的似的。” 李静娜面对丈夫的嗔怪,依旧沉湎于无比激动中:“你知道吗?当这颗原子弹一爆炸,就再没有谁敢欺负我们的祖国了。我们中华民族才能真正地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程觉的文化毕竟没有妻子高,也没有妻子那种长远的目光,不由迷茫道:“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学习科技知识,否则就是中国首位女科学家。” 程觉微微一笑:“你现在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不是挺好的吗?” 李静娜摇摇头:“这不一样,因为中国只能依靠强大的科技才能繁荣昌盛。” “是吗?” “当然是了。无论任何时候,只有科技才能兴国。” 程觉也显得很遗憾:“可惜,我的文化太浅薄,无法让自己投身于祖国的科技事业。” 李静娜思忖一会:“我们这一代人是错过了,但如果有下一代,肯定教导他做一名科学家,成为真正的国家脊梁。” “下一代?”程觉露出了迷茫而殷切的目光。 李静娜这时搂住了丈夫的脖子:“程大哥,咱们要一个孩子吧,我想让自己的梦想在下一代的身上实现。” 不久,李静娜怀孕了,这对于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程觉是天大的喜事,但不幸的是,李静娜在经过妇科检查的时候,胎位有些不正,又因为是大龄孕妇,如果举行妊娠下去,恐怕会生命危险。 程觉听了医生的忠告,在沉思片刻,终于做出了痛苦的决定:“打胎!” “不行!”李静娜的态度也显得很坚决,“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程觉赶紧劝道:“你如果不打胎,将来会难产的。咱们要听医生的话。” 李静娜固执地摇摇头:“就算是难产,我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因为我快三十了,如果这次堕胎,恐怕就不能再生了。所以,我必须要冒这个险。” 程觉最终扭不过倔强的李静娜,被迫允许她继续妊娠下去··· 等到了生产的时刻,当充满痛苦的李静娜被推进产房前,紧紧拉住程觉的手:“如果我和孩子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你一定要选择保住孩子。” 程觉满脸焦急:“不行,我必须要你,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不,假如孩子没了,我就算活下去,也失去了任何生活乐趣。因为···孩子就是我的梦···你必须答应我保住孩子。” 程觉眼看妻子痛苦万分,便只好点点头违心答应。 李静娜露出欣慰的目光:“觉···我···我希望咱们的孩子未来能当科学家···这是我从小的梦···希望儿子帮我实现···只有科技才能让我们的祖国强大起来···” 程觉含泪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李静娜终于被推进了产房—— 结果,还没轮到程觉做任何选择,产房里便传出了噩耗——李静娜因为大出血已经不治身亡了! 程觉面对晴天霹雳的噩耗,顿时背过气去了。 第17章 一夜白发 就在李静娜去世十多个小时后,程觉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了。他一个铁血硬汉在遭遇丧妻之痛后,无论从精神上还是在身心上都彻底崩溃了,甚至都没看一眼妻子付出生命代价生出了儿子。 不过,当他要一头栽倒在床上时才发现,就在枕边躺着那个荷包,并且下面压着一封信。 程觉顿时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颤抖着双手移开荷包,并打开那封信纸时,一排排熟悉的娟秀小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程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预产期马上就到了,已经有预感自己的生命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但我会尽一切努力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因为他不仅仅是咱俩的爱情的结晶,更是未来的希望。假如孩子能够存活下来,请你一定要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并要好好地爱他,因为他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爱他就是对我延续的爱。这个荷包也是我留给你的纪念。其实,我当初出来寻你,不仅仅是要报仇,也是为了追讨回这个荷包。因为只有我最爱的男人才配拥有它。如今,我真正懂得了谁在是我的最爱,是我该珍惜的男人······ 后面的字逐渐模糊了,程觉的泪水滴答滴答地打在信纸上。 第二天,程觉强挺着身子回到了医院。因为他还没有看一眼自己刚出世不久的儿子。如今,那个婴儿正存放在妇产科的保育箱里。 当他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手里的时候,又不禁想到了亡妻,这次把眼泪直接打在了婴儿的脸颊上··· 这个婴儿就是程学东,如今已经成为了享誉中外的天文学家。当他面对自己的父母遗像回忆起父亲跟自己所讲述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父母爱情时,不由心潮澎湃。因为自己父母爱经历是别人难以触及的,他和她是由一对仇侣发展成为一对爱侣,并孕育了一条出生概率很低的生命——自己。 “妈妈,感谢您赐予儿子生命。您是通过付出自己的宝贵生命来换取儿子能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儿子没有让您失望,已经成为一名科技工作者,研究浩瀚的宇宙。如今,儿子正在从事一项伟大的工程,一旦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那么,整个的浩瀚宇宙就多了一只属于我们中国的天眼,探求宇宙更深处的星球奥秘···” “学东,快出来吃饭吧。”程学东刚念叨到这里,妻子王淑珍虚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学东可不想妻子受累喊第二声,立即冲父母遗像深鞠一躬,然后匆匆走出了这间卧室。 第二天,程学东如期带妻子来医院复查身体。 检查结果让医生们的表情很凝重。 一位老专家把程学东单独请到了诊室。 程学东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廖大夫,我的爱人的情况到底咋样?” 老专家黯然摇摇头:“很不好,她身体的多个器官已经严重衰竭了,病情已经发展到了晚晴。您以后要多陪陪她吧。” 程学东心里一沉:“廖大夫,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们会尽力的,但您要做最坏的打算。” 程学东把妻子接回家后,突然变得寡言寡语了,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做着激烈的挣扎。 到底是选择陪伴妻子走完最后一段生命旅途,还是投身与那个伟大的工程,令他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王淑珍一看他的神态,便猜到了几分,但依旧试探询问:“学东,大夫是怎么对你说的?” 程学东勉强掩饰着:“廖大夫说没有太大变化,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哦,那你可以放心去投入那项工作了吗?” “不!”程学东难掩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王淑珍心里一颤,不由失声:“为什么?” 程学东顿时醒悟过来,赶紧掩饰道:“我刚跟南老师通过电话了。他说这项工程因为技术还不成熟,暂时搁浅了。” 王淑珍表情上是一阵失望:“难道你就不走了吗?” 程学东的脸上勉强挤出几丝微笑:“傻瓜,难道我在家多陪陪你不好吗?” 王淑珍沉默了一会,才发出凝重的语气:“我也是一名天文学家,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探求宇宙深处的秘密。如果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祖国的天眼揭示出更多的宇宙奥秘,甚至可以接收到天外生命的信号,那我的生命也不虚此行了。” 程学东浑身一颤:“淑珍别难过,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会盼到这个奇迹。” 王淑珍的双眼瞬间模糊了,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学东,我累了,想回卧室里躺一会。” “好,我来帮你。” 程学东赶紧过来搀扶着妻子往卧室里走去。 当天晚上,程学东几乎彻夜难眠,在床上经过一番翻来覆去后,担心惊扰到熟睡的妻子,便悄悄地起身离开卧室,轻步迈到了客厅里,也许内心的烦闷难以排遣,已经戒烟的他从茶几的一个抽屉里摸出一包烟,开始一颗接一颗地吞云吐雾··· 第二天的太阳如期升起,绚烂的阳光让处于严冬的上江显露出一丝春的气息。 王淑珍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洒在床头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枕边人空时,立即坐起身来,稍微愣了愣神,便开始穿衣服··· 等她推开卧室的房门时,顿时惊呆了——整个的客厅里已经是烟雾缭绕了。 咳咳咳! 她不由一阵咳嗽,赶紧推上了房门。 王淑珍的咳嗽声惊动了程学东,当他意识到客厅里充满烟雾的时候,便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推门窗口通风,自己则奔向了卧室。 “淑珍,对不起,我的烟瘾又犯了。”程学东就像一个小男生一样,在妻子面前低头承认错误。 王淑珍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抬头一打量自己的丈夫,顿时露出惊愕的眼神:“学东···你的头发···” 程学东一愣:“我的头发怎么了?” 他赶紧用手梳理几下,并没有发觉有任何异常。 王淑珍一指梳妆台上的镜片:“你···你快去照一照镜子。” 程学东心里一紧,赶紧凑到梳妆台前,当他通过它上面的镜片一照,脸色随即一变——镜子里出现一个花白头发的男子。 他的脑袋不由嗡的一下,自己几乎是一夜白发。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怆,回身从妻子惨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已经老了嘛。” “可你才四十多呀。” 程学东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一转眼,我就要奔知命之年了。” 王淑珍含泪点点头:“我们都已经人生过半,但还有许多未了心愿。” 程学东忍住自己的悲伤,却安慰起妻子:“你别难过,谁都会老的,谁也做不到在人生旅途中不留下遗憾。” 王淑珍把泪脸深埋在丈夫的怀里:“学东,我可以带着遗憾走···但不许你留下任何遗憾···” “你说什么呢?”程学东轻声嗔怪,“不许胡说。我们是夫妻,就要殊途同归,只要我们让爱陪伴自己的身边,就不会有遗憾。” “学东,可你不是普通人,而是国家的希望。你的作为不是跟我儿女情长,而是要承载亿万中华儿女的心愿。” 程学东心里一热,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仰头闭眼,并从眼皮缝隙挤出几滴心酸的泪珠。 当天下午,程学东去他在上江所在的单位办事,只留下了王淑珍一个人在家。 王淑珍趁机抓起手机,迅速播出一个号—— 半个小时后,一个年轻的女子应邀来到她的家。 已经坐在客厅里苦等的王淑珍一听到门铃声,立即起身奔向门口—— 由于她的动作有点急了,结果一阵天旋地转····· 第18章 恳求 王淑珍感觉自己就要跌倒,赶紧探出一只胳膊顶住了门框,低头闭眼缓和浑身的不适。 叮咚! 门外的女子一看里面迟迟没有人开门,不由有些紧张,一遍遍地按响门铃。 门里的王淑珍终于缓解过来,稳定一下精神状态后,终于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的女子正面形象展示在王淑珍的面前——她,三十左右岁的年龄,披肩发,瓜子脸,白皙的脸上分配着完美的五官,尤其那双大眼睛格外迷人。 王淑珍凝视着跟自己个头差不多美丽女子:“小燕,辛苦你了。” 年轻女子盯了王淑珍好一会,才放松紧张的神经:“王老师,您怎么才开门?都快吓死我了!” 王淑珍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大冷天把你叫到家里,却又怠慢了你。我的身体已经不中用了,动作慢了一些。” 年轻女子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搀扶住王淑珍的一只胳膊:“王老师,您的气色很差,要多保重自己身体呀。” 年轻女子在说话间,已经关好了房门,并把王淑珍一点一点搀扶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王淑珍虚弱的身体一靠在沙发上,便抬起一只胳膊:“小燕,你自己倒水呀。” “好咧。” 年轻女子仿佛是到了自己的家,开始忙碌起来,首先为王淑珍倒了一杯开水,然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最后才跟王淑珍并肩坐在了一起。 王淑珍的喝了一口水,精神状态进一步好转:“小燕,我把你从单位叫过来是想委托你一件事。” 年轻女子叫刘燕,是王淑珍单位的同事,也是一名天文工作者,平时跟王淑珍关系很好,把她当作老师一样尊敬。她面对王淑珍的请求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嗯,您说吧。” 王淑珍并没有直接讲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先拐弯抹角地告诉她的年轻同事:“学东昨天回来了。” 刘燕显得很诧异:“程老师咋回来得这么快?” 王淑珍解释道:“他已经被南老师招纳为fast工程的科研团队了,特意回来安顿一下家里的。” 刘燕眼前一亮:“这是大好事呀。程老师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了,也圆了您多年的梦。” 王淑珍脸色一变:“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他为了我···可能要放弃这个事业···” 刘燕心里一沉,不由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病躯:“王老师千万要保重呀。” 王淑珍的脸色一片黯然:“我的病情已经是这样了,离开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了。可是,假如我要是拖累了学东搞天眼工程,那我不仅是程家也是国家的千古罪人。” 刘燕的眼睛湿润了:“王老师···求您千万别这样说···” “小燕,这是残酷的现实。学东这次很可能因为我的病而错过这次机会呀。” 刘燕心里一动:“您想怎么做?” “我想委托你的事情就是跟这件事有关。” “哦,请您说说看。” 虽然程学东并不在家,但王淑珍还是压低声音把她的想法跟刘燕讲述一遍。 刘燕表情很为难:“王老师···这···这使不得呀···您现在正是需要程老师的时候。” 王淑珍神态凛然道:“可学东不是我个人的,更属于国家。我不能太自私了,否则,也会令他抱憾终身。” 刘燕的脸色依旧纠结:“难道您都想好了吗?” 王淑珍的态度斩钉截铁:“我决心以下,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拖了学东的后腿!” 刘燕终于被感染了,当即表态:“好,我听您的吩咐。” 第二天早上,刘燕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出现在了王淑珍就医的那家医院。 当她要挂内分泌专家廖美孚的专家号时,却被告之没号了。她通过商量无果后,就干脆走到该专家的诊室门外,坐等那位专家的出现。 就这样,她一直从上午九点一直等到十二点,所有的应诊患者终于走尽了门外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立即站了起来,并悄悄去扒门缝··· 不料,就当她刚把门诊室的门闪出一条缝隙的时候,那扇门在一股有力的牵引下,陡然敞开了,让她猝然跟要出来的人碰了面。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再定睛观察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花白头发的老者,正是为王淑珍诊治廖大夫。此时的廖大夫已经脱去了白大褂,正准备下班了。 “姑娘,你有事吗?” 刘燕正在打量对方的尊荣跟医院专家栏上的照片一模一样,证实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廖专家,当听到对方率先询问,便赶紧点点头:“我是特意来找您的。” 廖大夫怔怔地打量着她:“难道姑娘找我问诊吗?” “算是吧。” “你有号吗?” 刘燕摇摇头:“我来晚了,您的号已经被抢光了。” 廖大夫摇摇头:“对不起,我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恕不能接诊。” 刘燕一看这位老专家要夺路离开,立即摊开了双臂,把对方死死拦住:“不许走!” 廖大夫冷冷打量着眼前这位对自己耍赖的女子:“姑娘想要干什么?” 刘燕露出一副可怜相:“我求廖大夫救命呀。” 廖大夫一看她突然可怜兮兮的样子,在僵持片刻后,逐渐心软了,慢慢转回身:“姑娘进来吧。” “好滴。” 刘燕一看有门,不由卖了一下萌,随即进屋关门。 廖大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并示意刘燕:“姑娘请坐吧。” 刘燕并没有坐应诊患者该坐的位置,而是含笑道:“我站着跟您讲就行了。” 廖大夫怔怔地打量她几眼,感觉她充满了朝气,看不出有任何的病态,只好发问:“姑娘哪里不舒服?” 刘燕赶紧表示:“我没有病,而是代替您的一位病人请求您做一件事。” 廖大夫的表情很快由迷茫转变为惊愕:“哪位病人?” “王淑珍!” “是她?” 刘燕点点头:“嗯,她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老师。” 廖大夫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回天乏术了。我真的救不了她了。” 刘艳眼睛湿润了:“她不是求您救她,而是救她的丈夫。” 廖大夫愣住了:“姑娘说是程教授吧?他的身体很好呀。” “可他的心有病了。王老师说他短短一夜,头发就白了一半。您如果再不给他开一个方子,恐怕另一半头发到了今晚也要变白。” 廖大夫彻底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燕赶紧把王淑珍的意思向廖大夫讲述一遍。 廖大夫脸色变得严肃了:“不行。程教授首先作为丈夫,就应该照顾已经病危的妻子,岂能让他逃避这个责任?” 刘燕赶紧解释:“这是王老师的意思,而不是程老师的意思呀。” “我知道。王淑珍真是病糊涂了,难道为了丈夫的事业,就让他在感情上抱憾终身吗?” 刘燕双眼突然模糊了,泪水再也无法保存在眼眶里了,沿着美丽的脸颊流了下来。 廖大夫见状,又露出惊疑的目光。 “廖大夫,对于普通人来说,个人感情应该在事业之上。可程老师不是呀···他是属于国家的···请您说说看···国家的利益跟个人的感情向比较···到底是孰轻孰重呀?” 廖大夫浑身一震,立即起身按住刘燕的肩膀:“姑娘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刘燕挥袖擦擦眼泪,顺势坐了下来。 廖大夫这时显得不解:“程教授到底要出去从事什么样的事业呀?” 刘燕迟疑一下,终于摇摇头:“这事关国家的秘密,恕我不能吐露太多。但他从事的事业肯定是关于国家的尖端科技,这是关乎我们整个民族在世界上的威望。” 廖大夫肃然起敬:“好了,姑娘不要多说了,我全懂了。” “您愿意帮这个忙吗?” 廖大夫不禁感慨:“我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但医术却治不好一位科学家的妻子,但要用谎言去拯救一位科学家的事业生命。” 再说程学东这两天彻底陷入了迷茫之中,一个是自己的结发妻子需要自己陪伴走完最后一段人生旅程,而另一个是他要实现人生梦想的机会。两者孰重孰轻,在他的内心深处难以取舍,并居然为了这两难的抉择而焦虑得一夜白头,对他情绪的煎熬程度可见一斑。 他今天趁妻子熟睡后,独自悄悄走出了家门,并徜徉在上江市一座有名的大桥上。 上江既然称为‘江’,肯定会有长江从它的身边通过,这座大桥自然就座落在滚滚的长江上。 程学东走到大桥中央,脚下也正对着长江的中心,望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江水,就快被撕裂神经的程学东突然产生一种悲观的情绪,要尝试翻过桥栏跳进滔滔的江水中去,让自己破碎的灵魂彻底得到解脱。 第19章 福音 下雪了······· 片片鹅毛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有的轻抚在程学东的头上、脸颊,更多的则飘落在桥面上,桥下的江水里。不过,飘落在桥面上的雪花尚可以铺成一层白色薄纱,而飘落在江水里的则无影有踪了。 程学东的精神真的有点飘飘然了,不由伸手紧紧扳住桥栏杆,右脚已经登上了栏杆下侧的一道横梁,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女声传入他的耳蜗:“叔叔,您在干嘛?” 程学东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收回了右脚,再回身一看,身后居然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举止反常的他。 令程学东感到惊诧的是小女孩的周围并没有任何大人陪伴,难道她一个孩子独自过这道长桥吗? “小姑娘,你的爸妈呢?” 小女孩摇摇头:“我找不到他们了。” 程学东脸色一变:“难道你跟爸妈走散了?” 小女孩默然点点头。 程学东赶紧走过去,一把握住小女孩的一只小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桥上了?” “我是跟在叔叔身后来的。” 程学东感到莫名其妙:“你跟着我干嘛?” “我想让您帮我找妈妈。”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小女孩露出一丝胆怯:“我有点害怕···” “你是怕叔叔吗?” 小女孩轻轻点点头:“嗯。” 程学东好奇道:“为什么?” “叔叔的样子很吓人。” “哦?” 程学东不由抚摸一下自己的脸颊,很清楚自己悲观的情绪已经弥漫到了脸上,令人感到战战兢兢。 程学东随即不解:“那你为什么又叫我了呢?” “我为了救人!” 程学东望着小女孩果敢的表情,不由惊呆了:“你是怕叔叔想不开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 程学东被小女孩的举动感染了,轻声道一句:“谢谢你。” 小女孩好奇道:“叔叔有啥想不开的?” 程学东无法回答,只好含笑道:“叔叔现在已经想开了,为了回报你的救命之恩,要帮助你找到妈妈。” 小女孩兴奋起来了:“太好了,咱们快走吧。” 这时后,桥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雪了。程学东担心小女孩脚下打滑,干脆抱起她往回走—— “叔叔,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定要爱惜生命,善待生命呀。” 这一路上,小女孩的小嘴还喋喋不休地给程学东‘上课’。 当程学东最终把小女孩交到她的妈妈手里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他放不下家里的妻子,赶紧疾步往家里赶路,耳边还不时回响起小女孩的稚嫩的语音。 是呀,人的生命仅有一次,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带着痛苦离开这个世界。那个小女孩还懂得关爱别人的生命,难道自己可以自私地扔下无助的结发妻子吗? 程学东还没走到家门,心里豁然开朗了,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算进入家门前来做出自己的决定。 嘀嘀嘀··· 不料,他刚要拨通南秉怀的手机,却被一个来电打断了。 当程学东看清是妻子主治医生廖教授的来电时,心头顿时一紧,当即接听了电话:“喂,廖大夫?” “程教授吗?我现在要迫不及待地向您透露一个福音。您的妻子也许有救了。” 程学东眼睛顿时一亮:“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是一名医生,难道会骗您吗?” 程学东显得很激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在电话里讲也不方便,您明天来一趟医院吧。我明天没有门诊,查完病房就可以在办公室接待您。” 程学东显得很急迫:“明天太久了吧?我现在可以去见您吗?” 廖大夫显得很为难:“现在?我就要下班了。” 程学东当即表示:“我保证在十五分钟赶到医院,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廖大夫一听他的急迫劲儿,便知道不告诉他答案,恐怕让他一宿都睡不着觉,只好同意:“那好吧,我可以晚走一会,就在办公室里等您。” “好的,我们不见不散。” 程学东挂断电话后,毫不迟疑地转身往小区外面跑去—— 王淑珍就站在客厅的阳台处望着他,眼看他在楼下接一个电话后,就匆忙往外跑,却感觉如释重负。 不过,当程学东搭上一辆出租车后,立即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王淑珍一听到客厅沙发上的手机铃声,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缓缓地走回沙发前,并慢慢坐了下来。 她拾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显示是老公,便温情一笑,慢慢按动接听键:“喂,学东回来了吗?” 程学东显得很急迫:“淑珍,你咋才接电话?” “我刚睡醒,手机离得远。” “哦,对不起,吵醒你了吧?” “没有,我在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懒得起床。” “淑珍,我恐怕要晚回家一会。” “哦,你有事吗?” “嗯,廖大夫突然打电话过来,请我立即去一趟医院。” “是吗?难道他们有治疗我的病的新方案吗?” 程学东回想起廖大夫刚才提到了福音,便难掩内心的激动:“也许有。否则,我就不会迫不及待去见他。” “太好了,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我会在家耐心等候你的佳音。” 坐在出租车里的程学东放下手机后,不由深吸一口气,然后敦促出租司机:“师傅,请您快一点,我有急事。” 出租司机点点头,右脚稍微加力踩一下油门。 程学东赶到医院门诊楼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医护人员换好装后,陆续往外走—— 当他着急往里闯时,却遇到保安阻拦:“先生要干什么?这里已经下班了。” 程学东赶紧向他解释:“是廖教授约我来的。他正在办公室里等我呢。不信,您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 保安是一位很负责的保安,果然利用大厅的座机拨通了廖大夫办公室里的座机号码—— 话筒里很快传出廖大夫的声音:“是我约的患者家属到了吗?请他立即上来!” 保安赶紧对程学东和颜悦色:“廖大夫正在等您,您请上去吧。” 程学东向保安道一声“谢谢”,立即向里面迈开了大步。 等他推开廖大夫办公室的房门,廖大夫正静静地坐等他的光临。 程学东首先露出歉意的表情:“廖大夫,耽误您下班了,真是不好意思。” 廖大夫包容地一笑:“没什么,我知道您此时的迫切心情。快请坐吧。” 程学东坐在廖医生对面的椅子上,表情表现几分殷切又带几分忐忑:“廖医生,您可以讲一讲是怎么回事了。” 廖大夫故作慢条斯理:“是这么回事,国内某药厂刚刚研制出一种治疗糖尿病以及并发症的特效药物,经过患者口服试验,让那些病情垂危的患者的病情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如今,该特效药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并继续选择志愿者。我突然想到您的妻子很适合,于是想跟您商量一下。” 程学东发出质疑:“这种药真的可以让频临死亡的糖尿病并发症患者起死回生吗?” “嗯,已经让参加临床试验的患者的病情得到彻底的改善,有效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其中有一位比您的妻子病情更严重的患者的血糖由四个加好变成两个加号了。而且,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做一些事情了。” 程学东顿时激动了:“如果是那样,真是太好了。” 廖大夫微笑点点头:“程教授想清楚了吗?” 程学东使劲点头:“我同意!” “那好,我这里有一张合同纸,请您过目一下,如果没有任何异议,就可以在上面签字。我们会为您赠送一个月疗程的口服药。” 程学东一边看合同的条款,一边好奇道:“难道她只需要服用一个月吗?” 廖大夫摇摇头:“当然不是。等她服用完一个月的临床药,需要把血糖检测结果送交医院。我们如果发现她的病情有改善,就会发放下一个月的药物,如此类推。” 程学东连连点头:“好的,我听您们的。” 廖大夫等程学东签字后,便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瓶,并递到了程学东的手里。 程学东接过药瓶一看,上面并没有任何商标,里面装有一些胶囊。 程学东有些好奇:“这种药叫什么?怎么连商标都没有?” 廖大夫含笑解释:“这种药还处于临床阶段,它的药效和功能需要进一步的检验,自然就没有商标了,而且,它还有被命名呢。”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觉得这种药真可以挽救我的妻子吗?” “当然可以。虽然它未必能帮助您的妻子根除糖尿病的病根,但起码可以减缓和消除糖尿病并发症,令糖尿病患者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您的妻子还年轻,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当然,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程学东又激动起来了:“只要她能保住命,并且病情能稳定下来,就等于挽救我的整个家呀。” 廖大夫一看他显得很动情,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赶紧敦促:“那您还不快回家去给她口用还等什么?” 程学东立即站起来,但又疑惑道:“她该怎么服用这种药呢?” “每晚睡前吃一粒就可。” 程学东又问:“可以撤掉胰岛素吗?” 廖大夫赶紧摆手:“暂时还不行,等到她的病情稳定,在逐渐减少胰岛素的注视量个次数,直至彻底停下来。” 程学东这时已经是归心似箭了,临走前简直把廖大夫当作了救命恩人一样,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廖大夫含笑送他出门,当目睹他的身影在走廊里彻底消失了,又不禁湿润了双眼,嘴里喃喃道:“对不起,我骗了您,这有悖我的医德。但是,在国家利益面前,我所谓的‘医德’也要为之让路。善意的谎言也能闪烁人性的光芒。” 第20章 星星知我心 程学东怀里揣着‘救命药’兴匆匆地赶回了家。 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王淑珍还坐在沙发上,显然正在等他带回的好消息。 程学东愣住了:“淑珍,你怎么在外屋?” 王淑珍嫣然一笑:“我已经迫不及待等候你的佳音了。” 程学东沉寂片刻,突然动情地扑过去,俯身把沙发上的妻子抱了起来。 王淑珍心里一动:“学东,你这是?” 程学东的双眼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淑珍···希望上天眷顾咱们···让你的病情出现奇迹···” “学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放下我,赶紧说出来。” 程学东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怀抱着妻子,大步迈进了卧室,再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这时,他才从衣兜里取出了那瓶没有商标的小药瓶。 王淑珍故作糊涂:“这是什么?” 程学东显得很激动:“淑珍,这是能救你命的灵丹妙药啊。” “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我刚从医院里回来,这瓶药是廖大夫亲手送给我的。据他说,这是新研制出来的治疗糖尿病的特效药,正在用于临床实践。” “哦,我吃了无数的药都不管事,这种药就能管事吗?” “我也不清楚,可廖大夫说这种药用在很多危重的糖尿病患者身上都有效果。我认为他的话肯定没有错。” 王淑珍显得很平静:“那我就试一试吧。反正也治不好了,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程学东赶紧嗔怪:“不许胡说,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但愿如此。” 王淑珍似乎对自己的病已经死心了,并不情愿吃,但就像往常一样,不能辜负丈夫的一番好意,毫无表情地吞下小药瓶里的一粒胶囊。 程学东在这一夜显得踏实一些。他的内心多么渴望妻子能尽快好起来,起码可以把病情控制住。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参与那项伟大的工程,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胡思乱想了好久,发现身边妻子睡得很平稳,略感欣慰,也酣然入睡。 由于他连续几宿都没睡好觉了,今晚这一宿居然令他睡得无比踏实,等到他再睁开眼时,身边的妻子已经不见了。 他赶紧坐起身来,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六点了,时间还算早,妻子去哪了呢? 程学东很是不放心,赶紧穿衣服下床。当他在家里寻觅一圈,才听到厨房里传出了声响。 他感到蹊跷,立即奔向厨房,刚一打开那扇门,就是一股香气扑鼻。 他定睛一看,不由惊呆了,只见妻子正背对着他在熊熊的灶火上煲汤呢。 “淑珍!” 他惊愕地靠过去,与妻子并肩站在一起,再侧脸凝视着妻子。 王淑珍同样侧脸冲着他,并嫣然一笑:“你睡好了吗?” 程学东显得不可思议:“你怎么能干这个呢?快住手呀。” 王淑珍一看他要把自己强行扶走,赶紧一甩肩膀:“你要干嘛?放开我!” 程学东一愣:“你的病吃得消吗?” 王淑珍赶紧表示:“我已经好多了,干这点活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吗?” 王淑珍当即舒展一下筋骨,并显得神采奕奕:“学东,我昨晚服用的这种药还真管用,不仅一宿睡得踏实,早上醒来后,感觉精神特别好,就起床为你煲点鸡汤。” 程学东显得既兴奋又不安:“你还是悠着点吧。我哪用得着你伺候呢?” “我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是应该应分的。你看你,这几天好像衰老了十年,必须要补一补了。” 难道这种药真是灵丹妙药吗? 程学东几乎不敢相信跟前的情景:“淑珍,难道你真感觉好多了?” 王淑珍含笑点点头:“当然了。否则,我能这么早起来煲汤吗?” 程学东在兴奋的同时还是选择谨慎:“淑珍,你的情况刚刚好转,还是多休息吧。你这种病是怕累的,快出去歇歇,把这里一切都交给我吧。” 王淑珍一看他执意让自己休息,并没有勉强坚持,只好退出了厨房。 不过,当她坐在客厅里聆听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时,不禁摇头苦笑:“一个科学家如果每天总是围着锅台转,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嘛。” 程学东完成厨房的工作后,立即给廖大夫拨打了电话,把妻子今早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廖大夫的声音才传出来:“程教授,这是好现象呀,说明这种特效药很适合您的爱人,就让她坚持每天服用,就不需要您每天照顾了。” 程学东不禁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廖大夫···谢谢您···您不仅拯救了淑珍···也挽救了我···” 廖大夫的声音有些不安了:“程教授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既然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就是我的天职。您···您如果非要感谢···就感谢您的爱人吧。” 程学东先是一愣,随即感慨:“对,我是该感谢她,在这个特殊时期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等程学东喝上鲜美的鸡汤时,突然对身边一起喝鸡汤的妻子好奇道:“淑珍,家里哪里来的老母鸡呀?” 王淑珍一边慢慢喝汤一边回答:“它是刘燕买来的。” “哦,刘燕怎么想起拿老母鸡呢?” 王淑珍解释道:“刘燕来家里之前先给我打了电话,问需要带点什么。我想到你的身体状态不好,就请她帮买一只鸡。本来,我是要把煲鸡汤的活交给你干的,可谁曾想我的身体突然硬朗起来了,于是就亲自下厨了。” 程学东依旧有些不放心:“淑珍,你现在的感觉还好吗?” 王淑珍含笑表示:“当然好了。难道你认为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而回光返照吧?” 程学东赶紧嗔怪:“你别瞎说话,我没有那个意思。” 王淑珍这时试探询问:“我既然好起来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南老师身边搞那个工程了?” 程学东心里有些不踏实:“还是等两天,再观察一下你的情况再说吧。” “好吧,假如这两天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你一定要走呀。” 程学东点点头,一想到自己还有可能投入那项工程里去,浑身不禁热血澎湃。他感到很庆幸廖大夫的那个电话来得及时,否则自己就被迫向南老师推掉这个工作了。 王淑珍整个一天都表现很正常,甚至还很活跃,这让程学东那颗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当天晚上,王淑珍也没有早早躺在卧室里休息,而是披着一件外套,矗立在封闭的阳台里,隔着玻璃窗仰望着悬挂着半月的夜空。 程学东在书房的电脑前忙碌一些资料后,走出来一看妻子还久久没有离去,便信步走过去,担心那件外套还不够保暖,便把自己温热的怀抱附加在她的身上。 王淑珍趁势把头仰靠在他的肩膀上,神态中显得无比的陶醉。 程学东在她的背后紧紧搂着她,同时好奇道:“你看了这么久了还不休息,到底是在看什么东西呢?” 王淑珍嫣然一笑:“现在天空上出了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还有别的东西吗?” 程学东不禁感慨:“你真是跟星星有缘,所以选择搞天文工作。” “嗯,我从小就对天上的星星产生了好奇,可大人们的解释并不让我特别满足。我特别想了解它们更多的奥秘。” 程学东莞尔一笑:“淑珍,你的习惯和喜好跟南老师很像呀。” “是呀,我也听过南老师对我门讲述过他从事天文事业的原因,觉得跟他真有师生缘。假如我不是我的身体原因,我也很想参加这项工程。” 程学东赶紧表示:“你不要遗憾,等咱们祖国的这只‘天眼’研制成功了。我一定带你去那里通过它来欣赏茫茫的宇宙万象,让它为为我们揭示更多的秘密。” 王淑珍的内心一阵激动:“远方的秘密真是令人向往···我现在都快等不及了。” 程学东自信满满:“淑珍,那一天终究会到来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身体。” “好呀,为了我的这一愿望早日实现,你一定要加油呀。” 程学东的内心一阵激动:“淑珍,为了你,我真恨不得立即投入到那项伟大的工程当中去。” 王淑珍眼前一亮:“既然是这样,你还等什么?赶紧回南老师身边工作去吧。” “可是你···” “只要你能尽快去工作,我就会有信心,身体也会更好。” “那好,我已经回来有一段日子了,既然你身体逐渐好起来了,那我就预订后天的火车票。” 王淑珍的内心突然一颤,眼泪莫名流淌下来。还好,她是背对着丈夫,不易被他察觉到。 程学东担心妻子站得太久了,便试探征求:“你呆得太久了,该回卧室休息了。” 王淑珍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便提议:“你再陪我看五分钟吧?” 程学东当然不能拒绝:“好,就五分钟。” 王淑珍趁机偷偷抬手擦拭眼泪,因为那是对丈夫难舍的泪水,为了让丈夫安心出去,就必须把这种动情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抹除掉。 程学东感觉妻子今晚有些异常,便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你猜猜?” 程学东含笑摇头:“我可猜不到。” “呵呵,既然猜不到就算了,反正有懂我的。” “谁懂你?” 王淑珍高高抬起了小手指:“你看,上面的星星。它们最懂我。” 接下来,王淑珍轻声哼唱起来——“昨夜多少伤心的泪涌上心头···只有星星知道我的心···今夜多少失落的梦埋在心底···只有星星牵挂我的心···星星一眨眼···人间数十寒暑···转眼像云烟···像云烟···像浮云一片···诉说岁月的延绵···生命的尽头···不是轻烟···我把切切的思念···寄托星光的拂远···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愿···” 王淑珍断断续续地把吟唱着这首歌,顿时在程学东的内心产生了共勉。他不禁湿润了双眼,同时也把妻子搂得更紧了。 第21章 独立自主 再说南秉怀一边参加图纸的绘制工作,同时也向一些关联的科研部分落实着组成这只‘天眼’的各种元件。 由于这台仪器是举世无双且从所未有,所需要的各种零部件和电器元件也是大小不等,最大的零部件几乎上吨重,而最小的只有几克,而且数量达到数十万。这无疑是一项巨大的劳神的工程,令南秉怀跟程学东一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南老师···”朱煦在他得到片刻的休息之际惊扰了他。 南秉怀精神一振:“小朱,快过来坐。” 不料,朱煦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南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委托···” 南秉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难道rs—76晶体管的引进不顺利?” 朱煦黯然点点头:“因为这种元件是用在高科技仪器上的,人家根本不外卖,尤其针对我们。” 南秉怀有些气愤了:“有些国家总是拿有色的眼镜看我们中国发展和强大,甚至不惜自身利益受损,也要对我们技术封锁。” 朱旭也愤然道:“他们就是看我们不顺眼,现在又眼气我们目前取得的经济成就,便一心想遏制我们的发展,即便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对我们技术封锁也不足为奇。” “哼,就算想卡我们的脖子,我们照样造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天眼。” 朱煦显得很无奈:“我们该怎么办?是否需要改动一下设计图纸?” 南秉怀沉吟一下,便断然摇摇头:“不能改动图纸。我们设计的理念就是精益求精,岂能留下一点一丝的短板?” “可是我们没有这种高精密的晶体管呀。” “既然人家不卖,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造吗?” 朱煦愣住了:“可是···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成熟技术呀?” “既然没有成熟的技术,那我们就靠自己的能力去攻关。如今,距离这项工程正式施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们的科研单位必须要跟时间来赛跑,争取尽快搞出具有自己知识产权的rs—76晶体管。” “南老师,这···会不会很冒险?” 南秉怀一看他的信心有些动摇,便意味深长地表示:“风险是肯定存在的。岂止是这种高精度的晶体管?构成这台最庞大的天文仪器上的每一种元件,甚至是一个铆钉都需要我们去攻关和创新。不过,我们不能畏惧这种挑战,因为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有人民以及整个社会对我们的无限期待,更重要的是,还有我们未完成的梦。” 南秉怀的一番话顿时让朱煦热血沸腾:“南老师,您如果信任我,就把这种晶体管的研制任务交给我吧。” 南秉怀深邃的眼神凝视着这位科研团队里的重要成员:“小朱,你有这个信心吗?” 朱煦发出掷地有声的声音:“有!因为对rs—晶体管的原理和性能只我最清楚。我会尽快完成图纸的绘制工作。” 南秉怀点点头,同时又质疑:“那你想好找哪一家科研单位了吗?” “这···我还没想好。” 南秉怀思忖道:“即便完成了这种晶体管的图纸,但在制造过程中依旧需要科技攻关。所以,必须要找一家科技实力强的企业。” 朱煦点点头:“那我就接触一些国家的高科技军工企业。” 南秉怀不禁叹息:“目前许多高科技军工企业和科技院校已经承揽了这台仪器的许多核心元件的制造。他们的任务已经很艰巨了,所以你的目光不能总限制于这些部门。” 朱煦有些迷茫了:“您的意思?” “你也可以接触一下民营的企业。” “啊···他们能行吗?” “在我国民营企业发展很快,有些民营企业具有很强大的科研团队。我们不能忽视这支生力军呀。” 朱煦迟疑一下,才点点头:“好吧,我就试一试吧。” 南秉怀送走了朱煦,又紧锁眉头。他心里清楚,这项技术难关又是摆在他跟前的一个难题。 嘟嘟嘟··· 一阵手机铃声又打断了他的沉思。 当他从桌案上操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女儿打过来的,便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喂?” “爸爸!”手机里传来女儿急促的声音,“我终于打通您的电话了。您这些天到底在单位里忙什么?难道家都顾不上了吗?” 南秉怀迟疑一下,才发出歉意的语气:“闺女,对不起呀。老爸最近应酬特别多,不得不通过关机来减少许多的麻烦。等我忙完这一段工作,再回趟家。” “不行,您后天必须要回家。” 南秉怀一听女儿的声音很生硬,不由好奇道:“为什么?” 女儿发出嗔怪的语气:“难道您忘记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南秉怀顿时蒙住了:“后天?后天是几号了?” “亏您还是一名教授呢,咋忘性这么大呢?” 南秉怀趁机感叹:“是呀,老爸已经老了。” “您别瞎说。您还不老,起码还在外面玩命工作呢。” “好吧,我闺女说不老就不老,现在请你提示爸爸,后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女儿并没有直接回答,依旧发出嗔怪的语气:“爸爸,您的满脑子里都是工作,还有我妈吗?” “你妈?”南秉怀猛然想到了什么,“后天是你妈的六十大寿!” “哈,您终于想起来了,真是不容易呀。” 南秉怀显得很内疚:“我真是老糊涂了,一忙起工作上的事,就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女儿显得很无奈:“唉,亏我在半个月前就提醒您一次呢。” 南秉怀迟疑一下,才轻声恳求:“闺女,就代替爸爸陪她过一个愉快的生日吧?” “什么?”女儿显得不可思议,“难道您到时不能回家吗?” “这···我恐怕到时走不开···” “够了!”女儿彻底发飙了,“假如您连妈妈的六十大寿都不能回家,那以后就别回家了!” “闺女···我···” 就当南秉怀不知所措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接了过去。 南秉怀一怔,这才发现刘晓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边。 刘晓光手握着他的手机,发出很平静的语气:“玲玲,我是晓光哥,现在向你郑重承诺,老师保证能到时回家为师母庆生!” “好呀,假如爸爸不回家,你就负责把他押回来!” “好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嗯,这就好,到时晓光哥也来家里热闹一下呀。” “哈哈,那是必须的,谁让你妈妈是我的师母呢。” 南秉怀等刘晓光挂断了电话,不由嗔怪道:“你搞什么名堂?难道不清楚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夜以继日地工作吗?” 刘晓光淡然一笑:“老师,虽然这项工程对您有特殊的含义,但也不能总把自己蹦得紧紧的呀。您可以把事业看得比亲情更重要,但也不能全然不顾亲情呀。所以,您必须在后天赶出半天回家团聚的时间。” 南秉怀思忖一下,眼睛突然湿润了:“唉,我是亏欠老伴太多了,这次就破例回去一趟吧。” 刘晓光有些不满了:“什么叫破例呀?您就算在忙,只要身在本地,就该把回家当做常态化。您以为自己跟当年搞两弹一星的老一辈科学家们一样要与世隔绝呀。” 南秉怀不由苦笑摇摇头,不过随即提醒刘晓光:“你如果去的话,千万不要对我的家人谈起咱们目前的工作。” 刘晓光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我明白,都没有对淑云讲过这件事,自然也不会对师母她们讲的。” 南秉怀点点头:“嗯,那就好。” 刘晓光这时亮明来意:“南老师,请您在这项报表上签字。” 南秉怀已经注意到他另一手攥着一个文件夹,便信手接过来,在经过仔细的审阅后,然后从桌案的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在签名处洋洋洒洒地划出自己的艺术签名。 刘晓光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文件夹,并含笑提醒南秉怀:“您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南秉怀一看他转身要走,赶紧抬起一只胳膊:“请等一下。” 刘晓光立即刹住脚步并回头:“老师,啥事?” 南秉怀迟疑一下,还是试探询问:“你联系小程了吗?” 刘晓光摇摇头:“没有。因为最近太忙,很少接打电话。” 南秉怀露出凝重的目光:“不知道他能不能安排好那个家?” “您很担心他?” “是的,他的家远在上江,如果工作起来,恐怕····” “您既然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呢?” 南秉怀摇头苦笑:“我不给他打电话,就是不想跟他施加压力,希望他能自己考虑清楚。” 刘晓光不禁叹息:“干我们这一行,一旦忙起来,真的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也无暇分担家庭的责任了。” 南秉怀点点头:“是呀,在这一点上,我是深有体会的。” 刘晓光征求道:“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 南秉怀赶紧摆手:“不可。如果他不主动打电话过来,咱们都不要惊扰他,就让他结合家里的实际情况,自己做出选择。” 刘晓光不禁露出钦佩的目光:“南老师,您想的真是周到。” 再说程学东经过两天的观察,发现妻子表现一直良好,就连廖大夫也在电话里表现出乐观的态度,这无疑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并在妻子的敦促下,已经预备返回工作岗位了。可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一走很可能就是跟妻子永诀。 第22章 离别 程学东动身这一天赶上是周末,女儿小薇昨晚刚刚从学校赶回来,见到爸爸不久,却得知他马上就走,不由一愣。 王淑珍显得很欣慰:“小薇回来的正好,快帮妈妈去送送你爸爸。” 小薇平时对爸爸颇有成见:“老爸,您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把这个家当作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客店了吗?” 程学东知道女儿的心结,便赶紧赔笑:“小薇,爸爸这次有特殊的任务必须要出差。妈妈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小薇鼻孔一哼:“难道您不知道吗?我下学期就要参加高考了,谁来照顾我呢?” “这···”程学东有点语塞了,露出一副歉意。对他来说,决定女儿一生命运的高考,同样是他关注的大事。可是··· 王淑珍赶紧为丈夫解围:“小薇不要任性,爸爸是国家的人,首先要为国家服务,有时候就要牺牲一下自己的小家。” 小薇又对妈妈不满了:“妈妈,我是为您着想了,可您怎么还向着他说话?您看看您都病成啥样了,他作为您的老公,不该尽一份责任吗?” “小薇,妈妈的病已经好多了,而且会越来越好。我想,妈妈肯定能代替爸爸照顾你。” “您来照顾我?还是请打住了吧。如果您到时不拖累我高考就算阿弥陀佛了。” 王淑珍脸色一片黯然,咬住嘴唇讲不出话来。 程学东终于把脸一沉:“小薇,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明知道妈妈患病,还出言顶撞她?” “对不起,我只是实话实说。” 程学东把目光搭在妻子的异常的表情上,默默无语。 叮咚! 就在全家人处于僵持的阶段,门外有人来了。 程学东顺势下台阶去开门。 咯吱! 随着房门慢慢打开,刘燕那副苗条的身躯和俏丽的表情出现在程学东的视野里。 程学东愕然了:“你怎么来了?” 刘燕嫣然一笑:“听说您又要走了,特意来送送您。” “哦,真是谢谢你了。快请进!”程学东赶紧让开了身子。 刘燕迈进客厅,首先奔向了阴沉的小薇:“小薇怎么了?难道舍不得爸爸走吗?” 小薇赌气把脸扭到另一侧:“我才赖得管他呢。可他要把妈妈一个人扔在家,我就是气不公。” “原来是为了这事呀?那你相信刘姐姐能照顾好妈妈吗?” 小薇和程学东同时一愣:“你?” 刘燕先与王淑珍对视一眼,然后含笑道:“是呀,我们单位宿舍的墙裂开一道口子,不仅寒冷,而且还成为一栋危楼。单位领导让我们这些家在外地的单身女人自寻解决住处呢。我想趁机跟程老师商量一下,能否在您们家借宿?” 程学东精神一振:“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 刘燕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您同意我搬过来了?” “当然同意,而且非常欢迎。淑珍正好有作伴的了。” 王淑珍迟疑一下,也做出了表态:“小燕要来我家住,我当然没有意见了。这样,学东和小薇就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刘燕一看小薇赌气不吭声,便试探询问:“小薇你呢?愿意让姐姐搬进来住吗?” “刘姐姐,你真愿意住我家吗?” “当然愿意了,这样既可以节省大量的房租,还能压缩伙食费。当然,我可以多帮忙做家务来还债的。” 程学东莞尔一笑:“你能过来住并不欠我们什么,只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呵呵,彼此彼此,让我们互惠双赢吧。” 王淑贤趁机表示:“你俩就别相互客套了。学东,你这回可以放心出发了吧?” 程学东一看时间真的不宽裕了,便向刘燕含笑示意:“不好意思,不能陪你多聊会了,我该出发了。” 王淑珍一看丈夫俯身拿起了行李箱,便向女儿示意:“小薇,难道还不快送送你爸爸吗?” 小薇性格很犟,非常不情愿爸爸要整天不着家,不但没有相送的意思,反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王淑珍露出无奈的苦笑:“这孩子都让我们给惯坏了。” 刘燕趁机表示:“就由我代替王老师和小薇送一送程老师吧。” 王淑珍连连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小燕你要一直把学东送到火车上呀。” “好滴,没有问题。” 程学东赶紧表示:“不用麻烦小燕了,就留在家里陪你吧。” 王淑珍缓缓摇头:“小燕在家里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出去担负这么重大的使命,我不能亲自送你出门都很遗憾了,难道不该请小燕代替我送你一程吗?” 程学东无奈地笑一笑:“那好吧。” 刘燕这时主动接过程学东手里的一只小箱子:“程老师,我来帮您提包。” 程学东因为那只小箱子并不重,便没有跟她争,而是瞥了妻子一眼:“淑珍,我要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了。” 王淑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等待你的好消息。” 程学东动情地表示:“嗯,我也是一样等你康复的好消息。” 王淑珍笑中含泪:“学东,你能顺利地开展工作对我来说,就是一剂最好的良药。因为,在你的身上也承载着我的梦想。” 程学东的双眼也不禁湿润了,冲妻子使劲点点头,然后迈向了房门—— 王淑珍不能下楼相送,只好把身子依靠在门框上,目睹丈夫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深处··· 她的双眼瞬间模糊了,已经无需再掩饰了,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她也许意识到了这次跟丈夫一别,也许就是永别。她的内心多么渴望再跟丈夫多一刻的相聚。但是,她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丈夫的理想,也为了圆自己一个梦,她应该做出应有的牺牲。 “学东···恕淑珍不能陪你了···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睁着眼看到你传来的好消息···” 她的嘴里喃喃叨念着,病躯再也不堪重负,沿着门框慢慢滑了下去—— 小薇心里虽然恼恨爸爸,可爸爸这样一走让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再也顾不上赌气了,赶紧冲出自己的房间,并追出家门,哪怕对着爸爸的背影挥挥手也好呀。 可是,映入她眼帘的确是瘫坐在门口奄奄一息的妈妈。 “妈妈!” 当她呆愣瞬间,便发疯似的扑过去,把妈妈要倾倒的上身拥在自己的怀里。 “妈妈···妈妈····您怎么了···千万别吓我···” 王淑珍在女儿拼命的呼唤和摇动下,勉强睁开了双眼,并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没事···扶我回卧室躺一会吧···” “妈妈···您应该去医院····让我喊爸爸回来吧。” 王淑珍的精神突然一振,赶紧摇头:“不,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如果你要通知你爸爸,那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小薇惊呆了,实在弄不懂妈妈的态度会如此的强烈。她只好暂时打消了喊爸爸回来的念头,拼命把妈妈从门槛上扶起来,一步步挪向了卧室。 当小薇把妈妈扶到床上慢慢躺好了,不由推开了卧室的窗户,迎着微微的寒风正好目睹楼下的爸爸提着行李箱迈向小区的大门—— “爸爸!”小薇感情难控,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程学东隐隐约约听到了,不由驻足回首,终于在自家的窗口看到女儿的面孔。 王淑珍挣扎坐起来,近乎于哀求女儿:“小薇···就算妈妈求你一次了···千万不要惊动他···他身上的压力够大了····你知道吗···他正要从事一间承载我们天文工作者几代人人的梦想···他的责任重于泰山!” 妈妈的一席话顿时让小薇明白了许多,知道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唤回爸爸会意味这什么。 她面对爸爸期许的面孔,只好流泪摆手··· 第23章 恋恋不舍 程学东浑然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看到女儿呼唤自己,并向自己拼命招手的时候,还以为女儿终于良心发现,对自己留露出难舍的亲情,不由湿润了双眼,同时也抬起了自己的大手向女儿频频摇动··· “小薇,照顾好你的妈妈!爸爸永远爱你!!” “爸爸···儿女也爱您····” 面对窗外即将远航的爸爸和室内饱受病魔折磨的妈妈,几乎把小薇这个年仅十九岁少女的心撕裂了。但是,她毕竟是程学东与王淑珍的女儿,骨子里同样流着爱国主义的情怀,通过妈妈的几句断断续续的解释,已经让她深深明白了爸爸正在从事工作的伟大意义。她不得不隐忍一切的委屈,让爸爸了无牵挂地上路。 王淑珍这时也想再看丈夫最后一眼,但她的躯体在经过两天强挺后,已经彻底透支了,当被女儿放躺在床上时,就算想动身起来都不容易办到。她挣扎两下,便突然放弃了。她担心丈夫看到自己的眼泪。现在,可以尽情把伤痛的泪水浸湿床单。 小薇可顾不了这些,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地溢出眼眶,沿着俏脸的脸颊流下来。爸爸是身影逐渐模糊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刘燕回眸一看小薇的样子,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切。她此时只能把泪水往肚子里咽,是为了不让身边的程学东疑心。 虽然妻子这两天表现良好,当依旧让程学东走得不踏实,刚才跟女儿一番凄切的告别,更增加了他的忧心。 “小燕,小薇还年轻,目前学业又紧,就连周末都不容易回家一趟。所以,你要多费心照顾淑珍了。”程学东在赶往车站的路上,神情凝重地叮嘱着身边的这位姑娘。 刘燕故作轻松的神态:“我看王老师的状况挺好的,程老师请放心吧。” “虽然这种药暂时对她的病情有效,但我真不敢想象世上真有能治疗这种病的药,担心以后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刘燕心里一惊,赶紧“呸呸呸”,随即嗔怪道,“您可是出远门呀,请讲一些吉利的话好不好?王老师由我照顾呢,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你平时工作也很忙的,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呢?” 刘燕突然脱口而出:“我已经向单位申请长假了!” 程学东惊诧地望着她:“为什么?” 刘燕自知失言,赶紧掩饰:“我····我最近工作特别烦心,就借口回老家办喜事,便请了很长的婚假。单位这期间正好没事,于是就痛快地批准了。” 程学东心里一动:“燕儿,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到了成家的年龄了,是不是真想结婚?” 刘燕的脸颊一热:“我在不想呢···只是找一个领导们无法拒绝的理由而已。” “难道你居然用这种理由不上班?” “是呀,我想换一换环境,理顺一下自己的思绪。” “可我家的环境会适合你吗?” 刘燕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我觉得蛮不错的呀。” “可是让你照顾一个病人···会不会委屈了你?” “病人?您是说王老师吧?她目前状态蛮好的,恐怕不需要我特殊的照顾。我俩仅仅是彼此作伴而已。” 程学东的心情逐渐放松了,并莞尔一笑:“不过,你如果这时真的跟对象度蜜月就好了。” “唉,您别胡说。我连男朋友都没有,跟谁去结婚呢?” “怎么会呢?你是如此优秀的女科技工作者,追求你的男生还不排起长龙呀?” “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我这个人在工作上是吊儿郎当的,哪有您和王老师那么有成就呀。” 程学东摇摇头:“可我感觉你是一个很勤奋好学的女孩呀。” “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我能跟王老师作伴,正好趁机跟她多学一些东西。” “嗯,你还年轻,未来还有一大把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呀。” 刘燕嫣然一笑:“等您们这些老一辈的科学家搞出了属于咱们中国的fast,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平台多做太空的探索工作。” 程学东不禁感慨:“这也是淑珍的心愿呀。” 刘燕的眼圈突然红了:“程老师,您们一定要加油干···千万不要辜负了王老师一番····一番心愿。” 程学东听出她的语音有些异常激动,不由侧脸瞥了她一眼。不料,刘燕却把失态的表情背着他的目光,转向车窗外了。 出租车也快到高铁车站了,程学东转过头,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准备下车了。 刘燕一直把他送到检票口,才跟他挥手告别。 “程老师,您要加油!” 程学东面对刘燕满怀激动的表情,也凝重地向她挥手:“燕儿,帮我照顾好淑珍!拜托了!!” 程学东高大的身影瞬间在刘燕的视野里模糊了,已经哽咽得讲不出一句话了,只能拼命朝逐渐变小的迷糊身影摆手··· 在返回的列车上,程学东心里亦是五味杂陈,不过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仿佛演变成一副充满星际的茫茫太空的画面。他使劲蹬大眼睛,仿佛要看穿宇宙万象的一切。这个时候,他多么需要一只能捕捉到亿万光年的神眼呀! 旅途是漫长和乏味的,与程学东并肩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通过耳麦聆听手机里下载的歌曲。 当程学东的目光不经意瞥向他时,正好跟他的目光衔接在一起。 程学东含笑打个招呼:“你在听歌?” 小青年点点头:“是呀,你想听吗?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程学东微笑摇摇头:“我不太会欣赏歌曲。” “哈哈,我看你刚才一直往窗外看,几乎快出神了,是不是很殷切地希望尽快到达目的地呀?” 程学东附和地点点头:“嗯,我现在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了。”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学会消磨时间,比如听听音乐,看看网络剧什么的。” 程学东觉得小青年的话有些道理,毕竟,自己的旅途还一段漫漫的路程。 “小伙子,你在听什么歌曲?” 小青年顺口回答:“前一首刚听完,正要播放下首《雾里看花》。” 程学东眼睛一亮:“我可以跟你一起听这首歌吗?” “没有问题。” 小青年顺手摘下自己的其中一只耳麦,交到了程学东的手里。 程学东则把脑袋往里面歪了歪,再把那只耳麦塞到自己的右耳里——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辩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掏走云飞花开花谢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叶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体贴你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辩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掏走云飞花开花谢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 ·························” 程学东简直有点触景生情,在陶醉其中时,不禁激情澎湃——“我一定要协助南老师造出那只能看穿一切的慧眼!” 小青年毕竟还有一只耳朵分辨着身外的事务,当听到身边这位中年男子突然冒出一句雷人的话,顿时吓了一跳。 “老哥,你是不是听得走火入魔了?” 程学东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不由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是有点触景生情呀。” “触境生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天文台工作。” “你是预报天气的吗?” “不,我是研究太空的。” 小青年眼睛一亮:“你是科学家?” 程学东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种公共场合暴露自己的身份,赶紧撒谎:“我只是一个管后勤的勤杂工而已。” 小青年似乎来了兴趣,跟程学东一样,已经摘下了耳麦,好奇地询问:“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天文望眼镜呀?” 程学东点点头:“哦,那是必然的。” “它能看多远?” “这我可说不好,大概能看几万光年吧?” “这几万光年呀?咱们国家真是落后,人家国外能研究上百万光年的星球了。” 程学东好奇道:“难道你了解天文知识?” “一般般的,算是一个天文爱好者。” 程学东显得很兴奋,仿佛遇到了知音:“哈哈,你真是难得,现在对天文学感兴趣的年轻人可是不多。我还以为你只对流行歌曲感兴趣呢。” 小青年却显得不以为意:“我本想能借你的光看一看你们天文台的望眼镜。既然看的不是很远,那就算了吧。” 程学东突然自信满满:“小伙子请放心,我们国家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造出世界上瞭望最远的天文望远镜!” 第24章 祝寿 不料,小青年却露出轻蔑的眼神:“老同志是在吹牛吧?咱们国家会有那么牛吗?” 程学东耐心地开导:“咱们的祖国正在崛起,一切都皆有可能。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咱们的祖国会在多个科技领域走到世界的前沿。” 小青年一看这位中年人信心满满,不由调侃一句:“但愿我能等到那一天,而您老恐怕够呛了。” 程学东既没有动怒也没有尴尬,而是自信一笑:“让我感到自豪的是,我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耗尽年华去苦等,而是要脚踏实地地去把它干出来。这恐怕要比等出来的结果更让人激动。” 小青年愣住了:“老同志是干什么的?” 这时列车马上到达长江站了,程学东站了起来,一边提自己的行李一边笑着丢下一句:“我是为祖国打开天眼的人!” 小青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简直有点瞠目结舌。程学东这句充满玄机的话久久令他回味。 程学东在下车之前,首先给刘晓光打一个电话。他知道南秉怀会很忙,恐怕电话会打不通,所以通知了自己的铁哥们。 刘晓光在电话里显得很兴奋,叮嘱程学东下了火车后一定要等他开车来接。 程学东本意不想给这个团队的同事添麻烦,只是想礼貌地打声招呼,但没有料到人家会如此热情,只好在下了火车后,等候在出站口。他不能辜负好朋友一番心意。 足足等候了半个多小时,刘晓光的面孔才出现在程学东是视野里。 程学东似乎等得亟不可待了,赶紧俯身提前行李箱迎上去—— “老刘,难道堵车了吗?” 刘晓光含笑接过程学东手里其中一只皮箱:“你先别问那么多,等到了车上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程学东盯着他那副有点诡谲的眼神,感觉对方似乎是故弄玄虚,便一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好奇的询问,但这一路上让他的脑子里留下了遐想的空间。 等他到了刘晓光的那辆车上存放行李箱时,这才发现对方的车厢里居然堆放几件高档营养品的礼品包。 “老刘,这是你买的吗?” 刘晓光得意一笑:“是呀,其中帮你也买了一份。” 程学东愕然盯着他:“我什么时候享受过这些东西?” “哈哈,买来不是让你吃的,而是让你跟我一起送礼的。” 程学东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给谁送礼?” “当然是南教授呀。我现在就带你去他的家。” 程学东眉头一皱:“你搞什么鬼?难道拿这些东西来贿赂南老师吗?他可从来不收人家的东西。” “哈哈哈,如果拿这些东西来行贿南老师的话,恐怕有一点寒酸吧?但他今天非收不可了。”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师母的生日。” 程学东不由瞪大了眼睛:“难道他要大摆酒席?” 刘晓光瞥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他能抽空回家吃个饭就不错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是我偶然一次机会获取的情报,因为南教授非常关心你的情况,就干脆把你一起拉上了。也许只有咱们两个是客人。” 刘晓光接下来,便把那次接南秉怀女儿的电话情况向程学东详细讲述了一遍。 此刻,程学东已经坐进了汽车的副驾驶室,不由露出懊悔的表情:“我早该去看一看师母了,上次来去匆匆都落过来。唉,我真是笨,都没想到从上江带点特产。” 刘晓光显得很得意:“怎么样?你没想到的事情,都让我想到了。你看,我刚才耽误一点时间,特意帮你买了一点上江货。” 程学东这时才想到查看一下那些礼品盒,于是回头忘后车厢一瞥,果然有部分礼盒显示上江特产。 程学东不禁露出感激的目光:“老刘,你想得可真周到。” “哈哈,你不知道吧?南教授之所以把我招致麾下,就是看中我办事细心的特点。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咱们搞科研的就是要周到细致,万无一失。” 程学东点点头:“嗯,南老师做事一向很谨慎,是一个奉行精益求精的人。” 刘晓光这时问起王淑珍的情况:“淑珍情况怎么样?” 程学东露出不确定的神态:“她的情况好像好些了,但总让我不感到很踏实。” 刘晓光不禁叹了一口气:“唉,咱们这项国家超级工程的建设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能经常守候在她的身边,一定要勤打电话过问呀。” 程学东默默地点头,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夹,再从里面取出三张钞票。 刘晓光虽然在开车,但眼睛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这些细节,不禁质问:“老程,你要干嘛?” 程学东赔笑道:“你替我买的礼物,我总得为你报销吧?” “赶紧把你的钱收回去!”刘晓光露出嗔怪的语气,“如果你再跟我这么见外,当心我跟你急。” 程学东只好停止了动作,但表情很不安:“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刘晓光淡淡地一笑:“那你就先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程学东听他如此一说,便不好意思坚持了,只好收回自己的钱夹。 当快到南秉怀的家时,刘晓光突然想到一件事:“老程,等一会到了南教授的家里,你千万别对他的家人说咱们在一起搞fast工程呀。” 程学东一愣:“难道这件事算是国家保密工程吗?” “当然不算。”刘晓光轻轻低摇头,“国外情报部门恐怕比中国老百姓知道得更早。不过,为了防止核心技术泄露,还是要求参与工程的人员保密的,这也是为了本人安全着想,尤其南教授又是这项工程的首席科学家,算是国家一级保护对象了。” “嗯,我懂了。中国人只知道国家有一个天眼工程,却不知道谁在担负这项光荣的使命。” 刘晓光又不禁感慨:“我们只是这项超级工程的绿叶,根本不足一提。” 说话间,他俩已经到了南秉怀的家。 刘晓光再一次提醒程学东:“等一会聊天时,你千万不要说漏嘴呀。” 程学东淡然一笑:“老刘你就放心吧,我的口风肯定比你还严。” “是吗?我可连自己的老婆都没讲呀。你家的淑珍不会不知道吧?” 程学东赶紧辩解:“淑珍是普通的家属吗?她也是咱们圈里的人嘛。假如不是患病,成就不会比你我小。” “是呀,南教授其实挺赏识她的。如果不患病,说一定把她也召入咱么们这个团队里来。” 程学东的脸上露出鲜有的微笑:“对于这一点,我丝毫没有怀疑。” 终于到了南秉怀的家,开门的正是南秉怀的女儿南洁,当一看是他俩,不由吃惊道:“怎么会是你俩?我爸爸呢?” 刘晓光愣住了:“朵朵(南洁的小名),你爸爸还没有回来?” 南洁摇摇头:“没有。现在一家人都在等他呢。” 刘晓光赶紧掩饰:“哦,你爸爸要处理一点小事,就先打发我们哥俩先过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快了吧?我等一会打个电话催一催。” 南洁又瞥了一眼双手都提着礼品盒的程学东:“学东哥也来了?快请进吧。” 程学东含笑点点头:“我早就想过来探望师母了。” 他俩一进入南家的客厅,果然是全家人都到齐了,除了南洁之外,还有南洁的丈夫和孩子,以及南秉怀另一个儿子全家三口。他们都其乐融融地围拢着一个六十岁年龄上下的老妇人。 这位老妇人正是南秉怀的妻子张美娜,当一看到丈夫的两位门生来祝寿了,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呦,学东也来北齐了?” 程学东冲张美娜笑容可掬:“师母好,我今天凑巧刚下火车就得知您过生日,所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是吗?”张美娜低头一扫他手中的提早到礼品盒:“你好像在上江就知道我过生日了。” 程学东的表情一囧:“哦,不是的,我好久没有拜访您家了,所以就想过来看看,但总不能空手来看您吧?” 张美娜不由摇摇头:“你呀,真不该破费,我家里啥都不缺,到是你的情况很不好,淑珍病这么多年了,把你给熬苦了吧?” 程学东鼻子一酸,赶紧摇头:“不,我一点也没有感觉煎熬,反而觉得照顾她是一种乐趣。” 南洁在旁一吐舌头:“学东哥真算得上是模范丈夫了,快请坐吧。” 她一边说一边去接程学东手里的礼品盒。 程学东因为礼品盒不是很沉,便信手交到了她的手里。 于此同时,南洁的弟弟南云也过来接过刘晓光手里的礼物,嘴里客套几句后,便请他也坐下。 程学东和刘晓光面对南家的其他成员,难免要相互寒暄几句,都很快入座了。 张美娜在聊天时,首先向程学东提到了王淑珍的情况。 程学东于是简单地介绍一下妻子的情况,并对张美娜的关切表达了感激之情。 张美娜一听程学东谈到了一种可以治疗糖尿病的特效药,顿时引起了兴趣:“小程,那是一种什么药?在市场能够买到吗?” 程学东摇摇头:“我只知道它是一种胶囊,正用于临床,还没有正式命名呢,在市场上当然是买不到了。” 南洁心里一动,顿时插嘴:“学东哥,你能跟淑珍嫂子的主治医生说说吗?让我妈也做临床的志愿者吧?” 程学东一愣:“难道师母也患有糖尿病?” 第25章 特殊的寿宴 南洁点点头:“是呀,我妈算是多年的糖尿病患者了。” 刘晓光颇感意外,也插嘴道:“我怎么不知道师母患有糖尿病?今天买来的营养品可是有不少含糖的呀。” 程学东不由瞥了一眼堆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意识到那几盒上江特产都是高糖营养品,顿时感觉脸红。 刘晓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赶紧补充一句:“我看老程从上江带过来食品也不是低糖的。” 程学东为了掩饰尴尬,赶紧询问张美娜:“您既然患病多年,我怎么没听南老师提过?” “唉,他压根都不知道我患有糖尿病。” 刘晓光感到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南洁这时发出强烈不满:“我老爸一年下来也在家里呆不上几天。他的脑子里都是他的天文学研究,哪里还有这个家呀。我妈因为担心他分神,就一直不把真实情况告诉他,甚至交待我们也不许说。” 南洁的话深深刺激了程学东,令他联想起自己的妻子,自己这样离开家,难道不是对妻子有愧吗?如今的老师妻子虽然情况比淑珍好得多,但却有同病相怜的之处,都患了同一种病,都有一个顾不上家的科学家。 “师母,我立即给淑珍的主治医生打个电话,请他帮帮忙。” 张美娜一看程学东当场要打手机,赶紧挥手制止:“算了吧,今天的日子就不要谈生病的事情了。” “这···”程学东端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了。 刘晓光赶紧低声提醒:“老程,赶紧给南教授打个电话,催他快点回家。” 程学东顿时醒悟了:“好的,我这就打。” 不料,张美娜又摆手拒绝了:“不要给老南打。” 程学东一愣:“为什么?” 张美娜的神情很泰然:“老南既然没有及时回来,肯定是被要紧的事情缠住了。虽然他已经六十出头了,但还有远大的雄心和抱负,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耽误他的正事。” 程学东心里一动,没想到最懂老师的人就是师母,内心不由升起涟漪。他的淑珍不是同样懂他吗?此时的他的心仿佛又回到了远在上江的妻子身上,顿时沉思起来了。 刘晓光一看程学东沉默不语了,赶紧为南秉怀打掩护:“师母别瞎猜,南老师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刚跟他分开不久,难道还不知道他忙不忙吗?他说不定现在在路上堵车呢。我亲自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 张美娜一看刘晓光也掏出了手机,顿时把脸一沉:“小刘不许打!” “师母···这···” “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吗?” 刘晓光赶紧赔笑:“我当然听师母的话了。” “既然听我的话,就不要打扰他。” “好吧。”刘晓光只好灰溜溜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南云这时沉不住气了:“妈,咱们还等到啥时候?您看您的孙子都饿了。” 张美娜瞥了一眼十多岁的孙子,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老老实实的等待了,而是显得不停地躁动。 “我们不等了,现在开饭。” 南洁眉头一蹙:“我明明打电话提醒过我爸,他不回来算咋回事呀?我打电话问问他!” “不许打!”张美娜发出嗔怪的语气:“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的工作。” 程学东的思绪终于从妻子身上回到现实当中,立即站了起来:“既然老师不能及时赶回来为师母庆生,那我们两个做学生的就代劳了,祝师母生日快乐!” 张美娜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好,这次生日有你们俩在,我感到热闹了不少,大家一起入席吧。” 刘晓光显得很纠结,不由向程学东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程学东则回以一个暗示的眼神:“老刘,咱们一起陪师母一家吃顿寿席吧。” 刘晓光只好强作笑颜:“好的,我祝师母万寿无疆!” 南洁闹了点小情绪,便伸手一捅刘晓光的腋下:“喂,现在说这话早不早呀?” 刘晓光顿时赔笑:“是早了一点,等咱们端起酒杯再说更精彩的祝福语。” 已经开席了,程学东在与南家一家人推杯换盏的同时,内心也充满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南老师连老伴的六十大寿都顾不上呢? 由于张美娜极力反对,他无法给南秉怀打电话,心里很是懊悔,假如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应该在来南家之前就该给南老师打一个电话。这个刘晓光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提醒老师一下就贸然先来了呢?不过,他此时对张美娜充满了敬意,从这个普通的妇女身上读出了理解、包容和奉献精神。也许南老师正是有了这样的贤内助在背后的默默支持,才能够义无反顾地投入这项伟大的工程当中去。 他该联想的都联想到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目前正为他能全力投身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程而做出的常人难以想象的牺牲。此刻的王淑珍正逢并发症的高峰期,身体因为缺糖而麻木颤抖。而此时的女儿小薇已经返回学校,能够陪伴她并照顾她的只有刘燕,这个为了支持程学东的工作同样做出巨大奉献的女子。 “王老师···咱们去医院吧?”刘燕不忍心眼看王淑珍承受痛苦的折磨,不由流着眼泪劝道。 王淑珍经历一番暴风骤雨的煎熬之后,症状终于稍微有所缓解,赶紧摇头:“不···不要去了···我挺得住···” “王老师···看您这样遭罪···我的心难受···还是去住院吧···医生会有办法让您好受一点的···” “不···小薇如果知道我住院了···还能安心在学校读书吗?咱们能瞒得住学东···却瞒不住她呀···” “唉,都到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及这个又顾及那个的···” “小燕···你说对了···我的生命意义就是让学东和小薇都好···” “王老师···” 此刻的刘燕真可谓百感交集,不由俯下身子,把自己的脸贴在王淑珍的胸口上。 此刻的程学东却一无所知,正频频举杯与张美娜,与刘晓光,与宴席上的每一个南家成员推杯换盏··· 不过,在他的内心还划一个大大的问号——南老师这时还在忙什么? 再说南秉怀真的把老伴的生日忘诸脑后了。本来今天上午刘晓光又提醒了他一下,而他也决心推掉一切事物,能在中午回家跟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个饭。可当他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工作室时,突然外面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他是南秉怀科研团队的下辖的一个单位负责人,因为负责攻关和制造fast仪器的重要零部件的图纸设计有些缺陷,便亲自不远千里来见南秉怀讨教。 这是一个重大的情况,南秉怀自然不能让人家久等,当即召集团队中在场的骨干进行研讨··· 他们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一直研讨到了傍晚,才达成统一的认识,对图纸中的设计缺陷做了妥善的修正。 那位负责人这才如释重负:“各位专家们辛苦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要请一请大家。” 南秉怀听他如此一说,赶紧表示:“赵工,您为了这个工程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的北齐陪我们一起公关,本应该我们请您呀。” 其中一名成员一拍自己的肚皮:“您们都别相互客套了,咱们都是同一战壕里的革命同志嘛。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为了将革命进行到底,咱们就赶紧出去填一下肚皮吧。” 大伙哈哈一笑,相互簇拥往外走—— 南秉怀年龄毕竟大了一点,经过一番脑力付出后,精力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为了那位负责人的感受,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出去应酬。 当他们刚离开工作室,程学东和刘晓光就从南家赶回来了。 当刘晓光从工作室的值班人员嘴里得知一切情况后,便掏出手机要打给南秉怀。 程学东赶紧摆手拒绝:“老刘不要。” 刘晓光眉头一皱:“难道咱们不应该提醒一下南教授吗?他既然忙完了工作,就应该赶紧回家陪一陪师母嘛。他的儿女也没散呢。” 程学东不由苦笑叹息:“老刘呀,你真是太不了解咱们这位南老师呀!” 刘晓光诧异地望着他:“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南教授不愿意回家吗?” 程学东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刚才没听值班的小扬说吗?那位赵工不远千里来修缮图纸里的设计漏洞,南老师于情于理都应该陪一陪人家的。再说了,谁都没有咱们师母懂老师,人家早就不计较这件事了,咱们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刘晓光听程学东这么一说,便只好作罢,同时感慨道:“也许南教授已经做了太多亏欠师母的事情,这次仅仅是冰山一角罢了。” 程学东通过南秉怀的老伴张美娜又联想到自己的妻子王淑珍,不禁湿润了双眼:“咱们的团队能有这么多默默支持咱们的贤内助,就没有理由不把这个艰巨的工程搞好。” 不料,刘晓光突然黯然失色:“你说得轻巧,天下哪有几个像师母那样识大体的女人?就拿我家那口子吧,都闹着跟我打离婚了。” 程学东不由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6章 丈夫的声音 刘晓光显然不想在程学东面前提自家的痛处,不由黯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还是不提也罢。” 程学东对刘晓光家里的情况很熟悉,不由继续关切:“你家的素云可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也很崇拜科学家的。你可要珍惜人家,千万不要让自家后院失火呀。” 刘晓光苦笑摆摆手:“算了,咱们就不提这个了。你今天刚到,我还是安排你早点休息吧。” 程学东点点头:“好吧,正好我也累了。” 当刘晓光把程学东带进宿舍休息时,程学东一边铺床一边询问:“南老师既然一直没有回家,那住哪间宿舍呢?” 刘晓光摇摇头:“整个宿舍都没有南教授的行李。他可能不住在这里。” 程学东不由停下来,并抬头诧异地望着刘晓光:“南老师不住这里能住哪里?” 刘晓光一耸肩膀:“你问我?我问谁去?” 程学东好奇道:“你每天工作在南老师身边,怎么会不知道他住哪?” “唉,算你给说着了,我真不知道南教授晚上住哪,因为我每次离开单位时,南教授还在工作中,即便加夜班也是如此。” 程学东愕然了,内心深处又泛起了涟漪。 刘晓光一副释然的样子:“好嘞,咱不多说了,祝你睡个好觉。” 程学东赶紧把思绪回归现实:“老刘,谢谢你!” 已经一只脚迈到门外的刘晓光回过头:“老程,你谢我什么?” “感谢你今天为我安排的一切。” “你呀。”刘晓光不满程学东对他的客套,用手指点了点他,然后关门而去。 程学东今天过累的了,从大清早乘坐快车从千里之外的上江赶到了北齐,下午到达南家参加寿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休息,所以也没有睡前洗漱,直接脱去几件外套就钻进了刚铺好的被窝。 不过,他暂时还没有睡意,眼睛瞪得很大,直盯在天花板上,脑海里想到了自己的导师南秉怀··· 南老师现在该应酬完了吧?他是否休息了,究竟在哪休息呢? 程学东毫无头绪,想用手机给南秉怀打个电话,但又怕这么晚了会惊扰他,于是忍了下来。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位导师,就算目前做什么,都可能给对方带来打扰。 他的念头一闪,还是拨通一个号码。不过,这个号码是王淑珍的。说老实话,虽然王淑珍在他临走时把自己掩饰得挺好,但还是让他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妻子变化得太快了,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嘟嘟嘟···· 已经接通半天了,另一端一直没有人接听。 程学东顿时紧张起来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女儿虽然今早跟自己打一个照面,但中午过后,还是要返回到学校里去的,估计今晚是妻子一个人在家。她迟迟不接电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殷切地等待着,同时又忐忑不安。 “喂?” 程学东的眼睛又瞪亮了,虽然电话被接听了,但话筒中细嫩的女声并不是发自妻子。 “你是谁?”他紧张地质问一句。 女子发出嗔怪的声音:“程老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刘燕···”程学东猛然想到了刘燕,“你在我的家里?” “您呀,真没把我放在心上,亏我今天上午亲自把您送到车站。” 程学东赶紧辩解:“我不知道你今天就能搬到我家里住,所以没有想到是你接电话。” 刘燕同样做出解释:“我送完了你,下午又送走了小薇,觉得王老师挺寂寞的,便再也没回单位的宿舍。” “哦,淑珍怎么没接电话?” “她睡得死,您的来电并没有吵醒她,但却吵醒了我。” “对不起,我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 “没事,我能理解。您那里一切都还好吧?” “嗯,我挺顺利地到达这里,刚下火车还参加一个家庭生日宴会。” “哦,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喝了不少酒呢。” “到底是谁过生日,让您刚下火车就马不停蹄地参加呢?” “她是我的师母。我当时刚从接站的刘工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就跟他一起过去了。” “哪个刘工?” 程学东感觉她有点好奇心太重,只好进一步说明:“他是我的一名出色的同行,一直在南老师身边工作。” 刘燕不由发出感叹:“我差点忘了,在您的周围同事都是教授专家级的重量人物。” “那也未必。不过,能够参加这个项目的团队,可都是有非凡成就的科学家。” 刘燕露出羡慕的语气:“我要是能参加那个团队该多好呀,能在那些专家身边学到很多东西。” 程学东心里一动:“你要是能来到南教授身边工作就更好了,不仅仅能学到他渊博的知识,更能学到他做事情一丝不苟的态度。” “哦,南教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科学家呢?” “这···恐怕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哈,您既然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那就说三四句,假如三四句也说不清楚,干脆就说五六句,甚至是无数句。” 程学东露出无奈的微笑:“丫头,你真这么好奇吗?” “是呀,当我一想到那位堂堂的南教授是中国天眼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就对他仰慕得紧,自然想多学习他的做人做事了。” 程学东思忖道:“可他也不是一个完人,在兢兢业业工作的同时却要牺牲一下家庭,就比如今天的事···” 刘燕一听他欲言又止,就更加紧追不放了:“今天不是他的老伴过生日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学东平时就很喜欢这位妻子曾经带过的学生,如今人家又代替自己照顾妻子,所以要不耐其烦地满足她的好奇心,于是就把今天下午的宴席情况详细讲述一遍。 刘燕听得很感动:“南教授真是为了事业能豁出一切呀。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他了。” “是呀,他永远都是我们的榜样。不过,他的老伴同样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同样做出无私的奉献。” 刘燕的语气突然很低沉:“程老师····当您想到南教授的老伴时,是否能联想起王老师···她恐怕比谁都不容易···” 程学东心头一震,不由失声道:“淑珍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刘燕沉默片刻,赶紧掩饰:“她挺好的,还睡得香。但作为女人,总会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时常陪在自己的身边。” 程学东不由叹息:“我亏欠她的真是太多了。” “好了,我可能打扰您休息了,就不多说了。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程学东一听她终于要为这段谈话划上一个句号了,也发出一句由衷的声音:“小燕,淑珍就拜托给你了。” 当刘燕结束通话后,不由跟王淑珍四目相对。 王淑珍其实没有睡,而是因为语气太虚弱,不敢接丈夫的电话,但又想听到丈夫的声音,于是就由躺在身边的刘燕代劳了。 刘燕刚才一直纠缠程学东谈话,其实就是为了满足王淑珍,因为王淑珍只有听到丈夫的声音,黯淡的眼神里才能焕发一丝光彩,仿佛在享受一场无与伦比的视听盛宴。 此刻,丈夫的语音戛然而止了,王淑珍也不禁流出了心酸的泪水。 刘燕赶紧从自己这一侧的床头柜上取来一片纸巾,亲手帮她擦拭眼泪。 “王老师,您的视力越来越差了,不宜再流眼泪了,否则真有失明的危险。” 王淑珍凄切地点头:“我知道···其实我视力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毕竟看不到咱们祖国的天眼落成那一天···甚至再见学东一面也未必能办到了···” “王老师···请不要这么说···您只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就一定能看到他回家的那一天···” “小燕···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病只有自己清楚···不过···我想趁我没走时···还要做一点事···” 刘燕赶紧表示:“您想做什么就对我说吧,我会帮您达成心愿。” 王淑珍深吸一口气:“首先是我的女儿···希望我能撑到她考学离开的那一刻,但还有几乎半年时间,所以,我必须努力活到那个时候。” 刘燕连连点头:“王老师是最有毅力了,一定能坚持下去。” “我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把你介绍到南老师的身边工作···” 刘燕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的资历这么浅,就算为南教授端茶倒水都不配呀。” “你是资历浅···但正是学习和历练的阶段呀···如果在南老师身边工作···对你是大有帮助的···也算代替我完成一个心愿···因为我要是不生病···肯定能加入那项伟大的工程中去···” 刘燕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透露出向往,但嘴里却表示:“我现在要照顾好您,哪都不想去。” 王淑珍黯然苦笑:“你还年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呀···来日方长吧···其实如果在南教授身边工作···也能顺便帮我照顾学东···” 刘燕听了王淑珍这句断断续续而又意味深长的话,顿时脸颊有些发烧,欲言又止。 再说程学东通完电话后,便眯了一会,但很快就清醒了,因为他还没有见到最想见到的人。 当他躺在床上一阵翻来覆去之后,便再也按耐不住了,立即披衣下床。 由于他只是拖下了外套,所以穿起衣服并不麻烦,等穿戴好一切后,就推门离开了宿舍。 宿舍就处在这栋大楼的北段,他在走廊里徘徊一会,便信步走向了前面的科研室—— 第27章 榜样的力量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整栋大楼一片沉寂,虽然因为是科研重地,内部也安排了保安力量,但在它的核心部位还是绕无声息。 程学东一路浏览,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以免发出刺耳的动静来会惊扰周围游弋的保安。 其实,他对整栋大楼内部情况并不很熟悉,平时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南秉怀的办公室了。结果,他凭借感觉踱步到了那间办公室的门外。 突然,借助走廊的灯光,他发现南秉怀办公室的房门好像是虚掩的,而且里面还有灯光。这令他心里一动——里面有人。莫非南老师还在里面? 笃笃! 他试探轻轻敲击两下门,但里面似乎没有反应。 吱扭! 他慢慢推开了房门。 等他迈步进去,便愕然停住了身子——南秉怀正仰靠在座椅上,并发出了轻微了鼾声。 难道南老师每天就这样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吗? 程学东感觉不可思议,轻步慢慢靠近南秉怀,数天不见,对方已经胡子拉碴了,显然经历好几天都没有修理一下。 程学东心里一酸,数日不见,不仅仅白的是自己的头发,南老师头上的白发也变多了,整个人显得那么的憔悴。 他默默地盯着南秉怀,实在不忍心惊扰导师的梦乡,感觉室内的温度还不够,便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覆盖在对方的身上。 他又默默凝视了南秉怀一会,终于意识到了是肩上的责任让他连自己老伴的生日都顾不上了。的确,作为国家这项超级工程的首席科学家,整个项目的建设以及最后的成败的压力都落在他的身上,这种压迫感和使命感可想而知。 “南老师,您踏实地睡吧,就算前面的路再荆棘,由我们陪您一起走,就算今后的挑战再大,由我们陪您一起承受。” 程学东心里默默叨念着几句,再轻轻地退出了办公室,再轻轻关紧那扇门。 也许有南秉怀的榜样力量,让程学东回宿舍路上的脚步走得异常夯实。他深信,在南秉怀精神的鼓舞下,他们这支为国家创造天眼的科技团队一定会克服重重困难,并取得最后的胜利。 当他回到宿舍,很快便安然入睡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室外的阳光已经撒到床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并没有立刻睁开,似乎在回味着之前的梦。 突然,他感觉覆盖自己身上被子沉重了一些,好像被子上附加了什么东西,不用瞪大了眼睛—— 咦,这是怎么回事? 当他定睛一看,顿时坐起身来。原来,昨晚披在南秉怀身上的那件外套又回来了,正覆盖在被子上面。 他不由四处寻觅,房门关得好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清楚,南秉怀肯定来过来了。当他在看一下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清早七点整了。 他赶紧起床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匆匆离开的宿舍。 当他径直来到南秉怀的办公室时,发现已经是人去房空了。 他思忖一下,立即往走廊更深处走—— 在那间宽敞的工作室里,现在只有南秉怀一个人。因为时间还早,他的助手以及团队其他人都还没来上班。他正坐在一台大屏幕的台式电脑前,利用鼠标点缀着屏幕上所显示的结构图。 程学东这时走进来,一看南秉怀并没有察觉,也没有直接打扰他,而是悄悄为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并放在了桌案的一角。 南秉怀终于察觉了,立即转过身来:“小程睡好了吗?” 程学东首先点点头,随即质疑:“南老师,难道您每天都睡办公室吗?” 南秉怀含笑解释:“我每天工作到很晚,无论到哪睡都不方便了,为了节省时间才在办公室凑合一下。” “这哪行呀?”程学东嗔怪道,“如果三五个晚上倒无所谓,如果日子久了,您的身体该吃不消了。” 南秉怀舒活一下筋骨:“没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行,尤其接手这项工作,让我兴奋得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程学东不由摇摇头:“可您毕竟过了花甲之年了,不能这么拼呀。” 南秉怀脸色微变,立即转变话题:“你把家里安顿好了吗?” “嗯,都安排好了。” “淑珍情况怎么样?” “她还行,很支持我的工作。” “我从来不怀疑淑珍的态度,但就是担心她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呀。” 程学东赶紧表示:“刘燕目前照顾她。” 南秉怀一愣:“刘燕是谁?” “她是上江天文台的年轻一代的科技工作者,也是淑珍亲手带出来的学生。” 南秉怀显得很诧异:“她想必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科技新星吧?怎么可以做保姆一样的工作呢?” “是这样的。”程学东进一步解释,“由于淑珍早早从天文台退下来,令刘燕在工作上很不开心,所以就向组织上请了长假,搬到我家住去了。不过,淑珍的身体正在好转中,等刘燕在我家里呆闷了,会主动再回去上班的。” 南秉怀对程学东的解释很不感冒:“唉,做咱们这一行工作的人必须要有严谨的工作态度。像她那样一个女孩子缺乏耐性,恐怕最终一事无成。” 程学东不由垂下了头:“我想,她还是太年轻,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她目前陪淑珍呆一段时间也好,既可以照顾淑珍,也能得到淑珍的开导。其实,她还是挺有悟性的。” “哦,但愿如此。” 程学东这时岔开话题:“南老师,我现在可以参加工作了吗?” 南秉怀打量了他一眼:“你休息好了吗?” 程学东点点头:“已经休息好了。” “哦,那你先在这里熟悉几天工作,然后出去做选址工作。” 程学东有些不解:“现在还是冬季,很多地方都是天寒地冻的,选址有这么急迫吗?况且,我们距离开工建设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小程,这你也许就不懂了。由于咱们的这台仪器是放置在室外的,这对周围的气象环境要求是很高的。在这个季节,更可以充分掌握全国各个地区的气象资料。” 程学东经南秉怀一说明,顿时理解了,马上表示:“那好,我随身准备去南方。” “哦,为什么去南方?” “我想,咱们的天眼不适合安置在有冰雪覆盖的地区。无论从任何方面考量,都适合安置在南方,最好是雨水稀少的西南地区。” 南秉怀眼睛一亮:“好呀,你其实已经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了。” 程学东莞尔一笑:“我只是初步琢磨一下。” “嗯,既然你已经有这方面认识了,就可以减少一点弯路。由于为这只天眼安放地点一定是在全国范围内最适合的地方,所以,你要提供很多的候选地区,并在当地建立气象观察站,并为最终的选址做好准备。” 程学东郑重地点点头:“我懂了,一定在选址细节上精益求精。” 南秉怀露出满意的笑容:“嗯,你能这么想,让我感到很欣慰。” 说话间,参加图纸绘制的团队成员陆续来上班了,一看程学东在,都纷纷跟他打声招呼。毕竟,程学东的名气也不算小,算是南秉怀亲手带出来的卓有成就的科学家。 程学东因为并没有参与图纸绘制的先期工作,所以不便发表意见,只是像一名学生一样,逐一细致的观摩。 就在这时候,南秉怀突然一拍他的肩膀。 程学东一怔:“南老师,什么事?” “是小刘昨天送你过来的吧?” 程学东点点头:“是呀。” “他对你说过今天请假吗?” 程学东又茫然摇头:“没有呀!” 南秉怀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怎么搞的嘛?他最近上班总是迟到,是不是对这项工作不热心了?” 程学东吓了一跳,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可能。晓光一直为能参加这个项目而引以自豪。” “可他的工作态度有问题呀。” 程学东思忖道:“也许他有个人方面的苦衷吧?” “那好,你现在就联系他一下,他家到底出现什么问题了。” “好的,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程学东等南秉怀一离开,立即拨通了刘晓光的电话—— 第28章 离婚警报 再说刘晓光今天早上睁开眼睛时,妻子肖淑云已经不见了,便赶紧起床,先去卫生间清理一下自己,然后走向餐厅。 可是,当他走进餐厅一看,餐桌却是空空的。他赶紧转入厨房,可是也空空的,显得一片冷冷清清。 “淑云?淑云?”他连续喊了几声,但妻子却了无生息。 他满脸呈现一副不悦,便返回了卧室。 不一会,当他穿戴整齐出来到客厅时,发现妻子肖淑云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并泰然坐在沙发上。 刘晓光压抑内心的不快,心平气和地质问:“你一大早去哪了?” 肖淑云瞥了丈夫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出去晨练了。” “你···怎么去晨练了?” “难道不可以吗?我都奔四十张了,再不保持锻炼,恐怕身体的各个零件都要出现毛病了。” 刘晓光点点头:“好,你去晨练无所谓,可也不能耽搁做早饭呀,难道让我饿着肚皮上班吗?” 肖淑云顿时没好气:“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凭什么给你做饭吃呀?难道你自己没长手吗?” 刘晓光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种态度,怎么不行吗?” 面对像点燃了火药桶的妻子,刘晓光只好妥协:“好好好,我惹不起你。既然不给我做早饭,我就自己出去买早点吃。” 肖淑云一看丈夫拔腿要往外迈,便威严地喊一句:“站住!” 刘晓光浑身一颤:“你要干什么?” 肖淑云的表情异常凝重:“我想跟你认真谈一谈。” “你要谈什么?” “谈一谈咱俩离婚的事情。” 刘晓光陡然变色:“什么?难道你想跟我玩真的?” 肖淑云冷冷地面对他:“难道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就是因为我每天早出晚归?” “这难道不够吗?你什么时候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了?” 刘晓光本来想把一些话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勉强忍耐下去。 “淑云,请你相信我,我在外面完全是因为工作原因,根本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哼,你们天文台每天不就是那点破事嘛,只是坐坐机关嘛,又搞不出来什么新花样,至于这么忙吗?” 刘晓光简直有苦难言,只好好言相劝:“淑云,请你别每天给我撂脸子好不好?我保证自己没有任何外@遇。你又何必这样意气用事呢?” “你没有外@遇,但我有外@遇了。” “你···你疯了吧?” “我是疯过,当初以为自己嫁给一个令人尊敬的科学家,但没想到却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草包,现在该到冷静的时候了。” 刘晓光气得伸手一指:“你说谁是草包?” 肖淑云凛然不惧,腾地站了起来:“你呀,我自从嫁给你这么多年,一看不到你有任何成就,二看不到你对家庭有任何的担当。咱们的儿子都已经十七了,你管过他什么?你如果能帮我一把,我至于让他住校吗?” 刘晓光只好苦口婆心解释:“我既然身为一位科技工作者,只能一切服从国家的利益。关于这一点,你当初是很支持我的呀。” 肖淑云鼻孔一哼:“我当场是支持你,甚至甘愿牺牲自己。那时,我以为自己嫁给一个当代的钱学森呢,可谁料到嫁给一个一事无成整天坐机关混日子的寄生虫呢?” 刘晓光气得脸色煞白:“你说谁是寄生虫?” 肖淑云把头一昂:“你!” “你···” 刘晓光冲过来,冲着妻子把右手高高扬起。 可是,还没等他手掌拍落下去,肖淑云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刘晓光···你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欺负我吗?” 刘晓光一怔,那只胳膊就像泄气的皮球,慢慢瘫软下来。 肖淑云继续碟碟不休:“你打吧,就算打死我,这个婚也非离不可。我早就受够你了。” 刘晓光一看妻子态度很坚决,也横下一条心:“你如果非要离婚,那好,我就成全你,请你最好不要后悔!” 肖淑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话当真?” “哼,你以为我是吓唬你吗?” “我不是怕你吓唬我,而是怕你用这句话在哄我!” “你?” 刘晓光气得一摔胳膊:“就凭你这副态度值得我哄吗?咱们今天就去离婚。” 肖淑云欣然附和:“那好,我立即换件衣服。” 刘晓光一看妻子转身就进入了卧室,顿时懵了,难道这个家说散就散吗? 他进退两难,有点不知所措,不清楚自己是否该软下来哀求她。但是,当他一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科学家居然屡屡遭受妻子的这番奚落,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再把心一横,到底要看看妻子会闹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肖淑云很快就换好了一身衣服,也许担心刘晓光会反悔,立即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他俩的结婚证,再出来面对丈夫:“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刘晓光有些傻眼了,感觉妻子是在跟自己玩真的,并不像以往那样意气用事。 “淑云···现在就走吗?” 肖淑云一看他有些心虚了,不由质问:“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我当然是一个男人。” “既然是男人,就应该一言九鼎。难道你现在又反悔了吗?” 刘晓光哪里经受得了她的‘将军’? “我会反悔?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没有反悔,为什么不肯跟我去民政局?”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哦,既然你肯去,那还等什么?” “可是···现在还不到八点呢,人家民政局能上班吗?” 肖淑云抬头看了看时间,然后表示:“等咱们到了那里,等不了几分钟就等到民政局上班了。也许咱们还能排到头一号呢。” 刘晓光冷笑一声:“你以为离婚去排头一号很光彩吗?你如果不嫌弃丢人,我还要自己这张老脸呢。” “现在民政局每天离婚的人就跟赶大集一样,谁笑话谁呀?” 刘晓光摇摇头:“反正我不去排头一号。” 肖淑云为了让他就范,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了,于是做出让步:“那好,咱们可以在家里等一会,直到民政局上班后再出发。” 刘晓光一看妻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便慢慢凑过去,尽可能靠近妻子坐下来。 他感觉有点骑虎难下,想趁机缓和一下关系。 可是,他又碍于面子,无法启口,便从衣兜里取出一包烟,打算舒缓一下情绪。 肖淑云却不干了:“你如果想抽烟,就滚到卫生间去抽,那里有排气孔。” 刘晓光一怔,溜溜地把烟卷收起来。 肖淑云似乎看出他的企图,鼻孔又哼了一下,把脸转到了另一侧,根本不想给刘晓光任何缓解夫妻矛盾的机会。 “淑云?”刘晓光足足憋了一刻钟,终于打破僵持的局面。 不料,肖淑云又腾地站起来:“现在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你?”刘晓光简直有一点嗔目结舌了。 肖淑云冷冷地向门外一摊胳膊:“刘大教授,请吧!” 嘀嘀嘀··· 就在这个时刻,刘晓光的衣服口袋里传出了手机铃声。 刘晓光如获大赦一般取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程学东的来电,便赶紧接听:“喂,老程?” 他的手机里传来程学东清晰的声音:“老刘,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迟迟不来上班?南老师都不满意了。” 刘晓光赶紧表示:“你请南教授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他挂掉电话后,顺势在妻子跟前下台阶:“不好意思,我有紧急公务,恕不奉陪!” “你···” 肖淑云眼看他扬长而去,顿时就像泄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 当刘晓光风风火火地赶到工作室时,南秉怀恰好出去找团队负责人李德全谈工作,而程学东正特意迎候着他。 刘晓光一见到程学东便发问:“老程,南教授呢?” 程学东的神情显得很凝重:“你先别管南老师,我要首先你谈一下。” 刘晓光不由愣住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搞得这么严肃?” 程学东扫一眼整个的工作室,内部虽然庞大,但团队成员也不少,都坐在各自的电脑前紧张地工作,并不适合与刘晓光谈心,于是向他建议:“我们去你的办公室里谈吧?” 刘晓光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点头:“好吧。” 刘晓光的办公室与南秉怀的相比,明显小了不少,但也五脏俱全。 刘晓光一把程学东领进来,便关门要抽烟。 程学东见状,顿时一皱眉头。 第29章 相识 当然,刘晓光在为自己点烟之前,首先递给程学东一颗。 程学东不仅接过那颗烟,同时伸手把他手里的整包烟都夺过来。 刘晓光一愣:“你要干什么?” 程学东向他冲整个办公室一努嘴:“你想把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弄得烟雾茫茫吗?” 刘晓光一耸肩膀:“这没有办法,咱全靠这个减压呢。” 程学东哼了一下鼻子:“难道跟我谈话会让你产生巨大的压力?” “这···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教授压力比你大多了,但也没有靠嗜烟来减压。你这是咋养成的这样不良习惯?” 刘晓光苦笑摇头:“唉,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压力,而是我个人的烦恼。” 程学东一怔:“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 “唉,我那个女强人老婆每天都跟我闹,今早直接跟我摊牌,非要打离婚不可。假如不是接到你的电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哦,小肖过去不是挺崇拜你的吗?你到底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我怎么能惹到她呢?还不是因为她升副总了,就看不上我这个没有做出辉煌成就的天文学家呗。” 程学东感到不可思议:“小肖不像是那样世俗的女子呀?” “唉,人都会变的,尤其在社会地位改变的情况下。她目前是一家大型私企的主管,觉得我这大半辈子没有什么建树,就嫌弃我了呗。可是,作为咱们这一行的研究天文的科学家哪能都有重大发现呢?一大半还不是一辈子都默默无闻吗?” 程学东不由感叹:“是呀,我们如果不做出举世的成就,就永远不会被世人认识和接受的。但我们没有只能这样乏味地工作着,并要做这辈子要碌碌无为的准备。” 刘晓光也不禁感慨:“可人类发展到目前的阶段,越来越离不开天文事业,因为这是开启认识大自然的门。” 程学东质疑道:“你跟小肖讲起咱们的fast工程吗?” “她喜爱天文,应该知道咱们国家关于这项工程的上马。不过,我并没有说我也参与了这项工程。” 程学东显得很诧异:“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刘晓光不禁苦笑:“你根本不了解她,就凭那那张没有把门的嘴,我要是把这个情况告诉她,她在外面肯定是逢人就说。这让会给我的工作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你昨天去南教授家了,应该清楚,就连南教授的家人都不知道南教授从事这项目伟大的工程。事实上,组织上也要求我们从事这项科研的科学家尽量要对家人保密。” 程学东思忖道:“其实,现在的女人都挺爱慕虚荣的。小肖比你的年龄小了很多,又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不仅在工作上严格要求自己,更希望望夫成龙呀。假如你在天文事业上有所成就,会让她感到无比的骄傲。所以,为了让她能支持你的工作,你最好把这一真相透露给她。” “可这难道不违法组织纪律吗?” “只要你委婉提出要帮你保密,她会很乐见配合你的。毕竟,在过去凡是参与国家级的重大工程,都需要隐性瞒名的。请你想一想当初她是怎么崇拜咱们这些从事尖端科学研究的人吧?再说,咱们的项目还在筹备阶段,等正式施工了,就可能远离家庭,在外面要大干几年,假如没有她的支持,你是很难安心工作的。就比如,你现在参加工作筹备阶段只在外面多加几个班,就已经引发她的强烈不满了。所以,在这个期间,咱们家里的后院千万不能起火呀。” 程学东的一番话不禁令刘晓光联想起当初与肖淑云相识的情景··· 那是在十多年前,紫光天文台迎来了一群当地在校大学生的参观。这群年轻人在参观过程中,当然有一个很重要的节目,就是通过天文台的太空望远镜遥望满满的太空。 这令每一个年轻大学生都跃跃欲试。他们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几乎上争着抢着看那台天文望远镜。 刘晓光当时才三十左右岁,而且一表人才,负责接待那些脸上还带有青春稚气的年轻大学生们,在这群年轻人眼里,他就像一个导师,一边引导他们进行观摩,一边向他们讲述着天文知识。 等参观结束,他应邀接受大学生们的提问,当然,都是些太空知识方面的话题。 刘晓光笑容可掬,对答如流。 “请问刘老师,将来有一天,人类真能移民别的星球吗?” 刘晓光面对大学生期待的目光,从容地回答:“自从人类登月成功后,星球之间的移民就不是梦了,随着科技水平的日新月异,人类可以在那些生命禁区的星球上建立适合生存的特殊建筑。不仅仅可以在那里进行科学研究,还可以度假。当然,那里还不适合永久居住。” “除了月球,还有其他的星球可以拜访吗?”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不仅仅可以征服月球,同样可以征服在太阳系内的其他行星和卫星。比如,环境跟地球比较类似的火星和土星的卫星。” “刘老师,您口口声声称‘人类’,这包括我们中国人吗?” 面对有的大学生提出尖锐的问题,刘晓光幽默地回答:“请问这位同学,难道中国人就不在人类的范畴内吗?咱们中国人并不比任何人笨,当然可以遨游太空。咱们的神舟飞船不是已经把我们的航天员送上漫漫的太空吗?只要把我们科技搞上去,迟早可以会在其他星球上留下我们中国人的足迹!” 啪啪啪! 刘晓光一番激昂的演讲博得了现场大学生一片热烈的掌声。此刻,每一个大学生也包括刘晓光在内,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 其中一名女大学生激动得有些热烈盈眶了,不由站了起来:“刘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刘晓光瞩目那位年轻的女大学生,不由心里一动。其实,他在引导他们观察天文望远镜的时候,就已经很青睐那位女大学生了,给予了对方更多的满足,因为她与众不同——她身材一套紫色连衣裙,把她美妙的形体淋漓尽致地展露出来。那张美丽的面孔很完美配合着充满青春靓丽气息的身材,那张白皙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适着聪明伶俐的神色。五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那月牙儿。红润的双唇间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小牙。 依旧孑然一身的刘晓光可以说对她一见倾心,因为在对方的身上,体现着玲珑剔透的可爱。 “这位同学的芳名是?” 刘晓光没有立即表示应许对方的提问,反而首先询问人家的名字,此话一出,顿时令他脸颊有些发烧。 年轻的女大学生显得心无芥蒂:“我叫肖淑云。请问,可以向刘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吗?” 刘晓光赶紧点头:“当然可以,我对你们当中每一位同学的提问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你坐下来提问吧。” 肖淑云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提问:“您既然是一位很有学识的天文学家,那您等告诉我们,在我们居住的这个星球之外,是否还有生命的存在?” 刘晓光含笑回答:“从理论上讲,肯定是有的。因为宇宙是浩瀚广袤的,会有许多像地球一样的星体存在,也许还有比我们这个星球更先进的文明存在。” “您说的最先进的文明是什么?” “这···应该是外星人比我们更有智慧,他们掌握的科技水平比我们更高级,甚至可以领先我们上万年还不止。” “哦,既然是这样,他们会侵略我们地球吗?” 刘晓光含笑摇头:“应该不会。因为就算有这样的智能生命,距离我们这个星球也是极其遥远的。他们的飞行器是根本到达不了地球的,更别说要侵略我们。” “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联系到他们吗?” “这···” 面对女大学生一个接一个问题,刘晓光有些不知所措了。 肖淑云眨了眨调皮的大眼睛:“难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吗?” 肖淑云赶紧随机应变:“这个问题是很难回答,因为目前的人类的科技水平还达不到与外空间的生命联系。所以,它还不支持这个问题。” “既然无法联系,那我们能通过刚才的天文望远镜看到他们吗?”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说过了,目前我们人类所掌握的科技水平还有限,就连我们的天文望远镜的功能还有待提高。假如人类日后能研制出看得更远,分辨率更高的天文望远镜,也许就能见到外空间生命在遥远的某个星球上生存和繁衍。” “真的吗?假如我们能跟他们进行对视,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刘晓光望着这位美丽而又充满好奇的姑娘,不由嗔笑道:“姑娘想得真是太天真了。就算我们与他们能够对视了,也无法做出任何的交流。” 肖淑云赶紧解释:“我是说眼神动作上的交流,比如两艘舰艇在相距很远的大洋上相互打旗语一样。” 刘晓光也许非常喜爱她这种天真而又充满遐想的劲头,于是耐心地解释:“我们能让遥远的外空间的智能生命见到,是要依靠我们自身发出的光让对方捕捉到。比如咱们现在的情况假如被人家捕捉到了,恐怕需要上万光年,甚至更漫长。如此说来,如果真有外空间的生命能通过高科技的手段观察到我们这个星球的话,也只能观察到原始社会,甚至是更遥远的恐龙时代。假如我们科技进步了,某一天也能观察到他们了,那我们观察到的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而是几千年几万年甚至是上百万年以前的他们。” “啊?真是这样吗?” “一点也不假。”刘晓光继续解释,“比如我们人类最近观测到银河系里有一颗恒星爆炸了,根据它反射到地球上的光束分析,它已经在几万年之前就爆炸了,而光线才刚刚反射到人类的视野里。” 肖淑云对刘晓光的回答终于心悦诚服:“刘老师,您们真了不起,能够前瞻性地了解到奥妙无穷的茫茫大空。” 刘晓光自豪地一笑:“我们搞天文工作的科学家们就是通过孜孜以求的探索精神,了解更多的宇宙真相,为了全人类服务。” 此刻,肖淑云向刘晓光投去仰慕的眼神里同时流露出含情脉脉。 刘晓光也对这个好奇的女孩充满了喜爱之情,虽然停止了语言上的交流,但彼此的眼神一直在互动着。这让刘晓光很分心,以至于在回答其他大学生接下来的问题就有些神不守舍了,结果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不时引起大学们的哄笑。 刘晓光脸色一囧,紧张地瞥了瞥那位漂亮的女大学生。 肖淑云好像明白他的失态和自己有关,不由噗嗤一笑,同时含羞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第30章 坍塌的世界 当这群大学生要离开紫光天文台时,肖淑云主动找上了刘晓光:“刘老师,感谢您对我不厌其烦的指教。” 此时,一向表现雍容大度的刘晓光显得有些腼腆了:“我其实有些失态了,让姑娘见笑了。” 肖淑云嫣然一笑;“呵呵,那是你对我的同学们,但对我的回答还是让我很满意的。” 刘晓光心里一动:“是吗?你假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肖淑云露出殷切的表情:“难道我可以随时来紫光天文台来拜访您吗?” “这···”刘晓光挠了挠头,“我们这里是科研单位,恐怕不太方便。” 肖淑云显得很失望:“那该怎么联系呀?” “肖同学有qq吗?” “有呀。” 刘晓光眼镜一亮:“咱们可是相互加qq好友呀,在网络里就可以相互交流了。” 肖淑云有些心有不甘:“难道我们只能限于网络联系吗?” 刘晓光已经怦然心动:“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机会见见面呀,毕竟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肖淑云显得很兴奋:“好的,我们先加网友吧。” 于是,他俩便先通过网络相互沟通。随即一步步升级··· 当肖淑云大学毕业后,为了跟刘晓光在一起,就选择留在了北齐市的一家私企做白领工作。她从小就是一个天文迷,正好刘晓光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于是,她和他以此为媒,终于走到了一起。 刘晓光回忆到这里,顿时把早上的不快先放在了一边,并表现出一副诚恳的态度:“老程,什么都别说了。我要跟她掏心掏肺地好好谈一谈。” 程学东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小肖比你小七八岁,肯定会有些任性,你应该懂得担待她一些。”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程学东莞尔一笑:“我还没提醒你什么呢,你先不用谢。” 刘晓光一愣:“难道你还有提醒的东西吗?” “当然有。” “哦,那你说说看。” “关于你目前投身于这项工程上的情况要跟她讲清楚。我相信凭她对天文的爱好,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并义无反顾地支持你的工作。” “可是···这恐怕有悖于咱们的保密纪律呀。人家南教授身为这个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对家人都绝口不提此事呢。” “唉,你要对小肖有信心嘛。她毕竟是一个知识女性而不是家庭妇女,肯定能对外界保密的。” 刘晓光点点头:“那好,我就听你的。” 程学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去工作室吧,再跟南老师解释一下。他老人家在工作方面可是最要求严谨的。” 刘晓光听从了程学东的劝告,在工作室忙碌一个阵,便向南秉怀请了一个假,要提前离开去接妻子下班。 南秉怀通过了解,已经知道他的家庭出现了危机,便欣然批准他提前离开。 程学东出于关心,亲自送他走出了大楼,在做一番叮嘱后,又向他挥了挥拳头,以示加油。 刘晓光则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回身钻进自己的汽车里,并启动汽车,一直开到了肖淑云的工作单位——运达商贸公司。 由于距离妻子下班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刘晓光并没有急于下车,而是坐在汽车里先抽支烟。虽然妻子在这家公司工作十多年了,但刘晓光亲自接她下班的次数不多,甚至妻子在公司哪层办公都不清楚,只能等她亲自走出来。 由于车外不算冷,他摇开车窗,想悠闲地点燃一颗烟。 可是,当他刚把一支烟叼到嘴里,顿时怔住了,目光向外面拉得很长。 原来,他的妻子肖淑云已经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了,并被一个大肚翩翩的中年男士陪同。 刘晓光一眼便认出那位男士就算肖淑云的老板李云建,一边陪着肖淑云走一边把胳膊搭在她的背上,一副殷勤的谈笑。再看肖淑云,虽然是在冬季,但下身穿着足以勾勒出性感美腿的裙子,甚至还是肉色的紧身裤。脸上带着一副羞答答的微笑。他俩径直奔向停泊在大楼外面的一辆豪车。毋庸置疑,那就是李云建的专车。 刘晓光眼睁睁望着李云建把妻子簇拥进了汽车,随即奔向另一侧的驾驶室。他顿时血往上涌,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到那辆车驶出快看不见影子了,这才启动汽车追上去—— 这一路上,他不仅情绪失控,就连他驾驶的汽车也仿佛受到了传染,经过几次险情后,终于咬住了那辆豪车。 刘晓光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那辆豪车,,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只好大口大口喘气,妻子早上讲的话还历历在耳··· 他以为妻子说她本人有外@遇是气话呢,真正有了外@遇就不会讲出来了,却不料到她肖淑云居然敢作敢当,全然不顾他戴绿帽子的感受,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辆豪车一直行驶到一栋豪华的商务会所才缓缓停下来。 李云建下车后,快步转到了汽车另一侧,又是殷勤地把肖淑云搀扶下车,这样的举止哪里是老板爱惜自己女员工的表现? 刘晓光急行驶贴上去,想下车阻拦住他俩进入那栋高高的台阶,豪华的玻璃门旁挺立的保安的商务会所,但已经晚了一步。 刘晓光眼看他俩在门口保安的热情引导下步入旋转门时,气得用拳头重重一砸方向盘,内心的愤怒只是共鸣了车喇叭,其它的于事无补。 他可以想象妻子跟随她的老板进入那种场合会干出什么事来,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立即开门下车,并摔车门往高高的台阶上跑—— “干什么的?站住!” 他无情地被门外两位气势汹汹的保安拦截住了。 刘晓光更是来气,眼看刚才他们一副奴才相地把妻子和她的老板迎进去,这回咋无情地阻拦自己? “我要进去找人···请你们让开···”刘晓光大声讲话时有些气粗,不知是几步小跑让他的气息不够用了,还是情绪要爆炸而引起的。 保安一看这个男子穿戴普通切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毫无一点商业精英的派头,便不买他的账:“我们这里是高级会所,岂能容你随便进出找人?赶紧走开!” 其中一位虎背熊腰的保安一看他说话间还要硬往里闯,便狠狠地往外一推他。结果,他向后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摔下台阶。 刘晓光这时彻底愤怒:“你们竟敢打人?我跟你们拼了!” 保安尊敬的是有派头,举止儒雅的先生,可不惯着眼前这位失态切粗鲁的野蛮男人,立即冲上去迎战。 这场较量的胜负可想而知,可怜的刘晓光被人家三下五除二便打翻在地,并用被附加一阵除暴的拳脚。 刘晓光最后只好抱住脑袋任由人家在自己身上施暴,此时他不仅内心伤痛,就连肌肤也都遭受了无情的‘碾压’,彻底痛彻心腑了。 保安打累了,眼看周围陆陆续续涌过来围观者,担心事态会扩大,这才住了手。 “老东西,刚才算是对你的警告,假如你还不识相,我们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赶紧滚吧。” 刘晓光耳听年轻保安的叫嚣,这才懂得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慢慢爬起身来,并恨恨向豪华的玻璃旋转门里瞪了一眼,才回身一瘸一拐地往台阶下走。他面对狗眼看人低的粗暴保安,知道是跟他们理论不得的。 他忍着身体的剧痛,慢慢钻进了自己的汽车,然后慢慢启动离开。 商务会所门前的保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当看到他开车离开,这才有保安嘀咕:“这个老小子看来也不简单呀,居然是有车族。” 另一个保安却显得很不屑:“这年头收破烂的都有私家车了,就凭他那辆破车算什么呀。” 此时的刘晓光已经是满脸花了,虽然他刚才被殴打的时候尽量抱住了头,但他的脸部还是挨了重重一拳,令他的一只眼眶一片淤青,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呢? 当然,比脸上和身上伤痛更大的是内心,自己一个堂堂受人尊敬的科学家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市井小人的殴打,并遭受无数只眼光漠视的围观,还不如一条流浪的狗,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再回想妻子的绝情和背叛,令他感觉整个的世界都坍塌了,之前还艳阳高照,但这个时候太阳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已经让车外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 他眼睛模糊了,盲目地开着车,任由一片片冷冰无情的景物从他的视线里流逝··· 他感觉自己就像身处在汪洋大海里的一只小舟上,任由波浪的拍打,只能随波逐流,如此的漫无目的··· 倍感颠沛流离的他该奔向何方呢? 第31章 醉酒 接下来的一切,刘晓光的记忆好像断片了,等他再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靠在自家的沙发上了,令他一片迷茫,当感觉到周身的伤痛时,才想到了之前被一顿无情的殴打。 “哎呀!” 当他一活动身体,又引发了更多部位的剧痛。 不过,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是怎么开车回的家,怎么会在一片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下找回了自己的家? 他思忖一会,终于意识到了家就是避难的港湾,无论自己在外面经受多少风吹浪打,但潜意识里自己身心可以皈依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家。可是,这个家即将面临的是破碎,而他的心已经摔到了地上,碎裂成了几半。 此刻,他的满肚惆怅实在难以排遣,身体内部又像爆发了什么东西,不得不冲向家里的酒柜—— 当天傍晚,刘晓光跟踪过的那辆豪车停到了他家的楼下。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肖淑云瞥到了楼上自家窗口里亮着灯,心里有些纳闷,他今天回来得倒是挺早呀。 “李总,我的老公好像在家,我该上去了。” 这位李总是一个刚刚抛弃糟糠之妻不久的成功人士,对这位美丽且有气质的女下属青睐有加,这时满副感激:“淑云,今天辛苦你了,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肖淑云腼腆笑了笑:“李总,您太客气了。我有幸得到您的提拔,能为您分担一点事是应该的。” 李云建眨动一下诡谲的眼神:“我还想提拔你一级,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肖淑云一愣:“我现在已经是副总经理了。您难道让我取代您的位置不成?” “哈哈,难道不可以吗?我还想让你管着我呢。” 李云建这句话显然是一语双关,聪明的肖淑云并不是听不出一点玄虚,不由令她心里一动。 李云建一看她沉默不语,不由敦促一句:“淑云,你倒是表个态呀。” 肖淑云的神态有些纠结:“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有家庭。” “你跟你的老公不是已经没有感情了吗?” “可我还有儿子。”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肯答应我,我会把你的儿子当作我的亲生儿子。” 肖淑云简直有点诚惶诚恐:“李总···您是成功的人士,虽然年过五十,但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是不成问题的,为什么看上我这个半老徐娘呢?” “淑云,看你说的?你在我眼里可一点也不老,刚才陪我一起应酬的时候,人家杨总还开玩笑说你像我的女儿呢。你不知道自己多为我长脸。” 肖淑云的脸颊一片绯红:“这···些应酬的事情···您千万不要当真。” 李云建满副诚恳:“淑云,我其实早已经把你视作我的事业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如今殷勤盼望你能走进我的生活。那么,公司的全部就都是你的了。” 肖淑云面对这种诱@惑,内心一阵挣扎,也无法让她淡定下来了,赶紧打开车门下车:“李总···我该上楼了。” 李云建冲着她的背影喊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表白:“淑云,我的感情之门一直会为你敞开!” 肖淑云此时内心同样一片纷乱,但跟刘晓光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她是幸福的烦恼。 当她满怀心事蹬蹬蹬走上楼梯,再打开自家的房门,顿时一握鼻子,差一点呕吐出来。原来,整个房间里迷茫着浓浓的酒气。 肖淑云的火气腾地上来了,皱着眉头,捂住鼻子,也没有关门,一步步迈进客厅,但只看到茶几上放倒一个空酒瓶,那是刘晓光的藏品。原来,刘晓光平时有收藏名酒的习惯,还特体制作一个玻璃酒柜陈列在客厅里,作为一件特殊的装饰品。这让充满火气的肖淑云有些不解,平时爱酒如命的丈夫为啥如此糟蹋珍藏多年的美酒? 她无暇思考这些,而是一心想找他算账,这也许正是她再次与他发生家庭战争的导火索,甚至可以为自己的自由而一蹴而就。当她寻觅到卧室的时候,终于看到丈夫烂醉如泥般地躺卧在卧室里的大床上,而里面的酒气更浓烈。 肖淑云把卧室门大大地敞开,一看丈夫的脚上的鞋还没有脱,并搭在了外面,于是走上前去,抬起自己的高跟皮靴,狠狠跟他来了一个对脚。 可是,刘晓光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 肖淑云有些气大了,又冲他踢了一脚,这一次又加了力。 “喂,酒鬼,你给我起来,别弄脏我的床!” 肖淑云把呵斥的声音放大了分贝,试图唤醒丈夫。但依旧无济于事。她干脆绕到了床头,想去伸手拽丈夫的耳朵,让他从昏睡中疼起来。凭她一个女人的力量,能够让男人疼的办法就是戳动对方的软肋。 可是,当她绕到床头时,才看清刘晓光还淤青的眼眶,顿时惊呆了——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眼看刘晓光脸上的淤肿伤痕,突然让肖淑云满腹的愤怒化作了一片怜惜,再也没有勇气暴虐丈夫了。 她这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用手奋力把刘晓光的身体扳正,让他保持标准的仰卧姿势,再脱去他的鞋子,用被子盖好他的身体,然后离开了卧室。 不到五分钟,她手里多了一条热气腾腾的湿毛巾,并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丈夫脸上的创口处。 “淑云··” 刘晓光也许创口处也许受到了刺激而牵扯一下痛觉神经,让他在昏睡中喃喃喊出妻子的名字。 肖淑云鼻子一酸,站在原地,默默地凝视着丈夫那张痛苦而受伤的脸庞,一种怜悯的情愫油然而生。她突然回忆起一段温馨的往事—— 有一年公司开年会,她因为兴奋多贪了几杯酒,结果让自己烂醉如泥。当时就趴在饭店的酒桌上一动不能动。好心的同事赶紧通知刘晓光过来接她回家。 当时刘晓光正在天文台分析一组天文数据,当得知妻子醉倒在一家饭店时,便二话没说,立即开车奔向了那里,并把已经没有自理能力的她抱上了车,并带回了家。 刘晓光当时充满了气力,把稍微有一点意识的妻子从楼下的车里一直抱上了六层楼的家里,就是放在了这张大床上。 肖淑云这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吐得满床的令人作呕的排泄物。 刘晓光一点也没有嫌弃,赶紧把她的身体扶坐起来,并让她的身体前倾,保持她呕吐时的姿势舒服一些,一直到她吐完满肚子的东西为止。 这时候的刘晓光首先清理了床上喷涂上排泄物的床单和床垫,再换上一套新的。然后又清理了地板上的排泄物,随即又亲手熬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再一勺勺喂给半清醒的妻子喝··· 等肖淑云酒劲过来,已经是半夜了,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刘晓光正守在床边,就像守候一个患者一样,甚至连眼睛都吧眨一下。 尽管肖淑云的头还有些痛,但毕竟恢复了全部的意识,也朦胧地想起之前的情景··· “淑云,你醒了?还难受吗?” 肖淑云听着丈夫的温柔细语,不由心里充满了感动,轻轻摇一下头。 刘晓光又问:“你还渴吗?我已经帮你沏好了茶,现在茶水凉了,我可以为你换一点热开水。” “嗯。”肖淑云点点头,此时的她确实是口干舌燥。 刘晓光立即起身去换茶壶里的凉茶水,等填充了热开水,然后倒出一杯,再把她的上身扶起来,一只胳膊扶住妻子的娇躯,而另一只手端住水杯,让温热的茶水缓缓流入妻子的口中··· “淑云,感觉好些吗?”刘晓光喂完了茶水,把妻子轻轻放平,再温柔细语地询问。 肖淑云望着丈夫充满柔情的目光,又陷入了另一种的陶醉:“我好了···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对好还能对谁还呀?”刘晓光柔声嗔怪着,同时用拇指擦拭她眼角溢出的泪珠。 “淑云,酒大伤身,以后不能这样喝酒了。” 对于妻子这次酗酒,刘晓光并没有责怪什么,只是稍后做了一句这样的忠告。 时隔几年,肖淑云面对丈夫这番醉态,不能不想起自己的当初,也不能不重温以前那种家庭的温馨,内心不由百感交集。她现在排斥丈夫的原因不是他对自己不好,而是在这个成功人士辈出的英雄时代,丈夫活得太平庸了,满足不了她的虚荣心。她因为丈夫身上带有天文学研究员的光环而一心望夫成龙,但他总是一次次带给她失望。但是,丈夫毕竟是爱自己的,通过追溯曾经的温馨,会不会让那种尘封已久的爱回归从前?肖淑云回想这些年来丈夫对自己的包容和呵护,内心又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 肖淑云在无比的纠结中又不禁质疑——到底他遭遇了什么,会让他如此的酗酒呢? “难道是今天早上自己的态度刺激了他?” 第二天,刘晓光终于苏醒过来,但家里的状况一切如常。唯独他脸上的淤伤还依稀可见,并伴着阵阵的痛感,但身体上的痛觉几乎感觉不到了。 他坐在床上,首先伸一个懒腰,并慢慢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翻身下床,穿好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走出了卧室。 当他听到厨房里发出动静后,立即迈步走过去,通过敞开的门,发现妻子忙碌的背影。 刘晓光不由深深叹息,然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瘫倒在上面。 肖淑云终于忙碌完了早饭,端着茶壶出来,一看他靠坐在沙发上一副沮丧的样子,不由冷言提醒:“大功臣,赶紧洗漱一下,要开饭了。” 刘晓光不由苦笑:“你怎么想起做早饭了?” 肖淑云一怔,随即挖苦的语气:“我看你为了革命工作挂彩了,就心疼你一次呗。” 刘晓光尽量保持着理智,向她一招手:“你过来坐,我要跟你商量离婚的事情。” 肖淑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的茶壶顿时从手里滑落在地上——啪嚓一声,来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有少量的热水溅到了她的脚上,迫使她向后跳出一步。 第32章 劳燕分飞 刘晓光面对妻子出现的状况,并没有像往昔那样投去关切的眼神,而是选择了一副漠然的神情。 “你怎么了?难道心虚了吗?” 肖淑云正没好气:“我巴不得离婚呢,怎么能心虚呢?” “我知道你一定渴望脱离这个家,但没有想到这次是我主动提出来吧?” 肖淑云感觉他太反常了,先压抑住内心的火气,而是投去蹊跷的目光:“我正感觉你现在是哪根筋不对呢?还有,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苦笑一声:“我岂止是脸上有伤?整个身躯是遍体鳞伤。” 肖淑云大吃一惊,想冲动过去掀开丈夫的衣服,但最终没敢迈出那一步。 刘晓光倒是想让妻子看个明白,于是干脆脱去自己的上衣,让裸露的躯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皮外伤尽显在妻子的眼底。 肖淑云惊呆了:“这···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还疼吗···” “当然疼!”刘晓光狠狠拍了拍胸口,“不过,我里面的这颗心更疼。” 肖淑云有点眼泪汪汪:“到底是谁干的?” “谁干的并不重要,但这顿打却很值得,因为彻底把我打醒了,促使我下定决心去放手。” 肖淑云脸色一片惨白:“难道是他干的?” “你是说你们的老板吧?” 肖淑云浑身一震,不由紧咬住自己的下唇,难以掩饰内心的忐忑。 刘晓光一看妻子那副紧张的模样,不由轻蔑一笑:“你别担心,我的伤倒是跟他有关,但不是他干的。所以,也不会讹上他的。” 肖淑云心神稍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漠然摇摇头:“这对你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决定成全你了,咱们今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尽管肖淑云之前三番五次逼丈夫给出手续,但内心其实并不坚决,这其中有鞭策丈夫的意味,尽管她的老板令她心动,但她的内心还是挣扎的,不知道真要走出那一步会遭遇到什么。如今,刘晓光要堵死自己的一条路,岂能不让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你可要想好了,最好不要反悔。” 刘晓光面对妻子的警告,不由淡然一笑:“我后反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一个爱慕虚荣的你,这让我背负了半生的压力。如今,我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卸掉这个沉甸甸的包袱。” 肖淑云一看丈夫对自己是铁了心了,不由感到一阵悲哀,一甩脸便跑进了卧室里。 刘晓光知道她去换衣服了,便安然坐在沙发上等候。 不过,他还没等到妻子走出来,却嗅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仔细一分辨,便确定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 他不得不冲卧室里大声喊道:“喂,你在厨房里弄得什么?已经烧糊了,快去看看!” 可是,卧室的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刘晓光无奈,只好扯着嗓子又喊:“喂,你听到没有?厨房快着火了!” 卧室里终于传出了肖淑云的声音:“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把一切烧光了也不关我的事!” 刘晓光气得想对她爆粗口,但嘴巴张了张,居然难以启齿,眼看从厨房方向窜过了黑烟,便只好起身奔向了厨房—— 再说肖淑云一边在卧室里慢慢换衣服一边流泪,毕竟在这个家度过了一段难忘时的青春时光,虽然因为不安于现状要跳出去,但感觉这里真不再容她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片空虚。 等她在卧室里磨蹭够了,再一次走出来时,发现刘晓光正直挺挺站在客厅的中央等候着她,似乎她今天如果不去就不罢休。 她心里终于一寒——老公对自己彻底没感情了。 刘晓光这时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除了这套房子是我单位分的不能给你之外,其它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肖淑云苦笑一声:“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堆没用的破烂,我只要把儿子带走就行了。” 刘晓光一愣:“什么?难道你要争宁宁的抚养权?” “是的,宁宁已经十三岁了,都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管过他,根本没有资格跟我争抚养权。” 刘晓光不禁质疑:“那位李老板会接纳宁宁吗?” 肖淑云一愣:“难道你认为我跟李总有事?” “不是我‘认为’,而是我亲眼所见!” “你···你都见到了什么?” “我亲眼看到你俩亲昵地从公司走出来,并一起去了商务会所。我就是因为要追进去,在遭到门口的保安一顿痛打的。” 肖淑云心里一沉:“原来因为这个···你才不要我的···” 刘晓光的鼻孔一阵冷笑:“我刘晓光就算再不济,也不想跟给我自己扣绿帽子的女人在一起过日子了。” 肖淑云浑身一颤:“那好···既然你是这让认为我的,那离婚到也干脆。不过,你必须把宁宁让给我。” 刘晓光的身体也颤动一下,经历短暂的沉思,终于做出了痛苦的决定:“好吧,我整天忙于科研,亏欠儿子很多,真的不配做一个父亲,可以把宁宁让给你。” 肖淑云有点惊呆了,要知道儿子刘宁可是刘晓光祖辈三代的独苗,怎么就轻易放弃了?要知道假如他执意跟自己争夺,那自己在法庭上未必有胜算呀。看样子,他的神经真的受刺激了。 可是,目前覆水难收,就算肖淑云想怜悯一下他都做不到了。 刘晓光不给她任何机会了,首先开门下楼。 肖淑云则偷偷用手抹干噙在眼角的泪珠,一咬牙跟着迈出了房门—— 一个小时之后,他俩出现在民政局门外。不过,这时的他俩彼此都领到了离婚证了。这次到这里办证真是出奇的顺利,并没有出现排队的现象,里面的工作人员连思想工作都没象征似的做一做,就爽快地办理的离婚证。也许,他们觉得多费口舌是多余的,也许看到刘晓光眼眶上的青肿,便不忍心他继续承受家暴了。 刘晓光领到离婚证后,连看都没看就揣进了上衣口袋里,而肖淑云却一直用手攥着它,感觉沉甸甸的。其实,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刘晓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前妻,然后仰头冲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自由的空气真好。” 肖淑云脸上一沉,感觉前夫不是刚从民政局出来,而像刚刚从监狱的大门走出来一样。她这时想怨恨他,但刚把幽怨的目光射到他的脸上,那块还没有消肿的淤青首先纳入她的视线,而且,他身上的创伤更多,这让她对他的怨恨目光瞬间化作了一片怜悯。 “晓光?” 刘晓光一怔,她这一声称呼为啥是久违的温柔? 不过,她目前已经是前妻了,而且之前背叛了自己,怎么可以被她突然扔过来的一个‘甜枣’给感化呢? 他把凛然的目光投向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了?” 肖淑云表情纠结了一下,才缓缓摇头:“不论你怎么看我,这也许都不重要了。我再过多解释已经于事无补。” “既然是这样,你还叫我干什么?” “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吗?”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它毕竟起因于我。我想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算了,你现在还是放心地投向李老板的怀抱吧。我无论死活都不关你的事。” 肖淑云的脸色无比尴尬,同时内心的怨气直往上撞:“刘晓光,你可别不识好歹!” 刘晓光鼻孔一哼:“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就不在这跟你磨嘴皮子了。我最近不会回家了,等儿子放假回家,你可以带他在家里住,也可以去李老板家住。这一切都随你的便。” 肖淑云露出诧异的目光:“难道你不想再看看宁宁?” “不了,因为这只能徒增我们父子间的伤感。但愿我在他心中永远都是一个不称职且冷酷无情的父亲,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悲伤,同时也能安心接纳未来的继父。” 肖淑云感觉前夫已经不可理喻,突然发出一句威胁:“难道你不怕我给他改姓吗?” 刘晓光的眉头微微一颤:“他已经是十几岁的中学生了,再改姓不令他别扭吗?” 肖淑云无言以对,脸上再现尴尬,这样的威胁对他没用。他俨然就是一个胜利者。 刘晓光这时又瞥了她一眼:“你是需要我的车送一程,还是等李老板开车来接你?” 肖淑云赶紧摆手:“你想走就走你的,我不用你来管。” 刘晓光复杂的眼神凝视她好一会,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保重!” 肖淑云望着前夫绝情的背影,心里愈加感觉伤悲,当看到他离开时的匆匆样子,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感觉——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等到刘晓光开车离开了,并最终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她还兀自杵在民政局的门外,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直到刮过一阵冷风,才让她浑身打一个冷战。 叮叮叮··· 正当她感觉无助的时候,挎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这串熟悉的手机铃声终于把她从迷茫中拉回了现实,立即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接听了电话:“李总···他跟我离婚了···我正在民政局门口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刻的肖淑云不仅仅是语音哽咽了,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 何止是她在流泪? 刘晓光驾驶着自己的车在大街上风驰电掣般驶向科研单位,虽然麻木的表情不需要流泪,但他心里却不停地流泪,感觉一切都解脱了,而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之前的半辈子都像是一场破碎的梦···· 此时的他只能用一种决绝的态度来鞭策自己——当感情已经不在,曾经的幸福都变成冰冷,那为什么还要痛苦和不舍呢?爱情的真谛,难道不是因为别人爱你,你才爱对方吗?既然爱情已经消失不见,那你最应该做的,是从过去的生活里解脱出来。没错的,爱是束缚,不爱才是解脱。当有人离开了你,请放自己一条生路。 第33章 责任 当刘晓光来到那个有很多科技工作者忙碌的庞大工作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南秉怀正跟两助手研究某一个环节的技术问题,当偶尔一抬头,瞥见了脸上带伤的刘晓光正立在自己的身边。 南秉怀不满的神情里又多了几分惊讶:“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面对南秉怀和众多同事惊讶的目光,只能掩饰:“我走楼梯不小心摔了一跤。” 旁边的一个同事感觉不可思议:“啊?难道只碰到了脸就没有伤到身体上的骨头?” 刘晓光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够倒霉的了,你还让我怎么样?” 同事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是关心你呀,当然是希望你好了,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呀。” 刘晓光向同事露出愤怒的目光:“你才是狗!” “你···” 南秉怀脸色一沉:“你们都住口!” 刘晓光不敢再找出气筒泄愤了,只好耷了下了脑袋。 南秉怀随即嗔怪道:“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还对自己的同事爆粗口,哪里有一个受人尊重的科学家的样子?” “受人尊重?”刘晓光回想起昨天不堪的一幕,创伤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南秉怀的脸色一直紧绷着,这时冲像丧家之犬的刘晓光一努嘴:“你去我的办公室等我。” 刘晓光心里一惊,立即意识到南教授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恐怕要单独给自己上一课了,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工作室。 南秉怀等刘晓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对他的助手们一挥手:“大家继续忙。” 刘晓光坐在南秉怀的办公室里默默地等待着,在这个时间里可以让他的火爆的情绪逐渐冷却下来,让那颗冲动的心得以安逸。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办公室的门才被推开,南秉怀带着一丝疲倦走了进来。 刘晓光体会到身为fast工程首席科学家南教授的辛苦,赶紧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南秉怀并不打算领情,而是板着脸向他一摆手:“你坐下来。” 刘晓光乖乖地坐下来,面对南秉怀的威严目光,不得不低头回避。 南秉怀在沉寂三分钟后,终于对刘晓光开口训话了:“我不管你脸色的伤是怎么回事,也不想过问你的家事,只想跟你谈一谈你经常迟到的事情。现在每一名同事为了祖国的天眼工程都是夜以继日的工作,而你作为其中的一名核心人员如此怠慢工作,已经难以胜任这项工作了。” 刘晓光一愣:“南教授,您不会把我调离出去吧?” “假如你不能搞定自己的个人问题,真的不能工作在这个团队中了。” 刘晓光这时心里一宽:“您现在大可以放心了,我的个人问题就是家庭矛盾,目前已经解决了。” 轮的南秉怀一愣了:“解决了?” 刘晓光看出南秉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干脆从口袋里取出了离婚证,并递到了南秉怀的跟前。 南秉怀接过来一过目,脸色顿时煞白,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刘晓光,这就是解决的方案?” 刘晓光黯然苦笑:“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简直的乱弹琴!像你这样做法根本不配工作在这个团队中。” 刘晓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南教授,我为了事业宁可放弃家庭难道就错了吗?” 南秉怀暂时平息一下内心的火气:“我请问你,你工作是为了什么?” 刘晓光底气十足:“您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家庭吗?错了,我是为了我们的祖国!” 南秉怀把胡子一撇:“嚯,你还跟我唱起了高调?” “这不是唱高调,因为我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一名为了造福人类的科技工作者。我必须要有这个担当。” “好好好,就算你是为了咱们这个国家,那我再问你一句,国家是由什么组成的?” “国家···当然是由人民组成的。” “不对,国家首先是有无数个小家组成的。” “哦,就算如此吧。” “你说你为国家服务,归根到底还是为千千万万的小家服务,假如因为你的原因而让一个小家破碎,请问你算是一名合格的科技工作者吗?再说了,你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但始终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因为肩负什么样的神圣责任而卸下家庭的这副担子。” 刘晓光一怔:“这不怨我,您不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可你是个男人,要承担主要的责任,不能把过错都推到女人的身上。” “是,我是想怀着一颗极大度的心去讨好她。可是,当她已经迈出最危险的一步时那一切还能挽回吗?” “最危险的一步?难道你没拉住她?” “晚了!” 刘晓光眼眶里不由噙满了泪水,又颓丧地垂下了头。 南秉怀已经预感到什么,不由惊疑道:“难道她在外面真有人了?你不会搞错吧?” “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冤枉她吗?” “你亲眼所见?这怎么可能?” 刘晓光一看南秉怀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干脆把昨天所发生的一切都统统讲述一遍。 南秉怀一皱眉头:“原来你脸上的伤就是这样留下来的。” 刘晓光不禁苦笑:“我当时是想拉她一把了···可惜···” 南秉怀脸色一正:“就算你看到的情况属实,又为什么断定她跟她的老板去商务会所干那种事吗?” “哼,他俩两个一个是老板,另一个是高级员工,难道会是那里谈生意不成?” “亏你还清楚他俩的隶属关系!他俩要想接触的机会简直有一大把,为啥非去那个公共场合?” “这···人家有钱嘛。” “如果有钱就去大酒店嘛,也不至于去那个受拘束的场所呀。” 刘晓光显得很茫然:“那里受拘束?” 南秉怀鼻孔一哼:“你以为那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还去过那种场合呢。那里完全是在一种安逸舒适的环境下谈事的地方。” “可是他俩谈事也不至于去那里呀?再说,他俩···几乎勾肩搭背一起往里走···” “勾肩搭背···难道他俩就不会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唉,咱们的眼睛窥视过宏观世界,却常常受困于一些假象,早该总结出这样一条真理——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东西未必真的!” 刘晓光默然不语,低头沉思昨天所见的一切。他这时才意识到前妻跟她的老板去商务会所的原因确实值得商榷。 南秉怀思忖了一下,然后向刘晓光下达命令:“你把淑云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刘晓光惊疑的目光盯着他:“您要她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你问的简直是废话!我要她的联系方式,当然是要亲自跟她谈一谈了。” “可是···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哈,你觉得自己会取得大成就了,就提前上演一出马前泼水?”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可没那么想。” “你赶紧照我的话去办吧,就算是覆水难收,我也要试一试。” 刘晓光面对南秉怀的坚持,不得已把前妻的手机号码讲了出来。 南秉怀刚用办公桌上的圆珠笔把那串数字写在记事本上,突然感觉头部有些晕眩,不由伸手托住了脑门。 刘晓光不禁吃了一惊:“您怎么了?” 南秉怀缓解一下,才轻轻点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发困。” “您昨晚又没有休息?” “谁说的?我起码休息了半宿呢,只是稍微缺一点睡眠而已。” 刘晓光被他这种鞠躬尽瘁的工作精神感染了,同时也深感担忧:“南教授,您是这项工程的技术负责人,也是咱们这个团队的主心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不能没有您呀。” 南秉怀淡然一笑:“你放心吧,不把这个工程拿下来,我是不会倒下的。” 刘晓光一怔:“南教授,就算等拿下这项工程,您也不能倒下呀。因为我们还要在您的指导下利用这个天眼做多项天体研究呢。” 南秉怀不由感叹:“我从小就喜欢看天上的星星,为了弄清楚它们是怎么回事,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副千里眼。现在想起来,仅仅是千里眼是远远不够的,要想弄清楚宇宙深处的奥秘,需要借助一只可以瞭望亿万光年以外的天眼。我自然希望能通过自己亲手参加研制的天眼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了。但是,我现在的目标就是造出这只巨眼来,因为咱们天文学的科技人才辈出。比如,小朱、小程、小张,当然还有你等等一大批中青年的骨干力量。所以,关于对这项工作的后续研究,我完全可以放手给你们。你们就是祖国的未来呀。” 刘晓光满怀激动地表示:“您请放心,我们决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南秉怀点点头:“你先出去工作吧,我稍后再出去。” 刘晓光赶紧表示:“您还是在这里打个盹吧。如果没有充足的精力是无法从事这项尖端的工作。” 南秉怀微笑点头:“好,我听你的。” 刘晓光一看他要休息的样子,赶紧退出办公室,并轻轻地掩好了门。此刻的他在南秉怀榜样的力量作用下,暂时可以抛开家庭破碎给他带来的惆怅,要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去,因为工作就是最好转移痛苦的方法。 南秉怀并没有像刘晓光叮嘱那样仰靠在转椅上打盹,而是等刘晓光一走出去,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玻璃瓶,里面灌装着小半瓶淡绿色液体,有点像花露水,但其实是风油精。 他打开瓶盖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另一只手的手心少许,然后贴在太阳穴上一阵轻揉··· 过了片刻,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原来,每当他感觉困倦的时候,总是依靠在太阳穴上揉擦花油精来消除瞌睡和疲劳,并且办法行之有效。 又过了一刻钟,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精神抖擞地迈向那间工作室—— 第34章 服从 当南秉怀迈进工作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每个人都守着一台电脑忙碌着,谁都没有精力分神。 南秉怀扫视一下正间的工作室,瞥到刘晓光正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专心致志地操作着电脑··· 南秉怀暗自点点头,思忖着之前对他讲述的那么多道理的同时又不禁想到了自己。唉,自己何尝担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幸亏自己遇到了一个贤惠的老伴,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对义无反顾支持自己的工作,从来不让家庭方面的事情拖自己的后腿。 他想到这里,不由黯然叹口气:“平时自己因为工作繁忙都顾不上家,甚至连儿女的婚事都全靠老伴张罗的,如今自己肩负这么大的责任,还能顾上自己的家吗?自己在给助手上课的时候,是否该反省一下自己呢?” 他暗自下决心要抽空回家看一看,起码陪家人能在一起吃个饭。不过,现在还不行,因为今天设计工作又出现了技术瓶颈,需要他跟助手们一起去攻克难关。他甚至连刘晓光的前妻肖淑云的思想工作都没有时间去做。 再说肖淑云已经被李云建接到了公司的办公室里,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双手掩面,情绪异常低落。 李云建身为公司的老板已经在门外挂上了免打扰的牌子,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肖淑云。当然,他自己却是一个例外。 “淑云,请想开一点吧。难道他真值得你去留恋吗?” 肖淑云面对李云建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深深地埋着头。 李云建只好继续劝导:“虽然他的头上顶着研究员的头衔,但这大半辈子都混过去了,丝毫没有任何作为,其实就是一个平庸之辈。而我,虽然只是一个民营企业家,但事业却干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混上了一个市政协委员的名头,经常受到各家媒体的关注,整个北齐市的各界谁不知道有我李云建这号人物?所以,你离开他而跟了我应该是很幸运的事情,该为此伤心欲绝吗?” 肖淑云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不是舍不得他···而是他这次提出离婚···让我很没有自尊···” “唉,你们女孩子真是爱要面子。”李云建不住苦笑:“这算得了什么呢?等同事们知道你离婚了,大不了说你提出分手不就行了吗?” “我不是看别人的脸色···而是自己心里过不去···” 李云建脸色微变:“你其实还是放不下他。” 肖淑云心里一惊,赶紧解释:“不是的···您不明白,当一个家就这样散了,会留下很多的罗乱的。” 李云建淡然一笑:“我在离婚方面可是有经验的,无怪乎家产的纠纷而已。” 肖淑云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对方已经是离婚的人,可以说是颇有心得。 “李总···您跟您的前妻是怎么分的家?” 李云建赶紧回答:“这很好办,我总共有两套房子,分给她一套,再给她一笔钱就打发她走了。” “您们的孩子呢?” “我的女儿虽然判给了我,但经常跟她住一起,对我再婚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肖淑云含羞摇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云建莞尔一笑:“其实,那个丫头跟着她也没啥,我们今后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嘛。” 肖淑云不由一慌:“您···您想跟我生孩子?” “是呀,你可别说你生不了了。” 肖淑云的脸颊一片滚烫:“我都快四十了···怎么可以?” “哈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保你没事的。” 肖淑云一看自己居然跟他聊起了生孩子的事情,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摇头:“不,咱们谈论那个还为时尚早。” 李云建的脸色一沉:“怎么?难道你还要考验我一番吗?” 肖淑云又慌乱地摇头:“我哪敢呀?您家虽然分利索了,但我家?” 李云建赶紧询问:“对了,关于你家的家产是怎么分割的?” “我和他只有一个口头协议。我除了儿子宁宁之外,其它的东西都不要。” 李云建一愣:“难道你是净身出户?” “不,我带走了家里最宝贵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净身出户呢?” 李云建一想也是,不禁点点头:“嗯,任何时候都是人最重要,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了。不过这样也好,我直接得一个儿子。” 不料,肖淑云却显得愁眉苦脸:“这个···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宁宁说呢。” “哈哈,这也没啥。宁宁今年多大了?” “已经年满十三周了。” “嘿,已经快成大小伙子了。我见过那孩子几次,对我挺亲热的。只要跟他讲清楚,就会接纳我的。毕竟,他对你那个前夫不算很亲。” “唉,这真不好说,我就是担心孩子心里过不了这道坎。” 李云建显得不以为然:“等到周末,我们俩一起去学校接他,并且一直接到我家里。估计我的女儿当时不在家,咱们一家三口先磨合一下。” 肖淑云不禁吓了一跳:“李总···您想让我们很快在一起吗?” 李云建点点头:“是呀,既然你已经净身出户了,今晚就直接住我家好了。” 肖淑云满脸又是一片绯红:“这怎么可以呢?我起码跟宁宁商量一下。” 李云建一听她居然跟儿子商量,顿时有点晕眩,想责怪她几句,但还是忍耐住了:“淑云,你今晚不住我家还能住哪?” “我还是住我家···不,还是那个家呗。” “啊···难道你还要跟他住在一起?” 肖淑云赶紧摇头:“您别误会,他是不回家的。” “他为什么不回家?那套房子不是归他吗?” “这是他亲口对我讲的,并说我和宁宁无论住多久都行。” “他脑袋有病吧?到底是他净身出户还是你净身出户?” 肖淑云又解释道:“那套房子毕竟是单位分给他的,不可能过户在我的名下。他其实对家的感觉并不亲,平时就很少着家,假如那套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对他还有什么吸引力呢。” 李云建不由摇摇头:“那也不行。房子空了那是他的事,也用不着你来帮他‘温居’。” “李总,您的意思是让我立即搬出来住?” 李云建不容置辩的语气:“是的,既然已经跟他撇清关系了,那就彻底离开那个家,并且今晚就跟我住一块。至于宁宁那头,我保证可以摆平他!” 肖淑云一看他如此强势的表态,不禁默然了。 李云建突然醒悟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劲,由于他一直是肖淑云的老板,岂能把平时工作中的颐指气使拿到个人生活中的呢。 他随即语气温和地提醒:“他会好心让你住下去吗?说不定对你下一个诱饵呢。因为他掌握着那个家的钥匙,可以在任何时间趁你备的时候潜入那个家。淑云,我是一切都为了你好呀。” 肖淑云由于职业的习惯,一直不敢做出违背这位老板意愿的事情,就连这件事也不敢惹他不开心。毕竟,刘晓光已经不要她了,她之前的幸福的烦恼难道要演变成鸡飞蛋打的结局吗?况且,一旦跟这位强势男人闹僵了,可不是失去一次重新拥有家的机会,同时也恐怕失去这份金领工作呀。 她衡量一下利害关系,终于点头:“我听你的。” 李云建满意一笑:“这就对了。” 当他联想到今晚就会拥有这位貌美才高的女下属,那副天庭饱满的面孔不由绽开温馨的笑容。 再说刘晓光忙碌一阵工作后,在抽空歇口气的时候,又不禁想到了今天上午的离婚,那种悲情色彩又一次笼罩在他的脸上。他无法摆脱,便只好掏出了手机,因为在手机的屏幕上,还镶嵌着前妻肖淑云的玉照。 刘晓光端详了好一会,直至双眼模糊··· 南秉怀经过一阵忙碌后,便把摘下眼镜,把目光投向周围放松一下,又不经意间瞥到了刘晓光。 当他又意识到这位助手的情绪不对时,赶紧离开自己的位置一步步走近对方··· “南教授?” 就当他就快到达刘晓光的工作台时,其中一位助手从斜刺里闯过来截住了他。 南秉怀停住了脚步,打量一在年轻的助手:“小鲁,有事吗?” 年轻的助手挠了挠头:“南教授,我想跟您请个假,提前走一会。” 看着助手一副拘谨的样子,南秉怀露出和蔼的笑容:“如果你有要紧的私事,提前下班也没啥。” “哦,今天是我的媳妇小美的生日。我答应她早一点回去为她庆祝的。” 南秉怀赶紧点头:“要得。你赶紧走吧,剩下的工作留给明天去做。” “谢谢南教授!”年轻的助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南秉怀满意地望着助手离开的背影,不由暗想,就算这项工作再紧张,也不能让大家疏忽了家人。 可是,当他想着想着,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女儿前些日子打电话提醒他回家为老伴过生日的那码事突然涌现在脑海里—— 第35章 夫妻通话 南秉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道:“糟糕!我咋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 当他再瞥一眼刘晓光时,发现他又正常地工作了。 原来,刘晓光发觉南秉怀走近自己时,赶紧收起了手机,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脑上。 你南秉怀这时可顾不上这位助手了,而是慌慌忙忙奔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通过办公桌上放置的台历一对照日期,自己的老伴已经早两天过生日了。可是,家人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难道是生气了? 他带着极度不安的心情直接拨通了老伴的手机—— 他的手机里很快传出了张美娜平静的语音:“秉怀,你打电话有事吗?” 南秉怀有些忐忑地回复:“哦,我想问一问你的生日···” “你别操心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我知道···可惜我没能回家···对不起了···”南秉怀的语气很心虚,与之前给刘晓光‘上课’的语气大相径庭。 张美娜显得无比的宽容:“秉怀,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工作忙才错过了回家。一切都过去了,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老伴越是显得宽容,南秉怀越是显得内疚:“我已经答应玲玲(南洁的小名)回家了,可是还是因事耽搁了···今后真的无法面对咱们的女儿呀。” “你放心吧,玲玲不会怪你的,也知道你忙,否则就给你打电话了。” “美娜,谢谢你们的理解·可真的难为你了。” 张美娜微微苦笑:“谁让我是一个科学家的老婆,在享受这份荣誉的同时就必须付出和承担。” 南秉怀的双眼不禁湿润了:“美娜,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在忙些什么吗?” “秉怀,你早就说过,自己是国家的人,研究的项目肯定的关于国家重大科研项目,如果不想告诉我,那一定有不告诉的理由。我何必让你为难呢?” 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老伴,南秉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还好,这里是办公室,并没有第二个人,他可以放心地让自己的眼泪沿着沧桑的脸颊流下来··· “美娜,我好久没回家了,真想回家一趟···”南秉怀在这个时刻,突然有些哽咽了。 张美娜也动情了,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柔声表示:“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可以回家,不过要提前来一个电话,我给你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南秉怀泪中带笑:“我好想吃你包的酸菜馅饺子了,做梦都想吃。” “那好,我到时就给你包酸菜馅的饺子,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等我目前这个项目筹备工作告一段落吧。” 张美娜试探的语气:“还得多久?” “有点说不好,也许几个星期,也许是几个月。” “啊?千万别几个月,到那个时候,天已经热了,酸菜就不好吃了。” “哦,那我争取抽空回去一趟。” “秉怀···” “嗯?” 张美娜想责备老伴几句,但语气又变得怜惜了:“你不要因为工作繁忙而忘记了休息。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的身体好得很。” “那就好,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南秉怀又不禁感动了:“你对我可真好···可我常常都忽视你···”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什么都理解,因为你是一个有抱负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小家而怠慢自己的梦想呢?” 南秉怀眉头一动:“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当然知道,否则就不配做你三十多年的夫妻了。” “哦,那你说说看?” “秉怀,当初结婚的时候,我无意之中看到你写的一章日记,并且还有标题。” “哦,日记的标题是什么?” “它的标题是《远方的秘密》。你在日记里描述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以一个天文学家的责任感,为人类揭示更多的遥远太空的秘密。” 南秉怀显得无暇感慨:“我早就忘记了这章日记,但我的志愿却从未改变过。你还记得那章日记,真是我的知音呀!” 张美娜不由苦笑:“从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虽然嫁给了你,但未必能拥有你,因为你已经嫁给祖国的天文事业了。” 南秉怀又露出内疚的表情:“美娜,我这这辈子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秉怀,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只要这一生无愧于祖国的天文事业,那你就是最自豪的男人。” 南秉怀突然热血沸腾:“美娜···可我愧对你呀···真希望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秉怀,既然咱们嫁给了不同的对象,那就应该忠贞不渝地守护着他。你为祖国的天文事业而兢兢业业,我自然要任劳任怨地支持你呀。” “美娜,谢谢你。我娶了你,是我人生际遇中最大的幸运。我感觉我取得的每一项成就都凝聚着你的付出呀。” 张美娜嫣然一笑:“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会很自豪很骄傲的。” ······························································ 南秉怀好久没有跟老伴谈心了,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这次动情的通话简直一发而不可收。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于打断了他俩忘情的通话。 南秉怀从久违的情感中醒悟过来:“请进!” 程学东推门而进,当看到南秉怀端着手机时,顿时显得不安:“南老师,我没打扰您吧?” 还没等南秉怀表态,电话另一端的张美娜听出了端倪,赶紧发出声音:“秉怀,你忙吧,我先挂了。” 程学东隐隐约约听到了手机里的女人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是师母的电话吗?” 南秉怀再听一下手机,感觉它确实没有声音了,才慢慢把手机放进来白大褂的口袋里,然后冲程学东点点头:“哦,我刚才给家里打个电话。” 程学东试探询问:“您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是呀,就连老伴前几天过生日的事情都给忙忘了。” 程学东回想几天前在南家的情景,不禁触景生情:“如果知道您在跟师母通话,我就不该来打扰了。” “看你说的?”南秉怀有些嗔怪道,“我们老夫老妻聊天又不是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因私忘公呢?” “南老师,假如您家在外地,经常顾不上家还有情可原,但您别忘记了,您的家就在本市呀,假如长时间不回家,是不是有悖于情理呀?” 南秉怀脸上有些发烧:“小程,难道你是在给我上课吗?” 程学东赶紧摆手:“您是老师,我可不敢。我仅仅是向您提一个建议罢了。” 南秉怀沉思片刻,不由感叹:“我小时候读大禹治水的故事时,感觉他因为治水而一直不回家,甚至经过三次家门而不进,简直就是杜撰的夸张故事。可是,当现在轮到自己头上,连我都恐怕要效仿人家了。现在咱们这个工程是千头万绪,哪里有我放松一刻的时候呀。” 程学东的双眼不禁湿润了:“南老师,我理解您身上所承受的压力,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你放心,我身体硬朗得狠。现在说说看,着急找我啥事?” “南老师,我打算出去考察咱们的天眼安放的场地,所以想再听听您的意见。” “哦,那你自己有目标了吗?” 程学东点点头:“我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南秉怀先是一怔,随即转身向他示意:“你快坐下来,咱俩慢慢谈。” 再说张美娜挂断电话后,又沉浸一下刚才的温情,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他没有时间回来,自己何不包好饺子亲自送过去呢? 她想到这里,立即匆匆奔向自家的厨房,并且打开一个小坛子,那是她自己腌制的小坛酸菜。 当她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半颗酸菜时,便不顾里面的冰凉的酸菜水,伸出捞起其中一颗,整个的厨房顿时弥漫一股怪怪的酸味。 叮咚! 就在她把酸菜放置在菜板上挥刀剁碎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张美娜心里一动,难道是他回来了吗? 第36章 谆谆教导 她在厨房里迅速用抹布擦了一下手,然后匆匆走出来去开门—— 嘎吱! 当房门一打开,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女儿南洁。 “玲玲,你怎么来了?” “我爸爸忙得顾不上这个家,难道我不该过来关心您一下吗?” 张美娜冲女儿投去一幕感激的微笑:“快进来吧。” 南洁刚一迈进客厅,顿时一皱眉头:“哇,您身上咋这么大的酸味呀?” 张美娜赶紧向女儿解释:“我跟你爸通过电话了,他因为工作太忙又不能回家,想吃我包的酸菜馅饺子了,所以我正在剁酸菜呢。” “难道您现在就包饺子给他送过去吗?” “是呀,既然他想吃了,我当然尽快呀。” 南洁不禁苦笑:“您看现在都几点了?” 李美娜抬头一看客厅的时钟,已经快晚上六点了。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那我必须抓紧了。” 南洁一看老妈还着急往厨房里走,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我的妈呀,您就别忙了。等您最后包好饺子再送到十多公里的爸爸单位,恐怕人家都该睡觉了。” 张美娜赶紧摇头:“不,你爸不会睡那么早的。” 南洁依旧不松手:“可饭点起码早过了,我爸爸还能饿着肚皮等您送饺子呀?” 张美娜一想也是,便只好放弃这个念头:“那好吧,等明天早早给他送过去。” “你呀,真是操劳的命,我爸爸顾不上家,您还上赶着给他送饺子呀?” “唉,你这个做女儿的要体谅他。他身上肩负的担子真是太重了。我们做亲人的如果不支持他,那谁会体恤他呢?” 南洁鼻孔一哼:“那您就好好惯着他吧,难道不清楚自己晕车吗?还要亲自跑到人家单位里送饺子。” 张美娜心里一动:“老闺女,要不你帮妈去送饺子?” “您说是明天吗?” “是呀,今天毕竟是来不及了。” 南洁赶紧摇头:“我明天可没空,还要参加公司的年会呢。” 张美娜不由嗔怪道:“我们真是白养你了,这点忙都不帮。” 南洁不服:“您认为我是白眼狼吗?我可是不放心您,特意抽时间过来看看您,可还遭到您说三道四的。” 张美娜眼睛有些湿润:“可我更希望你能多关心自己的爸爸呀。他在外面打拼更是不容易。” “可您容易吗?患了这么多年的糖尿病,居然不让他知道。” “玲玲,你爸爸是天文台的首席研究员,咱们对他的工作帮不上任何忙,但起码不能拖他的后腿吧?他本来就是干着累心的工作,咱们不能再让他为家里操心吧?” 南洁不由苦笑:“您还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我真不知道我爸爸当年到底使用什么魔法把您给征服了,一直过了这么多年,还让您一直对他死心塌地的?” “是信仰的力量!” 南洁一听老妈这么块就掷地有声地回答,不由愣住了:“信仰的力量?可您们当年并不是在革命的年代呀??” “是呀,我跟你爸爸认识的时候,新中国早就解放了,但我们依旧在一段纯真的年代相识相恋,是他的激情和信仰感染了我,让我感觉他就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就义无反顾地陪着他走到了现在。” 南洁突然对老爸产生兴趣:“妈,您说的爸爸的信仰就是他从事的天文事业吧?” 张美娜不无感慨:“是呀,他从小就对天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的中国的两弹一星鼓舞了多少要致力于科技报国的中国人。你爸爸当时就立下远大的志向,要让祖国的天文研究走到世界的前沿,为人类对浩瀚的宇宙研究做出属于中国的贡献。多少年过去了,他的坚持不改初衷,已经步入花甲之年了,还在孜孜以求地探索着,工作着。无论他是否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就单以这份眷眷报国的精神,依旧是这个时代的榜样。玲玲,你应该为拥有这样的一位父亲感到自豪和骄傲。” 南洁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沉寂了好一会,才发出由衷的感慨:“妈,我真应该为您点赞。因为不论我爸会取得什么成就,在背后却是您的付出和承受。” 张美娜愣住了:“丫头,咱们正在说你爸呢,怎么绕到我头上呢?我现在早已经退休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南洁摇摇头:“您越是谦卑,我越发感觉您的伟大。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得到我爸多少关照,正是因为您的教导,才让我觉得拥有一位了不起的爸爸。” 张美娜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一位了不起的男人。” 南洁继续感慨:“我爸爸真是幸运,因为娶到了您这位铁杆粉丝,无论怎样亏欠您,亏欠咱们这个家,都让您死心塌地维护他。” 听了女儿如此的一番话,张美娜也不禁发出了感慨:“丫头,作为女人什么叫幸福?如果一直被呵护着,未必会感觉幸福。当为了一个男人默默地付出,默默支持着他所做的一切,以他的快乐而快乐,以他的悲伤而悲伤,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其实,幸福有时就是一种心情。对于我来说,既然嫁给一个从事天文研究的科学家,那就应该有一种为祖国天文事业奉献的精神,具体表现在照顾好这位科学家的生活,让他踏踏实实地搞科学研究。” 南洁感觉要被老妈‘洗脑’了,赶紧一竖大拇指:“啥也别说了,俺服了您了。”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张美娜凝视窗外乍现的点点星光,对身边的女儿叨念:“不知道他吃没吃饭呢,是不是又瘦了?” 南洁有些诧异:“为什么您总觉得我爸会瘦呢?” 张美娜显得有理有据:“假如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家,整个人肯定会瘦一圈的。唉,可惜我不能守在他身边去照顾他。” 南洁显然动情了:“妈,我不打算参加公司的年会了,明天陪您一起去给爸爸送饺子去!” 就在这同一时刻,运达商贸公司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李云建显得很兴奋,因为今天下班能带回家一个垂涎已久的美女,无法不让他把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肖淑云可没有像他那样兴奋,而是显得忧心忡忡。毕竟,上午刚跟刘晓光办理了离婚手续,晚上就住老板的家合适吗?不过,在作风强势的老板跟前,她显得无所适从,只能接受对方的安排。 “淑云,咱们该走了。” 李云建亲自来肖淑云的办公室接她下班。 肖淑云有些忐忑,不得不轻声商量:“李总,您先走一步吧,我稍后再下去。” 李云建首先把脸一沉:“淑云,你是怎么回事?咋还称呼我‘李总’呢?” “那我该咋称呼您?” “我既然称呼你‘淑云’了,那你就该称呼我的名字。以后再不许称呼‘李总’了。” “这···我···我恐怕适应不了。” “就算适应不了也必须去学会适应。” 肖淑云苦笑一声:“我尽力吧。” 李云建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等她一起走。 肖淑云不得不又压低声音:“我不是让您先走一步吗?” 李云建反问:“我们为啥不能一起走?” “我···我怕同事们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唉,他们现在都差不多走光了,还有谁在意这件事?” 肖淑云眨了眨迷茫的眼球:“是吗?” “唉,我能骗你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肖淑云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一刻了,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来整整一刻钟了。原来,她一直纠结于晚上回家的问题,迟迟不肯动弹一步。 此刻,在老板的敦促下,她很不情愿地抬起了屁股,并磨磨蹭蹭地收拾桌上的东西··· 李云建有些不满了:“淑云,你能不能快一点?让你的上司这样苦苦等候,可不像你的平时工作作风呀。” 肖淑云毕竟是一个久经商场的聪慧女子,立即做出一个机智的回答:“假如您以我的老板身份,我不会让您久等,可您如果以我的男朋友身份,我恐怕要考验您的耐心了。” 李云建一听,赶紧换作一副卑躬屈膝的面孔:“那好吧,我会耐心地等候你,哪怕等到海枯石烂也在所不惜。” 肖淑云一看他迅速变成一个低声下气的小男人,不由扑哧一笑:“我倒是想让你等个海枯石烂,可惜我耗不起。” 她最终走出了办公室。 李云建在陪她一起走出公司大楼过程中,很随意地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令她就像浑身触电一样。 “您···不要这样。” “怕什么?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不,这里是公司呀。” “唉,公司不是咱们的吗?以后云达公司就是咱俩的夫妻店。” 肖淑云心里一动,再也没有勇气拒绝他那只沉重的胳膊了。不过,她也可以设想等到了他的真正的家,不可拒绝他的恐怕会更多。 第37章 女儿搅局 李云建开着车,时时瞥两眼坐在身边的肖淑云,不禁惬意地吹起了口哨。对于他来说,自己是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伴随着事业的成功,就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 他不由暗想,自己自从听到了她私下对她的丈夫的抱怨,便有了一种窃取之心。也许,自己的离婚就是为了得到比前妻更年轻貌美的她。 肖淑云在这一路上心情可是一点也不轻松,心虚得就感觉上了老板这艘贼船一样,可是又无法抗拒。 她一直等到李云建把车停在一栋豪宅门前,迟迟不敢下车。 李云建已经意识到自己目前该扮演的角色了,立即殷勤地帮她打开车门,并把手伸进来副驾驶室里。 肖淑云只能在他的一步步引导下,终于迈进了那栋豪宅的房门。 李云建这时换了一种称谓:“宝贝,看看我的家还可以吧?” 肖淑云感觉自己被领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心情紧张得哪里顾得上欣赏豪宅内部的装修? 她有点浑浑噩噩地点头:“哦。” 李云建看出她的拘谨,并没有先采取猛烈的攻势,而是要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 “宝贝先在这里坐一会,我要为咱俩这顿晚餐亲自下厨。” 肖淑云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他脱去了外套,并按坐在了沙发上,在僵硬的外表下,她的内心却处在了风口浪尖,感觉就要窒息了一样,不得不拼命喘息了几口。此刻的她体会到了无所适从的滋味。 当李云建走进内室后,她的意识才恢复一些,但很快想到了夜里要经历的床上戏,又让她紧张得快把那颗心跳到了身体之外。 咯吱! 就当她心神未定的情况下,外面的房门被打开了—— 她惊愕地往外一瞥,正好跟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四目相对。 进来的是一位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孩,穿着很时尚,虽然外面还是数九寒冬,但她依旧穿着一件裙装,双腿显得那么仟细,就像没穿保暖裤一样,就连毛领下的上身也裸露着一大块白皙的肌肤。头上什么也没带,任由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红唇,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那个女孩首先质问表情愕然的肖淑云:“肖姐,怎么会是你?” 肖淑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反问:“萌萌,你怎么来了?” 女孩显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里是我的家呀,难道我不该回家吗?” 肖淑云这才醒悟:“哦,对不起,我忘记自己是这里的客人了。” 原来,进来的女孩就是李云建的独生女儿李萌萌。由于她已经成年,并且经常去老爸的公司,所以跟公司里的员工很熟,其中也包括肖淑云。 李萌萌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家里的不速之客,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并一步步靠近有点魂不守舍的肖淑云。 “肖姐真是稀客呀,为什么会来我家做客呢?” 肖淑云面对已经逼到眼前的女孩,只好掩饰:“是你的爸爸非要请我过来做客。所以我就···” “我爸爸呢?” “他···他去做饭了。” 李萌萌已经嗅到从里面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不由哼笑一声:“他对你这个下属可真好,居然亲自下厨来宴请你。” 肖淑云尴尬一笑:“他毕竟是我的老板,所以盛情难却。” “哦?那你的那位研究员老公知道呢?” “他···他管不到我了。” “为什么?难道因为他搞科研忙就顾不上你了?” “不···不是···我俩已经离了。” “啊···肖姐你可真是口味高了,居然连堂堂的科学家都给蹬了。” 肖淑云满脸绯红:“不是这样的···是他不想跟我过了。” “哦,难道是他的出名了,连肖姐这样的金领美女也看不上了?” 肖淑云不由苦笑:“就凭他还想出名?恐怕要默默无闻一辈子了。” “哈,还是你看不上他了。” “萌萌不要瞎猜,我和他是性格不合才分手的。” 李萌萌闪烁一下诡谲的眼神:“你不是为了我的老爸才离婚的吧?” 肖淑云心跳加速,慌乱摇头:“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瞎猜。” 李萌萌这时叹了一口气:“唉,我可感觉我老爸好像是为了某一个人而跟我妈离婚的。” 肖淑云一愣:“会是这样吗?” 李萌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而是反问肖淑云:“你跟你的老公离婚多久了?” 肖淑云有些触不及防地回答:“我们今天上午才办的离婚手续。” “啊?你就这么快跟我老爸凑到一起了?” “萌萌···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今天来···只是···只是做个客···” 李萌萌面对有点语无伦次的肖淑云继续紧逼:“你可真有闲情雅致呀,刚刚离婚就来我家了,难道是为了庆祝重获单身,得到了解放?” 肖淑云被逼得快要崩溃了,不得不发出哀求:“萌萌···求你不要这样刻薄好不好?我····我的心情糟糕透了···” 李萌萌已经不依不饶:“怎么会呢?如果真是心情不好,就应该躲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发泄内心惆怅,而不是来到这里,跟自己的老板共享时光了。” 肖淑云简直有点无地自容了,腾地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李萌萌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她:“怎么了?你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自愧形如了?” “萌萌!” 就在肖淑云骑虎难下的时刻,从里面传出了一个嗔怪的男声。 肖淑云心里一宽,李云建终于闻讯出来救场了。 李云建身上还系着围裙,一步步走到客厅的中央,冲女儿投去一副温怒的面孔:“淑云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怎么没大没小地冷嘲热讽呢?简直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李萌萌这时并不买老爸的帐:“老李,您可真可以呀,人家刚离了婚,您的手就伸过来,是不是乘人之危呀?” 李云建脸色一囧:“你···你胡诌什么?我是因为淑云心情不好才请到家里安抚一下的,这难道有错吗?” “嚯,老李真会体恤下属的。难道对您所有的下属都这样吗?” 李云建一怔,看一眼进退维谷的肖淑云,首先走过来,重新把她按在了沙发上:“淑云不许走。” 随即,他向女儿投去了挑战的目光:“我对所有的员工当然不像对淑云这样,因为老爸我喜欢她,而且跟她惺惺相惜行不行呀?” 李萌萌俏脸气得憋红了:“你···你们真不要脸···” 李云建一听女儿出口不逊,恼怒地向她扬起了手掌。 李萌萌凛然一惧,歪着脑袋等待着老爸肥大的手掌招呼。 肖淑云见状,吓得赶紧再次站起来拉住了他的胳膊:“李总不要呀!” 李云建生气归生气,还真舍不得对女儿下手,顺势放下了手:“看在淑云的份上,我就暂借饶你一次,假如你再出口不逊,当心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李萌萌无语,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肖淑云显得诚惶诚恐:“对不起,都怪我搞得您们父女失和。” 李云建再次把她按坐在沙发上:“淑云别有什么内疚的,这不关你的事。我早就想跟她好好谈一谈了。” 他随即用手一指女儿:“萌萌,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我要向你宣布一件事!” 别看李云建平时溺爱女儿,但毕竟有一个老总的威严和派头,一旦发起飙来,还真让女儿投鼠忌器,终于让她消停下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李云建则紧贴在肖淑云身边坐下,并伸手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并冲女儿理直气壮:“萌萌你要听好了,老爸我要郑重向你宣布,从今天开始,老爸要正式追求肖阿姨,并等到我们的感情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结婚!” 肖淑云本来一颗颤抖的心突然在李云建强势的表白下得到一种安抚,甚至被他的话感动了,俨然是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女儿,但决不会放弃她。这应该是追求爱情的男子应该焕发的勇气。她的紧张情绪在他的庇护下逐渐放松,并且恢复了往昔女强人的从容。 李萌萌彻底被震慑住了:“老爸···您真的要这样做吗···难道真对我妈如此绝情···” “我们已经离婚了,还谈得上钟情或者绝情吗?我不在乎她另外找主,也不许任何人来干涉我的个人问题。萌萌,如果你还是一个懂事的女儿,就不要干涉老爸的幸福。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感情是怎么回事了,谁都不该勉强谁。” 李萌萌低头沉思一会,突然又发出抗议:“就算我无权干涉您的幸福,但您们发展太快了,在这一点上,我无法接受。毕竟,肖淑云今天才离婚。可您们就要在一起住了。” 肖淑云趁机做出表态:“萌萌你误会了。我确实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才被你爸爸请到家里安慰的。对于他的追求,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可以跟他同居呢?” 李萌萌眼睛一亮:“你敢保证没跟我老爸’那个’吗?” 肖淑云赶紧摇摇头:“绝对没有。我们之前一直保持上下级的关系。” 李萌萌眼珠一转,心里顿时冒出了应对的策略。 第38章 晚宴 “肖淑云!” 李云建一听女儿口口声声叫自己心仪女人的大号,不由再把脸一沉:“萌萌,请不要这样没大没小好不好?你要叫她‘肖阿姨’。她日后还要成为你的后妈的。” 肖淑云含羞地垂下了头。 李萌萌这时只好改一下称呼:“肖姐···” 李云建又提出干涉:“叫差辈了,应该叫‘肖阿姨’。” 李萌萌并不想让步:“我以前去公司就是这样叫她的,恐怕一时改不了口。” 肖淑云赶紧抬起头:“就让萌萌这样叫吧,我觉得蛮好的。” 李云建思忖一下,脸色终于放晴:“这样叫也好,更让你觉得年轻。” 李萌萌强忍一口气:“肖姐既然说不打算跟我老爸同居,那就说明今天晚上不会住在这里了?” “这···”肖淑云赶紧掩饰,“我当然不想了,打算吃过饭就离开的。” 李云建眉头一皱:“你既然离婚了,还能再住原来那个家吗?” 肖淑云从容一笑:“本来我不方便住这个家的,但萌萌既然在家,那我就没有顾虑了,可以跟萌萌睡一个房间。” 李萌萌显得不可思议:“你···你要跟我一起睡?” “是呀,我们只有通过接触才能进行磨合,从而知道适不适合做一家人。毕竟,我将来要嫁的并不仅仅是你爸爸一个人,而是这个家。假如我不能被这个家所有成员完全认可,那我不会答应你爸爸求婚的。” 李萌萌惊愕地盯着她:“你说的所有成员是不是包括我?” 肖淑云嫣然一笑:“当然包括你了。” “你的意思是在得到我的认可才能跟我老爸结婚?” 肖淑云郑重点点头:“没错。我希望我的到来不会让任何人不开心。” 李萌萌趁机表示:“那好吧,但愿你能在磨合期可以征服本姑娘的心。” 肖淑云自信地一笑:“好的,我们一言为定!” 李云建有些茫然了,没有料到最后的剧情会发展成这样,终于提出异议:“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家和才能万事兴!”肖淑云挣脱李云建那只胳膊,并伸手一推:“你还不快去做饭?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李云建脸色异常发窘,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怏怏不快地走向了厨房—— 当李云建一离开,李萌萌的眼神顿时变了,一副咄咄逼人的目光瞪着对面的肖淑云,好像警告对方——你休想征服本姑娘! 肖淑云已经完全克服了刚才的窘况,对眼前的女孩回以一个从容而善意的目光,好像回应对方——咱们走着瞧! 李云建则在厨房里已经没有之前那样自如了,连续犯了几个错,并差一点烫伤自己的手,不得不冲外喊一声:“淑云,快过来帮帮忙。” 肖淑云趁机站起来,并冲李萌萌款款一笑:“姐姐不能陪你了,要去帮你爸爸的忙。” 李萌萌鼻孔哼了一声:“你随便!” 当肖淑云一离开客厅,李萌萌便淡定不下来了,立即从随身女包里取出了手机,并迅速拨通一个号—— 在等对方接听电话的同时,她又偷偷瞥一眼厨房方向,直到确定没有谁偷听她,才踏实地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 “喂,妈妈,我爸爸终于往家里领女人了,就是爸爸平时在公司里最赏识的肖淑云。我今晚不能回去陪你了,要把自己钉在这里,让他俩休想在一起,直至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您就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 李萌萌显然没有得到电话那一端的支持,很不快地挂断了电话。 再说厨房里的情况,李云建正在责怪刚进来的肖淑云:“你到底哪根脑筋不对,为啥要做出这样的表态?” 肖淑云显得很执着:“我必须得到萌萌的认可才能安心跟你生活在一起。” “唉,你根本不了解那个丫头。她一直跟她的妈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刚才明明摆平了她,你又何多此一举呢?” “可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父女闹得不愉快。” “可是,你要想得到她的认可,那是根本办不到的,因为她一直希望我跟她妈妈复婚。” “我知道短时间里是不会得到她的认可,甚至遭到排斥,但这都无所谓,我会拿出十分的真诚,百分的耐心让她慢慢接受我,而且让她懂得不可以干涉父亲的自由。” “这恐怕不可能,这个丫头跟她妈是一伙的,肯定要设法拆散咱俩的。” 肖淑云深沉一笑:“她既然是你的亲生女儿,就会盼望你获得幸福。她目前心疼她的妈妈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虽然短时间脑袋还转不过这个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逐渐接受这一切的。” 李云建不由苦笑:“她会吗?” 肖淑云思忖道:“我也有继母,开始也是很抵触她,可她最终感化了我。我虽然嫁出去很多年了,但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老人孝敬。我相信那句话——将心比心。” 李云建还是比较了解她的身世,只能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肖淑云当即表示:“咱们赶紧做饭吧,能趁机跟她一起吃个饭,是可以相互交流感情的。” 李云建却显得有些不甘心:“唉,这个丫头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家,真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肖淑云不由瞥了一眼显得沮丧的老板,心情却跟他截然相反。因为她是一直在被动接受,虽然一直仰慕老板头上的光环,但真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时,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在强势的老板面前,她至始至终处于被动中。她现在反倒把心态放松了,起码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阶段。 当他们三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肖淑云已经彻底恢复了从容和灵动,雍容大方地像一个家庭主妇,频频给李萌萌碗里夹菜。 李萌萌开始很是意外和拘谨,后来才明白对方想收买自己,鼻孔不由轻哼一声,随即把筷子重重地往碗边一砸,然后起身扬长而去—— 李云建一直为女儿一直冰冷着脸而怏怏不快,这时再也沉不住气了:“萌萌,你给我回来!” 已经迈出几步的李萌萌顿时停了下来,但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 肖淑云心里一惊,赶紧向李云建使眼色,示意他要保持克制。 李云建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于是勉强压住了火气:“萌萌,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我已经吃好了,难道还要做您俩的电灯泡吗?” “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呢?” “本姑娘心里不痛快,难道还非要强装笑颜应酬您们吗?” “可你的碗里还剩那么多东西呢?” “哼,那些东西又不是我夹的?难道您让我吃别人用嘴抹过筷子夹的东西吗?” “你···” 肖淑云尴尬一笑,赶紧接过话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知道萌萌很注重饮食卫生,下回一定注意,她碗里剩下的东西由我吃掉好了。” 李云建一看她来打圆场,便只好作罢。 李萌萌一听老爸没词了,便鼻孔哼了一声,心安理得地走开了。 肖淑云等她一走开,果真把她的饭碗端过来,并准备吃碗里的残羹剩饭。 李云建心里过意不去,赶紧伸手从她跟前夺过那只碗:“怎么能委屈你呢?还是我来消灭它吧。” 肖淑云嫣然一笑:“我平时吃惯了宁宁剩饭碗子,已经习惯了。” “宁宁是你的儿子,萌萌怎么能跟他比呢?” “可我以后必须适应她。” “这太委屈你了。其实萌萌平时不这么任性的。” “我当然知道。她还无法面对你离开她的妈妈而跟我在一起。” 李云建又显示一份强势:“可是,她无权干涉父母的事情,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肖淑云思忖一下,突然秀眉紧蹙:“我现在受一点委屈倒是没啥,希望你也做做好这种思想准备。” 李云建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我并不是一个人。” “你是指宁宁?” “是的,再过两天就是周末,他就该从就读学校回家了,还不知道我和他爸爸离婚,更不知道我住到这里了。” 李云建显得不以为然:“没关系,等到了那一天,我亲自开车带你去学校接他。” 肖淑云没有做声,当想到带着这样的结果去面对儿子时,心里又顿时一丝忐忑。 晚餐结束后,肖淑云自然又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收拾残局,李云建因为她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家,还不熟悉厨房的环境,便一边协助她干,一边帮她熟悉家里的环境。 等到忙碌完一切,李云建趁肖淑云擦手的时候,突然抱住了她。其实,他早就想这样了,但因为她手里一直忙碌着活,机械地躲避了他的热情,可现在她是逃不掉了。 肖淑云被他突然抱在怀里,心里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忐忑,赶紧把俏脸使劲埋藏在他的胸口,从而躲避他那张沾了一点酒气的嘴。 李云建因为是在厨房里,还无法施展自己的激情,干脆把肖淑云的双脚抱离了地面,要把她强行带进卧室里去。 肖淑云心里一慌,象征似的挣扎两下腿,便乖乖就范了。 李云建很强势地抱她奔向自己的卧室,刚要腾出一只手去拧开房门的把手,却从背后传来一个冷然的声音:“您抱她进去干什么?” 第39章 闺房对话 李云建和肖淑云都被这句突然冒出来的声音雷到了,尽管他俩听出是李萌萌的声音,但因为来得太突然了,让他俩有点做贼心虚的心里瞬间都电到了。李云建一失手,便让肖淑云的双脚落了地。 肖淑云感觉无地自容,想挣脱开李云建,但李云建搂抱她上身的胳膊始终没有松开。 李云建到底是一个应变能力很强的老道男人,把头转过去,面对女儿瞬间做出了神反应:“萌萌,你咋像一个幽灵一样冒出来?还一惊一乍的?” 李萌萌一看老爸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不能去?您俩之前是怎么说的?为什么还要睡在一起?” 李云建从容一笑:“我只要带她来卧室一趟,就证明要跟她同居了?难道她就不可以进我的卧室吗?” “哈,她是多大的人了,难道非要您抱进卧室吗?” 李云建已经有了应变之策:“你懂什么?淑云在厨房里不小心扭伤了脚,我是要帮她揉捏一下的,当然是要抱进卧室做这件事了。” “哼,您一个大男人居然给一个女人揉脚,这成何体统?” “这···这是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况且淑云目前是我的女朋友,就算是普通的公司员工,我这个当老板的也应该挺身而出。” 肖淑云也趁机做出了反应:“萌萌,真的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用,刚才脚上一拌蒜,便不小心扭了一下,脚筋好痛呀。” 她辩解到这里,又故意咧咧嘴。 李萌萌虽然识破对方在掩饰,但也不好深究,因为了解老爸的脾气,如果逼他下不了台,非要睡这个女人,那可是一场不可收场的局面。 她心里做出这番衡量之后,也随机应变:“既然肖姐的脚扭了,那交给我处理好了,您就把她扶进我的房间吧。” 李云建心有不甘:“你能行吗?” “老爸,你别忘了,我目前在学校是学中医的,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李云建这才醒悟女儿可是就读于本市的中医学院,中医学的按摩推拿技术应该在学科之列。 他迟疑一下,跟肖淑云对视一眼。 肖淑云掩饰痛苦的表情上附带一丝微笑:“好吧,正好可以试一试萌萌的手艺。” 李云建再也不方便抱起肖淑云了,当着女儿的面只能搀扶着她。 肖淑云则是故意装作一瘸一拐。 李萌萌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清楚这是彼此都下台阶的最好方法,于是就去搀扶起肖淑云的另一侧身体。 肖淑云有些不适应了,轻轻摆脱了另一侧的李云建。 李云建顺势放开了她,并吩咐女儿:“萌萌,要照顾好淑云。” 李萌萌则冲老爸坏坏地一笑:“您甭管了,就放心把肖姐交给我好了。” 李云建不方便跟着进入女儿的房间,只能望着她俩的背影兴叹。 事到如今,肖淑云只能把戏继续演下去,一瘸一拐进入李萌萌的闺房后,顺势坐在了那张软软的双人席梦思床上。 李萌萌则蹲下来去脱她伪装的那只脚的鞋袜。 肖淑云吓了一跳,赶紧往里一收,并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李萌萌嘻嘻一笑:“我当然要为你揉脚呀。” 肖淑云俏脸一烧:“我感觉没那么疼了,就不麻烦你了。” “那可不行,我已经答应我老爸要伺候好你了。难道你在我面前还害羞不成?” 肖淑云此时很无奈,为了把戏演完,只好把自己的那只脚‘卖’给了对方。 当李萌萌顺利脱去她的鞋袜后,不由一呆,她的脚真好看。 不过,她并没有露出羡慕的神色,而是动用双手开始在揉捏肖淑云的脚踝··· 肖淑云知道她是故意的,自己的脚本来没事,但经过她使出的一股暗劲儿,不由让她皱眉咧嘴。 李萌萌还故意调侃:“肖姐,按摩的过程可能稍微有点痛,你可要忍一忍呀。” 肖淑云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在给自己‘动刑’,有心挣脱对方,但骨子里突然冒出一股犟劲——看她到底能把自己怎么样? “萌萌,你就大胆用力吧,我能吃得了这点苦。” 李萌萌这时已经把肖淑云白皙的脚踝捏得泛红了,但居然咬牙跟自己说这些话,顿时大大触动了她的心灵。她毕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孩,即便对方是自己妈妈的死敌,但也不忍心下手了。 “好了,你可以下地走走了。” 肖淑云一看她不再虐自己了,感到很意外,随着她的手松开自己的脚踝,那点皮肉之痛顿消。 “辛苦你了,谢谢!” 肖淑云原地转动一下自己的脚踝,还不失风度地应付对方。 李萌萌没有搭茬,而是开始脱衣上床,心里暗道,她可真够假的,心里说不上怎么骂我呢。 肖淑云因为‘脚伤’好了,先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然后才又返回卧室。 此刻,李萌萌已经躺下来了,因为只有一条宽宽的鸳鸯被,所以,肖淑云只能盖另一侧。 肖淑云一看她闭上了双眼,便尽量把动静放轻,脱去身上的所有外衣后,只穿一套贴身衣服上床盖被入睡。 不料,当她刚躺下来,李萌萌便翻身对着她,并用胳膊肘支起了脑袋和上半截身子。 肖淑云一看她瞪着一双滴流圆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慌:“萌萌,你咋不睡了?” “床上突然多一个人,我有些不适应。” 肖淑云赶紧坐起身来:“要不,我去睡客房?” “算了,你还是躺下吧,室内温度不高,别冻坏你的身子。” “谢谢。” 肖淑云因为贴身衣物单薄,便重新躺下来,再盖好了被子,嘴里发出歉意:“萌萌,我影响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呀。” 李萌萌还是那个姿势未动,但却眨了眨狡猾的眼眸:“没事,咱们必须要磨合好了,才能做一家人,所以,必须要有这样一个过程嘛。” 肖淑云一副赔笑:“萌萌说得对。我希望咱俩彼此之间能成为好闺蜜。” 李萌萌显然对她充满了好奇,一副审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喂,你真的爱我的老爸吗?” 肖淑云心里很纠结:“这···我也说不好···” 李萌萌杏眼一瞪:“既然还没考虑清楚,为啥冒然住到我家来?” 肖淑云赶紧解释:“我因为今天刚离了婚,心情很不好,你爸爸看我可怜,在安抚我的同时也向我提出了做一家人的想法。我因为在感情上很无助,所以就···” “难道你离婚了心情会不好?” “当然,哪有几个离婚的人,心情会是高兴的呢?” “离婚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翻身得解放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肖淑云满脸一副黯然:“可我本人却丝毫没有那样的感觉,感到的是从所未有的失落感和精神上的无助。” 李萌萌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难道你离婚不是为了我老爸吗?” “这···我也说不好。虽然他一直是我仰慕的老板,并且在工作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但我其实还有点怕他的。” 肖淑云讲出这句话却是由衷之言,因为李云建一直是她的上司老板,并得到他一步步的提拔,首先对他感恩戴德到最后的崇拜,并感觉对方才是自己向往的男人。可是,因为之前她一直对他存在一种敬畏,假如发展成为枕边人的时候,自己的敬畏神经是否能松懈下来呢? 李萌萌显得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从审视肖淑云的表情上看,读出了对方内心存在一种挣扎。 “肖姐?” “嗯?” “能讲一讲你的老公吗?”李萌萌随即醒悟,“不,应该是前夫!” 肖淑云心里一震:“他有什么好说的?”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在天文台做研究员。” “研究员?就是天文学家吧?” “算是吧。” “那他就是研究天文学方面的科学家了?” “是的。”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 肖淑云一愣:“萌萌,你为啥这样想?” “因为科学家都是受人崇拜的人,肯定有不少粉丝吧?” 肖淑云不由苦笑:“很多人都把科学家想象成很神秘的人,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当初也是崇拜科学家才肯嫁给他的,可一过起日子才知道,所谓的科学家除了不顾家之外,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可他们不顾家是为了咱们的国家呀。我听说那些为祖国高尖端科技的科学家都不顾家,甚至还要隐性瞒名,简直要与这个社会隔绝了一样。” “你说的那些科学家是有卓越成就的科学家,就像当年搞出两弹一星以及现在搞出神舟飞船和国防重器的科学家,他们虽然顾不上自己的小家,但却受到全国人民的尊重。像我的老公···不···前夫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科学家。他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了。” “那你认为搞天文学的科学家应该有什么的成就?” “当然是在研究太空方面有突破了。比如谁发现了某某星球,就可能以他的名字来命名。我估计茫茫的太空再也找不到由他发现和命名的星球了。” 李萌萌明亮的眼神里突然闪烁出一丝遐想:“假如能发现了外星人那可就露大脸了。” 肖淑云语气有些不屑:“别说他办不到,其他的天文学家也办不到!无论国内国外的都是如此。” 李萌萌却不以为然:“那不是搞天文的科学家无能,而是科技水平还没有达到那种尖端的程度。” “可他们除了研究太空之外,就不能提高科技水平吗?还是他们无能!反正,我这辈子恐怕不知道有外星人存在了。” 李萌萌心里一动:“难道你就因为你前夫没有搞出一点科研成就而看不上他吗?” 第40章 生病 肖淑云聊着聊着有点昏昏欲睡了,当听到李萌萌这句近乎雷人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李萌萌鼻孔一哼:“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对了?” 肖淑云内心纠结了一下,刚想张口回答,但又被李萌萌的话抢先了:“你其实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因为自己的老公不出名就嫌弃他没用,甚至连他那充满光环的科学家身份也感到不屑。而我老爸就是一个商人,就是因为把生意做大了,成为了众多女人眼中羡慕的土豪,所以你就羡慕他。我现在敢这样说,你离婚肯定跟我老爸有关。而我老爸跟我妈离婚,也是跟你有某种关系。” 肖淑云露出一副无辜:“萌萌,据我所知,你爸跟你妈离婚都快半年了。假如我跟他有私情,会等到现在才离婚吗?我实话告诉你,早在三个月前,我和我的前夫还去影楼拍照了结婚十五周年纪念照。假如我当时对他有二心,会同意照相吗?” 李萌萌鼻孔一哼:“你的前夫既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你为啥要跟他离婚?难道还不是嫌他没有作为吗?难道你认为我老爸是有作为的男人?他只是会挣钱罢了。难道你非要用金钱去衡量一个男人的成就感吗?” 肖淑云惊呆了,之前只是想象到李萌萌会讲一些冷嘲热讽的话,但没有料到她居然会讲出一句有普遍社会哲理的话。 她惊愕片刻才做出解释:“萌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同意跟他离婚不仅仅是他在事业上无所建树,而是他同时不能胜任一个家庭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儿子吧?就连他对他的爸爸成见特别高,每次周末回家都难得见他爸爸一面,就算偶尔见到了,连爸爸都不叫了,而是张口闭口‘老刘’。” “哦,难到你以后会把自己的儿子领到我家里来吗?” 肖淑云听她的口气是很不情愿,不由心里一紧:“萌萌,也许我考虑太简单了,我的儿子也需要跟你和这个家磨合。你不希望自己多一个弟弟吗?” 李萌萌气得不再说话,而是把脸狠狠背过去,双唇间仅仅蹦出五个字——“这个家要乱套了!” 肖淑云的那颗心顿时从紧张一下子落到了冰窟窿一样,脸色一片难堪。她之前真的没想到半路夫妻要组成一个家会有多难。 她也把脸转向了另一面,开始默默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晓光现在怎么样了? 肖淑云不禁想到了前夫——他身上还有伤,并且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今夜该怎么熬呢? 此时,刘晓光并没有休息,刚刚在食堂里吃过饭,正在大楼的露台上一边吸烟一边与程学东聊天呢。 程学东已经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在扼腕叹息的同时也少不了埋怨他太意气用事了。 “老刘,要不我找小肖再好好聊一聊?”当程学东注意到他一脸悲怆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了。 刘晓光轻轻地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别胡说,小肖也是一个天文迷,当年是多么崇拜你呀?我感觉你俩就是因为天文才结缘的。” 刘晓光瞥了对方一眼:“如果讲到因为天文而结缘,那非你跟淑珍莫属。她肖淑云算个啥呀?心里只想我通过研究天文而扬名立万,却不清楚咱们搞天文这门科学的工作者决大多数要默默无闻一生。当初她年轻,嫁给我这个身上带有科学家光环的人是一时心血来潮。而现在,她想通了,觉得依靠一个暴发户更能满足她的某些奢望的心理。” “不许你这样说小肖!”程学东有些嗔怪道,“她根本不是你说的那路人。你还是从自身找一找原因吧。” “老程,你根本不知道我对她有多好,就算单位再忙,我就算加班到半夜也必须回家,尤其在冬天更是如此。我这样辛苦地来回跑,还不是心里装着她吗?可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觉得我陪她不够。唉!” 程学东这时显得很好奇:“喂,我说老刘,你干嘛在深更半夜里还往回跑呀?难道不怕惊了她的好梦吗?” 刘晓光摇摇头:“你有所不知,她一睡起来是很死的,根本就惊不到她。” “既然这样,你深更半夜还总往家跑干啥呀?” 刘晓光脸颊有些发烧:“她···她睡觉时要打把势,尤其在后半夜有时候就翻到床下了。” 程学东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呀。” “唉,尤其是冬天,室内温度也不高,她如果打把势了,就盖不住被子了,很容易冻感冒的。” “所以,你无论忙到多晚都必须回家?” “嗯,她已经习惯由我帮助盖被了。” 程学东不禁感慨:“这是多么一个细微的爱的动作呀!可惜她浑然体会不到。我不知道今后会有谁为她盖被子?” 刘晓光鼻孔一哼:“当然由那位李老板了。” 程学东无奈摇摇头:“无论换了任何男人,都未必像你这样心细。因为你就算在咱们这些搞科研的队伍中的心思缜密可是出了名的。” “那可说不好,只要对她的爱上心,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难。” 程学东依旧不以为然:“因为你每天习惯的动作,所以不会感觉很难,但对于别人来说,未必能容易做到。尤其在后半夜,也许对方比她还睡得死,能够习惯半夜醒来为她盖被是需要包含多么深沉的爱呀。” 刘晓东鼻子不由一酸,不禁想起了于肖淑云曾经的点点滴滴··· 再说肖淑云经过前半夜的翻来覆去后,终于渐渐进入了梦乡··· 正如刘晓东所说的那样,刚刚入睡不久的肖淑云不知不觉地在床上一个翻滚,顿时把那条被子扯了过去,并让另一侧的李萌萌的身体露出来。 已经熟睡已久的李萌萌顿时被冻醒了,一看到这种情形,顿时大为恼火,赶紧拽回自己的被子。结果,已经贴到床边的肖淑云从被子边缘露出的大半截身体。由于她仅仅穿着贴身衣物,在室温仅仅二十度上下的卧室里要遭遇的情况可想而知。 李萌萌不是没有觉察到这样的情况,但认为她也会同自己一样被冻醒,就会乖乖睡回温暖的被窝里,于是又转身睡去了。 可是,肖淑云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因为前半宿一直没睡,让她后半宿睡得很沉,即便冷气袭身,依旧无法睁眼。 刘晓光这一夜却很不踏实,也许是养成了一种习惯,让他始终感觉肖淑云就睡在自己的身边,需要自己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盖被,可是,等他醒悟过来,已经有‘物是人非’的感觉。当然,对于他来说,就连睡觉的环境也变了。 程学东跟他睡在同一间宿舍里,当一觉醒来,借助微弱的光发现对过床上的刘晓光坐在床上,不由诧异道:“你还没睡吗?” 刘晓光摇摇头:“我睡不着。” “难道我睡觉打呼噜让你不习惯?” “不是,是因为环境变了,我还无法适应。” 程学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感叹:“唉,你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需要你关照的人呀!” 刘晓光并没有否认,双眼里噙满了泪水。还好,在光线很暗的卧室里,自己的眼泪不容易被发现。 也许是心灵感应,肖淑云在睡梦中梦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与刘晓光热恋的情景··· 由于他俩都是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在谈恋爱的时候充满了浪漫的情调。刘晓光在工作的闲暇的时光里总能发给她具有诗情画意般的信息——在这个最美的季节里,让我遇到了最美的你,让我感受到这段美好的时光如歌浅笑,美好的季节也娇媚蓝天,那是一抹生命绚丽的色彩,将心底的温暖与爱默默地珍惜。 肖淑云在倍感温暖与感动的同时,也动情地回复——有些遇见,好像命中注定,遥望天涯也是美。时光清浅,若让我读懂了岁月,山水的尽处便堆满了温柔,爱不是每时每刻的思念,而是思念的每时每刻都是爱。 此时的肖淑云酣睡在凉飕飕的卧室里,眼角边溢出晶莹的泪花。 李萌萌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黎明了。当她一翻身发现肖淑云还躺在床的边缘,并且整个身躯都不在棉被的覆盖之下时,不由惊呆了,赶紧把被子压过去。 这时的她仔细审视肖淑云,发现对方脸色有些泛红,虽然紧闭双眼,但眼圈好像被泪水洗涤过一样,不由心生怜惜,她看起来蛮可怜的,也许昨晚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有些伤害到她了。 当她起床洗漱时,却在卫生间门口与老爸邂逅。 李云建的表情有些不踏实:“淑云起床了没有?” 李萌萌摇摇头:“木有,看起来她挺赖床的。” 李云建脸色一变:“你昨晚没有欺负她吧?” 李萌萌淡然一笑:“有您这样护着她,我敢吗?” “哼,你最好别使坏。” 李萌萌一怔,发现老爸径直往她的卧室里走,赶紧喊问一句:“您要去我的房间吗?” 李云建已经把手搭在了卧室房门上:“我要招她起床,今天公司开早会,不能迟到的。” 李萌萌赶紧发出警告:“您不许进入我的房间,更不许靠近睡觉的她。” 李云建无奈,只好伸手敲一敲房门:“淑云,该起床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在卧室门外止步了,这才安心进入卫生间。 可是,等她再走出来时,脸色骤变——自己卧室的房门已经大开,老爸已经闯进去了。 李萌萌岂能容忍老爸跟那个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亲热? 她怒不可遏地冲向了自己的卧室—— 可是,等她涌入卧室一看,脸色又是一变。原来,肖淑云虽然在李云建的招呼下,依旧没有清醒,而是陷入一种意识混沌的状态中··· “肖姐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李云建一手搭在肖淑云的额头上,并回头怒视女儿:“我还要问你呢,她怎么会发高烧了?” 李萌萌心里一虚,但表情却很无辜:“您不会认为我虐待她吧?她并不是一个小孩子呀!” 李云建望着女儿一副无辜的样子,脸上的怒气顿时化作一片迷茫:“她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李萌萌眨了眨眼睛:“她是不是在咱家水土不服呀?” 李云建一副嗔怒:“简直是胡说八道!” 李萌萌联想到肖淑云在冰凉的卧室里几乎裸睡了半宿,顿时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老爸,您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吧?” 不料,李云建脸色很为难:“这···恐怕不方便了。” 第41章 有感而发 李萌萌露出诧异的目光:“有什么不方便的?您先出去,我可以帮助她穿上身上的衣服。” 李云建眉头一皱:“不是这个问题,我现在必须赶到公司去。今天的早会很重要,我必须尽快到公司。” 李萌萌有些嗔目结舌:“难道您为了您的公司,就不管她了吗?” 李云建的脸上充满了为难与无奈,纠结了好一会,才不得不与女儿商量:“萌萌,爸爸再不走,恐怕真的就来不及了。你既然是学医的,就代替爸爸照顾她好不好?” 李萌萌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什么?您让我在家里照顾她,而您却要去公司上班?” 李云建赶紧解释:“你老爸从白手起家到创办这个公司不容易,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而耽误了公司大事。而你现在不是实习阶段吗?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自己。” “老爸,难道您真放心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给我照顾?” 李云建彻底没辙了,只好满脸赔笑:“萌萌,就算老爸求你一次。只要照顾好淑云,以后向老爸提啥条件都可以。” 肖淑云早已经醒过来了,但由于脑袋晕得厉害,就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不仅整个身躯都像散了架子似的,就连意识也烧迷糊了,不过,她也迷迷糊糊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心里不由一沉。 李萌萌自然非常了解自己的老爸,虽然不情愿照顾肖淑云,但此时却灵机一动,赶紧改变态度:“既然您信得着我,那我就尽力而为吧。” 李云建赶紧向女儿作揖:“淑云就拜托你了。” 他在临出门前,又尝试唤醒肖淑云。可是,肖淑云微微摇头,不肯睁开眼睛。他只好无奈地退出了卧室。 李萌萌虽然学的是中医,但对平常的感冒发烧而是能够应付的,于是跟老爸一起出门,要到楼下的诊所里开一些退烧和消炎的药物。 李云建在陪她下楼的过程中,又不禁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 李萌萌被他给唠叨烦了,不由一皱眉头:“您有完没完?假如信不过我,就自己留下来照顾她吧。” 李云建弄一个半红脸,只好灰溜溜地登上了自己的豪车。 李萌萌则去了附近的药房,根据肖淑云的症状买了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 当她回来推开卧室房门一看,不由蹙起了眉头。原来,肖淑云烧得愈发严重了,几乎不省人事了。 李萌萌毕竟是学医的,知道凭自己购买的药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了,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送她去医院看急诊,并且越快越好。 她这时并没有给刚离开家门不久的老爸打电话求助,也不想叫急救车,而是操起肖淑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并轻易解开了锁,开始搜索起来了··· 不一会,她的微蹙的眉头顿时放松了,并用肖淑云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储存号—— 再说刘晓光因为昨晚没睡好,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就连早饭也没有去食堂吃。 程学东因为刘晓光刚刚离婚,情绪肯定有一定的波动,于是对他多一分关注,当注意到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劝道:“你昨晚既然失眠了,今天就在宿舍里歇半天吧。” 刘晓光向他轻轻摆摆手:“没事,别的同事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我怎么躺得住呢?” 程学东一看他执意要坚持工作,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多保重!” 刘晓光一副无所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因为她而病倒的。” 嘀嘀嘀··· 他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便奏响了乐曲。 他先是一怔,随即掏出手机一看,便难掩激动的神色。 站在他对面的程学东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是她打来的吗?” 刘晓光默默地点头。 程学东眼睛一亮:“你赶紧接电话呀。她这么早打电话找你,肯定有要紧的事吧。” 刘晓光一听他说要紧事,顿时露出一副狐疑的神色:“她是不是后悔没有要家产?” 程学东气得出手一擂他的肩膀:“请你先别疑神疑鬼好不好?先听一听电话不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吗?” 刘晓光当着程学东的面,还有点不好意思接听前妻的电话,可是,程学东并不想回避,因为想出头帮忙,所以急于想弄清楚肖淑云的态度。他反倒靠近一些。 刘晓光无奈,只好在手机铃声结束之前接听了电话:“喂,你还想怎么样?” 不料,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个很稚嫩的少女声音:“喂,您是怎么回事,咋才接电话?” 刘晓光听出不是前妻的声音,顿时眉头一皱:“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您一句,肖淑云是不是你的老婆?” 刘晓光一听对方急促的语气,顿时意识到出事了,不仅神态大变,就连声音都发抖了:“是···是···是···她到底怎么了···” “她发烧得厉害,已经昏迷了,如果再不去医院,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刘晓光一听,那只握手机的手一抖,那部手机顿时从他的掌心滑落··· 程学东已经把自己百分之百的精力都投在了他的身上,当他失手脱落手机的一刹那,迅速做出了一个本能的反应,一个海底捞月般的接住了下坠的手机。 他望了一眼怔怔发呆的刘晓光,然后把手机的听筒贴在自己的耳边··· “喂,您是怎么回事?到底在不在听??” 程学东听出里面焦急的声音,赶紧发声:“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打电话的人正是李萌萌,当她感觉电话里的男子声音有变时,顿时一蹙眉头,但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立即重复道:“您的老婆肖淑云正在发高烧,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请问您到底管不管?” 程学东刚才旁听时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这时更是确定无疑,而且听手机里的女孩的语气,并不像是说谎。 “我们当然要管。她现在在哪?” 李萌萌一听对方声称是‘我们’,便知道电话另一端并不只一个人,心里暗想,那边多一点人更好,可以督促那个男人负起责任,于是朗声回答:“她就在我家呢。” “你家在哪?” “阜成路35号!” “请问是什么门牌?” “就是阜成路35号。” “难道你家是独门?” “是的,我家是一栋独立的别墅。” “请问你是谁?” “我···是她老板的女儿。” 程学东心里忽悠一下子,看样子肖淑云果然跟她的老板同居了,但那个老板这时咋不管她了呢? 他不禁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刘晓光。 刘晓光逐渐醒悟过来了,并听清楚了电话里女孩所说的地址,便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 程学东心里一动,赶紧冲手机回复:“请你照顾好她,我们马上就到!” 他随即挂断电话,都来不及通知一起工作的其他同事,就冲出去追刘晓光了。 刘晓光脑子里已经不考虑前妻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了,而是前妻的病情牵挂着他浑身每一根神经。此刻,前妻目前属于谁的都不重要了,她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当刘晓光打开自己汽车的车门,一头钻入驾驶室的时候,双眼不禁模糊了。 程学东也匆匆赶到了,并随之迈进了副驾驶室,一看刘晓光激动而紧张的情绪,不由劝道:“老刘,还是我来开车吧?” 刘晓光根本就顾不上理会他,迅速启动了汽车—— 这时候,正处于北齐市的交通早高峰之前的节奏,街道上的车辆逐渐在增多,但刘晓光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程学东吓了一挑,不得不提醒他:“老刘,要稳一点!” 刘晓光的心里就像着了火,已经是一言不发,双眼泛红地目视前方。 程学东一看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前方,便心神稍定,也不在跟他讲话了,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刚想拨通南秉怀的手机,可担心打扰了他,于是改为在工作室工作的另一位同事:“陈工吗?我和刘晓光有要事临时出去一下,请您在南教授方便的时候,通知他一声,我回头再向他解释。····好的,谢谢您。” 程学东的通话结束没多久,刘晓光开车已经逼近阜成路35号了,于是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车窗外。 他们还没有看清楚阜成路35号的牌子,却首先发现在一栋豪宅外的大铁门前站着一个四处张望的女孩。 程学东心里一动,赶紧示意刘晓光:“估计她就是打电话通知咱们的女孩。” 刘晓光毫不迟疑地把车急停到了那个大铁门前。 这个女孩正是李萌萌,等帮助处于昏迷的肖淑云穿上了两件上下半身的衣服后,眼看她的情况愈发严重,便焦急地出来应接她的前夫了,当看到一辆汽车贴着门前急停下来,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于是冲车里招一招手。 刘晓光首先开门下车,并面对那个女孩:“淑云呢?” 李萌萌看清楚总共来了两位中年男人,便反问刘晓光:“您是她什么人?” 刘晓光神态纠结了一下:“我是她的前夫!” 李萌萌不由端详了他一下,无论从身材和气质上都胜自己老爸一筹,只是眼眶有些淤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这时突然发出仰慕的口吻:“您就是在天文台工作的科学家?” 刘晓光苦笑一声:“算是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萌萌冲他一挥手:“她的病情恶化很快,必须马上送医院。” 程学东这时已经下车站在他俩一侧了,立即做出反应:“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进去抬人吧。” 刘晓光二话不说,立即大踏步向里面闯去—— 李萌萌因为他不熟悉别墅里的情况,赶紧一路小跑,终于抢在了刘晓光的前面,并首先打开了别墅的房门。 刘晓光在她的带领下,很快步入了那间卧室,当看到肖淑云牙关紧咬,脸庞烧得就像一团彤云,并处于晕厥状态时,不由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李萌萌解释道:“看她的情况好像是感染了tb病毒。” “tb病毒?难道你说的是当前出现了一种新型流感病毒?” “是的。我是学医的,根据她的病情发展如此迅速,正好符合这种病毒的特点。” “她···昨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病成这样?” 李萌萌的脸上露出一副歉意:“我估计她早就感染了那种病毒,但处于潜伏期,因为半夜时受凉了才爆发出来。” “受凉了?难道她又蹬开被子了吗?” “是呀,她有睡觉打把势的习惯吧?” 刘晓光的双眼顿时冒火了:“李云建呢?为啥昨晚没照顾好她?” 李萌萌赶紧解释:“她昨晚跟我睡在一起。您难道没看出这是我的闺房吗?” 刘晓光一愣:“为什么会跟你睡在一起?” 李萌萌直言不讳:“因为我不想让她成为我的后妈,所以阻挠她跟我老爸同居!” 第42章 求生之路 刘晓光不由郑重地凝视了这个女孩一眼,心里突然生成一丝感动,但在肖淑云严重的病情面前,还是掩盖了一切心理变化。不过,他立即想起了李云建:“你爸呢?” “他去公司上班了。” 程学东已经跟进了卧室,但并没有贴近那张床,一边端详着处于深度昏迷的肖淑云,一边听着刘晓光和这个女孩之前的对话,当听到这里,不由愕然打断:“什么?小肖病成这样,他居然就像没事人一样去上班?” 李萌萌赶紧解释:“肖姐之前还没有这样严重,而我爸爸公司的事情又特别急,所以就把她托付给我照顾了。” 程学东显然难以接受这样的解释,不由气得狠狠捶一下门框:“简直是乱弹琴!” 刘晓光根本无暇跟别人置气了,因为肖淑云的病情正在撕裂他的心,当即做出表态:“我们立即送淑云去医院!” 李萌萌点点头:“事不宜迟,咱们送她去安国医院。那里是收治tb流感的定点医院。” 刘晓光一看肖淑云已经穿好了衣服,便立即附身抱起了她,也顾不上为她穿鞋了,就匆忙往外走—— 程学东一看肖淑云还裸露着双脚,便觉得不妥,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在肖淑云的脚上。 李萌萌也做出反应,立即俯身提起了肖淑云的两只皮靴,并追出房门。 刘晓光把昏厥中的肖淑云放置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自己也随之钻进去,并把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程学东这时充当了司机,李萌萌因为后排坐不开了,只好钻进了前面副驾驶室,并为承担向导的角色。 可是,程学东刚刚启动不久,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头。因为街道上的车比来的时候更多了,此时正是早高峰的关键阶段,各条街道都挤满了像蚂蚁一样的车辆。 程学东只能在滚滚车流里走走停停。 刘晓光的下巴贴住肖淑云的额头,明显感觉到她的额头发烫得厉害,不得不一遍遍督促前面开车的程学东:“快点,淑云恐怕坚持不住了。” 程学东何尝不清楚情况的紧急性? 可是,他面对如此拥挤的路况是无计可施。 李萌萌偶尔回头关注一下后排座的情况,当看到刘晓光的脸紧贴着肖淑云的脸,在萌生感动的同时,又理智地提醒:“您不要跟她贴得太近,当心被传染!” 刘晓光只是向她回以一个不满的眼神,反而把肖淑云拥得更紧密了。 李萌萌无奈地摇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因为这辆车突然不动了,彻底堵塞在这条街道上。 就连程学东都急得冒汗了:“怎么办?再这样堵下去会出事的。” 刘晓光更急:“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出去抱淑云去医院。” 李萌萌赶紧回头制止:“不行,你在车辆密集的车道上下车很危险的。再说,那家医院距离这里还比较远。” 刘晓光一副焦虑的样子:“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咱们再这样僵持下去,就等于坐以待毙呀。” 程学东思忖道:“这附近有别的医院吗?咱们别管小肖患什么病了,只要是医院就行。” 不料,李萌萌坚决地摇摇头:“不行,如果不把她送到定点医院,不但对她的病情没有多大帮助,反倒会给其他医院带来危险的。再说,这附近也根本没有医院。” 刘晓光的精神几乎快崩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该怎么办???” 李萌萌还算保持冷静:“您别着急,让我想一想办法。” 程学东彻底没辙了:“那好,请姑娘赶紧拿个注意吧。” 李萌萌思忖片刻,突然灵机一动,一抬手打开了前面操作的广播。 程学东一愣:“姑娘难道想通过听音乐来激发灵感吗?” 刘晓光更显得焦躁:“赶紧关闭它,我的心都快烦死了!” “请您们冷静!” 李萌萌发出一声娇喝,立即聆听里面的广播内容。此时,主持人正在播报各条道路的拥堵信息··· 程学东心里一动,不由暗想,难道她要选择行车路线吗? 可他随即又一想,如今堵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就算想改变行车路线也恐怕做不到了。 李萌萌终于听到了主持人讲述了热线电话,便豪不犹豫地拨通了那个电话—— 首先负责接听的是一位后台编辑:“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李萌萌一副急促的语气:“我们车上有一个急症患者,目前堵在阜成路与广阳道的交叉口了,如果不及时把患者送到安国医院,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我现在代表患者的家属请求您们帮帮我们。” “哦,这位姑娘要求我们怎么帮助?” “请立即帮我连线主持人红姐,我要通过这条渠道为我们车上的这名患者打开一条生命通道。” 后台工作人员显然被这句话打动了,在跟导播稍作沟通之后,立即接入了女主播的热线—— 女主播正在与打热线的听众进行互动,当接听这个电话后,立即柔声询问:“喂,你好。” 李萌萌心里一动:“喂红姐,是我吗?” 女主播一听到稚嫩的女声,立即回答:“哦,原来是一个小妹妹,请问你有什么消息带给我们?” “红姐,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您帮忙。” 女主播诧异的声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萌萌的声音更加显得急促:“我们的车被堵在阜成路与广阳道的交叉口了,车上有一位疑似感染tb流感病毒的女患者。她现在正在发着高烧,人事不醒,生命垂危,假如不能及时送到安国医院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哦,我刚才已经提到了阜成路严重拥堵的消息了,没想到你和一个女患者正在一辆堵塞的汽车上。” “是的,我们急需您通过这个平台向司机师傅们呼吁一下,请求他们为我这辆车让开一条通道,这可是关于一条无辜生命的通道呀。”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会尽量帮助你们脱困的,现在请把你们乘坐的那辆车的颜色、型号和车牌号都告诉我。” 刘晓光一听同车的这个女孩居然想到了利用电台广播来帮忙,不由眼睛一亮,赶紧提示她:“这辆车是银灰色的桑塔纳2000,车牌号是齐a—g1656。” 李萌萌立即把刘晓光提供的信息反馈给了交通台的女主播,并且附带哭腔:“红姐···这位女患者生死全都依靠您了···” 女主播在李萌萌的恳求下,也顿时变得激动了:“各位司机朋友们,您们刚才听到那位求助的小妹妹的话了吗?尤其是要横穿阜成路的司机朋友们更加要注意了,因您们驾驶的汽车可能直接影响到一个病危女患者的求医。我知道司机朋友们的时间都很紧张,有的人如果迟到了,可能失去一个重大合同的签约,也有的人迟到几分钟都可能遭受严重的经济损失。不过,请您们想想看,这一切能比一条鲜活的生命更重要吗?如今,那辆银灰色的桑塔纳正被困在阜成路与广阳道的交叉口,如果不能及时开到安国医院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在播音室里呼吁途径那里的司机朋友们都能让一让,这不仅仅是一种美德,更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广大的交警同志们在寒风刺骨早上执勤辛苦了,请您们协助疏散那段拥堵路段的车辆吧。” 大多数司机目前都开着广播,尤其是这个路段的司机听到广播后,都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 当挡在刘晓光前面的这辆车通过汽车的反光镜发现了跟在后面的这辆汽车正是广播里提到了那辆车,立即打开车门向后面这辆车走过去—— 程学东这时耳闻目睹身边这位漂亮的女孩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求助,顿时对她刮目相看,从她晶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善良本性。 “姑娘,谢谢你!” 由于李萌萌还在与电台保持着连线,对于随同刘晓光一起过来的中年男子的道谢仅仅是报以忧伤般的笑意,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晓光抱着晕厥的前妻,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虑,不得不冲她进行一番鞭策:“淑云,你一定要挺住了。宁宁说好是归你的,一定要负起这份责任来。我现在正在参与研制国家的超级工程,可没有一点时间管他呀。求求你,千万不要把他推给我···” 李萌萌听到他推卸责任的一番表白,反倒对他平添一份敬意,不由回眸一幕仰慕的目光。 程学东这时注意到前车的司机走过来,便知道他已经知道这辆车向交通台进行求助了,赶紧打开车门出去。 前车司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实男子,留着小平头,装扮更像一个社会痞@子的形象。 程学东心里一紧:“他要干什么?” 那位司机一看程学东是一个长者,便冲他一哈腰:“请问这位大哥,那位女患者是在这辆车里吗?” 程学东以为对方不相信广播求助是真的,便通过车窗向车厢里一指:“您看吧。” 小平头司机趴着车窗仔细看了看,肖淑云正昏睡在刘晓光的怀里,那种病态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小平头司机不由发出一声唏嘘:“呦,还是一位美女呢,看样子病得不轻呀。” 程学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冲他不禁露出警惕的目光。 小平头司机也许是出于怜香惜玉的考虑,迅速懂得自己该怎么做了,立即返回前面的那辆车。不过,他虽然打开了车门,却没有钻进去,而是从车厢里取出一个大喇叭,然后爬上自己的那辆车,并直挺挺站在车厢顶部。 程学东以及车厢里的李萌萌和刘晓光都是一愕——他要干什么? 小平头司机开始喊话了:“各位车友们请注意,请大家竖起耳朵听仔细了——在我后面的这辆车正搭载着那位病危的美女。如今,不仅是我这辆车,还有我前面的许多车都阻挡她的求生之路。我很想避让,但已经被前面和左右的车辆给卡死了,不得不向各位车友们提出倡议,求大家不要再着急往前挤了,还是往左右靠一靠,也请左右车道的车友们把您们的爱车为这条车道的车挪出一个空位来,让我前面这条车道能腾出一条空道来,让我后面这辆车能够通畅地驶向医院。” 那些司机们一听小平头的喊话,在结合广播里的呼吁,顿时都行动起来了··· 由于左右车道的车辆前后还保持一点空隙,为了让这条车道上的滞留汽车能顺利挤过来。他们自发地调节停车位置,或者前开一点,或者后退一点,总之让自己的车前或者车后能腾出一个停车的车位来。结果,前前拥堵的这些车就像列队的士兵一样,迅速改变着队形··· 小平头前面的那辆车发现左车道腾出一个车位,便豪不迟疑地把自己的车扎进去—— 再前面的那辆车则发现右车道挤出一个空间,便赶紧把自己的车前开后倒,一点点贴了进了那个小空间。 小平头一看前面的车陆续把车辆闪开了,顿时很兴奋:“谢谢各位车友们的配合。我也该挪一挪我这辆车了。” 他跳下车,友好地向还矗立在车外的程学东做一个前进的手势,然后钻进自己的那辆车。 程学东几乎看呆了,做梦没有想到会起到这样的效果,不由冲小平头司机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即也钻进了驾驶室。 当他看到小平头的车辆挪到右车道后,前面果然出现一条笔直的空位,便启动汽车开过去—— 李萌萌则通过手机把目前的情况,激动地报给了电台女主播:“红姐,在我们车前面的那些车辆都自动闪在了一旁。对了,左右的车辆也很配合,为了让这些车融入那条车道,都不着急往前挤了,而是原地挤一挤,为前面这些车腾出了一个车道。太好了···我们的车又可以向前开一点了···请您···再帮我们呼吁一下通往安国医院路上的其他司机师傅帮帮忙吧。” 第43章 生命通道 女主播也显得很兴奋,便继续朗声播报:“司机朋友们,我刚才听了这位小妹妹充满激动和哽咽声音,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激动。我要感谢广大司机们的大力配合,尤其要为了些为这辆车闪开一条生命通道的司机们点赞。谢谢您们的奉献精神。如今,搭载那位女患者的汽车沿着那条被爱心维护的生命通道继续前行了。可是,她距离安国医院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可想而知。我希望司机朋友和交警同志们能够通过我们的广播继续拓展这条生命通道,爱心之路。现在,我把这辆车可能途经的道路为大家介绍一下,希望那里正在行驶和即将行驶那里的车辆能够及时让路···” 就在程学东开出没多远的十字路口,正在该路口执勤的三名交警立即行动起来,把那个塞满各种大小车辆的路口果断地进行分流,杜绝一切横穿阜成路的车辆,并且让一些无法退回的车辆分流到路口另一端的空车道上,让他们绕道行驶。 此刻,所有的车辆都在交警的调动下,井然有序地撤离··· 就这样,刚才被挤成一锅粥的路口迅速在被腾空,并没有让程学东驾驶的车辆停留多久,就顺利地穿越过了路口。 在这个时候,这辆车前方出现一辆摩托车,原来其中一名交警要为他们开道。 刘晓光看到希望,不由喜极而泣:“淑云···现在好了···全世界都在为咱们让路···你一定要挺住呀····” 李萌萌及时把车辆行驶情况汇报给女主播后,不禁回头凝视一眼激动万分的刘晓光,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对前妻的刻骨铭心的爱,不由深受感染。 此刻,在女主播刚才提及的道路上,那些匆匆的车辆在考虑可能与这辆车发生‘冲突’的情况下,纷纷改道行驶或者就让自己堵在一个角落里,要根据广播提示后再继续上路。因为李萌萌一直汇报着这辆车的行驶情况都成了现场直播,很容易让经常行驶那里的司机了解到真实情况。当然,更离不开交警的全力疏导。 这辆搭载病危肖淑云的汽车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几乎是一马平川—— 程学东在交警摩托车的引导下,终于把车辆开到了安国医院。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医院方面已经严阵以待了,当这辆车刚刚停稳,立即从急诊楼里涌出数名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并簇拥一辆担架车。原来,他们已经听到了这则特别广播节目,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李萌萌等医护人员把肖淑云抬上担架车推进急救室的那一刻,终于要跟电台结束连线了,并满怀感激的语气:“谢谢红姐,也请红姐转达我对那些为了成全我们而耽误行程的好心司机朋友们。我要由衷地对您们说一句——您们都是我遇到的好人。” 刘晓光本想跟随担架车步入急救室,但被医护人员阻拦在了外面,不经意听到了李萌萌的动情表白,赶紧凑过来激动地表示:“丫头,让我也跟电台说几句吧?” 李萌萌瞥了他一眼:“对不起,我已经挂断了电话。” 刘晓光不由十分懊恼:“唉,我刚才光顾紧张淑云了,都没来得及说一声道谢的话。” 李萌萌湿润的眼神里透露出淡淡的光芒:“不劳驾您了,我已经替您道谢了。” “哦,那我该好好谢谢丫头了。” 李萌萌一副歉意:“肖姐的病情发作跟我有一定的关系,假如我昨晚能照顾好她,也不会出现今天的状况。但愿她能化险为夷。” 刘晓光听她这么说,便意识到昨晚到底发生什么状况了,但他此时对眼前的女孩的感激远远大于那一点点的抱怨,同时又紧张起前妻的病情了。 李萌萌看他把目光又转移到了急救室的那扇门上,并满副焦虑的样子,不由靠近他一步:“您不要担心,只要到了这里,肖姐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程学东这时停好车后,匆匆走进来:“喂,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萌萌赶紧回答:“肖姐已经被推进去了,状况还算稳定,咱们送来的也及时。” 程学东心里一宽:“嗯,那就好。我也认为小肖会吉人自有天相。” 刘晓光又感激起李萌萌来了:“多亏这位女孩了,否则咱们还在路上堵着呢。” 程学东也不禁感叹:“是呀,如果没有这位姑娘急中生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李萌萌到底是一个灿烂的女孩,随着危机解除也变得阳光起来了,不由询问程学东:“这位大哥是肖姐什么人?” 程学东一看眼前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居然称呼自己为‘大哥’,不由莞尔一笑:“我是刘工的同事?” “哦,您也是科学家吗?” 程学东赶紧谦卑地表示:“我只是一个普通天文学的研究员,不敢称为科学家。” “您太谦虚了,我一看您的样子就是一个有丰富学识的知识分子。” 程学东一看她如此爽朗,便跟她侃侃而谈,并特意向她介绍了他和刘晓光工作的性质及其深远的意义。结果,引来对方一片仰慕的目光。 此刻,李萌萌心里想的是,老爸真是卑鄙,因为手里有几个臭钱,居然敢抢为了国家而不顾自己小家的神圣科学家的老婆。她的眼神充满兴奋的光芒同时,又表露出一丝的自卑。 刘晓光则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到急救室的那扇门。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一些摘下口罩的医护人员。 刘晓光又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小心地端着每个人的表情,简直不知所措了。 程学东停止了跟李萌萌的闲聊,走过来迎向一个年长的老大夫:“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老大夫只好停住了步伐:“那位姑娘的病情发作很快,幸亏抢救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必须要隔离观察几天。” “隔离?为什么要隔离?” “因为她患的流感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在病情没有稳定之前,是不宜接触外人的。” 程学东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老大夫扫了他们每人一眼:“您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万一感觉发烧了,就要及时就诊。” “好的,我们会的,谢谢大夫。” 嘀嘀嘀··· 就当那位老大夫没走多远,程学东口袋里的手机瞬间奏响了乐曲。 程学东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放大了眼球:“南老师的电话。” 刘晓光顿时把精力集中在程学东的手机上:“南教授肯定有急事,你快接听呀!” 程学东在刘晓光的敦促下,终于接通了电话:“喂,南老师?” 南秉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小程,我不知道你和小刘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现在都要必须要回来,因为任何事情都没有咱们正在从事的事业更重要!” “喂,南老师您听我解释···” 可是,南秉怀的声音再没有传出来,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 程学东深吸一口气:“老刘,你要好好照顾小肖,我马上回去向南老师当面解释一下。他如果没有紧急事,是不会冲咱们着急的。” 刘晓光心里一动,赶紧表示:“我跟你一起回去。” 程学东一愣:“这怎么可以?你不能把小肖扔在这里不管!” 刘晓光瞥了身边的李萌萌一眼:“我想她会有人照顾好的。” 李萌萌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您想让我守在这?” “如果姑娘为难,就把你的老爸找来。他应该能照顾淑云。” “可是···她是您的老婆呀?” 刘晓光突然把心一硬:“我们已经离了。她只是我前妻而已。” “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还是您能救她呀。” “姑娘别危言耸听好不好?现在是由大夫救的她,并且靠姑娘的办法才及时送她就医。我···只是一个帮忙的。” 李萌萌有些为难了,本来找肖淑云的前夫过来,就是趁机让他把她接走的,但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通过刚才跟程学东的交谈,她已经明白了他们工作的重要性,就凭他为祖国肩负的神圣使命,自己都想帮助他解除后顾之忧。 “好吧,您们都回去忙吧,我会尽力而为。” 刘晓光此时对情敌的女儿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姑娘,真要谢谢你了。你就是我刘晓光的贵人。” 李萌萌嫣然一笑:“刘大哥客气了,您以后叫我‘萌萌’就行。” “哦,好的。” 李萌萌一看刘晓光拉着发呆的程学东就要走,赶紧叫停:“等一等。” 刘晓光一怔:“姑娘还有什么事?” 李萌萌把脸一沉:“你叫我什么?” “哦,萌萌。” 李萌萌的表情瞬间晴朗了:“您应该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为什么?” “我刚才看您那么在意肖姐,难道现在就不问她的死活了吗?” 刘晓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讲道:“淑云的手机里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李萌萌冲他瞪起了大眼睛:“我想您亲口告诉我。” 刘晓光只好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口述一遍。 李萌萌掏出自己的手机,认真地把号码记好了,并灿烂地向他俩扬起了小手:“您们快去忙吧,咱们再见!” 程学东虽然感觉不妥,但也扛不住刘晓光,被他生硬地拽出医院大门外。 “老刘,请别再任性了,这次是你跟小肖恢复关系的最好机会呀。” 刘晓光并不理会程学东的劝告,先一声不响地钻进自己汽车的驾驶室。 程学东无奈,只好随即进入副驾驶室,但嘴巴继续劝道:“你可以想清楚呀,在这个关键时刻,千万不可把她推给那个男人呀。” 刘晓光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突然提问:“老程,你觉得这位姑娘怎么样?” 第44章 剑拔弩张 程学东一愣:“难道你爱上那个丫头了?” “你胡说什么?我连淑云都爱不起了,还会对别的女孩动心思吗?” 程学东明白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口一句吐槽,随即追问:“那你问她干什么?” “她可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这我知道,到底说明什么问题呢?” “淑云今天多亏她了。” 程学东简直有点莫名其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晓光这时显得意味深长:“既然人家的女儿都对淑云这么好,我把淑云托付给那个家庭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程学东不禁啼笑皆非,“刘晓光,你是不是脑袋被人家给打傻了?” “老程,我的脑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通过这件事情终于想清楚一些事情。” 程学东鼻孔一哼:“你想清楚了什么?” “当自己无法满足自己所爱的女人要求的幸福,就应该懂得放手,让她去自由地接受能给予她那种幸福的男人。这也未尝不是对男人大爱的一种诠释。” 程学东有些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质疑道:“我说刘晓光,你这算是哪门子的逻辑呀?” “这是我现在最深的体会。我可以说一句很放松的话——我现在一点也不记恨淑云了。” “我当然看得出来。当她生命处于最危急的关头,你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爱。可是,你觉得把她托付给别的男人就是对她的负责吗?” “这不是随我的意志所转移的。毕竟,我和她已经离婚了,而且她认可了她的老板。” “唉,小肖糊涂,难道连你也糊涂吗?那个女孩对她是不错,但她的老板呢?居然在她发病的时候去上班。你觉得她跟了那个男人会幸福吗?” 刘晓光思忖一下,突然拐向一个岔路口—— 程学东吃了一惊:“老刘你这是?” “我要在回单位之前先去一趟运达商贸公司。” “你去哪里干什么?” “当然是会一会那位老板了。” “难道你想警告他?” 刘晓光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不,我要很诚恳地请他照顾还淑云。” 程学东不禁黯然摇摇头:“唉,你这是何苦呢?” 就在这个时候,张美娜在家里已经为南秉怀煮好了饺子,并把它们沥干水分,小心翼翼地盛放在保温罐里··· 叮咚!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铃声响起来了。 张美娜立即猜到了是谁了,赶紧出来开门,果然是女儿赶来了。 “玲玲,你咋才来?” 南洁显得很无奈:“刚才外面堵车,而且因为所有车辆要为一辆赶去医院的车让路,又耽搁了很久。”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有一个女人因为患了急症,需要去安国医院就医,可她乘坐的车被堵死了,结果同车的女孩立即广播向交通台求助,结果凡是涉及那辆车行车路线的所有汽车都停下来,为了那辆车让道。” 张美娜显得不可思议:“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是让人感动呀。” 南洁一副苦笑:“可我差一点赶不过来呀。” 张美娜显得很动情:“只要不耽误人家的抢救,就算你过不来也无所谓。” “您呀,真够善良的。给我爸带的饺子包好了吗?” “我已经煮好了,正在往保温罐里装的。” 谈话间,张美娜已经把女儿带到了厨房里。 南洁不由一蹙眉头:“您都把饺子煮好了,恐怕不能及时送到我爸的单位里呀。” 张美娜一惊:“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保证路上再不堵车呀。” 张美娜思忖道:“咱们可以乘坐地铁呀。” 南洁有些不放心:“可您的身体能经得住上上下下那么长楼梯的辛苦吗?” 张美娜不以为然:“你还真以为你妈不中用了?我告诉你吧,我平时出去买菜都乘坐地铁。” “那好吧,我陪您一起乘坐地铁,算是为您保驾护航了。” 张美娜迅速装好了饺子,并在女儿的陪伴下,匆匆离开了家门。 可是,当她俩赶到地铁站时,来往才乘客还不少,一个冒失的年轻人不小心撞到了张美娜捧在怀里的保温罐, 结果它结结实实地摔到坚硬的地面上,里面的饺子溅满了地面。 张美娜一看自己辛辛苦苦煮好的饺子居然弄成这样,心里一急,便慢慢跌倒了··· 幸亏她身边还有女儿,赶紧保住了她:“妈您怎么样···千万别吓我···” 再说刘晓光不再理会程学东的态度,径直把汽车开到了那家公司的楼下。 程学东这时试探询问:“老刘,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刘晓光轻轻摇头:“不,我单独跟他谈话会比较方便。” 程学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无话可说。 程学东对这家公司和李云建都不陌生,因为以前以员工家属身份经常光顾这里,还参加过这家公司的一次年会活动。所以,公司的老人一般都认识他。 “刘先生来了?” 当他刚推门进入公司,便在门口遇到一个老员工。 这是一面中年女性。刘晓光只是对她有些眼熟,根本叫不上人家的名字,更不知道是什么职位,但他必须攀上她,依靠她顺利见到李云建。 “哦,这么巧?” 女员工微笑解释:“我要出去送一个文件,正好在门口碰到了您。” 门口的保安本想阻拦刘晓光,但一看他跟本公司的一位女主管很熟悉,便又退到了一旁。 “您们的李总在吗?” “您找李总干什么?” “哦,我找他办一点私事。” “是不是为了淑云的事?” 刘晓光愕然盯着这位女主管:“您怎么知道?” “唉,淑云身为副总今天没有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肯定有很紧急的事情呀。我们李总今天在会议上的表情可是一直紧绷着,害得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晓光之前听前妻说过,包括她在内,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对很畏惧这位表现强势的老板。难道他今天的态度跟淑云有关吗? “淑云今天没来参加会议的原因是她病了,已经住进医院了。” 女主管一听刘晓光的解释,脸色顿时一变:“啊···怎么会这样?” 刘晓光露出一丝苦笑:“她突发急性流感,整个人都烧昏了。” “哦,那您赶紧去找李总说清楚原因吧。” 刘晓光知道他和肖淑云离婚的事情还没有曝光,于是点点头:“您能带我去会议室吗?” “您去会议室干嘛?我们的会议已经结束了。李总现在应该在他的办公室。” “哦,请您带我去他的办公室好吗?” “这个···”女主管有些为难:“我的时间不够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晓光眉头微蹙:“可我好久没来这里了,已经忘记他的办公室在什么位置了。” 女主管冲那位保安一摆手:“小郑,请你带这位刘先生去见李总吧。” 女主管一看保安有些发怔,随即补充一句:“他可是肖副总的老公。” 保安的表情立即变得恭维起来了:“好的,刘先生请跟我来吧。” 刘晓光一看自己到这个地方还必须依仗前妻的名头,心里不由发出一声苦笑,随即向女主管道谢告别。 女主管也许真的赶时间,匆匆地推门出去。 刘晓光则跟在了保安的身后,一步步迈上了螺旋状的楼梯··· 保安终于把他带到了李云建的办公室的门外,并亲自伸手敲敲门。 再说李云建今天有些郁闷,没有料到把肖淑云带回了家,并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那种效果,而且她今早突然发高烧无法来公司参加重要的会议,这些都带给他很大的沮丧,不料参加会议期间,几位公司主管又带给几项不理想的数据,更让他火上浇油。他毋庸置疑是一位雷厉风行的老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高效。公司的员工在他恩威并施的管理下,都变得俯身贴耳,但并不等于带来什么高效率。所以,他总觉得不满意,总是爱发脾气,真可谓气大伤身。他等会议一结束,就返回办公室吞下了两粒药片,用来舒缓隐隐的胸痛。 笃笃! 就在这个时刻,轻轻的敲门从门外传进来。 李云建一愣,心里暗道,员工们都该清楚自己正在气头上,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在这个时刻骚扰自己?这不是找挨骂吗? 他的脸色一沉:“进!” 保安立即把门推开,但并没有迈腿进来,而是探进来一副笑脸:“李总,肖副总的老公刘先生特意来见您。” 李云建大感意外,腾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来干什么?赶紧把他轰走!” 保安大惊:“他···他已经在外面了。” 刘晓光这时趁机从保安的身边挤进了屋里,脸上挂着一副凛然的微笑:“李总如此待客真是太没风度了吧?” 李云建一愣,没有料到刘晓光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兴师问罪,惊慌的神情跟他对视一眼,便立即挪开了,却把满腔的火气撒给那位保安:“小郑,赶紧下去收拾你的行李卷滚蛋吧。” 保安大惊失色:“李···李总···难道您要开除我?” 李云建鼻孔一哼:“你居然不经我同意,就带来了一个最不受欢迎的人来见我,难道不该开除你吗?” 保安一副无辜:“可是,杨主管吩咐把他带过来见您的呀。” “哼,我不管谁派你做这件事的,假如想保住这个饭碗,就必须让这个男人在我面前立即消失!” 保安身体颤抖一下,便哭丧着脸对着刘晓光:“刘先生不要为难我,赶紧跟我走吧。” 刘晓光没有料到李云建对属下会如此的霸道,刚想发火,但又勉强忍住了,并冲李云建露出一团和气:“李总不要生气。我是真诚过来恳求您的。” 李云建脸色一阴:“你恳求我?难道恳求我把淑云还给你吗?简直就是做梦!” 他随即又把怒容冲向他的保安:“小郑,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保安这时再也不能无所作为了,立即拽住了刘晓光的一只肩膀:“你如果再不走,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晓光并不想跟保安计较,一边奋力挣脱对方一边急忙向李云建高喊:“请李总息怒,不要误会我的来意。我是特意恳求您好好照顾淑云的。” 李云建一听,不由大感意外,连忙挥手制止保安:“等一下。” 保安凭凭一己之力,未必办到把刘晓光强行押出去,但为了抱住碗饭,只能拼命努力,当一听到老板的招呼,趁机放松一下,让刘晓光奋力摆脱了自己。 刘晓光也不禁喘息一口气,先整理一下衣服,然后一副郑重的表情:“李总不要误会。我既然已经跟淑云离婚了,就不是过来与你争夺她的,而是诚心想把她托付给您照顾。” 李云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审视的目光射在刘晓光的脸上,但刘晓光回以一副诚恳与淡定。 他心里不由一动,赶紧又向保安挥手:“你把门带上滚吧。” 保安一看事情有转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退出去,并轻轻关闭房门。 刘晓光一步步靠近李云建的办公桌,并在对方目光紧逼下,从容地坐在桌前那把椅子上。 “李总,您也坐呀。” 刘晓光坐定后,又含笑冲办公桌对面怔怔发呆的李云建一扬手。 李云建无论从阅人的经验还是感觉,都无法判断对方是来挑事的,这不禁让他的心里就像提了很多桶水,弄得七上八下的。 他并没有贸然坐下,而是继续保持一丝警惕:“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刘晓光面对他的质问,已经保持淡定:“我想跟您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淑云的事情。” 李云建一副不屑:“原来你是想央求我把淑云还给你吧?你觉得硬的不行,来一点软的,就能打动我吗?” 刘晓光鼻孔也不禁“哼”一下,“李总身为一家公司的老板,理解能力咋这么差呢?我刚才明明说要把淑云托付给您呀。” 李云建脸色一缓,同时质疑:“这是你的心里话?” 第45章 诚心托付 刘晓光露出一副黯然:“自从淑云这一病,突然让我感悟了许多道理。我之前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根本不配拥有她。” 李云建愕然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淑云病了?难道刚才跟她通话了?” 刘晓光不由苦笑:“您认为我和她会藕断丝连吗?假如不是您的女儿,淑云恐怕都没命了。” 李云建心里一震,不由失声道:“你胡说什么?淑云仅仅是患了一点感冒而已,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 不等刘晓光回答,李云建眼珠一转:“准是我的女儿趁机联系你了吧?想让你把淑云接走是不是?” 刘晓光当即摇摇头:“淑云不是患的一般感冒,而是非常严重的的流感,根据您的女儿讲,她患的很可能是tb流感病毒。这种病毒据说是发病快,并且毒性强,如果不是您的女儿,淑云恐怕真的没命了。” 李云建的腮帮子上的肌肉不由抖动一下,但却一副不屑的样子:“你说得是不是有点耸人听闻?” “如果您不相信,可以给您的宝贝女儿打一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李云建心里还真是惦记生病的肖淑云,这时想在刘晓光面前矜持一下都办不到了,立即抄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喂,老爸您真是可以呀,难道不顾您心爱女人的死活了吗?” 李云建在刘晓光的面前遭到女儿的奚落,气得双眼都快冒火了:“萌萌,你到底搞什么鬼?淑云现在怎么样了?” “哼,我搞鬼?我还要问您搞什么鬼呢?既然把她带到家里,难道就不顾她的死活了吗?” “她不就是换了感冒了吗?我已经请求你在家照顾她了,难道还让我怎么样?” “哼,她是患了感冒了,但可不是一般的感冒。岂能是我能照顾得了的?假如再晚一步送医院,那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你把她送医院了?” “您离开家时,她都起不来了,等您走后,她愈发严重,并导致严重昏迷。我一个女孩家能弄得动他吗?” 李云建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所以,你就叫了刘晓光过去。” “是呀,假如没有刘大哥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云建感觉双眼直蒙圈:“什么?你···你称呼他‘刘大哥’?他的年龄并不见得比你的老爸小呀。” “我既然称呼他的老婆为‘姐姐’,那自然要称呼他为‘大哥’呀,总不能叫差辈吧?” 李云建气得点点头:“好好好,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当时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哼,您当时多忙呀?为了您的公司,居然连患病的心爱女人都顾不上了,简直的大公无私呀。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刚离开家不久的您呢?” 李云建的脸色一片铁青:“臭丫头,你是成心的吧?” 李萌萌的语音显得很郑重:“不错,我当时确实想通过肖姐患病这件事来缓解她和老公之间的矛盾,所以才有意通知了刘大哥。可是,我没有料到肖姐发病会那么快那么急,远远超乎我的意料。我和刘大哥以及他的同事一起送她去的医院,而且在路上还发生了严重的堵车,而她的情况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程度。我那时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电台帮忙···” 李云建聆听着女儿在电话里的讲述,额头不禁冒汗了··· 坐在对面的刘晓光只能耐心等带他与女儿通话完毕。 当李云建听完女儿讲述完那场惊天动地的交通大动员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由狐疑道:“丫头,你是在编故事吗?现在的人都是很自私的,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萌萌反问老爸:“假如您着急开车出席一场重要的活动时,却在路上听到这样的消息,并且需要您给让急症患者让路,难道您会无动于衷吗?” “这···” “您如果不相信,只要稍加调查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如今,肖姐还躺在安国医院的急症观察室里。您只要过来一趟,什么都明白了。” 李云建等女儿挂断电话后,才无力地垂下了那只胳膊,并抬起眼皮瞥向对面的刘晓光。 刘晓光这时露出痛惜的神情:“李总,既然您已经征服了淑云,就该倍加珍惜她才是。难道公司真比她在您的心目中更重要吗?” 李云建发出一阵冷笑:“难道你也想给我‘上课’?” “我没有资格给您上课,因为我也不配做淑云的丈夫。” 李云建一副黯然:“可是事情对您来说,已经出现重大转机了。等淑云苏醒后明白了一切,在对我无比失望的同时肯定会感激你救命之恩的。,你俩就要破镜重圆了,还过来向我说些什么风凉话?” “您觉得我恳求您好好照顾淑云就是说风凉话吗?” 李云建反问:“难道不是吗?” 刘晓光平静地摇摇头:“您错了,我是诚心过来请您要好好珍惜淑云的。关于是我把她送到医院的事实,不应该让她知道。” 李云建瞪着狐疑的眼神:“难道你对淑云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刘晓光也来一个反问:“我如果对她没有感情,会在接到电话后,把手头最重要的科研工作撂下来,跑到您家去救人吗?” 李云建有些轻视的眼神:“你是在搞什么重要的科研工作吗?” “是的,这本来是一件不该公开的事情,但您的女儿已经听了我的同事讲述,想必也隐瞒不了您了,我还不如跟您挑明了。” “哦,那阁下能再透露一下到底搞什么科研工作呢?” “我是天文学的研究员,所从事的工作当然是关于天文研究上工作。我目前正在参与中国fast工程的筹备工作。” “fast?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国家正在筹建世界上最大的天文望远镜。如果研制成功了,我们中国的天文工作者就可以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研究天文的科学家看得更远,并且可以做多项的科学研究。所以,这个工程又被称为‘天眼’工程。” 李云建也不禁听得浑身一热,但同时心里一沉:“如此说来,我可要恭喜你了。你终于在你的工作领域有所建树了。我想,淑云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对你另眼相待了。” “可是,我并不想让她知道,之前一直隐瞒她,以后也不想让她知道。” 李云建感到无比的好奇:“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再带给她什么?所以不想让她对我抱什么希望。” 李云建有些糊涂了:“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刘晓光淡然一笑,并侃侃而谈::“我身为天文学的研究员,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从事科研工作,也并不是没有一些成果,但因为我们工作的特殊性,就算研究出的成果也不能用来扬名。也许,我们天文学家跟过去那些研制两弹一星的科技前辈们一样是需要隐姓埋名的。咱们中国老百姓只知道中国包括两弹一星的多项科技成就能让他们扬眉吐气,却不知道作为科学家的家属们不仅享受不到任何的光环,而且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因为她们的丈夫都是国家的宝贝,要把一生的满腔热血奉献给国家。请问,他们还有精力顾自己的小家吗?还能尽到一个丈夫、父亲和儿子的责任吗?在我看来,作为一名科学家的家属是有多么不易。就拿我来说,之前搞普通的科研时,都疏忽了淑云和那个家庭很多,如今我要从事这项横跨多少年的世纪超级工程,还等给淑云带来什么吗?我承认自己对她的爱是坚定不移的,可直到现在,才懂得该怎样真正地去爱她,那就是不让她再做科学家的家属,并把她托付给一个能带给她真正幸福的男人。” 李云建又听得有点懵:“难道您的成就不会给她带来幸福感吗?” “对于一个高科研的工作者来说,首先是要经历一番枯燥乏味的付出之后,才能有资格盼望成就,但也许成就永远都不会来。” 李云建歪了一下脖子:“是吗?难道您们要研制的这只天眼并不靠谱。您们并没有信心和把握?” “李总,您又错了,我们参与研制这台望远镜的科技工作者们对成功充满了信心。” “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不肯让淑云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有荣誉感的女子呀。” “可惜,就算这台仪器最终研制成功了,也未必给我们这些参与研制的人带来多少名气。因为参与这项艰巨工程的科技工作者可不止几个人,而是我们一个庞大的技术团队,可以说是数以千计的人。您可以想一想,到时我们中国的天眼要归功于我们所有中国人的智慧,而我只是其中一颗螺丝钉而已,并且依旧默默无闻。而作为家属的她,恐怕要付出巨大的煎熬和牺牲,而且要持续很多年。” “什么?那只不过是一台仪器而已,需要了这么多人,并且需要很多年吗?” “李总,您知道这台仪器有多大吗?” 李云建摇摇头:“我想听您说。” “您知道一个足球场有多大吗?” 李云建一副愕然:“难道这台仪器有足球场这么大?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时间跟您开玩笑。这台仪器可不只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而是可以容纳三十个足球场大小。因为它的直径是在五百米开外。” 李云建几乎蒙圈了:“您不是在说梦话吧?” 刘晓光腾地站了起来:“我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必须回到我的科研单位了。我的领导已经在催促我了。” 李云建惊疑望着他:“难道你真对淑云放手了吗?” “是的,除非您不珍惜她,非要把她再推给我。” “我不会的,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恐怕无法对她解释。” 刘晓光一边往外走一边撂下一句话:“只要您的宝贝女儿能在她跟前保守秘密的话,她会一直感激你救了她的。” “您先别走···” 李云建不由向刘晓光一抬手,似乎欲言未尽,但刘晓光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了门外。 李云建茫然的目光盯着门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对这位情场上的手下败将突然充满了敬意。 不过,接下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立即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外套,然后追随刘晓光的脚步而去—— 第46章 感慨 当刘晓光走出这家公司的大门时,心里突然一片轻松,不由仰头长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猛然一回头,却发现程学东从大门一侧转了出来。 “老程,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程学东不由苦笑:“你还说呢,一进去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人家撂在里面呢,正寻思要冲进去救你呢。” 刘晓光一声冷哼,边快步走下台阶。 程学东一边跟着他走向汽车,一边好奇道:“难道你和他没有发生冲突吗?” 刘晓光先没有回答,直到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室才吐了一句:“我是诚心过来把淑云托付给他的,他会对我动手吗?” 程学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难道你真对她放手了?” 刘晓光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点头:“是的。” “老刘,你可别说已经不爱她了。” “爱!我当然爱,否则能亲自过来嘱托这个男人吗?” “老刘,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刘晓光一副苦笑:“老程,你觉得一个爱字是那么简单写出来的吗?体现在它身上的并不一定是紧紧占有呀,当发现自己给予不了对方幸福时,能够洒脱地放手,让她过向往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程学东显得无比的气愤:“亏你还是一个受人尊重的科学家,就连这样不负责的话也能讲出口。” “什么叫不负责任?这样的话难道不是一句很科学的至理名言吗?正应该出自我这个科学家之口。” “你还是快拉倒吧。我觉得你与其是潇洒地放手,还不如说的自卑地放弃。难道你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吗?” 刘晓光这时反问他:“你对自己很自信吗?” 程学东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刘晓光追问一句:“那你给予你的妻子一份幸福感了没有?” “这···”程学东顿时语塞了,当初是在什么状态下从家里走出来的还历历在目,令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病妻··· 刘晓光可不给他思念的空间,继续侃侃而谈:“自从淑云嫁给我这么多年,家庭争吵就从来没有间断过。这是为啥?因为我这个科学家的老公不仅没给她带来丰富的物质生活,就连精神生活也几乎没有。自从结婚这么多年,我几乎都没完整一天陪她去公园逛一逛。自从儿子出生后,我也几乎没怎么管过他,都是淑云从小负责到大。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拥有她,只有给她自由,让她像一只小鸟一样自由翱翔自由选择自己的巢穴,才是对她真正的负责。况且,我在今后好几年的时间里都要坚守这个项目,还能给她带来什么?假如说昨天的离婚还是带有一点情绪的话,那今天的放手就是痛定思痛之后的理智选择。她要想过得幸福就必须脱离科学家的家庭。” 程学东听得有些嗔目结舌,直到刘晓光住了口,才有机会反驳:“照你这样说,干咱们这一行的就不配有家庭了?” “也许吧。因为咱们自己都无法体会家庭的天伦之乐,难道让自己的家人陪着自己这样走下去吗?” 程学东这时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不由低头黯然无语。他也需要时间进行静静地思考。 再说张美娜因为要送给老伴的饺子被撞了满地,心里一急,旧病就有点复发了,幸亏身边有女儿在。 南洁一边搀扶着老妈,一边焦急地询问:“妈,您感觉怎么样?我还是通知我爸吧?” 张美娜赶紧摇摇头:“不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出事了。” 南洁感觉自己搀扶老妈登上地铁的楼梯很吃力,不由犯难了:“我们现在需要帮助呀,这该怎么办?” 张美娜思忖道:“那你就给云儿打一个电话吧。” “好吧。” 南洁只好拨通了南云的电话—— “老程,到了!” 就在程学东精神恍惚之间,刘晓光已经把车停到研究院的停车场。 程学东终于走了出来,并敦促刘晓光:“咱们一起去见南老师!” 此时,早已经过了中午,工作室里除了南秉怀之外,其他人或者是去食堂用餐,或者是回到宿舍午休。 “南老师,我们回来了。” 程学东拉了一把刘晓光,然后走过来坦然面对南秉怀。 南秉怀可能昨晚又没有休息好,透过眼镜的眼眶里依稀可见淡淡的血丝,此刻却沉着脸,隔着程学东训斥后面的刘晓光:“好你一个刘晓光,昨天还口口声声称解决了家庭问题。可今天还拉上了小程陪你一起离开工作岗位。假如咱们的同事都像你这样,还能实现这项伟大蓝图吗?” 程学东连忙解释:“南老师请消消火,因为事出有因,我和他才不得不离开呀。” 南秉怀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救人呀。” 南秉怀眉头一皱:“有你说的这样严重吗?” “南老师,请您耐心听我说。”程学东试图进一步说明。 不料,南秉怀伸手阻止他:“不要你说。我想听刘晓光自己亲自对我说。” 程学东知道导师的脾气,不敢再插嘴,只好回头冲刘晓光使一个眼色。 刘晓光赶紧上前一步:“南教授,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真的可以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在咱们这项伟大的事业中来了。” 南秉怀的脸色依旧没有放晴,并向刘晓光一挥手:“去我的办公室!” 刘晓光在与程学东交换一下目光后,便跟在南秉怀身后走出了工作室。 此时,整个的工作室更加肃静了,但程学东心里明白,这只是短暂的凭借,等到下午开始工作时,这里将是另一种景象,那是一些身穿白大褂的中国科技精英们都个个肃然地守在每一台电脑前演算着各种数据。 不过,他可以利用这一点空闲时间继续思念一下自己的爱人··· 他回顾着离开家离开需要照顾的病妻时的情景,又联想到了刘晓光之前说过的话,难道自己真的也委屈了淑珍一生吗? 他这时心血来潮,突然想跟妻子通话了,于是掏出了手机,并拨通了王淑珍的手机—— 他的手机随即响起了一段悠扬的乐曲,可他并不想听彩铃,而是妻子的声音,因为那才是他这辈子最能享受到美妙乐章。假如妻子一秒钟不接电话,那他就会多一秒钟的殷切,也让那颗心多悬起一秒钟。 “喂?” 当手机里传来王淑珍的柔声细语时,才让他那一副紧张的神情得以释放,同时感情的添加剂湿润了他的双眼:“淑珍···你还好吗?” 手机里沉寂片刻,王淑珍才发出平静的声音:“我挺好的,你咋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难道不忙了吗?” “淑珍,现在是午休的时间,我好几天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所以想跟你说说话。” “学东,我不用你操心,你要把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在这项工作中。因为那是我的心愿呀。” 程学东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妻子,不由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淑珍···我觉得真是苦了你了?” 王淑珍显得很惊诧:“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是一名科学家的妻子,所以要比其他的女人承受更多。” “哦,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通过这些日子在北齐的经历,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王淑珍显得很好奇:“你的经历?难道你没有一头扎入科研中吗?” “当然了,不过我也无法回避发生在身边同事身上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学东于是向妻子讲述起刚来的第一天在南秉怀家中发生的故事,并发出由衷的感叹:“南老师一直我心中的榜样。那是因为他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和严谨的工作作风。但是,他却有愧于自己的家庭。我现在感觉他能在研究所里夜以继日的工作也包含了一位普通妻子的奉献。” 王淑珍显然也唏嘘不已:“是呀,师母真是太不容易了。” “淑珍,通过发生他家的事情,我不禁联想到了你,感觉你真是太苦了。” “学东,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家属,而是病退下来的天文学家。我不会因为你不在身边呵护我而感到苦,因为你正在从事着我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 程学东又不禁发出感慨:“所以说我目前的工作其实也凝聚着你的付出呀!” 王淑珍露出欣然的语气:“你既然这样想,可要加油呀,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付出。” 程学东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了:“可是···你却拖着一副病躯在承受这一切呀···这事搁在健康人身上,也未必能承受得了···” 王淑珍有些失声道:“学东···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程学东平静一下语气:“淑珍,我要再跟你讲一个发生身边的事情,你一定有更深的体会。” “是吗?那你说说看。” “刘晓光刚刚离婚。” 王淑珍顿时发出失声的语气:“啊···难道淑云不跟他过了···” “是呀,因为淑云承受不了做一名科技工作者家属的乏味人生,所以想换一个活法。” “学东,淑云虽然跟咱们是同一代人,但她才三十多,毕竟还年轻,你作为老大哥,应该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才行呀。” 程学东发出一声苦笑:“我倒地想找她亲自谈一谈了,可根本没有机会。” “难道她不想见你吗?” “那倒不是,因为她突发严重的流感,已经住院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距离俩离婚只间隔一个晚上。” “难道她在精神上遭受了打击?” “那倒不尽然,因为患这种流感跟精神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你错了,当人的精神出现问题时,也会波及到肉体上,因为会使全身的免疫力遭到破坏或者降低,病魔就会乘机而入。” “可是,她却是在新欢家里发病的,会跟精神有关系吗?” “新欢?难道她刚离婚就住人家家里了?” “是的。” 王淑珍沉默一会,才发出费解的语气:“学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请你清晰地介绍一下好吗?” 程学东要把内心的感受分享给妻子,自然也会把经历的一切都告诉给她,于是就把刘晓光离婚情况以及事后所发生的感人故事都详细讲述一遍。 第47章 用情掩饰 王淑珍今天的精神好一点,所以才亲自接听了丈夫的电话,但随着交流的深入,她渐感力不从心了,当程学东讲述这段漫长的故事时,她失手脱落了那部手机。还好,她正坐在床上,身边还有刘燕服侍,才不至于让手机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王淑珍不由一惊,担心程学东会在电话另一端听出破绽来,想赶紧从床沿上拾起手机,可是,她那只手突然发生了痉挛,根本无法再握起手机。 刘燕见状,赶紧握住了她那只颤抖的手:“王老师您···” 王淑珍赶紧用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并焦急地俯视那部还在通话的手机。 虽然程学东的声音依旧清晰从手机里传到她俩的耳边,但刘燕知道她的听力明显下降,一看到她那副焦急的神态,便于心不忍,赶紧腾出一只小手,将那部手机拾起来,再凑到王淑珍的耳旁。 王淑珍一听丈夫还在讲述,并没有听出这里的异常情况,不由松了一口气,继续强打精神听下去,已经顾不上自己那只还处于痉挛的手了。 刘燕则是一手托着手机,一手揉捏着王淑珍的那只发颤的手,垂下头,两眼默默含泪。 程学东终于一口气把整个过程讲述完了,等待妻子会发出怎样的感叹。 不料,王淑珍就算想表明什么态度,但嘴巴抖动几下,无法开口了。 程学东一听妻子那里久久没有声息,便不安地询问:“淑珍?你在听吗?” 王淑珍拼命地张了张嘴,但表情肌也发生了痉挛,如此状态是根本不适合出声的,只好向刘燕投去了救助的目光。 刘燕十分紧张,很想向程学东发出求救的声音,但一看王淑珍哀求的目光,不得不压抑住了内心的痛苦,并极力掩饰好自己的语音:“程老师讲完这个感人的故事了?” 程学东一听是刘燕的声音,不由诧异道:“怎么会是你?” 刘燕反问:“怎么不会是我?难道您不清楚我一直在陪伴王老师吗?您刚才所讲述的一切也自然逃不出我的耳朵。” 程学东一听她的声音挺轻松,便心神稍定:“淑珍咋不说话?” “她呀,正好现在去卫生间了。” “哦,怎么会去卫生间?” “亏您还问呢。”刘燕发出嗔怪的声音,“难道不清楚她的一名糖尿病患者吗?平时小便次数很多的,刚才就想去,却被您的电话打住了,现在哪能坚持听完您的长篇故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真不该让她劳神。” “您知道就好。王老师目前需要静养,请您以后不要把不相关的事情讲给她听。” 程学东本来还想对妻子发出一通内心的感慨,一听到刘燕的警告,便只好作罢,同时嘱托刘燕:“麻烦你好好照顾淑珍,拜托了。” 刘燕深吸一口气:“程老师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如果您没别的事了,那我就挂了。” “好吧。” 程学东虽然意犹未尽,但也不得不停止了通话。此刻,他对爱妻的思念溢于言表。 再说刘燕着急挂断程学东的电话,立即照顾表皮肌肉发生痉挛的王淑珍:“王老师怎么样了?您千万不要吓我。” “糖快给我注射一针核糖!” 刘燕已经服侍王淑珍好几天了,基本熟悉了她日常的用药,赶紧跑到厨房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了该用的药水和针剂。 当她把一针核糖缓缓注射在王淑珍的身体后,才让王淑珍的身体表皮痉挛逐渐缓解了下来。 王淑珍不由松了一口气:“我没事了,谢谢你。” 刘燕这时有些不解:“王老师,您既然患的是糖尿病,怎么还会往身体里注射糖呢。人家可都是忌糖的呀。” “唉,这你就不明白了。我因为体内糖代谢紊乱,已经让自己的神经末梢发生了病变,只要补充糖分,才可以缓解。” 刘燕似懂非懂,但依旧有些不放心:“王老师,您这两天情况很不稳定。要不,咱们去医院调理几天?” 王淑珍摇摇头:“不行。我就算去住院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影响到小薇。又快到周末了,她回家得知我住院还能安心学习吗?” 刘燕鼻子不由一酸:“王老师···您为了丈夫···为了女儿···真是吃太多的苦了···” 王淑珍苦苦一笑:“我既然不能帮到他们,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呀。” “王老师···” 王淑珍望着满脸涕零的刘燕,突然含笑道:“你不必我我担心。我还一时死不了。我现在能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吗?” 刘燕赶紧一抹眼睛:“您有什么要求,就请说吧。” “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王老师’了。” “这···那我该叫您什么?” “我们现在在一起生活,就情同姐妹。你该叫我一声‘姐姐’才是呀。” “这···使得吗?” “当然使得。我这段时间一直承蒙你的照顾,早就把你当作妹妹了。” 刘燕点点头:“那好吧。” 王淑珍这时审视着她:“燕儿,你今天有二十八了吧?” 刘燕一副苦笑:“是呀,马上就奔三张了。” “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 “这个···也许没缘吧?”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 刘燕思忖道:“他必须是值得我仰慕的那种男人。” 王淑珍试探道:“就像是我家的学东那样?” 刘燕俏脸顿时涨红了:“看您说的,我可不敢打程老师的主意。”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吗?” “唉,你说这些干什么?” 王淑珍模糊的双眼紧盯着天花板:“现在学东和你都是我最近的亲人。假如我不在了,希望你们都得到幸福。尤其是你,一个天文学的后起之秀,如今为了成全学东,甘愿牺牲自己的事业。学东其实的亏欠你的呀。” 刘燕连忙表示:“王老师···不,姐姐您不要误会。我是因为跟您有师生之谊才过来照顾我的。” “可你也跟我说过,非常崇拜学东。我想,他就是你该仰慕的男人。” 刘燕心里乱遭遭的,有心想反驳几句,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燕儿?” “嗯?” “快给我拿纸笔过来。” 刘燕好奇道:“您要干什么?” “我要给学东留下一封信。” 刘燕心里一震,不禁失声道:“您···您要干什么?” “你别担心,这算不上是遗书。我只是想把心里说不出来的话写在纸上。你快照我的话去做吧。” 刘燕无奈,只好动身离开卧室去找纸笔。 王淑珍此时又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再说李云建开车匆匆赶到安国医院后,很快就寻到了在急症观察室门外徘徊的女儿。 “老爸,您怎么来了?” 李云建一听女儿披头的质问,不由嗔怪道,“萌萌说什么呢?我的女朋友住院了,难道我这个男朋友不该来探望她吗?” “哦,您真把她当作女朋友?” 李云建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了,老爸日后要要娶她呢。” 李萌萌露出嘲讽的表情:“老爸,我真为您感到羞耻。在早上时您在她发病的时候却离她而去,那时把她当作最爱的女人吗?” 李云建有些恼羞道:“老爸当时是错了,但你也没有资格挖苦我。” “我没资格?那好,等肖姐苏醒后,就由她亲口质问您吧。” 李云建一怔,赶紧伸手一拉女儿的胳膊。 李萌萌被老爸拖着走,不由惊愕道:“您要干什么?” 李云建直到把女儿拽到偏僻的角落,才松开了手,但表情上却露出一片恳求:“萌萌,老爸现在求你一件事。” 李萌萌有些不屑:“您想说什么?就赶紧走吧。” “你在淑云面前千万不要说是她的前夫送她来医院的。” 李萌萌一愣:“那我说谁?” “你就说我闻讯她的病加重,立即抛开公司所有的事务,匆匆赶回家送她去医院。” 李萌萌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直射着他:“老爸,我真为您感到羞耻。您觉得能骗得了她吗?” “萌萌不要误会,我也不想贪功,但这是她的前夫的请求。” “什么?难道刘大哥去公司找您了?” “是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这个丫头真是吃里扒外,当时居然不通知我。” “可他为什么要把这份恩情算在您的头上?” 李云建这时满怀敬意:“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立志现身国家科技事业的科学家。” 李萌萌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您既然尊敬他是一个科学家···可为什么要抢人家的老婆??” 第48章 难以说服 李云建缓缓摇头:“丫头,你错了。老爸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当然不想占有他的妻子。可是,他俩已经离婚了,覆水难收呀。” “您胡说!”李萌萌愤然表示,“现在离婚的家庭复婚的有多的是。他俩是在一场误会的情况下才离的婚。而且,刘大哥依旧对肖淑云充满了无比的爱,并且远远大于您对肖姐的感情。所以,您应该迷途知返,却为什么还要搅这趟浑水呢?” “唉,丫头你不懂了,爸爸这样做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刘晓光对我的恳求。他因为要在未来很多年里投身在国家的超级工程里面,对淑云根本尽不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为了淑云的幸福,他宁愿放弃她,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淑云的幸福生活也只有爸爸才能满足她呀。” “老爸,难道肖淑云真是一个重物质的世俗女人吗?” “她当然不是。但作为一个女人,谁不希望每天跟自己的爱人花前月下?这一切,刘晓光都给不了她呀。” 李萌萌依旧难以理解:“难道这就是他放弃肖淑云的理由?” “是的,爸爸如果给不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幸福,也会像他一样放手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在淑云面前说出真相,这不是老爸一个人求你,也是刘晓光的请求呀。而且,老爸可以向你做出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对待淑云了。” 李萌萌一副凄然苦笑:“可我更希望您能对我妈妈做出保证呀。” 李云建脸色一变:“我们已经离了,正如淑云和刘晓光一样,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老爸···亏我妈妈对您一片心了。您既然对她不负责,又怎么能做到不对肖淑云始乱终弃呢?” “丫头,你把你老爸看成见异思迁的男人了?” 李萌萌鼻孔一哼:“难道你不是吗?” “丫头,你觉得你妈现在跟我般配吗?她可比我大三岁呀。” “她早就比你大三岁,又不是现在才大三岁。我听我妈说,你当年娶她的时候还说过‘女大三抱金砖’呢。” “唉,那是当初,我们当时都年轻,可她现在成什么样子,难道你不清楚吗?” “你是嫌我妈人老珠黄了呗。” “丫头,老爸其实对你妈还是蛮有感情的。可是,老爸现在是社会名人,需要在不同场合进行各种应酬。你妈真是让老爸带不出手呀。再说,很多成功人士都换了老婆,这又不是你老爸的这样做。他们很多人还都是政治和文艺明星呢,谁能指责他们是见异思迁?” “哈,所以你看上了比你小很多又貌美的肖淑云?” “唉,你老爸是要面子的人,这实在是迫不得已呀。我实话告诉你吧,淑云经常扮演假太太陪我应酬了很多次重要场合的活动,很为你老爸长面子呀。” “哼,难道面子就值钱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面子是不值钱,但对于身在商场的你老爸来说,面子往往会带来商机。尤其是淑云陪我出席几次商务活动,都很成功地做成了生意。” 李萌萌两眼含泪:“爸,在您的眼里难道面子和金钱都比夫妻情意更重要吗?” “丫头,请你就体谅老爸吧。我会跟淑云培养出海枯石烂和忠贞不渝的感情来,请你就支持一下老爸吧。” 李萌萌面对老爸苦口婆心的劝说,依旧难以理解,立即转身离开。 “萌萌你?” 李萌萌回过头来:“您既然说自己能给肖淑云幸福,那就在这里守着她吧。对了,您千万不要忘记去交费。医院方面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催我三次了。” “萌萌你去哪?爸爸在公司还有许多工作呢,不可能长久呆在这里。” “哼,您如果真爱她,就知道公司和她到底孰轻孰重。” “萌萌···” 刘云建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不由无奈地摇摇头。 李萌萌离开了医院,立即打车奔向了刘晓光工作的研究所。她对刘晓光就这样放弃肖淑云很不理解,所以要找他当面问一个清楚。 再说刘晓光在南秉怀的办公室里已经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自己的想法都对南秉怀介绍了一遍。 南秉怀直听到瞠目结舌,直到刘晓光讲完了好一会,才发出训斥:“你的做法真是太幼稚了,难道以为这样就是对淑云好吗?可能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呀,简直的乱弹琴!” “怎么会呢?那位老板当时撇下淑云那是事出有因呀。估计他会接受这个教训。而且,我觉得他的女儿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假如没有她的机智,淑云也会凶多吉少啊。我觉得淑云在他们家里,肯定受不到任何的委屈。” “是吗?”南秉怀冷冷地盯着他,“难道你本人不觉得委屈吗?” 刘晓光毅然决然地回答:“只有淑云活得幸福,我就一点委屈都没有了。” “小刘,那你的毕生追求是什么?” “当然是咱们的崇高事业呀。” “除了事业,难道不希望自己过得幸福吗?” 刘晓光终于表现出一丝迟疑。 南秉怀鼻孔“哼”了一声,“你可要考虑清楚呀。” 刘晓光两眼湿润了:“南教授,我也具有普通男人的七情六欲,也想享受正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也想跟心爱的女人一起花前月下,但是我毕竟不普通,因为从事着祖国的尖端的科学研究工作,就必须把祖国的科技起强大为己任,作为毕生的追求。如果我违背了这一原则,就枉为国家培养我这么多年。” 南秉怀眨了眨不屑的眼神:“难道你觉得咱们搞科研的人都不该有家庭吗?” “南教授,祖国就是咱们的家呀。” “可是,祖国却是由许许多多的小家组成的。如果没有这些千千万万的小家,哪有咱们这个大家庭呀?难道我们不该拥有其中一个吗?” “拥有又怎样,我们要想专心致志地搞科研,就只能辜负它,伤害它。” “刘晓光,你这算是什么逻辑?国家给了我们很大的荣誉,难道这荣誉的背后没有自己的家人吗?她们会引以自豪,岂能各个都是伤害?” 刘晓光突然向南秉怀投去一个异样的眼神:“南教授,您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家庭吗?” 南秉怀一怔:“我说你呢,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对不起,我只是拿您做一个比方。请您想想看,几天前师母过六十大寿,在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又在哪?” 南秉怀尴尬的表情里难掩一丝愧疚,默然无语。 刘晓光以为自己是胜利者了,边向南秉怀微微一颔首:“我该去忙了。您趁机休息一下吧。” 南秉怀默默地目睹门生的离开,不由摘下自己的眼镜,并擦拭一下湿润的眼神。没有参加老伴的六十大寿,是他内心永远的痛。虽然他做过盘算,要抽时间为老伴补过一次生日,哪怕为她购买一件礼物也好,可是,每天在工作室的千思万绪的事情总是牵扯了他所有的精力,总是让他应接不暇,还哪里容他有片刻的休闲时光? 不过,今天通过刘晓光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深深地懂得,如果辜负自己家庭的科技工作者,就不是一个完美的科学家。自己身为国家天眼工程的首席科学家,同样不是完美的,每一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每一天都在取舍得失之间。难道自己不该为自己的思绪放一次假吗?顺便弥补一下印刻在内心的遗憾,哪怕是转瞬即逝的时光。 他思忖到这里,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于是利用办公办里的座机拨打一个号:“小何吗?我想出去一趟,请立即为我备车。” 话筒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好嘞,我就在下面等您。” 南秉怀并没有放下话筒,而是又拨打一个号码:“李瑞,我要请半天假,今天下午工作室由你负责。” 这次,话筒中传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好的,您快回家休息一下吧。” 南秉怀的表情露出了苦笑,他们都知道自己太累了。 他在办公室里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就匆匆离开了。 再说先出来一步的刘晓光,因为肚子有些饿,想去一趟食堂看看有没有吃的,可就在路上,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当他掏出手机一看,不由露出惊异的目光,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一边往食堂方向走一边接听了电话:“喂?” “刘大哥快出来接我。” 刘晓光闻听,顿时惊骇地停下了脚步。原来,手机里传来的是刚刚分手不久的那个女孩的声音。 “你···你是萌萌?” 女孩咯咯的笑声:“您还没忘记我,谢谢呀。” “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出去接你?” “是的,我就在您们单位门外呢。门卫不让我进去找你,就算提您的名字都不好使。” 刘晓光的心不禁提了起来:“难道淑云她?” 李萌萌的嗔怪声音传过来:“您还好意思提她吗?假如心里还有她的话,就立马出来见我!” 刘晓光此时心里就像挂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慌慌张张地向外面迈出了大步。 当他走出单位的大楼,便看到大院门卫正有一个女孩向自己招手,正是那个善良并充满机智的女孩。 他矜持一下,掩饰一下自己的慌乱的神色,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第49章 试探 “萌萌,你怎么来了?淑云的情况到底怎么了?” 李萌萌一看刘晓光一走出大门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感觉自己恐怕一句话两句话无法说清楚,于是建议:“刘大哥,咱们能换一个地方说话吗?” “这···你想去哪?” 李萌萌用手一指大门里的高高大楼:“您能带我去里面谈吗·?站在外面太冷了。” 刘晓光露出为难的神色:“这里面是我们科研重地,任何外人都不能擅入进入的。” “啊?我算是外人?” 刘晓光反问:“难道姑娘不是吗?” “我不是您的朋友吗?” 刘晓光面对眼前的姑娘跟自己攀关系,不由淡淡一笑:“就算我们的家属,也不能随便进入的。” 李萌萌满脸失望:“我好想参观一下您工作的地方。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 刘晓光一愣:“姑娘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参观我的单位?” “当然不是。”李萌萌赶紧摇头,“我确实是为您的老婆的事情来的。” 刘晓光赶紧纠正:“不,她目前是我的前妻。” “好吧,就算是前妻吧?难道您真的要把她推得一干二净吗?” 刘晓光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现在怎么样了?” “您想知道?” “看您说的?你大老远从安国医院过来找我,不就是说她的事吗?” 李萌萌眼睛一亮:“假如您有兴趣知道的话,就请本姑娘吃饭吧。” “请你吃饭?” “是呀,本姑娘从早上起床一直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呢,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刘晓光经她这么一说,自己的腹中更是饥饿难忍,不由四处张望。 李萌萌一看对方有请自己吃饭的意思,便兴奋地向把小手指向一侧:“喏,那里就有一家饭店。” 刘晓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毗邻的福满楼酒楼,心里不由苦笑,这个姑娘真会挑选地方,那里可是高消费的地方。虽然距离自己单位很近,但无论是个人消费还是工作餐,研究所的人都从来没有光顾那里,总会去距离更远的中小饭店。 李萌萌一看他露出犹豫的目光,顿时俏脸一绷:“怎么?您心疼了?” “看你说的?”刘晓光显得满不在乎,“这不就是一顿饭吗?为了感谢今天你对淑云的救命之恩,我就请你大吃一顿。” 李萌萌听他如此一说,心里顿时一动,刚想张口再调侃几句,但却勉强忍耐住了。 因为距离仅仅一百多米,刘晓光自然不会劳驾自己的座驾,带着李萌萌步行到达福满楼酒楼。 这家酒楼虽然是天文台的邻居,但由于刘晓光第一次踏入这家酒楼,所以里面的服务生对他很陌生。 “先生,您们几位?” 刘晓光回身一指紧紧跟在身后的李萌萌:“就我和这位姑娘两位。” “哦,那您们请坐一楼吧。” 李萌萌环视一下四周,发现一楼只有小桌,而且都陈列在外围,又因为跟中间的大厅隔断了,仿佛就是一道走廊,而且人来人往,环境也不够幽静。 “喂,我们想上二楼。” 服务生露出为难的神情:“不好意思,二楼都是大雅间,是为团体就餐服务的。” “难道就没有小的雅间吗?” “最小的雅间也是为是可以容纳十多人的大餐桌。” 刘晓光赶紧试探询问李萌萌:“姑娘,我看在一楼蛮好的。要不,咱俩就凑合一顿?” 李萌萌摇摇头:“假如只为填饱肚子,就算在外面的街头小摊都无所谓,但我这次是跟您商量大事的,岂能在嘈杂的地方?” 刘晓光一听她嘴里说商量大事,心里不由一紧,立即转头询问服务生:“现在都快过了饭点了,难道二楼还没有空出来的小一点的雅间?” 服务生思忖道:“有是有,不过要收费的。” “哦,那就收吧。” 服务生当即一挥手:“请您们二位跟我上楼吧?” 刘晓光点点头,又瞥了一眼李萌萌,随即跟在了服务生的身后。 李萌萌紧走几步,跟刘晓光并肩而行,并低声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难道对邻居也不能优惠一下吗?” 刘晓光摇头苦笑:“他们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是他们的邻居?” 李萌萌显得很惊异:“难道您之前没来过这家饭店用餐吗?” “姑娘看我像是一个高消费的人吗?” “难道您没有随天文台的领导一起来吃个饭?” “哈哈,你觉得我的单位像是一个公款消费的衙门吗?” “可您们却是从事的高端科技的单位呀?” 刘晓光黯然苦笑:“可这并不等于我们就是财神爷呀。国家拨给我们的钱是用来搞科研的,并不是为我们提供大吃大喝的。所以,我们不会错花国家一分钱。” “哈,您们这些知识分子还挺清高的。” 刘晓光没听出来这个女孩讲这话的口气到底是褒奖还是嘲讽,刚想再说几句,却被前面的服务生打断了:“先生到了。” 他和李萌萌同时一看,服务生已经推开了走廊一侧的207号房门。 他俩一前一后走进这个雅间,果然布局很大,环境也非常优雅,只是摆放中间的大圆桌的直径足足有两米长,精致的玻璃转盘中央是一盆素雅的君子兰,虽然是在冬季,但花期正茂,周围摆放了十多张高档的软座。 李萌萌不由一吐舌头:“这里可真够大的。” 服务生瞥了她一眼:“这里都是专门为社会上那些商业精英准备的豪华雅间,便于他们一边吃一边谈判。” 李萌萌这时是既来之则安之,一拉刘晓光的胳膊:“喂,我俩也来一场重要的商务会谈吧。” 刘晓光被她一拽胳膊,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选择一张座椅落座,而李萌萌则坐在他的一侧。 刘晓光又有些不习惯了:“萌萌,既然你是跟我谈事的,就应该坐在我的对面才适合呀。” “嘻嘻,我觉得还是靠近您一点讲话方便。” 刘晓光因为时间就快过午了,赶紧招呼服务生:“请你快递给她一个菜单吧。” 不料,服务生向他微微一躬身:“请您们稍等。” 他随即退出去了。 刘晓光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咯咯一笑:“他是负责一楼接待的,在这里自然另有人招呼咱们。” 果然,在服务生退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个身着工作装的年轻女子就推门而入,怀里还夹着两个菜单。 “欢迎您们二位来本店用餐,如有什么需求,请随时吩咐。” 刘晓光立即答复:“我们除了想填饱肚子,就没有别的需求了。” 女服务员嫣然一笑:“请二位点菜吧。” 她把夹在怀里的两张菜单分别递给他俩的手上。 刘晓光虽然接过了菜单,但连看一眼都没有,而是把目光瞥向李萌萌:“萌萌快点菜吧。” “嘻嘻,我是得要点速度了,简直快把我饿坏了。” 刘晓光已经想到了她连早饭都没吃,于是表示:“那你就多点一些可口的饭菜吧。” 李萌萌一口气点了四个菜,然后向刘晓光一抬下巴:“刘大哥也点两个吧?” 刘晓光摇摇头:“你接着再点两个吧,我随意。” 李萌萌一看他执意不点菜,只好吩咐女服员:“请美女再给我们加两道小菜吧,越快越好。” 女服务先点点头,随即又问:“您们二位是喝什么酒?” 刘晓光这时摆摆手:“我们不能喝酒,请你给我们直接上两碗米饭吧。” 李萌萌则附加一句:“请美女为我们泡一壶茶水就行。” “好的。”女服务随即走出了雅间。 刘晓光的表情显得很凝重:“你爸是不是反悔了?” 李萌萌愣住了:“我爸反悔?” “是呀,他觉得淑云有病,就嫌弃她了。” “哈,原来您认为我是老爸派来让您接纳肖淑云的?” 刘晓光反问:“难道不是吗?” 李萌萌心里一动:“假如我老爸心里又有了别的女人,那您愿意再接纳肖淑云吗?” 刘晓光的表情纠结了一下,终于露出决然的表情:“我宁可放弃这份工作,也会去照顾她的。” 李萌萌愕然盯了他一会,突然竖起大拇指:“好样的,这才像是一个爷们讲出的话!” 刘晓光脸色一沉:“我既然已经表达我的态度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嘿嘿,您这样答应接纳肖淑云,是不是证明心里还放不下她?” “她毕竟跟我夫妻一场,而且是我儿子的妈妈。我理当负起这个责任。” “难道您只是从道义的角度,而不是从情感的角度?” “这···” “刘大哥,我希望您能跟我讲实话。” 刘晓光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如果说不爱她了,那纯属自欺欺人。” “既然您还深爱着她,为什么要对她放手?” “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为了她的幸福,我只能选择放手。” 李萌萌的眼睛有些湿润:“您只考虑她会不会幸福,但考虑过没有了她,您自己会幸福吗?” “这···我的幸福就是建立在她的幸福基础之上的。而且,我还有自己的精神寄托。” “哦,您是指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对,就是我的孩子!” “可是,您的孩子的抚养权不是已经给她了吗?” “我的儿子是给她了,但我却在精心孕育另一个孩子。” 李萌萌眼睛一亮:“您是指正在研制的那只望远镜吧?” “是的。它不仅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为了它而努力工作的千百名劳动者的共同的孩子。” “可是···您如果要承担照顾她的责任,还能去孕育那个‘孩子’吗?” 刘晓光沉默了良久,终于回复一句:“就算我不能参加了,但这只会令全中国都为之骄傲的天眼还是会在世界的东方亮起它的瞳孔!” 李萌萌压抑内心的激动:“可是···你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尽到力而很感到遗憾吗?” “是会很遗憾。但假如不管无助的淑云,会更让我遗憾!” 李萌萌的内心彻底被震撼了,对方这番肺腑之言深深打动了她这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怀,那副眼眶不禁滑落出晶莹的泪花。 第50章 回家 刘晓光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她的眼泪,不由惊愕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淑云的情况非常严重?” 李萌萌赶紧摇摇头:“您别紧张···她的情况还算稳定···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康复的。” “她会完全康复吗?” “当然,她仅仅患了一种很严重的流感而已,只要炎症彻底消了,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刘晓光显得很惊异:“既然是这样,你老爸为什么会嫌弃她?” 李萌萌故意瞪起了大眼睛:“我老爸嫌弃她?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可是刚才?” “刚才我仅仅是一种假设而已。” “如此说来,你们不是把淑云重新推给我了?” “唉,我老爸是认定她了。但我找您的目的就是希望您不要对她放手。” “为什么?难道你是可怜我?” 李萌萌摇摇头:“您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需要我这个小女人可怜吗?” “那你是可怜淑云,担心你老爸会最终对她始乱终弃?” “也不是。” “那到底为什么?” “我的心疼我妈呀。如今我老爸为了您的前妻,竟然无情地抛弃了我妈。她可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呀。” 刘晓光心里一震,思忖了好一会,才试探询问:“你妈舍不得你爸吗?” “我妈跟我爸可是从小夫妻,并陪我爸走过了最困难的一段岁月。您说她舍不舍得?” “可是你爸目前觉得跟她在一起幸福吗?” “难道幸福就是喜新厌旧吗?”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有的离婚家庭并不是因为夫妻感情破裂,更不是因为有第三者插足,而是夫妻其中一个人觉得对方不适合自己了,甚至双方都有这样想法,于是相互解除了婚姻这道枷锁,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刘大哥,您是说您和肖淑云吧?” “丫头,对于你妈妈来说,如果自己的爱不能为你爸带来幸福感了,那潇洒的放手也未必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潇洒放手?可我妈妈只是一个女人,心理肯定比您们男人脆弱,如何担当得起‘潇洒’二字呢?” 刘晓光思忖片刻,才意味深长地讲道:“幸福其实就是一种心态,包含爱与被爱。假如把爱放在被爱之前时,那就会以对方的幸福而幸福,就会成全对方,给对方一切的自由。” 李萌萌双眼紧紧盯着他:“这就是您的心里话吗?” “哈哈,我有必要掩饰吗?” 他俩说话间,饭菜已经陆续端上来了。 刘晓光趁机拿起筷子:“丫头,别只顾着说话,赶紧往肚子里填东西。” 李萌萌顾不上说话了,也跟着拿起筷子,却闷头吃东西,显然是心事重重。 刘晓光则一边吃一边劝导:“你就不要为父母的事情操心了。他们是成年人,应该懂得该如何处理好彼此之间的事情。你如果非要夹在他俩之间,只能徒增烦恼。” 李萌萌开始默默地听着,突然向刘晓光投去异样的目光:“您之所以这样放得开,是不是心里又有别的女人了?”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连一个淑云都没照顾好呢,心里还能再装下别的女人吗?” “你最好没有,否则我饶不了你。” 刘晓光一听对方对自己的口气变了,不由一怔。 李萌萌突然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柔声细语:“刘大哥能跟我讲一讲你经历吗?” 刘晓光愈发感觉对方对自己的口气随便了,已经听不出半点尊敬和客套了,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对不起,我已经到工作的时间了,等有时间再跟你说吧。” 不料,李萌萌欣然点头:“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刘晓光又呆愣一下,随即大口吃饭。他显然是要尽快结束战斗。 李萌萌见状,便赶紧提出干涉:“喂,你再急也要慢点吃。如果总这样狼吞虎咽地吃法,会对你的健康不利,更容易养成老胃病。” 刘晓光的表情上露出苦笑:“我还真有胃病,你还懂得不少呀。” 李萌萌柳叶眉一挑:“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可是学医的。你既然有胃病,为啥还这样吃法?” “没有办法,干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吃饭就是负担,但又是每天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难道你们搞科研的,就不懂享受生活吗?” “当然懂得,因为一旦取得一个科研成果,就会让我们无比的享受。这种快感让我们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种人,因为我们是世上最接近某些真相的人。” 李萌萌又露出一副羡慕:“你们可真了不起。” 刘晓光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她的脸上,当跟她火热的目光一衔接,不由暗吃一惊。这多么像当年的肖淑云对自己投过的崇拜目光呀? “萌萌,我已经吃好了,必须要赶回去工作了。你慢慢吃吧。” 刘晓光预感跟她再这样相处下去就会出情况,所以赶紧回避。 李萌萌内心已经泛起了涟漪,对眼前的中年男人表现出一副难舍的情怀:“刘大哥,不能再陪我聊聊了吗?” 刘晓光已经站起来,并果断摇摇头:“对不起,我的工作时间到了,已经缺席上午工作了,就必须在下午抓紧工作补回来。” 李萌萌意犹未尽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失望:“那好吧。” “再见!” 刘晓光向她挥挥手,便匆匆下楼了,再也没有回头。 李萌萌想提醒他付账,但刚要喊出口,又赶紧闭紧了嘴巴,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己是怎了,为啥对他如此来电? 李萌萌的思绪有些紊乱,本来是过来劝他不要放弃前妻的,但现在的想法完全改变了。可是,他放弃了前妻,就等于自己的老爸彻底接收了,那自己的妈妈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乱,突然想到了可怜的妈妈,便决定回那个家。如今,自己是妈妈唯一的精神依靠了。 当她走下楼,途径前台时,便主动靠上去:“小姐,我的207号的客人,要买单。” 前台女孩低头看了一下账目,随即摇摇头:“你不用付了,刚才有一位先生已经付完账了。” “哦。” 李萌萌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刘晓光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即便心里装着太多的事,也没有疏漏任何细微的环节。 再说南秉怀突然一个心血来潮,突然从繁忙的工作室风风火火赶回了家里。 当他面对自己的房门时,不由一摸空空的衣服口袋,才意识到由于自己多日没有回家,已经不知道家门的钥匙放在哪里了。他露出一副懊恼的神色,只好像一个做客者伸手按门铃。 叮咚! 伴随一声清脆的门铃响,门里立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 南秉怀心里一怔,老伴反应够快的。 当房门被打开时,门里闪出张美娜一副惊讶的面孔:“秉怀,你怎么这时回来了?” 南秉怀定睛打量一眼老伴,发现她身上系着围巾,一只手里握一个拖布,顿时意识到她正在客厅收拾卫生。 此刻,南秉怀满脸赔笑:“好久没有回家了,突然想回来看看你。” 张美娜眼圈一湿,立即把身子往旁边一闪:“你快进屋吧,站在外面说话冷。” “哦。” 南秉怀赶紧迈步进屋,并顺手关闭了房门。 此时,他感觉到了家里的暖气洋洋,刚想脱下身上的外套,但却被老伴接手了。 南秉怀有些过意不去,等老伴帮助自己脱去外套,赶紧道了声:“谢谢。” “唉,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客气啥。” 南秉怀不由感叹:“到底还是家里好呀,处处让我感觉到了温暖。” 张美娜一愣:“难道你工作的地方很冷吗?” “不不。”南秉怀赶紧摇头,“我是指外面的气温很低。” 张美娜“哦”了一声,“外面是很冷,都过了立春了,还刮寒冷了北风,看样子是倒春寒。” 南秉怀点点头,突然感觉身心一阵疲惫,身不由己地奔向了陈列在客厅的那组沙发—— 当张美娜帮助他放好了外套,却发现他已经萎靡在了沙发上,便赶紧为了他倒了一杯热茶,并亲自递到了他的嘴边。 “秉怀,是不是很累?快喝点热茶吧。这是我刚沏好的,正好赶上你回来了。” 南秉怀勉强打起精神:“哦,你好像知道我会回来?” “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家,但预感到你就快回来了。” 南秉怀顺手接过了茶杯,并好奇地问道:“哦,为什么?” 张美娜淡然一笑:“当你在外面连续忙碌好些天后,总会回家一趟,而且一到家就要大睡一场。” 南秉怀顿时有些汗颜,自己这次回家本来想慰问一下老伴的,可在路上什么礼物都没顾上买不说,只要脚步一迈进这个家门,真的是无比的困倦。难道自己真把家当作临时休息的客栈了吗? 张美娜一看老伴的表情上露出了愧意,不由嫣然一笑:“有人说,家是内心最深处的牵挂,家,虽然只一个字,但包含了太多欲说还休的情绪。当我们经历过太多的世间的纷扰,唯有家,是内心最深处的牵挂。童年时,家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孤独时,家是温暖的陪伴;失落时,家是永远向你敞开的怀抱;困难时,家是遮风避雨的港湾。所以说,当你感觉满身疲惫的时候,奔向自己的家是一种本能,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张美娜的一番话,令南秉怀听得新潮澎湃,令他深深体会到自己平时最疏忽的地方就是最能温暖自己的地方。 南秉怀这时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了自己一旦走进那个面积几乎像会场大厅的工作室时的精神抖擞,便赶紧提振自己的精神:“美娜,不好意思,我真是因为挂念你才回来一趟的。” 张美娜一边示意他快点喝茶,一边又好奇道:“哦,真是这样吗?” “是呀,通过发生在小刘身上的事情,让我深深的反省自己,平时亏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是说刘晓光吗?他前几天还来家为我过生日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南秉怀一听就连刘晓光都来家里为老伴祝寿了,便愈发感觉对不起老伴,不由垂头沉默。 张美娜看出了倪端,便笑道:“喂,你还为上次过生日的耿耿于怀呢?都过去的事情,早该翻篇了。” 南秉怀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面对老伴:“美娜,请相信我一定会为你补上这个生日的。” 第51章 心态决定幸福 张美娜先是一怔,随即摆摆手:“只是一个生日嘛,你又何必往心里去呢?只要你能在外边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南秉怀有些费解:“美娜,你真这样想?” “咱俩都是三十多年的夫妻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只要你能每天过得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期望。” “可我从事的又不是高危职业,你又何必担心我的安全呢?” “秉怀,我们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各部位零件迅速老化,假如不多加注意的话,就会损坏从而危及全身的健康,这跟是否从事高危职业无关,而跟平时的工作强度有关。” 南秉怀心里一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后会注意休息的。” “嗯,你最好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南秉怀又郑重地点点头:“嗯,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因为退休早,平时没有什么压力,只是在家做一做家务。” 南秉怀望着一尘不染的家,不由好奇道:“难道你天天都这样收拾吗?” 张美娜点点头:“是呀。” 南秉怀显得很惊讶:“可是···家里都够干净的了,你非要再擦吗?” “呵呵,你以为我有洁癖吗?我现在可不是单纯为了家里干净,而是在锻炼自己身体呀。” “你如果想锻炼身体,为啥不去室外广场呢?比如跳一跳广场舞什么的。” “唉,现在天气这么冷,外面的空气又不好,你让我怎么出去?” 南秉怀一想也是,不由嘿嘿一笑:“在这个季节,还是呆在室内好。” 张美娜一看他的眼皮又有些下沉,赶紧询问:“刘晓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赶紧告诉我。” 南秉怀顿时眉头一皱:“他跟淑云离婚了,淑云已经住院了。” “啊?他为什么要抛弃淑云?” “唉,不是他要抛弃淑云,而是淑云不满意他,结果跟她的老板好上了。” “如此说来,淑云提出的离婚?” “是呀,小刘可是一个好强的男人,也不想委屈了淑云,就给了她自由。” 张美娜又不解:“既然淑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会生病住院呢?” “她生病住院是因为离婚当天晚上因为没有小刘照顾,让她遭遇风寒而引发了很严重的流感。” “原来是这样···小刘去医院探望过她吗?” “岂止是探望?是小刘和小程合力把她送到医院的。” “怎么会是他俩?淑云的老板呢?” “唉,淑云的老板到底是一个生意人,骨子里总有重利轻离别的念头。他那天早上为了着急开公司的早会,就把淑云扔给他的女儿照顾了。结果,淑云的病情迅速恶化。那个女孩也许要破坏他俩的关系,于是没有及时通知她爸而是找到了小刘。而且,在送医院的路上,还发生一段感人的事情。” 张美娜继续瞪着好奇的眼睛:“又怎么了?” 南秉怀于是就是把刘晓光反映的一切状况又都对老伴重复了一遍。 张美娜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小刘跟淑云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性。”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唉,恐怕很难了。” 张美娜惊愕道:“为什么?假如淑云是一个性情的女孩,如果知道小刘对她所做的一切,肯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可是,小刘不想让淑云知道了,而是把救护她的功劳都算在了那个老板身上。” “这···是为什么?”张美娜显得有点不可思议,“小刘到底是哪根脑筋不对,非要把淑云推给他的情敌?” 南秉怀神情郑重地回答:“他是一名科学家,思维充满了理性,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因为爱。” “爱?难道爱就该把被爱的对象推给别人吗?这就是你们搞科研的思维逻辑?” 南秉怀又重重地感叹:“小刘是因为自己满足不了淑云的幸福才对她放手,并让她去接受能满足她幸福的男人。” 张美娜不由质疑:“什么叫他满足不了淑云的幸福?淑云到底想要什么?” 南秉怀一愣,随即疲倦的眼皮下露出炯炯的目光:“美娜,请你说说看,跟我了三十多年了,你满足这样的生活吗?” 张美娜认真地点点头:“嗯,我很满足,心里也很踏实。” 南秉怀不由苦笑:“像你这样很容易有满足感的女人恐怕找不出来几个呀。唉,到底有谁愿意做出如此的牺牲呢?” “秉怀,幸福到底是什么?其实就是一种心态。当我觉得自己能够在一个科学家的背后默默支持他的工作,不让他为了家庭方面有任何的分心,这就是我的成就感,心里也就感觉无比的幸福。” “美娜,真是这样吗?” “嗯。” “你不是哄我宽心吧?” “秉怀,请你要相信我的这种心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样的心态决定了她对幸福的取舍。也许淑云跟我想法不一样。” “也许吧。”南秉怀的双眼不禁湿润了,“我比小刘幸运得多,遇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女人。我要感谢上天。” 张美娜开心笑了:“你说我是最适合你的女人这一点上我接受,但我决不是你眼中的最好的女人。” 南秉怀一怔,赶紧举手表示:“我向天发誓,你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女人。” “唉,我都是一个老太婆了,哪里还算完美的女人呢?” 南秉怀迟疑一下,不由反问:“美娜,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很老朽了?” 张美娜明白老伴想说明什么,便故意回答:“当然了,尤其你好些天不修边幅,这胡子拉碴的快成为一个木乃伊了。” 南秉怀一副黯然:“是呀,我都步入花甲之年了,还能不老吗?” 张美娜扑哧一笑:“不过,我喜欢你慢慢变老的过程。假如看不到这个过程,会让我遗憾终身的。” 南秉怀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老伴话中的寓意,立即激动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你的容颜上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它毕竟在我的日积月累的欣赏下渐渐消失的,已经定格在我的内心深处。现在的你带给我的是别样的可爱。所以说,你当之无愧地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人。” 女人在男人跟前的最大弱点就是被哄着,无论是多大年龄,有多么成熟都是如此。张美娜被老伴这番真情告白所感动了,不由坐靠在他的身边,并把脑袋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南秉怀本来疲惫的神情突然焕发一种光彩,一边把胳膊揽住老伴的另一侧的肩头,一边用跑调的嗓音哼起一段歌词—— 背靠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张美娜听得惊呆了,因为老伴平时从来不唱歌的,而且也很少听歌,居然能把这一整首歌唱完整了,说明了他对这首歌特有的偏爱。因为这首歌反应了他的内心情感。 她的内心有些心潮澎湃,立即摆脱了老伴搂住肩膀的胳膊,腾地站了起来。 南秉怀有些茫然了:“美娜你这是?” 张美娜俯首凝视着他:“可我不想让你在我眼里老得这么快。” 南秉怀心里一沉:“可我已经这样了···” “那我也要让你变得年轻一些。” “哦,怎么变?” 张美娜俯身揪一下他满下巴的胡茬子:“我要亲自帮你刮脸。” 就在南秉怀一愣神的工夫,张美娜已经走开了。 南秉怀不由抚摸一下自己的人中和下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修理胡子了。他想到老伴要亲自帮自己修面,先是有些不安,刚想站起来,但感觉双腿软软的,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便干脆不动了。他要把这份不安转变为一份感动。 张美娜很快回来了,不仅端来了半盆水,而且还随手拿来了刮胡子的刀具已经毛巾和香皂。 “秉怀,你一定要老实别动,否则就会刮破你的皮肉。”张美娜在动手之前,首先要对老伴发出一声提醒。 南秉怀的脑袋越来越沉,只是轻轻点一下:“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呸呸呸,亏你还是一位科学家呢,说话真是不吉利。” 张美娜一边训斥着老伴,一边开始下手了—— 当她在南秉怀的下半张脸上涂满了香皂泡沫时,南秉怀便一声不哼了。 张美娜俨然就像一个美容师,用非常专业的手法修理着南秉怀那张显得沧桑而不堪的脸··· 第52章 挣的是快乐 南秉怀显得很听话的一动不动,真的就像死了一样,这让张美娜干起活来显得很乏味。 “秉怀···秉怀···” 当她试探轻声喊几声,但南秉怀丝毫没有反应。 张美娜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泪水不禁噙满眼眶。 她接下来一边轻轻的修理一边轻声叨咕:“秉怀,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有时也会向淑云一样感觉到委屈,尤其情绪低落的时候就经常偷偷发几句牢骚。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曾经设想过——当我每天睁开眼睛时,都有人温柔地说声早安;当我想要每次散步时,都有人牵着我的手前往;我想要每次泄气时,都有人轻轻拍拍我的肩;我想要每次委屈时,都有人坚定站在我这边···唉,我要的,仅仅是辛苦时有人心疼,疲惫时有人相伴;我要的,仅仅是生病时有人照顾,寒冷时有人温暖;我要的,仅仅是哭泣时有人安慰,忧愁时有人分摊。其实我要的,仅此而已,就是身边一直有你陪伴。人生在世匆匆几十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没有山珍海味,就算没有蜜语甜言,简单的一声贴心的叮嘱,一句关心的问候,就足以让我视若珍宝。我要的,不过是你心中有我,与我不离不弃,共同面对生活的磨难···喂,你在听吗?不过,我后来却想明白了,你其实也想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只是你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而是担负国家重担的科学家,为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只能舍小家,顾大家。难道你就不觉得苦吗?每当我想到这一点,哪里还能再顾及我自己的苦呢?所以,我从来没向你抱怨过什么,因为我的抱怨会加重你的负担。所以,只要你每次一回家,我对你总是充满了体谅和爱,让这个你平时顾及不到的地方对你充满温暖。我在年轻的时候喜欢歌德的诗句,对他的一句话记忆犹新。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无论是国王还是农夫,谁在家里找到了快乐,谁就是最成功的!这句话深深激励了我,令我要用一生的爱去为这个家营造一份温暖的环境。每当你疲倦的时候,就能立即想回家···” 张美娜讲到动情之处,已经是满脸流涕了。她早就要向南秉怀倾述内心的感慨了,但也只能等到他没有意识时,才敢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一切都收拾完了。她最后一次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一遍老伴的脸颊,欣慰地望一眼焕发出一丝青春的那张老脸,然后心满意足地轻步离开了。 不过,她很快又返回来了,手里换了一个棉被,并把它摊开,轻轻覆盖南秉怀的全身。 这时的张美娜驻足在他的跟前,充满怜惜的目光凝视了他很久··· 再说李萌萌回到老妈的家里后,沿着各个房间连续喊了几声“妈妈”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确定妈妈并不在家。 此时,天色就快接近傍晚了,妈妈到底去哪了? 李萌萌感觉妈妈有些不正常,因为她跟老爸离婚的这半年多来,一直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常常坐在床头流泪,就算自己平时怎么劝她出去散散心,但她都不肯出去,仿佛是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妈妈这么晚了出去,决对不是去买菜,会不会跟自己昨晚没回来陪她有关? 李萌萌想着想着就往最坏的方面引了,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萌萌,你回家了吗?” 当听到妈妈在手机里平静的声音,李萌萌终于松了一口气:“妈妈,您去哪了?” 还没等妈妈回答,李萌萌脸色一变:“您那里咋那么吵?好像是很多孩子的声音?” “萌萌,你的耳朵还真灵,妈妈身边是有许多小天使。” 李萌萌的秀眉微蹙:“难道你在学校的附近?” “不对,妈妈目前在幼儿园里,如今到下班时间了,孩子们叽叽喳喳等家长陆续接走呢。” “哦,您去接哪个孩子呀?” “我哪个孩子也不接,而是守着他们等家长过来接···哎呀,现在说话不方便,等一会我下班回家再跟你说。” “啊?难道您去幼儿园上班了?” 可是,妈妈并没有再回答她,手机已经断线了。 李萌萌只好放下手机,但满脑子是不可思议——妈妈怎么会去幼儿园当孩子王呢? 她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一通,也理不清任何头绪,只好低头摆弄自己手机,暂时做一会低头族。 大概傍晚六点种左右,房门的门锁发生了响动,那扇门随时会被开启。 李萌萌立即从沙发上起身,已经来不及过去开门了,只能静等外面的人自己开锁进来。 咯吱! 房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中年妇女。她看起来很疲惫,但是两眼却非常有神采,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秀丽,一身普通的服饰很是整洁,脚上的皮靴让她显得轻盈而玲珑。 李萌萌的目光首先注视在她的黑头发上,过了半晌才发出惊呼:“妈妈,原来您染头发了?” 这个中年妇女正是李云建的前妻,李萌萌的生母杨兰婷。 只见她冲女儿欣然一笑:“萌萌,怎么样,好看吗?” “嗯!”李萌萌使劲点点头,“您简直要年轻回十岁了,早该听我的话把自己好好捯饬一下了。” 杨兰婷微微叹息:“唉,就算再用化妆来掩饰自己,但我已经到了知命之年了。我以前只想做一个原生态的自己。” 李萌萌一边迎上去一边好奇道:“您现在咋想通了?” “因为这是工作的需要,幼儿园可不需要花白头发的老奶奶。” “啊?您果真去幼儿园工作了?” 杨兰婷兴奋点点头:“嗯,跟孩子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可您能为他们做什么?难道传授您的财会知识吗?” “看你说的,这么小的孩子只是享受属于自己的乐园,并不适合传授知识呀。” “难道您去做老妈子?” “不许你这样说。”杨兰婷有些嗔怪道,“我现在成了幼儿园的保育员了。” 李萌萌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的妈呀,您干嘛做那份工作?难道手里的钱还不够花吗?” “萌萌,妈妈做这份工作不是为钱。”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解闷?” “算是吧,妈妈是为了挣一份快乐!” “啊?您如果整天跟一些不懂事的孩子在一起的话,他们的吵闹不会让你心烦吗?” “没有呀,这些孩子在自己的家里可能任性一些,但在幼儿园的这个大集体里却很乖。我跟他们相处才一天,就深深喜欢上了这些孩子们,并从他们身上折射出你当年的影子,并让我的心突然年轻了许多岁。” 李萌萌一呆,随即思忖道:“您如果喜欢做这份工作也好,总比每天窝在家里好。” 杨兰婷显得很兴奋:“是呀,妈妈从你爸爸的公司里退下来,仿佛又发现了自己的价值。” 李萌萌一听她又提到了老爸,脸色一沉:“老李真是太过分了。当初您为了支持他创业,毅然辞去了国营单位的财会工作,去他的新公司帮他一起创业。结果,公司却干起来了,而您却被扫地出门了。” 杨兰婷轻轻摆手:“萌萌就不要说这些陈年往事了。当初是妈妈主动离开公司的,不要都怪你爸爸。” “妈妈,这些事都是今年发生的事情呀,哪里是‘陈年往事’呢?” “可它在我心中早就翻篇了,仿佛过去了很多年。” 李萌萌挽着她到沙发处坐好,跟她并肩而坐,并用一副试探的语气:“妈妈,难道您可以放开我爸爸了吗?” “嗯,只要他离开我会活得更开心,那我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我现在完全活明白了,以后就单独走自己的路。” “难道您只为他的感受,自己就不感觉委屈吗?” “当初是有心委屈,但时间可以冲淡一些东西,我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尤其又重新参加了这份保育员的工作,又仿佛找回了一些当初的自我。所以,你就不要在干涉你爸爸的生活了。” 李萌萌略有所思:“妈妈,现在的您简直跟他的想法一样。只不过,他面对的不是孩子,而是国家的尖端科技。” 杨兰婷露出惊疑的目光:“他?他是谁?” “他是肖淑云的前夫呀,为了成全前妻,简直跟您的态度一样。” 杨兰婷自然知道肖淑云的老公情况,于是好奇道:“哦?难道你跟那位科学家打过交道?” “嗯,今天早上为了救肖淑云,我们曾经并肩作战。” 杨兰婷显得不可思议:“你···你们怎么会一起救淑云?她怎么了?” 李萌萌面对妈妈的质疑,这才醒悟到她还不知道今天上午所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于是把经过详细地向她介绍一遍。 杨兰婷脸色凝重下来了:“如此说来,目前你爸爸正在医院陪护淑云?” 李萌萌点点头:“是呀,他既然非要娶那个女人,那为了掩饰今天早上的疏忽不该守着她吗?” “简直是胡闹!”杨兰婷气得一推女儿的胳膊,“你赶紧去医院换你爸爸回家!” 第53章 沉默的爱 李萌萌对妈妈做出的如此反应而惊诧不已:“妈妈,您怎么了?” 杨兰婷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而对女儿心平气和:“萌萌,你知道你爸爸的公司现在有多忙吗?淑云本来是公司的台柱子,现在生病住院了,公司的重担一下子都落在了你爸爸的身上,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担子,如今还要辛苦在医院里陪护淑云,这让他的身体吃得消吗?你作为他唯一的女儿就不能为他分担一些责任吗?别看你爸爸外表壮得像一头牛似的,其实他身体的亚健康早就敲响警报了。” 李萌萌惊愕片刻,眼眶顿时湿润了:“妈妈,您还是这么在意他。” “我是在意他。因为他是跟我一起生活二十年的男人,正如你刚才提到的刘先生,不也是同样牵挂已经放手的结发妻子吗?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去医院换一换你爸爸。淑云的老家在外地,在本市除了前夫和儿子,就再没有任何亲人了。她需要你的关怀。” “我···凭什么?” “凭她是你爸爸的心爱的女人。而且,她还是你所敬重的刘先生最牵挂的女人!” 李萌萌心里一惊,没想到妈妈眼光这么厉害,自己对刘大哥的仰慕之情已经被她捕捉到了。 她不再说话,立即穿起外套就往外走—— “萌萌,等一等。” 李萌萌以为她改变了主意,立即驻足回首:“妈妈您?” 杨兰婷露出一丝慈祥的目光:“已经到饭点了。你恐怕要在医院里过夜了,还是留在家里吃过晚饭再走了。” 李萌萌因为午饭吃得晚,而且还没少吃,现在还不饿,并情绪的作用下,便扭回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杨兰婷不得不又在背后叮嘱一句:“要保持开机,随时跟我联系。” 她直到女儿把房门关闭很久了,还没有把目光转移出来,并且湿润了双眼。毋庸置疑,她还深爱着自己的前夫,只是当前夫厌烦了自己的爱,于是就把这种深沉的爱深埋藏在内心深处,这就是让爱沉默,并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来。 李萌萌一直走出户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不过,她并没有擦拭,任由傍晚的灯光照着她脸颊上冰冷的泪珠,心里却默默地感叹,天下还有像妈妈这样傻的女人吗?她处处为别人着想,几时顾及过自己的感受? 她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默默地胡思乱想着,直到登上一辆开往安国医院方向的公交车,这才醒悟一个道理——凡是善良的女人都很傻。就连自己同样如此。 再说医院里动情情况,肖淑云经过及时治疗,当天下午就苏醒了。 当她的意识彻底清醒时,对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是大惑不解,不得不询问站在床边的护士:“我怎么会在医院?” 女护士知道曾经的高烧把眼前的患者彻底给烧糊涂了,赶紧说明:“大姐您终于醒了?您患了急性流感,都烧得昏迷过去了,幸亏您的家人把您及时送到我们医院了。您现在已经没事了。” “急性流感?” 肖淑云脑海里不停复原着今天早上的记忆断片··· “家人?我的家人?” “是呀,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看样子是您的老爸或者是老公吧···嘴里一直叨念您的名字,女的不知是您的女儿还是您的妹妹?” 肖淑云已经不知道在自己烧得糊涂时李云建离开了她,更想象不到李萌萌会把自己的前夫找过来了,听了女护士的介绍,自然想象她嘴里提到了一男一女就是李家父女。不过,令她很欣慰的是女护士刚才模棱两可的判断,因为在对方的眼里,自己还不像一个半老徐娘,而是一个正青春的女人。 “他们在哪?” “女的已经走了,男的还守在门外。” 女护士有些糊涂,已经记不清楚男的已经换成另一个了。 肖淑云显得不安:“外面是不是很冷?快让他进来坐呀。” 女护士一看她满脸迫切的样子,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出去问一问大夫,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允许家属进来照顾你了。” 女护士走出去了,这间监护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的身体还不能动,只好静静地仰卧在病床上,眼神只愣愣盯着上面的天花板,尽力去回忆之前的事情。她突然想到了公司今天要召开一次重要的早会。可惜,自己却突然病倒了,还连累了老板不能参加,这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不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体型富态的男人,嘴上戴着一个口罩,但似乎掩饰不住他就是李云建的基本特征。 肖淑云眼望着他,眼眶里顿时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李云建已经在外面等候一个下午了,感觉到有些身心俱疲,直到这个时候才亲眼看到肖淑云,顿时精神一振。 “淑云你好些吗?千万不要激动。” 李云建抢步上前,几乎是扑在了病床上,并伸出冰凉的大手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 肖淑云感觉到了冰冷,不由转到一下脑袋。 李云建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道了一声“对不起”,并把双手交叉插进了皮衣下的双肋处。 肖淑云瞪着一副迷茫而又泪汪汪的大眼睛:“李总,您···这是干嘛?” “我不知道自己的手太凉了,冰到你了吧?我要尽快把它焐热了。” “啊···难道你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嘿嘿,它又我身体的一部分,又不是一块冰,适应一下就好了。” “外面是不是很冷?” “是呀,现在是傍晚,外面走廊更冷了,并经常刮凉风。” “您一直都守在外面?” “是呀,医生不让我接触你,便只好守在外面。” “那您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暖和的地方歇一歇?” 李云建坚定地摇摇头:“不,我一定要等你醒过来。否则,我的心里不好踏实。” 肖淑云心里一热:“您对我可真好。” 李云建不由嗔怪道:“淑云,咱们都成了一家人了,你对我还这么客气?” “一家人?我们算是一家人吗?” “你都住在我家了,还不算一家人吗?” “可是我们并没有···” “唉,如果没有萌萌这个丫头回来捣乱,我俩就可以同居了。不过,这是早晚的事。” “李总···” “淑云!”李云建大声叫停,“你私下应该叫我‘老李’。” “老···李,我还没有想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给你一个名分才肯我在一起吗?” “不是···不完全是···我对你有点···” “还不了解?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么多年了,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这个···我是有点怕您···” 李云建惊愕的一指鼻子:“什么?你会怕我?” 肖淑云点点头:“嗯,您平时对我们员工很严厉的···每个人都很敬畏您···” 李云建露出一副检讨的样子:“是吗?我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态度。不过,咱俩以前是雇员与老板之间的关系,以后要是成为了夫妻关系,那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你都是一把手。” 肖淑云眨了眨迷茫的眼睛,嘴里喃喃道:“会是这样吗?” 李云建由于之前对肖淑云产生了愧疚感,于是冲她一副信誓旦旦:“淑云,如果你不能相信我的话,就请看我今后的行动吧。” 肖淑云眼睛一亮:“照您的意思,我是要先看一看您的今后表现再决定是否跟您在一起?” 李云建这时脑海里回响起医生的叮嘱——她的康复期间不宜房事。 “请你放心,等什么时候彻底接受我了,我们俩在名正言顺地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李云建的表白让内心紧张的肖淑云产生了一点放松。她之前真是太被动了,一直被这位老板牵着鼻子走,现在,终于可以理智地把握自己的命运了。 “萌萌呢?” 李云建一听她问起了女儿,不由摇摇头:“她早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个家了。” 肖淑云回忆起昨晚她和李萌萌的对话,表情呈现一副黯然:“其实,咱们的事情还要经过她这一关。” 李云建回想起女儿临走时撂下的话,心里隐隐不安。他是担心女儿把实话讲出去——那就是她的前夫送她来的医院,而在她生命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却只顾自己的公司。 不料,肖淑云这时却问起了公司:“老李···咱们一天没去公司,天会不会塌下来呀?” 李云建赶紧摆手:“你不用担心,公司就算临时少了咱俩还会正常运行。” “可是,公司目前是千头万绪,谁能真正负起责任来呀?” 李云建不由叹了一口气:“唉,我现在反省我自己,管理真的有问题呀。凡是都要事事躬亲,那挨累的可是咱们自己呀。以后,必须要变一变了。” 肖淑云眨了眨眼睛:“你想怎么变?” “咱们要大胆地放权,不要凡事都由你先签字,再由我最后审批。对于一些影响不大的事情,就交给各部门主管自己做主,培养他们独自的办事能力。对于咱们来说,最聪明的办法就是管好几名主管就好,下面的人就由他们监督。” 肖淑云眼神里泛起兴奋的光芒:“你平时对公司的任何细节都不落过,还说什么细节决定成败。现在咋突然想通了呢?” “淑云,你知道我最近看什么书吗?” 肖淑云摇摇头:“我哪知道?” “我正在看《管人三十六记》!” “哦,好看吗?” 李云建点点头:“嗯,我从里面学到了很多管理知识。” “哦,管理还能从书本上学习呀?” “是呀,管理其实是一本大学问,早就有人归结许多经验。我终于对管理有了新的认识。” 肖淑云好奇道:“是吗?那你就是讲一讲你的体会吧?” 李云建因为跟肖淑云有这样的共同话题,于是讲起来郎朗上口:“管理在形式上是一门科学;在思想上是一门哲学;在操作上又是一门艺术。所以说,懂得了管理,就可以轻松驾驭一个公司,让我们从沉重的压力中解脱出来···” 就当李云建继续吐着唾沫星子时,肖淑云的目光却投向了他的背后。 李云建好奇地回头一看,浑身不由一颤——女儿李萌萌正一副温怒的样子站在身后。 第54章 感恩伤害过的人 李萌萌一来到医院,就顺利地打听到了肖淑云下榻的病房,当她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老爸口若悬河般的侃大山,当看到他对肖淑云如此来电,心里自然不舒服。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妈妈对老爸依旧爱意浓浓。 她悄悄推门进去,并靠近老爸的背后,就是要见识老爸忽悠女人的本事。结果,肖淑云的目光最终把她暴露了。 当看注意到老爸身体一抖,就知道他实际有些心虚,鼻孔不由轻哼一下。 李云建确实有些心虚,担心她会揭穿一个真相,那么自己就颜面彻底扫地了。 他不得不露出一副谄媚般的笑容:“老姑娘什么时候到的?” “我早就到了。” “哦,那你咋不招呼一声?老爸真是慢待你了。” “哈,我看你俩聊得这么热乎,就想体会一下。可您却讲起了生意经了。” “嘿嘿,老爸只是对淑云随便说说而已,你咋又来了?”李云建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坐的椅子殷勤地让给女儿坐。 李萌萌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淑云既然住院了,本地除了前夫就没有别的亲人,既然她的前夫顾不上她,那我过来帮助照看一下不应该吗?” 李云建的脸色有些煞白,首先源于女儿对肖淑云的称呼,就连‘肖姐’也不叫了,干脆叫起名字来了,而且还说是帮助她的前夫而不是帮他这个老爸。 肖淑云也听得很不自在,赶紧发声:“我和我的前夫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再提他了。” 李萌萌故意有些阴阳怪气:“难道你心里完全放开他了吗?” 肖淑云迟疑一下:“是的,我就算这次生病也没有找他。” “哼,你自己病得稀里糊涂,还能做出任何决定吗?” 肖淑云一怔,顿时意识到自己病得昏迷了,居然他不知道。她的脑海里顿时想起以前的偶尔小感冒都得到前夫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由感慨万千,同时意识到一旦单身了,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在遇到危急关头再没有生命中的另一半的眷顾了。 李云建则是越来越心虚,只能频频冲女儿使眼色,甚至的一副哀求的面孔。 李萌萌此时的心情真想一吐为快,当看到了老爸可怜的样子,又想到了刘晓光的叮嘱,只好对老爸化作另一副语气:“您快陪她一天了吧?恐怕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既然我来了,您赶紧回家休息吧。” 李云建心里一动:“真的吗?你能照顾淑云一宿吗?” “何止是一宿?您明天还要忙公司吧?假如不方便照顾她,就由我一直护理她好了。” 李萌萌的态度突然反转令李云建和肖淑云都颇感意外。肖淑云一想象到李云建一直揪心陪了自己一天,心里在过意不去的同时也担心他的疲劳,假如李萌萌做出这样的表态,就算她接下来如何对待自己都是无所谓的,目前还是劝说李云建赶紧回家休息才是重要的。再说,他已经缺席公司的重要的一天,难道还要旷工不成? “老李,既然萌萌来护理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回家吧。” 李云建虽然没有照顾肖淑云一整天,但他一天没吃东西可是真的,而且现在感觉特别疲劳,所以刚才一直拼命跟肖淑云调侃,目的之一也是提振自己的精神。他巴不得有人替换自己来照顾肖淑云。可是,他懂得女儿的心结,该对她放心吗?假如趁自己不在对肖淑云乱说一气该怎么办? 李萌萌一看老爸迟疑不决,便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冷冷地质问:“淑云由您的女儿照顾,难道还不让您放心吗?再说,我和她都是女人,照顾起来也方便一些。况且,我还是学医的,万一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也能迅速做出判断。” “这···”李云建因为女儿并没有给自己一个可以放心的眼神,依旧是迟疑不决。 肖淑云以为他是担心女儿趁机会虐待自己呢,在心怀感激的同时,又继续劝道:“萌萌是一个心细和善良的好女孩,肯定会照顾好我的。你如果再不回家好好休息,那我的心会很不踏实的。” 事到如今,李云建只能选择服从,不过在他离开病房的同时,又向女儿使一个眼色:“淑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大夫说她可以吃些东西了,我在回家前要在外面买一点她喜欢吃的东西,萌萌跟我出去一趟,把吃的东西带回来。” 李萌萌明白老爸的意图,爽快地答应了:“没有问题。只要您觉放心自己心爱的女人单独呆一会没事就好。” 肖淑云淡然一笑:“这里还有护士呢,我怎么会有事呢?” 李云建在推开病房的房门一刹那,又回头向肖淑云投去一幕深邃的眼神:“淑云,千万要保重自己。我明天会过来看你。” 肖淑云赶紧回一句:“您一定先安排好公司一切再来。” 李萌萌听了,鼻孔不禁轻哼一声,在与老爸并肩沿着走廊往外走的同时,不由唏嘘道:“她跟您一样是一个工作狂,能够凑在一起还真的挺般配。” 李云建一直心怀忐忑,这时眼睛一亮:“萌萌,难道你认可爸爸跟她之间的关系了?” 李萌萌为了惩罚老爸,并不想立即给他吃一粒定心丸,而是深沉的口气:“我可没有这么说。支持老爸抛弃旧爱另觅新欢,在天下儿女之中,恐怕没有几个能做到的。” 李云建心里越发不安,因为还走在医院里,先忍言不发,直到走到了外面,并且到了一个稍微人稀的僻静之处时,他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丫头?” 李萌萌被迫停住了脚步,冷冷地质问老爸:“您要干什么?” 李云建明白自己态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颐指气使了,尤其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前,这时双手作揖:“我的小姑奶奶呀,你想让老爸冲你下跪不成吗?” 李萌萌一看老爸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您不是担心我会出卖您吗?请您放心,我不会破坏您的好事。” 李云建露出侥幸的眼神:“你的话当真?” 李萌萌鼻孔一哼:“我如果存心拆散您俩,就算当您的面也办得到,还需要偷偷摸摸吗?” 李云建终于露出欣喜的表情:“你真的想通了?爸爸一定要好好酬谢你!” 李萌萌眼睛突然湿润了:“爸爸,您如果真能跟淑云走到一起,不用谢我,因为我压根不会支持您们的,但您必须要感谢两个人。我其实是被这两个人说服的。” 李云建露出惊异的目光:“哪两个人?” “第一个是刘大哥!” 李云建内心一动:“我是该感谢他。你老爸敬佩的男人不多,可敬他是一条汉子。就算因为他老爸也不会再让淑云受半点委屈。” “哼,您心里明白就好。” 李云建眨了眨好奇的眼神:“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我妈妈!” 李云建的眼神由好奇变得惊愕了:“怎么会是她?” “您也许还不清楚吧?她一直默默关心着您。假如不是她,我今晚是不会来医院替换您的。她···是在心疼您呀···” 李云建的内心彻底被震撼了,因为就凭女儿哽咽的语音,他不得不相信,一时惊愕无语。 李萌萌勉强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爸爸,您需要感恩的两个人却是您伤害最深的两个人,一个是您亲手抛弃的,而另一个最心爱的女人又被您给抢了。但他俩为了各自的所爱,都同时选择了成全您俩。他们这样高尚的心怀,不仅仅在现实中难以遇到,就算在影视作品中都虚构不到的好人···” 李萌萌说到动情之处,掩面向前跑开了··· 李云建站在原地许久,那双坚毅的男人眼眶里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 当李萌萌再次返回病房时,手里提了一大包食物,当她一一把餐盒取出来时,还冒着少量的热气。 肖淑云在李萌萌的帮助下,病床已经摇起来了,形成了半坐的姿势,当看到摆满床头柜的食物时,不由惊叹:“这么多?我吃得完吗?” 低头忙碌的李萌萌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我也没吃饭呢,老李难道不心疼他的女儿吗?” 肖淑云尴尬一笑:“对对对,咱们姐妹一起吃吧。” 李萌萌因为心里发堵,还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是湿润的眼神看着她吃。 肖淑云的状态继续好转,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所以吃得津津有味。 李萌萌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发出感叹,可怜的女人,到现在还不清楚她离开的男人有多爱她,简直的有点没心没肺。 “淑云?” 肖淑云一边吃一边“嗯”了一声。 “好吃吗?” 肖淑云赶紧点点头:“嗯,特别好吃。这些菜都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食物。你爸爸想得可真周到。” “是吗?他在这个时候,当然要尽量表现一下,来弥补之前的过失了。” “之前的过失?你是指我在你家发病的事情吧?” 李萌萌不好明说了,只好含糊道:“是呀。” “唉,这怎么能怪他呢?我这个人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睡觉时不老实,总爱蹬被子,甚至会让自己滚落床下的。他当时不在我身边,自然无法照顾我了。” 李萌萌心里一动:“如此说来,你的前夫平时很会照顾你这一点了?” 正在咀嚼饭菜的肖淑云突然住了口,在表情尴尬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无论前夫在外面怎么忙,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来,无论回来多晚,都几乎不在外面过夜,都能及时呵护自己的不良习惯。 当她良心发现时,便再也无法下咽嘴里的食物了,在经过一番努力无效后,不得不吐在了手心里。 李萌萌知道自己又刺激到她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赶紧过来接过她手心里的食物残渣。 肖淑云迅速掩饰住耐心的涟漪,冲她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刚才吃得太急了,最后一口咽不下去了。” 李萌萌这时意识到她还是一个病人,需要安心养病,于是不再对她讲话刻薄了。当她服侍肖淑云躺好后,面对还很丰盛的食物,自己也对付一口。毕竟,迎接她的将是一个漫漫长夜。 肖淑云则把脸转到了另一侧,脑海里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前夫——他现在怎么样?晚上还能回家休息吗?假如知道自己生病了,会不会着急?会不会过来探望自己? 第55章 不寒而栗 再说刘晓光因为牵挂着前妻住院,在工作时会经常走神,为了杜绝犯错误,不得不经常去大楼顶的露台上吸烟来提神,同时也可以遥望安国医院的方向,默默为前妻祝福。 他在这个时候遥望远方夜幕下的灯火,心里不停地反思,自己虽然做出了潇洒的放手,但真正要想走出去还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把握不好,甚至是很漫长的,这会对自己投身这项伟大的科研工程带来消极的影响。所以,自己必须要做到及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老刘?” 正当他陷入思索的时候,露台上又出现了程学东的身影。 “嗯,你怎么也上来了?” “我看你常常不在,便知道你会来这个地方,有些不放心你呀。” “你不放心我?担心我会想不开跳下去吗?我其实只是上来抽颗烟而已。” 程学东重重地拍一下他肩膀:“我知道你不是那么脆弱的男人,但知道你一定放心不下正在患病的她。” “是呀,我如果说不关心她那是假的。不过,我其实挺放心的。那位李先生和他的女儿会好好照顾她的。” 程学东不由回想起那个充满创意向外求助的女孩:“是呀,那个女孩真是不错,肯定会帮你好好照顾小肖的。” 刘晓光回头向他投去了嗔怪的眼神:“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她的老爸。” “哈哈,不管为谁吧,假如小肖得到她的照顾,肯定会让人放心的。” 刘晓光不禁点点头:“嗯,她是一个既善良又聪明灵气的女孩。” 程学东心里一动:“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吧?” 刘晓光却是心里一颤:“你想说什么?” 程学东莞尔一笑:“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牵挂小肖,还不如给那个女孩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这样,也省得你总这样牵肠挂肚了。” 刘晓光一想也是,可当着程学东的面,又有点抹不开:“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程学东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老刘你就别跟我装了。我今天通过窗户亲眼看到你带着那个姑娘去吃饭。她好像对你特别有好感。” 刘晓光一听顿时醒悟到自己在科研大楼外的情况会被大楼里观察得一清二楚,当想到会有很多同事看到自己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去斜对面的高档饭店去吃饭,顿时感觉脸颊有些发烧。 程学东看出他的表情有些发窘,便刻意调侃:“我看上天还是眷顾你的,当为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又为你敞开了一扇窗。” 刘晓光脸上更加挂不住了,不由嗔怒道:“去你的。我都四十多了,难道会打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主意?” “哈哈,不是你打她的主意,而是她正在打你的主意呀。难道你会对她的痴情而坐怀不乱吗?” 刘晓光鼻孔一哼:“你以为我会老牛吃嫩草吗?我之前应酬她,完全是出于请她好好照顾淑云。” 程学东顺势表示:“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给她打电话问问小肖的情况吗?” 刘晓光在程学东的逼迫下,终于拉下脸来,掏出手机要打电话了。 再说病房里的情况,肖淑云吃了一些食物后,身体的情况继续好转,因为昏睡了一天,在夜幕降临时已经没有了睡意。 “萌萌,如果你累了,就到床上躺一会吧。我稍微往一边挪一挪,这张床可以挤下咱们两个人。”当肖淑云发现坐在椅子上的李萌萌突然打了一个哈气,便向她劝道。 李萌萌立即站了起来,并冲她摆摆手:“我是来照顾你的,怎么可以睡你的病床呢?你还是老实躺着别动。” 肖淑云有些过意不去:“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如果这样坐一宿的话,身体怎么可以熬得住?” “你放心,我如果困了,就会出去走一走。” “可是外面很冷呀。” “走廊还行,只要关上门,就没有过堂风了。” 李萌萌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肖淑云连忙问道:“难道你要出去吗?” 李萌萌又打了个哈气:“我要上厕所。” “哦,你早点回来。” 李萌萌回了一下头:“你需要上厕所吗?” 肖淑云含羞点点头:“嗯,有点。” “哦,你还不能下床,更不可以出去,等我方便完了,再去护士那里借一个便盆。” 肖淑云等李萌萌关门出去后,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顿时一阵晕眩,便知道自己还真不适合下床,就算坐在床上,也要慢慢地适应。 嘀嘀嘀··· 就在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从她的脚前传过来。 她往前一探身,才发现有一部手机正躺在床尾。她立即认出是李萌萌的手机。 她清楚李萌萌刚刚出去,恐怕要等一会才能进来,到底是谁给她打的电话呢? 肖淑云这时想到是李云建,他现在一定在家里,能够放心自己吗?他也许给女儿打电话问一问情况,顺便再嘱咐几句。 她于是带着这样的念头,便尽力去往前探一下身子,让自己的手能拿得着就放在脚边的那部手机。因为担心对方着急,她克服种种不适,咬牙坚持去够那部手机··· 在她的努力下,手机终于让她握在手里了,当拿到跟前时,手机的铃声还没有断。 此时,手机屏幕上正好亮着灯,来电显示呈现在她的眼前。 不过,当来电显示映入她的眼眶时,顿时大吃一惊。原来,前夫的名字刘晓光三个字赫然在目。 肖淑云一失手,那部手机顿时滑落在被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俩怎么会有联系方式?难道他俩相互之前有什么企图吗?一个憎恨自己背叛他,一个憎恨自己夺走了她妈妈的位置。于是,他俩要联手报复自己? 当肖淑云想到这些可怕的事情,便不寒而栗。如今自己正被她照顾,不清楚她接下来用什么手段来折磨自己。 她这时不敢接电话,只想向李云建求助。可是,自己的手机根本不在身边,而自己又无法操作李萌萌的智能手机。 此时的肖淑云彻底陷入迷茫而又恐惧当中。 再说李云建在家里也过得不踏实,原来她的女儿白天与交通电台的互动情况,并在交警与那些正义的司机协作下,从拥挤的早高峰开辟出一条生命通道的事迹已经上了电视新闻。虽然并没有电视台摄像记者在现场的第一手拍摄资料,但通过交通视频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刘晓光那辆车在其它汽车纷纷避让下的一骑绝尘。 李云建看得有些脸色惨白,因为刘晓光和女儿在医院的身影也被安置在医院里的摄像头拍个正着。他可以看到刘晓光一副匆忙而焦虑的样子,这岂不正是对前妻关爱的一种体现吗? 当别的观众正被这条电视新闻而感动的时候,李云建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这如果让淑云了解到了这些情况,那还了得?她一定会在感恩前夫的同时,又憎恨自己欺骗了她。到时,自己不仅仅失去了一位美貌的佳人,同时也失去了事业上的一位得力助手。虽然这条新闻并不会被淑云看到,但那些多事的电视台记者肯定会对这条新闻做后续报道,甚至等淑云身体好转后,会出现在病房里直接采访她本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咳咳咳! 李云建因为恐惧而一阵急火攻心,不由连续咳嗽几声,并引发胸口一阵剧痛。 他对于身体出现的情况并不在意,也无暇考虑这样的情况,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一心要‘灭火’。 他思忖良久,终于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律师吗····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的现任女朋友也是公司的高级员工因为患病住院而被媒体炒作···对,就是淑云···她不想因为患病而成为新闻人物,所以你必须关照电视台停止一切的新闻炒作行径····对···否则咱们就控告他们的侵犯个人的隐私···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办了,谢谢。” 李云建在电话里得到了那位张律师的保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抬手擦拭一下额头上的虚汗。 此时的他的心情依旧有些复杂,回想起上午刘晓光闯入自己办公室所讲了那些动人的话,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亏欠这位科学家太多,同时女儿傍晚所说的话也在耳边萦绕··· 再说刘晓光拨打一通电话后,居然没有人接听,不由心里一紧:“怎么回事?淑云的病情会不会严重了···萌萌忙得顾不上接听电话了?” 站在旁边的程学东也不禁皱一下眉头,不过他并没有像刘晓光那样手足无措,而是冷静地分析:“也许医院里的环境太嘈杂,那个女孩并没有听到铃声,也许她暂时没带着手机。你先别慌,过一会再拨打一遍。” 刘晓光此时想矜持也矜持不住了,又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着了火,在猛吸了几口后,又一次拨通了手机—— 病房里的肖淑云还在绝望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掉落在下面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她这时非常渴望是李云建的来电,那只手颤颤巍巍地拾起那部手机。 可是,令她无比失去的是刘晓光三个字又一次呈现在她的眼前。她就像拿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慌忙把手机的扔开。虽然她在工作上是一名女强人,但依旧摆脱不了女性感情脆弱的一面,尤其还在患病的情况下。 不过,当她失手扔开手机的一瞬间却被刚好推门进入病房的李萌萌捕捉到了。 此时李萌萌手里还握着一个便盆,看到坐在病床上的肖淑云慌乱地扔开自己那部正在响铃的手机,不由吃了一惊,赶紧抢步到床边,把紧贴在床边差一点就掉到床下的响铃手机抓起来,当看到来电显示是刘晓光三个字时,顿时理解了肖淑云的过激反应,此时无暇去解释,另一只手把便盆放在床边的地板上,一边用拇指按动接听键,一边直起腰往门外走—— 肖淑云一看她背着自己去接电话,便更加不安,不由用双手绝望地捂住了那张几乎扭曲的脸。 刘晓光在这拨彩铃就快结束时终于听到了李萌萌标志性的萌音:“喂,刘大哥?” 刘晓光终于等到她接听电话了,便稍微压抑一下不安的情绪:“萌萌你咋才接电话?她的病情是不是发生了反复?你一定要跟我讲实话。” 已经身在病房外走廊里的李萌萌一听对方对前妻的关切溢于言表,突然醋意大发:“她是发生反复!” 刘晓光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由于身在高高的露台上,模糊的眼神感觉远处的点点灯火已经连成一片了。 第56章 切肤之痛 程学东就站在刘晓光的跟前,当隐隐约约听到手机里李萌萌的声音,再一看刘晓光呈现一种崩溃的架势,赶紧上前救场。 “你别慌,冷静一下问问是怎么个情况。”程学东搀扶住了身躯摇晃的刘晓光,并大声提醒他。 刘晓光拼命呼吸几口后,终于让自己膨胀的情绪冷却下来:“萌萌···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在抢救中?” 李萌萌已经听出电话另一端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状态,再一听刘晓光变调的语音,便不忍心折磨他,于是口气一缓:“她发生反复的不是病情而是情绪,需要进行抢救吗?” 她的这番话迅速让刘晓光那颗就快蹦出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但无暇去责怪电话里的女孩如此一惊一乍,而是好奇道:“她的情绪怎么会反复?难道你爸对她不够关心?” “不是这样的。我老爸自从接受你的托付,对淑云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刘晓光心里一酸:“那她为什么会情绪波动?” “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的电话吗?”李萌萌不由嗔怪,“你怎么会选择我不在病房里打来电话?结果让她看到了你的来电。” 刘晓光有些糊涂了:“怎么回事?你在亲自陪护她吗?手机怎么会给她?” 李萌萌无奈地摇摇头,赶紧简单把刚才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刘晓光有些激动了:“你是说你今晚要照顾淑云?” “是呀,我老爸虽然很疼她,把她视作心肝宝贝,但毕竟要顾及公司,所以必须回家休息。” 李萌萌的这番讲话明显是要让刘晓光在稳定情绪的同时再吃点醋。 刘晓光已经顾不上吃醋了,而是皱紧了眉头:“萌萌,也许我的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结果让她看到了来电显示。目前的情况有些麻烦,非常不利于淑云的养病。” 李萌萌茫然不解:“这有什么麻烦的?难道你担心咱俩有联系会让她吃醋吗?” 刘晓光不由苦笑:“丫头说什么呢?我是担心她怀疑咱俩暗中有勾结,会对你产生提防之心。” 李萌萌一下弄愣了:“她怎么会这样想?” “她会以为我为离婚的事情记恨她,而你又因为她抢走了你爸而痛恨她。这样一来,咱俩就很容易达成统一战线。” 李萌萌不由一撇嘴:“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呀。” “唉,如今她还在生病中,肯定会胡思乱想的。如今你亲自护理她,会让她踏实休息吗?” 李萌萌到底是一个聪明的女孩,经过刘晓光一解释,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秀眉微蹙:“你说该怎么办?” 刘晓光思忖道:“目前看来只能对她扯谎了。” 李萌萌眼睛一亮:“你想让我怎么说?我一切都听你的!” 再说肖淑云一看李萌萌拿起手机去外面接电话,便愈发感觉她和刘晓光有勾结,如今自己又落在萌萌的手里,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当她想到这些,便充满了恐惧,心里也恍然萌萌为什么会支走她的老爸而主动要求照顾自己了。 此时,她想翻身下床,但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但她感觉如果继续呆在病房里就如同坐以待毙,于是挣扎着把双脚翻下床沿,然后慢慢往外挪动身子··· 当她克服头部晕眩让脚着地时,但没有料到双腿竟然会那么软,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结果是噗通栽倒。 李萌萌正巧结束通话进屋,当看到肖淑云四仰八叉倒在地板上时,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去搀扶。 “淑云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嘛?”李萌萌一边竭力把她的身子往床上抬,一边关切地询问。 肖淑云就算想摆脱李萌萌,但身子却实在不争气,经过这场严重的流感,让她的身体彻底虚脱了。 “你···别管我···我要下床··” “你下床干嘛?哦,我忘记了你要解手。唉,都怪你的前夫,简直把我气坏了,都把这么紧要的事情给耽搁了。” 肖淑云一听她主动提起刘晓光,顿时大感意外:“萌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云姐你先上床躺好,我慢慢跟你说。” 肖淑云满腹疑惑地被李萌萌放躺在床上,经过一番折腾,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李萌萌这时俯身从地板上拾起了便盆:“淑云姐,咱们先方便好吗?” 肖淑云摇摇头:“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李萌萌眨了眨大眼睛:“今天早上我爸刚出门去公司,我发现你病得不行,于是就通过你的手机去联系你的前夫···” 肖淑云惊愕地打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让你当我的后妈,于是想给你的前夫一次机会,希望你俩能破镜重圆。” 李萌萌这番解释让肖淑云深信不疑,因为符合当前的逻辑。 肖淑云思忖一下,不由追问:“他当时怎么答复你的?” “唉,他简直的太绝情了,居然不顾你的死活,说什么你俩已经不是两口子了,你是死是活都跟他没有任何干系。” 肖淑云心里一颤:“他···真会这么说?” “唉,我巴不得你对他能回心转意呢,难道会往他身上泼脏水吗?” 肖淑云一想也是:“那后来呢?” “我当时已经顾不上跟他生气了,只好挂断电话,再向我老爸求助了。” 肖淑云闪烁一下狐疑的眼神:“既然你在电话里跟他说僵了,可为什么又相互留下联系方式呢?” “唉,我当时气不过呀,等把你送到医院后,我在外面又拨打了他的号码,打算痛骂他一顿。不过,这次是用我的手机拨打的,因为你的手机让我落在家了。” 肖淑云显得很吃惊:“你当时记住了他的号码?” “是呀,他的号码挺好记的。我的记性又特别的好,结果又顺利打通了他的电话。” “哦,你当时痛骂他了吗?” 李萌萌一脸苦笑:“他虽然接听了,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抢先说一句‘我正在忙,稍后给你回电话’后,就挂掉了我的电话。我虽然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难道他直到刚才才给你回了电话?” “是呀,我当时为了找他的晦气,于是就储存了他的号码,想等以后再找他算账。结果,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背着我接电话?” 李萌萌向她投去了一幕怜惜的目光:“我虽然生他的气,但也没有失去理智,怎么可以当着你的面去骂他呢?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生气。” “哦,那你这次痛骂他了吗?” 李萌萌这时却是一副愤慨:“他太狡猾了,根本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在数落我一顿之后,就毫无余地挂断电话。” “啊···他数落你了?” “不仅仅是数落我,当然还包括我老爸。” 肖淑云继续追问:“他数落你们什么了?” “他居然说把你让给我们李家了,就不该再拿你生病为借口去骚扰他,害得他差一点在工作中出事。唉,他的话难听死,幸亏我没让你听到。” 肖淑云默然了,以前那位曾经体贴过自己的男人已经跟自己形同陌路了。她,一闭眼,不由从眼角处挤出几点豆大的泪珠。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难道为这种男人伤心吗?” 肖淑云没有能力掩饰:“我···毕竟跟他夫妻一场,得知他如此绝情,心里有些难过。” 李萌萌张口想再劝慰她几句,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其实,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刚才的一番话都是刘晓光教她讲的,目的就是让肖淑云对她放心,可以在她的照顾下安心养病。可当她想到刘晓光为了前妻其实是用情良苦时,只能把感动的眼泪流在心里。 再说刘晓光跟李萌萌通完电话后,心里异常空虚,一种说不出来滋味的惆怅弥漫在他的内心深处,与身边的程学东默默相对。 程学东全程聆听了刘晓光对李萌萌的授意,现在又看到他满怀悲怆的表情,不由黯然苦笑:“老刘,你心里明明放不下她,又何苦让她再为你受伤呢?” 刘晓光轻轻摇摇头:“假如我的做法是对她一种伤害的话,那也是为她好,这算是治疗她内心创伤时不得不动的一刀。不过,她经历一阵剧痛后就会很快康复的。” “只是一阵剧痛?可如果没有麻药,这一刀会让她有多心痛!” 刘晓光也不禁发出一声苦笑:“岂止是她心痛?谁不心痛?只有经历一番切肤之痛,我们每一个人才可以脱胎换骨地重新做人。” 程学东不禁质疑:“是吗?难道你真觉得自己会有‘投胎换骨’的感觉吗?” 刘晓光一阵语塞,感情上纠结了一会:“我现在没家了,也无牵无挂了,可以专心致志搞这项工程了,这难道不是一种活法吗?” 他不在跟程学东为了这件事而纠结,便舒活一下双臂,故作一身轻松:“好了,我该回去干活了。” 程学东并没有立即跟随他离开,而是多在露台上驻足了一会,通过在发生在同事身上的事件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以及自己牵挂的病妻。虽然自己经常给她打电话,但每次都不能尽情尽畅地聊下去,中间总是有那个刘燕打岔。不过,幸亏有那个刘燕照顾他的病妻,才让他能专心工作。他瞭望着遥远的星空,并最终把目光投射在天边的星火交汇处,仿佛在那里有自己家的影子。 他又回想起刘晓光刚才的一些话,不禁感慨万千,嘴巴不禁喃喃叨念:“淑珍,你还好吗?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因为只要有你在,我才会感觉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还有我一个温馨的家!” 第57章 饺子 再说南秉怀躺靠在自家的沙发上睡着之后,直到夜深人静时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过,当他看到身上覆盖着一层棉被以及老伴在旁守望自己的怜惜眼神,顿时愣住了:“美娜,我怎么会在这?” 张美娜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就这样一直呆在客厅里守望着老伴。因为他好久没有回家了,虽然自己帮他修理了胡须,但他满副沧桑还是无法抹去,岁月不仅增加了他鬓角的白发,也在他的容颜上勾勒出几条深深的沟壑。她在心疼的同时又不禁感慨,他每次回家,容颜上都会有悄然的变化,既然世间最幸福的事就是看他慢慢变老,那自己就该珍惜现在的眼福。 她这时面对有些睡糊涂的老伴,不由扑哧一笑:“秉怀,难道你忘记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南秉怀的诧异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把此前的事情想起来了,不由挠挠头发:“我真是睡糊涂了,也辛苦你了。” “呵呵,我没什么辛苦的。不过,我很欣慰你能踏实睡上一觉。你知道吗?你足足这样睡了四个小时了。如果当时能躺在床上睡觉就好了,可我又不敢惊扰你,就怕把你的觉头打过去。” 南秉怀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起身望一眼窗外,已经是夜幕茫茫了。 “唉呀,我回来太久了,早应该赶回单位去。” 张美娜一看他有离开家的意思,不由质问:“秉怀,难道你现在就要走吗?” “这···”南秉怀不由抬头看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表情上有些犹豫。 “秉怀,我不清楚你到底从事什么项目的科研工作,但就算再忙也不能在夜间工作吧?难道你要在深更半夜返回单位吗?” 南秉怀只好让步:“好吧,我今晚在家过夜。” 张美娜满意一笑:“你现在肚子不饿吗?” 南秉怀一拍肚皮:“我是有些饿了。家里现在有吃的东西吗?” 张美娜立即指示他:“你立即去卫生间洗洗手,再去餐厅等候。” 南秉怀点点头:“那好,就辛苦你了。” 南秉怀走进卫生间,通过里面的镜片看到自己的下巴已经溜光水滑时,便莞尔一笑,随即拧开水龙头··· 当他坐在自家的餐桌没有多久,张美娜便把一盘热气腾腾的水饺端上了餐桌。 南秉怀一愣:“饺子?” 张美娜含笑点点头:“是呀,你最爱吃的酸菜馅的饺子。” “你···什么时候包的?” “就在你睡觉的时候。你在电话里不是一直想吃酸菜馅的饺子吗?正好家里还有半颗酸菜。” 南秉怀露出一丝感激的神情:“美娜,让你辛苦了。” “唉,自家人何必非要说客气话?你快趁热吃吧。” 南秉怀拿起了筷子,刚夹起一个饺子又不禁瞥了老伴一眼:“你也跟着一起吃呗?” 张美娜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你也吃的饺子?” “是呀,我包完饺子后发现你还没醒,就先煮了一部分。” 南秉怀听了老伴的话,这才开始踏实地咬了一口饺子。 当他连吃下几个后,顿时连连点头:“嗯,就是这个味道,好吃!” 张美娜一脸兴奋:“你既然喜欢吃,就一定要把这一盘饺子彻底消灭掉。” 南秉怀就像一个孩子调皮地笑道:“保证完成任务!” 他在老伴的注视下,很快对剩余的饺子来了一个席卷残云。 “秉怀,你吃好了吗?” 南秉怀不由打一个饱嗝:“岂止是吃好了?我都吃撑了,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 “哦,难道你们单位食堂的伙食不可口吗?” “还行,不过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亲手包的酸菜馅饺子好吃。我真没想到上次跟你通话时的愿望会这么快就实现了。” 张美娜不由鼻子一酸,心里暗道,假如不是上次送饺子时发生了意外,他早就该吃上自己包的饺子了。可是,她必须要对老伴隐瞒这一点。 南秉怀吃完了饺子,时间就快到半夜了,在这个时候在家只能选择睡觉。实际上他虽然踏实睡了几个小时,还远不能弥补他最近的睡眠不足。不过,他在进入卧室前,又在老伴督促下,在卫生间里痛快洗一个热水澡。 第二天早上,南秉怀睁开眼睛时,发现老伴还睡在身边,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他把动静尽量放轻,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多睡一会。 当他离开卧室并洗漱完毕后,便匆匆穿戴好了外套,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家门··· “秉怀,难道你这么早就走吗?”当南秉怀刚打开家门,张美娜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来。 南秉怀回头一看,老伴已经穿好衣服并站在了卧室门外。 他赶紧赔笑:“单位里的琐碎事情太多了。我昨天回来时又没有交代好,所以才归心似箭。” “唉,你这哪算得上‘归心似箭’呀?明明是离家心切呀!” 南秉怀向老伴表示:“美娜···对不起···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张美娜一看他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歉意,不由苦笑摇摇头:“你呀,就算再忙,也要吃完早饭再走呀。” “不用。”南秉怀摇摇头,“我昨晚吃得太饱了,现在一点也不饿。” “哦,那你先等一等。” 南秉怀一看老伴奔向厨房了,不由愕然杵在门口没有动弹一步,虽然心里很焦急,但不能不等老伴。 张美娜并没有让他久等,很快从厨房里·转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南秉怀一看老伴要给自己拿东西,不由好奇道:“你给我拿什么东西呀·?” “里面装的是速冻饺子,你赶紧拿到单位食堂的冰箱里去。” “速冻饺子?你为什么要给我带上这个?” 张美娜叹了一口气,只好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速冻饺子,而是我包的酸菜馅饺子。我昨晚把它们放在冰箱里冻上了,准备让你带到单位里的。” 南秉怀心怀感激地打开看一眼,估计足足有百十来个。他突然想到了老伴昨晚的话,家里既然剩下不到一颗酸菜了,那所包的饺子让自己连吃带拿的话,那还有她吃的份吗? 南秉怀不方便去说破,那是因为担心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而影响自己出发。 不过,等他一脚迈出房门后,又回头冲送出门的老伴试探问一句:“美娜,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张美娜一看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嗔怪道:“你想让我干什么,就直接说好了,为什么要假假咕咕呢?” 南秉怀尴尬一笑:“我很想跟淑云好好谈一谈,可就没有时间。如今她又住院了,我也抽不出时间去看她···” 张美娜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便欣然道:“你就放心吧,我今天就去医院看她。你就告诉我她住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好了。” “这···我听小刘说她去的是安国医院,那应该是收治那种流感的定点医院了。至于那间病房吗···我就不清楚了。” 张美娜赶紧提醒老伴:“你何不打电话问一问小刘呢?” 南秉怀摇摇头:“最好别让他知道了,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对淑云放手了。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愿。” 张美娜一愣:“难点我这次去医院探望淑云只是一个问候吗?” “算是吧,不过···我总觉得他俩的情缘未了,所以应该给淑云一次选择的机会。” “哦,那我该怎么做她的工作呢?” “你什么思想工作都不要去做,在跟她聊天的时候,顺便提一下你跟我这些年生活的感受就行。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幸福其实就是一直感觉而已·。” 张美娜彻底懂了:“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至于她住哪间病房嘛,等我到了那家医院再慢慢打听吧。” 南秉怀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即放下塑料袋,腾出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一下,并掏出一张小纸片:“这是淑云的手机号码,你如果不容易找到她,就直接给她打电话好了。” 不料,张美娜含笑一推:“不用,我早就有淑云的联系方式。” 南秉怀顿时醒悟,不由莞尔一笑:“嘿嘿,我都忘记这码事了,你确实应该有。” 他讲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肖淑云平时跟老伴颇有来往,也通过电话。如今,老伴去医院探望患病的肖淑云可谓是天经地义的,完全可以排除刘晓光的因素。 第58章 调换病房 南秉怀一看都交待清楚了,这才弯腰重新拎起那袋速冻饺子,再次用深邃眼神回眸老伴:“美娜,现在天气乍暖还寒,你一定要注意保暖。” 张美娜则回以一个关切的目光:“秉怀,你也是,岁数不小了,工作时不要太拼了,一定要保重自己呀。” 南秉怀面对亲人的关切目光,心里一热,热泪迅速填满了眼眶,张嘴想要再说一点什么,但嗓子有点发颤,只好用力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张美娜突然对他充满了不舍,尤其是不在相互面对时,更把眷恋之情溢于言表,不自觉地追下了楼梯。 当她追出外面楼门时,发现外面居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而南秉怀的消瘦的背影则在片片雪花的伴舞下,渐行渐远··· 张美娜不能再往前追了,只好用手倚住门框,目视着南秉怀的远行,直到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模糊了,并彻底消失了,她才缓慢地转身进入楼道里。 返回家中的张美娜又依靠在房门很久,才逐渐把情绪梳理好。她心里很清楚,对老伴的爱有多深,那背负的痛就有多重,自己的幸福是充满了苦涩泪水。此刻,需要她收拾好心情,要重新出门,因为这是她对老伴的承诺——去安国医院探望因流感住院的肖淑云。 再说李云建在家里不安地度过一宿后,此时已经匆匆赶到了医院,因为女朋友成为了媒体焦点,他担心会有记者骚扰她。 肖淑云因为李萌萌的解释,虽然对前夫刘晓光充满了失望,但起码可以消除对李萌萌的防范之心,这一夜睡得还算踏实。由于她的病床很宽阔,李萌萌搭了一个边,美美地睡了一觉。当李云建闯入病房时,她还在睡梦中。 李云建一看肖淑云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进来却不敢出声,便知道她担心吵醒了女儿。 不过,他心里有些不平衡了,不顾肖淑云的眼神反对,立即走过去伸手一拍女儿的额头:“喂,快醒醒。” 李萌萌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是老爸,不由秀眉一蹙:“老爸,您这是干嘛呀?” 李云建并不敢深得罪女儿,便温言责备:“你是来照顾淑云的,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呢?万一淑云···” 肖淑云赶紧插嘴:“我已经好多了,现在没什么事,萌萌已经累了一宿了,刚睡没多久呢。” 李萌萌愤然坐起来:“您真是太过分了,只顾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女儿这番嗔怪的话倒让李云建听得很舒服,赶紧解释:“你俩都是老爸的宝贝,但淑云目前病着呢,需要你的照顾。” 肖淑云俏脸一红:“我已经说过了,目前不需要照顾。” 李萌萌趁机向老爸发飙:“您听到了吧?本姑娘刚刚眯一会,您干嘛粗鲁地弄醒我?您简直太过分了,赶紧向我道歉!” 李云建毕竟在女儿跟前有短处,在她俩连解释带斥责的情况下,只好赔笑认错:“对不起,都是老爸错了,正式向萌萌道歉。” 李萌萌鼻孔一哼,冒出一句一语双关的话:“您本来就大错特错了。” 肖淑云觉得她形容得有些严重了,不由投去惊疑的目光。 李云建担心露出马脚,赶紧对她嘘寒问暖:“淑云感觉怎么样?在这里养病冷不冷?” 肖淑云的表情顿时是一副感激:“还好,我感觉比昨天好多了,这里也不算冷。” “不算冷?那还是有些冷嘛。你要是觉得好些了,那咱们就出院回家休养吧?” 李云建的这句话令她俩同时感到诧异:“出院?” 李萌萌先是一怔,随即质问:“您是什么意思?淑云姐还不能下地呢,怎么可以出院呢?” 李云建表情一窘,随即辩解:“这里条件哪里有家里好呀?咱们在家照样可以用药治疗。” “可家里再好,能跟医院相比吗?万一淑云姐病情发生反复该怎么办?您是想象不到当初送到医院有多难···” 李云建感觉女儿就要说漏嘴了,不由大吃一惊,并露出一副惊慌的表情。 李萌萌的脑袋反应很快,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便及时补救:“难道您还想重新体会一回吗?” 肖淑云也感觉这时出院不妥,因为今天还要点滴,并且要做一系列检查,恐怕是不合时宜。 李云建赶紧辩解:“唉,我觉得这个病房太简陋了,淑云在这里养病,简直是太委屈她了。” 肖淑云以为他是没有时间照顾自己才建议出院,于是表示:“请您放心,我不用您在这里照顾。您要是忙,就赶紧去公司吧。昨天你我都旷工了,不知道公司会有多少麻烦事情等着你呢。” 李云建赶紧一摆手:“不不不,我不着急回公司,今天一定要好好陪陪你。我刚才的提议只是觉得这里的条件不好而已。” 李萌萌眨了眨眼睛:“这里毕竟是一间普通的观察室嘛。您要是想换一个条件好的病房也可以呀。” 李云建顿时醒悟了:“萌萌说得对,我立即去找大夫去!” “不用麻烦了···” 肖淑云刚要阻止,但看到李云建已经奔出门外了,不由冲李萌萌苦笑摇摇头。 李萌萌则含笑安慰:“你就踏实养病吧,假如能换一间vip病房也好呀。我可以舒服一下。” 肖淑云听她如此一说,便不再坚持了。 再说李云建找到大夫后,首先询问一下肖淑云的病情,得知病情稳定,再治疗几天就可出院后,这才提出:“请问大夫,您们这里有条件好一点的病房吗?” 那位大夫一愣:“您想要怎么样的好病房?” 李云建用手一比划:“就是那种设施齐全,有单独的卫生间还带沙发电视的那种病房,并且是没有外界打扰的。请您放心,钱不是问题。” 大夫思忖道:“她的病情很稳定,用不了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还有必要调换病房吗?” “当然有!”李云建连连点头,“我的女朋友在送医院过程中居然被媒体关注了,可她并不想曝光自己的这个隐私。毕竟,患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大夫顿时理解了:“哦,您是担心她会受到媒体的干扰?” “是的。” 大夫点点头:“那好,我们立即给她调一间很肃静的病房,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李云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简直太好了。如果让我的女朋友在没有任何骚扰的情况下康复出院,我会给贵院送锦旗的。” 大夫淡然一笑:“您不要客气,我们医院有义务来满足患者的诉求。” 在那名大夫的斡旋下,肖淑云被推进了二楼走廊最深处的一间豪华病房,算得上一间名副其实的vip病房。 肖淑云显得很不安:“我又不是高干,怎么可以住进这么好的病房呢?” 李云建显得很满足,并冲她霸气一笑:“可你是运达商贸李总的女朋友呀,理当享受这种待遇。” 李萌萌显得很兴奋,可能还觉得没休息好,便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这下好了,我也可以舒服一下了。” 李云建小心翼翼地提醒:“丫头,你可是照顾病人的家属呀。” 李萌萌瞪圆了杏眼:“我是病人家属?那跟淑云姐算是啥关系呀?” “这····”李云建在女儿逼问下一时语塞了。 肖淑云尚有女孩的天性,自然不想当大辈,赶紧插嘴:“萌萌是我的好姐妹嘛。咱们应该算是闺蜜关系。” 李萌萌满意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李云建实在搞不明白女儿为啥要跟他这位老爸的女朋友以姐妹相称,但也不好存有异议,便陪着笑脸应付几句。 肖淑云一看时间不早了,便不安地询问李云建:“难道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上班吗?” “这···”李云建还真放不下公司,但嘴里却表示:“我首先要陪陪你。公司的事情远没有陪你重要!” 肖淑云感觉到了这位一向把事业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上司老板身上发生了悄然变化,不由心里一热。她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轻声讲道:“我这里有萌萌在呢,就不多需要您陪了。你现在可以去公司了。” 李云建心里显得很不踏实,但在肖淑云相劝下,只好离开病房,但临出门前,却向女儿使一个眼色:“萌萌,跟老爸出来一趟。” 还懒洋洋躺靠在沙发上的李萌萌一抬眼皮:“您要干嘛?” 李云建莞尔一笑:“老爸要单独交待你好好照顾素云好不好呀?” 李萌萌看出老爸心里有鬼,只好慢慢站起来,并伸一个懒腰:“哦,那好吧。” 肖淑云以为李云建要背后给女儿‘上上课’,心里并没有多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父女俩一前一后离开病房。 李萌萌跟着老爸一直到了楼梯口,这才停住了脚步,并朗声嚷道:“她什么都听不到了,您还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李云建警惕地留意一下过往的医护人员,然后靠近女儿,并压低声音:“萌萌,淑云昨晚已经上电视新闻了。” 李萌萌却显得不意为然:“这我知道。毕竟这是咱们社会正能量,应该积极报导嘛。” 李云建把脸一沉:“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老爸岂不是完全暴露了吗?” 李萌萌故作吃惊:“您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了?” 李云建一窘:“老爸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真相如果曝光了,淑云就清楚到底是谁送她上医院了。” “老爸,难道非要隐瞒她吗?” “当然,这也是为了她好,不要让她对前夫有任何愧疚心理。” “可这样对刘大哥公平吗?” 李云建心里一沉,思忖一下,才叹息道:“唉,刘先生是一个好男人,老爸我是亏欠他的。假如他想跟淑云破镜重圆,而淑云也想跟他重归于好的话,老爸愿意退出了。可是,他已经明确向我表态了,并亲口把淑云托付给我,难道我还要让大家彼此都不愉快吗?” 李萌萌刚才讲的仅仅是一句气不公的话,其实她的内心早就认可这样的结果了,于是也叹息道:唉,看在您一片痴心的份上,我就成全老爸的幸福,保证帮您把这件事隐瞒住。” 李云建对女儿能帮他分忧解难一直抱有感激心理,这时更显得感激涕零:“萌萌···你真是老爸的好女儿。” 不料,李萌萌突然转动一下眼眸:“我既然成全您心愿了,那您一定要记住这个人情,以后也要成全女儿的幸福哟。” 第59章 碰撞 李云建根本不清楚女儿的心思,当即连连点头:“萌萌请放心,老爸一定不会做出干涉女儿个人问题的事情来,并会成全女儿的幸福。” 李萌萌撇嘴一笑:“这还差不多。” 李云建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赶紧回病房照顾她吧。” 李萌萌摇摇头:“她暂时不需要我,再让我送一送老爸吧,再顺便下去买一点卫生巾。” 李云建一听涉及女人隐私的物品,便不再好奇问下去,而是点点头,带着女儿一同走出了医院大门。 可是,就当李云建稍微回头关注女儿一眼时,不幸跟外面匆匆进来的一个人撞车了。 李云建因为身体壮实,并没撞怎么样,只是稍微一个趔趄。但对方却被撞得不轻,直接向后摔一个仰八叉,而且手里提到东西也散了满地。 李萌萌看在眼里,不由大惊失色,因为老爸撞倒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女人,估计有六十开外了,而且看起来摔得不轻,这还了得。她顿时惊讶得把手捂住了嘴上。眼前的惨相几乎让她目不忍睹。 李云建惊愕片刻,便迅速做出了反应,赶紧抢步向前去搀扶那位仰面倒地的老太太。 “老人家您怎么样?” 李云建虽然清楚自己已经惹上麻烦了,但也不能不试探去搀扶老太太。 老太太在地面上缓了一口气,一看围拢过来一些围观者,便在李云建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来。 李云建见状,心里顿时一喜,要想一鼓作气把老太太彻底扶起来。 李萌萌不由一惊,也做出了反应,赶紧阻止老爸:“您慢点,让大娘自己来。” 李云建横了女儿一眼,担心老太太会醒悟过来,从而导致不可收拾的局面。 老太太感觉自己不能起得太急,并且在身体各处零件没有试探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摆脱对方一下:“请你轻一点,让我这个老太太喘口气。” 李云建心里一凉,干脆放开了老太太,并站起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李萌萌则蹲下身来,轻轻簇拥住老太太:“大娘您感觉哪里不合适?” 老太太不由叹了一口气:“唉,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现在身体各个零件都不行了,哪里经受得了这样的碰撞呢?” 李萌萌露出惊恐的面孔:“您现在感觉是不是特别难受?” 李云建不等老太太回答,便冷冷地插嘴:“对不起了老太太,都怪我刚才没长眼,把您老不小心碰到了。您是想私了还是报警,就请画个道吧。” 老太太惊愕地抬头:“这位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咋听不懂呢。” 李云建一副凛然的语气:“我相信您老不是碰瓷的,刚才确实被我撞到了,无论是否被撞伤了,我都会认这个帐。不过,我眼下有急事,不能在这里耽搁多久。您就体验一下自己是什么感觉,想要我出多少钱,就痛快说个数吧。我老李肯定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此言一出,不仅让老太太惊愕万分,就连周围的旁观者也都面面相觑。 李萌萌就像被人打了脸,冲老爸投去了幽怨的眼神:“老爸,您胡说什么?” 李云建显得理直气壮:“我没有胡说。你难道不知道你老爸的时间很宝贵吗?破点小财无关紧要,但如果耽搁了时间,那简直就是糟蹋生命。” 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得珍惜生命吗?” “当然,我老李一直是活在快节奏的生活里,并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生命。” “可是你现在想用钱来漠视他人的生命。这难道是对生命的尊重吗?” 李云建一听这位老太太出口不俗,不由惊愕地盯着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冷冷地回答:“我这么大年龄的女人被你撞一个人仰马翻,应该说的很严重的事情,毫不夸张地讲,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你居然为了自己所谓的忙,而用金钱去摆平眼前的麻烦。这个道理说得过去吗?你嘴里说不想浪费自己的生命,但却对他人的生命置若罔闻。这简直就是对生命的最大亵渎。请问,生命在你身上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李云建被老太太损得哑口无言。 李萌萌赶紧道歉:“对不起大娘,我老爸确实要办要紧的事情才不小心撞到了你。他刚才因为着急而口不择言,请您老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他口不择言?哼,他以为我会趁机讹诈他一把吧?” “不,您确实被撞得很重。正好这里是医院,我陪您好好检查一下吧。”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又活动一下自己的筋骨,赶紧疼痛逐渐消失,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闺女,麻烦你扶我站起来。” 老太太此言一出,不仅身边的李家父女同时一愣,就连周围的围观者都大为吃惊。他们纷纷认为,就算这位老太太撞得并不严重,也会狠狠敲一下眼前既撞了人又粗鲁表态的男人。可她假如真站起来了,还有什么理由称自己被撞得严重呢? 李萌萌心里一动:“大娘,您能行吗?千万不要勉强呀。” 老太太不再搭话,而是用手一撑李萌萌的肩膀,便摇摇晃晃地往起抬屁股。 李萌萌见状,赶紧用手紧紧扶住老太太的身体。 老太太在李萌萌的帮助下,终于站直了身体,感觉周围的世界都是静悄悄的,终于踏下心来。 “闺女,请帮我把地上的水果都拾起来。” 李萌萌听了老太太的吩咐,不由俯视一下满地的水果——它们又散在各处的橙子,也有摔成两半的香蕉。但从水果散落的程度,就足以证明刚才撞击程度。她立刻明白了,这位老大娘是探望病人的,也许是病人家属。 不过,她的手并没有贸然放开老太太,又试探问一句:“大娘,您确定自己身体不严重吗?” 老太太苦笑摇摇头:“唉,我的身子骨平时并不好,而且患有糖尿病,前着日子在乘地铁的时候就被一个很冒失的小伙子撞了一把,当时我带着刚煮好的水饺,结果都要不得了。还好,今天随身带的是水果,摔到地上也问题不大。” “大娘,这些水果并不重要,只要您的身体没事就好。” “嗯,幸亏上天眷顾,并没有把我这身老骨头撞散架了。” 李云建一看老太太虽然忍受一定的伤痛,但依旧没有讹诈自己的意思,在大感意外的同时又充满了惭愧。 “老大姐真是对不起了···我···我刚才态度不好···惹您老不高兴了···”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我是看在这个闺女懂事的份上,才不跟你一般见识。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是是是,都是我错了,正式向您道歉。” 李萌萌趁机向老爸使一个眼色:“您没看我正在搀扶大娘吗?还不快帮忙捡水果吗?” 李云建二话不说,立即俯身把散落出来的水果一一拾起来装进了摔在地面的塑料袋里。 围观者一看事态逐渐平息了,一个个都摇摇头,相继离开了。他们很多人都认为老太太真是太傻了,就这样轻易罢休了,真是不应该。 李云建提着装满水果的塑料袋来到老太太跟前,并没有贸然把塑料袋交到老太太的手里,而是冲着女儿。 老太太则伸出手去:“给我。” 李云建心里有些不踏实:“您能行吗?” 李萌萌又试探问道:“要不,我带您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了。既然你们忙,就赶紧走吧。” 李萌萌赶紧摇摇头:“不,我不忙,正在这里护理病人,刚才是出来送一送我爸爸的,顺便买一点东西。” 老太太坚持把水果夺在自己的手里,并冲李萌萌摇摇头:“我不用你管了,你赶紧出去买东西,再回病房照顾病人。” 李云建一看老太太如此通情达理,心里愈发过意不去,便坚持表示:“还是让我的女儿陪你吧,哪怕帮您提一下东西也好,万一您···” 老太太冷冷地打断:“我是来探望病人的,可不能让她看到我受过任何伤害。” 李云建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老太太已经摆脱了李萌萌的搀扶,提着水果,步履有些蹒跚地往里面走去—— 李萌萌一看她身体确实没有大碍,这才向老爸一努嘴:“咱们快走吧。” 李云建满副尴尬,即便在女儿跟前,也有些抬不起头了,转身匆匆走出了医院大楼。 李萌萌跟上了老爸的步伐,并没有再提这茬,也许是顾及老爸的面子,但又不得不询问一声:“您啥时再来?” 李云建就快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时,终于停住了脚步:“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抽空过来。” “嗯,您不要太着急了,淑云的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了。” 李云建不由懊恼:“都怪我当初太忽视她的病情严重性了,所以才无法收场。” “您是指刘大哥抢了您的风头?” “这还不够吗?而且我们事后又欺骗了她。” “这是刘大哥的意思,您就不要内疚了。” 李云建不由叹气道:“但愿我们今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补救我的过失。” 李萌萌眨了眨狡黠的眼神:“包括您特意为她调换病房吧?” 李云建一怔:“是呀,我要尽量让她舒服一些。” 李萌萌当即点破:“还有一点更重要的,那就是避免媒体记者回来打扰她。所以,您就把她转移到秘密病房了,并特意请医院协助。” 李云建表情一变,但没有责怪女儿,而是露出恳求的目光:“萌萌,请你一定要把好关,杜绝任何人过来探视她。等她再调理几天,回到家就好了。” “哦,包括刘大哥也不许探视吗?” 李云建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刘晓光是不会再来了。我很信任他。” 李萌萌心里一动,咬住嘴唇,并没有让自己失态。显然,她还被刘晓光感动着。 李云建不明白女儿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即便觉察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奔向自己的汽车—— 不过,当他刚迈出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身:“萌萌,还有一件事!” 当李萌萌跟老爸分手的那一刻,内心正泛起涟漪,却被老爸突然的喊声给打断了,不由猝然疑问:“您还有什么事?” 第60章 探视 李云建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又迈步返回女儿的身边,并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部手机往女儿跟前一递:“拿着。” 李萌萌认出是肖淑云的手机,不由好奇道:“原来您把淑云的手机拿来了,刚才不直接把手机交给她,难道由我保存吗?” 李云建摇摇头:“不是,我刚才在病房里忘记交给她了,现在请你交给她,我就算人在公司里也可以随时跟她通话了。” 李萌萌嫣然一笑:“你想得还很周到。” 当她发现手机还是开着的,而且电量也蛮足的,便猜到是老爸在家里特意为它充满了电,于是就放置在自己的随身挎包里。 李云建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心里多少有些阴影,这时终于鼓起勇气提道:“刚才老爸做事太茹莽了,错以为那位老人家会趁机敲诈咱们一把,结果又重重伤害了人家的心···唉真是不应该呀。” 李萌萌略有所思:“看那位大娘的颇有气质,一定是位有涵养的知识分子。” “是呀,可惜老爸并没有看明白,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刚才道歉都缺乏勇气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充满忏悔的表情,便于心不忍:“您放心吧,人家是一个好人,根本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 “哦,你赶紧去买东西吧,如果还能遇到她,就代替老爸好好向人家赔一个不是。” “好滴,我知道了。” 李萌萌这时欣然跟老爸道别,并迅速从一家便利店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又转回了医院。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位老太太提着那袋水果正在楼下走廊里瞎转悠呢,焦急的目光充满了迷茫。 李萌萌赶紧快步走过去:“大娘,您需要帮助吗?” 老太太一看是她,不由一愣:“你咋又回来了?我已经说自己没事了。” 李萌萌赶紧解释:“我是要回病房照顾病人的,恰巧碰到了您。”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焦急地四处张望。 李萌萌好奇道:“难道您在这里转向了吗?” “唉,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无论向谁打听,都得不到我要探望病人目前住在哪里。” 李萌萌心里一动:“您需要我帮忙吗?” “你?”老太太露出迷茫的眼神,“你不需要赶紧回病房照顾病人吗?” 李萌萌微笑着解释:“我照顾的病人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就算长时间离开也是不碍事的。” “哦,你为什么要帮我?” “呵呵,因为我爸爸刚才伤害了您,所以我想帮您找到要探视的病人,来一个将功折罪呀。” 老太太微微苦笑:“那好吧,就麻烦闺女帮我打听一下吧。” “嗯,您先说一说病人患的什么病才住院的,我可以带您去那个科室去打听。” “她是患了急性流感才住进来的,可我在急诊病房并找不到她的名字,就连医护人员对我也含糊其辞,说什么患者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我知道,她一定是住在这里的,因为昨天才住进来的。” 李萌萌寻思道:“既然医院方面无法向您提供任何帮助,那您能直接联系到患者本人或者她的家属吗?” 老太太眼睛一亮:“唉,经闺女这么一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有她的手机号码的。” 李萌萌扑哧一笑:“既然有她的号码,就直接打电话问问她呗,您还盲目找什么?” 老太太不由苦笑道:“唉,我经过刚才的一撞,都快把大脑撞糊涂了,早应该打电话问个明白呀。” 李萌萌一听,又感到过意不去了:“对不起,都怪我爸爸不好。” 老太太显然已经不计较那件事了,便抚摸一下李萌萌的肩头,示意她不用往心里去了,自己则从随身包里取出一部手机,当翻阅一下手机的电话簿之后,随即拨通了一个号。 不一会,李萌萌的挎包里突然响起了音乐。 李萌萌一听,这不是自己手机铃声,随即想到了是肖淑云的手机。她顿时好奇地从挎包里取出了手机。 当她看到来电显示是‘张姨’时,便知道不是老爸公司里的员工,这会是谁呢?她不能贸然接听电话,这时又把目光落在了老太太的身上,准备等她联系到了患者,把她送到病房,再返回那间高级病房向肖淑云报信。 可是,老太太端着手机,但眉头却紧皱,显然迟迟得不到对方的接听。 就当肖淑云的手机停止奏乐时,老太太也把手机垂了下来,并冲李萌萌摇摇头:“她不接电话。” 李萌萌眨了眨眼睛:“也许她没有听到。您继续拨打,也许她会很快听到了。” 老太太显然并没有别的办法,继续拨通了手机—— 结果,李萌萌手里的手机又响起了铃声。 李萌萌略感诧异,但没有料到会这么巧,依旧无动于衷。 当手机铃声停下来,又看到老太太摇摇头放下了手机。 “大娘,请您继续打。” 老太太并没有再拨,而是惊疑地盯着她:“闺女咋不接电话?” 李萌萌摇摇头:“这个手机不是我的,而是我照顾的病人手机。等一会让她给回电话吧。” “你照顾的病人?她是谁?” “她···是我老爸的女朋友···” 李萌萌突然有一种害羞的感觉,不由涨红了脸,但她没有必要向老太太掩饰。 不料,老太太眼睛一亮:“你的老爸···也就是刚才撞倒我的男人是不是叫李云建?” 李萌萌愕然望着她:“您···您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继续质问:“你照顾的病人就是肖淑云吧?” 李萌萌豁然懂了:“哦,原来您就是张姨!” 老太太点点头:“淑云是这样称呼我的。” 原来,这个老太太就是张美娜。她是受南秉怀的委托,特意来这家医院探望肖淑云,却跟李家父女不期而遇。 李萌萌依旧纳闷:“您是怎么知道她生病的?” “当然是从她的老公···不,应该是前夫那里听说的。” “您是刘大哥的什么人?” 张美娜一听这位年轻的女孩称呼刘晓光为‘刘大哥’,不由审视了她一眼,嘴里却回答道:“他是我爱人的手下同事。” “您爱人的手下?难道您的爱人就是南秉怀教授?” 张美娜一听她知道的还不少,在诧异的同时不得不点点头。 已经对刘晓光充满崇拜的李萌萌自然对他的导师南秉怀更加钦佩的五体投地,立即上前拉住了张美娜的胳膊:“原来您是南教授的爱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张美娜一愣:“难道闺女认识秉怀?” 李萌萌微笑摇摇头:“我还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呢,但听刘大哥介绍说,他老人家正带领刘大哥他们从事一项很了不起的科研项目。我真是太崇拜他老人家了!” 张美娜简直不可思议,不由惊疑道:“闺女是李云建的女儿吗?” “是呀,刚才我老爸真是太失礼了。” “难道就是他从小刘手里抢走了淑云?” 李萌萌有些尴尬了,只能赔笑道:“算是这样吧。” “既然你跟小刘是这样的关系,那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 李萌萌面带一丝羞涩解释道:“我跟刘大哥算是不打不相识,为了救淑云而形成了亲密的合作伙伴。” 由于刘晓光在对南秉怀做汇报时,对李萌萌的描述并不是很详细,等到南秉怀再对老伴转述时,就更加潦草了,只是让张美娜知道肖淑云目前由她的老板李云建照顾着,而张美娜很久就从肖淑云嘴里得知李云建这号人物。 张美娜现在听到李萌萌这样一说,顿时唏嘘不已,但也无暇追问,而是急切地表示:“请你立即带我去见淑云吧。” 不料,李萌萌面露难色:“对不起,我老爸刚才还特意叮嘱我,不要让任何人探望淑云姐。” 张美娜愈加露出惊异的目光:“这是为什么?” “为的是不让淑云姐察觉到某些真相,而成为她的心理负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这时反问:“您来探望淑云姐,不光是牵挂她的健康吧?” “闺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直接挑明:“您是不是想对她做一些思想工作,并让她对刘大哥回心转意?” 张美娜的脑海里顿时想到了南秉怀的叮嘱,于是摇摇头:“感情上的事情并不能勉强,我不会干涉他俩的婚姻,但作为一个长辈,只是单纯地探望一下淑云而已。” 李萌萌又不放心地问道:“您不会对她讲述送她来医院的真相吧?” 张美娜摇摇头:“我并不清楚当初具体发生的情况,也不想对她讲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 “那就好,希望您能够信守承诺。” 张美娜凝视眼前的女孩一下:“看样子闺女很赞成他俩结成夫妻?” “是呀,您怎么知道?” “就凭你能亲自照顾她,并不许我做她的思想工作就证明这一点。” 李萌萌嫣然一笑:“算是吧,请您跟我上二楼吧。” 李萌萌随即又正接过了张美娜手里的东西。 张美娜因为爬楼梯比较吃力,只好把手里提的塑料袋顺手交到了李萌萌的手里。 李萌萌则把这袋水果连同自己购买的日用品合二为一,用一只手提着它,而另一只手挽住了张美娜的胳膊,要搀扶她上楼。 张美娜因为体质弱,便顺从了这个女孩的意愿,不过在上楼梯的过程中,让她心里充满了困惑,这个女孩似乎对小刘甚至秉怀显得很亲切,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61章 怀念 “闺女叫什么名字?”张美娜一边爬楼梯一边跟搀扶自己的女孩搭讪。 “我叫李萌萌,您叫我萌萌好了。”李萌萌很兴奋能接触到跟刘晓光有关联的人,简直视作了亲人一般。 张美娜又试探询问:“你觉得那位刘大哥怎么样?” 李萌萌顿时面露羞涩:“他···挺好的···是个男子汉。” 张美娜不由瞥了她一眼,并从她那双羞涩的眼神里读出了憧憬,并嗅到了这位少女青春萌动的情怀,不由暗吃一惊。 不过,她马上激动地质疑:“既然他是一个好的男人,就该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吗?” 李萌萌心里一颤,脚下也突然拌蒜,差一点就是一个趔趄,幸亏她的手还挽住张美娜的胳膊。 张美娜被她带了一下,赶紧稳住身躯:“闺女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脚下被绊了一下。” “是吗?”张美娜不由低头看一眼光滑的走廊地板。她庆幸已经走过了楼梯,否则,这个女孩刚才的失足就可能酿成大祸。 李萌萌心里已经掀起了一点小波澜,在到达那间高级病房之前终于想出了应付的办法:“张阿姨,这对刘大哥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呀,因为只有敢于放弃,才配拥有更好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拥有更爱他的女孩。” 张美娜刚才仅仅是试探之词,听她嘴里谈到年过四十的刘晓光会拥有女孩的字眼,不由心里画上一个大大对方问号——这个女孩不会就是她吧? 李萌萌终于走到了病房外,随手推开了房门,并向张美娜示意:“张阿姨请进吧。” 张美娜因为到了病房,心里便停止了种种的猜测,把思绪又放在了眼前,向病房的门里轻轻迈进了脚步—— 坐在病床上的肖淑云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美娜会突然到访。她俩之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张美娜面对惊愕万分的肖淑云和蔼一笑:“淑云,你受苦了。” 肖淑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张阿姨···怎么是您?” 李萌萌则笑盈盈地讲道:“真是巧了,我送老爸离开医院时,张阿姨正好从外面进来,结果跟老爸不期相撞。” 张美娜一听李萌萌提到了她被撞的事件,不由回头瞥了她一眼。 李萌萌继续含笑表示:“淑云姐不是外人,让她知道也没啥,这事就别瞒着淑云姐了。” 肖淑云完全弄愣了:“这是怎么回事?您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叫不期相撞?” 张美娜只好苦笑:“你认为萌萌应该说‘不期相遇’吗?可我们真是相撞呀。” 李萌萌赶紧接过话题:“我跟张姨真可谓是不撞不相识!” 张美娜用手揉一下肩膀:“就是,我的膀子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肖淑云露出吃惊的面孔:“啊,张姨真的被撞了吗?” 李萌萌担心会有损老爸的形象,赶紧抢话:“是呀,我陪老爸刚走到医院大楼门口,正好跟张阿姨撞在了一起。我虽然年轻没咋样,但张姨却惨了。你看,她给你买的水果都摔烂了。” 李萌萌顺势把手里提的塑料袋敞开口示意给肖淑云。 肖淑云只低头瞥了一眼塑料袋,自然不会把它放在心里,而是抬头关切道:“张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看医生?” 李萌萌继续抢话:“我当时都吓傻了,担心张姨会趁机敲我的竹杠。但幸亏老爸在跟前,他对张姨既问候又道歉,并主动要送她就医。但张姨真是善良,担心我们紧张,便不顾身体上的疼痛,挣扎着站起来,连声说自己没事。我和老爸都非常感动,便跟她老人家聊了几句,正好得知她就是来医院探望你的。所以,我就把她带到你的病房了。” 张美娜一听这个女孩完全颠覆了之前所发生了过程,不由暗自唏嘘。不过,对于过去的一切,她早就释怀了,只能报之一笑。 肖淑云对此只能深信不疑,但她的内心却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张姨,您是怎么知道我住院的消息?” 李萌萌这时可插不上嘴了,只能带着一丝紧张的眼神盯着张美娜。 张美娜跟她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她担心什么,但没露声色,而是缓步靠近病床边,关切地询问:“淑云,你受苦了,现在好些吗?” 肖淑云点点头:“嗯,我已经好多了。您快请讲。” 肖淑云的话顿时提醒了李萌萌,赶紧把一张软座椅子搬到了张美娜的屁股后,并把往下按她的肩膀:“张姨快坐下歇口气。” 张美娜只好顺势坐了下来。 肖淑云惊疑的眼神继续盯着张美娜:“您快告诉我,到底怎么知道我住院的消息的?” 张美娜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只能都往老伴身上推:“我家的老南昨晚回家告诉我的。我才知道你的情况。” “南教授?南教授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他当然是听小刘讲的。” “哦,晓光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不仅是这件事,就连你俩离婚的事情也都讲了。” 肖淑云心里一沉,随即又质疑:“他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家医院的?” 张美娜故作一脸迷茫:“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得去亲自问他了。” 肖淑云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张美娜身后的李萌萌:“难道他来过这里了?” 此刻肖淑云的心情是复杂的,通过呆在枯燥乏味的病房里,让她回想很多往事。别看刘晓光平时对她关心很少,可一旦她真生病了,刘晓光还真不含糊,推掉一切的工作在她的病榻前端水喂药服侍着她。如今她又生病了,而她的现任男友却做不到一直陪伴,这没法让她不怀念前夫当初陪护她的情景。每当肖淑云想到这些,又不禁泪眼模糊。因为那样的情况恐怕再也不能发生了,前夫已经没有义务那么做了。 李萌萌一看肖淑云又起疑心了,只能尽量掩饰:“他怎么会来这里?是我告诉他说你住在这里的。唉,他这个人可真是的,毕竟跟你夫妻一场,就算不是一家人了,还可以做朋友呀。他还不如张姨有人情味呢。” 张美娜听了,感到不是心思,不禁回头仰视着这个女孩一眼。 肖淑云内心的疑惑并没有消除,依旧露出惊疑的目光:“萌萌···你好像没有对他说我住在哪家医院呀?” “我当然说了。否则张姨会找到这家医院吗?” “可是···你向我介绍跟他通电话的情况时,好像没有机会提出我住进了哪家医院呀?你们总是刚谈几句就话不投机挂断了电话。” 李萌萌故作疑惑:“难道我当初没向你介绍这一点吗?唉,也许是被她气糊涂了,忘记详细向你介绍了。” 张美娜的目光还没有离开李萌萌的脸,感觉她现在当着肖淑云面对刘晓光的态度跟之前对自己时简直是大相径庭。她为什么极力阻止小刘与淑云死灰复燃?真是为她的老爸着想,还是对小刘另有企图? 在李萌萌极力掩饰下,终于消除了肖淑云内心的疑惑,也不禁让她失望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有点想念前夫了,尤其在自己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脑海想的第一个人恐怕就是自己的前夫。 不过,她现在对张美娜的到访产生了一丝疑惑,她会不会趁机做一些劝和的工作? 可是,张美娜只是询问她的病情,还没有把话题引向她离婚的事情上来。 反倒是肖淑云有些沉不住气了:“张姨,您对我跟晓光离婚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张美娜这时叹了一口气:“唉,我身为一个科学家的家属,可以体会到你的苦恼,但人各有志,我不会为难我家那口子的,但也尊重你的选择。” 李萌萌一直提着心,当听到张美娜的这番表态,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赶紧为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张姨,请您喝口水吧。” 张美娜因为患有糖尿病,平时还真离不开饮水,于是欣然接受了:“谢谢萌萌。” “您别跟我客气。” 李萌萌也许很满意张美娜的态度,便伸手主动按摩她的肩膀,就仿佛是女儿为了母亲,或者的孙女为了奶奶那样亲切自然。 肖淑云有些看呆了,萌萌咋对她亲切的像一家人? 张美娜对李萌萌的举动也是心里一热,但同时意识到这个比自己孙子才大几岁的女孩恐怕对自己有企图,心里也只好发出苦笑。 肖淑云沉默了一会,又不由试探道:“您难道真不怪我?” 张美娜缓缓地摇头:“我说过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肖淑云有些失望了:“那您是不认可我的选择了?” 张美娜点点头:“我是不会这样做的,就算我家那口子再顾不上这个家,也要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肖淑云不由感叹:“您真了不起!” “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我的内心处于对他的爱,所以才能承担和包容一切。” 肖淑云不禁脸红了:“您是在谴责我对晓光爱的不深呗。” 张美娜先是一怔,随后平静地讲道:“当初你和小刘结合的情况在我这里是一清二楚的。毕竟,小刘跟老南一起工作很久了,他还亲自参加了你俩的婚礼,并回家向我讲述了你俩相爱的经过。我因为之前已经当了快二十年的科学家的家属,对你当初的心血来潮就有些担心。” 肖淑云一愣:“为什么?” “因为维系一个和谐家庭的基本元素就是坚定不移的爱情。你和他有这样的基础吗?” 肖淑云赶紧表示:“张姨,我向您保证,我当初是爱他的。” “唉,你当时是情感萌动,还对真正的爱情体会不深呀。” 肖淑云不服:“难道您跟南教授之间才是真正的爱情吗?” 张美娜坚定地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 “哦,难道南教授能把您看作最重要的一切吗?” “他做不到,我也不希望他整天围着我转。因为我当时选择他,骨子里就有一种为了祖国的科技奉献出自己一份力量的担当。虽然我不懂科学,但可以通过照顾好一个祖国的尖端科技人才,让他能尽可能地把一切精力去为咱们祖国服务,这就等于体现了我的价值。” 张美娜的一番话,不仅让躺着病床上的肖淑云惊愕地闭不上嘴,就连站在她身后的李萌萌也感到浑身触动。 肖淑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您觉得这就是您的爱情观吗?” 张美娜反问:“淑云,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肖淑云当即表示:“我想听您说。” 李萌萌一听眼前的上两代女人居然谈起了爱情,心里顿时充满了好奇,几乎屏住呼吸聆听······ 第62章 家国天下 张美娜缓缓讲起来了:“关于什么是爱情,恐怕不同遭遇的人都有不同的理解,现在的女孩也许觉得爱情就是花前月下和彼此海誓山盟的诺言,而对于很多过来人来说,爱情恐怕远没有那么浪漫。它有时候就是彼此的债,既然相互选择了,那就是前生今世无怨无悔的债!其实,爱情是爱与情的叠加,是奉献与索取的叠加,爱就是奉献,情就是索取,假如能够无私付出奉献而又理智的追求索取,爱情就不会是苦涩的。” 肖淑云听到这里,不由感慨:“我嫁给他十多年里,从来没想到索取什么,为了那个家和孩子,我几乎奉献出了我的一切。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到头来,他毫不吝惜地把我给休了。” 张美娜不由质疑:“淑云,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要一个普通女人应该具有的幸福。” 张美娜不由摇摇头:“假如你追求正常的家庭,那真就做不了科技工作者的家属了。因为作为科学家的妻子要更有一种奉献甚至是牺牲的精神,并具有普通女人不具有的隐忍和抵抗寂寞的耐力,要把自己当作一只蜡烛般的一直燃烧着,直至耗尽最后一滴蜡油。” 肖淑云愕然望着她:“这是凭什么呀?” “凭的是一种爱国精神。我和老南都是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从小就受到爱国主义的熏陶,都想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们伟大的国家。” 听了张美娜铿锵有力的回答,不仅让肖淑云内心震撼,也同时令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内心世界泛起了涟漪。 肖淑云沉吟了一会,才试探地问道:“张姨,南教授如果顾不上这个家,您真的不感觉委屈吗?” 张美娜摇摇头:“我可能会感觉有些孤独,但不会有任何委屈的。” “难道您真能忍受一个不爱家的男人?” “不爱家?难道你认为他们科学家不爱家吗?” “这···起码他们顾不上家呀。” “淑云,我要郑重地告诉你,科学家的思想并不同于普通人,他们心里装的都是家,虽然顾不上自己的小家,但心里装下了祖国这个大家庭。他们具有家国天下的广阔情怀。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家,要想获取物质上的幸福感,需要家长在外面不停地努力创造财富。而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无论是任何行业的,都把自己所创造的财富献给了国家。他们是为了全国人民过上扬眉吐气的生活呀。” 肖淑云愕然了:“您···这话是不是说得有些太过了?” 张美娜不由苦笑:“淑云,你真白做了小刘十多年的妻子,对他们从事的事业并没有真正的认识。” 肖淑云俏脸一红:“谁说的?我当初就是崇拜他是一名科学家才以身相许的。可是,婚后这十多年来,我并没有看到他取得任何成就。假如他真干出一点名堂来,我所受的委屈也就认了,可事实不是这样。我不能让自己的付出都付诸东流吧?” “淑云,你这是虚荣心作怪,以为科学家就该象当年搞两弹一星的前辈们一样功勋卓著吗?其实,从事科技事业的工作者绝大部分都是默默无闻的,他们中要有很多人在科学实践中要承受一辈子的失败,但并不等于他们就是碌碌无为,因为他们取得的经验和教训可能会给后来人带来一条成功的捷径,所以,他们只要经历过,就是一笔可贵的财富。可是,就算有些人取得了很大成就,又能怎么样呢?就拿当初那些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前辈们来说吧,他们哪一个不是隐姓埋名地工作?全国人民后来知道了令每个人无比自豪的两弹一星,但谁知道几位科学家的名字?你也许不知道,成就的背后可是数以百计的科技工作者的共同奉献。至于他们的家属嘛,就更是默默无闻了。可是,她们却在另一条战线上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肖淑云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得不辩解:“我做了一个科学家十多年的妻子,没有觉得他从事的事业有多么崇高。要说是报国,各行各业的人不都在奉献自己的力量吗?比如您曾经作为一名教师,不也是培养了许多国家栋梁之才吗?就拿萌萌爸来说吧,作为一位民营企业家,同样为了国家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您不能只说科学家才有家国天下的情怀吧?” 张美娜语气变得稍微平静一些:“淑云,我不否认从事各行各业的人都可以为国家做出贡献,但奋斗在科技战线的工作者还是不同,因为一个国家要想强盛,在它的背后必须有强大的科技力量作为支撑,因为只有科技才能兴国。当年假如我们没有两弹一星,那我们的祖国还是会被人瞧不起,甚至还会遭受侵略。正是因为老一辈科学家在祖国还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几乎是在勒紧裤腰带的情况下搞出了两弹一星,那些敌对我们的外部势力才不敢再侵略我们,让我们的祖国享受到了数十年的和平发展,并逐步走向强盛。而当代的科学工作者的使命就是要让中国的科技走向世界的前沿,让我们的祖国成为创新型的科技强国,这是我们国家取得发展的先决条件,并去造福全人类。” 肖淑云终于露出惊叹的目光:“张姨,您不愧是做老师的,真能讲大道理。” 张美娜淡然一笑:“这是事实,跟我是不是老师并没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早就退休了,现在是一名光荣的科学家的家属。我会时时为我的丈夫是一名科学家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不论他的这一生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他,因为他从事的人类最壮丽的事业!” 肖淑云不由黯然苦笑:“看样子我真没有您那种永远奉献和担当的精神,过不了那种空虚和乏味的家庭生活。因为我渴望的是一种幸福的人生。” “淑云,其实幸福就是一种心情,这取决于每个人的价值观。我正是因为拥有刚才讲的那种感受,才能够在苦中寻找到乐趣。因为幸福的道路上必然伴随着生命的足音。而你,可能追求的是另一种东西。我虽然不能苟同,但会尊重你的选择。” 肖淑云此时突然感觉有一点无地自容了,只能满副愧色:“谢谢您···” 张美娜又意味深长地表示:“淑云,无论你选择任何一条道路,我都希望你能活得开心和幸福。” 李萌萌一直默默聆听着张美娜讲述的道理,内心就像升腾一股火焰,也让她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了。 张美娜告辞离开时,李萌萌一直把她送出了医院大楼,并产生了一种恋恋不舍。 张美娜感觉很奇怪,赶紧劝道:“闺女,你就别送了,快回病房陪淑云吧。她的心情不太好,需要有人多宽慰她。” 李萌萌在这一路上有好几次欲言又止,这时终于鼓起了勇气:“张姨····我···我想求您一件事····” 张美娜一看这个女孩讲话吞吞吐吐且一脸羞涩,顿时明白了几分,但她还是不敢往这个方面想,故意问道:“闺女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求您为刘大哥保媒···” 张美娜顿时瞪圆了眼睛:“闺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姨,刘大哥他们目前正从事一项能让我们中国人再一次扬眉吐气的工作。他身为祖国的栋梁就该是孤身的命运吗?您是一位懂大道理的退休教师,难道不应该为他的个人幸福做一点什么吗?” 张美娜叹了一口气:“我刚才对淑云苦口婆心讲了那么多,还不是希望她对小刘有一个新的认识吗?我当然希望小刘能够幸福呀!” “张姨,难道您以为让他俩破镜重圆就会让他幸福吗?” “哦,刚才闺女让我为他保媒,难道还有适合做他妻子的女人吗?” “嗯,只有像拥有您这样胸襟的女人才配跟刘大哥生活在一起。” 张美娜脸颊有些发烧了:“可我只能做好自己,左右不了别人是思想,而且我只能把幸福带给我的老伴。” 李萌萌连忙表示:“张姨····不是的···您能够影响别人···我···我就想做您这样的女人····” 李萌萌这话一出口,却让自己显得无地自容,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张美娜彻底明白了:“闺女是想请我为你和小刘撮合吧?” 李萌萌再也无法发出羞涩的语音,只能默默地点头。 张美娜不禁又问:“闺女今年芳龄多大?” “二····二十一了····” “你知道小刘今年多大了?” “他···看起来有四十多了吧?” “唉,他的年龄可是闺女的一倍呀。闺女觉得跟他在一起般配吗?” 李萌萌又鼓起了勇气:“张姨,年龄不是爱情的鸿沟!” “可它是家庭的鸿沟。当初淑云只比他小十来岁,现在都分道扬镳了。以你的年龄,就算爱的意志再坚定,又岂能跟他白头偕老?” 李萌萌坚定了语气:“我虽然不可能跟他一起白头偕老,但可以一直陪他到老,就像女儿一样照顾他。” 张美娜愕然望着眼前这位已经抬起头,并表露出坚定眼神的姑娘,迟迟无言以对。 李萌萌一看她不表态,再一次重申:“张阿姨,请相信我并不是一个感情冲动的女孩,之前已经喜欢上了刘大哥,刚才聆听了您的这番道理,已经坚定了我的决心。” 张美娜终于醒悟过来:“丫头,怪不得你赞成淑云做你的后妈,原来是怕她再跟小刘复合吧?” 李萌萌涨红着脸:“不,也不全是。这里也有我妈妈的心愿。” 张美娜心头一震:“什么?还跟你亲妈有关??” 第63章 吐露心扉 李萌萌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我妈妈虽然跟我爸爸离婚了,但我敢肯定,世上再没有任何女人会向她那样爱我爸爸。她···就是为了爸爸重新获得幸福的感觉···才含泪成全了我的爸爸。” 张美娜几乎惊呆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现在支持淑云跟你爸爸好,都是你妈妈的意思吗?” 李萌萌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我···妈妈是天下最善良的女人···为了我爸爸···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当我想竭力挽回这个破碎的家时···是她说服了我···让我帮助爸爸照顾淑云···因为她清楚爸爸身上所承受的压力···” 张美娜愕然叹息:“闺女,你妈妈真不是一位普通的女人呀,为什么就得不到你爸爸的珍惜呢?他既然算是一个成功的人士,却读不懂人世间的真正的情感呀!” 李萌萌摇摇头:“我妈真是太傻了,宁可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别人。” “闺女,你应该把你妈妈的心愿传达给你的爸爸。”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张美娜露出疑惑的眼神:“难道你担心你爸爸会把淑云重新推给刘晓光?” “不是的···”李萌萌连连摇头,“这是我妈妈的意见。她还是不想给我爸爸带来压力,要让他心无旁骛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张美娜无奈苦笑:“你妈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具有一种牺牲和成全的精神。我真是对她刮目相看。” 李萌萌沉吟不语,但想到妈妈的苦,双眼不禁噙满了泪水。 张美娜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李萌萌表示:“你就别送了,快回去陪淑云吧。” 李萌萌并没有打算离开,反倒有割舍不了的情怀。 张美娜豁然懂了:“萌萌,你希望我帮助撮合你和刘晓光的姻缘?” 李萌萌含羞点点头:“有您来做我俩的月下老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张美娜不禁质疑:“小刘心里有你吗?” 不料,李萌萌显然不以为然:“这并不重要。” 张美娜惊疑的目光对着她:“丫头,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让他把对淑云姐的思念转移出来,踏下心来搞科研,为咱们的祖国争光。” 张美娜有点匪夷所思:“这我就不懂了,如果让他去爱上你,就能让他心无旁骛搞科研了?” “是的。”李萌萌坚定地点点头,“如果他知道外面正有一个深爱他的女孩正在幕后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他,鼓励着他,就会对他产生一种无穷的动力,就像您对南教授那样。” 张美娜心里一动:“看样子闺女知道他们正在从事什么研究了?” 李萌萌点点头:“略知一二。” “哦,那就把你所知道的‘一二’都告诉我吧?”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呀。” 李萌萌也不禁露出惊疑的目光:“难道您是不知道还是想考我?” “我有必要考你吗?真的不知道。” “南教授没有向你透露一点吗?” 张美娜摇摇头:“他从来不说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从来不问。” 轮到李萌萌匪夷所思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您在不知道他的工作情况下,却能义无反顾地支持着他。” 张美娜淡然一笑:“他身为一位研究宇宙的科学家,工作的范畴肯定是研究茫茫太空的。所以,我可以猜测到他的工作。再说,他的科研是属于国家尖端的科研,怎么能随便向外面泄露呢?” “可您是他的妻子呀,有必要隐瞒您吗?”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我,而是我不想破坏他们的工作纪律而已。我想淑云也不会知道刘晓光平时都忙些什么吧?” 李萌萌不禁一竖大拇指:“张姨,我真是服了您了,虽然崇尚南教授的事业,但却把一切的好奇和憧憬都深埋在心里。这种修为真是太让我肃然起敬了。” 张美娜报之一笑:“我也该佩服你呀,就连我们这些科学家的家属都搞不清楚男人们在外面干什么,而你却能知道一二。” 李萌萌有些不好意思了,犹豫着该不该把南秉怀等科研团队从事研制中国天眼工程的秘密告诉她。 张美娜显然并不想问下去了,而是淡然表示:“关于你的心思,我会转达给刘晓光的。不过,你现在还要把心思放在照顾淑云身上。她可是我看着成熟起来的。” “好滴,我保证替我老爸照顾好她。” 张美娜又刻意瞥了她一眼:“我也替小刘谢谢你了。” 李萌萌表情一怔,心里不禁纠结起来了。 张美娜离开医院后,立即乘坐公交车奔向了紫光天文台。可是,车到中途的站点时,她又下了车。原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老伴的工作。而且,她又有点晕车了,必须在外面透透气。 她下车的地方是在一所中学附近,车流和人流不算密集,为她创造了一个幽静漫步和思索的空间。 她在人行道上信步走了一会,回想着跟李萌萌交流的情况。她对夺走刘晓光妻子的情敌女儿突然爱上了刘晓光的这件事上感觉有点难以置信。也许,就连作家都杜撰不出来的故事情节却发生在现实中,并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想着想着,有点难以适从了,立即掏出手机给老伴拨去了电话。 再说南秉怀正在工作室里跟几位年轻的科学家探讨一个细节问题,虽然他心里已经成竹在胸了,但依旧虚心聆听这些年轻的科学骄子们的见解,在这个团队里,包含了老中青三代科学家。而年轻的科学家占了大多数,这让南秉怀很兴奋。因为从助手们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让他感觉到了国家天文事业后继有人。 他就这样一边聆听着他们的见解一边对未来充满了遐想,直到被老伴的来电所打断。 当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老伴打来的,便向他们歉意一笑:“你们继续讨论,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助手们一看负责人出去接电话了,也就失去了刚才的激情,相互之前对视一下,声音顿时放低了许多。 南秉怀一走到走廊里,立即接听了电话:“喂,美娜,你去看过淑云了吧?” 张美娜的声音传出来:“嗯,我刚刚从医院里出来。” “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该出院了。” “哦,那就好。你把要该对她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吧?” “嗯。” 南秉怀眼睛一亮:“她有什么反应?” “她的心情看起来很矛盾。” “唉,那就让她独自想想清楚吧。” “秉怀,我跟那个照顾她的女孩有一些交流。” “哦,你是说淑云老板的女儿?” “嗯,就是她。她起来是一个热情且性情中的女孩。” 南秉怀附和地点点头:“是呀,就连轻易不夸奖人的小刘都对她赞不绝口。她还是一个机智的女孩呢。” 张美娜心里一动:“哦?小刘看起来对那个女孩很有好感吗?” “是呀,他正是因为那个女孩,才放心地对淑云放手了。” 张美娜顿时误解了:“啊?小刘真的对那个女孩有意思吗?” 南秉怀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说小刘难道喜欢上了那个女孩才放手淑云吗?” 南秉怀不由苦笑:“这都哪跟哪呀?小刘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吗?他放手淑云完全是为了一心一意搞科研呀。” “哦,看起来你们真的在从事一件很重要的科研工作。” 南秉怀表情一怔,只好点点头:“是的。” 张美娜叹息一声:“我并不想过问你们研究的项目,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那就是小刘真能潇洒地放手淑云吗?” “这···我也说不好。” “秉怀,我担心他只是掩饰,但会更大牵扯他的精力呀。作为你们高科研的工作者,虽然平时忙得顾不上家,但心里其实把家看得很重,一直当作靠山一样。当小刘意识到自己的家已经散了,心里会是怎么的失落,难道工作真的就能充实他的内心吗?” 南秉怀思忖道:“你当了三十多年科学家的家属了,看起来很了解我们。所以,我才请你去找淑云沟通了。” “可是,淑云心里到底怎么想,并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再说,那个女孩也会引导淑云去选择她的爸爸。” 南秉怀不禁唏嘘:“那个女孩真是世间少有的女儿呀,居然愿意有一个后妈。” 张美娜顿时苦笑:“她不是乐于有一个后妈,而是愿意拥有一个科学家的老公!” 南秉怀的眼眸顿时从镜片里放大了:“你···你在说什么呀?她看上了谁??” 第64章 突然打击 张美娜对老伴很吃惊的声音不由苦笑:“那个丫头除了小刘,还能认识哪位科学家呀?” 南秉怀几乎被老伴的话给雷住了:“这···这怎么可能?” “唉,我也感到不可思议呀,这这件事真的发生在我的眼前。那个女孩叫萌萌,看起来特别的单纯,已经迷恋上了小刘了。” 南秉怀的语音变得严肃起来了:“我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美娜显得很诧异:“什么?难道你想干涉小刘的个人幸福?” “我作为他的领导,只能够成全他的幸福,哪能横加干涉呢?但他目前是我们这支科研团队的核心成员,决不能因为他个人问题的牵绊而拖后腿。” “秉怀,难道你认为小刘一旦热恋了,就会拖他的事业后腿吗?” “这···起码会再分散他的精力。再说了,他跟那个丫头的事也根本不靠谱!” “可是···萌萌还托我为他俩保媒呢。” “这···简直的乱弹琴!” 张美娜突然话锋一转:“秉怀,你觉得这件事真会给小刘带来不良的影响?” 南秉怀反问:“你说呢?关于他离婚的事情就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了,假如再跟那个女孩有染,那他的心还收回来吗?” 不料,张美娜却不以为然:“我却不这么看。” “哦,你以为呢?” 张美娜首先表示:“小刘不会因为脱离了家庭的束缚而把全部的精力投在目前的事业上。其实,假如他能够重新获得一份感情的话,也许会点燃他的内心激情,并在所研究的项目上爆发出热情和灵感。” 南秉怀沉吟道:“美娜,也许你讲的有一些道理。” 张美娜淡然一笑:“所以说,萌萌的出现也许会让小刘把对淑云思念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可是···谁知道小刘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会不会是那个丫头的一厢情愿呢?” 张美娜思忖片刻:“秉怀,我可能不方便去你的科研单位,但你能把小刘借我半天吗?” “你借他干什么?” “我想约他到咱家里谈一谈。” “美娜,难道淑云真的回不来了吗?” “我不清楚,但却清楚一点,淑云已经被李家父女的温柔所包围了。就连萌萌的妈妈也就是那个人的前妻都默默支持他俩好。我想,在这样的爱面前淑云恐怕无所适从了。” 南秉怀不禁唏嘘:“难道李云建的前妻都支持这桩婚事,真是千古少有呀。” 张美娜不由苦笑:“你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恐怕仅仅能经历一次这样的奇闻。” 南秉怀沉思片刻:“只要有助于激活刘晓光的事情,我是会支持的。” “那你就把他派到咱家,我要试一试他的态度。” “好吧,我会尽量安排他。” “嗯,谢谢你,这也算帮助我给萌萌一个交待。” 南秉怀挂断电话后,脑海里又迅速回顾一下老伴的话,不由露出无奈的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助手冲到他的身边,并神情惶惶道:“南教授···不好了···” 南秉怀心里一沉:“小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慌,慢慢说。” “朱···朱煦他···” 南秉怀的那颗心陡然提了起来,不由扳住助手的肩膀:“小朱他怎么了?” “他···他晕倒了···” 南秉怀双眼几乎冒火了:“在哪?” “在耀华电子设备厂!” 南秉怀清楚耀华电子设备厂是下面一个合作单位,便二话不说,转身急匆匆往外走—— 助手见状,赶紧在后面叫停:“南教授请等一等。” 南秉怀急停住脚步,但却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 “朱博士已经被送医院了。” 南秉怀这才慢慢地转身面对年轻的助手:“请你快把话说完,他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年轻的助手脸色一红:“听他们说,朱博士被急救车送去了博爱医院。” 南秉怀点点头,又继续往外疾走,不过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喂,赶紧备车,我要马上赶到博爱医院!” 再说博爱医院里,当医护人员得知正有一个急诊患者即将被送到时,一个都做好的准备,并组成了一个临时医疗小组。 医疗小组的负责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子,也就是参与救急的主治医生,一件白大褂包裹着她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肤衬托下的一双风眉杏眼格外乌黑,堪称一位美女医生。 不过,现在凸显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从容和镇定,就在患者到达前夕,正有条不紊地交待她的助手们:“患者突然晕厥的原因也许是突发脑溢血。这种病来势凶猛,如果抢球不及时,轻则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重则失去生命。所以请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其他的医护人员都点点头:“请窦大夫放心,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美女医生点点头,精神抖擞地等候在手术台旁边。 她收治的患者正是救护车从耀华电子设备厂运来的朱煦,当昏迷中的朱煦几经周转,终于被担架车推进急救室的时候,美女医生也终于可以目睹朱煦的真容。 不料,当她看清楚朱煦的面孔后,顿时大惊失色,身体摇摇晃晃地跌倒下去—— 幸亏她身边布满了医护人员,其中一名男医生手疾眼快托住了她的身体:“窦大夫怎么了?” 可是,美女医生已经栽倒在男同事的怀里昏迷了。 现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傻眼了,还没等抢救这位疑似中风的患者,他们的主治医生也像被传染一样晕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女医生被男同事抱上了手术台上,他们要首先抢救自己的同事。 可是,经过他们初步的检查,发现美女医生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一点刺激而暂时背过气去了。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她抬下来,并把朱煦抬上去进行急救··· 美女医生被同事们推进一间观察室里,等待她自己慢慢苏醒过来。 不到一刻钟,美女医生终于苏醒过来了,当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观察室里,先是一惊,随即回想起了自己失去知觉前的那一刻。她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守护在她身边的女护士惊愕地望着她:“窦大夫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美女医生挣扎着坐起来,冲着女护士一副急切样子:“朱煦呢?他···他怎么样了?” “朱煦··你是说你的老公吗?” 美女医生悲情点点头:“对···就是他···” “他不是一个天文学的博士吗?应该在天外台呀。难道你现在需要他过来照顾你吗?” “不···”美女医生拼命摇头,“那位被推进来的男人就是他呀···” “啊?”女护士顿时瞠目结舌,同时明白了美女医生突然昏厥的原因。 “小陈,他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他还在隔壁的急救室里抢救呢。” 这位美女医生正是朱煦的妻子窦玉珠,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接收的疑似脑中风患者居然是她的老公,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彻底崩溃了。 女护士一看她挣扎着要翻身下床,赶紧伸手阻止:“窦大夫先别急,容我过去看一看情况再说。” 窦玉珠哪里按耐得住? 她挣扎着要摆脱女护士:“小陈快让开···我必须要亲自参加抢救他···” 女护士的身体长得很壮实,就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窦玉珠下床的线路:“窦大夫这样的状态怎么可以参加抢救患者呢?急救室里有李大夫他们就足够了。而且,李大夫在救治脑中风方面是很有经验的。” 窦玉珠一听‘脑中风’三个字要跟自己的老公联系在一起,惊骇得又差一点背过气去,软弱的身躯顿时被女护士给弹了回去,并栽倒在床上。 女护士觉察到了她的身体虚弱,便伸手压住她的肩膀:“窦大夫不要冲动嘛,如果这个时候去急救室,只能影响李大夫他们的治疗。无论出现什么结果,你都要保重身体呀。” 窦玉珠再也无力起身,只能任由苦涩的泪珠沿着美丽的脸颊流淌下来··· “上天呀,我到底得罪谁了?为什么让这样的厄运降临在我的头上??” 窦玉珠在默默为老公祈福的同时,又不禁满怀悲怆地感叹出生声来。 女护士本来打算去急救室里打听情况的,但鉴于窦玉珠的情绪如此的激动,就不敢离开她半步了。她跟她一样,焦急地等候急救室里传来的消息。 窦玉珠在这一刻感觉时间是那么漫长和煎熬,仿佛要把她的脆弱的神经撕裂一番。 经过时间的打磨,终于让她思绪变得平静一些,但她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跟朱煦相识相恋的青涩时光··· 第65章 纯真爱情 窦玉珠的年龄与肖淑云相仿,在读大学的时候用样是一个天文迷,不过她与朱煦的相识却没有刘晓光与肖淑云那样的浪漫,而是通过传统的媒人牵线才邂逅在一个阳光明媚下世纪公园里。 当时窦玉珠已经是快三十的老姑娘了,数年的出国进修已经耽误了她的青春,实际上她与朱煦牵手才不过短短三年多。 朱煦也是因为进修博士而把大好的青春年华撒在了科研的岗位上,他当时已经三十五了。 彼此的年龄都在婚姻上敲起了警钟,虽然他俩都具有知识分子那种矜持,但对于这次相亲都是充满了期待。 对于窦玉珠来说,遇到一个天文学的博士可是她人生际遇中可遇而不可求的良缘。她相亲那一天,突然对自己引以自豪的容貌有点不自信了,临走前把自己关在闺房里,花费了很长时间紧张地捯饬··· 直到她感到自己满意为止。不过,在去世纪公园的路上,她还是心怀忐忑,因为没有相亲这方面的经验,非常担心对方眼眶高,看不上她这个‘臭小丫’。 等她到达指定‘接头’地点时,便发现那里已经矗立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并且带着一丝躁动。 她的心陡然提了起来,知道自己已经迟到很多了,对方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当她惶惶不安的心情和羞涩的面孔出现在高大男子的背后时,发出一声轻轻的歉意:“让您久等了。” 那个男子的身躯停止了躁动,并缓缓地转过身来—— “啊!” 当她和他四目相对时,引发了窦玉珠内心一片惊呼,对方的眼神咋会放电呢?顿时令她生理上产生了一丝变化,全身的血液沿着各处的血管躁动个不停。不过,她也通过对方的表情悄然的变化也意识到自己同样令对方来电。 也许这就是缘分,只需偶尔的擦肩就足以缘定终身。 本来不安的窦玉珠瞬间摆脱了内心那一点点阴霾,从这位帅气阳刚的男子投去热情的微笑。 男子含笑表示:“姑娘来得不晚,正是时候。” “哦,是吗?” “是的,你让我足足等候了半个多小时。” 虽然男子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责怪,但依旧让她的脸颊一红:“对不起,我还是迟到了。” “姑娘不要内疚,我不但不会怪你,反而要感谢你呀。” 窦玉珠有些瞠目结舌:“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经历一个美好的过程。” “啊···你觉得等人是一个美好的过程吗?” 男子含笑摇头:“我不是在等人,而是等自己生命中的女神和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是吗?”窦玉珠怦然心动,“那您等到了吗?” 男子略有所思:“我突然想到了一位国外诗人的诗句,足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窦玉珠眨了眨美丽的眼眸:“哦,那是一首什么诗?” 男子不知不觉吟诵起来:“我此刻的心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在树枝上筑巢;我的心就像一棵苹果树,累累的果实压满了枝条;我的心就像是一条游艇,摇动着双桨在情感的湖面荡起了波澜。我的心比什么都高兴,因为我的爱情已经到来。” 窦玉珠并不知道这首诗的出处,但听懂了句中的含义,不由扑哧一笑:“您的感觉真是自我良好呀,考虑过人家是怎么想的吗?” 男子一怔,随即紧张起来:“难道姑娘没看上我吗?” 窦玉珠一看眼前的男神紧张了,有些想开一下玩笑,但天生腼腆的她并没有做到,赶紧摇头:“不···不是的···人家觉得配不上您。” 男子心里一宽:“怎么会呢?我觉得姑娘就是我花费了半生要找的人。” “这···怎么可能···您····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当第一眼看到姑娘,就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窦玉珠心里一动:“是吗?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难道咱们曾经见过?” 男子坚定地点点头:“嗯,一定是的。我们也许在前世就是一对情侣。” “前世?” “是呀,姑娘相信前世来生吗?” 窦玉珠的俏脸又红晕起来了:“亏您还是一个搞科学的···怎么可以迷信呢?” “姑娘,我不是迷信,但你就是给了我这种感觉。你不是同样有一种心灵感应吗?” “是吗?我说不过你···也许是吧。” 男子含笑表示:“但愿我们彼此的这种心灵感应能够回荡我们的一生!” 窦玉珠在心动的同时,又显得诚惶诚恐:“会吗?” “一定会的。” “您真的认可我了吗?” 此时的窦玉珠有点像个灰姑娘,完全被笼罩在在对方的光芒之下。 男子莞尔一笑,喜欢上了她的羞涩和腼腆,便展开了猛烈的爱情攻势—— 他把一只手搭在她柔弱的肩头:“姑娘,今天注定是一个载入你我记忆深处的日子,因为是我们缘分的起点。缘分只要有了起点,就不会有终点。愿我的诚心能换取姑娘的真心,愿孤独和寂寞离我们远去,愿我能带给你一份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窦玉珠有些陶醉了,但同时质疑:“您是科学家吗?” 男子点点头:“当然,我是从事天文学领域的科学家。” 窦玉珠嫣然一笑:“可我感觉您不像。” 男子一惊:“那我像什么?” “我觉得您像一个诗人。” “哦,是吗?” “嗯,您讲话是多么富有诗意呀。这哪像是一个科学家讲出的句子呢?” 男子哈哈大笑:“傻丫头,难道你觉得科学家就没有一点浪漫的情怀吗?我跟你说,作为一名从事天文学的科学家来说,首先要成为一个哲学家,要时刻以辩证的思维研究世界万象。” 此时,他俩谈笑风声,全然没有因为第一次见面而可能产生了拘束。 当到了分手的时刻,他俩都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请问姑娘的芳名?” “我叫窦玉珠。你呢?” “我叫朱煦。” 他俩直到分手那一刻,才相互通报了各自的姓名。 接下来,他俩的感情发展是一发而不可,几乎以闪婚的形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虽然朱煦的工作很忙,而窦玉珠的工作也不轻松,他俩在一年里很难得过上几天正常的夫妻生活,但正因为彼此的浪漫情怀让他俩的感情越来越深,彼此之间越来越欣赏,俨然把对方看作是自己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所以,当今天的窦玉珠发现老公以患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眼前时,让她根本接受不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心上,都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窦玉珠在女护士的阻挠下,无法下床去隔壁的急救室参与抢救自己的老公,实际上她的医学思维已经是一片空白了,真的无法帮助老公什么,只能默默地为他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窦玉珠感觉无比的煎熬,却不敢指使女护士出去打听情况,就是怕噩耗传过来。她知道自己脆弱的神经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 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她手下的医护人员几乎一窝蜂地涌入了病房。 窦玉珠慌忙坐起来,惊愕的眼神盯着大家。 为首的李医生关切地询问:“你感觉好点吗?” 窦玉珠的语音有些发颤:“我···我没事···他怎么样?” 李医生一时蒙住了:“他?他是谁?” 女护士赶紧接过话茬:“窦大夫问的是那名昏迷的患者。他可是窦大夫的老公呀。” 李医生等人终于恍然:“怪不得你会晕倒呢,原来是因为那位患者就是朱博士呀。” 窦玉珠一副关切:“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第66章 累倒 李医生赶紧回答:“窦大夫请放心,朱博士并不是脑溢血。” 窦玉珠那副黯淡的眼神顿时一亮:“是吗···他···他现在怎么样?” 李大夫一副纠结:“他目前还昏迷不醒,但可以肯定并不是脑溢血。” 窦玉珠心里又是一沉:“他昏迷的原因是什么?” “这···也许营养不良和缺乏睡眠。” 窦玉珠眼睛瞪大了:“怎么会营养不良?” 李大夫一耸肩膀:“我也不太清楚。” 由于面对的并不是最坏的结果,窦玉珠的精神状态迅速回升,立即再次翻身下床:“快···快带我去见见他。” 女护士这时不再阻拦她,而是协助她下床穿鞋。 此时,朱煦已经被安置在另一间观察室了,耀光电子设备厂的领导都纷纷聚集在门外,焦急等待他的苏醒,这时与窦玉珠不期而遇。 窦玉珠并不认识他们,但随行的李大夫伸手一指他们:“朱博士就是他们送过来的。他们应该是朱博士的同事吧?” 窦玉珠举目一看,不由摇摇头,他们对她来说,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些人也不清楚这位气色不好的女医生跟朱煦的关系,并没有人过来搭讪。 不过,就在她即将被簇拥进那间观察室时,却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原来,她看到一个老者脚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端奔过来—— “南教授!” 老者正是闻讯赶来的南秉怀,当一听她的惊呼,顿时愣住了:“你是玉珠?” 窦玉珠顾不上进入观察室了,立即迎向了南秉怀:“是我。您也过来了?” 由于窦玉珠身穿一套手术服,确实让南秉怀有些认不出来了,直到对方首先表态,才确定对方就是朱煦的妻子。 南秉怀满焦虑的程度一点也不输于窦玉珠,面对迎过来的她,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玉珠,小朱到底是什么情况?” 窦玉珠含泪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刚才李大夫说他···” 李医生并不认识南秉怀,但看出他应该是朱煦的领导,连忙插嘴:“刚才窦大夫看到患者是朱博士,便昏倒了。朱博士是由我负责抢救的。” 南秉怀心里一震,不由怜惜地轻拍一下窦玉珠的肩头,同时把惊疑的目光转向李医生:“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目前还在观察中,但排除是脑溢血的可能。” 另一名参与抢救的医生插嘴:“患者生理特征都很稳定,但就是醒不过来,也许是太累了。” 南秉怀眉头不由一皱:“太累了?难道太累了就会昏倒吗?” “是的,当一个如果长期得不到休息,就会因为精神过于疲惫而出现休克状态。尤其他的身体状态还那么差,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 南秉怀定了定神:“小朱最近很疲劳是真的,但不至于营养不良吧?” 耀华电子设备厂的负责人满怀歉意地靠过来:“南教授?”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脸色顿时一沉:“林工,朱博士最近在你们厂蹲点吧?他到底是怎么晕倒的?” 这位负责人就是耀华的总技术负责人林权,这时满怀忏悔:“我们没有照顾好他···对不住了。” 南秉怀鼻孔一哼:“他在你们厂才短短几天,你们就把人弄成这样,真是太不像话了。” “是是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他···” 另一位随行的助理赶紧解释:“朱博士真是太拼了,为了攻克技术难题,不仅好几天不休息,就连饭都吃不下去,我们真的劝不动他呀。” 南秉怀和窦玉珠同时动容,相互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奔向了观察室—— 此刻,朱煦安详地睡在病床上,由于他晕倒时额头不慎碰到了桌角,所以被贴上了纱布。 窦玉珠已经好些天没看到因为工作忙碌而没回家的丈夫,发现他不仅又瘦了一圈,并且满脸憔悴,不由百感交集:“朱煦!” 南秉怀一看她要扑上去,赶紧阻止:“玉珠不要惊动他,他也许真的太需要睡觉了。” 窦玉珠最终没有触碰丈夫的身体,但泪水却像断线的珍珠··· 朱煦不仅是fast工程团队的核心成员,也是南秉怀最得意的助手。他的年龄还不到四十岁,但在科研成就上成绩斐然,被南秉怀钦定了接班人。只是他的身体不够强壮,虽然有一米八的个头,但体重估计不会超过一百四十斤,此时昏睡在病床上,更像一个垂危的患者。 南秉怀有一种剜心之痛,泪眼模糊地凝视着他的助手,心里不由再想,小朱完全是被累倒了,太需要休息了。 这时,他又向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窦玉珠表达歉意:“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他,玉珠如果有怨气,就冲我撒吧。” 窦玉珠抹了抹眼泪:“不,他是在那家厂子出事的,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唉,他好些天不回家,去那家厂子干啥呀?” 南秉怀赶紧解释:“我们天文台急需一种特殊仪器,所有就把研制的任务委托给耀华电子设备厂了。小朱是技术负责人呀。” 窦玉珠终于醒悟了:“哦,怪不得呢。” 南秉怀试探地询问:“他最近在忙什么难道没告诉你吗?” 窦玉珠摇摇头:“他从来不说他工作的情况,我也从来不问。毕竟,他是国家的人,从事的工作肯定关系到国家的机密。” 南秉怀不禁感叹:“玉珠,你真是一位好闺女,小朱遇到了你,真是他的福气呀。” 窦玉珠的脸颊有些涨红了:“您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呀,平时对他的关心也不够。” 南秉怀心里一动:“玉珠,难道你真的这样想?” 窦玉珠点点头:“嗯,我作为他的妻子,最能体会到他身上所背负了巨大压力。尤其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很少回家,也很少打电话回家,我便知道他的工作一定很紧迫,可又无法帮到他,心里只能是干着急呀。” 南秉怀不由赞叹:“你如此体谅他的不易,就是对他和我们的事业最大的支持呀!” “唉,我因为帮不上他什么而感到内疚,怎么能责怪他什么呢?” 南秉怀郑重地表示:“请你放心,现在我就把小朱交给你照顾了,并且保证对他减负,争取经常回家陪陪你。” 窦玉珠面对南秉怀的承诺,又不禁喜极而泣:“谢谢您···” 南秉怀一看朱煦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对她表示:“你先陪着他,我出去询问一下林工他们。” 窦玉珠知道他还有许多公务要忙,便赶紧点点头:“嗯,您不用操心他了,赶紧去忙吧。” 当南秉怀走出观察室时,林权等人还等候在门外。 “南教授,朱博士的情况怎么样?” 南秉怀面对一副副焦虑的眼神,便首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他一切生命体征正常,可能就是太困了。” 林权等人终于松口气:“哦,那就好。” 南秉怀巡视一下走廊的环境:“林工,咱们应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谈一谈。” 林工赶紧点点头:“哦,好的。” 不过,南秉怀因为身处在医院,对选择会谈地点产生了犹豫。 那位女护士一看南秉怀跟窦玉珠很熟悉,而且还是窦玉珠老公的领导,于是过来建议:“您们要是谈的时间短,就去那间观察室吧。窦大夫刚刚从那里出来。” 南秉怀立即投来感激的目光:“谢谢你,我们都很忙,只需谈一会。” 女护士含笑点点头:“那好,您们就请进去吧,但人数不要太多。” 南秉怀伸手一指林权:“我们俩谈一谈就可以了。” 林权没有异议,伸手向南秉怀示意:“南教授先请吧。” 当南秉怀首先进入那间观察室时,发现病床上的行李还有些凌乱,便联想到了窦玉珠也刚刚经历一些昏厥,顿时心痛不已,对林权的言辞也不客气了:“林工,我们把rs—76晶体管研制的工程交给了你们厂,那是对你们的巨大信任,可你们差一点让我们损失了一位非常重要的科学家。” 林权再一次表示歉意,同时辩解:“朱博士简直是太犟了,工作起来真是不要命了。我们根本劝不动他。” “为什么会这样?关于图纸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他为什么还如此拼命?” “唉,那还不是有些技术瓶颈难以突破吗?毕竟,我们厂从来没制造过类似的晶体管,攻关的难度可想而知。” 南秉怀思忖一下,便又试探询问:“关于rs—晶体管的研制,是否有新的突破?” “哦,经过我们的努力,工作总算有些进展。” “那还有几道难关需要突破?” “南教授,这种晶体管的构造真是太复杂了,是名副其实的高端科技产品。我们厂的虽然是制造高端电子产品的,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呀。否则,朱博士就不会累倒了。”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低头思考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那名女护士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南秉怀一怔:“这间病房是不是要来患者?” 女护士动作有些匆忙,结果一闯进来,气息也不禁有些急促:“您···您快去02号(朱煦所住的观察室)看一看吧···” 南秉怀的脸色一变——难道小朱他? 第67章 换一换环境 林权一看女护士的样子,心也顿时悬了起来,不由失声道:“难道朱博士的病情出现恶化吗?” 女护士摇摇头:“您们过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南秉怀困惑的眼神盯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当他们刚接近那间观察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请你不要再阻挠我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必须要回去工作!” “不行,你的体质太虚弱了,必须要好好检查一遍。”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真的没有必要。请你就不要纠缠我了。” “我纠缠你?我做为一名医生,要对你的生命负责呀。” “你们医生总是想把患者的病情夸大一些,甚至是耸人听闻。我就算是一名患者,但也有拒绝治疗的权力。” “如果咱俩是医患关系的话,那我可以不阻止你离开,但我们又是夫妻关系,作为妻子的我,必须要为你的健康负责。你如果执意不听我的劝告,除非立即跟我解除夫妻关系。” “玉珠你···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在逼我呀!我就算做一个离异的女人,也不想做一个丧偶的女人。” 南秉怀听到这里,一边大步往门里迈,一边鼓掌:“玉珠说得好!” 此刻的朱煦已经坐起来了,甚至双腿已经搭在床沿,可却被窦玉珠阻挡在床边,双脚无法着地。 当窦玉珠一看到南秉怀走进来了,立即停止了推搡,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因为情绪上的波动,她双眼有些红肿,泪花也在眼圈里打转。 朱煦这才知道领导来了,有些不知道所措地愣在那里。 南秉怀此时有些百感交集,缓缓靠近朱煦:“小朱,假如你不珍惜玉珠和你的这个小家,就可以下床一走了之。但是,我的团队也决不会接纳一个对自己的妻子绝情的成员。” 朱煦愕然了:“南教授···我只是想尽快回去工作,并不是对玉珠的绝情呀。” 南秉怀鼻孔一哼:“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难道不是对玉珠的一种绝情吗?” “这···”朱煦有些错愕地望着他。 南秉怀继续讲道:“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可以牺牲跟亲人相聚的时间,但如果让亲人整天担忧健康,是不是对亲人很残酷?” 朱煦呆愣了半晌,这才醒过味:“南教授,我真的没事。” “你已经晕倒了,难道还说没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晕倒牵扯到多少人的心?” 朱煦脸色显得很纠结:“可是···我现在真的歇不起呀。” 南秉怀瞥了窦玉珠一眼:“玉珠先出去洗把脸,换一身衣服,这个家伙就教给我吧,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窦玉珠露出感激的神色:“南教授多费心了。” 南秉怀等她出去关好门后,便坐到了病床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并示意朱煦也乖乖躺好。 朱煦只好规规矩矩地把双腿抬回床上,再让上身落在床面上。 南秉怀等他的脑袋贴在了枕头上,才开口询问:“关于rs—76晶体管研制到什么程度了?” 朱煦一副沮丧:“起码还有四五项技术没有突破。” “所以你现在很焦急是不是?” “是呀,它可是咱们的fast工程的核心元件呀。” 南秉怀继续询问:“假如我们采用跟它类似的元件会怎样?” 朱煦思忖道:“不是不可以,但对太空的暗物质分辨率就会大打折扣。” “可我制造的fast并不是单纯研究暗物质呀,而是要对很多科研项目进行分辨和研究呀。” 朱煦则表示:“研究宇宙中的暗物质将是未来天文学发展的潮流。我国要走到世界的科学前沿,就必须填补这项空白。” 南秉怀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已经着手这方面的研究了。” “南教授,我们不能因为在存在技术上的瓶颈,就放弃如此重要的学科。所以,在我国未来的fast上必须要安装rs—76晶体管。”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急于求成呀。对于我们来说,要攻克一项技术难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呀。” “可是我心里着急了,万一因为这个元件而影响了fast工程的大局,那我就是千古罪人呀。” “小朱,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好不好?毕竟,我们这个工程刚立项不久,等到动工建设时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呀。” “我知道,可如果rs—76晶体管一天不攻克所有技术难题,我就会寝食难安呀。” 南秉怀苦笑摇摇头:“小朱呀,我之前一直很倚重你,但没想到你会这样不自信。” “我不自信?”朱煦连忙辩解,“假如我真不自信,就不会担起这项责任了。” “可是,这个项目才刚刚上马,你就显得如此的焦虑,这种焦虑感有助于提升你的灵感吗?” 朱煦无语,只好重重叹了一口气。 南秉怀趁机劝道:“既然现在的思路已经走进死胡同了,难道还有在那里瞎转悠吗?你应该走出来,好好调节一下自己,再重新出发。” “可是···” “小朱,你毕竟很年轻,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我们的fast也是方兴未艾,在进行的道路上还是允许我们走一下弯路的。所以,你必须甩掉所有的包袱,来一个轻装上路。” 朱煦面对他的谆谆教导,只能点头:“好的,我听您的。” “你真会听我的话?” “嗯。” “那好,你现在就把这项工作暂时停下来。” 朱煦大吃一惊:“为什么?”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只是说暂时而已。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可是···这个项目就像在我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您让我怎么安心休整?” “我让你休整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放下这块大石头。难道你认为压着一块大石头去搞科研会成功吗?” “可是···” 南秉怀不满地打断:“你哪来的那么多的可是呀?我以fast项目的总技术负责人的身份命令你,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工作,先接受医院方面的检查,如果没有大的问题,就回家陪玉珠呆一段时间。” 朱煦茫然不解:“我陪她呆一段时间?她身为主治医生,平时工作也很忙呀。” 南秉怀不由嗔怪道:“既然你知道她平时工作忙,为什么还不肯陪她一下?” “我怎么陪她?” “你陪她并不等于是整天在一起卿卿我我,而是照顾好她的生活。她每天从医院回家,身心能不累吗?可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吃,并且孤独地面对家庭的四壁,这对她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呀。所以,你必须回家做一段家庭妇男,不仅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而且还要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南教授,我知道平时亏欠她太多了,但请您相信,等我把这项工程完成了,会为自己请一个长假,好好尽一份家庭的责任。您现在不能剥夺我工作的权力吧?” “小朱,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咋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呢?我是让你换一换环境,调节一下自己的思绪,等到时机成熟了,你再回来重新工作嘛。请你放心,这个项目会一直给你留着。” 朱煦眨了眨眼睛:“那···我需要在家呆多久呢?” “等你彻底把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搬开,就可以回来工作了。” 朱煦听罢,顿时沉吟不语。 南秉怀又解释道:“作为一名真正的科研工作者,必须得到如何享受工作,而不是把工作当作一项繁琐的负担,想怎么去攻克它。所以,急于求成的想法是要不得的。有很多人认为我们科学家是国家的人,眼里也只有国家,却疏忽了自己的小家。但我们自己决不能这样认为,我们一定要通过爱自己的国家去更爱自己的小家。因为我相信浓浓的家庭气氛会更能激发我们创造性的灵感。” 朱煦经过他的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说,心里像亮起了一面镜子,思忖片刻,终于点点头:“南教授,我听您的。” 再说窦玉珠回到办公室,脱下了那套严实的手术服,又穿回了那件白大褂,对着镜子一照,发现眼圈周围都是花的,便来到洗手池旁洗了一把脸。 她又照着镜子,好好捯饬一下自己的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重新回到观察室门外。 此刻,她领导的医疗团队已经散去了,房门外只剩下耀华电子设备厂的那些头头们。显然,他们是等待一个结果。 窦玉珠缓缓走过去,并不想搭讪他们,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扇门上。她渴望南教授能说服焦虑得像一个工作狂的老公,所以,她所等待的结果跟身边的这几位男士是截然不同的。 林权已经知道这位动情的漂亮女医生是朱煦的爱人了,便赶紧过来搭讪:“你就是朱博士的爱人吧?真是幸会!” 窦玉珠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他:“您好!” 林权本来伸手想跟她握一下,但窦玉珠根本没有抬起手的意思,只好悻悻地放下来,并自责道:“我们没有照顾好朱博士,真是很抱歉。” 第68章 项目搁浅 窦玉珠对这些人如果没有一点怨言的话那是假的,但她是一个有涵养的医生,只要老公最终化险为夷,就对任何人没有抱怨。她只是冲这些人宽容的一笑,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扇门上。 南秉怀终于走了出来,扫视了门外的众人一眼,然后温和的目光落在窦玉珠的身上:“玉珠,你快进去吧,好好陪一陪小朱。” 窦玉珠无声地点点头,然后进入了那间观察室。 林权赶紧上前搭讪南秉怀:“朱博士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去工作?” 南秉怀的目光有些发冷:“林工还想的是让他立即出去工作吗?想法有些过分了!” 林权一怔,赶紧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等到朱博士康复的时候。” “要等他彻底康复恐怕还为时尚早,你们赶紧回去忙你们的吧。” “可是没有朱博士,我们这个项目真是寸步难行呀。” 南秉怀冷冷地表示:“你们的厂子又不是专门研制rs—76晶体管的单位,该忙啥就忙啥吧。关于这个项目嘛,暂时搁置了。” 林权脸色一变:“南教授,难道您们要剥夺我们研制rs—76晶体管的权力吗?” “这可不好说,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实力,我们需要重新考虑。” 林权先与其他几位负责人面面相觑,随即向南秉怀发出强烈的恳求:“南教授,千万不能剥夺我们的资格。我们不能没有这个项目呀。” 南秉怀一愣:“你们的厂子可是盈利的企业,而这个项目又不会给贵厂带来多大的利润,又何必如此勉强呢?” 林权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南教授,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为国家的超级工程尽一份力量呀。我们的杨总早就说过,为了中国这项尖端工程能够在世界扬眉吐气,就算是我们赔尽了一切,只要为这项工程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值得的。所以,我们会举全厂之力啃下这块骨头。” 听了林权动情地表示,再看看其他人焦急而又殷切的目光,南秉怀再也不能迁怒他们了,赶紧解释:“你们不要着急,我只是说这个项目暂时停止,因为朱博士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们也可以趁机总结一下之前的经验教训,要为最后的成功做好一切的准备。” 林权心里一宽,同时质疑:“既然是这样,朱教授需要休息多久?” 南秉怀思忖道:“至少一个月吧。” 林权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啊?需要那么久吗?” “区区一个月的时间还算很久吗?”南教授不由反问,“它转瞬即逝嘛。” 林权依旧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们厂绝大多数的技术骨干都参与这个项目上来,让他们怎么办?” “他们不一定非要闲不下来。我不是刚说过吗,你们要总结经验教训,再查阅一下有关的资料,好好给自己的大脑充充电。磨刀不误砍柴功嘛。只要你们提高了,也可以减轻朱博士的压力呀。” 林权略有所悟:“好的,我们听您的。” 南秉怀满意点点头:“嗯,你们可以回去了。” 林权一愣:“我们不该见一见朱博士吗?” 南秉怀坚决地摆摆手:“还是把这个时间留给他们两口子吧。假如让他见到你们,又会把精力牵扯到这个项目上了。” “好吧。” 林权等人只好离开了医院。 南秉怀送走了林权等人,觉得自己必须要赶回工作室了,因为那里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自己。他又凝视了那扇门一眼,然后才匆匆离开。 再说朱煦经过南秉怀的一番思想工作后,已经变得非常理性了,当看到爱妻走进来后,不由露出愧疚的眼神:“珠珠,让你担惊受怕了,实在抱歉。” 窦玉珠鼻子一酸:“你真的在乎人家的感受吗?” 朱煦一看她的眼泪要流出来了,便继续表达歉意:“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让你受委屈了。南教授已经批评了我···我诚心向你道歉。” 窦玉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你真是我的冤家···人家刚见到你时···都惊吓得背过气去了···可你却不领情···” 朱煦大吃一惊:“这是真的?” “你当然不知道了,可以问问我的同事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煦的表情愈加忏悔:“珠珠快过来。” 窦玉珠一看老公冲自己抬起了胳膊,便乖乖地走过去,再俯身把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上,让他能尽兴地抚摸自己的头发。 这应该是他俩婚后这几年最默契的举止,每当朱煦因为工作而怠慢了娇妻时,总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那满头的秀发和美丽的脸颊,通过这些暧昧的举止来哄好并不太任性的她。 窦玉珠也确实是一个挺好哄的女人,只要老公给她一个‘甜枣’,就足以让她灿烂。她的性格远没有肖淑云那样强烈,现在更是温顺地享受老公对自己的爱抚和温存。 朱煦沉思片刻,突然询问:“珠珠,咱俩结婚多久了?” 窦玉珠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年零七个月了。” 朱煦不由唏嘘:“都怎么久了?我还以为是昨天的事情,没想到时间已经从我俩身边溜走了三年半了。” 窦玉珠不禁感叹:“如果我们不珍惜,一辈子也会不知不觉地溜走的。” 朱煦苦笑道:“唉,也许我们越珍惜,就越留不住时光呀。” “是呀,谁都无法留住时光的脚步。青春仿佛一夜之间就离我们远去了,令我们猝不及防,只能是最后的怀念了。我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朱煦心里一颤,赶紧用双手捧起她那张还显青春的脸:“珠珠不要悲观,你才刚过三十,还是一朵艳丽的花朵呢。” “唉,我一晃已经过了三张了,那距离不惑之年还远吗?” “傻丫头,连我都没过不惑之年呢。你距离那个门槛更远。” “可是···就算再远···也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呀。” 朱煦凝视着爱妻晶莹的眼神,突然动情道:“珠珠,咱们该要一个孩子了。” 窦玉珠心里一动:“你想要孩子了?” “嗯,难道你不想吗?” “你说呢?我都三十多了,假如怀孕了,绝对算是大龄产妇了。” 朱煦又心怀歉意:“对不起,我真是自私,耽误你太久了。” 窦玉珠摇摇头:“这不能全怪你,我的事业心很强,忙得顾不上生孩子了。” “那我们就亡羊补牢,就算放下一切,也要忙碌这件事。” 窦玉珠俏脸一红:“你···考虑好了吗?” 朱煦思忖道:“通过今天的倒下,让我突然意识到之前的脚步过于匆匆,应该放缓一些,这才能够欣赏到人生路上的风景呀。为了让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也应该孕育出下一代。” 窦玉珠羞涩得说不出话了,赶紧挣脱丈夫的双手,再次把红彤彤的脸颊埋藏在他的胸部。 朱煦莞尔一笑:“珠珠,你在家是独生子女吧?” “嗯,我还有独生子女证呢,这你不是不知道。” “哈哈,你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窦玉珠吓了一跳,不由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咱妈多大岁数了?” “谁说让你妈生了?我是让你生!” 窦玉珠瞠目结舌:“啊···我只能生儿子或者女儿,怎么能算是弟弟或者妹妹呢?” “哈哈,在我的眼里算就行了,因为我平时不是把你也当作女儿吗?” 窦玉珠羞愧得想找一个地缝钻,在无地自容的情况下,不由用小拳头狠狠砸一下他的肩头:“你真坏!” 再说南秉怀返回工作室后,心里颇不平静,这并不是因为rs—76研制工作的暂时搁浅,而是回想起自己跟朱煦的一番对话。他心里不禁有愧,自己还给人家讲大道理呢,摊在自己身上,又何尝顾过家里呢? 他又不禁想到了刚刚离婚的刘晓光,于是四处寻觅··· 可是,他看到了程学东等其他助手们在一台电脑前的忙碌,但刘晓光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而工作室的其它角落里还是没有他的踪影。 他的眉头很快皱起来了——刘晓光又去哪了? 第69章 转移感情 这时候,一些助手们看到他回来了,便纷纷聚拢过来:“南教授,朱煦的情况严重吗?” 南秉怀赶紧向他们摆摆手:“大家请放心,朱煦就是累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大家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助手们知道他在工作时间里不会投入太多时间谈及工作无关的事情,于是纷纷投入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南秉怀一看程学东也随着众人一起散开,便赶紧叫住了他:“小程,请等一下。” 程学东立刻停止脚步并回首:“您有事?” “刘晓光去哪了?” 程学东扫视一下四周:“他既然不在这里,那肯定去上面露台上吸烟去了。” 南秉怀眉头紧皱:“他的烟瘾还挺大呀。” 程学东赶紧辩解:“他以前不是这样,现在还不是利用吸烟来解闷和减压吗?” 南秉怀顿时明白了,经历失恋般之痛的刘晓光远没有他所说的那样洒脱,不管嘴里怎么说,就是无法摆脱心理阴霾。他的脑海里同时想到了老伴张美娜之前讲过的话。 他想到这里,便向程学东摆摆手,自己则匆匆走了出去。 程学东知道他去上面的露台了,不由心里一动——南老师看起来还是对刘晓光放心不下呀! 当南秉怀走上露台的时候,正目睹刘晓光向一个方向呆呆地张望—— 南秉怀黯然叹了一口气,缓缓靠近他··· 刘晓光由于太入神了,直到南秉怀与他并肩在一起片刻,这才有所察觉,并让他大吃一惊。 “南教授?您怎么上来了?” 南秉怀淡淡的语气:“我上来找你呀。” 刘晓光尴尬万分:“不好意思,我刚上来抽棵烟,耽误点时间。您有什么事,我立即回去做。” 南秉怀一看他抽身要走,便抬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你先别着急回去,我还有话对你说。” 刘晓光以为这次又要挨他的尅,不由惶恐地垂下了头。 南秉怀的目光依旧冲着刘晓光刚才眺望的方向:“小刘,你刚才张望的方向,一定是淑云住院的地方吧?” 刘晓光浑身一震:“南教授我···” 南秉怀的表情平静如水:“你是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无需任何的掩饰。” 刘晓光只好解释:“我和淑云毕竟夫妻一场,对她放手并非是已经绝情,而是一种爱的成全,虽然把她托付给李云建了,但还是有些惦记她,这应该在情理之中呀。”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你是惦记淑云呢,还是放不下照顾她的那个丫头?” 刘晓光愕然的目光盯着他:“您是指萌萌?” “嗯,就是那个女孩。” 刘晓光赶紧表白:“我对她只是感恩,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呀。” 南秉怀试探的目光,试探的语气:“假如那个丫头对你有非分之想呢?” 刘晓光表情一怔,立即想到李萌萌对自己的敬仰目光和萌萌的表情包,不由默然了。 南秉怀并没有得到答案,便接着询问:“你老实告诉我,对她到底有没有感觉?” 刘晓光不得不苦笑道:“这怎么可能?我和那个女孩处于什么样的关系,您不是不知道吧?” “只要彼此都有感觉,需要在意是什么关系吗?” 刘晓光赶紧表示:“就连淑云都比我小好几岁,我又怎么可以接受她未来的继女?再说,假如我的前妻最后成为我的岳母,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吗?” 南秉怀摇摇头:“你是一名科学家,并不是普通人,又何必拘与一点人际关系呢?只要有缘分,就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这样的可能不会让人感到尴尬吗?” 南秉怀思忖道:“你想必了解程学东父母爱情的事迹吧?” 刘晓光点点头:“我听他讲过父母的故事。” “人家的父亲还是母亲的杀夫仇人呢,最后还不是因为缘分而走到了一起?也许有很多人认为最不可能成为一家人的敌对关系,但奇迹真的发生了。难道在你这位响当当的博士身上就不能发生爱的奇迹吗?” 刘晓光有些愕然了:“南教授,您跟我讲这番话,到底是责备我曾经跟萌萌走得很近,还是鼓励我呢?” “对于缘分这种东西,我既不想责备你,也不会鼓励你。不过,人家女孩已经委托我的老伴做媒了,那我就必须要问一问你的态度。” 刘晓光诧异道:“萌萌是怎么找到了师母?” “美娜代替我去那家医院探望过淑云,自然跟那个女孩相识了。” “难道萌萌托师母保媒吗?” “对!” 刘晓光心里一凛,李萌萌那张充满青春的脸以及音容笑貌又突然历历在目。 不过,在他纠结片刻,又坚定摇摇头:“不行,我不会接受她的。” 南秉怀看出了他的矛盾心理,不由问道:“为什么?” “咱们不说刚才讲的因素,单凭我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身在祖国的fast工程上,就没有资格谈情说爱了。否则,我也不可能忍痛放弃淑云。” 南秉怀鼻孔哼了一下:“不管你说得如何洒脱,但事实上淑云的影子一直在你的脑海里萦绕,并且已经影响了你的情绪。” 刘晓光心里一惊,赶觉他好像看穿了自己,连忙辩解:“要把淑云彻底忘记,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再说,淑云目前还病着,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关注她一下,请您相信我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的。”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果要想彻底把淑云忘记,就必须转移你的感情。” “请南教授放心,我正在竭力把自己的一切的感情和精力投身在这项工作中。” 南秉怀不由苦笑:“可是,枯燥的科研工作是不能吸引你的感情的。我们科学家毕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呀。” 刘晓光心里一动,一时语塞了。 南秉怀深吸一口气:“你明天抽空去一趟我家吧。” 刘晓光一愣:“去您家做什么?” “你的师母要跟你好好谈谈。” 刘晓光脸庞一烧:“她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毕竟那个女孩找上了她,她必须亲自过问你的态度。” 刘晓光赶紧表示:“我不会同意跟萌萌好的,请您直接转告师母就行了。” 南秉怀赶紧摇头:“你还是亲自跟她说吧。我可不当这个‘传话筒’。” “可您刚才已经充当‘传话筒’了。” 南秉怀横了他一眼:“我不得不把你师母的话带到。否则,她该误会我为了工作而耽误你的个人幸福。” 刘晓光思索一会,才无奈的表示:“那好吧,我明天就去见师母一面。” 南秉怀点点头:“嗯,你现在可以进去工作了。” 刘晓光微微颔首,转身走下了露台。 南秉怀回眸瞥一眼刘晓光离开的背影,在重新把目光投到了刘晓光刚才凝视的方向,心里不由想到,对于一个感情失意的科技工作者来说,真的很难把一切的精力投身在工作中。战胜自己对于任何人都不容易。也许,让他收获一份新感情,在点燃他生活的希望同时,又能焕发出他无穷的动力。但愿一份新的感情对他工作人热情有所提升。 再说还住在安国医院里的肖淑云的病情继续好转,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其它的检查结果都趋于正常了,这让李家父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傍晚,李云建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径直来到了肖淑云的病房。此时,肖淑云在李萌萌搀扶下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李云建见此情景,赶紧叫停:“萌萌,赶紧把淑云扶到床上去!” 他不等她俩有任何的反应,自己主动过去架着肖淑云的另一侧身体往床边移动。 肖淑云是身体被他牵动着,有些身不由己,不得不提出抗议:“老李你这是干啥呀?我总躺在床上都快闷死了。” “你才躺几天呀?人家终身躺在床上一辈子的都没有闷死。” 肖淑云脸色一变:“啊···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卧床不起吗?” 李云建嘿嘿一笑:“你别急,我仅仅是打一个比方呀。” 李萌萌这时表示:“淑云姐的病情稳定了,只有加强一下锻炼,才可能康复出院呀。” 李云建扫视一下房间的环境:“怎么?难道你俩住够这么好的病房了?” “看你说的?”肖淑云有些嗔怪道,“这里再好也病房。如果憋久了,就算是五星宾馆的客房也会闷死人的。” “哦,难道你想回家吗?” “嗯!”肖淑云连连点头,“明天就是周末,宁宁就会回家的。如果看到我住院了,还不得着急呀。” 李云建点点头:“那好,我马上去征求大夫的意见,如果确定你没事了,咱们明天就出院。” 就当李云建离开病房一刹那,肖淑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心里不由纠结起来了。 李萌萌看出了端倪,不由询问:“淑云姐,你这是怎么了?” 肖淑云满副愁容:“我···我不知道出院后该回哪个家···” 李萌萌怦然心动:“难道你还惦记回原来的那个家?” 第70章 内心涟漪 肖淑云欲言又止,低头沉思起来。 李萌萌追问下去:“难道你对刘大哥还有感情?” 肖淑云愕然抬起头:“萌萌,你怎么叫他‘大哥’?” 李萌萌先是腼腆一笑,随即辩解:“既然咱俩以姐妹相称,那对你的前夫称呼只能用‘大哥’呀,难道还能用‘大叔’这个词汇吗?” 肖淑云尴尬道:“可是···我毕竟要跟你爸爸成为夫妻呀?” “那有什么关系呢?我照样称呼你为‘姐姐’了。” 肖淑云不由张口结舌:“这算是什么辈呀?” 李萌萌随即嫣然一笑:“这算什么呀?我的同学还把自己的亲妈当作闺蜜呢,希望自己的妈妈永远像个姐姐那样永葆青春。” 肖淑云不由苦笑:“我真读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嘻嘻,你也不老嘛。” 肖淑云苦笑过后,心里突然隐隐约约感觉到李萌萌有点动机不纯,她为什么如此的称呼?又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支持老爸跟自己好?为什么会对前夫表现如此亲近,之前还责备前夫对自己不尽人情,却为什么亲昵称呼人家‘大哥’呢?? 肖淑云不由向李萌萌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李萌萌忘记了自己之前所做所为,当注意到肖淑云质疑的目光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露出马脚了,心里不由一慌,赶紧想办法去掩饰。 就在这个时候李云建兴冲冲地开门进来。 李萌萌赶紧把目光投向他:“老爸,您找过大夫吗?” 李云建含笑点头:“嗯,我刚跟刘大夫谈完。” 李萌萌一看老爸的神态,不由眼睛一亮:“他怎么说?” 李云建把目光投向肖淑云:“刘大夫说淑云基本没事了,如果想出院可以在家里休养了。” 肖淑云兴奋起来:“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出院吧。” 李云建瞥一眼窗外降下来的夜幕:“你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再着急也得等到明天呀。” 李萌萌也表示:“淑云姐体质太弱,现在走路都不稳呢,还是在这套高级病房养一宿吧。” 肖淑云经李家父女一劝,只好默默接受。 李云建一看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赶紧向女儿表示:“萌萌这两天衣不解带地照顾淑云,真是辛苦了,今晚就回家休息吧。” “哦,那淑云姐由谁照顾呢?” 肖淑云刚想说自己谁也不用时,李云建赶紧发声:“我今晚留下了陪淑云。” 李萌萌好奇道:“难道您要陪淑云姐一宿吗?” 李云建莞尔一笑:“她是我的女朋友,难道我不该这样做吗?” “那您明天还有精力上班吗?” 李云建果断地摇摇头:“不去了。” 李萌萌眨了眨眼睛:“难道您不怕把公司的事情耽误了吗?” 李云建的脸色又郑重起来:“公司的事情再大,也没有陪自己的女朋友重要呀。再说,淑云明天要出院的,我岂能像上次那样,置她于不顾呢?” 李云建话刚出口,顿时意识到说漏嘴了,脸色无比尴尬,一时间竟然无法掩饰。 肖淑云感觉到他的话里有玄机,不由产生了一丝迷茫。 李萌萌还是蛮机灵的替老爸掩饰:“幸亏您返回来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现在您懂得珍惜了,也算是亡羊补牢嘛。” 李云建总觉得女儿形容不够贴切,只好嘿嘿赔笑几声。 李萌萌这时显然是要给老爸机会,立即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既然您陪着淑云姐,那我可要回家了。” “哦,你要注意安全。” 肖淑云显然不习惯由李云建一个大男人来照顾自己的起居,当看到李萌萌真的要走了,不由哀求道:“萌萌,今晚还是由你陪我好吗?” 李萌萌不为所动,而是回头冲她做一个鬼脸:“淑云姐请放心,我老爸肯定比我照顾得周到。” 肖淑云一看李萌萌扬长而去了,不由无奈地摇摇头。 李云建趁机靠她身边坐下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淑云,难道你不喜欢由我来照顾吗?” “不是!”肖淑云连忙否定,“我是担心影响公司的大事呀。你不是不知道,目前市场形势对咱们公司不利呀,如果你这位法人代表不盯着哪行呀?” 李云建也似乎铁了心:“你就不要操心公司的事情了。我刚离开时,已经把公司的大事小情都小温去全权处理了。所以,在今后两天里,我都会寸步不离地陪同你。” 肖淑云面对李云建的执着表态,既很感动也有些不安。她心里清楚公司目前处于一个动荡时期,而身为公司顶梁柱的自己倒下了不说,还拖累了老板,真是太不应该了。 “老李···我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养足精力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好不好?” 李云建一看她始终显得不安分,心里有些感叹,突然提到:“淑云,假如我换作你的前夫,你还会坚持撵我返回工作岗位吗?” 肖淑云顿时被问住了,有些瞠目结舌。她又想起了在自己几次生病时,前夫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呵护。是呀,假如换作是前夫,自己肯定撒娇恳求他不要上班,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可对于自己未来的老公,自己为什么要瞻前顾后呢? 李云建一看肖淑云无话可说,不由感叹:“因为你是事业型女性,已经把公司的利益跟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并且休戚相关,,而对前夫从事的工作很淡漠,觉得他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家和你的身上才对。这也许你对他苛刻的地方呀!” 肖淑云有些无地自容了,不由温怒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 李云建也怕露出马脚,赶紧掩饰:“我没有向着他说话,而是对你处处为咱们公司着想而感动呀。” 肖淑云委屈地转过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说句心里话,她刚与刘晓光结婚时,还是蛮支持丈夫的工作的,也做好了做出个人牺牲的准备,可是她后来感觉从事天文学研究的老公太平淡无奇了,结婚十多年了,什么样的荣誉都没带给她。这让她对他产生了极度的失望,而且他连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能胜任。所以,她才会对他怨声载道。 当她联想到过去这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不禁百感交集。 再说李萌萌离开医院后,搭乘公交车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奔向了刘晓光工作的紫光天文台。显而易见,她目前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当她匆匆来到那栋大楼前的大铁门口,自然会被戒备森严的保安挡驾了。 李萌萌认识其中一个保安,便赶紧讲道:“喂,这位大哥把我忘记了吗?我上回来过一次了,是刘晓光的朋友。” 保安自然对这位青春洋溢的美女有印象,不由苦笑道:“就算你是刘研究员的家属,我们也不能让你擅自闯入的,请你要理解我们的工作。” 李萌萌一副无奈,只好后退几步,并掏出手机拨通了刘晓光的手机—— 在大楼的工作室里,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大家要么去食堂,要么直接下班回家,于是纷纷往外走—— 刘晓光因为不回家了,于是选择去食堂用晚餐。可他正沿着走廊往食堂方向走,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乱了步伐的节奏。 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心里一动,原来的李萌萌的来电。 他立即转向一个拐角,这才接通了手机:“喂,萌萌吗?” 手机里传出了李萌萌无奈的声音:“这些保安不让我进去见你,你赶紧出来接我吧。” 刘晓光眉头微蹙:“萌萌,你难道又来了?” “嗯,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晓光想起了南秉怀之前对自己的鞭策,心里有些不安,赶紧表示:“你有话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洗耳恭听。” 李萌萌嗔怪道:“我已经来到门外了,难道你忍心让我淋着冷风跟你讲话呀?” 刘晓光有些纠结了,虽然现在已经是初春了,但是频频光顾的冷空气还是让傍晚的北齐市寒风刺骨。 就在刘晓光迟疑的时候,李萌萌有些卖萌了:“好冷了,我穿的少,再这么在外面站一会,非要生病不可。刘大哥快出来救救我呀。” 刘晓光浑身一震,立即改变方向,大踏步往外走—— 当李萌萌看到他从大楼的门里匆匆走出来时,便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刘晓光看了看还一身裙装打扮的女孩,便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毫不犹豫地裹在了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的娇躯上。 李萌萌心里一热:“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刘晓光把脸蹦得很紧:“丫头,都这么晚了,你不在医院里照顾淑云,却为什么要跑到我这里?” 李萌萌并没有先回答,而是四处张望一下:“刘大哥,难道咱俩就在这里谈话吗?” 刘晓光因为自己把棉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自己也被寒风淋得冷飕飕的,不由寻思:“那该去哪谈话呢?” 李萌萌伸手一指他身后的大楼:“你应该请我进楼里。” 不料,刘晓光连连摆手:“不行,这里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 第71章 刺激 李萌萌的杏眼一瞪:“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进你的工作单位参观一下?” 刘晓光赶紧解释:“可我这里是科研单位呀,怎么允许外人擅自进入呢?” “喂,我算是外人吗?” 刘晓光苦笑道:“你不算外人,那谁还算是外人呀?” “我···是你的朋友嘛。” “别说是朋友,就算你是我的女儿也不能进去。” 李萌萌一副嗔怒:“谁是你的女儿?想得美!” “我只是打一个比方罢了。” 李萌萌又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假如我是你的女朋友,会不会得到特殊的关照呀?” 刘晓光心跳有些加快,感觉眼前的女孩正试图碰这条底线,于是很果断地回答:“因为这里目前是科研重地,就算是淑云,也不能踏入这栋大楼。” 李萌萌一吐舌头:“那算了吧,我们再另选个地方坐一坐吧。” 刘晓光因为她还不想立即说明来意,自己又不能在寒风里久立,只好做出妥协:“那好,我们赶紧挑一个地方吧。” 李萌萌心里一动:“我肚子饿了,你能请我吃饭吗?” 刘晓光一挠头:“我说丫头,我已经请你吃过饭了耶。你怎么还让我请呀?” 李萌萌心里不爽了,俏脸顿时一沉:“难道你讨厌我吗?别忘了,我目前可帮你照顾前妻呢。” 刘晓光当然不能在这个女孩面前显得小家子气,虽然清楚对方对自己有企图,但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对方,只好冲她一抬手:“那好吧,咱们赶紧走吧。” 李萌萌知道他因为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了,体表会感觉很冷,于是就不在跟他卖萌了,立即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快步走去。刘晓光则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李萌萌在这一路上并没有把披在身上的外套还给刘晓光,因为感觉它给自己带来了全身的温暖,必须要享受这样的温馨时刻。 他俩并没有再去那家大饭店,而是去了最近一家小饭店用餐。 李萌萌即使在温暖的饭店里落座了,也没有舍得脱得刘晓光的外套。 刘晓光有些看不下去了:“萌萌,难道你不热吗?” 李萌萌嫣然一笑:“我喜欢温暖的感觉。” “既然是这样,那你干嘛不穿得厚一点?我看你冻得瑟瑟哈哈的,心里都有些心疼。” “嘻嘻,难道你不觉得女孩子穿单薄一点是一种展现美的表现吗?” “可你穿着一件男人的外套,就无法展示自己的美了。” 李萌萌脸色绯红,就像绽开的桃花,还是脱下来了人家的外套。 刘晓光注意到她的白皙脖颈暴露出很多,不由劝道:“丫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现在还不是春天,你身上的春装穿得忒早了点吧?还是换回带毛领的棉衣吧。” 李萌萌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像样的棉外套呀。” 刘晓光好奇道:“为什么不买呢?” 李萌萌双手一摊:“人家还是一个学生,哪有钱买呀?要不你给我买一套吧。” 刘晓光不由苦笑:“你有一个有钱的老爸,还需要我这个穷教授帮你买吗?” 李萌萌杏眼一瞪:“朝老爸要钱买跟你亲自给买能一样吗?” 刘晓光瞥了她一眼:“你朝自己的老爸要钱买不是更仗义吗?” 李萌萌反问:“难道让你给买就不仗义吗?” “哦,你能说出其中的理由吗?” “就凭我救了你的前妻,并成全了她的幸福,你就是欠我的。” 刘晓光愕然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李萌萌鼻孔一哼:“这才几天的事情,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当淑云姐病情垂危且被困在路上的时候,如果不是本姑娘急中生智,她的结果还真不知道是啥样呢。” “哦,就算是你救了她一命,又何谈成全她的幸福?难道你在撮合我和她破镜重圆吗?” 李萌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并没有给她幸福吗?我是指她跟我老爸俩。” 刘晓光心里一酸,低头沉默不语。 李萌萌继续讲道:“如果我要是从中阻挠的话,他俩也不会这么顺利走到一起。” 刘晓光又抬起头来:“如此说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那是必须的。因为我成为淑云姐的幸福,实际上就是成全你呀。” 刘晓光吃惊地张大了嘴:“你这又是什么逻辑?” “难道你的心愿不就是让她获得幸福吗?并且以她的幸福而幸福?我成全了她的幸福,实际上就是成全了你的幸福。” 刘晓光简直有点啼笑皆非,只好点点头,但却把苦涩不得不咽在肚子里。 李萌萌试探的目光盯着他:“就凭这样的理由,要求你给本姑娘购买一套衣服并不过分吧?” 刘晓光不再说什么,立即从口袋里取出钱夹,并从里面抽出五张大钞往她跟前的桌面上一排:“丫头,够了吧?” 李萌萌低眸瞥了一眼:“如果买名牌的话,肯定还不够。” “哦,还缺多少?” 李萌萌眨了眨诡谲的眼神:“我也说不好,要不你陪我去买吧?到时候多退少补。” 刘晓光吓了一跳:“我哪有时间呀?” “你现在不是有时间陪我吃饭吗?” “这···不是晚上休息时间吗?” “那咱们吃完饭再去买呀?” “吃完饭都几点了?商场早关门了。” “嘻嘻,我知道有一家夜市,那里卖好多高档的服饰。” 刘晓光心里一颤:“哦···是吗?” 李萌萌的一双杏眼紧紧凝视着他:“你如果有诚意,就陪我走一趟。” “这···”刘晓光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要看到时几点了。” 服务员已经等候在他俩的桌子旁静静地听着他俩的对话,并没有贸然敦促他俩点菜。 李萌萌这时把目光瞥向了她:“美女,在这里吃什么最快?” 服务员不假思索地回答:“肉丝面!” 李萌萌俏脸上又展开了灿烂的笑容:“那好,你就帮我们上两碗肉丝面吧,一大碗和一小碗。” 服务员一愣:“您们除了肉丝面,就不要别的吗?” 李萌萌向她是一个眼色:“我们要赶时间去买衣服呢。” 服务员无奈的苦笑,只好转身离开了。 刘晓光也苦笑着吐槽:“丫头为了新衣服,也不怕对不起自己的胃口了。” 李萌萌又嘻嘻道:“胃口在身体里面,衣服要穿在身体表面,我这个人更重注重的是外表美,就只好让胃口受一点委屈了。” 刘晓光有些看不过去了,等服务员端来两位肉丝面时又吩咐她上两道女士喜欢吃的拿手菜。 李萌萌有些不懂了:“刘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刘晓光淡淡地表示:“请丫头放心,我今晚不加夜班,就算晚一点,我也陪你去买衣服。” 李萌萌露出幸福般的笑容:“是吗?谢谢刘大哥。要不,咱们再要点酒吧?” 刘晓光眉头微蹙:“我如何喝酒了,那还怎么开车?” “没事,就把你的车停在单位吧。咱们可以打车。只要出了这家饭店的门,街道上有的是出租车。再说,我还要跟你商量一些事情呢。” 刘晓光露出惊疑的目光:“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李萌萌并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冲女服员一摆手:“请您再给我们一瓶低度的黄酒。” “好的。”女服务员这回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刘晓光的目光并没有离开她,心里有些忐忑,就怕眼前的姑娘会大胆地向自己表白爱情。 可是,李萌萌并没有讲令他担心的话题,而是讲道:“淑云姐明天就出院了。” 刘晓光“哦”了一声,“她真的好了?” “身体还有些虚弱,毕竟住院时间太短。不过,可以回我的家休养。” 刘晓光心里一沉:“那你不需要回去陪护她吗?” 李萌萌摇摇头:“不用,我老爸今晚会守着她。” 刘晓光刚才听她亲口说前妻回她的家休养,心里就特别沉重,当又听说她的老爸晚上护理前妻,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真可谓是五味杂陈。 不料,李萌萌并不怕事大,又调侃起来:“淑云姐睡觉还真不老实,都能把自己的身子横过来。我老爸不仅今晚要照顾她,今后恐怕要服侍她一辈子了····” “别说了!” 刘晓光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痛苦地打断了她。 李萌萌吓了一跳:“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第72章 认识 刘晓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也有些蒙圈了,不知道该咋掩饰,呆愣了好半天,这才黯然摇摇头:“我没事,刚才有些头痛,需要安静。” 李萌萌顿时露出关切的眼神:“难道你有头痛的病吗?” “哦,有点。可能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平时用脑过度,就落下了一点职业病。” 李萌萌没有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却是一沉,意识到眼前这位中年汉子还没有放开自己的前妻,也就是他对她还怀着刻骨铭心的爱。 服务员把酒终于端上来了,刘晓光有些失态地接过开启的酒瓶,并仰头灌了一大口。还好,黄酒的度数不高,否则他非喝呛了不可。 李萌萌一看他简直有些自虐,既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而是充满了怜惜的眼神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刘晓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瞥了一眼刚放在桌面上的酒瓶子,神态顿时有些发囧。 李萌萌趁机把酒瓶子抄过来,先为刘晓光跟前的空酒杯满上,又豪不芥蒂地为自己跟前的酒瓶满上。 刘晓光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们还是再要一瓶吧?” 李萌萌笑中含泪:“这一瓶足够了,我们吃完饭还要逛商场呢。” 此刻,摆在他俩餐桌上的还仅仅是两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后来点的菜还没有端上来。 李萌萌主动举起了酒杯,意味深长地表示:“刘大哥,为了我们所关心人的幸福,干杯!” 刘晓光没有怠慢,爽快地端起酒杯,先向对面的李萌萌示意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李萌萌也不含糊,紧跟着干了杯中酒。 这次,刘晓光表现一把绅士,抄起酒瓶子,先为刚放下酒杯的李萌萌倒酒,然后再为自己满上。 李萌萌先默默地等他做完这一切步骤,但没有继续与他干杯,而是问了一句:“你想自己的儿子吗?” 刘晓光心里一动,刚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迟疑片刻,然后表示:“宁宁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李萌萌动情一笑:“你请放心,我会把他当作自己孩子呵护的。” 刘晓光一愣:“如果从你爸那里论,宁宁应该算是你的弟弟。” 李萌萌摇摇头:“我想从你这边论。” 刘晓光当然明白对面女孩的用意,不由苦笑道:“宁宁比你小不了十岁,你也算是一个孩子呀,难道非要做长辈吗?” “我管不了这些,我只把淑云当姐姐看,就算她最终嫁给我老爸,我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刘晓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那好吧,一切都随你吧。” 李萌萌看他的眼神一片含情脉脉:“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想不想见自己的儿子?” 刘晓光又是苦笑:“我因为工作的关系,跟他是一家人时都没有时间陪他,更别说他已经归了淑云了。” 李萌萌提醒道:“明天是周末了,他该回家了。” “唉,假如淑云明天出院住你家的话,那他也就去你家了。我就更不容易见到他了。” 李萌萌眼睛一亮:“假如我安排你们父子见上一面,你觉得可以吗?” 刘晓光露出诧异的眼神:“你怎么安排?” 李萌萌解释道:“淑云姐明天不是出院吗?我老爸肯定要忙前忙后的,再加上淑云姐的身体还比较虚弱,我就可以毛遂自荐接宁宁了,到时候就把他领到这里来,让你们父子俩唠点知心话。” 刘晓光沉吟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该给自己儿子一个交代吗?可怜的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家已经散了。” 刘晓光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萌萌····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不过,还是让淑云跟宁宁解释吧。那个孩子从小就对我不亲。” “哦,难道你对自己的儿子没有感情?” 刘晓光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宁宁可是我们老刘家三代单传呀,我心里能不疼他吗?” “难道就是因为你的工作而没时间培养跟他的感情吗?” 刘晓光思忖道:“也许吧,他是由淑云一手拉扯大的,而且又被她灌输了排斥我的思想,所以对我不亲。” 李萌萌有些忿忿不平了:“淑云姐也真是的,怎么把自己的情绪强加给宁宁身上呢?我非要为你平反不可。” 刘晓光感到有些吃惊:“为我平反?我难道蒙受不白之冤吗?” 李萌萌的语气很肯定:“你当然被自己的儿子冤枉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科学家。也许,在他的心理还不清楚科学家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刘晓光又不禁苦笑起来:“你算说对了。宁宁现在已经懂事了,可崇拜的是那些歌坛的天王巨星,在他的房间墙壁上都挂满了男女明星照片,对我的工作根本不感兴趣。” 李萌萌脸色一沉:“这不仅仅是淑云姐的责任,也是国家对下一代教育的缺失呀。我觉得应该在中小学甚至是幼儿园就崇尚科学热,引导孩子们崇拜为祖国科技事业腾飞的科学家们,并立志长大献身于祖国的科技事业。就拿我来说吧,直到快成年了,才了解到当年两弹一星的故事。” “唉,如果把一些大道理对年幼的孩子讲,那他们接受得了吗?” “怎么接受不了?我小的时候听过了许多英雄事迹,并已经铭记在心了。” 刘晓光不由肃然起敬:“你现在才二十出头而已,能够懂得这些大道理也不简单呀。其实,像你这么大的小青年,大多数也是崇拜娱乐圈的艺人,根本对从事科学不敢兴趣。” 李萌萌显得不以为然:“你对我们这一代有误解,其实大多数人还是懂得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的,也清楚知道从事科技的工作者才是国家的脊梁。” 刘晓光不由感叹:“你们能有这样的认识,真是难得。看样子,我跟你们这代人有很深的代沟呀!” 李萌萌听出他有意拉远与自己的距离,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解释:“关于现在的老百姓热衷于那些搞文艺的人,你应该理解。毕竟,文艺是一门最接近普通老百姓的艺术,而对于科技方面,对很多人来说还是挺深奥的。” 刘晓光又感慨道:“是呀,从事文艺方面的工作者是最接老百姓的地气的!” 李萌萌欣然一笑:“你明白就好,他们为我们提供一份宝贵的精神食粮。” “那我们科技工作者呢?” 李萌萌的轻松的神态立即透出一丝凛然:“你们科技工作者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民族的魂,激发了我们一腔的爱国热血。” 刘晓光通过跟对面女孩的交流,顿时感到心潮澎湃,明知道对方的心思,也想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但越聊就越有感觉,直至惺惺相惜。不过,他对自己的骨子里的那种潜意识的改变而感到心惊。表情在得到一定释放后,又呈现一丝的纠结。 第二天,李萌萌很早就从床上起来了。其实,她昨晚入睡很晚,精神一直很亢奋。原来,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面对一个成熟的男子,生理上总是有一点萌动的情结。她梳洗完毕,穿好自己的裙装,最后又穿上了一件崭新的桔红色的外套。 她穿戴整齐,在出门之前,冲着镜子抚摸一下那件外套,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原来,这件外套就是刘晓光在昨晚晚餐结束后,特意为她买的。 她首先去了安国医院,已经在医院陪护肖淑云一宿的李云建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肖淑云的身体继续好转,可以自如在病房里走动了。 李云建一看女儿很早就赶来了,显得很兴奋:“闺女早。” 李萌萌望着有些黑眼圈的老爸:“您辛苦了。” 李云建莞尔一笑:“我不辛苦,闺女辛苦了。” 肖淑云很客气地表示:“你们父女俩为了我,都很辛苦,谢谢你们了。” 李萌萌微微一笑:“淑云姐别客气,我们是家人呀。” 李云建趁机附和:“对,我们就是一家人,彼此讲话就别太客套了。” 肖淑云脸颊绯红,赶紧回避李家父女,转身去整理物品。 李萌萌立即抢身过来,把肖淑云的身体往床沿上一按:“既然我跟老爸在,还轮得上你亲自动手吗?赶紧歇一歇,等一会要回家的。” 肖淑云不好意思坚持,只好乖乖坐了下来,此时再想说几句客套话,但最终难以启口。 由于他们的物品不多,李萌萌整理在一起后,独自一个人提到了手里。 李云建有些过意不去,想伸手接过一两件,但被女儿拒绝了:“您应该去照顾淑云姐。” 李云建顿时醒悟了,赶紧挽住要离开病房的肖淑云的一只胳膊。 李萌萌突然眨了眨眼睛:“淑云姐,从病房到外面汽车的距离挺远的,你行不行呀?” 肖淑云赶紧表示:“没有问题。”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要不让我老爸抱你出去吧?” 李云建心里一动:“淑云,可以吗?” 肖淑云慌乱摇头:“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李萌萌嫣然一笑:“淑云姐害什么羞呀?你可是被从家里抱出来的。” 她的这句话同时让李云建脸色发窘,因为他清楚当初从自己家抱走自己心爱女人的是另一个男人。 李萌萌看出老爸的不自在,便不在调侃下去,赶紧率先提着物品出门。 李云建则搀扶着肖淑云慢慢在后面跟着。 当他俩迈下医院大门外的台阶时,肖淑云虽然有些晕眩,但可以坚持,却突然被李云建带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在台阶上。 当她停稳身子,惊愕地望着李云建:“你怎么了?” 李云建一脸的尴尬:“淑云···真不好意思···我刚才脚下有些拌蒜了。” 李萌萌听到后面的异常,不由回过头来,发现老爸躬着身子,简直把肖淑云当拐杖了,不由一怔:“老爸您没事吧?” 第73章 奇怪的关系 李云建伸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慢慢直起身子,面对女儿关切的眼神,故作轻松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走神了,导致精神恍惚,差一点没带倒淑云。” 李萌萌寻思道:“您怎么会精神恍惚?会不会是睡眠不足?” 李云建赶紧附和:“是呀,我昨晚几乎一宿没睡。” 肖淑云心里越发不安,反倒挽住了李云建的胳膊:“唉,都怪我,让你昨晚受累了。” 李云建嗔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太客套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恢复常态了,便忍不住调侃:“幸亏淑云姐没有让您抱,否则非把天捅一个大窟窿不可。” “嘿嘿,就是就是,我差一点坏了大事。” 肖淑云不由担心道:“你还能开车吗?” “没有问题,我会加小心的。” 等他们走到李云建的豪车跟前,李萌萌首先把几包物品塞进了后备厢,然后抢占了驾驶室:“老爸,您还是陪着淑云姐坐在后面吧。” 李云建有些不放心:“闺女你行吗?” “没有问题,我在两年前就领了驾照了。” “可你有驾驶经验吗?现在还是早高峰时段呢。” 已经坐进驾驶室的李萌萌瞥了老爸一眼:“我起码比您的状态好,您还是照我的话去做吧。” 肖淑云也不放心,于是拉了李云建一把:“还是听萌萌的吧。” 李云建自然不能违背肖淑云的意愿,便很体贴地把肖淑云搀扶进入了车厢的后排座位上,自己则绕过汽车后备厢,准备登上另一侧车门。可是,当他刚绕到汽车的尾部,突然感觉胸口一震剧烈的胀痛,不得不停下脚步,一只手搭在后备厢的顶盖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了胸口,上身也前倾四十五度以上。 肖淑云因为面部冲前,并没有注意到绕到车尾部的李云建的状态,倒是准备要启动汽车的李萌萌回头瞥了一眼,正好透过后车窗看到了老爸举止异常。 “爸!您怎么了?” 肖淑云听到坐在驾驶室里的李萌萌回头大声问话,也不由转过头观望。她之前就觉得李云建的动作有些磨蹭了。 李云建迅速缓过劲来,立即挺直了身子,并一边继续往另一侧移动身体一边含笑掩饰:“没事,我刚才检查一下车的尾灯罢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很自然打开后车门钻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刚才有些神经过敏呢,于是重新转回身,并启动了汽车。 李云建坐进来后,下意识地把靠肖淑云一侧的胳膊搭在了对方的双肩上,同时朗声提醒前面的女儿:“萌萌,慢点开。” 李萌萌嫣然一笑:“您放心吧,我知道车里的人很重要,不敢有半点闪失的。” 李云建等女儿开车行驶一程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女儿驾驶水平还挺棒。 肖淑云因为被李云建搂住了肩膀而显得羞答答的,毕竟李萌萌可以通过驾驶室的后窥镜观察到后面的一举一动。 李云建的表情则是复杂的,并极力掩饰着身体内部的阵痛。 李萌萌顺利地把老爸的豪车开到了家,并停在了豪宅的门外。 李云建已经通过电子钥匙打开了大门,并吩咐女儿:“萌萌,把车开进去吧,直接停到房门口。” 他想让女儿直接开门进入小院,可以减少进入房门的距离。 不料,李萌萌却回答道:“不行,我还要开车出去呢。” 李云建一愣:“你还要去哪呀?” 李萌萌回头瞥了一眼肖淑云:“我当然去宁宁的学校接宁宁呀。” “这···你接宁宁合适吗?” 李萌萌淡然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淑云姐刚出院,而您的身体状态有很差,现在接宁宁的差事舍我其谁呀?” 李云建一听有道理,便好奇道:“你知道宁宁在哪个学校吗?” 李萌萌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肖淑云:“这要问淑云姐了。” 肖淑云一想到要让儿子面对目前的状况,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脸色有些纠结起来。 李萌萌只好敦促:“淑云姐快告诉我呀,万一我去晚了,宁宁要是自己回到原来那个家怎么办?” 肖淑云又不禁难为情了:“这···把宁宁接到这个家···合适吗?” 李云建赶紧表态:“合适!当然合适!这里既然是你的家了,那也就是宁宁的家。从此宁宁就是我的亲儿子。” 肖淑云心里一热,垂下了湿润的眼神。 李萌萌有催促道:“淑云姐,你快说呀,就别让我着急了。” 肖淑云又迫不得已了,只好把儿子的情况详细地介绍给了李萌萌。 李萌萌含笑点点头:“嗯,我记住了,现在就去他的学校,请您们二位下车吧。” 肖淑云矜持未动,先等李云建下车,再绕过这侧车门,把自己接下车。 李萌萌等他俩一下车,立即表示:“那些东西就先在后备厢里放着吧,等我接回宁宁再一起拿进去。” 李云建身体还没有彻底缓过来,当然对李萌萌的话没有异议,但肖淑云却修眉微蹙:“如果让宁宁看到这些东西,肯定猜得到是出院带出来的,让他知道我住院不太好吧?” 李萌萌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吗?如果让他知道我和老爸是如何把你当亲人般的照顾,而他的亲爸却没有露面,就对我和老爸更有归属感了。” 李萌萌的这番调侃却像在肖淑云心里扎了一刀,当她怅然若失的时候,李萌萌立即启动汽车,一骑绝尘而去了—— 李云建望着汽车的背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过,他同时对女儿的思想迅速转变充满了惊奇。 “淑云,我们进去吧。” 李云建一看肖淑云有些发呆,便主动挽起她的一只胳膊。 肖淑云点点头,似乎身不由己地由对方把自己拥进大门。此刻她的心跟第一次来有了悄然的变化。通过这次生病虽然拉近了与李家父女的距离,但也加深了对前夫的纠结情感,让她产生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再说李萌萌开车到达宁宁所在的学校门口,已经看到部分家长在门口等候了。她知道自己来的并不晚,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因为对宁宁还不熟悉,不能像其他的家长那样在外面等候,而是从随身女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首先拨通一个号码。这是肖淑云告诉她的刘宁手机号码。可是,对方却关机。 李萌萌有些诧异,心里暗想,既然快放学了,为什么不开机? 她想联系对方的班主任,可肖淑云并没有告诉那个号码,便只好去校门前惊动门卫:“我要接这里的初一(三)班的刘宁同学,请您联系一下他的班主任。” 门卫是一位中年男子,带着惊讶的眼神望着门外的靓丽少女:“你是刘宁的什么人?” 李萌萌的脸颊有些发烧:“我···是他爸爸的朋友,因为他爸爸有事不能来接他,所以委托我了。” “哦,那他爸爸没有把张老师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吗?” 李萌萌点点头:“他告诉我了,可我觉得您转达一下更合适。” 门卫有些惊疑地端详她几眼,迟疑一下,才走进了门卫室。他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电话本,从里面找到了初一(三)班班主任张老师的联系电话,然后立即桌面上的座机拨了过去。 张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此时正在教室对即将离校的学生们布置功课,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她只好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门卫室的座机,便立即接通:“何师傅,这时打电话有急事吗?” 手机里传来了门卫的声音:“张老师,校门这来了一个姑娘,说是接你们班刘宁的。” “一个姑娘来接刘宁?” 班主任失声质疑,也惊动了班上的学生们。他们都把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一个男生身上。 男生神态颇似刘晓光,正是他的儿子刘宁。此时,他被班主任点名了,并且是在如此的状况下,脸色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这时,门卫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来:“是一个姑娘。她说是刘宁爸爸的朋友。” 班主任的目光有些疑惑了,立即走出教室,并压低了声音::“他爸爸的朋友?他爸爸从来不管他的,怎么会委派一个姑娘来接刘宁呢?” “这····” 门卫也吃不准了,立即推门出来,冲着门外的李萌萌问道:“你真是刘宁的爸爸派来的吗?” 李萌萌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头了,赶紧解释:“我是刘宁爸爸的朋友,但却受刘宁妈妈肖淑云的委托。” 门卫听得有些蒙圈了,不由疑惑道:“那他妈妈呢?” “他妈妈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委脱我接她的儿子了。” 门卫不禁有些唏嘘,那个孩子的妈妈居然委托老公的女性朋友来接儿子,而且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他不明所以,只好把李萌萌的原话讲给班主任听。 这位班主任的年龄跟肖淑云相仿,而且也挺谈得来,觉得有必要直接联系肖淑云本人一下,于是对门卫表示:“请您让那位姑娘稍等,我要向学生的家长核实一下。” 她挂断电话后,立即从手机电话簿里搜到了肖淑云的名字,并径直拨通了—— 肖淑云已经坐到了那间卧室的床沿,跟她并排坐一起的就是李云建。他俩刚上二楼,彼此都有些疲惫,于是坐下一起喘息片刻,也就在这个时候,肖淑云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肖淑云赶紧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便向李云建示意:“这是宁宁班主任张老师的电话。” 李云建立即猜测:“嗯,也许是她不相信萌萌,所以给你打电话核实一下。” 肖淑云点点头:“嗯,也许是这样。” 李云建提示她:“你赶紧接电话呀。” 肖淑云精神恍惚一下,这才想到了接听电话,赶紧按一下绿键:“喂,张老师吗?” 班主任的声音立刻从手机传出来:“淑云,你是不是病了?” “嗯,我···感冒了。” “哦,怪不得有个姑娘来接刘宁同学呢。” “对,她是我委托接刘宁的。” 不料,班主任发出了质疑的语气:“你跟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 肖淑云没有料到儿子的班主任会好奇这件事,对于她的抠根问底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74章 别扭的称呼 班主任从手机里听出了对方吞吞吐吐,便更加疑心:“你是不是跟刘宁的爸爸有事了?” 肖淑云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答不上跟那位姑娘的关系,而她却自称是刘宁爸爸的朋友。” 肖淑云有些惊愕了:“什么···她···她自称是刘宁爸爸的朋友?” “是呀,她开始对门卫何师傅那么说的,后来才改口是受你的委托。” 肖淑云不由扭头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李云建,内心充满了疑惑。 李云建的表情显得很意外,但内心却很紧张,搞不清楚女儿为什么会对人家那么说。 “淑云,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跟老刘的关系发生危机了,而且跟那位姑娘有关。” 肖淑云简直是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李萌萌会对人家提到她的前夫,但也不方便在电话里对儿子的班主任解释清楚,只能掩饰自己的家庭没什么问题,那个接儿子的姑娘先是通过儿子的爸爸认识的,并成为了好闺蜜等等一番理由。 班主任这才深信不疑,等挂断电话后,便走回教室,冲着发呆的学生们宣布:“我该布置的都讲完了,现在就散了吧,准备放学回家吧。” 她等学生们陆续往外走的时候,特意叫住了那个男生:“刘宁同学请等一下。” 那个被瞩目的男生挺了下来,默然望着她。 班主任平静地讲道:“你妈妈因为身体不舒服,于是请一个年轻的姑娘来接你。你也许对她不熟悉,就去校门口直接去问门卫何师傅吧。” “嗯。” 刘宁没有任何异议,立即点头离开。他虽然是满头雾水,但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当他先返回宿舍,装好一包换洗的衣服后,就提着包裹走出来了,径直奔向校门。与此同时,其他学生也纷纷提着大包小包涌向校门口。 他还没靠近校门口,就远远发现门卫何师傅正跟一位靓女交谈着,便心里一动,难道这个漂亮的妞就是接自己的那个姑娘吗? 他慢慢走近门卫,并低声自我介绍:“何大爷,我就是刘宁。” 门卫正跟李萌萌聊得欢,当被他打断后,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对这个男生还是有印象的。 “哦,你就叫刘宁呀,快跟这位姑娘走吧。” 李萌萌这时定睛观察眼前的男生,不由眼前一亮,嚯,他简直就是少年刘大哥的翻版。 她虽然不熟悉刘宁,但鉴于对其父的热衷,真可谓爱屋及乌,立即充满热情地迎向了对方—— “你就是刘宁同学?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受你妈妈的委托,特意来接你的。” 刘宁望着热情洋溢的美女,稍微表现出一丝的腼腆:“哦,给你添麻烦了。” “嘻嘻,没什么麻烦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伸手想帮刘宁提包裹,但被刘宁拒绝了:“谢谢,我不累。” 李萌萌打量一眼个头快赶上她的男生,不由点点头:“嗯,已经长成小伙子了,快跟我上车吧。” 刘宁顺着她的手指的那辆豪车,不由诧异道:“你怎么开这辆车?” 李萌萌好奇道:“难道你认识这辆车?” “嗯,这不是我妈老板的车。” 李萌萌一边带着他往豪车跟前走,一边笑道:“没错,正是他的车。” “你怎么会开那位老板的车?” 李萌萌眨了眨诡谲的眼神:“你猜呢?” “你跟我妈妈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吗?” 李萌萌摇摇头:“不是!” 刘宁眼睛一亮:“那你是那位老板相好的!” 李萌萌俏脸一红,不由嗔怪道:“你是什么眼神?他已经是小老头了,本姑娘才多大呀?” 刘宁也眨了眨颇有城府的眼神:“现在的老板相好的都很年轻。” 李萌萌无奈地苦笑:“你这个孩子年龄不大,讲起话来却很世故的。” “我这叫童言无忌。” 李萌萌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发:“你都快成大小伙子了,还把自己当儿童呀?” 刘宁莞尔一笑:“你不要害羞,能傍上那位大老板,那是一种本事。” 李萌萌审视的目光对着他:“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那是当然了。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得到那位老板的赏识的。” 李萌萌扑哧一笑:“那你就该崇拜你的妈妈。她才是被你说的那位老板赏识的女人。” 刘宁一愣:“难道是我妈妈让你开这辆车接我的?” “哦,算是吧。”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你跟我爸沾不上边嘛。” 李萌萌一听他提到了刘晓光,不由心里一动,等排他上车后,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室,但并没有着急启动,而是试探问道:“你想见你的爸爸吗?” “他都不想我,我想他干嘛?”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你?” “他从来就不过问我的事情。” 李萌萌一副感慨:“唉,那是他要过问的事情很多,是关系咱们的祖国乃至世界这个大家庭的,所以就顾不上你了。” 刘宁不由横了她一眼:“你既然要恭维我的妈妈,为什么要像着他说话呢?” 李萌萌大感意外,又试探问道:“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和睦吗?” “当然希望,可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爸爸。” “可他毕竟是你的亲爸呀。” “亲爸又怎样,如果不关心我,还不如有一个后爸呢。” 李萌萌惊愕地张大了嘴:“难道你真希望自己的妈妈跟她的老板好吗?” “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而是大势所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车既然能被我妈指派,那就说明他俩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了。” 李萌萌又不禁叹气道:“难道你不觉得爸爸挺可怜吗?” “他可怜?那是自作自受!” 李萌萌不禁嗔怒道:“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的爸爸!” “我说错了吗?他既然不珍惜的东西,就该失去。” “难道你真不在乎被妈妈领进一个陌生的家庭?” 刘宁这才略有所悟:“难道真是这样的吗?” 李萌萌不得不告诉他实情:“你的爸妈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了。你以后的家就是那位老板的家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妈妈派你来接我呢。” 李萌萌赶紧解释:“你妈妈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委托我接你的。” 刘宁鼻孔一哼:“你不用找借口,我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的那副大眼睛变得迷茫了:“哦,你明白什么?” “我妈妈是不好意思跟我开口,所以请你做说客,希望我能接受这一切。” “哦,那你接受吗?” 刘宁迟疑一下,这才充满复杂的心情表态:“只要那位老板能让我妈妈开心,那我就没有意见。” “嗯,你还挺体谅妈妈的。” “那是当然了,我其实也挺毒的,但只要妈妈开心,就不干涉她任何事。” “那就好,现在我就带你去那位老板的家。” 刘宁突然警觉起来:“难道你也要去那位老板的家?” 李萌萌点点头:“当然了,我必须送你过去呀。” “你跟那位老板很熟悉吗?” 李萌萌故意点点头:“是呀,否则我能开他的车吗?” “你不会打他的主意吧?” 李萌萌脸颊一红:“臭小子,你不要满脑子龌龊想法好不好?” 刘宁不以为然:“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李萌萌只好点点头:“好吧。” “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位老板?” 李萌萌毫不犹豫点点头:“我当然喜欢!” “嚯,你还敢作敢当呀。” “那是当然了,虽然你不喜欢自己的爸爸,但我的爸爸,我必须要喜欢。” 刘宁愣住了:“难道你是那位老板的女儿?” 李萌萌为了不让他的念头往歪道上滑,只好公开自己的身份:“不错,我就是那位李老板的独生女儿。” 刘宁呆愣地瞪着她:“你能接受我的妈妈吗?” “当然了,除了她,我同样也接受你了。” “哦,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姐姐’呢?” 李萌萌嫣然一笑:“你如果叫我‘阿姨’,我也不反对。因为我还是要跟你妈妈以姐妹相称。” 刘宁的脸涨红了:“我才不叫呢,你都不不了我十岁。” 李萌萌微微一笑:“我跟你的爸爸还论哥们呢。你即便叫我‘阿姨’也没什么。” “哇,那我该如何称呼你的老爸呢?” 李萌萌显得不以为然:“你随便怎么叫都可以。” “可他如果成为我的后爸,那我必须要向他叫‘爹’了。” 李萌萌眼睛一亮:“叫‘爹’好呀,我叫他‘爸爸’,咱俩对他的称呼就有区别了。” 刘宁实在搞不明白眼前这位美女要搞什么名堂,但却预感到她好像跟自己的亲爸很熟悉,不由陷入了沉思··· 第75章 科技强国 李萌萌一看刘宁有点伤脑筋了,便不想跟他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了,但又想到了刘晓光。她实在不情愿让这个男生对他有任何的成见,于是话锋一转:“宁宁,在去我家之前,你想不想见爸爸一面?” 不料,刘宁却漠然地表示:“既然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还见他有必要吗?” 李萌萌秀眉一蹙:“什么叫没什么关系了?你的身体里可流淌的是他的血呀。这种血缘关系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改变的呀。” 刘宁的眼神终于变得温和一点:“请你转告他,假如他老了那一天,需要我尽孝的时候,我会尽一份义务的。” 李萌萌觉得这个男生有点不可理喻,不由鼻孔一哼:“他需要你尽孝?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可是受国家爱戴的科学家,到时候,国家会照顾他的。” 刘宁听她一直向着亲爸讲话,便越发感觉她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不由质疑道:“美女姐姐,你咋总向着我的老爸说话呀?难道彼此很熟吗?” 李萌萌含蓄地表示:“我和他之间牵扯着你的妈妈,我们能是陌路人吗?” “那你俩不会联合算计我妈妈吧?” 李萌萌充满真挚的目光:“我俩只会祝福你的妈妈,怎么会算计她呢?” 刘宁讲出了他的道理:“你能容忍我妈抢走你的老爸,肯定是屈从了老爸的压力,便把我妈妈视为了眼中钉,并又不甘心这样,要想方设法算计我的妈妈。所以,你表面上很迎合我们,那是做给你的老爸看的。但你一定在想方设法拆散他们,并且要好好报复我妈妈。” 李萌萌一副无辜的样子:“难道你看姐姐像是一个阴险的女孩吗?” 刘宁鼻孔一哼:“反正我就觉得你来接我,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李萌萌显得很无奈:“好吧,既然你还不了解我,那误会我的好意也就罢了,可你也认为你爸爸会对你妈妈不利吗?” 刘宁的语气更加强硬:“他有一百条理由要让我妈妈难堪。因为他对我妈妈的背叛无法容忍。” “哦,你是说你妈妈背叛了你爸爸?” “难道不是吗?否则怎么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我爸妈离婚,而我妈又跟你爸结婚呢?” 李萌萌赶紧解释:“我爸爸和你妈妈还不算正式结婚,只是先住进我家而已。” “反正他俩已经同居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萌萌不想跟他纠结这件事,不由试探道:“你既然认为你妈妈背叛了你爸爸,那你觉得是对的吗?” “当然是对的!” “哦,为什么呢?” “唉,现在有许多女人明明过得不幸福,但为了自己的孩子和面子,又不敢脱离不幸福的家庭,只能得过且过,这是要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陪葬了,是多么可悲呀。我妈妈既然遇到了能让自己幸福的男人,那就应该勇敢地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就是天下女人的楷模,我要为她点赞。” 李萌萌又是一通感慨:“你能这样想象自己的妈妈,真是一个难得的儿子,说明你并不是一个自私的孩子,但最可悲的是你并没有读懂你的爸爸呀。” “是吗?那我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李萌萌先没有回答,而是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并通过网络新闻页面翻到了一则新闻,并示意给副驾驶座位的刘宁:“你看看这个吧。” 刘宁并没有接过她的手机,但却把头凑了过来,却见一条标题为《急症女患者被困堵塞的公路上危在旦夕,机智女孩利用媒体求助》的新闻。 他感到很好奇,于是认真地往下读下去—— 当他把这则新闻读完之后,虽然被感动了,但同时不解:“这跟我爸有什么关系呢?” 李萌萌眼睛瞬间湿润了:“宁宁,你爸爸就是那辆搭载危急患者的汽车司机,而患者就是你的妈妈呀。” 刘宁被彻底震撼了:“啊···难道我妈妈病得那么重?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当时只是感染了严重的流感病毒,虽然病情来势凶猛,但只要及时用药,退得也快。她今天已经出院了。我是送她出院后,就马不停蹄地来接你了。” 刘宁思忖片刻,又目光炯炯凝视她:“难道你就是那位机智女孩吗?” 李萌萌点点头:“是的,你妈妈发病时正好住在我家,是我给你爸爸打电话过来的。我和你爸爸合力把你妈妈送到医院。请你想想看,我和你爸如此待你妈妈,还会对她不利吗?” 刘宁真的难以置信,亲手夺过李萌萌的手机,又对那则新闻观察一变,甚至浏览了网友的留言,但并没有发现关于他想知道的任何信息。 “你是在蒙我吧?不会把人家发生的故事强加在你们身上吧?” “难道你还不相信?” “这条新闻并不提到当事人的任何信息,就连一个图片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 李萌萌沉吟道:“本来会有后续链接的,但我爸爸请了律师进行干预,禁止他们曝光当事人。所以,人家顾及当事人的隐私,才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其实,就连你妈妈也还蒙在鼓里呢。” 刘宁不解:“你爸爸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他要隐瞒你爸参与了对你妈的救治,并把这个功劳算在他自己身上。” “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办法,他也是为了你妈妈的感受。因为在你妈妈发病前一天,就已经跟你爸爸离婚了,并且住进了我家。当你妈妈得知是你爸爸在最后关头救了她,会让她情何以堪呢?这件事其实也应该隐瞒你的,当我看到你对你爸爸居然有如此偏的成见,便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了你。” “那我爸爸呢?他难道不想趁机向我妈妈证明一下吗?” 李萌萌摇摇头:“他得知你妈妈化险为夷后,就再也没有现身。而且,把这件事的真相隐藏起来,也是他的主意。他就是想让你妈妈安心跟我爸爸在一起,不要在领他的情。”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爸爸真是诚心甩了我妈妈?” “不!不是,他对你妈妈的爱一点也不输于我爸爸。但他清楚,自己满足不了你妈妈想要的生活,虽然一直对你妈妈的爱不变,但却无法让你妈妈甚至你对他满意。他只能被迫对你妈妈甚至是你···放手···” 刘宁彻底蒙圈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我爸爸同意离婚,真的是成全我妈妈吗?” “你爸爸当时也许没那么想,因为他舍不得不妈妈呀,当时的离婚也是在气头上。因为他发现你妈妈在感情上已经背板了他···” 李萌萌这时耐心地把刘宁的爸妈离婚详情对刘宁讲述一遍。 刘宁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无语。 李萌萌又不禁感慨:“你分析得很对,我开始自然不同意你妈妈跟我爸爸好,因为这对我妈妈不公道。我当时是想成心拆散他俩。可你爸爸影响了我,让我改变了初衷。当然,这里也有我妈妈的因素。当这背后两个受害者都在默默祝福他俩,我岂能不被感动?岂能不诚心祝福他俩?” 刘宁又百般不得其解:“我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傻?难道他真能踏实离开我妈妈和我吗?” “他没有办法呀。因为你们是一家人的时候,他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父爱,也没有对你妈妈尽到丈夫的责任。” “既然他明白这一点,那为什么不好好表现一把呢?难道他真的做不到吗?” 李萌萌点点头:“是的,他目前真的做不到。因为他并不是普通的男人。” “那他是什么人?” “他是一名科学家。” “我知道他是一名天文学的研究员。” “那你知道他从事的事业是为了祖国的强盛吗?” “他只是研究天文的,这跟祖国强盛有什么关系呢?” “可研究天文是一门科技,难道你没听说过科技兴国的道理吗?” 刘宁摇摇头:“我不太懂。” 李萌萌不由感叹:“唉,你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有多伟大,那我现在就给你讲一讲吧。” “好呀,我洗耳恭听。” 李萌萌思忖一下,然后问道:“宁宁,你知道咱们祖国过去是什么样吗?” 刘宁点点头:“当然知道,一穷二白!” “那现在呢?” “现在日子当然好过了呀,难道这跟我爸爸有关系吗?” “宁宁,现在先不提你爸爸,请你继续说,咱们国家过去为什么会一穷二白?” 刘宁思考一下:“应该是经常受人家欺负吧?” 李萌萌眼睛一亮:“那为什么受人家欺负?” “因为我们国家不够强大呗。” “是呀,那现在为什么不受欺负了?” “当然是我们国家强大了呀。我们现在连原子弹都有,谁还敢欺负?” “嚯,你还知道原子弹是国家重器呀。”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我是几岁的小孩子吗?” “可你知道制造原子弹是需要强大的科技水平吗?” 刘宁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科技强国的道理不是明摆着吗?我们的国家如果没有强大的国防科技做后盾,会有这几十年的和平发展机会吗?你已经是一名初中生了,想必也学习历史了吧?咱们国家过去是什么样子,想必你多少了解了一些,难道还不认为科学家是国家的脊梁吗?” 刘宁眨了眨迷茫的眼睛,还是有些不服气:“美女姐姐,你说的是制造原子弹的科学家伟大,可我爸爸是搞天文学的,这跟原子弹沾边吗?” 第76章 如山的父爱 李萌萌面对质疑,淡然一笑:“宁宁,你听说过要想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先认识这个世界?” 刘宁点点头:“嗯,我们老师讲过这个道理。” “那就好,咱们再拿原子弹举个例子,假如那些研制原子弹的科学家们不懂得微观世界中的原子,会凭空制造出原子弹吗?” 刘宁默默地摇头。 李萌萌又讲道:“我们不仅仅生活在一个星球上,而且还存在于一个浩瀚的宇宙中,关于它的很多奥秘都不被我们所知。那么,我们的天文学家就承担起人类认识宇宙的重任,并最终联合航天领域的科学家一起征服宇宙。请你想想看我们的世界离得开天文学家吗?” 刘宁挠了挠头,又沉思起来。 李萌萌又继续开导他:“如今你爸爸正参与fast的研制,为了这个项目,恐怕要奋斗几年甚至十几年,几乎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投身在这项工程中。而且,他要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奉献自己的一生。” 刘宁有些不解:“什么是fast呀?” 李萌萌一知半解的样子:“就是一种超级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到几百亿光年以外的宇宙空间,并被称为‘天眼’。” 刘宁眼睛一亮:“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带我去天文台利用天文望远镜看过太空,真是太奇妙了。” “嗯,那只算是一台普通的天文望远镜,你爸爸目前参与研制的天文望远镜可是世界独一无二的,据说它的口径长达500米呢。” 刘宁几乎难以置信:“真的吗?会有那么大的望远镜?” 李萌萌笑道:“这是你爸爸的同事亲口告诉我的,那还有假吗?等那只属于我们中国的‘天眼’研制成功后,我们中国就又多了一项世界第一。” 刘宁通过跟李萌萌一番交谈,俨然被震撼了:“我爸爸他们真了不起。” 李萌萌则黯然地表示:“他们如果能做出如此的成就,就必须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尤其对你的爸爸来说,可能会失去你这个儿子。” 刘宁此时的心理异常矛盾:“我爸爸也许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我长这么大,他就从来没关心过我。” “你误解他了。他虽然不能像别人的父亲那样关怀你,但他对你的那份眷眷的父爱早已经埋藏在心里了。也许父爱不能像母爱那样表现的直白,而是充满了含蓄和深沉。” 刘宁脖子一歪:“是吗?你好像很懂男人吗?” 李萌萌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烧,但并没有计较刘宁的嘲讽,而是充满宽容的神态:“宁宁,我想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刘宁好奇道:“什么故事?” “这是关于一个女孩和她的父亲的故事。” “哦,那你讲讲看。” 李萌萌矜持一下,便娓娓道来:“有这样一个女孩,因为父亲抛弃了母亲却跟别的女人组成了家庭而对他特别的痛恨。她发誓不会认这样的父亲,以后也决不再叫一声他‘爸爸’。因为,是父亲让自己成为了单亲家庭的孩子,而且让母亲活在孤独和痛苦中。她于是跟母亲相依为命,要做母亲的乖女儿···” 刘宁听到这里,不禁打断道:“你说的这种家庭简直的太多了,我的同学中就有好几个是单亲家庭。” 李萌萌微微苦笑:“你要耐心一点,就会听到跟那些单亲家庭不一样的故事。” “好吧,你接着往下说。” 李萌萌于是继续讲道:“其实那位父亲挺关心这个女孩的,有时候特意去女孩的学校接女孩,但女孩总是不屑一顾,对父亲一直是横眉冷对。结果,父亲总是碰钉子。后来,女孩逐渐长大了,逐渐明白大人之间的事情了,对于父母当年的离异有了一定的认识,但由于对父亲隔阂已经太深了,还是不愿意认这个父亲。” 刘宁又下意识地插了一句嘴:“如果换做是我也不会认的。” 李萌萌嗔怪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便继续讲述:“女儿的母亲突然有一天告诉她说,她的父亲患了尿毒症,必须换一个亲人的肾脏,而女孩却是他唯一的亲人。母亲问她愿意给父亲一颗肾吗?女孩思考了很久,终于表态说,她愿意给父亲一颗肾,因为她的生命是父亲给的,她愿意偿还父亲这份人情···” 刘宁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插嘴:“那个女孩真是太傻了,既然跟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了,却还要搭上自己的一颗肾,这是何苦呢?” 李萌萌不满的目光盯着他:“如果换做是你,就不会把自己的肾换给爸爸呗?” 刘宁坚决摇摇头:“对于心里根本没有我的爸爸,我才不会为他捐出自己的肾呢!” 李萌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女孩被经过手术后,身体特别虚弱,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此时她的感受就是自己把欠父亲的都偿还给他了,从此就轻松了,免得让别人说自己没孝心。就在这个时候,同样经历一番手术的父亲坐着轮椅来病房看她了。当她一眼瞥到父亲,便赌气把脸背过去,一句话也不想跟父亲交流。母亲看不下去了,眼含着热泪劝女儿跟父亲说几句,但女孩很倔强,连母亲的话都不肯听。父亲只好失望地离开了病房。女孩后来康复了,也把此事慢慢淡忘了。又过了三年,母亲突然急促地告诉她说,父亲已经病得不行了,让她快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女孩虽然感到震惊,但想到自己不再亏欠父亲了,便执着自己的念头,死活不去。母亲气得不行,差一点动手打她···” 刘宁听到这里,不由对女孩抱不平了:“她的母亲为啥这样呀?难道还对她的前夫有感情吗?这个女孩能够为没有感情的父亲捐出一颗肾来,恐怕是别的女孩做不到的。她的母亲为啥还逼她呀?” 李萌萌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你的话也是女孩质问母亲的话,让她的母亲顿时流泪了,不得不告诉了女孩一个秘密——当初不是女孩的肾捐给了父亲,而是父亲的肾捐给了女儿!” “啊!”刘宁听得瞠目结舌。 李萌萌则泪如雨下:“女孩···听到这里···完全震惊了···她这才明白···在给父亲捐肾前自己经常无力打瞌睡···其实是自己的肾不行了···父亲为了救她···就毫不犹豫地捐出一颗宝贵的肾脏···就在那一瞬间···让女孩真切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她流着眼泪跑向了医院···可是···她来晚了···父亲已经在几分钟前停止了呼吸···女孩最后只能扑倒在父亲的遗体上放声痛哭···她当时悔恨的样子难以言表···可是···一切不能重新再来一次了···” 刘宁面对李萌萌哽咽地语音,不能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了,同样被深深震撼了,也情不自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李萌萌平静一下情绪:“宁宁,正如我刚才讲的那样,父爱有时很含蓄,甚至会被深深地隐藏,但父爱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坚实和厚重在你我身边。你的爸爸为了祖国的天文事业能走到世界的前沿而整天呕心沥血,不得不把对你的爱埋藏在心里,但他是真真切切爱你的呀。我希望你不要像故事中的女孩那样留下深深的忏悔呀。” 刘宁低头沉思很久,终于做出了一项决定:“姐姐,你带我去见爸爸吧!” 李萌萌一看他的态度终于有所改变,心里很是欣慰,立即启动了汽车—— 当她开车来到天文台的大门外时,刘宁透过车窗仰视那栋大厦,不由百感交集。他已经好几年没来了,几乎对这里陌生了。 李萌萌停好汽车,首先给刘晓光打一个电话—— 在大楼深处的工作室里,刘晓光、程学东正与南秉怀商讨一个数据,便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歉意地道了一声“对不起”,便掏出了手机,随即脸色一变。 南秉怀狐疑的眼神盯着他:“谁的电话?” 刘晓光只好坦白:“又是那个女孩的电话。” “哦,你说是那位叫李萌萌的女孩?” 刘晓光默然点点头。 程学东的表情显得很茫然:“老刘,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爱上你了?” 刘晓光脸色有些涨红,但当着南秉怀的面又不好对程学东发飙。 程学东赶紧:“你赶紧接电话呀,别让人家女孩久等。” 刘晓光更不好意思接电话了,正要收回自己的手机,但被南秉怀阻止了:“你还是接一下吧,千万不要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人家还照顾着淑云呢。” 刘晓光为了证明自己与李萌萌之间光明磊落,便当着他俩的面接听了电话:“喂,萌萌找我什么事?” ·手机里立刻传来李萌萌兴奋的声音:“刘大哥快出来一趟,我把宁宁接来了!” 刘晓光神情一变:“你···你把他带来了?” “是呀,我刚从学校接的他。我想你们父子俩应该交流一下。” 刘晓光一副纠结:“可我的正忙着呀···” 他的话音未落,南秉怀突然伸手夺过了手机:“萌萌,谢谢你。我立即派人接你们进来!” 刘晓光愕然了:“南教授,咱们这里目前是科研重地呀。” 南秉怀淡然一笑:“对于一个男童和一个女孩,难道还担心泄密不成?你应该让自己的儿子了解一下你工作的环境和性质了。为了能让他了解你这位父亲,我就破一次例了。” 程学东兴奋地表示:“就是。南老师说得对极了,就由我亲自接他俩进来吧。” 刘晓光望着程学东匆匆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他此时心里真可谓是五味杂陈。毕竟,这是他与肖淑云离婚后的第一次面对儿子。他真能体谅自己的难处吗? 南秉怀知道他的感受,不由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你不要辜负萌萌那个丫头的一片良苦用心,快去门口迎迎他们。我想你也应该对自己的儿子有一个交代吧?” 第77章 精神支柱 刘晓光不能不听南秉怀的话,怀着一副沉重的心情慢慢走出去。他此时的双腿就像灌了铅,显得无比的沉重。 他终于靠近了大楼门口,正好跟程学东领着李萌萌和刘宁不期而遇。 程学东一看刘晓光迎出来了,不由兴奋道:“我好久没见到宁宁了,这小子又长高一块,已经变成大小伙子了。” 刘宁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爸爸,终于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憔悴,不禁令他动容。以前他总抱怨爸爸疏忽自己这个儿子,而作为儿子的自己,又何尝关注过他?爸爸比起妈妈来,真是衰老得太快了。 刘晓光则完全的一副复杂的表情,面对已经不是一家人的儿子,双眼顿时模糊了。 也许男人在表达感情时都很含蓄,并不像女人那样容易流露,这对父子也不例外,虽然他们都是满腔的情愫,都彼此克制在心里了。父子俩就这样呆呆地相持着。 李萌萌动情的眼神在刘晓光的脸上凝滞一会,便伸手捅一下站在身旁的程学东:“程大哥,能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吗?” 程学东自然都懂得这个聪明女孩的意思,立即会意道:“好呀,我就破例带你参观一下这里。” 李萌萌一边跟程学东走一边好奇道:“您为什么说是‘破例’呢?” “因为我们这里是科研重地,拒绝外人参观的。” “哦,那我会不会给您找麻烦?” 程学东含笑摇头:“不会的,因为南教授已经特批你们进来,就不会把这里一切藏着掖着了。” 李萌萌咯咯一笑:“南教授真是个好老头。我能见到他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他可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忙碌的一个。” 李萌萌点点头:“嗯,他是fast项目的首席科学家,真的让人羡慕。” “是吗?可全国上下知道他的人真是太少了。” 李萌萌自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于是笑道:“他包括您们都是祖国的无名英雄。” 程学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个丫头真会说话,我们南教授可谓是实至名归,我可算不上。” “您别谦虚,等到咱们国家的‘天眼’落成那一天,凡是参与建设的科学家都是英雄。” 程学东不禁感慨:“参与这项工程的又何止我们科技人员,还有全国上百家的合作单位。在这项工程的背后有千千万万个无名英雄。” 李萌萌嫣然一笑:“如此说来,这项工程可谓是举全国之力呀。” “差不多吧,这是一项超级工程,离不开全国人民的支持。” 李萌萌不禁有点小懊恼:“可惜我不能为这项值得全体中国人骄傲的‘天眼’做一份贡献。” 程学东瞥了一眼:“丫头如果想做点贡献,并不是不可以的。” 李萌萌眼睛一亮:“那我能做些什么?” “你可以帮助我们刘教授注入一份精神的力量,让他可以更好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李萌萌怦然心动,不由羞涩道:“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丫头只是举手之劳。” 李萌萌误会了他的意思,顿时含羞道:“我···听您的。” 程学东话锋一转:“肖淑云的病情好些吗?” “嗯,她今天已经出院了。” “哦,她住哪了?” “她目前还需要我和爸爸照顾,当然是住我家了。” 程学东思忖道:“她住你家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她生病前就住进我家了。” 程学东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直视着身旁的女孩:“你把刘教授目前从事的工作都对她讲了吗?” 李萌萌摇摇头:“没有呀。” 程学东眉头一皱:“你为什么不对她讲?” 李萌萌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您是想让她对刘大哥回心转意?” “是呀,假如你能把刘教授目前正从事一项艰巨的工作,并且说服你老爸对肖淑云放手,最终促使刘教授与她破镜重圆,那就等于为这项工程出一份力量了。” 李萌萌有些尴尬了,不由蹙起了眉头:“可刘大哥明明已经对淑云姐放手了,你又何必硬把他俩捆绑在一起呢?” 程学东不由苦笑:“老刘真的对她放手了吗?你真不明白他目前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投入工作的。” “我当然能体会到刘大哥的苦,难道只有淑云姐才能让他重新振奋起来吗?” “你还年轻,真不懂我们男人的心。盐从哪咸,醋从哪酸呀?刘教授的心结就是肖淑云呀。假如肖淑云在这个时刻选择包容和支持他,那才是对他最好的鼓励呢。肖淑云其实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呀。” 李萌萌不服:“难道除了淑云姐,就没有别的女人成为他的精神支柱吗?” 程学东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脸颊有些发烧:“刘大哥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女人做他的精神支柱嘛。” “丫头的意思就是让他再婚?” 李萌萌含羞点点头。 程学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神态,当即摇摇头:“不行,一来老刘他目前没有谈感情的时间,二来这半路夫妻也不行,更不能体谅他的不易。” 李萌萌满脸通红,放大音量嚷道:“什么‘半路夫妻’呀?他是半路,本姑娘可是起点呀!” 程学东顿时被雷住了,一双诧异的目光锁定了对方羞恼的表情。 李萌萌也被自己的话惊呆了,怎么能不小心说出口呢?她在对方关注下,美丽的脸庞涨红得更像一只红苹果。 再说刘晓光已经把儿子领到他排泄忧郁的露台上。此时室外不冷,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刻,但刘晓光心里依旧是昏暗的,关于离婚的事情,实在对儿子难以启口。 刘宁迟疑了半晌,这才鼓起勇气率先开口:“爸爸,那位美女姐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以前错怪您了,向您郑重道歉!” 刘晓光同样愕然凝视着儿子,许久却露出一丝歉意:“宁宁,感谢你能体谅爸爸,可爸爸对不起你,不仅平时对你的关心不够,如今又把你推给了别人。” 刘宁动情地表示:“爸爸,以前都怪我不好,惹您伤心了。不过,我是不会离开您的。” “可是···我已经把你让给你妈妈了···” “我妈妈也不会离开您的。” “宁宁···你什么意思?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了呀。” “离婚算什么?难道不可以复婚吗?我有好几个同学的爸妈都是离婚后又复婚的。”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和你妈妈的情况跟人家是不同的。当他们因为鸡毛小事闹变扭分手了,等理智下来就容易复婚。可爸爸和妈妈却是在理智下分手的呀。再说,你妈妈已经跟领你来的那位姐姐成为一家人了,那位姐姐现在不是把你当弟弟看待吗?” 刘宁眼神湿润了:“爸爸,难道您就忍心抛下我们吗?” 刘晓光浑身一震:“爸爸也不想这样呀,但爸爸目前真给你们母子带不来任何的幸福感。尤其你妈妈已经找到了喜欢的男人。我跟她夫妻一场,难道不该成全她吗?” “爸爸,可你是最爱妈妈的男人呀,我觉得女人应该在最爱自己的男人身边,那才是最幸福的。” 刘晓光一听儿子居然能讲出这番话,真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不过他辩解道:“谁说爸爸是最爱她的人?在她的眼里那位李先生是最爱她的男人就足够了。” “可妈妈在最危急的关头,还是您能为她挺身而出呀!” 刘晓光诧异道:“萌萌把这件事也告诉你了?” 刘宁点点头:“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刘晓光苦笑道:“那是萌萌通知了我,而不是她的爸爸,假如那位李先生在场,同样会这样做的。宁宁,救人是人的本能,就算不是自己最爱的人,也会义无反顾的。” 刘宁一看老爸并没有跟妈妈复合的意思,顿时纠结万分:“爸爸,难道您真不想再跟我和妈妈成为一家人吗?” 刘晓光顿时动情地表示:“我们不论在任何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家人!” 刘宁眼睛一亮:“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应该在一起呀。” 刘晓光轻轻地摇头:“一家人未必非要生活在一起呀。对于我来说,你和你妈妈是否生活在我身边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能在一个新的环境下得到温暖,并跟能带给你们幸福和温暖的人在一起快乐地生活。” 刘宁面对老爸一席话,显得矛盾重重,犹豫了片刻,才喃喃道:“我回去问问妈妈的意思,万一她能回心转意,您就休想离开我们。” 刘晓光心里一惊,赶紧向儿子大声讲道:“宁宁,就算爸爸求你了,你千万不要把我送她去医院的事情告诉她!” 刘宁一看老爸满脸的急切,不由诧异道:“这到底为什么?” 刘晓光又苦笑一声:“傻孩子,爸爸问你一句,你爱自己的妈妈吗?” 刘宁使劲点点头:“爱,当然爱了!” “那你忍心让妈妈后半生活在良心不安之中吗?” 刘宁愣住了:“这···这又是为什么?” 第78章 谆谆劝导 刘晓光面对儿子惊异的目光,只好解释道:“为了让你妈妈不对爸爸产生愧疚心理,爸爸已经恳求李先生说他是送你妈妈上医院的人。因为你妈妈生病时正住在他家,由他亲自送你妈妈上医院才合情合理呀。” 刘宁不解:“你这是何苦呢?” “宁宁,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妈妈好。既然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就让她逐渐把我淡忘了,这才能踏实地享受一份新的幸福。” “那我呢?” “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应该尊重能带给你妈妈幸福的李先生,并把他视为爸爸。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妈妈安心。” “爸爸,难道您不苦吗?” “爸爸现在有事情做,工作会冲淡暂时的失落感。再说,爸爸已经把国家的事业为己任,准备奉献自己的一生。” 刘宁眨了眨青涩的眼神:“可等您老了呢?难道不想身边有自己的亲人吗?” 刘晓光心里一颤,赶紧掩饰:“国家会照顾爸爸的晚年。” 刘宁立即表示:“等您老了那一天,我也长大成人了,肯定会回到您的身边,好好孝敬您的。” 刘晓光顿时百感交集,动情地把儿子搂在了怀里。 这对父子足足相拥了一刻钟,才慢慢分开。 刘晓光长出了一口气,并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然后一拉儿子的胳膊:“宁宁,爸爸要带你参观一下爸爸工作的天文台。” 刘宁顿时兴奋起来了:“爸爸,我还想通过那台天文望远镜看天上的星星。” “好的,没有问题。” 当这对父子俩兴匆匆走下露台时,正好在一条走廊里与程学东与李萌萌不期而遇。 程学东与李萌萌显然谈得不够投机,彼此的表情都很尴尬,当看到刘晓光父子走过来,这才眼神一亮。 程学东不由问道:“你们爷俩去哪了?” 刘晓光已经放松了心情,含笑回答:“我们父子俩刚要去天文台看天相!” 李萌萌因为与刘晓光话不投机,而显得很不开心,当一看刘家父子已经和颜悦色了,便知道他爷俩已经和解了,在兴奋之余也欣然请求:“太好了,你们能带上我吗?” 刘晓光因为她做了儿子大量的工作而心怀感激,对她当然是有求必应:“没问题,我们天文台今天专门为你俩开放。” 程学东眼看李萌萌兴冲冲地跟刘家父子离开了,不由有些怅然若失。他回想当初送肖淑云到医院时,自己有意向那个女孩讲述那么多,原本是想借女孩的口让肖淑云事后明白她老公的工作的重要性和光荣性,但令他做梦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居然爱上刘晓光,而且还是抢走肖淑云的男人的女儿,这简直是太奇葩了。 他站在那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便无奈地转回工作室去了。 南秉怀还在工作室里忙碌,当看到程学东有些垂头丧气地走进来,不由吃了一惊,赶紧先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上去—— “小程,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学东一看南秉怀一副关切的面孔,便知道他担心什么,赶紧回答:“没什么,看样子他们父子已经尽弃前嫌了。” “哦,他们去哪了?” “他们父子俩连同那个女孩已经上了天文台了。” 南秉怀点点头:“嗯,这样也好,可以让那两个孩子开开眼界。” “是呀,这肯定让他俩跟老刘的关系更近一吧步。” 南秉怀诧异的眼神盯着他:“他们走近了,你好像并不开心呀。” 程学东一怔,便赶紧解释道:“老刘父子俩能走近,我当然开心了,但我不开心的是,那个女孩跟老刘越走越近。”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难道你感觉到了?” 程学东长叹一口气,便把刚才跟单独跟李萌萌的交流情况详细地向南秉怀汇报一遍。 南秉怀心里有些好笑,便不动声色:“那个女孩能喜欢上刘晓光,还不是归功于你吗?你有什么好沮丧的?” 程学东赶紧辩解:“南老师,我可不是眼气老刘呀,而是觉得他不能失去小肖,单凭小刘宁,他们夫妻二人就该摒弃前嫌。” 南秉怀故意质疑:“他们之间有前嫌吗?” “这···如果没有前嫌···会离婚吗?” “哦,就算小刘之前可能误解淑云而赌气离婚了,但起码现在对她没有芥蒂了吧?你还想要他俩怎么摒弃呢?” “起码小肖对老刘有芥蒂吧?难道不该多做她的工作吗?” 南秉怀不由感叹:“淑云不该对小刘有芥蒂吗?小刘这十多年以来,一直在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勤奋地耕耘,亏欠淑云真是太多了。岂止是小刘,咱们自己难道对自己的妻儿没有亏欠感吗?其实,做一名天文学家的家属是多么不容易呀!” 程学东心头一震,立即想起了爱妻王淑珍。他因为这几天的工作太忙碌,已经有好几天没顾上跟爱妻通话了。他联想到自己因为事业和抱负,已经无暇照顾身患重病的爱妻,心里顿时被投下一片阴霾。 南秉怀一看他的脸色有变,立刻猜出他的心意,不由询问:“淑珍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学东埋下了头:“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系她了。” 南秉怀的双眼湿润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工作再忙,也别忘记关心她一下。” 程学东赶紧做一下解释:“其实我每次打电话回去,淑珍都劝我没事就别总打电话。她是担心我因为心里念着她而影响工作呀。不过,我又给廖大夫打过咨询电话,他说淑珍的情况挺稳定的。” 南秉怀又动情道:“淑珍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为了支持你的工作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不过,你不能苛求所有的妻子都像她那样,就比如说淑云吧,她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程学东黯然点点头:“我明白了。” 南秉怀思忖道:“关于小刘与淑云还有那个女孩的关系怎样发展,就都顺其自然吧。我想,生活会为每一个人做出最终的结论。” 程学东表情平静了下来:“嗯,那我去忙了。” “小程!”南秉怀在程学东转过身的一刹那,突然叫了一声。 程学东赶紧回过身来:“您还有什么指标?” 南秉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放在耳边,做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程学东点点头:“嗯,我马上就给淑珍打个电话。” 南秉怀眼看着程学东走出工作室后,又想到了李萌萌,不由暗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她真的能做到为支持国家的天文事业而超越自己的幸福之上吗?” 他突然对李萌萌产生了好奇,立即奔向天文台方向走去—— 再说程学东走到一侧走廊的尽头,在周围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怀着一种殷切的心情拨通了妻子王淑珍的电话—— “喂,程老师吗?” 他的手机在一阵彩铃过后,传出的却是刘燕的声音。 程学东一听又是刘燕接听电话,便眉头微蹙:“是我,请淑珍接电话。”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程学东脸色一变,整个心顿时悬起来:“淑珍她怎么了?” “她挺好的,您不用紧张。” 程学东依旧不安:“那她为什么不方便接听电话?” “因为她不在呀。” “她不在家?” “是滴。她刚才被对门的叫出去了。” “她去对门家串门去了?” “不,她陪人家遛狗去了。” “啊?这大冷的天···她···她的身体吃得消吗?” “你放心吧,她的精气神真是越来越好,这可全归功于您搞来的特效药呀。” 程学东听得百感交集,不由动情道:“这不是我的功劳,应该归功于日新月异的医学成果。我们要感谢那些从事医学的科学家同行们呀。” 刘燕也附和道:“不论任何领域的科学家都很了不起。您也一样。” 程学东顿时热血澎湃:“既然那些从事医学的科学家们能创造生命的奇迹,那我们这些天文学的科学家也要创造天文的奇迹,要为人类尽早揭开宇宙深处的秘密。” “是呀,这是世界微观与宏观两大领域的分类,为了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彼此要协作发展,相得益彰。” “燕儿,你这句话说得好,非常有辩证法的观点。” “是吗?可我可不是哲学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天文学工作者。” 程学东心里一动:“你什么时候回天文台上班呀?” “我不是请长假了吗?暂时是不会去的。” “难道你想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做点什么吗?” “怎么?您想撵我走吗?” “燕儿,我其实很欣慰你能留在我家。但你毕竟是一个很有潜质的科技工作者,不能把大好的青春年华耽搁了。既然淑珍的病情大有好转,你就应该回去从事自己喜欢的天文事业。” 刘燕迟疑了一会,不由质疑:“程老师,您是不是怪我不求上进呀?” 程学东连连摇头:“请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你感到可惜呀。” 刘燕郑重的语气:“程老师,对于我来说,无论做什么,只要能让自己的价值闪光,那就不虚度此生。所以,即便我不从事天文学工作了,但只要觉得自己能间接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做出奉献了,那也是无怨无悔的。” 程学东并没有完全理解她的话中含义,也无暇费神去体会,只能道一句:“嗯,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怎么心安理得就怎么来吧。” “好滴,谢谢您这句话。” 程学东因为又没有跟爱妻直接通话,虽然有些遗憾,但通过跟刘燕的交流也未尝不是收获,尤其从她的嘴里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好消息。所以,对于这次通话,他还是基本满意的,起码让自己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燕儿,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跟你多聊了。” 不料,刘燕却讲道:“您既然那么忙,就少给王老师打电话吧。” 程学东一愣:“为什么呀?” “因为王老师不喜欢呗。她的病情是不能心里着急的,难道您不知道?” “哦?难道我给她打电话会让她着急吗?” “那是当然了,她没次接到您询问她病情的电话,便心里急一回,担心您因为心里惦记她而影响了工作,甚至会在工作中走神。” 程学东在充满感动的同时又不唏嘘不已,不由暗想,假如肖淑云能有淑珍的一半思想该有多好呀,自己遇到一个这样处处为老公着想的老婆,人生还有遗憾吗? “燕儿,可我还是不放心她的病情呀。所以,必须要过问一下。” 刘燕的语气很坦然:“您如果不放心王老师的病情,可以直接咨询我呀,难道不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吗?” 程学东神态一囧:“可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呢。” 刘燕没有嗔怪,而是平静的语气讲道:“咱们现在挂断电话,我要用自己的手机拨通您的号码。您就可以把我的号码储存上了。” 程学东欣然同意,便首先挂断了电话。 嘀嘀嘀··· 不到一分钟,他的手机便响起了铃声。 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数字,便知道是刘燕打来的,便在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喂,是燕儿吗?” 手机里传来了刘燕郑重的声音:“程老师,我必须要提醒您的是,王老师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而不能投身于她所热爱的天文事业,就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您目前的工作不仅仅是代表您自己,而且还有王老师本人呀。所以,您要把一切心思都投身在工作中,一定要干出成绩,不要让王老师失望,实现您们俩共同的梦想!” 第79章 畅想 程学东被手机里的女孩讲的一番道理给雷住了,张大了嘴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喂,程老师您在听吗?” 程学东这才缓过神来:“哦,我听着呢。” 刘燕的语气婉转一下:“其实您俩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更是亿万中国人的梦想。程老师,您要加油呀。” 程学东的眼眶湿润了,轻轻地点头:“我会的,谢谢你。” 程学东挂断电话后,不由仰头深吸一口气。他需要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投入到繁忙的科研中去。 不过,当他的步伐刚走到工作室的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赶紧掏出手机,把刚才的来电号码储存上,并填写了联系人——燕儿。 他这时放眼浏览一下工作室,不但刘晓光不在,就连南秉怀也不见了踪影。他心里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无暇多想了,立即操起了自己工作用的电脑鼠标,开始新一番的程序操作··· 再说刘晓光把儿子刘宁以及李萌萌领上天文观测台,面对的就是一台的天文望远镜了。 这是一台普通的天文望远镜,块头并不算太大,它有大小两个镜筒,大的是主镜,是同来观测目标的,而小的叫寻星镜,是用来寻找目标的,也叫瞄准镜。大小镜筒是需要相互配合观测的。 刘宁在小的时候,曾经被老爸带过来参观过一次,所以还有零星的印象,于是在老爸的帮助下,首先开始通过大镜筒观测起来。 李萌萌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天文望远镜,便好奇地打量着它的每一处部位,并不时地提问:“刘大哥,这台仪器对研究天文到底起多大作用呀?” 刘晓光郑重地回答:“天文望远镜是观测天体的重要工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天文望远镜的诞生和发展,就没有现在的天文学。随着天文望远镜在各方面的性能改进和提高,天文学也正经历巨大的飞跃,迅速推进着我们人类对宇宙的认识。”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们目前要研制的望远镜的口径真是500米吗?” “那是当然了。它足足有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 “可我看你们这里的望远镜口径不大呀,如果研制出500米口径的,那该怎么观察呀?” 刘晓光莞尔一笑:“我们研制的望远镜是射电望远镜,跟这台望远镜有着本质的区别。它就像一个大锅一样牢牢固定在一个合适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那它会安置在北齐市吗?” “不会,因为它占地面积太大了,不可能安置在人口稠密区。而且从天文地理因素方面考量,它应该安置在祖国的西南。” 李萌萌心里不由一沉:“如此说来,我要是参观它岂不很不方便?” 刘晓光莞尔一笑:“我们的天眼首先是用来科研的,可不是作为景点供老百姓参观的。” “啊···难道它会禁止参观吗?” “大部分时间确实如此,但会在特定时刻对外开放的,就比如这台望远镜。” 李萌萌心里一动:“这么说来,我可以走个后门了?” 刘晓光一愣:“你要走谁的后门?” “当然是你的了,比如现在不就是借你的光吗?” 刘晓光不由苦笑道:“这台望远镜是属于我们单位的,自然可以让你走后门,但我们正研制的那台射电望远镜是属于国家的,我可没有权力让你走我的后门。” “哦,真是这样吗?” “是呀,到时候我恐怕不会参与围绕这台仪器的科研工作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要为更加更有精力的年轻的天文学家让位子。毕竟,参加这个项目的科技人员有很多,不可能都去干围绕它的工作。” 李萌萌迟疑一下,却嫣然一笑:“这样也不错呀,只要你能功成身退,就享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了。” 刘晓光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如果那样也好,我还真羡慕普通人的生活。不过,等到那个时候,我可能就老了。” 李萌萌很是动情,并脱口而出:“你不要伤感,到时候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和照顾你。” 此言一出,不仅仅令刘晓光脸红,就连正聚精会神观察天上星星的刘宁也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李萌萌自知‘失言’,不由含羞把俏脸甩在了一旁。 刘晓光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儿子身上:“宁宁,你看到了什么?” 刘宁的眼神变得兴奋起来:“爸爸,我看到了很多神奇的星星。它们真是个个都漂亮。” 李萌萌趁机表示:“是吗?能让我分享一下吗?” 刘宁主动让出了位置:“姐姐请看吧。” 李萌萌目睹着从这台天文望远镜看到的奇观,在惊叹的同时,又不禁询问:“刘大哥,咱们这台望远镜能看多远的星星?” “数十光年的星体还是可以观察到的。” “哦,那等你们研制出的那台超级望远镜呢?” 刘晓光露出自信的微笑:“它的观测距离至少是这台天文望远镜的十倍,而且分辨清晰度也同样是十倍,甚至可以发现和研究存在宇宙中的暗物质。” 李萌萌好奇道“暗物质是些什么东西呀?” 刘晓光回答道:“暗物质是一种比电子和光子还要小的物质,不带电荷,不与电子发生干扰,能够穿越电磁波和引力场,是宇宙的重要组成部分。暗物质的密度非常小,但是数量庞大,因此它的总质量很大,它们代表了宇宙中26%的物质含量,其中人类可见的只占宇宙总物质量的5%不到。暗物质无法直接观测得到,但它能干扰星体发出的光波或引力,其存在能被明显地感受到。” 李萌萌继续眨动好奇的眼神:研究那些暗物质有什么现实意义吗?” 刘晓光思忖道:“由于它是无法直接观测到的,也许能帮助人类研制隐形人。” “隐形人?” 不仅仅是李萌萌,就连刘宁也投来殷切的目光。 刘晓光莞尔一笑:“是的,因为宇宙中有暗物质的存在,那关于隐形人的设想就不是科幻故事了。如果人类转化为暗物质,或许会隐身消失。一般情况下,地球上绝大多数的物体都是由正常的粒子构成,即原子。但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某些特殊物质也有可能是由暗物质构成。我们曾对暗物质的运动作了十分详细的调查和分析,结果显示暗物质作热运动时平均速度高达每秒3000米。同时,我们发现,暗物质的运动具有较强的随机性,且外界的环境变化不会对暗物质的运动造成丝毫的影响。以此来看,一旦暗物质进入人体,便会像没头苍蝇那般在人体内到处乱撞,这会对人体内部的系统产生严重影响。实验结果显示,当人体完全被转化为暗物质后,人的存在宛如烟雾,旁人根本无法辨识出来。这从理论上实现了隐身,但是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还是不太切合实际。本地图片,请重新上传当然,随着科学的发展,人类可能有一天能制造出隐形机器人呢。我们目前研制的这只‘天眼’可以让我们研究宇宙更深处的暗物质。” 李萌萌与刘宁一边聆听着刘晓光侃侃而谈,眼神中同时流露出期盼和向往的目光。 李萌萌不由激动道:“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简直是无法想象。我真恨自己早出生了,假如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以后再出生,那就可以享受到更神奇的生活。” 刘宁也不禁神往:“但愿我今后能够享受到更多科技带给我们的生活。” 刘晓光不由苦笑:“话可不能这么说。也许多少年之后,咱们这个星球上的生命不存在了,那所有的科技成果也会毁于一旦。” 刘宁露出吃惊的目光:“爸爸,难道真有世界末日吗?” 刘晓光思忖道:“从辩证的观点看事务,宇宙中一切物质都没有永恒的。在我们天文学家的眼里,在宇宙里的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星体毁灭,同时又有无数星体的诞生。” “难道它们就像我们人体力的细胞一样时时都新旧更迭吗?” “差不多,其实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是相统一的。对于我们天文学家来说,不仅仅是在研究宏观的宇宙,同时也在研究微观的宇宙。” 李萌萌又不禁插嘴:“那你们能够找出避免生命被毁灭的办法吗?” “哈哈哈,关于生命的毁灭还是很遥远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萌萌俏脸一红:“我才不怕死呢。不过我想的是,假如有一天,我们就算作古了,但我们的后代却可能遭遇灭顶之灾呀。就比如统治了地球上亿年的恐龙,他们当时是多么的强大,可说灭绝了就灭绝了。” 刘宁这时不以为然:“在恐龙那个年代并没有科学。所以它们再强盛也抗拒不了大自然带来的灾难。” 刘晓光点点头:“嗯,宁宁说得有道理。假如我们人类也能像恐龙那样在这个星球上统治上亿年的话,那时的科技水平肯定跟现在无法同日而语。也许,我们真可以利用一切的宇宙发现,去找出一个让生命和文明永存的办法。” 李萌萌不由叹息:“你说的年代真是太久远了。难道我们无法走一条捷径吗?” 刘晓光笑道:“在咱们这个星球上的科技水平就是如此,假如我们利用高科技的天文望远镜能够发现遥远的其它星体的生命,也许能够借鉴人家的科技成果。” 李萌萌眼睛一亮:“是呀,我们人类在地球上存在不过上百万年,而文明的出现还不到一万年,科技水平能发展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假如外星人已经存在亿万年了,也许会让我们借鉴到更加神奇的科技。” 刘晓光又赞许地点点头:“萌萌的想象力很丰富,那我们就一直带着这样的设想吧。” “光有设想有什么用?还需要你们这些天文学家们给我们带来一个又一个惊喜。” “我们会努力的。作为从事天文学的工作者,我们需要一代一代地前赴后继,为人类揭示出更多的宇宙奥秘,并让这些奥秘成为今后更高科技的成果。” 刘宁已经被老爸的一番话说得浑身热血沸腾了,不由意气风发:“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一名天文学家。” 李萌萌顿时抚掌:“好呀,咱们国家的天文事业后继有人了。” 刘晓光欣慰的目光瞥向自己的儿子,并从儿子的眼神里在读不出半点对自己抱怨和漠视。这让他豁然懂得了,人类对宇宙探索和发现的共识已经拉近了他们父子的距离。 第80章 常来常往 此时的刘晓光不禁意气风发:“我作为一个自豪的天文学工作者,一定要勤奋努力,帮助国家早日完成这个fast项目,并通过它揭示更多的宇宙奥秘,造福于全人类。” 李萌萌则充满了向往:“我非常期待咱们中国的这只‘天眼’早日落成,并通过它让我们看到和了解更多的远方的秘密,真正体会到我们这代人的幸福感。” 小刘宁突然冲老爸一举拳头:“老爸加油!” 刘晓光面对儿子的鼓舞,激动地点点头:“爸爸一定会努力。” 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凝滞住了,这让刘宁以及李萌萌都很好奇,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小老头正站在露台的出口。 刘宁对这个小老头还有依稀的印象,不由惊呼:“南爷爷!” 李萌萌一听刘宁的称呼,顿时猜出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就是她所向往的中国天眼研制首席科学家南秉怀。 不过,她不能贸然招呼人家,只是面带腼腆的笑容凝视着对方。 南秉怀早已经出现在那里了,因为刘晓光他们刚才畅谈的太投入和动情了,迟迟没有谁留意到他的出现。不过,他俨然被刚才的畅谈的内容感染了,身体里同样是心潮澎湃。 南秉怀首先笑容可掬招呼刘宁:“哦,你就是宁宁吧?真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大小伙子了。” 小刘宁点点头:“南爷爷好。” “好好好。”南秉怀走过去,伸手轻抚刘宁的头顶:“你能过来真让南爷爷感到高兴。” “是吗?我倒是想经常来这里看星星。可爸爸不愿带我来。” 刘宁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老爸。 南秉怀故意冲刘晓光责备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呢?如果宁宁以后想来,你必须老老实实把他领来。” 刘晓光突然暗生伤感,自己以后不再跟儿子一起生活了,还怎么领他来呢?其实这次也不是自己领来的。 李萌萌突然插嘴:“只要您们这里能为我颁发一个特别出入证,那我会经常带宁宁过来玩。” 刘晓光不由浑身一震,没有料到李萌萌居然会这样表态,不由嗔怪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南秉怀这时炯炯的目光冲着旁边这位陌生的女孩:“你这个丫头就是萌萌吧?” 李萌萌兴奋道:“是滴。您老人家知道我?” 南秉怀嘿嘿乐了:“我这几天耳朵里已经塞满了你这个小丫头的大名呀,如果不是你的机智,淑云恐怕真的很悬呀。” 刘宁听到这里,又对李萌萌增添一丝敬意,因为是她挽救了他的妈妈。 李萌萌露出淡淡的羞涩:“您过奖了。当时救淑云姐全靠刘大哥了。我只是帮点小忙而已。” 刘晓光为了在儿子跟前与前妻划清界限,赶紧摆摆手:“我当时只是被萌萌叫过去充当司机了,什么作用都没起到,还是多亏了萌萌。” 南秉怀一抬手:“你俩都别谦虚了,淑云其实是你俩合力救的。” 刘宁赶紧表态:“谢谢萌萌姐救了我妈妈。” 南秉怀俯视他一眼:“宁宁,难道不该感谢爸爸吗?” 刘宁挠了挠头:“爸爸是妈妈最近的人,救妈妈应该分内之事吧?” 李萌萌赶紧澄清:“他俩目前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宁宁应该感谢爸爸。” 刘宁一歪脑袋:“不,我、爸爸和妈妈永远都是一家人。” 刘晓光微蹙眉头,不由与南秉怀对视一眼。 南秉怀也是略有所思。 嘀嘀嘀··· 就在这时候,李萌萌的手机铃声响了,也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李萌萌从女包里取出手机一看,不由向刘晓光叽咕一下眼睛:“我爸爸可能是在家里等着急了。” 刘晓光赶紧敦促:“那你快点接电话呀。别让淑云等着急了。” 李萌萌一吐舌头:“你只顾淑云姐的感受了,却不考虑我老爸有多着急吗?” 刘晓光眉头一皱:“你还是赶紧接电话吧。” 李萌萌瞥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南秉怀不由笑道:“那你就一边接听一边对他编瞎话吧。” 李萌萌嫣然一笑:“还是南教授的话有道理,那我就接听了。” 当她刚接通电话,手机里便传来李云建焦虑的声音:“萌萌,你在哪,到底接到宁宁没有?” “嗯,我正跟宁宁在一起呢。” “他早该放学了吧?你们咋还不回家?” 李萌萌扑哧一笑:“您和淑云姐一定等着急了吧?” “你说呢?你已经出去快三个小时了。宁宁的学校也早该没人了。” “难道我一接到宁宁,就非回家不可吗?” “你俩不回家能在外面干什么?” “我俩是第一次见面,难道不该单独交流一下吗?” 李云建惊愕的声音:“你们孤男寡女的,在外面有什么好聊的?” 李萌萌的俏脸顿时涨红了:“老爸!您怎么说话呢?宁宁还是一个孩子呢。” 小刘宁听到了手机里的男子声音,不由心里一动,向稍微高他一点的李萌萌投去一幕向往的目光。 “哦,对不起,你俩彼此还不熟悉,假如谈得话不投机,人家宁宁就不跟你回家了。” “怎么会?我能跟一个孩子一样的吗?再说,宁宁会扔下他妈不管吗?” 李云建的语气变软了:“萌萌快带他回家吧。淑云都等得着急了。” “是吗?那你呢?” “我等得更着急。” “既然都很着急,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给我打电话呢?” “这···你老爸困了,回家后就眯了一觉,等醒来后就发现是这个时间了。” “哦,怪不得呢,您俩别着急了,我们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准回家。” “哦,你要带点吃的回来,最好是现成的。” “为啥要买现成的?” “你老爸身体状态欠佳,做饭有些吃力。” 李萌萌一惊:“我今天看您的状态确实很差,难道您昨晚在医院受寒了?” “不不不。”李云建赶紧解释:“应该是没休息好闹的。” 李萌萌这时不敢久留,与老爸结束通话后,立即提出了告别。 不仅是刘晓光,就连南秉怀也亲自送她和刘宁出大门。 门卫一见南秉怀亲自出门了,立即向他们立正,并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萌萌因为那位门卫曾经阻挡过她,便向他一吐舌头:“你看到了吧?我跟南教授是好朋友。你下次就不要阻挡我进去了。” 门卫尴尬一下,没有搭茬,但南秉怀却哈哈大笑:“小王你要告诉所有的同事们,以后这个丫头要来天文台,一定不要阻拦她。” 门卫赶紧点点头,并冲李萌萌友情一笑。 刘晓光心里一惊,感觉南秉怀似乎很赞成李萌萌与自己交往,难道李萌萌从此真要对这个科研重地常来常往吗? 当送走了儿子与李萌萌之后,刘晓光在陪同南秉怀返回大楼时,便不安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之前对他俩的话说得有些满。” 南秉怀一愣:“你说得很正确呀,为什么向我道歉?” 刘晓光挠了挠头:“我其实在这个项目里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有些大言不惭了。” 南秉怀神情突然凝重起来:“你错了,凡是参与这项工程的建设人员,都是国家的英雄。” 刘晓光心里一凛,不再说什么,便加快了步伐,似乎想进去大干一场,把刚才耽误的时间给抢回来。 李萌萌开车搭载刘宁回家的路上又一次告诫他:“宁宁要记住了,千万不要说来见爸爸,也不许对妈妈说出任何真相。” 刘宁不解:“这是为什么呀?难道非让妈妈对爸爸误会下去吗?” 李萌萌眨了眨眼:“这是你爸爸的决定,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刘宁瞥了她一眼:“看样子爸爸是下决心放弃妈妈了?” 李萌萌的表情稍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你爸爸那是顾及你妈妈的感受,同时也让自己能全心投入在祖国的天文事业中去。你不是已经了解到天文学的重要性了吗?应该体谅爸爸的良苦用心才是。” 刘宁寻思一会,又不解道:“假如我妈妈知道事情真相,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所谓的事情真相就是你爸爸送你妈妈去的医院,而不是我爸爸。同时,你爸爸把你妈妈托付给了我爸爸。你想想看,你妈妈会是什么感受?” 刘宁转动一下眼眸:“她可能重新回到我爸爸身边呀。” “可她已经跟我爸爸在一起了。难道她还能随意回头吗?” 刘宁无法回答,不由皱起了眉头。 李萌萌又讲道:“假如让你妈妈背负着对你爸爸的愧疚跟我爸爸过日子,那她的后半辈子会活得踏实吗?” “难道她真不可以跟爸爸重新生活在一起吗?” 李萌萌反问:“你知道他俩为什么离的婚吗?” 不料,刘宁发出愤愤的口气:“当然是你爸爸横刀夺爱了,等我见到他,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第81章 心理变化 李萌萌顿时一惊,下意识地靠边停车,用一副惊愕的眼神盯着身边这位充满怨气的男生。 刘宁脖子一歪:“怎么?难道你刚才对你爸爸的承诺都忘了吗?” 李萌萌惊愕的表情瞬间转变为了茫然:“我···我承诺什么了?” “你对他承诺不会跟我一样的,还说我不可能丢下我妈妈不管,难道你想在半道上把我抛弃吗?” 李萌萌又扑哧一笑:“你呀,想什么呢?就算你心里有杀我爸爸的想法,我也不会把你丢下的。否则,不仅你妈妈着急,就连我爸爸也饶不了我。” “那你为啥半道停车?” 李萌萌鼻孔哼了一声:“瞧你这小心眼,难道我停车就是想甩掉你吗?我是想跟你认真地谈一谈。” 刘宁挠了挠头:“你想跟我谈什么?” “宁宁,我且问你,在你妈妈看来,你以前跟她一样反感自己的爸爸?” 刘宁心头一震,但不容否认,只好默默地点头。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是受妈妈的影响。” 李萌萌立即纠正:“不仅仅是受妈妈的影响,而且你之前对爸爸也没有亲密感,那是因为他很少管你。” 刘宁无奈地耸一下肩膀:“大概就是这样吧。” 李萌萌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的爸妈离婚并非是感情破裂,也不单纯是误会,更不是我爸爸插足,而是你妈妈厌倦了这种生活方式。她需要的男人就是整天围着她转。可是,你爸爸根本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虽然他身为一名天文学家,但也没有给你的妈妈带来任何的荣誉感。所以,你妈妈才下决心离开你的爸爸。”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你妈妈对你爸爸的不满,早就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她当初是凭一时心血来潮才嫁给你爸爸的,但没有想到要想成为一名科学家的妻子,就必须要有科学家一样的默默奉献精神,而并非是被光环所笼罩住,而你妈妈又是一个急功近利的女人,非常渴望功成名就。所以,当你爸爸既不能给她一个陪伴,又不能带给她荣誉时,那她在失望之余对你爸爸的积怨就可想而知了。宁宁,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刘宁垂下了脑袋,嘴里不得不承认:“妈妈对爸爸确实很不满。” 李萌萌嫣然一笑:“那你还怨恨我爸爸抢走了你的妈妈吗?” 刘宁不解:“难道你爸爸就能满足我妈妈的幸福吗?” 李萌萌点点头:“那是肯定的。首先,我爸爸对你妈妈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并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妈妈的;其次,他俩一起共事,这种近距离的相处足以点燃他俩内心的情感。所以,你妈妈就不会感到身边没有老公的寂寞感了。最后,我爸爸能给你妈妈一个成就感,让她全身充满一个女强人的光环。” 刘宁的内心充满了困惑:“真的是这样吗?” 李萌萌一副凝重:“宁宁,我该说的都已经跟你说了。鉴于目前的现状,你只能尊重妈妈的选择,并祝福她的幸福。” “那我爸爸该怎么办?” “这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首先并没有失去你这个儿子,而且没有家庭的牵绊,可以全心投入科研中,不仅为自己个人生涯,也为我们的祖国铸就辉煌。” 刘宁又不禁把异样的目光对准她:“难道我爸爸身边不需要一个女人吗?” 李萌萌在他的目光下,脸颊顿时有些发烧,只好匆忙应付:“这个···要看他的缘分了。” “萌萌姐?” “嗯?” “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你为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能胜任一个科学家的媳妇吗?” 李萌萌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孩子看出自己对他爸爸有想法了吗? 她思忖片刻,便含蓄地回答:“既然作为一名科学家不是一名普通人能做到的,那作为一名合格的科学家家属也非常人所及。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嫁给一个科学家了,不过,又不想学你妈妈。” 刘宁欣赏的眼神凝视着她,并脱口而出:“我将来一定要做一名科学家。” 李萌萌心里一颤,不由向他投去一幕惊疑的目光。 这次轮到刘宁需要掩饰了:“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为难你爸爸的,刚才的话仅仅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赶紧开车吧,咱们还要购买许多东西呢。” 李萌萌简直有点惊魂未定,但又不得不启动了汽车,因为她已经耽误不起时间了。 等到她在一家超市购买食材时,刘宁不仅主动帮忙,而且还处处抢在她前面提东西,俨然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必须要呵护一个女生一样。 李萌萌注意到这些细节,可心里却隐隐不安。 等到了李家的豪宅,更让李萌萌不可思议的是小刘宁一见到她的老爸就兴奋地高喊李伯伯,并显得就像一家人一样的亲热,这无疑给心怀忐忑的李云建一个意外惊喜。但李萌萌却茫然了,这个小男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李云建拉住小刘宁的手,先是嘘寒问暖一番,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宁宁,李伯伯现在就带你去见你妈妈,她都为你担心死了。” 刘宁则表示:“那好呀,听说妈妈生病了,我都担心死了,幸亏被您和萌萌姐照顾着。” 李云建这时回头瞥了女儿一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李萌萌只能报以苦笑,然后把购买的食材逐一往豪宅门里运送。 此时,李萌萌便成了这次团圆饭的主厨,独自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放在客厅的挎包响起了手机铃声。 李萌萌正好走出厨房,当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立即奔向了客厅—— 当她从女包里取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由警惕向楼上瞥了一眼,然后才一边接听一边快步走向厨房:“喂,妈妈有事吗?” 手机里传来了杨兰婷的声音:“萌萌,淑云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萌萌一听老妈还在关心抢了她前夫的女人,不由苦笑一声:“妈妈,您可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性,直到现在还为外人操心。” “萌萌,她不是外人,而是你爸爸要娶的女人,会成为你另一个亲人。” “唉,她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正跟您的前夫和她的儿子在楼上卧室里相聚呢。我正在为他们做饭犒劳。” “淑云的儿子也去了家里?” “嗯,他平时住校,今天刚好是周末。” “哦,那你的爸爸不做饭吗?” “他呀,昨晚陪了淑云一宿,今天看起来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而且还要应酬淑云的儿子,我只好受累了。” 杨兰婷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你爸爸···你怎么能让你爸爸陪床呢?他的身体其实一直不好呀!” 李萌萌显得很无辜:“我爸爸为了表示对淑云的爱心,非要在她出院之前陪护她一宿,我能不给他这个表现机会吗?再说,淑云住的是高级病房,有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我爸爸只是睡眠不足而已。” “哦,既然是这样,你要今后要密切关注他的健康。” 李萌萌显得很意外:“妈妈,难道您让我回去陪您了吗?”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爸爸和淑云再说吧。” 李萌萌鼻子一酸,顿时热泪盈眶:“妈妈···您处处为别人着想,考虑过您自己的感受吗?” “我的感受就是我的亲人们都平安顺利就好。我不跟你多说了,免得影响你做饭。” “喂···” 李萌萌还想再说几句,但杨兰婷已经挂断电话了。她只能叹息摇摇头。 南秉怀刚送走李萌萌和小刘宁,回到工作室没多久,一个工作人员便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并径直走到南秉怀跟前。 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的南秉怀立即转过头:“你有事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嗯,华航公司的杨总要求见您,李总想征求您的意见,到底是见不见?” “你说的是杨启明?” “嗯,就是他。” 南秉怀顿时把脸一沉:“没有什么必要。你就对老李说我很忙,没有时间会客。”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南教授您最好还是见他一面吧,毕竟华航电子公司可能成为咱们的合作单位。” 南秉怀瞥了一眼年轻的工作人员:“这是你的想法?” “不,这是李总的想法。” “既然是李总的想法,那他直接跟杨启明协商好了,干嘛找我呀?” “您毕竟是fast工程项目技术负责人,不能回避这件事吧?” 南秉怀鼻孔一哼:“我跟那为杨总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李总尊重我的意见,那就取消华航公司参与fast工程的资格。” “这···”工作人员不由陷入了两难地步。 就在这时候,程学东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并拍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肩膀:“小魏,请你回去禀报李总,南教授过一会会去会客厅接见杨总。” 工作人员顿时如释重负:“好的,我马上向李总报告。” 南秉怀等工作人员转身一离开,顿时向他的助手露出温怒的目光:“你搞什么名堂,居然敢做我的主?” 程学东一副恭维的面孔:“南老师别动怒。咱们的项目需要跟像华航这样的有实力大公司合作,千万不能因为出于个人的恩怨而影响全局。” 南秉怀刚想恼羞成怒,但理智却悄无声息地把冲动驱赶出了思想高地,也让他起伏的表情彻底回归平静。 程学东忐忑的心理也随着南秉怀的表情平静而逐渐踏实下来了:“南老师,我并不是给您上课,现在的师母才是您最好的人生伴侣。您难道还需要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你别说了,我给你这个面子,立即去会一会杨启明,毕竟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人恩怨早就微不足道。” 程学东眼睛一亮:“您这么想就好,需要我陪同您一起去吗?” 南秉怀摇摇手:“你还是忙你的吧,我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好的。” 南秉怀在程学东转身离开的瞬间,突然叫了一声:“小程?” 第82章 初恋的回忆 程学东蓦然回首:“您有什么吩咐?” 南秉怀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关切:“你给淑珍打电话了吗?” 程学东点点头:“嗯,打过了。” “哦,她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刘燕说她的身体挺好的。” “刘燕说?她自己怎么说?” 程学东一副遗憾:“可惜淑珍当时并不在家。” 南秉怀很诧异地盯着他:“她不在家会去哪?” “刘燕说她去邻居家串门了,又没把手机带到身上。” 南秉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病得那么重···居然能出去串门?” “嗯,她自从服用那种特效药以来,病情一直在好转。” 南秉怀依旧很疑惑:“既然她出去了,那个叫刘燕的女孩怎么没有陪同她?” 程学东又解释道:“淑珍去的地方并不远,也许刘燕去不熟悉的地方会感到拘束,所以才···” 南秉怀当即打断:“你应该再打电话,要亲耳听听淑珍的声音。” 程学东一副为难:“淑珍是要强的女人,如果我频频打电话,恐怕会让她不安。” “这是为什么?” 程学东当即把刘燕的话向他重复一遍。 南秉怀沉吟片刻,才轻声道一句:“既然是这样,你就多联系刘燕吧。” 程学东点点头:“嗯,其实通过刘燕反倒会更清楚地了解淑珍的病情。如果直接问淑珍,她肯定会对我有所隐瞒的。” 南秉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出了工作室。 程学东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工作室的门外,这才走向自己的位置。当经过刘晓光身边时,彼此交换一下眼神。 南秉怀在从工作室到接待室的一段长长的走廊(包括楼梯)过程中,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往事一幕幕瞬间涌现在脑海里··· 在三十多年前,南秉怀刚从欧洲学成回国,当时的他带着海归博士的光环兴匆匆回到阔别四年的故土,除了为振兴祖国天文事业的远大抱负,还有与心上人相聚的殷切心理。 他的心上人也是他的初恋,同时是一位从事天文事业的人,她的芳名叫苏湘悦,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某名牌大学物理系的讲师。她所从事的正是培养未来天文学家的摇篮。 当南秉怀一踏上祖国的热土,第一个想见的就是自己的初恋。实际上他在临回国之前,就已经给初恋所在的学校发去了电报。所以,他没有理由不认为自己的心上人不会出现在迎接的人群里,甚至能让他第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当他拉着行李箱走出闸口时,并没有见到心上人的身影,不由令他大感意外,不由左顾右盼,希望她正躲在某一个角落要跟自己捉迷藏。 就在这时候,一个帅气的年轻男子满面春风地奔向了他,并兴冲冲打着招呼:“秉怀!” 南秉怀的目光直视着他:“启明来了?” 年轻男子已经靠近了他:“是呀,我是代表台里特来迎接你这位海归博士的。” “哦,你没有跟湘悦一起来吗?” 年轻的男子收敛了笑容:“湘悦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就没有来。” 南秉怀顿时紧张起来:“她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紧张,她只是身体偶感不舒服。” 南秉怀的神情愈加严峻,把自己的行李箱往杨明远手里一推,就要大步走出去。 这位年轻的男子全名叫杨启明,是南秉怀的同事兼好友,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所以,南秉怀在他的跟前才显得不拘小节。 杨启明见他冒失离开,只好在他身后大声解释:“秉怀,湘悦没事,心里只是有点赌气。” 南秉怀顿时停住了脚步,并缓缓回头:“她赌气?跟谁?” 杨启明拉着行李箱走近他:“当然跟你呀。” “为什么?” “她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回国。难道她在以往是书信里没劝过你吗?” 南秉怀不由苦笑:“她是劝我留在条件更优越的国外,可我的志向是为了祖国的天文事业服务呀。再说,也是为了跟她在一起嘛。” 杨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湘悦只是一时赌气,你也别着急,好好哄哄她就行了。” 南秉怀默默点点头,但却皱起了眉头。 事后,南秉怀带着从国外给苏湘悦购买的礼物来她的宿舍去探望她。苏湘悦给他打开门时,虽然还对他一身的怨气,但因为四年的离别之苦,还是激动地跟他拥抱到了一起。 可是,当一阵激情过后,苏湘悦又理智地推开了他。 南秉怀一怔,便赶紧俯身从包里取出一件件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来讨好她:“湘悦你看,这是我给你买到欧洲最时髦的时装,还有法国香水···” 苏湘悦依旧一脸不悦:“你为什么这样固执?为什么把我的劝告置若罔闻?” 南秉怀明白她的用意,便耐心解释道:“湘悦,我是因为太想念你了,才不顾一切回国的。” “哼,假如你真的为我着想,就应该在那边混出个样子来,再接我过去不好吗?” “可是,咱们在国内发展有什么不好?再说了,国外不一定就是天堂呀。” “可你我都是天文人才,而你又成为了天文学的博士,在国外肯定有更好的前途。” 南秉怀又赔笑着解释:“我们做人不能太自私呀,如果有了成就,首先要为自己的祖国的效力呀。再说,国家也需要我们这些有成就的科学家。而你正在为国家培养更多的天文学人才,是多么一个闪光的角色呀。所以说,我们在国内发展会有更好的前途。” 苏湘悦鼻孔一哼:“你以为自己很伟大是不是?国家现在的情况还是一穷二白,在天文领域的投入又低。在如此差的条件下怎么能做出业绩呀。” “湘悦,话可不能这样说。现在的国内经济暂时是不景气,搞科研的经费也不足,但也比以前有很大的改善呀。尤其国家最近提出了尊重科学,尊重人才的口号,让我身在国外都为之振奋。我不能辜负国家对我的培养。我想这里会是我们施展才华的舞台。” 苏湘悦在男友讲的道理面前显得很无奈,只好重重叹了一口气。 南秉怀总算说服了心上人,第二天就去天文台上班,并又见到了杨启明。 杨启明跟他打过招呼后,便悄声询问:“秉怀,看你的样子是把湘悦哄好了呗。” 年轻的南秉怀嘿嘿一笑:“那是当然了。如果把道理讲明白了,湘悦还是能体谅我的。” “那就好,湘悦可是做梦都想出国发展呀,本来想借助你这块跳板,可你却回来了,堵死了她出国的路。她能够看开这一点,真是难得呀。” 南秉怀听了同事这番旁敲侧击的话,心里不由投下一片阴影。因为他知道杨启明也曾经是苏湘悦的追求者。当年苏湘悦甚至在他俩之间的摇摆过,可是因为自己出国深造的机会,并有大好的发展前途,才最终赢取了苏湘悦的芳心。他现在看得出来,这位好友兼同事似乎对苏湘悦还不死心。不过,他可不能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紫光天文台因为缺少先进的科研设备,尤其是缺少一台先进的天文望远镜,这令南秉怀参与的科研项目出现了停滞不前的局面。南秉怀心里无比的焦急,整天都纠缠着领导索要研究经费。 当时的领导是一位姓刘的院士,对南秉怀期望值很高,但在经费方面有些无能为力,只好一次又一次敷衍着他。 南秉怀眼看自己有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垂头丧气,居然在自己的宿舍里借酒浇愁。就在这个时候,苏湘悦过来了,一看到这种状况,又数落了他一顿。 正在气头上的南秉怀有些吃不住劲了,冲动地把酒杯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啪嚓! 结果他这一摔,不仅让宿舍的地板狼藉一片,也几乎把苏湘悦的心给摔碎了。她惊愕一下,才掩面夺门而逃—— 南秉怀醒悟过来了,再想去追却为时已晚,不由懊悔地抬手狠捶自己的脑门。 事后,南秉怀带着一万分的诚心找苏湘悦认错。经过他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的苏湘悦的谅解。只不过,他俩的感情亲密度已经回不到从前了,除了那次的伤害,还有南秉怀已经抽不出多少时间陪他了。因为他要用自己的勤奋来促进频临停滞的科研项目。 半年之后,南秉怀突然接到苏湘悦一个电话,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秉怀,我要出国了。” 第83章 不辞而别 南秉怀在电话这一端显得无比的惊讶:“湘悦,难道这是真的吗?” “你以为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南秉怀定了定神:“你难道是出差吗?” “不,我要在国外定居,已经在学院辞职了。” 南秉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我自己的事儿,需要跟你商量吗?” “湘悦,请不要赌气,要理智一点。你出国能干些什么呀?” “我知道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出国后可以继续从事天文事业,但我是有海外关系的,这你不是不知道。” “嗯,我知道你有一个舅舅在美洲。” “他在美洲打拼多年,已经有所成就,如今年龄已经大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帮我办理了出国手续。” “难道你去继承他的产业?” “是的,他希望我把自己的男朋友也带上。” “什么?难道你把我也带上?” “假如你愿意的话,并不是不可以的。你既可以协助我继承舅舅的产业进行经商,假如你实在放不下钟爱的天文学,也许凭你的名气可以去一个更有利于你发挥的天文台工作。” “你让我为国外的天文台工作?这是根本办不到的。” “秉怀,请不要揣着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好不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科学是没有国籍的!” “湘悦,可你忘记了接下来一句话——科学家是有祖国的。你说我是民族主义思想也罢,我就是不能忘记我是一名中国人,必须要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做出贡献。而不是帮助那些别的国家强大起来,来欺负自己的祖国。” 苏湘悦一副悲哀的语气:“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看样子你我注定无法休戚与共了。” 南秉怀则黯然地表示:“对不起,我不否认自己非常爱你,而且是刻骨铭心的爱。但是,在我的生活中,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科技报国的信念。为了国家大业,我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 “秉怀···难道你真这样想?” “湘悦,真的对不起,我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肩负民族复兴的科学家,决不能因为个人得失而放弃信仰。” 苏湘悦只好气鼓鼓回一句:“那你就守着你的信仰过日子吧” “喂···” 南秉怀还想再解释几句,但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他默默地放下电话,有一点怅然若失。 不过,他回想这些年与苏湘悦的情分,并不愿相信从此失去她,希望她能理解她,在爱情的道路上最终‘迷途知返’。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做梦也没想到。 原来,当他苦闷了两天,突然想找他的好哥们杨启明倾吐一下苦水时,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影子,就连宿舍也没有。他询问周围的同事无果后,便直接去找到了刘院士问个究竟—— 不料,刘院士给他一个惊人的答复:“小杨已经辞职了!” “啊?”南秉怀顿时目瞪口呆,“真的吗?这不可能!” 刘院士一副惋惜:“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小杨就在昨天亲自把辞职书交到了我手上。我苦口婆心劝导了他多时,但他的决心以下。我也不能勉强呀。真是可惜了,他可是一个很有潜质的天文学家,居然要下海经商了。” 南秉怀依旧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我还不了解杨启明吗?他的老家在千里外的农村,在本地并没有任何人际关系,又没有资金,靠什么下海经商呢?虽然现在是下海热,但他一个堂堂的天文学家凑什么热闹呢?” 刘院士赶紧解释:“小杨并不是在国内经商,而是要出国呀。” “出国?”南秉怀不禁发出质疑,“他又没有海外关系,凭什么呀?” “他说在美洲有一位朋友。” “难道他要去美洲?” 刘院士点点头:“是的。” “原来他也要去美洲?”南秉怀脑海里顿时想到了苏湘悦。 此刻,南秉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奔向了苏湘悦所在的学校。然而,等待他的结果是——苏湘悦不仅在几天前辞职了,而且今天早些时候离开了学校,直接奔向了机场。 当南秉怀从苏湘悦的一位同事嘴里得知这些消息后,一股无名的烈火几乎已经烧膛了,想要立即奔向机场去追上对方。 这时候,苏湘悦的同事平静地阻止道:“南教授别追了,估计湘悦这时已经在飞机上了。” 南秉怀无助地蹲在了地上,发疯似的捶打自己的脑门:“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湘悦已经给你留下一封信放在我这,我马上拿给你看。” 苏湘悦的同事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进入了宿舍楼。 南秉怀慢慢站起来,怅然若失地回望着那扇门。 不一会,那位女老师拿着一封没有粘贴邮票的信封走了出来,并向他双手一递:“给,这就是湘悦老师给您的信。” 南秉怀用颤抖的右手接过了那封信,再用左手配合,要撕开信封,可是,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居然发不出能撕开信封的力气来。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女老师看不下去了,主动伸出手来:“还是我来帮帮你吧?” 南秉怀一愣神的功夫,女老师已经从容夺过了信封,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封口,并从封口抽出了折叠好的信纸,再一并递交到了南秉怀的手里。 南秉怀脑袋浑浑噩噩像浆糊一样,似乎没有任何谢意,木然把信纸接到手,但却把信封失手掉到了地上。 女老师赶紧俯身拾起了那个信封。 南秉怀展开信纸一看,居然是两张信纸,而头一页信纸居然落款是杨启明。他的脑袋从混沌中又陡然清醒了之前的预感逐渐变成了现实,但他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非要看看其中的名堂,于是耐下心来阅读这信纸上的内容—— 秉怀 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了美洲,并且陪同湘悦走了。你也许认为我太不仗义了,为什么要乘人之危抢走你的心上人?但我希望你能耐心看完我这封信,再决定是否该恨我。因为我把一切肺腑之言都倾述在这张小小的信纸上了。 我当时跟你一样,很珍惜天文学家这份神圣的称呼,也非洲渴望在这神圣的岗位上建功立业。但现实彻底打碎了我的梦想。由于国家太穷了,在科研方面投入严重不足,就连一台先进的天文望远镜都不具备,这如何让我们在天文研究上取得非凡的成就呢?所以,我的梦已经碎了,对自己的前途失去了信心,也不想在这个科研机构混日子了。你嘴里一直以当年两弹一星的科学家为楷模,以他们的精神为传承,但你别忘了,当时国家决心搞两弹一星是举全国之力呀。即便现在,国家重视的科学也是在其它一些民用的科技方面,对天文领域投入太少了。既然给咱们的米少,还需要更多的巧妇吗?我其实早就有离开这个岗位的想法了。所以,当我得知湘悦要出国继承她舅舅的产业时,便主动要求陪她走。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即便心里怎么爱她,也不会以牺牲自己事业为代价陪着她,给她一份实实在在的幸福。当我向她做出表白后,终于感动了她。其实,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权衡,终于意识到谁才是她该珍惜的人,那就是敢于为了她的幸福而牺牲一切的男人。我对她的爱从来就没有一丝的改变,所以我决定为了陪她一生一世而义无反顾了。 秉怀,你千万不要认为我的行为卑鄙,因为就算我不这样做,湘悦也会跟你渐行渐远,因为你俩根本不是一路人。再说,凭她一个女孩,如何在复杂的国外立足呢?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放心,必须陪在她的身边,在帮她分忧解难的同时,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在我看来,对心爱人最好的诠释就是陪在她的身边,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秉怀,你也千万不要认为我为了一己之私而背叛祖国。说到爱国,我一点不比你差,虽然我现在去国外发展,但爱国的情怀会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只不过我要通过另一种方式去为自己的祖国出力,那就是过去那些民族资本家所倡导的实业救国。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了,国家需要大量的海外资金参与国家经济和现代化的建设,我希望在这一领域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正如现在盛行的那句歌词——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旧是中国心··· 南秉怀端着信纸的手越来越颤抖,双眼已经模糊了,再也读不下后面不多的内容了,并且双手一戳,差一点弄断那两张信纸。 女老师见状,赶紧大声提醒:“南教授不要激动呀,下面那张还有湘悦留给你的信呢。” 南秉怀精神顿时一振,他太想再听听心上人的心声,虽然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但起码还能看到她的文字。他倒要亲眼看一看,她是怎样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84章 住院 南秉怀重新展开信纸,并移开上面那张且令他无比伤感的信纸,并让它飘落在地面上。 女老师从俯身把那张信纸拾起来,但知道它让眼前这位科学家伤心了,并不没有交到他的手里,而是低头浏览了上面的内容。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事以及所陪同的那个男人到底给这位科学家写了些什么内容。不过,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亲笔信时,不禁有些动容。 再抬头瞥了科学家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无比的凝重,双眼几乎冒光了,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苏湘悦给南秉怀的信无法让他保持平静,因为她的措词很强烈,还不像之前杨启明那样委婉。 秉怀,当你看到我这封信时,你我便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本来我不想再对你说些什么,但经不住启明的相劝。他非让我给你一个交代。我只好听他的了。虽然你我热恋了几年,但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志向。 我是一个性格高傲的女孩,从小就喜欢被浪漫和幸福包围着,对于求偶可以说是很苛刻。当初上大学的时候,班上所有的男生里,也只有你和启明能纳入我的眼界,因为你俩的成绩是最突出的,并且得到校领导的重视,将来一定会被分配到重要的科研机构工作。当然,我只能接纳其中一个。其实,我当时喜欢启明比你多一点。因为他成绩优异的同时又比较帅,是班上女生们追逐的目标。可他对别的女生简直是不屑一顾,而把所有的感情投入到了我的身上。我当时虽然感动,但并没有贸然做出选择,因为你也在追求我。我倒要看一看你俩之中谁最有出息。 毕业后,我留校工作,而你和启明果然被视作天文学的后起之秀被直接分配到了重要的科研机构。不过,你比他幸运,拿到了唯一的出国读研的名额,眼看前途不可限量。我才最终做出了抉择,选择你做我的男朋友。因为国内的生活环境太差了,我希望自己能像鲤鱼跃龙门那样,早日去一个舒适的环境里生活和发展。因为我的舅舅在跟我通信时,经常向我介绍美洲那里的现代化生活,令我无比的向往,但我碍于面子,并不想凭借他的关系出国,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在国外扎下根,并风风光光地把我接出去。 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我真读不懂你了,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拒绝国外高薪挽留?你嘴里口口声声称要报效祖国。可你已经回来快一年了,国内有你发展的空间吗?在科研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让自己的才华付诸东流。你现在无法施展自己的包袱,却学会了怨天尤人。 我都不敢想象跟这样的你生活在一起会意味着什么。当我好不容易有出国的机会了,本想也给你一次机会,但没有料到你居然说了那样一番话,好像全中国只有你一个爱国者,而我就是一个叛国的人。好了,伤感的话就不多说了,也许是人各有志,你好自为之吧。对于我来说,值得我最大欣慰的就是启明还在默默等着我。他为了我不惜放弃自己的志向,就凭他对我的这份情意足以感动我一生。希望你不要嫉恨他,因为你已经失去了机会,凡是走过的路,就别想回头了。鉴于曾经的情分,我最后要对你说的一句话就是四个字——祝你幸福! 南秉怀一口气把这封苏湘悦的亲笔信读完,突然一股无名火起,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南教授!您怎么了?” 他在失去知觉前,隐隐约约听到了女教师的惊呼,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间病房里了,不由一愣,便要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 就在这时,床边的一双手把他紧紧压在床上:“别乱动,你现在还输着液呢。” 他这时才看清那位女老师正守候在床边,并利用她的双手紧紧固定住自己。 南秉怀又侧脸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果然连着一只吊瓶。 “我···这是怎么了?” “您在我们学校宿舍楼前晕倒了,是我把您送到医院的。” “我晕倒了?”南秉怀顿时回忆着失去记忆前的一幕,“我患了什么病?” “医生说您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失眠而导致贫血,并在精神上遭受刺激的情况下而产生休克。所以,您只需要休息和补充营养。”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您救了我。” 女老师嫣然一笑:“我只是帮忙把您送到了医院,算不上救了您。” “多亏您了···我还是该好好谢谢您。” “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就算看在湘悦的份上,我也是义不容辞的。” “不要跟我再提她。” 南秉怀又是一阵悲痛欲绝,苏湘悦与杨启明的结合让他品尝失恋的同时,亦让他肝肠寸断。 女老师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南教授···我刚才看了湘悦老师和您的同事留给您的信了···这事不怪您。人各有志,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因为您们这些科技工作者才是国家的希望。” 南秉怀愕然望着有些动情的女老师,沉寂了半晌,才喃喃道一句:“谢谢您。” 女老师继续湿润着双眼:“南教授,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再大的困难也要挺过去,因为国家需要您,需要您收拾好心情继续工作。您千不万不能因为失恋的痛苦而从此一蹶不振,这会毁了自己的前途。” 南秉怀在对方鞭策性的劝导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化解了一些内心的沉痛。 “谢谢您,虽然您跟湘悦是同事,但却跟她一点也不一样。” 女老师谦虚道:“我跟她是不一样,她是一名很有前途的大学讲师,而我只是一名附属中学的教师而已。” “哦,原来您不是湘悦的直接同事?” “嗯,但我们都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平时关系处的一直不错。其实,她的离开也让我很失落。” 南秉怀试探地询问:“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女老师摇摇头:“没有,除非她到了那里能给我写信。” 南秉怀感觉再抠根问底,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于是坚强地表示:“我不会在纠缠她了,希望她过得幸福。同时再次感谢您的援手。” 女老师含羞一笑,不由把头垂得低低的。 南秉怀心里一动,看出眼前年轻的女子对自己有了那层意思,起码是一种崇拜。难道上天为他关闭一扇门后,又无意之中为他打开一扇窗吗? 他虽然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但处在失恋痛苦的情况下,确实需要把自己的感情转移一下。 天文台方面得知他出事后,刘院士亲自来医院探望他。 南秉怀的身体基本恢复了正常,面对领导,首先开口表示:“我最近只是有点失眠,不小心在一个不合适的地方睡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给组织添麻烦了。” 刘院士得知守在病床旁的年轻女子送他来医院的,首先对她进行一番由衷的谢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秉怀同志可是我们单位的一块宝呀,千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辛亏得到你的照顾。” 张美娜含羞一笑:“您不要客气,我只是举手之劳。再说了,任何人看到他晕倒了,都不能无动于衷。当时只有我在现场,假如我不站出来还指望谁呀?” 刘院士有些喜欢上了眼前的年轻的女子:“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给你发见义勇为的锦旗的。” “我叫张美娜。不过,锦旗还是免了吧。您们如果心疼南教授,还是在他研究的项目上多投入资金,千万不能埋没了他的才华呀。” 刘院士先是一怔,随即爽朗大笑:“好的,就凭姑娘这句话,我们天文台上下一定全力支持秉怀同志的工作!” 南秉怀没有料到张美娜居然能跟他的领导讲出这番话,不由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张美娜变得兴奋起来了:“真的吗?您说话一定要算数。” 刘院士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南秉怀:“秉怀同志,我要郑重地通知你,经过我的努力争取,国家天文局已经拨款为咱们的天文台购买了一台国外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等到这台望远镜一到,你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南秉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 “哈哈,我一个堂堂的台长,会用慌话哄骗你吗?虽然我们的国家财政还很困难,但为了实现科技兴国,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资金用来搞科研呀。” 南秉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谢谢领导的支持。” 张美娜更兴奋得像只小鸟:“真是太好了。南教授一定要加油呀。” 刘院士一看姑娘的兴奋劲,不由深受感染,便抛开其它话题,不动声色地跟她攀谈起来了。当然,主要的话题就是了解对方的个人情况。 张美娜自然是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情况介绍清楚。 当刘院士得知她还没有男朋友时,眼神里不经意露出诡谲的笑意。 他最后起身告辞了。南秉怀觉得自己没事了,也要跟领导一起回去,但被刘院士严词拒绝:“不行,我还不放心你的身体。万一你日后昏倒在工作岗位上该怎么办?” 南秉怀赶紧表示:“我真的没事了,现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你不要着急嘛,首先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它可是我们革命的本钱呀。你既然来到这里了,就踏实休息两天,趁机把全身各个零件都给我好好检查一遍。我要确保你的健康万无一失。” 南秉怀一看领导的口气很坚决,也不敢违背他的意图,只好屈服了领导的意志。 不料,刘院士又把目光瞥向身边的女子:“美娜姑娘,你既然帮助了秉怀同志,那就好人做到底吧,在这里好好陪他做各项身体检查。” 第85章 可遇而不可求 对于刘院士这番安排,令躺在病床上的南秉怀和守在床边的张美娜同时大感意外。 南秉怀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跟人家姑娘没有什么交情,平时在与前女友的交往过程中,才偶尔跟人家打个照面,现在怎么可以像一个家属那样护理自己呢? 张美娜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样子,相反倒有一些感觉,羞涩地点点头,同时向南秉怀投去了含情脉脉的目光。 南秉怀的脸色有些发烧了,赶紧质疑领导:“刘台长···这···这样做合适吗?” 刘院士显得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刚才了解美娜姑娘的情况了。她是外地人,学校又在放假,正好有时间陪你。而你呢,老家也不在这里,又是光棍一条,正好需要一个像美娜姑娘的亲人陪你。” “可她并不是我的亲人呀?” “什么叫亲人?难道要有血缘关系才算亲人吗?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有缘就是一辈子的亲人。美娜姑娘平时对你并不陌生吧?如今人家又救了你,这样的情分难道还不能让你把她视作亲人吗?” “我···我是很感激美娜的···感激她给我带来亲人般的温暖···可不能总麻烦人家呀。” 张美娜终于含羞开口了:“我不怕麻烦。只要南教授不嫌弃我笨,我愿意照顾您。我···我其实这两天也挺闷的。” 刘院士嗔怪的表情:“美娜姑娘怎么会笨呢?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我觉得你是天下最心灵手巧和心地善良的女孩。” 张美娜又涨红了俏脸:“人···人家可是科学家。” 刘院士一怔,顿时明白了眼前女子话中的更深一层含义,于是没再说什么,向她使一个眼神,便掉头往外走。 张美娜明白这位领导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讲,便借故出去送他而一起离开了病房。 南秉怀望着他俩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刘院士等张美娜一走出来关上房门,便立即回过身来:“美娜姑娘,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我再次代表天文台的所有同志们向你表达由衷的谢意。” 张美娜腼腆的笑了笑:“您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假如在客气下去,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唉,我没法不对你表达谢意呀,因为秉怀同志能否重新振作起来,就要全靠你了。” 张美娜露出惊讶的表情:“靠我?” “是的,失恋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是一时的阵痛,但对于某些痴情的人来说恐怕是永久的剧痛,不仅让他们从此萎靡下去,没有精力去工作,甚至丧失对生活的信心。对了,因为失恋而轻生的事件可是屡见不鲜呀。所以说,秉怀同志需要你帮助他走出失恋的阴影啊。” 张美娜满脸通红:“可我怎么可以取代湘悦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呢?再说,南教授也不是那种脆弱的男人呀。” 刘院士首先表示:“我是见过湘悦那个丫头的,就凭长相,你一点也不逊于她,另外她永远不会具备你的优点,那就是善良。” 张美娜羞涩地埋下了头:“求您不要高抬我了···我哪里能跟湘悦相比呢?” “美娜姑娘就不要谦虚了。我说你比她强,肯定是没错的。” “可是···南教授心里能这么想吗?” “哼,你还说他不是脆弱的男人呢,当得知湘悦抛弃他了,就立即背过气去了。对于这样脆弱性格的男人来说,凡是能给他一丝温情的女孩,肯定会让他感动一辈子的。所以说,他目前最需要的是你的关怀。”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难道美娜姑娘嫌弃秉怀同志?” “不不不,他可是科学家,而且还是一名了不起的博士,我一个人普通的中学教师怎么能嫌弃他呢?我···我是担心他嫌弃我···再说···湘悦已经在他的心目中占得满满的了。” 刘院士哈哈大笑:“美娜姑娘怎么自卑起来了?你也是一名知识分子,应该懂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卑微的男女,但却没有卑微的爱情。你应该充满自信,那就是自己一点也不比湘悦差,一定可以把秉怀的心牢牢抓住。” 张美娜心里愈发紧张:“我···我恐怕做不到。” 刘院士思忖一下,然后表示:“美娜姑娘先不要这样说,你到底能不能抚慰秉怀同志受伤的心,还是让事实说话嘛。在社会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不要计较结果,只要努力过了,拥有一个刻骨铭心的过程,那也就无怨无悔了。” 张美娜在刘院士再三劝说之下,终于含羞点头了。 刘院士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当张美娜再次返回病房时,面对南秉怀的目光,已经不是那么从容了,而是一副含羞的样子。 南秉怀当然看出其中的玄机,只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初恋而郁郁寡欢。 张美娜矜持片刻,便从刘院士带来的水果中挑拣一个大橘子,然后操作小手扒开了橘子皮,再小心翼翼地凑到南秉怀的面前:“南教授,请吃一个橘子吧?” 南秉怀抬手轻轻一拨:“还是你吃吧,我吃不下。” 张美娜眨了眨杏眼:“那位领导是买给您吃的,我怎么可以吃呢?” 南秉怀立即表示:“既然他是送给我的,那就可以由我来做主。我让你吃,你就吃。” 张美娜摇摇头:“不,你如果不吃,我就不吃。” 南秉怀苦笑道:“我真吃不下。倒是你照顾我这么辛苦,应该吃一点营养品。” 张美娜突然倔起来:“不,您现在是病人,如果不吃东西,我就陪着您不吃。” “你···这是何苦?” “南教授···我知道您心里只有湘悦老师,不会把我当回事。你要想存心饿坏我,那就一口东西都不吃!” 南秉怀愕然瞪着她那副颇受委屈的脸庞,并发现她眼眶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他沉寂半晌,终于伸出手去:“那好,我吃。” 张美娜瞬间破涕为笑,赶紧把剥好皮的橘子递到他的手心。 南秉怀这时含笑示意:“你也吃呀。” “嗯。” 张美娜欣然抓起另一个橘子,并兴冲冲剥开橘子皮。 南秉怀望着她一副充满童趣的样子,不由深受感染,暂时忘记了失恋的痛,同她一起品尝起橘子。 当时还是物质匮乏的时代,生活在北方的人是不容易吃上水果的。张美娜吃得津津有味:“橘子真甜。” 南秉怀眼看她快吃完一个橘子了,便含笑道:“你既然爱吃,那就多吃点。” 张美娜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停下来敦促他:“喂,你一个男人咋吃得这么慢?快点吃!” 南秉怀已经半天滴水没沾了,虽然输着液,但还是口干舌燥,于是在张美娜的敦促下,生硬地吞下了一个橘子。 张美娜这时又操起一瓶桃罐头,想竭力拧开瓶盖子,但它就是纹丝不动。她于是在南秉怀的注视下有些不知所措了。 南秉怀一看这位可爱的女子神态有些发窘,便只好伸出胳膊:“美娜老师,还是交给我吧。” “这···可你是病人呀!” “但我也是一个男人!” 张美娜心里一动,爽快地把罐头交到南秉怀的手里。 南秉怀接过罐头后,先用力砸一砸罐头盖,破坏它的密封性,然后便毫不费力地拧开了盖子,再一起交到张美娜的手里。 张美娜欣然一笑:“有些事情到底需要你们男人。” 南秉怀有些沾沾自喜:“那是。” 张美娜点点头:“嗯,只要你还知道自己是一个男人,那我就放心了。” 南秉怀嗅出了她这句话有点含沙射影的味道来,顿时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教授,我的话也许不中听,但又不得不对你说。希望你不要生气。” 南秉怀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你直说无妨。” “南教授,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就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是当然。” “可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不该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 南秉怀表情一呆,便不再搭腔。 张美娜继续讲述:“尤其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应该以天下为己任,应该有家国天下的胸怀,而不能考虑个人幸福得失。对于你来说,假如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科学实验,可却因为在情场上失意了,便让自己整个人都崩溃了,那对这项科学实验来说,会是多大的损失呀?” 南秉怀的脸涨红了:“可我并没有从事任何重要的科学实验。” “我知道你目前在事业上也很不如意。但刚才那位领导不是说要全力支持你从事的科学研究吗?如果国家为你提供一个足够好的舞台,但你却把握不了自己的失控的情感,那恐怕会辜负了国家对你的期望,” 南秉怀沉吟不语,当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壮志凌云,心里不由暗生惭愧。 两天以后,南秉怀在经过一系列体检以及收获了跟张美娜情意的同时,便出院回到了他所热爱的天文台。 刘院士这时跟他进行了一番发自肺腑的交谈—— “秉怀同志,看到你平安出院,我非常欣慰,证明你还没有被失意的感情所打倒。” 南秉怀显得很惭愧:“对不起,我错了。” 刘院士拍了怕肩膀:“不,假如要归结一方错误的话,责任就在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并没有为你提供一个良好的科研环境。当初你顶住压力毅然从海外归来,足以证明你不仅有良好的业务水平,同样有可贵的民族情怀。” “刘院士我···” “秉怀同志,由于国家受十年动乱的影响,在很多方面都远远落后于世界上经济发达的国家,虽然我们目前正在搞改革开放,但追上那些发达国家也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目前国家的财政还是比较困难,无法为我们提供雄厚的资金保障。所以,在许多方面,还需要我们艰苦奋斗。鉴于这些因素,我们国家流失了大量有些的科技人才。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不幸呀。” 南秉怀听到这里,顿时血脉喷张:“请组织放心,我是一名中国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离开自己的祖国。” 刘院士眼睛湿润了:“秉怀同志,你是好样的。组织上是信任你的。也许因为条件所限,你今后的研究工作并不会一帆风顺,但我相信你一定会迎难而上,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 南秉怀则激动地表示:“我保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辜负党和国家对我的期望。” 刘院士跟他谈完了工作,又聊起了个人问题:“秉怀同志,你也快是小三十的人了,也该解决个人问题了,美娜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孩,她不仅人长得漂亮,更难得的是她一个女孩家也同样具有爱国的情怀。而且,她一直崇拜咱们科学家。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呀。” 南鬓怀在过去的两三天时间里,已经跟张美娜产生了深厚的情意,但他的初恋影子还暂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顿时犹豫起来。 刘院士又语重心长地表示:“秉怀同志,在你看来,也许苏湘悦要比美娜姑娘优秀得多。我可能无法改变你这种印象,但要提醒你的是,当你经历人生谷底的时候,能够陪伴你的并不是苏湘悦,而是美娜姑娘。当你病倒的时候,她会精心地照顾你,假如当你受到挫折的时候,她会真诚地安慰你,并给你重新出发的动力。当你疲惫的时候,她会毫无怨言做你的休憩的港湾。如此看来,她就是你人生际遇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生活伴侣。所以,你没有理由不珍惜她,并好好去爱她。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一个非常理性的科学家,应该懂得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女孩做人生伴侣,而不是奢望心目中的最好女孩。当然,把最合适你的女孩当作最好的女孩是需要你有极大智慧的。在这点上,我对你依旧抱有很大的信心。” 南秉怀不禁热泪盈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 又过了半年,南秉怀经过与张美娜一番不长不短的热恋之后,终于携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第86章 争论 南秉怀在感情上最艰难的时刻,是张美娜给了他宝贵的精神上的支持,也给了他一个温馨的家,这让他可以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他通过失恋和最终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一系列过程中,终于领悟了爱情和幸福的真谛。那就是,爱情并不一定的在人生最得意时的锦上添花,因为他看到那些成功的男女组合家庭后,离婚率却往往最高。但爱情一定是跌倒时一把真诚的相扶和痛苦时拭去眼泪的一缕春风。所以,当他拥有了体贴且善解人意的张美娜之后,终于把自己对初恋的苦恋稀释的云淡风轻了。 又过了不久,上级部门终于为紫光天文台添置了一台当时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天文望远镜。当然,它跟国外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相比,还是有一定的代差。南秉怀当时就萌生了要自主制造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因为他不甘心在与国外同行在天文学领域竞争中输在起跑线上。当鉴于当时的条件,他只能把这个梦想深埋在心里,去尽可能的用二流的望远镜去努力争取一流的发现。在他看来,无论中国的科技水平在世界上所处什么位置,但作为中国的科学家一定是最敬业和最拼命的。 在以后漫长的月里,他不仅跟张美娜在生活上相濡以沫,更是在科研工作中孜孜以求。她在稳固的家庭做后盾,事业也有条不紊地展开着。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访者的电话,居然是他无法忘记的杨启明的声音。 南秉怀顿时浑身一震,虽然已经十年没听到杨启明的声音了,但对方一句,“喂,秉怀吗?”顿时让他的脑海里映出了杨启明当年的影子。 不过,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失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杨启明一听他居然用了‘到底’一词,不由笑道:“你应该听出我是谁了。没错,你肯定不是在做梦,是我在给你打电话。” 南秉怀并没有因为岁月而冲淡对杨启明的怨气,不由哼了一声:“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唉,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还在记恨我呀?” “哼,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忘记当年的夺女朋友只恨!” 杨启明不由苦笑:“我说秉怀呀。你现在已经是很有成就的天文学家了,怎么心眼还这么小呀?” 南秉怀冷冷地回道:“假如你的恋人跟别人跑了,你会大度起来吗?” “秉怀,别说话那么难听好不好?假如跟我道不同我的恋人跟别人跑了,我会很庆幸的。难道你不是因祸得福吗?” “姓杨的,你居然敢说风凉话?” “秉怀呀,请不要激动,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呀。我早就了解到你已经娶了湘悦的舍友张美娜了。难道你还认为张美娜不如湘悦好吗?” 南秉怀气得牙根直痒痒:“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抢走了湘悦不成?” “那倒不用。不过,我需要向你讲明的就是,当年就算我不跟着湘悦走,她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她也许根本不属于你。” “姓杨的,请不要得了便宜卖了乖。你如果真这样想,当年为什么不敢面对我,甚至多年不敢联系我?” “唉,我可不是做贼心虚呀,而是顾及你当年的感受。我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哼,你以为现在联系我,就不是自讨苦吃吗?你也就是在电话里招惹我一下,敢出现在我面前吗?” “秉怀,假如你愿意,我会很快出现在你的面前。” 南秉怀一愣:“难道你回国了?” “是的。我当年留书时就曾经表示过,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如今,我回来报效祖国了,并且第一时间来探望你。” “你···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来咱们的天文台了,正在教研室里。” 南秉怀一听,脑袋都快胀大了,失手把话筒掉落下来。 被电话线悬着的话筒传出南秉怀的声音:“喂,秉怀你怎么了?再不说话,我就直接去你的办公室了。” 南秉怀平静了半天,终于俯身抄起话筒,并道了一句,“我去教研室。”随即,把话筒扣在了座机上。 南秉怀的思绪完全乱套了,实在搞不明白杨启明为什么要闯进自己的生活?现在来面对自己到底出自何目的?其实,经过十年的洗礼,他早已经淡漠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可杨启明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迅速勾起往事,曾经的痛又席卷而来。 不过,此时的南秉怀已经不是当年的南秉怀了,他已经成为了紫光天文台的屈指可数的人物,不仅仅有科学家的风范,也有一个领导者的矜持气质。当他稳定好情绪后,完全可以淡定地去面对曾经的情敌甚至是初恋。 当他沿着走廊和两段楼梯赶到教研室的时候,发现杨启明的背影正跟一个昔日的同事攀谈着··· 他于是冲对方的背后狠狠“咳”了一声,杨启明这才打断与那位同事的交谈,并蓦然回首。 南秉怀跟他一照面,心里顿时一凛,此刻已到中年的杨启明依旧英气逼人,岁月并没有肆意摧残他的脸庞,反倒勾画出几道成熟的气质。由此可见,这十年里他是过得多么青春得意。 南秉怀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不产生一丝的嫉妒,但也只能把一切深藏在内心。 “秉怀!” 伴随杨启明一声动情的呼唤,莫名的泪花迅速湿润了他的双眼。 南秉怀并不能像对方那样表示出如此的激动,只是冷漠地盯着对方:“杨启明,你还真有脸回来呀?” 杨启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很淡定地回答:“这里算是我的娘家,我怎么不可以回来?” “哼,你以为自己是嫁出去的吗?错了,你分明是背叛!” 那位同事见状,便有些尴尬了,赶紧赔笑:“杨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南别发火气呀。” 南秉怀冲他把眼一瞪:“这里没有你什么事,该干嘛就干嘛去!” 同事讪讪一笑,又对杨启明赔笑:“我还有事,不打扰您们了。” 杨启明则礼貌性地冲他点点头。 南秉怀一看同事对杨启明有点趋炎附势的样子,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等同事关门离开,便立即向对方泼去了冷言冷语:“杨总?原来你在国外发达了,来到这里显摆了吗?你不觉得这样做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吗?” 杨启明并没有动气,显然这些年的修行已经让他处变不惊了,冲南秉怀莞尔一笑:“秉怀,你看起来对我的成见真是太深了。我可是出自对这里的感情才不辞旅途辛苦匆匆来访的。”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对这里有半点感情?” “难道我当年离开就算对这里绝情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因为你的离开是为了讨好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在你的心目中比什么国家和事业更重要。” “秉怀!”杨启明表示一副黯然,“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名的科学家了,在理性上咋还如此不成熟?难道出国的人就不爱国了?离开这个集体就不钟爱天文事业了?我其实一直再圆一个梦呀。” “哦,你既然拥有了湘悦,并获得一份可观的家产,到底还要圆什么梦?” “祖国梦!航天梦!” 南秉怀一怔,随即鼻孔一哼:“大言不惭!” “秉怀,你以为我当初舍得离开自己钟爱的岗位吗?那是在一种无奈的情况下。” “我知道。因为湘悦的原因。当时她也这样逼我了,但我没有屈服。” “你说错了。我离开的主要原因是出于对现实的失望呀。当初咱们人才济济,可却设备落后,资金匮乏。你说说看,让咱们这些天文学家怎样大展手脚?我当时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了,这才选择离开。当然,湘悦的因素也在其中。” 南秉怀冷笑道:“可我选择了坚持难道没有取得成就吗?当然,你也许不这样看,因为你有了财富和美女。这两者在你心目中更重要。不过,对于我来说,能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奉献出自己的一切,那就是我人生的最大成功。看样子,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取舍也不一样。” 杨启明又冷静下来了:“难道只有坚持在天文领域第一线的你能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做出贡献,而我这个早早辞职下海的人就不能尽一份力了?” 南秉怀一愣,不由质问:“你出什么力了?” “我已经向台里捐赠三百万人民币作为科研经费。” “三百万?”南秉怀有些不可思议了,“怪不得小邱刚才对你毕恭毕敬了,原来你成为慈善家了。”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不是施舍,而是要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出一份力,也是弥补我当年的遗憾。” “杨启明,你以为用钱就能买回当年失去的尊重吗?” “我当年并没有觉得出去丢人,所以跟这句话根本不贴边。我只是要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尽一份赤子情怀罢了。” “赤子情怀?好一个赤子情怀!” “秉怀,请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不仅仅是你们这些坚守天文事业第一线的科学家们正默默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奉献着,在你们的背后还有许多无名的英雄呢。” “哦,看样子你算是其中一个了?” “你可以不认可我,但不能不认可你的结发妻子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不明白吗?俗话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站着一个成功的女人。对于你们这些搞科研的人更是如此。如果不是自己的亲人默默在背后付出,会让你有在事业上全心投入的机会吗?” 南秉怀没词了,只能默认对方这句话。 杨启明趁机又讲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要想在科技进步,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经济基础做后盾。咱们国家的科技水平落后人家那么多年,并不是中国科学家不行,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物质决定意识,这可是辩证法呀。所以,当年在我们的科研搞不下去的时候我决定出国闯一闯,去用另一种形式报效我们的国家。” 南秉怀又是一阵冷笑:“你说得真是好听。难道说科技不能救国,而是靠实业才能救国了?” 第87章 不欢而散 杨启明淡然一笑:“救国并不是拘与特定一种形式。如果在科技和实业之间权衡的话,它们二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而决不是一对矛盾关系。” “哦,请讲一讲你的理由?” 杨启明觉得跟南秉怀有话题了,便侃侃而谈:“对一个国家来讲,如果没有强大的科技做后盾,那么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下,就没有稳定的经济发展环境。比如当年的国家两弹一星,让中国民族从此结束了外敌凌辱的历史,开创了从建国到如今的和平环境;而要做强一个国家的科技实力,假如没有强大的经济力量作后盾,那么,它在发展过程中也是举步维艰。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的。所以在我看来,无论是过去的救国还是现在的兴国,我们国家都要从经济和科技两方面同时抓,并相互促进,相得益彰。” 南秉怀又是一阵冷笑:“你从以前的一位科学家转行做了资本家之后,现在又成了哲学家了,真是令我佩服。” 杨启明谦笑道:“秉怀,科学和哲学并不矛盾。” “哼,其实你出国就是为了湘悦,还大言不惭讲出这些道理,简直是荒谬至极!” ···································· 杨启明无论怎么劝说,但南秉怀的态度始终保持强硬,这让他也无可奈何,心里清楚对方对自己的成见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只能无奈地表示:“秉怀,既然你还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的话,我就不再打扰你了,但希望你能理智地想想清楚。” 南秉怀愤然冷笑:“你本来就不该过来自讨没趣!” 杨启明冲他一俯首:“我告辞了。” 南秉怀就像雕塑一样没有动弹,仅仅嘴里吐出两个字——“不送!” 杨启明就这样走了,但南秉怀却一直开朗不起来,又在单位郁闷地呆一会,便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 此时,张美娜已经为他养了一对儿女,就是现在的南云和南洁,当时,他俩只是几岁的孩童。 “爸爸回来了!” 小南洁一看到他开门进来,并没有注意到他沉重的表情,而是兴冲冲地扑了上来,也许是因为南秉怀平时跟她聚的太少,所以显得极其渴望爸爸的这一抱。 不料,南秉怀并没有俯下身去,仅仅等女儿撞到身上时,用手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发:“朵朵,爸爸累了,你自己一边玩去吧。” 小南洁碰了一个软钉子,显得怏怏不快,跟在她身后的小南云压根没有冲上来,显然跟不常着家的爸爸并不亲热。 张美娜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看他的脸色不对,不由关切道:“秉怀你怎么了?” 南秉怀铁青着脸直视他的妻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跟苏湘悦有联系?” 张美娜先是一怔,随即坦然道:“她是我曾经的舍友,彼此有联系不是很正常吗?” “你···你为什么隐瞒我?” “秉怀,我并没有刻意隐瞒你,是你一直没提起她,那我就更不能提了,因为她一直是你心中的痛,我何必再让你伤感呢?” 南秉怀先是无言以对,随即反应过来:“当初你接近我是不是一种阴谋?” “阴谋?”张美娜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了,“你觉得是一种阴谋?” “这···”南秉怀感觉自己真的冲动了,不得不低头回避妻子凄然的目光。 张美娜黯然表示:“我跟你做了近十年的夫妻,但却没让你了解我,居然让你这样看我?难道我会预料到你一看到湘悦的信就会晕倒吗?其实,她直到现在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能嫁给你。她对我有啥看法可以理解的,但你居然对我这种态度···让我真是寒心···我这些年为这个家的付出···难道就该这样的下场吗?” 南秉怀惊愕了片刻,顿时懊悔不已,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妻子早就取代了当年初恋的地位,回想妻子的贤惠以及对自己的体谅,自己该对她质疑吗? 南秉怀眼看妻子泪如雨下,顿时充满了怜惜,立即上前把妻子搂在怀里···· 小南洁和小南云一直仰头看着父母,但直到观察到这一幕时,也知趣地闪了。 当天晚上,以及摒弃前嫌的他俩能够理智地谈起苏湘悦与杨启明了··· “美娜,湘悦也回国了吗?” “嗯,既然杨启明回来了,湘悦还能独自留在国外吗?” “你们见过面了吗?” 张美娜摇摇头:“没有,以前通过几次书信,但直到今天才跟她通一次电话。” “哦,你们谈些什么?” “也没啥,仅仅是彼此的个人情况。” “他们回国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时候要走?” 张美娜瞥了他一眼:“怎么,难道你想约见他们吗?” 南秉怀摇摇头:“我只是问一问而已,并不想见面。” “为什么不想?” 南秉怀叹了一口气:“如果见面只是徒增尴尬,这又何必呢?” 张美娜眨了眨眼睛:“他们可能不走了,既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难道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吗?” 南秉怀一愣:“你说什么?难道他们留在国内了?” 张美娜反问:“难道杨启明没对你说清楚吗?” 南秉怀摇摇头:“我肯定跟他话不投机,根本就没有涉及这个话题。” “嗯,这只是你心里有些放不开,人家既然去面对你了,就有一握泯恩仇的胸怀。” 南秉怀不由苦笑:“他岂止是去面对我?之前见了单位的领导,并很慷慨地捐赠了三百万。结果,单位的同事都把他视作座上宾了,全然不顾他当年的放弃。唉,我在这个岗位上付出了十年的心血,恐怕不及人家的大手一挥呀。” 张美娜立即嗔怪道:“你呀,这是自尊心在作祟。就算他不捐三百万,难道你们就该对人家采取‘人走茶凉’的态度吗?既然人家对老单位有感情,那就该礼貌接待,来的都是客嘛。” 南秉怀沉思片刻,不由莞尔一笑:“是呀,看样子我是有些小气了,当时有失主人的身份。” 张美娜心里一动:“那你不想再演绎一下主人吗?” “你让我邀请他们?” 张美娜迟疑片刻,才轻声回答:“我听你的。” 南秉怀沉吟片刻,才做出决定:“你要想见他们,我不会有意见,但我还是免了吧。反正我最近要在单位里忙一阵子,就顾不上家了。” 张美娜并无异议:“好吧,就随你。” 南秉怀思忖一下,突然又问:“他们真的不出去了?” “嗯,湘悦说杨启明爱国心切,要参与祖国的经济建设。” “他们在美洲的所有产业呢?” “他们都把产业转移到国内了。如今国内的招商引资浪头正高,他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回国大展拳脚。” 南秉怀又显得有些不屑:“他们恐怕在国外不好挣钱了,于是回国来淘金了,谁不知道中国目前的劳动力低廉?” “你错了,他们从事的是高附加值的产品,想为国家填补一项技术空白。” 南秉怀一愣:“他们是企业经营什么产品?” “我也说不上,听湘悦说是高精度的电子产品。而且,目前国家完全是靠进口。” 南秉怀无语了,沉寂了很久才感慨:“杨启明身为一个科技人才,倒是人尽其才呀。” 从那以后,南秉怀就在单位里一扎就是十多天,除了因为忙于一项科研,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回避他的初恋。他真的无法面对曾经抛弃他的女人。 后来,他听说杨启明在北齐市注册成立了‘华航电子有限公司’,以生产和经营高精度电子元件为主。其公司不仅有雄厚的资金,还拥有一支强大的科研团队,具有极强的创新能力,所生产的电子产品不仅可以满足国内市场,而且还大量出口。 南秉怀不得不对杨启民刮目相看,但生性一身傲骨的他对自己的天文事业更加执着了,从来没有再见他们的想法,而杨启明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打扰他。结果,他们一直十多年都相安无事。直到今天,由于他负责研制的fast需要一大批零部件需要特别研制,而华航公司无疑是一家具有竞争力的竞标公司。于是,因为这项超级工程,南秉怀不得不与他的宿敌面对面了。 南秉怀回想起这些往事,内心在感慨万千的同时,又一时矛盾重重。 不过,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因为他已经到达了会客厅的门外。 他平静一下思绪,便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这一次,杨启明是正面冲着他。显然,对方已经等候他很久了。 他俩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虽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但一直没有谋面,这是继上一次不欢而散的首次重逢。 南秉怀这时再次端详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杨启明时,鼻子顿时一酸:“这一次岁月终于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杨启明则跟上次同样的激动:“秉怀···你还好吗?多年不见···你苍老了许多···” 南秉怀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杨总,别来无恙。” 杨启明一看他主动伸出了右手,再过去伸手与他相握的同时,不由苦笑:“我在任何时候在你的面前都是罪人,哪敢接受这个称号?” 南秉怀淡然一笑:“你太谦卑了。谁不知道你是一位爱国企业家?应该是国家的功臣呀。” “老伙计,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今天可不是为了圆梦而来,希望你能坦诚相见。” 南秉怀一愣:“圆梦?” “是呀,国家的天文领域走到世界的前沿不是当初你我的梦想吗?” “可你早就让自己的梦破碎了。” 杨启明果断摇摇头:“不,这个梦一直都埋藏在我的心里。你不是不知道,从我们华航公司出来的产品已经有很多用于国家的航天科技。如今,我们华航公司要请缨研制中国天眼的核心零部件之一的tr15。只要我能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也算实现了我多年的夙愿。” 南秉怀脸色一沉:“杨总,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你以为只有你的公司有实力研制tr15吗?在国内还有好几家电子公司有这样技术实力。你觉得自己的梦圆得了吗?” 第88章 幸福感 杨启明表情很凝重:“秉怀,你不会要公报私仇把我的公司一脚踢开吧?” 南秉怀心里一动:“难道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杨启明摇摇头:“不,我很了解当年的你,是不会拿国家利益开玩笑的。” “现在的我同样要以大局为重。否则,我就不见你了。不过,这不等于你的公司能接手这个项目。” 杨启明试探的目光:“不知道你是否能给我们华航公司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南秉怀脸色一变:“我觉得你这句提问简直就是侮辱我。” “对不起,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读不懂你了。你早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单纯且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了。” “难道你认为年轮让我增加了只是城府?” “这不好说,只有你自己清楚。” 南秉怀不由一声冷笑:“别看你成为富甲一方的老板,但最好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仅在三十年前踌躇满志,现在依旧如此。因为我不觉得自己的个人成就比你小,所以也不会羡慕你头上的光环。” 杨启明尴尬一笑:“南教授如果真是这样想,那我心里会很欣慰。平心而论,你是我最钦佩的男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比你强,而且把你当作了榜样。” “我不需要你的恭维,正如不需要你的猜忌一样。” “那好,我们就以实际行动来践行自己的角色。” “既然话说到这了,那咱们可以话归正题了吧?” 杨启明立即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一本图纸,并向南秉怀一展示:“好呀,现在就请您这位大科学家指教一下关于tr15构件的研制要求吧?” 南秉怀当仁不让地对他指导了一番,随即郑重地提醒:“杨先生要明白一点,虽然贵公司的科技力量雄厚,但要研制出这种高精度的元件,还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就算研制成功,该元件也不能批量生产。因为它是为fast量身定制的,只能用在fast身上,就算加上配件,也需要不了几个。贵公司还不得不封存辛苦制造的模具等一系列的设备。” 杨启明淡然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当然,这种元件既然是高成本制造,其价格也是不菲,也许它的一个零部件就抵上一辆奔驰轿车了。不过,贵公司假如狮子大开口的话,就算再有实力,我身为fast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杨启明显得很动情:“请你放心,我们的投标报价肯定是同行业最低的。因为我们公司是为国家服务,商业效益是无足轻重的。” 南秉怀一怔,随即点点头:“但愿如此。” 杨启明小心收好了图纸,然后向南秉怀告别:“我知道你忙,马上回去做预算了,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 南秉怀报以一笑:“对你指导tr15元件的图纸也是我的工作。” 杨启明很是知趣:“我知道你在科技方面已经远远把我甩开了。” 南秉怀同样表现出谦虚:“你在经济方面的成就也是我望尘莫及的。” 杨启明淡然一笑:“只要你心里认定发展了国家的天文学要比积累个人财富更体现人生的价值就足以自豪了。 南秉怀不由一怔,突然感觉这位下海多年的同事具有很大的人生感悟。 刘晓光来南家做客了。接待他的仅仅是张美娜一个人,这跟他上次来南家拜寿的场面大相径庭。 张美娜对他笑容可掬:“小刘来了?快进来坐!” 刘晓光虽然是这个家的常客,但此时却表现很拘谨,因为他已经知道张美娜邀请他来的目的。当然,对于李萌萌的主动示好,他并没有考虑清楚。毋庸置疑,他对那个充满朝气的女孩不是没有感觉。 当张美娜为他端过来一杯热茶时,刘晓光赶紧举手端过来:“师母别忙了,我只能呆一小会。” 张美娜嫣然一笑:“我知道你的时间紧,不会占用太长时间的。不过,你应该有一个思想准备,那就是多分出时间陪一陪一个能走进你生活中的女孩。” 刘晓光脸色微红:“师母是指萌萌?可我对那个女孩真的没有任何企图。” “哦,那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淑云了?” “也不是,因为我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国家这项超级工程中。” 张美娜依旧不清楚刘晓光嘴里的‘超级工程’是什么,也无暇好奇询问,而是质疑:“小刘,我可以理解为你要为国家的牺牲个人一切?” “难道不可以吗?做为一名天文学家,就算为了国家的天文事业奉献自己的一生也是责无旁贷的。” “可是,国家并不希望你的后半生只有奉献而没有索取呀,在给予你荣誉的同时,也想给予你一个幸福的家。比如萌萌就想把自己的大好青春洒在你的身上。难道你不想接受吗?” 刘晓光露出苦笑:“我辜负了一个淑云了,岂能还耽误萌萌的幸福?她恐怕跟当年的淑云一样心血来潮呀。” 张美娜很自信地摇摇头:“我觉得这个丫头跟淑云不一样。她的骨子里有一种当年我们那个时代的热血,同时她也有淑云的教训,知道成为一个科学家的家属会意味什么,承受什么。” 刘晓光如何感受不到这些? 不过,他还是为难道:“就算她具备这样的奉献精神,但我可以连累她吗?” “晓光,你为何说连累,难道不能给她幸福吗?” “我靠什么给她幸福?” “当然是给她一个家。” “就算我能满足给她一个家,但未必就是幸福呀。现在有多少家庭因为不幸福而破裂呀,就比如之前的淑云。难道非让淑云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吗?” “小刘,我再重申一遍,萌萌跟淑云不同,她的幸福感也跟淑云迥然不同。” “她的幸福感?” “是的,对于淑云来说,幸福感就是老公能取得卓越的成就或者能时时刻刻得到丈夫的呵护。但萌萌却不一样。” 刘晓光心里一动:“萌萌的幸福感是什么?” “她虽然不是科学工作者,但具备科学工作者一样的精神,那就是以奉献为荣。她目前的意愿就是要给自己崇拜的科学家带来无比的幸福!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她就会感到无比的自豪。小刘,你能帮助这个姑娘圆梦吗?” 张美娜在不看好肖淑云能重新回到刘晓光身边的情况下,自然希望李萌萌能给他带了一种精神动力,所以讲的都是鞭策对方接纳李萌萌的话,直听得他浑身热血沸腾。 刘晓光离开南家后,在开车去天文台的路上,脑海里还闪烁着李萌萌的音容笑貌。此时此刻,他的感情真的动摇了,甚至有立即想见到李萌萌的冲动。 嘀嘀嘀··· 就在这时,他放在汽车操作台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这让他走神的思想回归现实,立即腾出一只手操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顿时让他的眼睛一亮。原来,正是他想往的李萌萌的来电。 他迫不及待地接听了:“喂,萌萌吗?” 手机里的李萌萌扑哧一笑:“当然是我了。” “哦,你有事吗?” “没啥重要事,只是想向你汇报一下你宁宁来我家的情况。” “萌萌,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大事呀,因为我心里正放不下他呢。他在你家表现怎么样?” “呵呵,他跟我老爸可亲了,对我也好,在家里这两天,就像一个小男子汉一样,处处让着我。” “他让着你?”刘晓光感到不可思议,“他让你什么呀?” “看电视时,让我选择喜欢的节目;洗澡时,让我优先使用卫生间;吃饭时,夹的第一口菜先放在我的碗里。他可比我小了十来岁,可处处表现得像个大哥一样,让我的老爸和淑云姐都刮目相看呢。” 刘晓光几乎难以置信,沉吟片刻,又询问道:“淑云的情况怎么样?” “她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基本跟正常人一样了。假如不是被我老爸拦着,今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不过,她看起来明天非去不可了。” “哦,那宁宁呢?” “宁宁明天也上学了,我刚刚送他回到学校。” “哦,难道你以后会送宁宁吗?” “是呀,目前他们公司事情挺多的,我是最适合的人选。老爸答应立即给我买车呢。” 刘晓光眨了眨湿润的眼神:“萌萌,谢谢你。” 李萌萌故意装糊涂:“你谢我什么呀?” “谢谢你照顾宁宁。” “哦,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要感谢一个女孩只停留在口头上吗?” 刘晓光眼前一亮:“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呵呵,当然是请本姑娘吃饭了。” “哦,什么时候?” “如果你要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请我吃饭呀。” “现在?我正好在外面。” “哦?你在外面干什么?” 刘晓光含蓄地回答:“我出来办点事,正往回赶呢。不过,南教授给了我半天假呢。” “是吗?那太好了。咱们在哪见面?” “你现在挑选一家饭店吧,我马上就到。” 李萌萌寻思片刻,才做出表示:“还是去上次那家小饭店吧。那里距离你们天文台近,可以躲避查酒驾。” “啊?难道要喝酒吗?” “我当然不能喝酒,但你应该喝一点吧?我知道干你们这一行是很费脑的,喝点酒也可以适当减压嘛。” 刘晓光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的感激:“萌萌,谢谢你为我考虑。不过,我只要一回到单位,就会立即投入科研中去,真的不能喝酒。” “既然是这样,还是要去那家饭店。你可以直接把车停在单位的停车场了,就不要饭后劳神开车了。” “难道我不该送你回家?” “傻瓜,我也开车呢,而且比你的车好十倍。” 刘晓光听了她近乎于亲昵的称呼,内心不由荡起了一丝的涟漪——这一次的见面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第89章 亲和交流 刘晓光很快把他的车开进了紫光天文台的停车场,并一路步行来到预约的那家饭店。这一路上,他的心情既紧张又殷切。张美娜的语音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难道萌萌真是自己生命中的女孩吗? 当他走到那家饭店门口,并没有发现那辆豪车,估计李萌萌还没有到。不过,他并没有站在外面等候,而是先走进饭店占位置和点菜。 李萌萌是在他进入饭店十分钟后才开车赶到的。显然,她选择这家饭店完全是为刘晓光着想,而不计较自己的奔波。不过,当她走下汽车时,目光却先对准了紫光天文台的大楼,当浏览一遍大楼的特别标志后,才收起那种恋恋不舍的目光,转而奔向那家小饭店。显然,她已经对那栋大楼充满了憧憬。 这家饭店并没有雅间,刘晓光已经占据了一个显著的位置对她翘首以盼。 当李萌萌一纳入他的视野,顿时引发了他莫名的紧张,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刚抬起屁股,却没有站直了身子,只好躬着身子冲她莞尔一笑。 李萌萌则心无芥蒂地走过来,并冲表现拘谨的他做了一个坐的手势:“刘大哥还对我客气啥?快请坐吧。” 刘晓光因为心有所动,所以这次跟李萌萌见面要比以往拘束了不少,直到对方坦然坐在了自己的对面,这才心怀忐忑地慢慢让屁股回归原位。 李萌萌一看他的样子,心里便猜出几分,知道那位张阿姨已经发挥作用了,一想到跟对方这层窗户纸几乎捅破了,女孩子那种羞涩和矜持的心理便重新占据了内心高地,这让她也一下子腼腆起来了,彼此都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刘晓光自然不希望这样的尴尬局面持续,几次张嘴想打破,但嘴唇刚抖动两下,却无法从嗓子眼发出任何的声响。 李萌萌一看他这副窘态,不得不收起女孩的矜持:“你点菜了吗?” 刘晓光这才从嗓子里发出“哦哦”的声音。 李萌萌继续引导话题:“你都点些什么呀?” “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菜。” 李萌萌嫣然一笑:“你知道我平时爱吃些什么呀?” “你上两次点的菜不是你爱吃的吗?” “呵呵,那些是专门为你这位脑力劳动者点的补脑的菜。我虽然是学中医的,但对膳食也颇有研究。” 刘晓光脸颊有些发烧:“原来是这样···那咱们重新再点你喜欢的菜吧?” 李萌萌这时注意到服务员正端着一个方盘走过来,便知道开始上菜了,便含笑摇手:“还是不要了。你看,人家已经开始上菜了。还是以你为主吧。” “这···为什么要以我为主?你可是女生呀!” “可你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呀,理当得到优先照顾,不管这些菜适不适合你的口味,我都希望你能经常吃到它们,也许它们能增加你的聪明才智,更好地造福国家和人民。” 刘晓光赶紧表示:“你点的菜,我都爱吃。谢谢你如此良苦用心。我···我恐怕难以报答。” 李萌萌又是嫣然一笑:“你要想报答我,其实是很容易的。” 刘晓光心里一紧:“哦,是吗?” “嗯,只要你能好好保重自己,能多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做出贡献,那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刘晓光愕然道:“难道就这些吗?” “是呀,我只想让你的成就背后有一点我的影子。” 刘晓光不禁感叹:“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有如此家国天下的胸怀,真是让我无比的感动!” 李萌萌立即投来含情脉脉的眼神:“真的让你感动了吗?” 刘晓光郑重点点头:“绝对是真的。你带给我的已经不止一次震撼了。你的智慧,善良都超出了同龄女孩的一筹。” “难道就这些?” 刘晓光不知道她要指哪方面,只好含蓄地回答:“当然还有很多,但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你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可我觉得男人们可以有丰富的词汇来描写我的这一优点。” “你···哪方面的优点?” 李萌萌脸颊突然绯红了:“我的美貌呀。” 刘晓光先是一怔,随即频频点头:“你确实很美。” “既然你认为我美,为什么不夸夸我?” “我···我怕用一些庸俗的句子会玷污了你的清纯形象呀。” “哈,你真会托词,别忘了自己可是一个大学问家呀。” “唉,我的专业仅仅是在天文上,但不是在文学上呀。一个天文学家未必会成为一个文学家,而文学家也同样成为不了天文学家。” “呵呵,好吧,我就不难为你了,既然人家已经给咱们上菜了,那咱们就趁热吃吧。” 李萌萌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皮有点厚了,羞涩感顿时涌上来,赶紧埋头吃饭。 刘晓光却像如释重负一样,开始拿起了筷子。不过,他的眼神偶尔偷瞥李萌萌一眼,内心不由一阵激动,原来她吃饭的样子也这么美呀。 不过,他俩总不能默默地吃饭,必须要有一个话题。这次,已经逐渐适应这种气氛的刘晓光主动打破了沉寂:“萌萌?” 李萌萌痛快地“嗯”了一声。 “你爸爸今天上班了吗?” “当然上班了。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可是···他的车不是被你开着吗?” “呵呵,他经营着一家大公司,难道仅仅拥有一辆车吗?” “哦,难道他还有别的车?” “是滴。他在公司还有公车,并且有专车司机,提供给那些因为公事而外出的人。就拿淑云姐来说吧,她如果出去办公,就常常搭载那辆车。” 当李萌萌提到肖淑云时,刘晓光的脸色稍现异常但随即一闪而过:“哦,你爸爸是搭乘公司的车上班的。” “嗯,他让司机来家里接他走的,而且不用亲自开车了。” “是呀,他是一个成功的老板,完全可以雇人开车。” 李萌萌逐渐恢复常态,又侃侃而谈:“刘大哥,假如我想见你的时候,你会经常出来陪我吃饭吗?” 刘晓光面露难色:“恐怕不太方便,今天是特殊情况才可以应约的。” 李萌萌眨了眨热情的双眼皮:“难道在你的单位附近吃饭也不行吗?” “这···虽然可以出来吃饭,但时间会很少。” “嗯,我能想象你每天的工作强度与压力,但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应该学会放松与减压。这样,你才能具有科研的灵感和创造力。” 刘晓光显得很好奇:“哦,那我该怎样放松和减压呢?” 李萌萌嫣然一笑:“比如就像现在这样陪美女吃个饭;或者出来找个知音坐下来聊会天,品尝一杯咖啡;再或者,同心仪的女孩一起去公园,在阳光下悠闲地漫步,在草坪上尽情嬉戏,再对着湖面高唱跑调的歌。当你的情操得到陶冶的时候,自然就为自己减压和放松了。” 刘晓光听得有些入神了,甚至向往起那些画面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其实就在其中,不由冲她莞尔一笑。 “萌萌,别看你年纪轻轻,但却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我真要为你点赞。” 刘晓光一边说,一边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你不要恭维我。其实,有些道理都是浅显易懂的,只不过要实际做起来很难,因为有些人只顾匆忙埋头拉车赶路,却不知抬头观赏一下周围的风景也许不会让车走弯路。我们的祖先不是有一句至理名言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吗?你们作为搞科研的工作者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刘晓光心悦诚服地点点头,不由略有所思。 再说李云建在这个时候正在一家医院做身体检查。原来,他的胸部连同咽喉一直被一种气窜着痛。他预感自己要来大病了,所以悄悄来到医院做全面检查。 当一切检查尘埃落定后,他便坐在陈列在走廊上的一排长椅子上,焦急等待结果。 不一会,一位年轻的男医生拿着一个装有胶片塑料袋从ct室走出来:“李云建在吗?” 李云建赶紧站起来:“我在这!” 男医生把塑料袋往他跟前一递:“这是您的片子,先让大夫看一看,三天后再来领取检查报告。” 李云建“哦”了一声,有些紧张地接过塑料袋。 他从里面掏出胶片利用光线看了看,但什么也看不懂,只好去门诊室去求教坐诊医生。 那位坐诊医生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太太,一看之前的门诊患者拎着片子回来了,便主动站了起来:“李总,片子出来了?快请坐。” 显然,她跟李云建是认识的,也知道他的社会地位。 李云建在医生面前自然没有丝毫老总的派头,而是小心翼翼呈上胶片:“麻烦程大夫好好看一看吧?” 老大夫接过来,并从塑料袋里取出胶片,直接镶嵌在发光的白板上,然后仔细观察起来··· 李云建并没有踏实坐下来,而是把上身向前一俯:“程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不得不回头应酬他:“您先别急,容我慢慢查看。” 李云建不再敢出声,而是就像一个接受庭审的犯人一样怯怯地杵在那里,仿佛在煎熬等待法官对自己的命运宣判。 第90章 心理压力 程大夫一边查看着几张排列在白板上的胶片,一边偷偷皱起了眉头,表情显得无比的沉重。 李云建看不到她的神态,但却看到她就像雕塑一样,几乎静止在胶片面前了,便产生一丝不祥之兆,不得不打破沉寂:“程大夫?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她并没有先回答,而是又仔细浏览一下胶片,这才慢慢回过头面对李云建,并惊讶地看到李云建正在冒冷汗,而且脸如白纸。 “李总···您快坐下来呀。” 程大夫显得有些不安了,赶紧站起身来,去拉对方的一只胳膊。 李云建的双腿已经软了,不得不坐下来,看着程大夫的眼神几乎是惶恐的:“程大夫···请跟我说实话好吗?” 程大夫赶紧表示:“您别紧张,由于报告没有出来,一切现象还不能明确断定。” 李云建心里稍安:“哦,那凭您的经验呢?” 程大夫的脸色又逐渐凝重起来:“我实话实说,从片子上分析,您的情况很不乐观。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我们医院会尽力而为的。” “您看我的病情会不会是癌症?” “这···对不起,对于任何一个医生来说,要做出癌症的诊断,必须要通过做病理切片。” “难道我···” “李总···您的太太咋没有陪您一块来呢?” “她···您是说兰亭吗?” 程大夫顿时露出狐疑的眼神:“除了兰亭,难道您还有别的太太?” 李云建神态一囧:“我···已经跟她离婚半年多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 李云建含糊的应付:“我···我俩性格越来越合不上来···” “狡辩!”程大夫愤然道,“兰亭是什么样的女人,难道我不清楚吗?她可以为您掏心掏肺呀。肯定是您不要她了。” 李云建黯然一闭眼:“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的总有一天会还的。” “李总,您失去兰亭其实才是最大的损失呢。” “也许像您说的那样。” “您应该跟她破镜重圆。” 李云建不由苦笑:“我已经有了新女朋友了。” “哦,这个女朋友能陪您一起去面对将来要发生的一切吗?” 李云建的脸色骇然:“难道我真患了绝症?” 程大夫黯然表示:“虽然还没有最终的诊断,但您不得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在这个特殊时刻,需要有一个女人守候在您的身边,给予您无穷的精神支持呀。” 李云建愕然片刻,又发出苦笑:“我老李只会让女人分享我的快乐和财富,哪有分享我的病痛和痛苦的道理?” “李总!”程大夫情绪有些激动,“我承认您之前是一个很成功的男人,但无论您曾经取得怎样的辉煌成就,最终都需要亲人关怀和照顾的,因为人生最终都要输给岁月。” “输给岁月?我知道生命的最终归宿会以一个悲惨的形式来结束。可是,我才刚满五十岁,难道现在就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吗?” “李总,黄泉路上没老少。生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往往是很脆弱的。” 李云建哼了一声:“如此说来,我还是患了绝症了?” 程大夫的表情显得很复杂:“我只是希望您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跟能跟您风雨同舟的女人在一起,而兰婷就是这样的女人。” “谢谢您的忠告。我相信自己会处理还自己的事情。” “好吧,您请回吧。” 李云建一看她从白板上摘下了胶片,不由一愣:“难道您不给我治疗了吗?” “我目前还无法诊断出您的病,怎样给您治疗?” “那您什么时候能做出诊断?” “等那份报告出来,如果您的病灶疑似肿瘤,再考虑是否为您做病理切片。因为病理切片才能判断您是否患了肿瘤。” 李云建缓缓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程大夫把胶片装好了,往他跟前一递:“请您拿上这个。” 李云建默然接过塑料袋,然后转身往外走—— 程大夫在他离开房门的一瞬间,又朗声喊住了他:“李总!” 李云建把迈出门槛的右脚收住,再慢慢转身:“您还有什么吩咐?” 程大夫充满善意的目光凝视着他:“我希望您下次复诊时能带上您的伴侣。” 李云建点点头:“好的,谢谢您的提醒。” 程大夫等李云建关门离开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为什么没亲自出去送送他呢?难道就因为他跟自己的好朋友杨兰婷离婚了? 她思忖一下,立即从桌面里角拿起自己的手机,随即搜出一个手机号并拨了出去—— 再说李云建走出医院大楼时,被外面的阳光一照,差一点晕眩过去,不得不举手掩面。 “李总!”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从台阶下急匆匆迎上来。原来他就是李云建的司机小郑,眼看到他走出医院大门时的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从停车处奔了过去—— 李云建被司机一叫,顿时精神一振,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赶紧晃了晃脑袋。 小郑已经奔到了他的身体一侧,并挽住他的一只胳膊:“李总您怎么了?” 李云建定了定神,随即甩开司机的手:“我没事,你干嘛过来扶我?” 小郑眼看老板恢复常态,不敢贸然伸手,便小心翼翼地询问:“您的身体没事吧?” 李云建摇摇头:“没事。我不是讲过吗?只不过做一些常规检查而已。” “哦,那我们现在回公司吗?” 李云建又仰头观察一下天色,便又摇摇头:“不用了,你直接送我回家。” “好的。” 李云建一看司机迈步下了台阶,便试探迈步跟了上去。 在回家的路上,李云建显得心事重重。他回想到自己身体最近一系列的不适,便感觉不是好兆头,眼前顿时是灰蒙蒙一片。 “李总,到了。” 正当他黯然神伤的时候,司机已经把汽车稳稳停住了。 李云建因为到家了,便又把精神提振起来,慢慢地开门下车。 不过,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突然回头冲司机讲道:“小郑,你明天早上开车过来接我上班。” 小郑好奇地询问:“您的汽车呢?” “我闺女要开几天。” “哦,好的,我明天七点钟准时到。” “不用,你七点半到这里就行。我不怕迟到。” 等李云建走进家门,并没有发现肖淑云的身影,赶紧沿着各个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遇到了她。 此刻的肖淑云俨然就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逐渐融入李家的生活了。当李云建进入厨房时,她仅仅是回眸一笑,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的短暂笑容仿佛就像一串阳光,迅速减缓了李云建的内心阴霾,让他情不自禁拥上去,从肖淑云的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肖淑云内心一荡,赶紧嗔怪道:“快放手,锅里的菜要烧焦了。” 李云建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你怎么来做饭了?身体没事了吗?” “我早就好了,如果不是被你阻拦,我今天都可以去公司上班了。” “哦,明天再去吧。” “嗯,公司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由于国际金融危机,市场很不景气。” 肖淑云不禁叹息:“是呀,尤其对咱们外向型企业冲击蛮大的。” 李云建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只要有你在,就一定会帮助公司走出困境。” 肖淑云一怔:“不,公司还是要依靠你。” 李云建不由苦笑:“我感觉自己好像老了,有点力不从心了,而你已经彻底成熟了,理当帮我挑大梁。” “老李,你胡说什么呀?咱俩又不是两代人。” “可我毕竟大你十多岁呢。” “可你也才刚刚过五十呀,难道想退休了吗?” 李云建淡然一笑:“我现在突然想明白了,既然早就衣食无忧了,为什么还要打拼呢?如果能够急流勇退,那会是怎样的洒脱呀。” 肖淑云满脸的嗔怪:“难道你娶我,就是要把公司的这副摊子都甩给我吗?那可不行!” “好了,关于公司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我有些累了,先回卧室躺一会。” 肖淑云一看他就要离开厨房,赶紧在背后提醒:“咱们马上就要开饭了。” 李云建的身体稍微一个停顿:“哦,那我就去客厅的沙发上靠一会吧。” “嗯,萌萌也该回来了。” 李云建走回客厅,慢慢地靠沙发坐下来。此刻,他的内心真可谓是五味杂陈,虽然有些口渴,但眼看着跟前茶几上的茶壶和茶杯,就是懒得动弹。 就在这时,李萌萌开门走进来。由于之前跟刘晓光有过亲密的互动,所以脸庞上挂满了惬意的微笑。 “老爸,您回来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萎靡在沙发上,顺口打个招呼。 李云建经过一阵调息,让自己的精神状态提升了几分,这时坐起身来:“萌萌回来了?快给老爸倒杯水。” 李萌萌眼看茶杯茶壶就放在老爸的咫尺的距离,却没有计较,立即过来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再放在贴近老爸一侧的茶几角上,随即也靠沙发一侧坐了下来。 李云建先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随即问道:“你今天去哪了?” 李萌萌毫不思索地回答:“送完了宁宁,又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吃个饭,随后又去了一趟学校。” 李云建好像很在意女儿中间的那句话:“你跟哪位朋友吃饭了?” 李萌萌自然不好意思明说,只是含糊道:“我的一个闺蜜。” “哦,不是男生吧?” 李萌萌俏脸一红:“当然不是了。” 李云建又试探询问:“现在追你的男生多吗?” “当然多了。”李萌萌显得很骄傲,“如果排队,恐怕能绕咱家客厅一周。” 李云建眼睛一亮:“有你喜欢的吗?” “呵呵,他们都挺着人喜欢的,但却没有一个有感觉的。” 李云建显得很失望:“如此说来,现在还没有让你有感觉的男生了?” 李萌萌心里一动:“有一个,不过?” 李云建重新瞪亮了眼眸:“是吗?他是谁?条件怎么样??” 第91章 矛盾心理 “这···”李萌萌在老爸的敦促下,有些害羞了,而且真的难以启齿,只好敷衍道:“在我与他的感情没有瓜熟蒂落之前,还要暂时保密。” 李云建突然有些不安:“萌萌···你不会对有家庭的男人产生感觉吧?” 李萌萌心里一震:“您···为什么这样想?” “公司里也有跟你同龄的女孩。我发现她们都喜欢特别成熟的男人,甚至是有复杂经历的,感觉她们特别愿意当人家的小三。” 李萌萌鼻孔一哼:“您不会说她们都喜欢您吧?” 李云建摇摇头:“她们不敢喜欢,因为我对她们要求太高,令她们对我有些生畏。如果你不信,可以问一问淑云。” 李萌萌这时含糊的语气:“我也喜欢有人生阅历的男人。不过,我是不会做第三者的。” 李云建继续质疑:“难道你爱上了离婚的男人?” 李萌萌试探回答:“也许···您猜对了。” 李云建脸色一变:“你怎么可以爱上那种男人呢?这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离婚男人是问题男人。否则,之前的家庭会散吗?” 李萌萌鼻孔一哼:“您也是离婚男人,难道也认为自己是问题男人了?” “这···”李云建脸色一囧,“丫头,老爸担心你被骗呀。” “老爸,难道您是骗淑云姐来家里玩玩吗?” 李云建面对女儿的高声质问,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瞥一眼厨房方向,然后嗔怪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说话最好轻一点,淑云正在厨房里呢。” 李萌萌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了,不由吐了一下舌头。 嘀嘀嘀··· 就在这时候,李萌萌的挎包里响起了一串铃声。 李萌萌也打住了与老爸聊天的话头,立即掏出了手机。 “是妈妈。”李萌萌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向身边的老爸交待一句。 李云建一直对前妻抱有一种愧疚感,立即禁声,并示意女儿赶紧接电话。 李萌萌于是接通了电话:“喂,妈妈周末愉快。” 杨兰婷一副嗔怪的语气质问:“周末已经快结束了,你咋才说这句话呢?” “嘻嘻,我是祝您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而不是预祝您周末愉快。” “唉,你这几天一直不来我这,我会过得愉快吗?” 李萌萌脸色一沉:“不是您让我在这里照顾淑云几天吗?难道您想我了吗?” “哦,淑云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厨房做饭,估计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 “萌萌,既然你要照顾她,为什么让她去厨房呢?真是太不懂事了。” 杨兰亭的声音依稀传入李云建的耳畔,当他听说前妻言语之间对他的女朋友充满了关怀,不由心里一热,灵魂深处也得到了深深的触动,眼眶里也泛起了泪花。 李萌萌则含笑解释:“我今天出去了,刚刚回来不久。” “哦,那你能现在来我这吗?” 李萌萌一愣:“您找我有事吗?” “唉,我这几天过得挺郁闷的,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以为你能回来,已经准备你喜欢喝鲫鱼汤。” 李萌萌眼眶随即湿润了:“妈妈···对不起···我马上回去看您。” “哦,那你跟你爸爸和淑云解释清楚,就过来陪我一晚上就行。我明天又回幼儿园上班了,就不会孤单了。” 李萌萌挂断电话后,向老爸投去了试探的眼神。 李云建则表情凝重地敦促女儿:“假如你妈妈都把鲫鱼汤熬好了,就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了,赶紧过去吧。” “嗯。” 李萌萌点点头,随即把车钥匙从女包里取出来,并放在茶几上。 李云建瞥了一眼茶几上的车钥匙,同时询问已经站起身的女儿:“难道你不开车去你妈那吗?” 李萌萌苦笑道:“可这是您的车呀。您明天还要靠它送淑云姐去公司呢。我今晚又不打算回来了。” 李云建赶紧表示:“你以后就用我的车吧。我已经跟公司的司机小郑讲好了,明早他会开车接我和淑云的。” 李萌萌显得不可思议:“您怎么不亲自开车了?” “哦,我想你也需要车,所以这辆车就供你用。” 李萌萌顿时露出惊喜的眼神:“难道您要把这辆车送给我吗?” 李云建模棱两可的语气:“这···以后再说。你先开着,如果我想要回这辆车,也会给你买一辆新车的。” 李萌萌调皮一笑:“我就喜欢这辆车。您还是把新车留给您和淑云姐吧。” 李云建先是默然无语,等女儿要出门时,突然喊了一声:“萌萌!” 李萌萌愕然停住了脚步:“爸爸还有事?” 李云建显得很诚恳:“替我向你妈妈带个好。” 李萌萌先是一愣,随即嫣然一笑:“这是必须的。” 李云建起身凝视女儿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肖淑云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询问:“我刚才好像听到萌萌回来了。她人呢?” 李云建淡淡地回答:“她被她妈打电话叫走了。” 肖淑云颇为不解:“这是为什么呀?我都已经把饭做好了。” 李云建一副颓丧的表情:“她妈妈也不容易,目前只剩下她了。我不能自私让她陪咱们吧?” 肖淑云发现他的表情不对,顿时狐疑道:“你怎么了?” 李云建脸色一正:“我没啥呀。” “我看你的表情很伤感···是为萌萌妈伤感吗?” “唉,你真是太敏感了。我哪有伤感呀?现在跟你在一起觉得很开心。” 肖淑云一看他焕发一种喜悦,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萌萌是被他劝走的吗?他今晚会不会趁机占有自己了?她的呼吸有些加速了,总觉得跟对方睡在一起就是心里的一道坎。 再说李萌萌驾驶着老爸的豪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杨兰亭的住处,一打开家门就朗声道:“妈妈,我回来了!” 可是,客厅里空无一人。 李萌萌换了鞋之后,把女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奔向了后厨—— 杨兰亭正在灶台前忙碌,一听到背后的动静,便淡淡地表示:“你洗洗手,就去餐厅等候吧。我炒完这两道菜就可以开饭了。” “妈妈,我中午吃得很饱,现在一点也不饿,只要喝一碗您熬的鲫鱼汤就行了。” 杨兰亭回头冲女儿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我并没有熬鲫鱼汤。因为晚上不好买到鲜鲫鱼了。” 李萌萌显得无比的惊讶:“您为什么要骗我?” “我是怕你爸爸产生疑心,其实是骗他的。” “您担心我爸爸会阻挠我回来?” “不是,我担心他会产生心理压力。” “这是为什么?” 杨兰亭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劝道:“你先去餐厅等候,等一会咱俩边吃边聊。” 李萌萌并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去做,而是开始从厨房往餐厅端送餐具。 等到开饭后,李萌萌只是清描淡写地夹了几口菜,因为她确实不饿。 杨兰亭也不想卖关子,表情异常沉重地告诉女儿:“今天程大夫给我打电话了。” 李萌萌一愣:“您说的是建安医院的程奶奶?” “嗯,就是她。” 李萌萌结合她的表情,顿时有一种不祥预感:“妈妈···莫非您···” “你不要瞎想,妈妈身体好好的,也没去她那里看过病。” 李萌萌好奇道:“那您为啥如此难过呢?” “可你爸爸去她那看病了。” 李萌萌顿时惊呆了:“什么···难道爸爸有事?” 杨兰亭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情况并不乐观。程大夫毕竟是一名具有丰富经验的大夫,她的判断是很准确的。” 李萌萌的眼泪顿时涌出了眼眶:“他···他到底患了什么病?” 再说李云建这边,已经跟肖淑云匆匆结束了晚餐,也没有主动帮助收拾残局,便回客厅看了一会电视节目。他的心情迟迟得不到平静。 肖淑云心里还纠结着与他上床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太留意他的情绪,等到收拾完毕,便去卫生间洗浴。她已经病了多日,还没有洗过一次全身澡,也许是为了应付即将开始的床上戏。 可是,等她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时,却发现李云建已经回到他的卧室里去了,居然对她并没有半点暗示。 肖淑云满腹疑惑地回到李萌萌的卧室(她之前一直住那里),等换好一套睡衣后,不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当中。 她之前曾经想象李云建会把她抱进他的卧室,但没有想到对方却回避了她。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难道自己该主动一些吗? 肖淑云念头一动,随即羞涩摇摇头,自己毕竟是女人,怎么能不顾廉耻呢? 她胡思乱想了很久,实在理不清任何头绪,干脆躺下来休息了。不过,她并没有锁住卧室的房门,甚至来留下一条缝隙。在她看来,对方也许是故弄玄虚,说不定要在半夜里对自己搞‘偷袭’呢。 此时,李萌萌却没有半点睡意,正呆呆坐在卧室的床上,脑海里正回想着妈妈之前的话。她简直难以想象,一向身体强壮的老爸可能会患绝症。 杨兰亭虽然躺下来,但岂能安然入睡? 她翻了一下身,发现女儿还没有躺下,不由劝道:“萌萌,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李萌萌显得极其不安:“妈妈,万一爸爸有事···我该怎么办?” 杨兰亭只好从床上爬起了,跟女儿并肩坐在一起,并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萌萌,我不是已经交代你了吗?要在这个关头,一定要照顾好爸爸的生活,一定要让他感觉到亲人的温暖。” 李萌萌思忖一下,随即又疑惑:“那肖淑云呢?是不是应该让她也知道实情?” 第92章 心里到梦 杨兰亭赶紧摇摇头:“萌萌,你什么都不要说。” 李萌萌不解:“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这会给她带来沉重的打击的。她刚刚离婚,又刚刚病愈,心理未必能承受很多呀。如果让她获悉这样的噩耗,岂不是对她是一种很沉重的打击吗?” 李萌萌又不禁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妈妈···您心里总是处处想着别人···想过自己心里有多苦吗···淑云既然选择了爸爸···不仅仅要索取荣华···同时也要去学会承受呀···” “萌萌,难道你非要多拉一个人去承受痛苦吗?” “可是···这件事隐瞒得住吗?” “唉,能隐瞒多久就多久吧。即便她最后知道了,也应该由你的爸爸亲自告诉她。” 李萌萌思索一会,不由担心道:“淑云会不会嫌弃爸爸呀?” “萌萌不要多心,淑云不是那种女人。” 李萌萌不由提醒妈妈:“您别忘了她之前是怎样嫌弃一位科学家的。” 杨兰亭不禁沉思道:“淑云在事业上是一个好手,但在性情上还属于一个小女人,喜欢被照顾着,但需要她去照顾别人时,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更主要的是看她对你爸的感情有多深。” 李萌萌不由摇摇头:“如果论对爸爸的感情深,天下任何女人都不能超越您。淑云可以帮爸爸打理公司,但伺候人的活,她干不来。” 杨兰亭鼻子一酸,双眼不由泛起了泪花。 李萌萌一看妈妈这副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卖萌似的把脑袋扎进她的怀里。 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在这座城市的另一户人家里依旧闪烁着灯火。这是一套别墅,无论从建筑面积和装修程度都算得上一栋豪宅,但这里的男主人依旧在书房的电脑桌前忙碌着。他就是那位三十年前出国经商的杨启明。此刻的他依旧抱着构成fast重要元件tr15图纸进行仔细地揣摩着··· 不一会,书房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睡袍的女子。她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带着一种成熟的气质,但实际上她就要迈入六十的门槛了。 当她看到熬夜中的杨启明,不由露出怜惜的目光,脚步轻轻地靠上去,目光聚焦在了杨启明的花白头发上。 杨启明因为过于专心,并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异样,这让女子能从容地观察他的头发。 也许女子感觉他的白头发又陡然增加了不少,不由心疼地把小手搭上去轻轻抚摸··· 杨启明这才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赶紧回过头去—— “湘悦!你还没睡吗?”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妻子苏湘悦。 苏湘悦微微苦笑:“我已经睡了一小觉了,可发现你还没睡。” 杨启明不由抬起胳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唉,我心里有点兴奋,实在睡不着呀。” 苏湘悦有些不解:“为了一个仪器元件,你至于这样激动吗?” “湘悦,这可不是普通的仪器元件,而是中国fast上的重要组成部分呀。能够为祖国的超级工程尽一份力量,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可是你还没跟国家签署研制的合同呢。再说,南秉怀也没有明确答应你呢。” “哈哈,我们只差一道程序而已。关于进竞标tr15,我们公司是势在必得呀。秉怀就算对我还有一些偏见,但他毕竟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 “启明,我听说你为了拿下这桩订单,宁可压低报价,难道不怕做赔本买卖吗?” 杨启明淡然一笑:“不瞒你说,我已经抱着亏本的决心了。” 苏湘悦一愣:“这是为什么?” “为的是圆自己这大半生的梦。” 苏湘悦不由感叹:“你的天文梦一直没醒呀。” “是呀,如今终于可以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做出一点微薄的贡献了,我可以说是无怨无悔。” “可是你已经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做得够多的了,回国这些年里,你可没少为天文台捐赠呀。” “这是不一样的。我之前只是拿一些钱,结果总是让秉怀看不起。现在可以出力了,可以像秉怀一样,亲自为祖国的fast工程尽一份自己的力量了。” 苏湘悦不由苦笑:“你呀,难道想暗中跟他较劲吗?” 杨启明断然摇摇头:“不,这不是较劲。我无论做什么,都远远不及秉怀为国家天文事业所做的贡献。我想做的就是要为fast工程尽一份微薄之力,圆自己一个梦。” 苏湘悦一怔,随即心疼道:“可你也不能因此过分操劳呀?你看看自己的头发,几天不注意,一下子就白了这么多。” 杨启明不以为然:“我早已经不年轻了,都年过花甲了,能不白头发吗?” “你呀,既然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该多保重自己呀。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太拼了。你看看自己,为了这个所谓的fast工程,已经熬了半宿了。” 杨启明连忙解释:“公司明天就这个项目要召开一次研讨会。我在此之前,必须把这个项目的困难程度考虑清楚呀。否则,就会无的放矢呀。” 苏湘悦不由叹息:“唉,既然你明天还要召开会议,居然还这么熬夜,等明天还有精力吗?” 杨启明只好妥协:“那好吧,等我再忙一小会,就去休息。你先回去睡吧。” 不料,苏湘悦竟然卖起萌来,立即伏在他的后背上呢喃:“我等你一起回卧室。” 杨启明知道她这是在监督自己,不由莞尔一笑,便加快了浏览的进程。 第二天,杨启明那这装有tr15元件图纸的文件包出现在他的公司总部大楼里。这本来是一家大型的公司,从公司大楼气派程度便可见一斑。可是,公司里来回走动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零星的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工作人员偶尔跟他擦肩而过,并相互打着招呼—— “早!” “早!” 杨启明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终于来到一扇子母门跟前,在它的上面高高悬挂着‘会议室’的牌子。原来,这里就是他的华航公司进行重要决策的地方。 他首先定了定神,举手梳理一下额头上的散发,然后推门而入—— 不怪他如此的郑重,原来会议室里的那张椭圆形会议桌上几乎坐满了人。他们都是华航公司的技术精英们。原来,华航公司作为一个高科技电子产业的公司,可谓是科技人才济济。他们一看老板来了,便停止了接头交耳,现场是一片宁静。 杨启明放眼打量一下众人,发现他手下的精英们基本都到齐了,这才缓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众人则把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第一句发声。 此刻的杨启明在面对下属的目光时,略显一点压力,轻轻把文件包放在前面的桌案上,然后向他们道一句:“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众人没有言语,看着他慢慢坐下来。 杨启明坐下来之后,首先扫视一眼他的左右两个中年男子,心里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 原来,这两位中年男子都具有博士学位的科技人才,堪称是华航公司的台柱子,更是杨启明的左膀右臂。杨启明要想在fast工程上有所作为,必须依靠他俩。 那两位公司的高工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杨启明的关注,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杨启明这时从文件包里抽出了那本图纸,然后朗声表态:“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关于我们的华航公司承揽研制中国的fast工程的重要元件tr15的方案,还请大家各抒己见。” 坐在下首的一个年轻的技术员顿时愣住了:“杨总,难道这次会议不是研究咱们公司技术转型吗?” 杨启明把图纸向他一晃:“我们要集中力量研制tr15元件,难道就不是技术转型吗?” 年轻的技术员摇摇头:“可那不是长远之计呀。如今公司运行不景气,说明我们的电子产品已经过时,需要升级和创新了。为国家承揽研制tr15元件并不能给咱们公司带来长远的效益呀。” 杨启明感觉自己受到了顶撞,不由把脸一沉:“谁说我们研制tr15就是为了效益了?我们就算是做公益活动也要把tr15项目上马!” 不料,坐在杨启明左首的中年男子突然发声了:“杨总,我说一句不好听的,由于咱们公司产能已经落后或者过时,生产的电子产品也频临淘汰的边缘。如今的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把所有的力量投入到技术创新和产品升级换代的方面上来,实在没有精力再搞所谓的tr15项目的研发呀。” 此言一出,除了杨启明陡然变色之外,其他的与会者都相互赞许点头。 杨启明刚想发作,但一看几乎所有人都拥护这位高工的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那位高工趁他迟疑的时候,继续发言:“杨总,我们的公司目前如履薄冰,如果花大力气搞tr15的研发,恐怕错过了产品转型的重要的机会呀,请您要三思呀。” 第93章 天文情怀 杨启明不得不平静一下情绪:“李工,您的话讲完了没有?” 那位高工名字叫李铭岩,是一名电子方面资深工程师,与会者有好几个是他带出来的,所以有很大的权威。当他面对老板的质问,显然从容不迫:“我该说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请杨总定夺吧。” 杨启明并没有贸然发言,又把脸转向了右首的高工:“马工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位高工名字叫马奉先,论资历甚至比李明岩更老,还在国外闯荡多年,是一位非常有权威性的电子工程师。 他显得比李铭岩沉稳得多,面对杨启明的询问,只是淡淡的回一句:“如果tr15项目研制难度不大,以我们公司现有的机械设备能摆平的话,我并不反对承揽这项工程。毕竟可以利国利民嘛。不过,这要在不牵扯公司研发新产品的前提下。” 杨启明眉头一挑:“这恐怕做不到。关于tr15的设计图纸,我昨天几乎研究了一宿。它是我们公司从未经历的高精度电子元件。我们要想拿下它,就必须集中公司的所有技术力量。” 马奉先疑惑的眼神:“那我们还有精力研发新型电子产品吗?” “当然研发。不过,我们公司所有的研发工作都必须为tr15让路。” 马奉先又不禁质疑:“您一直把tr15项目看得如此重要。它能够帮助我们公司走出目前的困境吗?” 杨启明淡然一笑:“如果从经济方面,tr15对我们公司并没有任何帮助。我之所以看重这个项目,完全是以社会效益来考量的。因为我们是为国家的超级工程服务。难道这还不会激发我们的员工的荣誉感吗?” 李铭岩这时忍不住插嘴:“所谓的荣誉感能给我们带来丰厚的收益吗?假如我们能够顺利研发那种电子元件,国家到底能出多少钱?” 杨启明侧头瞥了他一眼:“我如果说这是为国家义务帮忙,你觉得不可以吗?” 李铭岩脸色一变:“杨总不会是开玩笑吧?” 杨启明表情显得异常凝重:“李工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李铭岩一怔:“请杨总要三思呀。我们公司目前已经遭遇到极大的困境,正面临产品转型之痛,如果要倾全公司之力去研发一个只用于fast仪器上的几个特殊元件,就会把公司的未来逼到难以转圜的绝境上来的。” 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其他员工的交头接耳··· “是呀,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呀。” “杨总要三思呀。” “咱们公司跟国家相比,各方实力简直是微乎其微,这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杨启明面对属下们的发对,心里极为不快:“大家是不是危言耸听了?” 马奉先则一针见血:“杨总,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的考虑恐怕结果更糟。假如我们公司要把全部科研力量都投入到tr15元件上而错过了研发适合市场需要的新型电子产品,那对我们公司几乎是致命的。目前市场的高端电子产品的竞争日趋激烈。我们如果保守一点,就会落后于同行们,甚至会被市场淘汰。” 杨启明还未发言,李明岩立即大声附和:“马工的考量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公司是商业性的公司,一切都要以经济利益为重。再说,我们要淘汰一下落后的产能本来就会让我们公司伤筋动骨,怎么可以再承揽一点所谓的面子工程呢?再说,我们公司还没有把握能够成功研发这种特殊的元件,一旦失败了,恐怕会一蹶不振。” 大家又纷纷七嘴八舌:“请杨总要三思呀!” 杨启明深吸一口气:“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会议现场顿时一片肃静。 杨启明缓缓站了起来:“同志们,请你们听一听我的心里话。” 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他。 马奉先瞥了他一眼:“请杨总坐下来讲吧。” 杨启明摇摇头:“不,我现在很激动,恐怕坐不住了。” 马奉先与对面的李铭岩对视一眼,不由摇摇头。 杨启明这时朗声讲道:“同志们,关于我的经历,想必你们都清楚一点。我年轻时曾经是一名很有前途的天文学家,当初的志向就是要科学报国。因为老一辈的科学家们曾经激励过我,让我义无反顾地要把这一腔热血都投身到祖国的天文事业上。可是,大家想必都知道,我们的国家当年是面临什么样的经济形势。我们搞天文研究的科学家们的科研环境更是糟糕,虽然我们是国家人,还不愁发不下工资,但因为缺少科研经费让许多热点的科研项目都无法展开。我曾经感到自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废人,也对一直憧憬的天文事业充满了迷茫。当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时,我经过再三考虑,便选择离开了自己所钟爱的天文事业,而去国外经商了。但是,我是受党和国家教育多年的新时代的知识分子,骨子里流的就是国家的血。我虽然经商,但我的科学报国的梦想从来就没有破灭过。所以,正当我在海外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刻,我选择了第一次事业转型,那就是把资金全部转移,投入到祖国的经济建设上来。我于是在自己的故土创办了这家以研发和生产电子元件为主的公司,并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逐渐成为了目前的规模。可是,我的志向却从来没有因为取得的经济成就而丧失。我于是就通过各种途径去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做出一点微薄的贡献。如今,随着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已经有能力研发可以改变世界天文研究革命性的fast。它甚至可以帮助我们去探索茫茫宇宙中的外星生命。我在欣慰之余,难道会袖手旁观吗?所以,我极力承揽tr15的真正原因就是圆自己一个梦呀。为了这个梦,我宁愿失去一切身外之物。刚才同志们的顾虑确实是一些实际困难。但我杨启明决不能因为困难和风险而放弃这个能报效国家天文事业的梦想。因为我是国家老一代的天文人,时光荏苒,物换星移,我的科学报国梦想从来就没有改变。假如我们公司因为参与国家这项超级工程而走向万劫不复,那也是我杨启明个人的不幸。但我的不幸能够建立在祖国的崛起,我甘愿让自己粉身碎骨。我想在座的每一名心系祖国的同志都能具备一个‘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胸怀,共同齐心戮力,为祖国的天文事也出一把力。拜托大家了!” 他随即冲他的属下深深一鞠躬。 可是,他的一番动情的演讲并没有向以往那样博得热烈的掌声,而是让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李铭岩跟对面的马奉先交换一下眼光,并使一个眼色。但马奉先似乎沉湎于杨启明刚才的演讲,并没有呼应对方的意思。 李铭岩只好默言不语。 杨启明终于坐了下来,并最后宣布:“参加会议的同志们都是公司的科技骨干,现在我们的研发团队正式成立,并有马工和李工做技术负责人,争取尽快拿出tr15的研制方案来。” 马奉先只好表态:“既然杨总执意要搞tr15这个项目,那我们只能服从。不过,我彼此要保留自己的意见。” 杨启明淡然一笑:“只要你们能够服从公司的这个决定就好。” ····················································· 散会后,杨启明离开会议时,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昨晚几乎没睡多少觉,又经历一番会议讨论,已经有些身疲力竭了。他毕竟是一个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 就在他返回办公室后,参加会议的其他技术骨干还在谈论着tr15项目。他们聚拢到了一起观摩图纸,并各抒己见。 李铭岩并没有参与图纸的讨论,而是捅了一下正在凝神观摩图纸的马奉先,等对方的注意力投在他身上时,他又向对方打一个出去的手势。 马奉先明白他是有事跟自己商量,于是把图纸交给其中一个副手,自己则跟他走出了会议厅。 “李工,难道您有话要对我说?”马奉先等李铭岩走到走廊的中段无人区时,不由追上去询问。 李铭岩终于停下了步伐,首先机警地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压低声音:“马工,难道您同意杨总搞什么tr15了吗?” 马奉先显得很无奈:“杨总有些意气用事,但他毕竟是老板。我们作为员工只能服从老板的决定。” “如果他是错误了,难道您还要执行吗?” 马奉先一愣:“李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退出吗?” 李铭岩鼻孔一哼:“他刚才不是宣布要举全公司之力吗?我哪有资格退出呢?” 马奉先松了一口气:“唉,这不就得了吗?再说,杨总也是一腔爱国的热血。我们应该尊重的他的决策。” 不料,李铭岩眨了眨诡谲的眼神:“我虽然无权力退出,但却有权力辞职。” 马奉先惊讶的眼神盯着他:“难道李工要辞职吗?” “哼,他如果现在不抓紧机会对产品进行转型,那就永远失去机会了。既然他为了所谓的tr15而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难道我们大家要陪他一起往下跳吗?” 马奉先心里一动:“李工是不是找到下一家了?” 李铭岩得意一笑:“自从公司的电子产品已经频临淘汰了,我就清楚咱们的华航要走下坡路了,所以跟一家特别有实力的电子公司有了一个很良好的接触。” 马奉先不由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志,如果您执意要跳槽,我只能祝您好运了。” 不料,李铭岩森然一笑:“岂止我一个人离开?我要把你们大家都带上!” 第94章 潜在隐患 马奉先吃惊地望着他:“大家会跟您走吗?” “本来不会,毕竟杨总待大家不薄。其实,我也是在犹豫中。不过,杨总今天的表态让很多人彻底失望了。您想必也看出来了。我相信只要跟他们阐明利害关系,就会得到积极响应的。而跟我接触的那家公司正在求才若渴呢,非常希望我能带去一大批科技骨干。” 马奉先疑惑地望着他:“您不会也打我的主意吧?” 李铭岩嘿嘿笑道:“马工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找您谈话。我其实已经跟我带的人私下沟通了,但他们当时还对华航抱有希望,并不情愿离开。今天杨总的表态会让他们有一个很清楚的认识。我想我带的人已经不会再犹豫了,而您和您带的助手们可是一只举足轻重的力量呀,假如跟随我们跳槽去那家公司,必定会得到人家的重视呀。” 马奉先低头沉思一下,不由为难道:“我们集体跳槽,岂不把华航坑了吗?我毕竟在公司干了多年,已经有很深厚的感情了,如果眼看华航毁了,真是于心不忍呀。” “马工,您以为我愿意看到华航倒了吗?”李铭岩不由苦笑,“如今华航遭遇转型之痛,可身为董事长的杨启明居然要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国家fast的工程建设上,这岂不雪上加霜?我觉得他简直的在玩火呀。咱们可是上有老,下有小,跟他玩不起呀。” 李铭岩的话多少让马奉先有一定的认同感。不过,他还是顾虑重重:“李工,事关重大,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李铭岩表示理解:“好吧,但不要让我等太久。人家公司目前正在招揽人才,可不要错过这个时机呀。” 马奉先显得不以为然:“假如人家名额招满了,那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其实并不情愿跳槽。” “难道马工甘愿做华航的牺牲品?” 马奉先有些嗔怒道:“李工,话可不能这样说。假如华航真的能为国家超级工程作出重大贡献,也许会得到国家的扶持。您最好不要低估了杨总的战略目光呀。” 李铭岩鼻孔一哼:“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 马奉先沉思一下,便试探询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向杨总辞职?” 李铭岩思忖道:“不急,还是等到您考虑好了,咱们就一起离开。” 马奉先诧异道:“您为什么要拉上我?” “因为我很佩服马工的能力,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愉快合作。所以,我想继续能跟马工您共事。” “假如我不想离开华航呢?” 李铭岩嘿嘿一笑:“那也无所谓,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的。” “李工,您能确定对方会聘用您们吗?” “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在电子方面的人才相当匮乏,否则就不会来华航挖墙角了。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必须跟他们签署了聘用合同,再向杨启明正式辞职。” 马奉先立即表示:“就算我不肯离开华航,也不会出卖您的。” 李铭岩这时显得无所谓了:“就算杨总知道我要跳槽也无关紧要。因为他打算一条道跑到黑了,我就算去不了那家公司,也不想跟他一起倒霉。” 马奉先用一副异样的目光瞥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身返回了会议厅。他虽然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但还是要善始善终地完成公司交给他的任务,正如他的座右铭——即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也要把钟撞得响亮,就算不能响彻九霄,也要荡气回肠。 在中午时分,窦玉珠匆匆从医院下班回家了。她这一路上都是喜上眉梢,因为她的老公已经从繁重的科研工作中退下来了,不仅可以天天在家陪着她,而且还做起了家庭妇男,这让她内心的喜悦无法不溢于言表。她从心里感谢南秉怀教授能勒令她的老公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小家庭充满了生气。 当她登上楼梯,来到自家门前,在开启房门之前,又下意识地伸手撩了撩额头上的‘刘海’,这才心满意足地拿出钥匙开门。 她推门一开,客厅和相连的餐厅都冷冷清清的,餐桌上也没有摆放任何的餐具,一切情况表明,并没有马上开饭的样子。 她不由一愣,立即换好了鞋,再去厨房查看情况。 可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厨房同样冷冷清清,毫无一丝的人烟。 她心里不由一紧——朱煦呢? 她的神色由刚才的喜悦一下子变得失望和黯然了,赶紧逐个打开家里的各个门··· 在打开书房的门时,她看到了朱煦伏在电脑前的背影,在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由暗自叹息。 朱煦已经听到房门的声音,不由回头一看,正看到妻子出现在门口。 他稍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慌忙站了起来:“你已经下班了?对不起,亲爱的,我忙得忘记做饭了。” 窦玉珠不由苦笑:“你呀,在家里也闲不住,真是一个工作狂。” 朱煦赶紧赔笑:“我闲饥难忍,于是在电脑上查阅一些资料,也算是给大脑充充电嘛。” “好吧,你接着‘充电’,午饭交给我做吧。” 朱煦有些不安:“这样不合适吧?你都忙了半天了。” 窦玉珠一看他要往外走,便堵在门口推了他一把:“你呀,就别跟我争了,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不能半途而废。” 她说完返身出去,并咣当一声把他关在了门里。 朱煦不好违背妻子的善意,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迟疑一下,终于没有开门出去,而是回到电脑前继续紧张地工作。 “亲爱的,开饭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窦玉珠简单地做了一些吃的,然后招呼他出来吃饭。 朱煦已经关闭电脑了,等听到妻子在门外的喊声,立即应了一声:“来了!” 他径直走到餐桌前,一看午饭过于简单,赶紧表示:“这太简单了吧?我再弄一个菜去。” 窦玉珠微微一笑:“厨房的冰箱里啥都没有了,你拿什么去做?还是将就吃一口吧。” 朱煦先是一愣,随即醒悟道:“哎呀,我忘记出去买菜了!” 窦玉珠又笑道:“让你一个堂堂的大博士去市场买菜,真是难为你了。以后还是由我买菜好了。” 朱煦有些不安:“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平时工作那么忙。” “这没啥,我抓紧一点就好了。再说,我看你的劲头,那颗心早就不在家了,恐怕在家里呆不长了,我必须学会自力更生。” 朱煦心里一动,立即忘情地抱住了妻子的娇躯:“亲爱的,对不起。我没有完成南教授交给我的任务。” 窦玉珠心里一热,但又腼腆地推开了他:“别这样,这可是白天,窗帘都没拉呢,会让邻楼的人看到。” 朱煦莞尔一笑,坐下来便要吃东西。 窦玉珠赶紧上前制止:“你先别动,赶紧上卫生间洗手。” “亲爱的,我的手不脏。” “亏你还是一位科学家呢。难道不清楚电脑键盘上净是病菌吗?赶紧用香皂洗干净了。” 朱煦只好站起来了,并诙谐一句:“遵命!” 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窦玉珠不禁问道:“你忙碌了半天了,在电脑里有收获吗?” 朱煦点点头:“嗯,当然有。” 窦玉珠好奇道:“哦,有关于你目前研究的课题资料?” 朱煦赶紧否定:“不,我们研究的项目在世界上几乎是空白的,怎么会出现在电脑里呢?” 窦玉珠感到不解:“那你收获到了什么?” “我收获了创造的灵感。” 窦玉珠愕然盯了他一眼,随即醒悟道:“嗯,你不愧是一名科学家,创造性的灵感往往在不经意间爆发。” 朱煦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一副歉意:“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唉,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照顾呀?我其实对你挺内疚的,是我没有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照顾好你呀。” 朱煦鼻子一酸,动情地握住她的一只小手:“玉珠,我朱煦这几年是欠你的,真不知道该怎样偿还···” 窦玉珠浑身一酥,随即嫣然一笑:“你要是心疼我,就要为我保重自己的身体,因为你的健康平安就是我最大最好的礼物。” 朱煦激动地表示:“我会的,并且会送你一份大礼!” 窦玉珠眼睛一亮:“你是指科研的成果吧?” “是呀,难道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因为它不仅仅是我喜欢的,也是全国人民共同喜欢的大礼!” 朱煦深受感染,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一下妻子美丽的脸颊。 就当他俩温馨地共用午餐的时候,在同一座城市的运达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办公室里,肖淑云还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由于她耽搁好些天了,公司一些业务已经摞成堆了。 已经过午了,她有些疲惫了,不由站起身来,首先伸一个懒腰,随即有活动一下腰板,并转动一下自己的脖颈。她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座椅,早就坐累了。 就在这时候,李云建推门进来了:“淑云,不能再忙了,赶紧跟我出去吃饭吧。” 肖淑云低头瞥一眼桌面上还没整理完的文件,只好答应:“好吧,既然你不肯送饭进来,我只好跟你出去吃了。” 李云建嘿嘿笑道:“这里是办公的地方,又不是吃饭的地方。你必须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 肖淑云一边跟他一起往外走,一边鼻孔一哼:“这个公司是你家的,与其说让我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还不如说让我必须服从你的命令得了。” 李云建又嘿嘿赔笑:“这个公司也是属于你的,你也可以用规章制度来约束我呀。” 肖淑云瞥了他一眼:“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李云建认真点点头:“我干嘛要骗你?刚才说的当然是心里话。” 肖淑云有些不自信了:“难道你诚心会娶我吗?” 李云建不由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并嗔怪道:“傻丫头,难道你现在还怀疑我对你不够真心呀?” 肖淑云不语,眼睛有些湿润地往楼外走—— 她昨晚在卧室里等了一宿,也没有等来‘意外惊喜’。她实在搞不懂李云建了,趁萌萌不在家的时候,那是多么好的机会呀。他为什么没有对自己‘那个’呢?难道是心疼大病初愈的自己,还是突然嫌弃自己了呢? 第95章 承受噩耗 不过,让肖淑云心里踏实一点的是,李云建除了昨晚没有碰她之外,在其他方面都表现得极为殷勤,甚至超乎寻常的热情。 就拿这顿午饭来说吧,肖淑云因为手头工作太多,打算要一份外卖,就在办公室里凑合一口算了,可李云建极力反对,非要陪她一起去外面饭店吃。他对她的关怀决不是装出来的。 当李云建把她带进一家预定好的饭店雅间时,便吩咐服务员:“赶紧给我们上菜吧。” 服务员点头出去了。 肖淑云显得很惊讶:“老李,难道你把菜都点好了吗?” 李云建嘿嘿笑道:“是呀,为了节省时间,我不仅预订了位置,而且连饭店都预订好了。” 肖淑云心里一动:“假如我不想来的话,你一定会强迫我吧?” 李云建赶紧摇头:“不会的,你现在可是我的宝贝,我决不会做半点委屈你的事情。” 肖淑云鼻子一酸,顿时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在那方面冷淡自己,简直就是家庭冷暴力,这又算不算是委屈自己呢? 不过,她不好意思提前昨晚的事情,而是质疑:“那你预订的这桌饭菜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就算泡汤了呗,大不了赔上一点违约金。” “难道你不心疼钱吗?” 李云建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淑云,别说那一点点身外之物,就算世上的一切都远不及你在我心目中重要。” 肖淑云心里一热,勉强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嘴里却嗔怪道:“你真坏,真会骗人开心。” 李云建赶紧澄清:“丫头,我那是哄你呀,可不是骗你。” 肖淑云任性地表示:“不!你就是骗我!” 李云建心里一惊:“我···我骗了你什么?” “你骗了我感情。” 李云建眉头一动,突然试探询问:“淑云?” “嗯?” “你说爱情是什么?” 肖淑云的俏脸顿时绯红了:“我···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李云建不由一挠头:“许多人都说爱情就是海誓山盟,可有些时候谎言和欺骗就不是爱吗?” 肖淑云顿时把小嘴一撇:“哼,看样子你刚才所说一切都没有我重要的话是骗我的呗?” 李云建赶紧摇头:“不,我老李也许对你有不诚实的地方,但刚才这句话却发自肺腑。” 肖淑云惊疑的目光盯着他,刚才继续质疑,但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李云建趁机表示:“咱们时间紧,赶紧先吃饭。你看看,我点的菜可都是你最爱吃的呦。” 肖淑云确实还有许多工作要善后,只好暂时吞下要纠缠他的话,并在他的频频添菜下,开始低头吃起来。 再说杨兰婷此时心事重重,虽然正在幼儿园工作,但精神显得很恍惚。 其中一名同事有些诧异,不由询问:“您怎么了?难道身体不舒服吗?” 杨兰亭一愣神,赶紧摇头:“不,我的身体挺好的。” “难道您有心事?” “没有呀。”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魂不守舍的?” 杨兰亭不由苦笑:“我哪有呀?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同事是一个热心肠,这时关切地询问:“您单身过日子,是不是觉得太憋闷了?” 杨兰亭赶紧摇头:“不,我已经习惯了。” “大姐,您才刚五十出头呀,不应该这样苦下去,还是找一个伴儿吧。” 杨兰亭脸颊一阵发烧,赶紧回绝:“我是不会找的。” 同事显然知道了她的个人情况,便试探道:“您不会还想着前夫吧?” 杨兰亭似乎被人家戳穿了心事,不由把脸一沉:“你不要瞎说。我跟他的缘分早就翻篇了。” “杨姐,如果您有意思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头呗?” 杨兰亭赶紧摇头:“不,我不想找。” “您先别拒绝我,先听我说说人家的条件。” 杨兰亭瞥了同事一眼:“他会有什么诱人的条件?难道是高富帅吗?” “呵呵,您真会开玩笑。不过,人家可是刚退休的国家干部呀,家里不仅有好房子,而且存款也多,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孩子。” 杨兰亭愣住了:“他怎么没有孩子呢?” “唉,他去世的老伴并没有为他留下孩子。而他之前一直忙事业,也对家庭重视不够。” 杨兰亭不由苦笑:“他既然不珍惜家庭,就会珍惜未来的老伴吗?” 同事赶紧解释:“他的年龄大了,非常需要家庭的温暖。再说,他既然退下来了,现在不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晚年生活上,还能放在哪呢?” “哦,他多大了?” “已经六十一了。” “啊?比我大那么多?” 同事呵呵笑道:“男人比女人大一些是很正常的,人家也能迁就你呀。” ························ 她俩正说话间,杨兰亭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这让杨兰亭浑身一震,就像触动了她浑身的神经一样。 同事看在眼里,不由调侃:“杨姐,您好像正特意等待这个电话吧?那好,我就不打扰您了,请您随意。” 杨兰亭已经来不及理会同事了,就在对方转身离开的瞬间,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查看—— 当她看清来电显示,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原来,她首先在等医院对前夫检查的结果。这个来电正是程大夫的手机号码。 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忐忑,缓缓地把手机举到了耳边:“喂,他的情况怎么样?” 程大夫的声音传出来:“兰亭,我很抱歉,要告诉你一个噩耗了···” 杨兰亭举手机的手不由一抖,差一点没摔下手机,嘴唇抖动一下,终于没有发出声音,只能默默地听对方继续往下讲—— “根据我院专家的诊断,李云建极有可能患了胆囊癌。当然,如果要证实这一点,还需要做近一步的病理切片。” 杨兰亭呼吸加重了,但依旧发不出声音来。 “兰亭,你怎么样?快说话,千万不要吓我!” 杨兰亭终于打起了精神:“我没事···您不要紧张···” “兰亭,看得出来,你还是对他有感情的。不过,凡事要看开一些,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呀。” “程大夫···可是云建才刚满五十岁呀···” “兰亭,还是那句话——黄泉路上没老少呀!” 杨兰亭定了定神:“他···还能活多久?” “我们的专家既然从片子里就诊断他患了胆囊癌,那就说明他的病已经到了晚期。除了住院治疗来延长生命,别无它法呀。” 杨兰亭心里一沉,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 程大夫的声音还在继续:“李云建明天就要来拿结果了。我们是不是要对他实话实说?” 杨兰婷赶紧摇头:“不···请您们讲话要委婉一些···千万不要说他的病已经到晚期了···但要劝说他必须马上住院···” 程大夫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听你的,请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杨兰婷结束与程大夫通话后,不等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立即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李萌萌此时正驾驶老爸的豪车行驶在去实习医院的路上,因为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当她放在前面操作台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时候,立即把耳机塞在耳蜗,再从容接听:“喂,您是哪位?” “萌萌,连你妈的号码都不记得了?” 李萌萌听到妈妈嗔怪的声音,赶紧解释:“我正在开车,并没有看来电显示,而是利用耳机模式接听了您的电话。” 杨兰亭听到这里,立即失声命令女儿:“萌萌快把车停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跟我通话!” 李萌萌却不以为然:“您慌什么?我又不是用手打电话。您有事就尽管说吧。” 杨兰亭依旧坚持:“不行。你必须听我的话,先把车停好了。” 李萌萌不由蹙起了眉头:“可这段街道并不允许停车呀?” “那你就把车开进一个停车场。总之,我不许你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李萌萌一看妈妈太过谨慎了,不由无奈摇摇头,但她还是遵照妈妈的指令,乖乖地把车停到街道边的一家门店前。 “好了,我已经把车停好了。您可以说事了。” 杨兰亭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重:“萌萌···医院的程大夫已经打来了电话···” 李萌萌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妈妈···难道爸爸···” “萌萌···他患了胆囊癌···已经到晚期了···” 李萌萌立即呆若木鸡,眼前朦胧一片,幸亏杨兰婷有预感,勒令她停下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萌萌?你怎么样?”杨兰亭感觉电话那一端有异,便不放心地询问。 李萌萌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妈妈···这不是真的···您是在骗我对不对···” “萌萌···妈妈也希望自己是一个骗子呀···可残酷的现实是无法回避的···” “爸爸平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患癌症呢···我不信···我不信!” “萌萌···妈妈也不情愿相信呀···可程大夫说他患癌症的可能性已经十之八九了。” 李萌萌又突然萌生一丝希望:“您说他们还没有完全确诊?” “是这样的。不过,只需要一次病理切片就证实了。” “妈妈,这也许是虚惊一场呢。但愿医院判断错了。” “萌萌,妈妈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不过,我们不能因此抱着侥幸心理呀。” 李萌萌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了:“妈妈,我现在该怎么办?” “萌萌,当你爸爸去医院复查的时候,你一定陪他去。” “可是···他去医院做检查的事情都隐瞒我的,我该怎样陪他去呢?” “我不知道···你要自己想办法···千万不要刺激到他···等程大夫宣布他的病情后,你要照顾好他,并力劝他住院。” “妈妈···我恐怕做不到···还是您来吧···” “傻丫头,妈妈如果能做到,还能要求你吗?” 李萌萌擦了擦眼泪:“妈妈,需要我通知淑云吗?” 杨兰亭思忖道:“暂时不用。她的身体刚好起来,不该过早承受精神上的打击。再说,她以后还要肩负公司的重任,不能让她承受太大的打击呀。” “妈妈···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处处为别人着想···” “萌萌,他俩一个是你的爸爸,另一个是你爸爸深爱女人,我们不为他们着想,还为谁着想呀?” 李萌萌有些担心:“淑云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爸爸呀?” “淑云不会是那种没良心的女人。她以后也许是你爸爸活下去的动力呢。你现在一定站出来,做好他俩的工作···” 李萌萌此时心乱如麻,都不清楚妈妈最后又说些什么。等她最后清醒的时候,却弄不清是如何跟妈妈结束通话的。这时她显得特别无助,需要找一个人帮她分担,思来想去,刘晓光的形象悄然纳入她的脑海中。 她心里一动,立即抓起放在挡风玻璃后面操作台上的手机,打算拨通刘晓光的电话。 可她握手机的拇指还没有拨号,就听到车外传来当当的敲击声响,侧耳一听,居然有人敲打自己的车门。 她那诧异的目光顿时扫向车外—— 第96章 不期而遇 李萌萌不看则以,一看清车外的人,顿时张口结舌。原来是一名身穿制服的交警。她的车因为违章停车,遭罚款是避免不了的了。 当她最终启动汽车离开时,已经无暇顾及刚才的那一点处罚了,心里已经装满了可怜的老爸。 她回想老爸在她成长过程中所给予的父爱,就更加难以接受老爸会遭受如此的厄运。此刻,她只能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那就是医生在老爸的病情诊断上发生了错误,并为此默默祈祷。 李云建和肖淑云结束用餐后,立即从饭店里走出来。可是,他俩搭乘的那辆公司公车的司机却不知去向,仅有那辆空车停靠在那。 肖淑云不由左顾右看:“小刘呢?” 李云建思忖道:“他也许去吃饭了。” 肖淑云显得过意不去:“唉,咱俩真不该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 李云建瞥了她一眼:“难道你想让他当咱俩的电灯泡?” “可这样做会让我过意不去。” “你想多了。公司在补助上又少不了他的,根本不用对他有亏欠感。” 肖淑云这时不解:“你为啥把车让给萌萌开?” 李云建掩饰道:“萌萌喜欢这辆车,非要开着玩几天,我这个当爸的能舍不得吗?” 肖淑云为难道:“可是你这样带我乘坐公车着出入真是太不方便了。” 李云建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可是我正牌的女朋友,公司上下谁不清楚这一点?” 肖淑云脸颊一烧,刚想争辩几句,却发现那个年轻的司机正急匆匆跑过来,只好闭紧了小嘴。 年轻司机没有料到他俩会出来这么快,有些气喘吁吁地道歉:“对不起···让您们久等了···” 李云建显得很宽厚:“没啥,我们也刚出来。” 肖淑云这时发现李云建对司机的态度是一脸和气,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这跟他平时的霸气大相径庭,不由暗暗唏嘘。 岂止如此,当他俩返回公司时,因为一个女员工抱着一摞文件走路匆忙,冒失地跟李云建撞一个满怀,虽然人没有摔倒,但却让文件撒满了一地。 女员工吓呆了,感觉一场责骂不可避免了。就连肖淑云的心也悬了起来。 不料,李云建赶紧俯身一一收敛起散落在地的文件,然后整理好,亲手送到女员工的手里,只是一个安慰的眼神,并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 女员工惊魂稍定,向他歉意地一鞠躬,便匆匆地走开了。 李云建则向身边的呆愣的肖淑云莞尔一笑,步履轻轻地迈向总经理办公室—— 肖淑云不由深吸一口气,感觉她的老板完全像换了一个人,难道是因为爱情让他变得如此宽厚和仁慈吗? 当她走进近在咫尺的自己办公室,不由浮想联翩··· 她想到了他和她的二人世界的浪漫···想到了她和他以及李萌萌之间的温馨互动···也想到了包括宁宁在内的和睦一家··· 她惬意地笑了,如此相亲相爱的家庭,必将被幸福和浪漫包围着,这不就是自己所向往的人生极致吗? 可晓光呢?他失去了自己和儿子,恐怕孤独陪伴他度过后半生了。 此刻的肖淑云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前夫,对他突然产生了从所未有的愧疚感,并殷切希望他能遇到一个懂他,包容他的红颜知己。 殊不知刘晓光心里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正满怀信心和动力忘我工作着,甚至连午饭都忘记吃。 在工作室里,其他的科研人员都还在午休中,程学东刚从食堂回来,一看到他还在忙碌,不由上前打趣道:“老刘,难道你工作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了吗?” 刘晓光这才意识到时间早就过了午后,就快到下午工作时间了,不由自嘲一笑:“我这个人在同事们中最笨的一个,要想达到跟你们一样的高度,就只能笨鸟先飞。” “哎呀,我的老刘,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虚?南老师可说你是最心细如发的科学家呀。” “哈哈,那是南教授在抬举我了。我到底几斤几两,只有我自己清楚。” 程学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吃饭吧。估计食堂现在都下班了,你只能出去对付一口了。” 刘晓光摇摇头:“既然是这样,我干脆等一起吃晚饭算了。” “这样不好,晚饭比较晚,也不丰盛。你可不能饿着肚子工作呀。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千万别在我们的伟大事业没有完成之前就倒下了呀。” 刘晓光此时真的有些饿了,又因为有胃病史,不敢让病胃空得太久,于是走出天文台吃饭。 这时早已经过了饭时,但周围的饭店还没有打烊。也许饭店老板知道这栋大楼的工作人员在生活上没有规矩,专门为他们而全天营业。 刘晓光因为是一个人,又信步走向那家很不起眼的小饭店。因为前两天在这里跟李萌萌共用过午餐,所以他人还没有进去,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便潜意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此时的刘晓光突然产生一种孤独感,表情上一片失落。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并有七情六欲的人,无论任何时候,都需要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尤其在落单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尤其强烈。他不禁想起了张美娜的那番话。 当他一副惆怅的表情推开饭店的那扇门时,那个熟悉的服务员立即迎上去:“您咋才来呀?她都等急了。” 刘晓光顿时愣住了:“谁在等我?” “当然是跟您相约的那个女孩呀。” 刘晓光心头一震,诧异的目光立即绕开服务员的身体向里面那几张餐桌扫视,顿时与一个就餐的女孩来一个四目相对。 “萌萌?” 刘晓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了眨,在定神一看——坐在里面单独就餐的女孩不是李萌萌还会是谁? 只不过,李萌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灿烂,一副忧郁的面孔和噙满泪花的眼神。 “刘大哥?” 李萌萌跟他同样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神,本来忧伤的面孔变得一片惊喜。 刘晓光豁然理解了服务员的话,原来人家以为自己迟到了而让萌萌伤心了。可是,萌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用餐?为什么会是满副忧伤? 刘晓光带着一腹疑问走到她的跟前:“萌萌,你怎么在这?” 李萌萌按耐不住地反问:“难道你知道我来了?” 刘晓光摇摇头:“不,我俩这次见面也许是意外的邂逅。我因为耽误了吃午饭,所以才过来对付一口吃的。” “是吗?真是巧了,我也是耽误吃午饭了,所以路过这里凑合一顿。” 刘晓光难以置信:“你去哪了,怎么会路过这里?” “今天心里比较烦,所以开车四处瞎逛,结果就不自觉开到了熟悉的街道上。” “你为什么心烦?难道是开车过来的?” 李萌萌微微苦笑:“谁没有心烦的时候?你不也是吗?我也不例外。我的车就停在门外,难道你没留意?” 刘晓光同样报以苦笑:“我也许想问题想多了,并没有留意那辆豪车。不过,既然咱俩赶到一起了,就由我买单吧。” 李萌萌嫣然一笑:“那是当然了。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让我这个女生请客吗?” 刘晓光一看她的美丽脸庞重新焕发了灿烂的光彩,不由深受感染,也把之前的忧郁一扫而光,并回头吩咐有些发呆的服务员:“美女快给我们上几道既快又拿手的菜,再来一瓶黄酒。” 服务员欣然答应并转身离开了。 李萌萌面孔反倒有些不高兴了,等刘晓光一落座,顿时质问:“你为什么叫人家美女?” 刘晓光觉察她吃醋了,便连忙解释:“现在不许称呼‘小姐’了,‘美女’一词对女士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 “哦,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美女’?” “丫头,难道你在乎这样庸俗的称呼?” “庸俗吗?我咋没感觉到?反正现在的女孩都喜欢被称为‘美女’。我也不例外。” “好吧,以后不叫你‘萌萌’了,就称呼你‘美女’。” “嘻嘻,你如果不感觉犯酸,就那么称呼吧。” ········································· 李萌萌跟他侃着大山,也逐渐把内心的忧郁一扫而光。原来,她跟妈妈通完电话后,内心充满了不安,真怕失去老爸这个亲人。无助的她有好几次想找刘晓光倾述,但又怕打扰了人家,而且也担心他牵挂前妻的未来而产生其它想法,所以只能自己独自承担。不过,她能绕到这里吃饭,完全是有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温馨情愫。不过,上天对她不薄,又在这个时候把热盼的人给她送来了。 刘晓光确实是一个心细的男人,当看到她出现在他俩曾经相聚的地方,便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但他在感慨万千的同时,也只能装糊涂。不过,让他真正糊涂一点的是——她为什么会有如此情绪,难道是因为过分思念自己?他心里有些担心了,现在的女孩的生理一旦出现萌动,恐怕会变得很狂热,甚至一发而不可收。 再说程学东经过数天的探讨,已经对这项超级工程的概况有了清晰的认识,就要动身去祖国西南做选址工作了。当然,在临行前他要最后一次听取南秉怀的意见。 南秉怀此时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工作室,面对过来征询的学生,首先关切道:“小程,你都准备好了吗?” 程学东赶紧点点头:“是的,经过这些天的调研,我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 “哦,你的首选地放在哪里了?” “在黔西,那里海拔和气象以及所处的纬度比较适合咱们这台庞大的仪器落户。” 南秉怀欣然点头:“嗯,我也正有此意。在这一点上,你我可是不谋而合呀。” 程学东谦虚一笑:“我还不是您教出来的吗?” “小程,你真是太谦虚了。我只是你的导师而已。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还要靠个人呀。你现在已经其青出于蓝了。” 程学东不安地摆摆手:“不,我怎么能超越老师您呢?您可是享有中外的科学家呀。” 南秉怀也不跟他客套了,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利用这次出差回上江一趟呢?” 程学东怦然心动,爱妻王淑珍的影子顿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第97章 独自忍受 南秉怀一看他陷入了沉思,便和颜悦色地相劝:“你离家好些天了,如果有机会,就回去陪她一下。她毕竟生着病呢。” 程学东终于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毕竟不顺道呀?” 南秉怀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完全可以绕弯回一趟上江市嘛。” 南秉怀的建议令程学东的内心泛起了涟漪,爱妻的音容笑貌瞬间浮现在了眼前··· 当他从南秉怀的办公室里出来,一直考虑着回上江探亲的事情,但想到刘燕之前的话,又怕妻子会不开心,于是思忖再三,决定先投石问路。 当然,所谓的投石问路,就是先给刘燕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妻子的态度。 他于是走上了露台,仰望一下偏西的太阳,然后拨通了刘燕的手机号码—— 刘燕的清脆委婉的嗓音很快从手机里传出来:“喂,程老师好。” 程学东此时对这位妻子的学生充满了感激之情,言语之中充满了敬意:“燕儿,我没有打扰你吧?” “看您说的?您怎么会打扰我?我···我很高兴接到您的电话。” “哦,是吗?” 刘燕也许感觉自己那段话讲得太露骨了,顿时沉默了。 程学东短暂的等待,便继续询问:“淑珍的情况怎么样?” 刘燕的甜美的嗓音立即传出来:“淑珍姐挺好的,已经出去跳广场舞了。” 程学东兴奋得几乎难以置信:“燕儿,这是真的吗?” “看您说的,我能骗您吗?” 程学东又试探地询问:“那我可以给她打一个电话吗?” “唉,您就算打了,她也收不到。” “为什么?” “因为她没带手机,并且已经设置了呼叫转移。所以,你就算打她的号码,接听电话的还是我。” 程学东难以理解:“她为什么不能接电话呢?” “哦,这是淑珍姐的意思,不想被外界打扰。” “这···这不是她平时的性格呀?再说,她如果怕被打扰,为什么会去跳广场舞呢?那里岂不更乱?” 刘燕似乎一下被问住了,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程学东变得忐忑不安:“燕儿,你怎么了?” “程老师··淑珍姐正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点,目的就是要亲眼看到国家的天眼建成的那一刻。她于是开始学习如何养生,那就是让自己远离包括手机在内的所有辐射,并且开展丰富多彩的健身方式,就是等待您给她带来成功的捷报。” 程学东浑身一震,顿时无语了,想回家探亲的念头不由戛然而止。他现在拿什么去见自己的爱妻呢?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这个超级工程尽快上马,尽快完成,而自己也必须争分夺秒完成选址工作。 他顿时产生了从所未有的紧迫感,恨不得立即能完成自己的使命,但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结束这次通话。 “燕儿,既然是这样,我一定努力让这项伟大的工程尽快落实,就不打扰你了。” 刘燕一听他要挂断电话,便有些不舍:“程老师···能再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程学东显得很诧异:“你有事吗?” “哦,我没事···只是想知道您现在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程学东虽然感觉对方讲话突然羞羞答答的,但并没有多想,而是把目前筹备工作简单向她介绍一下。在他看来,刘燕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又是天文学的后起之秀好奇一下自己从事的工作是很正常的。 “程老师,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我听说那里生活条件很艰苦,是经济欠发达地区。您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刘燕听说他马上动身去黔西,又不耐其烦地叮嘱他一番。 程学东通过这次通话,感觉她对自己充满了关切,直到最后结束通话,依旧有不舍的情怀,这让他着实有些费解。 不过,他无暇考虑这些了,既然断了回上江的念头,那他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往黔西。 可是,他根本无法意料到家里爱妻真正的情况,因为全天下人都骗了他。 再说刘燕结束通话后,立即俯身面对躺在床上的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这个女人正是王淑珍。 此时的王淑珍气色跟程学东离家时的情况不能同日而语,完全呈现出一副即将垂死时的样子。 “淑珍姐,您听清楚他的话了吧?他就要去黔西为天眼选择家了。” 王淑珍勉强抬起眼皮,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发出虚弱的声音:“我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富有磁性···真好···” 刘燕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珍珠,并滴答在了王淑珍的胸前。 王淑珍感觉到了,又发出虚弱的声音:“燕儿···你哭啥···” 刘燕已经泣不成声了:“淑珍姐···我知道您特别的难受···咱们别在家里挺着了···快去住院吧···您这个样子···让我咋向他们父女交待呀?” 王淑珍挣扎着摇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明天又到周末了···小薇又该回家了···如果我这时住院···会影响她的学业的···她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 “可她回家一看到您这副样子,岂不是很难受?” “不要紧···我会继续服用一点激素来稳定病情···会让她放心离开···” “淑珍姐···您处处都为他们考虑了···可为我考虑过吗?” “你···你怎么了?” “当我看到病魔在折磨您而无能为力···心里就像刀扎一样难受呀!” 王淑珍使劲喘息几口,这才满怀歉意:“燕儿···真是难为你了···我欠你的已经无法补偿了···只有等学东以后补偿你了···” “淑珍姐···我不要任何的补偿···现在只是想让您去住院···减少一些痛苦···” “我一时还死不了···如果住院了···恐怕会让学东的事业半途而废···也影响小薇考大学···” 刘燕赶紧表示:“请您放心,我肯定会对程老师保密的。” 王淑珍黯然摇摇头:“凭你是隐瞒不住的···小薇得知我快不行了···肯定会通知她爸爸回来的···你我根本说服不了她···” 刘燕回想起小薇回家时的表现,不由黯然无语。原来,小薇每次回到家里,一旦感觉妈妈情况不好,便立即嚷着让爸爸回家。每次都是淑珍姐极力掩饰,她又极力劝说情况下,小薇才不情愿地打消了给爸爸打电话的念头。 王淑珍一看她只顾埋头落泪了,便虚弱的声音提醒:“燕儿···我该吃药了吧···” 刘燕顿时醒悟了,赶紧回身去拿药。 王淑珍经过服药,精神略好一些,也能在刘燕的协助下坐起来浏览一下窗外的景色。 此时的上江市完全被春天包围了,一丝绿色从窗外映入王淑珍的眼球,不由令她心旷神怡:“春天来了···真好···” 刘燕紧紧拥住她的病躯,也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外瞭望。由于楼层不高,隔着窗户可以浏览到外面小区里的一角,有一棵冒充绿芽的小树正好可以浏览到。 她为了附和王淑珍的情趣,也不禁感慨:“是呀,春天是一年中新的希望开始。您一定要珍重自己,要把今年的春色饱览个够。” 王淑珍先是不语,在她的情感深处的记忆片段里呈现出当年与程学东热恋时的一副画卷—— 春的诗笺 馋嘴蓓蕾 借暖阳张开了嘴巴 畅饮春的琼浆 摇曳着一身韶华 远远望去 红唇浅洇出微笑 那几颗晶盈的蕊芯 就如孩童口中 探头顾盼的皓齿 绿野的畅想 在一夜春梦中惊醒 梦里的繁华世界 如今都铺满了艳妍鲜花 凄风昨夜还在呜咽 弹落冬的征尘 偕同春天的步履 奔向遥远的夏 静静坐在春的怀抱 守着浪漫时光 听一季花开 赏读春的诗笺上 那些已绽满了的情话 ················ 当天夜里,王淑珍带着这样的美丽画卷,欣然进入了梦境—— 第98章 捷报 “淑珍姐,您快看,你的爱人程老师回来了!” 正在朦胧中的王淑珍被刘燕的惊呼而睁开了眼睛,不由紧张道:“他怎么回来了?在哪呢?” 刘燕笑盈盈地告诉她:“他正大步向咱家走来,就快到门口了。我首先看到了他,便赶紧跑回来通知您。” 王淑珍显得很吃惊:“他怎么不听话,就这样跑回来了?如果让他知道我病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不料,刘燕伸手捅了一下她的肩头:“淑珍姐您难道糊涂了吗?您的病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我的病好了?”王淑珍显得很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燕不由嗔笑道:“您可能是睡糊涂了,难道忘记上次复诊时廖大夫说您的各项生理指标都正常了吗?” 王淑珍恍然想起来了:“是呀,我的病真的奇迹康复了呀。” 她这时起身舒展一下双臂,顿时感觉全身一片轻松,不禁激动道:“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健康地面对学东了!” 王淑珍轻盈地翻身下床,就要跑出门迎接她的爱人,可却被刘燕拉住了胳膊:“淑珍姐不要出去,要给程老师一个惊喜。” 王淑珍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立即坐回了床边。 这时,她已经听到了门外铿锵的脚步声,不由心里怦怦直跳,仿佛在配合着门外的脚步节奏。 可是,程学东人还没露面,声音首先传递进来,正是那首令她难以忘怀的诗句—— “馋嘴蓓蕾,借暖阳张开了嘴巴,畅饮春的琼浆,摇曳着一身韶华。远远望去,红唇浅洇出微笑,那几颗晶盈的蕊芯,就如孩童口中,探头顾盼的皓齿。绿野的畅想,在一夜春梦中惊醒,梦里的繁华世界,如今都铺满了艳妍鲜花···” 王淑珍听得心潮澎湃,立即从床边站起来,并动情地接口——“凄风昨夜还在呜咽,弹落冬的征尘,偕同春天的步履,奔向遥远的夏。静静坐在春的怀抱,守着浪漫时光,听一季花开,赏读春的诗笺上,那些已绽满了的情话。” “淑珍!” 她的话音刚落,程学东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神凝视着她。 王淑珍同样凝视着他,感觉自己的爱人好像比过去年轻了很多,精神了很多,脸色充满了阳刚和帅气,这无法不让她动容。 “学东!真的是你吗?” 王淑珍有些激动了,不由向前迈了两步。 程学东深情地一笑:“是我。我已经完成了中国天眼这项伟大的工程,特意回家为你报喜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王淑珍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身为一个病退的女天文学家,让中国的天文研究走向世界前列一直是她多年的梦想,当听到丈夫的报捷,无法不让她激动万分。 程学东则兴奋地点点头:“淑珍,是真的!你我的梦终于都圆了。” “学东!” “淑珍!” 他俩再一次不约而同奔向对方。程学东在她的娇躯扑到自己怀里的一瞬间,突然俯身把她高高地抱起,并在原地激情地旋转了起来··· 王淑珍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快乐飞翔的小鸟,周围的世界让她眼花缭绕。不过,她纵情地欢笑着,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程学东终于停了下来,并把她轻轻放下来。 王淑珍双脚一着地,并没有感觉天旋地转的,但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而是一个陌生的大厅,并且充满了奇怪机械的布置,好像是一个大研究室。 她愕然了:“学东,这是哪呀?” 程学东哈哈大笑:“亲爱的,这就是天眼的观察室呀。” “我···我怎么会到这里?咱们的家呢?” “咱们的家当然在上江呀。” “我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我俩刚才穿越了空间隧道,一下子从家就到达这里了。” “啊?传说中有时光隧道,难道还有空间隧道吗?” “是呀,现在科学发达了,我们已经揭开了很多的宇宙奥秘。” 王淑珍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哈哈,傻丫头,你已经身临其境了,难道还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成吗?” “可是···科学真的能发展到那种地步吗?居然还有空间隧道?” “是的,我们如果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需要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需要打开空间隧道,那就一眨眼就到达想去的地方了。这可比任何交通工具都快捷得多呀。” “学东···我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神话里一样。” “亲爱的,当科学发展到极致的阶段时,那就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神话。” 王淑珍依旧质疑:“可是,人类的科学真的发展如此迅速吗?” “哈哈,凭借地球上的人类当然做不到这些。如果按照自然规律逐步搞,恐怕要等到上千年才有现在的科学发现。” “难道这不是地球的科技吗?” “哈哈,当然不是。这时星外文明呀。人家科技积累好几千万年了。” “啊···真是这样吗?” “是呀,我们人类在地球上才生存繁衍几百万年而已,而科学的出现就不足几百年了,跟人家的几百万年足足相差了一百倍。” 王淑珍不禁惊叹:“天呀,天外真有外星人呀!” “是呀,这可完全依仗咱们的天眼的重大发现。我们不仅发现了他们,而且还跟他们取得了联系,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们把他们所掌握的科技无私地传授给我们地球人,让我们的科技水平一下子跨越了数百万年。” 王淑珍又激动万分:“这真是难以置信的世界。我们这代人真是太幸运了。我要跟身边所有的亲人一起分享。” 于是,她的兴奋眼神四处张望,但这里仅仅是他俩的二人世界,再没有第三个人。 “燕儿呢?” 她突然想到了刘燕,显得殷切万分。 程学东惬意一笑:“哈哈,她还在咱家里呢。” “你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来?” “咱俩单独在一起多好呀?为什么要带上她?” “不许你这样对她!”王淑珍立即嗔怪道,“她为了你成功,兢兢业业地照顾着我。其实,你成功的背后要有她一半的功劳。” 程学东显得不以为然:“是吗?那我就给她一点酬劳好了。” 王淑珍看出他对刘燕的冷漠表态,不由激动道:“学东,难道金钱就能买来一切吗?就算可以买来一切,但能够报恩还感情债吗?” 程学东有些茫然了:“那你让我怎样对她?” “你应该娶她,并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我娶了她,那你呢?” “我···我不是死了吗?” “傻丫头,你现在就活生生站在我身边呀。” 王淑珍又恍然大悟:“唉,我以为自己肯定治不好了,所以跟燕儿说好了,把她的个人幸福托付给你了。” “哈哈,既然你好了,这个承诺就不算数了。” “可是···我怎么向她交待呀?” 程学东一看她为难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咱们先不要考虑她了,既然到这里了,就赶紧通过天眼好好浏览一下天外的世界吧!” “亲爱的,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跟我来!” 程学东牵着她的小手,沿着一条螺旋爬梯一步步登上一个高高的平台··· 王淑珍感觉自己越走越高,简直有点高处不胜寒了,不由心里一慌:“学东,你要带我去哪呀?” “当然是去观察台呀。天眼的窥视镜头就在观察台上。” “观察台为什么会这么高?” 程学东不由嗔笑道:“傻瓜,咱们的天眼的块头就像一艘航空母舰。观察台能小吗?在那上面布置了很多家的科研机构呀。” 王淑珍又醒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俩终于登上高高的平台之上了,这让王淑珍又看到了一个广阔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她曾经工作过的天文台的研究室。 “哇塞,这里简直太大了!” 她此时就像一个灰姑娘步入了一个辉煌的宫殿。 程学东继续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个观测点:“亲爱的,你通过这里其中一个目镜就可以随意浏览天外的世界了。” 王淑珍仔细一观察,这里不仅仅有一个目镜。 “学东,这里这么多的目镜,我该观察那一个呀?” 程学东微笑道:“任何一个都可以,因为它可以容纳多人同时观察。” 王淑珍又惊喜道:“太好了,那我俩一起观察吧。” “好呀,我负责调节焦距,并随时帮你讲解所观察到的现象。” 王淑珍欣然同意:“好的,我们开始吧。” 王淑珍的右眼一瞄上程学东帮她选定的目镜,顿时被里面的景色深深吸引了—— 第99章 浏览历史 首先呈现在王淑珍眼球的是一个个大小和远近不等的旋转的星球。这跟普通天文望远镜没什么区别。 她不由分神瞥了一眼身边的丈夫。 程学东则专心致志地通过另一个目镜观测着··· “学东?” “嗯?” “外星人生活的星球在哪?” “你想看外星人?” “嗯,我想看一看他们的世界。” 程学东欣然一笑:“没有问题。亲爱的请继续往下看,我很快把焦距调节到他们的星球上。” 王淑珍怀着一副殷切的心情又一次把目光瞄准了那个目镜上。 她眼前的世界顿时变样了,由开始无数的转动的星体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星球。她知道这是跟地球相似的另一个行星,估计外星人就生活在其中,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也许是程学东在不断地调节焦距,那个星球在不断地放大··· 王淑珍的眼球有点目不暇接了,一幅崭新的世界画卷呈现在她的瞳孔里。 那是一个跟地球完全不一样的环境,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恰如一个动漫的场景。不错,就像电脑里合成的动漫世界。王淑珍心里不由发出惊呼——原来外星球竟然是这样的。 接下来,她看到了外星人,他们一个个就像动漫片里的小精灵,但样子却很吓人,在她的眼里就像一具具僵尸。他们在一个像城堡一样的地方来往穿梭··· “学东···那些外星人真是太可怕了···” 程学东听到妻子的恐惧声音,不由哈哈大笑:“那是你还没看惯他们。在他们眼里,咱们同样长得像怪物一样。” 王淑珍这时又好奇起那里的现代化程度了,但并没有捕捉到什么高科技的信息,便不禁发出质疑:“学东,我咋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先进的科技文明呢?” 程学东又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是几万年前的他们。咱们地球人在那里个时候还是猿人呢。” 王淑珍忽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但同时惊疑道:“如此说来,那个有外星人生存的星球距离咱们地球好几万光年了?” “是呀,那个星球距离地球足足八光年。” “既然如此,你们又是怎么跟他们接触到的呢?并且还吸收了人家的先进科学技术?” “哈哈,那是因为他们利用所发现的空间隧道来拜访咱们这个存在原始生命的星球呀。” “又是空间隧道。它到底在哪?” “它跟宇宙中的暗物质是一样的,根本无法观察到,那可以感知出来。如果没有外星人帮忙,我们地球人恐怕再过一万年,科技水平也达不到检测到空间隧道呀。” “即便如此,咱们的地球是存在很先进文明的,怎么算是原始生命呢?” “哈哈,如果从科技水平方面相比,咱们在人家眼里就是原始生命呀。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八万年前的他们。他们就是形容八万年前的他们星球是史前时代呀。” 王淑珍心里一动:“他们到了咱们地球做客,也可以看到八万年前的他们祖先了?” “岂止是八万年前?任何时代都可以让他们观察到。而且,他们在自己的星球就可以观察到一切属于他们的历史以及其它星球的演变过程。” “哦,这真是太神奇了。” “是呀,咱们地球人借助这只天眼也可以观察到咱们的祖先呀。” 王淑珍显得不可思议:“这是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吧?” “哈哈哈,亲爱的,我怎么能骗你呢?如果你不信,我立即让你看到咱们地球的过去。” 王淑珍有些迷茫:“怎么看?” “咱们就通过这只天眼。” “可是···天眼只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又怎么能观察到地球的过去呢?” “亲爱的不要担心,奇迹很快发生在你的眼前了。” 王淑珍先看了一眼正在调节目镜焦距的丈夫,然后再把目光瞄准自己所观察的目镜··· 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历史洪流—— 她首先看到了大禹治水··· 她接下来又看到了商纣在国破时的悲情自杀··· “学东?” 程学东听到她的惊呼,不得不停下来操作,扭头询问:“亲爱的有事吗?” “咱们刚才看到的真是纣王吗?” “是呀,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呢?” “可历史上的纣王是残暴无比,真可谓是恶贯满盈。可我看他却很仁慈,结果导致下面诸侯叛乱。你看他死得多可怜呀!” 程学东不由感叹:“历史是为胜利者而写的。后人冤枉了纣王几千年了,现在靠我们的天眼收集地球几千年前折射的光芒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哦,难道咱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地球几千年前的发射光吗?” “哈哈,淑珍你真聪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王淑珍不由感叹:“这只天眼真好,不仅可以联系到外星人,甚至还能帮助我们还原历史真相。” “嗯,这完全是科技还原历史真相。” “是呀,没想到咱们的天眼联络到外星人后,人家让我们的科技水平瞬间得到了跨越式的发展。” “亲爱的,这样形容还不够,应该是得到了升华。他们让我们地球人的科技水平一下子提高了上万年呀。” 王淑珍激动点点头:“嗯,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幸福了。” 程学东试探询问:“亲爱的,你累不累,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王淑珍当即表示:“当然要看呀,在哦眼前的是中国发展历,我绝对不可错过呀。” “哈哈,我这是专门选择了华夏大地的一个缩影而已,如果放大范围,咱们还可以观察整个的世界。如果往前放,可以追溯到地球上的原始生命,还有恐龙时代。” “哦,你们研究恐龙当年是怎么灭亡的吗?” “嗯,通过我们的观察,已经颠覆了科学家们的猜测。” “你是说它们不是因为地球当年遭受小行星的撞击而遭受毁灭之灾?” “当然不是。假如当年小行星撞击地球后,为什么只让最强大的恐龙灭亡而幸存了同时代的其它物种呢?” “嗯,你说得有道理。恐龙到底是怎么灭亡的呢?” “根据天眼观察,恐龙的灭亡的罪魁祸首其实源于一场弥漫全球的瘟疫。” “啊?难道恐龙被一场大瘟疫给灭了?” “是的。” “为什么其它物种没有受到瘟疫的影响呢?” “因为那场瘟疫的病毒是针对恐龙那种生命基因的,所以其它物种才能幸免于难。” 王淑珍又不禁感叹:“没想到咱们的天眼就连恐龙灭亡真相也搞清楚了。” “是呀,虽然恐龙统治地球的时间要比我们人类多出上万倍,但由于它们不是智能生物,没有文明,更没有科技,所以才会在大瘟疫来临之时遭受灭顶之灾。” 王淑珍点点头:“嗯,我们人类就不同了,已经掌握了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可以战胜一切可能面临的瘟疫。” 程学东深情的目光瞥向她:“亲爱的,你想看恐龙时代吗?” 王淑珍摇摇头:“不,我可看不了恐龙灭亡时的惨相,还是多看看我们人类的发展史吧。” “好的,那我们就接下来看春秋战国时代。” 王淑珍有些意犹未尽:“你能放得慢一点吗?我想看得再详细一些。” 程学东顿时嗔笑道:“傻瓜,假如我们要慢慢欣赏,把这辈子熬光了,也看不完一个王朝的兴衰呀。” 王淑珍一想也是,不由吐了一下舌头,对于丈夫的快捷放映再无异议。 不过,她感觉现实的时光好像静止了,居然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历史朝代,对于一些蒙蔽的历史冤案唏嘘不已。然而,接下来她看到的是一场解放战争画面。她看到了一只英勇的解放军正在攻坚一个堡垒。 她感觉解放军指挥员很眼熟,不由询问道:“学东,那个正在指挥作战解放军好眼熟呀。” 不料,程学东哈哈大笑:“你应该不陌生,因为他就是你未来的公公呀。” “啊?他就是你英雄的父亲?” 程学东得意地点点头:“是呀,我是特意剪辑了这一段供你欣赏。” 王淑珍又饶有兴趣地看一会,不由蹙眉道:“没想到战争真是残酷,真可谓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呀。” 程学东不禁感慨:“是呀,没有当年的战争,就没有现在的和平。我们没有理由不珍惜现在的和平年代呀。” 王淑珍这时想起了婆家的光荣史,不由问道:“我想看到公公和婆婆当年是怎样在战火里认识的。你能做到吗?” 程学东莞尔一笑:“亲爱的别着急,接下来会看到一切。” 第100章 温馨的梦境 王淑珍一听,观察得就更加专心致志了。她要亲眼见证公公和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婆婆之前的爱情故事。 不过,她接下来看到一个正负隅顽抗的国军军官,看到他正声嘶力竭地命令手下士兵进行抵抗。 还没等她询问,程学东便主动介绍:“亲爱的看到了吧?这位国军军官就是咱们妈妈的初恋。” 王淑珍早就听说过公公和丈夫讲起当年的故事,于是留意着那位国军军官··· 过了一会,她不由悲叹:“可惜,这位国军军官算得上一位有血性的军人,可惜站错了队,成为了一个刽子手了。” 这时候,程学东突然兴奋道:“亲爱的快看!那是咱们的妈妈。” 王淑珍定睛一看,不由面带羞愧:“咱们的妈妈真是太漂亮了,比我好看多了。” 程学东赶紧安慰:“亲爱的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最美丽的女人。” 再接下来,王淑珍看到了一对战争仇侣从相识到相爱的全过程,不由感慨:“学东,你的诞生真是不容易呀。” 程学东也不禁感慨:“是呀,当年妈妈看到国家的第一个颗原子弹爆炸时所引发的强烈反响,下决心为国家的科技队伍养育一个科技人才,又在之后难产时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我生下来。所以,我是专门振兴国家科学技术而生,并且凝聚了一位伟大女性的生命,就没有理由不为祖国的科技发展贡献自己毕生的力量。” 王淑珍不由热泪盈眶:“感谢妈妈给予我这么好的丈夫。” 程学东赶紧表示:“我并不好,对你并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王淑珍依旧百感交集:“不,你能够为国家的天眼工程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就是我最引以骄傲的丈夫。” “淑珍!” 程学东动情地向她展开了双臂。 王淑珍同样激情澎湃,感动地回了一句,“学东!”便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身躯投向了对方··· 可是,她感觉前面一空,始终没有接触到那个令她温暖的怀抱。 她心里一慌,猝然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光明。 可是,出现她眼前的却是刘燕一副关切的面孔:“淑珍姐,你醒了?” 王淑珍愣愣地望着她,随后扫视一下四周,这里并不是什么天眼的观测台,而是自己的家,更没有丈夫的身影,便不由叹息一声,敢情自己刚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赶紧回顾一下梦中的情形,似乎想让那种温馨再停留一会。 刘燕一看她黯淡的眼神焕发一点光彩,不由又问:“你一定梦到程老师了吧?” 王淑珍把目光回到她的脸上,并回了一个反问:“你怎么知道?” 刘燕微微一笑:“您刚才嘴里喊程老师的名字了。” 王淑珍报之一笑:“我岂止梦到他了?而且还跟他穿梭一段历史长河呢。” 刘燕眨了眨好奇的眼神:“是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淑珍趁着精神稍好一些,便一五一十地把梦中的情形对她讲述一遍。 刘燕听得快入神了,不禁惊呼:“这太不可思议了。您知道吗?您仅仅睡了一个钟头呀,却在梦中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幸福历程,真是太神奇了。” 王淑珍思忖一下,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黄粱一梦’了。” 刘燕一愣,随即安慰道:“您不要忧伤,这个梦其实是一个好兆头呀。假如咱们的天眼真的建成了,真有可能见证很多天文奇迹呀。” 王淑珍又欣然一笑:“是呀,上天还真是眷顾我,在我等不到那一天时,居然赐给我一个梦,能够慰藉一下我的遗憾,让我带着一丝欣慰离开这个世界。” 刘燕心里一惊,赶紧嗔怪道:“您胡说什么?呸呸呸!您肯定能等到咱们的天眼落成的那一天。” 王淑珍没再说什么,但鼻子一酸,眼前朦胧一片。 再说李铭岩此时在北齐的家里美美地捯饬着自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很显然他要出门。 可他还没迈出门之前,他的女人却下班回家了,一看他打扮的油光水滑,不由满脸醋意:“老李,你这是跟谁约会去呀?” 李铭岩赶紧冲她摆摆手:“你胡说什么?我约哪门子的会?” “哼,天都快黑了,你打扮这一出要给谁看呀?” “我···我是去会一个朋友。” “哦,女朋友吧?” “不是,你别太敏感了。” “哼,你如此精心打扮自己,不是去见女人才怪呢,快跟我从实招来,到底是见哪一个狐狸精?” “你别胡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李铭岩的女人叫郝晓娟,是一个出名的母老虎,一看他不肯说实话,顿时气往上撞,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便揪住了他的耳朵。 李铭岩被撕疼了,不由咧嘴大叫:“哎呀···疼死了···快放手···” 郝晓娟毫不客气:“说!你要见什么人?再不从实招来,我就把这只贼耳朵拧下来不可。” 李铭岩受不了了,只好求饶:“好好好···我说···姑奶奶快放手···” 郝晓娟一看老公屈服了,这才松开了手。其实,她心里还是心疼老公的,并不想刻意折磨他。 李铭岩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咧嘴苦笑:“娟娟,咱俩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请拍你的良心想一想,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哼,最好没有。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现在说说吧,这么晚了,到底出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 “我去见邵总。” 郝晓娟瞪起惊疑的眼神:“邵总是谁?” “他是先锋机电有限公司的老板。” “哦?你身为华航的员工,为啥去见别的公司老板。” “邵总很重视我,想聘请我去他的公司去工作,所以今晚要请我去会宾楼吃饭。” 郝晓娟愕然盯着老公:“难道你想跳槽?” 李铭岩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是的。目前跳槽是一个很时髦的词汇。我也想赶赶这个时髦。” 郝晓娟不解:“你为什么要背叛杨总?难道他给予你的还不够吗?” 李铭岩赶紧解释:“杨总平时待我是不薄。但华航如今正在走下坡路。因为所经营的电子产品已经过时了,正陆续退出市场。我身为资深的电子领域的专家,难道要跟华航公司陪葬吗?俗话说,良禽择良木而栖。邵总的先锋公司是一个很有实力且研发能力很强的公司,邵总又是思贤若渴,对我很是看重,已经多次托熟人联系我了。我难道不该动心吗?” 郝晓娟沉思片刻,又不禁质疑:“难道你认为华航公司会从此垮了吗?” 李铭岩鼻孔一哼:“假如杨总是一个英明的老板,当然不会。可惜,他已经老糊涂了,不及时调整思路对电子产品进行升级换代,却要把主要的研发力量投入到一项没有任何利润的项目上来。唉,他的虚荣心会最终害了华航。” 郝晓娟一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铭岩知道不满足妻子的好奇心,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于是就把杨启明要为国家的fast工程研制重要元件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 郝晓娟心里不由一动:“杨总能够不计较个人得失而甘愿为国家付出,难道不值得尊重吗?” “尊重?哈哈,我是尊重他,但尊重不等于死忠。他是有钱的老板,如果华航垮了,也可以富贵一生,而我们能剩下什么?” 郝晓娟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铭岩见状,趁机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再不走,就会迟到了。虽然我是客人,但让人家久等也不太好吧?” 郝晓娟在他离开家门的一瞬间,突然问了一句:“老李,你还记得03年发生的事情吗?” “03年?”李铭岩很快想起来了,“你是指那次杨总救咱们儿子的事?” 郝晓娟点点头:“嗯,杨总对咱家有恩。你这样背叛他会不会丧良心呀?” 李铭岩脸色一变:“你如果不想跟着我一起喝西北风,就不要妇人之仁。” 郝晓娟正想在说什么,但李铭岩已经开门出去了,留给她的只有一片纠结。 李铭岩离开家后,立即开车匆忙赶往会宾楼,由于晚高峰还没结束,他在不长的一段距离足足耽误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那家饭店的停车场。他心里不由庆幸,幸亏会宾楼距离家不远,否则会迟到更久。 当他进入会宾楼约定的雅间时,早有牵线人守在门口等候了,一看到他步入走廊,立即迎了出去,并带着一丝埋怨的语气:“李工咋才到呀?我个邵总已经等候很久了。” 李铭岩显得很无奈:“唉,你不是不清楚外面交通是什么样的。我心里也着急呀。” “难道你不该提前一点出发吗?” “我是想了,可又被我老婆纠缠一会,不得不应付一下。” 牵线人很好奇:“她纠缠你干嘛?” 李铭岩一阵苦笑:“她以为我出去跟哪个女人约会呢。如果我不解释清楚,是很难脱身出来的。” 牵线人不由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呀,最大的缺点就是怕老婆!” 李铭岩一耸肩膀:“没有办法,谁让她给我生个好儿子呢。” 牵线人不敢跟他在走廊里调侃太多,立即把他引进了那间精致的雅间。 此时,等候在雅间里的邵总已经站了起来,含笑望着走进来的李铭岩。 牵线人赶紧介绍:“老李,这位就是邵总。” 李铭岩一副谄媚的笑容对视着对方——邵总看起来五十多岁,比起杨启明要年轻一些,而且生得天庭饱满,一副贵人之相。 李铭岩心里一阵唏嘘,这才是大老板的气场,赶紧向对方一鞠躬:“邵总好!” 牵线人又向邵总屈膝一笑:“这位就是李工。” 邵总等牵线人介绍完毕,立即向前迈了一步,把一只肥大的手伸向了李铭岩:“李先生,久违了,很高兴见到您!” 李铭岩一副受宠若惊,赶紧伸出双手夹住了对方的手:“邵总您好,让您久等了。” 邵总跟他紧紧握了握的手,表情始终呈现和蔼的笑容:“哈哈,我也刚到不久,只要能够等来一个人才,就算让等多久,都是心甘情愿的。” 李铭岩心里一热,赶紧谦卑道:“您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电子方面的一个小小技术员而已。” 牵线人赶紧从中打趣道:“您们二位不要彼此客气了,赶紧落座吧。” 邵总首先给李铭岩让座:“李先生请坐。” 李铭岩不好推辞,只好先俯身坐下。 当他们三人一起落座后,一场密谋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101章 跳槽 邵总一坐下来,便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我听老崔(牵线人)说,李先生可以把自己的助手们一起都带出来,真的能做到吗?” 李铭岩显得颇有底气:“肯定没有问题。他们几个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技术员,平时就听我的话。我早就把投奔邵总的意图跟他们几个讲了。他们都没有异议,表示坚决跟我走。” 邵总满意点点头,同时又发出质疑:“我听说那位杨总对您们并不薄,您们难道就对华航没有一点感情吗?” 他此言一出,就连牵线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料到他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李铭岩先是呆愣一下,随即从容一笑:“邵总问得好。就拿我来说吧,已经在华航打拼快二十年了,可谓是公司的元老了,如果说对公司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是,当我们的杨总不采纳我们的意见,在市场出现剧烈波动时不积极进取,反倒一意孤行,难道我非要等待公司破产的那一天吗?” 邵总不由好奇道:“杨总也是久经商场的人了,为什么会跟不上时代?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呢?” 李铭岩并不想把杨启明执意要承揽攻关fast工程的核心元件事情讲出来,只是微微苦笑:“他老了,脑袋里想的问题越来越幼稚了。” 邵总一听他如此形容现任的老板,脸色瞬间一沉,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但却思忖起来··· 牵线人一看他有些矜持,便代替他询问李铭岩:“李工对那位马工的工作进展怎么样?” 李铭岩一看绍总神态有变,心里有些紧张,语气顿时谦卑了许多:“我该说的,都对马工说了,他已经动心了,但还是有些思想顾虑,所以必须给他时间考虑。” 邵总这次反应过来了:“如果那位马先生对我的公司不放心的话,还请李先生安排他跟我见上一面,我会向他拿出我的诚意···” 他的语音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表示:“当然,我现在首先要向李先生您表达我的诚意。” 李铭岩一看这位老板重新热情起来了,心里就像卸下一块石头,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邵总话讲到这,便向牵线人使一个眼神。 牵线人立即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只棕色的文件包,并拉开拉锁,从里面取出一张合同,毕恭毕敬地呈给了李铭岩。 李铭岩心里一动,首先向邵总卖一个笑脸,同样毕恭毕敬接过来,并对着合同的内容瞪亮了双眼。 牵线人一看他看得如此专注,不由跟邵总对视一下目光,并领略了对方自信的眼神。 当李铭岩一口气看完合同的条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崔,这是真的吗?” 牵线人哈哈大笑:“李工难道怀疑这份合同是假的吗?” 李铭岩当着邵总的面,赶紧连连摇头:“不,我相信贵公司对我的诚意。” 邵总这时淡然一笑:“我赏识有水平且识时务的人才。当然,只要您把马先生以及他手下的技术人才也招揽过来,那公司就少不了你一个大大的红包呀。” 李铭岩怦然心动:“好的,我一定会争取说服他的。” 邵总又表示:“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他能跟我面谈。” “嗯,您就等我的消息吧。” 邵总又含笑道:“假如李先生对合同没有异议,就在上面签下您的大名吧?” “好好好。” 李铭岩在牵线人的授意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笔,工工整整在合同下面的落款签下自己的大名。 邵总一看目标都已经达成了,立即向守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打一个手势:“丫头,可以上菜了!” 李铭岩因为兴奋,在席间喝了很多酒,结果在酒席结束时有些站不稳了。 邵总微微一皱眉头,随即吩咐牵线人:“老崔,帮李先生联系一个代驾司机吧。” “好嘞。”牵线人立即掏出了手机开始拨号。 李铭岩的舌头有些硬了:“不···不用···我自己能行···” 邵总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李先生不要勉强了,关于代驾的工钱,完全有我负责。” 等最终送走了醉醺醺的李铭岩,邵总的脸色顿时绷紧了,对牵线人有些不屑道:“老崔,说句老实话,我并不欣赏他的做人。” 牵线人不解:“哦,为什么?” “像他这样贬低自己的现任老板的思想并不可取,并不是一个职业员工的做人标准。” 牵线人赔笑道:“邵总何必耿耿于怀呢?对于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向来就是人走茶凉。老板对员工如此,员工对老板不是同样如此吗?” 邵总顿时不爱听了:“老崔,因为您不是我公司的人,我可以不计较您这句话,但我明白告诉您一句话,我公司有几位高工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辞职回老家发展,我不仅没有索要他们违约金,甚至还请他们吃一顿践行饭。有一种情谊是不能丢的。” 牵线人脸色一囧,赶紧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邵总又露出无奈的表情:“如果不是公司发展遇到了人才荒,我才不会做出挖人家公司墙角的事情。” 牵线人却不以为然:“邵总何必这样想呢?您是一个商人,就懂得生意场上的游戏规则。您从竞争对手高薪挖来技术骨干,不仅充实了自己公司的力量,同时打压的竞争对手。这就是此长彼消呀。” 邵总不想跟他啰嗦了,立即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打百元大钞,并向牵线人跟前一递:“老崔,这是你先期的酬劳,等到事成之后,我亏待不了您。” 牵线人笑呵呵接过来,并信誓旦旦表示:“您擎好吧,我保证把华航的技术骨干都帮您挖过来。” 再说李铭岩由代价司机送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了,但他家的客厅还亮着灯,郝晓娟正端坐在沙发上瞪着呆呆的眼神等候着他。 李铭岩一看,不由好奇道:“老婆,你咋还没睡?” 郝晓娟一副愁容:“我睡不着,正在等你。” “啊?难道你真认为我出去找女人?” 郝晓娟微微冷笑:“咱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呀。” “那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因为我心里有事?” “哦,你有什么心事?” “关于你要离开华航的事情。” 李铭岩摇头苦笑:“你呀,真是杞人忧天。难道担心我失去大好的前程?” “难道不是吗?” 李铭岩显得很不屑:“切,我可是资深的电子专家,无论到哪都是抢手货。况且,先锋的邵总已经给了我丰厚的待遇。你呀,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老李,你的年龄不小了,也该有些城府了,可不要听人家忽悠呀。” “哈哈,既然你担心我,但我就给你看样东西。” 李铭岩乘着酒兴,从自己随身包里取出了那份合同的另一份,并得意地向老婆卖弄:“你看,人家已经跟我签合同了。” 郝晓娟先是一怔,随即冲过来一把从丈夫手里夺过那张合同。 李铭岩吓了一跳,不要失声道:“你轻一点,千万不要扯坏了它。” 郝晓娟先不理会丈夫,匆匆忙忙浏览了一遍,随即就像丢一张一样,抛到了地板上。 李铭岩吃了一惊,赶紧俯身拾起来,由于他身体在酒精的充斥下,有些站不稳,差一点来一个狗抢屎。 郝晓娟站在原地没动,并微微冷笑:“看样子你的猫尿没少喝吧?” 李铭岩等站稳了身体,这才发出嗔怪:“你这是干嘛?这可是合同,还盖着先锋公司的印章呢。” 郝晓娟鼻孔一哼:“这只不过是一张你的卖身契,有什么可珍惜的?” “随你怎么想吧,难道我为华航效力,就不算卖身了?” “可人家杨总待人仁义,可没亏待咱们呀。” “哼,就凭他执意要把公司的所有科研力量投在研发没有任何市场前景,仅仅是专门用于那架超级望远镜上的零部件,就已经把公司带到了绝境上了。我怎么可以在如此糊涂的老板手下做事呢?” “哼,难道就你聪明吗?别的同事都是傻子吗?” “哈哈哈,何止是我跳槽走?我手下的几位技术人才也答应跟我一起走了。” 郝晓娟不由大吃一惊:“老李,你自己走就算了难道还要带走一批人吗?” “这有什么不妥吗?我到了那边,只有手下有一伙人,才能更有底气。” “老李,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别妇人之仁好不好?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何止是我?就连人家马工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什么?就连马工也要走吗?” 李铭岩在酒劲的作用下,便把先锋公司邵总交待的事情一五一十对老婆讲述了一遍。 当他看到老婆惊愕的眼神,又解释道:“我之前已经跟老马通口风了,他说会考虑这件事。不过,当他亲自得到人家邵总的委任书和承诺之后,很快就会改弦易辙的。” 不料,郝晓娟听完了丈夫一番表白,气得浑身直打颤:“姓李的,你简直不是人,假如为了自己的前程离开杨总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要那人家身边的主要的技术人员都挖走?你···你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李铭岩对她的突然发飙有些措手不及:“老婆···你这是怎么了?咱俩夫妻多年,难道我不还了解你吗?你一向是小肚鸡肠,什么时候变得有义气了?” 郝晓娟的眼神有些湿润了:“我承认自己很自私,但人家杨总的恩情却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唉,难道就因为他多年前救助咱们的儿子,就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吗?” 郝晓娟无奈地苦笑:“事情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如果不是人家杨总,你们李家就绝后了!” 郝晓娟的眼睛突然模糊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又一暮暮浮现在眼前······ 第102章 义无反顾 郝晓娟的思绪又回到了八年前··· 当时李铭岩因公出差在外,家里只剩下郝晓娟带着八岁的儿子小宝。如今儿子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学校距离家也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要横穿一条大马路。 郝晓娟当时也在工作,所以就不太注意监管儿子,毕竟儿子已经是大孩子了。 有一天郝晓娟下班回家时却没有发现儿子在家。她以为儿子出去玩了,就没有太在意,开始做饭。 可是,当她正在放水洗菜的时候,有一个街坊大姐突然找上门来,并气促吁吁相告:“小宝他妈,大事不好了!” 郝晓娟心里咯噔一下,洗菜的手顿时停下来,任由水龙头喷出的冷水冲刷着小手:“张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小宝···小宝出事了···” 郝晓娟·身体一颤,立即离开还在喷水的水龙头,满脸惊慌地瞪着街坊大姐:“小宝怎么了?您快点告诉我!” “他被一辆大卡车给撞了,已经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 郝晓娟的那颗心顿时在胸腔里乱撞一气,并上前一把握住街坊大姐的肩头:“小宝到底怎么样?严重吗?” “哎呀,出了那么多血,恐怕够呛。” 郝晓娟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向地面狠狠扎下去—— 街坊大姐手疾眼快,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严重的后果。 “小宝他妈!你要挺住呀,小宝还在医院呢。” 郝晓娟头脑逐渐清晰起来,并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张大姐···小宝被送到哪家医院了?” “这我不太清楚···但他伤得那么重,肯定要送大医院的。” 郝晓娟是一个有知识的女性,虽然心急如焚,但并没有失去方寸,定了定神,立即用手机拨通了122—— 当她从122那里得知儿子被送到端阳医院后,便不顾一切跑出了家门,就连家都顾不上了。 不过,她在乘坐出租车奔向那家医院的途中,慌忙给远在外地出差的老公打去了电话。 李铭岩一接到妻子的电话,顿时慌了马脚,要知道儿子小宝可是他李家的独生子,儿子的安危牵动着他浑身每一根神经。他此时恨不得能插上一双翅膀立即飞回去,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李铭岩你在听吗?我该怎么办??” 郝晓娟一听李铭岩一时没反应,顿时急了:“你到底能不能回来,赶紧放一个屁呀!” 李铭岩终于做出反应:“我就算想回去,恐怕没有两三天也做不到呀。” “咱们的儿子现在凶吉未卜···还能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吗?” 李铭岩思忖一下,只好对妻子表示:“我现在只能求助于杨总了,但愿他看在我出来为他办事的份上,能够帮小宝一把。” 郝晓娟当时并不知道杨启明的联系方式,只能由老公去求助人家了。她这时已经赶到瑞阳医院了。 可是,当院方得知她就是送来的小男孩的家长后,首先让她立即缴纳三万元押金,否则就无法展开抢救,而且她的儿子情况相当危急,即便全力抢救,也未必能存活。但治疗费是不得不交的,而且不允许拖欠。由于肇事司机已经逃逸了,只能由患者家属掏腰包了。 郝晓娟顿时蒙了,在当时她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她只好央求一位负责的男医生:“大夫···求您行行好吧···先救我的儿子···医药费日后一定能补上···” 男医生一脸无奈:“大姐,您这是让我们为难呀。您的儿子情况很严重,假如不能抢救过来,您还能认账吗?” 郝晓娟的心都快碎了,但为了儿子,她现在不能倒下,只能打起精神恳求对方:“大夫请放心···不论结果怎么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医疗费给凑上···” 可是,男医生还是无动于衷:“对不起,我没有权力做这个决定。您还是找我们的院长吧。” “那好,请您告诉我院长在哪?” 男医生一耸肩膀:“不好意思,院长好像去卫生局开会去了。” 郝晓娟顿时崩溃了,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关键时刻,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妻。男子看起来五十岁左右,长得天庭饱满,一副成熟和干练的样子,女子则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四十上下的样子,无论是容貌和穿着都是那么的光彩照人。 当中年男子一看到坐在地板上掩面哭泣的郝晓娟,立即携着妻子疾步走过来,并蹲下身子询问道:“你是郝晓娟吗?” 无助的郝晓娟缓缓抬起头来,跟中年男子一着面,立即认出对方就是老公的老板杨启明,就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杨总救命呀···” 杨启明立即向身边的妻子示意:“湘悦,快扶她起来。” 这个俏丽的女子正是苏湘悦,听了丈夫的吩咐,二话不说,协助他搀扶起已经支撑不起来的郝晓娟。 杨启明左右巡视一下,看到不远处墙角陈列一排椅子,便与妻子合力把身心俱崩溃的郝晓娟架过去坐好。 “晓娟,我都听铭岩讲了。你要节哀呀。” 杨启明面对痛不欲生的郝晓娟,只能怜惜地相劝。 不料,郝晓娟已经清醒过来了,一把抓住杨启明的胳膊:“杨总快救救我家小宝吧···只要您肯帮忙···我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杨启明稍微一愣:“小宝还活着吗?” “嗯···可他就快死了···” 杨启明深吸一口气:“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你一定要有信心,千万要保重自己。小宝还需要你呀。” “可是···大夫不肯抢救···” 杨启明与苏湘悦对视一下惊诧的目光,才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抢救我儿子需要很多钱···大夫不肯先治病···而肇事司机逃走了···我家又没有多少存款···” 杨启明听了她抽泣的语音,显然有些愤怒了,立即吩咐妻子:“湘悦,你要陪好晓娟,我去找大夫!” 苏湘悦点点头,便贴着郝晓娟身边坐了下来,并让她的身躯靠在自己的身上。 杨启明很快找到一位医院负责人,首先质问:“你们医院为什么不抢救那个遭遇车祸孩子?” 负责人显得很无奈:“虽然那个孩子还有一口气,但伤势实在太重了,我们没有把握救活他,还要付出很高的费用,而看孩子的家长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请您要理解我们,现在医院都承包,难道让我们医护人员自掏腰包不成?” 杨启明虽然内心愤慨,但也没有时间向那位负责人发脾气了,而是霸气表示:“我先向医院缴纳十万元的押金,请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那个孩子。假如钱不够的话,我很快会从公司里提款。” 负责人已经看出他气度不凡了,不由惊讶道:“原来他是您的孩子呀?那好,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 杨启明并没有否定对方,而是语气斩钉截铁:“不错,他就是我的孩子。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让他活。” 随后,杨启明向院方缴纳了十万元的支票,郝晓娟的儿子终于得到了积极治疗。 可是,当杨启明夫妇陪着郝晓娟焦急等待抢救的结果时,一位参加抢救的护士一脸沮丧地出来找他们。 杨启明一看女护士的情形,不由心里一紧:“护士小姐,难道孩子他?” 苏湘悦心里同样紧张,担心郝晓娟会继续崩溃,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不料,女护士却表示:“那个孩子还在抢救中,但我们医院的那种型号的血浆不够了,而他因为失血过多,恐怕···” 郝晓娟一听,顿时打起精神:“我是孩子的母亲,快抽我的血吧!” “可他的血型毕竟特殊,而且需要大量的血。” 郝晓娟当即表示:“只要能救我的儿子,就算我身体里的血抽干了都无所谓。” “可您的血型未必适合您的儿子呀。他的血型可是罕见的rh血型。” 郝晓娟顿时愣住了:“难道我的b型血不能为自己儿子输血吗?” 女护士摇摇头:“根本不行。孩子的父亲在哪?” 杨启明的眼睛突然一亮:“我就是rh血型呀,那就抽我的吧!” 女护士狐疑的眼神盯着他:“真的吗?” 杨启明显得很自信:“我在国外时验过血型的。医生说的血型是稀有血型。” 女护士终于相信了,立即向他一挥手:“既然如此,请您快跟我我来吧!” 杨启明二话不说,立即跟着女护士进入了手术室, 苏湘悦有些心疼丈夫了,不由在他身后喊一声:“启明?” 杨启明回头一个安慰的眼神:“你要照顾好晓娟,我没事的。” 结果,杨启明捐出60血液,才让小宝转危为安。 郝晓娟顿时喜极而泣,当场就跪倒在身体稍显虚弱的杨启明跟前:“杨总···您就是我家的恩人···我代表我儿子谢谢您···” 杨启明因为失血过多,脑袋有些晕眩,无力搀扶起她,只好向妻子努一下嘴。 苏湘悦不得不放开丈夫的胳膊,一边搀扶郝晓娟一边解释:“你快起来。启明现在急需要休息,已经没有力气顾及你呀。” 郝晓娟恍然大悟,赶紧起身搀扶杨启明的另一侧胳膊:“对不起,我不该让您烦心···请您快休息吧。” 杨启明嘴里说没事,却向妻子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他最终没有休息,而是挺着不适的身体,一直到把郝晓娟的儿子安顿好为止。 事后,由于郝晓娟个性问题,逐渐把杨启明当初救儿子的情景淡忘脑后了,也想不起来该怎样报答人家了。不过,自己的老公既然为人家的公司效力,这也算是一种报答。可是,当得知自己的老公就要做出跳槽的决定,终于让她想到了杨启明当年的行为,自然唤起她的良心不安。 她思想前后,便试探劝老公:“老李,想当初咱们儿子能活下来,可全靠人家杨总出钱出血了。你做人可不能忘本呀。” 李铭岩不解地瞥了她一眼:“当初我为了报答杨总,要把从老家带来的特产送过去一些,可你偏不同意,还说什么我为他创造了很多价值,他救咱们儿子是天经地义的。可现在为什么向着他说话了?” 郝晓娟有些惭愧了:“唉,咱们就算不用特意报答人家,但也不能以怨报德吧?” “什么叫以怨报德呀?难道我跳槽离开他的公司就是坑害他了?” “可你不该帮人家挖他的公司里的人呀。” 李铭岩脸色尴尬了一下,便往卧室里走,嘴里撂下一句:“你不懂,就别跟着乱掺和了。” 郝晓娟还想劝说他几句,但一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就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也只好作罢。但是,她这一宿都没入眠,耳边灌满了李铭岩的鼾声。 第二天是李云建去医院取ct报告的日子,他像往常一样,先携着肖淑云去公司上班。 李萌萌一看窗外的公司司机小邓开着那里普通的公车停到大门外了,便试探问就快出门的老爸:“爸爸,我送您和淑云姐去公司吧?” 李云建回头瞥了女儿一眼:“不用了,小邓已经来了,难道让他空车回去吗?” 李萌萌又提议:“要不,让司机带淑云姐先去公司,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她的话让李云建和肖淑云同时停下了脚步。 李云建诧异的眼神盯着女儿:“你要带我去哪?” 第103章 面对 李萌萌眨了眨诡谲的大眼睛:“我想请您去我的学校去一趟。” 李云建有些好奇:“我去你们学校干什么?” “当然是去开家长会了。” “开家长会?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大学生,难道还要家长开家长会吗?再说,你已经毕业了呀。” 李萌萌一副委屈:“谁说大学生就不能开家长会了?我的学业是完成了,可还没领取毕业证书呢。” 李云建思忖一下,不由狐疑道:“萌萌,你是不是在学校犯什么错误了?” 李萌萌一副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犯错误?您开什么玩笑?” 肖淑云在旁赶紧斡旋:“是呀,萌萌是多么懂事的姑娘,怎么会犯错误呢?” 李云建的心里依旧不踏实:“萌萌,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不会犯作风上的错误吧?” 李萌萌俏脸一红:“老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云建瞥了一眼身边的肖淑云,便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搞对象了?” 李萌萌一脸不屑:“切,学校还能阻止大学生搞对象吗?我们可不是小学生或者中学生呀。” 肖淑云也赶紧表示:“萌萌说得对,我当年在大学时,男女生搞对象是很普遍的,学校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现在的大学生了。如果萌萌遇到合适的男生,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料,李云建却把脸一沉:“我担心萌萌跟有妇之夫的老师搞对象。她一直说喜欢很成熟的男人。” 肖淑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向李萌萌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李萌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狠狠瞪了老爸一眼:“我看上的男人要比学校那些男讲师崇高得多。” 肖淑云脸色未变,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 李云建狐疑的目光紧紧盯着女儿:“难道你的学校真的开家长会?” 李萌萌回避了老爸的目光,故作懒散的样子:“信不信由您。假如您舍不得离开淑云姐,那就陪她一起上班去吧。” 肖淑云的脸上有些吃不住劲了,赶紧向李云建表示:“你就陪萌萌去学校吧,公司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处理好的。” 李云建在女儿的刺激下,也不好反对了,只好把肖淑云送出门去。 当他把肖淑云送到那辆公车旁时,一边打开一侧的后车门,一边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肖淑云因为当着司机小刘的面,有些害羞了,应付李云建几句后,便慌忙上了车。 李云建在汽车启动之前不忘吩咐司机一声:“小刘慢点开,要注意安全。” 司机会意点点头:“李总请放心,我保证肖经理平安到达公司。” 李云建等汽车启动后,一直驻足瞭望汽车远去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原来,李云建的心情是沉重的,因为今天就要去医院取ct的检查报告,自己的病情会得到进一步的证实,他心里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实在舍不得离开拥有肖淑云的这个世界。 当他恋恋不舍地转身要进屋时,却发现女儿正站立在门口,一副动情的目光凝视着他。 李云建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向女儿解释道:“公司的事情太多,我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便劝导她几句。” 不料,李萌萌却凄然一笑:“但愿她能不负您的一片真情。” 李云建一怔:“丫头说什么呢?难道她还会对我有二心吗?” 李萌萌又是一阵苦笑:“爸爸,她选择您,就是让您宠着的,并能够享受到在刘大哥身边得不到的呵护。可假如您不能再给她呵护了,反而需要她照顾的时候了,那她还能对您好吗?” 李云建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丫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一看老爸神情紧张得要命,终于不作掩饰:“老爸,我知道您病了,并且今天要去医院拿检查结果。我说请您去我的学校开家长会是骗淑云姐的。” 李云建愕然望着女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可能忘了,您的主治医生程大夫跟我妈妈是什么关系了。” “难道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是的,她那天晚上说让我回家喝鱼汤是假,而是向我通报您的病情呀。” 李云建的脸上肌肉颤动的几下,一副肃然。 李萌萌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我妈妈虽然离开您了,但她的心始终都在您的身上呀。” 李云建的眼睛也湿润了:“我老李这大半辈子没做过什么丧良心的事情,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妈妈。也许,我的报应真的要来了。” “爸爸···求您不要这样说···假如上天是报应您···那惩罚的可是妈妈呀。” 李云建沉寂片刻,才发出一句:“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她挺好的,正在咱家小区里的幼儿园做保育员。” 李云建眉头一皱:“她都五十出头了,还做什么保育员?难道她缺钱吗?” “她不缺钱,可缺的是家庭欢声笑语,所以挣的是一份快乐呀。” 李云建心里一沉,又质疑道:“难道程大夫已经把我的真实病情都告诉她了?” “嗯,但程大夫还不能凭那几张片子就对您的病情确诊,还需要做生理切片。所以,我这次陪您去医院做这项检查。” 李云建仰头叹息:“我勤勤恳恳奋斗了大半生了,事业终于有成,本该可以享受生活了,真的不甘心患绝症呀。但愿老天爷只是给我一场虚惊。” 李萌萌也把脸朝向了天:“我想妈妈也在默默向上天祷告,希望您能幸福百年。” 李云建摆摆手:“就不要提你妈妈了,现在我需要的面对这场从所未有的危机。” 李萌萌点点头:“嗯,我会一直陪着爸爸去面对。” 李云建黯然摇摇头:“我怎么能把你牵扯进来?还是由我一个人去面对吧。” “可我是您唯一的女儿呀,难道会置身事外吗?” “可你也是一个刚成年的姑娘,不该承受更多。” “没有关系,假如我支撑不住,还会有别的亲人跟我并肩去战斗。” 李云建又动情地凝视了女儿一眼,然后表示:“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该去医院了。” 当李萌萌开车搭载老爸赶到那家医院时,程大夫已经等候他了。当她看到李萌萌陪同前来,首先惊呼:“你就是萌萌吧?没想到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是女大十八变,真是一个大美女。” 李萌萌羞涩地向她问候:“程奶奶好!” 程大夫跟她寒暄几句后,又把肃然的目光投向李云建:“想必李先生知道报告结果不太乐观了吧?” 李云建早就稳定住了心态,并淡然一笑:“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我会坦然面对。” “哦,那您打算做病理切片吗?” 李云建点点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不会躲避。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程大夫又把目光投向李萌萌。 李萌萌则坚定点点头:“我会陪同爸爸一起面对的。” “那好。”程大夫点点头,“我马上给您们开单子。” 就在李云建在医院做病理切片手术同时,南秉怀却在天文台的工作室里接到了朱煦的电话。 南秉怀一看来电显示是他,便首先发声:“小朱,你的身体恢复的情况咋样?” 手机里传出朱煦充沛的语音:“我完全恢复了。” 南秉怀听出了他的状态不错,但依旧严肃着表情:“即便好了,也不能急于工作。我交待你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南教授,玉珠已经批准我出去工作了。” “唉,那是玉珠太体谅你了,难道你就该不顾她的感受吗?” 朱煦的声音显得很愉悦:“我就是顾及她的感受才请缨回去工作的。” “哦,真是这样吗?” “是呀,当玉珠得知我正在参与研制未来的世界之最,显得无比兴奋。这两天都休假照顾我了,盼望我早一点投身于这项伟大的事业中去。” 南秉怀不禁动容:“玉珠真是一个好姑娘。她能够识大体,不计较个人得失,真是少见呀。” 朱煦显得很自豪:“所以我要马上回去战斗,不让她失望呀。” 南秉怀思忖一下,又提出质疑:“那你现在调整好自己的了吗?” “我的身体真没事了,壮得就像一头牛!” “我问的不止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思维。我让你养在家里,其实是让你多找一找状态呀。” “南教授,我正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南秉怀眼睛一亮:“什么好消息?” “我在家的这段日子,通过电脑反复参阅资料,已经想出了突破关于rs—76技术瓶颈的方案了,现在需要马上回到耀华电子设备厂进行验证。” “太好了!”南秉怀终于解开了锁在眉宇的疙瘩,变得兴奋起来了,“小朱,假如你真能搞定咱们国家的fast的关键核心部件,那就是为这项工程立下了首功。” 朱煦立即发出一个军人般的口吻——“保证完成任务!” 南秉怀兴奋之余也不忘提醒得意助手:“你既然恢复工作了,就不要再像过去那样拼命了,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朱煦立即做出保证:“请南教授放心,我会注意休息,保证不会再让您担忧了。” 南秉怀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要总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要经常回家陪一陪玉珠,并跟她分享你每天取得的成果。” “好的,我都听您的。” 南秉怀结束通话后,就像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并从工作室回到了办公室 自从接手这项超级工程以来,他深知国家和人民对这项工程的无比期待,身上承受的压力可见一斑。他为此每天不得不废寝忘食般的工作。毕竟,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工程,一个个技术难点就像是一道道栏杆一样,等待他去跨越。如今,助手的话又激励了他,让他迈出了自信的步伐。 第104章 送行 南秉怀真是太累了,即便朱煦给了他一个比较振奋的消息,但兴奋之余还是让他就像一个刚刚打赢的拳击手一样,一回到办公室,整个身躯就瘫坐在了那张转移上。他现在需要一个暂短的时间来缓解一下身心的疲劳,再以饱满的激情投入接下来的工作中去。 当他仰靠在座椅打盹不到十分钟,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变化。 咚咚咚! 一阵不大不小的敲门声让他立即睁开了双眼。他随即精神一振,立即坐起身来,冲着房门朗声道:“请进!” 房门应声被推开了,程学东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南秉怀像要休息的样子,便有些不安道:“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 南秉怀冲他一招手:“没有,你快进来吧。” 程学东迟疑一下,还是迈步进屋。 南秉怀又提了提神:“小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南老师,我已经都准备好了,明天就动身去黔西考察地形,特意向您请示,发现您不在工作室,就找到这里来了。” 南秉怀试探道:“难道你真不先回一趟上江了?” 程学东摇摇头:“不了,我必须尽快落实天眼落脚点,不能辜负淑珍对我的期望。” 南秉怀不由动情了:“是呀,淑珍和玉珠都是深明大义的女子,为了自己的丈夫能够建功立业,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 程学东赶紧纠正:“不,她们在这一过程中是享受一种幸福。” 南秉怀一怔,随即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程学东趁机补充一句:“师母更是一个榜样。” 南秉怀又感慨道:“是呀,她们都是好样的。我们的事业离不开她们的支持。” 程学东又联想到了刘晓光,便顺口讲了一句:“可惜淑云不能像她们一样。” 南秉怀的眼神诡异的眨一下:“小程,你觉得萌萌那个女孩怎么样?” 程学东不假思索道:“她倒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可对于刘晓光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肯定是福!”南秉怀毫不犹豫地表示,“她会给小刘带来别样的精神动力。” 程学东有些纠结:“难道他跟淑云的关系就这样完了?从那次送淑云上医院的情况看,他肯定是对淑云有情呀。” 南秉怀思忖一下,深沉一笑:“关于感情方面嘛,我的想法可能过时了,但我相信小刘会因为一个女孩正仰慕着他而充满动力去工作,萌萌起码会是他的粉丝呀。至于他对淑云的感情嘛,也因为萌萌的出现,至少会减少他的思念和失落感。” “嗯,但愿如此。” 南秉怀又提醒他:“对于他跟萌萌的关系发展,我们目前只有鼓励而不是泼冷水,千万不要让他产生任何心理负担。” 程学东点点头:“我知道了,现在请您指导一下我去黔西选址的工作吧。” 南秉怀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讲道:“从地理位置上的考量,我不需要提醒你什么,因为你自身是一个行家。但我需要提醒你一点的是选址时要考虑当地的民情。” 程学东一愣:“哦,为什么?” “咱们这台庞然大物无论落户到哪,都会占据相当大的土地资源,不能影响当地人的正常生活。但它又可以提升当地的知名度,也许会成为一个名胜的景点。所以,谁都会把它当作一块香饽饽一样。” 程学东顿时明白了南秉怀的意图,立即郑重地表示:“请南老师放心,我不会有任何私心,只会提供几处候选地,不会擅自对他们有任何承诺,更不会做出任何决定。” 不料,南秉怀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能够做出综合的权衡,尽量做到利国利民。所以,你还是要放开手脚,我是了解你的,相信你是不会以权谋私。” 程学东眼神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南老师的信任。” 南秉怀深思片刻,又突然提问:“你什么时间动身?” “明天上午九点半的火车。” “嗯,我会亲自送你去火车站。” 程学东吃了一惊:“您现在可是日理万机,这怎么使得呢?” 南秉怀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咱们的天眼选址也是重中之重的工作,我岂能怠慢你这位选址大员?” 程学东不语,心里明白了对方是在鞭策自己一定要完成好这项工作。 南秉怀一看他算是默许了,便含笑一努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程学东点点头:“嗯,您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南秉怀目送程学东转身离开后,已经没有了疲惫感,喝了一口清茶后,便匆匆开门出去工作了。 第二天,南秉怀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去火车站为以程学东为主的勘查团队送行,在站台上,程学东与他的导师依依惜别。 南秉怀再一次叮嘱他:“黔西是国家经济最落后的地区之一,生活条件也异常艰苦。你们要做好最困难的准备,同时要注意身体。我听说那里有狼群。你们在做野外勘查时,千万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程学东面对导师的关怀,不禁热泪盈眶了:“我记住了,请南老师放心吧。您也要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含笑一拍自己的胸脯:“我虽然超过六十了,但身体还硬朗得很,如果不建成我们中国的这只天眼,我是不会倒下的。” 程学东赶紧表示:“即便建成天眼了,您老也不能倒下,因为后续的科研工作也离不开您老人家,因为还有许多天外秘密等着您老带领我们去揭示。” 南秉怀爽朗大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身为天文人,就是要在有生之年尽可能为人类揭示更多的宇宙奥秘。” 列车发车的时间就快到了,程学东不得不登上了车厢,直到列车启动时,他还不忘通过窗口频频向导师招手:“南老师,请您一定要注意休息,保重自己的身体!” 南秉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像逐渐远去的列车轻轻地摆手,眼前逐渐模糊了。 当他返回天文台的工作室时,资料员李湛走过来:“南教授回来了?” 南秉怀点点头:“哦,你有事吗?” “嗯,刚才李总过来找您。我说您去火车站送程工了。他便吩咐我,等您回来时,立即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南秉怀思忖一下,便转身往外走。 李总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李得全,也是一名资深的天文学家。当然,他已经身居多年的领导岗位了,目前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也就是说,除了技术方面,他要负责后勤方面的一切琐碎事务。 当南秉怀敲开他的办公室门时,李得全立即从转椅上站起来,对南秉怀近乎于殷勤:“老南回来了?快请坐。” 南秉怀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讲话:“不了,我还很忙,您找我有什么事,就赶紧讲吧。” 李得全含笑走过来亲自拉他坐下,嘴里却嗔怪道:“我说老南呀,您干嘛总把自己搞得如此忙碌?您已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又不是一台机器。” 南秉怀虽然被迫坐下来,但嘴里却反驳道:“我们所从事的工程是世界瞩目的,要求我们参加研制的科技人员争分夺秒的努力,只要能够让工程有进展,就算让我这个老头子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李得全表情一紧:“我说老南,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国家把这个项目的重担交给您,可不是让您累死的。” 南秉怀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了,不由莞尔一笑:“我只是打一个比方,还要留着这把老骨头为国家的天文事业继续出把力呢。” 李得全欣然一笑:“既然如此,您更要注意劳逸结合呀,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所以呀,您就不要着急回去工作了。” 南秉怀诧异地望着他:“李总,您不会特意请我到您的办公室来休息吧?” “哈哈,看您说的?我这里又没有床,也不适合休息呀。我找您就是要跟您商量一个事。” 南秉怀一看他突然显得有些拘谨,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半:“您是跟我商量tr15项目投标的事情吧?” 李得全先是一怔,随即向他一竖大拇指:“知我者,老南也!” 不料,南秉怀脸色一变:“看您的意思,似乎已经选定了合作单位?” 李得全小心赔笑:“您是技术负责人,我哪敢自作主张呀?这不是找您商量吗?”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随即讲道:“目前竞标的有泰谷、华航和江兴三家单位。从这三家的科研能力看,各自都有优势。所以,我们要选择一家经济实力最好的公司合作。” 李得全试探性地询问:“您认为哪家公司是最适合的合作的单位呢?” “泰谷!” 李得全一听南秉怀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禁诧异道:“您有什么根据吗?泰谷可是一家新崛起的公司呀。” “正因为它是新崛起的公司,所生产的电子产品都是目前市场上最盛行的产品,所以他们的技术人员用充分的精力研制tr15项目。而其它两家公司呢,虽然都是老牌企业了,但目前正处于转型阶段,如果分神研制tr15,就会力不从心的。我们的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不能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李得全沉吟一下,才缓缓讲道:“您是从他们三家的现状考量的,但您也不该否认,其它两家老牌公司的科研能力是不容小觑的。难道我们不该考虑这两家吗?比如华航···” “不行!”南秉怀一听到李得全提到华航,当即毫不客气地打断:“其它两家都可以考虑,但华航绝对不行!” 第105章 客观考量 李得全没有料到南秉怀在自己刚提到华航,就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顿时惊愕不已。 其实,南秉怀早就意料到了李得全打算把研制tr15项目内定给华航公司,所以才早就拿这句话堵着对方。 李得全沉默片刻,终于做出反应:“为什么华航不行?” 南秉怀显得有理有据:“根据华航公司的资料,他们的公司正处于转型期,并且困难重重。鉴于这种情况,拿什么对tr15项目的投入呢?” 李得生心里一动:“您真是从这方面考量的吗?”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您以为我对这家公司掺杂个人恩怨吗?” 李得生反问:“难道没有吗?” 南秉怀冲他投去惊疑的眼神:“难道李总还记得三十年前的那码事吗?” “不是我想记得,而是担心您忘不了。” 南秉怀显得很动情:“我确实忘不了,因为我得到自己生命中的最重要的女人。” 李得生又试探地询问:“难道你真认为现在的妻子比当年的苏湘悦好吗?” 南秉怀淡然一笑:“她俩根本没有可比性。” “哦,为什么?” “苏湘悦当年在我心目中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一样。” 李得生眼睛一亮:“那当年的张美娜呢?她会不会是您心目中钻石呢?” 不料,南秉怀坚决摇摇头:“不,美娜当年在我眼里就是一块泥巴。” 李得生眼神一变:“您···您为什么如此贬低跟您一起过了三十年的妻子?” “我没有贬低她,而是对她充满了感恩呀。” 李得生有些糊涂了:“我···我咋不明白您到底什么意思了呢?” 南秉怀眼睛突然湿润了:“因为我就像一颗种子,只有一头扎在泥里才能生根发芽。对我来说,凡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李得生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向南秉怀竖起了大拇指:“老南,您不仅仅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天文学家,同样是一位杰出的哲学家耶。” 南秉怀厌烦地一摆手:“请您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现在请您立即打消华航加入的念头。” 李得生从容一笑:“恐怕不可能,因为杨启明已经胸有成竹了。您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了。” 南秉怀诧异的目光盯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得生解释道:“因为这三家竞标单位中,唯有华航提出无偿为咱们的天眼工程提供tr15元件,而其它两家要价都很高呀。虽然咱们现在不差钱,但也不能放着免费的午餐不吃而进行高消费吧?” 南秉怀吃了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难道杨启明疯了不成?要想研制高科技附加值的tr15,没有大投入是办不到的。” 李得生却不以为然:“人家既然如此大方,就说明有这个实力,您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南秉怀沉吟片刻,不得不丢下一句:“那就等他们能按时拿出tr15电子元件再说吧。” 李得生一看他转身要出去,赶紧从背后喊住:“老南!” 南秉怀转瞬之间就迈步到门口,这时不得不停下来回头:“李总还有什么事?” “您难道不该跟杨总再见上一面了?” “我已经见过了,已经给了他技术交底了,还有必要再见吗?” 李得全赶紧点头:“当然有必要。您身为技术负责人,起码要参加合同签约仪式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看样子您倒是内定好了。难道就因为人家不要钱吗?” “老南,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家一片眷眷的报国之心呀。” 南秉怀一怔,迟疑了片刻,才做出表态:“签约的时候请通知我。” 李得全欣慰点点头:“明天上午八点钟李总会按时过来签署合同的。您到时来会议室就行了。” “好吧。” 南秉怀开门出去了,但心绪难平,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情敌也会参与这项工程上来,并成为合作伙伴,看样子这项举世瞩目的fast工程也同时是了却自己个人恩怨的时候。一向是工作狂的他此时到没有什么心情工作了,当看到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想回一趟家。 再说张美娜又像平时一样,把已经一尘不染的地板反复拖擦,可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她赶紧放下拖布,快步奔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秉怀!” 当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老伴的来电显示时,显得激动万分。 她赶紧压抑内心的激动,赶紧按键接听:“喂?” 南秉怀的声音淡淡的:“美娜,我今天中午回家吃午饭,请你多做一份。” 张美娜又激动起来了,兴奋的声音难以掩饰:“真的吗?你难道有时间回来了?” “哦,今天正好有些时间。” “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南秉怀淡然一笑:“吃什么都无所谓。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张美娜显得很遗憾:“可惜家里没有酸菜了,否则我就给你再包酸菜馅的饺子了。” 南秉怀不由一怔,猛然想起上次从家里拿来的速冻酸菜馅饺子还放在单位食堂的冰柜里呢。 他又向老伴重申吃点简单的就行,不用太费事的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这时首先来到了食堂。 此时,食堂里的师傅们正忙得热火朝天,因为午饭时间就快到了。 食堂负责人是一个中年妇女,一看到南秉怀不期而至,便迎了上来:“您怎么来了?难道饿了吗?” 南秉怀赶紧摇摇头:“我不是来吃饭的,而是问一下我上次拿来的速冻饺子。” “哦,它们还在冰柜里储存着呢。难道您中午想吃吗?” “不,我今天中午回家吃饭。麻烦您们再存放一段时间。” 食堂负责人点点头:“请您不要客气,咱们的冰柜大得很,有充足的空间存放那袋饺子。” 南秉怀心里踏实了,又回到办公室收拾一下,便匆匆离开了单位。 当他乘车赶回十几公里外的家时,已经是午时了,由于他不经常回家,已经记不清家里的门钥匙放在哪了,只能像客人一样敲门。 可是,当他的手刚一接触门,就发现房门向里面移动了。原来,房门是虚掩的,想必是张美娜特意为他留门了。 他心里感激老伴的细心周到,便开门迈进了家门,一股沁鼻的馨香顿时迎面而来。他清楚老伴正在使出浑身解数为他做美味佳肴,心里一片温暖。 此时的他又像往常一样,把沉重的身躯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就连身上的外套都懒得脱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打瞌睡,脑海里还在想着华航公司承揽tr15点钟元件的事情上。 当张美娜忙完午饭,便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他已经回来了,便含笑走过来:“秉怀,饭已经做好了,你还需要歇一会吗?” “我不累!” 南秉怀突然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并随手甩掉身上的外套。 张美娜先好好打量老伴几眼,不由心疼道:“你又瘦了。” 南秉怀不由莞尔一笑:“我说美娜呀,你每次见到我,都说我瘦了,如此下来,我不是快变成一个骷髅了吗?” 张美娜心里一膈应,立即嗔怪道:“马上吃饭了,请你不要提恶心的东西好不好?” 南秉怀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下回注意!” 张美娜随即嫣然一笑:“快去卫生间洗一洗吧。” 南秉怀在吃饭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地询问老伴:“美娜,你跟苏湘悦还有联系吗?” 张美娜心里一沉,还是轻轻点点头:“嗯,偶尔有信息沟通。” 南秉怀继续显得不经意:“她提到了华航公司的经营情况吗?” 张美娜摇摇头:“我们只谈私人情况,彼此都不过问公事。她也没打听过你的情况。” 南秉怀微微苦笑,便埋头吃饭了。 张美娜却沉不住气了:“难道你想她了吗?” 南秉怀赶紧摇摇头:“美娜请不要多心,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华航公司的情况。既然她没有对你说及,那就算了。” 张美娜好奇道:“你为什么要了解华航公司的情况呢?” “因为华航公司要为成为我们的合作单位。” “难道你们要联手搞天文研究。” 南秉怀一看老伴还蒙在鼓里,心里很是惭愧,便停止了咀嚼,把自己参与世界最大fast工程的事情讲述一遍。当然,他并没有说明自己是这项工程的首席科学家。 张美娜还是激动了:“真是太好了!这不仅仅让你们天文工作者在世界上扬眉吐气,也让我们每个中国人扬眉吐气呀。” 第106章 徘徊 面对老伴的兴奋之情,南秉怀倒是显得特别低调:“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毕竟这项工程还在筹备过程中,最后的成败还是一个未知数。等到咱们国家的那只天眼落成那一天,我们再一起庆祝吧。” 张美娜显得信心满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南秉怀被老伴的信心感染了,立即附和道:“对,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秉怀?” “嗯?” “我想求你一件事?” 南秉怀有些不高兴了:“咱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彼此想做什么,还要‘求’吗?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尽管说呗。” 张美娜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想等天眼落成那一天,你要带我去参观,并且要陪我通过它来看天外的世界。” “哦,难道你也喜欢看地球外的世界?” “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天文迷,否则就不会喜欢你这位天文学家了。” 南秉怀微微一笑:“没有问题,我一定满足你这个心愿。” 等吃过了午饭,南秉怀又该去忙碌了。 张美娜不由劝道:“你在家里午休一会再走吧?” 南秉怀的态度很坚决:“不行。咱家距离单位比较远,又容易堵车,我如果不提前动身,就会耽误下午的工作的。” 张美娜只好作罢,同时又对他叮嘱了一番。 当南秉怀离开的时候,张美娜又像往常一样,一直把他送到了楼门下,几乎是洒泪而别。 第二天,杨启明准时来到了天文台,并在李得生的主持下,出席了承揽研制tr15电子元件合同仪式。这样,他的华航正式成为了这项超级工程的合作单位之一。 南秉怀在这一过程中,一直保持淡定的表情,一直等到合同签署完毕。 事后,杨启明主动找他搭讪:“秉怀,为了咱们的合作成果,应该在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南秉怀淡然一笑:“现在喝庆功酒还早一点吧?等您的公司按照我们的要求交付了tr15元件后,我会亲自请你的。” 杨启明欣然向他伸出右手:“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南秉怀为了不失风度,只好伸出手来迎合对方。 当他俩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南秉怀不由低声质疑:“杨总,您们公司真有实力为国家无偿提供如此高附加值的重要元件?” 依 杨启明立即从对方质疑的语气里读出了关心,不由动情一笑:“没有问题,请你不要担心。” “哦,看样子你们在经历剧痛般的产品转型,依旧是底蕴十足了,我确实是杞人忧天了。” 杨启明的眼神突然湿润了:“秉怀,能够按时交付你们急需的零部件,这跟我的公司硬实力没有太大关系,而是我们取决这些民营企业家的责任和良心。” 南秉怀心里一动,顿时向对方投去了敬重的目光,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通过这件事,他不得不对这位昔日的同事刮目相看。 当杨启明离开时,南秉怀破例送他出来。 杨启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便趁机对他发出邀请:“秉怀,咱们好像隔绝很久了,能否在一起聚一聚呢?” 南秉怀的神情一紧:“你说的咱们都指谁?” “你,我,美娜和湘悦。” 南秉怀不由沉思起来了,如果他不想再见上自己的初恋一面,那是假的。可是,他又如何能放下这个面子? 杨启明一看他沉吟不语,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秉怀,咱们都是一大把年龄的人了,对于当年发生的一切,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 南秉怀沉思片刻,终于做出反应:“还是再等等吧。” 杨启明不由苦笑:“我和湘悦已经足足等待二十多年了。你还让我们等待多久呀?” 南秉怀心里一动:“难道湘悦想见我吗?” “当然,她如今对你是无比的敬仰。” 不料,南秉怀鼻孔一哼:“杨启明,你这话恐怕是言不由衷吧?” 杨启明连忙解释:“我没有必要骗你。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任性的女孩了,而是一个充满理性的女人,不止一次对我讲起你,对你这些年的坚持和所取得的成就赞叹不已。” 南秉怀横了他一眼:“难道她没说当年很后悔离开我呀?” 杨启明神态非常坦然:“湘悦只能对当年的分手感到遗憾,但并不后悔。因为咱们四个各取所需,彼此都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南秉怀不由哑然失笑,再无话可说。 此时,他俩已经走到天文台大院的大门外了,杨启明不得不再次请求:“秉怀,请接受我们的邀请吧?千万不要再彼此留下任何遗憾。” 南秉怀又哼了一声:“我说不同意见面了吗?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南秉怀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老杨,假如你们公司能够按时交付tr15,那我就主动请你和湘悦到家里做客。” 杨启明变得兴奋起来了:“此话当真?” 南秉怀一副沉重:“老杨,我知道你的公司技术人才雄厚,15作为fast工程中的核心元件之一,对技术要求甚高,并不是轻易可以攻关的。我真担心贵公司会影响了整个工程。” 杨启明立即表示:“假如你担心我们公司完不成任何,那我立即回去立下军令状怎么样?” 南秉怀神情很严肃:“既然已经签署合同了,军令状就免了吧。不过,咱们丑话说到前头,就算贵公司是无偿为国家研制tr15,但假如误了事,贵公司还是要遭受最严厉的处罚。” 杨启明颇有自信:“我们一定会提前交付tr15。你就准备请客吧。” 此时的杨启明显得如释重负,迈出夯实的脚步离开了。 南秉怀望着他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虽然杨启明表现的信心满满,但他还是有些不祥预感,那就是华航公司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南秉怀的担忧显然不是多余的,此时的华航公司已经是暗流涌动,就连当家人杨启明都蒙在鼓里。 再说李铭岩因受邵总的委托,又对华航公司另一个权威高工马奉先展开了攻势—— 他把马奉先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他又是点烟又是倒水。 马奉先已经猜到了对方殷勤的目的,便首先表态:“李工,请您不要逼我太紧好不好?我确实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件事。” 李铭岩嘿嘿笑道:“马工误会了,我找您的目的并不是让您立即下决心呀。” 马奉先惊疑的眼神盯着他:“李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铭岩不再绕弯子了,而是选择开门见山:“先锋公司的邵总要见您,特意让我传一个话。” 马奉先吓了一跳:“我目前还是华航的高工,怎么可以去见公司的竞争对手的老板呢?” 李铭岩不由仰头大笑:“您既然对跳槽去他的公司动心了,又有什么不能见面呢?” “这···起码等我从华航公司辞职后再见面合适。否则,我现在岂不成为华航的叛徒了吗?” 李铭岩依旧不以为然:“我说马工,您为啥如此教条呢?您见邵总的目的是观察对方的诚意以及看看能对您开出什么条件,又不是让您出卖华航的机密,又怎么算是叛徒呢?再说了,现在跳槽可是最时髦的一个词汇,谁又能把它跟‘叛徒’相提并论呢?” 马奉先思索片刻,才为难道:“您让我好好想一想吧?” 李铭岩显得不可思议:“我说老兄,难道跟人家见个面也要考虑很久呀?” 马奉先赶紧表示:“李工请放心,我明天就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铭岩一耸肩膀:“好吧。” 当天傍晚马奉先返回家里,因为心里一直纠结与邵总见面的事情而显得眉头紧锁。 她的妻子很快发现他不正常了,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询问:“奉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而让你闷闷不乐?” 马奉先开始掩饰:“没啥,我只是思考公司研制项目的一个技术细节而已。” 不料,他的妻子也是知识分子,对他的心理活动更是明察秋毫:“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思考技术方面是怎样的神态,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马奉先有些不耐烦了:“你就别太敏感了,真的没什么。” “奉先,你越是这么说,就证明你是在拼命掩饰,因为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 马奉先故作淡定,与妻子对视片刻,却终于心虚地撤下来。 他的妻子无法淡定了,一副关切的眼神:“奉先,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就不能跟我说吗?我们已经是二十年的夫妻了,就算遇到天塌下来的事情,也要一起扛。” 马奉先长吁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正处于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到底何去何从,很难做出抉择。” 妻子大吃一惊:“难道你想离开华航?” 马奉先无法再隐瞒了,只好默默地点头。 妻子当即站了起来:“为什么?你可是华航的台柱子,杨总舍得放你走吗?再说,你离开了华航,又能去哪呢?” 马奉先一看妻子有些激动了,赶紧一拉她的胳膊:“英子你先坐下慢慢听我的解释。” 妻子满腹狐疑地坐了下来,但对丈夫射出了不依不饶的目光,显然他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马奉先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华航公司的拳头产品已经过时了,目前正在逐步退出市场,所以说,华航目前遭遇到从所未有的困境···” 妻子杏眼一瞪,顿时打断道:“难道你就是因为华航遭遇麻烦了而绝情离开吗?难道就不能跟杨总共进退吗?” 马奉先一脸苦笑:“英子,请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妻子点点头:“好吧,但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马奉先又讲道:“目前挽救华航的唯一办法就是产品转型,这不仅需要淘汰一切旧设备,还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搞研发,从而导致华航伤筋动骨。” 妻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想打断,但又勉强忍耐下来了。 马奉先的讲述继续:“我身为华航的高工,当然想跟公司众志成城了,可杨总却在这个时刻为了一点虚荣,居然要把全部精力搞tr15的研发···” 妻子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什么叫tr15呀?” “哦,它是一种电子元件,用在一种特殊的仪器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杨总是虚荣心作祟呢?” 马奉先又苦笑道:“因为这种元件很特殊,并没有市场广泛的用途,是一种特殊仪器的专用零部件。我们如果为它投入大量的研发力量,并且铸造模具,却只能生产几个。这样的造价可想而知。” “如此说来,这个tr15恐怕要卖到天价了。” 马奉先点点头:“毫不夸张地讲,tr15身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堪比一辆法拉利跑车。” 妻子又不禁质疑:“既然它能为公司创造如此高的价值,难道杨总决策有问题吗?” 马奉先却很无奈地回答:“可杨总要把比钻石还珍贵的元件以白菜价捐献给国家一个超级工程。” 妻子又瞪起了一双好奇的眼神:“到底是什么超级工程呀?” “就是国家的fast工程。” 妻子又把杏眼瞪圆了:“我说奉先,你欺负我是科盲吗?能不能把话说得通俗一点?” 马奉先赶紧解释:“就是一架超大的射电天文望远镜。” 妻子又是不解:“难道一架天文望远镜就属于超级工程吗?” “英子,假如你知道这架望眼镜有多大,就不会产生如此的疑问了?” 妻子的好奇心显得亟不可待了:“那你快告诉我,它到底有多大?能观察多远?” “它的直径长达500米,观察距离可达好几百万光年。” 妻子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几乎难以置信:“啊···咱们国家有这样的技术吗?” 马奉先嘿嘿一笑:“你以为现在的中国还跟过去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现在的经济已经腾飞了。” “既然经济腾飞了,那科技水平也不可同日而语。我敢这样说,中国将来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创新型国家。” 妻子眼神里透出几分自豪,同时又质疑丈夫:“既然杨总要为国家的这项超级工程出力,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第107章 透露 马奉先的表情又呈现苦笑:“他想当英雄但却拖垮他一手创办的华航公司。他此举无疑是要把华航当作一只燃烧的蜡烛一样,等照亮别人时候,就会让自己燃烧殆尽。” 妻子有些不解:“有你说的这样严重吗?” 马奉先只好耐心向妻子解释:“随着电子科技的普及和发展,竞争也日趋激烈。如今的华航早就不是当年独霸一方的龙头老大,反之由于产业的陈旧,已经到了频临被市场淘汰的地步。可就在这企业转型的关键阶段,我们的杨总居然心血来潮,想承接研制tr15的任务。殊不知这样只为一台特殊的望远镜提供的配件根本没有市场效益,并因此错过企业转型的关键时期。那华航距离破产还远吗?假如我再不考虑自己的退路,难道非要我做‘亡国之臣’吗?” 妻子一听,眼神中充满了忧郁:“难道国家最后不会扶持华航吗?” “怎么扶持?现在大型国有企业还纷纷倒闭重组呢,何况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 “可我觉得杨总有一副爱国之心,想为国家的超级工程尽一份力量,并不算是出风头呀。” 马奉先沉吟道:“我还是了解杨总的,他一直关心着国家的天文事业。可他就算想出把力,首先要衡量一下自己公司的现状呀。他这样做也只能让自己的公司陷入绝境。” 妻子思忖一会,又不禁质问:“你身为公司的高工,怎么不劝一劝杨总呢?” 马奉先不禁苦笑:“我身为员工能劝动他?他还一个劲地给我们上课呢。” “哦,他是怎么给你们上课的?” 马奉先面对好奇的妻子,只好把杨启明在会议上所讲述的一番道理向妻子重述一遍。 不料,妻子却听得热血沸腾:“没想到杨总作为一个商人,居然对国家满腔热血。我太崇拜他了!” 马奉先一愣:“我说英子,难道他发疯,你也跟着发疯吗?” “他疯得好!”妻子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激昂,“假如我们每一位中国人都具有他这种舍小我成大我的‘疯劲儿’,我们的国家早就富强起来了。” 马奉先一愕,随即摆摆手:“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但我做人的宗旨是首先要顾咱们这个小家,必须要让自己的爱人过上幸福的日子。我既然跟杨总取舍不同,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妻子的眼睛湿润了:“奉先,谢谢你能为我为这个家考虑。但是,咱们夫妻快二十年了,你竟然一点也不懂我。” 马奉先愣住了:“英子你?” 妻子这时侃侃而谈:“我年轻的时候,追求的男人有很多。关于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吧?” 马奉先连连点头:“不错,我就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马奉先沉思片刻,才朗声讲道:“我当时家里虽然很穷,但却是屈指可数的技术人才。你是看中了我的潜力。” “不错,我希望自己的男人将来能够顶天立地,并受到万人的尊重。” 马奉先心里一动,不由低头沉思起来··· 妻子又讲道:“我多么希望咱们国家这个超级工程里有我的丈夫的智慧和辛勤汗水呀。难道我们为了一点点个人的利益而自私地退出为国家出力的机会吗?” 马奉先的神情凝重起来了:“英子,难道你希望我留在华航完成tr15项目?” 妻子点点头:“你起码要帮助杨总完成这个伟大的心愿。至于今后该如何取舍,那就另当别论。” 马奉先沉思良久,终于点点头:“我听你的。” 妻子欣慰一笑:“奉先,即便你因为要完成这项工程而耽误了前程也不足惜。咱们做人首先要清楚一点,荣誉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马奉先动情一笑:“亲爱的,你也给我上了一课呀。” 第二天上午,李铭岩又迫不及待地找到了马奉先:“马工,又过了一天了,您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已经做好盘算的马奉先痛快地点点头:“好的,我同意跟邵总见上一面。” 李铭岩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我马上联系邵总!” 马奉先可没有他那种兴奋劲,而是等他离开后,又跟助手们讨论研制tr15的方案。对于他来说,必须要争分夺秒完成tr15项目,这是要给自己在华航的经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李铭岩很快返回来,并向马奉先使一个眼神。 马奉先只好退出了研讨,立即跟李铭岩走出去。 那些助手们简直有点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两位公司技术方面的台柱子神神秘秘在一起搞什么名堂? 马奉先已经保持比较复杂的心理,表情也绷得紧紧的,一副惊疑的紧盯着李铭岩。 李铭岩等到了谈话比较安全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并满怀喜悦的表情告诉对方:“邵总得知您同意见面时,显得无比的兴奋,提出马上就见您!” 马奉先迷茫了,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难道就现在吗?” 李铭岩嘿嘿一笑:“现在是上班时间,当然是不方便了。不过,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可就下班了。邵总要在天汇园餐厅请您我吃饭。” 马奉先眉头一皱:“为什么非要去饭店?” 李铭岩眨了眨狡黠的眼神:“当然是为了气氛呀。难道您不清楚在商界的很多合同和订单都在酒桌上完成的吗?” 马奉先不由摇摇头:“可我只是跟人家见一个面而已,又不是签署劳务合同。” “哈哈哈,即便暂时不签合同,也可以在酒桌上谈一谈条件呀。假如您有什么特殊的酬金要求,都可以在酒桌上跟邵总谈呀。” 马奉先心里一动,立即欣然同意:“那好,我就趁机跟邵总好好谈一谈我的条件。” 李铭岩心里一惊:“您不会对人家狮子大开口吧?” 马奉先瞥了对方一眼:“请您放心,我的胃口没有那么大。” 李铭岩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可以回复邵总了吧?” “可以。” 中午时分,李铭岩同马奉先一同走出了华航公司大楼。 马奉先瞥了一眼停在停车场的自己汽车,便要走过去,但却被李铭岩一把拽住了胳膊:“马工,还是上我的车吧?” 马奉先仔细一琢磨,觉得他俩分别乘坐两辆车有点不方便,不仅影响交通,就连停车也恐怕成问题,于是接受了李铭岩的建议。 李铭岩开着自己的汽车搭载马奉先刚离开不久,便有一个中年女子匆匆迈上了华航公司大楼的台阶。她就是李铭岩的妻子郝晓娟。 此时,华航公司的员工都陆续往外走,很多人都认识她,便纷纷跟打着招呼。 郝晓娟这时截住一个李铭岩的助手:“小陈,看到我家的老李了吗?” 小陈正亲眼目睹李铭岩协同马奉先的离开,于是告诉她:“李工刚才同马工开车离开了,并且乘坐同一辆车。” 郝晓娟心里一惊:“他说去哪了吗?” 小陈因为事先已经得到李铭岩的通气,便左右看一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俩时,这才压低声音:“李工已经答应带我们几个一起跳槽了,可能要把马工一起拉上。” 郝晓娟表情一沉,便抛开了小陈,独自惆怅地往旁边迈步。显然,她的心里正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这时候,从华航公司下班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只好打断思绪,打断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杨启明从大楼里走出来,一看到在外面徘徊的郝晓娟,便立即迎了上去—— “你是晓娟吧?” 杨启明就在郝晓娟转身往台阶下迈步的一瞬间,突然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 郝晓娟猝然转身,望着逐渐走近的杨启明,神情纠结地叫一声:“杨总好。” 杨启明已经很久没见到郝晓娟了,刚开始有些冒失,等确定是她时才莞尔一笑:“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 平时以泼辣著称的郝晓娟只有面对杨启明时才显得极其腼腆:“杨总?” 杨启明已经跟她面对面了,便停下了脚步:“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郝晓娟有些张口结舌了。 杨启明并没有多想,便试探询问:“你是来找李工的吧?他这时应该下班了。” “哦。”郝晓娟含糊地应一声,眼神却飘忽不定。 杨启明看出一点玄虚,但不好追问,却突然提到了她的儿子:“小宝现在怎么样了?” 郝晓娟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自豪感:“他就快大学毕业了,正打算出国读研呢。” 杨启明眼睛一亮:“真是太好了,我还没有问过李工呢,想不到小宝这样有出息,回想当年他的九死一生,着实让大家捏一把汗,这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不料,郝晓娟一想到当年杨启明的恩情,忍不住潸然泪下。 杨启明顿时愣住了:“你怎么了?” 郝晓娟赶紧擦拭一下眼泪,便掩饰道:“没···没什么···” 杨启明思忖道:“小宝再有几个月就出国了,你是不是因为经济上有问题呀?” “不···不是···” 杨启明一副郑重的表态:“晓娟呀,李工可是华航的栋梁。你家如果有什么困难,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虽然华航目前不太景气,但我也会资助小军的一部分出国费用。” 郝晓娟大吃一惊,连连摆手:“不···这···这怎么使得呢?” 杨启明爽朗大笑:“当然使得。只要小宝有出息,公司就心甘情愿资助他出国深造。但等他学成时,可一定要回国效力呀。他可是咱们国家的未来人才。” 郝晓娟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突然抽泣道:“杨总···我们李家···不值得您这样对待···明岩···有愧于您呀···” 杨启明的表情陡变:“晓娟···你···你说什么?” 郝晓娟事到如今,便无需隐瞒,于是就站在华航公司的台阶上,把李铭岩要带走公司一些骨干跳槽,并且还要拉上马奉先一干人的情况,都详细向杨启明讲述了一遍。 杨启明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 第108章 失态离开 对于杨启明来说,就算是再淡定的老板,也无法承受公司技术骨干的集体背叛,当惊闻真相后,感觉周围天旋地转,眼前的郝晓娟似乎变成了两个。 郝晓娟一看到杨启明高大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紧张地上前搀扶住他的一只胳膊。 “杨总您怎么样···没事吧···千万别吓我···” 杨启明经过短暂的惊涛骇浪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等到周围一切又恢复了静止状态,便轻轻地摆脱了郝晓娟的手。 “我没事,请你不要紧张。” 郝晓娟深知此事对杨启明的打击有多大,当即恨恨地表示:“铭岩简直是忘恩负义。等他回家,我是决饶不了他。他如果敢离开华航,我就跟他离婚!” 杨启明赶紧摇摇头:“晓娟,请不要冲动。目前我们的华航确实在走下坡路,而且我又把主要技术力量用在研制没有市场价值的特种元件。李工有选择的权利。我并不怪他。” “可是,他自己走也就算了,为啥还拉上那么多人?他简直的落井下石!” 杨启明面对愤世嫉俗的郝晓娟,只能安抚:“你千万不要为难李工,连我也不怪他。他想有更好的发展,这是无可厚非的。你作为妻子就不要干涉他在事业上的抉择。” 郝晓娟面对如此包容的杨启明,心里不由百感交集,噗通跪倒在他的面前。 杨启明大惊,赶紧俯身拉起她:“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郝晓娟显得有点无地自容:“杨总····我们李家对不住您呀!” 再说李铭岩根本没有料到妻子会去公司找他,并跟杨启明来了那一段,此时他还美滋滋地开车奔向天汇园。他如此兴奋是有理由的,因为邵总承诺,假如他能把马奉先挖到先锋公司,那将会得到一笔额外的酬劳。 不过,这一路上显然不太顺利,因为到处堵车,在长长的车流中只能走走停停。他担心让人家邵总久等,不由焦急得骂骂咧咧起来了。 马奉先相比之下,心里倒是不着急,好似并不情愿立即面对那位邵总,心情复杂的他感觉天汇园就像一座刑场。 李铭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的车停靠在天汇园指定的停车场。 “马工,赶紧下车吧,别让人家邵总等急了。”李铭岩一看马奉先在四平八稳坐在副驾驶室,一边忙着下车一边敦促道。 马奉先定了定神,终于缓慢打开了车门。 当李铭岩领着马奉先走进天汇园的指定雅间时,那位牵线人老崔就像上次那样,焦急地等候在门外的走廊里。 “李工,总算把您们给盼来了。”当牵线人一见到李铭岩领着马奉先在走廊一露头,便快步迎了上去—— 李铭岩一副赔笑:“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 牵线人一脸无奈:“李先生,人家邵总如此耐心等人可是不多见的,每次跟人约见,都是别人等他呀。这次足以证实邵总礼贤下士般的诚意呀。” 李铭岩赶紧点头哈腰:“就是就是,我和马工领邵总这个人情了。” 牵线人瞥了马奉先一眼:“这位先生就是马工?” “是的。”李铭岩又趁机向马奉先做介绍,“这位是崔先生,邵总的朋友。” 马奉先冲牵线人不卑不亢点点头。 牵线人立即换做一副笑面孔:“久闻马先生的大名,真是幸会。” 马奉先不得不回一句:“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李铭岩一拉他的胳膊:“马先生就不要谦虚了,赶紧跟崔先生去见邵总吧。” 牵线人也趁势把身体一闪:“两位请吧。” 马奉先并不想走到前面,于是冲牵线人谦让:“还是崔先生先请吧?” 牵线人一怔:“您们是贵客,理当先请。” 李铭岩见状,赶紧表示:“咱们都不要客套了,别让人家邵总等得太久呀。” 他于是走到了最前面。 马奉先心里一直纠结着,不得不跟了上去。 当他们走进雅间时,邵总已经恭候在门口了,不等牵线人与李铭岩做介绍,便一团和气地向马奉先伸出了手:“您就是马先生吧?很高兴见到您!” 马奉先一看邵总很亲和,心里稍微一安,赶紧伸手握住对方:“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邵总哈哈大笑:“想当年刘玄德三顾茅庐才请到了诸葛孔明,我老邵只等了区区几十分钟就盼到了您这位高工,实在是无比幸运呀。” 李铭岩一见邵总给予马奉先的礼遇超过了他自己,虽然心里不快,但不得不附和笑了笑。 马奉先果然有点受宠若惊,连声说“不敢当。” 牵线人趁机请大家一一落座。 于是,马奉先与李铭岩分别坐在邵总的两侧。牵线人则坐到了下首位置。 邵总显得很直白,首先开门见山:“电子产业是高端的产业,也是未来的国家发展方向。我们国家将从传统的加工和低附加值的产业逐步向具有独自知识产权的高附加值产业升级。您们二位是电子方面的高级工程师,已经在华航公司工作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正是我们先锋集团公司急需的技术人才。我对于两位的加盟深感荣幸。所以,马先生需要什么样的待遇,就不客气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马奉先一听,心里感到一丝为难,一时低头无语。 牵线人见状,便笑呵呵地敦促:“马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哪怕是觉得苛刻的要求,也但说无妨。邵总可是一个敞亮人,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铭岩听了,愈发不是滋味,但不得不附和道:“崔先生说得对,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嘛。” 他最后这句话显然不着听,邵总不由瞥了他一眼。 马奉先沉吟了很久,终于抬头表态:“对不起,我这次答应跟邵总见面,并不打算立即加盟贵公司,而是想跟邵总协商一下的。” 邵总一愣:“您要跟我协商什么?” “我想帮助华航完成一个项目后再考虑加盟贵公司。” 邵总把脸一沉:“马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先帮助华航打败我们先锋,等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再跟我讨价还价不成?” 李铭岩顿时明白了马奉先话中的含义,不等他开口解释,便插嘴解释道:“邵总不要误会,如今的华航对您的先锋并没有半点威胁,因为目前将要研发的产品并没有任何市场前景。” 邵总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假如杨启明不及时不对传统电子产品转型和升级,就立即会一落千丈的。除非他是一个傻子!” 李铭岩连连点头:“邵总说得对,杨总就是一个傻子,否则我和马工还不可能下决心离开华航。” 马奉先眉头微皱,又不禁垂下了头。 邵总惊愕片刻,才诧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铭岩一看话题赶到这了,这才把杨启明不顾企业现状,执意要把所有的科研力量投入到没有任何市场前景,只为一台超级望远镜提供几个零部件的tr15项目向邵总简单讲述一遍。 邵总顿时惊呆无语,显然被这个事实给雷住了。 牵线人倒听得饶有兴趣:“李先生所说的那台超级望远镜算是国家重器吧?” 李铭岩沉吟道:“算是吧,在西方的大国已经研制出比咱们国家小很多的同类仪器都被称为跨世纪十大超级工程呢。” 牵线人更显得眼热:“哇,没想到咱们国家有实力制造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国之重器,真是厉害了呀。” 李铭岩却有些不以为然:“可在这个超级工程背后要有多少家科研单位付出呀?就比如华航为了这个工程,宁可让自己粉身碎骨。杨总身为多年的民营企业家为了它全然不顾市场规矩,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您们说他这样做值得吗?” 牵线人表情纠结了一下,才模棱两可的语气:“杨总确实有点得不尝失吧?” 李铭岩不由叹了一口气:“可惜的是杨总已经执意要把全部科研力量投入到tr15项目上来,已经听不进我和马工等人的苦口婆心的劝谏,真是可悲呀。” 马奉先听到这里,心里一沉,想说几句,但一时无所适从,只好缄口不语。 牵线人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还在惊愕中的邵总:“邵总有什么看法?” 邵总似乎还沉浸在苦苦的思考中,对牵线人的提问置若罔闻。 牵线人有些尴尬了,只好提高分贝:“邵总?您在听我说话吗?” 邵总终于醒过神来:“老崔···您在说什么?” “邵总,咱们不是在谈论华航要全力搞一种只能安装在一台超级仪器上的电子零部件嘛?” “哦,是呀,杨启明为了参与这项工程···付出···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牵线人一听他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不由疑惑道:“邵总您怎么了?” 邵总感觉整个雅间里的空气快凝滞住了,令他无法痛快地呼吸,不得不站了起来:“对不起,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一件重大事情需要处理,只好先失陪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李铭岩等三人同时面面相觑。 牵线人惊愕片刻,赶紧提醒:“邵总,咱们正在请李先生和马先生吃饭呢。” “哦,老崔就代替我好好款待两位先生吧。” 马奉先对邵总的突然举措感到无比意外,不由跟着站了起来。 邵总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把马奉先按回座位上:“对不起,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两位谅解。” 李铭岩则向有点惊疑不定的马奉先投去一个要求淡定的眼神。 邵总已经离开了座位,并从墙角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并冲着同样站起来的牵线人交谈:“请好好替我招待两位高工。” “哦。” 牵线人嘴里答应着,并跟着邵总走出了雅间。 “邵总,到底出什么事了?” 邵总面对送出门来的牵线人,只能掩饰道:“我要回公司处理一件大事,请您帮忙向他俩解释一下。” 牵线人虽然满腹疑惑,但也不得不目送邵总匆匆的离开。 当他返回雅间时,立即冲尴尬的马李二人满脸堆笑:“不好意思,邵总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紧急,是不会突然离开的。” 马奉先暗透一口气:“没事,我们能够理解。” 这顿午餐因为邵总的离开而显得特别沉闷,尽管牵线人有意活跃席间的气氛,但往往限于一种尴尬之中,最后也只能草草收场。 在返回的路上,马奉先再也按耐不住,并冲李铭岩抱怨道:“这位邵总到底搞什么名堂?简直是莫名其妙!” 李铭岩虽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只能出言安慰:“马工不要多心,人家肯定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咱们既然打算日后与人家手下当差,就不要情绪化了。” 马奉先鼻孔一哼:“鬼才知道人家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李铭岩开车把马奉先送到华航公司大门口,便向他示意:“马工请下车吧?” 马奉先一看他没有停留的意思,不由好奇道:“难道您不回公司参与这个项目吗?” 李铭岩摇摇头:“我可没这个心思了,在没去先锋公司正式上班之前,先给自己放一个假再说。” 马奉先知道他一心要跳槽了,心思已经不在这个项目上了,便也不勉强:“好吧,您刚才喝了点酒,快回家休息吧。” 李铭岩点点头,等马奉先一下车关好车门,便启动了尚未熄火的汽车—— 马奉先刚走入公司,便被守在门里的保安迎了上来。 马奉先一愣,不由停住了脚步,因为保安身穿酷似警察的制服,让‘做贼心虚’的马奉先心里有点发毛。 第109章 肺腑之言 那名保安的态度并不强硬,而是满脸堆笑:“马工回来了?” 马奉先一看保安一副恭维的态度,心里终于踏实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你有事吗?” 保安摇摇头:“不是我有事,而是杨总找您有事。” 马奉先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有什么事?” “不清楚,但特意交待我,等您回来的时候,立即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马奉先的内心突生忐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向了杨启明的董事长办公室—— 再说李铭岩返回家里时,顿时感觉气氛不对,因为妻子郝晓娟正端坐在沙发上,一副肃然的表情。 李铭岩心里一沉,立即走过去:“老婆,谁惹着您了?” 郝晓娟刚从华航回来,一路上都在生气,此时还在气头上,一看到丈夫回家了,仿佛就是冤家路窄,顿时把身旁的一只座垫狠狠地砸向了他。 李铭岩猝不及防,被座垫准确地砸在了脑门上,不过,软绵绵的坐垫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肉体上的伤害,但却刺激了他的心情。 “老婆···你这是抽什么风呀?” 李铭岩虽然平时怕老婆,但觉得自己并没有办错事,自然要无辜地质问她。 郝晓娟冷冷地瞪着他,冷漠的眼神里突然透出几分哀怨,眼眶也逐渐湿润了。 李铭岩惊愕地盯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郝晓娟逐步缓解内心的愤怒,冷冷地质问:“你今天中午干什么去了?” 李铭岩一听妻子如此质问,还以为她为自己中午没回家吃饭而发火呢,便赶紧解释:“我在外面临时有一个应酬,忘记通知你了,但我应酬完了,不是立即回家了吗?” 郝晓娟继续冲他横眉冷对:“现在是你下班时间吗?” “哦,我不打算回华航了,既然跟人家先锋签署了劳务合同了,就得提前做些准备了。” “你今天中午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出去应酬吧?” 李铭岩满脸堆笑:“你真是聪明,算你猜对了。” “我不是猜的,而是中午去了华航公司,听你手下的小曾说的。你自己跳槽也就算了,为什么偏要拉上人家马工?” 李铭岩脸上的表情肌抽动了几下,不由皱眉道:“你懂什么?我可是全为你着想呀。” “放屁!”郝晓娟气得拍案而起,“你简直的胡说八道!难道我让你背叛杨总了吗?难道我让你做恩将仇报的小人了吗?” 李铭岩有些不解:“我挖马工就会有一笔丰厚的酬金,你一直很爱财,难道这次会嫌钱烫手不成?” 郝晓娟气得胸脯直鼓,用手一指丈夫的鼻子:“你···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龌龊···难道杨总对咱们李家的情义都忘记了吗?我承认自己很贪财,但在恩情面前,再多的钱都无足轻重。亏杨总到这个时候还为你说话呢。” 李铭岩一愣:“什么?难道你把我要跳槽的消息向杨总告密了?” “我的把实情对他讲了,不仅讲了你跳槽,而且还你拉拢马工一起跳槽的事情也一起对杨总讲了!” 郝晓娟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先是让李铭岩呆若木鸡,随即轮到他雷霆大怒了:“你···你···你这个败事有余的女人···怎么可以出卖你的老公呢···愚蠢至极!” 郝晓娟鼻孔一哼:“你不是决定不去华航上班了吗?怎么忌惮杨总知道此事呢?哦,我明白了,你因为挖人家的墙角而羞愧万分吧?” 李铭岩气得要打妻子,但终于没敢下手,刚刚扬起了手掌却重重砸在了身后的门框上,由于发力过猛,疼得他直咧嘴。 在同一时刻,马奉先已经来到杨启明的办公室门外,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抬起手敲门。此时,他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这源于刚私通华航的竞争对手,却立即被老板传唤。 杨启明的精神显得无比的憔悴,一听到敲门声,赶紧振作一下精神,然后低沉的声音:“请进!” 马奉先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看到正从转椅上起身的杨启明身体有些颤抖,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抢步上前搀扶:“杨总您怎么了?” 杨启明不得不伸出一只胳膊支撑到桌角上,却用另一只胳膊推开马奉先的双手:“我没事,就是坐姿不对,并且时间长了,腿脚有些麻木了。” 马奉先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杨启明稳定住身形后,再用那只手向马奉先示意:“奉先,请坐吧。” 马奉先听到他很亲切的称呼,不由心头一热,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杨启明等马奉先坐下来了,这才又缓慢坐回那张转椅上。 马奉先的不安的眼神里又充满关切:“杨总您没事吧?” 杨启明淡然一笑:“你别紧张,我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老胳膊老腿了,活动大不如前了。” 马奉先下意识地道一声:“杨总您不老。” 杨启明的神态一片黯然:“我不只身体老了,就连思想也陈旧了,为了圆我多年的报国梦,甚至不惜牺牲我奋斗大半辈子的华航。” 马奉先心里一震,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启明则继续讲述:“你觉得我承揽tr15项目真的是心血来潮吗?” 马奉先不得不做表态:“杨总肯定自有道理。” “我的道理已经在会上讲过了。你认可了吗?” “这···”马奉先只好掩饰,“您是老板,我们自然要服从。” 杨启明不由一阵苦笑:“你跟我共事多年,看样子还是不懂我的心呀。” 马奉先有些汗颜了,不得不低头回避了老板的目光。 杨启明沉吟一下,才又表示:“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肺腑之言?” 马奉先奉承地点点头:“嗯,我洗耳恭听。” “那好,我就先讲一讲我年轻时的志向。你应该知道我的个人经历,我曾经是一名天文学家。” “嗯,所以你对天文学情有独钟,便参与到有关天文事业中来。” “岂止是这些?”杨启明有些动情了,“我不顾你们大家的反对,执意要竞标中国fast工程的重要元件tr15项目,可并不是单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为自己圆梦呀。因为我年轻时就立志为祖国的天文事业奋斗终身。这个志向直到今天,也不曾改变···” 马奉先心里一凛,几乎屏住呼吸聆听老板的讲述。 杨启明语气一转:“唉,可惜国家当年太穷,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底子薄基础差的现状岂能是一朝一夕改变得了的?我当时真恨我生不逢时呀,围绕天文学的一些科研项目也因为资金问题停滞不前。于是,我有些动摇了,当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时,我终于选择了离开自己所钟爱的天文事业,而下海去国外发展。不过,我始终认为自己依旧是祖国天文领域的一份子,在国外打拼多年,生意上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甚至可以改变国籍,但我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并且极力说服我的爱人。我当时对她说,我无论在何地,都忘不了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身体血管里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血液。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我的爱人终于理解了我,同时也看清了国外是生态环境,也觉得祖国才是我们的根。于是,我们后来毅然选择回国发展,并且缔造了现在的华航。” 马奉先趁杨启明的语音停顿时,不由向他一竖大拇指:“杨总的爱国情怀令人钦佩。我听说您刚回来,就向国家捐献了一大笔钱用于天文学领域的研究。” 杨启明微微苦笑:“你觉得用钱就能圆我的天文梦吗?我当年的一位同事,也就是国家立项fast的总技术负责人,却在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坚守,并且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我根本没办法跟人家相比。你知道吗?他作为国家这项超级工程的首席科学家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鞭策和仰慕?但我并不嫉妒他,因为他付出了,理当得到这份殊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协助他完成这项为全体中国人为之骄傲的超级工程,哪怕自己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绿叶,哪怕让我本人粉身碎骨···” 马奉先一看他越说越激动,不禁为之动容,眼神里也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杨启明话锋一转:“可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如果执意参与这项伟大的工程,也许会因此失去华航一次宝贵的转产的机会。我也清楚,如今电子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假如研发的步伐稍一停顿,整个的企业就有可能被市场淘汰···” 马奉先听到这里,不由重重地叹息一声。 杨启明的声音又激动起来了:“可是,只要能为国家的超级工程贡献自己一份力量,难道还要计较自己的得失吗?我之所以执意要报效国家,那是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尤其在国外生活多年的深深体会。那就是只有祖国强大,才会让我们全体华人身板硬起来。所以,在国家的利益面前,我们个人得失是多么的渺小呀!” 马奉先简直有点无地自容了,把一副惭愧的面孔深深埋了下去。 杨启明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不过,虽然我早已经把自己的个人荣辱抛诸于脑后了,但我并没有忘记追随我的这些员工呀。假如华航倒了,他们该怎么办?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不过,我已经立下志愿,假如华航真的走到尽头了,为了手下这么多的员工饭碗,我宁愿变卖公司,并拿出个人全部的积蓄去给大家一个保障。” 马奉先听到这里,不由失声打断:“杨总···这怎么使得?” 杨启明淡然一笑:“我已经说过,假如华航真的因为tr15工程而错过了复兴的机会,那也仅仅是我杨启明个人的失败,但却让我的员工们得到新的希望。” 马奉先听到这里,顿时激动地表示:“请您放心,咱们华航绝对倒不了!我一定会为华航的复兴鞠躬尽瘁。” 杨启明的态度显得很诚恳:“我确实需要你们鞠躬尽瘁,但并不是帮我救华航,而是帮助国家的fast工程提供合格的tr15元件。我想,为了让国家的天文事业走到世界的前沿,而为这款国家重器贡献自己一份力量,并不是我杨启明个人的心愿,也是有幸参与这项工程的所有中国人的共同心愿呀!” 马奉先浑身热血沸腾了,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请杨总放心,我马奉先就算肝脑涂地,也要帮助您完成圆梦。因为这不仅仅是您个人的梦想,也是所有中国人的梦!” 第110章 让人生价值闪光 杨启明也站了起来,并欣慰地点点头:“嗯,我没看错你,tr15项目就全拜托你了!” 马奉先一看老板隔着办公桌向自己伸出了双手,便毫不犹豫地迎上去,把跟对方的双手紧紧握到了一起。通过杨启明这番肺腑之言,让马奉先思想更加坚定。他不止是与老板紧紧握手,同时也把真诚的眼神去与对方交汇,那颗心也同样跟对方连接在了一起。 杨启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向马奉先摆摆手:“你可以出去忙了。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会。” 马奉先点点头:“好的,您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呀。” 当马奉先走出老板办公室时,浑身是一阵轻松,在返回实验室的路上,步伐无比轻盈。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亲爱的,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当下最流行的一段乐曲。他下意识地停住了步伐,因为有人打他的手机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眼神微微一变——来电显示是李铭岩。 原来,李铭岩在遭受妻子郝晓娟的一番奚落后,便溜出来,要赶紧向马奉先通风报信。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左右,在这条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就坦然接听了:“喂?” 手机里传来李铭岩急切的声音:“马工,大事不好了!” 马奉先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唉,我家那位败家娘们念及杨总对我家的旧恩,居然把咱们要跳槽的事情向杨总告密了。” 马奉先心里一沉,眉头陡然紧皱。 李铭岩的声音继续:“现在杨总全都知道了,而且清楚咱们中午去秘密会见先锋的邵总了。我们还咋去面对杨总?我是退出来了,请您也做一下思想准备吧。要不然找一个借口离开吧,免得遭到杨总的指责,那是多么尴尬的事情呀。” 马奉先这时终于明白杨启明为什么突然找自己谈心了,原来已经获悉自己要跳槽的事情。可是,他的老板并没有责备他什么,而是跟他发自肺腑的交流。他再一次被老板的宽大的胸怀感动了,眼睛瞬间湿润了。 李铭岩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萦绕:“马工您在听吗?” 马奉先思忖一下,终于做出了回复:“我听着呢,现在就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杨总刚刚召见我,我们谈得无比的愉快,并没有丝毫的尴尬。我已经做出了表态,不仅要帮助他完成tr15项目,同时要与华航公司共进退!” 李铭岩先是一愣,随即提醒对方:“我说马工呀,杨总分明是在收买您。您可不该心软呀,当心他最后卸磨杀驴。” 马奉先有些愤然了:“老李,杨总平时对待您怎么样,难道您心里不清楚吗?如此诋毁杨总,居心何在?” 李铭岩因为之前遭受妻子一番奚落,再听到马奉先的一番指责,更是无地自容,懊恼片刻,便出言威胁:“您居然教训起我来了,难道不想去先锋公司发展了吗?” 马奉先鼻孔一哼:“我正想请您向先锋的邵总转达我现在的态度,那就是即便帮助杨总完成tr15这个项目,也不会离开华航公司,除非华航真的不需要我了。” 李铭岩气到大脖颈直蹦,想斥责对方几句,但一时想不出什么强烈的措词,只好悻悻地道了一句“走着瞧”,便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马奉先一听对方挂断了电话,不由轻蔑地一笑,随即收起了手机。他的脸色又呈现一丝的凝重,已经明白了老板为什么找自己谈话,可人家明明清楚自己有跳槽的企图,却没有一句抱怨,而是以国家大义来说服自己,足以证明人家的胸怀,这不禁令他折服。 他想返回老板的办公室,向对方倾诉衷肠,但刚迈出一步,却又收了回来。 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既然老板没有点破自己,那自己无需要任何的解释,即使是表达自己忠心也不是任何的誓词,而是今后的实际行动。 于是,他信心满满地走回自己的科研室,那里不仅仅有他的助手,而且还有李铭岩带出来的人。他要跟他们讲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把老板那种爱国主义情怀讲给每个人听,让大家能够以此励志踏实地围绕tr15项目展开工作。 再说李铭岩受到了妻子与马奉先的两头奚落后,简直是难以承受。他抠火了好一会,觉得必须把这个消息通报给邵总。如今,他知道在华航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应该立即去先锋公司上班。虽然没能拉走马奉先,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他也许会更加得到邵总的重视。因为在今天中午的酒桌上,邵总明显有点更高看马奉先一眼,简直是厚此薄彼。 可是,当他的手机直接拨通邵总的电话时,对方居然半晌没有接听。 李铭岩有些困惑不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经过仔细一想,觉得人家邵总真可能回公司处理紧急大事,才顾不上接听自己的电话。 他思忖片刻,决定先把马奉先反悔的消息通报给牵线人老崔。这个人可是自己的老朋友,也许借用他的口向邵总做一些解释工作更为恰当。 牵线人很快接听了电话:“喂,老李有事吗?” 李铭岩一副沉重的语气:“老崔,我很抱歉,不得不向您通报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 牵线人吃惊的语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华航的杨总已经知道我们跳槽的消息了。” 牵线人先是一怔,随即表示:“这样也好,可以让那位马工彻底没了后路,我已经看出他的摇摆了。” 李铭岩不由苦笑:“老崔,事情并没有您说得那样简单,马奉先已经下决心不离开华航了。” 牵线人诧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铭岩当即把刚才跟马奉先通话的情况向对方详细介绍了一遍。 牵线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立即做出表态:“您现在肯定回不去华航了,赶紧把您的人拉出来。” “可是···我刚才没联系到邵总。他做好接收的准备了吗?” “这您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把此事向邵总通报。您就等着进入先锋公司上任吧。” 李铭岩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结束与牵线人老崔通话后,不由长出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再拨通自己的亲信小周的手机—— 嘟嘟嘟···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亲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痛快地接听他的电话,应对他的仅仅是一连串的嘟嘟声,一直到语音提示对方没有接听。 他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的所有亲信连同马奉先的助手们都被马奉先召集到了会议室,接受他的‘洗脑’··· 当马奉先含着惭愧的心情把事情向他们讲开后,再一次动情道:“同事们,这就是我们的杨总,一个为了大我而牺牲小我的中国企业家。我们应该为拥有这样的老板感到无比的骄傲呀。我跟随他多年了,直到通过这件事才真正读懂了他。我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无比的汗颜,尽管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但直到现在才懂得该怎样做人。毋庸置疑,作为一个男人,是应该多为自己的前程考虑。目前的华航确实遭遇到了从所未有的困境,大家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是可以理解的。但人的一生只是短暂的几十年,能够辉煌起来的时间更加短暂。如果我们能够为祖国的天眼工程奉献出一份力量,就算失去了一条后路又何足惜?同事们,我们应该想到的是利用这个报效我们国家的机遇而让自己的人生价值闪光呀!” 所有人被马奉先一番激昂的话语打动了,就连那些事先跟李铭岩通过气的技术员们也一个个湿润了双眼。他们同样为自己之前要跟随李铭岩跳槽而感到无地自容。为了表达自己的忏愧,其中一个人立即朗声表态:“我们也不会离开,一定帮助杨总圆梦,也为自己圆梦!”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表明自己坚决不离开华航的态度,一时间,整个会议室沸腾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个人悄然离开了,他就是杨启明,公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法不惊动他。当他偷听到会议里的一切声音时,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一边往回走一边抹着眼泪。 李铭岩哪里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他一次又一次给他的亲信们打电话,但都遭遇同样的结果,即便挨个给他的亲信打电话也无济于事。他顿时产生一丝不祥预感。 第111章 彻底孤立 此时的李铭岩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满屋子乱撞。由于他的妻子郝晓娟赌气出去了,才给了他这个空间一番瞎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拨通一个亲信的手机时,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喂?” 李铭岩重重地喘息一口,随即责怪道:“小夏,你到底搞什么鬼?我已经给你打过n次电话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肯接听?” 小夏赶紧解释:“对不起,刚才马工召集我们开会,所以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李铭岩眉头一竖:“他召集你们开会?到底说些什么?” “他要求我们不要再打跳槽的想法,留在华航跟着杨总一起为国家的超级工程尽一份力量。” 李铭岩鼻孔一哼:“他居然想挖我的人?想得美!” 不料,小夏很诚恳的语气:“马工讲得有道理,我们已经决定留下来。” 李铭岩不禁大吃一惊:“小夏,你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吗?你可是我的人,怎么可以听马奉先摆布呢?” “李工,难道您糊涂了吗?” 李铭岩一听这位亲信有些出言不逊,不由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李工,我是您带起来的不假,但我首先是华航的人,老板应该是杨总才对。我和其他兄弟每月拿的工资可是人家杨总腰包里的钱。” 李铭岩顿时傻眼了,没有料到亲信会对自己是这种态度。 他一时无话可说,但整个嘴唇气得发抖。 小夏一看他沉默了,便趁机向他上起课来··· 李铭岩脑袋已经混浆浆的了,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再也听不清楚小夏苦口婆心的言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铭岩的头脑才逐步恢复清晰,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于是接二连三地给所有的亲信打电话。他们这次都接听了,但却给了他更大的难堪。 李铭岩彻底灰心了,虽然还有两个亲信没通知到,但彻底失去了信心,又怅然若失了好一阵子。 不过,他知道不能因此沉默下去,必须要给先锋公司的邵总一个交代,于是又端起了手机。 可是,他感觉没有底气再去面对邵总了,于是一转念拨通了牵线人的手机号码—— 牵线人没有料到他又很快打来电话,于是刚一接通,就询问道:“老李,您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 李铭岩一副苦笑的表情回答:“老崔···我真的很遗憾···他们都反水了。” 牵线人显得莫名其妙:“反水?什么是反水?” “唉,难道反水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那些答应跟我一起走的人已经集体变卦了。” 牵线人终于懂了,不由惊呼:“为什么会这样?” 李铭岩很无奈的口气:“他们都被马奉先给收买了,真是太不仗义了。” “他们不是您带的人吗?怎么会听马奉先的?” “唉,马奉先趁我不在公司,便给他们洗了脑,估计是为了向杨总表忠心呗。” 牵线人重重发出一声叹息:“唉,真是可惜了!” “老崔,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赶紧把这个情况通知邵总吧。” “您···您让我怎么向邵总交待呀?他为笼络人才,可是费了很大心血的,可现在都变成一场空了。” “老崔,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不是还在吗?” “您?” “是的,起码还有我呢,我还会按照合约加入先锋公司。” 牵线人又是无奈的口气:“那好吧,我争取联系上邵总。” 李铭岩显得很惊讶:“什么?难道您还没有联系上邵总?” “唉,我跟您一样,一直打不通邵总的电话,他的两个号都不接,估计正在处理公司大事呢。” 李铭岩心里一沉:“先锋公司不会发生大麻烦吧?” “看您说的?”牵线人有些嗔怪道,“人家邵总是有背景的人。他的老爸可是老革命了,而且还健在呢。再说,人家邵总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从来不偷税漏税。” “哦,那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他不接电话,那我就辛苦去一趟先锋公司吧。” “哦,好的,请您向邵总好好解释一下。” 李铭岩等结束通话后,不由抬起胳膊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因为邵总中午突然仓促离开,并随后失去了联系,这一系列情况都是不祥预兆。 再说邵总突然离开天汇园,那是因为李铭岩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提前离场了。 他首先把车开到一段布满草坪的街道边停来下来,并下车叉腰瞭望冒出嫩绿的草丛,不由做了几次深深的呼吸。不过,他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无比沉重的,似乎正有一个极大的难题正困惑着他,让他无所适从。 他矗立在路边足足思考了一刻钟,也毫无头绪,不得不重新钻进了汽车。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返回公司,而是开车径直回到自己的家里。 邵总名字叫邵广海,正值中年,也曾经在国外留过学,对电子市场发展的趋势可谓是了如指掌。他的先锋公司也逐渐走向巅峰,但随着企业的发展,技术人员的缺口也逐渐显露出来。他为了公司在今后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不惜大血本从老对手的华航公司挖人,也是时势所逼。可是,当他得知自己要挖的人才正在华航为国家的超级工程服务,便不得不陷入重重的矛盾当中。 当他怀着这种矛盾心情刚迈入家门,便有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迎上来:“广海,你咋回来这么早?” 邵广海含笑掩饰:“公司今天事不多,我就提前回来了。” “哦,丽梅还没下班呢。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这个保姆被邵广海称为张姐,一个年逾五旬的农村妇女,在邵家是全职的保姆。 邵广海依旧显得心事重重,并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而是把目光瞥向一扇门:“老爷子在房间吗?” 保姆摇摇头:“他又去后花园晒太阳去了。” 邵广海二话不说,立即大步迈向了后门—— 在邵家的豪宅里,拥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虽然季节刚刚进入春季不久,还没有任何一种花盛开,但已经结成累累的花蕾了,在午后明媚阳光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风景。 就在花园的中央,一位银发老者坐在一辆轮椅上,安详着养神,完全陶冶于旖旎的春色中。 在轮椅后面则是一个成年女子,她的年龄要比保姆小很多,大约三十上下的样子,身材高挑,身穿一件浅蓝色的风衣,几乎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下面半截小腿,由于没有穿袜子,白皙的美腿让她彰显青春靓丽。当她听到身后的动静,便赶紧一回首,正好与邵广海四目相对。 “邵总?” 当女子刚一脱口而出,邱广海赶紧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显然怕打扰了老者的休憩。 可是老者已经睁开了眼睛,由于回头不方便,便道了一句:“海子吗?” 邱广海赶紧抢步过来,并转到了老者的前面:“爸,是我。” 老者点点头:“哦,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呀。” “嗯,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多。” 老者正是邵广海的父亲,看起来已经八十高龄了,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当看到儿子表情有些异常,顿时关切道:“海子,是不是遭遇麻烦事了?” 邵广海赶紧摇摇头:“没有,公司发展挺顺利的。” 老者嗔怪道:“你是有事瞒着我呀。” 邵广海赶紧掩饰:“我哪有呀?” 老者神色肃然:“我是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你吗?当你遇到难决的事情时,就会呈现出现在这样的神态。” 邵广海的表情一窘:“哦,真是这样吗?” 老者风趣一笑:“看样子,还是被我说中了。公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跟我聊一聊吧。你别忘了,我可是你聘请的公司顾问呀。” 邵广海瞥了一眼操纵轮椅的女子,然后向她一摆手:“赵大夫,我现在陪着老爷子聊会天,你先进屋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女子欣然点点头,然后双手离开轮椅,转身奔向了豪宅的后门—— 老者直到听到了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这才发声质疑:“海子,你把小赵支走了,是不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第112章 国家利益 邵广海脸色微变,赶紧把头摇成了波浪鼓:“没有没有!您别瞎猜,咱们的公司决没有任何的违法经营。” 老者顿感蹊跷:“既然如此,你会有什么苦衷呢?” 邵广海迟疑一下,便双眉紧皱:“我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老者脸色温和了很多:“哦,那就跟我讲一讲吧,也许我能帮你出一个主意。” “爸,您是知道咱们的公司是从事高端电子产业的,随着科技水平的日新月异,这个行业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老者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先锋公司不也是一个刚刚崛起的公司吗?肯定会遭遇不小的挑战。难道你有压力吗?” 邵广海淡然一笑:“我从白手起家,独自支撑起那么大的摊子,能没有压力吗?不过,我会把一切压力都化成动力的。” 老者欣慰一笑:“海子,你真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当年艰苦创业,不仅没有让我有一点关照,更没有打着我的旗号,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把先锋做成这样,确实不易呀。” 邵广海的神情又凝重起来了:“可是···随着电子市场的更新升级之快,咱家的公司急需要大量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对于一个还在发展的企业来说,只有在拥有一支庞大的创新的技术团队,才能在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不被淘汰。” 老者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是呀,先锋作为一个新兴公司,在技术人才储备上肯定有短板。” 邵广海点点头:“所以我不得不动用一切人脉关系,不惜重金从其他竞争对手中争夺技术人才。” 老者沉吟片刻,才缓缓做出表态:“我可以理解,挖对手的墙角是符合商业游戏规则的,这并不卑鄙,你也必因为这个而耿耿于怀。” 邵广海的脸色又纠结起来了:“可是···当我目前要挖的人才正在为国家效力的话,您还能认可吗?” 老者脸色一变:“难道你想挖国家的墙角?” 邵广海一看老爸的情绪要激动,赶紧解释:“不是,我只挖同行业的竞争对手墙角。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的对手目前是国家超级工程的合作单位,而我要挖的人才就是担负科研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所以,我担心您知道了真相会生气。” 老者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我已经生气了,这跟挖国家的墙角有什么区别?” 邵广海心里一慌,赶紧解释:“我现在还没下决心呢,请您老不要激动。” 老者的情绪经过一阵波动,终于平静下来了,沉吟良久,才缓和一下语气:“海子,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故事吗?” 邵广海点点头:“当然记得。” “咱们的国家能有今天,跟我的那些老战友当年抛头颅洒热血是分不开的。我当年为了新中国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但难以想象自己的儿子会为一己私欲而挖战友们用生命换来的国家的墙角。我如果有一天去见那些早已经牺牲的战友时,咋有脸面对他们呀?你别忘了,国家就是包括我们千万小家的大家呀!” 邵广海不由重重地垂下了脑袋:“爸,请您别生气了,都怪我,是我错了。” 老者的情绪进一步释放:“海子,你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对我也孝敬。本来我的晚年是可以住干休所的,但因为你的坚持,把我留在家里养老,并且为我聘请了保健医生小赵。我欣慰你取得的成就,但咱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本,任何时候国家利益是远远高于个人利益之上的。所以,就算你失去了技术人才而让公司走下坡路,甚至有破产的可能,也不能损害国家的利益。所以,你要输得起,也不要考虑我,大不了,我可以去干休所养老。” 老者的一番话让邵广海长出一口气,顿时卸下了压抑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 “爸,我知错了,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者凝视着儿子诚恳的态度,不由欣慰点点头:“那就好,我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嗯,时间不早了,我推您进屋吧?” 老者摇摇头:“不忙,难得你今天有时间,咱们爷俩就多享受一下室外的阳光,好好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怎么样?” 邵广海欣然同意,陪着老父亲仰望着已经西下的太阳,不由发出感慨:“有人形容春天的美好,总会用春风和春雨来点缀,但殊不知春天的阳光有多美。它既不像冬天那样苍白无力,也不像夏季那个炙烤,而是显得那么温暖和煦。我感觉春天的太阳最美,给人一种焕然一新般的愉悦。” 老者瞥了儿子一眼,不由风趣道:“海子,你这番话应该说给丽梅听。” 邵广海不由一怔:“为什么?” “因为你讲得太浪漫了,它的听众更适合女人。” 不料,他俩的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爸,我在听。” 邵家父子一同蓦然回首,一个风姿卓绝的女子正挺立在他俩的身后不远处。她看起来三十岁的年龄,身材就像刚才的保健医生,但又比保健医生凸显成熟和非凡的气质。她穿一套女子职业套装,湛蓝色的西服和裙子,洁白色的衬衣把她装饰得完美无缺,一只胳膊上托着一件超大的男人外套。 邱广海不由脱口而出:“丽梅,你怎么来了?” 这个美貌女子正是邱广海的妻子殷丽梅,在一家央企担任领导职务。 她面对丈夫惊异的表情,不由嫣然一笑:“我刚下班,听赵大夫说你回来了,并且陪爸在后院,便出来瞧瞧。” 邱广海听妻子如此一说,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不由再斜视一眼太阳,不知不觉已经悬挂在西天了。 老者不由感叹:“天真是越来越长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太阳还挺高的。” 殷丽梅不仅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否则老者也不会呆在自家里养老。她这时款步上前,把那只胳膊上托着的外套展开了,并细致地覆盖在老者的身前,并且一个温柔的提醒:“爸,虽然天长了,但春天早晚温差大,您千万不要着凉。” 老者心里一热,冲儿媳妇感激地点点头:“嗯,谢谢丽梅了。” 殷丽梅俏脸一红:“我是您的孩子嘛,关心您是应该的···还谢什么呀?” 邱广海立即附和:“就是,咱们是一家人嘛。” 老者这时兴趣盎然:“那好,让咱们一家三口一起观赏绚丽的夕阳吧。” 邱广海在这样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里,早把之前内心的那点纠结抛诸到脑后了。 当他最后返回屋里时,才发现自己放在客厅里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仔细一看来电显示,却是牵线人老崔打来的更多。他也有要对老崔说的话,于是回拨了对方的号码—— 再说老崔已经身在先锋公司的大楼里了,却没有发现邱广海,向那些正在工作的员工们一一询问,却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这让他很是纳闷——邵总明明说公司有紧要事,他没回公司又会去哪了? 老崔又接连拨打了邱广海的两个手机号码,但始终得不到回应,就连他的心里都有些毛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就当他要沮丧离开已经下班的先锋公司时,邱广海却意外给他回电话了。 老崔顿时精神一振,赶紧接通电话:“喂,邱总您在哪呢?都快急死我了!” 邱广海被对方急促的声音弄得莫名其妙:“老崔,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让你如此着急?” 老崔一脸苦相:“我说邱总呀,您今天中午真不该提前离场,结果让人家马工感觉您的诚心不够,已经变卦了。” 邱广海听到这里,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语气也颇显轻松:“这没什么,他要是下决心为华航研制tr15项目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老崔不由一怔,随即解释道:“邱总,好什么好呀?人家就算完成那个项目也不会来您的公司了,而且还拦下了李铭岩的人。” 邱广海毫不在意:“我很佩服他们的忠诚,对于这次挖人失败没什么可遗憾的。” 老崔彻底朦了,不由惊疑道:“邱总,难道您的公司不需要这些人才了?” “需要,当然需要。不过,假如我把这些人都挖过来,却影响了华航为国家超级工程交付零部件,那我就是国家罪人。我虽然在乎自身公司的利益,但在国家利益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老崔被噎得半晌无语,几乎是目瞪口呆。 邱广海一听他沉默了,便又表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关于我给你的酬劳还是可以兑现的。你如果没有意见,那就挂电话吧。” 老崔一听对方要挂电话了,这才发出声音:“邱总,请等一等!” 邱广海眉头一皱:“你还想说什么?” “李先生···李铭岩怎么办?他可没有改变初衷呀!” 第113章 落井下石 邵广海一听到对方提到了李铭岩,不由眉头一皱:“我们先锋公司不差他一个人。你就劝他安心帮助华航研制tr15项目吧。” 老崔的眼睛都几乎直眼了:“邵总,恐怕不行了。他恐怕跟华航已经摊牌了。” 邵广海却显得豪不在意:“哦,是吗?那他就却跟华航的杨总认个错。我相信杨总的为人,既然能为了国家而不顾自身公司的利益,那他一定是一个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和度量。” “可是···人家李工可是诚心投靠您呀。” “哦,真是这样吗?” “我敢用人格做保证,他对您肯定会忠心耿耿。” 邵广海有些不屑了:“他在华航工作了近二十年了,现在说背叛就背叛了,如今还没来先锋工作一天,谈什么忠心?他所谓的忠心就是看在我给他开的价钱上,而全然不顾能为国家超级工程做贡献的机会和荣誉感。” 老崔满脸悲哀:“邵总,李工可是难得电子方面的人才呀。难道您就这样对他落井下石吗?” 邵广海鼻孔一哼:“他之前已经对华航的杨总落井下石了,应该考虑自己也会步入后尘。” “邵总您?” 邵广海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已经跟他签署聘用合同了,那就支付他一笔违约金吧,希望他好自为之。” “邵总···” 可是,邵广海已经不给他讲话的机会了,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崔也只能握住手机直跺脚。 邵广海刚放下手机,不由一愣,原来他的妻子殷丽梅正站在他的身边。 “丽梅,难道你在偷听我的电话吗?” 殷丽梅又是一个嫣然一笑:“难道我不能听吗?” 邵广海嘿嘿一笑:“当然可以听,这又不是秘密电话。” 殷丽梅的美丽杏眼含情脉脉:“我听懂了一些内容,觉得你讲得霸气十足,而且具有一种家国天下的胸怀,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 邵广海面对妻子的夸赞,好像并不开心,而是一皱眉头:“丽梅,难道你才懂我吗?我可早就是一个堂堂的民营企业家了。” 殷丽梅的眼神依旧动情:“你说对了,我真是才懂你。虽然你以前很成功,但都是以一个商人的思维去为自己敛财。可你现在是站在民族大义立场上,真不愧是爸的好儿子。我当初决定嫁给你,并不是考虑你会有现在的成就,而是因为你的家庭是革命家庭,而你拿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响当当的红二代。我对自己能成为革命家庭的媳妇深感自豪。所以,我希望你千万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给这个革命家庭抹黑。” 邵广海心里一动,抬起一只胳膊揽住妻子的肩膀,并风趣地调侃:“在爸和你这位女共产党员的领导和鞭策下,我哪有胆量这么做?” 殷丽梅笑得甜甜的,幸福地把脑袋扎在了丈夫的肩窝。 就在邵家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李铭岩的家里却炸了窝。原来,郝晓娟因为天太晚了,不得不从外面返回家里,正碰到李铭岩在客厅里接听牵线人老崔的电话,便好奇地听住了脚步。她因为距离比较远,根本听不清楚手机里讲些什么,但看到老公脸上肌肉颤动的样子,就显然不是在听一个好的消息。 不错,当李铭岩从牵线人嘴里得知邵广海的态度时,简直可以用‘噩耗’来形容。如今的他不仅没有掩面回华航工作了,就连先锋公司的门槛还没迈入,就被人家扫地出门了,这时凭什么呀? “请你不要再说了!” 李铭岩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等牵线人老崔把话讲完,便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板上,并歇斯底里大叫一声:“啊!” 郝晓娟不由吓了一跳,失声质问:“怎么回事?你抽什么风?” 李铭岩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胸中的怒火无法倾泻,单纯砸了自己的手机还不足以缓解浑身燃烧的无名烈火,便气急败坏地伸手一指妻子的鼻子:“你···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现在弄得里外都不是人···现在彻底失业了···这次···你满意了吧···” 郝晓娟看着呼呼直喘的丈夫,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不由询问:“你不是已经跳槽成功了吗?又怎么会失业?难道那家公司变卦了吗?” “他们是变卦了,还不是因为你向杨总告密?结果那些要跟我一起走的人都改变主意了。我带不走一个人,人家当然把我看轻了。我实在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我的老婆,还是杨总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你胡说什么?”郝晓娟嗔怪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呀,让人家杨总监视你?既然那家公司不重视你个人,说明是你剃头担子一头热。” ·············································· 李铭岩浑身的火气毕竟难以持久,等逐渐冷静下来后,再也无力跟妻子争吵,而是浑身萎靡地瘫坐下来。 郝晓娟的嗓子也累了够呛,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道了一句:“你不要在无理取闹了,现在闹得众叛亲离的地步,还是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吧。” 李铭岩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有些无力地苦笑:“我现在一无是处了,你满意了吧?你不是嫌弃咱家房子小吗?能够住在这里一辈子就不错了,因为我再也没有经济能力为你换房子了。” 郝晓娟鼻子一酸,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来,并试探地询问:“铭岩,人家杨总还没有开除你呀,你难道不能回华航吗?” 李铭岩又气得苦笑:“你以为我的脸皮会那么厚呀?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脸回华航吗?” 郝晓娟心里一动:“要不,我亲自去求一求杨总?” 李铭岩吓了一跳,立即厉声道:“不许去!你还让你的老公有点自尊吗?” 郝晓娟又恼怒道:“你到这个时候还要尊严吗?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假如你在这个时候还不能迷途知返,谁都救不了你了。” 李铭岩一怔,又像泄气的皮球耷下了脑袋。 郝晓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李铭岩感觉到了,猝然抬头质问:“你要去哪?”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郝晓娟回过头来:“我去找杨总为你求情。” “求你别去···”李铭岩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戾气,已经充满了哀求。 郝晓娟横了他一眼,鼻孔哼了一下,转过身摔门而去。 李铭岩又无力地垂下了头,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再说郝晓娟连夜赶到杨启明家里的时候,杨启明正陪妻子苏湘悦刚要坐下来吃饭,对于郝晓娟的不期而至让他俩都十分意外。 郝晓娟在他俩跟前一副不安的样子::“杨总···对不起···打扰您们了。” 苏湘悦还记得她,立即靠上来招呼:“你不是李工的媳妇吗?没什么打扰了,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杨启明也趁机招呼:“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吃点。” 苏湘悦附和点点头:“对对对,我再去厨房加一个菜。” 郝晓娟摇摇头:“我吃不下···我家的铭岩正在家里上火呢···” 杨启明猜到了几分:“难道他因为没有拉走人而烦恼吗?” 郝晓娟摇头苦笑:“人家已经不要他了。他为自己的失业而发愁呀。” 杨启明自然搞不懂那家竞争对手那里所发生的变故,也无暇去猜测,而是坦然表示:“他可是一个电子方面的高工,怎么能失业呢?如果有意的话,还可以回华航工作嘛。” “可他没有脸回来呀。” 杨启明莞尔一笑:“这叫什么话?他首先没有向公司交辞呈,公司也没有解雇他。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回来嘛。再说,公司目前的项目也需要他。” “可是···这件事已经在公司闹得满城风雨了,他咋又脸再回去面对您呢?” 杨启明思忖一下,便知道该做什么了,于是回头向妻子表示:“湘悦,我不能在家吃饭了,立即跟晓娟去她的家。” 苏湘悦明白丈夫的意图,欣然点点头:“好的,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杨启明向妻子投去一眼感激的目光,随即回过身来面对郝晓娟:“走,我现在送你回家!” 郝晓娟顿时明白杨总是要亲自去她家邀请她的丈夫,在欣喜之余连声道谢。 杨启明不由笑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的华航真需要铭岩呀。我此去可完全为了公司的利益。咱们赶紧走吧。” 郝晓娟点点头,眼含着热泪走到了前头。 苏湘悦亲自把他俩送到了门外,直到杨启明开车带着郝晓娟离开,才向汽车的背影挥挥手,然后返身回家。 再说李铭岩自从妻子走后,愈发感到失落,站起来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可内心的郁闷依旧难以排******神无助的他立即从家里的酒柜里抽出一瓶高度的白酒,想让酒精去麻醉发疯的神经。 第114章 回归 可是,当他刚拧开酒瓶盖,正要大口酗酒的时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铭岩,你要干什么?” 李铭岩握酒瓶的胳膊不由一抖,差一点失手摔下酒瓶,但不得不把酒瓶垂下来,再寻声一看,杨启明正站在自己的跟前,在他的身边还站着郝晓娟。 他顿时明白妻子已经把杨总请来了,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了,掩饰一笑:“杨总来了····我想喝酒···所以···” 杨启明慢慢走近他,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酒瓶,并趁机表示:“你一个人喝闷酒有意思吗?还是我陪你一起喝吧。” 李铭岩的表情纠结了一下,便把身子往旁边一闪:“杨总请坐。” 杨启明走到沙发前,并把那瓶酒顺势放在茶几上,然后冲郝晓娟一使眼色:“我要跟铭岩痛快喝一场,晓娟快去帮我们弄两个菜。” “好的。” 郝晓娟知趣地奔向了厨房—— 杨启明一看李铭岩还发呆地杵在原地,便过去一拉他的胳膊:“铭岩,我可好不容易来你家一趟,难道你该怠慢吗?” 李铭岩终于醒悟过来了,向杨启明歉意地躬身:“杨总请坐。” 杨启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并冲要给他倒水的李铭岩示意:“你别忙了,快陪我坐一会。” 李铭岩面对老板的话不得不从,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但却不敢跟对方直视,神态也极为尴尬。 杨启明很快打破沉寂的局面:“铭岩,你在华航工作多久了?” 李铭岩迟疑一下,才低声回答:“已经十八年了。” 杨启明思忖道:“咱们的华航成立还不到二十年,你算得上‘开国功勋’了。我记得你当年加盟公司的时候,还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在技术专研上有一股拼劲。所以,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你,很快就提升为技术负责人。” 李铭岩回首往事,鼻子不由一酸,激动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当他回想这些年在华航的摸爬滚打,一种悄然的情感油然而生。他已经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懊悔不已。 杨启明对他可谓是明察秋毫,趁机讲道:“华航有今天的成就是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员工的贡献,所以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当然,自古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为了自己的志向选择离开,去图更好的发展也是无可厚非的。尤其在目前的华航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所以,我不会怪罪员工们选择另谋出路。不过,当发现迈出的脚步是一条错路时,如果及时回头,还是来得及的。因为华航的大门会永远向那些功勋员工敞开着。” 李铭岩听到这里,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懊悔地道一句:“杨总···我错了。” 杨启明淡然一笑:“你大不可懊悔,如果发现选择错了,及时回头,还是我们华航的好员工嘛。” 李铭岩不得不把头深深埋下去:“可是···我···做了许多对不起您···对不起公司的事情···还咋有脸再回公司呀···” 杨启明一看他痛苦万分的样子,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铭岩,你想得太多了。我们都是凡人,谁都可能犯错误。就拿我来说吧,一心要报国,甚至不惜牺牲公司的利益,但之前却欠为一直服务公司的员工的着想。我也没有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这是我的责任,应该向大家检讨,因为我从来不想把华航视作我个人的,它是全体员工的共同智慧结晶呀。不过,既然错了,就要迷途知返。我今后会在国家与大家的利益之间寻求一条共赢的出路。对于你来说,也不要背负任何心理包袱,如果想回来就回来,华航永远都是你的家。还记得有这样一条格言——大海从来不会拒绝走弯路的小溪。” 李铭岩点点头:“嗯,当然记得,它的下一句就是——小溪如果不流向大海,最终会干枯的。” 杨启明的眼神湿润了:“我们都是沧海一粟,只有相互交融到一起,才能不会枯竭,并爆发出无穷的气势来。” ··············································································· 李铭岩在杨启明的谆谆教导之下,终于敞开了心扉,接下来谈话也自然了很多。他们甚至谈到了tr15项目。李铭岩即兴向杨启明讲出了他的一些理念,并连连获得杨启明的认可。 最后,杨启明又动情地表示:“铭岩,现在的华航需要你呀。因为它不仅承受着国家赋予的使命,同时也需要经历产业转型之痛。正所谓——国危思良将。” 李铭岩激动地站了起来,并一拍自己的胸部,信誓旦旦地表示:“请杨总放心,我李铭岩一定会帮助华航走出困境,并选择与公司殊途同归,如果再有二心,就叫我天诛地灭!” 杨启明也顺势站了起来,向李铭岩投去一幕信赖的眼神:“铭岩,我相信你!” 郝晓娟已经在后厨忙碌完毕,正出来招呼他们二人吃饭,正好撞见这一幕,不由惬意笑了。 再说李云建接受病理切片手术,不得不暂时住院观察,为了不让肖淑云担心,他和女儿就共同编造一个善良的谎言——他临时有事去外地参加同学聚会了,需要两天以后才能回来。 肖淑云在电话里听到了李云建的解释,又回到李家得到李萌萌的证实,便再无怀疑了。不过,她不得不单独呆在这栋豪宅里了,因为李萌萌当天晚上说要回妈妈那里。其实,李萌萌是去医院陪老爸了。 肖淑云哪里知道这些? 她有些闷闷不乐了,这栋大宅子只住她一个人,不仅有些孤单,甚至有些害怕。毕竟,她对这个新家还不熟悉,因为还不是正式的女主人,更感觉是一个客居者。每天晚上,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跟李云建通话,但又放不下面子,因为她是女人,李云建身为追者应该主动联系她才对。可是,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她心里有些诧异,难道他应酬得很忙吗? 有些惆怅的她只好利用手机跟网友们聊天解闷,之前她因为工作关系,很少上网聊天。网友中有一个网名叫飘雪的,跟她住在同一座城市,只是距离比较远,而且熟悉她的前夫刘晓光,还看过肖淑云给她发的前夫汽车截图。当她一登录qq,那位网友立即发出会话:“淑云,你终于来了,身体都好了吗?” 肖淑云显得很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唉,岂止是我知道了?整个北齐人都差不多知道了。” 肖淑云露出迷茫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被送医院时,已经被网络现场直播了。” 肖淑云感觉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啊?难道患tb流感的不是你吗?” “当然是我,我也确实住了几天医院。” “那就对了,你当时一定是处于严重昏迷状态,所以不知道被送医的过程。” 肖淑云一回想曾经发生的事情,不由叹了一口气:“是呀,我确实人事不省,差一点没死了。” “唉,我当时看到网络视频,真为你捏了一把汗,一直想联系你,可我只有你的qq联系方式,你如果不上网,我就找不到你。” 肖淑云显得不解:“我怎么会出现在网络视频里呢?” “因为你被送医的过程中,正好遭遇早高峰,你被堵在路上了,几乎寸步难行。对了,你的老公没告诉你这些吗?” “我的老公?” 肖淑云心里顿时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她清楚,她离婚的事情还没有对网友提过,在网友眼里她的老公只能是前夫刘晓光,而不可能是现男友李云建。 飘雪则回复:“是呀,当时是你老公开车送你去的医院。我假如不是在视频中认出是你老公的汽车,还不知道生病的就是你呢。” 肖淑云脑袋嗡的一下,立即疑问发过去:“你怎么能确定他的车拉的是我呢?” 飘雪坦然回复:“我从视频中发现你老公的汽车,因为所有的汽车都在为它让路,本来不敢确定就是你,可你之后一直不上线,而且你刚才承认说是患了tb急性流感,那还能差得了吗?再说,你老公平时工作那么忙,除了你之外,还能送别人的妻子去医院吗?对了,同车的应该有一个女孩,幸亏她求助交通台,才能及时疏通那些汽车让路。不过,我本想追看这件新闻的后续发展,尤其关心你的病情,但奇怪的是再没消息了,就连之前的视频也消失了。” 肖淑云的脑袋彻底晕眩了,也不知怎么跟网友中断的通话,之后的脑海里一直回顾自己在医院苏醒后,在接触李家父女时的一点点轻微的反常现象。现在看来,决不是自己当初太敏感了,这里面果然藏着巨大的秘密。可是,自己是在这个家病倒了,前夫又是怎么出现的呢?还有萌萌,到底跟前夫有什么秘密?否则,她在自己患病之前在她闺房里讲过的话咋都不算数了? 肖淑云在极大的困惑面前,简直无法自拔,突然想跟前夫讲几句话了,斟酌再三的情况下,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前夫的手机—— 第115章 突生疑心 夜已经很深了,但刘晓光此时还在加夜班,因为白天遇到一个数据还没有彻底解决,他在南秉怀的精神鼓舞下,也学会了废寝忘食。 正当他在一台电脑前紧张忙碌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在肃静的工作室显得格外刺耳。 此时,在工作室里不止他一个人加夜班,还有三五个同事在各自的电脑前忙碌,他们听到手机铃声,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过来—— 刘晓光没有料到都这么晚了,还有人给他打电话,并后悔没有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于是掏出手机刚想挂断,但又瞬间停住了,因为来电显示是前妻。 他于是向那几位加夜班的同事回以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即端着响铃的手机奔出了工作室—— “喂?” 刘晓光担心手机铃声会中断,当头一脚刚迈出门槛,就迫不及待接听电话了,语气也略显殷切。 肖淑云经过短暂的等待,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前夫声音,不禁湿润了双眼:“喂,晓光你还好吗?” 刘晓光没有料到前妻头一句话竟然饱含关切,鼻子不由一酸,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不过,他在语气上并没有失态:“我还好,每天瞎忙。你身体好了吗?” 肖淑云至今也不清楚前夫到底忙什么,总觉得他带着科学家的光环却躲在机关里混日子,简直就是浪费生命,所以从骨子里轻视他,但恩情还是有的,当听到前夫如此一说,便下意识地道一句:“你应该干点正事了。” 刘晓光不由一怔,沉默了片刻,才含蓄地表示:“我的前半生确实有些无所事事,所以要在后半生努力。” 肖淑云愣了一下,觉得不该跟前夫讨论这个话题,便话锋一转:“我身体已经好了,多谢你了。” 刘晓光心里一惊,便故意装糊涂:“你谢我什么?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肖淑云试探道:“你真的没帮上忙吗?” “对不起,我得知你生病时,正赶上单位开重要会议,不方便请假。再说,我也不好再去面对你的男朋友。” 肖淑云眉头一蹙:“我出事当天,你真的在单位里吗?” 刘晓光内心一阵忐忑,感觉前妻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是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由于之前没有跟李萌萌通气,他目前只能死扛:“我当然在单位了。难道你认为我出去跟别人鬼混吗?” 肖淑云语音有些变调:“难道你不念咱俩夫妻一场的份上,对我生命会无动于衷吗?” 刘晓光浑身一颤,再也做不到随机应变了,已经不能从容面对前妻的质疑了。 肖淑云一听前夫无语了,便试探询问:“你是不是来过了,却不好意思承认?” 刘晓光连忙做出反应:“我既然没去,难道会说谎讨好你吗?你不会烧糊涂了吧?应该相信萌萌的话!” “萌萌?” 肖淑云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一听到前夫提到了萌萌,顿时意识到他俩肯定有什么默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刘晓光话一出口,便感觉自己的话有些问题,为啥对待情敌的女儿会如此亲切自然? 他为了掩饰自己可能继续犯错,便干脆讲道:“我现在还忙着呢,假如你没有要紧的事,我就先挂了。” 肖淑云还在潜心分析前夫前段话的问题,根本没有在意前夫下段话。 刘晓光一听前妻不语,便一狠心挂断了电话。 可是,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过,他很快抑制住失控的情绪,定了定神,赶紧拨打李萌萌的号码—— 此时李萌萌正在医院里陪同老爸李云建。李云建昨天刚刚做了穿刺手术,肋部的伤口虽然不大,只是一个针尖,但也需要几天的康复时间,所以他还需要再住一天,连续把该输的液输完,同时也在焦急等待检查的结果。 李萌萌的心情并不轻松,与其说护理老爸,还不如说陪同老爸一起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其实,李云建除了输液,其它时间活动完全自如,好几次劝女儿回去陪同肖淑云,但都被女儿回绝了。 李云建有些焦急道:“丫头,老爸虽然住院观察,但又不是卧床不起,你总守在我身边不走,就好像我病到需要人照顾似的。你还是回家陪淑云吧。把她一个人留在咱家,算是怎么回事呀?” 李萌萌一怔:“难道那不是她的家吗?” 李云建苦笑:“我跟她还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嘛。” “您胡说,哪有普通的男女朋友就同居的?” 李云建赶紧辩解:“她虽然住在咱家,可我俩啥事都没发生呢。” 李萌萌的那双杏眼紧紧瞥着老爸:“您是不是打算反悔了?” 李云建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眼圈一红:“假如您的身体发生意外···会不会跟她划清界限?” 李云建脸色一变,不由垂下了头。 李萌萌语气坚决地表示:“假如您要跟她分手,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李云建一副凄然:“我不想连累她呀。” “您这叫什么话?难道她只能跟您同富贵,就不能同患难吗?” “丫头,我不想考虑她会是什么感受,但起码顾及我的感受呀。我老李怎么可以拖累别的女人?” “您打算怎么办?” 李云建思忖道:“假如我的病最终确诊为癌症,那请你把之前刘晓光送她去医院的实情讲出去,并告诉她说,她的前夫一直深爱着她,因为肩负光荣而艰巨的国家使命,不能够好好陪着她,只好对她放手。淑云是一个性情女子,肯定会被刘晓光感动的。” 李萌萌心里一惊,赶紧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您如果还爱淑云姐的话,就不要对她说出残酷的真相。” 李云建一愕:“这明明是很温馨的,怎么会是残酷呢?” “老爸,虽然您活了一大把年龄了,但其实真不懂女人。假如让淑云姐在这个时候离开重病的您,而劝她重新回到前夫身边,这对她来说是情何以堪呢?” “这····咱们可以暂时向她隐瞒我的病情。” “唉,您觉得隐瞒得住吗?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的。淑云姐又不是一个糊涂的女人。” 李云建心里一沉,突然向女儿投去一幕恳求的目光:“萌萌,老爸想求你一件事?” 李萌萌下意识地读出老爸眼神里的内容,顿时露出惊异的目光:“您想让我请我妈过来帮忙演戏?” 李云建双眼湿润了:“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妈,所以遭受了上天的报应。假如她能在我生命最后阶段陪我走完的话···” “爸!”李萌萌愤然打断,“您简直太自私了!现在顾及您心爱女人的感受,却不顾跟您相濡以沫走过前半生的女人···这不仅仅是自私···而且还很残忍!” 李云建面对女儿的斥责,又惭愧地垂下了脑袋。 李萌萌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温言表示:“爸爸,当初您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完美,无情地抛弃了我的妈妈,就已经犯下大错了,现在不能再错上加错了。” “萌萌,老爸是想亡羊补牢呀。” 李萌萌又苦笑道:“羊都没了,还补牢有意义吗?” 李云建又默然了。 李萌萌在沉寂片刻后,又开口了:“爸爸,您知道爱情的意义吗?” 李云建抬起头,惊异的目光再次落到刚成年的女儿脸上:“丫头,你还没恋爱呢,凭什么跟老爸谈爱情?难道你懂吗?” 李萌萌的俏脸有些泛红:“我如果不懂爱情,难道会同意淑云姐跟您在一起吗?难道我会帮助您圆谎吗?” 李云建惊愕片刻,有些无奈地表示:“那请你这位‘情圣’谈一谈爱情的意义吧?” 李萌萌颇为动情地表示:“真正的爱情不仅是要跟对方相濡以沫,也是患难时的倾心陪伴,并且认为那是一种欣慰。因为守候和照顾自己最心爱的人,就是对爱情的最好诠释。对于您来说,由您最心爱的女人来照顾您,陪伴您,守护着您,就会给您带来无穷的鼓舞,甚至可以战胜病魔,创造生命的奇迹。对于淑云姐来说,只有在付出的基础上,才有资格享受您给予的爱和一切幸福。” “丫头,可她会感觉幸福吗?她跟你妈妈不同,是一个讲究享受温情和浪漫的女子。” “假如她感觉不是幸福而是一种煎熬的话,那她就不配拥有爱情。不过,我相信她当初同样跟着您,决不是贪图您的财富,而是被您的执着的爱打动了。” 李云建沉吟片刻,冲着女儿又皱眉头:“丫头,可爸爸现在想到的却是你的妈妈呀!” 李萌萌有些难以置信:“爸爸···真是这样吗?” 李云建动情地点点头:“我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年患过的一场大病,并经历一场大手术···当时你还小···不懂事···她一边呵护你一边照顾我···我当时虽然伤口很大很深,但在她的照顾下,很轻易克服了伤痛,并很快好了起来。” 李萌萌几乎失声道:“您···您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 第116章 鼓励 李云建的双眼有些模糊了:“萌萌···爸爸真不是人···当自己得意的时候想不到她的好···却在最艰难的时候才想到她对我有多么重要···” “爸爸!” 李萌萌亦是百感交集,低头捂嘴抽泣起来了。 李云建勉强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得不到她的谅解了,看样子是自作自受。” “爸爸不要这样说···诊断的结果还没出来···也许您的病情只是虚惊一场呢?” “唉,假如上天真能给我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我会懂得珍惜曾经拥有的一切···可是···恐怕已经晚了···” 李萌萌当看到平时强势的老爸懊悔得就连语音都哽咽了,便心如刀绞,不忍心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道了一句“我要去卫生间”,便夺门而去—— 李云建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用手擦擦双眼,可是女儿已经奔出去了。 他暗暗叹息一口,心里真的想念前妻,尤其在这个艰难时期。不过,他不能再奢求女儿什么了,等待他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需要他自己来扛。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 这段儿歌就在李云建苦苦思索时响彻了整个病房。 他清楚这是女儿手机的铃声,有人正在给她打电话。 李云建开始没伸手触碰女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而是等女儿回到病房亲自接听。 可是,女儿迟迟没有回来,而她的手机又响个不停。这让他心里一动,莫非是前妻给女儿打电话询问自己的病情? 他一想到这里,就立即起身偏向了床头柜。 当他迫不及待抄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惊呆了。原来,女儿手机的来电显示居然是刘晓光。 就在他惊愕的·时候,手机铃声终于停止了。他呆愣半晌,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打电话的人正是刘晓光,因为内心的焦虑,在第一次没人接听的情况下,紧接着拨了第二遍。 李云建这次无动于衷了。 李萌萌在第二遍手机铃声没有结束之前,终于赶回了病房。 当她看到老爸躺在病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却对手机铃声充耳不闻时,便赶紧过去拿起手机。结果,却是刘晓光的来电。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偶像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只不过她不能当着老爸面前太张扬,而是握着手机转身疾步走出了病房。 李云建只是清描淡写般瞥了女儿背影一眼,便呆呆凝视着天花板出神。 李萌萌一迈出房门,一只手随手关门,另一只握手机的手拇指便按下了接听键:“喂?” 刘晓光不由松了一口气:“萌萌,怎么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家的天要塌了呢。” 李萌萌一惊:“你打了很久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已经连续拨打两遍了,一听你不接电话,心里能不焦急吗?” 李萌萌诧异道:“你到底担心什么?” 刘晓光反问:“难道你不清楚淑云已经开始怀疑了吗?” 李萌萌心里一动,立即追问:“她怀疑什么了?” “她怀疑那一天送她去医院的人是我。” 李萌萌开始以为肖淑云怀疑老爸的谎言了,心里倒有些踏实,因为她是不希望老爸把住院检查的事实向肖淑云隐瞒的,当听到刘晓光如此一说,顿时慌神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过了那么久了,她才会起疑心?是不是你说漏嘴了?” 刘晓光赶紧解释:“我压根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怎么会说漏嘴?这次是淑云主动联系我,并对上次住院产生了质疑。唉,她目前在你的身边吗?难道你没有看出她有反常的表情吗?” 李萌萌赶紧摇头:“不,我并不在家,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产生疑心。” “那你在哪?” 李萌萌迟疑一下,最终没有向刘晓光讲实话,而是掩饰道:“我在我妈妈这里住。” 刘晓光一听她已经不住那栋豪宅了,而是把空间完全留给了前妻与李云建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但他很快克服了自己这种心理障碍,而是思忖道:“难道是你爸在她跟前说漏了嘴?” 李萌萌赶紧否定:“不可能!” 刘晓光一愣:“为什么?难道你对你爸有信心?” 李萌萌脱口而出:“因为我爸爸根本不在家!” 刘晓光惊疑道:“他怎么会不在家?” 李萌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赶紧掩饰:“我爸爸出差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 刘晓光愕然道:“难道是淑云一个人在家?” 李萌萌一听他那种关切的语气,不由暗生醋意:“难道你担心她会孤独吗?” 刘晓光赶紧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担心半夜没人帮她盖被。假如再弄出病来该怎么办?” 李萌萌嫣然一笑:“你就放心吧,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而我临走前又嘱咐她开空调了,就算她不盖被也冻不着了。” 刘晓光这才心神稍定:“哦,那样最好。” 李萌萌深吸一口气:“她虽然冻不着,但肯定会孤独一些,否则会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吗?” 刘晓光赶紧嗔怪道:“你不要胡说,她打电话是为了向我求证一件事而已。” 李萌萌又叹息一句:“俗话说,纸终究包不住火。看样子这件事是隐瞒不了的。” 刘晓光赶紧表示:“请你们放心,我会死不承认送她去医院的。请你们也一定守口如瓶。” “唉,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刘晓光听到她一副悲观的语气,心里不由一震,萌萌真怕自己跟淑云破镜重圆呀。 此时的刘晓光心情也是复杂的,在跟前妻未了的情况下就跟李萌萌产生了情愫。这让他困惑不已。 李萌萌听不到他出声了,便猜出他内心的挣扎,于是改变话题:“你们的工作还顺利吗?” 刘晓光终于发出声音:“我们正在南教授的领导下,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题,fast工程也许会提前动工。” 李萌萌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吗?太好了!刘大哥,恭喜你。” 刘晓光赶紧表示:“我只是一个这个团队里的无名小卒,不值得夸奖。” 李萌萌嫣然一笑:“我是在恭喜你呀,又不是夸奖你。” 刘晓光脸色一囧:“你···恭喜我什么?” “当然恭喜你有幸加入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呀。即便你无所事事,但有幸参加令中国人骄傲的工程,也是很光荣的。嘻嘻,假如做一个躺进冠军的队员,也是令人羡慕的。” 刘晓光茫然不解:“丫头,什么叫‘躺进冠军’呀?” “嘻嘻,所谓的‘躺进冠军’,当然是一点力都没出,全凭队员的努力而赢下的冠军。可作为成员之一,也会享受冠军的荣耀呀。” 刘晓光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指的是一个球队的替补队员在一分钟没上场的情况下,所在的球队赢得了冠军。那么,他(她)同样借光赢得荣誉和掌声。” 李萌萌又哈哈道:“你真聪明,理解完全正确。” 刘晓光的眼神严肃起来了,虽然明白对方是故意调侃,但依旧郑重地表示:“请你放心,我决不做替补队员,而是要做团队的主力。” 李萌萌眼神一凛:“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加油。” 刘晓光在她的鼓励下,情绪开朗了许多,浑身的血液都似乎产生了沸腾,再跟对方交***神上显得很亢奋,完全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他俩的聊天完全在一种激情和愉悦的氛围里,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时分。 刘晓光感觉到了时光的快速流逝,心里不由一惊,赶紧结束了话题:“萌萌,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李萌萌这时瞥一眼前后的走廊,除了她细柔的声音,已经是万籁俱寂了,又突然想到了病房里的老爸,只好跟刘晓光恋恋不舍地告别。 当李萌萌再次推门进入病房去面对老爸时,表情又换做了另一番情形,因为看到他还瞪圆了双眼。 “爸爸,您还没睡?” 李云建冷冷地瞥了女儿一眼:“我现在是心急如焚,怎么能睡得着?” “您担心明天的病理结果吗?” “不,我是担心自己女儿走错了路!” 李萌萌猝然一惊:“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李云建反问:“你跟谁通话这么久?” “我···”李萌萌随机应变,“我跟我妈妈。” 不料,李云建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萌萌,你还在骗我!” 第117章 争执 “没有呀。”李萌萌慌忙掩饰,“除了我妈妈,我还能跟谁聊这么久?” 李云建鼻孔一哼:“能让你久久不舍的人当然是你认为最亲近的人,但决不是你的妈妈。” 李萌萌惊疑的眼神瞪着老爸:“您是在指谁?” “当然是能勾去你的魂的人。” 李萌萌明白了老爸的意思,反倒平静了下来:“就算我交男朋友了,难道不应该吗?我之前也没有否认过。” “我当然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但必须要过问你所谓的男朋友到底适不适合你。如果不合适,我作为家长还是有发言权的。” 李萌萌心里一沉,赶紧抗议:“老爸,咱们当时可是说好了,我不会干涉您的婚姻,您也不能干涉我的幸福。” 李云建语气很强硬:“可我是你的家长,怎么可以跟你相提并论?” 李萌萌不服:“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幸福。” 李云建对女儿采取针锋相对:“我作为一名家长,有权力阻止自己的女儿沿着错误的道路上滑下去。” 李萌萌杏眼一瞪:“爸爸,在爱情道路上有对错吗?” “当然有。” “哦,请您说说看,当您把淑云从刘大哥身边夺走的时候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萌萌本意是在将老爸一军,不料李云建很干脆的回答:“从结果上看,我好像错了。所以,趁还没犯下大错之前,我要把淑云还给那位科学家。” 李萌萌大吃一惊:“我的老爸呀,难道你真要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李云建一愣:“你胡说什么?难道成全他人就是一种残忍吗?” 李萌萌使劲点点头:“就是,这对彼此双方都很残忍。” “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 李萌萌振振有词:“您如果真这样做了,会让淑云姐陷入何种地步?您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再说,您考虑过自己失去淑云姐的后果吗?您别忘了,假如您的身体真的出现万一了,不仅仅您需要她,就连咱们的公司更离不了她呀。” 李云建一听到女儿提到了公司,顿时愕然了。他李云建即便不需要肖淑云的关怀,但他辛苦半辈子创办的公司该怎么办?难道要关门大吉吗?他深知,假如自己真的倒下了,那只有肖淑云才能撑起公司这个摊子。他离得开肖淑云吗? 李云建思忖良久,才向女儿做出表态:“淑云跟她的前夫分手其实就是一个误会,只要我们把真相对她讲清楚了,她也许会重新回到那位科学家的身边。至于公司嘛,还可以交给她打理。” 李萌萌凄然一笑:“爸爸,您认为淑云姐是走回头路的女人吗?而且在您患病的情况下,她会心安理得地离开吗?” “萌萌,爸爸不能太自私,在给不了她未来的情况下而强行跟她绑在一起。” 李萌萌不以为然:“谁说您给不了她未来?以后公司就是她的未来。” 李云建心里一动:“萌萌,难道你不想继承老爸的公司了?” 李萌萌摇摇头:“我追求的不是财富,而是一份比财富更难得的真情。淑云姐只要能照顾您到终老,我是不会跟她抢公司的。” 李云建惊愕片刻,脸色陡变:“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抢她的男人。” 李萌萌心里一惊:“您难道病糊涂了吗?她现在的男人可是您呀。” 李云建迟疑一下,才解释:“我是说她的前夫。” 李萌萌俏脸一红:“您···都知道了?” 李云建鼻孔一哼:“我已经看到了他的来电显示了,却没有料到你俩通话这么久!唉,从之前你的行为和举止上看,我早该料到这一点。” 李萌萌的表情逐渐平复下来,与老爸坦然面对:“没错,我就是爱上他了。” 李云建心里一沉:“他爱你吗?” “他如果对我没有感觉的话,会跟我聊这么久吗?” 李云建不禁感叹:“是呀,又是他主动给你打电话,而且还很急。” 李萌萌迟疑一下,最终没有把刘晓光反映的情况向老爸讲述出去。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李云建一看女儿沉吟不语,便换做一副无奈的表情:“丫头,难道你真认可刘晓光了吗?” 李萌萌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女儿已经义无反顾了。” 李云建双眼一眯:“假如我坚决不同意呢?” 李萌萌毫不退让:“爸爸,您改变不了女儿的决定。” “老爸也许说服不了你,但假如向刘晓光施加一点压力呢?” 李萌萌脸色一沉:“爸爸,您已经抢走了他的幸福,难道还要剥夺他重新获得幸福的机会吗?” 李云建的脸色亦相当凝重:“老爸想把原来的那份幸福还给他。” “您又来了,这对淑云姐是不公平的。” “哼,你真是为淑云着想?” “不,我是为我自己着想。为了刘大哥,我宁愿不跟她争公司。” 李云建一副悲伤的神色:“丫头,难道你为了一个比你大二十岁的中年男人而放弃公司的继承权吗?” “是的。我跟别的女孩唯一的区别就是重感情而轻物质。” “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呀?” “爸爸,我是您的唯一女儿不假,但您并不是只有我唯一的亲人。” 李云建疑惑道:“你指谁?” 李萌萌反问:“难道您没把淑云姐和宁宁视作亲人吗?” 李云建的脸色又变了颜色:“难道你想让老爸的产业落到外人手里?” “她们不是外人,假如您继续把她们视作亲人,那她们就会把您视作亲人。” 李云建浑身有些颤抖了:“看样子你真要不惜以公司做代价而阻挠淑云重新回到刘晓光身边了。” 李萌萌凛然一笑:“爸爸,我知道您苦心经营公司,就是想为女儿打下一片江山。可是,女儿的世界并不是一片江山,而是要活出自己的价值。” “你的价值是什么?” “我是学医的,自己价值就是为千万患者解除痛苦。当然,这是从事业层面上的。至于私人生活方面嘛,我希望自己通过感情上的付出,能给一位科技工作者一份精神动力,激活他的创造性,让他的价值无限闪光。” 李云建黯然苦笑:“丫头,你真跟现实的女人格格不入。人家都活在现实中,而你却活在理想中。” “是的,我的性格确实很另类。假如现实让人骨感,而理想却让人丰满。那我为什么不活在理想中呢?” “唉,我也许真说服不了你了。” “爸爸,我希望您也别去说服刘大哥。” “爸爸对他有愧,真的没有资格对人家指手画脚。不过,我还是应该跟淑云谈一谈。她跟你可不同。” “是的,我俩确实不一样。她活得很现实。但她也不是一个负心的女人,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您。” 李云建悲情道:“假如爸爸活不多久了,她不离开爸爸也不行···” “爸爸!”李萌萌不由失声打断,“也许您的病仅仅是一场虚惊呢?” “我也希望是一场虚惊,但凭我的预感,我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李萌萌眨了眨侥幸的眼眸:“就算做最坏的打算,您真的患癌症了,但癌症并不等于绝症呀。现在的医学发展很快,而您又不差钱,完全可以维持住自己的生命呀。” 李云建沉吟不语,心里充满了矛盾。 第二天,李云建醒来后,打算下床活动一下,因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果,他今天必须要出院了,所以要让自己保持一种良好的状态。 当他翻身下床后,把被子盖在睡在床边的女儿身上。显然,女儿年龄还小,昨晚陪了大半宿的情况下,上下眼皮直打架,在他的坚持下,才躺在病床边睡下来。如今酣睡正香。 李云建拉开了窗帘,瞭望窗外的春色,不由对自己的生命又焕发了憧憬,曾经想放弃肖淑云的念头,又不知不觉收回来了。在他看来,自己事业有成,没有理由不享受快乐的生活,而肖淑云就是他的幸福一部分。可他做梦没有想到,肖淑云已经对他产生了动摇。 原来,肖淑云通过跟网友聊天,产生了极大的困惑,虽然没有在前夫那里证实什么,但她是一个极其有头脑的女子,必须要把这件事弄一个水落石出。于是,她决定再去安国医院问个清楚。 由于李云建父女都不在家,她俨然就是这栋豪宅的女主人,并且单独享受那辆公车上下班。 今天,她一钻进那辆准时接她的汽车,便吩咐司机:“小郑,送我去安国医院。” 小郑一愣:“难道您身体不舒服吗?” 肖淑云微微摇头:“不是。” “那您去医院干嘛?” 肖淑云横了多嘴的司机一眼:“我要去看一个熟人不可以吗?” 年轻的男司机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开车上路了。 由于又逢交通早高峰,司机之前又准备不足,于是这辆车就像蜗牛一样,一路上停停走走。 肖淑云没有料到从李云建的家到安国医院的这条路线如此拥挤,也不禁想到当初自己被送医时,这一路上会遭遇什么的情况。那位网友向她介绍的那一段段话还历历在目,让她简直难以想象,就凭一个电台广播,就可以让一辆堵塞的汽车从密集的车流里突出重围吗? 由于她现在很健康,自然不需要求助电台,但她一路上都聆听着汽车里的广播,但难以捕捉到已经时过境迁的信息。 经历一番艰苦的辗转,司机终于把汽车停到那家医院的门外了。 肖淑云还没下车,便通过车窗仰望到了悬挂在大楼门厅上了几个金闪闪的大字。不久前,自己就是在这里获得了新生。如今,她旧地重游,心里别有一番感慨。 第118章 预料中的噩耗 司机看出她的情绪异常,便试探提醒:“肖经理,这里不能长久停车的。” 肖淑云“哦”了一声,便平复心态开门下车。 “小郑,赶紧把车开到停车场吧。” 当肖淑云感觉这辆车已经挡了人家的车道,便赶紧命令司机把车开走。 司机一边重新启动汽车一边朗声向她表示:“肖经理,我在停车场等您。” 肖淑云无心回复司机,而是完全把心思投入到安国医院的大门口,她只记得自己是在李云建的搀扶下走出来的,却浑然不知怎么进去的,通过网友的讲述,这里似乎曾经有过前夫的身影。 她并没有急于走进去,而是徘徊在门外左顾右看,当发现一个摄像头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这时早已是春暖花开了,tb流感疫情也已经翻篇了,这家作为收治tb流感的定点医院也不像平时那样门庭若市了。 肖淑云还记得自己就医的日子,很快找到医院的负责人,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因为她曾经是该医院的患者,所以医院方面欣然满足了她的请求。 时隔多日,肖淑云终于在医院的监控室里搜到了那一天通过医院门外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当看她看到前夫把昏迷的她从汽车里抱出来,放在相迎的担架车上,并在医护人员的协助下,满脸焦急地拥住担架车进入门里的画面时,双眼不禁湿润了,接下来的画面逐渐模糊了,但已经不重要了。 安保负责人一看她流泪了,注意力已经不在监控画面上了,便试探询问:“美女?还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服务?” 肖淑云醒悟过来,当即请求:“请您再把刚才那一段回放一遍。” 安保人员二话没说,又把刚才那一幕重新播放··· 肖淑云则趁机利用手机把那一幕拍摄下来。 肖淑云走出医院后,显得特别的压抑,之前种种蹊跷的迹象都得到了证明,在内心感叹的同时,又对于李萌萌刻意的隐瞒而茫然不解。这个丫头到底为什么?难道她真成心让自己做她的后妈吗? 肖淑云作为一个精明的女人,完全可以理解前夫和现男友的欺骗,但实在读不懂李萌萌的意图。 不过,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因为李云建不在,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等她去料理呢。当她走到停车场,并在司机的殷勤下,钻进了为她打开车门的汽车··· 再说医院方面,李云建终于等来了结果。这是意料之中的噩耗——他已经是胆囊癌晚期了。 当他亲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诊断书时,双手不禁颤抖了,感觉它无比沉重,俨然就是死刑判决书。 李萌萌正陪在他的身边,也被眼前的残酷现实给震撼了,尽管她感觉天就要塌了,但不得不顾及老爸。 “爸爸···咱们马上住院动手术···您肯定会战胜癌症的···” 李云建经过短暂的狂风骤雨之后,又逐渐恢复了平静,觉得自己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不能被一纸诊断书就彻底打倒了,面对女儿抽泣,淡定地伸手擦拭她那噙满泪花的眼角。 “萌萌不要难过,爸爸不会被病魔打倒的。咱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程大夫就站在他的跟前,一听李云建要走,便露出一丝忧虑:“您的病已经到晚期了,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都可能倒下呀。” 李萌萌心里一颤,赶紧拽住他的胳膊:“爸爸,就听程奶奶的话,继续住院吧。” 李云建微微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已经出来三天了,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我呢。” 李萌萌急道:“爸爸,公司有淑云姐帮您盯着呢,难道还不放心她吗?再说,任何事情都没有您的健康更重要。” 李云建黯然苦笑:“假如用所有的身外之物来换回我的健康的话,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接受。可是,我的健康已经消失了,既然如此,还是珍惜目前还拥有的一切吧。” “爸爸,只要您不放弃,健康还会回来的。” 李云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并轻轻摇头:“傻丫头,不要太天真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爸爸···您要有信心呀···” 李萌萌情不自禁地把脑袋扎在老爸的怀里。 程大夫看不下去了:“李总···听萌萌的话,赶紧住院吧。” 李云建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一边平静地向程大夫表示:“我现在还不是住院的时候,必须先把公司和家里的事情安排好。” 程大夫思忖一下,然后点点头:“也好,但您一定要尽快过来住院。” 李云建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出医院的大门时,不禁抬头仰望一下天空,上午的艳阳格外绚丽。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摆脱女儿的手,然后大踏步走下医院的台阶—— 李萌萌一愣,便知道老爸不想被当做病号看待,便迈起急促的步伐紧跟上去。 他俩分别上了那辆豪车。当然,李萌萌坐在驾驶的座位上。 “爸爸,咱们回家吗?” 李云建点点头:“现在淑云一定在公司里,咱们先回家,等她回家再商议。” “您要跟她商议什么?” “我要听听她的意见。” “您决定要把真实情况告诉她了?” “傻丫头,你觉得还隐瞒得住吗?不过,我会由她做出决定。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要对她公平一些。” “好的。” 李萌萌开车径直送老爸回到了豪宅里。 李云建一回到家里,就走进了书房。 李萌萌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公司,要通过电脑参阅公司各方面的数据,便趁机讲道:“爸爸,您先忙着。我要出去一趟。” 李云建连忙一回头:“你要去找刘晓光吗?” 李萌萌黯然摇摇头:“您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吗?” “那你出去干什么?” “我先回一趟学校,然后买点菜,中午还要一起吃饭呢。” “那好,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李萌萌开车离开家后,并没有去她的学校,而是径直奔向了老爸的公司。原来,她已经预感到肖淑云可能知道了当初被送到医院的真实情况,于是要抢在老爸之前,跟她彻底地交流一下。 由于她是老板的女儿,一进入运达商贸公司,便畅通无阻地赶到了肖淑云的办公室。 肖淑云正在埋头处理文件,当听到房门的响动,猝然一抬头,却发现李萌萌已经迈进来。 “萌萌,你怎么来了?” 李萌萌歉意一笑:“淑云姐,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吧?” 肖淑云向她投去惊疑的眼神:“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李萌萌不经肖淑云相让,便主动坐到了她的对面,并开诚布公:“淑云姐,请放下你手头上的工作,咱们姐俩要认真地谈一谈。” 肖淑云淡然一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特意过来向我解释的。” 李萌萌坦然道:“我知道你正在调查当初被送到安国医院的真相,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同时还要告诉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肖淑云并不清楚李云建的身体会出现大问题,还以为李萌萌只是想解释单纯的一件事,于是微微冷笑:“我已经知道一切了,因为我刚从安国医院回来不久。” 李萌萌“哦”了一声,同时质疑:“你从安国医院只能了解你被送医的情况,但你却没有去建安医院,能知道我老爸的情况吗?” 肖淑云露出惊诧的目光:“你爸爸怎么了?” “他刚从建安医院回到家里。” 肖淑云腾地站了起来:“难道他没有出差?” 李萌萌点点头:“没有,但却在建安医院住了三天。” “难道他身体出问题了?” “是的,而且出现大问题了。” 肖淑云露出急切的眼神:“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胆囊癌!” 肖淑云先是浑身一震,随即平静下来,同时向李萌萌提出质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萌萌泛红了双眼:“我会拿自己的亲爸生命和健康开玩笑吗?” 肖淑云浑身就像被电击一样,瞬间跌坐回座位上。 李萌萌这时从自己随身女包里取出那张报告单,并顺着光滑的桌面推给了对面的肖淑云。 肖淑云的手有些颤抖了,但无法压抑内心的疑惑,最终拾起了那张报告单···· 上面的数据让她的有些目眩,在使劲眨了眨眼睛后,还是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肖淑云那只手一软,报告单滑到了桌面上,但她一副悲哀的目光投到了李萌萌的脸上:“萌萌···快告诉我···你和他是联手欺骗我呢···对不对?” 第119章 谈心 李萌萌凄然道:“我们会开这种玩笑吗?请你理智一点好不好?” 肖淑云依旧难以置信:“怎么不可能?当你们预感到之前的事情快败露的时候,就合伙编造这样一个理由,就怕我会回去找晓光···” “淑云姐!” 李萌萌激动地站起来:“你把我和爸爸看成什么人了?其实,之前对你的隐瞒也完全出于为你的感受,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我,爸爸还有刘大哥都希望你能快乐,怎么会让你承受沉重的负担呢?” 肖淑云鼻子一酸,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赶紧从桌面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去擦拭双眼,同时向李萌萌一摆手:“你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李萌萌一看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如同刀绞,但为了顾全大局,她只能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慢慢坐回去。 “淑云姐,我现在就向你解释一下当初隐瞒你时的初衷。” 肖淑云没有再发声,就等于了默许。 李萌萌于是就把当初所发生的经过都详细向她讲述一遍。其中包括刘晓光亲自来公司恳求李云建的情况。 肖淑云默默地聆听着,泪水也默默地流着,在她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思绪彻底乱了。 李萌萌讲完了一切,一看她还在默默地流泪,便进一步解释:“刘大哥心里虽然还爱着你,但也不想通过为你挺身而出而做任何的要挟。因为他知道他无法照顾好你,还不如放手让你得到能够满足你幸福的男人。他如今正在全心投入到国家一项超级工程中,已经不能做一名好丈夫或者是好父亲。所以,你要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默默流泪的肖淑云终于发出了声音:“我真的好傻···他其实一直没有疏忽我···都怪我不知足···最终痛失了他···” 李萌萌心里一颤:“难道你后悔跟他离婚了?” “我是后悔了。不过,我知道已经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 “因为你爸爸目前已经离不开我了。” 李萌萌不由长出一口气:“淑云姐,听你这么一说,我会为爸爸感到高兴,不枉他疼你一回。” 肖淑云迟疑一会,不由试探道:“你之前是不看好我和你爸爸的,可在我患病后,为什么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李萌萌反问:“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李萌萌于是回忆道:“本来我是要成心拆散你和爸爸好的,当你那天早上突然发高烧,并头脑不清楚时,我并没有召回刚刚离家不久的爸爸,但却给你的前夫刘大哥打去了电话。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他一个机会,争取把你的心重新拉到他的身上。他接到我的电话后,显得很焦急,很快开车带着一名同事赶来了。在送你去医院的路上,我看到他担心急了,尤其在堵车的时候。我不由心生感动,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真是有情有义,居然对已经离婚的前妻能如此重情,真是太不简单了。后来,他的同事向我介绍说,他们目前正在从事一项世纪超级工程,如果能实现这项工程,势必会让中国的天文领域研究走到世界的前列。凡是能参会这项工程的科研人员都是国家英雄。我当时对刘大哥由怜惜到仰慕。后来···我俩就越走越近。我既然爱上了他,当然不希望你和他能破镜重圆,再受我妈妈的影响,我才决定成全你和爸爸。” 肖淑云听完了李萌萌的讲述,不由黯然道:“你现在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都告诉我?” “我并没有永久隐瞒你,因为你终究会发现事情真相的。其实,我们当时隐瞒你,也是为你好。因为你身体刚刚康复,精神上不能承受任何的波动。” “你觉得我现在就能承受了吗?” “不管你能否承受,但现在已经隐瞒不住了,所以,为了让你不费劲脑筋猜疑,还不如把所有的真相公开为好。” 肖淑云鼻孔一哼:“你觉得晓光已经接受你了吗?” 李萌萌的态度显得很诚恳:“我不知道我和他会不会走到一起,但我必须争取一个过程。” 肖淑云迟疑一下,才好奇道:“什么过程?” “我要用我的爱去鼓励他全心投入到能让我们中国人扬眉吐气的超级工程上。我希望他的自身价值能在这项宏伟的工程里闪光。” 肖淑云心头一震,立即取出自己的手机,并打开了从医院里录制的那段视频,然后递给李萌萌过目。 李萌萌接过来,只瞥了一眼,便发现视频里有自己的身影。当然,刘晓光满头大汗把人事不省的肖淑云抱出汽车,并放在担架车上的过程才是整个视频的特写。 李萌萌看完了视频,又把手机还给了对方,并淡然一笑:“原来你亲自去医院调查了,真是有心了。” 肖淑云的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她:“萌萌,难道你没有从视频里看到些什么吗?” “我是亲历者,还需要事后看视频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哦,那你说说看?” “你不就是想证明刘大哥心里还有你吗?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 “他的心里岂止有我?而是非常在意我的生死呀。” “可他最终还是对你放手了。” “是的,他既然把救我的功劳都算在你爸爸头上,目的是对我放手。但他心里真能放得开吗?还有,当他得知你爸爸身患绝症时,还会心安理得地不管我吗?” 李萌萌脸色一变,几乎失声道:“淑云姐,难道你想让他对你揪心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平静地解释:“如今刘大哥在我的鼓励下正在全心投身在国家超级工程中,并对我逐渐产生了感情。当然,这些都在你获得了他给予不到的幸福前提下。当他得知你的感情很快没有了依靠,会让他怎么办?难道要对我负情吗?对于一个搞高端科研的科学家来说,如果把个人的感情撕成两半,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难道你愿意他因为个人感情问题而在事业上一事无成吗?” 肖淑云冷然的目光:“你真是为他着想吗?” “当然。为了他,我不会计较任何个人得失” “既然你不计较个人得失,难道就不能让一让吗?” “我不能让。” 肖淑云一愣:“你还是放不下。” 李萌萌摇摇头“你错了。我假如对刘大哥放手,不仅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他同样是残忍。” “是吗?难道他在感情上真的离不开你了吗?” “未必如此,但他会在感情上遭受波动。” “为什么?” “因为他之前感觉自己满足不了你的所需,所以把你送到医院后,又去恳求我爸爸。在他看来,只有我爸爸才能满足你一切。而我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让他很清楚,即便还没对我产生很深的感情,但起码在我跟前没有压力,而是充满动力。虽然你是他的最爱,但他怎么能心安理得接受你离开我那位身患绝症的老爸,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呢?其实,即便他真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些,但跟你在一起还是会有压力,因为你是一个望夫成龙的女人。” 肖淑云心里一沉:“难道我望夫成龙不对吗?” “这要分对谁,如果去要求一个搞科研的男人来说,也许会适得其反。你可以想一想跟他这些年来,感觉到他带给你幸福了吗?” 肖淑云又反问:“难道他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压力吗?” 李萌萌摇摇头:“我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并让他永远都感觉得到无论在任何时候总有一个女孩正在不远处关怀着他,支持着他。” 肖淑云眼睛湿润了:“萌萌,我在你的面前真是无地自容。我现在相信,只有你才配得上他。” 李萌萌心里一动:“那你呢?” 肖淑云叹了一口气:“既然命运把我推给了你的爸爸,那我只能义无反顾地跟你爸爸相濡以沫。” 李萌萌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了:“淑云姐···谢谢你···” 肖淑云这时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你是开车来的吧?就带我回家吧。” 李萌萌点点头:“好的,我爸爸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在回家的路上,李萌萌一边开车一边试探询问:“假如我爸爸劝你离开他,你会怎么应付?” “我当然会向他表达永不离开的决心了。” “假如他向你主动讲明当初你被送医院的真相呢?” 肖淑云淡然一笑:“我会对他说,我跟宁宁爸目前只有亲情,但那份爱早就不存在了。” 李萌萌不再问什么,但那张俏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当肖淑云走进别墅时,李云建刚刚在书房里忙碌完出来,一看到肖淑云回来了,心里不由一动:“淑云,你怎么回来了?” 肖淑云抬起小手一指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到午休的时间了。” “可你怎么回家了?” “因为我知道你在家里。” “谁告诉你的?” 肖淑云一副嗔怪的眼神:“看你问的?除了萌萌,还会有谁?也是她开车送我回来的。她也马上进屋了。” 李云建心里一紧:“她去公司找你了?” 肖淑云表现一副平静的表情:“是的。”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把你的患病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 李云建的表情顿时呈现一副悲情,并且呼吸也被压抑住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肖淑云的双眼湿润了,“既然我爱的男人不幸遭遇厄运,我只有跟他一起扛着。” 李云建鼻子一酸:“你···你真是这样想的?” 肖淑云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老李,难道你怀疑我的感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我还没发生什么···我不该把你绑架在一起。” “我已经住在这个家了,生病时又是由你和萌萌照顾着,这些还不能说明我俩发生了什么吗?” “淑云···我想给你幸福···恐怕做不到了···” 肖淑云的眼神一变:“你还记得当初对我是怎么信誓旦旦的了?难道现在反悔了??” 李云建不由苦笑:“我怎么会反悔?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呀!” “难道你没有自信了?” “我恐怕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你让我怎么有自信?” “不!”肖淑云变得激动起来了,“你不是自我标榜为一个成功的男人吗?岂能被一点病魔打倒呢?” 第120章 会议 李云建黯然苦笑:“长在我身上的岂止是一点病魔?它可是夺人性命的恶性肿瘤呀!” 肖淑云不以为然:“肿瘤又怎么样?现在医学发达了,你知道有多少已经被医生判死刑而奇迹生存的肿瘤患者吗?” 李云建垂下了脑袋:“我不否认有人能创造生命的奇迹,但既然被称为奇迹,就不是极为罕见的,甚至的可遇而不可求的。” “老李,你是一个很乐观自信的男人,即便目前公司遭遇困境和挑战,你都可以从容应对,难道会被肿瘤吓倒吗?” 李云建心头一震,又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神凝视着给予他激励的美丽女子。 肖淑云款步走到他的面前,把额头靠在他的肩窝上,并发出动情的声音:“无论上天给我们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共同迎接命运的挑战。” 李云建面对她靠上来的娇躯,内心不禁百感交集,合拢双臂把对方紧紧抱在怀里。 后进屋的李萌萌目睹这一幕,也情不自禁地模糊了双眼。 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肖淑云首先打破了沉寂:“老李,赶紧去住院吧,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李云建眉宇间露出了犹豫:“现在公司面临巨大的困境,我担心你的压力太大呀。” 肖淑云淡然一笑:“只要有你在背后鼓励我,我一定会克服重重困难,并最终把一个运行良好的运达商贸公司交到萌萌的手里。” 李萌萌听罢,立即放下手里的饭碗,并坚定自己的态度:“公司是您们二位的,并凝聚了您们的辛苦,我是不会接受的,并且我对经商根本不敢兴趣!” 李云建已经了解女儿的态度,并知道女儿的性格很倔,更不方便在肖淑云面前深劝她,只能保持缄默。 肖淑云还是最在意李云建的病情,等他们父女俩不做声了,便继续劝李云建立即住院做手术。 李云建望着肖淑云那副关切而焦虑的表情,心里顿时一热,但不得不告诉她:“我必须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了才能住院呀。” 肖淑云欣然同意:“那好,我立即通知同事们明天开会。” 李云建点点头,并把目光转向女儿:“萌萌也跟着参加吧?” 不料,李萌萌摇摇头:“我又不是您们公司的人,没有必要参加。” 肖淑云赶紧劝道:“萌萌不要任性,这个会议你必须参加。” 李萌萌一愣:“可我不是您们公司的人呀?” “可你是公司的家属,就算从法律上,你也不能等闲视之。” 李萌萌则继续坚持:“我虽然是爸爸的女儿,但并不是遗孤,没有必要准备所谓的‘后事’,因为我坚信爸爸肯定能吉人天相。” 李云建把脸一沉:“萌萌不要固执,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难道你让你的老爸最后死不瞑目吗?” 李萌萌一听老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含泪默许了。 第二天,运达商贸公司的全体员工大会在公司大楼的会议厅举行了,李萌萌第一次见到公司里这么多的员工,心里不由一动,老爸的公司规模还真不小。只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迷茫。显然,他们都搞不懂老板为什么会临时开会,而且就连老板的女儿也参加了。 这场会议由肖淑云主持,首先由对公司上个月运行情况做了总结,她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公司业务情况展开的,在李萌萌看来,她具有很强的业务水准,不由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肖淑云做完总结之后,便话锋一转:“现在请李总部署公司下一步的工作。” 员工们一听老板要开始讲话了,便不约而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云建望着台下数十双熟悉的眼神,不由湿润了双眼,面对这些精英,他真可谓百感交集,刚要开口说话,但觉得嗓子像被堵上了一样,哽咽得放不出声来,不得不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大口灌下去一口。 员工们感觉一向雷厉风行的老板有些失态,不由彼此面面相觑,会场顿时呈现一丝沉寂。 李云建经过情绪的调整,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脑子之前想要说的话已经忘记一大半了,最后侧脸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李萌萌因为老爸失态了,也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他。 李云建趁机用手一指女儿:“这位是我的女儿萌萌。大家都认识吗?” “认识!” 虽然李萌萌最近一年没来过来公司,但在座的都是拥有三年以上工龄的老员工,不仅熟悉李萌萌,更熟悉李云建的前妻杨兰亭。毕竟,杨兰亭在公司效力的时候,李萌萌会偶尔来公司的。 李云建等到员工们的回应,便振作起精神,朗声讲道:“我因为身体原因,暂时要休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由淑云支持公司的日常工作,萌萌会代表我参与公司的事务,请大家多支持淑云的工作,也能多帮助萌萌。谢谢大家!” 员工们一听,感到无比的蹊跷,首先不明白老板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为什么会隐退,更不理解他那句一语双关的话,既然是肖淑云支持公司的工作,为什么还会由李萌萌代表他?到底公司要听谁的? 肖淑云的目光一直冲着台下,立即读出大家不解的表情,为了掩饰,便带头鼓起掌来。 员工们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不能不附和她鼓掌。 这番热烈的掌声也等于给李云建下一个台阶,否则他可能会更加失态。 肖淑云看出李云建不适合再发言了,便等掌声稀松下来,便朗声宣布会议结束。 李萌萌心情是矛盾的,听到老爸宣布自己代表他参与公司事务,就等于要掌管公司,这有些强她所难。可是,她只能默默接受这一任命,因为无法在会场上提出反对。她目前做不出来刺激老爸的事情来。 李云建仿佛如获赦令一般,等员工们陆续走出会场后,立即伸手拍了一下站起身来的女儿肩头:“萌萌走,老爸带你熟悉一下公司。” 李萌萌迟疑一下,当看到肖淑云频频向自己使眼色,便只好默默地点头。 李云建一看女儿一直没提出异议,心里很是欣慰,虽然清楚女儿并不情愿,那是她对公司还没有兴趣,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究会加深对这里的感情,并最终接受它。 李云建等女儿同意后,又把目光转向肖淑云:“淑云也跟我一起陪萌萌转一转吧?” 肖淑云含笑婉拒:“我还要谈两位客户,就不能陪你们了。” 李云建只好同意:“好吧。” 李萌萌在老爸的引导下,又对运达商贸公司各个部门进行了逐一巡视,当遇到那些员工时,老爸不忘讲一些请他们帮助自己的客套话,对方也自然唯唯诺诺。可对于她来说,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就像浑浑噩噩走过场一样,等巡查结束时,老爸问她还有什么印象时,她居然连连摇头:“爸爸,对不起,我全都忘了。” 李云建看出女儿的拘谨,不由苦笑道:“丫头,这可是咱家的公司,你以前又不是没来过,到底紧张什么?” 李萌萌摇摇头:“我不是紧张,而是感觉陌生。这里压根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李云建思索片刻,不禁黯然了:“唉,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呀。我当时真后悔把你宠得太任性了,让你去学什么中医呀?真应该让你学习商业管理,并早点让你熟悉公司的一切。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亡羊补牢’,你一定要上心呀。” 李萌萌等跟着老爸进入他的办公室,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终于向老爸吐露自己的想法:“爸爸,中医学是中国的传统文化,我希望把这种传统文化继承和发扬光大,这难道有错吗?所以,我不能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李云建愕然道:“什么叫‘身外之物’呀?” “您的运达商贸对我来说不就是身外之物吗?” 李云建眼睛不禁湿润了:“闺女,爸爸知道难为你了,但爸爸不能眼看自己的家业无人继承呀···谁让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了?” 李萌萌心里突然一动:“爸爸,女儿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云建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您可以让淑云姐帮您生一个孩子。她才三十多岁,生个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李云建思忖一下,便缓缓摇头:“不行,我的身体已经垮了,公司运行情况又不十分景气,所有的压力都压住淑云身上,她怎么可以怀孕呢?” 李萌萌思忖一下,又向老爸建议:“她只比女儿大十多岁,完全能做您的接班人呀。再说,配偶继承公司一切又不是不可以。” “可是爸爸希望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应该由咱们李家的骨血来继承。” 李萌萌不由叹了一口气:“唉,爸爸真是老脑筋呀,这样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李云建顿时向女儿露出嗔怒的表情:“你怎么这样对你老爸讲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您想听一听女儿的道理吗?” 李云建只好点头:“那你就说说看。” 李萌萌首先质疑:“现在您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儿女。甚至想通过自己的创业为女儿打下一片基业,并以此来振兴自己的家族,对不对?” 李云建赶紧表示:“这岂止是我个人的想法?那些民营企业家甚至的所有的父母都想这么做。” “您错了,有些企业家就不这样想,甚至是世界首富。他们宁愿在自己百年之后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献给国家或者慈善事业。” 李云建显得很吃惊:“真有这样的企业家?” “当然有了,而且不止一个两个,而是有很多!” “难道他们没有自己的儿女吗?” “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个儿女呢?” “难道他们的儿女是败家子吗?” “也不是,他们的儿女也忙于自己的事业,虽然没有他们大,但也会有所成就,就像女儿一样。” 李云建茫然不解:“既然是这样,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呀?” 李萌萌并没有先回答,而是反问:“爸爸是一个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男人,想必懂得富不过三的道理吧?” 李云建脸色微变,不由沉吟起来。 李萌萌一看老爸的情绪产生了变化,便趁机讲道:“作为一个富二代或者富三代来说,父辈或者祖辈留下的家产就好像是一个毒瘤,让他们失去了奋斗的动力,而每天安于享乐,并且把这种骄奢糜烂的生日影响到下一代身上,如此一来,上一代留下的家底,无论有多么雄厚,也会被败光的,而他们的后人就可以穷困潦倒,在日益激烈的社会竞争中被淘汰。” 李云建终于发声:“我不同意你的想法,也有的继承者让自己的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的。” 李萌萌淡然一笑:“当然有,但那笔家产始终是一个引诱人失去奋斗精神的毒瘤,即便不在下一代身上发生,也可能发生在下下一代身上。它可能有一个漫长的潜伏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发。” 李云建不以为然:“丫头,你说得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李萌萌显得很耐心:“爸爸,我再为讲一讲以前的历朝历代吧,那些皇族的继承者就连祖宗留下的江山都可以丢弃,甚至落一个悲惨的下场。您是懂历史的,无论那些开国皇帝是如何睿智,但他们的子孙后代的命运恐怕不如普通老百姓呀。这都是他们留下的富贵和权势害了自己的后代呀。” 第121章 立下遗嘱 李云建听女儿讲起历史了,自然会想到那些末代之君的下场,不禁毛骨悚然。 沉吟片刻,他又提出异议:“丫头,你列举上面的例子不准确。咱们公司只是一个民营企业,并不是那些野心家要窃取的江山呀。最后大不了千金散尽,也不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呀。” “爸爸,可道理都是一样的呀。” 李云建固执摇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对于我来说,一代人不管三代人的事,只要让我自己的下一代过上好日子,就可以让我最后瞑目了。” 李萌萌鼻子一酸,便勉强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干脆拿自己做出了比方:“就拿女儿来说吧,假如真继承了爸爸的公司,那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一个小富婆了,恐怕巴结的男人会很多,也会让女儿在个人问题上迷失了方向,也许真的会找一个只图女儿的财产而不是爱女儿的男人。结果是,他要么直接把女儿所继承的公司败光,要么就是等到了下一代。因为女儿的下一代因为有不劳而获的资本也丧失奋斗的动力,彻底成为啃老族。女儿也因为爸爸这份产业的拖累,也不得不放弃了自己所钟爱的中医事业,成为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并最终会耽误自己的幸福并毁了爸爸一生的心血。” 李云建显得不可思议:“照你这样一说,老爸的产业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 “差不多吧,有时候所谓的财富就像一把双刃剑,会让人的意志消磨殆尽。所以说,有许多家长以为给了自己儿女很多家产就是爱儿女。却殊不知这样做会豢养很多啃老族,最终成为社会的蛀虫,真可谓是误国误民。对于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家长来说,应该教给自己的儿女一身生活的本事,而不是给予他们好逸恶劳的资本,这才会让他的后代在社会日趋激烈的情况下而利于不败之地。” 女儿的一席话简直令李云建有一点毛骨悚然了,内心纠结了好一会,才黯然苦笑:“丫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你却不肯接受,这让我的公司今后该由谁掌舵?” “当然有淑云姐呀,我觉得她是最好的人选。当我看到她在开会时的人心所向,就知道掌管公司非她莫属。” “可是···她只是一个外人呀?” 李萌萌脸色一变:“爸爸,她是您的爱人呀,怎么算是外人?” “唉,就算我俩能够结婚,也仅仅是半路夫妻。你要清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呀。” “爸爸,您这样形容夫妻关系是不公平的,夫妻彼此之间应该懂得珍惜才对,难道您不认为爱情更胜于亲情吗?” 李云建的眼神湿润了:“萌萌,也许你会这样以为,也可以把那位科学家看得比你老爸更重要,但我却觉得只有跟自己有血缘的亲人才是最该珍惜的。” “您错了!”李萌萌泛红了双眼反驳道,“您可以对爱情这样理解,但爱您的人却不会像您想的那样,她无论在您处于任何地步,都在默默地祝福着您,担忧着您,并时时刻刻为您心痛。” 李云建愕然了:“你是说淑云会对我这样?” “对于淑云姐,我并不好说,但起码我妈妈就是这样。我相信她目前心里比谁都不好受。” 李云建嘴巴抽动了几下,这才黯然道:“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李萌萌赶紧表示:“既然这样,难道您还想对不起另一个跟您同甘共苦的女人吗?” “萌萌请放心,我不会亏待淑云的。” “您把我看作比她重要,就等于亏待她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把公司彻底继承给她?” “这我不管,但她起码是最适合接管公司的人选。不过我认为,只要她能把您照顾好,并维持好公司,那她就有资格拥有您的一切。” 李云建又不禁陷入了沉思。 尽管李萌萌和肖淑云接二连三劝李云建住院,但李云建还是以未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为由,向后拖延了几天。有一天,他把公司的法律顾问张律师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李总,到底有什么急事召我过来?”张律师一风风尘尘走进李云建的办公室,就急切地询问。 李云建首先让他先坐下来,然后略带歉意:“不好意思,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叫回来。” 张律师表示不介意:“没事,我私人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也正打算返回北齐呢。” 李云建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我督促你快一点回公司,就是有一件事情拖不起了。” 张律师显得很好奇:“哦,到底是什么急事?您要跟谁打官司吗?” “不,我要委托你立一个遗嘱。” “立遗嘱?为谁立?” “你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当然是为我立呀。” 张律师先是一怔,随即赔笑道:“李总您开什么玩笑?像您这么大的年龄还属于英年呢。” 李云建一副凛然:“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等把遗嘱立好了,就要去住院了。” 张律师脸色一变:“您···您患了什么病?” 李云建很平静地回答:“胆囊癌!” “啊···怎么会这样?” 李云建仰头叹息:“这也许就是命运。它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贫穷,年轻还是年老,该来的总会来。” 张律师也逐渐平静下来,赶紧劝慰:“李总不要难过,现在医学发达了,也许这种病能够被战胜呢。” “没用的。”李云建摇摇头,“我这几天已经查阅了大量关于这种病的资料,医学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死亡率是很高的。” 张律师鼻子一酸:“李总要乐观一些,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我当然很乐观,否则就不会平静地坐在这里跟你商量遗嘱的事情了。” 张律师不由摇摇头:“我劝您最好不要立遗嘱。” 李云建一愕:“为什么?” “因为您只有一个女儿呀,即便没有遗嘱,她也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李云建又苦笑摇摇头:“唉,我的那个宝贝女儿说啥也不肯继承公司。我只能立一个遗嘱了。” 张律师思忖道:“既然萌萌不要,您莫非是把公司继承权交给您的前妻或者是现任女朋友?” 李云建心里一动,立即试探道:“你觉得这样做可以吗?” 张律师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有很多的老板把遗产交由自己的遗孀继承的,她们甚至会成为超越儿女的第一继承人。” “哦,这样的例子很多吗?” 张律师诡谲一笑:“您想必听说有很多花季女孩嫁给年迈的富豪的故事吧?” 李云建点点头:“嗯,前几天,我还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样的消息。” “那您说那些女孩如果不惦记继承比自己父亲年龄都大的老公的财产,会把自己的青春献给这些老头吗?” 李云建淡然一笑:“所以,我必须要把自己身后事交待清楚。” 张律师又点点头:“如此说来,您立遗嘱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李云建这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并呈递到张律师的面前:“这就是我要立下遗嘱的原稿,请你再帮我润色一下。” 张律师接过遗嘱一看,眼神顿时一变,不由失声道:“李总···您非要这样吗?” 李云建坦然点点头:“是的,你并没有看错。” “可是···运达商贸可是您半生的心血呀?” “唉,我自己最宝贵的生命都快结束了,难道还在乎一切的身外之物吗?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的所有亲人都能好好活着,并为我感到骄傲。” 张律师不禁动容,立即郑重表示:“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意见办!” 李云建在张律师的协助下,立好遗嘱的第二天,就在女儿和现任女朋友的陪伴下,住进了那家医院。 程大夫在杨兰亭的授意下,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没费任何周折就住进了一间高级病房。 肖淑云一看这间病房的设施和环境几乎跟自己之前在安国医院住过的vip病房异曲同工,便想到了李家父女对自己的轮班呵护,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就连李萌萌也对这间病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感慨:“咱们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李云建怕肖淑云会触景生情,便重重地咳嗽一声,在吸引女儿注意力时,赶紧像她使一个眼色。 肖淑云的表情并没有流落出半点异常,等安顿好了一切,便叮嘱李萌萌:“你回公司吧,这里由我照顾你爸爸就行了。” 李萌萌一愣:“你现在可是公司的主心骨呀,公司离开了你怎么行?” 肖淑云淡然一笑:“我已经把公司这段时间要做的功课都做好了,并且交给小温助理去执行。你过去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争取尽快把公司的业务熟悉了。” 李萌萌依旧坚持:“不,还是我陪着爸爸身边吧。” 李云建也感到不妥,当即表示:“我现在还处于检查阶段,根本不需要人照顾。你俩都回公司上班吧。只要你俩安心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我才能踏实在这里养病。” 肖淑云冲他款款一笑:“我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李云建纠结道:“可我不放心公司呀。” “老李,你还记得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 李云建一愣:“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什么话?” “就是上次你在安国医院病房里护理我时讲过的话。” 李云建又是不解:“你是指什么?” 肖淑云有些嗔怪道:“你当时是怎么教导我要管理好一个公司的,难道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李云建脑海里立即回忆起当初的情景,但心里还是不踏实:“淑云,现在公司可是非常时期,我怕小温和其他管理人员犯错呀。你也知道,在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如果公司走错一步,就可能完全陷入被动。” 第122章 恶化 肖淑云赶紧表示:“请你不要担心,我又不是总不回公司,会抽空回去处理一下大事。再说,小温他们如果遇到重大事情,还是会直接请示我的意见。” 李云建有些不忍了:“假如你在公司和医院之间两头跑,自己的身体怎能吃得消呢?” “没事,我还年轻,身体肯定扛得住。” 李萌萌这时摆摆手:“您们都不要争了,淑云姐还是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公司上,抽空来医院陪爸爸就行。爸爸就全交给我好了。” 肖淑云一愣:“难道你不过问公司了吗?” 李萌萌淡然摇摇头:“不了,我已经领教了淑云姐在公司的能力和魅力,把公司交给你,我和爸爸完全放心。” 肖淑云修眉微蹙:“可是···照顾你爸爸的事情就该由我这个女朋友,你一个做女儿的不太合适呀。” 李云建顿时附和道:“淑云讲得有道理。再说,我身体还行,根本用不着照顾。萌萌可以多去公司熟悉一下业务,并趁机跟淑云好好学学。” 肖淑云立即表示赞同:“嗯,趁着你还没有做手术,我和萌萌都可以投身在公司一段时间。” 李萌萌却拧紧了双眉:“这怎么行呢?爸爸住院肯定会上火的,身边岂能没有一个亲人相陪?” 李云建的态度则很坚决:“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身边根本不用人相陪。你俩都要把精力花在公司上。” 李萌萌一看老爸很犟,便知道一时说服不了,不由低头寻思对策。 肖淑云心里还牵挂着公司,在这僵持的气氛下,提出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李云建心里更不放不下公司,于是没有异议,冲她一挥手:“你赶紧回去忙吧,不用惦记我。” 肖淑云又把目光落在李萌萌的脸上:“萌萌不跟我去吗?” 李萌萌摇摇头:“你忙去吧,我要陪爸爸说会话。” 李云建这次没有坚持,而是向肖淑云点点头,表示同意。 肖淑云只好又叮嘱了李云建几句,这才转身依依惜别。 当她走到医院大门外,不由掩面哭泣。虽然她弄清楚了自己当初病危时被谁救的,但又因为李云建突发噩耗,已经让她没有选择余地了。她清楚,不管之前自己是否真爱李云建,都不得不接受命运带给她的一切。 因为李萌萌并没有离开医院,所以她无法搭乘那辆豪车,又不想麻烦那辆公车,于是打车回到了公司。 当她一迈入公司,公司的同事就接踵而至,其中有打听老板情况的,也有部门主管前来报忧的。原来,运达商贸经营情况早已经被敲响了警钟。李云建也是因为公司逐渐走下坡路而整日忧心忡忡,以至于自己的健康情况每况愈下。 肖淑云当然明白公司目前所处的危机,干脆把所有部门的主管都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当她把主管们汇报的情况做了一个总汇,吃惊地发现公司的资产已经大面积缩水,如果再经过仔细计算,恐怕会资不抵债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今后恐怕要支撑一个烂摊子。 不过,她毕竟在公司里工作多年,无论是市场的变化,还是公司的情况还是很熟悉的。目前的情况对于她来说,虽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同样也是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既然老板不在了,一切决策必须由她来做主。她此时也必须要当仁不让地掌控公司的命运了。 当然,她要想做到挽狂澜于既倒,就必须牺牲一头,那就是疏于对李云建的照顾。 李云建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又被医院迎头泼了一头冷水。原来他已经完全扩散了,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而且,他的身体情况也是每况愈下,逐渐失去自理的能力。 李萌萌这几天一直陪他做各项检查,也自然清楚老爸的病情比预想很严重,这对于她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几乎是难以承受的,而且还要每天强装笑颜去安慰老爸。 肖淑云这几天也只是晚上下班时过来探望一下李云建,但每次因为来的必须晚,也只能像走马观花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萌萌对她有些不满了,因为肖淑云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陪护老爸,可在明知道老爸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下,却不肯花费一夜时间陪护老爸,显然太不符合情理了。 她到底年轻,当着老爸的面不免埋怨起肖淑云了。 不料,李云建的脸色凝重起来了:“淑云目前无暇顾及我,这说明公司又遇到麻烦了。她每天晚上过来这么晚就说明问题。可她却无法跟我说明公司状况到底恶化到什么程度,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也真是难为她了。” 李萌萌听了老爸的话,显得很吃惊:“爸爸,难道公司经营情况不好吗?” “很不好。否则我也不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倒下了。” 李萌萌低头寻思一下,然后向老爸建议:“要不,就把公司转让出去算了。” 李云建摇头苦笑:“目前的公司困境是由市场变化而决定的,并不是经营者的失误。所以,公司无论到谁的手里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会在这个关头接盘呢?” 李萌萌的脸上写满了忧郁:“既然如此,淑云姐能把公司拉出困境吗?” 李云建思忖道:“淑云还是有能力的,但面临的挑战实在太多了。我也只能凭天由命了。” 李萌萌露出嗔怪的表情:“爸爸,您明知公司情况恶化,却还从刘大哥手里抢了淑云姐,如此的状况,拿什么给淑云姐幸福呀?” 李云建一副阴沉:“公司虽然不景气,但爸爸还是有一些积蓄的,养活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娶她的目的也是让她能以公司为家,更好地为公司效力,而不会在公司走下坡路时会跳槽离开。” 李萌萌对老爸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爸爸,您原来是想把淑云姐牢牢栓在身边,并让她做您的马前卒,这对她公平吗?您到底爱她吗?” “我当然爱她。否则也不会在她的身上平频频下功夫了。” “可是···刘大哥因为自己满足不她的幸福才忍痛放手的,您又拿什么给她幸福呀?” “爸爸不是还有公司吗?” “可是公司目前已经不行了呀。而且,您还想把我拉进岌岌可危的公司。” 李云建迟疑一下,然后解释道:“公司虽然面临很多困境,但还没有到达破产的边缘。淑云由于形象好和气质佳,在客户中的口碑又好,很有可能带领公司走出困境。我安排你去公司,其实想让你多磨炼一下,并把淑云的本事都学到手。可惜你却不对公司感兴趣。” 李萌萌不禁叹了一口气:“唉,您就是把一家兴旺的公司交到我的手里,也恐怕让我给毁了,更何况是一家岌岌可危的公司呢?” 李云建皱起了眉头:“淑云这些天一直忙于公司,这说明公司的情况变得愈发严重。可惜我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忧郁起来了,赶紧态度一变:“爸爸不要考虑公司了。我也不怨淑云姐怠慢对您的照顾了。我相信她肯定会把公司管理好,并让它重新走向复兴。” 李云建沉吟片刻,也欣然道:“我对淑云有信心!” 又过了几天,李云建的身体又有明显的恶化,甚至已经无法下床了。 李萌萌心里是无比的焦虑,立即找到了程大夫:“程奶奶,我爸爸住院多天了,经过这些治疗,怎么身体会越来越差呢?” 程大夫的办公室并没有其他人,程大夫请她先坐下,然后郑重地告诉她:“萌萌,你应该做好思想准备了,像你爸爸这样的情况,恐怕坚持不了半年了。我们医院能做的也只能是帮助他减少痛苦。” 李萌萌有些愕然了:“可我爸爸没住院之前,还像正常人一样呀?” “唉,那是他疏忽了自己的身体,而是把精力都转移到其他方面,这才让他的病情到达了最坏的程度。假如他不住院,也许会随时猝然倒下,并再也起不来了。” 李萌萌想到了老爸偷偷就医,顿时明白老爸是实在扛不住了,否则是不会来医院看医生的。想到这里,她的双眼不禁湿润了。 程大夫又安抚她几句后,才送她离开办公室。 等她回到办公室关好房门,立即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并抄起了桌案上的手机。 李萌萌浑浑噩噩走回了病房,满脸的沮丧都无法在老爸跟前掩饰。 躺在病床上的李云建一看女儿气色很差,不由心疼道:“萌萌,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萌萌赶紧摇头表示:“不,我不累。” “还说不累?”李云建嗔怪道,“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如果再这样熬下去,恐怕会累倒的。” 李萌萌强作笑颜:“我没事,您就别为我操心了,安心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 李云建不由苦笑:“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萌萌脸色一变:“爸爸···请不要胡说···” 李云建一听女儿变成了哭腔,不由暗自叹息,过了一会,突然试探地询问:“萌萌?” 李萌萌双眼一亮:“嗯?” “你跟那位科学家还联系吗?” 李萌萌的脸颊有些发烧,赶紧摇头:“没有。” “为什么没有联系?” “我···怕您不开心。” 李云建思忖片刻,突然讲道:“萌萌,我知道你目前承受很大的压力,难道不该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吗?” 李萌萌脸色一变:“您让我把您的病情通告给刘大哥?” 李云建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不可以!”李萌萌坚决摇摇头,“关于您的病情,决不能让刘大哥知道。” “难道你怕他会趁机夺回淑云吗?” “唉,刘大哥既然已经把淑云姐托付给您了,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吗?” “既然是这样,你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的工作会受到影响。他目前正在专研天眼工程,是不能分心的。” “哦,你以为他会在意我的安危?” “是的。” “因为你的原因?” “不,是淑云姐的原因。他如果知道淑云姐的靠山倒了,恐怕对他是很大的打击。” 第123章 无言的牵挂 李云建一怔:“你还是认为他心里爱的是淑云?” 李萌萌显得很坦然:“他的爱也许转移了,但淑云姐毕竟跟他是十多年的夫妻,又是他儿子的母亲,这些都是他不可能放开淑云姐的理由。” “萌萌,你是怕他重新把爱转移回淑云身上?” “不是,我是担心他会在工作上分心,甚至会出现重大失误。” 李云建脸色一沉:“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对他放手。” 李萌萌淡然一笑:“爸爸,您现在突然希望我跟刘大哥联系,就是想通过我的嘴让他知道咱们家所发生的一切吧?” “是的。”李云建点点头,“不过,我不是希望他趁机对淑云示好,而是让他关心一下你。” 李萌萌一愣:“难道您同意我跟他好了?” “我没有资格阻止自己宝贝女儿的幸福。不过,我希望看到他的态度。” 李萌萌又湿润了双眼:“爸爸的用意,女儿心领了,但女儿决不能让这件事烦着他。他现在需要心无旁骛搞科研。” 李云建愕然道:“难道你们不需要联络吗?” “当然可以,但不能给他一点压力,女儿需要给他的只能是无穷的动力。” 李云建不禁感慨:“萌萌,你真是长大了,而且是一副侠义心肠。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李萌萌低头不语,回想这些天自己因为陪护老爸而没有联系刘晓光,可对方却连一个电话也不打,根本不在意自己为什么长时间不联系他,真是够绝情的。 当她一想到这些,伤心得想落泪,但当着老爸的面,不得不把一切委屈都吞到肚子里去。 她其实想错了,刘晓光并没有忘记她,尤其是在她好些天没联系他的情况下,他的心几乎长草了,虽然摆在眼前的任务很重,但作为一个男人,即便在繁忙的工作里,也不能掩饰自己的情感,尤其在休息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不可能不出现李萌萌的倩影。 刘晓光在李萌萌面前毕竟有一点自卑,所以羞于主动联系她,即便她的身影占满了他的思想高地,但也必须忍耐,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矜持。 也许她已经厌倦了自己了呢。最后,他不得不这样想,并给自己一个放弃想念她的理由。可是,他真能做得到吗? 夜深了,刘晓光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得不坐起身,独自惆怅了半天。他这时突然产生一丝不祥预感——萌萌一直不联系自己,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他心里突生一丝恐惧,很冲动地抓起了枕边的手机,毫不迟疑地拨打了李萌萌的号码—— 可是,他满副殷切的表情又化成一片失望,很快又演变成一副焦虑。原来,李萌萌居然关机了。 由于程学东早就离开了,这间宿舍里仅有他一个人,于是开灯开始一颗颗吸烟,以此来缓解烦躁的情绪。很快,整个宿舍就烟雾缭绕了,并且触碰了走廊里的烟雾传感器,于是响起了报警声,并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显得格外刺耳。 刘晓光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赶紧开门出去‘灭火’。 “对不起,我刚才抽一颗烟,打扰大家了。”刘晓光一边借用椅子去摆弄走廊顶棚上的烟雾传感器,一边大声解释道。 在他的积极‘灭火’的情况下,终于没闹出什么乱子来,不过,从其中一·扇门里传出一个同事不满的声音:“老刘,你要想抽烟,就去上面露台好了,难道不清楚咱们是什么单位吗?” 刘晓光赶紧回应:“是是是,我知道楼里是禁止烟火的,只是一时疏忽了。” 刘晓光等烟雾传感器彻底消停了,这才返回宿舍。 可是,他很快就不适应了。原来,宿舍不禁空气沉闷,而且伴随大量刺鼻的烟味。尽管他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但还是无法立即让室内空气流畅。 刘晓光等不及了,而且还想抽烟,于是干脆走出宿舍,并沿着楼梯奔上了露台。 此时,天气继续转暖,即便是深夜了,气温依旧在零上十几度,刘晓光身穿单衣就登上了露台。他又点燃一颗烟,重重吸上一口后,便抬起头向这前面一处灯火阑珊眺望。在那个方向,就有李云建的家。他实在想象不到李萌萌会突然在他的世界里销声匿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内心的惆怅和忧郁难以排遣,只好通过拼命吸烟来排解,一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而他随身携带的半包烟只剩下空烟盒了。 刘晓光一想到今天还有繁重的科研任务,便赶紧转身离开了露台。他需要在朝阳升起之前休息几个小时。 当他沿着楼梯走到一处走廊里时,借助走廊的灯光突然发现一个身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便心里一动,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活动? 他此时还没有绝对的困意,便加大步伐沿着影子的方向追过去—— 不到半分钟,那条身影重新纳入他的视野。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分明是南秉怀的背影。 刘晓光先是一怔,仔细一思忖,这条走廊分明是连接工作室与南秉怀办公室的。而对方是奔向办公室方向,难道南教授刚从工作室里回来吗? “南教授!” 刘晓光就在南秉怀伸手将要推开那扇门时,失声喊了一声,并趁对方回首时,加快脚步靠上去。 南秉怀显得很意外:“小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睡不着,刚才去露台吸烟,结果遇到您了。” “哦,你最近烟瘾很大,并且满嘴烟味,总这样怎么能行呢?” 刘晓光莞尔一笑:“对不起,我以后尽量少抽一点。” 南秉怀一副郑重的神情:“我希望你能够戒烟。” “这···恐怕改不了。不过,我不会影响大家。” 南秉怀首先请他进入办公室,然后试探询问:“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刘晓光赶紧掩饰:“没有呀。” “既然没有,为啥深更半夜去露台上吸烟?” “哦,因为有些失眠,结果烟瘾犯了。” 南秉怀郑重道:“在深夜里犯烟瘾无非是两种情况——其一,是因为需要熬夜工作;其二就是内心的焦虑感。我想你一定是后者吧?” 刘晓光不由一挠头:“我···我怎么会有焦虑感呢?” 南秉怀反问:“萌萌最近还好吗?” “萌萌?不知道···” “你俩最近没联系?” 刘晓光默然点点头。 南秉怀眼神一亮:“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为了那个女孩子而心焦吧?” 刘晓光的表情一囧:“您想多了吧?” “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事实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 刘晓光赶紧辩解:“南教授,我现在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咱们的科研项目上呀。” 南秉怀有些不满:“小刘,就不要再掩饰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其实,我们搞科研的也是肉体凡胎,在繁重的工作之余,也需要情感的充实。” 刘晓光低头不语了。 南秉怀深吸一口气:“你俩为什么不联系了?” “她···最近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 “你也没有给她打过?” “没···没有。” 南秉怀露出嗔怪的语气:“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需要一个女孩子频频主动?是不是自己很了不起呀?” 刘晓光赶紧辩解:“我哪敢这样想呀?我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老头了,而且也没有钱,哪有资格对人家一个年轻的女孩主动?” “唉,所以你就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完全靠人家倒贴给你。” “我···我没有这样想。” “可你就是这样做的。人家目前不联系你,你就会显得抓耳挠腮般的焦虑,却不想想人家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你。” 刘晓光微微一蹙眉头:“难道她对我的新鲜劲过了?” 南秉怀冷冷地质问:“你觉得萌萌像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孩吗?” “这···” “小刘,你考虑过没有,萌萌不主动联系你,会不会是她遇到了什么状况?” 刘晓光浑身一震,这也是他之前忧虑的问题,不由失声道:“难道她真出现状况了?” “原来你也这样想过,为什么不赶紧打电话问一下?” 刘晓光只好承认:“我在前半夜给她打过电话了,可她关机了。” 南秉怀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你在宿舍里坐立不安,便去露台上抽烟解压。” 刘晓光无言辩解,只好默默地点头。 南秉怀的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做出表态:“她也许在睡觉前关机。你先不要慌,等到天明时再试探拨打她的手机,如果还联系不上,你干脆再联系一下淑云。” 刘晓光好奇道:“为什么要联系淑云?” “因为她现在是萌萌的准后妈,应该清楚萌萌目前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的脸色纠结了一下,并没有点头同意。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小刘,难道你这时对淑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刘晓光思忖一下,突然心里一动:“难道您同意我选择萌萌了?” 第124章 国家事业 南秉怀含蓄一笑:“我会干涉你个人幸福吗?” 刘晓光又问:“难道您觉得萌萌就是我的幸福吗?” “这个···我可说不好,但她起码可以丰富你的人生,希望你能够珍惜。” “那淑云呢?” “关于淑云嘛,既然你俩已经离婚了,今后何去何从就全交命运做主吧。” 刘晓光一听他讲得过于深沉,便不想抠根问底了,而是话锋一转:“您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休息?” 南秉怀淡然一笑:“我跟你不一样,可不是被情所困,而是刚刚弄明白一个技术环节。” 刘晓光感觉脸颊有些发烧,同样是彻夜不眠,自己满脑子装的都是那位清纯的女孩,而人家南教授却又解决一个技术难题,这真是天壤之别呀。不过,他又不禁为南秉怀忘我的工作而担忧。 “南教授,您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神情肃然道:“我正是清楚自己的这把岁数,这才必须只争朝夕呀。” 刘晓光又是浑身一震:“南教授您?” 南秉怀冷静片刻,才侃侃而谈:“小刘,我们人生一世,其实是很短暂的,在时光的长河中转瞬即逝。所以,我们无论在个人情感上,还是在轰轰烈烈的事业中都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这才能无悔今生。” 刘晓光神情凛然道:“南教授,您是一位伟大的天文学家,不仅在学术上是我的老师,在做人做事方面就是我的榜样。” 南秉怀谦逊一笑:“我哪有你说那么好呀?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都该休息了。” 刘晓光一看他就利用那把转椅休息,不由惊疑道:“您老难道每天都在办公室休息吗?” 南秉怀赶紧解释:“那倒不是。只不过一旦忙碌太晚了,就不想去宿舍了,这方便第二天的工作。” 刘晓光的双眼不禁湿润了:“南教授,您这等于是通宵工作呀,长此以往,身体咋能吃得消呢?” 南秉怀含笑活动一下自己的筋骨:“你看,我的身体很好,平时也注意锻炼,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刘晓光不再说什么,因为说再多的话,也不能劝动已经停不下来的南秉怀,只好道了一声:“您快休息一会吧,否则就没有时间了。” 南秉怀一看刘晓光要离开,也顺便叮嘱一句:“等天亮后,一定要联系一下萌萌,不要太冷落了人家。” 刘晓光心里一动:“您也要经常回家陪陪师母呀。她更不该受到冷落。” 南秉怀一听到他提到自己的老伴,不由想起了以前从家里带来的酸菜馅饺子还在食堂冰柜里冷藏呢,便赶紧吩咐刘晓光:“你最好把萌萌领来,我要请她吃饺子。” 刘晓光愕然了:“饺子?” “是的。那是你师母亲自给我包的酸菜馅饺子,已经放在食堂冰柜里很多天了,我想不能再继续存放下去了,想请萌萌过来吃。” 刘晓光有些不解:“咱们这里有这么多的科研人员,您为什么不请他们,却偏偏请萌萌过来吃呢?” 南秉怀一副淡然:“正因为这里的科研人员太多了,所以不能请他们。毕竟,那点酸菜馅饺子是有限的。至于为什么请萌萌嘛,道理很简单,因为她稳住了我的团队一名骨干的情绪。你说我该不该犒劳她?” 刘晓光脸颊有些发烧,不好意思反驳他,而是像一个含羞的女生腼腆地离开了。 南秉怀等他带上了门,便莞尔一笑,安详地躺靠在转移上。不过,他的脑海里闪现出老伴的身影。他一晃多日不着家了,内心难免牵挂,也像刘晓光一样,一种莫名的惆怅悄然升起。 等忙完这个阶段,一定要回家好好陪一陪美娜。 南秉怀在临睡前,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天,李云建被身体的剧痛疼醒了,但他咬牙没有呻吟一声,因为女儿就睡在另一侧的陪床上,并且她昨晚睡得很晚,他不忍心吵醒她。 此时的李云建尚有自理能力,于是挣扎着扶着床沿慢慢溜下床,并且一步步走向窗前。 当他拉开窗帘,透视窗外的景色,不由被外面已经沸腾起来的世界感染了。原来,他居住的是三楼病房,对着这扇窗户不远处就是一家集贸早市,虽然听不到喧哗,但人头攒动的场面却历历在目。 他眺望着那些普普通通的商贩和行人,突然对他们充满了羡慕。尽管他们很普通,但都以一个健全的体魄游走在这个大千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恐怕是他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幸运,这无法不让他感慨万千。在他看来,这世上很多人,也包括他本人,自以为活得很成功,但却迷失了方向,直到失去了平时最疏忽的东西,才猝然感觉即将失去整个的人生,而这样的醒悟却令人很绝望。 他的两眼不禁模糊了··· 就在这时刻,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不由回首,发现是女儿的手机响铃了,而女儿已经被惊醒了,并伸手去够那部手机。 李云建赶紧回过身,因为他的眼眶还是湿润的,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李萌萌昨晚直到两三点钟才入睡,因为是陪床,必须先照顾老爸入睡,可李云建昨晚睡得很晚,一半是精神上的压力,另一半则是胸部的阵痛。 她的手机因为疏忽充电,结果早早就自动关机了,等她入睡时才发现这个情况,于是赶紧充电,并开了机。结果,一个打进来的电话惊扰了她的早觉。 当她惺忪的睡眼发现是刘晓光的来电时,眼神立即放光了,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喂···” 也许她还没有睡好,语音很虚弱,甚至还打着哈气,这一切都是电话另一端的刘晓光关切的理由。 “萌萌,你怎么了?难道身体不舒服吗?” 李萌萌听到手机里关切的声音,心里不由一热,赶紧振作精神:“我没事,刚刚被你吵醒了。” 刘晓光显得不可思议:“丫头,现在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咋还没起床?” “我···昨天睡晚了。” 刘晓光迟疑一下,这才试探询问:“你最近忙啥呢?” “没···没忙啥。” 李萌萌决定先把老爸的病情对他保守如瓶,自然不会对他讲实话。 李云建虽然背对着女儿,但他的耳朵去一直支着聆听女儿的讲话,并且已经听出了是谁给女儿打电话,而且女儿正向人家隐瞒什么。 刘晓光终于听到了李萌萌的正常声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产生一丝忧郁,含蓄地道一句:“我以为你很忙呢。”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总没有你的消息。” “你关心我吗?” 刘晓光含糊道:“当然,你是我的朋友嘛。” “假如真关心我,为啥不给我打电话?” 刘晓光听出她质问的口气,不由一愣,她迟迟不跟自己联系,难道是逼自己主动吗? “哦,我最近忙于科研,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萌萌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对方找了一条很充分的理由。 刘晓光听不到她的反应,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不得不僵持下去。 李萌萌终于赌气甩出一句小女生该说的话:“在你的心里,你的工作要比我重要很多呗?” 刘晓光眉毛一挑,立即凛然回答:“是的。” 李萌萌有些恼羞成怒了:“你?真是太过分了!” “萌萌···我知道自己的不好,否则淑云也不会离开我。不过,在我的心中,无论任何时候事业都比个人问题重要。因为我的事业不是个人的事业,而是国家事业。国家在我心中的分量必须要重于一切。” 李萌萌听了这番正气凛然的话,心里顿时一热,顿时转怒为笑:“呵呵,我刚才逗你呢,其实我跟淑云根本不是一路人,也很欣赏你这股精神。” “是吗?” “当然了。我态度早已经表示过了。其实···我最近没有联系你,也是担心影响你的工作而已。” “哦,你没事就好。” 李萌萌眼睛一亮:“你担心我了?” 刘晓光只好承认:“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让我很不安。” 李萌萌眼神湿润了:“我挺好的···你要集中精力从事你的工作···不要为我担心。假如因为惦记我而耽误了工作,那我可是国家的罪人了。” 刘晓光听出她的语气有些激动,便把一切忧郁彻底放下了,赶紧表示:“请你放心,我不会的。正如南教授所说,你的存在可能就是我的工作动力。” 李萌萌瞪圆了大眼睛:“南教授?他提到了我?” “是呀,他很赏识你,还委托我请你来天文台呢。” “哦,我还是别去了,免得影响你们正常的工作。” 刘晓光并不清楚她推辞的理由,赶紧劝道:“你还是来一趟吧。我们虽然工作很忙,但也不能总绷着一根弦去工作。你的到来也会让他放松一下工作上的压力呢。” “会这样吗?我还是怕影响到你们工作。” “南教授很喜欢你,还要请你吃酸菜馅饺子呢。” 李萌萌眼睛一亮:“酸菜馅饺子?” 第125章 前妻来了 刘晓光回答:“是呀,你喜欢吃酸菜馅饺子吗?” “我压根没吃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吃?” “哦,那你还是过来尝一尝吧。现在这个季节应该没有酸菜了,这可是南教授的老伴以前为南教授包的,南教授都没舍得自己吃,一直冻在食堂的冰柜里呢。” 李萌萌有些为难了,尽管她非常希望去天文台,但自己的老爸该怎么办?她想婉拒,但又不好开口,一是不情愿,二是不忍心拒绝人家第一次诚恳邀请。 刘晓光一听她又迟疑不语,感到很奇怪,便追问:“萌萌,你到底能不能来呀?” “我恐怕···”李萌萌刚想找理由推辞,却一抬眼发现老爸正频频给她打手势,而那种手势是劝她立即答应下来。于是,她只好改口,“我恐怕现在没有时间,上午还要去一趟学校。” 刘晓光赶紧追问:“那下午呢?” “我看看吧,如果能过去,就提前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你如果还没睡醒,就再眯一会吧。我要开始忙了。” 李萌萌心里很矛盾,便趁机结束通话:“嗯,祝你工作愉快。” 李云建已经不知不觉凑到女儿的床边了,并意味深长地讲道:“萌萌,你应该去吃那顿酸菜馅的饺子,那是对你自身价值的体现。” 李萌萌抬头愕然望着老爸:“您···为什么要这样说?” 李云建这时仰头望了一眼天花板,并发出一声叹息:“我做人和做事其实并不如他成功,却抢了人家的女人,真是感觉汗颜呀。我直到现在终于弄清楚一些人世间的道理。” 李萌萌好奇道:“您到底弄明白了什么?” “人的一生很短暂,应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要拼命去追求所谓的富贵和财富,因为这些不能延长自己的人生。可只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甚至造福人类的伟业,那即便生命很短暂,也会让子孙后代牢记的。他现在不正在从事一件光荣并伟大的事业吗?所以,他值得我敬重。” 李萌萌听了老爸的人生感悟,内心不由百感交集,泪眼模糊道:“爸爸···您能想到这些···真是太好了。” 李云建抬手抚摸着女儿的头顶:“闺女,老爸做了一件伤害他的事情,现在极不希望毁了他的前程。假如你能代替老爸给予他一些精神上的补偿,并让他振奋精神去做造福人类的工作,那你就算为老爸赎罪了。” 李萌萌连忙表示:“爸爸千万不要自责。他其实早就想开了,否则就不会把淑云姐托付给您了。” 李云建不禁感叹:“他毕竟是一位科学家,具有一个海纳百川的宽广胸怀。” 李萌萌又质疑:“您刚才说我去吃人家的酸菜馅饺子就是体现我的自身价值?” “是的。” “为什么?” “你只要去吃了那顿饺子,就等于促进了跟人家的彼此感情,这对那位科学家来说,在精神上是一种无穷的动力,如果你激活了一位科学家的创造力,难道不是让自己的人身价值闪光吗?” 李萌萌既感动又羞涩,真是恨不得立即飞到那栋令自己向往的高楼里,可是,有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她的跟前,自己一旦走了,谁来照顾老爸呢?她现在就算为刘晓光的情绪着想,也不能把实情透露给他。 李云建一看女儿犹豫不决,便猜出她的心思,于是温言表示:“你放心去吧,老爸能够独自挺一天。再说,这里的护士也会照顾我的。” 李萌萌这时抬头仔细打量一眼老爸,才短短几天,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由一个干练的企业家退变成了病危患者,不禁令她鼻子一酸。 “爸···我不放心您···要同您在一起···” 李云建一看女儿亲情流露,不由感动万分,身体顿时虚弱了下来,摇摇晃晃就要跌倒···· 李萌萌看在眼里,顿时大吃一惊,慌忙翻身下床去搀扶他:“爸爸!您怎么样?” 李云建瞬间满头大汗,感觉就像天崩地裂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凭借李萌萌勉强定住了他,但很难把他扶到他原来的病床。 “医生···护士!”李萌萌一边拼命扛住老爸的身体,一边大声朝门外喊道。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迅速打开了,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 李萌萌听到房门的响动,心里稍安,没有料到医护人员反应会如此迅速。 当她寻声一看,不由惊愕万分:“妈妈?” 李云建一听女儿叫起了妈妈,浑身不由一震,也顺着女儿的目光朝房门的方向望去—— 不错,从门外匆匆闯进来的正是他的前妻——杨兰亭。 原来,杨兰亭接到程大夫的通告,便知道前夫已经时日不多了,这让她异常难过,终于从默默地关心走到了前头。她今天起早为前夫熬了一点乌鸡汤,并盛放进一个汤罐里,亲自送到了医院。本来,她不想露头,打算偷偷看一眼前夫后,就把汤罐交到女儿手里再默默离开。可是,就当她靠近前夫的病房时,听到了前夫那番话,不由百感交集,深深感知病魔虽然摧毁了前夫的身体,但也让他的思想得到了洗涤,俨然对生命已经大彻大悟了。当前夫病情发作时,便义无反顾冲了进来。 此时的杨兰亭不理会女儿的惊叫,也无暇与前夫惊讶的眼神相对,而是先把手里的汤罐放置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然后转身帮助女儿去搀扶前夫。 李云建一看前妻亲自来帮助自己了,赶紧振作精神,并在她俩的协助下,奋力迈回了自己的病床。 李萌萌也无暇问杨兰亭怎么会来,等老爸的身体一倒在病床上,便叮嘱她:“妈妈,您先照顾我爸,我去找医生。” 不料,李云建突然发出声音:“萌萌不要!” 李萌萌愕然定住了身子,愕然回首:“为什么?” 李云建极力镇定下来,冲女儿掩饰一笑:“我···已经好多了···不要医生了···想跟你的妈妈说几句话···” 李萌萌把迟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妈妈。 杨兰亭一副关切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李云建满是汗珠的脸上,一边伸手去擦拭,一边询问:“云建,你真能挺得住吗?” 李云建依旧掩饰着:“嗯,我已经没事了。” 李萌萌见状,只好改变主意,赶紧绕过病床,从另一侧取来一条毛巾,打算为李云建擦汗,但因为杨兰亭占据了主要的位置,便顺势把毛巾交到她的手里。 杨兰亭手里有了毛巾,对前夫更加体贴入微了。 李云建在感受温暖的同时,内心又充满了愧疚和不安:“兰亭···你怎么来了?” 杨兰亭没有料到自己会跟前夫来了一个面对面,只好解释:“今天是周末,我在家为您特意熬了一点鸡汤,帮你补补身子。” “哦···辛苦你了。” 李云建一想到前妻起大早为他熬鸡汤,感动得热泪盈眶,再不知道说点啥好了。 杨兰亭同样如此,但一副深邃的目光款款地盯在前夫的脸上,仿佛想分担他的痛苦。 李萌萌一看气氛有些沉寂,便赶紧凑到那个汤罐前,并拧开了盖子,一股馨香扑鼻。 “真香呀,爸爸趁热喝吧?” 李云建趁机表示:“好···我好久没喝你妈煲的鸡汤了。” 李萌萌小心翼翼地端起汤罐,并把里面的鸡汤缓缓倾倒在床头柜上摆放的一只小碗里··· 当她端着大半碗鸡汤和一把汤勺又凑到老爸的跟前时,杨兰亭向女儿坦然伸出了双手:“我来吧。” 李萌萌毫不迟疑地把小碗和汤勺递到她的手里。 杨兰亭之前已经把那条毛巾覆盖在前夫的前胸,这时又把目光投向他:“我来喂你喝鸡汤好不好?” 李云建已经泪眼模糊了,默默地点点头。 杨兰亭慢慢坐到了床边那把椅子上,一只手拿住汤勺,轻轻搅拌另一只手里端着的汤碗,感觉碗里鸡汤温度适宜时,再用汤勺舀起来,再缓缓送到前夫的嘴唇边··· 李萌萌呆呆看着眼前的这感人的一幕,这分明就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写照,哪里像已经离婚的男女? 李云建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鸡汤,并连连夸赞:“真好喝,我好久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汤了。” 杨兰亭把空碗递还给女儿:“萌萌,再倒一碗鸡汤!” 当李云建喝完第二碗鸡汤时,便再也不喝了。 杨兰亭一看他喝得够多了,就不再勉强,但感觉这样呆在病房里,在场面上会很尴尬,于是站了起来:“云建,你好好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李云建立即向她投去焦急的眼神:“你现在就要走吗?” 杨兰亭点点头:“嗯,这里没有我什么事了,我该回去忙了。” 李云建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幼儿园做保育员,可今天不是周末吗?你能陪我一天吗?” 杨兰亭惊愕的眼神盯着前夫:“陪你一天?” 李云建缓缓点点头:“嗯,陪我说说话···咱们好久没在一起好好聊聊天了。” “这···”杨兰亭有些犹豫了。 李萌萌看出老爸对妈妈的眷恋,也赶紧劝道:“妈妈就陪陪爸爸吧,我一会还有事要出去呢。” 李云建眼睛一亮:“对!萌萌要去见她的男朋友呢。” 李萌萌俏脸一红,但并没有反驳老爸。 杨兰亭之前在病房外已经偷听到他们父女俩一些谈话内容了,知道女儿被邀请去吃饺子,于是冲女儿示意:“你去吧。” 李萌萌一看老爸一见到妈妈的到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上亢奋很多,终于欣慰地讲道:“那妈妈就好好陪陪爸爸吧,我很快就回来。” 李云建连忙表示:“萌萌不要太着急回病房,还是多陪陪那位科学家吧。” 杨兰亭也表示:“你已经在病房里呆好些天了,就不要惦记这里了,该出去换一换空气了。” 李萌萌在父母的劝说下,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怀着一副复杂的心情跟病房里的父母告别,再推门出去—— 可是,当她的目光一搭在门外的走廊时,眼神顿时又惊愕了——肖淑云正站在门外! 第126章 国家事业 李萌萌显然没有料到肖淑云也会在早上出现在病房外,刚张开吃惊的嘴巴,却被已经有思想准备的肖淑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她惊愕一下,便知道肖淑云不想让自己惊动病房里的父母,于是闭紧了小嘴,再回手关闭了房门。 肖淑云这时冲她一摆手,再压低声音:“咱俩出去说话。” 李萌萌点点头,默默地跟着她走出了病区。 肖淑云领着李萌萌径直走出了医院,直到穿越一条马路,到达一个早点摊位前,这才收住了脚步。 李萌萌没有料到她会一口气走出这么远,不等她回头,便诙谐地发出一句:“淑云姐,难道你想请我吃早点吗?” 肖淑云慢慢地转过身,并冲李萌萌款款一笑:“难道不可以吗?我想你还没吃早点呢。” 李萌萌一怔:“我从来不吃早点。” 肖淑云瞥了她一眼,一副嗔怪的口吻:“亏你还是一个学医的,难道不清楚不吃早饭有害健康吗?” “谢谢你的提醒,我早已经习惯了。” 肖淑云望着满脸倦容的她:“你是不是太累了?” 李萌萌点点头:“嗯,有一点吧,所以没有食欲。” “既然如此,那咱们选择另一个地方坐一坐吧。” 李萌萌知道她想跟自己谈话,便心里一动:“你还没吃饭吧?我可以陪着你吃。” 肖淑云欣然一笑,立即冲她招招手:“我们都坐吧。” 李萌萌跟她坐好后,先由她买完早点,在等早点的过程中李萌萌率先提问:“你怎么会一大早跑到病房来呢?难道公司还不够你忙吗?” 肖淑云发出一声苦笑:“公司再忙,也得让我休一个周末呀。” 李萌萌恍然道:“对了,我忘记你们公司也要歇周末了。” 肖淑云沉吟道:“我本打算今天陪陪你爸,但没想到你妈会过来。” “哦,原来你是特意来陪护我爸的。” “是的,看样子你爸是不需要我了。” 李萌萌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妈妈只来这一回而已。作为前妻,难道不该探望身患绝症的女儿生父吗?” 肖淑云微微苦笑:“难道你看不出来你爸对你妈有多么不舍吗?仿佛她给他带来了一丝的生机。我顿时明白了,你爸爸在如此艰难时刻更需要你妈妈的照顾呀。” “可是我爸妈毕竟离婚了,而你却是我爸的正牌女朋友呀。” “萌萌,你觉得现在彼此关系很重要吗?难道你妈妈不算是他的亲人吗?” 李萌萌内心一冲动:“算!当然算了!” “既然都是亲人,又何必拘泥于彼此的关系呢?” 李萌萌思忖片刻,不由试探询问:“你是不是准备退出了?” 肖淑云又苦笑道:“我还有退路吗?” “难道你是觉得被人逼着往前走吗?” 肖淑云摇摇头:“没有人逼我,但现实让我必须要走下去。本来,我以为把陷入困境的公司带出低谷就是对他最好的慰藉,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他在生命最艰难的时刻恐怕把一切都看淡了,但唯独亲情是最重要的。” “可你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难道不算最重要的亲人吗?” “我可以做他的亲人,但是否最重要都要取决于他的心态。” 李萌萌思忖片刻,又试探问道:“淑云姐,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肖淑云眼睛湿润了:“我很想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守候在他的身边,但因为公司更需要我,让我身不由己。可我现在继续在公司坚守下去,对于他还有意义吗?” 李萌萌同样湿润了双眼:“当然有意义。不管爸爸是否还看重公司,毕竟是爸爸大半生的心血,甚至还包括妈妈的心血。假如在这个时刻经营不下去了,简直就是对他们奋斗成果的彻底否定。再说,公司不仅是爸爸个人的,它同时要为那些员工们有一个交代呀。所以,你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没有理由放弃公司。” 李萌萌这番话令本来意志消沉的肖淑云听得热血沸腾,不由动情道:“萌萌,有你这样一句话,我就算为公司鞠躬尽瘁也不足惜了。” 李萌萌点点头:“嗯,你是一个真正的职业女人,无论做人和做事都要懂得善始善终这个道理。你今后还要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在公司上,爸爸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只要每天晚上来一趟病房,把关于公司的好消息说给爸爸听,就是对他最好的慰藉。无论他是否还看重公司,但公司始终都像他的一个孩子。” 肖淑云又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 这时候,摊主把她俩的早点端上来了。 面对热气腾腾的早点,肖淑云并没有着急下筷,而是低头一边审视着自己的早餐一边试探性地提问:“萌萌,你跟他的关系发展怎么样了?” 李萌萌先是一怔,随即醒悟到对方约自己谈话的主题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我已经好些天没联系他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爸爸的病情而感到心焦吗?” “哦,难道在你心目中爸爸才是第一位的?” “爸爸当然第一位的,但他在我心目中也不会退居第二。” 肖淑云心头一震:“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会疏忽他?” “因为我最近的情绪很低落。” 肖淑云显得很不解:“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找他倾诉呀。” 李萌萌显得很坦然:“他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会在最无助的时刻找他倾诉,但他并不是,而是一个正在从事伟大事业的科学家,所以我不能把坏情绪感染给他。” 肖淑云愕然望着她:“萌萌···难道你该承受这么多吗?” 李萌萌淡然一笑:“我能承受的动力来自我对他的爱,让他能够让自己的事业走向巅峰,就是对我爱的价值的最好体现。因为他的成功也是国家的成功,就是我最大梦想。请你想想看,我会有承受的感觉吗?” 肖淑云无言以对,并且浑身一颤,脑海里回想起跟前夫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令她感到汗颜的是,自己工作的压力常常去找身为科学家的丈夫倾诉,而自己却从未有分担他的压力。理由很简单,自己既然比他小很多,又是女生,理当有这样的权利。殊不知,自己的事业仅仅是为一个私企打工,自己的价值也仅仅能跟财富挂钩,这些又如何能跟前夫的事业相比呢?人家的事业就是国家的事业呀。个人与国家相比,孰重孰轻? 李萌萌一看早点已经不冒热气了,便下意识地提醒她:“淑云姐,赶紧吃饭吧。” 此时的肖淑云还在反省自己,哪里还有胃口? 李萌萌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肖淑云黯然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想,而是在反省自己。” “反省?你有什么错?” 肖淑云平静一下情绪,然后郑重地面对她:“萌萌,当初你对晓光的那股热血沸腾,我并不看好,现在证明是我错了。” 李萌萌一愣:“难道你?” 肖淑云把手一抬:“萌萌请别紧张,我要反省的是我在爱情婚姻方面远不如你。你虽然对爸爸的公司不感兴趣,这不等于是不思进取,而是你的价值观就是要让自己的最爱的人生价值闪光,为了这个目标,你可以承受一切,包容一切。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更为晓光感到高兴。” 李萌萌眼睛一亮:“你真这样想?” 肖淑云坚定点点头:“嗯,就算你爸爸离开了,我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因为我已经配不上他了。尽管我已经弄清楚当初是谁救得我,并理解了他对我的爱有多深,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在痛苦时能帮他分担;在困难时为他鼓励;在孤独时又能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而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切。所以,你千万不要失去这个机会,否则会让自己遗憾终身。” 李萌萌鼻子一酸:“淑云姐···既然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你有跟他重新开始的能力。难道你想让自己遗憾终身吗?” “萌萌,我真的无法回头了,不仅仅是你爸爸和公司都需要我,就算我现在去找他,也只能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这对他的事业是福是祸,难道还不一目了然吗?而你不同,既然他请你去吃饺子,说明她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动力。不仅仅是在工作上,也是对未来的幸福憧憬的动力。所以,你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价值。” 李萌萌此刻的内心真是百感交集,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肖淑云赶紧提醒:“萌萌,快收起你的眼泪,等面对他时一定要以一副阳光的笑脸去感染他,让他体会人生的美好。” 李萌萌一边抽泣一边拼命点头:“淑云姐···谢谢你···” 李萌萌跟肖淑云告别后,并没有立即去紫光天文台,而是先回趟家里。她在病房里已经摸爬滚打多日,样子已经显得很憔悴,需要补补妆修饰一下自己,正如肖淑云所提醒的那样,要给最爱的人呈现一副阳光般的笑脸。 第127章 再访天文台 李萌萌在家里忙碌了半天,不停地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直到令自己满意了,这才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在紫光天文台的庞大工作室里,南秉怀的科研团队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南秉怀正跟几位年轻的助手们围在一个大屏幕的液晶电脑前,讨论着显示在上面的几个数据··· 刘晓光因为研究独立的一个科目则聚精会神守候在一台电脑前,不停地刷新显示屏上的数据。 就在这个时刻,李萌萌的电话打过来了。他的手机铃声在整个相对肃静工作室里格外刺耳。 就连南秉怀也被这手机铃声吸引了,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刘晓光。 刘晓光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这时打电话给他,首先冲着被惊动的同事们报之一笑,然后走出工作室—— 他刚走出门外,就迫不及待接听了电话:“喂,萌萌你能过来吗?” 手机里传出李萌萌的柔声细语:“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哦,难道你现在就过来吗?” “是呀,难道你不方便吗?” “我们还在工作···” 刘晓光的话刚讲到这里,突然发现南秉怀跟了出来,并专注地盯着他,不由收住了口。 李萌萌听出了刘晓光的为难,显得很失望,但为了不给对方压力,只好改口:“那好吧,我先忙点别的事,等你有空了再通知我。” 刘晓光一听这话,显得很是过意不去,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南秉怀做出及时的提醒:“已经到中午休息时间了,你还要忙什么?快请萌萌姑娘立即过来!” 南秉怀的声音很低,显然怕传到手机的另一端,但却像在刘晓光身上响起一道巨雷,令他浑身一震,因为担心对方挂断电话,赶紧失声喊一声:“萌萌!” 有些沮丧的李萌萌正要挂断电话,被刘晓光一声召唤而精神一振:“刘大哥?” “你现在就来吧。” “你不是不方便吗?” “快到午休的时候了,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 李萌萌兴奋起来了:“那好,我马上开车过去。” “哦,你慢点开,注意安全。” 南秉怀等刘晓光挂断电话,这才大声质问:“你怎么可以冷落萌萌?” 刘晓光赔笑辩解:“今天的工作太多了,所以···” “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能怠慢了萌萌。我已经说过,她可以在任何时间来这里做客。” 刘晓光一怔,实在弄不懂他为什么对萌萌如此青睐。 南秉怀一看刘晓光有些发呆,便又讲道:“你出去接她一下,我去食堂吩咐师傅们把饺子拿出来,等煮好了送到工作室。你俩就在工作室里吃饺子。” 刘晓光不解:“难道您不跟我们一起吗?” 南秉怀含笑摇摇头:“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做你俩的电灯泡了。” 刘晓光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不得不质疑:“难道您让我带她在工作室里吃饭?” “嗯,这里一到了午休时间就没人了,你正好可以利用那里的空间和设备向她介绍一下咱们科研的情况。我想她会感兴趣的。” 刘晓光立即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立即感激点点头,然后走出了大楼。 此刻,大楼外正是艳艳高照,温度好像比室内高出不少,这让刘晓光不得不脱去随身的白大褂。他有些后悔,真该在出来前先把白大褂脱下来。 李萌萌终于开车驶入天文台的大门口。 正站在台阶上的刘晓光赶紧向她招招手,并快步走下来。 门卫因为事先有通知,让她这辆标志性的豪车出入畅通无阻。 李萌萌顺利地把汽车停靠在大院里的专用停车场,并在刘晓光靠近前开门下车。 刘晓光距离这辆豪车不足五米了,但随着李萌萌的一只脚落地而猝然停下了脚步。 原来,李萌萌首次换了一身夏装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的半袖衬衣,超短裙,高跟凉鞋把她青春的肢体淋漓尽致地展示在刘晓光的眼球里。 面对如此靓丽的女孩,无法让刘晓光像之前那样对她保持一种矜持,一副惊叹的目光再也无法掩饰住了。 李萌萌一看自己的这身打扮雷住了对方,便含羞一笑:“我漂亮吗?” 刘晓光言语之间毫不巴结的成分:“美,真是太美了!” 李萌萌随手关上车门,一看他的双腿就像定住了一样,便只好主动靠近他,并含情脉脉地抬起自己的一只细嫩的胳膊。 刘晓光深吸一口气,连忙伸手挽住她伸过来的胳膊,然后小心翼翼地拥着她走上台阶。 虽然李萌萌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她这次出行却吸引了大楼里的所有目光。毕竟还是春天,她如此性感的夏装登场不能不让所有的眼球感到震撼。 刘晓光这一路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出,跟每一位同事擦肩而过,都不敢直视对方,并且脸颊一直发烧,总算到了工作室。 还没有离开工作室的同事们一看他领着一位靓女进来了,便都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知趣地闪了。 李萌萌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工作室里,顿时被其宏伟的布局惊叹了:“刘大哥,你好像把我带进了一座电子城,这大大小小的电脑真是太多了。” 刘晓光自豪一笑:“现在的科研条件跟过去不能同日而语,这源于国家经济的发展和对科技越来越重视。” “是呀,经济可以促进科技的发展,而科技又可以改变生活。我越来越感受到科技给我们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 刘晓光不禁感慨:“是呀,我们生活在一个技术不断创新的时代,如果不能有所成就,就有愧于国家和人民对我们这一代科技工作者的殷切厚望呀。” 李萌萌不禁动情了:“刘大哥加油,萌萌永远支持你!” 刘晓光立即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并兴致勃勃地表示:“我把这个工作室的各个部位的功能都一一介绍给你好不好?” 李萌萌首先兴奋地同意,随即又一蹙眉头:“刘大哥不会有泄密之嫌吧?” 刘晓光笑道:“南教授说你不是外人,这里对你不会有什么秘密。你可以把一切尽收眼底,但不可以拍照呀。” 李萌萌一吐舌头:“我还想在这里拍张照片呢,看样子是不行了。” 刘晓光心里一动:“你为什么想在这里留影?” 李萌萌动情一笑:“因为这里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最美的景点。” 刘晓光心里一热:“那好,你可以留影。我亲自为你拍一张怎么样?” 李萌萌顿时雀跃欢呼:“太好了,谢谢你。” 刘晓光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不由四处打量:“你打算在什么部位取景呢?” 李萌萌毫不迟疑地表示:“就在你工作的地方。我要坐在你坐过的地方。” 刘晓光不由苦笑:“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椅子和工作台,有什么好拍的?” 李萌萌嫣然一笑:“只要对我有意义的地方在我心目中就是最美的景色。” 刘晓光有些感动了,不再违背她的一片真情,把她请到自己的岗位上,并让她坐在椅子上,俨然拍了一个工作照。 李萌萌已经发现刘晓光出门接自己时,一只胳膊上搭着的一件白大褂,虽然已经被他放在了工作室里的一个工作台上,但她立即起身奔向了那件白大褂。 刘晓光惊愕地盯着她的行动,不由好奇道:“你要干什么?” 李萌萌首先穿上了那件肥大的白大褂,几乎覆盖了她整个性感的娇躯,然后笑嘻嘻地回答:“我只有穿上它,才像一个女科学家。” 刘晓光莞尔一笑:“你既然喜欢,就穿着它再拍一张吧。” 就在这时,一位食堂的工作人员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进来。在托盘上摆放着两套餐具,还有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以及盛放佐料的碗。 李萌萌显得很意外:“难道咱俩要在这里吃饺子吗?” 刘晓光含笑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如此宽阔,难道在这里就餐不好吗?” “可这里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在这里吃饭会不会对那些科学家们不敬呀?” “哈哈,你想多了,这里只不过是我们工作的地方,有时候忙起来,就一边吃一边搞科研。” “哦,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他俩选择一个面积较大的工作台开始并肩坐下来享受水饺··· 李萌萌第一次吃酸菜馅饺子,当咬了一口,不由赞叹:“哇,真香呀!” 刘晓光跟她不同,已经不止一次吃过这种馅的饺子了,不由惊喜道:“你真喜欢吃这种酸菜馅饺子?” “嗯,你快抓紧尝一尝呀。” 李萌萌说罢,便亲自夹住一个饺子,慢慢送到刘晓光的嘴边。 刘晓光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也不好辜负对方一片真诚,略带腼腆地张嘴接住那个饺子。 他在李萌萌瞩目下,轻轻咀嚼着嘴里的饺子,一股奇特的香馥直入心脾。 他不禁惊叹:“吃过很多次酸菜馅饺子了,但这一次是最正宗的。没想到张师母的手艺这么棒!” “张师母?你是说南教授的老伴吗?” “是呀,这些饺子本来是她给南教授包的,可南教授没舍得吃,留着款待你了。” 李萌萌不由感慨:“她真是一个好妻子,不仅有好厨艺,而且很贤惠。” 刘晓光赶紧附和:“我同意你的话。她绝对是一个模范家属,不仅默默支持着南教授的事业,也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即便南教授顾不上回家的情况下,也能把关怀带到工作单位来。”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刘晓光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萌萌腼腆一笑:“我当然要做给你吃呀。” 刘晓光神情一囧:“可我们还不是一家人呢。”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像张大娘一样,把你喜欢的饭菜带到这里请你品尝。” 刘晓光虽然无比感动,但却一口拒绝:“不行!” (本章完) 第128章 如果有来生 李萌萌一听刘晓光的口气很坚决,不由惊愕道:“为什么不行?” 刘晓光思忖片刻,随即解释:“我们的食堂的伙食很丰富,甚至还有回民菜,根本不需要外面送饭进来。再说,你这样做也是很辛苦的,恐怕会影响到你的事业。” 李萌萌的表情一松,笑吟吟地问道:“你知道我的事业是什么吗?” “你是学中医的,当然是中医学呀。” “可我并不止这一项事业呀。你知道我另一项更重要的事业是什么吗?” “你还有另一项事业?” “是的。” 刘晓光茫然摇摇头:“我不得而知。” 李萌萌收敛了笑容,露出一副郑重:“我的最重要的事业就是犒劳一位为国家天文事业腾飞的功臣,并给他一生的幸福。” 刘晓光愕然望着她的表情,很快又显得激动万分。 李萌萌一副款款深情的目光与他相对,仿佛在吸引对方动情拥抱自己。 刘晓光的身体经过一番躁动,终于恢复了平静,不得不把目光转移:“萌萌,你别对我期望太高。我说过,我只是这项工程中的一个小小的配角,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 李萌萌嫣然一笑:“做一棵小草也不错呀,也可以点缀出一副五彩缤纷的世界呀。” 刘晓光勉强压抑内心的激动:“萌萌,我真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我比你大了二十岁,年龄上的鸿沟不能不考虑呀。请你要慎重呀。” 李萌萌迟疑一下:“刘大哥,难道你认为我爱你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吗?” 刘晓光反问:“难道不是吗?” 李萌萌立刻愤愤不满:“刘大哥,难道你以为我是第二个肖淑云吗?” 刘晓光赶紧摇头:“不,你跟淑云不一样。不过,谁都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我年轻时也有过。” 李萌萌同样反问:“难道你当初从事天文学就是因为心血来潮吗?” 刘晓光连连摇头:“当然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李萌萌沉吟片刻,才缓缓地讲道:“我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发现你对前妻很重情义,并且是一位正在从事高端工程的科学家,当时的仰慕之情而让我产生以身相许的念头确实有些心血来潮。可随着对天文领域的认识,让我对从事这项崇高事业的你加深了爱慕,即便是分析过彼此的障碍也无法阻止我对你的憧憬之情。所以,当初的那点心血来潮早就变成了现在的难以割舍。刘大哥,当我产生以你为荣,并感觉国家这项伟大的工程中有我的奉献时,那种自豪感会是我一生的憧憬。” 刘晓光听了她的一番肺腑之言,激动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把她的娇躯搂在自己的怀里。 由于之前他俩是并排坐在一起的,所以李萌萌只是上身依附在他的怀里,而屁股还偏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她很想把全部的身躯投入到对方的身上,但终究现场环境受限,而未能如愿。 其实,刘晓光并没有过激的举动。在他看来,怀里的女孩就是一朵刚刚绽开的芙蓉,需要的是呵护,而不是蹂躏。所以,当他象征似的拥有之后,又很快把她放出去。 “萌萌,赶紧吃饺子吧,再耽搁一会,饺子就要凉了。” 李萌萌一经他的提醒,这才意识到他俩是在一起吃饭呢,刚才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南秉怀本来过来看一眼李萌萌,可刚走到工作室的门口,正好看到那一幕,赶紧退了出来,复杂的眼神又有些欣慰,悄悄地离开了。 李萌萌也许觉得饺子太好吃了,又不禁联想起住院的老爸了,目前他的食欲越来越差了,整个人都在迅速消瘦。所以,她很想把眼前的美味分享给自己的老爸,于是突然停下了筷子。 刘晓光一看她正从津津有味中戛然而止了,不由好奇道:“你怎么不吃了?” “我舍不得吃了。” 刚刚又夹起一个饺子的刘晓光不由松开了筷子:“难道你想留着下顿吃吗?” “不,我想带给我爸爸尝一尝。” 刘晓光有些不以为然:“他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吃不到,会稀罕这点酸菜馅的饺子吗?” 李萌萌听着不顺耳,不由驳斥道:“你怎么说话呢?难道钱能买来一切吗?” 刘晓光一怔:“萌萌,你怎么了?” 李萌萌突然湿润了双眼,并带着哭腔:“他···已经好几天吃不进东西了···” 刘晓光大吃一惊:“他怎么了?” 李萌萌顿感失态,赶紧掩饰:“他···得厌食症了···不爱吃东西了。” “他又不是孩子,怎么会得厌食症呢?” 李萌萌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谁说成年人就不得厌食症了?我可是医生,懂得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不想跟她纠结医学上的事情,而是皱起了眉头:“难道这种饺子能够纠正他的厌食症吗?” “起码新鲜的食物可以勾起他的食欲。” 刘晓光思忖一下:“你爸爸也许是山珍海味都吃腻了,所以才患了厌食症。也许这种饺子会让他产生新鲜感,能够起到刺激食欲的作用。既然你想试一试,就都带给他吧。” 李萌萌一看他彻底放下了筷子,不由惊异道:“难道你也不吃了吗?” 刘晓光苦笑道:“你都舍不得吃了,我还能舍得吗?”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还恨我爸爸吗?” 刘晓光摇摇头:“自从我把淑云托付给他时,就希望他永远幸福、健康和长寿。” 李萌萌鼻子一酸,不由失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晓光以为她觉得自己的话是在嘲讽他的老爸,便赶紧解释:“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因为只有他好了,淑云才好呀。” 不料,李萌萌心里一沉:“你还是放不开淑云。” 刘晓光意识到她吃醋了,心里有些不安,沉吟片刻,才坦然道:“我当然放不开跟我一起过了十多年的女人,只有她过得比以前更好,我才可以踏实地放手。” 李萌萌的表情陡变,突然意识到肖淑云目前很苦,在公司面临一个艰难的局面,在家里又面临身患绝症的老爸,一切压力都附加在她的身上。假如他知道了这些,岂能安心搞科研甚至跟自己谈情说爱?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由潸然泪下。 刘晓光看在眼里,有些惶恐道:“难道你吃醋了?” 李萌萌没有回答,而是把泪脸深深埋了下去。 刘晓光伸手抚摸她的秀发:“萌萌,你如果欣赏我,就应该理解我这一点。假如我不珍惜前一段感情,拿什么珍惜跟你的感情呢?” 李萌萌突然抬起头来:“刘大哥,假如你发现淑云正在受苦受难,会不会重新接纳她?” 刘晓光愕然道:“她就要嫁入豪门了,怎么会受苦受难?” “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你快如实回答我!” 刘晓光沉吟道:“我既然已经跟她离婚了,就不会再接纳她,因为她在我跟前并没有幸福感。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已经爱上了你!不过,她毕竟是宁宁的妈妈,我会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关照的。” 李萌萌一听他承认爱上自己了,心里稍微一热,但又想到自己的老爸已经时日不多,又难过起来,甚至抽泣得更厉害了。 刘晓光终于表白出来对她的爱,以为她是感动了,便站了起来,托起她的身体,然后搂在怀里,让她的俏脸扎在自己的胸膛里。 李萌萌又感受到了男人的怀抱,不由百感交集,干脆把压抑内心多日的苦楚都一股脑发泄出来。 刘晓光有些困惑了,不明白怀里的女孩为什么会如此动情,只能呆呆地抱紧她,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抚着。 到了傍晚,李萌萌回到了病房,此刻她情绪已经恢复平静,手里还提着装着饺子的塑料袋。 杨兰亭依旧守候在李云建的病床前,并跟前夫亲切地交流着。 李云建仿佛勾起了很多前尘往事,便跟前妻谈起了很多往事··· 杨兰亭开始也侃侃而谈,但后来产生一丝不祥预感。因为当前夫对往事喋喋不休的时候,也许他真的走到人生的末途了。但她不得不应酬着,不能打断对方,而自己则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李云建终于注意到前妻流泪了,稍微一愣,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表示:“兰亭,真对不起,我勾起你伤心的事情了。” 杨兰亭赶紧擦擦眼睛:“没事,你心里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我喜欢听你唠叨。” 李云建沉默片刻,突然改变话题:“兰亭,你应该找一个依靠了。” 杨兰亭顿时一愣:“云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亭,只有你把感情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才能减轻内心的痛苦。我知道···我的离开恐怕比当初强迫你离婚更让你痛苦。” “云建···请不要胡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兰亭···谢谢你···但我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不能自欺欺人呀···我对不住你呀···” 杨兰亭再一抹眼泪:“云建,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能跟你一起过二十多年,这辈子已经值了。” 李云建心里一酸,不禁双眼模糊:“兰亭···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娶你的···并且要好好珍惜你···争取跟你白头到老···” “云建···别再说了···我现在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就已经满足了···” 李萌萌在病房外偷听了他俩这些话,便再也听不下去了,立即推门而入—— (本章完) 第129章 前妻选择 果然,她的出现让病房里的气氛为之一变。李云建和杨兰亭都不约而同地收起了自己的感情,一起把目光对准了这个唯一的女儿。 李萌萌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径直走到老爸的病榻前。 杨兰亭注意到女儿手里还单独提着一个塑料袋,便首先开口:“萌萌,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 李萌萌把塑料袋向上一举:“这里是酸菜馅饺子,我特意打包给我爸爸尝一尝。” 李云建眉头一皱:“我哪有胃口吃呀?你难道为了这个特意提前回来吗?” “爸爸,您吃过酸菜馅饺子吗?” “我听说过,但没吃过,这是北方人喜欢吃的食物。我是从南方长大的,对那东西不感兴趣。” “可您没有尝过,怎么知道它不适合您的胃口呢?” “哦,难道它很好吃吗?” 李萌萌点点头:“嗯,因为受您的影响,我以前也从来没吃过酸菜馅饺子,可今天头一次吃,感觉味道很好,所以特意带回来给您尝一尝。” 杨兰亭心里一动:“是呀,正好你爸爸还没吃什么东西,赶紧吃一点饺子吧。” 李云建赶紧辩解:“谁说我没吃东西?今天喝了不少你煲的鸡汤。” “唉,鸡汤能当饭吃吗?你就尝一尝嘛。” 当杨兰亭要顺势接过女儿手里的塑料袋时,李萌萌却没有松手:“不行,饺子已经凉了,需要热一下才能吃。” 杨兰亭思忖道:“要不我拿回家去热?” 李萌萌摇摇头:“咱们家太远了,还是在医院里热一下吧。” 杨兰亭眉头微蹙:“医院里怎么热呀?” 李萌萌解释道:“在护理站里有一台微波炉,可以用来加热。” 杨兰亭当即表示:“那好,我立即去加热。” 李萌萌依旧没有松手:“我对这里熟悉,还是我去吧。” 杨兰亭依旧表示:“我顺便找一下程大夫帮忙,没有问题的。你这一路上肯定累了,还是坐下来陪你爸爸聊会吧。” 李萌萌为了避免爸妈再彼此伤情,欣然接受了妈妈的提议。 当杨兰亭把塑料袋里的饺子放入一个不锈钢盘子里,再端出病房后,李萌萌立即俯身到老爸的耳边:“饺子特别好吃,是他张罗给您拿一些。等一会您和妈妈都尝一尝。” 李云建跟前妻沟通了很久,一直没得到休息,显得更加虚弱了,这时又热泪盈眶:“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又经过一次感情失败···肯定懂得爱惜你···我可以放心了···” 李萌萌一看老爸这口气要泄,赶紧摇头:“不,您还没参加女儿的婚礼,怎么可以安心?” 李云建喘息了片刻,又张开虚弱的嘴:“我本想把他请过来···当面把你托付给他···可又无脸见他呀···” 李萌萌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答应他···要给淑云幸福···可我要食言了···” “爸爸···” 李萌萌不由百感交集,把脸深深地埋在老爸的胸口。 再说杨兰亭在程大夫的帮助下,顺利地把盛装水饺的盘子放入了护理站的微波炉里。在加热过程中,她俩就在微波炉前聊了起来··· “兰亭,他的病情恐怕熬不过一个月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杨兰亭泪眼汪汪,但神态很坚决:“我打算向幼儿园请假,要好好陪陪他。” 程大夫显得很困惑:“可是···他需要你来照顾吗?” 杨兰亭一声叹息:“唉,也许他更渴望淑云在身边陪护。可是淑云要管理公司。目前公司的经营状况很不乐观,淑云必须全力以赴,还哪有精力照顾他呢?” 程大夫一副肃然:“可是···这对你公平吗?” “您指什么?” “兰亭,你既然已经跟他离婚了,难道要承受他离开时的痛苦吗?” 杨兰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您什么都别说了···这就是我的命···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我今后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他···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程大夫也是一声叹息:“兰亭呀,你真是傻,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杨兰亭平静一下情绪:“程大夫,谁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又有谁不承受任何东西?当一个人不需要承受任何东西时,那他(她)的生命也就是失去了意义。我跟云建夫妻一场,能够用这样的方式送他走,也是我的做人价值的最好诠释。所以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心甘情愿跟他同呼吸,共命运。” 程大夫面对她的执着,只好一声叹息:“唉,你俩真是一对冤家呀!” 说话间,微波炉已经发出了关闭的声响。杨兰亭不再说话,赶紧打开门,试图把盘子端出来。 程大夫赶紧制止:“别动,当心烫着你的手。” 杨兰亭只好住手,并四处看一看,想找一个抹布之类的东西,但护理站根本没有这样的用品。 程大夫又连忙劝道:“你先别急,金属散热快,再晾一会,你就可以端了。” 杨兰亭点点头,只好耐心等一下。 程大夫又想到一个问题:“兰亭,假如你这样做,让那个女人(淑云)怎么办?” “她当然是要顾公司呀。” “可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而你只是前妻呀。” “唉,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顾及那么多干嘛?” “我觉得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承受更多。” “程大夫,她已经承受够多了,因为管理一个不景气的公司的压力不比照顾一个病人的压力小。” 程大夫一看说服不了她,只好叹息一声。 杨兰亭在回病房的途中,心里不由再想,为了淑云的感受,自己应该跟她好好谈一次了。 李云建在女儿和前妻的鼓励下,一口气吃了十多个饺子,并最终休息了。 杨兰亭一看他慢慢睡着了,而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不由轻声问身边的女儿:“萌萌,淑云咋还没来?” 李萌萌瞥了一眼老爸,然后压低声音:“她早就来过了,知道您在这,估计今晚不会来了。” 杨兰亭瞪着惊异的眼神:“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 “我怎么不知道?” 李萌萌面对她的追问,只好把上午与肖淑云会面的消息简单地讲述一遍。 杨兰亭思忖片刻,然后告诉女儿:“你打电话请她过来,我要跟她好好谈一谈。” 李萌萌一愣:“您要跟她谈什么?” “当然是照顾你爸爸的事情。” “难道我照顾还不够吗?” “可你毕竟是女儿。你爸爸不会让你承受更多,而且他希望···”杨兰亭欲言又止。 李萌萌立即接口“您是说他希望淑云姐亲自来陪他?” “至少他希望时刻能看到淑云的身影。” 李萌萌赶紧解释:“淑云今晚是因为您在这里,才没有再来的。” “我如果要天天守候在这里,难道她就不着面了吗?” 李萌萌一蹙秀眉:“啊?您真要护理我爸爸吗?” 杨兰亭点点头:“他现在需要我,我能够袖手旁观吗?” 李萌萌不禁急道:“可这对您是不公平的。” “萌萌,我跟你爸爸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虽然他对我没有爱了,但曾经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彼此之间早已经成为难以割舍的亲情了。只要能让他好受一些,难道我还要顾及个人的得失吗?” 李萌萌再也禁不住泪水:“妈妈···您真是太苦了···” “不,现在最苦的就是你爸爸,我根本算不得什么。再说,亲人就是患难时的倾情陪护。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心安理得。” 李萌萌一边流泪一边取出自己的手机:“那好···我立即给淑云姐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刻,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李萌萌和杨兰亭听到房门的响动,一起把目光投过去。 肖淑云正带着一副泪眼站在门口:“萌萌不用打了,我已经来了。” 杨兰亭一看肖淑云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来了很久,并且偷听了她俩的谈话。 李萌萌立即迎过去,一把拉住肖淑云的胳膊:“淑云姐,你早就来了?” 肖淑云点点头,并举了举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汤罐:“我在家里为他熬了一点八宝粥,一看到他吃饺子吃得那么香,就不好把它拿进去了。” 杨兰亭不解:“可你为什么不早点进来呢?” 肖淑云一副愧疚:“因为我没有颜面面对您···因为我抢了您的老公···” 杨兰亭顿时嗔怪道:“你真是想多了,我从来没把你当作第三者。我跟云建分手的原因是我人老珠黄了,已经配不上蒸蒸日上的他了,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肖淑云此刻百感交集:“杨大姐···您真是一位最善良···最大度的女性···我跟您相比···真的无地自容呀。” 此刻,这两个女人彼此相拥在了一起。本来应该格格不入的她俩因为共同的遭遇而选择休戚与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0章 萌萌的忧郁 就当杨兰亭与肖淑云彼此动情相拥时,躺在病床上正在‘熟睡’的李云建却从紧闭的上下眼皮间挤出了几滴泪水。原来,他压根没睡,把她们的讲话尽收耳里。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把更多的眼泪流在了心里。 当肖淑云最后告别出来时,李萌萌亲自送她出来。因为时间很晚了,杨兰亭特意叮嘱女儿亲自开车送她回家。李萌萌当然没有异议,当走到停车场,首先把肖淑云请上了车,然后自己上车并启动了汽车——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肖淑云突然询问:“萌萌,他现在还好吗?” 李萌萌顿时一个机灵:“你问谁?” 肖淑云只好明确地回答:“晓光。” “哦,原来你问的是刘大哥呀。” “是呀,你今天不是去见他了吗?并且还拿来了饺子。” 李萌萌迟疑一下,还是把去那间工作室的情况向她介绍了一遍。 肖淑云一副苦笑:“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都没有去过他工作的实验室,而你这么快就做到了,真是恭喜你。” 李萌萌一怔:“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以前是搞天文研究,而现在是搞基础工程。我只是遇到好时候了。” 肖淑云并不想较真,而是淡淡地道一句:“预祝他能成功。” 李萌萌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淑云姐,他平时最喜欢吃什么饭菜?” 肖淑云一愣:“你为什么要问我?” “他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只好找你求证了。”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担心我会给他送吃的。” 肖淑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不禁一酸,随即又问:“难道他不知道你爸爸的情况吗?” 李萌萌摇摇头:“为了不让他分心,我暂时不会告诉他。” 肖淑云显得很不解:“在非常时期,难道你不该让他帮助你承担一些吗?” 李萌萌当即反问:“他已经承受了国家大工程的压力,难道还要帮我承受吗?我现在帮他减压还来不及,怎么可以让他增加压力?” 肖淑云心里一动:“萌萌,你真像你的妈妈,充满了善良。” 李萌萌脸颊一热:“你还没告诉我呢。” 肖淑云迟疑一下,不禁质疑:“萌萌,现在爸爸的情况都够你烦的了,难道还要分神去照顾他吗?” “你错了。”李萌萌摇摇头,“我照顾他并不是分神,而是给自己减压呀。” “萌萌,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李萌萌眼眶里泛起了泪花:“爸爸就快不能陪我了···我就要失去靠山了···现在感觉他今后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呀···” 肖淑云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同时伸手拍了拍李萌萌的一侧肩膀。 李萌萌因为自己的语音失控,不得不闭紧了小嘴。 这辆豪车终于到达了那座豪宅。李萌萌终于缓和一口气:“淑云姐,你该下车了。” 肖淑云诧异道:“难道你不回家吗?” 李萌萌轻轻摇头:“我要去医院陪爸爸。” 肖淑云不以为然:“你妈妈正陪他呢。你还是在家里歇一宿吧。” “不了,我已经在医院呆习惯了,在家里会不安生的。” 肖淑云露出诚恳的表情:“萌萌,就算陪陪我好吗?我最近在家里很是害怕。” “你已经单独住好些天了,难道还没习惯吗?” 肖淑云摇摇头:“这么大的房子只住我一个人,无论到任何时候都不会习惯的。” 肖淑云思忖一下,然后表示:“今晚医院那边真的不需要你,你只陪我住一宿好吗?” 李萌萌感到不解:“淑云姐,你为什么非让我陪你住一宿呢?” 肖淑云的表情突然淡定下来了:“既然你把他当作今后的靠山了,那我想跟你讲一讲他的生活习惯,也包括他的喜好的饮食。只有全面了解了他,才能让你更好照顾他的生活。” 李萌萌听了,不由眼睛一亮,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当天夜里,她俩洗漱完毕,便躺在了同一张床上。由于室温很高了,她俩都不需要盖被,性感的肢体都裸露在外面,因为没有异性的偷窥,她俩都表现得坦然。 肖淑云履行承诺,把刘晓光的一些生活习惯以及饮食喜好都统统告诉了她,由于勾起了十多年夫妻生活的点点滴滴,不禁令她流出了辛酸的泪水。她这时才发觉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就算是抽烟,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抽。可是,由于自己的私心膨胀,并没有珍惜对方。 李萌萌跟她都是仰面躺着,并没有留意到肖淑云的表情,而是发出好奇的提问:“淑云姐,我通过你的介绍,感觉得他人挺好的呀,到底什么地方招致你不满意呢?” 肖淑云的语音不由失控了:“他的行为没有不好···完全是我的虚荣心让好端端一个家···毁了···” 李萌萌大吃一惊,赶紧坐起身,并扭头观察肖淑云,发现她的泪水沿着脸颊把枕巾都浸透了。这让李萌萌猝然感觉到她还爱着刘晓光,起码现实勾起了她对前夫的不舍情怀。 李萌萌想到这一点,不禁失声道:“淑云姐,难道你还爱着他?” 肖淑云突然双手掩面:“我···已经没有资格爱他了···我···走得太远了···” 李萌萌半晌无语,突然意识到肖淑云执意留自己一宿,恐怕就是为了她的前夫,难道她怀念跟前夫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是通过一种方式来说服自己把她的前夫再重新还给她吗? 李萌萌想张嘴质问,但一看肖淑云一副痛苦的样子,终于没有张开嘴,并让自己重重地压在床上。 接下来,李萌萌几乎一宿失眠,同时感觉身边的肖淑云不停地翻来覆去,显然她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李萌萌率先起床,收拾好一切,就要出门。 已经起床的肖淑云叫住了她:“萌萌,你现在就要走吗?” 李萌萌稍微停顿一下,却没有回头:“嗯,我不放心我爸爸。” 肖淑云的情绪已经平静如初了,轻声劝道:“你不要着急,先吃点早点再走吧?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否则你妈妈早打过来电话了。” 李萌萌轻轻地摇头:“我不饿,呆在家里,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肖淑云一看她没有留意,只好表示:“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萌萌这次回过头:“不用了。你还是准备一下去公司吧。那里离不开你。” 肖淑云只好同意:“好吧。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嗯,你也要保重自己。” 李萌萌开车离开后,一看天气还早,并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一边开车一边拨通杨兰亭的手机—— 杨兰亭一宿没有睡觉,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看到女儿来电话了,立即接听了:“喂?” 李萌萌一听妈妈语音平静,首先松了一口气:“妈妈,爸爸情况怎么样?” 杨兰亭瞥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前夫:“他还在睡觉。” “哦,那我能晚去一会吗?” “当然可以。既然我在这里,你就放心忙你的事吧。” “谢谢妈妈,我不会太晚的。” 李萌萌挂断电话后,并没有放下手机,而是又拨通了刘晓光的手机—— 刘晓光正在宿舍洗漱,一听到手机铃声,便腾出一只手拿起了响铃的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是李萌萌时,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萌萌,早上好。” “嗯,你起床了吗?” “已经起床了。你咋这么早打来电话?” “刘大哥,我正开车往你那里去呢。” 刘晓光顿时一惊:“你一大早过来有急事吗?” 李萌萌平静地掩饰:“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陪你吃顿早饭。” “陪我吃早饭?”刘晓光感到匪夷所思,“那你直接进来吧。” “我不进去了。你还是出来等我,我们在外面吃早点。” 刘晓光知道食堂的早饭很简单,只好同意:“那好吧。我再过十分钟就到大门外了。” “嗯,我到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刘晓光结束通话后,立即加快了节奏,并很快向外走去—— 可是,在走廊里他与南秉怀不期而遇。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南秉怀一副倦容,正往他的办公室迈步。 “南教授,难道您刚要休息吗?” 南秉怀点点头:“嗯,昨晚有一个数据搞不清楚,结果害得我加一宿夜班。” 刘晓光一副怜惜:“您已经不年轻了,一定要保重身体呀。像数据这类东西,您交给小李他们年轻人搞就行了,何必自己事事躬亲呢?” “他们当然在搞,不过这些数据关系咱们的天眼的研制成败,我作为技术负责人,是不能有半点疏漏的,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刘晓光又不禁被感动了:“南教授···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这时注意到他打扮非常整齐,不由好奇道:“你这是要出去吗?” “嗯,萌萌一会就过来了。” “哦?她昨天中午不是来过了吗?” 刘晓光脸颊有些发烧:“她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非要陪我一起吃早餐。” 南秉怀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出去迎迎她吧。” “嗯,我俩在外面吃一口,保证耽误不了今天的工作。” 南秉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眼皮发沉,不由自言自语嘀咕:“唉,真是老了,必须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了。” 南秉怀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关闭房门,便一头栽倒在他的座椅上,并再也睁不开眼睛。由于长时间超负荷工作,他的健康情况已经拉响了警钟,但他完全沉浸在这项工程中,早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 第131章 莫走回头路 刘晓光因为在楼道里遇到南秉怀而耽搁片刻,之后出来的脚步就更匆忙了,刚刚推开大楼的玻璃门,远远就看到李萌萌驾驶的那辆豪车由远到近。 他进一步加快步履,并靠近大门。 由于时间还早,门卫并没有开启小门,于是他吩咐一个值班的保安:“小肖,快开门!” 保安一边开锁,一边好奇道:“刘工要出门吗?” “不,我只是出去吃个饭。” “哦,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呢?” 刘晓光掩饰一笑:“我想出去换一换口味。” 当保安把他放出去了,这才留意到那辆已经靠近大门的豪车,不由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李萌萌一看刘晓光出来了,便稳稳停住车,并隔着挡风玻璃向他招招手。 刘晓光一看她招呼自己上车,心里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乖乖地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室。 李萌萌等他关上车门,立即启动了汽车—— 刘晓光一副惊疑的眼神盯着她:“萌萌,你这是带我去哪呀?” 李萌萌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当然是找地方吃饭呀。” “这附近有好几家卖早点的,你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这边的条件不好,我找一家安静一点的地方。” “难道吃个早点需要找雅间的地方吗?” “算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找一个有雅间的地方。” 刘晓光赶紧提醒她:“早上时间挺紧的,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 “你放心,耽误不了你多久。” 说话间,李萌萌已经把车停到了一个门脸很大的店门口。 刘晓光这时仔细打量她一番,发现她的眼眶居然产生一道黑黑的眼圈,不由惊异道:“萌萌,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换一个环境吃早餐。” “我不是问这个,而是你的黑眼圈。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黑眼圈?”李萌萌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眶,“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刘晓光莞尔一笑:“你很漂亮,任何的憔悴也掩盖不了你的美丽。” 李萌萌俏脸微红:“谢谢你的恭维。” 刘晓光赶紧表示:“我这不是恭维。你内心的美丽同样掩盖不了。” 李萌萌瞥了他一眼:“你到底说我人美还是心里美?” “两者都美。” 李萌萌依旧质疑:“请你不要言不由衷,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丫头,我的审美并没有跑偏。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孩。” “那淑云呢?” 刘晓光一听她提到前妻,心头不由一震,一时张口结舌。 李萌萌赶紧追问:“你怎么答不上来了?是不是难以回答呀?” 刘晓光迟疑一下,然后试探道:“难道你要跟她比吗?” 李萌萌使劲点点头:“对!我就是要跟你的前妻比,请你不要回避问题!” 刘晓光终于做出回答:“你俩根本没有可比性。” 李萌萌诧异的眼神紧盯着他:“为什么?” “她是我曾经的爱人,在我的心中留下美丽的印痕。而你是我现在的最爱,在我心目中绽开的美丽无处不在。” 面对刘晓光含蓄的回答,李萌萌依旧不满意:“假如淑云想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接纳她吗?” 刘晓光一怔:“难道她在你爸爸身边不称心吗?” “那倒不是。假如她突然念起你的好,并想回想转意呢?” 刘晓光心头一震,低头沉思良久··· 李萌萌想追问一声,但勉强忍住了。 她要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于是打开了车门,并向刘晓光示意:“假如你还没考虑好,那咱们先进去再说。” 刘晓光为了赶时间,立即默默地点点头,并从另一侧下车。 当李萌萌在一个雅间里要好了早点,并等早点端上来后,刘晓光终于表态了:“萌萌,幸福之路必然伴随着生命的足音。而最舒坦的路往往就是错路。但不管怎么说,路不能重走,一旦迈出去那一步,便无法再迈回来了。” 李萌萌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不过继续自己的质疑:“假如淑云最终没有依靠了,难道你不要管她吗?” “我当然要管,因为她不只是我儿子的妈妈,更是我的亲人。我会像照顾亲妹妹一样关照她。” 李萌萌依旧质疑:“难道仅仅是‘关照’吗?” 刘晓光反问:“丫头,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你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难道面对可怜的淑云时,不会对她因怜生爱吗?” 刘晓光坦然地回答:“不会的,因为你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心。我还是那句话,只把淑云当作妹妹。” 李萌萌心里一热,变得羞答答起来:“我在你心中真比淑云好吗?” “是的。” “可你跟她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了。” “十多年感情又怎么样?我和她还不是离婚了吗?我现在想明白了,只有珍惜和疼爱懂自己的女人,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李萌萌直到这时,已经心满意足了,欣然端起了筷子:“刘大哥,咱们快吃饭吧。” 再说南秉怀此时利用一点时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个盹,但不久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他立即站起身来,并先伸个懒腰。 手机铃声还在响个不停··· 他不由低头瞥一眼手机,嘴里却吐槽:“手机呀手机,人类自从有了你,彼此联系是方便多了,可你却不注意任何的场合来骚扰主人。我真是服你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要接听电话,当抄起桌面的手机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原来,这是张美娜打来的电话。 他不明白老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赶紧接通了手机:“喂,美娜?” 手机里传来张美娜的声音:“秉怀,你在忙吗?” “不,我在休息。” “啊···看样子我这个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 南秉怀顿时嗔怪道:“看你说的?假如我忙起来,你打电话才不是时候呢。” “可我觉得你休息的时间要远比工作时间更宝贵呀。” 南秉怀的表情一凛:“美娜,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肯定要请一个长假,甚至申请退休回家陪你。所以,对我的生命来说,目前的工作时间才是最宝贵的,甚至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刻。” 张美娜有些为难道:“如此说来,你还有时间回家一趟吗?” “美娜,难道你有要紧事吗?” “我昨晚见到湘悦了。她向我透露一条震惊的消息,让我一宿没有睡好。” 南秉怀浑身一震:“到底是什么消息?” “我想当面告诉你。” 南秉怀沉思片刻,随即表示:“我今天中午回家一趟。” “真的吗?”张美娜显得质疑,“你能抽出时间吗?” 南秉怀莞尔一笑:“我昨晚刚刚攻克一个技术难题,应该休息一下以示庆祝。” “那好,我马上出去买菜,好好犒劳你这个大功臣!” 南秉怀有些不安:“美娜,不要太麻烦了。” “唉,做饭有什么麻烦的?” “我不想让你太辛苦了。” “我再辛苦也没有你辛苦。再说,照顾你会让我辛苦吗?” 南秉怀默默地放下手机,眼眶里噙满了感激的泪水。不过,他的初恋苏湘悦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老伴彻夜失眠,这是他急于解决的谜团。当他一想到初恋已经回国二十年了,而自己还没有见上一面,内心难免感到遗憾。 虽然到了工作时间了,他并没有急于出去工作,而是坐回座椅上长时间思考,同时回忆起跟苏湘悦在一起时的陈年往事··· 南秉怀心里突然像长满了草,虽然答应老伴中午要回家,但显然在单位已经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先去工作室进行一番工作布置,然后给司机打去了电话—— 南秉怀赶到家里时张美娜正在厨房里忙碌,当听到敲门声便知道是老伴回来了,连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过来开门。 当房门打开,南秉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站立在门外。 细心的张美娜立即发现他眼眶里的血丝,不由心疼道:“秉怀,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南秉怀已经嗅到里面的馨香的气味了,便含笑打岔:“你在做什么好吃的?真香!” 张美娜立即把他让到客厅里,然后讲道:“你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午饭还要等一段时间。” 南秉怀一看老伴要转身回厨房,连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美娜,你还没告诉我苏湘悦的事情呢。” 张美娜立即向他投去嗔怪的眼神:“难道你就是为她的事才回家的吗?” 南秉怀并没有掩饰,而是郑重地表示:“是的,因为她的事肯定跟我有关。否则你就不会失眠了。我知道你其实是在意我。” 张美娜无奈苦笑:“你的嘴巴啥时变得这么能说了?” “我有吗?”南秉怀打趣道,“我讲的是由衷之言,又不是哄人的话。” 张美娜试探问道:“你现在就想知道?” 南秉怀毫不犹豫点点头:“是的。” “可你现在一旦得知了,恐怕就无法休息了。” 南秉怀莞尔一笑:“我还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呀?再说,你为了她的事一宿失眠,我还能在乎这一点休息时间吗?” 张美娜一看老伴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子,只好叹了一口气:“唉,其实并不是湘悦个人的事情,而是她爱人的华航公司出了一点状况。” 南秉怀心里一颤,不禁失声道:“难道他们不能履行交付天眼工程的重要元件的合同了?” 第132章 宴请 张美娜一看老伴一副焦急的样子,赶紧解释:“你先别急,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南秉怀心神稍定:“那好,你就慢慢说吧。” 张美娜于是坐下来,并示意他也坐下来。 南秉怀也跟着坐了下来,并保持着一副耐心。 张美娜于是回忆起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 张美娜因为老伴长时间不着家,让偌大的家显得很冷清,于是报名参加了一个用中老年人组成的舞蹈队。当她第一天参加活动时,居然遇到了苏湘悦。原来,苏湘悦早就参加了这个于健身娱乐为一体的舞蹈队。虽然苏湘悦已经跟张美娜见过面了,但她俩还是很久没见了,自然会有一番话题。 张美娜对苏湘悦所保持的一副不老女神般的颜值羡慕不已:“湘悦,咱俩好几年没见面了吧?你咋越活越年轻呀?” 苏湘悦一边迈着舞步一边跟她谈笑风声:“美娜你也不老呀。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夸张。” “我可没法跟你相比。你现在看起来顶多是四十几岁,谁能看出你快六十了呢?你看你的头发,还是那么油黑铮亮,而我早已经花白头发了。” “呵呵,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已经染头发了吗?而且还化妆了。哪像你呀,一直是原生态。” “是吗?我可一点没看出来。不过,你就是显得年轻漂亮。不怪秉怀当年为失去你而伤心欲绝···” 张美娜刚讲到这里,顿时感觉失言,立即含羞住了口。 苏湘悦显得很坦然:“不过他最终幸运地遇到了你。我想在他的心目中你比我不知道强多少倍呢。” “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毕竟你是他的初恋。” “初恋又能怎么样?我和他已经三十年没见了。他早把我给忘了。” “不,那是他有心结,但不会忘记你的。” “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他很快就功成名就了。他以后眼里还有谁呀?尤其对我的爱人态度冷冰冰的。亏我家的启明差一点成为他事业上的牺牲品呢。” 张美娜顿时大吃一惊:“杨启明可是一位杰出的民营企业家呀,怎么会成为秉怀的事业牺牲品呢?” 苏湘悦反问:“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华航公司为国家那项超级工程承揽一个项目吗?” 张美娜点点头:“嗯,我略有耳闻。” 不料,苏湘悦却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我家的启明为了你老公主持的中国天眼工程差一点万劫不复呀!” 张美娜猛吃一惊:“这···到底是怎么让回事?” 苏湘悦显然有意让她知道华航所发生的一切,于是趁机把详细情况都向她讲述一遍。 张美娜一听杨启明居然为了那架庞大仪器的一个元件甘愿让公司走向绝境,不由瞠目结舌。 当她与苏湘悦告别回家后,内心一直无法平静。她知道自己的老伴依旧对杨启明心存芥蒂,觉得应该让老伴知道杨启明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可她又担心影响了老公科研的专注度,所以一直矛盾了整整一宿。直到天亮,她才终于下决心让老伴知道。当然,她顾及老伴可能爆发的情绪,便把老伴请回家里述说这一切。 南秉怀听完了她的一番讲述,顿时呆若木鸡。 他回想起当年杨启明为了夺走他的初恋宁愿放弃神圣的事业,就对他恨之入骨。虽然后来经历了很多变故,但他始终对杨启明耿耿于怀。直到今天,他终于读懂了这位几十年‘宿敌’的天文情怀,无法不让他感觉震撼。 张美娜趁机劝道:“秉怀,人家杨启明为了支持你主持的国家超级工程,不惜令自己破产。他现在依旧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单凭这样无私的付出,你也应该敬重人家。其实,我这一宿都被他的行为感动着。” 南秉怀突然有点无地自容了,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为这些年对人家冷淡的懊悔,恐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几分是感动几分是悔恨。 “美娜!” 张美娜一听老伴突然叫自己一声,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你为我准备了多少菜?” “四个菜,都是你爱吃的。” “太少了,不够。” “至少八个菜。” 张美娜不解:“啊?咱俩吃得完吗?” “谁说只咱俩吃了?我要请启明和湘悦来家里吃饭。” 张美娜又一次瞠目结舌:“就现在吗?” “是呀,今天中午正好是一个机会。假如家里的菜不够,我立即去楼下的菜市场里去买。” 张美娜一看他简直的心血来潮,不由暗自唏嘘,但她却欣然接受了老伴的冲动,当即表示:“你不用操心家里的菜了,赶紧打电话通知他俩吧。” 南秉怀先是一愣,随即一囧:“可我不知道他俩任何一个人的号码呀?” 张美娜显得很诧异:“启明好歹也算是你们合作单位的负责人吧?你怎么会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南秉怀愈发显得自责:“唉,我真白活了六十多年,心眼实在太小了,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呀。我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法跟人家相比呀。” 张美娜赶紧劝道:“你就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还是由我出面邀请他俩吧。” 南秉怀默默地点点头,一副汗颜地耷下了脑袋。 张美娜因为手机放在卧室里了,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劝他:“你太累了,快点倒在沙发上眯一会吧。” 南秉怀几乎一宿没有睡觉,本来疲惫不堪了,但此时已经没有睡意了。他反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并疾步奔向客厅里的阳台。 他推开窗户,让窗外习习凉风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他就要面对自己的初恋了,但心里变得坦然了,再无任何的芥蒂和压力。 再说杨启明正在公司里与他的科研团队一起攻关tr15项目,几乎跟南秉怀一样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马奉先等人与李铭岩也心无芥蒂,一起协同攻关,所以他们的技术攻关变得非常顺利,这也让杨启明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对于华航的今后出路,杨启明无暇去顾及,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尽快为国家交出优质的tr15元件。就在他还在忘我工作的时候,他的助理端着一部手机匆匆进入了实验室—— “杨总,您的电话。” 助理的一句响亮的话吸引了科研团队所有成员的目光,但唯独杨启明的注意力还在电脑绘制的图纸上。 助理不得不再次朗声提醒:“杨总,您的电话。” 杨启明不得不做出了反应:“你没看我在忙着吗?” “可您的电话?” “你是我的助理,难道不能帮我应付一下吗?” 助理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手机的话筒,然后压低了声音:“可这个电话不是我能应付的,因为是您的夫人来电。” 杨启明神态大变,一边脱离岗位一边冲助理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助理莞尔一笑,并没有辩解什么,而是把手机递向了靠近自己的杨启明。 杨启明接过手机,但没有马上讲话,而是快步走出了科研室。 “喂,湘悦?” 手机里传出苏湘悦的声音:“难道你很忙吗?” “哦,还行。” 苏湘悦显得很不满:“你到底忙什么,居然把手机交给小朱?” “哈哈,还不是tr15项目吗?” “这个项目不是有马李二位高工负责吗?你又何必事事躬亲呢?” “这毕竟是关系国家超级工程的项目,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唉,人家秉怀主持整个的天眼工程,也未必像你这样忙得顾不上接电话。” 不料,杨启明态度凝重起来了:“我只是参与这项工程里的一个零部件项目,就有些焦头烂额了。秉怀身为工程项目的总负责人,每天的辛劳可想而知。你怎么知道他不忙呀?” “呵呵,他如果很忙,会想到请咱们吃饭吗?” 杨启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追问:“湘悦,你刚才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他要请咱俩吃饭!你是不是感觉很意外?” 杨启明满腹疑惑:“是很意外。这二十多年他一直不肯聚一聚,即便我强烈要求,他也要推到我完成tr15这个项目以后。可现在他咋会心血来潮呢?” 苏湘悦猜测道:“他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可能是得知咱们华航前段时间遭遇的危机而有所触动吧。” 杨启明眉头一皱:“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公司的事情?” “当然是听我说的。” “什么?你跟他联系了?” “那倒不是。我昨天不是在广场遇到美娜了,便把公司发生的事情向她讲了。” 杨启明有些不安:“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因为我想让秉怀知道。” “唉,你真不该这么做呀。” “为什么?难道你担心他知道公司的真实情况而看轻你吗?” 杨启明反问:“湘悦,咱俩在一起三十多年了,难道觉得我现在还计较个人的荣辱得失吗?” “既然你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公司发生的事情?难道不该让他知道你为了这个项目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吗?” “唉,我就是担心他会为咱们公司而分神呀。你可能想象不到他作为这项国家超级工程的总技术负责人而要承担的压力。所以,咱们就算有天大的压力也要自己扛着,怎么能烦他呢?” 苏湘悦有些后悔了:“可我既然已经说了,那该怎么办?” 杨启明这些年一直把苏湘悦视作女王,所以不想看她有半点不安,于是连忙安慰:“你不要内疚,这也许变成一件好事,我们可以趁机聚一聚了。” “你既然这样想,还不赶紧回家来接我?” “哦,美娜说要在哪请咱们?我可不想让人家破费。” “呵呵,难道你想抢着买单吗?” “那是必须的。谁让我是一个老板呢?” “可惜,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哦?为什么?” “因为美娜说要咱俩去她的家。” “他们要在家里宴请咱们?” “是的。现在快到中午了。你快把手头上的事情推一推,赶紧回家吧。” 杨启明并没有马上放下手机,而是寻思道:“咱们这次是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吧?” “当然不能空着手。你打算带什么东西去?”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需要买点什么,我就在回家的路上买好了。” “如果你要按照我的意思,就不要在外面买什么了。咱们家什么都不缺,还有当年为他们准备的礼物呢,干脆从家里选几样拿过去就行了。” 杨启明一想也是,便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 再说南秉怀在阳台上缕清好情绪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这副尊荣去面对当年的初恋时会感到很寒酸,便赶紧奔向了卫生间,要好好捯饬一下自己。 当他通过卫生间里的镜子看到一副苍老且胡子拉碴的自己时,不由无奈苦笑。等到初恋再次见到自己时,自己已经是一个久经风霜的老头了。岁月打败了自己,又到底把她摧残得怎么样呢? 第133章 岁月 南秉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恢复年轻一些。他跟杨启明接触数次了,知道人家保养得很好,同样的年龄,显得比自己年轻很多。所以,他不想跟人家差距太大。 当他修理好自己的这副尊荣后,又对这身服饰不满意了,于是走进了卧室,并冲卧室的衣柜里取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行头来。 等他最终走出卧室时,彻底让自己焕然一新了。 张美娜把一条鱼闷在锅里后,便走出来透一口气,当看到平时邋遢的老伴突然精神抖擞起来,在满心欢喜的同时也不忘打趣:“秉怀,你打扮得如此精神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初恋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呀?” 南秉怀一怔,随即转身要返回卧室。 张美娜一愣:“你要干什么?” “你既然这样想,那我就换一套休闲服好了。” 张美娜赶紧制止:“你给我回来!” 刚刚推开卧室门的南秉怀停住了脚步。 张美娜一副嗔怪的样子:“你一个大男人咋这样小心眼呀?我只不过一句玩笑话嘛。其实,你打扮精神一点也让我脸面有光嘛。” 南秉怀缓缓回过身:“美娜,我其实早就放开她了,否则能一直不跟她见面吗?这次邀请他们来做客,完全是为了答谢人家对我工作的支持,因为这是他们一个心愿。” 张美娜眼眶有些湿润了:“你什么都别解释了,我都懂,因为你之前一直心怀芥蒂才让我们大家在同一座城市里形同陌路,我现在很欣慰你终于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南秉怀一想到当年曾经的失落,对眼前的老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美娜,谢谢你这一路的相陪。我以后也尽量在你的面前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 张美娜赶紧摆手:“你还是随意吧,在别人面前掩饰一时还可以,但要掩饰一辈子的话会很累的。在你的亲人面前更不必如此。对于我来说,还是习惯了随心所欲的你。” 她的一番话令南秉怀有些汗颜了,也让对方突然想到了刘晓光,自己可不像刘晓光当样讲究仪表,可对方还是遭到伴侣的嫌弃。假如老伴跟肖淑云有一点相似,恐怕早就不容自己了。自己真该庆幸陪伴自己的是她,假如换作当年的苏湘悦的话··· 他一回想起当年跟她的无端争吵就不寒而栗。 张美娜一看老伴有点走神了,不由好奇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南秉怀好不思索地回答:“正拿你跟湘悦作比较呢。” 张美娜顿时一惊,赶紧自卑道:“我跟人家湘悦根本没有可比性。当年就不如她。而她现在的气质不减当年。虽然是六十岁的女人了,但看起来特别年轻,简直比咱们的闺女大不多少。我···跟她简直没法比了···也配不上你···” “美娜!”南秉怀连忙打断,“你无论跟她有多大的反差,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如果非要讲究般配的话,也是我远远配不上你呀!” 张美娜面对他的动情道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会说话了?肉麻死了···”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回想起来,亏欠你的甜言蜜语真是太多了,希望在今后余生中慢慢弥补吧。” 张美娜简直不适应了,呆愣一下,赶紧把这段给岔过去:“哎呀,咱家没有红酒了,你如果不休息,就去楼下超市买几瓶回来吧。” 南秉怀一征:“我不喝红酒,人家启明喝的是白酒,而且是海量呀。” “谁说给你俩喝了?我是为湘悦准备的。我要陪她喝红酒。” “湘悦什么时候能喝红酒了?我咋不知道呢?” “人家在国外生活多年,难道不能喝红酒吗?再说,你跟人家分手三十多年了,还能了解人家的嗜好吗?” 南秉怀一想也是,立即动身出去买红酒。 南秉怀虽然长时间不着家,但对家里所在的小区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小区内部的小超市里不可能有高档红酒,但小区外不远处却有一家大型超市,估计出售档次比较高的红酒。于是,他毫不迟疑地迈步奔向了小区门外—— 不料,当他一迈出小区的大门,立即被别人锁定了,而锁定他的正是杨启明与苏湘悦。原来。杨启明开车已经到达南秉怀家所在的小区门口了,正好碰到南秉怀匆匆地往外走—— 杨启明立即把车停下来,关注着南秉怀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沿着人行道奔向不远处的一家大型商场了,顿时明白了几分。 苏湘悦一看他停车并留意着一个老者的行踪,不由诧异道:“难道他就是秉怀?” 杨启明默默地点点头。 “他怎么衰老得这么快?” 杨启明不禁感慨:“他长年工作在科研第一线,每天都是那么操劳,而你又跟他三十多年未见,咋一看到他,能不大变样吗?” 苏湘悦也感叹道:“岁月真像一杯毒酒呀,一晃我们大家都老了。” 杨启明侧脸瞥了她一眼:“可你在我心中跟当年的你没有什么两样。” 苏湘悦的脸颊有些发烧,不由嗔怪道:“不要这般哄着我。” 杨启明赶紧表示:“我可不是哄你呀,而是讲的是心里话。” “真是这样吗?” 杨启明点点头:“咱俩一直生活在一起,这三十多年以来几乎没有分开过几天。所以,我看惯了你的模样,即便有细微变化,又哪里觉察得到?” 苏湘悦扑哧一笑:“你讲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就像我看咱家养的那盆紫罗兰。我从一棵小苗时就开始养,一直观察不到它有任何变化,可它却不知不觉地枝繁叶茂了。” 杨启明又补充道:“其实,你在不经常在一起的别人眼里也是变化不大。就像别人形容的‘不老女神’那样。”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苏湘悦有些羞涩了,不由向他挥了挥小拳头,但最终没有砸下去。 杨启明已经把注意力又投在了南秉怀身上,眼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了超市大门口。 苏湘悦一看他很专注的样子,不由好好奇道:“难道咱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杨启明思忖道:“既然男主人不在家,我们先去他的家好像不太礼貌。我想过去看一看他要买啥东西。” “那我呢?” “至于你嘛,毕竟跟他有三十多年不见了,在那样的公众场合也不是相见的地方,还是乖乖躲在车里吧。我看车停到这里还算挺稳妥的。” 苏湘悦也思忖一下,随即轻轻地摇头:“不好。我想一个人先去他的家。” “哦,为什么?” “秉怀一定去超市买什么要招待我们的东西了,既然他们事先没有准备,就说明美娜一定在家里很忙碌。所以,我想先上去帮美娜的忙。” “你知道她家住在哪栋楼吗?” “瞧你这记性?”苏湘悦不由嗔怪道:“难道你忘记了好几年前我去她家的事情了?” 杨启明顿时恍然了:“是呀。我真是忘记这茬了。” 苏湘悦不禁黯然:“一晃好几年没去她的家了。” 杨启明赶紧安慰:“你不要伤情了。既然秉怀主动向我们投来了橄榄枝,就说明已经到了解冻关系的时候了。所以说,你我这是一次破冰之旅呀。” 苏湘悦嫣然一笑:“你还挺会形容的。” 杨启明不想再耽搁时间了,立即像她表示:“我该过去看看了,就把这辆车交给你了。” “嗯,你下车吧。” 他俩先后都下车了。杨启明徒步奔向那家超市,而苏湘悦走向另一侧车门,钻进驾驶室后,就启动汽车驶入了小区—— 再说南秉怀一进入那家大型超市。首先转悠了一会,因为对超市不了解,几番周折,终于找到了售酒的柜台。 这家超市规模跟正宗大超市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南秉怀浏览一下为数不多的几样红酒,便选择了价格最高的一种红酒,并提着它奔向了门口收银台。他估计杨启明夫妻就快到了,所以要争分夺秒。 可是,轮到他付款的时候,他一摸口袋,顿时心里一凉:“糟糕,我身上没带钱!” 第134章 遇囧 超市女收银员显得很有耐心:“老先生既然没带钱,就把这两瓶红酒放在这里,赶紧回家拿钱。我会为您保留一段时间。” 南秉怀担心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便向女收银员请求:“姑娘能帮个忙吗?” 女收银员一愣:“您让我怎么帮您?” “请你先把小票打出来,等我事后再把钱送过来。” 女收银员冷冷地盯着他:“我又不认识您,假如您一去不复返怎么办?这两瓶红酒挺贵的,难道让我赔吗?” 南秉怀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只能赔笑道:“我怎么会不回来呢?如果你信不着我,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证押在你这。” 南秉怀讲到这里,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并递到了女·收银员的面前。 女·收银员又好奇打量一下这位提出无理要求的顾客,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身份,于是不屑道:“您真会开玩笑,就凭这个小本子就算换取两瓶高档红酒吗?” 南秉怀面对收银员有点刺耳的话,只好陪着笑脸辩解道:“我不是用它换这两瓶红酒,而是先把它抵押在这里,我会很快拿钱赎回它的。” “切,您会拿钱赎这个破本子?简直把我当傻子了。您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让保安拉您走了。” 女收银员已经显得极度不耐烦了。 南秉怀一脸死灰,仿佛被人家重重打了一巴掌,满脸青的、红的、紫的都有了,真可谓色彩斑斓。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平生以来还没遇到如此发窘的场面,对那位女收银员求也不是,谴责也不是,痛骂更不是,只能灰溜溜地把手里的红酒放在柜台上。 周围的顾客也一时议论纷纷······ 不料,这时从围观人群里发出一个洪亮的声音:“丫头不要出言不逊。他可是享誉国际的天文学家。” 女收银员顿时一愣,立即循声向人群里张望,发现正有一位绅士般的中老年男士挤过来—— 南秉怀不用查看,心里就忽悠一下,因为从这句熟悉的声音就能断定来人是谁。他虽不情愿在这种场合相见,但也不得不去面对人家。 杨启明说话间已经到了出口前,并没有正视南秉怀,而是冷冷地藐视女收银员:“你的态度有问题,连人家的证件都不看一眼就诋毁人家,实在有些过分,信不信我可以投诉你?” 女收银员一看对方派头很大,好像跟这位提出无理要求的顾客相识,内心不由惶恐起来,赶紧收敛起张扬跋扈,并表露出一番趋炎附势的嘴脸:“老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而是依据店规,不允许他赊账的,抵押任何东西都不行。” 杨启明依旧冷冷的态度:“就算如此,你也应该对这位比你父亲还大的老教授和颜悦色地解释,而不是冷嘲热讽吧?” 女收银员一听他称呼这位顾客是老教授,而且刚才还说是享誉国际的天文学家,顿时意识到对方来头不小,便呈现一副惶恐:“我错了。” 南秉怀终于表态了:“启明,不要训斥人家。人家也是照章办事而已。确实是我不对,出来买东西却忘记了带钱,还居然为难这位姑娘。她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杨启明依旧表示:“可你是受人尊重的天文学家,岂能该受一个不知深浅的丫头的气?” 女收银员冲南秉怀投去了仰慕的眼神:“伯伯,您真是天文学家?” 杨启明不等南秉怀回答,便率先搭茬:“秉怀,快把你手里的证件再交给他过目一下。” 南秉怀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不要了。你能暂时借我一点钱吗?” 杨启明为了让收银员以及周围充满好奇目光的围观者信服,便伸出一只胳膊,突然从南秉怀手里抢过那个证件,并霸气往收银员跟前一呈:“丫头快看一看吧。” 收银员的态度早就不像之前那种不屑一顾了,而是毕恭毕敬地接过来。当她打开一看,顿时肃然起敬,同时也满副羞愧:“原来您是南教授呀···对不起···刚才冒犯您了···” 南秉怀已经彻底把刚才的羞愧感一扫而光,赶紧安慰陷入被动的收银员:“姑娘不要内疚,这都怪我。我因为要款待客人,匆忙出来买酒时,却忘记了带钱。因为担心回去拿钱会来不及,所以冒昧向姑娘提出了一个很荒唐的要求。既然一切都过去了,谁都别往心里去了。” 他再次向杨启明表示:“你也别难为这位姑娘了,快借我一百元钱。” 杨启明笑呵呵道:“咱们哥俩谁分谁呀,还是别提‘借’那个字了。” 他说话间,便打算从提包里拿钱,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不由一怔。原来,他刚才匆忙下车时,居然忘记了拿包。 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并没有摸衣服的口袋,因为他不习惯往自己笔挺的服装里塞任何东西,包括他的手机平时也放在提包里。他不敢说自己衣兜里没钱,而是转向了女收银员:“丫头,现在你知道南教授身份了,是否可以满足他的请求呢?” 女收银员仿佛没有看够印有南秉怀身份的证件,甚至是若获至宝,立即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并伸手提起了南秉怀放在柜台上的红酒:“请南伯伯把酒拿好,现在可以走了。” 南秉怀一愣:“姑娘为什么要扣留我的证件?” 女收银员一看那位器宇轩昂的先生并没有掏钱的意思,于是赔笑道:“刚才不是您提出抵押您的证件吗?我现在满足您的要求了。” “这···” 南秉怀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了,不得不向杨启明投去了求援的眼神。 杨启明则趁机劝道:“我说南教授,人家丫头已经崇拜您这位著名科学家的身份了,所以想保存一下您的证件。您不该满足人家丫头的这份心愿吗?” 女收银员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从小就崇拜科学家。刚才对您实在失礼了,所以必须满足您刚才的请求。另外,我很想为心中的偶像破一回例,还想抽空找您签名呢。”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又不是明星,你找我签什么名?” 杨启明则抢过话茬:“谁说你不是明星?你是中国的科技明星,并且是专门研究天上的星星的,要比那些文艺明星耀眼得多。” 围观者这时才弄清楚南秉怀是一位研究天文的科学家,又是热议纷纷。 杨启明趁南秉怀一愣神的功夫,赶紧伸手把他拽出了出口:“你赶紧出来,别堵在这里影响后面的人。” 南秉怀一看他没有为自己掏钱的意思,也只好罢休,并向那位含笑的收银员回一个歉意的眼神:“姑娘回见。” 女收银员先没有理会下一位顾客,而是连连向南秉怀的背影招手:“南伯伯再见!” 南秉怀在跟随杨启明走出超市的过程中,周围却被一些好奇的围观者追问:“老先生是研究什么的?是不是国家机密呀?” 南秉怀只好一边加快脚步想甩开好奇者一边敷衍:“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天文学工作者,研究的对象根本没有任何机密,跟那些老一前辈科学家无法相提并论。” 等他俩来到超市外面,也彻底摆脱了那些好奇者,南秉怀顾及不到杨启明刚才为自己解围,而是张口埋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借钱给我?” 杨启明则无奈一耸肩膀:“你以为我不想趁机买单?我其实跟你一样,眼下衣服兜里比脸都干净!” 南秉怀眉头一皱:“你既然没带钱,拿什么来商场买东西?” “你以为我是过来买东西吗?” “难道不是吗?你既然头一次来我家做客,我知道你为了面子不可能空手进家门吧?” 杨启明不由苦笑:“我既然第一次登你家的门,怎么可以随便找一家超市买东西应付呢?我是远远看见你来了这家超市,这才追过来的。” 南秉怀脸色一沉:“你觉得在这家超市不够档次呗?我看这两瓶红酒恐怕纳入不了你们眼界了。” “你千万别误会!”杨启明赶紧解释,“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拜门的‘门票’了,所以压根不需要再买东西了。” 南秉怀心里一动:“你准备多久了?” 杨启明含蓄地回答:“等你见到了我带给你的东西,就应该猜测出我准备多久了。” “哦,那我得好好见识一下。” “好啊,它们已经在你家里了,” “难道你已经到过我的家了?” “哈哈,哪有这么快?是湘悦先去了。她说要帮助美娜忙活一下。” 南秉怀不禁脱口而出:“湘悦?” “是呀,你明明邀请的是我们夫妻二人,可你一直没有提她,到底是依旧怨她呢?还是在我面前不好意思问起她?” 南秉怀的脸颊有些发烧了,对于杨启明的质疑,他自己也无法梳理清楚哪一个因素更大一些。总之,即将面对自己的初恋了,他到底是应该忐忑还是殷切呢? 第135章 人生的真谛 杨启明一看他一边走一边有点愣神了,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好意思在调侃了,担心刺激到对方而把好端端的一件事弄得无法收场。 南秉怀这一路上则显得心事重重,没有想到会当着杨启明的面遭遇生平最尴尬的囧事,并且由人家帮助解围,如今又要面对曾经是自己恋人的他的妻子,心里真是说不出是啥滋味。在其他人眼里自己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科学家,但在眼前这个男人眼里,自己最丢面子的事情都让他赶上了,这不能不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呀。 杨启明并没有来过南秉怀的家,所以需要他带路,可走着走着他感到有些不对劲,顿时收住了脚步:“秉怀,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呀?” 南秉怀诧异的眼神瞪着他:“当然是带你回家呀。” 杨启明鼻孔一哼:“我虽然没来过你的家,但认为这决不是通你家的路,你自己看看,到底把我领到什么地方了!” 南秉怀这时定神观察,不由表情变色。原来,他因为一路上走神了,居然把杨启明带到小区一侧的围墙边了,那里只有一条绿化带而已。 南秉怀的表情又是一囧,尴尬地跟杨启明四目相对。 杨启明则用手一指他的鼻尖,发出默默的苦笑。 南秉怀先是自嘲一笑,当联想到自己在杨启明面前窘态频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杨启明也情不自禁大笑不止。 两位老者此时就像顽皮的孩童一样,毫无正行狂笑着,同时把压抑多年的恩怨纠葛尽抛诸脑后了。 当他俩最终走到南家的楼门口时,依旧需要敲门。 杨启明不由好奇道:“老南,难受你下楼时没带家门钥匙吗?” 南秉怀报以无奈的口吻:“我的钥匙早就找不到了,鬼才知道掉到哪里了。” “那你每次回家···” “都像这样敲门。” 杨启明不禁唏嘘:“我说老南,难道你把这个家当作客栈不成吗?” 南秉怀一怔,随即反问:“难道不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吗?” “我知道你很忙,但也不能总不着家吧?” “你说得倒是轻巧,难道你能做到天天都回家吗?” “那是当然。我不可能让湘悦有一天守空房吧?” 南秉怀不禁浑身一震,对方的话难以让他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杨启明解释道:“也许我是一个老板,在时间上不受任何限制。所以,当公司遇到加急的工作时,别人可以在公司加班,我倒是可以回家陪湘悦。” “难道你俩一起生活这三十多年中,你就没出过门吗?” “我当然出过门,而且经常出远门。” 南秉怀不由松了一口气:“我说老杨,那时你不会飞回北齐市的家陪湘悦吧?” “哈哈,我又不是神仙,当然飞不回来。再说,既然出门了,就该踏实享受一下外面的风景,我也没有必要着急回家呀。” 南秉怀露出轻蔑的笑容:“你瞧瞧你打自己脸了吧?刚才还说每天都能陪着湘悦呢。” “难道这话矛盾吗?” “你说呢?你既然回不了家,难道灵魂能出窍回去陪她吗?” “哈哈,假如是那样的话,还不把我的湘悦给吓死吗?” “那你怎么做到天天都陪她的?” 杨启明紧紧盯着他:“老南呀,我看你每天都把自己泡在单位里搞科研,是不是把脑子整傻了,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一点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南秉怀露出惊愕的表情:“难道你出门会把她带到身边不成?” “对头!”杨启明用手一点南秉怀褶皱的脑门:“你的脑瓜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南秉怀不理会对方的嘲讽,而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真是每次出门都把湘悦带到身边不成?” 杨启明的神态则很坦然:“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湘悦可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平时总憋在家里哪行?公司一旦事情少了,我还主动陪她出去旅行呢。假如因公出差,我更要带上她一起走呀。” “你每次出差都带上她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帮我提包呢。” “我是问你们晚上休息方便吗?” “哈哈,你以为我俩会住客户的招待所吗?错了,我俩每次出门都是开酒店的。” “开酒店?你可真有钱。” 杨启明表情郑重地盯着他:“秉怀,这不是钱的问题,因为人生一世就不要虚度光阴,不仅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份自己所创造的财富,同时也要懂得享受人生,其实,我们生活的初衷就是让自己以及周围的人都幸福快乐。” 南秉怀又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启明,你活得比我成功。我现在对你真是心服口服了。” 杨启明一怔:“你千万别这样说,在天文领域,你已经取得了卓越的成就,算得上中国当代天文学奠基人之一了,如今又主持着举世的超级工程,即将让全国人民记住你的名字。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名字呢?” 南秉怀谦逊一笑:“你过奖了,在事业方面,我承认自己并没有虚度光阴,但在生活方面,我跟你相比,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另外,我说你比我成功,还有一层寓意。” “哦?”杨启明露出好奇的眼神,“到底是什么寓意?” “在让自己心爱人幸福问题上,你比我成功。湘悦当年幸亏选择了你,才让她的人生有滋有味。如果换做是我,她不会有任何幸福感的。唉,我现在实在愧对美娜呀。” 杨启明眉毛一抖:“你选择了美娜,自己感觉幸福吗?” “我岂止感觉幸福?我更感觉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如果没有她在背后的默默支持和付出,我哪里有今天的成就?” “那她感觉自己在吃苦吗?” “唉,她能不苦吗?可从来没有对我埋怨过半句。” “这说明什么?” “你说呢?” “说明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苦,而是以你的成就很感到自豪。” “哦,是吗?你是在安慰我吧?” 杨启明哈哈大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何必这样做?其实,幸福就是一种感觉。就拿湘悦与美娜相比吧,湘悦以享受精彩的世界而感到幸福。所以,我一有机会就陪她游遍世界的名山大川。而美娜的幸福感就是以自己的爱人的成就而幸福。她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幸福之上的。所以,你已经满足了她的幸福感,当之无愧就是成功者。” 南秉怀听到这里,不由联想起老伴这三十多春秋的风雨陪伴,顿时百感交集。 杨启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便停止了跟南秉怀的调侃,而是露出诧异的眼神:“秉怀,你刚才按响门铃了吗?” 南秉怀一经他的提醒,立即费解道:“我明明已经按响门铃了,可里面为啥没反应呢?唉,咱俩光顾在这瞎侃了,都忘记要进屋这码事了。” 杨启明赶紧建议:“你再按一遍门铃吧。也许屋里这姐俩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没有注意到门铃响呢。” 南秉怀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不料,就当南秉怀刚要抬手再按门铃的时候,那扇紧闭的楼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南秉怀与杨启明同时凝神望去——张美娜正站在门框里面。 此时的张美娜腰里还系着围裙,但眼眶里还泪汪汪的,似笑非笑地面对他俩。 南秉怀与杨启明愕然对望一眼,都突然意识到她刚才一直在门里偷听他俩的谈话,直到要按第二遍门铃了,她才慌忙打开房门。 第136章 珍惜岁月 门里门外瞬间形成了短暂的僵持局面。 南秉怀不清楚老伴听到这些心里会是什么感受,用他一双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 杨启明则首先打破了沉寂:“这是美娜吧?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其实,当年杨启明回国时,曾经跟张美娜见过面的,但一晃又是多年不见了。所以他这句寒暄倒是由衷之言。 张美娜也许觉察到有一丝尴尬,便掩饰一笑:“杨教授别来无恙,难得登我的家门一趟,快请进吧。” 南秉怀赶紧纠正:“应该叫人家杨老板或者杨总。” “请你别挤兑我了。”杨启明一脸苦笑,“我在你俩面前敢称什么‘杨老板’或者‘杨总’吗?而且,我早就离开了天文台,也不是什么‘杨教授’了。” 张美娜一副端端正正的态度:“可你是我最尊重的男人。” “哈哈,我算个什么呀,没法跟你家秉怀相提并论呀。” 南秉怀一拍他的肩膀:“你就别谦虚了,赶紧进屋吧。” 张美娜趁势闪开了身子:“你们进屋说话吧。” 杨启明由于是第一次来南家,自然要参观一下各个房间,于是向张美娜提出:“美娜,你们的家很干净呀,快带我参观一下如何?” 张美娜嫣然一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平时住的可是别墅洋房,还能对我们这套普通的居民楼看上眼吗?” “美娜,你可不能这样说呀。毕竟这里居住的可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并见证了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跟一位伟大的女性的最伟大的爱情。所以,这里将来一定是人们向往的圣地呀。正如那些名人故居,哪有一个是豪华的,但参观的游客却是接踵而至呀。” 张美娜的脸刷地通红了:“老杨,你把这忽悠人的话还是多讲给湘悦听吧。我和秉怀可听着刺耳。” 南秉怀并不理会杨启明的调侃,而是把目光对整个的客厅扫视一遍,但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当老伴一提到苏湘悦的名字,便趁机询问:“美娜,湘悦呢?” 张美娜含笑回答:“湘悦在厨房帮我看鱼锅呢。” 南秉怀“哦”了一声,想进厨房看一看,但又不好意思往厨房里迈步。 张美娜猜出他的心思,便不动声色:“秉怀,我现在陪老杨参观一下咱俩的卧室,你去厨房协助湘悦照看一下鱼锅。” 南秉怀一怔,对老伴这样特意的安排有点不知所措了。 杨启明也积极为他们创造单独相见的机会,便会意地跟随张美娜进入了卧室,并在临进入卧室之前,还特意回头冲南秉怀挤一下眼神。 南秉怀看出对方有挑唆自己的意味,不由血气涌上来了,既然你单独跟我的爱人在一起,我还需要忌讳单独见你的女人吗? 他当即鼓起勇气大踏步奔向了厨房,并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再说躲在厨房里的苏湘悦的心情跟南秉怀一样是七上八下的。她跟杨启明不同,虽然回国内生活多年了,但还没有见过南秉怀一面。这不是说她跟对方没有一点情义了,而是因为尴尬,同时对方一直不给见面的机会。如今,就要面对面了,无法不让她感到尴尬与忐忑。 当她听到外面客厅的里的声音后,便意识到南秉怀就要单独进入厨房了,在心里充满紧张的同时,赶紧伸手梳理一下自己鬓角的散发。虽然她在来南家之前,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很得体,但在面对之前,又仿佛失去了自信,不知到对方三十多年后再次面对已经变成老太婆的自己,心里是何感想? 虽然门外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湘悦感觉自己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简直难以窒息了,想慌张逃出厨房,但双腿却发抖得不听使唤了。 就在这时,南秉怀的身影已经挺立在厨房门框以里了。他和她的目光也别无选择地交织在了一起。 当南秉怀一副沧桑的面孔呈现在苏湘悦的视线里时,不由令她百感交集地喊一声:“秉怀!” 南秉怀终于目睹深埋在内心三十多年初恋的芳容了,不禁浑身热血沸腾,在对方保养完好的容颜下,很快寻觅到当年的影子。 他不禁由衷道一句:“湘悦···三十多年了···你依旧是那么美丽!” 苏湘悦脸颊一红:“你过奖了···我早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 南秉怀赶紧摇头:“不,你一点也不显老,虽然比我小不了几岁,但如今你我一比照,仿佛是两代人。” 苏湘悦更加感觉发烧了,不由轻声嗔怪:“啥两代人?你太夸张了吧。” 南秉怀由衷地感慨:“美娜之前说你看起来跟我们的女儿玲玲差不多,我还以为她是夸张了呢,现在亲眼见到你的风采,才懂得她形容得如此贴切。” 苏湘悦简直有点无地自容了:“秉怀···你啥时变得这样会说话了?” “湘悦,我对你可没有半点花言巧语,而是发自肺腑呀。我由衷地为你当年的选择感到高兴呀。” 苏湘悦的秀眉微蹙:“为我当年的选择?” “是呀,幸亏你当年选择了启明,才让你的生活有滋有味,也幸亏有他的滋润才让你的容颜不老。假如是错误地选择了我,就不是现在的你了,那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黄脸婆了。” 苏湘悦的脸色顿时刷白:“秉怀···你真是这样想?” 南秉怀郑重地点点头:“我已经是一大把年龄的老人了,难道会言不由衷吗?” “可美娜跟你过了半辈子了,也没有像个黄脸婆呀。” “她跟你可不一样。因为她在我的身上找到了幸福。” “哦,那你呢?” “我当然在她的身上同样找到了幸福。” “是吗?”苏湘悦有些质疑道,“看你满脸沧桑,好像活得不是那样滋润呀。” 南秉怀淡然一笑:“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呀。我的幸福不是写在脸上,而是刻在了我的成就里。假如没有美娜在我身后的默默支持和无私奉献,我恐怕当年就废了,岂能有现在的成就?” 苏湘悦一怔:“是呀,我远远不如美娜,也恭喜你选对了人。” 南秉怀一副坦然:“是呀。我俩当年虽然擦肩而过了,但万幸的是彼此都很快遇对了目标。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呀。” 苏湘悦欣然一笑:“这也是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南秉怀点点头:“嗯,我为我的归宿感到欣慰,更为你的美满婚姻喝彩。” 苏湘悦同样点点头:“启明确实是一个好男人,也是一个好丈夫。其实,我当年的出国还是满怀失落的,幸亏他在我身边鼓励着我,并在我最困难的时刻帮住着我。虽然,我对失去你这位卓有成就的科学家感到有些遗憾,但对于我当年的选择一点也不后悔。” “湘悦,我也是。当初我也是在感情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刻而有幸遇到了美娜。她同样鼓励着我,并给予我无私的帮助。她···就是我在感情最艰难的时刻···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苏湘悦一看他有些动情了,也不禁湿润了双眼:“是呀,美娜是一个好女人,能够在默默的付出和无私奉献中找到快乐,并在枯燥和乏味的生活中找到幸福感,真是我的榜样。” 南秉怀一愣:“难道是她告诉你这些的?” 苏湘悦轻轻地摇头:“她当然不会说这些,而是我感受到的。因为我刚才跟她聊天时,她说你最近很少回家,并表现出无怨无悔的姿态。我想假如换做是我,肯定会疯掉的。” 南秉怀浑身一震,不由仰面朝天地感叹:“我还是要感谢上苍,在做不到一个成功丈夫的情况下,并没有毁掉一个可爱女子的幸福 !” 苏湘悦动情地瞥了他一眼,同时发出自己的肺腑之言:“我只想对我的闺蜜美娜报以深深的敬意。如果不是她当年代替我,并做了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我肯定会一直抱有深深的遗憾,你我今天也不能见面。” 南秉怀突然露出一副愧疚:“其实,我们早该见面了,可却错过了二十年。唉,短暂的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可以挥霍呀。” “是呀,我都挥霍不起岁月,所以要珍惜这次的见面。” 南秉怀立即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我们都要珍惜岁月,尤其是今后的每一天每一刻···” 就当他俩侃侃而谈的时候,客厅里却传来了动静,显然是张美娜陪同杨启明参观完了卧室走出来,紧接着,张美娜发出惊呼:“湘悦,厨房里好像有鱼烧焦的气味呀。” 苏湘悦猝然一惊,待用鼻子嗅一下气味后,慌忙转过身去—— 当他们四人终于围坐在一张餐桌上时,也自然少不了那道有点烧焦的红烧鱼。不过,这丝毫不减他们的热情。 南秉怀亲自为第一次来他家做客的杨启明斟满了红酒,并依次为苏湘悦、张美娜以及他自己一一斟满了酒。随即,他高举起了酒杯:“启明,湘悦,为了我们的相聚——干杯!” 第137章 干杯 杨启明、苏湘悦以及张美娜都先后站起来,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 当他们四只酒杯碰到一起的时候,彼此的内心都充满了感动。就在这一刻,他们每个人的内心所产生的轰鸣足以回荡一生。 杨启明喝完杯中酒后,便来一个喧宾夺主,立即接管了那半瓶酒,并逐一往各个酒杯里斟酒。 张美娜有些不好意思了,伸出胳膊想接过酒瓶,但被杨启明含笑制止了:“美娜别动,还是由我来。” 这一次,杨启明仅仅给张美娜和他自己斟满了酒,不由令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杨启明从容放下了酒瓶,并郑重地冲张美娜端起了酒杯:“美娜,快端起酒杯,我要敬你一杯酒。” 张美娜不由跟左右的南秉怀与苏湘悦都交换一下眼神,然后冲杨启明好奇道:“启明,你是客人,却主动要敬我酒,这是不是有啥说法呀?” 杨启明狡黠一笑:“当然有!” 张美娜眼前一亮:“哦?那你说说看!” 杨启明的表情突然一副凝重:“我代表湘悦首先要感谢你当初对秉怀的爱的召唤。” 此言一出,包括张美娜在内的三个人都为之动容。 张美娜有些羞涩道:“启明···过去的事情还提它作甚?” “我必须得提!”杨启明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当初我和湘悦不告而别给秉怀留下了巨大的创伤,甚至影响了他的事业,幸亏你像女神一样眷顾了他,并让他迅速从失落的阴霾中走出来(南秉怀听到这里,双眼不禁噙满了泪水,并偷偷瞥了苏湘悦一眼)。正是你们意外的结合,才让我能够心安理得地爱湘悦。你不仅是秉怀的恩人,也同样是我和湘悦的恩人。所以说,我必须要敬你一杯酒。当然,还不止这些,其次,我还要把最崇高的敬意献给作为一位著名科学家妻子的你。如果不是有你在幕后的默默支持和奉献,就没有秉怀今天的成就。在你的身上包含着东方女性的传统美德。你是值得天下女性学习的楷模呀。来,我先干为敬!” 杨启明几乎不给张美娜说话的机会,便豪迈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美娜有些尴尬了,虽然举起了酒杯,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本来想谦逊几句,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湘悦一看她动了动嘴巴,便赶紧敦促:“美娜快喝呀,我家启明已经干了,该你了。” “湘悦···可我···” “美娜,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话都在酒里了。” 张美娜在身边闺蜜的干涉下,只好仰脖干了杯中酒。等她放下酒杯时,满脸恰如绽开的桃花。 杨启明显然点燃起了体内的激情,又操起酒杯给南秉怀斟满了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南秉怀显然被他刚才一席话感染了,依旧沉湎于内心的感慨,当杨启明为他倒酒时,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当他一愣神的功夫,杨启明已经端起酒杯向他示意了:“秉怀,我也要敬你一杯。” 南秉怀心里一动:“能说说理由吗?” 杨启明朗声道:“首先,我,并代表湘悦是要向你赔罪。我俩对当年给你造成的伤害深表内疚。其实,我当初刚回国时就想摆酒赔罪了,但你一直没有给我俩机会。现在,我终于可以借花献佛地敬你一杯赔罪酒了。” 苏湘悦听到这里,不由站起来:“算我一个吗?” 杨启明冲她摆摆手:“有我代表就足够了。” 南秉怀瞥了他一眼:“既然湘悦就在这里,还需要你来代表吗?” 杨启明深情地凝神苏湘悦一眼,然后淡然一笑:“如果在其它方面,我可以不代表她,但要是赔罪的话,我必须帮她去承担。” 张美娜不由好奇道:“为什么?” 杨启明的目光款款投向苏湘悦:“因为湘悦是我的最爱,我不能眼看她有半点委屈和愧疚。在我和她的世界里,无论任何事情都是她对。假如我做的事情不适合她意,那一定是我错了。所以我俩在有分歧和矛盾的时候,必须由我的赔罪来结束她的不快。所以,当她对秉怀有愧疚的地方,必须由我来承担。” 张美娜瞥了一眼眼含热泪的苏湘悦,不由唏嘘:“启明真会哄人呀。” 南秉怀立即站了起来,一副郑重的语气:“我现在郑重声明——不接受启明的赔罪,更不能接受去代表湘悦赔罪。” 杨启明脸色一变:“为何?” “你们当初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又没有什么错,凭什么要向我赔罪?” 苏湘悦向他投去晶莹的眼眸:“我的行为毕竟给你带来极大的伤害···” “不!”南秉怀立即摆手打断:“我承认自己当时受到伤害了,但不是你们带给我的,而是我的自负造成的。毕竟,我当时拒绝了你的请求,分手也是情理之中的,缘分这东西需要好聚好散的。我当时小心眼了,那就是自作自受!” 苏湘悦赶紧表白:“你的坚持是对的。假如你当时顺从我了,也就没有国家现在的天眼工程。所以,你还是受害的一方。” 南秉怀这时把深情的目光瞥向了他的老伴:“假如你俩纠结于伤害过我的事情上,那无需要向我赔罪,反而要接受我的真诚谢意。” 杨启明与苏湘悦相互好奇对视一眼,再齐刷刷盯向南秉怀:“为什么?” “因为没有你们当年的那次举动,我就遇不到美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无法遇到最适合自己的伴侣,即便是那些非常恩爱的夫妻亦是如此。可是,我敢自豪地向外界宣布——美娜就是最适合我的女人!” 张美娜眼神一亮,跟杨启明与苏湘悦一样为之动容。 南秉怀的语气停顿一下,又继续讲道:“没有她这三十多年的支持、付出承受和包容,也就没有我南秉怀的今天。我今天要把这份感恩之情不仅要表达给我的美娜,同时要表达给你们二位才是呀。请问,我该接受你们的所谓‘赔罪’吗?” 张美娜听了老伴一番肺腑之言,内心亦是百感交集,立即垂下了挂着两道溪流的脸颊。 杨启明的酒杯重新冲南秉怀端起来:“秉怀,听了你刚才这番话,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同时要为你喝彩。你不仅在天文学方面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同时也收获了人生真谛。我可以收回一杯赔罪的酒,但我还要敬你这杯酒,因为它还包含着我对你的深深敬意,因为你无论在任何困难的情况下,不改初衷,在一个充满挑战的岗位上,取得了瞩目的成就。在科技兴国的旗帜下,你就是国家的脊梁。所以,你应该当之无愧地干了这杯酒。” 南秉怀眼眶早已经噙满了泪水,终于举起了酒杯:“启明,谢谢你的褒奖。我干!” “干杯!” 他俩的酒杯重重地碰在了一起,溅起了四溢的浪花。 南秉怀爽快地干了杯中酒,并没有坐下来,而是伸手接管了酒瓶。 张美娜心里一动,以为老伴要回敬杨启明时,却发现他首先把瓶嘴冲向了苏湘悦跟前的酒杯。 苏湘悦与杨启明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任何表示,静等南秉怀接下来的举动。 南秉怀很快为苏湘悦斟满了酒,随即也为自己的酒杯倒上了酒,然后放下酒瓶,再举杯冲向苏湘悦。 苏湘悦迟疑一下,还是附和地端起了酒杯。 南秉怀的嘴巴蠕动一下,终于发出声音:“湘悦,你是我的初恋,每个人对于初恋都有一番特殊的情感。可你自从跟启明结合后,我却一直没有机会祝福你。如今,这个久违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借这个机会要真诚地道一声——祝你幸福!” 苏湘悦眨了眨晶莹的眼睛:“秉怀,谢谢你。我要把同样的祝福献给你,祝福你娶了最适合你的女人。” 南秉怀并不着急跟苏湘悦干了这杯酒,而是继续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感慨:“刚才听了启明一番表白,让我深深意识到你遇到了一个多么好的男人。你们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可他从来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这不仅是我远远做不到的,也是世上绝大多数男人都做不到的。他就是你今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下无双的男人。所以,我这杯迟来的祝福的酒还要加上一句恭喜。湘悦,为了你的幸福,咱们走一个!” 南秉怀同样不给对方再答谢的机会了,痛快地干了那杯酒。 苏湘悦面对曾经的恋人,内心同样百感交集,同时也被对方那番话感染了,感动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随即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在这杯酒里也掺杂着流在唇边的泪水。 南秉怀刚放下酒杯,下一个动作就是再次抄起了酒瓶。 杨启明看在眼里,知道对方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于是淡定地面对接下来的状况。 果然,南秉怀直接把酒瓶伸向了他,并斟满了他跟前的酒杯。 杨启明等他回手为他自己斟满了酒,便率先端起了酒杯:“秉怀,你有什么祝福我的话吗?” 不料,南秉怀含笑摇摇头:“我在祝福我的初恋的时候,也等于祝福你了。既然你可以代替她赔罪,那她也可以代表你接受我的祝福。再说,你曾经是我的情敌,我不想言不由衷地重复祝福了。” 杨启明的脸色一囧:“那你敬我酒的寓意又是什么呢?” 南秉怀收敛了笑容,并露出一副凝重:“启明,我之前对你有误解,所以,真正赔罪的应该是我。” 杨启明慌忙站起来表示:“秉怀,我们当年各有各的道理,现在看起来算是异曲同工了。既然你不接受我的赔罪,那你也不要有任何的赔罪了。” 南秉怀的表情依旧很郑重:“启明,你们必须接受我的歉意,因为我的放不开,才让我们四人的聚会向后推迟了二十年。” 杨启明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那好,咱们这一杯酒就尽释前嫌吧。” “不,我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 “哦,那你请说!” 南秉怀再也掩饰不住眼眶里的泪水,非常动情道:“启明,我要敬你一直心系国家的天文事业···为了尽自己一份力量,宁愿让自己的一切产业付诸东流。就凭你这种敢于燃烧自己的精神,也是我南秉怀最该敬重的人!” 第138章 展望芯片 杨启明因为事先了解到了南秉怀破例请自己做客的原因了,于是淡然一笑:“秉怀你言重了,对于我们来说,所谓的财富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说,一个人离开后,真正让后人记住的,并不是他留下了多少物质财富,而是一种精神。就比如你我二人做比较吧,等到我们二人百年后,更多的后人记住的是你。假如我的千金散尽能换来自己能为国家的超级工程画上一笔,能够促成咱们的这次聚会,那一切都值了。” 南秉怀感动万分:“就凭你这样的胸怀,我也要敬你这杯酒。” “好,我接受。干杯!” 杨启明因为内心的激动,抢在南秉怀前面,一饮而尽。 南秉怀不甘落后,紧接着干了那杯酒。 张美娜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你们不要总这样敬来敬去好不好?咱们赶紧吃几口菜吧,要不然它们都凉透了。” 南秉怀与杨启明同时一气干了四杯酒,也需要缓解一下了,于是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 南秉怀赶紧向两位客人示意:“请你们二位品尝一下我家美娜的手艺。她的厨艺在我眼里可是一流的呀。” 杨启明和苏湘悦同时端起了筷子,心照不宣地奔向同一道菜。 南秉怀看在眼里,不由哈哈笑道:“你们不愧是两口子呀,真可谓是心有灵犀。” 杨启明回以一笑:“我和湘悦毕竟在一起生活三十多年了,早已经养成了同样的饮食嗜好。这道‘蚂蚁上树’可是我俩的最爱呀。” 南秉怀之前还一直纳闷老伴为什么做粉丝这道菜,因为她平时根本就没做过,现在经杨启明一说,顿时恍然想起苏湘悦当年就爱吃粉丝,没想到过了三十多年她的口味压根没变,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启明也爱上的这一口,真可谓是爱屋及乌。至于张美娜嘛,既然是当年苏湘悦的闺蜜,也自然清楚她每次去饭店吃饭都离不开粉丝。 此时的南秉怀对杨启明更加钦佩有加,同时为他的企业目前所处的困局忧心忡忡。 他不由试探问道:“启明,你的公司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杨启明显得很坦然:“我们公司下一步当然是全力以赴研制tr15元件呀。” 南秉怀一皱眉头:“我是问你们公司今后的出路。” 杨启明也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出路’呀,应该说发展才对。”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说老杨呀,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公司处于什么情况吗?就算美娜不告诉我,我也掌握你们公司目前所处的困境。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荣誉而亲手毁了自己大半生的心血吗?” 苏湘悦不由心里一动,顿时插嘴:“秉怀你能帮帮我们的华航吗?” 杨启明不等南秉怀表态,立即讲道:“湘悦,咱们公司的事情怎么可以烦秉怀呢?我自有办法。”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唉,也许当初选择华航做国家fast工程的合作单位是错误的。我们不该因为你们的热情而把这项‘劳民伤财’的项目交给你们公司做呀。” “你这叫什么话?”杨启明的脸色一沉,“难道你就因为航华暂时的困难而拒绝我这次报效国家的机会吗?” 南秉怀赶紧解释:“我刚才已经为你肯燃烧自己的精神给予肯定了。不过,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你千万不要以为华航是你个人的公司,它还包括那些科技精英们呀。” 杨启明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就算为了我的那些好兄弟,我的华航也不能垮掉。” 南秉怀眼前一亮:“你现在有应对办法吗?” 杨启明思忖道:“我们技术团队中有一位年轻的技术员提出搞芯片研发,并说以后电子市场是芯片唱主角,并且数十年也不会过时。可是,该技术的难度太大,恐怕超出华航的能力范围之外。” 南秉怀也皱起了眉头:“芯片属于高端技术,其科技含量之高可见一斑,就算举国之力也未必能研发出这类产品,更何况你们一个区区的民营公司?” 杨启明重重地瞥了他一眼:“秉怀,难道你看不起我这个民营公司?” “启明,你不要误会,只要是我从事的这项超级工程的合作单位,就没有一个是软柿子。不过,要想搞芯片开发,可不是一笔小投入,可能要比你们目前研发的tr15元件高出很多倍,而且可能是一场空。所以,这恐怕要冒巨大的风险呀。” 杨启明的眼神飘忽一下,才紧紧锁定南秉怀的面孔,近似于质问:“秉怀,请你说说看,咱们国家的芯片的水平怎么样?” 南秉怀不假思索地回答:“与一些发达国家差距很大,几乎还是空白。” 杨启明不由叹息:“中国是一个大国,并且逐步成为一个创新型的大国,既然可以研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庞大天文望远镜,却为什么不能研制小小的芯片呢?” “这···”南秉怀思忖道,“这需要我国科技人才一步步摸索吧。” “那你知道芯片在未来的电子领域的重要性吗?” “当然知道。以后随着电子产品智能化,芯片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既然是这样,难道我们不需要加快脚步研制属于我们国家知识产权的芯片吗?” 南秉怀的眉头紧锁:“这恐怕就像目前的fast项目一样,需要举全国之力,单凭你们华航一家科研单位恐怕是以卵击石呀。” 苏湘悦听到这里,同样是紧锁眉头,一副担忧眼神紧紧盯着杨启明。 杨启明沉吟片刻,又试探询问南秉怀:“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回国兴办电子产业时,国内的半导体情况如何?” 南秉怀思忖道:“当时我们国家在半导体方面有许多空白。” “那我的华航是不是填补了一些空白?” “是呀。现在回想起来,你确实为国家的电子产业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杨启明有些激动道:“既然当年我能为国家填补一些电子领域的空白,那现在为什么不能在芯片的研制领域做一名探路者呢?” “可是···”南秉怀还是忧虑道,“研制芯片的难度太大,国外发达国家对我们技术封锁,恐怕会举步维艰呀。” 杨启明一阵苦笑:“人家对咱们搞技术封锁并不可怕,假如对咱们进行芯片产品封锁,那对国家高端的电子产品发展才是致命的。你要知道芯片就像高端电子产品的心脏一样呀。所以,我们科技工作者必须要自主开发。” 南秉怀心里一动:“难道你的主意已定?” 杨启明凝重地点点头:“我觉得那位年轻的技术员很有战略眼光,一旦华航能够生产出具有自己知识产权的芯片,那不仅仅是对我们的华航,更是对国家和亿万老百姓是巨大的福音呀。” “可是···在研制过程中的科技和资金的巨大投入可想而知呀。” 杨启明变得一副决然:“我当初在承接tr15项目时就发誓宁可失去华航,也要为国家这项超级工程尽一份自己的力量。现在,我要说的是,如果能够为国家填补芯片领域的空白,我们华航宁愿粉身碎骨!” 南秉怀浑身不由一震,目光炯炯地盯着杨启明:“启明,你这样的自我挑战到底是为什么?” 杨启明淡然一笑:“为的是一名企业家的良心。” 张美娜一直默默聆听着他俩的对话,这时不禁插嘴:“可现在很多企业家可是唯利是图呀。” 杨启明一副郑重的眼神:“那决不是民族企业家。真正的民族企业家就要站在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上,并以国家兴盛为己任。我的华航就要做国家芯片发展道路上的铺路石。” 南秉怀听得热血沸腾了,立即拿起酒瓶给在座的所有人都斟满了酒,然后郑重地端起酒杯:“启明,我今天是彻底认识了你。为了你的一片赤子情怀,也为了国家的芯片发展,我建议咱们再干一杯!” 张美娜与苏湘悦也激动起来,一同站起来并端起酒杯,目光一起落在了杨启明身上。 杨启明欣然起身端起酒杯,在举杯的同时朗声道:“也为了国家的天眼工程——干杯!” 他们就在一种爱国情怀的氛围内觥筹交错······ 当杨启明与苏湘悦起身告别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南秉怀在送走杨启明夫妇时,同他紧紧握手,并表示道:“就凭你们华航是国家超级工程的合作单位,就可以获得一笔高额贷款。我不仅希望你们的华航走出困境,同时希望它为国家的芯片发展再立新功。” 杨启明含泪点点头:“谢谢你。请你安心投身在天眼工程上。我们的华航已经有二十年的历史了,积累了大量的企业底蕴,同时由于马奉先与李铭岩等大量的科技人才,肯定会在芯片领域有所作为的。” 南秉怀发出很重的语气:“我相信你!” 当杨启明与苏湘悦乘车离开了很久,南秉怀依旧站在原地,目睹那辆车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张美娜不得不拉一把老伴的胳膊:“咱们上楼吧,人家早就没影了。” 南秉怀缓缓摇头:“不,他的背影一直在我心中,而且越来越高大。” 张美娜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不由动情地跟他偎依在一起,目睹那辆车离开的方向—— 当他俩最终回到家门时,南秉怀立即拿起自己衣服外套,准备要出门。 张美娜诧异的眼神盯着他:“难道你现在要回去吗?” 南秉怀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我已经离开大半天了,不得不回去加一个夜班,就不能陪你了。” 张美娜的双眼笑中带泪:“陪不陪我并不重要,你千万不能总熬夜呀,这对你的肝肾都不好。你千万要保重自己呀。” 南秉怀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美娜·,我对待你同启明对湘悦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我让你付出这么多···难道你就对我没有怨言吗?” 张美娜思索片刻,立即点点头:“我当然有怨言!” “那你还这样关心我,就不能对我撒撒娇吗?” 张美娜凄然苦笑:“我对你的怨言就是你太拼命了,根本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知道吗?你的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去这样的幸福。” 南秉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情地扑上去,把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第139章 签名 张美娜顺势沉湎与他的怀里,内心百感交集,动情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 南秉怀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她的一只肩膀上,带着激动的语气安慰道:“美娜,我会注意我的身体的。我从事大半辈子天文事业了,已经有些疲倦了,等我完成这项国家超级工程后就申请退休,到时候就能朝朝暮暮陪伴在你的身边。” 张美娜顿时止住了泪水:“你说的是真的吗?” “美娜,我保证没有骗你。” “我知道···可担心你在外面忙碌惯了,一旦回来闷在家里会不习惯的。” “谁说我会一直呆在家里了?”南秉怀微笑着表示,“我要带你走出去!” 张美娜顿时醒悟道:“对了,你许诺带着我去参观咱们的天眼,并通过它去欣赏地球外的世界。” 南秉怀嗔笑道:“美娜·,参观那台庞大的射电望远镜就会让你满足吗?” 张美娜反问:“难道你还领我去别的地方吗?” “嗯!”南秉怀有力地点点头,“我还要带你去周游世界。” “周游世界?”张美娜显得不可思议,“咱们能做到吗?” 南秉怀自信满满:“当然可以做到。我要把这大半辈子对你的亏欠通通补上。” 张美娜动情一笑:“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到底亏欠了我什么。不过,你既然打算带我去周游世界,那想好去哪些地方吗?” 南秉怀先是一怔,随即思忖道:“启明带湘悦去过什么地方,我就带你去什么地方。他俩没去过的地方,我也要领你去涉足。” 张美娜不由瞠目结舌:“啊···原来你是跟启明较劲呀?” 南秉怀赶紧解释:“我不是跟他较劲,而是把他当作榜样了。等我忙完了事业,在生活上处处向他学习。” “秉怀,难道你觉得没有他成功吗?” “起码在生活上没有他成功。” “你是觉得没有他生活的滋润吗?” “不是,我是觉得没有照顾好你,当看到你现在的生活质量没法跟湘悦相比,我就汗颜无比。” 张美娜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假如过湘悦那样的生活,还挺不习惯呢。” 南秉怀心里一酸,把自己的老伴搂得更紧了。 过了良久,张美娜终于推开了他:“秉怀,你该动身了。如果在晚一会,就该吃晚饭了。” 南秉怀心里一动:“美娜,中午的菜没少剩吧?” 张美娜诧异的眼神盯着他:“是呀,你问这个干什么?” “假如你一个人在家吃,肯定要好几顿。恐怕要吃坏了不可。” “难道你要带回单位一点吗?” “不,我想在家里陪你吃两顿。” 张美娜露出惊喜的眼神:“难道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南秉怀含笑点点头:“不回去了,我明早再走。” 张美娜呆愣片刻,立即转身往厨房里走—— “美娜你?” 张美娜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回答:“我要去厨房热菜。” “哦,你能先给我拿点钱吗?” 张美娜停住了脚步:“你想要多少钱?” “一百元就够了。” 张美娜显得很惊讶:“难道你身上连一百元都没有吗?” 南秉怀一副无奈的表情:“我的钱包不知道放在哪了,只能回台里找一找了。” “难道你买的这两瓶红酒是用杨启明的钱吗?” “不是,这是我赊来的。从你要一百元钱就是要还人家的。” 张美娜不由张大了嘴巴:“啊?你居然能赊账?难道跟人家认识吗?” 南秉怀又呈现一副苦笑:“我哪认识人家?我是用我的工作证做抵押了。” 张美娜显得很好奇:“难道工作证可以在超市里做抵押吗?” “普通的工作证未必行,但我的工作证比较特殊。” 张美娜豁然懂了:“看样子人家很崇拜你的科学家身份。” 南秉怀点点头:“是呀,现在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时代。单凭这一点,作为科技工作者的我们就越不该让老百姓们失望。” 张美娜当即返回卧室,并很快从卧室里取出一百元钱。 南秉怀在接钱的时候,居然向她腼腆地道了一声:“谢谢!”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净玩些虚的!”张美娜有些不习惯,不由嗔怪地责备一句。 南秉怀赶紧表白:“美娜,我刚才跟你讲的一切都是由衷之言。我知道自己以前真没有做到一名好丈夫,决心要以启明为榜样。” 张美娜按捺住内心的感动,并扑哧一笑:“看你急的?刚才跟你开玩笑呢。” 南秉怀也莞尔一笑,伸手从老伴手里接过了那张百元大钞。 张美娜追问一句:“一百够了吗?” “够了。那两瓶红酒总共花了八十多元。” 张美娜显得很吃惊?“原来咱们喝的红酒才四十多元一瓶?拿这个招待人家有些寒酸吧?” 南秉怀一摊双手:“我有什么办法?这是那家超市卖的最贵的酒。” 张美娜回想起酒席间的良好氛围,不由懊悔道:“早知如此,我该拿他们带来的洋酒了。” 南秉怀一愣:“他们带洋酒了?” “是的。上面全是英文。” 南秉怀心头一震:“他们还拿什么礼物了?” 张美娜用手一指布置在一个角落里的桌案:“诺,都在那了。” 南秉怀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桌案上摆放着两个礼品盒。 他顿时明白这是先一步来家的苏湘悦提上来的,便信步走过去。其中一件礼品盒果然是两瓶布满英文的洋酒。南秉怀是啃过洋面包的老‘海归’,捧起来仔细阅读,才知道它们的出厂日期在二十多年前。他心里一动,放下它又去端详另一件礼品盒,发现它也是国外特产,而且包装跟洋酒一样,有些陈旧了。 他不由失声喊一声老伴:“美娜!” 张美娜一看他有些失态,好奇应一声:“嗯?” “难道这些东西是他们当年从国外带回来的吗?” “是的。湘悦跟我说是他们当年特意万里迢迢拿给咱们的,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送。” 南秉怀的双眼顿时模糊了,无比懊悔道:“我对不起他们···让人家苦等了二十年!” 张美娜赶紧安慰:“你不要耿耿于怀。人家知道它们早晚会送到咱们手上,所以一直珍藏着。” “美娜,假如不是因为这项超级工程,假如没有启明的坚持,我可能还不会跟他们尽释前嫌。我想咱们应该选择一个日子回访人家。唉,应该赔罪的是我呀!” 张美娜赶紧表示:“你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在你方便的时候通知人家吧。” 南秉怀点点头:“嗯,我尽量抽出一个时间。” “你也别着急,毕竟咱们刚刚聚过一次。” 南秉怀知道老伴不想给自己任何压力,感激地冲她点点头,随即离开了家门。 当他赶到那家超市时,正值超市的营业高峰。虽然超市规模不大,但在三个收银口都排起了长龙。 南秉怀一看那位收银员并没在岗位上,不由心里一沉,赶紧从外面挤到那个收银口高声询问值班的一位中年妇女:“同志,之前在这个口的那位姑娘去哪了?” 中年妇女百忙之中回头:“您找小吕吗?” 南秉怀经她的提醒,依稀记得那位年轻女收银员胸口的标牌好像有一个吕字,于是点点头:“对·,就找她。” “您来晚了,我们在一小时之前就交接班了。” 南秉怀露出一丝焦虑:“我怎么能联系到她?” 中年妇女显得很好奇:“您着急找她干嘛?” “我的证件还压在她那呢。” 中年妇女眼前一亮:“您是那位科学家?” 南秉怀赶紧点点头:“是呀,难道她都告诉您了?” 中年妇女顾不上身后的长龙,而是显得很兴奋:“她知道您可能会来,交班之后还苦苦在这等半个小时呢。最后只好把您的证件委托给我了。” 南秉怀同样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我立即把酒钱付给您。” 中年妇女并没有着急接钱,而是从收银台上找到一张小票,然后向南秉怀询问:“您需要红酒的发票吗?” 南秉怀连连摆手:“不需要。” “哦,那正好,请您在这张小票上签上您的大名。” 南秉怀一愣:“为什么?” 中年妇女狡黠一笑:“这是小吕交待给我的任务,您只有在这张小票上签名,才可以赎回您的证件。” 南秉怀报以无奈的一笑:“好吧,我签!” 南秉怀刚在那张小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中年妇女趁机又递过一个小本子:“请您也给我签一下。” 南秉怀没料到会受到这样的礼遇,只好又满足了她的要求,在她递过来的一个小本子上签上‘南秉怀’三个字。 不料,中年妇女竟然得寸进尺,突然掏出一部手机,并递给了邻近的一位收银员:“小张,请你用我的手机帮我拍张照片。” 那位收银员没有料到同事会在收银高峰期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由好奇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中年妇女用手一指前面的南秉怀:“我请你拍我和他的合影。” 她此言一出,那名收银员和南秉怀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第140章 共同分享 那位收银员因为忙碌,并没有注意到同事与南秉怀的对话,更不晓得南秉怀的身份,不由低声质疑:“何大姐,您没病吧?怎么想跟一个老头子合影呀?” 中年妇女赶紧低声解释:“他可不是一般的老头,而是一位科学家,也就是小吕之前介绍的赊酒那位顾客。小吕因为家里有急事无法等他合影,可这种好事却落在我身上了。” 那位收银员一听,也不禁对南秉怀肃然起敬,不顾目前繁忙的工作,欣然接受了同事的请求。 南秉怀看在眼里,急忙向中年妇女摆手:“这···使不得呀?” 中年妇女嫣然一笑:“您怕什么,不就是拍一个合影吗?您只要再靠近我一点就做到了。” “同志,您别忘了还有那么多顾客排队结账呢。难道这样做不违规吗?” “唉,我帮忙您赎回证件就算违规了。假如您再拖延,只能耽误更多时间。” 南秉怀无可奈何,只好把身子向中年妇女靠过去。由于他俩还间隔一个柜台,所以,南秉怀只好把上身弯过去,尽量贴近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则比他主动得多,几乎把脸贴在他的肩头,并向拿手机的同事打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那两排长龙里的顾客都没有着急,反而好奇地欣赏这一幕。他们不明白收银员大姐外面那位其貌不扬的老头到底是什么关系,而让她如此亢奋,甚至忘乎所以。“ 南秉怀显得尴尬很多,等满足了中年妇女一切要求后,取回自己的证件匆匆离开了。 不过,当他走出超市,望着刚刚降临夜幕的星空,反倒欣慰地舒口气。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既然崇拜身为科学家的自己,也等于崇尚科学。谁说现在的人都只盲目崇拜歌星影星? 不过,南秉怀通过这件事又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作为一名国家培养多年的科技工作者,只有取得非凡的成就才能不负广大人民的厚爱。如今已到花甲之年的他更应该珍惜时光,只争朝夕。 当他返回家里时,张美娜正从厨房往餐厅里端一盘盘冷拼热炒。他迟疑一下,想向老伴提出饭后返回科研单位,但一看老伴那种喜悦的表情,终于没有忍心讲出口。 当天夜里,他在睡梦中都是同他的科研团队一起工作的紧张场面····· 第二天早上,当他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通过窗帘缝隙照射进了卧室。他暗呼不好,自己恐怕起来晚了。当他坐起身来一看床头柜上的手机,才清楚现在才刚六点钟而已。 他心神稍定,并意识到现在白天已经很长了,一转眼就快到初夏了。当他留神身边时,张美娜早已经不见了。 他心里一动,立即意识到老伴起早为自己热饭去了。自己难得陪她连续吃几顿饭,肯定会让她无比的兴奋。 南秉怀带着几分感慨和几分惭愧起床,并出来悄悄探望老伴。 当他刚潜入厨房,顿时大感意外——张美娜正守在面案子上包饺子呢。 老伴居然起早为他包饺子,实在让他意想不到。因为昨晚老伴对于包饺子的工作一点也没有准备,而且家里还有许多剩菜。他还说明天早上再帮她消灭一些呢。她又怎么包起饺子来呢? 他不再放轻声音,而是大踏步靠近老伴。 张美娜闻声转身:“你起来了?” 南秉怀“哦”了一声,低头一看,老伴包饺子的活已经接近尾声了,但馅盆仅剩下的一点馅却让他更加诧异:“美娜···这···这不是酸菜馅吗?” 张美娜含笑答道:“是呀,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现在都啥季节了,怎么会有酸菜呢?”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种酸菜是反季节销售,但只有隆福市场有售。我是起早去那里买的。这种酸菜虽然比不上咱自己腌菜正宗,但也蛮酸的,我买回家时生吃了一口,口感也蛮好的。” “隆福市场?”南秉怀很是困惑,“隆福市场在哪呀?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美娜嫣然一笑:“它在环四大街呢。你平时又不去菜市场买菜,自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了。它可是一个老早市呀。” 南秉怀一听是四环大街,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而让他更加感到吃惊:“美娜,你难道去那么远的地方买酸菜?” 张美娜不由苦笑:“可不是嘛。我三点钟就起床了。你之前没说会在家里过夜,害得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南秉怀感动得热泪盈眶,语音几乎哽咽了:“美娜···你咋那么傻呢···起大早去那么远的地方···恐怕连车都坐不上···为了这一顿饺子···至于吗?” 张美娜面对他的感情失控很是触动,不由嗔怪道:“你已经一大把年龄了,怎么像一个孩子似的?你平时工作那么劳累,怎么可以在家吃剩饭呢?我要为你包点你平时最喜欢吃的酸菜馅饺子难道不应该吗?” “可是···太辛苦你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张美娜坦然一笑:“我是走步去了十多里外的隆福市场,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当晨练了。你知道吗,隔壁老陈大哥年龄比咱们大五六岁呢。可人家起早要晨跑二十里呢。” 南秉怀此时心里对老伴的千般感激都在不言了,可发现她包的饺子为数不多时,又不禁问道:“美娜,你千辛万苦就包够我一个人吃的饺子?” “谁说的?”张美娜惬意一笑:“我跟上次一样,把之前包好的饺子都放在冰盒里冷冻了。” “啊?”南秉怀又是一惊,“难道你还要让我拿到单位上去慢慢吃吗?” “是呀,难道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但你又舍不得吃了。这样做对你公平吗?” 张美娜一怔,当即意识到由于老伴起来早一点,让自己没有编造谎言的机会了。 “秉怀,我整天在家里闲着没事,想什么时候吃饺子,都随时可以包的。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难道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吃饺子吗?” “这···家里还有那么多剩饭呢。” 南秉怀坚定地摇摇头:“不行!那些剩饭就不要吃了,必须统统扔掉。” 张美娜露出诧异的表情:“为什么?” “从科学的角度上分析,隔夜饭菜已经产生很多病菌了,对人体有很大危害。” 张美娜却不以为然:“你别说的那么严重。它们都放在冰箱里面,又不会马上变质,怎么不能吃?咱们过去连续吃过好几天剩菜,不都是好好的嘛。” 南秉怀顿时被老伴的这番话勾起了往事,不禁湿润了双眼:“美娜,过去生活水平低,因为你一向节俭,才让咱们家的日子有滋有味。为此,你什么都舍不得扔。” 张美娜嗔笑道:“看你说的?过去不是家家都这样吗?逢年过节的谁舍得扔几天都吃不完的大鱼大肉呀?” “美娜,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国家的物质匮乏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你的生活观念要改变,不要吃那些剩东西了。” 张美娜不想跟他继续争执,便表示服从:“那好,我听你的。今天再消灭一天,明天所有的剩饭都统统不要了。” 南秉怀把脸一沉:“美娜,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陪我一起吃饺子吗?” 张美娜一愣:“难道你非要这样吗?” 南秉怀迟疑一下,他的双眸又不禁湿润了:“美娜你知道吗?我虽然喜欢吃酸菜馅饺子,但能跟所爱的人一起享用,才更有滋味。” 张美娜鼻子一酸:“好吧,我立即从冰箱的冰盒里取出一些饺子···陪你一起吃!” 南秉怀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天文台的车过来接南秉怀了。南秉怀同老伴共进一次余款的早餐,再提着老伴给冻好了一袋饺子,并带着家庭的一份温暖上路了。 张美娜依旧像往常一样,亲自把老伴送出楼外,并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直等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才依依不舍返身回去。 南秉怀虽然坐在汽车里,但在老伴身影没消失之前,还是频频回头,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这才把目光从车后转移到了前方。他的眼眶里依旧噙满了泪花。 司机通过反光镜已经注意到这位高工的举止,显得无比惊讶。他其实不止一次接南秉怀上班了,但感觉这一次与众不同。 “南教授对太太真是夫妻情深呀。” 南秉怀听了司机的感叹,不由神情郑重道:“她对我更是如此。人的一生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总有幸运和失意的时候。我老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她。” 司机赶紧表示:“是呀,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 南秉怀没有再言语。虽然还没有到达单位,但他的思维已经转移到项目上。此时他已经不像昨天离开时那样的疲倦感了,而是浑身充满了动力。他的一只手一直没有放开那袋速冻饺子,因为那是老伴的一片心。 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高标准完成这项超级工程,不辜负国家和人民的重托,更不辜负美娜对自己的殷切期待! (本章完) 第141章 喜讯 当南秉怀一到达天文台,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大楼最深处的食堂。为的就是手里的这袋饺子。因为天气热了,袋里的饺子还没冻透,必须尽快放在食堂冰柜里深度冷冻。 在通往食堂的走廊里,他跟许多正去食堂就餐的团队成员们不期而遇,彼此打个招呼。这其中包括刘晓光。 刘晓光一看到他奔向了食堂,不由好奇道:“您难道没吃早饭吗?” 南秉怀得意一笑:“我早已经吃过了,而且吃得特别香。” “哦?那您为什么脚步匆匆奔食堂去呢?我还以为您很饥饿呢?” 南秉怀微笑解释:“我去食堂不是去吃饭,而是去放饺子。如果再晚一点,它就化透了。” 刘晓光眼前一亮:“师母又为您拿了饺子?” 南秉怀得意地回答:“是的,而且还是酸菜馅饺子。” 刘晓光突然显得很内疚:“真不好意思,上次我和萌萌吃了您的饺子,害得师母又辛苦了。” 南秉怀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她为了这些饺子,确实很辛苦。可正因为她的辛苦付出我才舍不得独自享用,一定要分享给我身边在意的人。” 刘晓光虽然不清楚关于这些饺子的故事,但从南秉怀肃然的表情里读到了一层深意,于是向对方伸出了手:“还是我帮您顺便捎过去吧?” 由于通向食堂走廊还很深,是位于已经连体的另一栋小二楼,南教授一听他的建议也就懒于往食堂方向迈步了。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做徒劳的事情,于是顺势把塑料袋往刘晓光手里一递,并叮嘱:“你要快点,饺子还没冻透呢。” 刘晓光点点头,不敢怠慢,立即加快速奔向食堂—— 南秉怀望了一下他的背影,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因为昨天耽误很多工作,所以要抓紧时间补回来。 再说刘晓光提着一塑料袋饺子来到食堂,首先进入后厨房,向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一名工作人员欣然把他领到一个冰柜前,并打开了盖子,再一指其中一个被冷冻的塑料袋子向他示意:“刘教授您看,这里还有南教授的饺子呢。您把它们放在一起就行了。” 刘晓光显得很意外:“怎么还有饺子?” “哦,上次南教授只吩咐我们煮了够两个人吃的。剩下的还要好好保存。” 刘晓光心里一动,南教授明明最爱吃酸菜馅的饺子,如今为啥一个都舍不得吃呢? 他的脑海里想起南秉怀刚才讲过的话,顿时意识到对方把自己的最爱视作招待贵宾的最好礼物,同时也困惑——他留着它们到底是为了谁? 南秉怀已经走回了办公室,当他刚开门进来,不由愣住了。原来,屋里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要比程学东和刘晓光年轻许多,正是南秉怀最得意的弟子——朱煦! 朱煦一看他吃惊的眼神,赶紧站起来打招呼:“南教授早!” 南秉怀打量他片刻,终于发出质疑:“小朱,你怎么来了?” 朱煦一副苦笑:“这里是我的家呀,难道我不该来吗?” 南秉怀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前不是交待你在家里休养吗?” 朱煦又是苦笑:“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难道我还憋在家里吗?” 南秉怀听他这么一说,终于醒悟到距离上次朱煦病倒时光已经悄悄流逝了很多。 他无需感慨岁月匆匆,而是继续质疑:“即便如此,那你也应该工作在耀华呀?” “耀华毕竟是我临时工作的地方。难道您让我一辈子都泡在那里吗?” 南秉怀怦然心动:“小朱,难道你已经?” 朱煦这时难掩胜利的喜悦:“我要正式向您报告一个好消息——关于rs—76的一切技术难题都已经攻克了。该晶体管已经进入试生产阶段了。我在那里的使命也基本完成了。” 南秉怀的表情像喜从天降。尽管朱煦已经事先给他打过电话述说找到了攻克rs—技术难题的办法,但他还是感到巨大的惊喜,立即抢步到了助手跟前,并握紧了对方的一只手:“小朱,好样的。你真没让我看错!” 朱煦莞尔一笑:“您现在可以批准我归队了吧?” “当然,关于fast工程的许多项目等待你去做呢。” “哈哈,我觉得自己的价值不可能局限于区区一个rs—76项目嘛。” “小朱,你可别小瞧这种晶体管。它可是我们研究外太空暗物质的核心元件呀。国外发达国家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结果你居然仅仅用区区几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突破。这实在是可喜可贺。就算你的贡献到此为止了,也依旧为我们中国的fast工程立下头功呀。” 朱煦在南秉怀的盛赞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谦逊一笑:“您过奖了。我取得这一点成就还不是在您的指导之下嘛?这个功劳应该属于咱们整个团队的。” 南秉怀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就凭你这份谦虚劲儿,将来的成就也一定会超过我。” 朱煦有些惶恐了:“您不要再高抬我了。我哪能跟您相比呢?” 南秉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朱,你低调一点是可以的。但你现在的目标是要超过我。因为你是国家新生代的科学家,必须承载超越前辈的重任。只有这样,国家的天文事业才有希望。” 朱煦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南秉怀同他一起坐下来,又做了一番交待:“你还要经常去耀华进行技术指导,一定要让他们生产出跟国外同类型相媲美的晶体管。” 朱煦在他的激励下显得信心满满:“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做不到超越您,但咱们自己研制的rs—76晶体管一定会超越国外同类型产品。我可不想跟人家媲美。” 南秉怀又是心花怒放:“好好好,我相信你。我们在发展自己的尖端技术时不是单单模仿人家,而是要做到超越对方,甚至要把对方向后甩出几道街。” 朱煦也对他做了一些保证。 南秉怀跟他谈完了工作,又随即拉起了家常:“玉珠还好吧?了解你的成就了吗?” 朱煦点点头:“当然,我遵照您的命令,最近经常回家住一宿的,已经把项目进展情况分享给她了。” “经常回家住一宿?”南秉怀微蹙眉头,“难道你几乎还整天摸爬滚打在耀华吗?” 朱煦嘿嘿笑道:“没有办法,虽然谈不上时间紧,但如果不让rs—76晶体管项目尘埃落定的话,我无论在哪休息,心里始终踏实不下来呀。” 南秉怀不由嗔怪道:“你身为国家最有潜质的青年科学家,无论遇到任何挑战都要沉得住气。别在项目还没完成的情况下先让自己崩溃了。” 朱煦在他面前舒展一下自己的四肢:“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说,我这样的拼命还不是跟您学的吗?您现在不是整天以单位为家吗?” 南秉怀脸上一烧:“谁说的?我昨天还回家了呢。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朱煦不以为然:“偶尔回去一趟算得了什么?谁家过年不吃一顿饺子?” 南秉怀眉头一皱:“你这是从哪来?” “当然是从耀华来呀。我是跟耀华的林权对rs—76晶体管的试生产达成一致后,就直接赶来向您报喜的。” 南秉怀点点头:“那好,我已经得到这个惊喜了。现在你应该立即回家。” “您让我回家?” “是的。我猜你昨晚在耀华一定是加夜班了,所以回家里休息一下,并给玉珠一个惊喜。” 朱煦知道他的脾气,虽然自己并不太情愿,但也不好违背他的用心良苦,只好点头同意。 南秉怀不由叹息:“唉,照理来说,你为咱们的超级工程立下头功,我该好好嘉奖你一下的。而我目前最拿得出手的嘉奖就是请你吃一顿我亲自从家里拿来的饺子。不过,我现在可没有时间招待你了,只能先把饺子给你留着。” 朱煦一愣:“您从家里带饺子了?那岂不搁坏了?” “你放心,我拿来的是速冻生饺子,目前存放在食堂冰柜里,就算存放几个月也不会变质的。” 朱煦欣然笑道:“那好,我就耐心等吃师母亲手包的饺子了。您千万不要忘记这码事。” 南秉怀哈哈大笑:“请你放心,我记得给你留一份的。” 送走了朱煦,南秉怀带着这份喜讯,投入到了紧张的科研中··· 再说朱煦离开了天文台,便打了一辆出租车。他是乘坐耀华电子设备厂的专车赶来的。人家车把他送来后就匆匆返回了。本来他可以指令天文台的公车送他回家的。但他不想给组织填任何的麻烦,决定自费打车回家。 “先生,咱们去哪?”出租司机等他坐定,便如此一问。 朱煦本想遵照南秉怀的意愿回家,但经司机一问,突然意念一动,当即改变主意:“师傅,请立即带我去博爱医院!” “好咧!”司机迅速启动出租车并转向奔向博爱医院方向—— 朱煦满脸难掩喜悦之情,盼望着与娇妻分享自己成功喜悦的那一刻。原来,他知道窦玉珠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工作,自己又是好些天没见到她了,所以就迫不及待来她工作的医院了,一是要在第一时间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二是在她下班时要接她回家。他和她虽然是一对保持浪漫情趣的年轻夫妻,但由于工作关系,他很少有接她回家的机会。 当他兴冲冲赶到博爱医院时,却从窦玉珠的一位女同事那得知她正在手术室里做手术。 他只好向那位女同事表示他会在妻子的办公室外等候。 女同事跟他搭讪两句后,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朱煦此时有些扫兴,但知道身为外科医生的妻子有时候还要面临突发的手术,甚至在休息日时被从家里匆忙叫走。他只好耐心等待娇妻的手术结束。 他于是等候在妻子的办公室门外,心里还不由想到——玉珠一旦做完这例手术,肯定会很疲惫,当返回办公室休息时听到自己的好消息,一旦会给她带来亢奋,并迅速驱走疲劳感。 不料,窦玉珠的那位女同事很快慌慌张张地赶回来了,冲着带有惊疑表情的朱煦大叫:“不好了,玉珠出事了!” 同期上传生死大爱故事《生存的价值》都市悬疑题材《探案警花》 (本章完) 第142章 双喜临门 朱煦顿时浑身一震,等到那位女同事气喘吁吁靠近了,这才失声问道:“玉珠她···怎么了?” 女同事的声音继续慌张,甚至语无伦次:“她···她···她在手术过程中···突然晕倒了···已经被抬出来了···” 朱煦的脑袋嗡了一下,随即联想到两个多月之前娇妻因为看到抢救的是自己而情绪失控产生休克,没想到她又遭遇这样的情况,但决不是之前的那种原因。 朱煦心慌的完全理不清头绪,之前的那种喜悦感被这条‘噩耗’冲刷得荡然无存了,立即请求那位女同事:“小王,珠珠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她被抬进一间急救室了。你快跟我走吧。” 朱煦迈着匆忙而又颤抖的步履跟在那位女同事身后,他满脸焦虑的表情中又夹带着几分忐忑,对妻子的牵挂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当他跟着妻子的女同事走近那间急救室时,却被护士拒之门外。 心情急躁的朱煦抢在那位女同事之前表态:“我是窦大夫的丈夫·,必须跟她在一起,请你行个方便吧。” “我知道您是谁。”护士的语气很平和,“窦大夫已经苏醒了,正在接受妇科大夫的检查。您现在进去是不方便的。” 朱煦一听妻子苏醒了,自然是心里一宽,但又听接受妇科大夫的检查,顿时诧异道:“为什么是妇科?” 护士双手一摊:“这是姚大夫的决定,我也不太清楚。” 窦玉珠的女同事有点按耐不住了,冲护士表示:“小吕,让我进去看一看是啥情况。” 护士自然不能阻挡她,乖乖地闪开了身子。 朱煦趁那位女同事开门的一瞬间,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但还没等他看出个子丑寅卯,护士已经抬起小手遮挡住他的视线:“喂,请你您放尊重一点。” 朱煦一愣,刚躲开她的手掌心,那扇门已经咣当关闭了。 朱煦对这个不开眼的女护士有些气急败坏了:“护士小姐,我是看自己的老婆又不是别的女人,有啥不自重了?你凭什么不让我看。” 女护士并不买账:“虽说您是窦大夫的老公,也不能坏了医院里的规矩,但凡做妇科检查时,任何男人都要回避。” “你?” 朱煦气得想对这个女护士发飙,但因为对方是个女的,为了不跌份,只好勉强忍耐住了。 女护士一看他急的欲罢不能的样子,赶紧赔上一副笑脸:“我听说您是一个天文学家吧?既然是一位知识分子,咋就沉不住气呢?还是安心等待结果吧,该来的终究会来。” 朱煦心头一震,不由愤然道:“切,你说得倒是轻巧,躺在里面的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当然可以淡然处之了。” 不料,女护士俏脸一红:“你胡说什么?我的男朋友怎么会怀孕呢?” 朱煦立即张口结舌:“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 “唉,我跟您明说了吧,姚大夫怀疑你的媳妇怀孕了,所以请来了妇科陈主任过来检查。我刚才没有明说,那是因为没有把握。” 朱煦简直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呢?” “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一会好吗?” 朱煦虽然无法平静情绪,但起码不那么忐忑了,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前一段时间跟妻子亲密互动的情景······ 就在这时候,急救室的那扇门重新被打开了—— 朱煦的目光立即扫过去,发现里面陆续走出来几位中年女大夫。 朱煦跟她们并不熟悉,所以不方便堵下来询问,只能唯唯诺诺地点点头。 这时候,那位熟悉的女同事最后一个走出来了,朱煦这才挡住了她的去路:“小王,珠珠的情况怎么样?” 女同事这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笑颜:“老朱,珠珠身体没事,只是怀孕了,恭喜您就快升级当爸爸了。” 女护士这时也笑道:“大知识份子这下可安心了吧?” 朱煦在突如其来的惊喜面前还保留几分谨慎:“珠珠真的怀孕了?” “那是当然。由陈主任亲自确诊,这还能有错吗?” “可您们怎么断定她身体没有别的问题呢?” 女同事一怔,随即嗔怒道:“难道您非要帮珠珠整出一点病吗?” 朱煦赶紧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费解她如果单纯是怀孕了,怎么会轻易晕倒呢?” “哦,刚才陈主任说了,有的女人一旦怀孕了,自身免疫力就会有所下降。珠珠的情况是晕血造成的。所以,她在妊娠期间是不能再参加手术了。” 朱煦这时再无怀疑了,表情也陡然兴奋起来了:“我能进去看一看她吗?” “当然可以,她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再休息一会就能正常活动了。我是专程出来向您道喜的。” 朱煦已经来不及向她道谢了,就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入—— 那位女同事差一点被他挤一个趔趄,只好冲旁边的女护士露出苦笑。 此时窦玉珠已经坐起来,正为自己怀孕的事情纠结呢,当看到丈夫冲进来了,不由一愣:“你怎么来了?” 朱煦一看妻子精神状态还不错,心里更有底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珠珠,我是特来向你报喜的。” 窦玉珠显得很惊讶:“你知道我怀孕了?” 朱煦点点头:“啊,咱们这叫双喜临门呀。” “什么双喜临门呀?我知道自己怀孕也不过几分钟,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让你这么快就赶到了医院?” 朱煦一看妻子误会了,赶紧重申:“我刚才说是‘报喜’而不是‘道喜’,现在又听说你怀孕了,所以说是双喜临门呀。” 窦玉珠眼神有些迷茫:“你向我报什么喜呀?” “我主持的rs—76项目已经接近成功了。这毕竟造福国家的天文研究。我特意过来向你分享这件喜讯。” 窦玉珠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这确实是一件好消息。它的成功不枉你这几个月的心血。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朱煦赶紧纠正:“你不该为我感到高兴,而要为咱们国家又突破一项科技而高兴。毕竟,rs—76的成功是凝聚我们团队所有成员的智慧。” 窦玉珠连连点头:“嗯嗯,我为你感到自豪,也为国家感到骄傲。” 朱煦这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玉珠,你的怀孕才属于咱俩的好消息。这是上天对我的努力所给予的最好的嘉奖。” 窦玉珠心里一动:“朱煦,既然你已经圆满完成这个项目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是呀,我们今天可以什么都不干,好好庆祝一下。” “那过了今天呢?” 朱煦觉得妻子的问题很奇怪,不由反问:“珠珠,你问的是什么意思呀?” “我的意思不是今天的休息,而是问你是不是可以放一个长假了?” 朱煦猝然一惊:“这怎么可能呢?我的天眼还没正式动工了,单凭完成一个仪器的零部件算得了什么?我的工作还是任重道远呀。” 窦玉珠脸色一沉:“既然是这样,那我的怀孕算是好消息吗?” 朱煦有些呆愣地望着妻子:“珠珠·,你的怀孕跟我从事的事业会发生冲突吗?” “当然会发生冲突了。”窦玉珠解释道,“刚才陈主任警告我说,我因为有些贫血,假如妊娠下去会有一定的风险。身边必须有人照顾。” 朱煦眉头一皱:“这是真的?” “我会开玩笑吗?我平时就有晕眩的毛病,其实就是贫血闹的。假如情绪有波动,就会造成体内缺氧。” 朱煦顿时默然了,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窦玉珠继续提醒:“你我的老家都是外地的,双方父母身体都不好,谁能够千里迢迢来北齐照顾我呢?” 朱煦沉默良久,终于试探道:“难道你现在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吗?” “虽然我现在还没显怀,但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恐怕不适合工作了。” “那可以歇产假嘛。本来你已经不能上手术台了。” 窦玉珠惊愕地瞪着他:“难道你为了孩子而甘愿牺牲我自己是事业吗?” 朱煦同样惊愕的眼神回视妻子:“珠珠,你这话是从何谈起呢?” 窦玉珠苦笑道:“假如我现在就休产假,那等到生孩子坐月子后,产假就会大大超过国家所规定的假期。我就等于违反医院的规定了。而我就要凭医生职称了,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工作岗位?” “珠珠,你不是被检查出贫血吗?既然情况特殊,就向医院领导请求一下嘛。” 窦玉珠怅然摇头:“这算理由吗?我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毁了自己的前途?” “那你想怎么办?” 窦玉朱迟疑一下,终于鼓起了勇气:“既然你我都不能退下来,那我就先打胎吧。” 朱煦如同五雷轰顶,呆愣了很久终于从嘴巴里吐出两个字——“不行!” (本章完) 第143章 艰难抉择 窦玉珠一副幽怨的眼神盯着几乎要发飙的丈夫:“难道你不心疼我了吗?” 朱煦赶紧表示:“我当然心疼你,但也不至于打胎吧?咱们做人都不能太自私,不能为了自己的事业而不顾孩子吧?” 窦玉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 朱煦一副苦笑:“珠珠,你以前是支持我的呀,怎么现在···” “我现在也支持你,并以你为荣。” “既然如此,你就该成全我呀。” “难道我还没成全你吗?”窦玉珠不由湿润了双眼,“你为了那个项目,顾过这个家吗?这段时间也仅仅是在你一次病倒在工作岗位上才被南教授勒令在家里休养几天。对了,也就在你陪我的那几天,我才怀上这个孩子。可其它时间呢?你别忘了,我除了工作还要回家做家务呀,否则我能把饭吃到嘴里吗?就算我不要事业了回家养胎,但在贫血的情况下妊娠会是多么危险的事情,难道你放心我吗?” “我···”朱煦无言以对,不由挠了挠后脑勺。 窦玉珠则继续讲道:“我如果工作到放产假的时候,虽然不能做手术了,但可以坐诊。医院方面也会照顾我的,而且周围的同事也会关注我,不会让我有什么意外。可是,等我回家后呢?难道我还要承担那些不重不轻的家务活吗?假如身体有不适,找谁帮我呀。再说,咱们家距离医院不算近,这上下班的路上如果没有人护送会造成什么后果?” 朱煦沉吟片刻,才缓缓做出表态:“珠珠,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先回家,容我好好考虑一下。” 窦玉珠点点头:“嗯,我会给你时间的,但不能太久。我今天不能工作了,但明天还得来。” “好,我明天会亲自送你来上班。” 窦玉珠在他的陪伴下离开了医院。此时朱煦的表情是复杂的,之前的那种喜悦之情要就被冲刷得荡然无存。 当他俩回到家里,令朱煦惊讶的是曾经整洁的家居然是一片狼藉。 “珠珠,家里怎么了?” 窦玉珠面对他的惊问却平淡地回答:“没什么,这些天就这样。” “你···怎么不收拾一下?咱们家以前可不这样呀。” 窦玉珠淡淡苦笑:“我看着也不舒服,但我最近没有一点精气神,四肢无力,能够帮自己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我今天才弄清楚了,我是因为贫血而患了产区综合症,在家里时身边必须有人,否则就难保不出现意外状况。” 朱煦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沉,也理解了妻子在医院时的言行。此刻,他再没有勇气去做她的工作了。 “珠珠,你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我来收拾一下。” “哦,难为你了。” “难为你这个大科学家来收拾家务,但不知道能不能降一降身份照顾我这个不争气的老婆。” 朱煦掩饰一笑:“你别胡说,快去休息吧。” 窦玉珠这时想撒撒娇:“难道你亲自不送我进卧室吗?” 朱煦思忖一下,立即靠近妻子,并把她横抱起来,一步步走向卧室—— 当他把妻子在床上放平之后,并没有跟她缠绵,而是匆匆退了出来。此刻,一个巨大的难题困扰着他,让他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了。 他草草地收拾整理一下家里的卫生,便去厨房做午饭,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食材。想必是妻子最近几天吃饭完全是对付。 他呆愣一下,赶紧出门买菜。 本来他想享受一顿妻子亲手犒劳他的庆功饭,但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要自己亲手做不擅长的事情。当他草草完成两道菜时,已经没有任何食欲了。 窦玉珠相比之下,胃口显得很好,也不顾他做的饭菜有多难吃,吃起来却是津津有味。 朱煦仅仅尝了几口自己的‘杰作’,感觉难以下咽,不由皱紧了眉头。他虽然是一个杰出的科技工作者,但在厨艺上实在不能恭维。其实,他也很少有机会下厨。 “珠珠?” “嗯?” “如果吃着不顺口就别吃了,我去外面给你买点现成的饭菜。” “我吃着挺好呀,难道你不喜欢吃?” 朱煦哑然失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当天晚上,窦玉珠因为疲倦,早早就入睡了。可朱煦却难以入眠。此时的他是满腹惆怅难以排解,只好走出卧室,来到阳台边去观望夜空中的繁星。 此时的朱煦的心情真可谓是百感交集,回想起跟妻子所共同走过的这一路。自己为了事业几乎没为她分担过任何家务。别忘了她并不是一位专业家庭主妇而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外科医生,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她之前可是一直围着自己转了,难道自己不可以牺牲一次吗? 他又不禁回想起妻子吃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时的情景,就凭她吃的那样津津有味,除了是怀孕后的生理需求以外,还有更深层的因素,那就是自己为她亲手做的饭菜,令她弥足珍惜。 他一联想到这些,顿时怆然泪下—— 自己是不是该退下来了? 当他想到自己已经废寝忘食忙碌了几个月并为自己的团队甚至是整个的国家突破了一个高技术含量的晶体管,这对于一个科技工作者来说,足以荣耀一辈子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懂得知足而急流勇退? 他想到这些,不由深吸一口气,决定明天去单位跟南秉怀好好谈一谈,争取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当他决定要放下时,便竭力把自己的思绪硬往这个家庭里拽——自己明天回家时该买一本菜谱,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厨艺。既然自己能够勾勒出复杂的电子产品图纸,那一定能按照简单的大众菜谱做出能让妻子真正满意的美味佳肴。他甚至联想起妻子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宝宝,让这个家庭焕发出一种其乐融融的幸福场景··· 他于是就带着这样的遐想走回卧室··· &&&&¥¥¥¥**#··· 就在他刚要推开卧室的那道门时,一串莫名的乐曲从客厅深处传来。 他立即清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了。因为他的手机没有带进卧室,而是放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了。 这让他心里一动,谁会在这深更半夜给自己打电话呢? 他三步并两步奔到沙发前,凭借微弱的灯光和手机铃声对自己的手机一抓即中。 当他通过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证实是南秉怀的来电时,心里顿时一震。因为打算‘隐退’的他最怕面对这位导师了。 不过,无论他心里如何忐忑,都必须面对这个电话,于是那只有些颤抖的拇指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 “小朱呀,你睡下了吗?” “还没有。您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哈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和玉珠休息了。” “没事没事,玉珠她已经睡着了。” “哦,她为你的成就高兴吗?” 朱煦鼻子一酸:“高兴!” “是呀,她一直默默支持你的事业,肯定会为你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我相信随着你今后不断取得的成就,她会更开心的。” 朱煦脸上露出微微的苦笑:“可是···” “小朱,我这么晚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来想早点打电话,但因为一直忙,没有顾得上。现在终于消停点了,才想把这个喜讯告诉你。” 朱煦顿时露出惊异的目光:“什么好消息呀?” 南秉怀充满兴奋的声音:“当我把你在rs—76晶体管方面所取得的技术突破通报给上级领导时,立即引起了强烈反响。李总对此也高度评价。因为这一此技术上的突破大大鼓舞了整个团队必胜的信心。你现在成为大家的榜样了。” 朱煦有些诚惶诚恐:“南教授···这件事不值一提···请不要大力宣扬我···” “小朱呀,你这种谦卑的态度是好的,但你取得的成就必须得到宣传。你还年轻,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我为你感到骄傲。” 朱煦激动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南教授···谢谢您的厚爱···” “你不要太激动。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特别的喜讯,那就是你已经被台里提名‘五一奖章’后选人了,并且是咱们台里唯一候选人。” 朱煦浑身一震:“这···这怎么使得呀?” “怎么使不得?再过几天就到五一劳动纪节了。上级鉴于咱们这个团队对国家的特殊贡献,所以破格给予一个五一奖章,这可是无比荣耀的大喜事呀。我相信你又给玉珠一个巨大的惊喜。” 朱煦这时已经不是兴奋和激动了,而是有点无地自容了,因为他刚刚萌发‘隐退’的想法。 “南教授···千万不要提名我···我···我不配···” “哈哈,你刚刚为咱们的科研团队立下新功,荣获全国五一奖章可谓是名至实归呀。小朱,现在不是你谦虚推让的时候。你要以此为动力,继续奋发向上。我还要把国家这项超级工程中的更多重担压在你的身上呢。” 朱煦嘴巴张了张了,居然一句话都没讲出来。他本想通过这次通话把自己刚才做出的决定通报给这位上级领导,这总比当面讲有勇气。可是,他现在还讲得出口吗?“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以什么方式结束了这次通话。总之,他必须要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和决定重新洗牌了。 结果,本来该释然的他又重新纠结万分! 窦玉珠在天快亮的时候苏醒一次,当发现身边并没有丈夫时,不由一惊,立即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当整个卧室并没有他的身影。 窦玉珠思忖一下,立即慢慢翻身下床··· 当她推开卧室的门进入客厅时,那副眼神更加愕然。原来她发现光线昏暗的客厅一侧,朱煦的身影正蜷缩在沙发上,仿佛就像一尊思想者的雕像。 窦玉珠不由心里一颤,立即随手点亮了客厅的灯。 朱煦被灯光一照,缓缓抬起头来,充满血丝的双眼凝视了妻子一眼。 窦玉珠赶紧迈步过去,并靠坐在他的身边,一副关切的目光审视着他:“你怎么了?” 朱煦经过大半宿的思考,终于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珠珠,我整整思考了一宿,现在想跟你商量一下。” 窦玉珠一看他的凝重神情和沉重的语气顿时有一种不祥预感:“你···你想说什么?” 第144章 懊悔 朱煦一听妻子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由心里一沉,但他这次必须鼓起勇气:“珠珠,我允许你打胎!” 尽管窦玉珠已经意料到了他的决定,但等这样冰冷的话一入耳,还是令她浑身一震,感觉客厅上面的天花板不断旋转··· “珠珠你?” 朱煦发觉到了妻子的异常,赶紧伸手揽住她的娇躯。 窦玉珠迅速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并拼命摆脱了丈夫的簇拥,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副冷眼俯视这个男人。 “朱煦,难道这就是你一宿没睡觉而考虑出的结果?” 朱煦冲妻子露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珠珠,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如果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肉那是假的。可是,我目前的事业正处于风口浪尖,假如我为了自己而退出的话,恐怕会让我抱憾终身。” “你既然成功突破了所主管的项目,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可是,区区一个rs—76项目仅仅是我们这项超级工程的冰山一角,我怎么可以满足这一点点的成就?如今南教授和上级组织对我寄予厚望,我怎么可以做出令他们失望的决定?珠珠,我不能为一己私欲而放弃报效国家的机会呀!” 窦玉珠的脸色一片惨白:“难道你不想为朱家留后了?” “当然想。不过鉴于特殊时期,还是等到我完成这项工程再说吧。” “朱煦,你已经年过三十了,而我也即将迈入三十岁的门槛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呀?等到这项工程彻底完成时,还需要等待何年何月呀?” 朱煦两眼模糊了:“对不起···我毕竟是国家的人···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我该做出的牺牲必须要做。” “朱煦,这就是你的抉择?” “是的,这个抉择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但我别无选择。” “什么叫别无选择?难道你凭借rs—76项目还不能算功成名就吗?” 朱煦反问道:“珠珠,难道你希望自己的丈夫躺在一个功劳簿上吃老本吗?” 窦玉珠愕然无语。 朱煦又重申:“国家自从立项fast工程,为我们这些天文工作者拓展了一个多么宽广的施展舞台。在我的那些同事当中,谁家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可谁又没加班加点地忘我工作?因为这是时代赐予我们的千载难逢的机遇,我们不能辜负这个时代的重托呀。” 窦玉珠再也不能沉默了,不禁愤然道:“难道我怀孕的事情也算是杂七杂八吗?” 朱煦的表情一副凝重:“珠珠,你千万别以为咱们舍去一个孩子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在从事科研的同行们,比咱们付出更多的有的是。我们要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应该学会‘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珠珠,你也是一个事业型的女,如果打胎就不影响你评定职称,并在医学领域上进一步发展。” 窦玉珠沉吟良久,终于咬了咬嘴唇:“好吧,我成全你,今天就打胎!” 朱煦心头一震:“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在自己工作的医院做人流,身边有的是同事来照顾我。你就算去了也是多余的。” 朱煦知道妻子对自己的怨,不由黯然无语。 不过,在上班的时候,朱煦还是亲自把妻子送到她工作的医院门口。 窦玉珠这一路上都毫无表情,等出租车一停,立即开门下车,都没有再看丈夫一眼。 朱煦冲她身后喊道:“珠珠,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窦玉珠并没有回头,而是冷冷的语气丢下一句话:“你不用操心我,还是忙你自己的吧。” 朱煦一愣,不再对妻子有任何殷勤的表示了,尽管他清楚妻子心情不好受,可他的心情又何尝好受呢?当他的心情如此沉重时,又哪来的温馨语言去安抚妻子那颗受伤的心呢? 他的心情突然发堵,望着妻子进入医院大门的背影,不禁泪眼模糊。 出租司机有些不耐烦了,便提醒道:“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朱煦长叹一口气:“走!” “去哪?” “紫光天文台!” ”哦,那可是科学家云集的地方。难道您也是科学家吗?“ 出租司机一听他去科研单位,便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于是表情变得恭敬了许多,一边跟他搭讪,一边开车驶向了天文台—— 朱煦的心情全然没有昨天这个时刻的亢奋,完全呈现出一副昏暗,对于出租司机喋喋不休的好奇,只是淡淡地回复:“我不是什么科学家,只是一名后勤人员,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打杂的。” 出租车终于到达了天文台的大院外,朱煦结账后就下车往里走,对出租司机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由于他的成就就像一条重磅新闻在整个天文台掀开了锅,所以他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同事都对他刮目相看,奉承的语言迭起。可是,这一切都无法让他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悲情。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在今天将会失去一个孩子。而且,从妻子失望的表情看,也不排除将来失去她。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学长刘晓光。人家不是就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吗? 同事们一看他这位凯旋而归的功臣并不是春风得意,相反却是一副灰心丧气,个个感觉莫名其妙。 当他走到工作室里时,并没有见到南秉怀,但资料员李湛却径直迎向了他。 朱煦意识到他有事,立即向他放亮了眼神。 李湛并没有说任何恭维的话,而是先微笑寒暄一句:“朱工来了?” 朱煦木然点一下头:“啊。你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而是南教授有事找你。” “南教授?他在哪?” “他在会议室等你。” 朱煦有些错愕:“为什么在会议室?” 李湛不得不解释一句:“南教授正在主持会议。” 朱煦恍然点点头,再一扫视整个的工作室,果然少了一些骨干。 当他敲门进入会议室时,南秉怀主持的会议已经展开了。朱煦因为送妻子上班的缘故,已经迟到了。 他的脸膛有些发烧,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开会,来晚了。” 南秉怀并没有介意,向他做一个坐下来的手势,便继续开会。 朱煦因为情绪低落,并没有认真聆听南秉怀在讲些什么,满脑子一片浆糊。他的思维里全是妻子做流产的情景··· 南秉怀因为科研任务繁重,并不在会议上拖沓,简明扼要地布置下一阶段任务后,立即宣布散会。 当那些同事们起身陆续往外走的时候,朱煦还依旧呆愣地坐在那里,全然不清楚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秉怀终于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了,等到助手们都走光后,便冲他重重地咳嗽一声。 可是,朱煦还是无动于衷,并且满腹悲情。 南秉怀有点惊讶,不明白这位自己最得意的助手在取得一项非凡的成就之后,怎么会变成傻子了呢? 南秉怀这时不得不上前动手摇了一下他的肩膀。 朱煦这才被拉回了现实,顿时一个机灵:“啊?” 南秉怀不满的表情里透着几分诧异:“小朱,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像丢了魂一样?” 朱煦起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赶紧摇摇头:“没有呀,我挺好的。” “你挺好的?还记得我刚才交待给你什么任务了吗?” 朱煦傻眼了:“您···您又交待我任务了?” 南秉怀有些嗔怒道:“难道我刚才交待你的事情都成了耳旁风了?” 朱煦有些汗颜了,顿时羞愧地垂下了头。 南秉怀一句严厉的谴责之后,表情又变得关切了:“小朱,你是不是累坏了?如果精力不好,就先休息几天再说。” 朱煦腾地站了起来,一副虔诚的样子:“对不起,我刚才因为想一些别的事情而走神了,请您原谅我。我的身体挺好的,可以接受任何任务。” 南秉怀依旧很凝重:“到底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让你魂不守舍呢?” 朱煦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哪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呀?您真是太敏感了。” “小朱,我可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想隐瞒吗?” 朱煦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避开自己写满悲痛的表情,并抹了抹眼泪。 南秉怀的神情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点说呀!” 朱煦万般无奈,只好把家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向南秉怀做了坦白。 南秉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小朱,你的意思是玉珠今天上午要做流产了?” “嗯。”朱煦痛苦点点头。 南秉怀顿时急道:“你这个臭小子还哭什么鼻子?还不赶紧去医院阻止她?” 朱煦一怔:“可是我不能离开这个工程呀。” 南秉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是一个白痴。谁说坚持事业跟她生孩子发生冲突了?还不赶紧去?” 朱煦继续辩解:“可是···她如果坚持生孩子,身边就离不开人照顾呀?”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未必需要流产,也未必需要你停职来解决呀?先阻止她做流产再说。你如果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朱煦迟疑一下,不由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上午十点了。 “南教授,恐怕来不及了···” 南秉怀赶紧提醒:“从这里去她的医院确实远了一点。你先打个电话稳住她。” 朱煦一听,二话不说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可是,他随后傻眼了:“南教授···她···她关机了···估计现在正在手术台上。” 南秉怀重重叹了一口气:“既然电话打不通,那还是开车赶到那里吧。” “可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小朱,你还爱她吗?” “当然爱。” “既然还爱她,就应该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赶到她的身边。就算她做了流产,那现在的身心和情绪都会很虚弱。难道你可以等闲视之吗?你做人真是太自私了!” 朱煦在他的谴责下,终于悔恨交加:“请您别说了···我立即去!” 第145章 留书 “等一等!” 就当朱煦转身向外迈步的一刹那,南秉怀突然从后面叫住了他。 他猝然一回首:“您还有事?” 南秉怀一字一扳地回答:“我陪你一起去!” 朱煦显得很不安:“您这么忙···怎么可以为我的私事离开呢?” “你又错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决不是你的私事。这事关这项工程的技术团队的稳定。我不能等闲视之。” 朱煦只好点点头:“好吧。” 南秉怀来不及去工作室做一个交待,便通知司机立即启动汽车,同朱煦一起乘车奔向了博爱医院—— 这一路上,他俩谁都没有说话,都是一副焦急的表情冲着前方,都恨不到这辆车能生出一双翅膀来。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这辆车在车流量密集的道路上该堵时就堵一阵子,该遇到红灯时也不得不停下来。 朱煦的心里就像长满了草,觉得这样车速赶到医院时,恐怕就连让妻子刚下手术台在第一时间得到自己的照顾机会都没有。他这时除了祈祷就是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 可是,时间永远都是与人的愿望做对的。当他们最终赶到医院时,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马上就到中午下班时间了。 朱煦心里一沉,感觉现在黄瓜菜都凉了。 南秉怀也很沮丧,当从车里迈出沉重的双脚后,立即敦促还呆坐在车里的朱煦:“你还不抓紧时间下车?” 朱煦依旧是满怀悲情,强忍眼泪开门下车。他感觉眼前的医院大楼是摇晃的。其实,他的思绪几乎朦胧了,虚软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颤抖的身躯。 南秉怀不得不提醒他:“小朱,无论事情是什么结果,你都要振作起来。你别忘了自己是一个男人,如果让玉珠看到你崩溃的神经,那岂不是在她受伤的伤口上撒盐吗?” 朱煦在他严肃的提醒并督促下,终于打起一点精神,一步步往医院大门里迈进—— 南秉怀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他的身后,要在对方身体发生崩溃时能及时扶一把。 朱煦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走到妻子工作的地方,又是遇到了之前那位妻子的女同事。 女同事一见到他,显得很惊讶:“老朱,你咋又来了?” 朱煦凄然一笑:“我是来探望珠珠的。” “珠珠?难道她没回家吗?” 朱煦眉头一皱:“难道她刚做完人流就回家了吗?” 女同事的眼神更是蹊跷:“你在说些什么呀?珠珠好不容易怀孕了,做哪门子的人流呀?” 朱煦眼前一亮:“那她为什么回家?” “唉,她为了你的骨肉,宁可放弃工作了,今天早上一上班就找领导请长假了。她随后就回去了。” 朱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是真的吗?” 女同事这时反问:“难道你俩之前没有商量好吗?” 朱煦无暇回答那位妻子的女同事了,而是回头向南秉怀投去了绝地逢生般的光芒。 南秉怀也兴奋起来了,一拉朱煦的胳膊:“咱们赶紧回家!” “啊···” 朱煦作为一位睿智的科学家在经历一番过山车般的精神折磨后,神智几乎蒙圈了,只有在南秉怀的摆弄下,才能做出正确的步骤。 在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尽管朱煦的心情还是急迫,但神态跟之前从单位去医院已经大相径庭了。他对于妻子做出这项决定感恩的同时,又不禁思考起今后的出路。 南秉怀则是另一番心理,一边略有所思一边叮嘱朱煦:“你一见到玉珠,首先要向她承认错误,今后保证不伤害她了。” 朱煦赶紧诺诺连声:“哦,我知道了。” 南秉怀显得如释重负:“我就说嘛,玉珠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不顾你的感受去做流产呢?你呀,真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媳妇了。她这几年为你付出的还少吗?” 朱煦有些汗颜地垂下了头:“我错了···对不起她···” 当他俩最终出现在朱煦的家门口时,南秉怀为了表示尊重窦玉珠,并没有让朱煦自行开锁,而是吩咐他先敲门。 朱煦也为了让妻子有点思想准备,于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结果,门里毫无声息。 朱煦心里一动,赶紧加大了力度敲门。 可是,门里依旧毫无反应。 朱煦不得已喊了起来:“珠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咱家来客人了。” 可是,任凭他喊破嗓子,里面也没有人应承。 南秉怀眉头一皱:“难道她没在家?” 朱煦却回想起今早妻子去医院时满脸的绝望,不由失声道:“她···会不会想不开呀?” 南秉怀只好继续提醒:“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门?” 朱煦抖抖索索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找出自家的门钥匙,然后插入锁眼里开门··· 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朱煦闯进来一看,客厅里空无一人。 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赶紧沿着围绕客厅的几扇门挨个查看··· 结果,无论是卧室、书房、厨房,还是卫生间都没有窦玉珠的身影。朱煦的心顿时一沉! 南秉怀这时跟进来,并眉头紧皱:“玉珠呢?” 朱煦一脸沮丧:“她不在家。” 南秉怀神情严肃起来:“这大中午的她会去哪?” 朱煦的内心顿时掠过一丝不祥预感:“她···不会想不开吧?” 南秉怀把眼一横:“难道你欺负她了?” 朱煦赶紧表白:“没···没有···但她很伤心···” 南秉怀深吸一口气:“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玉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心眼这么小。再说,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会意气用事的。” 朱煦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由去卧室里翻了翻,突然焦急地闯出来面对南秉怀。 南秉怀心里一沉:“你发现什么了?” “她平时最喜欢穿的几件衣服都不见了。” “难道她离家出走了?” “既然她的电话打不通,只能这样解释。” “她能去哪?” 朱煦已经放下妻子不会想不开了,但却一脸疑云:“我们在本市没有什么亲人。她会投奔哪,我也说不准。” 南秉怀思忖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小朱,快在找找看。她说不定给你留下什么线索了。” “哦?会吗?” 南秉怀解释道:“她既然想搬出去住,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又不想听你的劝告,那只有留书这一条路了。再说,她忍心让你为她着急吗?” 朱煦一想也对,于是发疯似的四处瞎翻起来··· 南秉怀又一次提醒:“你不要慌,玉珠肯定回把线索放在容易被你发现的地方,而不会藏起来的。” 朱煦急得满头大汗:“她···她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南秉怀这时走回客厅,仔细扫视一下四周,突然把目光落在了茶几上。 “小朱,你快看!” 南秉怀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用手一指茶几上的一张被折叠的白纸。 朱煦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顿时恍然,妻子其实把她的留书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只是他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没在空荡荡的沙发周围,那封留书几乎就放在灯下黑的地方。 朱煦暗骂自己在情急之下彻底乱分寸,三步并两步地扑向了茶几—— 当他一双颤抖的手摊开那张信纸时,妻子一排排娟秀的小字展现他的眼前—— 朱煦,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请你不要担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尽管你的行为伤害了我,但我对你恨不起来,因为我爱你。也许爱真的可以包容对方的一切。其实,你也没有错。当你把自己的一切都投身在国家的科技事业时,仿佛让我看到了那些老一辈科学家为国奉献的精神在你身上重现。作为你的爱人,我深深为你感到自豪。我也做好了为你做无私付出的精神准备。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难呀。 我毕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很憧憬于在爱人的呵护下的花前月下。可我作为一名科学家的妻子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身边有老公围着转。为此,我暗地里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我之后不断安慰自己,自己给自己讲道理,因为要想成为一名光荣的科学家的家属,就必须要舍弃一下东西。这也许就是得与失的辩证法吧?可是,我这次怀孕了,并且又因为贫血的原因,已经做不到独自承受一切东西了。这时的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站出来分为遮风挡雨呀。可是,我也清楚你做不到这些,因为你早把自己跟国家的天文事业紧紧联系到一起了。 为此,我感到了委屈,并向你使了小性子。可是,我昨晚发现你几乎彻夜无眠时,又意识到自己给你压力了,在心疼的同时又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作为一个女人,我希望听到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能够做出让步,哪怕是哄哄我呢?可是,你早上做出让我堕胎的决定却让我的心冰冷到了极点。难道我真的要放弃这条来之不易的小生命吗?我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不过当我留意到你的表情时,同样是悲观和绝望。这让我心里震撼了,你的心情也许比我更难过。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让你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亲爱的,对不起了,我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真是不应该呀。回想起你这段时间为了rs—76项目而呕心沥血的情景,我真不该这样的任性。亲爱的,我真不该对你任性,希望你能原谅我。 为了能为朱家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也不分担你的精力,我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回到老家养胎。为了支持你的工作,我宁愿放弃自己的事业,在老家爸妈的照顾下,我会很安全地养好胎。请你不要为我担心,希望你能在事业上继续带给我一个好消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你养一个可爱的宝宝,并让你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国家的天眼工程上,做到事业家庭双丰收。 亲爱的,现在家里没有拖累你的东西了,不要再分神了,全心投入到科研中去,去实现你的梦想。请你不要感到内疚,我是心甘情愿这样做。因为你是我的爱人,你的梦想自然也是我的梦想,更是亿万中国人的梦想······ 朱煦阅读到这里,不由百感交集,妻子后面写的字彻底在眼前模糊了,并抽泣起来了··· 第146章 留住你的爱 南秉怀在他看信的同时,也凑到跟前把目光扫过去。他没有带眼镜,观看的角度也不好,并没有朱煦看的清晰,但一看窦玉珠居然在一张16k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由感到诧异,难道她把结婚这么多年的满满一肚子的苦水都倾斜出来了吗? 当朱煦感情难以抑制而读不下去时,他自然从对方手里夺过了那张纸,并使劲去看纸上的那些小字。 当他看清楚纸上的内容时,他的内心不由深深震撼了。不过,他没有时间去品味,而是冲情绪陷入低潮的朱煦喊道:“你别哭了,还不快点把玉珠追回来?” 朱煦止住了悲伤:“还···来得及吗?” 南秉怀显得很有依据:“这是玉珠临时决定的,仅仅用一上午时间未必能做好一切准备,就凭这封信就得花费她很长时间。她既然怀孕了,身体又不好,动作肯定缓慢。再说,玉珠的娘家距离北齐市有好几千里,哪有及时通往那个方向的列车呢?” 他的一席话又提醒了朱煦,使劲用衣袖擦拭一下眼泪,便疾步往外走—— “你等一下!” 南秉怀在他慌慌张张的时刻又一次叫住了他。 朱煦快速收住了脚步,愕然回首:“您还有什么吩咐?” 南秉怀温言道:“你别再乱了方寸,想好哪一个车站有通往玉珠娘家的列车,最好再查清车次的时刻表。假如错过了,你就算再快,也同样来不及了。” 朱煦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于是勉强镇定下来,利用家里的电脑仔细一查阅,立即冲南秉怀喊道:“南教授,今天下午一点一刻由南站通往她娘家方向的有一次快车。” 南秉怀思忖道:“之前还有吗?” “之前上午九点多还有一趟特快。” 南秉怀眼前一亮:“她肯定赶不上那趟特快了,很有可能搭乘下午一点多的那趟普通快车。” 朱煦这时一看时间,顿时又焦急起来:“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南站距离又比较远···” 南秉怀也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了,立即打断道:“我们赶紧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他俩就像两个毛头小伙子同时奔出了门外。朱煦匆忙得连防盗门都没关好,就疾步冲到了楼下。 南秉怀也不比他慢多少,为了留下窦玉珠,他真可谓拼了老命,气喘吁吁跑到单位的公车前吩咐等候的司机:“快···带我俩去北齐南站···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半个小时内必须赶到···” 司机一看他俩就像亡命之徒,已经很诧异了,一听南秉怀提出一个很苛刻的要求,便一边快速启动汽车一边为难道:“北齐南站距离不近,假如想半个小时赶到那里,除非违章行驶。” “你是说会超速?” 司机解释道:“这个时间段容易堵车,光靠超速还不行,必须要在禁行的道路上行驶。” “禁行的道路?” “是的,比如在应急车道上行驶。” 南秉怀果断地表示:“时间对我们很紧迫,只要能及时到达那里,就算占有应急车道也在所不惜。我会负责一切罚款。” 司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大牌教授如此着急过,便二话不说,加速驶向南站方向—— “千万别堵车···千万别堵车···” 朱煦此时额头冒汗,双手在胸前紧紧交叉在一起,嘴里默默叨念着。 南秉怀看在眼里,完全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不由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仅仅是安慰,同样是一种激励。 也许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让这辆车这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 当这辆车一起绝尘般开到南站的进站口时,南秉怀一看时间,顿时兴奋道:”距离发车还有二十分钟呢,一切都来得及,估计玉珠还没有检票呢。 朱煦面带一副殷切的表情一路小跑进入了后车大厅。南秉怀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干脆就放慢了速度。他要给他的助手跟妻子一个温馨相聚的机会。 可是,当他最终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在匆匆的人流中只发现助手一张失望的脸庞。 他赶紧加快脚步靠上去:“小朱,难道玉珠没乘这趟列车?” 朱煦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不知道,因为这是一次始发列车,检票时间比较早,当我进来时,已经走了一半旅客了。” 南秉怀一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由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的指针就快到一点了。 他思索片刻,果断做出决定:“小朱,我预感玉珠就在这趟列车上。你要趁列车没出发之前争取把玉珠留下来。” 朱煦变得愁眉苦脸:“我又不知道她会做哪节车厢,怎么留?” 南秉怀气得狠狠一拍他的脑门:“你平时一个聪明的脑瓜壳子怎么在这时这么木呀?难道你不会求助车站广播吗?” 朱煦心里一动:“这···能行吗?” 南秉怀显得很有自信:“只要你能拿出诚意来,就会感动车站广播室,赶紧快找到那里吧。” 他俩并没有费太大的周折就找到了广播室,当说明来意,广播员欣然同意:“好的,请报上您妻子的名字,我马上开启广播找人。” 朱煦刚要开口讲出妻子的名字,但被南秉怀阻止道:“小朱,还是你借用这里的广播讲几句吧。” 朱煦惊讶地一指自己的鼻子:“您让我说?” “是的。我担心广播员同志的广播打不动玉珠。只有你的诚心才能感化她。” “万一她不在这趟车上呢?” 南秉怀神情凝重地表示:“无论她在哪,只要你能向她讲出自己的心声,那她就一定感觉得到。” 朱煦心头一震,双眼瞬间湿润了。 南秉怀赶紧敦促:“你要抓紧,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朱煦只好把祈求的目光落在了广播员的脸上。 广播员会意地打开了话筒,首先了朗声道:“乘坐由北齐开往秦城的1149次烈车的乘客请注意,有一位乘客家属要找回他的爱人,正要通过广播跟自己的爱人讲几句话。请那位乘客听到后能够取消此次旅程,尽快下车。” 南秉怀的预感没有错,窦玉珠正坐在第6车厢的前排靠过道的一个位置上,当被广播惊动后,她跟其他乘客一起露出好奇的眼神,只不过她的双眼是湿湿的,显然是经历一段伤怀。 朱煦因为时间紧迫,更因为要追回妻子的急切心情,在南秉怀的鼓励下,终于放出了声音:“珠珠,我亲爱的老婆(窦玉珠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刷白,那双惊愕的眼神盯向了车厢顶部的发出声音的喇叭,仿佛她的爱人的那双眼睛正从那里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我的话。我···我错了···伤了你的心···为此追悔莫及。我为了挽回你的心,从单位里赶到了博爱医院,又从博爱医院赶到了家里,已经看到你的信···内心在充满震撼的同时又无比的懊悔和感动····为了留住你···我又从家里追到了车站···我···我这一路上简直是心急如焚,因为我承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虽然你说是回老家养胎···但我如果不在你的身边就会让每天生活在煎熬中···我亲爱的珠珠···你忍心看我在精神上饱受折磨吗?虽然你信上说回老家养胎是为了不扯我的后腿,但你却是我从事一切工作的精神动力呀,怎么可以远离我···珠珠···我来晚了···没有在你上车之前留住你···现在只能通过车站广播来恳求你留下来···珠珠···就快发车的时间就快到了···我恳求你下车···我离不开你···因为我爱你···” 朱煦讲到动情之处,不由激动得抽泣起来。 窦玉珠同样的百感交集,豆大的泪住沿着美丽的脸颊劈了啪拉往下掉—— 朱煦的一番动情的话同时感动1149次列车的全体成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观察自己的四周,而且以年轻的女子为目标,希望广播要找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能够顺便做一做对方的工作。 一位巡视车厢的列车员注意到了感情失控的窦玉珠,立即猜测出她就是广播要找的人,便赶紧奔过去,并关切地询问:“姑娘,你就是广播要找的珠珠吧?” 窦玉珠含泪点点头,抽泣得更厉害了。 列车员赶紧劝道:“姑娘快下车跟你的爱人回家吧。他作为一个男人为了你能做到这一步就说明他有多么在意你。如果你这样走了,悲痛欲绝的就是你们两个人。” 时间已经到了发车时间,已经等不到窦玉珠有任何思索时间了,当列车启动的一刹那,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朱煦一看发车时间已到,整个人都几乎崩溃了,在南秉怀的扶持下,一把鼻涕一泪地走出车站广播室。 广播员见状,也不禁摇摇头,表现出一副扼腕叹息。 南秉怀的信念也动摇了,一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接下来考虑的该如何补救。 就当他俩同样感到失落的时候,南秉怀突然眼前一亮,立即松开了朱煦的胳膊,发出一声惊呼:“玉珠!” 本来浑浑噩噩的朱煦被他这句惊呼唤醒了,立即抬起头来,瞪大了那双殷切的眼睛。 就在他的目光朦胧处,窦玉珠婀娜的倩影袅袅袭来····· 朱煦心头一振,使劲揉了揉那双模糊的眼睛,窦玉珠的芳容变得更加清晰,并且跟他一样,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朱煦不由喜极而泣:“珠珠,真的是你吗?” 窦玉珠顿时收住了脚步,一副款款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这位感情上的可怜虫。 朱煦再也顾不上周围一切了,突然向他的爱妻启动了有力的步伐—— 窦玉珠一看他忘情地向自己扑上来,心里一荡,失手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同样迈出了忘情的脚步—— 他与她终于在熙熙攘攘的客流中交汇在了一起,并紧紧成为了一体,吸引了周围无数双好奇的目光。 当朱煦跑过去跟窦玉珠拥抱的一刹那,落在后面的南秉怀不禁欣慰地笑了。他深深体会到在国家超级工程的感召下,不仅仅把参与这项工程的科技人员,同样把那些默默无名的家属们都凝聚在一起,这就是这项伟大的工程给一个民族带来的凝聚力。 第147章 两全齐美 此时的朱煦和窦玉珠就像一对劫后重逢的情侣一直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一旦松开一切就不真实了。 南秉怀先是给予他俩足够长的感情互动时间,直到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劝开他俩:“小朱,时间不早了,快带玉珠回家吧,想必她还饿着肚子呢。” 朱煦经南秉怀的提醒,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爱妻,同时也意识他们都没有吃饭呢,而且早饭都没有吃,当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是饥肠辘辘。 他们并没有先回朱煦的家,而是先去一家小饭店吃个饭。除了他俩和南秉怀之外,还有司机。毕竟,司机也全程陪伴了这么久,已经耽搁了午饭。 在吃饭的时候,情绪得到缓和的窦玉珠才向南秉怀表达了谢意:“南教授,为了我家的事情给您填麻烦了。” 南秉怀含笑表示:“玉珠不要客气。小朱是我们团队的英雄。我作为团队的负责人本该为我们的英雄在个人生活上排忧解难。实际上我已经失职了。” 窦玉珠眼前一亮:“南教授您能帮我们吗?真是太感谢了!我···” 朱煦赶紧插嘴:“珠珠不要向南教授提任何要求。他已经够忙的了。” 南秉怀向朱煦瞥了一个嗔怪的眼神:“小朱你住口,先听玉珠把话讲完。” 朱煦歉意地挠了挠头,低头不再言语了。 窦玉珠迟疑一下,终于鼓起了勇气:“其实我这次回老家并不是为了赌气,而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而需要亲人在身边照顾。比如在饮食方面吧,我目前一点厨房的油烟都闻不了,也不可能都买现成的吃。朱煦平时工作那么忙,我也不忍心让他分神呀。” 南秉怀充满敬意的眼神凝视着她:“我已经看到了你给小朱的留书,对你的心意和态度深深地打动了。但你选择回老家养胎是不现实的。除了老家在医疗水平比较差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你也需要事业呀。现在的你完全可以再工作几个月的,而且保持一颗愉悦的心情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对胎儿也是有好处的。所以,你必须选择留在这里。” 窦玉珠不安地瞥了身旁朱煦一眼:.“这···会不会扯了他的后腿?” “玉珠姑娘,难道你认为自己目前会成为小朱工作上的阻力吗?” “起码要分散他的精力呀。” 南秉怀突然询问:“玉珠,你知道亲情对事业意味着什么吗?” 窦玉珠茫然摇头,表示不解。 南秉怀则意味深长地讲道:“亲情就是我们甘心付出和奋斗的一切动力。小朱只有在你给予的亲情陪伴下,才能在事业上迸发出激情和智慧的火花。” 窦玉珠转而把一副水汪汪的眼神盯着朱煦:“是这样吗?” 朱煦的眼神湿润了:“珠珠,我非常懊悔跟你说出打胎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其实非常向往一种生活。” 窦玉珠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什么生活?” 朱煦把头转向了窗外,并扬起充满憧憬的眼眸:“那就是咱们的孩子从孕育到降临的过程。对于一个人来说,只有在拥有期待才会感受幸福的滋味。所以,当我经常看到你那逐渐隆起的小腹,就会勾起无限的遐想,那样的感动会令我铭记一生。” 窦玉珠不禁低头俯视一眼自己还没隆起的小腹,脸颊上荡起幸福的羞涩。 南秉怀趁机表示:“所以呀,玉珠要给小朱这样的幸福感,要让他感受到这样的天伦之乐。” 窦玉珠秀眉突然微蹙:“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安心工作吗?” 南秉怀不由哈哈大笑:“这并不矛盾,不仅小朱可以安心工作,你同样可以工作一段时间,一直到休产假的时候。” “可是···我的情况离不开人的照顾呀?” “你是离不开人,但未必是小朱本人呀。”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我俩的父母都在千里之外的老家呀,而且他们身体都不好,不能够专程过来照顾我。” “哈哈,难道你觉得在这座城市里就没有亲人了吗?” 朱煦没等窦玉珠开口,便抢先回答:“有,当然有。比如咱们天文台的同事都是我们的亲人。” 南秉怀不禁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得好!不仅是咱们单位的同事是亲人,玉珠的单位同事同样是亲人。难道玉珠在这些亲人的照顾还不够吗?” 窦玉珠有些张口结舌:“我的同事自然会在我工作的时候关照我,可回到家里呢?难道说···” 南秉怀赶紧接茬:“难道不可以跟到家里照顾你吗?” 朱煦这时也不解了:“谁家里没事呀,怎么能去我家照顾呢?” “怎么不可以?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个可靠的人长期在家里照顾玉珠,这样可以帮小朱分担多少家庭重担呀。” 朱煦的眉头几乎拧一个扣:“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哈哈,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朱煦与窦玉珠同时射出惊愕的目光:“啊···是您?” 南秉怀赶紧摆手:“怎么会是我这个老头子呢,但是一个跟我有密切关系的人。” 朱煦头脑反应很快:“难道您是指师母?” 南秉怀猛地一点头:“对头!知我者,小朱也!” 朱煦同时惊疑:“这怎么使得呢?师母那么大的年龄,怎么可以照顾珠珠呢?” 窦玉珠也同样不安:“这可不行,我担当不起呀。” 南秉怀把脸一沉:“你们不是嫌弃她吧?” 朱煦与窦玉珠同时摇头:“怎么会呢?我们是不忍心她为我们受累呀。” “谁说她会受累?”南秉怀转而一笑:“其实她平时总闷在家里,这对我来说一直是块心病。假如交给她一点事做的话,倒是丰富了她的晚年生活。我们自己的一对儿女都住得远,如果跟玉珠平时有个相互照顾,难道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窦玉珠一副苦笑:“可我不能照顾她老人家呀。” “什么老人家?她还没老呢。今年刚过的六十大寿,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呢。再说,以玉珠的身体状况,平时只需有人照顾她的生活就行,又不是太劳累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朱煦虽然心里过意不去,但也不想辜负南秉怀的一番好意,不由试探道:“难道师母要住在我家吗?” 南秉怀思忖道:“你我两家相距不算太远,只需乘坐一次公交车就可到达。她嘛,每天完全可以两头跑。当然,假如你要忙得晚上回不了家的话,她偶尔住住你家也行。” 窦玉珠又蹙起了眉头:“如此一来,师母还是太辛苦了。” 南秉怀一摆手:“你们就别想太多了,一切按照我的意见办吧。” 事已至此,朱煦与窦玉珠相互看一看,不好再有异议。 南秉怀这时倒像如释重负:“咱们赶紧吃饭。先送你倆回家,然后我也回一趟家,跟你们的师母说一说这事,然后带她去你家认一认门。” 朱煦试探道:“现在用不用我俩先去拜访一下师母?” 南秉怀又是摆手拒绝:“你俩还是先回家等信吧,并趁机好好聚一聚。小朱以后恐怕没有这样富裕的时间了。” 窦玉珠又有些不安:“如果他要忙的话,今天就回单位上班吧?” 南秉怀断然摇摇头:“不,今天必须要给他放假。其实,当他把rs—76项目搞定之后,我就有为他放假几天的想法。可是他太优秀了,我们这个科研团队还真是离不开他呀。” 窦玉珠又不禁凝视丈夫一眼,眼神里全是仰慕和自豪。 南秉怀指使司机先把朱煦夫妇送回家,然后再返回自己的家。 司机参与了刚才的全过程,对南秉怀的做法钦佩得溢于言表:“南教授您真是为了这项工程鞠躬尽瘁呀,现在连自己的夫人也搭进来了。” 南秉怀心里则又回到科研中去了,感觉时间有点紧迫,于是不搭理司机的话,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老伴的号码—— 张美娜刚刚午休完,又习惯性的搞家里卫生,当手机铃声一响,立即放下手里的拖布,走过去操起自己的手机。 本来她以为是女儿打来的,但一看是老伴的来电,顿感诧异——他现在应该很忙呀,怎么会有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呢? 她没有寻思太久,立即接听了电话:“喂?” 手机里传来南秉怀果断的语气:“美娜你在家吧,赶紧收拾一下下楼等我。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车一会就到。” 张美娜心里一动,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亲自跑一趟呢? 不过,她并没有在电话里过多盘问,因为知道老伴正乘车往家里赶呢。她道了一句,“慢一点,注意安全”的话后,就挂断电话,开始紧张地忙碌··· 不到一刻钟,她已经收拾利索,并走出了楼门。 这时候,她已经看见那辆熟悉的汽车正由远而近··· 张美娜望着奔驰的汽车,不由心里暗自琢磨——他到底要交待自己做什么重要的大事? 第148章 细心照顾 已经容不得她多想,那辆车转瞬间就停到自己的身边了。汽车的副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南秉怀把头探出了车外。 还没等张美娜发问,南秉怀抢先向她一招手:“美娜快上车。” 张美娜一看老伴如此急促,便毫不迟疑地打开后车厢的车门,并钻了进去。 南秉怀等老伴关闭了车门,便赶紧敦促司机:“快去小朱的家!” 张美娜等汽车快速启动后,这才好奇道:“秉怀,你这是带我去哪呀?” “小朱的家。” “小朱?你是说朱煦吗?” “对,就是他的家。” 张美娜顿时一头雾水:“你带我去他家有什么大事呀?” 南秉怀从前排的副驾驶室回过头来,冲着老伴一副歉意:“美娜,我对不起你···” 张美娜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请你去帮一帮玉珠,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就拍板了。” 张美娜故意绷紧了脸:“是吗?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了。” “我一定注意,只求你答应我这一次。” 张美娜一看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紧张了,快说说让我干啥吧。” 南秉怀心里一宽,于是把事情经过对老伴陈述一遍。 张美娜果然不出所料地一口答应下来。 南秉怀欣慰一笑:“我就知道你会义无反顾支持我的。” “哈,你还挺有自信的。” 南秉怀眼神变得湿润了:“美娜,因为我知道,无论是任何时候,无论是任何方式,你都愿意为我无怨无悔地付出。” 张美娜有些不好意思了,冲老伴一个嗔怪的眼神,并压低声音:“别当着人家的面口无遮拦。” 南秉怀莞尔一笑,随即又歉意的口气:“等到了小朱的家,我就把你放下来,并要着急赶回单位去。” 张美娜一怔:“秉怀,你是让我独自走进去吗?” “我也想陪你一起进去,可是我突然想起今天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必须要在今天完成。” 张美娜顿时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千万别拼命了,假如完成不了,千万不要勉强。你已经不是小伙子了。” 南秉怀淡然一笑:“你就别唠叨了,我心里有数。你快下车吧。” 张美娜的表情又转化为一副为难:“可是···我不知到小朱的家具体住哪呀!” 听了老伴的话,南秉怀也恍然醒悟:“我也没去过他的家。” 张美娜一愣:“那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南秉怀瞥了一眼司机:“还不是他把车开到这的。” 司机这时解释道:“我以前接送朱工几次,但都是在这栋楼的楼下停车,也从来没有亲自登过他的家门。” 南秉怀没辙了,只好苦笑道:“只能打电话让小朱下楼接一趟你了。” 张美娜一看老伴还是想把自己放到这里就走,心里难免产生一点怨言,但一看他一脸的不轻松,便不忍心发作出来。 南秉怀等朱煦下来接走张美娜之后,立即乘车火速赶往天文台。他今天为朱煦的家事耽搁的时间够多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抢回来。 第二天,朱煦按时来上班了。 南秉怀第一眼见到他,便关切地询问:“玉珠的情绪还好吧?” 朱煦一副惬意的神情:“她早就雨过天晴了,在师母的陪伴下去上班了。” 南秉怀显得很以外:“美娜陪着?难道她昨晚住在你家吗?” 朱煦轻轻摇头:“没有,她今早现过来的。” “是吗?” “当然了。师母真是勤快,早早就来我家了,并且帮做早饭,简直就像我亲妈一样。” 南秉怀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明白他家距离朱煦的家也不算近,而朱煦的家距离窦玉珠工作的医院距离更远。在以后的日子,自己的老伴就要在这两条线奔波了,这对于患有糖尿病史的老伴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挑战。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本来亏欠老伴够多的了,凭什么还指派老伴解决自己份外之忧呢? 朱煦一看他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了,顿时意识到什么,顿时不安道:“南教授···这样安排让师母太受累了,要不我雇一个钟点工吧?” 南秉怀一看自己最得意的助手已经多心了,便赶紧摇头:“不行,玉珠目前身体挺娇贵的,上哪里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钟点工呢?让你师母照顾她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师母年事已高,而且还要这样奔波?” “你放心吧,她的身子骨还硬朗,而且这份差事还是一个很不错的锻炼项目,这可比她闷在家里强多了。你可不知道,她为人很内向,并不像人家退休女人那样在外面跳广场舞或者扭大秧歌什么的,而是大门不出就知道在家里收拾卫生。这下可好了,终于有一个把她从家里调出来的机会了。我希望她能跟玉珠常常作伴。” “南教授,假如我加班回不去家,玉珠到晚上身边也离不开人呀。” 南秉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假如你不回家,你师母就不会走。她回家也没啥事,如果住在你家,也省得两头跑了。” 朱煦面对他细致周到的安排而感动得热泪盈眶:“南教授···我该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呢?” “小朱,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像孩子一样哭鼻子呀?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单为了你个人,而是我们的科研团队的稳定。只要你今后在科研中多出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朱煦终于信心满满地表示:“您放心吧,我保证圆满完成您交给我的各项任务。” “好啊,你现在就把昨天会议上我交待的任务完成吧。” 朱煦这时满脸窘态:“南教授我···” 南秉怀哈哈大笑:“你没记住是不是?那我就重新布置一下。” 安排妥当的朱煦,已经工作一宿的南秉怀感觉疲惫袭来,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把爬到脑门上的疲倦驱走。 “南教授!” 就当南秉怀精神恍惚的时候,刘晓光的呼唤让他猝然惊醒。 他的精神不由一振:“小刘,什么事?” 刘晓光首先打量一眼的满脸倦容:“您难道又忙一宿吗?” 南秉怀微微苦笑:“我是加了夜班,但总不能一眼不眨吧?我又不是一台机器,假如忙一宿,现在还坚持得了吗?” 刘晓光眼神显得很犀利:“您目前已经快坚持不了了,现在是强挺着吧?” 南秉怀把脸一沉:“你不要瞎猜疑,有事就说事!” 刘晓光显得很为难:“这···我觉得自己搞出来的数据还不完善,还是再等一等吧。” 南秉怀眼前一亮:“你难道已经把咱们‘天眼’框架所用的钢材数据整理出来了?” “哦,是的。我回头再核实一下再向您呈报。” “哈哈,你就别遮掩了。谁不知道你心细如发?” “南教授···可我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刻打扰您呀。” 南秉怀又表现得亢奋一些:“我的精力还行,你根本不用为我担心。” 刘晓光知道他的脾气,清楚无法再退了,只好表示:“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把数据向您呈报。” 南秉怀欣然道:“好,快去我的办公室吧。” 在南秉怀的办公室里,刘晓光跟南秉怀并排而坐,并把自己手上一打从电脑里打印出来数据的4s纸一张张逐一给对方过目,并仔细地讲解。 南秉怀虽然很疲倦,但也没有走马观花般的审阅,而是一丝不苟地揣摩,并不时跟刘晓光探讨几句。 刘晓光等最终呈报结束,已经快中午了。南秉怀因为精神一松,顿时打个哈气。 刘晓光有些过意不去:“南教授您看,就快到午饭时间了。您现在又休息不了了。我真不好意思打扰您这么久。” “你这叫什么话?”南秉怀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能够顺利把这项数据整理出来就是大功一件,什么叫打扰我呀?” “可我害得您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呀。” 南秉怀还想跟他争辩几句,但突然没了精神,只好向他挥挥手:“好了,我现在可以休息了,请你出去把门带好。” 刘晓光一副关切:“可您现在必须吃饭呀。” 南秉怀又忍不住打个哈气:“我现在没有食欲,还是等等再说吧。” “南教授,还是先吃完饭再休息吧。” 南秉怀彻底耷下了眼皮:“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还是珍惜这次午休的时间···你快去吃饭吧。” 刘晓光一看他瞬间便困得不行了,再也不好坚持。他也知道这时去食堂用餐需要排队,恐怕还要耽误许多无谓的时间,这对于惜时如金的南教授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于是,他思忖一下,便轻轻迈步挪出了那间办公室。 第149章 信息 南秉怀实在是太困了,等刘晓光刚出门就酣然入睡。不过,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注定无法拥有一次睡长觉的机会,当他小睡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料,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刘晓光正正眼关注着他。 他顿时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 刘晓光微微一笑:“我去食堂吃过饭后就又回来了。” 南秉怀恍然记起了睡前的事情,便好奇道:”你为啥去而复返,难道呈报的数据还有什么问题吗?“ “南教授,数据并没有问题,我是为你的午饭特意回来的。” 南秉怀在他的示意下,这才发现办公桌上多了几样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盘还散发热气的饺子还有吃饺子用的餐具。 “小刘,这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惬意笑道:“我知道您睡不长,甚至猜测出您醒来的时间,于是就掐点请厨房煮熟一盘放在冰柜里的水饺,并及时送过来。结果是,我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刚潜回这里不到十分钟,您就醒过来了。” 南秉怀惊愕的目光盯着余热尚在的饺子:“难到这是酸菜馅饺子?” “是呀。您不是最爱吃这种馅吗?” 南秉怀顿时瞪起了嗔怪的眼神:“你呀,怎么不经我同意就糟踏我的饺子呢?” “南教授,这怎么能算‘糟踏’呢?这可是师母心疼您而辛苦为您包的饺子,您自己却舍不得吃,这岂不辜负师母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南并怀眼望着水饺,对老伴的感怀油然而生。如今,老伴正为他的团队家属无私奉献着,通过另一种的付出默默支持着他的事业,这不禁令他百感交集。 刘晓光一看他出神地望着饺子,便知道他联想起谁了,便趁机劝道:“南教授,就算为了师母对您的一番心意,您也应该立即消灭这盘饺子!” 南秉怀不能再推脱了,先对刘晓光道一句“下不为例”,然后端起了筷子。 刘晓光一看他津津有味吃起来,不由开心笑了,并夸赞起张美娜来了:“师母的手艺真好,萌萌都赞不绝口呢。” 南秉怀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向刘晓光聊起了李萌萌:“她最近跟你联系多吗?” 刘晓光“哦”了一声,“还行。她每天都给我发一个短消息。” 南秉怀顿时停止了咀嚼:“你呢?给她打电话了吗?” 刘晓光一副苦笑:“咱们现在这么忙,我哪有时间跟她儿女情长呀?” 南秉怀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困惑道:“难道她也没有给你打电话?” “嗯,这些天一直都给我发一条短信。”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那里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刘晓光赶紧解释:“她也许知道我很忙,就不好意思打扰我吧。” “她都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都是问候和鼓励的信息。” “你给她回信息了吗?” 刘晓光摇摇头。 南秉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回?” 刘晓光又连忙解释:“这是萌萌的意思,特意在每次信息后加注一句——不要给我回信息。” 南秉怀不禁感慨道:“萌萌真是一个有心的女孩呀。她想关心你,又担心会打扰你。” 刘晓光默默无语,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感动。 南秉怀这时又嗔怪道:“就算她每次发信息都这样交待,你也不能不回她信息呀。你不可能连回一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吧?比如少抽一支烟的时间就办到了。” 刘晓光一副为难:“我···我该怎么回呀?” “唉,你真是笨呀,一个堂堂的知识分子难道连信息都不知道怎么回吗?” 刘晓光不由挠了挠后脑勺,一副窘态挂在脸上。 南秉怀不得不开导他:“萌萌既然热心与国家的这项超级工程,你完全可以把每天的进展情况通报她一下。比如,你可以把这次关于钢结构的数据整理出来的成功发给她分享呀。” 刘晓光觉得有道理,立即点头同意:“那好,我听您呢。” “既然听我的,那你还不赶紧给她发信息?” “我要等她再来信息时再回发呀。” “唉,虽然你是一个正在忙碌的科技工作者,但也是一个男人,难道对人家女孩不能主动一点吗?” 南秉怀趁他还迟疑便敦促一句:“你快去发信息吧,就别在看着我吃饺子了。” “可我要等您吃完饺子后帮您收回餐具呀?” “不用你。等我晚上去食堂时会亲自送过去。” 刘晓光这时没有再推辞的借口,只好走出了南秉怀的办公室。他在走廊里掏出了手机,思忖一下,便走向了上面的露台。 就在这个属于他平时发泄内心郁闷的平台上,他顶着刚刚偏西的太阳开始用拇指扣动手机的键盘··· 再说李萌萌最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老爸的病情恶化得程度超乎想象,虽然有妈妈在,但还是让她在身心上筋疲力竭。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每天坚持给刘晓光发一条信息,通过自己的问候,鼓励来表达对心中偶像的支持。可她却把自己内心的苦恼、挣扎和无助深埋在心里。尽管她在每次信息结束前附加一句不要回信息的话,但她每次把信息发出去后,又无比渴望对方能回一个信息,能让自己一颗挣扎的心得到安抚。可是,她每次都把失望挂在了脸上。 今天午后,她亲自陪护在李云建的病榻前,让已经劳累数天的杨兰亭得到一个短暂的休憩。杨兰亭实在累坏了,就没有辜负女儿的一番心意,躺在病房里的陪床上酣然入睡了。 就当她面对处于昏睡状态的老爸发呆时,一个短暂的手机短信响铃传入她的耳畔。 她心里一动,立即起身靠近放在那张陪床床上的女包。 由于她的女包放在床尾,所以并没有吵醒疲倦到极点的杨兰亭。当她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刘晓光的信息,这无法不让她动容。于是,她一边回到李云建病榻旁的椅子上,一边殷切地打开信息内容—— 萌萌,你还好吗?我一直没给你回信息,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其实,当我每一次收到你的信息,内心都十分激动。有时想冲动地给你打电话,但又勉强忍耐住了,这不仅是不想辜负你的良苦用心,同时感觉单纯的文字无法表达我对你的那种如痴如梦般的情感。所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感情深埋在心里。今天同南教授谈起了你,当他得知我一直没给你回信息时,就狠狠批评了我,也让我猝然惊醒,也许你每次不允许我回信息的话是言不由衷的。我这个人的情商真是有问题,一直不懂得如何讨女人的欢心,这也许就是我第一次婚姻失败的原因。所以,我现在迫不及待给你发信息了··· 李萌萌看到这里,双眼不禁模糊了,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伸手擦拭一下眼角上的泪水。 就在这时,李云建睁开了双眼,一看女儿泪眼汪汪的样子,又赶紧眯上了眼睛。虽然他目前已经病入膏肓,但对女儿的关心却与日俱增。女儿也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亲人。他即便忍受病痛的折磨也要暗中观察女儿的动态。 李萌萌的所有精力都被带入了手机上,哪里还能注意到老爸的神态,等到双眼清晰了,便继续读下去—— 萌萌,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对这项超级工程的科研工作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几乎每天都传来各项瓶颈技术被攻克的消息。这不仅是南教授每天要付出大量心血,也是全体团队成员的集体智慧结晶。关于我负责的项目进展也是喜人的,刚刚把这项工程所要消耗的钢材数量统计出来。你可别小看了这项成功。因为这台仪器过于庞大,所需要的优质钢材数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因为钢结构骨架特别复杂,消耗了我数天的心血。不过,我一点都不感觉到累,因为你每天发的信息激励着我,让我产生无穷无尽的精神动力··· 李萌萌读到这里,又一次感动得潸然泪下,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不过,这一次她的目光不经意瞥到了老爸的脸上,发现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李萌萌心里一动,再也顾不上看手机了,而是把头稍稍俯下去—— “爸爸?” 第150章 第150劝说 李云建再也不能掩饰下去了,而是瞪大了双眼:“萌萌···” 李萌萌吃了一惊:“爸爸您感觉哪不舒服?” 其实,她这句话问得多余,对于病情已经到了末期的李云建来说,全身还要一点好受的地方吗?不过,他现在心系女儿的感受:“我···没事···你···你···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赶紧又擦了擦那双大眼睛:“我挺好的呀。” “萌萌···不要瞒我···已经观察你半天了···你一边看手机···一边流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为了安抚老爸,只好实话实说:“爸爸,女儿这不是伤心····是因为激动而流泪呀。” “哦···难道是好事吗···” “嗯,他给我发短信了,很感动人。” “是···是吗···能给我读一读吗···” 李萌萌有些难为情了:“这···不太好吧?” “唉···傻丫头害啥羞···老爸想为你把把关···要看他对你是否诚心呀···” 李萌萌的双眼又一次充满了泪花:“好···我读给爸爸听···” 就在这时刻,肖淑云出现在病房外。原来,随着李云建的病情不断恶化,她来往病房的频率增加,就连午休时间也被她用上了。当她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李家父女这番说辞,不由缩回了小手。 李萌萌满怀激情地把已经读过的信息再向老爸朗诵出来,接下来就是她未读的内容了,于是放慢了速度继续朗读出来—— “萌萌,不知怎么回事,我只要一闲下来就特别想你,这是曾经对淑云有过的感觉。我总是感觉你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给我一个实实在在的惊喜。于是,我暗地地期盼着这一时刻。可是,等你等了那么久,每每我的目光落在楼下的那个大门口,想象着你离开时那个美丽的回眸。可是,我每天等来的只是一条关于你的信息。等到了夜里,终于在梦里见到你···你的眼里噙着泪水···却滴落在我的心头,打湿了藏在心底的忧愁···” 李萌萌读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但她哽咽的语音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 病房外的肖淑云心里亦是百感交集,不禁双手掩面,并后退几步,就怕自己的失态惊动门里的人。 李云建双眼同样噙满了泪水,已经无暇敦促女儿把信息读完了,而是发出迫切的声音:“萌萌···你快去见他···不要再管我了···” 李萌萌心头一震,不由失声道:“爸爸,这怎么可能?我岂能丢下您不管呢?” “唉···我还一时死不了···不能总拖累你···再说···我···我身边还有你妈妈陪呢···她···她呢···” 李萌萌不由回头瞥了一眼那张陪床,刚想说妈妈正在午睡,却发现杨兰亭已经坐起来,同样泪汪汪的双眼。 她的心里又是一动,意识到妈妈早就被自己的朗读声惊醒了,并一直听自己读下去。 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杨兰亭这时下床走了过来,并发出很平静的声音:“云建,我在这呢。” 李云建已经没有精力去说服女儿,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前妻:“兰亭···帮我劝劝萌萌···要去看她的男朋友···我···我对不起人家···只好由女儿帮我赎罪···” “爸爸···请不要再说了···” 李萌萌忍不住把头扎在了他的胸前。 杨兰亭的泪水也夺眶而出:“云建请不要再说了···我会做好女儿的工作。” 杨兰亭等病房的气氛稍微缓和,便把女儿拉到一旁:“萌萌,你不应该总憋在病房里,应该出去透透气,就听你爸爸的话,去找那位科学家吧。” 李萌萌连连摇头:“妈妈,女儿不忍心让您一个人受累呀。” 杨兰亭笑中含泪,抬手轻轻梳理一下女儿头上的乱发:“傻孩子,你现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出去换一换环境吧。” 李萌萌显得无比为难:“可是···女儿这副样子去见他···恐怕会让他担心呀。” 杨兰亭赶紧劝道:“你完全可以在他面前展现阳光的一面呀。” “可是我爸爸已经病成这个样子,我哪里装得出来?” 杨兰亭回眸一眼前夫,发现他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便把女儿拉到房门口,并压低了声音:“萌萌,无论你是否愿意见那位科学家,现在必须要回避一下,不能总让你爸爸看你这样辛苦呀。” 李萌萌一听妈妈的话有道理,便思忖道:“那我就先回一趟家,等到了晚上再过来换您。” 杨兰亭点点头:“好吧,你也够累了,回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萌萌在病房里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便挎着女包离开了病房。 杨兰亭因为顾及病房里的前夫,并没有出去送她,只是在门口叮嘱了几句。 李萌萌带着满腹心事走出了医院大楼,可当她的脚刚刚下了门外的台阶,便听到身后传来肖淑云的声音:“萌萌,请等一下。” 李萌萌茫然一回首:“淑云姐,你也来了?” 肖淑云也一步步走下台阶,径直到了她跟前:“嗯,我已经到了一会。” “哦?那你咋不进去?” “我觉得不方便。” “为什么?病房里除了我妈妈,就没有外人呀。” 肖淑云微微苦笑:“我不想破坏了里面的氛围。” 李萌萌顿时醒悟:“你听到了我为爸爸读手机信息了?” “是的。他的信息很感人,我因为失态就更不好进入病房了。” 李萌萌一回想起刘晓光的信息,不由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总可以进去了吧?” 肖淑云一抬手展示一下白嫩手腕上的女表:“快到上班的时间了,我再进去就来不及了。” “哦,你是让我开车送你去公司吗?” “算是吧,我顺便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李萌萌心里一动:“莫非你要跟我谈刘大哥?” 肖淑云并没有否认,而是一拉李萌萌的胳膊:“我们到车上再说吧。” 李萌萌默默地把她领到了那辆豪车跟前,并打开了车门。 肖淑云很坦然地打开车门,下一个动作就是钻进副驾驶室。 李萌萌并没有着急上车,而是回眸仰望一眼医院的大楼,带着无限的牵挂的表情。 肖淑云只好敦促:“萌萌,快上车吧,时间不多了。” 李萌萌“哦”了一声,带着一丝的不舍,返身钻进了驾驶室。 当她的车一启动,不远处的一辆汽车也跟着启动了。原来,肖淑云是搭乘公司的车来的,就是为了探望李云建一眼。所以司机一直在车里待命,但他眼看女老总搭乘了老板的汽车,便一声不响地跟在了后面。 李萌萌开车速度不快,目光一直凝重地凝视前方。其实,她是等肖淑云先打破僵局。 肖淑云果然先沉不住气了:“萌萌?” 李萌萌眨动一下杏眼:“嗯?” “你应该听从你爸爸的劝告,去看一看他。” “你是指刘大哥?” “是的。” 李萌萌心里一动,不由试探问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没放下他呀?” 肖淑云显得很坦然:“我当然不能放下他,因为他不仅仅是我的前夫,还是你的男朋友,是一个关系你终身幸福的男人。” “难道淑云姐完全是为了我着想了?” “是的,这也是你爸爸的心愿。” 李萌萌鼻子一酸:“感谢你近日对爸爸的关照。” “他是我的男朋友,这是必须的。” 李萌萌把试探的目光瞥向她:“淑云姐,能对我说点心里话吗?” “当然。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我先问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我后悔什么?请你把话讲清楚,不要太含蓄。” 李萌萌只好单刀直入:“后悔跟刘大哥离婚,并选择我爸爸做男朋友?” “我是后悔了,但这世上并没有卖后悔药的。但我后悔就不等于代表我会改变现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选择你爸爸,却无法料定他能陪我一时还是一辈子。这可不是我能左右的,这是上天来决定的。我只能认命。对于我的前夫嘛,我因为自己没有珍惜,所以不希望你犯同样的错误。” “淑云姐,我自然懂得该珍惜刘大哥,但也不得不考虑你的内心感受。我爸爸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你以后该怎么办?” “萌萌,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的心已经够累的了,应该找他去轻松一下。” 李萌萌摇摇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爸爸已经病成这样了,还让我有心情去面对他吗?” “萌萌,爸爸的不幸并不是你选择忧郁的理由。你完全可以向你喜欢的男人呈现出自己最阳光的一面。除非你感觉自己还不够爱他。” 李萌萌赶紧表示:“不,我非常爱他。你想必也听到了,当我给爸爸阅读他发的信息时,心里是多么的激动。” “既然爱,就该去找他。虽然他的工作会很忙,但总有陪你吃一顿饭的时间。” 李萌萌不禁蹙眉道:“可是···我担心自己的坏情绪会影响他的心情。我并不是一名演员,就算再在他的面前掩饰自己,也难以保证不会因为一个话题而让自己情不自禁地流泪。” 肖淑云淡然一笑:“假如你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无需拼命掩饰自己,在他的面前可以尽情地哭,尽情地发泄!” 李萌萌吓了一跳,顿时失声道:“不行!我不能太自私,觉不能烦到他,让他为我承担。” (本章完) 第151章 惊喜 肖淑云不由苦笑一声:“傻丫头,让他帮你承担一点不好吗?难道你俩的相爱只是单纯的一方给予另一方吗?这对他来说,恐怕会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萌萌惊愕地瞥了她一眼:“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是我的前夫,我还是很了解他的。他目前虽然把精力投入到他的科研中,但也需要为你做点什么,比如帮你分担点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在你面前的价值,才能心安理得地跟你大爱一场。” 李萌萌不由心里一动:“淑云姐,你为什么会这样考虑?” “因为他在信息中就已经透露出这一点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那是你还年轻,还读不懂一个男人。” “哦,请你说说看。” “他虽然是一位天文学家,但也是一个年龄比你大二十岁的中年男人,当面对正处花季的你时,难道不会产生自卑感吗?所以,他迫切希望跟你在一起,但又不得不把自己的爱深埋着,这让他活得很纠结呀。所以,只有当他发现你很需要他时,才能彻底焕发他的激情,对于他的事业和自身情感来说都是巨大的促进。” 李萌萌听了她的一番话,又结合刘晓光信息的最后内容,感觉到了她话中的道理,不过又不禁蹙眉道:“难道我要把目前的心里无助的原因告诉他吗?” 肖淑云思忖一下,便摇摇头:“不行,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无助,给他哄哄你的机会,但还不是公开你爸爸病情的时候。” “是呀,我就是担心他突然操心你的情况,所以不敢说这件事。” 李萌萌这句话刚出口,便意识到有些不妥,不由暗自吐了一下舌头。 肖淑云心头微微一震,但很快掩饰住了,于是平静地表示:“我倒不担心这个,因为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在你身上了。我只是担心他会顾及你的感受而为难。毕竟,你现在内心的挣扎不是能够用语言哄好的。” “可是···总该有原因吧?” “萌萌,难道除了你爸爸的病情,就没有别的事情让你烦心吗?” 李萌萌沉思片刻,不由吸口气:“好了,等把你送到公司后,我立即开车去他的单位。” 肖淑云心里一动,赶紧表示:“既然你想去,就把我放在这里吧。” 李萌萌不由一愣:“这里距离公司还挺远呢。你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肖淑云已经通过汽车的反光镜发现了那辆公司的公车,于是嫣然一笑:“你放心,我迟到不了,会搭乘我的专车去公司的。” 李萌萌好奇地盯着她:“你的专车?” 肖淑云用手一指前面的反光镜:“喏,那不是吗?” 李萌萌这才注意到公司的那辆公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同时也意识到肖淑云并不是刻意需要自己送她,而是想跟自己交流一下而已。 她选择一处路边,徐徐把车停下来。 那辆公车的司机见状,并没有贸然超车,同样把车徐徐停在豪车的后面。 肖淑云这时已经飞快下了车,并跟李萌萌打一个手势,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后面那辆车。 李萌萌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倒车镜向正在开门上车的肖淑云摆摆手,随即启动了汽车。 本想回家的李萌萌受到肖淑云的启示,立即改变主意,开车径直驶向了紫光天文台—— 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她并没有事先通知刘晓光,脑海里还一直闪烁着那条长长信息的内容,尤其是最后的几句话。假如不是为了专注开车,她很想利用手机重新翻出那段话。刘晓光的心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意犹未尽。 当她又见到久违的那栋标志性建筑物时,不由心潮澎湃,仿佛把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立即忘情地奔向那扇大铁门—— “萌萌姑娘来了?”门口保安一看是她,首先打个招呼。 李萌萌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试探的目光盯着那位打招呼的保安:“您好,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姑娘是南教授特批的客人,我们哪敢阻拦呀!” 李萌萌心里暗自松口气,冲保安露出感激的笑脸:“谢谢您!” “别客气,姑娘请进吧。” 这是李萌萌第一次独自进入这栋大楼,之前都是在刘晓光的引领下,这对于执意要给刘晓光带来惊喜的她来说,既兴奋又紧张。 不过,她毕竟对这栋内部结构复杂的大楼还不十分熟悉,尽管她已经不止一次光顾这里,当穿梭几道似曾相识的楼梯走廊后,最后就像陷入迷宫里一样无法自拔了。 她心里暗自沮丧,想求助于楼内的工作人员。可是令她做梦没想到的是,开始在楼里还偶尔跟几个工作人员擦肩而过,可等她到了‘迷宫’深处时,这里的一切好像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居然连一个人影也寻不到了,即便遇到几扇门,但也无法敲开。 她终于有些恐慌了,不得不从女包里取出手机,打算向刘晓光求助。可是,当她一看手机屏幕,顿时傻眼了——手机在大楼深处居然没有信号。 “喂,有人吗?”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扯起嗓门大喊起来。 可是,她的嗓音几乎在光壁走廊里产生了回音,就是没有其它回应的声音。 她感觉有些不妙,难道自己要困死在这个迷宫里吗? 她不由抬头瞥一眼天棚上的顶灯,不由暗想,假如到了晚上休息时人家关闭了整个大楼的照明,那自己恐怕真要困死其中了,于是她索性沿着一条走廊走下去。 她此时想的是,这里毕竟不是大森林,不仅面积小得多,而且也不会出现兜圈子的现象。 可还没走多久,她又一次傻眼了,原来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虽然左右都有门,但都紧紧关闭着,不像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她急得连连跺脚,只好转过身要走回头路。 就当转过身要走回头路时,顿时惊呆了——刘晓光正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挺拔的身躯就像一座灯塔,瞬间让陷入迷途的她看到了方向也看到了希望。 “刘大哥!” 李萌萌简直是喜极而泣,不由伸手捂住了嘴,不想让自己抽泣起来。 刘晓光显然已经得到了意外惊喜,眼神深邃地凝视着前面的美少女:“萌萌,真的是你吗?” 李萌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拼命点点头。 刘晓光不由感慨:“萌萌,我一直等你的短信,却没想到让我等到你本人,真是太令我震撼了!” “刘大哥···我打扰你了吗?” “怎么会?我的世界因为你而变得丰富多彩。你也是我描绘一副蓝图的动力呀!” 李萌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刘晓光突然泪眼模糊了,冲她摊开了双手,静等把那副娇躯揽入自己怀里的那一刻。 李萌萌仿佛就像一条失控的小舟突然被带入温馨的港湾一样,一旦被对方抱进怀里,便再也不想挣扎出来,在这个时刻,她要把近日的委屈、痛苦、忧愁和无助都统统发泄出来。 就这样,他俩的身体好久都没有分开。 刘晓光终于从陶醉中清醒过来,赶紧附在李萌萌的耳边低声提醒:“萌萌,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李萌萌激动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立即睁开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越过刘晓光的肩头向前观察,并无任何人影。她无需回首观察自己的身后,因为那是死胡同。 “刘大哥,你在骗我吗?” 刘晓光赶紧辩解:“我没有。他们真的在观察我们呢。” “他们?他们是谁?” “我的同事们呀。” “净胡说!我怎么没看到?” 刘晓光又解释一句:“他们没在现场,而是在监控室通过监控画面。” “哦,难道这里安装了摄像头?” “是的。否则我怎么会轻易找到你?” 李萌萌这才醒悟到他的跷蹊出现,不由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迟疑一下,然后冲她商量道:“咱们先分开说好不好?” 李萌萌毕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当得知自己被现场直播时,再也不好意思这让人家抱着了,俏脸绯红地把自己的身体分了出来。 刘晓光趁机向她投递一个示意的眼神:“你看,就在咱们的左上角就有一个摄像头。” 李萌萌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再仔细观察下去,前后不远处还有类似的摄像头。 她不由好奇道:“这个大迷宫里咋有这么多的摄像头呀?” 刘晓光莞尔一笑:“我们这里可是重要部门呀,对安保工作要求很高,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死角了。” “哦,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接到了门卫的通知,知道你悄悄进来了,担心你会迷路,赶紧出去迎你,却跟你走到两岔了,便只好去监控室求助,结果在那里看到你走到这个方向了,便赶紧过来接应你。” 李萌萌不由苦笑道:“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结果被门口的保安给出卖了。不过还好,要不是这样,我还在这里兜圈子呢。” 刘晓光又含笑解释:“我们这里毕竟是重要部门,虽然南教授准许你自由出入了,但你的行踪必须要得到掌握。人家提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李萌萌无奈一笑:“好了,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却被困在这栋楼里了,最后你给了我一个惊喜,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刘晓光神情一正:“不,你已经给我带来巨大的惊喜了!” 第152章 出游 李萌萌瞥了一眼他那副动情的面孔:“哦,真的吗?” 刘晓光表现一副虔诚:“是的。当我听到你悄悄来了,就已经给我带来无比的震撼。我仿佛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你了。” 李萌萌呆愣了片刻,不由扑哧一笑:“你一个堂堂的知识分子咋学会煽情了?” 刘晓光脸色一囧:“我其实是一个感情内向的男人,但却被你点燃了激情。请你不要笑话我。” 李萌萌赶紧安抚:“你不要害羞,其实这样让我很感动。对于一个人来说,即便平时是一个懒言懒语的人在真爱面前也变得能说会道。” 刘晓光感觉这样的话题有些尴尬了,便话锋一转:“萌萌,你怎么想到突然来看我?难道就是刻意给我带来一份惊喜?” 他的话又勾起李萌萌的伤情,顿时又扎入他的怀里。 刘晓光不安地接住她:“萌萌你?” “我最近很无助···再抱抱我吧···” 刘晓光意识到她的情绪很怪,不由惊异道:“你到底经历什么事了?” 李萌萌的心情很复杂,之前已经盘算好的理由在这个时候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好矢口否认:“没···没什么?” 刘晓光这时强行把的娇躯分开,并用力扳住她的双肩:“萌萌,你一定是有事,快点告诉我,就别让我着急了。” 李萌萌被他逼得无奈苦笑:“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了我。” 刘晓光一副郑重:“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能帮你分担呀。你就告诉我吧。” “不!”李萌萌连连摇头,“我不想让你帮我分担,因为你还有大事要做。” “我的事业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太自私呀,你在我心中同样重要。” “是吗?”李萌萌眨了眨狡黠的眼神,“我同你的事业相比,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这?”刘晓光不由挠起了后脑勺。 李萌萌不由嗔怪道:“你还是不懂咋哄女孩。我真是高估你了。” “萌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回答你。” “唉,你其实已经回答了。假如我最重要,你会这样犹豫吗?” “萌萌,我这个人心直,请你谅解。” 李萌萌摇摇头:“我并没有怪罪你,又谈什么原谅呢?” 刘晓光满脸歉意:“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大度的姑娘,让你常常迁就我,真是令我过意不去。” 李萌萌忍不住扑哧一笑:“我才不想迁就你呢,因为你的态度让我满意。” 刘晓光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啊?难道我这样也能让你满意呀?” “是的!”李萌萌的语气很肯定,“我最希望你能以国家事业为己任,而不是儿女情长。所以说,你把事业看作第一位是最让我欣慰的。我还能责怪你吗?” “萌萌,可是我···” “刘大哥,什么都别说了。我平时很看不起玩物丧志的男人。你要把心思都放在这项伟大的事业上来。” 刘晓光不由长出一口气:“萌萌,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令我刮目相看。” “哦,我跟淑云相比如何?” “你俩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她对外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但在家庭里却一直喜欢被浪漫包围,对自己的另一半要求很高。” 李萌萌眉毛一动:“那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女人?” “萌萌,我想说一句由衷的话,就怕你不爱听。” 李萌萌心里一紧:“你说吧。无论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萌萌,你天生就是做一名科学家妻子的料!” 李萌萌心里一安,同时呵呵笑道:“我真的很荣幸。” 刘晓光显得很动情:“萌萌,你简直就是第二个南师母。” “你把我比喻成张大娘?”李萌萌顿时撇起了小嘴,“我有那么老吗?” 刘晓光赶紧表示:“我指的是品德而不是年龄。再说,师母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永远不老。” 李萌萌首先笑道:“我是开玩笑呢,你不要当真。我可一点也没有诋毁张大娘的意思。” 刘晓光点点头:“我知道。” 李萌萌随即表示:“人们都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我想张大娘就是那位成功的女人。所以,我比她差远了,要向她学习。你把我比成她,简直就是太抬举我了。” 刘晓光一怔,随即想起了刚才的话题:“萌萌,咱们先不做比较了,还是讲一讲你的烦心事吧。” 李萌萌通过刚才的调侃,已经想出了对策,于是发出悲叹:“唉,我的中医论文没有通过,至今没有哪家医院接受我去实习,恐怕要成为无业游民了。” 刘晓光心里反倒一松:“你就为这个发愁呀?真没有出息。” 李萌萌杏眼一白:“我是没有出息。眼看自己的事业就完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 刘晓光心里一急,赶紧扳住她的肩膀:“丫头说什么呢?你在我心中就像一个完美无瑕的女神,我怎么会看不上你呢?”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我的意思是你的想法太幼稚了。你想想自己还是花一样的年龄,就是享受岁月的时候,何必发愁自己的事业呢?你要知道——年轻就没有失败!” 李萌萌低头思忖一下,随即嫣然一笑:“你也不老嘛。咱们一起加油。” 刘晓光为了安抚她那颗失落的心,突然建议:“萌萌,我们出去玩一会吧?” 李萌萌不由惊讶道:“难道你放着重要的工作不去做,非要带我出去玩吗?” 刘晓光一看李萌萌一心为他着想,丝毫不计较自己个人得失,心里十分感动,赶紧解释:“我当然不会放松工作呀,不过今天下午有一次轮休的机会。为了安慰你这颗失落的心,我决定同你一起出去放松一下。” “哦,难道你们也有轮休的时候呀?” “本来没有,不过我刚完成一项南教授交给的任务,现在可以调整一下自己,准备迎接新的任务。” 李萌萌早已经是喜不自禁了:“太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刘晓光微微一笑:“你不想参观一下这里了?” 李萌萌连连摆手:“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如果再转下去,精神非要崩溃不可。” “可你之前参观时可是饶有兴趣呀。” “唉,那时的心情跟现在不一样。再说,你当时也没有把我领到这个地方转悠呀。” 刘晓光莞尔一笑:“这里是属于机房,平时很少有人光顾这里,可偏巧你闯到这里来了。假如我不来,你还真不容易走出去呢。” 李萌萌报以苦笑:“我今天真是走背字,居然闯入了死胡同。” “哈哈,我理解你这样形容,但愿你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带入死胡同。” 李萌萌先是一呆,随即挽住刘晓光的胳膊,并把娇躯依附在他的身上,随即动情地表示:“我无论走到哪一条死胡同里,只要有你在,都会把我平安地带出去的。” 刘晓光听了她这句满怀深情且充满寓意的话,不由心潮澎湃,再也不顾周围的摄像头,伸出另一只手,温馨地抚摸了她那副美丽的脸颊。 李萌萌陶醉般地接受了他的爱抚,期待自己所依附的这个男人能把自己带出心里阴霾。她目前还不方便把老爸的病情透露出来,但依旧渴望能得到他的安抚。 当他俩走出天文台的大楼外时,刘晓光看了看大门外停车场的自己的汽车:“萌萌,咱们上车吧。” 李萌萌含笑拒绝:“不,还是坐我的车吧。” 刘晓光顺着她的手指又发现了那辆豪车,不由好奇道:“你又是开车来的?” “是呀,我以后就是有车一族了。” 刘晓光不解:“这明明是你爸的车,怎么会归你了呢?” 本来已经灿烂起来的李萌萌又被他这句话勾起了伤心事,鼻子一酸,泪珠迅速在眼眶里直打转。 还好,刘晓光的专注度在不远处的那辆豪车上,并没留意身边的她。不过,他还在等候她的答案:“喂,你怎么不说话?” 李萌萌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问一句:“难道爸爸的东西就不属于我的吗?” 刘晓光一怔:“应该算吧。” 李萌萌把脸颊稍微背对着他:“爸爸已经把这辆车送给我了。以后,它会经常陪着咱俩。” 刘晓光心里颇不是滋味,因为他曾经恨过这辆豪车,因为前妻跟萌萌爸曾经在这里有故事。可如今这辆车的故事要由他和萌萌书写了。 李萌萌因为一直休息不好,当身边有了依靠以后,就如释重负,抢先一步占据了副驾驶室。 刘晓光一愣:“萌萌,难道你不亲自开车吗?” 李萌萌抬了一下眼皮:“有你在我身边,还轮得上我吗?” 刘晓光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我亲自体验一下这辆好车。你想去哪玩?” 李萌萌一看他进入了驾驶室,便把眼皮耷了下来,小嘴里吐出无力的两个字:“随便···” 刘晓光以为她是刻意放松自己,并没有太介意,思忖一下,决定带她去水上公园转一转。他感觉现在划划船是一种放松神经的好方法。 不过,等他开车到达水上公园时,发现李萌萌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这让他很惊讶,因为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吱声。 “萌萌?” 当他试探一叫,李萌萌慢慢睁开了眼睛:“嗯?” “丫头,咱们到站了。” “到哪了?” “水上公园。你喜欢划船吗?” 李萌萌打了一个瞌睡,更加感觉身心俱疲,于是无力摇摇头:“不喜欢。” 刘晓光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既然不喜欢,那咱们就换一个地方吧。” 李萌萌看出了他的失望,便嫣然一笑:“不过我喜欢坐船。” 刘晓光瞬间又喜上眉梢,伸手亲昵地拍一下她的秀发:“臭丫头真是顽皮,赶紧下车吧。” 第153章 放歌 李萌萌提振一下精神,立即从另一侧下了车。 刘晓光因为时间不早了,并没有半点拖沓,很快在水上公园的管理处租好了一艘小艇。 “萌萌,请上船吧?” 李萌萌低头看了看那艘小艇,又看了看他张开的手臂,站在码头上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把自己的一只手甩给了对方。 刘晓光懂得她的意思,虽然小艇紧贴着码头,上船几乎没有任何难度,但面对想卖萌的她,还是殷勤地牵着她的小手,把她领到了小艇上坐好。 李萌萌一登上小艇,便感觉脑袋有些发沉,于是向刘晓光提出建议:“我们不要相对而坐,要并肩在一起。” 刘晓光有些为难:“就算这艘小艇能容纳下咱俩并肩,但会影响我的划船呀。” 李萌萌顿时质疑:“请问你要把船划到什么地方去?” 刘晓光打量一下湖面,然后回答:“我们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活动。” “既然是这样,你还需匆匆划船赶路吗?” “这···”刘晓光不由挠挠头:“那我们就让它随波逐流?” “好呀,这样不错,在事业上我们可以加快脚步,但在生活上却需要放慢步伐,才能更好欣赏周围的景色。” 刘晓光向她一伸大拇指:“萌萌,别看你年龄不大,对人生感悟还是很深刻的。我要为你点赞!” 李萌萌并没有显得过于自豪,只是浅浅一笑,便贴着刘晓光坐下来,并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刘晓光已经看出了她精神上的怠倦,不由暗自惊疑,难道她因为在事业上的不如意而常常失眠吗? 他不想再调侃什么,一只胳膊轻轻揽住李萌萌的另一侧肩头,而另一只手试探摇动小艇一侧的船桨,让它轻轻划出码头。 李萌萌在船体的轻晃下,就像置身在一个摇篮里一样,便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在身边男人了,尽情地放松。 刘晓光拥着佳人,面对平静的湖面,简直是浮想联翩。他感觉自己跟前妻都没有这样放松过,好像身边的女孩让自己什么压力都没有了,内心不禁感慨万千。于是,他也尽情享受于这五光十色的景色中。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西下,刘晓光便打算收了,于是试探询问已经沉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萌萌,快醒醒?” 可是,李萌萌无动于衷,还沉湎于自己的梦乡。 刘晓光一看她睡得这么香,再也不好惊扰她,又担心她的睡姿不好,悄悄调整了一下,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当夜幕已经降临的时刻,李萌萌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被眼前的状况蒙住了:“刘大哥,这是在哪?” “傻丫头把自己睡糊涂了吧?难道忘记咱们乘坐小船游湖了吗?” 李萌萌缓了半天神,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经历一场不长不短的睡眠之后,好像精神了不少,突然起身走向小艇的另一端··· “萌萌注意,咱们还没下船呢。”刘晓光担心摇晃的船把她抛到水里,急忙提醒道。 “我知道。” 李萌萌只迈出两步便到了船尾,并从容转身坐了下来。 刘晓光一呆:“你离开那么远要做什么?” 李萌萌眨了眨大眼睛:“为了不影响你划船,难道我坐在这里不对吗?” 刘晓光简直有点匪夷所思:“丫头,天马上就快黑了,人家马上清场了呀。” 李萌萌显得很任性:“我不管,反正我还没享受乘船的滋味呢。你必须满足我的愿望。” 刘晓光无奈地苦笑:“好吧,但愿在人家喊话之前,你可以过过瘾。” “哼,我非要过足瘾不可,管谁喊话呢。” 刘晓光一看她有点蛮不讲理了,感到有些意外,不清楚他受到什么刺激了,当即把双浆摇动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盾身了,昏暗的天空泛起了点点星光。整个的湖面上最后一拨游客已经把他们的游艇划到了码头上,只有他俩这一艘小艇正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波澜。 李萌萌显得意兴盎然:“晓光哥,你喜欢听歌吗?” 刘晓光头一次听她改了对自己的称呼,不由心里一动:“还行。不过,咱们不是在车上,恐怕听起来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我可以唱给你听呀。” 刘晓光的双眼里放出了亮光:“你还会唱歌?真是不简单呀!” 李萌萌白眼反问:“难道你不会唱吗?” “唉,我也能唱出来,但如果唱五句歌词,就有两对半不在调上。” 李萌萌扑哧一笑:“你真可以。不过我还好,起码不会跑调。” 刘晓光的情趣瞬间被点燃了:“好呀,我愿洗耳恭听你的甜美歌喉。” “嘻嘻,那你赶紧点首歌呗。” 刘晓光又是一怔:“难道我点什么,你就会唱什么吗?” “嘻嘻,你要想弄明白这件事,试一试不就全清楚了。” “我对现在的流行歌曲不感兴趣,那些经典的老歌,你能唱吗?” “没有问题。” “丫头,你可别吹牛。有些老歌要比你的岁数大很多呢。” “哼,到底是骡子是马,出外溜溜不就都明白了吗?” “那好,你先唱首《荡起双桨》吧。” 李萌萌又是嘻嘻一笑:“晓光哥挺会选歌呀,正好可以触景生情。” “萌萌,我可是听这首歌长大的,不知道你熟不熟。” 李萌萌为了证明自己,便不再搭话,立即引吭高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阳光洒在海面上,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 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的幸福生活? ··················· 李萌萌这首《荡起双桨》唱得婉转而洪亮,听得刘晓光如痴如醉,仿佛让他回到了儿时的清纯岁月,并且流连忘返,再也不着急上岸了。 当一曲《荡起双桨》结束后,刘晓光显得意犹未尽:“萌萌,你唱得太好听了!还能唱什么歌?” 李萌萌依旧保持强势:“你点什么,我就为你唱什么!” “那好,请你再唱一首《一条大河》吧。” 他的话音刚落,李萌萌的歌声就起来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 刘晓光聆听着这些耳熟能详而又久违的经典老歌,简直是乐不思蜀,完全到了忘我的境界,等李萌萌唱罢,又点了《谁不说俺家乡好》、《弹起了我心爱的土琵琶》等一系列经典老歌。 李萌萌对唱如流,一个歌词也不错,一个调也不跑,而且唱得异常优美。 她那甜美的歌喉在寂静而又漆黑的湖面上久久回荡。 “萌萌,唱累了吧?” 刘晓光在经历一番刻骨铭心的陶冶之后,便关心起已经连续高歌多首老歌的李萌萌来。 李萌萌扯嗓子唱了这么多的歌曲,嗓子不累是假的。她今晚有些发飙了,原因就是为了让压抑内心郁闷和惆怅有一个爆发的机会,尤其是当着心仪的男人。由于她不能把令自己惆怅的真实原因讲给自己感情上所依赖的男人,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进行宣泄。 她面对刘晓光的关切,依旧强势表示:“不,我还能唱。” 刘晓光是真心疼她,已经感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便委婉地劝道:“你唱的歌真让我百听不厌,让我这位非歌迷的男人感觉到了音乐的感染力和号召力,如果能听一辈子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不过,你已经唱这么多了,我必须要珍惜你的嗓子,所以必须要保护它,让它得到及时的休息,好在今后的时光里继续享受这听觉的盛宴。” “晓光哥,你真觉得我唱得好听?” “嗯,你唱得真是太美了,根本不比那些歌唱家逊色。假如你能向音乐方面来发展,说不定会火的。” “哈哈,我可不敢奢望成为歌星。这不仅需要自身实力硬,还需要有人肯捧你,弄不好再出一个潜规则什么的。我只想让自己活得干净一些。” 刘晓光先是一呆,随即由衷地感叹:“萌萌,你的思想很超前,一点也不世俗。我刘晓光真是遇到一块宝呀!” 李萌萌含羞反驳:“我哪里是‘超前’呀?其实是‘传统’才对。算是out的代名词吧。其实,那些成功的男人往往喜欢女人都世俗一点的。我能够得到你的青睐算是一种幸运。” “萌萌,这算是哪门子的逻辑?我首先不算是成功的男人。再说,成功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世俗的女人呢?” 李萌萌解释道:“对于一个在事业上成功的男人来说,更喜欢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唯有世俗的女人才觉得他们高人一等呀。” 刘晓光思忖一下,不由点点头:“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难怪时下流传这样一段话——没钱的男人最怕女人太现实,有钱的男人最怕女人不现实。” 李萌萌附和道:“是呀,男人有钱就成功,没钱就不成功,这完全是世俗的价值观。不过在我看来,还是你和南教授等为国家创造价值的人才是最成功的。” “哦,你觉得我比你爸爸成功?” 李萌萌听他突然提及了老爸,整个的心情顿时昏暗下来。 第154章 惜别 刘晓光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当听不到她有任何反应时,便调侃起来:“萌萌,虽然你不好意思回答,但其实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李萌萌心情经过短暂的修复,立即表态道:“你最好不要自以为是。” “我哪有呀,还不是学习你的思维逻辑吗?” “哦,我有像你这样自以为是吗?” “当然有。当初你问我在事业和你之间谁更重要时,因为我难以回答,你就给出了定义。现在你也难以回答我的问题,不是跟我当初的心理完全一样吗?” “你错了!”李萌萌矢口否认,“我虽然没有马上回答,但跟你的心理完全不一样。” “哦,那你是什么心理呢?” “我···是因为突然触及一件伤心事···” “萌萌,能跟我说说吗?” “不,我不想说。” “难道你想对我保密?” “难道不可以吗?就算我嫁给你了,也必须保留自己的隐私。” 刘晓光不由苦笑:“好吧,我尊重你的隐私。” 李萌萌一听他的语气苦苦的,不由试探询问:“晓光哥,你生我气了吗?” “没有。” “可我听你的语气不对劲。” “萌萌别多心,我是因为还没读懂你的性情而懊恼。” “晓光哥。”李萌萌突然动情道,“我就像一张白纸,无需你去读懂,只需要你去拿起笔来勾画出丰富的内容就足够了。只有这样,你会彻彻底底懂我的。” “是吗?可我现在不懂你的心事,该如何取悦你呢?” 李萌萌淡淡摇头:“我不希望你取悦我。假如我的心事能够跟你分享,我会把它来一个竹筒倒豆子的。可是,假如它会让你承担,那还是由我一个人独自承担好了。” 刘晓光显得难以理解:“萌萌,对于别的女孩来说,都希望男朋友来帮助分担和承受自己的压力,而你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呢?” “因为我不是别的女孩,你更不是别的男人。” “哦,为什么?” 李萌萌从容解释道:“首先说你吧,因为你每天要承担繁重的科研任务,就不该去被其它琐事所困扰;而对于我来说,我希望自己在男人眼里的价值就是给他动力,而不是任何一点的负累。当他取得成就时,就是对我最好的承担和安抚。” “萌萌!” 刘晓光不由百感交集,就算内心有对她千言万语的溢美之词,也因为激动而道不出一句话了,此时很想一把把坐在对面的朦胧女孩抱在怀里,但这个距离让他如同枯苗望雨。 李萌萌通过他朦胧的举动,猜测出了他的心意,便起身重新聚到他的身边,把自己的娇躯毫不保留地投入对方的怀抱。 刘晓光紧紧抱着她,鼻孔里感受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少女馨香,令他瞬间陶醉了。虽然怀里抱着一个女孩,但他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温馨幸福时刻,并且希望这一时刻会成为永恒。 就在他俩彼此陶醉的时刻,突然从黑漆的码头上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湖里的那位姑娘还唱不唱了?如果不唱了,就赶紧把我们的小艇还回来。你已经超时很多了。” 刘晓光与李萌萌猝然惊醒,同时侧脸张望发出声音的黑暗处。刘晓光豁然明白了,何止是自己被萌萌的歌喉陶醉了?除了自己,在暗处还有热心的听众。人家为了聆听这场听觉饕餮盛宴,都忘记了清场了,直到歌声停下了很久,这才大声催促起来。 李萌萌显然在他的怀里还没温存够,便征求他的意见:“要不我再唱两首?” “不!”刘晓光的态度很坚决,“我才不让他们听你辛苦唱歌呢。” “可我如果不唱,他们是不会允许我俩这样的。” “那我们还是回吧?” “晓光哥,难道你不愿意同我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独处吗?” “傻丫头,假如靠你去向人家‘卖唱’来换取现在的独处,我宁愿放弃。” “呸,你说谁卖唱呢?难道人家身份低贱?不可以欣赏?” 刘晓光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因为一己私欲而放弃原则就是不对。” “什么叫一己私欲呀?既然你能沉湎于经典的老歌中,难道那位大叔就不怀念经典吗?你应该理解人家。” 刘晓光沉思一下,然后诚恳地道歉:“我错了,疏忽了人家的感受。不过,咱们真该离开了。你爸爸发现你回家晚该担心你了。” 李萌萌一听他又提到自己的老爸,不由悲从心中起,本来抬起的脑袋又伏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了。 刘晓光猝然一惊:“萌萌,难道你爸爸他?” 李萌萌赶紧掩饰:“我爸爸挺好的。你不要瞎猜。” “我知道你爸爸活得很滋润。他是不是特别反对咱俩,才让你如此难过?” 李萌萌一听他居然这样猜测,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他也许还没想通。你千万别灰心。他是干涉不到我的。所以···请你以后千万不要提到他···会让我···” “萌萌!”刘晓光立即打断她,“请你不要这样说你爸爸。他为你着想没有错。假如换做是我,也不甘心自己的优秀女儿非要下嫁一个小老头的。” 李萌萌也自然不想诋毁自己的老爸,便顺势道:“好吧,我会耐心跟他沟通。” 刘晓光想趁机询问一下肖淑云的情况,但又怕她多心,便勉强忍耐住了。 就在这时,码头上的管理人员已经不耐烦了:“喂,你们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想在小艇上过夜不成?” 刘晓光终于携着李萌萌上了岸,并向几位管理人员郑重道了歉。 为首的管理人员呵呵笑道:“没什么,其实我们还要感谢这位姑娘。她的歌声仿佛把我们老哥几个带回了青年时代。” 李萌萌嫣然一笑:“几位大叔要想听老歌,可以买光盘呀。” “不,我们就喜欢听姑娘这样的清唱,有点原汁原味的味道。” “那好,等我们有空再来玩时会在给您们唱歌。” “好呀,我们随时欢迎姑娘的到来。” 在临行前,其中一名管理人员还特意向刘晓光做了一些解释。刘晓光则含笑表示理解,并再一次为自己破坏了公园的规定而诚恳道歉。 在回来的路上,李萌萌径直开车驶向紫光天文台的方向—— 刘晓光有些过意不去:“萌萌,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本来沉甸甸心情的李萌萌有些忍俊不住了:“呵呵,如果先送我回家,难道你要把我的车开走不成?” 刘晓光尴尬一下,然后表示:“我可以打车呀。” “别介!”李萌萌连忙反对,“既然有我的车在,还能轮得上你打车吗?再说,咱们玩到这么晚了,肯定都饿了,还要到那家小餐馆吃点夜宵呢。” 刘晓光明白她嘴里的那家小餐馆就是靠近天文台的那家餐厅。他和她已经在那个地方吃过几次饭了,算得上是老主顾了。虽然天色很晚了,人家正要打烊,但还是破例招待了他俩。 刘晓光在同李萌萌等餐的过程中不由唏嘘:“咱俩今天晚玩得实在太晚了,还不知道家人该怎样惦记呢。” 李萌萌故意问道:“家人?你是指谁的家人?” “这···我现在是没什么家人了。当然是你的···家人了。” 刘晓光刚要再提及李萌萌的老爸,但担心她会再反感,只好含蓄一下。 李萌萌又较真了:“你怎么会没家人?难道宁宁和淑云不是你的家人吗?” 不料,刘晓光黯然摇摇头:“他俩都不算是了。” 李萌萌又不禁想到了妈妈正在医院尽心照顾爸爸,于是动情道:“你又错了。宁宁虽然不是由你监护,但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你的儿子。至于淑云嘛,虽然变成你的前妻了,但凭着你俩有一个共同的纽带——宁宁,应该还算是亲人吧?否则,你当初会在刚离婚情况下对她竭尽全力相救吗?” 刘晓光平静地解释:“任何时候宁宁和淑云都是我的亲人,但亲人和家人却不是一码事,甚至有明显的区别。” “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刘晓光意味深长地阐述:“所谓的亲人,应该是建立在血缘或者深厚的感情基础之上的。但彼此不受任何拘束。就如同我跟宁宁和淑云的关系。而至于家人,那就多了深一层的关系。” 李萌萌眨了眨好奇的大眼睛:“什么深一层的关系?” “这种深一层的关系不仅仅是建立在血缘和深厚感情上,而且还要相互约束和照顾,一起相濡以沫和休戚相关。从这个意义上讲,只有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才算是家人。” “哈,你原来是这样想的呀。” “是呀,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同一起共同生活的家人。”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现在渴望身边有一个家人吗?” 刘晓光眉毛一动,深邃的眼神里难掩渴望和凄凉,赶紧把脸转向一侧。 李萌萌也被自己的这句话动情了,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去握对面他的大手··· 刘晓光的大手被她的小手一碰,先是一愣,随即动情地反握住! 在这一时刻,彼此的心都加剧跳动。 可是,他俩不得不很快分开了,因为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他俩草草吃完了饭,刘晓光就在饭店门前跟李萌萌告别。 “萌萌,慢点开,注意安全,回家后发一个短信。” 刘晓光跟她依依惜别,叮嘱了一番后,直到那辆豪车消失在那一条华灯溢彩的街道尽头。 李萌萌在做了一个考量之后,决心回家休息一宿。因为现在实在太晚了,医院方面早已经锁了门。自己恐怕回不到病房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可是,当她开车接近家所在的那栋豪宅附近时,便远远看到豪宅内灯火辉煌。 李萌萌不由心里一动,难道淑云还没休息?在一个空荡荡的豪宅里,她独自一人住得惯吗?会不会约了人? 李萌萌心里突然有些七上八下,但还是决定进去看个究竟。 当她推开豪宅的房门时,却发现肖淑云正仰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她的进入无动于衷,显然是睡着了。 李萌萌没有料定她会以这种方式休息,不由惊呆了,赶紧过去轻摇她的肩头:“淑云姐,快醒一醒!” 肖淑云慢慢睁开了双眼,并把头往起一抬:“萌萌回来了?” “嗯,你怎么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我···最近有点累。” “唉,你再累也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呀。这样做既不利于你的休息,也容易让你生病的。” 肖淑云淡然一笑:“你以为我天天这样呀?我今天是一次破例而已。” “哦?为什么会破例?” “因为我在等你!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 李萌萌惊疑的目光审视着她的自信表情:“我已经很久没住家里了,你怎么会如此肯定我今晚会回来?” 第155章 聘礼 肖淑云反应很平静:“因为我今晚去了医院,并且一直坚持到病区锁门才出来,当回家看到你不在,再结合下午咱俩分手的情况,便知道你一定跟晓光在一起,并且迟早会回家。” “哦,原来你今晚又去了医院?” “是的。你爸爸今晚很清醒,我跟他谈了很久。” “你们谈了些什么?” “还能谈什么?难道会当着你妈妈的面跟他儿女情长吗?我跟他谈的全是关于公司的事情。” 李萌萌有些不快:“你如果要跟他谈感情倒好了,为什么偏要谈公司方面的事情呢?” 肖淑云有些不解:“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爸爸在这个时候早已经把公司看轻了,能够让他值得依恋的,恐怕就是人世间的情感了。假如你能在精神上给予他生存的动力,我妈妈是不会吃你醋的,相反会感激你的。可你却拿公司琐事来烦他···” “萌萌,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今晚是跟你爸爸谈公司的事情,但我的出发点并不是让他劳心,而是要看到他一副欣慰的笑脸。” “哦,是吗?” “我能骗你吗?虽然你爸爸不会刻意事业方面的事了,但运达公司毕竟是他多年的心血,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之前公司走下坡路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有多烦躁了。现在由我告诉他一个关于公司的好消息,他能不感到无比欣慰吗?” 李萌萌好奇道:“什么好消息呀?” “我代表公司跟海外一家公司签署了一项合作协议。那家公司将为我们公司开辟海外市场,这无疑是拯救了运达呀。你说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啊···难道公司真能进军国际市场?” “是的。这是中国加入to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让运达公司受惠。公司距离走出困境已经不远了。” 李萌萌寻思片刻,便由衷地讲道:“这对于爸爸来说,确实算是一个能让他欣慰的好消息。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能把一个濒临困境的公司带入国际市场。” 肖淑云显得一副谦逊:“我没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如果论做人,你永远都是我的榜样。” 李萌萌心里又是一动:“难道你要向我学习吗?” 肖淑云一怔,随即表示:“只要你身上有闪光的东西,就是值得我学习。” 李萌萌一副审视的目光静止在她的脸上:“假如上天再给你跟晓光哥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懂得珍惜吗?” 肖淑云的双眼瞬间湿润了:“不,根本没有这种‘假如’,晓光永远属于你的。” 李萌萌已经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舍,干脆一咬牙:“我还要说‘假如’,假如我不想要他了,你会重新再接纳他吗?” 肖淑云不由苦笑:“可惜更没有这样的‘假如’。你知道吗?你值得让我学习的地方就是甘心做一个男人身后的女孩。” 李萌萌不由沉默了,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让她无法继续追问下去了。 肖淑云很快打破了沉寂的局面:“你跟他讲出实情了吗?” 李萌萌迟疑一下,却又反问:“你希望我讲还是不讲呢?” 肖淑云很坦然:“我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千万不要给他带来任何刺激的东西。” “难道爸爸的病真能刺激到他吗?” “这是肯定的。因为你爸爸是他前妻和儿子的靠山。他就算为我们娘俩着想,也不希望你爸爸有任何意外。” 李萌萌不由苦笑:“你还真了解他,可惜却这样分手了。” 肖淑云的眼神重新湿润了:“我的情感历程就像一首歌形容的那样——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知道那份爱已经不在。” 李萌萌不由苦笑:“淑云姐,你咋改歌词了?” “萌萌,我是讲自己的真实写照呀。对于晓光,我并没有珍惜,失去他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是当我想珍惜你爸爸时···上天还是要无情地把他从我手中夺走···所以···我注定是要失去爱的女人···” 肖淑云话讲到这里,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李萌萌呆愣在那里,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强人在感情上的脆弱一面。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立即过去把肖淑云搂在怀里,让她能在自己身上尽情宣泄。 不过,肖淑云毕竟是一个职场女人,经过短暂的悲切之后,迅速调节过来,轻轻退身出来,然后询问:“你咋回来这么晚?” 李萌萌平静回答:“晓光哥带我出去玩了。” 肖淑云有些诧异了:“他平时无所事事的时候都是坚守工作岗位,怎么现在承当艰巨任务时,却怎么有时间陪你出去玩?” 李萌萌担心她吃醋,赶紧把情况做了一番解释。 肖淑云心里一动:“既然是这样,你俩为什么不趁机呆一宿?” 李萌萌脸颊有些发烧:“你是问我俩为什么不在一起开房?” “既然彼此是相爱的,难道不可以吗?如果在外面开房不方便,也可以去家里嘛。那个家目前是空的。” 李萌萌不由苦笑:“可能在这一点上你缺乏对他的了解。他既不是随便的男人,我也不是随便的女孩。在我俩的关系最终没有水到渠成的时候,我是不会把自己给他的。” 肖淑云脸色绯红,同时心里一动:“难道你对他还没有信心?” “你说对了,除非他把心思全部投入到我的身上,我才能没有负担的接受他。” “难道他目前还没有把全部的心思投在你身上?” 李萌萌反问:“你说呢?” 肖淑云尴尬道:“我···我哪知道他的心思?” “那你知道自己的心思吗?” 肖淑云有些尴尬:“我的心思?” “假如你的心里还没放开他,那他会放开你吗?你千万别以为在短短几个月里他的感情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 肖淑云内心一片繁乱,思索片刻才做出反应:“萌萌,你最好别奢望他把全部心思都投在你身上,那就犯了我当初的错误了。” 李萌萌淡然一笑:“我知道。其实我不想让他把我视作‘女王’,只是让他多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 肖淑云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感觉自己的话讲得太露骨了,便嫣然一笑:“他要想娶我,就彼此要被备好一个大大的聘礼。所以要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肖淑云不禁唏嘘:“萌萌,在物质方面,你还缺什么?” “缺一只眼睛。” “一只眼睛?” “是的,而且是一只天眼!” 肖淑云豁然理解了:“你是在激励他完成那项伟大的工程?” “是的,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我缺少的不是物质,而是一种荣誉感。” 肖淑云半晌无语,最后又不禁感慨:“他遇到你这位红颜知己,肯定会焕发无穷的创造力的。” 她俩一起入睡时,时间已经到凌晨了。 肖淑云依旧觉重,脑袋一沾到枕头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萌萌却是辗转反侧,也许她下午在小艇里把觉睡足了,还不能尽快入睡,脑海里一直播放着傍晚在湖面上对着刘晓光放歌的情景。随即,她又想到了肖淑云今晚的感慨,便再也按耐不住了,于是抓起手机迅速拨通了刘晓光的号码—— 不到30秒钟,刘晓光的声音就取代了手机彩铃:“萌萌,你还没睡吗?” 李萌萌眼前一亮:“晓光哥,难道你也失眠吗?” “哦,我已经躺下了,可耳边一直回想着你唱起的那些经典老歌。” 李萌萌语气一沉:“难道你只想着那些歌曲,却不想我吗?” “傻丫头,如果不是想你,还能联想到那个悦耳的歌喉吗?” “哦,晓光哥,我现在可以再为你唱一首歌吗?” “萌萌,难道你要在电话里唱?” “是滴。你愿意这样听吗?” “你想唱什么?不会是催眠曲吧?” “呵呵,当然不是。” “那好吧,我现在就洗耳恭听。” 李萌萌于是就轻声哼唱起来——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是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心门之外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 第156章 淑珍疑云 李萌萌的内心百感交集,唱到最后,语音不禁哽咽起来。 刘晓光在电话另一端既感慨又心惊,连忙关切地询问:“萌萌,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也许被这首歌感动了···” 刘晓光鼻子一酸,激动的泪水也在眼眶里直打转。这首歌又何尝不在他的内心引发了共鸣? “萌萌,谢谢你的歌。我想带着它进入梦乡。你也早点休息吧。” 李萌萌此时意识到对方明天还有重要的工作去做,自己不该继续纠缠他了,于是含泪道别:“晓光哥晚安。” 她不等对方回应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不经意瞥了睡在身边的肖淑云一眼,愕然发现她的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顿时明白她早被自己的歌声惊醒了。 李萌萌并没有点破她,而是把脸转到了另一侧,此刻,她的脸上和心里同时流泪。其中的原因连自己也弄不清楚。 第二天,刘晓光略显疲惫地出现在南秉怀的办公室里,等待分配新的任务。 南秉怀看出他的精神上的怠倦,不由试探问道:“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刘晓光把一个生成的哈气活生生地吞咽下去,随即掩饰:“挺好的。您就派活吧。” 南秉怀审视着他:“我看你的样子挺憔悴的,是不是应该多休息几天?” 刘晓光耳根子顿时一烧:“您这么大年龄了都夜以继日地工作,我怎么能安心休息呢?” 南秉怀不以为然:“我身为项目的技术负责人,应该承受更多。你就别跟我比了。” 刘晓光眉头一皱:“可您也不是一台机器,如此玩命干,让我们这些助手于心何忍?我刘晓光不才,要尽量为您分担呀。” 南秉怀的双眼不禁湿润了,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对方的双手,一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南秉怀安置好刘晓光的工作后,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上午九点多。他此时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座椅上。其实,他昨晚几乎工作到了通宵,现在急需要休憩一会。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这又是习惯导致,无论他有多疲倦,一个小时短暂的睡眠,必须要苏醒一次,当出现在白天时,就不可能继续酣睡下去了。 可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却在他朦胧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昏花眼睛,立即操起桌案上的眼镜戴在鼻梁上。 “南老师,您醒了?” 南秉怀确定所见到的就是现实时,不由惊喜道:“小程,真的是你吗?” 这张面孔正是程学东。他跟当初离开时显得有些憔悴了,并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面对自己的恩师,程学东眼睛有些湿润:“是我,我回来了。” 南秉怀立即从转椅上站了起来,并伸手一拉他的胳膊:“快,坐下来说话。” 程学东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又打扰您休息了?” “没有。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是自然醒吗?” 程学东心里一安,便笑道:“我听说您在办公室呢,就担心会吵到您,于是就轻轻推门进来的。” “哦,你进来多久了?” “大概一刻钟。您醒得真快。” 南秉怀微微一笑:“现在毕竟不是休息时间,我算是偷点懒了。” “不,我知道您一直废寝忘食地工作。任何时刻的休息都弥足珍贵。” 南秉怀轻咳一声:“你怎么没有事先通知一声就回来了?” “我还不是为了给您一个惊喜吗?” 南秉怀心里一动:“难道你已经顺利完成选址工作了?” 程学东激动地表示:“我在黔西广袤的高原辗转千里,已经筛选了四个候选地址,特意回来请您定夺。” “哦,快说说说看。” 程学东从放在桌案一角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摞文件纸并一一展示给南秉怀过目:“您看,这里有我考察过的所有地区的人文地理情况。其中这四处符合咱们的天眼落户。” 南秉怀先是匆匆浏览一遍所有的纸张,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您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考察了这么多的地方?” 程学东不由苦笑:“我已经出去小三个月了,时间还短呀?我记得当初您送我上车时您还穿着大衣呢,可现在您已经穿半袖了。” 南秉怀感叹道:“就凭你一个考察小组要考察完这些地方,按照常规恐怕需要一年才行呀。可你却用短短的三个月就完成了,需要付出多少的加班加点呀!” 程学东的眼眶里又泛起激动的泪花:“南老师,为了让咱们这项超级工程尽快完成,我就算再辛苦也不足惜。因为这是淑珍殷切所盼呀!” 南秉怀一怔:“现在淑珍情况怎么样了?” “她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我却有一种预感,她的情况恐怕不太好。” “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学东解释道:“我在考察期间虽然很忙碌,但也能抽空给刘燕打几次电话,可她总是说淑珍情况一切如常,却总有借口拒绝我与淑珍通话。” 南秉怀立刻露出狐疑的目光:“你咋不直接打给淑珍呢?” 程学东回以一副苦笑:“淑珍的手机被她牢牢掌握着呢。我无论任何时间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都是她。” “难道你一直没听到过淑珍的声音?” “那倒不是。有一次在我强烈要求下,刘燕终于帮我联络一回淑珍,但我只听她讲几句话,语气很是不足。” “她只说了几句话?到底是什么内容?” “唉,都是责备我的话。” 南秉怀瞪起惊愕的眼睛:“她责备你什么?” “她责备我在工作的时候不该分心她,还说什么男人应以事业为重,不该儿女情长等一类话。所以,我再也不好意思要求她听电话了。” 南秉怀又不禁唏嘘:“我之前以为只有美娜才是最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家属,但淑珍却更不容易。单凭她这副胸襟,就世间少有呀。” “可我总有些预感,她的真实情况恐怕不妙。” 南秉怀一皱眉头:“既然你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不回上江一趟呢?” “我本来想选址工作结束后就回去探望她一下,可我当把这个意思说给刘燕,她却强烈要求我千万不要回去。” “为什么?” “她说淑珍会生气。我其实从淑珍语气中得知她非要等咱们的fast工程胜利完成了才肯准许我回家探望她。” “可是,这项工程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呀。难道她要几年不见你吗?” 程学东满脸阴云:“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感到她的病情不乐观,感觉她好像在撑着一口气等咱们的工程落成那一天呀。” 南秉怀沉吟道:“你联系过她的主治医生没有?” 程学东点点头:“我给廖大夫打过一次电话。他说淑珍的复诊情况良好,劝我不要挂念。” 南秉怀不由松了一口气:“既然人家医生都这样说了,就说明淑珍的情况不错。毕竟医生是不能谎报患者病情的。” “但愿如此吧。” “嗯,关于淑珍的情况先放一放。等到合适的时机你回上江一趟。不可能等到这项目落成那一天再回去吧。” 程学东点点头:“是呀,我就是等待这个机会呢。再过一个多月小薇就要高考了,这是我回去一个很恰当的理由。我相信淑珍是不会责怪我的。” “嗯,女儿高考是件大事,你这个当爸的回去为女儿加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是呀,一个多月的时间不长。我就暂时忍耐一下吧。” “嗯,到时候你一定要回去一趟,就算咱们这里再忙,我也会准许你假期的。” “谢谢南老师,我现在可以正式工作了吧?” “当然可以。你要把考察选址的情况向我详细地介绍一遍。” 程学东欣然表示:“没有问题。我就参照这些记录的资料向您一一介绍。” 不过,当程学东刚刚介绍头两个落选地址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南秉怀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然后示意他停下来。 程学东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连忙站起来:“您该去吃饭了吧?” 南秉怀试探性地反问:“你是不是饿了?” 程学东为了阻止他疲劳工作,于是点点头:“有点。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既然如此,你去食堂打两份饭过来。” 程学东一愣:“您要干什么?” 南秉怀含笑道:“当然是咱俩在这里共进午餐呀。” “难道不去食堂吃吗?” “唉,去食堂吃真是太麻烦了,距离远不说,还需要排队。我下午还有其他工作要做,所以想趁午休时间把这些资料都看完。” 第157章 刘燕心愿 程学东面对他这样的举动显得很无奈,只好答应着往外走。 南秉怀目睹他开门离开,便继续低头伏案阅览那些资料。虽然时间很紧迫,但他并没有对程学东事先否定的地址走马观花,而是一丝不苟地详细审核,一直到程学东把饭菜打回来。 “南老师,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南秉怀的眼睛确实有点累了,便显然同意:“好,咱们先吃饭再革命!” 在吃饭的时候,南秉怀不得不把审核工作停下来,但依旧跟程学东聊着关于选址方面的话题:“小程,我觉得你否定的这几处地方很合理,你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吗?” 程学东并不是很饿,只是为了陪南秉怀吃饭,于是干脆放下了筷子,并发出一声苦笑:“南老师,原来您给了我一个肥差呀。我差一点没发财。” 南秉怀眉毛一动:“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每到一个地方考察,都会收到当地各级政府的特别关照。他们不仅好吃好喝招待我们,并且还要丰厚的礼物甚至的大金额的红包。” “你没有接受吗?” “我如果接受了,可真的发财了。” 南秉怀思忖道:“我之前已经考虑到这一层了,所以才亲自去送站。” “是呀,当我经历一些事情才懂得您的良苦用心。为了不辜负您的重托,我又岂能发这昧心财呢?” 南秉怀又问:“你凡是考察过的地方,都受到这样的照顾吗?” 程学东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比例很大,尤其那些不符合标准的地区。” “那你选中的这四个候选地方有这样的现象吗?” “有,就是丘惠。” “丘惠?既然人家贿赂你了,你还要把它列为候选地址吗?” “南教授,贿赂我的是当地的官员,可那个地址没错呀。所以,我虽然拒绝了他们的好处,但还是不想错过这个天眼适合的落户地。” 南秉怀点点头:“嗯,你做得很好。其实我们也应该理解当地某些官员的做法。他们也是为了当地老百姓着想呀。” “是呀,假如咱们把这台超大的仪器落户到任何地区,都会给当地经济发展带来巨大的实惠。哪一个父母官不想在当地创造业绩呢?” 程学东对此深有感触,又向南秉怀讲述了一些在考察过程中所发生的曲折故事。 南秉怀当听到他们考察小组有一些近乎于探险的历程,不由唏嘘不已。 南秉怀随后利用短暂的午休时间把程学东考察资料都检阅一遍,便立即到了下午工作的时间。他来不及眨一下眼皮,就起身伸一个懒腰,打算继续鏖战一个下午。 程学东紧跟其后,并顺势询问南秉怀:“我该做些什么?” 南秉怀毫不思索地表示:“你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回家休息?”程学东不由苦笑,“我家距离这里有好几千里呢。” “我知道。”南秉怀淡然一笑,“我说的家就是宿舍。你一定坐了一夜的火车吧?先把精力养足再说。我们的工作性质可是需要精力充沛的工作者。” “南老师,我千里迢迢一刻不停地赶回来,就是要接受新的工作,一点也不感觉累。” “小程,你就别争了,乖乖地去宿舍休息,要把精力养足了,以后有你忙的。” 程学东深知恩师的脾气,知道再争执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好作罢。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睡意,在经历一番紧张忙碌而突然闲下来的时候,自然想到了自己的病妻。本来,在返回北齐之前,他是有机会绕弯回一趟上江的,但却被刘燕给挡驾了。这无疑令他平添了几分惆怅。 他这时也走上天文台高高的露台,日头已经西坠,让露台上呈现一片阴影。他借助这片阴影来遮挡已经变毒热的阳光。 他此时无暇参观露台之下的都市风光,却把目光投向东南,那是上江的方向。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江人,此时不仅是浓浓的乡愁,更有对那里亲人的无限牵挂。 他眺望了很久,产生一种煎熬的感觉,又情不自禁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号码—— “喂,程老师···” 当程学东又听到熟悉的那个‘百灵鸟’的婉转嗓音,心里舒坦了很多,因为凭借这样的甜美圆润,就可以断定妻子那边一切平安无事。他在繁重的工作习惯听这样的声音来为自己减压。 “燕儿,你还好吗?”他这次莫名问候一下对方。 结果,刘燕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您···您在问我吗?” 程学东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每次拨打电话总是开门见山询问自己的爱妻,因为爱妻对自己真是太重要了。可自己何时顾及到这位年轻的女天文工作者感受?他忽然觉得自己亏欠人家太多了。 “是的···你为我照顾这么久是淑珍,真是太辛苦了。这份恩情简直让我无以为报。” 刘燕在激动之余不禁哽咽了:“就凭您···这句话···我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程学东没有料定她会这样激动,不由惊疑道:“燕儿你?” 刘燕立即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而是关切询问:“您最近怎么样?考察工作顺利吗?” “我挺好的。考察工作已经结束了,刚刚返回北齐市。谢谢你的关心。” “这哪是我的关心呀?我是替淑珍姐打听的。她虽然不想打扰您,但我清楚她,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您,也心系着国家这项伟大的工程。” 程学东怦然心动:“燕儿,我好想亲自对淑珍讲一讲工程进展情况。” 不料,刘燕又推诿道:“您跟我讲是一样的。我的表达能力是很强的。” 程学东又困惑道:“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跟她讲呢?” “她···目前不在家。” “她又去哪了?” “她在隔壁邻居家打扑克呢。” “她又在打扑克?还上瘾了不成?” “是呀,人家廖大夫劝她有点娱乐活动,有助于她的心身健康。” “嗯,只要她能好好的,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您放心吧,她已经活明白了,我也会注意照顾好她的。” 程学东不好意思再问病妻的情况太多,又转到她的身上:“燕儿,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对你的行为一直很不安。” “很不安?”程学东不由惊愕道,“难道你不放心我能照顾好淑珍姐?” “不是不是!”程学东连连摇头,“我是因为埋没了你这位天文学的后起之秀而感到不安,让你这位女硕士去承担一个伺候人的工作,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样会耽误你的美好前程的。” 刘燕心里不由一动:“您既然这样想,可以报答我一下呀。” 程学东眼前一亮:“快说,你想让我怎么报答?” 刘燕迟疑一下,才试探问道:“假如淑云姐不需要我照顾了,您能想办法把我弄到您们的fast工程的科研团队里吗?” 程学东心头一震:“淑云会不需要你照顾了?” 刘燕赶紧辩解:“我的意思是,假如淑云姐的病情好的不需要我的照顾了,那我还不得失业吗?您到时能拉我一把吗?” 程学东不由苦笑:“你又不是无业游民,而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天文工作者,怎么会失业呢?” “我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哪像您那样是一位成名的天文学家呢?我已经从台里休假好几个月了,人家都没有敦促我去上班,不过也没有辞了我,这说明我在这里无疑就像是一条鸡肋呀。” “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程学东不禁嗔怪道,“你还这么年轻,只要踏实工作,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程老师,您真这样想?” “当然。淑珍平时就常常夸你的悟性高呢。” “既然如此,您更要帮一帮我成长了。” “你还是想加入我们的fast团队?” “嗯,这是我一个梦想。当然,如果行不通,我也不会勉强的。您千万不要有任何负担。” “燕儿,恐怕真的不行。首先我只是这个团队中的一个无名小卒,哪有权力征调新人加入呢?再说,就算我们的团队要补充一些新鲜的血液,也是要从那些有科研成就的资深天文学家里筛选。” 刘燕的语气充满殷切:“我知道。其实我跟您们相比,简直就像一个灰姑娘一样。不过,您不是说我是一个很有希望和前途吗?我只有跟您们那些老师们在一起工作,通过学习您们,才能让我成长更快。我···哪怕在那里先做一名打杂的呢。” 程学东不由苦笑:“燕儿,你别认为我们这里的工作有多么神圣和高雅,其实我们每一位团队每天都是摸爬滚打的,每天加班加点都不在话下,没有一点意志力可是坚持不下来的。所以,我们这里仅有为数不多的女工作人员。” 不料,刘燕依旧表示:“这样也挺好呀。我只有通过艰苦的磨练,才能尽快成长起来,并在千锤百炼下淬火成钢。” 程学东觉得电话里的女孩想法太天真了,但顾及对方的感受,只好掩饰道:“好吧,等淑珍说不需要你照顾了,我会跟南老师求求情,看他能不能把你招进团队。” “好的,我希望能无限期待。” “无限期待?”程学东瞪起了迷茫的眼神,“我们这项工程虽然要跨度几年,但不是无限期的。你的无限期待又从何谈起呢?” 刘燕的语音又激动起来:“我不在乎。假如在我期待过程中这项工程完成了,我不会感觉任何遗憾,反而会很欣慰。” 程学东思索半天,也无法弄明白电话另一端的女孩心结,只好迷茫道:“燕儿,我真是读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女孩的心呀。” “程老师···我的心思一点也不复杂,而是很单纯的。我现在有些离不开淑珍姐,希望能多陪她更长的时间,哪怕错过我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程学东心头又是一震,不禁失声道:“燕儿,淑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第158章 许愿 刘燕面对程学东紧迫的询问,不由心里一虚,赶紧掩饰道:“您紧张什么?淑珍姐挺好的。我就是怕她不需要我了,让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一样。” 程学东有些瞠目结舌:“丫头,你咋会这样想呢?难道你就喜欢照顾病人吗?” “淑珍姐可不是普通的病人。她曾经是我的导师,也是我崇拜的偶像。我觉得照顾她是我最光荣的事情。” “燕儿,我知道淑珍曾经带过你,但你也不必有任何亏欠的心理。她其实对每一位刚刚从事天文事业的年轻大学生都是满怀热情地引导。其实,你把所有的精力都去陪她,照顾她,真是太屈才了。” 刘燕似乎不想在跟他聊下去了,因为她有些激动,担心言多必失:“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要挂了。” “你有事?” “嗯,我该出去买菜了。” “好吧,代为向淑珍问好。” “不好意思,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她如果知道你频频打电话过来,就该以为你不安心工作,只顾恋家了。” 程学东不禁苦笑一声:“好吧。” 刘燕在结束通话前又前又不忘叮嘱对方几句:“程老师,您身上的担子很重,千万要珍重自己,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要总熬夜······” 程学东听惯了她的叮嘱,丝毫没有厌烦感,反而生成一丝感动,感觉她不愧是自己妻子带出来的,对自己的关怀备至的样子都跟妻子一模一样。他每每打电话都无法直接跟妻子对话,但却从刘燕身上找到一种亲情般的温暖,令他的体内热流涌动。 他饱含感动的泪水把手机收起来,并仰头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感觉亲情真好,是自己甘心付出一切的动力,今天就听南老师的劝告,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等到明天再重新出发。 再说刘燕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得不结束通话,可手机一放下来,她便泪如雨下。 其实,她承受着从所未有的巨大压力。王淑珍已经病入膏肓,但却坚持不住院。实际上早在几个月之前王淑珍的病情就已经恶化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但不知道她到底依靠什么样的毅力,居然挺过了几个月。只不过她现在看起来更是不可就药了。 刘燕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要挑起这个家庭的重担,另一方面还要敷衍程学东甚至还有他的女儿小薇。这对于她的身心无疑是巨大的压力。这对于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呀。她多么希望有一个男人帮助自己来承担这一切,但现实中除了程学东之外,她还能依靠谁?可她又恰恰需要把一切真实情况向这个男人隐瞒。 刘燕这时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独自发泄了一会,便匆忙擦干泪水,进入了卧室。 此时的王淑珍已经快瘦成一块皮包骨了,让她的两眸格外凸出,但昏暗得看不出任何光彩,嘴巴张动几下才发出微弱的声音:“燕儿···学东来电话了···” 刘燕微微点头:“嗯,他还是很惦记你的情况。” “唉···你呀···咋不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刘燕赶紧解释:“刚才我发现你在睡觉,所以就出来接电话了。” “就···就算我睡着了···你也要叫醒我呀···” 刘燕眼圈一红:“淑珍姐,您已经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我真不忍心打扰你。” 王淑珍昏暗的眼框一湿:“我···我能听他声音的机会越来越少了···真的不想错过任何一次···” 刘燕再也收不住自己的泪水:“淑珍姐···我错了···要不我再把电话拨过去?” “别···千万不要···不要因为我打扰了他的工作···” 刘燕赶紧解释:“程老师刚刚从黔西返回北齐,今天应该休息的。否则,他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打扰他···他一路奔波···肯定很疲劳···就让他踏实休息吧···” “淑珍姐···您都这样了···还关心他···可他却对您的情况一无所知呀···” 王淑珍吃力一笑:“正是···他不知道我病成这样···才是我支撑到现在的动力···因为我的存在···会激发他的斗志···还有小薇···马上高考了···我不能让她因为悲伤而分心···所以···我···我死不起呀···” “淑珍姐···咱们去住院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得舒服一点···” “唉···没用的···就算去医院···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可用···小薇肯定会受到影响···肯定会给学东打电话···我坚持不住院···就是向他们父女俩证明我···我的病情稳定···” “可是···您这样在家里强挺着···实在是太遭罪了···” “只要他们父女俩一切顺利···我就算吃再大苦···遭再大的罪···都是值得的···我虽然知道一死就解脱了···现在真的死不起···虽然无法看到咱们国家的天眼落成···但起码要挺到小薇结束高考···我···我现在乐于遭罪···因为可以活着···” “淑珍姐···请不要说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她俩一个是语音虚弱,一个却抽泣不已,所以对话很不连贯。 刘燕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次打断这样的交谈:“淑珍姐···我该出去买菜了。您要好好躺着。” 王淑珍即使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是有一定的自理能力,却突然挣扎坐起来··· 刘燕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搀扶:“您要上厕所吗?” “不,请你把我扶到阳台上去。我要透口气。” “这···可我不在家呀?” “你放心,我不会动,一直等你回来。” “好吧。” 王淑珍浑身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基本上靠外力扶持。不过,由于她的体重已经很轻了,虽然刘燕是个弱女子,还是可以办到把她一步步从卧室移动到客厅外的阳台上。在那里有一张靠椅。可以让王淑珍很舒服地欣赏楼外的车水马龙。其实,王淑珍经常这样呆着,尤其女儿小薇偶尔回家时,她必须装个样子给女儿看。虽然这样会很辛苦,好在女儿面临高考,周末需要在学校补习,要间隔很久才能回一趟家。尤其到现在,女儿必须等到高考时才能回家。所以,女儿虽然知道她的病情很重,但还不清楚她就快走到人生末途了。 “淑珍姐,您一定要好好呆着,千万不要移动自己呀。” 刘燕在临出门时,一再叮嘱她,直到她连连承诺自己会乖乖地呆着不动,这才安心开门出去。 王淑珍等刘燕一出门,便把呆滞的目光俯视阳台窗外的景色。在几百米处就有一条宽阔的街道,此时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在她看来,这些人流和车流都是幸运的。他们可是自由自在在这个属于他们的世界里穿梭。她可以没有来由想象他们的生活,是幸福还是痛苦,是满意还是失意。不过,他们却都有一个自由的世界,并且是自己世界的主人,在旁人到不了的地方,痛并快乐着。可惜,她目前只有静止在这里欣赏的份,已经无法融入这快乐的洪流中了。 “上天呀,求您发发慈悲,不要这么快就带走我。我还没有看够这个精彩的世界,还想聆听我的爱人从远处传来的捷报,还有女儿带给我的好消息。为了这口气,我宁愿遭受各种痛苦和折磨···” 王淑珍因为糖尿病的并发症,视力已经严重下降了,现在模糊的双眼更看不清身外的一切了。但她还在拼命祈祷着,这并不是怕死,而是明白,自己的死不仅会给爱人带来消极的影响,更会直接威胁到女儿的高考。如今,她已经捱到了女儿高考不足一个月了,所以不甘心在这个时候就撒手人寰。 此时心碎的岂止是她? 刘燕这时走在外面的街道上,一边抹泪一边走向菜市场。她内心的无助已经到了极点。可是,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这对于她这个年轻的女孩来说简直是不公平的。她以前的闺蜜都已经结婚生子,都有一个撒娇的对象,但她还是那句话——自己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了一个公交站牌,并且有17路车的字样,不由心头一动。原来,这路车要经由一个寺庙。在那个地方可以为一些善男信女们提供烧香许愿。虽然她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但此时却殷切想把自己的肚子里的苦水向佛主倒出来。于是,她信步走向那个站点。 真是凑巧,她刚刚到达那里,还没有犹豫的机会,一辆17路公交车就到站了,这就逼她无暇再做选择,便跟着别人登上了公交车。 车里人不多,她随便找一个座位,一副惆怅的面孔一直冲着窗外。 17路车经过大约二十分钟的颠簸,终于把她送到了那个规模不大的寺庙。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距离傍晚不是很久了,所以,目前的寺庙是出来人多,进入的人却寥寥无几。刘燕没排多久,便有了直接面对佛像的机会。 她这时显得极为虔诚,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便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面的蒲团上,开始念念有词地祈祷—— “佛祖,求您大发慈悲,拯救拯救可怜的淑珍姐吧。她太可怜了,正在遭受着万劫不复。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呀···还那么年轻···求您让她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假如她的前世有什么孽债的话···我宁愿折寿为她偿还···只求您可怜可怜她吧···” 她嘴里轻声叨念到这里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旁边跟她一同参拜的一位大姐发现了她的凄切,便赶紧轻声提醒:“姑娘不能在佛祖面前流泪发泄,只能许愿。否则,佛祖就不喜悦了。” 刘燕感激地点点头:“嗯,谢谢您。” 大姐同情的目光盯着她:“姑娘一定是失恋了吧?要虔诚地求告佛祖给你一个如意的郎君。” 刘燕赶紧控制一下情绪,抬起衣袖子抹了一下眼泪,开始平静地祷告:“万能的佛祖呀,弟子刘燕向您虔诚的祈祷。我今年二十九岁了,已经算是老姑娘了,我早在几年就偷偷喜欢上一个男人,他就是我崇拜的程学东老师。可能是因为他是天文学界的前辈吧,并且是我的同事淑珍姐的丈夫,所以对他只有仰慕的份儿。可是,淑珍姐突然被查出严重的疾病,并且不能工作了,而且可能活不多久了,这让我看到了希望。于是,我拒绝了单位里一位同龄的男同事的追求,默默地等候他单身的那一刻。可是,淑珍姐对他的爱真是太深了,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和梦想,用心良苦地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目的就是让他踏实地施展自己的抱负。淑珍姐已经看出来我仰慕他,在自己的爱不能满足他时,用用心良苦地把我留在身边照顾她。我知道,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爱人和我。她希望给我一个为她的家庭付出的机会而感化她的爱人。我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安排。可是,随着她的病情逐渐恶化,我已经受不了了···万能的佛主呀,虽然我渴望同程学东成为一家人,能够得到爱慕男人的宠爱,但为了淑珍姐得到人世间给予她的最后幸福,我宁愿自己一直单下去,哪怕是海枯石烂···如果用我的命去换取淑珍姐的命,我会义无反顾地献出自己的生命。万能的佛主呀,求您成全我的请求,怜悯一下可怜的淑珍姐吧!” 刘燕因为时间紧迫,就算还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在佛像跟前一一道来,当道出最关键的心声之后,只能意犹未尽地离开。 可是,当她刚起来转过身来,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惊疑地面对那张审视自己的面孔——“是你?” 第159章 劝说 原来,挡在刘燕身前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高大男子,他一身休闲服打扮,黑亮垂直的发丝,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当他突然撞在刘燕的眼眶里,着实令对方大吃一惊。 男子面对刘燕惊讶的眼神而显得惬意一笑:“燕儿,别来无恙?” 刘燕终于缓过神来:“小魏,是你?” “哈哈,咱俩就尽在咫尺,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燕面对他的调侃,不由秀眉微蹙:“你不在单位上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个男子叫魏朝阳,跟刘燕是一个单位,担任天文台的研究员。 魏朝阳面对她的质疑又是微笑道:“燕儿,难道你过糊涂了吗?今天可是周末。” 刘燕一经他的提醒,仔细思忖一下,果然如此,于是脸色平和道:“难道你也来求佛的?” 魏朝阳一耸肩膀:“我可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会相信这一套呢?” 还没等刘燕搭腔,那位提醒过刘燕的大姐顿时不悦道:“小伙子,在佛祖面前不要放肆。” 魏朝阳面对那位虔诚的信女只好吐了一下舌头。 刘燕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质问紧紧相随的魏朝阳:“你既然不是烧香拜佛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唉,我是偷偷跟你过来的。” “你跟我过来的?”刘燕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难道是一起乘坐17路车来的吗?我怎么没发现你?” 魏朝阳解释道:“我看你从王老师家里走出来,一路上都在抹眼泪,刚要追上你,却发现你上了17路公交车,因为担心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便赶紧开我的车一路跟到这里来。原来你是来拜佛的。” 刘燕愈加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朝阳瞪圆了眼睛:“我看你的情绪不对,难道不该关心你吗?” “我不是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附近?” “哈哈,当然因为你在她家的缘故。不过,我也想探望一下王老师。可我看到你出来了,而且显得很伤悲,当然是要顾你了。” 刘燕又不禁蹙起了秀眉:“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上心?” “唉,我对你可一直很关心呀。可你太高傲了,丝毫不在意我的关切,简直是目空一切。” 刘燕依旧显得很不屑:“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需要你的关心吗?” 魏朝阳伸手一指她的鼻尖:“你看看你?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才不愿意自讨没趣呢。” 刘燕不由一愣:“情况紧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魏朝阳不由看了看左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刘燕的态度很坚决:“不行!我快没时间了,必须尽快赶回去。” “为什么?” “淑珍姐的病情很严重,就快到最后的时刻了,我平时是寸步不离的,这次是出来买菜才···” “燕儿,你一心为人家着想,什么时候会为自己想一想呀?” “小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现在台里开会研究要把你除名了。难道你没接到通知?” 刘燕淡然一笑:“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事呀?台里的领导已经向我下达最后通牒了。假如这个月底不回去上班,就以我自行离职处理。” 魏朝阳一脸悲叹:“燕儿,难道你真不顾及自己的前途吗?” “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不顾自己的前途了?人的一生很短暂,属于自己的生命也仅有一次。从淑云姐的身上,我更加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没有理由不珍惜在这个世上的每一刻。” 魏朝阳一副苦笑:“可我却没有发现你懂得珍惜,目前正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自己的生命。” 刘燕白了他一眼,便夺路而走—— 魏朝阳呆愣一下,立即追了上去:“燕儿,请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 刘燕的脚步沿着寺庙的台阶片刻不停:“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时间跟你纠结这件事了,必须马上赶回去。” 魏朝阳一看天气确实不早了,便趁机拉住刘燕的胳膊:“那你就跟我走了。” 刘燕一惊:“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着急吗?我当然带你回王老师的家了。” “可17路站牌在那个方向。” “唉,难道你忘记了吗?我是开车过来的。” 刘燕眼前一亮:“你能开车送我回家吗?” “回家?”魏朝阳又是苦笑点点头,“我只好在车上跟你好好谈一谈了。” 刘燕知道乘坐公交车会很慢,所以甘愿忍受魏朝阳的磨叽,也要搭乘对方的车快速返回。 魏朝阳这一路上果然是滔滔不绝:“燕儿,你可是一个天文学的硕士生呀,现在离职去做一个保姆的活,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价值。如果因为照顾王老师而被台里除名,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刘燕在对方的攻势下,不得不张口反击:“小魏,你知道淑珍姐目前有多痛苦吗?可她为了丈夫和女儿,宁可放弃住院,甘愿忍受这种人间炼狱。我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放弃她不管?” “燕儿,谁说不管她了?别忘了,她还有程老师呢。” “程老师现在有多忙,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听说他正在北齐参与世界最大的fast工程。但这又能怎样?这不是他不去尽一个丈夫义务的借口。” “你错了,程老师不是不尽义务,而是压根不知道淑珍姐的真实情况。” 魏朝阳愕然道:“燕儿,你到底图什么?难道想费力不讨好吗?自己承受不说,到头来还要受程老师的埋怨。这又是何苦呢?” 刘燕长吁一口气:“你刚才不是责备我浪费自己的价值了吗?我觉得通过自己的付出而支持程老师在国家的超级工程上发挥作用就是让自己的价值闪光。” 魏朝阳惊愕了半天,不得不苦笑道:“燕儿,你真是年轻,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就算你想让程老师无后顾之忧,也不需要白搭上自己呀?完全可以为王老师请一位保姆呀。” 刘燕摇摇头:“你说的办法行不通。保姆是照顾不好淑珍姐的。而且,我就算回到台里,也不会踏实工作的。再说,我还要应酬程老师的电话。如果我不在淑珍姐的身边,怎么做到圆谎?” “燕儿,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刘燕瞥了他一眼:“你也是一位天文工作者,难道记性这么差吗?我刚才已经明明说得很清楚了。” “可是···你的话不是要把自己搭上的理由。” “我已经说过了,并没有觉得浪费自己的价值,而是觉得那项国家超级工程有我付出的影子。” “哈,这么说来,你还觉得自己是位英雄?” “英雄不敢当。但我起码不想让自己遗憾。” “不让自己遗憾?难道一位堂堂的天文学女硕士甘心做一个保姆的工作,就是不为留下遗憾?” “是的,这其中有我的梦。” “你的梦?可王老师又不是你的母亲,不算是尽人间大孝吧?” 刘燕俏脸一红:“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只把她当作姐姐,一个患难与共的姐姐。” “当姐姐?你不是在打程老师的主意吧?” 刘燕气得大叫:“快停车!” 魏朝阳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要坐你的车了。你的话不仅是侮辱我,也是对程老师的亵渎。” 魏朝阳赶紧赔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千万别多心。” 刘燕为了赶时间,只好继续忍耐下去,不过她的双眼突然湿润了:“小魏···假如你要看到淑珍姐目前的样子···就不好意思说这种风凉话了···在她的生死攸关的时刻···哪里容得下半点儿女情长···” 魏朝阳的神情凝重起来:“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刘燕一听他检讨了自己,心中苦闷的情绪稍微缓解,然后轻声道:“小魏,你知道吗?我刚才烧香许愿就是祈祷淑珍姐能挺住,因为只有她才能配程老师去爱。而她对程老师的爱是更加刻骨铭心。我们任何人都应该被这种爱而感动,而不是有个人的私心杂念。对于我来说,只要成全了他们,自己的一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魏朝阳有些汗颜了,默默无语。 刘燕此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只好把流泪的面孔冲向自己一侧的车门窗外。突然,她发现一家菜市场就要一晃而过。她·顿时想到自己出来是买菜的,于是连忙命令魏朝阳:“快停车!快停车!” 魏朝阳一看她喊得如此紧急,只好紧急减速,并靠街道边停下来。 “燕儿,你要干什么?” 刘燕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回答:“我要买些菜,家里没啥菜了。” 魏朝阳瞥了一眼已经驶过头的那家菜市场,然后表示:“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刘燕因为要买的菜有很多,需要一个帮忙提包的,所以并没有异议。 在买菜的过程中,魏朝阳一边帮忙提包一边主动付款,但被刘燕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她不想领他太多的人情。 等他俩出来时,不仅魏朝阳满载而归,就连刘燕双手也没闲着。 当靠近那辆汽车时,刘燕不想让这些蔬菜弄脏了这辆新车,便提议魏朝阳打开汽车的后备厢的顶盖。 魏超阳因为蔬菜比较多,需要汽车后备厢盛放一些,于是把手里的蔬菜先放下来,再去打开后备厢的顶盖。 当顶盖被缓缓掀开,刘燕定睛往里面一看,脸色不由稍变。 第160章 震惊的安排 原来,汽车后备厢并不是空的,里面堆放着几样水果还有一些精致的营养品。 魏朝阳主动说明:“这是我给王老师买的慰问品。” 刘燕“哦”了一声,“你还挺有心的。” 魏朝阳讪笑道:“王老师病退这么久了,我早该过来探望她了。她当年毕竟带过我,就像一位大姐一样关照我们这些新人。” 不料,刘燕鼻孔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这些。” 魏朝阳一愣,便意识到她对自己有颇多抱怨,便赶紧为自己辩解几句。 刘燕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明白,他这才突然心血来潮探望淑珍姐,其实就是想打自己的主意。 等魏朝阳开车到了楼下,刘燕自然不能阻止魏朝阳往楼上搬东西,而且她没有权利阻止人家探望王淑珍。 王淑珍还仰靠在阳台上沉湎于往昔的记忆中。当然,能让她津津乐道的还是当年与程学东的恋情,偎依在他的怀里聆听对方讲诉充满传奇的家庭革命史··· “淑珍姐,我回来了!” 刘燕打开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声提醒她,要急于观察她的现状。 王淑珍立即从追忆中抽出来,回归到现实中。 “燕儿···辛苦你了···” 王淑珍一看她满头大汗,不由怜惜地道一句。 刘燕一看她的神态还不错,心里稍安,然后强作笑颜:“我不累,您看谁来了?” 王淑珍一看她转过身去,便意识到她后面跟了人,不由凸起了眼眸。 魏朝阳首先提着他购买的慰问品出现在她的视线内:“王老师,您还好吗?” 其实,他的问候完全是一句废话。对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何谈为好? 王淑珍恍惚的眼神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男同事:“原来是小魏呀···你咋来了?” 魏朝阳一副愧疚的样子:“对不起,我早该过来看看您了。” 王淑珍黯然一笑:“我有什么可看的。你是大忙人,平时工作还忙不完呢。我能够理解。” 魏朝阳面对她的大度,更显得惭愧,立即含泪蹲下身来:“王老师···您受苦了。” 王淑珍有些担当不起了,立即吩咐站在一旁的刘燕:“燕儿,快请小魏坐下,再倒杯水。” 刘燕俨然就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因为感激魏朝阳不仅送自己回来,而是还帮着提菜,于是不温不火地表示:“你请坐吧。” 魏朝阳摇摇头:“我不累,还要下楼送菜呢。” 原来,他因为自己还带着礼品,无法一次把东西都送上楼来。 刘燕也不勉强:“好吧,我就不下去了,你受点累吧。” 王淑珍一愣:“燕儿···你买多少菜?” “很多。咱们家的冰箱早已经空了。我又不方便经常出去,于是趁着小魏帮忙,就一口气买了半个月的肉蛋蔬菜。” 魏朝阳赶紧表示:“我一个人再下去一趟就搞定了。” 王淑珍心里一动:“既然买那么多菜,就请小魏在家吃晚饭吧?” “这···”刘燕试探的目光盯着魏朝阳:“你方便吗?” 魏朝阳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吃饭,恐怕就没有理由呆下去,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便顺势客套:“如果那样,就让你受累了。” 刘燕见他含蓄地答应了,显得有些无奈。说句心里话,她并不情愿留对方吃饭。 就在魏朝阳下楼的同时,刘燕首先喂了王淑珍一些药片。虽然这些药片并不像当初欺骗程学东那样的神奇,但王淑珍的生命能够延续至今,它们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王淑珍等吞下了一把各种药片,便敦促道:“燕儿,别顾我了,赶紧下厨做饭吧。” 刘燕有些不放心,便试探询问:“您不需要回卧室休息一下吗?” 王淑珍无力摇摇头:“我不累,等一会还要跟小魏聊一聊台里的事情呢。” 刘燕心里顿时一沉,很怕魏朝阳趁机向她讲出台里要炒自己鱿鱼的事情。所以,她更不情愿往厨房里迈脚步了。 王淑珍看出一点玄机,不由惊疑道:“难道你不愿意留小魏吃饭?” 刘燕满脸不情愿:“他一个大男人在咱家吃饭真是不妥。” 王淑珍打起精神质问:“有什么不妥?” “咱家目前没有男人。” “你呀···”王淑珍虚弱的语音嗔怪道,“年轻轻轻的···咋还封建起来了···小魏又不是外人···可是咱们台里的同事呀···再说···人家专程来看我···” 刘燕不想让她吃力地讲话了,便赶紧接过来:“您别说了。我立即做饭去。” 王淑珍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要多做点好吃的···” 刘燕在她的注视之下,只好提着部分菜走向厨房。她刚才的一番说辞当然是个冠冕荒唐的借口,只是为了掩饰刚才神色不定的举止。 魏朝阳很快提着剩余的菜上楼了,便顺便关闭了房门。当他穿过客厅的时候,王淑珍冲他吃力地一抬胳膊,示意他快过去。 魏朝阳迟疑一下,便飞快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送进厨房,只放进门里就闪出了身子,然后奔向阳台。 刘燕在厨房里本想迎住他叮嘱几句话,但对方这样的举动让她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这令她懊恼不已,但又不好追出去,只能期盼对方在与淑珍姐交流过程中能表现得人道一些。 再说魏朝阳很快靠近王淑珍,小心翼翼地询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王淑珍很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小魏···请把我弄到里面去···咱们好好聊一会···” 魏朝阳正有此意,便毫不迟疑地伸手帮忙。但他发现王淑珍是坐靠在一张座椅上,而不是轮椅车,不由询问:“您是怎么过来的?” “燕儿背我过来的···你也背着我吧···” 魏朝阳一看她已经骨瘦如柴,基本没多少分量了,便含笑道一句“得罪”,便俯身探出一双有力的臂膀,把王淑珍一副病躯轻轻托起来,几个箭步便穿到沙发处,再轻轻把她摆放好。 对于已经病人膏肓的王淑珍来说,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小节,还虚弱地道了一声:“谢谢···你也坐吧···” 魏朝阳没有贸然先坐,而是躬身试探问道:“您需要喝点水吗?” “不用···刚才燕儿喂我药时···已经喂我喝过水了···你为自己倒一点吧···别客气···” “哦,好的。” 魏朝阳因为刘燕还在厨房里忙碌,便自己动手,倒了一杯白开水。 王淑珍没有力气多讲话,只能用黯淡的眼神示意他一下。 魏朝阳为了方便讲话,便主动靠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样,既可以减少对方讲话的分贝,自己也可以悄声讲话,而不至于传入厨房里。 王淑珍首先开口:“台里的情况怎么样?” 魏朝阳点点头:“还好,前不久又分来几名实习生。” “哦···那你讲一讲燕儿离开后···台里有啥新鲜事···” 魏朝阳接近王淑珍的目的,显然就是凭借她来说法刘燕回去上班,所以,他并没像刘燕暗自祈祷的那样人道一点,而是在简单介绍一下单位的情况后,便直言不讳地把单位领导已经对刘燕下最后通牒的消息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讲了出来。 他以为王淑珍得知这个情况就会震惊不已,说不定立即敦促他快把刘燕从厨房里叫出来,并态度坚决地命令她回去上班。可是,现实是王淑珍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发出虚弱的声音:“哦,原来是这样···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魏朝阳一看她并不着急,颇显意外,连忙询问:“您想让我干什么?” “请你向台里领导传达一下我的意见···” “您的意见?” 魏朝阳显得有些意外,她意见病退一年了,早就不是台里人了,还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呢? 不过,魏朝阳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还是一副虔诚的态度:“您说吧。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向台里领导反映。” 王淑珍微微喘息了片刻,才振作起精神讲道:“请你对台里领导说···我请求他们在给燕儿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了···” 魏朝阳意识到她可能是要等自己死后,不由皱眉道:“恐怕不行了。因为台里最近改革了,不仅要竞争上岗,而且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现在不上岗,以后就没有位置了。” 王淑珍显得很平静:“这没什么···我只求台里领导只给燕儿留下一个名额就行···再过不久···就会有调令把她调走的···” “啊?”魏朝阳有些大惊失色,“她要被调到哪里去?” “这···可能先去北齐吧···学东去哪···她就跟到哪?” “您是说燕儿会像程老师那样参加fast工程团队?这怎么可能?参加研制那项工程的可都是科技精英呀。” “嗯···燕儿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就应该跟那些卓有成就的前辈们在一起工作···才能让她迅速成长起来···” 魏朝阳显得不甘心,不由质疑道:“人家会要她吗?” 王淑珍显得很自信:“南教授是那项工程的技术负责人···只要我的请求···他会考虑的···学东也会因为感激她而帮忙的···” 魏朝阳把脸一沉:“难道燕儿甘心离职照顾您,就是为了加入fast工程?” “这是我的意思···希望她能跟学东一起并肩工作···可以相互照顾···” 魏朝阳有些愕然道:“您···您难道是想撮合他俩吗?” “你说对了···我不能陪学东走完这辈子了···但不希望他从此孤单地走下去···所以在临走前···一定要安排好他的生活···让他有新的感情依靠···而对燕儿···也可以找到一个依靠···” 魏朝阳的脸色几乎变得哭丧了:“王老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学东和燕儿都是我放不下的亲人···只有他俩在一起相濡以沫···我才走得安心···” “不行!”魏朝阳有些失态了,“我不同意!” 第161章 爱的撮合 王淑珍黯淡的眼眸一转:“难道你对燕儿···” 魏朝阳情急之下,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于是涨红脸表白:“我对燕儿喜欢很久了,我会给她幸福。可您怎么可以把她送走?我坚决不放弃!” 王淑珍沉默一会,才苦笑道:“原来你是为了燕儿才来的?” 魏朝阳脸上发烧,赶紧解释:“不全是,我也是为了探望您,还希望您做一做燕儿的工作呢。” 王淑珍沉吟了片刻,才又发出虚弱的声音:“小魏···你其实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天文工作者···我虽然带你时间不长···却知道你很有灵性···只要踏实工作···前途不可限量···就凭你对燕儿的一片心意···我知道燕儿不会委屈的···” 魏朝阳眼睛一亮:“是呀,我跟燕儿在一起才是般配的。程老师虽然是一位著名的天文学家,但他快到五十了,比燕儿大了二十岁。您觉得他俩般配吗?” 王淑珍淡然一笑:“小魏···男女相爱不是在于年龄···而是在于彼此的感情···男女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年龄···而是彼此陌生的心···你和燕儿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对金童玉女···可她心里有你吗···” “这?她还年轻,在感情上难保不会冲动。我还希望您能好好劝一劝她呢?” “小魏,也许你说得很对。燕儿因为立志成为一名著名的天文学家,所以非常仰慕那些天文学的前辈们,我家的学东就一直是她的偶像。在我的撮合下,他俩就有可能走到一起。” “王老师,我只比燕儿大三岁,而程老师大得太多了。” “我当然知道你和燕儿更般配一些···不过···我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请你允许我的自私···我更希望燕儿成为程家的人···” 魏朝阳简直有点啼笑皆非:“王老师,您是病糊涂了吧?假如您要把燕儿当作您的儿媳妇倒是可以理解,但却让她取代您的位置。您这是何苦呢?” “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为我的丈夫的后半生的幸福···我既然给不了他了···就会委托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女人···小魏···你还年轻···会找到心仪的女孩···就放过燕儿吧···” “王老师!”魏朝阳显得很激动,“您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小魏,你也有亲人,难道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都幸福快乐吗?” “可对燕儿公平吗?难道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通过照顾你来换取程老师的感情‘备胎’吗?” “你错了···只要我离开这个世界···燕儿就是学东的唯一了···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都是燕儿代表我跟他沟通···他现在已经习惯听燕儿的声音···感觉这个声音就是跟我通话一样···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学东每当想念我的时候···听到的却是燕儿的安抚···燕儿已经在他心目中分量很重了···” 魏朝阳的内心就像翻腾的沸水,几乎要说王淑珍就是一个阴谋家,但鉴于对方讲话时都显得气若游丝,便实在不忍心把这样的气话说出口,憋屈了半天,也只能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王淑珍明白他内心的挣扎,又强打精神表示:“小魏···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燕儿···如果感到痛苦···就责怪我这个快入土的人吧···我就算在另一个世界···也会为你祈福···” “王老师!”魏朝阳痛苦地摇摇头,“您什么都别说了。我理解您的一片良苦用心,不会再对燕儿有什么痴心妄想,会尊重她的选择。” 王淑珍心里一热,还想讲几句道谢的话,但嗓子一咸,忍不住干咳几声。 魏朝阳顿时紧张起来,赶紧凑过去扶住她那摇摇欲坠的病躯,尽量让她保持舒服的坐姿。 王淑珍经过短暂的折腾,嘴里终于冒出一句“谢谢”,但虚弱得毫无底气。 魏朝阳更加不忍:“王老师···请不要再说了···我一切都顺从您的意思。” 当天晚上,魏朝阳象征似的在她家吃了一顿饭,但之前的初衷和目的已经荡然无存了,他显得如此消沉,几乎没有跟她俩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互动。 王淑珍应酬了半天,病体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极限,别说是谈笑,就连作陪到最后都没有办到,最终在魏朝阳的协助下被送回了卧室。 王淑珍在躺下前不忘叮嘱刘燕一句:“燕儿,好好陪陪小魏。他是咱家的贵客。” 刘燕点点头:“您就甭管了。” 当刘燕和魏朝阳返回餐厅时相对而坐,彼此依旧无语。 魏朝阳为了结束这样的尴尬气氛,赶紧扒光了碗中的饭,然后把空碗往餐桌上一撂:“我吃好了。” 刘燕只是用筷子往嘴里星星点点地沾一点食物,好像是自己并不饿,安全是为了作陪对方,这时也顺势放下筷子:“哦,我再给你沏杯茶水吧?” 魏朝阳轻轻摇头:“不了,我该回去了。” 刘燕一看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赶紧追上去:“我送送你,” 魏朝阳没有异议,一直由她把自己送到楼下的汽车旁。 他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转身面对刘燕,并鼓起勇气询问:“燕儿,你真的爱程老师吗?” 刘燕的双眼瞬间湿润了:“我现在更爱淑珍姐。” 魏朝阳眼睛一亮:“难道你是顾及她的感受才甘愿接受她的指派?” 刘燕轻轻摇头:“不,我是因为爱才满足她一切的愿望。不论是我能不能接受的,我都要帮她完成。” “包括最后下嫁给程老师?” “你错了,我如果真能跟程老师走到一起也不算是下嫁,而是高攀。其实,他身上的光环一直笼罩着我的。不过,我不知道程老师心里有没有我?” “难道你还有些自卑?程老师如果能得到你,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一样。他肯定会幸福死了。” 刘燕眼色一变,嗔怒道:“请你不要侮辱程老师!” 魏朝阳愕然道:“我···我哪里是侮辱他呀?简直是羡慕死他了!” “你羡慕他?假如你心中的最爱正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那你会感觉到幸福吗?” 魏朝阳心头一震,顿时瞠目结舌。 刘燕一看他答不上话,继续凄切道:“我根本没有自信在淑珍姐离开后能填补程老师内心的空虚,甚至减少他一点痛苦。但我会尽量学习淑珍姐,为了支持程老师的事业,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但愿我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魏朝阳内心显得无比震撼,不得不道了一句:“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青睐。但我俩的价值观不同,更不是一路人。” “燕儿,难道你觉得我没有牺牲的精神吗?错了,为了成全王老师和你,我现在不得不放弃对你的追求,就算我打一辈子的光棍,也要成全你和程老师的幸福。” “哦,是吗?那我要谢谢你的放弃。今后就不要再来了。” “不,我还会再来,尤其当你最无助的时刻。” 刘燕惊疑的瞳孔对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一个女孩子,当王老师熬到最后时···怎么能支撑得了全局?我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刻出现。” 刘燕鼻子一酸,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小魏···谢谢你···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魏朝阳神情凝重道:“我是放弃了对你的追求,但永远不会放弃对你的爱。我不仅要在你最无助的时刻伸出无私的援手,也会在你幸福的时刻让自己在你感觉不到的地方默默为你和程老师祝福。” 刘燕面对他的迅速转变,几乎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魏朝阳一副愧色:“我跟王老师谈了很久,又通过你刚才的一番话,令我感受到了什么叫无私奉献。是你们感动了我。我毕竟是一个五尺男人,要勇于承受一切。” 刘燕激动得无语,冲他感激地点点头,便掩面转身离开。 魏朝阳凝视着她进入楼道的身影,不由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了车门。 就当王淑珍为了女儿高考而苦苦支撑自己的生命的时刻,同样身患绝症的李云建却走到生命的尽头。对于他来说,虽然平时身体表现很强壮,不像王淑珍那样病病歪歪好几年,但他一旦身体病了,就是病来如山倒,病情恶化的程度超乎想象。 这一天,他的精神突然好一些了,却预感到自己的大限就快到了,便对身边的女儿和前妻讲道:“快把淑云叫来。” 李萌萌这段时间跟妈妈一样是筋疲力竭,每天都睡不到三个小时的觉,当听到老爸的要求,顿时一愣:“您想淑云姐了?” 李云建面对前妻和女儿,神色很坦然:“我要向她交待一下后事。” 杨兰亭吓了一跳,不禁失声责怪:“你胡说什么?” “我的身体我清楚,快把她叫来吧。” 李萌萌赶紧表示:“爸爸,淑云姐不用叫,再过三个小时也该来了。” 李云建轻轻摇头:“我不想等她到下班的时间了,因为还要请一个人同时过来。” 李萌萌与杨兰亭几乎异口同声:“谁?” 李云建把目光投向前妻:“兰亭,你还有张律师的联系方式吧?请你把张律师也一起叫来。” 杨兰亭顿时明白了前夫的意思,只好点点头:“好吧,我来通知张律师。” 李云建趁前妻拨打电话,便又一次命令女儿:“萌萌听话,快把淑云叫来。” 李萌萌一看老爸都请公司的法律顾问到场了,便知道他有重大决定,便不在坚持了,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迅速拨通了肖淑云的号码—— 第162章 遗嘱 肖淑云在这段时间里也承受着重大压力,因为运达商贸公司跟海外一家商贸公司合作了,公司的业务陡增,令她应接不暇,而且每天早中晚都要去医院报到。这对于她的身心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今天,她召开完一个各部门主管会议,刚想闭眼休息一下疲惫的神经,就被李萌萌的来电惊到了。 当她一看到李萌萌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顿时脸色一变,凭借她的预感,这肯定跟李云建的病情有关系,于是慌忙接听了电话—— “萌萌···他怎么了?” 李萌萌一听她的声音有些变调,便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由暗自叹一口气,目光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爸,然后平静的声音回复:“爸爸想你了,让你过来一趟。” 肖淑云显得很意外:“可我中午已经去过了呀,这才没过两个小时呢。” “麻烦你再过来一趟吧,爸爸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肖淑云迟疑道:“能不能等到下班?我一会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 李萌萌也迟疑一下,当发现老爸那副殷切的眼神,立即变得很坚决:“你最好马上过来。公司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爸爸。” 肖淑云不好再坚持了,于是答应:“那好,我立即让小郑开车送我过去。” 当肖淑云乘车赶到医院时,公司的法律顾问张律师已经早一步到达了病房,并向她礼貌地道一句:“肖总您好。” 肖淑云一看他也来了,不由心里一动,难道李云建要立遗嘱吗? 当她仔细观察李云建时,发现他呈现出难得的气色,便心神稍定,在客套向张律师点点头后,便通过身旁的杨兰亭和李萌萌,径直靠近他的病床边。 李云建自从她一迈入病房,便振作起精神,并等她靠前率先开口:“淑云,辛苦你了。” 肖淑云连连摇头:“我不辛苦。你感觉怎么样?” 李云建黯然苦笑:“我的大限恐怕就要到了···所以把你们召集过来说一点事···” “你别胡说!”肖淑云俏脸一沉,“你不会有事的。” 李云建又苦笑一下,但不想跟她纠结生与死方面的事情,这时把目光扫向了周围的人。 李萌萌神情凄切,挽着杨兰亭的胳膊又向老爸的病床靠近一步。 杨兰亭明白前夫的意思,于是扭头冲张律师示意:“老张,您也靠近一些。” 张律师默然往前挪动了脚步。 李云建等大家都靠近了,便向张律师投递一个黯淡的眼神。 张律师脸色纠结一下,才从随身皮包里取出一打文件纸,并在李云建的示意下,开始朗声讲道:“我遵照李总的授意,已经把李总名下的运达商贸公司固定和移动资产做了评估,并已经形成了纸面文件。” 杨兰亭等人一听,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李云建要怎么分割财产。不过,包括肖淑云和李萌萌在内,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并没有因为一笔遗产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而感觉窃喜。在她们每个人心中只有重重的忧伤。 张律师语气经过短暂的停顿,又继续讲道:“根据李总的指示,决定由肖淑云女士持有运达商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并担任总经理一职···” 肖淑云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不!我不会要公司任何股份的。” 李云建神态虚弱却很坚决:“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没有你推辞的份,再继续听张律师讲下去。” 肖淑云虽不情愿,但也无法违背一个已经弥留患者的意愿,只好含泪听下去,又顺势瞥了一眼依附在杨兰亭身边的李萌萌,心里暗道,她作为李云建的独生女儿,肯定会继承其余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不过,她跟自己同样是不情愿接受的。 张律师等病房里平静下来之后,继续朗声讲道:“杨兰亭女士将成为运达商贸的最大股东,并持有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此言一次,杨兰亭、肖淑云以及李萌萌同时感到意外,相互对视一眼,都惊诧不已。 杨兰亭终于不能沉默了:“不!我已经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是不会接受这百分之七十的股权的。” 李云建顿时一副悲叹:“兰亭,虽然按照咱俩之前的离婚协议,你是与公司没有半点瓜葛了,但这是我赔偿你的人情债呀!” “你这叫什么话?我啥时要你还什么人情债了?” “你当然不要,可如果我不还,就会走得不安心呀。” “云建,我之所以请长假来照顾你,完全是为了你我还在延续的亲情,这跟家庭无关,跟公司更无关。” 李云建深吸一口气:“假如你仅仅是为了这个,就再帮我一次好吗?” “你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管理这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杨兰亭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儿:“为什么不交给萌萌管理?” 李云建把一副深邃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并意味深长地讲道:“我李云建人生一世,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生了一个可爱又懂事的女儿。萌萌说得对,财产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往往会让人陷入迷途。所以,当她懂得了处世之道时,就不需要任何的财产了。” 杨兰亭不禁苦叹一声:“可我也不需要它呀。” “我知道你不需要,只是请你保存而已。” 杨兰亭瞥了一眼肖淑云:“你完全可以交给淑云管理嘛。” 李云建轻轻摇头:“不,我已经给淑云足够大的压力了,她现在连百分之三十的股权都不肯继承了,又怎么会继承全部的股权呢?” 肖淑云赶紧点点头:“就是就是,我如果真要这样做,就会被世人戳脊梁骨头的。” 李云建又顺势讲道:“为了给淑云减压···并能毫无压力的情况下经营好公司···我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杨兰亭一看讲话有些吃力了,便不忍心让他着急了,于是含泪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李云建缓了一口气,便继续讲道:“关于那个家嘛,我就不委托张律师立遗嘱了···因为它在我心中比公司重要得多···不会把它轻易委托某一个人···” 李萌萌听到这里,不由偷看肖淑云一眼,发现她的表情很凝重,嘴巴撬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李云建又缓了一口气:“我希望自己的亲人都能享受到它的温暖···而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所以···我希望你们就像一家人···” 肖淑云终于打断道:“难道你让我们都住在一起?” “是的。假如你们有一天又嫁人了···也可以把那里视作自己的娘家···当然···也可以招婿入赘···” 杨兰亭的眼睛湿润了:“云建···我自己虽然有一个家了,但可以帮你照顾这个家···假如有一天淑云和萌萌都出嫁了···我依旧会为你守护那个家。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个家就不会散。” 李云建向前妻报以感激的目光:“谢谢你···你就是我老李今辈子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都怨我没有珍惜···你还不老···最好不要单身下去···争取找一个伴儿吧···” 杨兰亭淡然摇摇头:“我不会再找了,后半辈子只想守望咱们的萌萌,能够帮她带一带未来的孩子···享受一点天伦之乐。” 李萌萌听了妈妈这番话,在悲伤的表情上又透露出一丝的羞涩。 李云建从前妻的话中又自然联想到了刘晓光,不由黯然道:“可惜···我在临走前不能把女儿当面托付给那位天文学家···” 肖淑云心里一动:“你如果感觉有遗憾,那我立即通知他过来好不好?” 李云建缓缓地摇头:“不行···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他的工作···再说···我也愧对于他···辜负了他对我的嘱托···” 肖淑云鼻子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老李···” 李云建又急促喘了几口气:“淑云···有一件事情···隐瞒了你很久···” “老李···请不要再说了···” “不···假如我现在不说出来···就会死不瞑目···” 肖淑云无奈,只好由他说下去。 李云建打起精神向肖淑云述说起当初刘晓光送她去医院的真相,也讲出了刘晓光在事后把肖淑云托给给他的情况。 肖淑云虽然早就调查清楚了,但一经李云建亲口讲起,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热泪。 不料,李云建讲到最后,一副愧疚地表示:“他对你还有着深深的感情,如果我现在成全你俩,相信他决不会嫌弃你的,甚至会更好地爱你。可是···我不能这样做···请你允许我自私一点···因为他是我的宝贝女儿萌萌的依靠···为了萌萌的幸福···我只能恳求你退出···” 李萌萌听了老爸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顿时百感交集,禁不住扑在妈妈的怀里抽泣。 肖淑云同样泪眼模糊了:“老李···我早就知道了···不需要你的恳求···我就已经退出了···人与人是讲究缘分的···我跟他聚散都是缘···现在唯一联系纽带就是拥有一个共同的儿子···现在只有萌萌才配得上他···我希望他俩能一起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李云建听了她的这一番表白,心里顿时一安,因为激动已经说不出话了···呼吸越来越弱··· 杨兰亭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当看到前夫气色不对,再一看生命监控仪,上面的生命的指标已经完全紊乱了,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一摇贴在怀里的女儿:“萌萌!快···去找大夫!” 第163章 谎言 李萌萌一听妈妈的声音变调了,顿时惊得清醒过来,再伸出脑袋观察一下奄奄一息的老爸后,便发疯似的往病房外跑去—— 肖淑云的第一反应则是扑向了李云建—— “老李!” 等李萌萌把医生带进来,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随着医生宣告抢救无果,病房里迅速被女人们的哭声所占据了。 再说刘晓光又是好几天没有与李萌萌联系了,在这个时刻突然感觉眼皮跳的不行,便只好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要上楼顶的露台上透口气了。 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交通晚高峰刚刚拉开了帷幕。 刘晓光俯瞰下面街道道上的密密麻麻的车流,不由瞪大了眼睛,仿佛想从中寻觅到那辆他所熟悉的豪车。 可是,下面的豪车还真是不少,但并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个牌照。 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为了排遣,不得不又点燃一颗烟。 他一边吐着烟雾一边暗想,萌萌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主动联系自己了?她会不会对自己的热情减退了呢?否则她没有理由不联系自己呀?难道需要自己再主动一下吗? 刘晓光很想把这件事情来一个冷处理,但实在是控制不住,在狠狠吸几口烟后,立即甩掉烟头,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并毫不迟疑地拨通了李萌萌的手机号码—— 再说李萌萌在医院经历一番撕心裂肺之后,刚刚回到豪宅里,当然,陪同她一起的还有杨兰亭和肖淑云。她们即便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也无法掩饰红肿的眼眶。李云建的遗体已经存放到太平间了,等待她们抚平内心的伤痛去操办后事,但现在她们的状态还做不到,甚至需要一个主心骨。作为女人的她们来说,在这个时刻表现出了女人脆弱性的一面,需要有男人站出来做她们的主心骨。 可她们刚把身心俱疲的身体瘫坐在沙发上,甚至屁股还没坐稳,李萌萌的手机铃声便敲打着她们几乎崩溃的神经。 杨兰亭到底年长,显得理性一些,赶紧提醒浑浑噩噩的女儿:“萌萌,快接电话,是不是医院又什么事?” 李萌萌缓和一些悲伤的情绪,在第一遍手里铃声就快停止的时刻接听了电话,而她的模糊泪眼都没有看清楚来电显示。 “喂···” 刘晓光终于盼到了她接听电话,再一听她的语音不对,不由关切道:“萌萌,你怎么了?” “晓光哥···” 李萌萌在精神最无助的时刻突然听到亲人的关切,内心不禁百感交集,已经控制不在自己的情绪了,不停地抽泣着。 同样精神消沉的肖淑云一听她喊出前夫的名字,不由心头一震,赶紧站起来,并连连向李萌萌摆手,示意她要控制,再控制。 肖淑云也能清晰地从李萌萌的手机里听到前夫急切的声音:“萌萌,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我!” 此刻,酸甜苦辣一起涌到李萌萌的心头,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最需要刘晓光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给予自己爱的抚慰。可是,自己该为了一己私欲而违背自己爱的初衷吗?她此刻心如刀绞。 “萌萌!你在哪?快说话呀!” 刘晓光有些慌了,由于好几天没有她的消息了,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此刻的情绪激动可想而知。还好,他是站在肃静的露台上发飙,否则会把周围的世界掀开了锅,非要搅的鸡犬不宁不可。 李萌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抽泣,不得不向肖淑云投去了无助的目光。 肖淑云知道她在这个时刻真的无法走出来,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于是果断地走过去,并把手冲李萌萌一伸:“给我。” 李萌萌还是抽泣得厉害,几次想张口说话,但都没有做到,只好把手机无力地远离了自己的脸颊。 肖淑云只好深度地把胳膊探了探,终于从她的手里夺过了手机,在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终于冲手机发出声音:“你好。” 刘晓光做梦没有想到前妻的声音会从李萌萌的手机传出来,令他惊愕不已:“淑云?” 肖淑云此时又何尝不需要感情上的安抚?她心里想抱怨前夫几句话——你为什么不靠谱?把我托付给了一个不可托付终身的男人?而你却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女孩身上? 可是,这样的念头仅仅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现在是考验她是否具有一副大心脏的时刻。 “晓光,是我。” 刘晓光已经久违了前妻的声音,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淑云,真的是你···你还好吗?” 肖淑云虽然尽量掩饰,但还是控制不在自己的泪水,还好,泪水只是表现在表情上,而不是语音里。她目前只能死守语音这条底线,让它尽量发出平常的语气:“我还好,但萌萌不太好。” 刘晓光又重新把关切转移到李萌萌身上:“萌萌怎么了?为什么你接电话?” “唉,难道你没听出来她正在难受吗?我怕你着急才···” “她为什么会难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要担心。” “不对。萌萌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如果不是遭遇重大事情,是不会如此伤心的。请你告诉我好吗?” 肖淑云一边应付着前夫,一边思忖着理由,同时把求助的目光投在还沉浸在无比悲痛的李萌萌身上。 可是,李萌萌在肖淑云的相助下,早已经不再坚持了,继续让自己处于崩溃的状态,哪里还能帮她支招? 杨兰亭这时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女儿不想让那位科学家来承担,就应该为她圆谎,可理由必须要充分,否则就无法诠释女儿伤心的程度。 她于是悄悄走进肖淑云,并对她附耳:“你告诉他说,萌萌妈离家出走了,已经失去联系了。” 肖淑云惊愕的眼神瞪着杨兰亭,并用目光质疑:“为什么要这样说?” 杨兰亭则回以一个无所谓的眼神,似乎在回答她:“你这样说没事,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体现萌萌为什么会悲痛欲绝。” 肖淑云显得很为难,不由向她伸出食指,好像在问:“理由呢?” 杨兰亭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出走的理由,于是抬起两只胳膊,并分别竖起两根食指,并拢在一起,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聪明的肖淑云顿时理解了她的意思,心里突然一阵酸楚。 电话另一端的刘晓光已经急不可耐了,向肖淑云发出了恳求:“淑云,求你告诉我好吗?难道你要残忍把我逼疯不成?” 肖淑云知道再拖下去,前夫就会起疑心,而杨兰亭交待的理由无疑是目前最好的诠释,甚至可以解释自己的犹豫。 她于是压低声音:“萌萌的妈妈离家出走了。萌萌因为联系不上她而特别着急,现在正伤心呢。” 正在掩面哭泣的李萌萌一听肖淑云居然编造这样的借口,不由惊呆了,愕然抬头与肖淑云对视,同时扫一眼一侧的杨兰亭,豁然明白了,肖淑云的谎言是来自妈妈的授意。 刘晓光显然也很震惊:“她妈妈?她妈妈不是单过吗?到底什么原因离家出走?” 肖淑云故意显得扼腕叹息:“唉,她跟萌萌爸离婚这么久了,我们都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可没想到她并没有出走来。这不,当得知我和萌萌正式订婚的消息后,居然承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打击,对任何人都没有一句交待就离家出走了。萌萌因为没有她的消息才着急难过的。” 肖淑云违心讲出这番谎言,脸颊上的泪痕依在,并又添新泪。 李萌萌则听得瞠目结舌。 杨兰亭看出她的忧伤,不由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刘晓光果然被这则消息吸引了:“你跟李先生订婚了?恭喜你了!” 心绪烦乱的肖淑云听不出前夫是由衷之言,还是夹带着醋意,只好回一句:“你先别恭喜我了,还是想办法好好哄一哄萌萌吧。” 刘晓光的口气一片轻松:“好的,请你把手机还给萌萌吧。” 肖淑云一听前夫对自己的订婚全然没有醋意,心里不由一沉,当跟李萌萌对视一眼后,又赶紧打一个预防针:“萌萌现在情绪很不好,也许会发无名火气,你要有一点耐心。” “我知道了,只要萌萌肯跟听我讲话就行。” 杨兰亭在她没把手机赛给女儿之前,率先低声吩咐一句:“萌萌,假如你不想拖累这位科学家,就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 李萌萌泪眼汪汪地接过了手机,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晓光哥···我···” (本章完) 第164章 投奔他 刘晓光听了肖淑云的一派谎言,已经能够理解李萌萌这时的失态,不由怜惜道:“萌萌别难过了,你妈妈不会有事的。我自从听你谈起当初她与你爸爸离婚的经过,就知道她是一个善良而又坚强的女人。我能够理解她的举动,可以保证她不会有事的。” 由于杨兰亭和肖淑云都在她的身边,所以刘晓光从手机里发出来的声音尽收耳底,同时对刘晓光的话为之动容。 李萌萌在如此艰难的时刻,又如何做到顺势圆谎?而她又实在不忍心讲出悲痛的真相,只能回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刘晓光并没有觉察到丝毫不妥,当听到心仪女孩还沉浸在无比悲痛中的时刻,又继续劝解:“你妈妈并不是想不开的人,她这样做只能证明对你爸爸的爱依然。她因为无法走出来才选择一个没有人能够打扰到的地方。我相信她平静下来以后,还会悄悄回来的。请你要对她有信心。她决不会放弃你不顾的。” 李萌萌泪眼模糊地仰望一眼杨兰亭,表情上充满了苦涩。如今真实情况是她的老爸离她而去了,可自己却得不到对方对症的安抚,品尝到的是无奈的苦涩。 刘晓光一听她还是一味地哭泣,只好耐心讲下去:“萌萌,你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应该理解自己的妈妈。作为一个女人当初被自己的爱人所抛弃,可她为了尊严和包容,默默承受着旁人无法体会的痛。如今当与自己所爱无法转圜的时刻,还不允许她独自平扶一下破碎的心灵吗?她已经够坚强了。想当初我跟淑云离婚时,一直想洒脱地放手,但一直都做不到。你知道吗?我那几个晚上总是失眠,总是泪湿枕巾···” 刘晓光的话讲到这里,居然眼眶里泛起了泪花,语音也一度哽咽。 李萌萌听得更是泪眼汪汪,不禁过度抽泣几下。 肖淑云同样百感交集,在黯然神伤的脸庞上泛起几分懊悔。 杨兰亭同样唏嘘不已,不由回想起自己刚离婚时那几晚的痛苦煎熬。 刘晓光继续动情道:“就在我感情最无助的时刻,你却在我的世界里脱颖而出,并在我的情感世界里泛起幸福的波澜。是你的爱抚平了我内心的忧伤;是你的激励让我在挫折中砥砺前行。萌萌,你就是我的女神···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到现在都走不出失意的阴霾。如今,你最需要我安慰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的身边···我···” 刘晓光下一句话很想说要去找她,但一考虑接下来的繁重任务,只好忍痛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李萌萌很怕他会冲动地找上门来,便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赶紧哽咽道:“我···我没事···只要哭一哭就好了···你···你不要惦记我了···” “傻瓜,听到你这样悲伤无助,我怎么可以不惦记你?可是,我有时真恨自己,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需要呵护的时刻,却不能飞到她的身边。萌萌···我···我真是愧对你呀。” 李萌萌一听他的口吻,便知道他过不来,心里反倒一安,语音也稳定了许多:“晓光哥不要自责了,我又没有怪你。” “萌萌,请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姑娘,不愿意让我分担你一点的压力。但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呀,本不该承受这么多。我居然最近几天一直等你主动打电话过来,却压根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处境,根本不了解你的内心的痛苦与挣扎,真是枉为一个男人了!” “晓光哥···千万不要这样说···是萌萌不好···因为顾及自己的感受·而冷落了你···害得你为我担心···” 李萌萌越是这样说,就越让刘晓光在·感情上无比冲动,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的女神抱在怀里,但感觉话筒里的女孩距离自己宛如万水千山。 “萌萌,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李萌萌心头一震,同时心跳加剧:“什么事?” “你现在能过来吗?” 李萌萌惊愕片刻:“你···你让我现在过去?” “是的。虽然现在天色不早了,虽然本应该我去找你。但我还是向你提出这个荒唐的要求——我要尽快抱一抱你!” 李萌萌浑身一颤,此时的她又何尝不奢望心爱男人的怀抱?可是她这副样子能去吗?自己当着他的面还能把丧父之痛掩饰得住吗? 刘晓光一看她犹豫了,便一副宽厚的语气:“萌萌,请不要为难。假如你不想来,也不要勉强。不过,我会耐心等着你,现在必须要回到工作室去完成几项工程数据了。我会一边工作一边等着你。假如你今天来不了,那就明天,如果明天不行,那就后天。我对你会始终充满耐心的。” 李萌萌一听他如此一说,便知道他目前确实很忙,确实脱不开身,但还是要抽出时间来安抚自己,在感激的同时又赶紧表示:“那你快忙去吧,就不要管我了。” 刘晓光在挂断电话前又意味深长地道一句:“萌萌,我这里的大门始终向你敞开。” 李萌萌怀着一颗纠结的心放下了已经挂断的手机,当抬眼再看肖淑云时,对方的脸庞还有未擦干的泪水。 “淑云姐···” 李萌萌担心她偷听到前夫对自己‘煽情’的话,会感觉难受和尴尬,尤其又在这一特殊时刻。 不料,肖淑云悲伤的情绪很快就云淡风轻:“萌萌,你不要犹豫了,快去找他吧,让他再好好哄哄你。” 李萌萌面对她的大度简直不知所措:“淑云姐你?” “我没事。倒是你恐怕很难走出来,最好换一换环境,让他安抚你一下。” “难道你走出来了吗?” 肖淑云很坦然:“我自然走不出来,你妈妈同样如此。但我俩都不需要他的安慰,只有你有这样的福气。” 杨兰亭这时也发声了:“淑云说得对。萌萌你最好离开这个凄凉的环境,去一个能焕发你精神的环境里熏陶一下。” 李萌萌有些为难:“可是···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呀···” 杨兰亭嗔怪的语气反问:“你既然去找他了,为什么还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该发泄的时候就要尽情地发泄。可在这个家里你恐怕无处发泄,因为你面对的是两个不能发泄的女人,甚至需要你的安慰。” 肖淑云几乎跟杨兰亭一唱一和:“你妈妈说得对。你要想从痛苦的阴霾尽快走出去,就必须尽快把内心的苦闷排遣出来。这也等于给晓光一个爱你的机会。” 李萌萌面对妈妈的敦促和肖淑云毫无芥蒂的鼓励,那颗苦闷的心终于蠢蠢欲动,可当她要下这样的决定时又心怀忐忑,非常担心自己把老爸病逝的消息在悲痛之余泄露出去。 杨兰亭看出了女儿的心理,于是建议道:“你见到他后,不要再解释什么,只要对他撒娇就行。” 李萌萌俏脸一红:“他要看出不对,质问起来怎么办?” “唉,你还是没有男女感情上的经验呀。他怎么会‘质问’你呢?只能是关切地‘询问’而已。但需要你不要讲任何理由和借口。作为一个女孩,只需要在爱人面前任性和宣泄就行。你本来就比他小很多,就把自己一直当孩子,把他永远当主心骨就行。” 肖淑云听了这番话,不由凝视杨兰亭一眼,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之所以对李云建感情那么深,完全是因为她和他早年有过一段青涩的恋情。当年李云建一无所有,却与她相濡以沫,共同打拼,才有了后来的运达商贸。在李云建的事业成功背后不仅有她,就算在台前,也同样有她奉献的身影。所以,李云建在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刻,终于良心发现,把公司的百分之七十的股权无私地留给了她。当然,这也等于最后继承给了他们的共同女儿。当她联想到这些,不禁百感交集,又湿润了双眼。 李萌萌此时目睹家里的一切都不禁联想起老爸,所以她真的需要把自己思念之情转移出来,于是开车上路了。 不过,在去往紫光天文台的这一路上,她依旧泪洒前襟。 天文台很快就在眼前了,她把那辆豪车停靠在熟悉的车位上,在开门下车,抬头仰望一眼那栋高高的标志性建筑物,不由深吸一口气,因为这栋建筑物里正酝酿着一项国家超级工程以及有一位令她仰慕的男人而对它充满了感情。这种感情多少驱赶了一些压抑在她内心深处创伤。 门外还是她熟悉的那两位门卫,因为她是南秉怀交待过的贵宾,所以没有对她丝毫的阻拦,还赔笑搭讪,但李萌萌木然的脑袋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顾茫然往里走,这让门外碰上一个软钉子,有些惺惺地望着她进入大楼的背影。 李萌萌依旧没有提前通知刘晓光,但已经不是要给他所谓的惊喜,只是怕突然打断他科研的灵感。她只想先发现他,偷偷看一眼他目前正忙碌些什么,如果对方实在太忙,无法分心应酬自己,那她会悄悄退出来。 可是,当她一迈入结构复杂的环境,又有些茫然——这一次,她会不会再陷入迷宫里呢? 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是顺着自己的感觉往里走,浑浑噩噩的思绪让自己俨然如同梦游。她这时不怕迷路,因为会有人帮她领出迷途。当自己举步维艰的时刻,他一定会在出现在自己跟前。所以,当她一迈进来,就是义无反顾。 “萌萌!” 当她刚刚迈上第一道楼梯,就被一个迎面走下来的男子叫住了。 李萌萌不由一愣,这个男声很熟悉,但决不是刘晓光本人。 她不由使劲揉了揉朦胧的眼框,再抬头观察——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人,跟刘晓光同样高大,一副炯炯有神的眼睛正诧异地盯着她。 “程大哥?” 她终于认出来人是谁,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她好久没有见到他,所以感到有些突然。因为她并不知道程学东出外为天眼选址,并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程学东的惊讶丝毫不逊于她:“萌萌,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老刘欺负你了吗? 原来,李萌萌不仅独自一人出现在这个科研重地,她悲伤的表情以及挂满泪痕的面孔都令程学东无比惊诧。 (本章完) 第165章 深藏内心的痛 李萌萌面对他的一连串质疑,顿时百感交集,立即掩面哭泣。 程学东顿时意识到这个女孩正遭遇到一次从所未有的悲痛,赶紧扳住她的肩头:“萌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程大哥讲一讲吗?” 李萌萌这一路上思考的是该怎么去面对刘晓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像妈妈和淑云姐所交待的那样,可一旦遇到另外一个关心自己的男人,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假如不是被人家一双有力的臂膀所挟持着,她都有可能扑入对方的怀里。即便如此,她的一双大眼睛也像两道闸门一样,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往外喷涌—— 程学东一看她已经抽泣得讲不出话了,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要弄个清清楚楚。因为在人来人往的楼梯上,他四处观察了一下,便把她拽上走廊里,并拖入一间空房间。 这间房间是一间储物间,除了一些闲散的机电设备,还有几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 程学东搬过一张椅子放好,并把李萌萌颤抖的娇躯强制按在上面。 随后,他柔声问道:“萌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跟程大哥讲一讲。” “我爸爸没了···” 李萌萌实在掩饰不住了,脱口就是这样一句。 程学东震惊了,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李云建本人,但可以设想到对方既然能得到同事的妻子的青睐,身体就决不会是一个病秧子,难道是遭遇意外事故了? “萌萌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要珍重自己呀。” 李萌萌情绪缓和一下,顿时醒过神来,觉得自己已经失口了,便赶紧向程学东恳求:“您一定不要把我爸爸没了的消息告诉晓光哥呀···” 程学东有些诧异道:“萌萌···难道你不是来报信的吗?” 李萌萌狠狠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拿这样的消息去影响他呢?” 程学东有些蒙圈了:“这···谈何影响呢?你爸爸又不是他爸爸。” “可是···我爸爸却是他前妻的男朋友呀···” “这又说明什么呢?” 李萌萌虽然百无聊赖,但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平复情绪再耐下心来解释:“淑云姐毕竟还在他心里有位置。如果得知我爸爸没了,肯定会让他牵挂淑云姐的。” 程学东自然明白刘晓光对前妻的感情,便不由心里一动:“你这样做是不是担心他俩会破镜重圆?” “不是。假如晓光哥真能够跟淑云姐尽释前嫌的话,我会主动退出的。可我就是担心他会剪不断理还乱。因为他对我也产生很深的感情了。这对于正在搞科研的他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呀。” 程学东几乎惊呆的眼神盯着眼前年轻的女孩:“萌萌,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李萌萌凄切道:“您应该怀疑我吗?” 程学东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便一副歉意:“对不起,我没有料到你会是如此高尚的女孩。” “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为了自己所爱才会患得患失,如果对待别人,还谈不上高尚。” 程学东长叹一口气:“你既然想隐瞒老刘,为什么要现在找他?” “我现在的心里太苦闷···就过来找他了···” “萌萌,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可你怎么能做到隐瞒他呢?” “您是担心我解释不清悲伤的原因吧?请您放心,我已经想好理由了。其实,之前在电话里我就骗了他。” 程学东一副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虽然对方的悲痛已经有一定程度的缓解,但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里又透露出几分坚强和执着,这不能不令他刮目相看。 “萌萌,我带你去见他。” 程学东显然被李萌萌的表态所感染了,等到对方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当即做出表态。 李萌萌对楼里的环境还是很生疏的,自然需要他这位向导,立即打起精神跟着他外走—— 当他俩穿越长长的走廊时李萌萌不由再想,自己应该就像妈妈和淑云姐所说的那样一见到他就尽情倾诉吗? 她经过短暂的思索,感觉并不妥,即便自己可以隐瞒住老爸病逝的消息,可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会让他分心的,这会不会给他的工作带来负面的影响? 李萌萌的心境还是苦涩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崩溃的神经逐步修复,理智重新占据了她的头脑。她这时不由悲情地想到,即便天崩地裂了,只要自己能扛住就尽量扛住,决不能连累他去帮自己承受。他是一个科技工作者,不应该承受事业以外的任何压力。对自己来说,要给就只能给他动力,而不是分担任何烦恼。 程学东这一路上心里也不轻松,一直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感觉身边的女孩虽然足够执着和坚强,但毕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如何在拥有丰富人生阅历的刘晓光跟前隐藏住如此令她悲切的秘密? 他俩就这样一路各自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到了工作室。 为了不影响其他同事的科研工作,程学东并没有允许她跟自己直接进去,而是请她在门外等候片刻。当他进入工作室一看,要找的目标正在跟南秉怀探讨着什么问题。 他立即走过去打断他俩的探讨:“老刘,萌萌来了,就在门外。” 刘晓光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程学东只好重复一遍:“萌萌来找你了,正在门外呢。” 刘晓光没有料定李萌萌真的来了,不由心头一震。此刻的她因为妈妈的失踪一定是急坏了,亟需自己的安抚,而自己作为她的男朋友,就是应该在这个时刻做她的靠山和港湾。 当他联想到这些,顿时浑身热血沸腾,全然到了忘我的境界,顾不上自己身边有谁,便冲动地往外跑去—— 南秉怀有些愕然了,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失态,不由瞥了一眼程学东。 程学东突然意识到李萌萌一旦咋见到他就会瞬间爆发,担心工作室门外会呈现一番惊天动地的场面,便顾不上向南秉怀解释,跟在刘晓光的屁股后面就疾步走出去—— 南秉怀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顾不上被冷落的感觉,也健步走出了工作室—— 刘晓光一脚迈出门外,李萌萌婀娜的身姿立即映入他的视野,虽然她依旧满脸憔悴,但一旦跟他打一个照面,凄凉的眉宇之间露出浅浅的一笑。 “萌萌!” 刘晓光也设想到对方会像一只撒缰的野马一样扑上来,所以把自己的手臂半张开,蓄势以待。 不料,李萌萌并没有这样做,虽然她目前的心情确实需要男人的怀抱和安抚,但本性善良的她不再想给对方任何压力。哪怕是对方抚慰自己一下恐怕都是麻烦事。她于是悲中含笑地冲他点点头。 刘晓光一看她并没有主动扑上来,还以为她在这个敏感的地方害羞了,便有些跃跃欲试,想在第一时间内给予对方爱的抚慰,可一听到身后的沉重脚步声,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李萌萌一看他的表情变化,便知道他的心思,但她这时不能迎合他,因为怕自己一旦发泄出来就会收不住。 她于是强作笑颜:“晓光哥,我打扰你了吧?” 刘晓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萌萌,你要看开一点。” 李萌萌故作惊疑:“你让我看开一点?” “是呀。你妈妈不是离家出走了吗?你千万不要着急,她肯定会平安的。” “哦,你原来为这事呀。她已经有消息了。” 刘晓光眼前一亮:“真的吗?太好了!” “嗯,我来之前终于联系到她了。” “就是。她肯定担心你会着急上火,所以才联系你。” “嗯,我因为让你担心了,所以特意过来报平安的。” “可是···你看起来还是那么悲伤呀。” 李萌萌意识到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把满脸的悲伤抹平,便只好掩饰道:“你知道吗?我为妈妈担心好几天了,哪能一下子就雨过天晴?” “哦,但愿你的心情会逐步好起来。” “嗯,我一看到你,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 刘晓光一听她的想法跟自己简直是异曲同工,不由心潮澎湃,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萌萌早就注意到他身后有些张口结舌的程学东和一脸茫然的南秉怀。 她因为与程学东交流过了,便跟南秉怀打个招呼:“南伯伯好!” 尽管她一再用自己的微笑来掩饰,但南秉怀还是看出了她曾经重重地悲伤过,不由关切询问:“萌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悲伤?” 李萌萌偷偷瞥了一眼有些紧张的程学东,然后从容地讲道:“我妈妈离家出走了好几天,我担心她会出事才这样的,害得让晓光哥担心。还好,我妈妈刚刚给我发消息了。” “哦,真是这样吗?” 刘晓光一听他一副质疑的语气,便回头解释:“是这样的,刚才萌萌跟我通电话时就是因为她妈妈离家出走而哭得不行呢。” “哦,萌萌妈为什么会出走呢?” 刘晓光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把肖淑云在电话里的借口向南秉怀陈述一遍。 程学东一听眼前的女孩居然想出这样的借口,心里顿时忽悠一下,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的表情。 南秉怀心里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当即吩咐刘晓光:“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可以提前下班了,好好陪一陪萌萌,她这几天肯定憋屈坏了,要请她吃顿饭慰劳一下。” 刘晓光莞尔一笑:“好的,我知道了。” 李萌萌这时也想避开南秉怀的目光,于是欣然跟他告别。 程学东与南秉怀并肩而立,望着刘晓光簇拥李萌萌的背影,不由发出感叹:“唉,她现在承受太多了,真是难为这个丫头了!” 南秉怀一副疑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她的妈妈不就是赌气离家出走几天?现在还需要她承受吗?” 程学东不由苦笑:“南老师,事情根本不是您想象的那个样子!” 南秉怀心头一震,不由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表情一副凝重,不由惊愕道:“小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学东在他面前并不需要任何隐瞒,干脆把刚才见到李萌萌的情形详细向他汇报一遍。 南秉怀一听李云建居然死了,顿时惊诧万分! 第166章 试探电话 程学东不由唏嘘道:“目前萌萌正承受丧父之痛,却强作笑颜应付刘晓光,真难为这个女孩了。我直得感觉她有些用心良苦。” 南秉怀早已经湿润了双眼,不由摘下眼镜擦拭,感觉程学东语气不对时,顿时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用心良苦?” 程学东毫无隐晦地把自己的内心感受讲出来:“她可是真爱刘晓光呀,担心他因为李云建的死会为淑云担忧,所以就刻意隐瞒自己父亲的死,甚至不惜自己承受痛苦。” 南秉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小程,难道你是这么想的?” 程学东看出老师的不满,不由挠了挠头:“她口口声声说隐瞒她父亲的死讯是为了刘晓光能踏实工作,可刘晓光跟她的父亲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吧?甚至之前还是一对情敌。我当时就质疑这个理由不会给刘晓光带来任何的精神打击呀。她后来又解释说她担心刘晓光会为淑云担忧,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事情呀。” “哦,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程学东又把他和李萌萌后续的谈话再跟他的导师讲述一遍。 南秉怀这时冲着李萌萌离开的方向是肃然起敬:“萌萌真是一个好女孩。我真为小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感到无比的欣慰呀。她虽然不是咱们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成员,但也间接为这个工程尽了一份力量呀!” 程学东简直是匪夷所思:“南老师您?” 南秉怀不由长叹一口气:“小程呀,你咋不明白呢?当你看到咱们这个团队的同事正在争分夺秒地工作,想没想过他们身后的家人正做着怎样的付出?这其中也包括你我的家人呀。你的师母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甚至隐瞒了她多年的糖尿病,现在为了帮我,更是挑起了照顾小朱爱人玉珠的工作。而你的淑珍呢?目前正在患病期间,身边能不需要你吗?可为了你能在这项工程上建功立业,她到底承受多重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呀。其实,在我们这个团队里,到底有多少家属为了支持亲人的工作而默默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是不得而知的。就像现在的萌萌这样。她是多么渴望得到小刘的抚慰呀,可为了不让他分一点心,竟然强忍内心的悲痛讲出如此善意的谎言···她内心的苦会由谁帮助承受呢?” 程学东听了恩师语重心长般的一席话,不由满脸愧色:“我真的错怪萌萌了,当初她仰慕刘晓光的时候,我还以是虚荣心作怪,即便疯狂地追求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看来我完全错了。萌萌还没有享受到什么甜蜜就先要付出和承受,这份毅力并非是许多同龄女孩能够做到的。” 南秉怀点点头:“是呀,本来我对他俩的恋情并不看好,但是你的师母点醒了我,才让我感觉这一代女孩里还有像你的师母和淑珍一样的好女人。如今,她为了不给小刘任何压力,不惜制造善意的谎言,甚至把一切的痛苦都自己扛。” 程学东一听恩师再一次提到了自己的爱妻,不由内心荡漾。每次他打电话问起她的病,总是得到满意的结果,而又难以跟爱妻直接对话。难道她为了支持自己的事业而不惜承受思念之苦?还是另有隐情? 程学东这时突然打一个激战,因为从李萌萌隐瞒老爸病故的事情上看,自己的爱妻会不会特意隐瞒自己的病情呢?他想到这里又不寒而栗——自己好久没有听到妻子的声音了,会不会··· 他不敢往下想了,急忙掏出了手机。 南秉怀一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心里一沉:“小程,难道你担心淑珍?” “是呀,因为她的病,我当初差一点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可她的病情却在关键时刻出现了转机,但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像自己被忽悠了一样。” 南秉怀的神情凝重得可怕:“你这次必须要听到淑珍的声音。” “我知道。” 程学东心怀忐忑,本想远离南秉怀,但被对方制止了:“你就在我跟前打电话。我还想亲自跟淑珍讲几句呢。” “好···” 程学东俨然有了主心骨一样,终于把电话拨出去了—— “喂,程老师您好!” 当手机彩铃响起不到三十秒种,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就接替了它。 南秉怀侧耳一听,感觉电话里的女孩并不比李萌萌大多少,声音都是那么的娇嫩,但对方的情绪似乎不错,不像是面对一个垂危的病人,于是轻声询问程学东:“难道她就是那个刘燕吗?” 程学东轻轻点点头,随即开始正式对话:“燕儿,我没有打扰你吗?” “没有没有,我刚要去做饭。” “哦,淑珍的情况咋样?” “她挺好的。您就别惦记她了。” 程学东眉头一皱:“她是我的爱人,我能不惦记她吗?” 刘燕迟疑一下:“嗯,确实是应该的。不过,您也不能因为惦记她而影响了自己的工作呀。” 如果是换做平时的通话,程学东是很容易被应付过去的,但这次不同,程学东真怕对方的善意谎言,于是不客气的反驳:“燕儿,难道我关心自己的爱人会跟所从事的事业发生冲突吗?” “这···”刘燕有些尴尬地表示,“应该不会。” “既然如此,淑珍为什么不想跟我对话?” “这···她没不想呀···还不是担心您过分担心她的病情而耽误工作吗?” 南秉怀旁听到这里,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神态更加严峻了。 程学东受到了他的表情影响,几乎用质问的口吻:“请你不要再讲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假如让我听到她健康的声音,只能对我是动力。” 刘燕有些心虚了:“对不起···也许淑云姐想多了···担心会牵扯您的精力,才对您频频往回打电话反感的···” 程学东有些心急如焚了:“我不管这些,就算亲耳听到她的埋怨声,我的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程老师,难道您真想跟淑云姐通电话?” 程学东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是的!你不会再找借口说她不方便接电话吧?” “不不不,她刚回来,正在卧室里休息呢。” “是吗?就算她再累,也不会接不了我的电话吧?” “这···好吧,既然您不怕被淑珍姐骂,那就跟她通电话吧。” 程学东不由心里一动,听对方的口气,好像他的爱人并没有他预感的那样,立即怀着一副殷切的心情等待着··· 刘燕的声音暂时消停了,手机传出了走动和开关门的声响,刘燕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淑珍姐您休息好了吗?程老师要跟您通电话。” 程学东听到这里,双眼顿时射出了殷切的目光,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就在他殷切等待片刻,手机终于传出了爱妻低沉的声音:“学东···” 程学东面对爱妻久违的声音,不由心头一震,之前的恐惧瞬间抛诸九霄云外了,但感觉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不由关切地询问:“淑珍,你还好吗?” “我还那样,想再好一步好像很难了,下午跟舞友们在广场疯得实在太厉害了···所以有点底气不足。” 王淑珍的声音依旧低沉,既像很虚弱又像很温柔婉转,令程学东有些不托底:“淑珍,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不愿意跟我通话呢?” “唉,还不是因为廖大夫吗?” 程学东一愣:“这跟廖大夫有啥关系?” “他叮嘱我不能着急。可我真的心系你们的那项超级工程。假如频频跟你通话,难免不会打听工程进展情况,可我又清楚那是一项跨度好几年的工程,难道你非让我着急不成?” “这···”程学东突然觉得爱妻的话还有一定的道理,但还是有些不踏实,“难道你回避跟我通话,就不会着急上火吗?” “这起码会轻一些。毕竟燕儿会转告我一些事。她很懂我,对于这项工程只会报喜不报忧,可以让我心里踏实一些。” 程学东不知道爱妻的话是真是假,但起码他的心已经踏实一些,当即表示:“假如你亲耳听到我讲述关于工程的好消息,岂不会更兴奋吗?” “是吗?” “是的。经过我们一大批技术人员的努力,这项工程的筹备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工建设了。” 王淑珍的语气露出一丝惊喜:“真的吗?难道一切技术问题都解决掉了吗?” “嗯,一些核心技术已经攻关了,而其它一些技术难点会在施工过程中逐步解决。毕竟,在建设阶段还需要数年时间。” 王淑珍的声音突然有些急促了:“数年时间···这太长了···我恐怕等不及了···” 程学东本来踏实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你说什么等不及了?” “学东你别着急···我是因为想你···恐怕等不及等天眼落成后再与你见面。” 程学东的心情稍稍安定:“淑珍,我也想你呀,会在工程期间去探望你的···对了,咱们的女儿再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到时肯定会请假回去一趟的。” 王淑珍激动得几乎失声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不想让咱们的女儿埋怨我一辈子。其实,她一直生我的气,一直不肯联系我。” 王淑云赶紧做了一些解释:“她现在住校不回家了,每天都是忙碌温习功课。平时跟我联系也不多。我只能委托燕儿经常去学校为她送换洗衣物。而你的忙忙碌碌就更不用说了,是我叮嘱她没事就不要打电话烦你的。” “原来是这样。”程学东之前惶恐的心里终于得到了安抚:“请燕儿转告咱们的女儿,在她高考的时刻我肯定会亲自去现场支持她的。” 王淑珍的语气突然有些虚弱,也许是变得激动起来了:“学东,到时候您一定要回来呀···我很想你呀···” 程学东鼻子一酸:“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不在意,可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居然长时间拒绝跟我联系。你呀,真是傻!” 手机里的王淑珍突然抽泣起来了:“学东···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呀···” 南秉怀跟程学东一样,通过旁听他俩的通话,本来不安的心情迅速得到了平静,当听到这里,立即向程学东做了一个手势。 程学东明白恩师的意思,在把手机交到他手里之前大声讲道:“淑珍,南老师在我身边呢,要亲自跟你讲话!” 第167章 煎熬时光 王淑珍一听南秉怀要亲自跟自己通话,低沉的语音变得格外激动:“是吗···南老师···” 南秉怀接过手机,还没有开始讲话,鼻子首先一酸,勉强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淑珍,你的身体到底咋样?” “南老师···我挺好的···您每天日理万机···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淑珍,虽然你一再说自己身体没事,但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谎。” 王淑珍的声音有些惊恐了:“没有···您不要瞎猜···千万不要影响到学东···” 南秉怀的双眼模糊了,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摘下眼镜,在用手背擦拭一下噙满眼角的泪水,随即动情道:“淑珍,在我们正在从事的这项伟大的工程里绝对有你的奉献。我代表这个团队要感谢你呀,请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等待我们的捷报。” “南老师···谢谢您···谢谢您给学东这次机会···这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的母亲当初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生下他的初心···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家人都希望他在这项伟大的工程中让自己的价值闪光···” 她的话不仅让南秉怀动容,更让旁听的程学东感动得热泪盈眶。 南秉怀尽量控制自己:“淑珍呀,什么都别说了···你也不要激动了,当心伤身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特别想念小程,并向你保证,等到小薇高考的时刻,我一定给小程请一段长假,不仅让他尽一份父亲的责任,也同时让他尽一份丈夫的责任。” “南老师···谢谢您···” 当南秉怀把手机还给程学东时,程学东再想叮嘱爱妻几句时,可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 程学东有些茫然若失地盯着他的恩师。 南秉怀似乎善解人意:“你别介意,淑珍肯定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才不得不挂断了电话。” 程学东回想一下刚才通话的情形,感觉恩师的解释是最好的理由。实际上他本身都已经情不自禁了,更何况爱妻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呢? 南秉怀趁机叮嘱道:“你抽空把回上江的车票订好了,并且要定期回家看一看,单位会报销你一切的往返车票。” 程学东有点诚惶诚恐:“关于我探亲的私事又怎么可以有劳公家为我破费呢。” 南秉怀神态很坚定地表示:“你回去探望淑珍就不是你个人是私事。她也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英雄。所以你不仅代表你个人,也代表我们这个团队。” 程学东含泪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南秉怀这时转身返回了工作室。程学东在外面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也跟着迈进来。不过,他的脑海里除了眼前的科研功课,还多了一项内容,那就是对不久返回上江老家的遐想。 再说上江方面,王淑珍虽然到了生命末途,但也许是冥冥的天意,她今天就像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出奇的好,这反倒让刘燕很担忧。之所以担忧,是因为她很清楚王淑珍的病只能是越来越重,不可能再有奇迹发生了,而今天表现得好恐怕就是最后死亡的前兆。她有些诚惶诚恐了。而就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刻,程学东的电话突然打来了,而且对她产生了质疑,并非要王淑珍本人亲自接电话不可。 由于王淑珍的好状态还在,这次接对方的电话就没有任何障碍了。不过,王淑珍在通话的过程中的身体状态开始下滑了,实在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不得已才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的王淑珍就像浑身最后一口气泄了一样,萎靡地倒在了床头。 “淑珍姐!” 刘燕彻底吓坏了,失声扑了上来。 王淑珍的脸色此时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且牙关紧咬。 刘燕无助地哭道:“淑珍姐···你快醒醒···千万不要吓我···” 王淑珍在她的哭唤之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身体依旧表现虚弱,她之前的精神气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刘燕一看她苏醒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淑珍姐···我送您去医院吧···” 王淑珍黯然摇摇头:“不···假如我住院了···就再也回不了这个家了···如今小薇就快面临高考···但之前总会回家的···我不想···还有···学东不是答应回来吗···我希望在家里跟他···最后的团聚···” “淑珍姐····” 刘燕不禁百感交集,把王淑珍紧紧抱在怀里。 王淑珍嘴里喃喃道:“我在没见到他们父女之前···是不会闭眼的···上天一定会帮我撑住这口气···” 刘燕含泪点点头:“嗯···您是好人···上天会的···一定会满足您这个心愿的···” 这时候,刘燕和精神稍好的王淑珍同时把目光瞥向了窗外。此刻,已经是华灯初上。她们心里不约而同地盼望时光尽快流逝,不要再这样一点一点的煎熬。可是,时间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无情的时间就像慢性的毒药一样一点一点侵蚀着王淑珍的痛感神经。坚强的王淑珍模糊的视觉丝毫想穿过长长的夜空到达千里之外的紫光天文台,亲眼目睹爱人和其他科技工作者忘我工作的情景··· 就在这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刻,又是在紫光天文台附近的那家小饭馆里,刘晓光与李萌萌相对而坐。李萌萌虽然尽量做了掩饰,但她眼眶里的泪花依旧难干,并对这顿晚饭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 刘晓光显得很奇怪:“萌萌,既然你妈妈已经有消息了,你咋还伤心呢?” 李萌萌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实在装不下去,便干脆继续撒谎:“我心疼妈妈···她一个人流浪在外面···心里说不上咋难受呢···” “你不要瞎想。她是一个成年人,只是出去散心而已。我相信她是有自我调节能力的。”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现在···说不上有多伤心····” 李萌萌的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她和妈妈,甚至还有肖淑云不能不沉湎于刚刚失去李云建的悲怆之中。 可是,刘晓光哪里知道这些?他还以为萌萌妈是因为前夫跟肖淑云订婚的事情而悲痛欲绝呢。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不想到自己的前妻。 “萌萌,你爸爸跟淑云已经正式订婚了吗?” 李萌萌心里一颤,不由失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心里还放不下她?” “丫头,难道你以为我还惦记淑云?” 李萌萌杏眼一翻:“请你别说心里没她。” 刘晓光坦然一笑:“我心里当然不能完全排除她。” 李萌萌显得极为关切:“假如她失恋了,你会重新接纳她吗?” 刘晓光先是一愣,随即嗔笑道:“你呀,咋还变得小心眼了?她刚跟你爸爸有好事,又怎么会失恋?” 李萌萌一字一板地回答:“我说是假如!” 刘晓光一看她还挺较真,也只好郑重地回答:“我已经说过了,跟淑云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因为我得到自己更需要的女孩。即便我对她还有感情,那也是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亲情。我不是说要把她当亲妹妹吗?” 李萌萌听到这里,终于发出一句调侃:“如果这样,我岂不成为她的嫂子了?” 刘晓光一怔:“可她现在可是你的准后妈呀。你必须要把她当长辈不可。” “准后妈?”李萌萌顿时脱口而出:“她永远都当不了我的后妈了!” 刚刚伸筷子夹一口菜的刘晓光不禁浑身一颤,失手让那菜滑落在桌面上。 李萌萌也是一惊,暗骂自己心里太装不了事了,于是垂下了失态的面孔。 刘晓光迟疑一下,终于发出质疑:“萌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 李萌萌想做一番辩解,可惜嗓子有点发咸,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刘晓光只好继续提问:“你之前不是挺支持他俩好的吗?怎么现在唱起反调了?” 李萌萌终于明白对方错会了意思,心里稍安,又控制一下自己,才轻声表示:“我还不是心疼妈妈吗?” “啊?难道你为了你妈妈的感受,居然对这件事出尔反尔?” 李萌萌这时把心一横:“假如我妈妈想不开,我只能站在她的一边。” “萌萌···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李萌萌的态度迅速反转:“请你放心,我妈妈已经想通了,并在电话里托我给他们祝福呢。” 刘晓光的神情严肃起来了:“萌萌,就算你妈妈还是想不开,你也不该反对他俩。” “为什么?” “只要你爸爸跟她是真心相爱的,你这个做女儿的就应该成全他。万一你反对了,只能会造成彼此不愉快。他事后有可能干涉咱俩呀。” “哦?你是想拿这件事情做筹码,跟我爸爸来一个等价交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就算你爸爸不娶淑云了,也不可能跟你妈妈破镜重圆了。既然无法左右这件事,还不如顺其自然。丫头,有时候放手祝福是更能体现自己的关心。” 不料,李萌萌趁机反问:“你对淑云的放手祝福是不出于这种心理?” 刘晓光很痛快地承认:“是的。我既然把淑云当作妹妹了,难道不该关心她吗?难道不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李萌萌不由苦笑一声:“你真够狡猾的!” 刘晓光一看她的表情终于有些放晴了,便如释重负,伸手隔着桌子抚摸一下她的脸颊:“萌萌,你只有灿烂起来才显得更加迷人,以后别再愁眉苦脸了。” 李萌萌心里一荡,不由动情道:“晓光哥,只要有你的爱,我会永远充满阳光的。” 第168章 苦涩的晚餐 刘晓光被感染了,也动情地表示:“萌萌请放心,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对你的爱会矢志不渝的。” 李萌萌暂时放下内心的阴霾并扑哧一笑:“难道我讨厌你了,就得不到你的爱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表明对你的爱不是枷锁,会放任你高飞,等有一天你嫌我老了,想找一个新的爱的归宿时,我会给你自由,让你继续享受青春般的激情。” 李萌萌又一次落泪了,只是这一次是激动的泪水,带着哭腔嗔怪道:“你说什么呢···无论我飞多高···你都应该紧拽着长线牵着我···如果放手了···我就会摔下来的···难道你想看我粉身碎骨吗??” 刘晓光赶紧摆手:“我只想看到你永远幸福,哪里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呢?” 李萌萌深吸一口气,伸手梳理一下额头上凌乱的秀发:“晓光哥,请你听好了——无论是任何时候,只有你放弃我,决没有我离开你的道理。” 刘晓光惊疑道:“傻丫头,你咋对自己不自信了?我会放弃你这颗明珠吗?” 李萌萌的双眼瞬间又湿润了:“如果你能爱惜你的明珠,那她会离开你吗?请你要记住,你的明珠是不会嫌弃你老的,无论在任何时候,即便是海枯石烂,也永远属于你!” “萌萌!” 刘晓光百感交集地呼唤一声,假如不是隔着两尺见方的饭桌,他会忘情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此时,他只能隔着饭桌深情地凝视对方。 其实,李萌萌内心早已经交瘁了,巴不得伏在对方的怀抱里。可是,她的这一点奢望无法得到满足,只想快一点结束这顿饭,能争取有一个属于他俩煽情的空间。 于是,她敦促冲自己凝视的他:“晓光哥,快点吃饭吧。” 刘晓光拿起了筷子,并向对方投去好奇的眼神:“萌萌,你咋不动筷呀?“ ”我···还不饿。” “你中午吃什么了?” 李萌萌下意识地摇摇头:“什么都没吃。” 刘晓光惊愕地打量着她,这才意识到她数日不见,整个人都快消瘦一圈了。 “萌萌,难道你妈妈出走这几天里你一直绝食吗?” 李萌萌心里一惊,赶紧掩饰:“当然不是。我只不过胃口差一些而已。”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吃?” “我···早上好像吃过了···” “就算你早上吃得很饱,但也不能中午晚上都不吃饭呀?” 李萌萌的表情难掩一丝的凄苦,虽然很想陪刘晓光吃一口,但刚刚承受丧父之痛的她又如何能下咽得去? 她可以掩饰自己的表情,但无法平息内心的巨大悲痛,只能无奈地摇头:“我···真的不想吃!” 刘晓光大为不解:“你妈妈不是有下落了吗?你咋还着急上火呢?” 李萌萌心里暗自惨笑,自己哪里是着急上火?分明是处于最悲痛的时刻。尤其接下来要操办爸爸的丧事,到时还要强打精神承受内心撕裂之苦。那时自己身边多么希望有一个帮手和一副有力的臂膀和温馨的胸怀呀。可是,眼前明明就有这样一位最佳人选,却要忍痛割舍。她的凄凉悲怆的心情瞬间又冰到了极点。 刘晓光虽然是一个男人,但并不是粗枝大叶的那种,而是心细如发,早已经看出李萌萌的情况不对,远不是她所讲述的那个理由。 “萌萌,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李萌萌心里一虚:“你···你怎么知道?” 刘晓光心头一震,不禁失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萌萌迅速捋清头绪:“由于我这段时间没有获得实习的机会,恐怕不能顺利获得毕业证书了。” 这是李萌萌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寻找新的借口,而事实上她之前已经使用过了,这跟她现在悲伤的情绪是无法划等号的。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却深信不疑,因为刘晓光想到的是她是一个职业性女孩,尤其又那么钟爱传统中医事业,如今面临的窘境足以令其悲痛。 他干脆又以这个话题安抚了她一番。 可是,李萌萌还是对眼前的晚餐食之无味。 刘晓光最后不得不征求她的意见:“萌萌,你如果吃腻了这里的东西,我干脆领你换一个地方吃吧?” 他的话正中李萌萌的下怀,令其忧伤的眼神为之一亮:“好呀,你快把我带走吧。” 由于李萌萌没有动筷,连累刘晓光也没有吃好,但为了尽快帮助心爱的女孩走出心里阴霾,他不得不喊来餐馆老板结账。 那位女老板已经把他俩视作熟人了,当发现他俩没咋吃就结账走,便有些不安道:“是不是这些菜没有做好?” 刘晓光赶紧含笑解释:“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位美女心情不好,所以我要领她换一个环境。” 女老板瞥了一眼眼眶还显红肿的年轻女孩,突然热心建议:“这位先生带这个女孩去嘉华夜市吧。我相信那里的环境肯定会让她心旷神怡的。” 李萌萌一听她推荐了那个地方,心里不由一动。 刘晓光却两眼茫茫:“嘉华夜市是什么地方?” 女老板含笑道:“难道您还不知道?那里是一个露天小吃广场,不仅有各种小吃,还有文艺表演呢。” “哦,还有这种地方?” “是呀,难道您们是外地人吗?” 李萌萌接过话茬:“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北齐人,至于我的男朋友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很平常的,因为他是一个科学家,根本不会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女老板这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毗邻的天文台的科技工作者,在肃然起敬的同时又含笑解释:“对于您们二位来说,一位长期从事脑力劳动,一位情绪不好,正好可以去那个喧嚣的环境里宣泄一下。” 刘晓光听出他的小女友清楚那个地方,在结合女老板的话,立即表达感谢:“谢谢您的建议,既然我的女友知道那个地方,我就不多问了。” “您千万不要客气。既然您俩没胃口吃这顿饭,我们就帮您打个折吧。” 刘晓光一听她提出少收钱了,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女老板最后亲自把他俩送出门去,并冲着他俩的背影自言自语:“有本事的男人就是幸福呀,无论多大了都有姑娘青睐。 李萌萌跟随着刘晓光走出灯火阑珊处,便激动向他请求:”晓光哥,快抱抱我!“ 刘晓光一怔,不禁瞥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虽然人来人往不少,但他俩站的地方正好是光线的盲区,是可以偷偷煽情一下的。他清楚身边的女孩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刻,便动情地把她的娇躯抱在怀里。 李萌萌已经连续几天都吃不好饭了,已经出现了营养不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旦被他抱住了娇躯,顿时软绵绵地瘫在他的怀里。 刘晓光一看她把身体完全放松地交给自己,不由心里一荡。不过,他清楚她此时的情绪,所以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 李萌萌在他的怀里陶醉了好一会,才让自己的身体注入一点力气,并慢慢从他的怀里拔出来:“晓光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刘晓光眉头一皱:“可你还没吃饭呢?” “我没有胃口。” 刘晓光迟疑一下,态度变得很坚决了:“不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再不好好吃饭,就会把自己的身体弄垮的。所以,我必须带你去吃东西。” “晓光哥···我真的吃不下···” “唉,你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女孩呀,应该把心放宽才对。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既然在刚才的那种环境吃不下东西,那咱们就听那位大姐的话,去那个嘉华夜市品尝小吃吧。” “可那里很远。” “你不是有车吗?远一点是无所谓的。” “我怕影响你的工作。” “我们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就算现在回去也不能尽快休息,还是好好陪陪你吧。” 李萌萌无法再推脱了,其实她现在是需要刘晓光的,于是默许了。 刘晓光簇拥着她来到那辆豪车跟前。这一次,刘晓光占据了驾驶室,因为他担心她的情绪不好而开车走神。 刘晓光一启动汽车,便询问身边的她:“萌萌,请告诉我往哪个方向走吧?” 李萌萌确实浑身无力,软绵绵躺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有气无力地抬起右手的食指:“前面的路口向左拐···” 刘晓光在她的指点下,经过二十分钟的不快不慢的行驶,终于到达了指定地点。 原来这里是一个远离闹市区的僻静场所,一些无法在闹市区容身的烧烤云集这里,当然也包括天南地北的各色小吃,吸引了那些好这口的食客们,又因为这里的广场有包括广场舞在内的各种娱乐健身活动,令人有一种雅俗共赏的感觉。 这对第一次光顾这里的刘晓光来说,真可谓耳目一新:“萌萌,这个地方真不错了。” “哦?你喜欢这里?” “当然喜欢了。这里不仅小吃齐全,而且还能听合唱和露天评书,还有那些大爷大妈的广场舞也很吸引人。” 李萌萌的俏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你看清楚了,他们当中有许多比你还年轻的人呢。” 刘晓光的表情一囧,随即自嘲:“我也老了嘛。” “瞎说!” 李萌萌伸出小拳头软绵绵捶了他一下。 刘晓光意识到她真的太虚弱了,立即指着一处烧烤摊位征求她的意见:“你喜欢吃烤鸡翅吗?” 李萌萌一看到那个熟悉的烧烤摊位,不由心里一动,原来她的老爸平时喜欢吃麻辣烤鸡翅,经常带她过来品尝。即便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老爸来过这里。当时她偏食,不爱吃东西,老爸就耐心一点一点喂她吃东西··· 睹物思人,老爸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浮在她的脑海里··· (本章完) 第169章 夜宵 刘晓光通过灯光觉察到她的脸色异常,以为她反感烧烤,便又建议:“如果你不喜欢吃烧烤,那我们就去转一转别的小吃。” 不料,李萌萌突然伸手拽住了他:“不要,就这家吧。” “哦?你喜欢吃烧烤吗?” “嗯,尤其是烤鸡翅。” 刘晓光眼前一亮:“那好,你既然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一定要多吃点。” “我···尽量吧···但你一定陪着我吃。” 刘晓光莞尔一笑:“没有问题。不过,我能吃多少,你就要跟我吃多少。” “我是女生,哪能吃过你们男人?” “萌萌,你这话不对。首先,我刚才已经吃一顿了,基本吃饱了,现在就是陪你吃。其次,你已经饿了很久了,就应该多吃。” 李萌萌不再跟他争辩了,在烧烤的烟气熏陶下,突然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刘晓光意外了解到了她的口味,简直是如获至宝,当即点了十串烤鸡翅。 李萌萌有些吃惊:“晓光哥,有点多了。” 刘晓光微笑着摇头:“一点也不多。咱俩每人五串还吃不了吗?” 李萌萌惊疑道:“这一串有两只鸡翅呢。你还能吃得进去吗?” 刘晓光的眼神又动情了:“只要陪着你吃饭,我的胃口就会特别的好。” 李萌萌有点难为情了,便掩饰一笑:“我好像就是你的一道开胃菜呀。” 刘晓光嘿嘿道:“肯定是!但却舍不得下筷。” 经过几句调侃,李萌萌处于极度悲伤和阴霾的心理稍微得到了缓解,但面对眼前的男人又不禁想起了老爸陪自己吃烤翅的情景,又不禁模糊了双眼。面前男人的轮廓仿佛就是自己的老爸。 “爸爸!” 李萌萌有些精神溜号了,不由冲对面模糊的身影失声叫了一声。 刘晓光刚刚接过摊主递上来的几串烤鸡翅,可还没有握稳,就被她突如其来一声给雷住了,失手让几串鸡翅脱落,还好有桌面接着,顿时散落在整个桌面。 李萌萌醒过神来,跟对面的他同时惊呆了。 当李萌萌一看到他一副窘态,便不安叫了一声:“晓光哥?” 刘晓光一副苦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仅仅是父亲般的感觉?” “不···不是这样的···请你不要误会。” 刘晓光依旧保持尴尬的神态:“萌萌,你是不是觉得缺失父爱?” 李萌萌鼻子一酸,双眼几乎就要像开闸的洪水,但理智告诉她说,假如她再失态,那一切都必将暴露。她必须要克制,为自己的冒失的行为买单。 “晓光哥···你想多了。我突然联想到爸爸陪我来这里吃烧烤的情景,不由触景生情,因为他再也不会陪我来了。” 刘晓光显得很诧异:“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已经跟淑云订婚了,以后只会陪他的女人了。” 刘晓光心里一宽:“原来你也在吃淑云的醋呀。” 李萌萌心里很苦,但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任性的架势:“算是吧,难道不行吗?” 刘晓光知道她的心里不痛快,表现出一点小刁蛮也是可以理解的,也可以说明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于是赔笑道:“好好好,你心里如果还不痛快就找我撒气吧。” 李萌萌心里一愣:“我为什么要找你撒气?” “谁让我没有留住淑云,让你妈妈和你闹得心里不痛快?” 李萌萌急道:“我心里没有不痛快,还不是心疼妈妈吗?再说,假如你和淑云平安无事,还轮得上我认识你吗?” 刘晓光点点头:“嗯,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孩,偶尔任性一点,还是可以理解一点的。” 李萌萌迟疑一下,不由试探道:“晓光哥,你能包容我的任性吗?” 刘晓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我会以此为荣。” 李萌萌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哦,为什么?” “萌萌,因为你现在是我的最爱。我必须要尽量让你感受到我的爱心与呵护。可是,我因为工作关系,能为你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李萌萌眼前一亮:“那你的心里会不会过意不去呀?” “是呀,这也是我跟你在一起有些自卑的原因。” “那你是不是想表现一下?” 刘晓光同样眼前一亮:“当然,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现在要喂本姑娘吃东西。” 刘晓光心里一荡:“丫头,当着众人面前,你不会难为情吗?” “晓光哥,你觉得我会在意外人的感受吗?你自己是不是有些放不开呀?” “对,咱们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心安理得就行。” 刘晓光意识到她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立即把散落在桌面上的烤翅一一拾起来,并把其中一串探到对面李萌萌的嘴唇边:“嗯,快趁热吃吧?” 烤翅上所散发出来的馨香终于刺激了李萌萌的食欲,终于张开了她的小嘴··· 刘晓光心里突然就像流过一道闪电,因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喂食一个年轻的女孩,令他浑身发热。 对于李萌萌来说,内心曾经凄苦和冰冷到了极点,急需要得到一份温暖和关爱,当刘晓光亲手喂食她时,便让她心头一热,所以面对对方的举止只是动口不动手。结果是,刘晓光喂完一串烤鸡翅后,又继续喂食第二串,第三串··· 他俩的这番举动引来了周围无数的目光。这让刘晓光有些难为情了,可又舍不得放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李萌萌早就做到心无旁骛了,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直落在刘晓光手举的烤翅上。 刘晓光有些愕然道:“萌萌,你怎么了?” “没啥···因为被你宠着···心里有点感动···” “傻丫头,你就这样容易被感动呀?” “是呀,我其实对幸福的尺度是很简单的。” “那好,只要你不嫌弃,我会经常喂你吃东西。” “我当然不会嫌弃,只怕你会有厌烦的那一天。” 刘晓光连忙郑重地表示:“萌萌,你是我在感情最失意时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我岂能辜负上天对我的眷顾?我早就说过,你是我今生可遇而不可求的一颗明珠,需要我时时刻刻捧在手心的。” “是吗?谢谢···”李萌萌激动的语气,“只要我能做到让你缓解对淑云的思念···并为你的工作注入一份动力就心满意足了。” 刘晓光怔怔地凝视着她,内心顿时百感交集,回想她这一路的陪伴,也不禁模糊了双眼。 “萌萌,吃好了吗?”当刘晓光一看她拒绝再递过去的烤翅,便轻声询问。 “我吃不下去了···你快把剩下的烤翅消灭掉吧。” “你真的不需要吃点了?” “晓光哥,这是平生吃的最撑的一次,再吃一点,就该把肚子撑爆了。” 刘晓光莞尔一笑:“看你这个丫头说的,哪有这么夸张呀?” 当他看到她已经吃足了五串烤鸡翅了,也就不勉强了,便把剩余的烤鸡翅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填··· 李萌萌双目凝视着他,不由试探地询问:“晓光哥,你今晚是不是还有紧要的事?” 刘晓光下意识地查看一下手表,不由苦笑道:“都这么晚了,我除了陪你,还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既然没其它事了,你为什么吃得这么急?” 刘晓光把半串鸡翅举在半空中:“哦,是吗?” “可不是吗?你的吃态很狼狈,哪里像一个知识分子呀?” 刘晓光尴尬一笑:“由于我的工作性质,已经养成了快吃饭的习惯。我其实在外场合吃饭还是很矜持的,现在不是跟你在一起习惯了吗?” 李萌萌不禁蹙眉道:“你既然是一位科学家,咋在吃饭方面不科学呢?为啥养成快吃饭的习惯?这对你的健康多不利呀?” 刘晓光无奈地表示:“没有办法,干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要有时间观念,必须要珍惜时间,所以不会在吃饭上多浪费一点时间。” “唉,这样做能吃好吗?” “在忙碌的时候,只要能填一下肚子就行。对于我来说吧,有时候把吃饭当成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只能选择‘囫囵吞枣’。” “你太不注意自己的健康了。”李萌萌嗔怪道,“长此以往,身体咋能承受得了?你别忘记自己可是国家辛苦培养出来的科技家,身体是属于国家的,一定要善待它。” 刘晓光莞尔一笑:“好的,我记住你的话了。” 李萌萌这时向摊主打一个手势:“老板,请上一瓶冰镇啤酒!” 刘晓光一愣:“你想喝吗?” “我已经吃好了,一会还要开车,肯定不能喝了。” “难道你是为我要的?” “嗯,现在天热,你又是消耗精力的工作,很容易中暑,喝一点啤酒可以爽口,现在要慢慢吃慢慢喝。” 刘晓光面对她的体贴,眼神里充满了感动:“你真好!” 他俩终于结束了这场‘夜宵’,李萌萌又把他送回天文台后,便打开车门要上车往家里赶了。 刘晓光有些恋恋不舍,充满温馨地叮嘱:“萌萌,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李萌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刘晓光心里一动,在这个夜深人静的环境下,放肆地把她紧紧抱住。 终于到分手的时刻了,李萌萌心里无论有多么不情愿,但为了不影响心爱男人的明天工作,不得不跟他洒泪而别。实际上,明天摆在她面前的也有千丝万缕的悲伤事。可是,她无法让他帮忙分担,一切的苦与痛都必须由她独自承受。她这一路上,泪水已经打湿了前襟··· 第170章 承受 再说窦玉珠自从得到张美娜照顾后,带孕之身才得以正常的工作。 朱煦并不能经常回家,所以张美娜就长期住在她家里,不仅照顾她每日三餐的起居,就连上下班都亲自接送,俨然是在照顾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一样。 即便在张美娜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窦玉珠最近几天还是闷闷不乐。 张美娜看在眼里,显得很惊疑:“玉珠,你是不是想他了?” 窦玉珠一愣:“我现在由您陪伴很好,可您为什么要会这么说?” 张美娜一副嗔笑:“你不用掩饰了,因为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 “难道您看出我不开心了?” “嗯,你是不是因为朱煦好几天都不着家了?” “您误解我了。”窦玉珠缓缓地摇头,“我承认这段日子有心事,但决不是因为他。我知道他目前的工作会有多忙碌,心疼他还来不及,还能怨他不回家吗?” 张美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有啥心事呀,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这···”窦玉珠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的样子。 张美娜突然把脸一沉:“我说丫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这个老太太讲呢?难道把我当外人吗?” 窦玉珠心里一慌,赶紧解释道:“张阿姨不要误会,我是怕您担心才···” 张美娜的脸色瞬间温和了许多,一副诚恳的语气:“玉珠,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一定要跟身边的亲人讲出来,让大家帮你一起扛。” 不料,窦玉珠脸色一变:“求您千万不要跟他讲呀。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影响工作的。” “哦,到底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不能跟他讲?” “这···当然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了。” “那好,你跟我说说,让我来评判是否通知他。” 窦玉珠一副黯然:“我的胎儿有问题了。” 张美娜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失声道:“胎儿怎么了?” “张阿姨您别担心,胎儿没事,只是胎位不正,恐怕会影响未来的分娩。” “胎位不正?怎么会这样?” 窦玉珠一脸无奈:“唉,也许是因为我的年龄大了,又是头一胎,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张美娜迟疑一下,才试探问道:“胎儿还能正常发育吗?” 窦玉珠轻轻点头:“正常发育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是最后分娩时恐怕会难产。” “难产?那你想怎么办?” “我···一直拿不到主意。” “傻丫头还有什么拿不到主意的?赶紧打胎保命要紧。” 不料,窦玉珠依旧一脸为难:“这样做恐怕不好···” “难道你舍不得孩子?” “是的,我怀孕本来就很困难···我的同事告诉我···我的子宫天生有缺陷···一旦引产了···将来怀孕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张美娜心头一震,顿时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张美娜才缓过神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窦玉珠迟疑片刻,却反问对方:“依张阿姨的意思呢?” 张美娜的内心纠结了一会,又试探询问:“假如你要保胎的话,最后生产时的危险性到底有多大?” 窦玉珠思忖片刻,才回答道:“即使到时剖腹产,也有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 张美娜眉头一皱:“不行,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死亡率,咱们也不能要这个孩子。” 窦玉珠瞬间湿润了双眼:“可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呀···我岂能因为贪生而做出这样绝情的选择?” “难道你要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吗?” 窦玉珠黯然地表示:“假如我想放弃了,就不会这样为难了。难道我忍心让朱家绝后吗?” 张美娜有些动情了:“丫头,假如有个‘万一’的话,小朱煦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孩子,而是你以及整个家呀。他如果知道了真相,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保胎的。” 窦玉珠心头一颤:“您千万不能告诉他呀。” 张美娜无奈地摇摇头:“不,如此重大的事件,是万万不可隐瞒他的。” “张阿姨,您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意味着什么呢?” “我当然清楚这个后果。可朱煦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不但要有知情权,还必须要学会承受。” 窦玉珠一看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很坚决,便稍一转念:“张阿姨,假如把朱煦换成南教授的话,您还会坚持这样做吗?” 张美娜脸色陡变,一时无语。 窦玉珠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张阿姨···这件事情搁在谁头上都是一件难办的事情,难道咱们忍心让正在承担巨大压力的亲人们陡增烦恼吗?” 张美娜的泪水也不禁流了出来:“玉珠···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可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了的···无论是保胎和堕胎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必须有人帮你一起承担呀。” 窦玉珠低头沉默片刻,又很快抬起头来面对张美娜:“张阿姨肯帮我一起扛吗?” 张美娜有些愕然道:“什么?难道你让我帮你扛?” “难道不可以吗?您这段时间一直代替朱煦来照顾我,已经帮我扛很多了。” 张美娜有些为难道:“假如你选择打胎倒是可以帮你扛,但你如果选择冒险保胎,恐怕不是我能帮得了的呀。” “张阿姨,您必须要帮我,我的亲生父母身体不好又距离远,朱煦又在从事一项无法分神的工作,所以我···我现在需要您的支持呀。” “这···” 张美娜不由沉思起来了。她深知自己的老伴和窦玉珠的爱人所从事工作的重要性,单凭朱煦最近一直不回家就可想而知,他们是需要心无旁骛的。假如让他们获悉这件事,这不仅是对朱煦,就连对她的老伴也会带来冲击。目前对他们最好的鼓励方式就是窦玉珠在自己的呵护和照顾下,顺利地养胎待生。 窦玉珠一看她迟疑不决,突然扑通跪在了她的跟前。 张美娜彻底慌了神,连忙俯身要把她扶起来:“玉珠快起来,你这是干啥?地板多凉呀,别忘了自己可是有身孕的女人呀。” 窦玉珠则是泪流满面:“张阿姨···我现在把您当做妈妈一样的亲人···求您千万不能跟朱煦讲这件事呀···假如影响了他的工作···我就是罪人···” 张美娜不由百感交集,终于含泪点头:“玉珠···我答应你,无论你做任何的选择,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的···就算天塌下来,也由我帮你一起扛···” 第二天,张美娜在送窦玉珠去医院时,还专门走访了该医院的妇科的刘主任。 刘主任得知她就是窦玉珠的监护人,当即热情接待了她,并向她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张美娜一边牢记刘医生的叮嘱,一边询问对方:“如果我帮助玉珠做到这些,就能保证她的顺利生产吗?” 刘医生露出一丝苦笑:“这就要靠她的运气了。不过,我会为她做定期检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要随时终止她的妊娠。到时候您一定要多做她的思想工作。” 张美娜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让您多费心了。” 刘医生淡然一笑:“玉珠既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姐妹,我会尽一切努力保她平安的。倒是对您,我要表达无比的敬意。” “哦,为什么?” “因为照顾一个胎位不稳的孕妇是一件既辛苦又冒险的事,您跟玉珠并不是亲人,却能为她做这件事,难道不值得我敬重吗?” 张美娜当即表示:“您错了,玉珠就是我的亲人。因为她是一位正在从事国家高端工程的天文学家的家属,而我也是,这个因素足以让我跟她相濡以沫。” 张美娜从医院里走出来,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也想把内心的压力找人分担,所以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老伴,但刚把手机掏出来就又犹豫了。也许他目前正忙得焦头烂额,自己还怎么忍心让他为此事劳神呢? 她思前想后,决定要坚定地撑下去,无论面对什么结果。她不由默默为窦玉珠祈祷,也同时为老伴所从事的超级工程祈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美娜对窦玉珠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了,在饮食方面,完全是按照最科学的方式配置食谱。在她看来,自己不仅仅是在照顾一个孕妇,也间接地支持着老伴,支持着国家这项天眼工程。 时间在流逝··· 全国的高考日一转眼就临近了,程学东当然不能忘记决定自己的独生女儿命运的时刻已经迫在眉睫了,所以着急忙碌自己的工作,希望能抽出一点时间回上江一趟。这不仅是陪女儿,也是陪一陪自己的爱妻。他自从参加这个团队,已经跟爱妻离别半年了,早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这一天夜里,当他躺在床上,因为想着心事,不由拿出同事帮助预购的车票,眼看再过两天就要回到上江的家里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他端着那张车票简直是爱不释手,仿佛上面闪烁着爱妻的那张笑脸。 这时候,刘晓光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到他正仰卧在床上端着一张车票傻笑,立即悄悄靠过去,出其不意地将那张车票夺在手里。 程学东猝不及防,仿佛心爱的人被人家夺走一样,立即坐起身来,并冲同事怒吼:“你搞什么?快把它还给我!” 刘晓光一看他反响如此激烈,不由惊呆了。 第171章 大话高考 刘晓光惊愕片刻,才发出不解:“老程,你这是咋的了?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车票吗?咋像是你的心肝被夺走似的?” 程学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因为刚才车票上正闪烁着爱妻的笑脸呢,于是平定一下情绪:“这可不是一张普通的车票,而是我跟淑珍别后重逢的通行证呀。”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说老程,就算你想自己的老婆想疯了,也不至于把区区一张车票视作老婆一样紧紧捧在手心吧?” 程学东并不忌讳对方的调侃,而是郑重地回复:“你说对了,我就是把它当作淑珍了,仿佛看到她冲我正在笑呢。” 刘晓光有些瞠目结舌,赶紧把手里的车票递还给对方:“赶紧把‘老婆’还给你。” 程学东接过来一看,刚才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不由懊恼道:“唉,你把那种意境彻底给破坏了。我哪里还能看到她的影子?” “还‘意境’呢。”刘晓光有些不屑,“你是不是忙得出现幻觉了?我看你应该看一看精神科了。” 懊恼万分的程学东狠狠地回一句:“切,你才是精神病呢!” 刘晓光刚才已经看清楚了车票的日期,讲话也逐渐恢复了正型:“老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你动身回家的那一天应该有一个例会,你为啥不推后一天呢?” 程学东苦笑道:“你以为我因为思念素珍才迫不及待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淑珍就连我打电话都不愿意接,还能希望我回家吗?我是因为小薇的高考回去的。假如我晚走一天,就错过她的头一天高考了。” 刘晓光一愣:“淑珍不是还病着吗?咋会不待见你呢?” “你错了,她并不是不待见我,而是以大局为重呀。” 程学东平时很了解王淑珍,经程学东这句话一点,便豁然醒悟:“原来她是担心自己扯你的后腿吧?” 程学东的表情变得一丝沉重:“是呀,我当初刚离开家的时候,她的病情就很严重,虽然一直称逐渐好转,但我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我有些担心她为了我而独自承受太多呀。” 刘晓光也不禁动容:“她真是太不容易了。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陪陪她呀。” “唉,咱们这里的事儿这么多,工程马上要进入实施阶段了,我哪有几天假期呀?恐怕等闺女高考结束就必须赶回来。” “难道你这次回去就是单单为了女儿?” “其实我更想好好陪陪淑珍。可是她不会自私让我在她的身上消磨时间的。只有在女儿高考问题上她才肯同意让我回去一趟。毕竟,这是决定女儿人生命运的高考呀。” 刘晓光不禁感叹一声:“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程学东同样感慨:“是呀,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人投地?我平时没咋关心女儿的学业,现在必须要监护她完成高考。” 刘晓光沉吟一下:“小薇的学习怎么样?” 程学东思忖道:“她并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女孩,但平时很勤奋,而且特别看重这次高考。万一考不好,就会对她打击很大。” “可是高考竞争真是太残酷了。她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 程学东的表情很凝重:“我也考虑到这一层了,所以要在她考不好的情况下及时给予她心灵的抚慰,就怕她想不开。” 刘晓光听到这里又不禁感慨:“咱们中国的高考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全国各地不下几百万考生要参加这场角逐,其激烈程度和规模真不亚于一场战役。” 程学东点头附和:“是呀,这场战役一打下来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 “何止是几家?”刘晓光又感叹道,“这场战役的胜出者就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样,从此得到了命运的眷顾。当然,也有乐极生悲的情况。不过,绝大多数的考生恐怕要承受失败的滋味,甚至有极端者抱憾离开这个世界。” 程学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老刘,照你这样一说,高考就是弊大于利呗?” 刘晓光连忙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但高考竞争毕竟是残酷的,这也是符合大自然的优胜劣汰的法则。” 程学东不禁苦笑:“如果提到大自然的优胜劣汰,咱们每个人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最终盘点自己的时候,还是感觉失败的多,成功的少呀。” 刘晓光略有所思:“老程?” “嗯?” “请你说说看,咱们算是成功者吗?” 程学东轻轻摇头:“恐怕不算。” “为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成员呀,而且头上还顶着天文学家的光环。” “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我们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决不是他(她)取得过什么成就,而是要以他(她)最后所拥有了什么。” 刘晓光脸色微变:“按照你的说法,只有那些拥有巨大财富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成功者吗?” 程学东又是轻轻摇头:“这不是我要下的定义,但绝大多少人会认可这样的结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的百分之几的人却拥有百分之九十几的财富,这也不能不说明一个问题。” 刘晓光的鼻孔一哼:“看来我算是少数人的结论,不会以对方拥有多少财富而定位是否算是成功者。” “哦,看你的样子是对有钱人嗤之以鼻吗?” “那倒不会。只是人各有志,只要活在自己的价值标准里就足够了。” 程学东突然联想到了肖淑云,不由道了一句:“也许淑云跟你的想法完全相反。” 刘晓光心头一震:“你提她干吗?” 程学东一副好奇的目光:“为什么不能提她?难道你还没有走出来?” 刘晓光刚想发作,但随即想到李萌萌给予自己的爱的滋润,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吧,你爱提她就随便吧,为什么说她跟我的想法相反?” 程学东淡然一笑:“道理很简单。她离开了身为科技人才的你,却投向了财富拥有者李云建。” 刘晓光显得有些不屑:“难道他才是成功者吗?” “至少淑云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天下女子并不都像淑云那样,比如萌萌就有自己的看法。” 程学东嘿嘿笑道:“可萌萌是那位李老板的女儿呀。假如你不屑人家的财富,还不羡慕人家有一个好女儿吗?” 刘晓光似乎恍然醒悟:“对,他算是一个成功者。” 程学东低头沉思:“其实,对于一个成功者来说,不仅仅要看他(她)的事业,更主要是看他(她)的家庭。你还记得德国诗人歌德的一句至理名言吗?” 刘晓光一愣:“你是指哪一句呀?” 程学东回忆一下,便朗读道:“无论是国王还是农夫,谁在家里找到了快乐,谁才是最成功的。” 刘晓光连连点头:“嗯,我听过这句话。” 程学东脸色一正:“所以,我想对自己的女儿以及所有的高考学子们说几句话——高考仅仅是人生迈入社会的起点,无论他(她)的起点高低,都不能决定最终是否真正对方成功。成功的道路必然伴随着生命的足印。” 刘晓光顿时把大拇指向他一竖:“讲得好,所谓的高考定乾坤的观念早就该改改了。就比如说李云建吧,他连高中都没读过,不是活得很成功吗?” 程学东不禁哈哈大笑:“人家可是你的未来老泰山呀,你怎么可以随便提及人家的名讳?” 刘晓光有些难为情了:“这个···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吗?” “哦?那你敢直接叫你老爸的名字吗?” 刘晓光一摆手:“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哦,那你想说什么?” “咱们现在不是谈高考与成功者吗?” “难道你还有什么高见?” 刘晓光试探性的询问:“你听说过《吸引力法则》吗?” 程学东点点头:“略有耳闻。它不是夸大了人的主观能动性而忽视客观条件吗?” 刘晓光摇摇头:“我并不是这样认为的,而是觉得它就像一部励志大片,敦促人们通过释放自己的潜能量,来实现内心的渴望。” “哦,是吗?” “什么叫‘是吗’?你真该好好看一看这个纪录片,会给你一定启迪的。” “它算是纪录片?算是科普题材吗?” “不,它是神学。” “神学?恐怕不科学吧?” “可神学也算是哲学里的一门学科呀。它有自己观点和道理。里面会有很多成功者解析宇宙所给予的力量。” 程学东茫然不解:“什么叫宇宙给予的力量呀?” 刘晓光耐心解释道:“当你内心极力渴望时,就要向外面的宇宙释放强烈的潜能量,宇宙就会被你所吸引,让事物按照你所想像的方面发展。” 程学东淡然一笑:“它不愧是神学,果然被你说的够玄乎的。” 刘晓光为了说服程学东,便又开始打比方:“咱们为什么会从事科技方面的工作,而其他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却不行呢?” “那还不是咱们学的知识多,尤其是在天文学方面得到了很多的传承。再者···” 程学东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咱们比普通人聪明是吧?” 程学东没有反驳,其实等于默认,但他平时是一个谦逊的人,自然不会把这样的话讲出口。 刘晓光这时侃侃而谈:“其实,我们的智商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虽然在天文学方面有很大造诣,但一定在其它方面有不如人家的地方。” 程学东点点头:“你的话有道理。” 刘晓光又含笑道:“我们之所以变得出类拔萃,就是因为我们比普通人释放了自己的潜能量,换句话说,我们的潜能得到了很大的开发。不过,我们还没有发挥到极致。” 程学东又点点头:“是呀,我们还没有达到像南老师那样的高度。” “其实南教授也不能发掘出自己全部的潜能。至于那些普通人,更是把许多的潜能隐藏在身体深处得不到释放。” “哦,照你这样一说,所谓的《吸引力法则》可以让我们释放自己的潜能?” “是呀,只有我们发挥自己潜意识里的能量,才能让所谓的客观事物按照我们想象所发展,比如那些企业家、科学家、哲学家、作家等能把其中一门学科掌握得淋漓尽致。” 程学东沉吟道:“看样子我真该好好看一看这部纪录片了。” “嗯,我想你观后,就一定会有一个新的认识,它会让你的浑身的血液沸腾一下,如果让你的高考女儿看一看也是很受用的。” 程学东打个呵气:“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当天夜里,程学东有些失眠了,已经不考虑女儿的高考了,而是根据《吸引力法则》试图释放自己的潜能量,于是脑海里一直意念着自己的爱妻病情,希望她彻底战胜病魔。 第172章 理疗掩饰 可是程学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爱妻王淑珍的生命真的将要走到最后的尽头了。 如今的王淑珍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原因是女儿小薇的高考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她必须要撑住最后的一口气,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就是她还要见程学东最后一面。尽管她在刘燕以及廖医生的帮助下,成功隐瞒了丈夫半年多,但自己的最后死讯是无论如何不能隐瞒的,所以她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的时刻亲口向他做忏悔。毕竟,自己没有给丈夫一点照顾的机会。 “燕儿···” 刘燕一听她有气无力呼唤着自己,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迅速靠过来:“淑珍姐,你想让我干什么?” 王淑珍瞪起干枯而黯淡的眼神:“小薇···小薇···是明天回来吗···” 刘燕含泪摇摇头:“不,她是大后天高考,要到后天才能回家做一下调整。” “哦···”王淑珍显得很焦虑,“还要等一天呀···” 刘燕心里一沉,知道她就快撑不住了,迟疑一下便为她打气:“程老师也是后天到家。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王淑珍当一听到自己的丈夫,果然在黯淡的眼神里焕发一丝光彩:“真的吗?我真的还能见他一眼吗?” 刘燕连连点头:“一定能。只要您有坚定的信念,就一定没有任何遗憾!” “可是···就算我到时还有一口气···恐怕也是奄奄一息了···小薇看我这样···还能安心高考吗···” 刘燕望着已经失去大半条命的她,不由秀眉微蹙:“那该怎么办呀?” “恐怕还需要请廖大夫帮忙···” “难道还要求他给开大量激素吗?” “激素···那东西对我好像不管用了···请他想一想别的办法···只要不让小薇看到我这副样子就行···” 刘燕这时倍感为难,因为她已经离不开王淑珍的身旁了,思索片刻,才做出决定:“我还是直接给廖大夫打个电话吧。” 王淑珍就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闭上眼皮,刚才几句断断续续的话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已经无法做出下一步的生理反应了。 刘燕不想再让她劳神了,只好退出卧室打电话。 当她拨通廖医生的电话时,刚好是午休时间,廖医生已经跟她很熟悉了,欣然接听了电话:“喂,姑娘有事吗?” 刘燕的语气很沉重:“廖大夫···她的情况不妙···” 廖医生已经很清楚王淑珍的情况了,不由感叹道:“我觉得她已经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因为按照我之前的判断,她恐怕活不过三个月了,但她却已经捱过了半年多,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求生的欲望呀!她已经做到了最好。我估计她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感受才与死神做苦苦挣扎。所以,我们不需要可怜她了,而是要对她深深地敬仰,以一副庄严的态度送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不料,刘燕竟连声否定:“不行不行,她目前不能有事,否则就把女儿的前程给毁了!” 廖医生一愣:“这到底是咋回事?” “廖大夫,您知道高考日吗?” 廖医生点点头:“当然知道。我的外甥女就参加今年的高考。” “她的女儿小薇也参加高考呀。而且她后天就要回家调整一下,万一她这两天出事,恐怕会对女儿有严重的影响。” 廖医生不由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赶紧送她到医院进行救治吧。我会尽力延长她的生命。” “没用的···”刘燕含泪摇头,“她为了女儿和即将回家的爱人···是不会同意住院的···请您想想别的办法吧···” 廖医生顿时紧皱眉头:“你这是为我出了一道难题呀。” “廖大夫···请您成全她的心愿吧···” 廖医生不由陷入了沉思,为了出于对王淑珍的敬意,正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他终于眼前一亮:“刘燕,你听说过理疗吗?” “廖医生,我并不太懂。” 廖医生首先对理疗做了一番介绍:“理疗顾名思义就是物理疗法,跟西医有明显的不同,是研究应用物理因子作用人体以提高健康水平、保健、预防和治疗疾病,促进病后机体康复。延缓衰老等的专门学科。理疗包括以下疗法——电疗法、静电疗法、空气离子疗法、直流电疗法、直流电离子导入疗法、低频电疗法、电水浴疗法···” 刘燕直听得脑瓜眩起来:“廖医生,您介绍了这么多种理疗是什么意思?难道对她目前的病情有帮助吗?” 廖医生摇摇头:“理疗一般起到辅助治疗的功效,对濒临死亡的患者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刘燕的俏脸又扭得快变形了:“既然如此,您跟我说这么多有啥用呀?” “姑娘别着急,耐心听我解释。” “好吧,请您慢慢说吧。” “理疗虽然帮不上她什么了,但可以帮她遮掩严重的病情。而且,关于治疗糖尿病方面的理疗又特别多。只要她能采取其中一种理疗,就可能诓过她的女儿。” 刘燕眼睛一亮:“哦,您快教我怎么做?” 第二天,刘燕在廖医生的协助下,从外面租来一些理疗仪器,把那间卧室布置得有模有样。王淑珍事先明白了刘燕的做法,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向她投去欣慰的笑容以示支持和感谢。 当王淑珍看刘燕布置完毕,便蠕动双唇,发出虚弱的声音:“燕儿···明天上午···小薇就该到家了···你快打电话问问学东何时到家···但愿他能亲自去学校接女儿···” 刘燕理解她的心愿,赶紧抬一下手:“您放心吧,我马上给程老师打电话。” 王淑珍听到这里,无力地垂下了眼皮。尽管她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但为了顾及女儿和爱人,她甘愿遭受病魔最残酷的折磨也要撑住最后一口气。她要让女儿能安心高考,并在生命弥留之际能再见一下自己的爱人。 刘燕为了不打扰她的心神,便退出卧室,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程学东的电话—— 再说程学东当天下午就要动身返回上江了,心情显得很兴奋,早早起床把自己的行囊收拾好了,这其中也包括给爱人和女儿购买的礼物。刘晓光也做好了送站的准备,就等吃过中午饭为他送行。 不过,在这之前,他俩还要在工作室忙碌一会,于是一边工作一边聊天··· “老程?” “嗯?” “今天的午饭算是给你饯行了,咱们去外面吃个饭如何?” 程学东不由苦笑:“我只是回家探亲,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还谈什么饯行呢?” 刘晓光连忙提醒:“你难道不知道吗?上级组织已经把基中作为天眼的安家地了,由于这项工程的筹备和科研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即将进入施工阶段。所以,还需要你去打头站进行他一番调研和安置工作。恐怕你刚从老家返回来就又该上路了,并且一去又需要好几个月,当然也不排除从你的老家直接动身去滇西的基中。所以,我应该为你饯行。” 程学东身为勘察候选地的主要负责人,当然知道这些情况,不由醒悟道:“老刘,你还别说,我真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甚至可能等到你们去基中汇合了。” “那还等什么?我今天中午就做东招待你了。” 程学东挠挠头:“怎么好意思让你再为我破费呢?还是我请你吧。” 刘晓光摇摇头:“不,既然我先提出来的,就应该由我请!” 程学东坚持道:“不行,上次为师母拜寿的费用还是你出的。我必须要还你这个人情。” 刘晓光则不以为然:“那算什么呀?再说你后来帮我送淑云去医院,也算偿还这个人情了。” 程学东同样不以为然:“我仅仅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挂在心上?” “老程,你可是在危难之际出手呀,我和淑云都会铭记一辈子的。” 程学东心里一动:“淑云知道这个情况吗?” “这···”刘晓光尴尬一笑:“我要替她谢谢你了。” “老刘你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用得着你谢我吗?假如是代替萌萌谢我还差不多。” “哦···那我就替萌萌谢谢你呀。” 程学东一愣:“萌萌也没什么可谢我的呀。” 刘晓光莞尔一笑:“如果不是你当初那么抬举我,她怎么会有我这样优秀的男朋友呀。” 程学东一回想起当初的情景,不由苦笑一声:“老刘呀,我当时确实想让她对你刮目相看,可你一点也不谦虚呀。你觉得自己快成小老头了,配得上人家花季大姑娘吗?” “哈哈,只要她觉得配得上就行。” “这不好说,假如她日后后悔了,恐怕还会埋怨我呢。” “不会的。我对她是绝对有自信的,而且从所未有的自信!而且,她也把你当作大媒人一样要请请你呢。” 程学东心里一动:“你不会趁机把她也带上吧?” 刘晓光又是尴尬笑了笑:“难道不可以吗?这叫夫唱妇随嘛。” “老刘,你的脸皮咋变厚了?现在你俩还不是夫妻关系呢。” “哈哈,她已经跑不掉了,等到咱们国家天眼落成之时,也是我俩一起走进婚姻殿堂之日。” 程学东一愣:“那还要等好几年呢。” “是呀,所以咱们要争分夺秒呀。” 程学东不禁叹息:“她还年轻,还有一大把的青春时光,而你要苦几年了。” “这没什么。也许相恋时光比婚姻生活更令人身心愉悦。这样的愉悦会给我的工作带来无比的动力。” 程学东的表情一凛,不再调侃,而是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 刘晓光微微一笑:“我也要恭喜你回家跟妻女团聚。” %%#&%@*········· 就在这时候,程学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第173章 饯行 程学东不得不停止交谈,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刘晓光好奇地问道:“老程,谁打来的电话?” 程学东一看是刘燕的来电,显得很诧异,因为对方还从来没给自己主动打过电话。难道家里发生什么变故吗? 此时的他有一种不祥预感,顾不上回答刘晓光,便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 “喂,燕儿,淑珍是啥情况?” 刘燕这次打电话的目的本想把王淑珍的实际情况向他做坦白了,目的就是敦促他尽早一趟车返回上江,可一听他的语气很紧张也很焦急,顿时迟疑了,担心对方知道妻子就快死了,会呈现一种怎样的精神崩溃?这对他回家的路上会造成怎样的隐患? 程学东一听手机里没有任何动静,赶紧移到面前检查一下,确定正常通话中才继续追问:“你在听吗?快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刘燕经过短暂的激烈思想斗争,决定不能让他怀着悲痛回家,而是要怀着一种兴奋和殷切的心情回家。于是,她决定要对自己所崇拜的偶像说最后一次谎言! “程老师,您为啥这样着急呀?” 程学东一听她的语气虽然略带嗔怪但总体平和,这才心神稍定,语气也变缓了:“我担心淑珍发生意外所以才···” “您为什么会这样考虑?” “因为你没事是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刘燕有些感慨:“是呀,这是我第一次给您打电话。” “燕儿,到底是不是淑珍有事?” “您呀!”刘燕的嗔怪语气又从手机里发出来:“即便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给您打电话,也不等于淑珍姐有事呀?唉,之前淑珍姐不想接您的电话是对的,您总是这样紧张她,还能做好本职工作吗?” 程学东的心情彻底轻松下来,露出一副歉意的笑容:“燕儿,那你打电话有事吗?” “难道只有有事才可以给您打电话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感觉你主动打电话肯定有事告诉我。” “好吧,那我就告诉您吧,淑珍姐得知您就要回来了,显得很兴奋,盼望您早点回家呢。您能不能提前一点呀?” 程学东鼻子一酸:“她真的盼望我早点回家吗?” “这还要问吗?您离开已经半年多了呀。她早就对您望眼欲穿了呀!” 程学东激动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为什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之前为什么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刘晓光见状,也不禁动容。 电话另一段的刘燕也已经泪流满面了,但勉强克制自己哽咽的语音:“程老师···淑珍姐她不是不愿意接您的电话···她···她每时每刻都想着您呀···但为了不让您分心···为了实现您们共同的梦想···她只能把思念之苦深埋藏在心里···她···希望您能把百分之百的精力都投入到祖国的天眼工程上去呀···” 刘燕话到此处,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程学东听到她的泣不成声,内心不由百感交集,当初离家的情景顿时浮现眼前,令他心潮澎湃,立即动情地发问:“淑珍呢?我要立即跟她通话!” 刘燕浑身一震,赶紧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您们现在不能通话!” 程学东愕然道:“为什么不能?我都要回家了,她还担心什么?” “程老师···她不是担心···而是得知您快回来了···已经喜极而泣···没法再接您的电话了···” 程学东浑身一震,也感觉无法再正常跟爱妻讲话了,因为通过刘燕就已经让自己哽咽了,如果再让他听到爱妻的哭泣又会将自己置于何地呢? 他思前想后,只能忍痛放弃:“好吧,请她保重身体,等我回家。” 刘燕预感他就要挂断电话了,赶紧敦促一句:“程老师您一定要抓紧时间回家呀。” “燕儿,我已经订了明天的车票,当天晚上就到家了,保证误不了小薇的高考。” “可是···小薇明天就要回家休整,需要您去接她呀。” 程学东有些为难了:“可我已经订好票了,不方便提前动身了呀。” 刘燕一看他并没有立即动身的意思,也不便勉强,只好表示:“那好吧。” 程学东又客气道:“关于接小薇回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千万要注意交通安全。” 刘燕一边汹涌流泪一边点头:“我知道了···您也多保重···” 刘晓光显然已经听清楚了手机里的声音,所以等程学东一挂断电话便立刻发出质疑:“老程,跟你通话的女孩跟你和淑珍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学东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激动中,首先先擦拭一下双眼,这才理会对方误会的目光,略显淡定的语气:“难道你没听出来吗?她就是照顾淑珍的刘燕。” “我对她的名字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她跟你们夫妻的关系。” 程学东感觉他对刘燕有些不够尊重,立即投去不满的目光:“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刘晓光这时显得直言不讳:“我总感觉到你俩讲话的语气就像一对恋人关系,甚至是生死恋人。” 程学东脸色一变,也同时吓了一跳,不由失声指责:“你胡说什么?她是淑珍带出来的学生呀。难道你没听她怎么称呼我吗?她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孩呀!” “她是称呼你为‘老师’,但却跟淑珍以姐妹相称呀。既然是淑珍带出来的学生,想必也是从事天文方面的工作人员吧?” “是的。她之前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后起之秀。”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会在你家做保姆工作?” “这···” 程学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因为就凭刘燕当初的借口和爱妻的恢复程度都不该在他家一呆就是半年多呀。 刘晓光这时又深入一句:“假如她对你俩其中一个人怀有很深的感情会这样做吗?” 程学东思忖片刻,终于冷冷地回一句:“难道你怀疑我俩的关系?难道听出我俩讲话暧昧?” “不是我多心,而是你跟她的关系真的很特殊,她虽然对你没有半点暧昧,但句句都饱含真情。你是听不出来呢?还是装糊涂?况且,听她话中意思,好像之前一直取代淑珍的位置接听你每次打回去的电话。” 程学东深吸一口气:“关于淑珍不接电话,难道你刚才没听出原因吗?南教授之前也是知晓这件事的,还怀疑过淑珍的病情呢。” 刘晓光沉思道:“淑珍曾经是南教授指导过的学生,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天文学家,就算是一名特殊的家属,也不能因为担心打扰你的工作而一直拒绝跟你通话呀?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 程学东又难以回答了,经过刘晓光刚才的质疑和点醒,让他有点缓过味来了,爱妻这确实不像以前的淑珍了。 刘晓光并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请你回答!” 程学东只好辩解:“这没有什么好回答的。她的确担心我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公事。” “真是笑话!”刘晓光显得很不屑,“难道儿女情长就能玩物丧志吗?我和萌萌还儿女情长呢?可我每次跟她接触都会迸发出一种奋斗的动力,那是一种激情和一腔沸腾的热血。淑珍比萌萌成熟得多吧?难道她不能在电话里鞭策你几句吗?” 程学东面对他提出的种种质疑,几乎无言以对,只好掩饰一句:“她的想法未必跟萌萌一样。你最好不要一概而论。” “淑珍跟萌萌是不同,但你不觉得每次跟她联系都要通过那个女孩而蹊跷吗?” 程学东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点大了,便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等我回家见到淑珍时再给你一个交待吧。现在请你立即安排这顿饯行饭吧。” 刘晓光一听到他提到‘饯行饭’,脸上顿时焕发一种喜悦,因为从饯行饭联想到自己热恋的女朋友。他要让李萌萌成为这顿饯行饭的主角。 “好的,我立即联系萌萌。” 程学东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首先联系她?” 刘晓光一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手机一边回答:“我这么忙,还哪有时间出去订饭店?我想让她帮助安排一下。” 程学东不由唏嘘:“我说老刘,难道吃顿饭还要提前预定吗?你是不是趁机找一个约会萌萌的借口呀?我可不想当你俩的‘电灯泡’!” 刘晓光脸颊一热:“你别胡说八道。我要想跟萌萌约会会拉上你吗?我既然为你饯行,总该选一家有特色的饭店吧?外面的饭店虽然多如牛毛,但有特色的饭店总是火得必须提前预约。” 程学东心里一动:“既然你想铺张一下,那是否请一下南教授?” 刘晓光瞥了他一眼:“那还用说吗?南教授每天从早忙到晚,一直高负荷工作,我们早该请他出去放松一下了。” 程学东不禁用手一指刘晓光的鼻子:“好你一个老刘,明明是想请南教授,还有想会萌萌,却以给我饯行为借口。我就觉得自己在你眼里没这么大的面子嘛。” 刘晓光不由苦笑:“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嘛,难道我刘晓光没有把你当兄弟吗?” 程学东回想他刚才对自己与刘燕的误解,不由鼻孔一哼:“你自己迷上萌萌不说,还以为我跟你一样‘老牛吃嫩草’呢。” 刘晓光不再跟他磨叽,手里的手机已经拨通了李萌萌的手机号码—— (本章完) 第174章 萌动的青春 再说李萌萌经历一番山呼海啸的动荡和摧残,终于完成了老爸的葬礼,由于身边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她终于支撑不住了,等一切都尘埃落地,她便躺在床上不起了。 一起病倒的还有杨兰亭,虽然她早就跟李云建解除了婚姻关系,但对前夫的感情一直没变,直到要送走前夫的时候,才把埋藏内心的情感彻底爆发出来。她虽然是李云建的前妻,但却以他的配偶身份出席葬礼的,并代表家属接受来自各个方面的慰问。实际上,她几乎在葬礼上就崩溃了,在李云建的遗体被推进炼炉之前,她趴在他的身上久久不想放行,在众人的劝阻之下才洒泪而别。不过,在与前夫遗体分开一刹那,她亲吻了他的额头。 肖淑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尽管她的感情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不得不安抚死去活来的杨兰亭和李萌萌母女二人。在葬礼之后,她又强打起精神,一方面照顾这对病倒的母女,另一方面还要料理公司。毕竟,一位公司的老总走了,遗留下一大摊子的事情。还好她早就接管了公司,处理起来也总算轻车熟路。不过,当照顾起杨兰亭母女,还是令她筋疲力竭。 李萌萌率先打起了精神,因为她看到了妈妈的虚弱,这个家不能只靠肖淑云一个人,所以需要她站起来。经历一番痛定思痛之后,她选择了坚强面对。 “淑云姐,我已经没事了,会照顾好妈妈的。你就不要顾及我们了。” 这是李萌萌打起精神后,对肖淑云道出的第一句话。她眼看肖淑云过于操劳,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肖淑云倒是很感激她的体贴,却又很不放心:“你和你妈的情绪总这么低,又没有人安抚,我又怎么安心工作呢?” 李萌萌刚要回答没事,却从旁边传来一个响亮的大男孩的声音:“妈妈安心去公司吧。我会照顾萌萌姐和杨阿姨的。” “宁宁?” 肖淑云一听到儿子的声音,立即转过脸——刘宁正从外面走进来。 肖淑云顿时愣住了:“宁宁,你怎么在家?” 刘宁一歪脑袋:“我压根没去学校呀。” 肖淑云的表情陡变:“你为什么不去学校?我不是让小郑叔叔去送你了吗?” “哦,我半道就下车了,现在还不想上学。” 李萌萌发出惊愕的眼神:“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刘宁显得一副担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安心读书吗?现在我是家里的唯一男子汉。” 李萌萌与肖淑云对视一眼,不由瞠目结舌:“你在家能做什么?” “当然是好好陪陪你呀。” 李萌萌的脸颊顿时发烧了,回想这两天病倒时,这个大男孩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的照顾,当时因为心情悲伤,并顾不上难为情,但现在一回想起来,自己简直被他当孩子哄,这太不符合他俩的实际关系了。 肖淑云的表情同样尴尬,不由嗔怪道:“你算什么男子汉?就是一个小屁孩而已。现在居然敢找借口逃学,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妈!萌萌姐都快把身子哭坏了,需要我照顾呀。” 李萌萌赶紧接茬:“谢谢宁宁了。我现在好多了,不用任何人陪。你还是去学校吧。” 刘宁并没有出席丧礼,而是在李云建入殓后的第二天被司机小郑从学校接回这栋豪宅的。正赶上李萌萌和杨兰亭身心最崩溃的时刻,因为她俩刚刚承受剧痛完成丧事。这让刘宁因为没有送别李云建而对肖淑云抱怨不已。不过,他这个双休日假期对李萌萌病入膏肓的情绪并没有起到什么疗效。 刘宁显得很执着:“不,当你最悲伤的时候我必须在你身边。” 李萌萌简直有点啼笑皆非:“傻孩子你帮不到我什么呀。” 肖淑云望着正要发育成熟的儿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厉声道:“宁宁你给我听好了——假如今天不返回学校,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赶紧滚回你爸爸那里去。” 刘宁头一次看到妈妈发如此之大的火气,顿时惊呆了,愣愣地杵在那里了。 李萌萌振作一下精气神,然后站起来道:“我开车送宁宁去学校吧。” 肖淑云不等儿子表态,便坚决反对:“不行,我把小郑找来,再让他送一回。” 刘宁一看妈妈措辞强烈,便只好让步。不过,他眼珠一转:“我回学校也可以,但要萌萌姐开车送我去。” 肖淑云把脸一沉:“为什么让她送?难道你看不出她的精神刚有一点好转吗?” 刘宁挠挠了脑袋:“这···我不喜欢小郑叔叔··如果萌萌姐不能开车,就陪我打车去吧。” 李萌萌听到这里,顿时秀眉微蹙。 肖淑云则气得浑身直打颤,用手抖抖索索地指着儿子的鼻子:“你说的简直是混账话,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个男子汉吗?难道还让自己的准后妈送上学吗?” 刘宁浑身一震:“什么‘准后妈’呀?” 肖淑云为了打消儿子内心萌芽的痴心妄想,便用手一指表情纠结的李萌萌:“萌萌的男朋友就是你的老爸刘晓光!” “啊?”刘宁简直目瞪口呆。 肖淑云随即冷冷一笑:“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不相信萌萌的话,但只需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证实一下就行了。” 李萌萌赶紧摆手:“不,千万不要给晓光哥打电话!” 刘宁一听她居然这样称呼自己的老爸,不由脸如死灰:“萌萌姐,你叫我老爸什么?” 李萌萌也预感到眼前的青春萌动的大男孩正在打自己的主意,于是坦然道:“你妈妈说的不错,我正在跟你爸爸谈恋爱,所以称呼他‘晓光哥’。不过,我不想让自己的家里的变故让他知晓,因为他正在为国家从事超级工程,决不能有任何分心。我不想你打扰到你的爸爸。” 刘宁其实对李萌萌的感觉还停留在青春萌动的状态,这样的冲动在她俩一番提醒后,顿时荡然无存了,甚至脸上红红的。 肖淑云一看儿子尴尬不语,便果断地端起手机联系她的司机。 就在这个时候,李萌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令肖淑云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的手指还没触碰到绿键呢。 李萌萌走到放手机的茶几前,突然预感到是谁来的电话,不由俯瞰着手机,难掩激动的情绪。 肖淑云也意识到什么了,立即朗声道:“是晓光来的电话吧?还不赶紧接听?” 李萌萌知道自己又是好几天没联系刘晓光了,以为对方心里又不踏实了,便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弯腰操起了手机。 当她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刘晓光的来电,下意识瞥了刘宁一眼,然后接听了电话,并迅速按下‘免提’:“喂,晓光哥?” 刘晓光又是好几天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感觉对方语音有些沙哑,不由关切地询问:“萌萌,难道你最近的心情还不好吗?” 李萌萌知道自己是完全掩饰不住的,只好做一步妥协:“有一点吧。” “萌萌,你这是到底为什么呀?” “我···晓光哥···我这个人其实很脆弱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呀?” “傻丫头,怎么会呢?其实你的脆弱也是蛮可爱的。” 刘宁亲耳听到老爸跟眼前的美女姐姐讲话暧昧,顿时回想起上次去天文台已经她讲话处处维护老爸的情景,不由黯然叹息。 肖淑云猜到了李萌萌按手机‘免提’的初衷,但一听前夫对眼前女孩的爱惜溢于言表,顿时有些失落。 李萌萌与刘晓光的谈话依旧继续··· “晓光哥···谢谢你···” “你对我客气什么?假如没有你,我不会感觉现在的充实。如今轮到你的心情不好了,本该我该帮你度过难关才是。” 李萌萌嘴上不能说,但心里却暗自苦笑,他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不好的原因,又怎么帮忙度过? 刘晓光的语音还在继续:“萌萌,为了让你早日解除不好的心情,晓光哥想约你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这···” 李萌萌内心虽然渴望,但又不想让自己的这副样子去面对爱人,顿时为难起来了,不由瞥了肖淑云一眼。 肖淑云则很果断地向她做一个答应的手势。 刘晓光的声音又传出来:“萌萌,难道你不方便吗?” “晓光哥···我···我不想把自己的坏心情带给你。” “你呀,真是跟自己过不去,难道不明白让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去承受各种不顺和挑战吗?” “那好吧···我去。” “萌萌,咱们不去老地方吃饭了。你自己选一个地方。不过,我还要带两个同事一起去。” 李萌萌一副茫然:“啊···还带人呀?”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专程约你吃饭,而是要为一位同事饯行,所以约上你。” “这···我怕我影响了你们的心情。” “不会的。这位同事也不是外人。他就是程学东,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吧?” “哦,他倒是可以。” “至于另一个同事,你就更不陌生了。” “哦?他是谁?” “他就是南教授呀!” “南教授?”李萌萌连连点头,“嗯,我吃过人家的饺子,这份人情早就想还了。” 刘晓光笑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出去选择饭店呀!” 第175章 计划有变 不料,李萌萌显得很为难:“我哪知道去哪家饭店好呀?还是你自己定吧。” 刘晓光因为程学东就在身边,便按住话筒问一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好提示萌萌选择什么样特色饭店。” 程学东低声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吗?对于吃的方面从来就没有特别喜好。我听出萌萌的心情不好,你也别难为她了。” 刘晓光一想也是,于是把手从手机的话筒处移开,开始交待对方:“萌萌,我实在出不去,你就随便帮我们选一家饭店就好。” 李萌萌目前实在没有精气神,即便是随便选择一家饭店也是有心无力,实际上她连那份心都没有,但又不能拒绝对方的诚意,只好含糊回一句:“既然不需要特意选择饭店了,那就不需要提前预订了。” 刘晓光一看她的情趣实在不高,只好作罢:“好吧,等我们选择好地方,就通知你过来。” “嗯,我等你的通知。” 李萌萌刚挂断电话,便把自己的脸扎到了沙发深处。她刚才的应酬实在是太辛苦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萌萌?”肖淑云含泪喊了一声。 李萌萌无力抬起手摆了摆:“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萌萌···凭你的样子还能去赴约吗?” “淑云姐···我必须得去···又好几天不联系他了···我不想让他担心···” “那好,你一定要学会坚强。” “我知道···可是妈妈···” 杨兰亭突然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萌萌不用担心我,就踏实去赴约吧。” 李萌萌以及肖淑云母子同时把目光聚焦在以及病倒两天多的杨兰亭身上,发现她的面孔虽然还很憔悴,但起码身子变得硬朗起来了。 “妈妈您····怎么起来了?” “我如果不起来,难道要一直萎靡下去吗?” 肖淑云泪中带着一丝欣慰:“您能够站起来真是太好了。” 杨兰亭一声叹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当痛定思痛之后,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把悲伤深埋在心里,以一副乐观向上的心态去迎接今后的每一天。” 肖淑云激动地点点头:“您说得对,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懂得珍惜生活。” 杨兰亭轻轻的一声附和:“嗯,我们不仅仅要珍惜生活,还要明白咱们生存的价值,多做对这个社会有意义的事情。” 李萌萌不由激动道:“妈妈,您说得太对了,希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我会的,现在我要吃点东西,等一会就回家。” 李萌萌愕然道:“妈妈,这里就是您的家呀。” 杨兰亭淡然摇摇头:“不,那个家才是我的家。我必须尽快回去。” “妈妈,这个家需要你,爸爸如果地下有知,肯定会寒心的。” 肖淑云也不禁劝道:“是呀,这个家这么大,难道还容不下你吗?再说,您更有资格留下来呀。” 杨兰亭抬起了手:“你们听我说,我刚才不是提到多做对这个社会有意义的事情吗?所以就不能把自己憋在这栋大宅子里呀。我要回到那所幼儿园里,把自己的满腔的爱都投在祖国的未来花朵身上。” 肖淑云眉头一蹙:“您要想让自己活得有价值,就应该回公司上班呀。别忘了,您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呀。” 杨兰亭淡然地表示:“我虽然在法律上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但不等于我非要进入公司的管理层呀?你现在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就不该有人再进来干涉。我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管理。” “谢谢您的信任。可是您的年龄这么大了,难道非去幼儿园干粗活吗?” 杨兰亭微微一笑:“正因为我快老了,才要抓紧时间工作,并在孩子们中间能捕捉当年青春的影子。我其实正是舍不得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才努力摆脱内心的痛苦,并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李萌萌虽然不情愿,但觉得妈妈出去做事总比躺在家里上火好,于是点头道:“嗯,我支持妈妈的决定。” 杨兰亭把目光缓缓投向女儿:“萌萌,你应该带着饱满的精神去应约。因为你的存在会给一位正在为祖国科技事业而忙忙碌碌的科学家一份精神动力。所以,你必须要让自己阳光起来。” 李萌萌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并轻轻地点头。 杨兰亭随即吩咐肖淑云:“请你回公司吧,正好送宁宁回学校,以后就不要操心家里的事了。” 肖淑云依旧有些不放心:“您难道不需要在家里养几天吗?” 杨兰亭一声苦笑:“我在这里休养只能是更大的精神折磨,因为这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要想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就必须让我回到那些孩子中间去。” 肖淑云含泪表示:“您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呀。”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自己。虽然你还很年轻,但最近真是太难为你了,一方面承受悲痛管理公司,另一方面还要打起精神照顾我和萌萌,真是辛苦你了。” 肖淑云面对她的一番肺腑之言,不由百感交集,勉强压抑住自己的眼泪:“我没事···送您走吧?” 杨兰亭摇摇头:“不用,你还是快送宁宁回学校吧。萌萌会送我回家的。” 李萌萌也表示:“淑云姐安心回公司吧。我和妈妈都站起来了。” “好吧。” 肖淑云这时才拨通自己的手机—— 再说天文台方面,刘晓光通知完了李萌萌,又想到了南秉怀,一看对方并没有在工作室,便向身边的程学东示意:“我要把出去吃饭的这件事通知南教授。等忙完了工作,咱们一起出去找饭店。” 程学东思忖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刘晓光一愣:“难道通知他一声需要你陪同吗?” 程学东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明天要动身回上江了,要向他移交一下工作。” 刘晓光恍然大悟:“那好呀,我们一起去他的办公室!” 等他俩一起来到南秉怀的办公室门外,刘晓光刚要抬手敲门,却被程学东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刘晓光只好住手,并好奇地盯着他。 程学东则轻声解释:“咱们要悄悄推门进去,万一看到南教授正在休息,就不要惊动他。” 刘晓光心里一动:“嗯,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过,等他俩把那扇门推开一条缝隙,在探头往里张望时,脸色同时一变,并把那扇门大幅度敞开。 原来,南秉怀不但没有坐在靠椅上休憩,而是站在窗前俯瞰楼外的景色,似乎在思考一个重大的难题。 “南老师?”程学东对南秉怀的感情最深,抢步迈进屋里,并在南秉怀的身后关切地叫一声。 南秉怀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程学东时居然一副愧意。 程学东心头一震:“南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南秉怀迟疑一下,却反问道:“你做好回上江的准备了吗?” 程学东只好先回答他的提问:“是的,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车票,现在特地过来向您移交一下手头的工作。” 刘晓光这时补充道:“我想为他饯行,而且还约了萌萌,特意通知您也参加。” 不料,南秉怀尴尬一笑:“小程,恐怕你暂时回不去了。” 程学东一愣:“为什么?” 南秉怀矜持一下,才轻声解释:“上级领导根据你考察的数据,虽然把天眼的落户地点定在了基中,但却疏漏了两项重要数据,必须要亲临现场做调研。” 程学东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南秉怀又解释道:“因为你是当时考察队的组长,对基中的情况是最了解的,所以是最佳人选。可我一旦派你去了,恐怕要错过你的女儿高考了。” 程学东心里一沉,不由犹豫起来。 刘晓光知道他内心的挣扎,有些于心不忍:“南教授,他已经半年多没回家了,而且已经答应回去陪女儿高考了,如果不回去恐怕不合适吧?” 南秉怀也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可勘察那两项数据的任务也迫在眉睫呀。” 刘晓光试探性的请求:“要不我去代替老程跑一趟基中?” 南秉怀黯然摇摇头:“不行,你首先对那里的情况不熟悉,而且你手上的工作也不少呀。” 程学东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立即做出了抉择:“南老师您别为难了,我去!” “可你怎么向淑珍和女儿交待呢?” 程学东淡然一笑:“淑珍是什么样的女人,您想必很了解。当她得知我为了公事而错过了回家,不但不会怪罪我,相反还会很欣慰。” 南秉怀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淑珍的深明大义。可你的女儿会不会因此影响了高考?” “不会的。”程学东冷静地分析,“其实小薇平时已经习惯了我不在身边,再说淑珍也会做她的思想工作,而且还会激励她的。” 南秉怀思忖道:“小程,你都想清楚了吗?” 程学东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南秉怀的脸色终于放晴了:“也好。我估计你对基中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搞定那两项目数据。这样,你就可以从基中直接返回上江,并多在家里陪淑珍和小薇几天。只要你打电话说清楚,她们会理解的。” 程学东鼻子一酸,并没有半点表示,因为刘燕刚才还打电话说明爱妻对自己殷切的盼望。自己还咋好意思再通知她们要拖后呢?尤其又是在女儿高考的重要时期。 刘晓光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不由苦笑:“看样子我请老程的饯行饭要改一下名义了。” 不料,南秉怀摆摆手:“不用你来请,我要亲自请这顿饯行饭!” 第176章 践行晚宴 “您来请?” 刘晓光和程学东同时投去惊疑的目光。 南秉怀因为程学东答应再去基中,便显得如释重负,并呵呵笑道:“是呀,除了你们,我还要把小朱也一起请上。他为咱们这个团队立下了头功,我还一直没有时间犒劳他呢?” 刘晓光有些不安:“既然是这样,萌萌还方便参加吗?” “当然可以。她对咱们来说已经不是外人了。再说,咱们的天文台对来她说,进出就如同自己的家一样。” 程学东诧异道:“难道您想在天文台请吗?” 南秉怀点点头:“是的,我就在这间办公室里请你们品尝酸菜馅水饺!” 刘晓光不由与程学东四目相对,心里暗道,南教授如果不把他最中意的饺子跟大家分享完是不会罢休的。 程学东则把关注度转移到了不能及时回家的事情上,也许爱妻正因为自己就快回家而兴奋不已呢。自己是该在这个时候突然向她泼一盆冷水吗?所以,他对刘晓光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南秉怀一看时间不早了,便朗声道”:“小刘你可以通知萌萌过来了。我呢,立即亲自去食堂安排一下。至于小程赶紧给淑珍打电话解释一下推迟回家的原因。” “好的。” 刘晓光欣然退了出去。他这时既不要为选择饭店而发愁了,同时也可以让心爱的女孩再次品尝美味水饺了。 南秉怀也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不过在临出门之前拍了拍一副凝重神情的程学东的肩膀:“你就在这里给淑珍通个电话吧。” 南秉怀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程学东一个人了,当他端起了自己的手机,却陷入了两难地步,自己已经知道爱妻正对自己翘首以盼,如果不能提前回去已经令他感到有点遗憾了,更何况要往后推迟一段时间了。 他思前想后,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刻打电话回去给他的家人泼一盆冷水。于是,他决定在动身去基中之前再给刘燕回一个电话,向她解释说临时有重要任务,只能再推迟几天回去。他想,就凭爱妻的通情达理,肯定不会介意的,并帮他做好女儿的思想工作。无论女儿考得好不好,他总可以在事后对女儿讲出激励或者安慰的话。 程学东想到这些,并没有松口气,反倒重重叹息一声,满脸写着无奈。 当天晚上,就在南秉怀的办公室里,那张办公桌变成了餐桌,并围坐了一圈人。他们依次是南秉怀、朱煦、程学东、两名年轻的工作人员(他俩是跟随程学东一起出征的助手)以及刘晓光和李萌萌。在这张不合格的餐桌上摆放的仅仅是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南秉怀为了招待他们,已经把压冰柜底的所有速冻饺子都拿出来了。在他看来,老伴辛苦为自己包的酸菜馅饺子就是招待客人的最奢侈的美味,这也彰显了他对在坐客人的重视程度。 李萌萌的情绪已经好转了许多,尤其在这个场合里她并不是主要关注对象,所以可以掩饰内心还没有散去的痛苦。她只是开始强作笑颜跟大家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言不发低头呆呆想着心事。 刘晓光由于不知道她家里的剧变,对她低落的情绪只能理解为她最近糟糕的心情以及在这种场合的腼腆。毕竟,在座的只有她一个女孩,还是还是‘外人’。不过,碍于这种场合,刘晓光是不能喂她吃饺子的,甚至也不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其实这场晚宴的主题还是为程学东饯行的。所以大家的注意力焦点都在南秉怀与程学东的对话上。 “小程,你此去基中所要勘察的两项数据是对这台庞大的仪器顺利落户那里非常重要,所以你一定要使数据准确无误。” 程学东虽然满腹心事,但在这个场合丝毫不含糊:“请南老师放心,我保证完成您和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 南秉怀欣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能出色完成这项任务。为了抢时间,你明天早上七点三十乘304次特快列车出发。我不能去送你了,而且只派小张小李两个助手。车票已经为你们买好了,希望你们不要迟到。” 程学东心里一沉,没有料到此次出差会这么急促,自己本打算明天中午乘高铁返回上江的。 南秉怀一看他没有任何反应,不由惊愕道:“难道你觉得为难吗?” 程学东一怔,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们保证不会误点!” 另外两名助手也纷纷做了保证。 南秉怀的心这才踏实下来,又对于他们做了一番交待。 程学东掩饰着内心的沉重,等吃完了饺子,便站起来借故收拾随身物品要率先离开了。 南秉怀并不勉强,同时交待其他两名助手:“小张小李,你俩也赶紧准备吧,早一点休息,一定要把精力养足了动身。” “好的。”两位助手答应着,跟随程学东一起离开了。 南秉怀看了一眼还在细嚼慢咽的朱煦:“小朱,玉珠的情况怎么样?” 朱煦还全然不知道妻子怀孕所带来的隐患,当即点点头:“她挺好呀。” 南秉怀却显得很谨慎:“你有好几天没回家了,怎么知道她好不好?等吃过饭后,赶紧回家一趟吧。” 朱煦却不以为然:“她有师母亲自照顾,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南秉怀的脸色略显严肃:“就算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在精神上呢?你还是抽时间多陪陪她吧?对于怀孕的女人来说,往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陪伴。” 朱煦心里不想妻子那是假的,一听到南秉怀的提醒,赶紧伸手抹了抹嘴巴子:“我听您的,现在就回家。” 南秉怀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便关切地询问:“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师母包的饺子真香呀。” “是吗?那你带回去一点给玉珠尝一尝吧。” 朱煦低头瞥了一眼刘晓光和身边的李萌萌,然后笑道:“不用,师母目前正照顾着珠珠呢,随时可以为她包饺子。” 南秉怀一想到老伴目前在他家里,一旦让她得知自己用她辛苦包的饺子去招待别人,就会转而埋怨自己,便只好作罢。 等朱煦一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南秉怀、刘晓光和李萌萌了。 由于李萌萌内心的悲痛还没有散去,这严重影响了她的食欲,所以吃起饺子更慢了。刘晓光也显得比平时斯文多了,结果摆在他俩跟前的盘子还剩下一大半的饺子。 南秉怀看在眼里,不由好奇地询问:“萌萌,这饺子是不是不符合你的口味呀?” 李萌萌一看他把关注度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便打起精神掩饰:“不,饺子蛮好吃的。” “哦,那你为什么吃得这么慢?” “这···” 李萌萌蠕动一下上下嘴唇,不知道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刘晓光赶紧帮忙:“萌萌毕竟是一个女孩嘛,平时吃饭速度就不快,更何况当着大家的面。您看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南秉怀和蔼一笑:“现在他们都走了,这屋里已经没有外人了。你俩都踏实吃吧。” 李萌萌在家里病倒两三天,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经过一番运动,身体都快虚脱了,即便嘴上没有食欲,但身体却很需要食物,于是在南秉怀的相劝下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南秉怀和刘晓光一看她放开量吃起来了,便相视一笑。 再说程学东昨晚都没有休息好,那是因为要回家的亢奋,如今全变得一场空了,让他的脑袋浑浑噩噩的很不清晰,所以也没仔细收拾自己的行囊就一头扎在床上。他需要一个睡眠来调整头脑里紊乱的思绪。 可是,虽然他感觉大脑很困倦,却偏偏睡不着,就连心里也是发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床上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不得不坐起来,并从枕边操起了手机要给刘燕打电话。 可是,当他冷静地一思考,又不得不垂下了手机——自己该在这个时刻让淑珍失眠吗? 他满腹惆怅却难以排遣,虽他清楚妻子能够体谅自己,也可以帮住自己说服女儿,但自己心里却始终过不了这道坎。离家这半年多以来,他把对爱妻的思念积累到了极致,因为女儿高考的日子即将到来而愈发膨胀,如今却又需要他强行把爆发的东西压抑下去,这对他的身心是何种的摧残? 同宿舍的刘晓光还没有回来,也许人家吃完了饺子,便跟心爱的女孩有一番花前月下呢。,可他自己却要承受思念之苦,这让程学东坐卧不安了,立即下床走出了卧室。 他的目的地是楼顶的那块露台,那里不仅仅是刘晓光抽烟排遣情绪的地方,也是他程学东放飞思念妻子的平台。他要把自己的内心煎熬都统统释放出来。 可是,当他经过几番辗转到达那块露台的时候,刚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来。原来,露台上已经被别人占据了。他们就是刘晓光和李萌萌,而且还相互拥抱着,就像是一对不可分割的生死伴侣。 程学东不由苦笑摇摇头,为了不惊动人家,只好转身悄悄返回来。 当他再次躺在床上时,心里稍微安稳一些,脑海里通过反映刚才所看到的一幕,不禁让他回顾起年轻时跟妻子热恋的情景。也许就是要通过一段温馨的回忆才能缓解他忧郁和煎熬。他终于带着一片甜蜜的回忆最终走向梦乡··· 第二天,程学东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在床上一个鱼跃翻身,首先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到6点钟,虽然还来得及,但给予他的时间也不算充足了。 他下意识地扫一眼刘晓光的床铺,发现对方还在酣睡中,眼角上还挂着微笑,也许还在美梦中,不禁令他露出羡慕的眼神。他不知道人家在昨晚跟那个美丽的女孩互动了多久,因为人家回来入寝时他率先进入了梦乡。为了不惊动同事,他只好把动静放轻。 当他简单收拾一下物品走出来时,那两名助手已经对他拭目以待了。 “程工,我们可以走了吗?” 程学东打量一下两位整装待发的助手:“你们先出去等候,我去跟南教授告个别。” 两位助手对视一眼:“好吧,您要快一点,外面的车已经等咱们了。” “我知道。” 程学东支走两位助手后,就大步匆匆奔向了南秉怀的宿舍。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时间南老师肯定在办公室里。 当他到达门口时,还是没有敲门,而是轻轻把房门拧开··· 这间办公室一目了然的时候,他的眼神又被其中一幕所触动了! 第177章 意外打击 原来,南秉怀并没有他想像的那样仰靠在转椅上打盹,而是正伏在办公桌上审阅各种纸面的数据,透过他的眼镜就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泛红眼睑,这足以说明对方一夜无眠。 南秉怀也许太专注了,对于门被推开和探进一个脑袋都浑然不觉。 程学东鼻子一酸,再无勇气迈步进来,而是缩回脑袋,慢慢把门合上,并在外面伸手擦拭一下自己的眼角。 本来他过来是带着试探的心理,如果发现南秉怀正在休息,便不去打扰人家,可即便让他看到了清醒的南秉怀,还是不忍心让他进去影响对方的思绪。 当走出去的程学东已经让自己的步伐变得坚定了许多,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位无私奉献的导师,还能让他再纠结于儿女情长吗? 不过,当他搭乘上304次特快列车的时候,心里又不安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女正对自己翘首以盼呢。自己不能再让她们苦等了,可是,他又该如何向刘燕启口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也就是他原计划返回上江的时间到了,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得不掏出了手机。 坐在对面的助手小张则好奇道:“程工要打电话吗?” “哦。” 这时候,车厢里正播放着广播,小张赶紧提醒:“火车里的手机信号本来就比地面上差一些,您最好通过耳麦通电话吧。” 程学东一皱眉头:“可我的手机并没有配耳麦呀。” “那您还是等广播结束再打电话吧。” 程学东有点等不及了,非常懊悔没在上车之前完成这项任务,显得一阵焦躁。 另一名助手小李当看到他有些浮躁,突然灵机一动:“程工,假如打电话不方便,您可以通过qq或者发手机短信方式沟通呀。” 程学东顿时心里一动,自己正好无法面对刘燕,为何不发个信息来搪塞呢? 他于是按键编辑信息——燕儿,我要向你通报一个遗憾的消息,我因为要去黔西出差要晚几天回去,现在已经登上了开往黔西方向的特快列车,这注定要错过小薇的高考,而且也让淑珍失望了。可我没有办法,因为在涉及工程的需要方面,我必须要绝对服从。我知道淑珍和你都能够理解,也希望你们能说服小薇。虽然我不能现场为她的高考助威,但心里会一直为她加油,并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会陪同她去面对高考成绩的公布。代我问淑珍好,愿她保重身体。 他编辑到这里,感觉信息不够真诚和深刻,总想再加几句,可是一时词穷,迟疑一下,还是把这条随意应付的信息发送出去—— 他之后在一片忐忑中等待了一会,当一直没有得到刘燕的回复时,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既然刘燕没有回信息,就说明人家并没有着急,而是支持他的行为。实际上他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每当他想关心家里的时候,总是得到对方的鞭策。所以,他这次大公无私的行为肯定会得到对方的支持甚至是点赞。 令他稍微有点遗憾的是,刘燕连一条宽容和鼓励的信息也没有。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即便没有收到对方鼓励的信息,至少没有埋怨的信息也是胜利。 他于是心安理得地思考到达基中后的工作展开方面上来了··· 再说上江方面,小薇今天已经回家了,为了不让她看到奄奄一息的妈妈,刘燕把她从学校接回家里后,并没有允许她进入王淑珍的卧室,理由是她的妈妈正在接受一种特殊的理疗,不能让卧室进入第二个人,因为这种特殊的理疗必须在无菌的情况下,就连刘燕每进出一次都必须身穿一套密封式工作服,并且全身都消毒一遍。 小薇毕竟年轻,对这种理疗方式有点目瞪口呆,不过,她隔着卧室的房门听到了妈妈从里面发出的问候:“小薇,妈妈正在接受理疗······还一时半会不能出去见人···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在学校的生活一定很艰苦吧···就让燕儿给你做点好吃的···养足好精力···等待迎接明天的高考···” 小薇虽然听出了里面发出的是久违的妈妈声音,但却显得无比的虚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就是一个垂死之人。 她的心里有些恐惧了:“妈妈您的声音咋这样虚弱呢?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刘燕这时从里面发声了:“小薇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你妈妈没事,只是在做理疗的时候要全身各个部位都要包裹磁疗带,就连她的颈部都缠绕住了,根本不方便嗓子发声。她为了让你放心,这才勉强出声,你就别再逼她说话了。” 王淑珍也随即发声:“是呀···我现在理疗正处于关键阶段···必须按照大夫的交待···否则就半途而废了···” 小薇有些啼笑皆非:“妈妈您这个理疗咋像道士坐关一样呀?” 刘燕这时不允许王淑珍再出声了,而是接管了所有的对话:“你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这种理疗方式除了要在无菌环境里,而且必须在清静的场所,不能有一丝的分心,这多少有些附和道家的养生之道。所以呀,你就不要让你妈妈多为你分心了。” 小薇眉头紧皱:“我明天就要高考了,人家同学都是爸妈围着转,可咱家呢?谁来管我呢?” 王淑珍虽然奄奄一息了,但听到女儿的抱怨,还是心里一酸,不待刘燕回答,便吃力地讲道:“你···你爸爸就快回家了···他会陪着你的···” 小薇眼前一亮:“真的吗?我爸爸真要回来吗?” 刘燕再次打手势禁止躺在病床上的王淑珍发声,自己则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我们没有骗你,你爸爸真的就要回来了。他现在已经坐在了‘高铁’上了,估计傍晚就到家了。他明天肯定会亲自送你到考场的。” 小薇听到这里既感觉一丝欣慰,同时也有些不安:“他回来是不是为了妈妈的病?” 刘燕一副嗔怪的语气:“看你说的?你妈妈已经病很久了,他在半年多都没有回来一趟,就等你高考这一天呢。” 小薇思忖片刻,不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了。在她的心里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妈妈恐怕会出事,但也不想让自己‘乌鸦嘴’,只能等爸爸回来再说。 “我饿了,家里有饭吗?” 刘燕一听小薇转移注意力了,便赶紧应承:“我马上出去做饭!” 小薇在门外伸一个懒腰:“既然不让我见妈妈,那我就先回我的房间休息一会。” 卧室里的刘燕一听她挪动脚步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再面对床上的王淑珍。 此时的王淑珍确实在做电磁理疗,全身多处都被电磁的绷带缠绕,但这些理疗对于已经到了生命最后时刻的王淑珍来说,已经是一无用处,只能起到蒙蔽小薇的作用。小薇当从门外瞥到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且周围还有一些支架,不得不相信她正在接受一种特殊的康复疗法。 王淑珍强打精神跟女儿应付几句,现在又虚弱得讲不出话了,只能对眼前的刘燕动了动干枯的嘴唇。 刘燕明白她的‘唇语’,但有些不放心,一副心疼的眼神凝视着她。 王淑珍又眨了眨了黯黑的眼皮,用一种特殊的眼神告诉她——我没事,你快给小薇做饭去吧。 刘燕只好含泪道:“我给小薇做好饭后,就立即过来照顾您。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呀!” 王淑珍就连点头答应的力气都没有,只好通过眼神回应对方。对于她来说,自己竭力支撑到现在便已经是个奇迹了,现在的一切伪装都是在蒙蔽回家的女儿,对于即将回家的丈夫就无需隐瞒了,因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对他最小的干扰,从而支持了爱人的工作。如今她还要勉强撑住这口气等待程学东回家。她希望在自己的生命最后时刻能有丈夫送别,并把自己的祝福送给陪伴自己半生的爱人。 刘燕一从卧室里走出来,除了摘掉帽子和口罩以及外套大卦之外,还必须把自己换做一副轻松的笑脸。她必须做到稳定住准备参加高靠的小薇情绪。 他现在该乘坐上了开往上江的‘高铁’了吧? 刘燕此时最大的盼望就是程学东尽快回家,能陪自己一起面对已经弥留的王淑珍,所以她想给他再打一次电话了,虽然不便透露王淑珍的病危实情,但只要能证实他已经乘坐上了开往上江的‘高铁’,即将到家的消息,也能让自己吃颗‘定心丸’。 于是,她怀着这种心理从客厅的沙发一角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她还来不及拨号,却发现手机屏幕显示一条未读信息,便赶紧打开了信息——程学东那条近乎于敷衍的信息立即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还没有读完信息,就快要让自己的身体崩溃了,双腿一软,屁股与客厅的地板来一个硬着陆,接着就是一片泪崩··· 小薇由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以客厅只有她一个上演悲情一幕。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早在多天以前就左顾右盼的程学东突然变卦不回来了,这岂不让她肝肠寸断?而且更主要的是给已经弥留的王淑珍带来何种的绝望?? 不过,她虽然内心的悲苦聚积到了极点,也不敢放声发泄,因为担心惊扰了另一扇门里还浑噩不知的女孩。她只能拼命地抽泣··· 她经过短暂的发泄,终于抑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现在,她还需要对程学东掩饰吗? 当她经过短暂的思考,觉得不该继续支撑这个骗局了,必须要向程学东摊牌了,于是她开始拨通程学东的手机—— 可是,当她即将按动绿键时,那根拇指却不禁抖动起来了··· 从程学东的信息内容上看,他已经在前往黔西的特快列车上了,如果获悉一切实情后,除了焦急还能让他及时回来送别淑珍姐吗? 刘燕那只无力的手慢慢垂下来,并让自己陷入了从所未有的惶恐难决的地步。 第178章 惊闻真相 怎么办? 刘燕清楚自己不是该犯糊涂的时候,必须要在这个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刻把自己混沌的思绪梳理清晰。 难道告知淑珍姐吗? 这个念头仅仅在刘燕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虽然淑珍姐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为了丈夫的事业有甘愿牺牲一切的精神。但是,她目前其实已经没了大半条命了,岌岌可危的病躯还能支撑起她的精神意志吗?如果不能,恐怕她离开这个世界时只能最后留下的是绝望的眼神。 至于程学东本人,她更不敢贸然通知,因为她可以想象得到正乘坐在开往黔西方向特快列车的程学东忽闻这样的噩耗,也许会彻底失去方寸。就算他还会坚持完成自己的任务,但凭他这样糟糕的心情会把工作做好吗?当然,凭他对淑珍姐的感情是万万不会再继续自己的行程,万一他在情急之下跳车怎么办? 刘燕一想到不可预知的后果,再也没有勇气把这个残酷的真相告知程学东。 难道自己就这样硬扛下去吗? 刘燕这样的念头一动,便不寒而栗。凭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撑起就快天崩地裂的局面?再说,就算自己能够坚强面对,那淑珍姐呢?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让她等不到爱人便离开,那是多么大的憾事呢?她一生命苦,难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得不到一点精神慰藉吗? 刘燕想到这里,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了,必须要做出决断。否则不仅是让自己,而且淑珍姐和程学东甚至是小薇都会抱憾终身的。可她也清楚自己是不能直接通知程学东的,必须要防止祸不单行的后果。 南秉怀! 这个名字突然映入了刘燕的脑海里,而且就像一道惊雷让她的紊乱的思绪豁然开朗。 如今这个时候必须要通知程学东的领导,并请求他的协助,看一看能否改变程学东的行程,并让他在路上还不被真相摧垮了。 刘燕想到这里,便义无反顾地从手机的电话簿里搜出了南秉怀的名字。 虽然她并没有直接联系过南秉怀,但作为一个天文学方面的晚辈自然对南秉怀这样的大腕充满了敬仰之情,并利用王淑珍的关系得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也是水到渠成的。她收藏南秉怀的手机号码并没有想到会亲自联系人家,而是视作一件收藏品一样。可令她没有想到的自己今天用得上这个收藏号了,而且是在自己最无助的危急关头。 这一次,她从电话簿里搜出南秉怀的号码后,再无任何迟疑就按下了绿键—— 嘀嘀嘀··· 这时候的南秉怀正在宽阔的工作室里与刘晓光和朱煦等人共同分析一组数据的时候,他的手机便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奏响了。 南秉怀身为中国天眼工程的首席工程师,在各个方面的应酬肯定不少,每天都要接不下十几个电话,所以这时对来电已经习以为常了,很自然地掏出手机,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他的眉头不由一皱,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原来,他每天通过手机打交道的对象不是本部门的同事,就是下面的合作单位的技术负责人,那些号码都在他的手机里储存并标记了,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数字不由犯起了寻思。 朱煦正好贴在他的身边,一看他面对手机来电显示迟疑起来,便好奇地问一句:“您怎么不接电话?” 南秉怀并不喜欢被无端打扰,所以一般不接陌生来电,甚至担心是骚扰电话,但又怕错过重要的事情,于是衡量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喂,您是哪位?” 不料,他的手机里居然传出一个年轻女子抽泣的声音:“您···您是南教授吗···我···我···” 南秉怀顿时眉头紧皱:“我是南秉怀,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哭?” 刘燕终于等到南秉怀接听电话,宛如像遇到了亲人一样,内心激动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我···我是刘燕···南教授···我···我知道您忙···不得不打扰您呀···淑珍···淑珍姐她···” 南秉怀听着听着,眼球都快瞪出来了,不得不打断对方:“你就是照顾淑珍的那个女孩?请慢慢说,淑珍到底怎么了?” 刘燕这时已经躲进厨房了,因为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两间卧室里的母女俩。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大声宣泄,在南秉怀的劝导下,拼命地抽泣几下,语音才逐渐清晰:“淑珍姐就快死了···可程老师却去了黔西···不能过来看她最后一眼了···” 南秉怀这回听得真切了,如同一声惊雷让他惊愕万分! “刘燕姑娘···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教授···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能欺骗您吗?” “可我听小程说,淑珍的病情一直控制得很不错呀,而且一直服用一种特效药···” “南教授···”刘燕痛苦地摇摇头,“这不是真的···淑珍姐为了不拖累程老师···便请廖大夫和我联合演了一场戏···淑珍姐其实在半年以前就处于病危状态···可为了让程老师能专心致志地加入您的团队···就编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一直持续到现在···” 南秉怀几乎令自己窒息了,不得不大口喘息几下,随即又发出质疑:“当初小程过来时,我听他说亲眼看到淑珍病情的快速好转···这难道都是假象吗?” “南教授···就是假象呀···虽然淑珍姐当时病得非常严重,但为了制造假象···就服用了廖大夫给开的激素···让她在短时间里出现身心亢奋的状态···” 刘燕接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交待得清清楚楚。 南秉怀这才如梦方醒,但也难以置信:“淑珍既然当时就病得不行了,为什么会支撑到了现在?” “因为爱!” 本来语音哽咽的刘燕却把这三个字讲得铿锵有力。 南秉怀露出惊愕的目光:“因为爱?” 刘燕激动地表示:“是的,淑珍姐一方面渴望程老师在这项让中国人骄傲的超级工程里奉献所有,也圆自己一个梦;另一方面心系小薇的高考。她清楚自己一旦长眠不醒了,就会对女儿造成巨大的影响···为了爱人···为了女儿···她说自己死不起···因为爱的信念让她的生命超越了生理极限···” 伴随着刘燕的语音重新哽咽,南秉怀的眼前已经朦胧一片了,嘴里却喃喃道:“生理极限···生理极限···” “南教授···可淑珍姐的生理极限真的到头了呀···已经等不起程老师了···就算面对马上参加高考的小薇···也要竭尽一切掩饰一下···” 接下来,刘燕一口气把如何对小薇掩饰的假象又对南秉怀述说了一遍。 此刻,南秉怀不得不接受所有的事实,他的心就像被抛到正在沸腾的油锅里一样,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王淑珍曾经是他带过的学生,至今在他的脑海里保持着一副青春的靓影。如今,那个那副鲜活的青春面孔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而且是在这个时刻。这让他在无比痛惜的情况下又无比的自责,是他令人家在临终前不能得见自己的爱人,人家为了他的主持的超级工程而无私地舍出自己的爱人,这等于让病入膏肓的她付出着自己生命最后一点时光··· 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关心一下她呢? 悔恨、自责、悲痛都瞬间涌现心头,让他瘦弱的躯体为之一颤。 “南教授!” 朱煦距离他最近,基本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在为之震撼的同时,眼看南秉怀的身体摇摇欲坠,便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他的失声叫喊让已经进入昏厥临界点的南秉怀迅速恢复了清醒,让他知道,现在一切的忏悔都不是时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补救,不仅仅是为自己救赎,更为了自己的好学生不至于怀着最痛苦的心离开这个世界。 “刘燕姑娘,请你照顾好淑珍,并让她坚定信念等她的爱人回家。我会尽一切办法让小程回家···” 南秉怀冲着手机讲到这里,终于把胳膊无力地垂下来,并让那部手机从手掌心脱落出去—— 咣当! 结果手机砸在地板上,电池与机体一分为二。 朱煦心头一震:“南教授,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呀!” 南秉怀让自己的那颗破碎的心稍微平复一下,便立即抓住朱煦的胳臂:“小朱,快打电话问一下他们目前到哪了?” 朱煦的眉头微蹙:“您问的是程工他们吗?” 南秉怀颤颤巍巍地点头:“对···让他尽快下车···赶紧换乘火车回上江···” “可是?” “没有可是···假如让淑珍抱憾离世···我就是千古罪人···” 朱煦的双眼顿时泛起了泪花:“南教授您不要自责····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是呀,南教授千万要保重身体。”周围的技术人员纷纷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七嘴八舌地劝道。 南秉怀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冲大家摆摆手:“你们各自忙吧,不要管我。” 朱煦一看大家都面面相觑,便朗声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会关照南教授的。” 众人跟南秉怀共事这么久,还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和激动,但也知道他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于是纷纷散了。 南秉怀伸手扶住一个桌案的一角,并冲朱煦敦促道:“你也不用管我,赶紧联系小程。” 朱煦比较年轻,头脑也非常机灵,这时突然灵机一动,并没有率先打电话,而是启动了附近的一台电脑—— 南秉怀觉察到了,不由惊愕道:“难道你想通过网络跟他联系吗?” 朱煦赶紧解释:“不是。我要查一下他们这趟车的沿途停留的站名,为程工选择一处最适当的站点下车。” 南秉怀虽然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也同时质疑:“可你还不知道他们目前到哪了呀?” 朱煦淡然一笑:“您不用着急。只要那趟特快列车正点行驶,所到的站点就会有时间提示。我已经不考虑已经经过的站点了。” 南秉怀顿时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我都急糊涂了,还是你聪明。” 朱煦为了安抚南秉怀的情绪,来不及跟他客气,便迅速转换电脑的页面,专心致志地参阅起来··· 不到五分钟,他便向一脸焦虑的南秉怀做出汇报:“南教授,这趟特快如果正常行驶,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郑宁站,那里不仅通民航,而且再过四个小时那里就有一趟通往上江的航班。假如程工从郑宁下车,在转辗去那个机场的话,时间应该有富裕。” 南秉怀听了朱煦的汇报,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眉头紧皱:“假如那趟航班已经满员该怎么办?” 朱煦一耸肩膀:“那就靠南工的运气了。假如他无法搭乘那次航班,就只能等七个小时后搭乘开往上江的一趟直快列车了。但不管怎么样,他要想改变行程,就从郑宁站下车是最好的选择。” 南秉怀带着一副嗔怪的语气:“什么叫‘想改变行程’呀?他必须要回家!你赶紧打电话通知他吧!” 第179章 编造借口 朱煦不敢怠慢,立即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程学东的电话—— 此时,程学东正在座位上打盹,由于旅途是漫长的,这让平时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来说,终于有了放松一下的机会,即便坐着,也要昏昏入睡了。在这个团队中,不仅仅有一个南秉怀做到废寝忘食,他平时睡眠的时间也不足,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补充一下睡眠。 其他两个助手则通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的世界,这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下的景色格外迷人。这两个年轻人一边观赏一边热聊着,俨然把这次基中之旅视作一次愉快的旅行。 程学东在昏睡中居然梦到了自己的爱妻,她在梦境中披头散发,面露一副幽怨的神情指责自己失信,而且两眼充满了血丝,这让他心里一惊,从梦中惊醒了。 正在热聊的两个助手一看他突然抬起了脑袋,便打断了话题:“程工醒了?” 程学东“哦”了一声,同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其中的小张有些不安道:“是不是我俩吵到您了?” 程学东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小李并没有问他梦到什么,而是风趣一句:“哦,梦是反的,这恰恰说明咱们此行会一切顺利。” 程学东回想着梦中的爱妻一副恐怖的表情,心里就非常忐忑,并没有迎合他的助手,又不禁回想起之前给刘燕发去的应付信息,心里便愈发不是滋味。他因为这次失信,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对爱妻和女儿,甚至就连对刘燕也亏欠一点什么,便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思忖着要再向她说道一点什么。这时后,车厢里的广播早就停了,可以跟对方有一次正常的通话。 可是,还没等他给刘燕打电话,朱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这让他握手机的手一抖,差一点让手机脱手。 当他一看是朱煦来电,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跟朱煦私交远没有刘晓光深厚,也许对方是为了公事而代表南老师交待自己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他从容地接听了电话:“喂,朱工?” 手机里的朱煦声音很急促:“程工,您们现在是不是刚过了通安?” 程学东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呀。你问这个干什么?” 朱煦显得很好奇:“您怎么会不知道经过哪了?” 程学东赶紧解释:“我刚刚睡了一觉。你稍等片刻,等我问一问他俩。” 朱煦只好停顿了一下。 程学东往前探了一下脖子,开始询问坐在对面的两个助手:“咱们过了通安了吗?” 小张连连点点头:“是呀,刚过去没有多久。” 程学东往后缩了一下下巴:“我刚问过了,我们刚刚过了通安。” 朱煦一副欣然的语气:“嗯,这说明您们所乘坐的列车算是正点运行。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该到郑宁了,请您做好下车准备。” 程学东顿时愕然道:“小朱你搞没搞错?我们的目的地是黔西,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程工,现在情况有变,您必须从郑宁下车。至于小张小李嘛,继续按计划去基中,算是打个前站吧。” 程学东刚才的惊呼惊动了坐在对面的两个助手,都向他伸出了脖子。 程学东还是不解:“难道是南教授让我从郑宁下车吗?” “是的。如果不是南教授,我有这么大的权力指示您吗?” “他为什么让我从郑宁下车,难道这里有合作单位需要联络吗?” “您猜得不错,在郑宁确实有一家合作单位。不过,您不需要联络他们。他们反而会协助您通过郑宁转机去上江。” 程学东的两眼顿时瞪圆了:“回上江?为什么??” 朱煦不由瞥了南秉怀一眼,有些迟疑了。 南秉怀思忖一下,便向朱煦一伸手。 朱煦明白他要亲自跟程学东讲话,于是乖乖地把手机递过去—— 南秉怀一接过手机,便径直冲着手机话筒喊道:“小程你听好了,赶紧按照小朱刚才交待的话去做。等你到达上江之后,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程学东一听他的语音有些焦躁,顿时浑身一震:“难道是淑珍她?” 南秉怀本想直实言相告,但一听对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顿时改口:“淑珍怎么了?” “淑珍···没怎么吗?” “难道你问我吗?淑珍可是你的老婆!” 程学东听到这里,感觉恩师突然敦促自己回上江跟爱妻并没有关系,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好奇道:“那您让我回上江是什么用意?” 南秉怀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妻子,所以担心他得知妻子病危的消息会在回家途中倒下,而且作为一位长期脑力工作的劳动者平时脑神经绷得很紧,一旦遭遇意外的打击,就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尤其在路上没人照顾的情况下。所以在他的权衡之下,决定说出另一条他非回家的理由。 “我说小程呀,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的女儿?” “您说小薇?她怎么了?” “她明天就参加高考,难道你糊涂了吗?” “您不是让我先去黔西的基中,然后再回上江多陪家人几天吗?” “唉,我是一个局外人不懂你们父女亲情,难道你也不懂吗?她现在是最需要你在身边鼓励的时刻,假如错过了她的高考,那她还需要你什么呀?” “南老师···您怎么知道她需要我呀?” “唉,她都亲自打电话找到我的头上了,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 “什么?她居然惊扰您了···这个丫头真是太不懂事了。” “你不要埋怨她,就算她在电话里骂我几句也是应该的。” 程学东心头一震:“难道她对您出口不逊了?” 南秉怀赶紧否定:“那倒没有。小薇毕竟是一个懂事的姑娘。” 程学东不由苦笑:“您就别替她说话了。她如果真懂事,就不该直接打扰您了。” “唉,你这个当爸爸的真不合格,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目前承受多大的压力。” 程学东迟疑片刻,才苦笑道:“凡是参加高考的孩子都有压力,有些孩子和家长都把每年的高考视作一生命运的分水岭了。” “你可以不这样想,但小薇呢?她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出现了抑郁,而在这个时候,她的妈妈因为病情不能帮她分担压力,而你呢?你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却远在天涯,简直是弃她不顾!” 程学东有些震撼了:“南教授我···” 南秉怀的语气一缓:“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于心里全是眼前的项目,疏忽了你的家庭情况,我要向你的家人做深刻的检讨。” “南老师您千万不要这样想···这事跟您没有半点关系···” “小程你不要安慰我了。还好我现在还能亡羊补牢,必须在小薇上考场之前把你给弄回去。” 程学东眉头微蹙:“可这样做的代价简直的太大了吧?” “无论是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这样做。而你,必须无条件地听从我的命令。” 程学东一听他的措辞又强硬起来了,只好表示服从:“好吧,我听您的。” “嗯,你也不要给家里打电话了,就悄悄回去,争取给女儿一个惊喜。我相信这个惊喜会极大鼓舞她。” 程学东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女儿了,而女儿也同样没有联系他。并不是他们父女感情浅,而是都在做对彼此来说最繁重也最重要的事情。这对于程学东来说,既然改变行程回家了,还真不知道在电话里向女儿说些什么,甚至担心她今晚会失眠,于是欣然接受了恩师的建议。 南秉怀在挂断电话前又提醒他一句:“等你到郑宁下车之前,我让小朱继续打电话交待你下一步该怎样走。” “好吧,我会听从小朱的安排。” 等程学东挂断电话后,冲着对面正发呆的两个助手耸耸肩膀:“看样子我们要分开行动了。” 再说南秉怀一边把手机交还给他的助手,一边好奇道:“我听你刚才对小程说在郑宁会有合作单位的同事安排他转机去上江是怎么回事?” 朱煦赶紧回答:“我跟咱们在那里的合作单位吕嘉欣很熟悉,而她在郑宁的人脉很广,估计可以帮助人生地不熟的程工。” 南秉怀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好办法。你赶紧联系吕嘉欣,请她务必帮忙让小程登上那趟重要的航班。” 朱煦在他的敦促下,不敢怠慢,立即拨通了吕嘉欣的电话—— 在郑宁某精密仪器厂,正好到了下班的时间,一位三十来说的女子正挎着一件精美的女包往出走—— 只见她一张鹅蛋粉脸,佩戴一副眼睛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镶嵌其中,身材比较高挑且富有韵感,可以说是凹凸有致,上身一件洁白色短袖衬衣,下身一件蔚蓝色的短裙,虽然算是职业女性的套装,但也把她一副白皙而有成熟的女性躯体体现的淋漓极致。 叮咚—— 一个简捷的乐曲从那件精美的挎包里传出来,令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再伸手从包里取出一部同样精致的小手机。 当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从两个浅浅的镜片里露出惊喜的目光,立即接听了电话:“喂,朱煦?” 手机里传出朱煦的问候:“嘉欣,你还好吗?” 这个女子正是朱煦要求助的女子,她的年龄跟朱煦相仿,还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只是不在一个系,所以毕业后从事不同的科技工作。当然,朱煦从事科技工作更高端,这让她对朱煦羡慕不已。虽然她所在的仪器厂是国家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但朱煦很少联系她,就是因为他俩在大学里有过一段恋情。朱煦后来娶了一个更令他心动的窦玉珠,所以保持跟自己初恋的疏远。不过,还在单身的吕嘉欣依旧对他旧情难忘,今天意外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难免不心动。 不过,她显得很突然:“朱煦,你还记得我呀?” “当然记得。你不仅是我的老同学,同样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嘛。” “哦,看样子你给我打电话不是关心我,而是为了公事了?” “嘉欣,不好意思,我有一件私事求你帮忙。” 吕嘉欣显得不可思议:“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我们当年大学里的学霸咋会求起我来了?” 朱煦尴尬一下,但言语中不乏幽默:“现在对你来说,就当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最好把眼前的夕阳视作朝阳好了。” 吕嘉欣感觉对方是嘲讽自己,不由温怒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找我开涮吗?” “嘉欣你不要误会,我真有一件紧急的事情求你帮忙。因为现在是傍晚了,但需要你把时间视作一天刚开始一样,因为这件事非常繁琐,需要耽误你好几个小时呀。” 吕嘉欣一听对方焦急且郑重的语气,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精神一振:“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180章 接站 朱煦早知道这位大学初恋对自己旧情难忘,虽然现在是合作关系,但他也极少直接联系吕嘉欣,但这一次为了他的同事也为了南秉怀,他才迫不得已打电话求助她。 他在回答她之前,首先试探问一句:“你现在不忙吧?” 吕嘉欣淡淡回一句:“我刚下班走出来。” “哦,那就好,只要不耽误你的正事就好。” “没啥正事,只是出去应约去相对象。” 朱煦浑身一震:“相对象···难道你还没有男朋友?” “是呀,我现在很有压力了,真怕把自己剩下了。不过,为了你的事,我再错过一个也无所谓。” 朱煦有些不安了:“嘉欣···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也许你要见的人就是你真正的缘呢。不过,我求你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请你向男方解释一下,还是抓紧办我的事吧。” 吕嘉欣轻轻叹息一声:“好吧,先说说要我办什么事?” 朱煦虽然不想耽搁人家的终身,但因为程学东的事情实在紧急,不得不对她讲述起来:“首先你立即赶往郑宁火车站,去那里接我一个同事。” 吕嘉欣显得很意外:“接你的同事?难道要来我们厂协调工作吗?” “嘉欣,我已经说了,是为了私事求你。” “那你的同事来郑宁干什么?为什么需要我接?” “他的目的地并不是郑宁,而是更远的上江。他必须要连夜赶回上江。而在郑宁再过几个小时就有一趟飞往上江的航班。由于我的同事在郑宁人生地不熟,必须要有一个本地通帮他的忙。” “朱煦,我听你的话中意思是不仅仅让我去火车站接他,而且还要护送他去机场,并帮助他购买一张不久就飞往上江的机票?” “是的,这是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请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吕嘉欣一听对方一副急切的口气,不由好奇道:“为什么呀?” 朱煦因为还有一些时间,也为了感化对方,便把程学东的家里情况向她详细地讲述一遍。 吕嘉欣几乎惊呆了,顿时热泪盈眶:“这···太不可思议了。” 朱煦趁机表示:“是呀。所以你一定要帮他顺利到达上江。” 不料,吕嘉欣一副愁容:“我在民航部门的人不熟悉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能弄到机票呢?” 朱煦一愣:“你不是说在郑宁人脉很广吗?难道就不能托托熟人吗?” 吕嘉欣不禁苦笑:“我区区一个年轻的女人,又不是一个大老板,会在这里有什么人脉呢?我以前是对你吹牛的。” “可你毕竟在郑宁生活多年,起码要比我的同事的人脉关系强多了,求求你帮帮忙吧。” 吕嘉欣皱一皱眉头:“朱煦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就冲着发生在你同事身上感动的故事,也会尽一切力量的。” 朱煦突然感动有些不安,赶紧提醒她:“嘉欣,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在我的同事面前说漏了嘴。他着急回上江是为了高考的女儿,还不清楚自己妻子病危的消息。” 吕嘉欣显得很诧异:“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难道还需要对她有所隐瞒吗?” “唉,你不清楚我的同事对他妻子的感情有多深,假如在回家之前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也许会让他立即崩溃的。毕竟,这一路上没人相陪。” 吕嘉欣一想也是,便含泪点点头:“我知道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朱煦在结束通话前又提醒了她要接的车次和到站的正点时间。 吕嘉欣收好手机一看,距离接站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小时了,而这里距离车站还比较远,不管怎么说,先接到那位科学家再说。 她于是打一辆出租车直奔车站而去—— 等到了熙熙攘攘的车站,又让她犯难了。自己又没见过那位叫程学东的科学家,该怎么从密集的人流中分辨出对方呢? 她突然看到一个举牌接站的人,即便想效仿人家,可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了。毕竟,距离那趟特快列车到站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过,她随即灵机一动,立即奔向了车站广播室。 再说程学东在列车上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当回忆起自己这些年来很少关心女儿的学业,甚至都没参加过一次关于她的家长会,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这时又不禁感激起自己的爱妻之前为女儿的付出,心里便不停默念两句话——小薇,爸爸对不起你;淑珍,你受苦了。 就当列车广播报即将到达郑宁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程学东一看来电显示又是朱煦,便猜到了他要告诉自己什么,便赶紧接听道:“小朱,我马上就到郑宁了,谁来接站呢?” 朱煦的声音随即从手机发出来:“程工您下车后,会有一位姑娘接站的。她会安排您在郑宁的一切,包括你回上江的航班。” 程学东眉头一皱:“怎么会是一个姑娘?她会认出我吗?” “没有办法,我在郑宁只有她一个朋友。她也是咱们天眼工程合作单位的一名工程师,芳名叫吕嘉欣。至于她是否能认出您嘛···既然她没有向我请教,想必会有她的办法。当你下车后,一定要注意听和注意看。她肯定会给你一个提示的。” 程学东一听自己下车后就会被一个姑娘牵着鼻子走,心里老大不痛快。也许他还不清楚自己的爱妻已经是命悬一线了,所以还挺自负。 列车终于缓缓进站了,当程学东一个箭步迈到站台上时,特意左顾右盼,但并没有朱煦所交待的那样,有任何关于接自己的信息,在站台上甚至连一个接站的年轻女人都没有。 程学东在站台上矗立了一会,便只好随着下车旅客的人流向闸口涌去······ 不料,当他还未到放人的闸口,便听到车站广播里突然出现自己的名字。他顿时停住了脚步,再侧耳聆听—— 这时候,广播员已经开始第二遍重复了—— “从北齐方向来的程学东先生听到广播后请立即来到广播室,有人找。” ········································································ 也许是吕嘉欣担心匆匆赶路的程学东意识不到车站广播,便央求车站广播员连续播放十遍。车站广播室的负责人也是急人所急,如她所愿连续播放了十遍。 程学东一看这位接站人如此谨慎,不由莞尔一笑,立即向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听着,奔向了广播室—— 当他风尘仆仆走到广播室门口时,正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女子在门外徘徊,一副焦虑的样子。 程学东立即意识这个女子便是着急接站的人,便冒昧地靠近她—— 这个女子正是吕嘉欣,当看到这位中年男子带着一种好奇的目光接近自己时,也意识到对方就是自己苦等的人,于是也迈步迎向他—— “您是程学东先生?” “您是接我的吕嘉欣姑娘?” 他俩几乎是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 吕嘉欣随即寒暄:“程先生一路辛苦了,快随我去机场吧。” 程学东“哦”了一声,“您把机票搞定了吗?” 吕嘉欣一声苦笑:“我一接到朱煦的电话,就首先来车站接您了,哪有那么快?” 程学东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环视黄昏下的郑宁:“小吕姑娘,现在天色不早了,还能顺利登上那次航班吗?” 吕嘉欣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回答:“距离最近飞往上江航班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呢。而咱们用不了四十分钟就到机场了,但愿您有好运气。” “好吧,但愿如此。” 当他俩打车到达机场时,程学东赶紧率先付了车费。 吕嘉欣慢了半拍,只好收起自己的钱夹,并打趣道:“您跟我争什么?我是可以报销的。” 程学东莞尔一笑:“我也可以报销。” 他俩首先来到机场的售票处一打听,结果一丝侥幸的心理迅速破灭了。原来,该航班的机票早在数天之前就售罄一空了。 吕嘉欣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即向售票员打听了值班领导的办公室,然后吩咐程学东:“请您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安心等我回来。” 程学东不解:“为什么不带我去求那位机场的领导?” 吕嘉欣嫣然一笑:“我是一个女生,还是单独央求他比较好。” 程学东一愣,难道这个姑娘要利用自己的色相吗? 吕嘉欣虽然说是开了一个玩笑,但也觉得脸红。不过,她请程学东回避的真正目的是要向机场方面讲清楚程学东的真实情况,希望能打动对方。当然,有些真实情况还是要隐瞒他的。 程学东面对她的安排只好服从,因为这是朱煦代表南秉怀的安排。 再说吕嘉欣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机场值班领导的办公室。因为现在有些黑天了,也许这间办公室里仅剩下那位值班的领导了,所以让她心里有些紧张,在敲门之前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裙装,不允许有任何走光的地方。别看她在程学东跟前调侃一句,其实她在同龄的女生当中算是很传统的。 笃笃笃! 她屏住呼吸,终于抬手敲门。 门里一个男性声音很快迎合了她的敲门声:“请进!” 吕嘉欣一听这个声音不但很年轻,而且也很耳熟,特别是对方一副特有的磁性语音。 吕嘉欣心里不由一动——这个声音怎么会似曾相识? 当她带着一丝好奇心,推门一探头,俏脸顿时变色! 第181章 意外邂逅 原来,映入她眼球的是一个年轻且充满成熟的男性面孔,正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当对方的目光投过来,不等她张开惊愕的嘴巴,对方率先发出惊喜的声音:“嘉欣!” 吕嘉欣却是心里一沉:“怎么会是他?” 那个男子已经激动地离开了座位,三步并两步便走到她的跟前:“真的是你呀?难道我不是做梦吗?” 吕嘉欣已经回避不了了,只好报以苦笑:“这个世界真小呀,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男子惊喜的表情稍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吕嘉欣的杏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会说风凉话。我会特意看你吗?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 男子一副愕然:“难道媒人没介绍我在民航部门当一个小领导吗?” 吕嘉欣鼻孔一哼:“我当时根本不想见面,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我的爸妈罢了。 男子一副失望的表情:“难道你真没看上我?” 吕嘉欣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相亲男人中比较优秀的一个,否则我上次相亲连交流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哪点让你不满意?” 吕嘉欣也许在上次相亲时并没有正眼瞧过他,这时才正眼打量他—— 眼前这个男人中等身材,大约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纪,蓄着一头密集的短发,白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更是犹如上帝之手巧夺天工的作品。 吕嘉欣不由心里一荡,没有想到这位刚刚跟自己相亲不久的男人相貌还是蛮出彩的,于是摇摇头:“我并没有觉得你有哪点不好,只是我不想找个职员,而是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行。上次相亲仅仅是一个掩饰。” “嘉欣,我知道你是一名科技工作者,难道就瞧不上我们这些不懂科技的男人?我要敬高你一句——没有技术的男人可以同样优秀!” 吕嘉欣点点头:“我同意你的话,不过我想找一个能有共同语言的男人。” 男子不以为然:“你这话很幼稚。关于是否有共同的语言并不是取决于是否同一专业,而是在于彼此的性格是否合拍。” 吕嘉欣一呆:“你也许是对的,可能是我的性格问题而跟我的初恋失之交臂了。” 男子恍然醒悟:“你现在如此拒绝男人,原来是放不下你的初恋呀。” 吕嘉欣淡然一笑:“既然是初恋,肯定记载一段美丽的人生经历,岂能忘得了?” 男子好奇道:“你的初恋在哪工作,成家了吗?” 吕嘉欣显得颇为自豪:“他现在成为一位天文学家了,在北齐的紫光天文台工作,目前正在参与南秉怀教授主持下的中国fast工程。” 男子一副迷茫的样子:“f···什么?” 吕嘉欣只好重复一句:“fast工程!” 男子露出一副无奈的眼神:“我不懂。” 吕嘉欣也无暇跟他解释:“你懂不懂并不重要,因为这是一个电子行业的一个术语。“ 男子一囧:“嘉欣你在嘲讽我?” 吕嘉欣无暇跟他斗嘴:“喂,咱们不说这个了,请问你在这里负责什么?” “这个···我算是客服经理吧。你要是有什么诉求,可以向我反映。” 吕嘉欣有些不安了:“既然我回绝过你,那你还会帮我一个忙吗?” “看你说的?虽然你有些轻视我,但我还是会在你跟前证明我的价值。你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哦?那你能帮我弄一张飞往上江的机票吗?” 男子沉吟一下,便欣然点头:“现在到了旅游旺季,虽然前往上江方向的航班机票很紧张,但我还会尽力帮你搞到该航班的机票。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吕嘉欣秀眉微蹙:“这算是一个交换的条件吗?” 男子莞尔一笑:“假如你非要这样认为,也算可以。” “那好吧。请你赶紧问吧。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男子一愣:“难道你很忙吗?” “不是我忙,而是时间紧迫,现在距离飞机起飞时间不多了。” 男子脸色一变:“你···不会让我搞到今晚起飞的机票吧?” “算你猜对了,我必须买到两个小时后起飞的机票。” 不料,男子脸色顿时一沉:“恐怕我帮不上这个忙了。” 这次轮到吕嘉欣变脸了,不由失声道:“为什么?” 男子一耸肩膀:“关于今晚的机票早在十天之前就被抢光了,而且差一点打破脑袋。” “这···这是为什么?” “因为在明天在上江召开一次世界博览会,届时前往上江旅游和参会的人云涌。所以说今晚的航班早在多天之前就一票难求了。我们郑宁有一家很重要的部门为了能搞到三张前往上江的机票,就算是当时求到我们的老总也无济于事,只好安排到下趟航班,更别说是我了。” 吕嘉欣急的一跺脚:“唉,真是不巧!怎么会赶上这个时候?” 男子苦笑一声:“嘉欣,无论你为了何事前往上江,哪怕是参加一次重要的约会,也恐怕要失约了。” 吕嘉欣杏眼一瞪:“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去会哪门子的约会?我是为了别人办事。” 男子心里一宽:“既然不关你的事,那你就不要太着急了,把实际情况跟对方一说,人家会理解的。” 不料,吕嘉欣一咬香唇:“我现在要立刻见你们的领导,请给我引荐。” 男子顿时吓了一跳:“你见他干嘛?” “既然你办不到,那我只能求助你上面的领导了。” 男子又苦笑一声:“难道我刚才的话没让你听明白吗?就算早些时候我们的老总都帮不到一个重要部门及时出席一场重要商业活动,更何况是已经迫在眉睫的时候了。” “这我不管,现在必须要央求你们的领导。” “到底什么急事让你如此焦急?” “唉,既然你帮不上忙,那我也没有时间向你解释了。但我有能打动你们领导的理由。” 男子的脸色愈加尴尬,但还是坚持道:“你必须把这个理由先跟我说,我才有借口请示上级领导。” 吕嘉欣无奈,只好花了足足十分钟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讲述一遍。 男子听得有点血脉喷张,当即伸手一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出去帮你想一想办法。” “想办法?你不是没有办法吗?” “嘉欣,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的领导都已经下班了,目前我就是机场的最高负责人。假如我帮不上你,你就算求谁都无济于事。” 吕嘉欣心里一凛,这才清楚自己曾经拒绝男人还是一个挺有作为的。 不过,当她看到对方要把自己留在办公室里,赶紧表示:“不,我还是先回售票大厅等你的消息吧。” “为什么?” “因为今晚要登机的那个人还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哦,那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吧,我好方便联系你。” 此时,就算吕嘉欣有所忌讳,也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泄露’给对方。 男子先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那个号,正好跟吕嘉欣的手机连线上了,便记录完吕嘉欣的手机号码,这才向她一伸胳膊:“你可以回售票大厅了。” 吕嘉欣在离开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喂,你还没向我提问呢?” 男子一副淡然:“也许我这个问题很无聊,不问也罢。” 吕嘉欣保持一种女孩般的好奇心:“不,你还是问吧。我想知道。” 男子迟疑一下,终于张口问道:“我想问的是你的初恋娶的媳妇是你们业内人吗?” 吕嘉欣惊愕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 “嘉欣,你已经过三十了,难道你的初恋会年轻吗?他如果不结婚的话,会让你放弃他而频频从别的男人身上寻觅他的影子吗?” 吕嘉欣俏脸一红:“你好像看穿我了。我···我其实每次同意相亲都是希望遇到跟他一样的男人。” 男子点点头:“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有过初恋。” 吕嘉欣嫣然一笑:“就凭你的年龄,要想说自己没谈过恋爱,也说不过去呀。等有时间再聆听你与初恋的故事吧。” 男子心里一动,因为她的话中含义说明今后还有交流的机会。 “好吧,但愿我们今后还有缘进行好好沟通。” 吕嘉欣的脸颊有些发烧,但不忘回答对方一句:“我的初恋娶了一位漂亮女医生。” 男子趁机追问:“既然他俩不是同一行业的,会有共同语言吗?” 吕嘉欣心里一颤,有些怅然若失。 男子也许并不介意她的答案,而是提醒她一句:“我的名字叫刘建和,请你要记住。” 当吕嘉欣返回机场的售票大厅时,却发现程学东已经躺倒在那张长椅上打盹呢。也许是太累了,让他顾不上周围喧嚣,也顾及不到自己的失态。 吕嘉欣看在眼里,不由轻轻叹息,但没有去惊扰对方,而是把自己的屁股放在长椅子上的一角,尽量不接触他的两条弯曲的长腿。她心里不由想到,假如这个男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觉吗?也许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那么,在他候机的过程中会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呀? 她想到这里,眼睛又不禁湿润了,赶紧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胸前好好擦拭一下,并暗下决心,无论有多困难,也要把眼前这个男人送上这趟航班上,并做到不让他有任何的焦虑和不安。 第182章 广播通知 再说刘建和离开办公室后,立即去了机场广播室,并冲年轻的女广播员交待一句话——“小杨,请你广播通知今晚搭乘915次航班的旅客前往候机大厅b区进行集中。” 女广播员不由一愣:“为什么?” “我打算在他们登机之前说服他们其中某一个人放弃行程。” 女广播员的眼神愈加惊愕:“刘经理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母亲的机票不是有着落了吗?难道要加一个陪同的人吗?” 刘建和摇摇头:“这不关我母亲的事,而是要安排另一个今晚必须去上江的旅客。” 女广播员一蹙眉头:“可这次航班的乘客都有着急去上江的迫切理由,就像您的母亲。谁会在即将登机之前甘愿放弃这次旅程呢?” 刘建和思忖道:“在这次满员一百八十座的支线航班上,总会有不需要立即赶到上江的旅客。我就算以数倍的高价也要争取一位旅客让出自己的机票。” 女广播员惊愕的目光盯着他:“难道是很重要人物非要今晚飞往上江?” “你猜对了。这确实是一位重要的人物,而且是为了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你赶紧按照我的吩咐进行广播吧。” 女广播员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开启了广播—— 不到三分钟,在机场候机大厅里便想起一个充满亲和力的女声:“旅客们请注意——飞往上江的915次航班的乘客听到广播后先不要通过安检,请立即前往大厅b区进行集中,机场领导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这则广播不仅让915次航班的乘客感到惊讶,也让机场所有的旅客和工作人员感到意外,即便该航班晚点或者取消了,也不至于如此广播呀? 在这个时刻,已经有大多数的该航班乘客到达了机场,听到广播后都不敢怠慢,纷纷按照候机大厅的指示标志赶往了b区。由于他们都是一次很重要的出行,所以表情上都略显焦虑,深怕搭乘的航班会有一个差池。 这时候,在特殊的一间休息室里正有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候机。她一脸憔悴,坐在一辆轮椅车上,守护她身边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从她俩的神态和举止上看,极像一对母女。其实她俩就是一对真正的母女,也在等候登机,并且是广航915次航班。 当听到广播后,老太太仰头冲着中年女人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乘坐的这趟飞机有意外吗?” 中年女人赶紧安慰道:“应该不会,假如飞机要晚点或者被取消,建和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咱们的。可他并没有过来或者给我打电话,就说明飞机会正常起飞的。” “可是···广播里的姑娘好像说让乘坐这架飞机的人都要去b区集中呀。咱们是不是也要去呀?” 中年女人思忖道:“咱们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情况下还是去看一看吧。反正您乘坐轮椅行动也方便,说不定要提前登机呢。” 老太太显得很心急:“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还等什么?” “好吧,我立即推您过去。” 由于这间休息室距离b区要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所以中年女人一边推着轮椅车一边宽慰老太太:“妈,虽然我和建和都不能陪您去上江,但建和都跟机组的同事商量好了,她们会关照您的。等到了上江又有我老舅亲自接您,并安排您挂那位专家的号,所以您这一路上要一定放宽心,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呀。” 老太太一副慈和的面孔:“我知道建和为了我能搭乘这架飞机可是花费不少力气,能搞到一张机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这一路上有他的同事们照顾不会有事的。” 中年女人的双眼突然泛起了泪花:“唉,真是不巧,如果不是赶上上江有一个什么博览会,我就一定会亲自陪您去看病的···” “建虹别难过,妈知道你的孝心,不会怪您的。等我到了上江,你的老舅和表妹都会照顾我的。” 中年女人点点头:“嗯,您一定保重身体呀,等到了上江,那位专家一定会有好办法让您康复的。” 老太太欣然一笑:“是呀,我肯定会好起来的。因为建和还没结婚,老天爷是不会让我这么早就走的。再说,我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要亲自抱一抱我的孙子呢。” 中年女人含泪点点头:“嗯···您一定会如愿的。” 她俩在谈话之间,已经到达了候机大厅的b区,那里已经集中了不少要搭乘915次航班的乘客。其中还有一支商务代表。他们一行有十多人,清一色西装革履打扮,显得很有气势。不过,当老太太一被推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并没有想到还会有一个病老太太要搭乘同一次航班。 那支商务代表团的成员一见到老太太,不由相互对视一下,其中有一位中年男士便走过来,并俯身冲着老太太发问:“大娘,您就是要紧急前往上江治病的老太太吧?” 老太太点点头:“是呀,您是怎么知道的?” 中年男士露出一丝苦笑:“我当然知道。因为为了您,让我们代表团丧失一个出席博览会的名额呀。” 中年女人顿时醒悟道:“原来您们就是让机票给我妈的代表团呀?” “是呀,这对我们郑宁代表团来说,可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呀。” 老太太顿时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面孔:“谢谢您···谢谢您呀···” 中年男士摆摆手:“您老人家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您有个好儿子吧。他为了您,不惜利用民航的身份向我们代表团施压,最后杨副市长不得不亲自出面,为了您忍痛把代表团名额裁减了一个。” 中年女人充满歉意地解释道:“真是对不起。因为上江的我老舅得到消息,客居海外的医学专家马教授明天要在上江义诊一天,他是专门治疗我妈这种病的权威专家。所以,我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中年男士显得很宽厚:“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祝老太太的身体早日康复。” 中年女人也赶紧表示:“我祝您们代表团在博览会上收获满满。” “好的,就托您的福,但愿我们在裁减一个成员的情况下,一切工作都不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刘建和迈步进入了b区。由于他身穿一套职业服装,再加上他的派头,一看就是机场方面的负责人,所以众人把齐刷刷的目光瞥向了他。 刘建和首先注意到了老太太和中年女人,便大步走过来—— “姐,你咋把咱妈推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个中年女人就是刘建和的同胞姐姐刘建虹,而这位患病的老太太就是他俩共同的老妈。 刘建虹面对亲弟弟惊异的质问,当即回答:“我们是听到广播后才来的。难道不妥吗?” 刘建和脸色一缓:“没事。既然来了,就干脆在这里等一等再登机吧。” 那位已经退回去的中年男士顿时用手一指刘建和:“原来您就是那位逼我们代表团让步的机场领导呀。” 刘建和瞥了他一眼,同时一副歉意:“您也看到了我妈的情况。我为了她老人家只好把您们预定的十六张机票给扣下一张,还请您们谅解。” “好了,就凭你这副孝心,我们也会体谅您的苦衷的。不过,听广播的意思,是您把我们这些乘客召集在一起的?” “是的,我有一件重大事情跟大家商量。” “商量?您不会继续请我们大家让票吧?” “算您猜对了,我的目的就是恳求大家能有人让出自己的机票。” “此言一出,令到场的乘客们都勃然变色。 就连刘建虹和患病的老妈也对视一眼,心里同时猜测——难道他想争取一个陪护的名额? 中年男士愣了一下,在与他的代表团成员交换一下眼神,便冲刘建和发出一声冷笑:”请您最好不要再打我们代表团的主意。我们可是肩负着振兴郑宁经济使命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肩负重大责任的。“ 刘建和赶紧冲他摆摆手:“请您不要误会。我不会在请求您们代表团让票了,而是跟其他乘客商量一下。您们可以出去等候登机了。” 中年男士摇摇头:“不,既然我们人都来了,倒要看一看谁会有这么高的风格让出机票的。” “那您们随意吧。” 刘建和不再搭理那支商务代表团,而是把炯炯的目光扫向了在座的和还陆续迈进来的其他乘客··· 大家也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倒是想看看他是如何让乘客就范的。 刘建和面对大家质疑、冷漠、讥讽的目光下,表情瞬间凝重了,语音也变得相当沉重:“女士们,先生们,我非常抱歉地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为的是一名正在为国家做出奉献的科学家能及时赶回上江的家与病危的妻子团聚。他的妻子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依旧苦苦支撑着,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假如他错过了今晚的航班,就可能造成千古遗憾。” 他的这番话终于在乘客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第183章 男人的承诺 刘建和的语音停顿一下,便继续讲道:“我知道大家都是讲究效率的人,此次上江之行都有紧迫的工作任务,甚至有的是改变命运之旅。不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难道大家眼看着那位科学家的妻子临终前是带着遗憾的离开吗?” 这一次,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众人都把目光回避了刘建和那来来去去的殷切目光。 刘建和也许意料到了这个场面,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展开第二套方案:“我清楚大家都不容易,也许放弃这次旅程会承受巨大的损失。所以,我宁愿出原来机票双倍的价格。” 可是,在座的人依旧沉寂无声。 刘建和因为时间紧迫,又在短时间抬高价格:”大家以为双倍的价格无法弥补个人损失,那我出三倍的价格如何?“ “四倍···” 就在刘建和无原则抬高机票价格的时刻,在座的一位中年男子正在低头编辑短信——亲爱的,机场方面已经出了四倍的机票价格要回收这张机票了,可我不会动心的。即便对方抬高十倍也是白搭,因为我的心早已经飞到了你的身上,为了见到你的芳容,我足足等候了十多天了。我想,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我去见你,也没有任何的障碍能够挡在我们爱情的道路上。 他自我感觉不错,美美地把这条爱意浓浓的信息发了出去—— 刘建和已经把机票抬高到八倍的价格,但依旧没有人愿意转让自己的机票。 刘建和已经额头冒汗了,不再冲着大家说,而是奔向那些成熟的男士,因为他清楚这些人容易做出判断,并做出果断的主张。 他走向男人甲:“请问这位先生贵姓?” 男人甲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名牌t恤衫,一看就是当下混得开的人物。不过,他对刘建和的搭讪并不感冒:“老弟,不好意思,我不想做**,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您。请您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因为您就算出再高的几倍的价格,也不会打动我的。” “为什么?难道您不觉得那位科学家需要得到帮助吗?” “他当然需要帮助,但不是我能帮得了的。因为我去上江是跟一位外商谈生意的,假如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会给我的公司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所以,我这个好人是当不起的。” 刘建和一听男人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便知道没有回旋余地了,于是又冲着附近的男人乙··· 男人乙看起来是属于雷厉风行的男人,不等刘建和开口就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不想转让我的机票,更不想占用您的宝贵时间,请您还是问下一个人吧。” 刘建和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尴尬的目光瞥向周围的男人,正好跟刚低头发完短信的男子来一个目光迎头相撞。 当他一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一没有商人的面相,二没有职场人的气质,恰恰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闲散人,不由心里一动:“请问这位先生···能打扰您一下吗?” 那位短信男子有些不屑:“您不是已经打扰我半天了吗?还好我并没有耽搁我的事。” 他说完,又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刘建和只好赔笑道:“对不起,我看您不像一个生意人吧?” 短信男子淡然摇摇头:“当然不是。您嗅得出我身上有铜臭味了吗?” 此言一出,令在座的商人都投来的愤怒的目光,其中就包括男人甲和男人乙。 刘建和一看他出言不逊,担心他惹怒大家,赶紧灭火:“其实生意人是很高尚的职业,当然您看起来很清高,更像一个与世无争的人。” 短信男子向他一竖大拇指:“您真是好眼力。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早把那些所谓的工功名利禄看得风轻云淡了。那些身外之物在我的眼里就如同一片浮云罢了。” 刘建和眼睛一亮:“看来在您的眼里,时间就不等于是金钱了。” “那是当然了。” 刘建和感觉到了一线希望,便带着一丝激动的语音:“看您的样子一定是去上江游玩的了?” “算是吧。” “既然如此,您愿意把这次上江之行的机会让给那位无助的科学家吗?” 不料,短信男子把眼睛一横:“您以为我不是去上江做生意,就意味着我的行程不重要了?” 刘建和赶紧摆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因为上江正要召开世界博览会,凡是选择这个时间出行的旅客的行程都很重要。” 短信男子又是一副不屑:“哼,我根本没有在意那个世界博览会,但我的行程要比那些想发财的人重要十倍。” 刘建和心里一沉:“难道我以高倍价格请求您转让,您也会无动于衷了?” “是的。既然我的行程比他们都重要,那他们既然不肯转让机票,我就更不能这样做了。” 男人甲有些不服:“你老兄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够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讲一讲吗?” 短信男子很自豪的表示:“我是上江与我的女友约会去!” 众人一看他都一大把年龄了,却说去跟女友约会,都不禁嗤之以鼻。 男人甲对短信男子很不满,这时鼻孔一哼:“你老兄都一大把年龄了,却还这么浪漫,是不是会网友去呀?” 短信男子显得很心安理得:“难道不可以吗?人生一世,无论在什么年龄,只要遇到了真爱,都不算晚。” “哈哈,你可别说你还没有结婚,直到现在才遇到爱情。” “我是结婚了,而且还有一对女儿。不过,难道有家庭就等于有爱情吗?我的那个老婆每天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懂得什么?我早就受够她了。如今,我在网络上寻到了真爱,就等于是人生的第二春呀!” 短信男子自以为自己的这一番话感觉良好,但却让在座的大多数乘客倒胃口。男子甲觉得这个男人不可理喻了,再也不屑跟他争辩什么。 可是,刘建和却不能无动于衷,赶紧表示:“先生您既然心里有情,那肯定会有爱心了,能否在这个时刻发扬一下风格呢?” 短信男子反问:“难道您为了所谓的风格而劝我放弃对女友的承诺吗?” 刘建和既然有求于他,自然不敢得罪,赶紧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假如您对女友的失约是建立在一次无私的大爱,我想您的女友不但不会怪罪您,反而会更加欣赏您的。” “哦,是吗?” “当然是了。真正的爱情不是狭隘了,而是一种无私的奉献。” “切,我又不是对女友无私奉献,您都扯哪去了?” 刘建和只好再赔笑道:“要不您跟那位女友联系一下,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也许她会支持您的让票行为呢。” 就在这时刻,短信男子手握的手机响起了一声短铃。 短信男子不敢怠慢,赶紧低头看手机,嘴里并唠叨:“您看,我已经把刚才的情况向我的女友汇报过了,她给我来信息了。” 刘建和心里一动,不由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好像要窥视人家的隐私。 短信男子却毫不在意,甚至想冲刘建和炫耀一下,大大方方让刘建和一起过目:“我们一起看吧。” 刘建和表情一囧,但还是向短信男子显示的手机屏幕投去好奇的目光—— 亲爱的,在得知你为了见我而甘愿放弃一次发财的机会,简直让我感动死了。通过这件事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你对我有多在意,这就是真爱的诠释,也是孩子爸平时根本做不到的。他每天除了工作赚钱,简直什么都不懂,在生活中除了能给我钱,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我。不说他了,我祝亲爱的一路顺风,等你。 刘建和一看完条信息,都觉得脸红,敢情不仅眼前的老男人有家室,就连他所谓的女友也有家室,而就这对彼此有家庭的男女居然自诩诠释一场真爱,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当然,刘建和不敢得罪,依旧保持耐心:“先生,我能亲自跟您的女友通话吗?” 短信男子没有料到自己的网友居然在这条信息里扯出她的老公,表情有些尴尬,这时又是一紧:“你想干什么?” 刘建和一看他的表情就像自己要抢他的女友一样,心里有些好笑,赶紧解释:“您放心,我只想对她讲明白这里的情况,请她帮您做一次选择,别无他意。” 短信男子思忖一下,才低头编辑起短信——亲爱的,机场的负责人为了这张机票,正对我苦口婆心地相劝,还想做你的工作,并要亲自跟你通话。你愿意听他的啰嗦吗? 刘建和知道对方正在征求女网友的意见,只好耐心等待,尽管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很紧迫了。 对方很快回短信了——可以,不过要用他的手机打给我。 短信男子知道对方心疼自己的电话费,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当即冲刘建和表示:“我给你一个号码,请你用自己的手机打给她。” 刘建和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当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好的,请您说她的号码吧。” 当刘建和拨通对方的手机后,首先做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郑宁机场的负责人,现在冒昧打扰您,是想向您说明一点情况。” 手机传来一个女子娇艳的声音:“好吧,我洗耳恭听!” 刘建和不敢怠慢,赶紧把吕嘉欣传递给她的情况再一五一十讲述给对方听。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却让自己的双眼湿润了,并最后动情道:“大姐,您和这位先生都是憧憬爱情的,这说明您们彼此心中肯定是有爱的。当听到那位科学家的妻子的坚持和挣扎,难道会无动于衷吗?我想,但凡有一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刘建和冲对方讲述的要比刚才当众讲得更详细和感人,不仅让在座的乘客为之动容,也让后续进来的乘客肃然。刘建和的母亲听得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她泪眼模糊地盯着儿子,希望儿子能说服对方。 刘建和的手机经过短暂的沉寂,终于又发出那个女声:“您讲完了吗?” “嗯,请您三思。希望您能做一做这位先生的工作。” 不料,对方却表示:“我不会对他表明我的态度,因为他来不来见我的决定权掌握在他的手里。但我要讲一个道理。” “道理?好,我也洗耳恭听!” 女子在手机里朗声讲道:“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希望得到男人呵护的女人,却对您刚才提到的科学家很反感。他凭什么理由直到自己的老婆已经奄奄一息了才匆忙想回去?他既然平时对老婆不关心,难道在老婆临死前哭丧几声就能换来他老婆一生的痛吗?难道他就因为是一名科学家就该疏忽家庭和自己的女人吗?我不管我的男朋友想不想成全那位科学家,但要对他讲几句格言。” 短信男人距离手机很近,也听得清清楚楚,赶紧把嘴巴凑过来:“亲爱的,你说吧,我听着呢。” 女子的声音又响起:“亲爱的,假如你把机票让出去,确实能体现你的风格,但却要对我失去一个承诺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格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轻信的三件东西就是男人的承诺、男人的借口和男人的理由!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三件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男人的承诺、男人的理由和男人的心!” 第184章 悲情让票 刘建和一听,心里顿时一沉,觉得自己刚才是对牛弹琴了,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短信男子却显得心潮澎湃:“亲爱的请放心,我为了去见你的这个承诺已经准备了很久,并已经向你表示了——任何东西都无法阻碍我们这次历史性的会见。” 刘建和这时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机挂断。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手机成为他俩相互传情的工具。再者,他必须抓紧时间去争取说服其他的乘客。 可是,其他乘客对他的恳求还是无动于衷,尽管他们之前对他所讲述的故事深深感动着。 “我恳求您们帮帮忙吧···献出一点爱心···” “对不起,我们是一家人出行,不方便留下一个人。” “对不起,我必须抓住世博会这个平台为我们企业找一条出路,假如把票让给你,就等于放弃企业生命一样。我实在无能为力。” “同志,我虽然被您的故事感动了,但此次上江之行非常重要,早在半个月之前就预定了今天的机票,并且提前好几个小时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万无一失,真的不能节外生枝。” ···················································· 刘建和又费了半个小时的唾沫星子,还是没能说服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浪奔,浪涛 万里江海,点点星光耀 人世间,多纷扰 化作滚滚,东逝波涛 有泪,有笑 浪里浮沉着悲喜煎熬 鸿飞,泥沼 转眼间谁人能牢记 ···················· 就在这时,当时最流行的手机铃声《上海滩主题曲》正好从刘建和的口袋里发出来。 刘建和刚才好言说尽,但并没有打动跟前的任何一个人,眼看登机的时间临近了,已经无法让他淡定了,正想深一步恳求众人时,却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只好暂时停下来,先掏出手机查看。 结果,这是他刚刚记录的吕嘉欣的号码。若在平时,他面对心仪女孩的来电会欣喜若狂的,但这第一次来电却让他心里一沉,因为清楚对方来电的目的。如今,自己该怎样向人家做交待呢? 他迟疑一下,终于接听了电话:“喂,嘉欣?” “喂,你咋还没有消息?机票的事情落实了吗?”吕嘉欣急促的声音从他的手机里传出来,而且音量很大,可以让他附近的人听到。 刘建和面露愧色:“对不起,我正在做这趟航班的乘客的工作。” “你做他们的工作···什么意思?” “现在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放弃这次旅程,才有可能满足那位科学家的登机请求。” “哦,那你做通了吗?” “我正在努力。” “正在努力?如此说来你还有办到。” 刘建和表情一囧:“对不起,我会尽量争取。” “姓刘的,”吕嘉欣是一个急脾气,眼看时间不多了,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措辞强硬地表示,“你可千万不要耽误我的大事。否则,我跟你没完!” “嘉欣你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那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登机时间到来之前解决机票的事。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我会看不起你。当然,假如你能做到,我会重新考虑咱俩的关系的。” 刘建和黯然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线光芒:“此话当真?” 吕嘉欣显然太焦急了,假如她做不到让身边的程学东见他的妻子最后一面,她都无法原谅她自己,于是把心一横:“我说话算数!” 刘建和也把心一横:“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当他挂断电话再面对众人时,发现他们有的人露出悻悻的目光,这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往前跨了一步,再扑通一声跪在乘客们当中。 他这一猝然的举动让现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的老妈见状,不由心疼道:“建和你这是干啥?快给我起来!” 刘建和不得不先回头应付老妈:“妈,您不用管儿子。儿子必须要为那位科学家弄到一个登机的名额。否则,儿子会遗憾终生的。” 刘母顿时老泪横流:“儿子···你何必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呢···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呀···” 刘建和鼻子一酸,不敢再面对老妈,赶紧把一张湿润的面孔冲向那些冷血的乘客们—— “请您们大家发发慈悲吧,可怜一下那位病危的妻子吧···您们谁家没有妻儿老小呀···难道您们的心是铁打的吗?如果有谁肯让出机票,。我刘建和会感恩一生的。” 刘母身后的刘建虹已经过来搀扶自己的弟弟了,并趁机帮腔:“大家就别难为我弟弟了。他这样做图个啥呀,还不是心里有大爱吗?就算您们不在乎那位科学家,也该看在他为您们下跪的份上呀。” 不料,附近的一名年轻女乘客却鼻孔一哼:“他有大爱?恐怕是为了他自己吧?” 刘建虹愕然望着那个女乘客:“大妹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弟弟跟那位科学家素未平生,怎么个为自己呀?” “哼,别以为我没听清楚他刚才的电话。分明是一个女人打来的。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那个女人!” 刘建和心里一沉:“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切!我明明听到那个女人说如果他搞不到机票就是千古罪人,只有搞到了机票才可能考虑和他的关系。请大家说说看,他到底为了谁?” 女乘客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又跳出一个男乘客丙,他刚才一直缩着,现在却盛气凌人:“好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刚才差一点没有被你感动了,原来你是为了追求女人才这样低声下气的。我就算想把机票转让,现在也不会这样做了!” ·····························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刘建和本来被姐姐搀扶起来了,但又重新跪下来,并一副悲哀的表情:“您们误会了。我没有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科学家的妻子。而且,这不仅仅是我为这件事着急,还有更多善良的人甘愿付出,就比如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女孩。她跟那位科学家也不熟悉,可为了那位可怜更可敬的妻子,甘愿跟不喜欢的我搞对象。请您们说说看,一个姑娘能说出这番话,是具有怎样的胸怀?” 众人又被他这番论证般的话给蒙住了。 就在这时,刘母突然离开了轮椅车,并颤颤巍巍地向儿子走过来,还好轮椅距离儿子下跪的地方仅有两三米,让她支撑着到扑到儿子的身上。 刘建和感觉背后被什么人一压,猝然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妈!您这是怎么了?” 刘建和再也不能跪着了,赶紧同姐姐刘建虹一道把老太太搀扶起来,并慢慢搀回轮椅上。 刘母这时老眼模糊:“孩子···不要再为难大家了···其实大家都不容易···” 刘建和的眼眶里再次噙满了泪花:“妈···可那位妻子更不容易呀···” “妈知道···支持你帮她一把···” “可没人肯让票···该怎么帮?” “孩子,求人不如求自己,难道你忘记了咱们也有一张去上江的机票呀。” 刘建和和身边的姐姐刘建虹同时惊呆了:“妈···您说什么呢?” 刘母的神态逐渐坦然:“既然人家都挺为难,还不如我的机票让给那位科学家。” “不行!”刘建虹几乎失声道,“这张机票是弟弟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怎么可以让给别人?” 刘建和也表态:“妈,假如错过了这张机票,就等于错过了那位专家为您义诊的机会,也就等于失去了康复机会。所以说,这张机票是能救您生命的护身符呀。我是绝对不同意这样做的。” 刘母不由苦笑:“孩子,你的孝心,妈都明白。但妈身体是什么样了,只有自己清楚。就算那位专家是神医也未必能看好妈的病。妈是不想辜负你们的一片孝心才答应去上江问诊的。可是,当妈听到你讲的那位正在为国家做出奉献的科学家以及那位身患绝症的妻子,感觉他们见最后一面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妈的问诊呀。既然我感觉自己没有多大希望,还不如把希望留给别人呢。” 刘建和与姐姐同时泪如雨下,都拼命地摇头:“不行···不行···” 刘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孩子们别这样···假如我不舍了这张机票···就会让我的儿子对人家失信呀···而且···她可能是我们刘家未来的儿媳妇呀···” 刘建和心头一震,顿时明白老妈也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当即一副决然的态度:“就算儿子做一个失信的男人···就算儿子今生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妈呀!” “傻孩子,妈就算去上江问诊,也未必得到一个好结果。与其妈这样没有多大希望,还不如给别人带来希望。” 刘建和依旧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同意!” 就在这时,机场广播又响起来:“飞往上江的915次航班已经到检票时间了,请乘客们排队检票。还没有经过安检的乘客请立即接受安检。” 此言一出,汇聚在b区的乘客们都相互站起来,准备前往安检口。不过,他们对眼前的这对母子的‘表演’有些意犹未尽,都是带着比较复杂的表情去面对。 刘母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当即果断地表示:“孩子,难道你不想让妈的余热再发一次光而就这样碌碌无为地等死吗?” 刘建和一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年龄大了,就算那位专家能够为妈提供一些医疗帮助,那妈也活不了几年了,而且还要给你们甚至是国家填麻烦。而那位科学家和病危的妻子就可能错过最后见面的机会而彼此留下深深的遗憾。咱们先不说那位妻子是在如何绝望中离开,就单说正在为国家做贡献的科学家吧,可能因为这次错过而给他带来终身的遗憾,能不会影响他今后的工作吗?这也等于给国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呀。所以,妈如果让出这张机票就等于让自己的生命最后一次发光呀。难道你们这些做儿女的不该成全妈这份心愿吗?”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她的一对儿女,就连那些就要离开的乘客们都惊呆了。他们谁能料到这个病病殃殃的老太太居然能讲出如此深明的道理? 浪奔,浪涛 万里江海,点点星光耀 人世间,多纷扰 ················ 一首熟悉的乐曲又从刘建和的口袋里发出来—— 刘建和不由浑身一颤,因为他知道吕嘉欣一听到机场的广播,已经是焦急万分了,便迫不及待地再次打来电话。 于此同时,机场广播再次敦促乘客前往安检口接受安检。 那些乘客不能再看这个热闹了,除了时间紧迫之外,都觉得这个热闹不让他们开怀,反倒令他们的内心发堵。 刘母就在乘客们纷纷外出时,一副决然的态度冲着还在迟疑的儿子讲道:“建和,假如你还认我这个妈,就立即接听那位姑娘的电话,并告诉她说,机票已经落实了,可以请那位科学家去安检口等候了。” 刘建虹深知老妈性格的倔强,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不由悲叹:“妈···您这是何苦呀!” 刘母这时把凛然的目光盯着儿子:“建和,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妈,就赶紧回复那位姑娘。就算你不肯让出妈这张机票,妈也死活不会登机的!” “妈···” 刘建和双腿一软,跟姐姐刘建虹同时跪倒在轮椅前。 那首《上海滩主题曲》还在手机里播放着,此时就像一把催命的利刃深深·刺痛着刘建和的心! 第185章 为她送行 “建和,快接电话···就不要让那位姑娘着急了···也别让那位科学家着急了呀···”刘母一看儿子还在犹豫,顿时发出了歇斯底里般的哀求。 刘建和知道无法改变了,只好接听了电话:“喂···” 吕嘉欣的声音显得更加焦躁:“刘建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乘客都快登机了,你咋还没有结果?难道你真要坏了我的大事吗??” 刘建和的语音显得死气沉沉:“机票的事情已经搞定了,请你带那位科学家来售票处办理补票手续吧。” “真的吗?太好了!” 吕嘉欣的语气陡然大变,由刚才的焦虑和狂躁变得兴奋和惊喜。 刘建和显得很平淡:“你们快抓紧时间吧。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刘建和随即挂断电话,目光呆滞地凝视身边的姐姐。 刘建虹明白弟弟的意思,只好含泪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机票,再忍痛交到弟弟的手心。 刘建和攥住了那张沉甸甸的机票,内心却是百感焦急,泪眼模糊地俯视一眼自己的老妈。 刘母则眼神坚毅地冲儿子点点头:“你快去吧,希望能把那个姑娘领过来让我看一看。” 刘建和此时心如刀绞,哪还有那份心思? “姐,好好在这里照顾咱妈!” 刘建和丢下这句话后,便含悲跑了出去—— 刘建和感觉自己的世界就像坍塌了一般,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他刚跑出b区,无力的脚步便蹒跚起来,终于不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由于机场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他的摔倒顿时吸引了无数行人的目光,附近的纷纷围拢过来,不清楚在这位摔倒的泪眼模糊汉子身上到底发生怎样的催悲故事。难道他是失恋吗?至少有人这样猜测。 刘建和已经不知道身上的痛了,一想到老妈得而复失的求医机会,心里便痛如刀绞。 围观的人群里走出一位老者,冲摔倒在地的他微微俯下身子,一副亲和的目光凝视着他:“小伙子,你不要紧吧?” 刘建和一边缓慢地坐起来,一边冲老者轻轻地摇头。 老者则意味深长地讲道:“小伙子,人的一生难免都要摔跟斗,这并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摔倒后能不能尽快爬起来继续走自己的路。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为前面殷切等待自己的人。” 听了老者一语双关的话,令刘建和恍然想到在售票大厅的窗口正殷切等待自己的吕嘉欣以及那位科学家。 他身体一机灵,腾地从地面上拔起来,来不及拍打一下身体,便疾步往售票大厅方向奔去—— 不过,当他的脚步刚刚跨出几步,突然回首冲老者投去一幕感激的目光:“大伯,谢谢您!” 当刘建和的脚步迈入售票大厅时,表情也平稳了许多。他清楚自己在面对吕嘉欣和那位科学家时决不能让自己失态,决不能因为‘牺牲’的是自己的亲妈而让对方承受任何压力。于是,他保持着一副淡定,尽管他的内心就像插着一把尖刀一样剧痛。 吕嘉欣和程学东已经等候在一处售票窗口前了,一看他姗姗来迟,都不约而同地迎了上去—— 吕嘉欣的表情已经松开多了,尽管又等了他一会,也没有埋怨,而是喜悦溢于言表:“你真弄到退票了?” 刘建和平静点点头:“嗯,票已经在我手里了,只需在窗口变更一下姓名就行了。” 吕嘉欣一看到他手里的机票,不由兴奋道:“刘建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简直太好了!” 程学东因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妻子已经岌岌可危了,所以并没有显得焦急。他其实已经盘算好了,万一错过了这趟航班,他会亲自给女儿打个电话,让她安心考试,自己会在稍晚一点赶到她的身边。他相信只要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也会鼓舞到自己的女儿。不过,当他眼看随行女孩一见到机票的喜悦,也凑过去客套一句:“谢谢,真是辛苦您了!” 刘建和正眼一打量他,不由心里一动,凭借对方儒雅且成熟的外表,真有从事高端研究的科技工作的气质。可对方表情平静,全然不知道家中的妻子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当他一想到对方即将要遭遇什么,内心涟漪顿起,也不知不觉冲淡了心中的阵痛。 “只要程同志能够顺利回家,我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吕嘉欣一听他这样的说辞,担心会当着程学东面说漏了嘴,便赶紧敦促道:“喂,登机的时间已经到了,请你快一点办机票过户手续吧。” 刘建和默默地点头,先从程学东手里接过对方的身份证,把机票一起送进了售票窗口,并对里面售票员低声交待了几句。 售票员虽然感到很诧异,但不敢怠慢,通过电脑顺利地把机票变更到了程学东的名下。 程学东从刘建和手里接过机票后,再一次向刘建和以及身边的吕嘉欣鞠躬致谢:“谢谢您们!” 吕嘉欣嫣然一笑:“不用谢,请您赶紧去检票口吧。” “好的,再见!” 吕嘉欣本想亲自陪他一起去检票口,但一看他冲自己道别了,不由一愣,眼看着他独自匆匆奔向了检票口方向—— 刘建和瞥了一眼程学东离开的背影,不由长出一口气:“一切终于结束了。我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吕嘉欣对他的好感陡增,冲他也是嫣然一笑:“对不起呀,请不要生我的气。” 刘建和一怔:“你何出此言?” “我因为太心急了,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背负了很大压力,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刘建和的脸上露出苦笑:“你是指如果我搞到机票就会重新考虑咱俩关系的那句话吧?我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能让那位国家功臣满足妻子的遗愿也是我一心想做的。” 吕嘉欣不由一呆,赶紧声明:“我不是指这句话,而是前面那些质疑你的话。” 刘建和心里已经是万念俱灰,不由哼了一声:“一切都没必要提了,只要如你所愿就行。” 吕嘉欣一看他的表情变得冷冰冰的,全然没有之前热情了,不由心里一沉:“你还是怪我了!” “没有,请你不要多想。” “建和,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可你要理解我刚才的心情。当我一想到那位可怜的妻子可能在临终前盼不到自己的丈夫,心里便如同刀绞···而且我听机场的工作人员议论目前去上江的航班是趟趟爆满的,就连‘黄牛党’都搞不到机票,我心里就彻底没底了,担心无法完成人家交给我的任务,于是就对你更加苛刻了。其实,我因为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你的身上,才出言鞭策你的。” 刘建和脸上一沉:“你说的人家交给的任务一定是你的初恋吧?我可以理解你要证明自己的心理。” 吕嘉欣脸色稍微尴尬一下,又回归平静:“我现在是彻底对他放开了。其实,我并不仅是为了证明我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女人,而且真被那位妻子感动了,要不惜一切帮这位科学家一把。” “算了。”刘建和有些不耐烦了,“你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也是为了成全那位妻子为出发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佑那位妻子能够等到自己的爱人吧。” “嗯,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祈福吧。现在让我们一起出去看那架飞机起飞的时刻吧。” 不料,刘建和冷然摇摇头:“对不起,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就在吕嘉欣一愣神的功夫,刘建和已经拔腿离开了—— 吕嘉欣不由呆住了——正当自己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之时,他为什么要冷淡自己? 吕嘉欣默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留下了委屈的泪水。不过,让她想不到的是——刘建和也在流泪! 当刘建和一想到自己的老妈因为她而失去了一次可能活命的机会,内心就无法平静,就算他再欣赏这个女孩也不可能去追求她了,因为他不想让人家说他得到她是建立在牺牲掉自己老妈基础上。他现在大步流星地去b区,因为他的老妈还在那里等候着他,虽然不能如她所愿带去一个女朋友,但自己无助的心理却非常渴望安抚一下可怜的老妈。 吕嘉欣哪里知道这些?正当她的情感刚刚萌芽的时候却被对方无情地泼了冷水,彻底浇灭了刚要燃烧起的爱情火焰,但她必须要收起自己的眼泪,因为眼泪存在的价值是为了自己的坚强。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向委托人交待一下了,于是掏出手机,并拨通了朱煦的手机号码—— 再说南秉怀在与朱煦一起等待的过程中显得无比焦急,深怕程学东赶不上妻子的最后一口气。他的脑海里一直闪烁着王淑珍当年的影子。毕竟,王淑珍刚毕业生的导师就是他。当王淑珍当年的音容笑貌一幕幕涌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时候,让他的双眼模糊了,也同时对这位昔日的学生充满了亏欠感。人家病了这么多年,自己不但没用实际行动去关怀过她,甚至还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把她的丈夫从她的身边无情地夺走——内疚、悔恨从他的内心一直扩散到他的外表。 “小朱,快查查从北齐到上江有什么快捷的交通工具?” 朱煦一听他突然询问,顿时一愣:“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亲自去上江一趟。你快帮我查一查。” 朱煦感到不可思议:“可咱们现在的工作是千头万绪?” 南秉怀一字一板地回答:“就是这项工作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我也必须去上江为她送行。我们天文学家跟普通人一样不是冷血动物!” 朱煦鼻子一酸,立即开始查阅电脑··· “报告南教授,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一趟飞往上江的航班。” 南秉怀眼前一亮:“太好了,快给我预购一张机票。” “现在距离航班起飞不足两个小时了,谈不上是预购了。” “我不管,你赶紧帮我联系机票,我随时可以动身去机场。” 朱煦点击几下鼠标,不由眉头一皱:“飞往上江航班的机票早就预订一空了呀!” 南秉怀显得很诧异:“从北齐到上江有多种交通工具,其中高铁往返次数很频繁,怎么机票还是如此紧张?” 朱煦解释道:“明天有一场世界博览会在上江开幕,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向那里云集,所以无论是机票还是车票都很紧张。” 南秉怀心里一沉:“如此说来,远在郑宁的小程更难搞到那趟航班机票了。” 朱煦表情纠结一下,赶紧表示:“那我再联系一下郑宁方面,请她全力帮忙。” 南秉怀摇摇头:“算了,你之前在电话里交待很清楚了,那位姑娘会尽力的。你就不要再给人家任何压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帮我联系到从北齐这里出发的机票。” 朱煦思忖道:“好吧,我正好在北齐机场有个朋友做调度,希望他能帮到咱们。” 南秉怀神情凝重地表示:“你要把情况跟人家交待清楚。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当他得知真实情况,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朱煦双眼一湿:“我知道,这个朋友平时就是热心肠。” 当朱煦联系那位机场调度不到一个小时,终于盼来了回复:“小朱,快请你们的南教授来机场吧。我已经说服一名乘客转让机票了。” 朱煦精神一振:“好的,请替南教授对那位甘愿让票的乘客表达无比的感激之情。” “你放心吧,我已经代表机场方面向他表达无比的崇敬之情,并破例吸纳他为会员,以后再乘坐指定航班会享受优惠的会员价。” 南秉怀心头一震,立即夺过朱煦的手机:“喂,我是要乘机的南秉怀,请允许我向您们机场方面的同志表达无比的敬意。” “您就是南教授···就别说客气话了,我们很敬重您,请您立即赶往机场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南秉怀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再次交还给身边的助手后,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掏手机联系自己的司机。在他看来,万一程学东无法及时赶到病危妻子的病榻前,那就代表他为这位伟大的妻子送行,并当面向她表达自己的崇敬和忏悔之情。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86章 惊闻真相 朱煦在南秉怀离开后,仍然等待自己大学初恋的消息。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吕嘉欣的电话打过来了—— “朱煦,你交待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朱煦一听对方的开场白,顿时惊喜道:“真的吗?你太了不起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了解到现在飞往上江航班的机票都很紧张,就连交通更方便的北齐飞往上江的机票都是一票难求,更何况陆路不畅的郑宁了。你知道吗?我刚才为我们南教授搞到一张飞往上江的机票,迫使机场方面把那位让票的乘客吸纳为会员,以后再搭乘该航空公司的民航,就可以享受优惠价了。” 吕嘉欣心里一动:“是吗?” “是呀,可想而知你能为我的同事搞到飞往上江的机票会有多艰辛。” 吕嘉欣眼圈一红:“我其实没做什么,完全把搞机票的这件事全权委托了一个人。” “哦,他是谁会如此帮忙?” “他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前不久刚跟我相过亲。可是···当时被我否定掉了。” 朱煦眼前一亮:“通过这件事,你会不会重新考虑他?” “我不知道···不过···他好像不认可我了···我···” 朱煦一听对方的语音哽咽了,赶紧表示:“傻丫头,既然人家肯为你卖力,就说明他心里有你呀,也许他不善于表达呢。你可不能再任性了。” 吕嘉欣长长一声叹息:“唉!也许他是被你的同事妻子感动了呢?别再说他了,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除了通报这件事之外,还要向你说明一点其他原因。” “哦,那是什么?” “我之前极力帮你做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向你证明我是多么重视你交待我的事情,但后来也是被那位妻子感动了,所以才不惜把那位相过亲的男人视作了救命稻草。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完全释怀了。” 朱煦听到这里,内心真可谓是五味杂陈。不过,他又想到一件事:“嘉欣,我的同事还不知道他妻子的真实情况吧?” “我没有告诉他,应该还不知道。” “既然那位帮忙的机场工作人员也被感动了,说明你告诉他了呀。” 吕嘉欣赶紧解释:“我为了他能全力帮忙才迫不得已说明真相。” “这我知道,不知道他在说服乘客让票的过程中会不会通过这件事来打动乘客?” 吕嘉欣思忖道:“我估计会的。否则人家怎么会轻易让出自己的机票呢?” “如此说来,我的同事很有可能通过其他乘客嘴里得知这件事。” 吕嘉欣心头一震:“是呀,我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算了,你也不用自责了。我的同事即便提前知晓了此事也是在飞机上了。再说,他迟早会知道的,也许之前有一点心理准备更好一些。” “哦,那需要我跟机场方面打声招呼吗?” 朱煦反问:“为什么?” “请他们通知航班上的机组人员关照一下你的同事呗。” “嗯,你的想法很周到,但愿机组人员能稳定到我同事的情绪。” 吕嘉欣结束与朱煦的电话后,心里又平添几分忧郁,掏出手机正要联系刘建和,耳畔却被传入一则广播通知——乘客们请注意,因为突遇暴风雨,一切进出航班都要延时,现在开往上江的915次航班要暂停检票,请乘客们在检票口耐心等待机场通知。 吕嘉欣一听广播,便知道程学东还没有正式登机,便取消了与刘建和通话,而是按照候机大厅的指示标志跑向了闸口方向—— 再说已经领到登机牌的程学东在广播之前就听到周围的乘客们议论纷纷······ “喂,马上就要开始检票了,那位老太太真的不来了?” “是呀,一直没看到她呀。” “唉,人家为了一个科学家的妻子,居然放弃了一次重要的治疗机会,真是令人钦佩呀。” “可不是嘛,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真该让出自己的机票。” “你就是马后炮。人家苦口婆心做了咱们那么半天的思想工作,你咋无动于衷呢?” “别说我了,你当时咋不发扬一下风格?” “唉,人家老太太为了科学家能及时回到上江见病危妻子最后一面,居然做出了牺牲自己的举动,真是让我们这些为了追求一些身外之物的男人们汗颜呀。” “是呀,可惜现在时间不够用了,否则我真想把自己的机票让给那位老太太,也许能帮她挽救生命。” “别再说了,也许那位老太太已经被儿女送回家了。” “嗯,既然如此,那位科学家想必已经到这里了。他会是谁?” 程学东眼看这几位议论纷纷的乘客在人群中东张西望,不由心里一紧,他们嘴里的科学家不就是自己吗?难道自己得到的机票是要付出一位病重的老太太去上江治疗的机会?他们嘴里的病危妻子又是咋回事? 程学东脑海里立即闪烁着南秉怀突然做出的反常安排,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真是自己的妻子病危了才迫使南老师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他在排队的人群里退了出来,正打算掏出手机向家里问个清楚,却听到了广播通知航班晚点的消息,不由一怔。 那些早早排队的乘客听到广播后,便呼啦散了开来,长龙的队形一下子变成了变形虫,并喧嚣不已,迫使程学东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拨打手机,不得不选择一个比较僻静的场所。 就在这个时候,吕嘉欣从斜刺里靠过来。 程学东一看到她来了,便顾不上给家里打电话了,披头就问:“小吕,请你实话告诉我,这张机票是怎么得到的?” 吕嘉欣一怔:“当然是有人让票了。” “人家为什么让票?” “还不是因为那位机场负责人向乘客们做了动员工作吗?” 因为程学东的情绪比较激动,讲话的声音也增加了许多分贝,吕嘉欣也是如此,在四周都是议论的人群里也必须大声讲话。结果,周围的乘客一听到他俩的对话,就一下子消停了下来。他们这才弄清楚刚才夹在人群里的程学东就是那位需要照顾的科学家。 程学东不明所以,继续向吕嘉欣发起质疑:“请你告诉我,这张机票是不是一位老太太甘愿放弃去上江看病的机会才得到的?” 吕嘉欣一愣:“我哪知道?之前不是一直跟您在一起吗?” 这时乘客群里有人说话了:“没错,就是一位老太太发扬了风格,才成全这位科学家的。” 程学东与吕嘉欣的脸上同时变色:“为什么是这样?” 另一位乘客眼睛湿润了:“科学家同志,您能顺利回家一定要感谢人家老太太呀。她不知道患了什么急病,需要去上江问诊,结果因为没有人让票,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为难,所以才···唉!” 吕嘉欣浑身一震:“老太太的儿子?老太太的儿子又是谁?他为什么为难?” “老太太的儿子就是那位机场的领导呀。他其实很孝心的,帮助老太太搞到机票就靠他的努力争取。可如今为了这位科学家,他给我们这些乘客做了大量的工作,甚至都当场下跪了···唉,我们也无奈了···谁在这时赶去上江没有一点急事呢?” “就是,最后还是那位深明大义的老太太舍下了自己的机票。” ·················································· 现场的乘客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七嘴八舌地把这件事请讲清楚了,并对老太太和她的儿子赞叹之词溢于言表。 程学东听得脑袋都大了,也清楚了所有的真相,不等乘客们啰嗦完就一把握住吕嘉欣的肩头:“小吕,快···快把那位老人家请回来···她必须去上江就医。” 吕嘉欣也几乎听懵了,等被程学东摇动了肩膀,这才如梦初醒,也顿时醒悟刘建和之前的态度。原来他正承受巨大的伤痛。她这时无论是对刘建和还是他的老妈除了充满崇敬之情就是满腔的歉意。 “程先生···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那位老人家宁愿舍弃一次看病的机会···您就不要辜负人家一片良苦用心了吧···” “不行!”程学东坚决地表示,“我宁愿回不去上江,也不能眼看那位老人家受罪。你必须按照我的意思,赶紧把老太太和她的儿子叫过来。” 吕嘉欣继续哽咽道:“程先生···您咋这么傻呀···您非要这样做不可的话···您就错过了回上江的最佳机会了···” 程学东浑身一震,顿时想起了妻子的病情,稍微发呆了一下,又一次扳住对面姑娘的肩头:“小吕你快跟我说实话,你受我的组织的委托如此着急安排我回上江,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病危了?” 吕嘉欣心里一沉,顿时意识到了对方刚才肯定听到乘客们议论了,当着整个航班的乘客的面,再也无法掩饰了,顿时抽泣道:“嗯···您的妻子真的病危了···他们担心您一路上的情绪···才不得不暂时隐瞒您···您千万不要再错过这次航班呀···” 程学东刚才听乘客们议论纷纷,虽然有了预感,但当从吕嘉欣嘴里证实了,还是让他难以承受。他瞬间全明白了——原来爱妻不爱接自己的电话是因为她的病! 他身子一摇晃,那只扳住对方肩膀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来,眼前也是一片金星。 乘客们看在眼里,也不禁痛惜地模糊了双眼。他们深怕这位五尺高的汉子会被这个噩耗击倒,前面的乘客伸出胳膊,下意识地往前跨步,准备随时搀扶摇摇欲坠的他。 吕嘉欣距离程学东最近,义无反顾地扑上来挽住他的一条胳膊:“程先生···请您多保重呀···” 程学东很快清醒过来,并不是内心的悲痛稍减,而是知道自己目前倒不起,还有一个病重的老人家正面临失去问诊的机会,这让他不得不振作起来。 他于是缓和一口气,近似于下命令的口吻冲着身边的女孩:“小吕同志,我请你立即联系那位老人家的家属,请他们务必收回这张机票。假如你不执行,我也不会乘坐这趟航班的,会当着你的面撕掉这张机票的。” 吕嘉欣一看他的态度坚决与果断,不由惊愕道:“您···您非要这样做吗?” 程学东坚毅地点点头:“是的。我不能让人家因为我而抱憾终身!” “可您的妻子?” “我的爱人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否则就不会因为支持我的事业而隐瞒她的病情了。假如她知道我是以牺牲别人切身利益的情况下回到她身边的,肯定会给她留下更大的遗憾。” 程学东的一席话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就在这时,机场的广播又响起来——外面的雨势已经减轻,请乘坐915次航班的乘客做好登机准备。 程学东脸色一变:“小吕同志,你快通知呀!” 事已至此,已经不允许吕嘉欣迟疑了,她在为眼前的男人痛惜的同时,也为刘建和的老母亲感到揪心,于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很快拨通了刘建和的号码—— 再说刘建和还在候机大厅的b区跟自己的姐姐四目相对呢,彼此都是泪眼模糊。 夹在他俩中间的刘母倒是显得很坦然,不忘关心让票的对象:“建和,那位科学家登机了吗?” 刘建和黯然点点头:“嗯,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 “什么时候起飞?” 刘建和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起飞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哦,那就好,但愿那位科学家能及时回到就快弥留的妻子身边去。我刚才听到广播,还以为航班晚点了呢。” 刘建和不由一怔,因为他回到b区的路上一直浑浑噩噩的,根本没听清楚广播里播报些什么。 刘建虹眼看弟弟满脸充满了懊悔和悲痛,便不忍心责备什么,而是俯视她的老妈:“妈,咱们回家吧?” 刘母点点头:“嗯,回家倒是可以,但请你俩不要这样垂头丧气好不好?妈因为把一个希望带给别人而感到无比的欣慰。你俩应该祝福和保佑人家,而不是这样的沮丧。” 姐弟俩同时回答:“妈···我们知道了···” 就当他们离开b区的瞬间,刘建和突然叫停:“等一下!” 刘建虹一愣:“你要干嘛?” “我要陪您们一起回家,现在打电话告个假。” “算了吧,你把我和妈送上车就好,我一个人能行。” 刘母赶紧插嘴:“还是让你弟弟跟咱倆一起回去吧。他就算在这里继续值班,也像没了魂似的。也许到家后,情绪会好一点。” 刘建虹一看老妈表态了,只好点点头:“好吧。” 刘建和于是掏出手机跟单位的同事通个气··· 等他交待完毕,便挂断电话,并从姐姐手里接管了轮椅车。他这时的心态俨然是刘家的罪人,一切事情都要抢着做恐怕都无法赎罪。 当他们一行刚刚离开b区,刘建和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87章 众口一词 正在推轮椅车的刘建和不得不停下来,以为是自己没向同事交待清楚事情,害得人家打电话催问,便赶紧掏出了手机。 当他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是吕嘉欣时,脸色微变,迟疑一下,便把还在响铃的手机放入了口袋里。 刘母这时回过头:“建和,你咋不接电话?” 刘建和的表情纠结一下,才掩饰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也许是个骚扰电话。” 刘母“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又转回了头。 刘建和任由手机在口袋里响着铃声,又向前迈出了沉重的步履··· 不料,当他的手机铃声响过一遍过后,又重新响起来。 旁边的刘建虹不由向他投去了惊疑的目光,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刘母突然朗声道:“快停下!” 刘建和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 刘母缓缓回过头,冲儿子一副温怒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接人家的电话?” 刘建和只能继续掩饰:“我不是说了吗?这可能是一个骚扰电话。” “建和,你别以为你妈是老糊涂了,难道骚扰电话还辨不清吗?既然人家连续打电话过来,肯定是特意找你的,还谈什么骚扰电话?你跟我说实话,这个电话是不是那位姑娘打过来的?” 刘建和知道搪塞不过去了,只好默然不语。 刘母一副嗔怪的语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有点过不去这个坎,但你是一个大男人,能保持一点风度好不好?人家姑娘急那位科学家所急,这难道有错吗?这反倒体现出了她的善良。再说,她恐怕压根不清楚那张机票的来历。难道你非要迁怒于人家不成?” 刘母彻底说中了他的心事。其实,他对吕嘉欣的爱慕感觉还在,只是因为她的逼迫才让老妈做出了牺牲自我的举动。就算她因为自己满足了她这个要求而打算委身自己,那自己该接受她的示好吗?难道自己该让别人觉得自己的幸福婚姻是建立在牺牲老妈基础之上吗? “你咋还不接电话?快接,别让人家姑娘等得着急!” 面对老妈的敦促,刘建和还是迟疑难决。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已经响第三遍了。对方的急迫心理可见一斑。 刘建虹突然眼前一亮:“她是不是听说了让票的是咱妈才这样着急打电话给你?” 刘建和顿时醒悟:“很有可能。毕竟,除了她和那位科学家以外,那个航班上的很多乘客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谈论的话可能进入了他的耳里。” 刘母继续朗声道:“儿子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是她的救世主,也要给她一个表达内心感受的机会。难道你想通过让她内疚的方式去折磨她吗?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一个男人,要有一点风度!” 刘建和顿时预感到电话另一端的对方心理了,趁着这遍手机铃声结束之前接听了电话:“喂?” 手机里立即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哽咽的语音:“刘建和···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在哪···都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把你妈送到检票口···她必须登机去治病···” 刘建和不由一愣:“难道那位科学家知道了事情真相而不肯接受吗?” “算你猜对了···你还犹豫什么···快一点带伯母过来···你···你连我都敢骗···你这个坏蛋···” 刘建和不禁愕然了,有些瞠目结舌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吕嘉欣缓了一口气,语音清晰了许多:“喂,你在听吗?还不快把她老人家送来?现在雨小很多了··广播又通知要登机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建和终于做出了反应:“那张机票已经做了变更,岂能说换人就换人?这是实名制的民航机票,而不是普通的车票呀。请你还是劝那位科学家安心登机吧。他更需要那张机票呀!” “你是机场的负责人,如果再变更回来在航班上就能做得到。为了你妈的病,你们赶紧过来吧。” 刘建和低头瞥一眼老妈:“可我妈执意要成全人家呀?” “可是人家不接受呀,就算你妈不肯回来,人家也不会登机的。” “这···” 刘建和把为难的目光投向了刘母。 刘建虹则看到了希望,立即鼓动老妈:“妈,既然人家不想领情,您还是去吧。” 这时手机里的吕嘉欣声音还在敦促:“你快带她老人家回来吧,再晚了···就是双输的后果呀。” 刘母思忖一下,才做出决定:“你们推我过去吧,我想当面做一做那位科学家的思想工作。” 刘建和与姐姐相视一眼,冲手机交待一句“我们马上到”,便挂断电话,再一声不响地推着老妈奔向了安检口—— 由于他熟悉这里的一切,所以不需要借助任何的指示牌,很快通过安检口就到达了那处专检915次航班的检票口。 吕嘉欣、程学东包括整个航班的乘客都在翘首以待。 刘建和与吕嘉欣再次相见,彼此的内心都百感交集。尤其是吕嘉欣在获悉一切真相后,不清楚自己对人家敬意多呢,还是歉意更多。她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当他和她的目光聚焦在一起时,彼此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吕嘉欣嘴巴张了张,纵然对他有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从何谈起,当俯视一眼他身前轮椅车上的刘母,顿时鼻子一酸,泪眼汪汪奔过来,半跪在老人跟前:“阿姨···都怪我不了解情况···让您受委屈了···” 刘母望着眼前视自己如同亲人一般的女孩,意识到她就是跟自己儿子有关联的人,不由仔细打量着对方,很快就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无论她的容貌举止以及气质无不是刘母喜爱的。 “姑娘快起来,对我老太太不要像谢罪一样。我哪一点委屈呀?假如我的机票能为一位正为祖国富强而默默奉献的科学家以及他的家人不带来遗憾,就舍得其所。我反倒会很开心的。” 程学东听到这里,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立即靠上前,并向刘母深深一躬:“老人家严重了。我何德何能,哪里算得上一名科学家?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科技工作者,怎么能让您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呢?请您还是收回机票吧,千万不要耽误了治疗。” “同志,请不要再谦虚了。我知道您是因为忙于国家的科技事业才离开病重的妻子的。如今,您的妻子已经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了,需要您送她人生的最后一程,您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她呀。” 程学东一听她提到自己的病危妻子,不由双眼噙满了泪花,但他清楚要想说服这位老太太上飞机,首先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老人家,请您先听我说,我的爱人为了支持我的事业,长期向我隐瞒病情。当我每次打电话回家时,她因为语气虚弱,担心我会听出破绽,便请照顾她的同事代替她接电话,并用诸如出去跳舞、打牌等各种借口应付我。其实她恐怕一直躺在病榻上。她这样做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不影响我的事业,还有为了国家的天文事业的甘愿自我牺牲精神。在她看来,自己的诉求永远是最小的,国家的事儿和别人的事儿才是天大的事儿。假如她知道我及时回去见她的代价居然是让一位患者失去了一次治疗的机会,那她就算离开这个世界也不会甘心的。而我,也决不会在她弥留之际再说什么可谓的善意谎言···” 程学东话讲到此处,提到了爱妻的弥留,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旁边的吕嘉欣与刘建虹都不禁潸然泪下。刘建和以及周围的乘客都无比动容。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学东与刘母身上,而不在关注即将登机的事。 刘母趁机讲道:“同志,就算您的爱人能在生命最后一刻能包容您的不出现,那您呢?难道您想让自己遗憾终身吗?假如您遭受空前的精神打击,对您从事的国家科研项目恐怕有不可估量的损失呀。所以,您在这个时候不该再谦让了,全部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心回家守护病危的爱人,不要让彼此都留下遗憾。而我呢,已经病了多年,这种病虽然不是癌症,但比癌症更难治,已经折腾我好几年了,在北齐有那么多的好医院,那么多的好大夫都对我的病束手无策。难道一位正在上江巡诊的医学专家就能妙手回春吗?我当时之所以同意去上江找那位医学专家去问诊,完全是为的是亲人们的一番孝心,其实自己的心早就凉了。所以,还不如放弃这次机会,成全一位正奉献于国家的生死爱人!” 刘母这番话讲得铿锵有力,让周围的乘客感动不已。在老太太的光芒感召下,令这些执意要匆匆赶路的乘客们汗颜不已。 程学东思忖一下,便抬头转向刘建和:“请问您的母亲患的是什么病?” 刘建和不假思索地回答:“一种关于妇科的疑难杂症,但已经到晚期了,北齐的医学专家都对这病束手无策。我在上江的老舅听说一位侨居海外的华裔医学专家马教授是攻克各种妇科疑难杂症的专家,来出席上江博览会期间要在上江义诊一天,也就是明天。由于时间紧迫,老妈必须要搭乘这架航班才能赶上马教授的义诊。我迫不得已恳求已经预订团体票的我市商务代表团让出一个名额,在各方面的关照下,终于得到对方一张让票。” 刘建和的话讲到这里,在乘客中的那支商务代表成员无不唏嘘不已。 程学东听到这里,立即再俯视刘母:“老人家,您应该去上江。因为您并没有被确诊为绝症,所以没有放弃的理由。既然在上江有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也许是上天赐予您的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您没有理由辜负上天的厚爱。假如您放弃了这次机会,不仅仅让自己走向绝望,也会让您的所有亲人都陷入无比的遗憾和绝望当中。难道以后的日子您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为您操碎心吗?” 刘母不由一怔,下意识回头瞥一眼自己的一对儿女。 刘建和与刘建虹都是满副凄切。这件事对他俩的冲击可想而知。 吕嘉欣也趁机劝道:“阿姨您为了自己的亲人也要保重自己身体呀。因为您的健康会给全家带来福气。所以,您一定要有信心,为了家人也要珍惜自己呀。” 吕嘉欣因为一直是半跪着,这时又仰起头面的刘建和:“建和,你说是吧?” 刘建和怔怔地望着她,因为她对自己老妈一系列的亲和举止又把他对她的情感拉了回来,满怀感激地点点头。 刘建虹也趁机劝道:“是呀,妈就听人家科学家的话吧。人家不愧是科学家,讲的话很科学呀。所以,我们应该相信科学,也要相信医学。” 程学东解释一句:“其实医学就是医疗方面的科学。科学真的会改变我们的生活和世界,变得一切都皆有可能。” 乘客中也有人站出来相劝:“老太太就不要固执了,就听他们劝吧。就凭您心眼这么好,就算再重的病也会痊愈的。” 其他的乘客俨然是被此时的情景感染了,纷纷七嘴八舌地相劝。 ················································ 刘母在众口一词的相劝下,终于产生了动摇:“唉,我也不甘心这么快就去见老伴呀,因为我的儿子还没成家···我···我还想抱孙子呢···” 吕嘉欣脸颊突然有些发红,尽量克制自己的羞涩,目光款款凝视着老太太:“阿姨···只要您能好好的,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家···也会亲自抱上自己的孙子···” (本章完) 第188章 生日宴席 刘母不由一怔,再次打量眼前含情脉脉的女孩,并从对方羞涩的举止和腼腆的语音里终于读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愫。这让她怦然心动,又不禁把目光回瞥一眼自己的儿子,发现他的眼神呆望着这个女孩,俨然身体里的魂都被人家吸引走了。 程学东这时直起腰来,并把手里的机票向刘建和跟前一递:“请收回这张机票吧。” 刘建和并没有贸然接过机票,而是为难地凝视这位充满正义的男人:“您如果不回去···该怎么向您的爱人交待呢?” 程学东不禁浑身一震,自己只顾关切人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爱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活着的爱人了,也许自己几经周转回到上江时,也只能在太平间或者火葬场的停尸间去面对爱妻的遗容了。可是,他又如何做到为了见处于生离死别的爱妻而让另一个家庭遗憾终生呢? “您们请放心,我现在就给我的妻子打电话。” 程学东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得不掏出了手机。既然自己无法及时回去了,只能通过打电话的方式向刘燕说明白,向自己的爱妻做最后的忏悔。 随着他拨通了电话,在一种无比心痛和煎熬中等待对方接听电话。 再说刘燕自从结束跟南秉怀通话后,那颗无助的心里稍微安定一些,这才打起精神开始做饭。 由于王淑珍的病情到了最后的时刻,让她没有心思出去买菜,即便面临小薇的高考,也没有意识到买点大鱼大肉去犒劳人家。结果,她发现家里的厨房的冰箱已经是‘穷途四壁’了。 这可怎么办?刘燕暗骂自己糊涂,不由在厨房里团团转,想出去买菜,但家里的周围并没有菜市场,平时买一趟菜都不容易,更何况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铃铃铃··· 就当她急的在厨房团团乱转的时候,她的手机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她心里一动,难道是自己刚才给南教授打电话产生了效果? 她顾不得发愁厨房没菜了,立即三步并两步从厨房冲出来,直奔放手机的地方—— 不过,她发现来电显示是魏朝阳,不由一愣,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此时的刘燕简直用心乱如麻来形容,就算想拒听对方的电话也做不到了,因为她现在太无助了,两间卧室里分别是奄奄一息的王淑珍和需要蓄精养锐准备参加高考的小薇,而自己又遭遇无米之炊,太需要有人关怀和帮助了。此刻,她没有理由不把拒绝过的男同事视为亲人。 “喂···” 手机传来魏朝阳急促的声音:“燕儿,王老师的情况怎么样?” 刘燕一听到他先着急提到王淑珍,才意识到他打电话是为了关心王淑珍,不由哽咽道:“她···她快不行了···” “啊···程老师回来了吗?” “没···没有···” “你们在哪?” “在···在家···” “为什么不去医院?你一个女孩能应付那种局面吗?简直是胡闹!” “不行···王老师还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难道她执意不去?” “是···小薇明天就要高考了···不能影响她···” “唉,难道小薇眼看她妈就要死了,就不影响她了?” “她还不知道她妈病成那样···” 魏朝阳感觉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小薇可是高考生呀,难道看不出她妈就快不行了吗?” 刘燕当即把家里的情况向他做了简单的介绍。 魏朝阳几乎惊呆了,没有料到王淑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还能为了女儿的高考而甘愿折磨自己。他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燕儿,程老师知道这些情况吗?他什么时候到家?” 刘燕接下来又一边哭一边把程学东的情况向魏超阳简单介绍一遍。 魏朝阳顿时把眉头皱紧了,因为他清楚上江目前很热闹,全世界的人都涌向这里,因为博览会明天就正式开幕了,今天通往上江的机票、车票或者是船票恐怕早在多天以前就售罄一空了,要想临时改变行程回上江该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呀! “燕儿别难过。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刘燕这时确实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哪怕对方是自己平时最讨厌的男人。 “你能来一趟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说过,当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出现在你的身边。” 刘燕当然记不清他是否说过这样的话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于是又凄切道:“你在路上要帮我多买点菜···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魏朝阳又是一皱眉头,但没有什么异议:“好的。我开车先去一趟菜市场。现在估计还没有关门。” 刘燕结束与男同事通话后,心里多少踏实一些,又趁机去王淑珍的卧室看一眼。 此时,王淑珍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了,不得不借助氧气了。她的鼻孔已经被刘燕临出去时插上了氧气管,而氧气瓶是刘燕引进那些理疗器械时一块带进来的。目的就是应急之用。 王淑珍的神智还保持一丝清醒,当听到房门响动时,不由侧了一下脑袋,可当她睁眼一看,周围黑洞洞的。 “燕儿···” 刘燕一听到她虚弱的呼叫,便赶紧靠上前去:“淑珍姐,我在这!” “屋里咋这么黑呀···难道你担心小薇看到···故意拉上窗帘吗···” 刘燕心里一沉:“淑珍姐···我并没有拉窗帘呀···虽然外面快黑下来了,但我已经把灯打开了呀。” “我···我什么都看不清···” 刘燕豁然明白了,王淑珍的病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两眼已经到了濒临失明的阶段。实际上随着她的病情不断地恶化,视力也迅速下降。 “淑珍姐···这是并发症···您要挺住呀···” “燕儿···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眼睛了···可学东就快回来了···我如果不能亲眼看到他···会很遗憾···请你快联系一下廖大夫···一定要让我恢复视力···哪怕时间很短暂也行···” 刘燕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吧···我马上联系廖大夫···” 刘燕就在卧室里拨通了廖医生的手机号码,然后快步往外走—— 廖医生正坐在家中的餐厅里,准备享受妻子为他奉献的美食。原来他今天过生日,虽然并没有操办,但在家里庆祝一番也是难免的。除了他之外,他的一双已经成家的儿女分别带着各自的配偶和孩子赶来祝寿。如今,生日晚餐的时辰就快到了。他和家人们在餐桌旁围坐在一起,等待妻子从厨房里端上最后一道菜就要正式开席了。 嘀嘀嘀··· 就在这时候,客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由于餐厅与客厅只是间隔一道没有门的门框,所以手机铃声很清晰地传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耳蜗里。 他和家人们都把手机放在客厅里,并没有听出是谁的手机在响铃。 廖医生绝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不由问了一句:“谁的电话?快出去接一下。” 他的女儿瞥一眼身边的老公:“汉民,是你的电话吗?” 她身边的年轻男子摇摇头:“我的手机不是这样的铃声。” 女儿当即表示:“不管是谁的手机,都不要去接电话了,以免影响咱们这顿生日晚宴的气氛。” 她的老公当即附和:“好主意。咱们都不要接电话了。” 廖医生却一皱眉头:“明明听到了铃声却不接电话像话吗?万一有急事呢?” 他的儿子赶紧表示:“我不会遇到什么急事,可以不接电话。” 儿媳妇也附和道:“嗯,听铃声虽然像是三强的手机,但我同意不接电话。” 廖医生又是一皱眉头,当即向自己几岁大的小孙子一挥手:“东东,你快去客厅把响铃的手机拿过来。” 小孙子是一个爱动的男童,如果不是被自己的爸妈夹在中间,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见到爷爷发号施令,当即离开座位,屁颠屁颠地跑向了客厅—— 不到十秒钟,他手里举着一部已经第二次响铃的手机跑回了餐厅:“爷爷,这不是您的手机吗?” 廖医生觉得很好奇,自己并没有向外人透露自己过生日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人打电话给自己?难道不是祝寿的吗? “东东,赶紧把手机给我!” 当他从小孙子手里接过手机一看,神情瞬间凝固住了,因为这是刘燕的来电,而他也预感到王淑珍的大限就快到了。 此时,他的妻子以及家里的小保姆端上了最后一道菜,眼看丈夫要接电话,只好在放好菜后,静等丈夫接完这个电话。 “刘燕,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廖大夫···”刘燕的哽咽的语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她就快不行了···眼睛也出现问题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是晚期患者的正常反应。她可能会便血了。” “她已经便血了。” “唉,这比她视力失明更糟糕。患者一旦发生便血,就意味着她已经并发尿毒症了。” “可她想看她的爱人最后一眼···不能看不到呀···” 廖医生表情绷得越来越紧,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你好好守着她,我马上就到。” 廖医生顾不上眼前的生日宴席了,挂断电话后,便要离开即将开始的宴席。 他的家人都惊讶的站起来,纷纷质问—— “您要去哪?难道不吃饭了?” “难道不过生日了?” 廖医生只好停住脚步解释:“现在有一个病危患者需要我,我必须赶到她的身边去。这顿饭由你们吃吧。” “这算什么?没有了寿星老,我们吃什么生日宴席呢?” “您们医院又不止您一个大夫,难道值班大夫就帮不了患者吗?” “既然患者已经病危了,您就算过去就能让人家起死回生吗?” (本章完) 第189章 编织谎言 廖医生面对家人的七嘴八舌的质问,只好耐心解释:“患者并没有住院,身边并没有任何的大夫,就连家人都没到齐呢。” 他的妻子显得很惊讶:“啊?既然患者就快不行了,为什么不去医院进行抢救?” “唉,患者有不去医院的理由。再说,她就算去医院,也挽救不回她的一条命了。” “为什么会这样?” 廖医生为了能让家人理解,当即把王淑珍的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 他的妻子以及儿女们一听到王淑珍的事迹,顿时个个震撼不已。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挽留这场宴会的主角了。 “老廖,你要加油!” 妻子亲自送他走出家门,并鼓励了他一句。 廖医生回眸深情地瞥了妻子一眼:“雅洁,谢谢你,请代我招待好孩子们。” “你放心吧,虽然我们都舍不得让你走,但有一个地方更需要你去,我们不能太自私了。” 廖医生不禁感慨:“是呀,人家为了咱们的国已经付出巨大的代价。难道我们还能吝啬一次相聚吗?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成全那位伟大的妻子见爱人最后一面的愿望。” 妻子不禁热泪盈眶,冲丈夫一挥手:“你快去吧。我和孩子们永远支持你!” 廖医生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并没有直接奔向王淑珍的家,而是首先去了一趟自己工作的医院。他要从医院里带一点急救的器械和药品。 魏朝阳早到了一步,当他按响王淑珍家的门铃时,刘燕因为陪护王淑珍而并没有及时出来开门。 呆在另一间卧室里的小薇一听到门铃声,还以为是自己的爸爸回来了,立即跑出来开门。 当她开门后发现是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时,顿时惊讶道:“您是谁?” 魏朝阳含笑道:“你不认识我吧?我可知道你是谁,你的名字叫小薇!” 小薇用一副警惕的目光盯着他,假如发现他有什么不轨行径就立即关门。毕竟,她知道家里没有男人,而且妈妈又在进行特殊的理疗方式,不得不对不速之客有所提防。 “您到底是谁?如果再不说,我就关门了。” 魏朝阳一看眼前的女孩做出了关门的动作,连忙制止:“小薇不要!我是你妈妈的同事。” “我妈的同事?您来做什么?我妈现在不方便见客。” “哈哈,我知道你妈妈正在做理疗。” “既然如此,您还来我家干什么?” “哈哈,我不是来看你妈妈的,而是特意来犒劳你的。” 小薇简直是目瞪口呆:“犒劳我?” “是呀,你明天不是高考吗?因为你妈妈做治疗,不方便做饭,我于是买些菜过来为你做些好吃的。” 小薇眼前一亮:“原来您是我妈妈请过来的?” “是呀。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好吧,叔叔请进!” 魏朝阳的年龄只比刘燕大一岁,比起眼前女孩也大不了十岁,却被人家冠以‘叔叔’的称呼,只能尴尬一笑,双手提着两兜沉甸甸的果蔬肉蛋迈入了房门。 就在这个时候,刘燕已经闻声出来了,一看到魏朝阳买来大量好吃的,便眼圈泛红道:“小魏,麻烦你了。” 魏朝阳因为还当着小薇的面,不方便把话说开,凭借自己对这个家的熟悉,冲刘燕使一个眼神后,便继续迈步奔向后厨。 刘燕知道他的心意,便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奔向了厨房。 小薇因为没有等到她的爸爸,心里很是失望,对于家里为她专门请一个外人做饭并不感冒,当瞥了一眼妈妈的卧室,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刘燕来到厨房后,等魏朝阳放下手里的东西,便低声询问:“小魏,买这些东西花费你多少钱?” 魏朝阳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我必须要付钱。” “燕儿,难道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快出去陪陪王老师吧。我是不会要钱的。” 魏朝阳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地把兜里的食品往外摆放。 刘燕吃惊地盯着他的后背:“小魏,你要干什么?” 魏朝阳回首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难道你要帮助做饭?” “是的,我自然来帮你的忙了,就该为你做点什么。” 刘燕心里一热,但嘴上拒绝:“你亲自做饭不太好吧?还是出去喝杯茶吧。” “燕儿,难道你还有精力应酬我吗?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把自己当客人,而是要帮帮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担心你把自己的撕裂了,必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你。” “小魏···可我还不起你这个人情呀?你···你还是走吧···程老师也许会回来···” “哦,你在电话里不是说程老师不会回来吗?” “我已经给他的领导南教授打电话了。他也许能改变行程。” 小魏点点头:“嗯,你做得对,在这个时刻必须让程老师有知情权,就算影响了他的工作,也总比给他留下千古遗憾强。” “嗯,你还是离开吧。” “不行,我必须要留下来。”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我现在不仅仅是帮你,也是帮助程老师。他就算改变行程了,也不会很快赶回来的。毕竟,他没有生出一双翅膀。再说,我已经对小薇讲了,我是她妈妈请来为她做好吃的。” 刘燕已经听到他和小薇在门口的对话内容了,不由双眼湿润了:“小魏,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呀。” 魏朝阳淡然一笑:“丫头,难道你以为我来帮忙就是为了打你的主意吗?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这次来并没有半点私心。” “是吗?” 魏朝阳面对她一副质疑的表情,便侃侃而谈:“你首先是我爱慕的女孩,虽然没有缘分在一起,但我也不忍心眼看你会无助,所以要尽一份力去帮助你。我想,帮助自己心仪的女孩度过难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心理慰藉。再说,王老师的精神深深感染了我,她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平生最敬重的女人。难道我不该为心中的偶像做一点事情吗?再说程老师吧,也是我所敬重的天文学前辈,就凭借他目前正从事为全国人民所骄傲的天眼工程,我也要帮他做一点事请。虽然我没有福气参加这一世纪的超级工程,但通过帮助其中的功臣解后顾之忧,也算间接为这项工程做一点绵薄之力。所以,无论从我个人的感情还是一位普通公民的责任感,我都该过来助你们一臂之力。更何况我也是一名天文工作者,还受过王老师的教导。” 通过魏朝阳的一番解释,让刘燕心里再无芥蒂,含泪冲他表示:“谢谢你···麻烦你帮助做饭吧···我继续去陪王老师···” 魏朝阳点点头:“嗯,你还有兼顾小薇,既然选择隐瞒她,千万不要露出半点破绽。” “嗯···我知道了···”刘燕含泪走出了厨房。 当她重新回到客厅后,并没有着急回王淑珍的房间,而是先推开小薇的房间—— 小薇正伏在写字台上温习功课,当听到房门一响,立即回头张望。 刘燕掩饰一笑:“小薇用功呢?我就不打扰了。” 小薇一看她要关门离开,赶紧向她一招手:“请您过来一趟。” 刘燕一愣,但还是乖乖走进来。 小薇等她走近,便低声询问:“我妈妈为啥请一个叔叔帮我做饭?” 刘燕满脸赔笑:“她还不是因为自己正在治疗阶段无法为自己宝贝女儿做饭,才不得不请自己的同事过来帮忙?” “你不是在我家帮忙吗?她还需要再请一个人吗?” 刘燕赶紧解释:“我其实不咋会做饭,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你妈妈担心我做的饭菜不符合你的胃口,从而影响你的高考发挥,所以就从原单位请一个大厨亲自来犒劳你。” “哦,原来那位叔叔是在天文台做饭的。” 刘燕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嗯,我说呢,我妈为啥请一个年轻的男同事来家里呢。” 刘燕其实并不清楚魏朝阳的厨艺怎么样,但为了不引起小薇的疑心,不得不这样解释。 “小薇,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出去陪你妈了。” “等一等,我还没问完呢。” 刘燕只好停住了脚步:“你还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我爸爸。” 刘燕心里一紧:“你问他干什么?” “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我爸爸会在我高考的时候赶回来吗?我明天就要参加高考了,他咋还不到家呀?” 刘燕心里一沉,当想到程学东正搭乘去黔西的火车上,眼眶里不禁泛起了泪花。 小薇看出异常,不由质疑道:“你咋不说话?难道他失信了吗?” 第190章 志向 “不是这样的!” 刘燕担心会影响小薇的情绪,赶紧解释道:“他毕竟肩负重要的责任,难免不遇到紧急的事情。他在电话里已经告诉我了,等处理完手头要紧的事情,就会立即赶回来的。” “唉,现在都快黑天了,假如他还没在回来的路上,还不是错过我的高考吗?” “小薇,你的高考又不只一天。他就算赶不上头一天高考,也会在随后的高考中陪伴你的。” 小薇眉头一皱:“我爸爸咋就这么忙,自从上次离开到现在有快半年的时间吧?居然都没有回一趟家。” “小薇,你要理解爸爸,当从事着一项重要的国家项目,别说是距离家里有千里之遥,就算家在同一座城市,也未必能经常回家。” “哦,是吗?” “我能骗你吗?你爸爸在电话里说他有一个同事的家就住在距离单位不到几公里的地方,可人家忙起工作来,经常好几天不着家,还有南教授,听你爸爸说,他不但回不了家,而是每天工作在十多个小时,平时加夜班是常有的事情。他还把南教授当榜样呢。” 小薇不由一咧嘴:“他们咋都变成工作狂了,难道不懂得享受人世间的美好生活吗?” 刘燕眼睛不由湿润了:“小薇,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很美好?” “是呀,比起我小时候不知道好多少倍呢。比如现在的手机和网络让我们的精神生活无比充实。” “小薇,你说得很好,科技确实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可你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目前这些高科技的背后都有无数科技工作的辛勤汗水。假如没有他们夜以继日的科研,我们的生活哪有这些高科技的陪伴呀?你爸爸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哦,是这样吗?” “我能骗你吗?难道你不知道爸爸正服务于世界上最大的fast工程吗?” 小薇点点头:“嗯,我倒是知道一些。” “所谓的fast工程就是一个庞大的射电望远镜。通过它可以看到宇宙中最遥远的地方。那么,我们就可以了解远方的秘密。甚至通过它来研究宇宙的变迁和生命的起源。请你说说看,假如我们能知道前人不能了解的东西,会不会很自豪?” 小薇听得心潮澎湃:“假如我爸爸真能在这方面做出贡献,那我真是太崇拜他了。” 刘燕欣然一笑:“是呀,你不知道为了参加这项超级工程,国家有多少科学家因为无缘参与其中而抱憾终身呢。既然你爸爸有幸参加了,难道不应该珍惜这个机遇,忘我的工作,争取做出更大的成绩吗?” 小薇听得砰然心动:“假如我爸爸能成为一名功勋的科学家,那我会为他感到骄傲。” “哦,你先说说什么算是功勋科学家?” “就是像两弹一星的科学家呗,并且是家喻户晓的。” 刘燕不由叹了一口气:“唉!你知道当时有多少科技工作者为两弹一星工作吗?” 小薇茫然摇摇头。 “参与那些工程的何止成百上千,但真正让我们记住名字的仅仅是几名负责人而已,就算这些科学在当时也是默默无闻的,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无名英雄,尽管这些人付出了同样多的智慧和汗水。小薇请说说看,那些无名英雄是否算是功勋科学家呢?” “这···”小薇不禁心血来潮,“那些无名英雄也算是功勋科学家。他们不图名就更显得可贵。” “就是呀。你爸爸就是从事国家这项世纪工程中的普通一员。请问他算得上是功勋科学家吗?” 小薇激动地点点头。 刘燕趁机讲道:“可要想成为这样的功勋科学家并不容易。他们不仅要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付出,甚至会牺牲很多与家人陪伴的时间。有时候,当家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而他们却身不由己。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国家,奉献给了他们所从事的事业。” 小薇茅塞顿开,不由激动道:“我懂了,假如爸爸无法回来陪我高考,我也不会再怪他了。我反而会为他感到骄傲!” 刘燕由衷地笑道:“听你这样一说,我真的很开心。你爸爸万一赶不回来,如果知道你有这番心思,就不会感到很愧疚,而是会很欣慰的。” 小薇心里一动:“我可以给爸爸打一个电话吗?” 刘燕连忙摇摇头:“最好不要。” “为什么?” “假如你爸爸能及时赶回来,他会不惜余力的。你的电话只能给他带来负担。” 小薇赶紧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向他表达我的心思,不让他因为回不来而懊悔。”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觉得还是先等你爸爸的消息吧。万一他现在正忙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反而会被你的电话给分散了注意力。” “哦,会这样?” “小薇,你不是搞科研的,不知道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要做到心无旁骛。就比如你要进行的高考吧,假如有外界因素打扰,就会影响精力,从而影响最后的成绩。” 小薇信服地点点头:“我懂了,假如我的分数能达到一本,等选择专业的时候,也要像我爸爸和妈妈一样做一名光荣的科技工作者。” 刘燕双眼里泛起了激动的泪花:“小薇···阿姨知道你有这样的志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我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也会感到欣慰的···” 小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赶紧纠正:“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又是我妈妈的学生,我还是称呼你‘姐姐’吧。” “随你怎么叫都行。” 此时的刘燕心里是苦涩的,对将来成为眼前女孩的后妈已经没有了奢望,因为这要建立在牺牲她的淑珍前提之下。她宁愿永远跟小薇姐妹相称,只要王淑珍能一直活下去。 她跟小薇苦口婆心讲了那么多的道理,目的就是为了程学东可能无法及时赶回来而打了一个预防针。虽然南秉怀已经向她保证过了,可谁能保证程学东就一定能赶回来呢? 刘燕从小薇的房间里走出来后,就迫不及待地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钥匙,然后拧开王淑珍的卧室。原来,她为了防止小薇会突然闯入,干脆把房门上锁了。 此时的王淑珍已经到了半昏迷状态,对刘燕开门进入已经是毫无察觉,这让刘燕心里一紧,赶紧凑了过去—— “淑珍姐!你怎么样了??” 伴随她的一声惊呼,王淑珍缓缓露出了那副灰暗的眼眸,可惜她的眼前还是一片朦胧,已经辨别不清刘燕的身体轮廓了。 “燕儿···学东呢···” 刘燕不忍心刺激她,只好掩饰:“程老师还在路上···您一定要挺住呀···” “燕儿别哭···我如果见不着学东···就不会走的···你千万不要影响到小薇···千万别影响她明天的高考···” 刘燕一看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心里还念着亲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不禁掩面抽泣。 王淑珍这时又想起了女儿,便颤颤巍巍地询问:“你给小薇做饭了吗?” 刘燕无力摇头:“没有。” “你快去给她做饭···不要再管我···要给她做些好吃的···这个孩子在学校的伙食不太好···” “您就放心吧,小魏正给做饭呢。” “小魏···魏朝阳?” “嗯,他知道您的情况不好···特意过来帮忙···” “哦···你快让他进来一趟···” “您要干什么?” “我想谢谢他···” 刘燕的眼泪又不禁夺眶而出:“您都这个样子了···千万别多说话了···” 叮咚! 就在这时,房门外又传来门铃声。 王淑珍隐隐约约听到了,不由发出殷切的声音:“快···是学东回来了吧···” 刘燕心里明白,程学东就算按照原计划乘坐那趟高铁回来,也不会这么快到家的。但她不得不附和王淑珍:“好,我立即去开门。” 当她跑出卧室去开门,却发现廖医生正背着一个药箱站在门外。 刘燕就像遇到了救世主一样,悲喜地发出惊呼:“廖大夫!” 廖医生一副怜悯的目光:“她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已经·看不清人了···” 廖医生立即果断地迈进来:“快带我去见她!” 刘燕担心惊动另一间卧室里的小薇,对廖医生发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后,立即把他领到了王淑珍的房间。 王淑珍这次没有昏迷,还在殷切地等待着··· “淑珍姐,廖大夫过来看您了!” 王淑珍又睁开灰暗无光的双眼:“廖大夫···谢谢您···” 此刻的王淑珍虽然拒绝去医院,但也清楚只靠自己的毅力恐怕很难挺到爱人回来的那一刻,甚至等待女儿出去高考的那一刻。她还必须靠医生来为她续命,哪怕是让生命多延长几个小时。 廖医生的双眼已经湿润了,对眼前这位正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女患者充满的敬意:“王淑珍同志,您是好样的。我一定会让您盼到程教授回家的那一刻。” “我···我知道学东真是太忙了···假如回不来···我也理解···但您一定要帮我撑到小薇明天出去高考那一刻···” 廖医生含泪点点头:“您一定会的···” 王淑珍又缓和一口气:“假如我不行了···请您们不由声张···要等女儿出门后再发丧···” 刘燕在旁听不下去了,不停地抽泣:“您说啥呢··您不会有事的···” 廖医生一边检查她的身体各项指标一边安慰道:“王淑珍同志,您是一位最坚强的女性,只要有信心,就一定会盼到您所希望的一切。” 廖医生根据王淑珍的情况,立即动用自己带来的小药箱,首先为她注射一针葡萄糖酸钙。 大约过了一刻钟,王淑珍的视力得到一点恢复,已经看清楚眼前两条晃动的人影,其中一个就是她所熟悉的刘燕。 她于是打起精神:“燕儿···我好多了···你不要总守着我了···这里有廖大夫就足够了···快出去招待小薇和小魏···” 刘燕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估计魏朝阳把晚餐做得差不多了,只好抹一抹眼泪:“好吧,这里全拜托廖大夫了。” 王淑珍突然想到一件事:“廖大夫吃了吗?” 廖医生刚才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了,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我已经在家吃过了。您就不要操心我了。” 就在刘燕要出门的瞬间,廖医生突然叮嘱她:“请你稍后从外面带一点吃的东西进来。” 第191章 凄凉的晚餐 刘燕有些不解:“您不是吃过了吗?再说,这里面药味这么大,也不适合用餐呀。” 王淑珍也费力发出一句话:“请廖大夫去外面餐厅吃吧····” 廖医生一声苦笑:“不是我要吃,而是给您准备的。” “唉···我根本吃不进去呀···” “我知道您吃不进东西了,但必须送饭进来。假如您不吃不喝,肯定会引起您的女儿怀疑的。” 刘燕顿时醒悟:“廖大夫分析得对。小薇一直对这次特别的理疗有疑心呢。” 当刘燕走出卧室时发现魏朝阳身系围裙,正从厨房里往外逐一端菜,且香飘四溢。 “小魏,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 魏朝阳一看他出来了,便亲和一笑:“你还没有尝一尝,就知道我的厨艺好呀?” “我还用尝吗?只需看一看,闻一闻就知道它们的味道了。” “谢谢你的夸奖,但愿那位高考生能喜欢吃。” “嗯,小薇平时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伙食肯定不合口味,这次一定是开荤了。我现在就去叫她。” 魏朝阳一看刘燕的神态一直很忧郁,赶紧提醒她:“燕儿,要注意你的表情。” 刘燕一愣:“我的表情不对吗?” “不是不对,而是很不对!你已经把内心的一切创伤都挂在脸上了,而且还有泪痕,简直就是一个小花脸。” 刘燕脸颊一烧:“我···我先去洗手间。” 魏朝阳等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后,不由关切道:“王老师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廖大夫来了,正努力帮她撑住这口气。” “廖大夫?怪不得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呢。” 刘燕赶紧叮嘱一句:“等一会小薇出来,你就说廖大夫是一名理疗师,正指点王老师进行理疗康复呢。” “我知道,可这样就真能对小薇瞒天过海吗?” “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起码要坚持到小薇出去高考。” “小薇高考需要两三天吧?假如她头一天考试回来···” “不,由于考场距离家比较远。等她明天离开家的时候就会一直坚持高考结束。她在高考期间会继续住校的。” “哦,那还好。” 刘燕咬了咬牙:“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淑珍姐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日出。” 魏朝阳的态度显得很坚决:“一定会的。因为她的身边有你和那位医生,外面还有我和小薇。更重要的,她的爱人可能在这时候正千里迢迢赶回来。” 刘燕心里一酸:“也许我向程老师摊牌晚了···他之前改变行程去了黔西···不知道他是否顺利改变了行程···这都怪我呀···” 魏朝阳一看她又掉泪了,赶紧安抚道:“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遵照一位快离世的伟大女性的心愿,也是最大成全了一个充满抱负的科技工作者有条件施展自己的才华。所以说,你无论对别人还是对你自己都是当之无愧的。” “可是···淑珍姐现在非常渴望见到程老师···而且如饥似渴···她已经没有毅力把自己的爱人拒之家门之外了···可我却没有及时通知程老师···真是不应该呀···” 魏朝阳一看刘燕抽泣得身子有些发抖,心里不忍,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臂揽住了她的娇躯。 刘燕就像一只陷入漩涡里的一条小舟,一旦遇到了避风港,便无法拒绝地休憩一会。 就在这时,小薇因为肚子饿了,想出来觅食,恰巧目睹他俩相拥的那一刻,赶紧关闭了房门。她这时心里恍然,怪不得那位叔叔会带着食品进门,原来跟燕姐相好。 刘燕在对方的怀里相持不到两三分钟,便理智地把自己分出去。 魏朝阳也没有勉强,因为还忙着菜,觉得刘燕的情绪平静一些了,便赶紧转身奔向厨房。 不到一刻钟,他已经忙完了一桌美味佳肴,然后示意刘燕:“你可以把那位‘公主’请出来吃饭了。” 刘燕“嗯”了一声,便走向小薇的卧房。她这时已经擦干了眼泪,可以从容地推门而入—— 此刻的小薇已经不再温习功课,而是一头扎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即便刘燕开门进来的动静也没有惊到她。 刘燕试探性的询问:“小薇,你在想什么?” 小薇的眼眸并没有转过来,淡淡地回一句:“没什么,仅仅是体会一下饥饿的滋味而已。” 刘燕恍然大悟:“你原来饿了!为什么不早说?” 小薇终于把眼眸扫向她:“妈妈这么一病,爸爸又不在家,这个家简直就是别人的风流场所,我还哪有资格讨吃的呢?” 刘燕脸颊一红:“臭丫头说什么呢?既然饿了,赶紧出去吃饭去!” 小薇对刘燕已经产生很深的感情了,刚才近似乎讥讽的语言实际上是开玩笑,这时一吐舌头立即翻身下床。 当她目睹外面餐桌上的琳琅满目好吃的,不由惊叹:“哇塞,你们的晚餐很丰盛呀!” 刘燕一听她的话中又带刺,不由气恼道:“什么我们的晚餐?这是专门为你这位高考学子准备的营养晚餐,赶紧吃东西堵住你的嘴巴!” 魏朝阳看出小薇误会他俩的关系了,不由苦笑道:“未来的大学生讲话要有分寸呀,我可是你妈妈特意请过来慰劳你的,希望你吃好了,能拿出好成绩。” “是吗?那就太感谢您了!” 小薇这时靠近餐桌,拿起一只空碗开始往里面拨菜··· 刘燕愣住了:“小薇你要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我要回我的房间里去吃饭。” 刘燕秀眉一蹙:“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吃饭?” “我不想在这里当别人的电灯泡。” 刘燕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她跟魏朝阳的关系了。如果是平时,她也许不在乎小薇的误解,但因为另一扇门里正有一位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王淑珍,所以她听不得半点风凉话,双眼顿时泛起了泪花。 魏朝阳心里一动,趁小薇还在拨菜赶紧提醒刘燕:“你赶紧给王老师拨点菜拿进去呀?她做治疗很辛苦,多给她夹点好吃的。” 刘燕一经他的点醒,同时想到了廖医生的话,便赶紧操起大盘子,在餐桌上席卷残云一番。 小薇尚未离开,不由好奇道:“我妈妈有这样能吃吗?” “哦,我想陪她一起吃。” 小薇一怔,感觉自己的调侃刺激到对方了,已经不好意思留在外面跟这位叔叔共进晚餐了,不由露出懊悔的目光。她已经看出刘燕的不开心了。不过,她又不好意思劝什么,赶紧抱着装满饭菜的碗往房间里躲。 魏朝阳则心无芥蒂地在后面喊一句:“小薇如果没有吃饱,就再回来夹点菜。” 小薇毕竟跟魏朝阳还不熟悉,对于他的话是充耳不闻,只是想尽快逃离是非之地。 刘燕一看小薇早早就撤了,再没有精力去拨菜了,而是失落地杵在那里。 魏朝阳凝视着她:“你咋不拨菜了?” 刘燕轻轻摇头:“小薇都撤了,还演这个戏有必要吗?淑珍姐还哪里能吃进饭去?我更没有胃口吃了。” “唉,你还是带点菜进去吧,别让小薇疑心。这个孩子挺鬼的。” 刘燕在他的劝说之下才把拨好的菜端起来,就像梦游一样走进那间卧室,一切过程都是无精打采。 魏朝阳望了望她进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一眼餐桌上的残羹剩饭,不由摇头叹息。 他忙碌了半天,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坐下来慢慢品尝自己的杰作··· 铃铃铃··· 就在这个时刻,一阵手机铃声传到他的耳畔。他循声一看,原来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刘燕手机响铃了。 他瞥了一眼那扇房门,一看没有动静,便起身离开餐厅,径直奔向那部响铃的手机。 当他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程学东的手机,不由心里一动。 他又紧张地观察一下那扇房门,再迟疑一下,然后用拇指按下来接听键:“喂,程老师吗?” 此时的程学东正在安检口外的众目睽睽之下焦急等待刘燕接听电话,当听到手机里发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声音时,不由惊疑道:“您是哪位?” “程老师,我的小魏呀?” “魏朝阳?” “是我。我目前正在您的家里呢。” “燕儿呢?淑珍怎么样了?” 魏朝阳一听对方的语气如此急促,不由试探道:“程老师现在清楚王老师是啥情况了吧?” “我知道了···直到现在才如梦方醒···淑珍她怎么样了···我对不起她呀···” “程老师请别激动,容我慢慢告诉您。” 魏朝阳先警惕地瞥一眼小薇房间的那扇门,然后奔向了厨房。 当他觉得一切安全之后,这才放心地讲道:“既然您都清楚了,那我就不瞒您了。王老师为了不影响您为国家的天眼工程做贡献,在这漫长的半年多时间里一直隐瞒着她的病情。燕儿在这期间承受了太多,希望您能理解她之前对您的欺骗。” 程学东顿时热泪盈眶:“淑珍的情况怎么样了···燕儿呢?” 魏朝阳赶紧把家里的目前的情况向他简单地介绍一遍,随后重申:“王老师为了能见您最后一面,正苦苦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希望您能及时回家呀。” 程学东听完了他的介绍,顿时心如刀绞,就连他附近的乘客也黯然泪下。因为他们也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 “小魏···我要跟淑珍通话,快把手机交给她···” 魏朝阳有些为难:“程老师,王老师她恐怕讲不出话呀?就连我来您家半天,都没敢去她的房间惊扰她。您还是等见面再跟她谈吧。” 程学东心头一震,他还有机会再见到活着的爱妻吗? “小魏···求求你快把手机给淑珍吧···这恐怕是我最后跟她讲话的机会了···” 魏朝阳听了他哽咽的声音,顿时大吃一惊:“程老师,难道您不能回家吗?” 第192章 一定要挺住 程学东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当然会回去,但现在还在距离上江数千里之外的郑宁呀,担心她支撑不到等我回家呀。我现在有好多心里话要对她讲···否则会让我遗憾终生的!” 魏朝阳再也不能坚持了,一边往厨房外走一边朗声表示:“程老师别着急,我立即去王老师的房间!” 魏朝阳提着正在通话的手机,三步并两步走到那扇门前,已经顾不上敲门了,立即推门。可是,房门已经被里面反锁住了。原来,刘燕担心小薇会随时推门进来,不得已反锁住房门。 魏朝阳只好急促地敲门。 刘燕正协助廖医生对王淑珍进行紧急救治。廖医生为了延长王淑珍的生命,已经尽力做了一切可以做的。王淑珍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病情稍微得到缓解,意识也清晰了一些,但视力还是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后,房门有被推动的声音,这让脑袋里绷着一根筋的刘燕紧张地回过头。随后,房门被外面敲动了。 “谁?” “燕儿别紧张,是我,程老师打来电话了,要立即跟王老师通电话。” 刘燕回头看一眼刚刚稳定下来的王淑珍,随即奔向了房门,等打开房门,立即把身子挤出了门外,迫使魏朝阳不得不后退一步。 魏朝阳知道她担心什么,立即把手机往她面前一递:“你先跟程老师说几句吧。” 刘燕迫切地接过手机,还没等对着手机说什么,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电话另一端的程学东虽然听不到手机里的动静,但已经预感到手机在谁的手里了,便率先打破了沉寂:“是燕儿吗?” 刘燕终于发出了哽咽的声音:“程老师···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淑珍姐···她···她现在很不好···” 程学东本来想趁机埋怨对方几句,毕竟这半年多以来,她把他隐瞒得太深了,也直接导致了他无法跟爱人最后的相聚。不过,当他听到她泣不成声时,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抱怨,也都统统抛诸九霄云外了。他可以想象到这个姑娘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承受了什么。 “燕儿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真是没长心···完全没有意识到淑珍一直被病魔折磨着···你也受苦了···” “程老师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淑珍姐就是为了您能安心搞科研才···都是我不好,欺骗了您这么久···” “淑珍呢?我要跟淑珍说话!” “程老师···淑珍姐的情况很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请你让她听到我的声音就好。” 刘燕不由瞥了王淑珍一眼,发现她眼皮微动,让泪水从眼皮间流淌出来。 刘燕又打量一眼紧密观察王淑珍的廖医生,对方则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 刘燕于是缓缓走近病床,并把手机按了‘免提’,尽量把手机里的声音放得最大。 “程老师,您可以跟淑珍姐说了。” 程学东知道自己的话可以让处于弥留之际的爱妻听到了,心头不由一震,纵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了。 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不由剧烈地抽泣起来,为的是自己根本无法靠近自己的爱妻,虽然是手机连线,但他知道自己却与爱妻相隔万水千山! 王淑珍虽然经过廖医生的不懈救治,状态得到了一点稳定,但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毕竟,她的生命仅仅处于弥留状态,一步步接近死神了。当她仅仅听到自己爱人的抽泣声,便不得不发声了:“学东···不要哭···我没事···” 虽然她的声音很虚弱,就连房间里的刘燕、廖医生和魏朝阳听得也很费劲,但还是被电话另一端的程学东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声音充满了凄切和挣扎,但却是爱妻真真切切的声音,瞬间让他的浑身滚过一道电流。 “淑珍···请不要多说话···听我说···” 程学东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尽管还是泣不成声,但不忍心爱妻拼尽洪荒之力来应酬自己。他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精神来,在不能守护在病危妻子身边的情况下,尽量通过电波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淑珍···我真是混呀···如果对你再关心一点···也不能被隐瞒了这么久···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我和我的同事们在南教授的领导下···在天眼工程里攻克一个又一个难题···取得一个又一个专利···很想跟你分享我们成功的喜悦···可又不能跟你直接通话···虽然我有过怀疑···但还是没有往最坏处想···淑珍呀···我没有料到自己取得的成就其实是建立在你深深痛苦之上···在我每前进一步都是你付出痛苦和折磨推着我···可我却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作为丈夫···我是最失败的男人···假如我不能见你最后一面···会让我悔恨终身呀···淑珍···求你等我好吗?” 程学东的话讲到此处,早已经是鼻涕一把泪一把了。 在他身边的吕嘉欣、刘建和一家人以及还没有接受安检的乘客们无比垂泪叹息。 王淑珍这时也打起了精神:“学东不要难过···我不会怪你的···因为向你隐瞒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请你也不要怪燕儿···她是一个好姑娘···在我最痛苦的时刻···一直对我不离不弃···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王淑珍的话讲到这里,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不得不微弱地喘息几口。 刘燕听不下去了,哽咽地阻止:“淑珍姐···求您不要再说了···一定要保重自己呀···” 电话另一端的程学东也缓和一下情绪:“淑珍···我的爱人···一定要挺住呀···在我没到你身边之前···不许你离开···” 王淑珍终于缓了一口气:“学东···我知道你承受着什么···更清楚你肩上承担着多么重要的使命···假如我还能见你一面···那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假如见不到你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你为了国家的超级工程而顾不上我···我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祖国的天眼工程顺利完成保佑···会为祖国的繁荣昌盛祈福···会为你的后半生祝福···” “淑珍···如果没有你···我的后半生还靠什么幸福···你就是我的幸福···因为只有你在···我才会感到自己还有一个温馨的家呀···” 程学东的话讲到这里,不仅再让周围的人无不动容,那位一直坚持遇到真爱的短信男子也深受震撼,曾经冷漠的眼神不由泛起了怜悯的目光。 “学东···千万不要这样说···你今后的人生之路还很漫长···一定要善待自己···如果你不幸福了···让我在那个世界哪会安生···” 就在这时,一则广播打断了这个令人揪心的场面——搭乘915次航班的乘客们请注意,现在外面的大雨已经减弱,航班会择时起飞,还没有做安检的乘客请马上接受安检,做好登机的一切准备。 刘母这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又不顾一切站了起来。 吕嘉欣首先注意到了,手疾眼快搀扶住她虚弱身体:“阿姨您要干什么?快坐下!” 刘母这时激动地表示:“我是无论如何不能登机的。你们都听到了吧?必须让这位同志回家陪自己的爱人。他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刘建和同样含泪冲程学东讲道:“程先生,请您就按照我妈的心意去接受安检吧。现在时间不多了。关于我妈的治疗问题,我会再想办法的。” 还没等程学东表态,那些之前不肯让票的乘客们都纷纷做出表示:“老人家不能留下,我愿意让票给这位科学家同志!” “不,还是让我的吧,我的事情跟您们比简直无足轻重,都怪我之前太自私了,我现在愿意去做转让手续。” “我愿意让票,虽然我的事情很急,但能够成全那位伟大的妻子的临终心愿,我感到一切都值了。” 那位商务代表团的领导这时走到刘建和的跟前,满怀歉意地表示:“同志,我为之前的态度向您表示歉意。您的母亲决不能错过这次问诊的机会。我已经跟其他同志商量好了,甘愿再为这位科学家同志让出一张机票,现在赶紧办变更手续吧,如果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刘建和双眼泛红道:“可您们是代表郑宁参加这次博览会的,也是为全体郑宁人民谋福祉呀,怎么可以再减一个名额呢?您们的心意,我领了。” 就在这时,那位短信男子站出来了,并发出响亮的声音:“您们都不要争了!我决定让出我的机票。因为我此次去上江最没有意义的,宁愿把这个机会去成全一对有情人。” 由于他的声音出奇的响亮,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程学东还提着保持通话的手机,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旁边一个乘客之前一直看不起他,不由调侃道:“这位先生不是着急去上江约会红颜知己吗?而你的那位红颜知己对你也是翘首以盼你。而你现在怎么说最没有意义呢?” 短信男子并没有理会那位讥讽的乘客,而是一步步走进程学东,一副充满崇敬之情的目光凝视着他:“科学家同志,您刚才的一番话让我彻底惊醒了。我之前没有珍惜自己的家庭,觉得自己的老婆不懂自己,可疏忽了她对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您刚才跟您的妻子对话让我感到无比的汗颜,也教导了我该珍惜什么。其实,我的妻子也患病了,患了很严重的妇科病,可为了我着想,不反对我跟其他女人发展感情,甚至会对我放手。我当时还对她的态度不以为然,现在听了您们的对话,我才深刻意识到这个世上还真有刻骨铭心的亲情。即便我跟我的老婆没有爱了,那这一份相濡以沫的亲情足以让我们幸福一生。所以,我不会再去会那位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网络知己了,要回家好好陪自己的老婆。” 程学东由于不清楚这位男子的故事,不由愣住了。 吕嘉欣这时看到了希望,立即走过去向短信男子深深一鞠躬:“先生,我替这位伟大的阿姨谢谢您,更替那位伟大的妻子谢谢您。您现在的幡然醒悟不仅成全了我们所有人,也是对自己的人生一次伟大的救赎!” “是呀,谢谢您了!” ·························· 现场乘客也乘机向短信男子表达敬意,其中包括嘲讽过他的人。 短信男子毅然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机票并往刘建和手里一递:“快拿去吧,赶紧做变更手续。” 这时候,广播又一次敦促起来——915次航班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起飞了,还没有来得及登机的乘客请马上登机。 现场的乘客这才蜂拥奔向登机口。区区半个小时的时间真是太紧张了。 不过,他们在通过检票口的时候,不忘对那位让票的短信男子竖起大拇指点赞,同时也把敬意的目光投向了程学东以及那位无私的老太太。 吕嘉欣刚刚产生一种皆大欢喜的感觉,这时又紧张起来了:“建和,现在还来得及变更吗?” 刘建和深吸一口气,首先跟短信男子握握手,向他无私的行为表达深深的谢意。随即对吕嘉欣表示:“现在做机票变更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作为机场的值班负责人可以动用自己的特权,即便先登上飞机再做变更也来得及。” 刘建和随即把目光瞥向程学东:“请您快进去吧,登机之前还有手续呢。” 程学东已经被刚才的场面深深感动了,一直没有对爱妻讲话,这时赶紧冲着还在通话的手机动情道:“淑珍···你听到了吧···我之前没有买到回上江的机票···现在所有的好心人都争着为我让票···为了不辜负这些好人的愿望···你一定要挺住呀···一定要等我回家···” 第193章 好人一生平安 电话另一端的王淑珍早已经感动得讲不出话了,就连周围的刘燕、廖医生以及魏朝阳也都流下来激动的泪水。 刘燕由于一直端着手机,于是抽泣道:“程老师快点回来吧···淑珍姐会等您的···谢谢那些好心人···他们都是我们的大恩人···” 程学东不能再耽搁了,匆忙重申一句“等我”后,立即挂断手机,并招呼刘母:“老人家,我们一起登机吧。” 刘母欣然点头,同时也向那位短信男子道谢。 短信男子莞尔一笑:“老太太不要谢了,我祝愿您老一切顺利。” 程学东虽然不熟悉他,但想到人家在关键时刻的让票,还是礼貌地向他伸手表达谢意。 短信男子神情郑重道:“您就不要客气了。我应该向您表达敬意,这不仅仅是因为您对病妻的感情,更为您为国家甘愿奉献一切的精神。” 刘建和亲自推着老妈同程学东一起步入了登机口。虽然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凭借他对机场的熟悉已经在办理相关手续时一路畅通无阻,还是把老妈顺利送上了航班。当然,他在离开时不忘请程学东关照他的老妈。 程学东激动地表示:“请您放心吧,您的母亲现在也是我的亲人。我会照顾好她的。” 刘建和这才如释地走回来,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等候他的并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她正用一副殷切扫视着走出来的人,直到扫到他本人,又展现一副含情脉脉的目光。 刘建和心里一动,立即抢步向前:“嘉欣,你还没走吗?” 吕嘉欣嫣然一笑:“傻瓜,如果等不到你,我会走吗?” 刘建和望着对自己呈现一副风情万种的女孩,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他从那初狂热的追求到心灰意冷,如今致使他对她心灰意冷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因为他的老妈如愿搭乘上了飞往上江的航班,他该如何解释之前对她的冷淡。 刘建和嘴巴张了张,一时再找不到谈话的切入点,只好问了一句:“我姐姐呢?” “她把那位让票的先生领走了,说是要好好请人家一下。” “哦,那是应该的,可她为什么没等我?” “她让我等你。” 刘建和显得很吃惊:“她让你等我?现在她和那位先生去哪了?” 吕嘉欣俏脸一红:“她说不让你管,只要陪好我就好了。” “为什么?” “她已经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刘建和豁然理解了,内心的涟漪又起,一副脉脉含情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情窦初开的姑娘。 吕嘉欣扭脸扫视一眼熙熙攘攘的旅客,不由长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太闷了,你能陪我出去走一走吗?” 刘建和不由一怔,心里暗想机场的中央空调令里面环境非常流畅,她怎么会感觉闷呢?随即一想,他豁然懂了,她是嫌这里人来人往说话太不方便,想营造一个静谧的环境。可是,自己还在值班中,怎么可以随便离开机场大楼呢? 他想说出自己的苦衷,可又怎么能辜负人家的一片热情?稍微思忖一下,突然眼前一亮:“嘉欣,我带你去楼顶的露台上转一转吧?” 吕嘉欣显得很惊喜:“这楼里还有露台吗?太好了!” 刘建和一看她同意了,便欣然道:“请跟我走吧。” 当他俩并肩登上顶楼的露台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下来了,雨后的凉风沁人肌肤,令身穿一身薄纱裙装的吕嘉欣不由打个冷战。 刘建和见状,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很殷勤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吕嘉欣浑身又流过一阵暖流:“谢谢。” 刘建和莞尔一笑:“你对我就不要客气了。” 吕嘉欣望着黑茫茫的夜空,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我刚带程先生来机场时,日头还挺高的。可现在周围已经漆黑一片了。” 刘建和点点头:“咱们在这段时间里都经历一场过山车一般的起起伏伏,不过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 “是呀,你的妈妈和那位科学家都如愿登机了,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这不枉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 “从我之前的苦口婆心地劝说,到最后大家争先让票。我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 “是呀,只要人人献出一份爱,我们的世界就会变得非常和谐。” 刘建和凝视她一眼:“你说得对,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对待别人掏心掏肺了,就一定得到公平的回馈。” “建和?” “嗯?” “他们的飞机起飞了吗?” 刘建和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应该没有,毕竟雨刚停不久,不过也快了。” 吕嘉欣又试探询问:“假如你妈妈没能登机,你是不是恨我一辈子?” 刘建和心里一紧:“你别瞎猜,我怎么会恨你呢?” “可你之前对我的态度就说明一切了。” “嘉欣,我当时情绪很低落,但并不能说明是对你不满。当我想象我妈可能失去一次看病的机会···心里就发堵。” “这我能理解。换上我是一样的。不过我不会像你一样冷淡我的。” 刘建和心里一动:“那你想怎么做?” 吕嘉欣淡然一笑:“我会把你牢牢抓在手里,并欺负你一辈子的。” 刘建和满脸发烧:“这···这算什么?” “算是惩罚!” “啊···哪有这样惩罚的?” “其实,特别的惩罚和爱也许不单单是鸿沟,它们有时就像一对双胞胎的姐妹。” “哦···是吗?” “建和,有时候对别人的放手并不是惩罚对方,而是在惩罚自己呀!” 刘建和顿时感同身受:“嘉欣,你说得太好了。” 吕嘉欣又迎着习习凉风深吸一口气:“通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不枉我之前受到的煎熬。” 刘建和露出好奇的目光:“什么道理?” “我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之所以单身是对我的初恋一直念念不忘,现在终于让我明白,世上该让我珍惜的男人未必就是他。” 刘建和心里一动:“难道你真的走出来了?他毕竟是一位优秀的男人。” “他再优秀,心里装的也不是我。对我来说,心里只有装着我的男人才是最好的。所以,我的爱该到改变的时候了。” 刘建和听得热血沸腾:“是呀,眼前的小花虽然很美,但并不是你驻足的理由。也许远处的鲜花更绚丽,远方的风景更迷人。” “嗯,所以我们不能被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迷失了眼前,别忘了,在我们身边也许有无数爱慕我们的知音。” 刘建和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阵飞机轰鸣声,循声远眺,一架支线飞机正要冲出一条跑道飞上天空。 “嘉欣你看,他们的飞机终于起飞了!” 吕嘉欣顿时停止了讲话,冲着那架刚刚飞上天空的飞机拼命的招手··· 刘建和也深受感染,同她一样频频向飞机招手··· 一直到那架飞机彻底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他俩才放下已经疲惫的胳膊。 吕嘉欣又兴奋对表示:“这架飞机虽然晚点了,但我想它不会耽误那位科学家见病妻最后一面的机会,更不会耽误你妈看病的计划,就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祈福吧。” “是呀,既然上天给予了他们这次机会,就一定会成全他们的心愿。我现在对我妈的康复充满了信心。” 吕嘉欣嫣然一笑:“不仅是上天帮他们,更是人间大爱成全了他们。” 刘建和点点头:“你说得对。就算当时飞机晚点更长时间,但如果没有乘客们甘愿让票,也不会出现双赢的局面。” 吕嘉欣又激动地表示:“所以呀,我们不仅仅要祝福你妈和那位科学家不留下任何遗憾,也要祝愿天下好人一生平安!” 第194章 率先一步 就当程学东怀着一颗殷切的心情飞往上江的时候,已经有一架从北齐飞来的民航飞机在上江国际机场缓缓降落了,一位佩戴深度近视镜留着小胡子的老者仿佛就像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急匆匆走下飞机舷梯。 他就是南秉怀。 由于他是临时改变计划来到上江的,所以动身之前没做任何的准备,包括修饰一下自己,所以他才胡子拉碴的形象。其实,他因为夜以继日地工作,早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就连穿的衣服都没做到整整齐齐。 此刻他的心终于从他所钟爱的天眼工程离开一下,而一心投在病危的王淑珍身上了。 其实,这一路上王淑珍的音容笑貌就一直在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里萦绕。当想到由于自己的‘自私’而让她独自承受和煎熬了那么久,他便心如刀绞。由于飞机上禁止打电话,他也摸不清楚程学东是否能及时飞回来,但他自己一定要趁昔日的女学生还有一口气时赶到她的身边,这不仅仅是向她表达自己的忏悔之情,更多的他想聆听她的心声,尽量满足她的遗愿。 “老同志您慢点。” 当他离开机场前不小心撞到了身旁一个行李箱子,被人家主人好心劝告。 南秉怀赶紧向人家打一个道歉的手势,然后谨慎地往奔出机场。 他早年去过程学东家做客,虽然对那个家已经生疏了,但有出租车带路,就不需他劳神找路,因为他有程学东家的地址。 当出租车把他带到程学东家的楼下时,他一边下车一边紧张往楼上看,真的担心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还好,学生家所处的这栋楼显得风平浪静。 南秉怀心神稍定,拖着已经疲倦的身躯一步步迈上楼梯······ 他来到曾经熟悉的那扇门,发现学生家的防盗门早已经老旧,跟对门那家防盗门形成鲜明的对比,鼻子顿时一酸,程学东与王淑珍都是成名的天文学家,算是高阶层人物,但因为各方面原因,家里的生活看起来并不宽裕。 笃笃笃! 他因为目前正是午夜时分,担心惊扰了这里的邻居,敲门声音很轻微。 尽管如此,还是让室内如饥似渴的刘燕捕捉到了这细微的敲门声。 原来,王淑珍在廖医生的救助下,病情暂时得到一定的缓解,已经昏昏欲睡了。廖医生一看刘燕已经熬得不行了,便猜测她恐怕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觉了,于是吩咐她趁机休息一下。刘燕开始不同意,但经廖医生再三劝说下,这才勉强地走出了那间卧室。 魏朝阳正守在客厅里,一看到刘燕红着眼圈走出来了,立即关切地迎上去—— “燕儿,王老师的情况怎么样?” “经过廖大夫的努力,她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廖大夫说····她也许再也苏醒不过来了···” 魏朝阳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要太难过了。王老师如果这样睡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是好人,上天不会让她很痛苦地离开。” “你说什么呢?难道希望她就这样走了吗?” 魏朝阳一看她的脸色沉下来了,便赶紧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怎么希望她就这样走了呢?不过,既然她的生命已经到了画上休止符的时候了,如果在昏睡中离开,也算是一种善终呀。你也许体会不到,一个垂死的患者往往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要经历一种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刘燕辛酸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小魏···你真的不懂淑珍姐···她宁愿承受任何痛苦也要让自己活下来等到程老师···她···她还有许多未了心愿呀···” 魏朝阳顿时满脸肃然,心里默默祈祷着。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刘燕一个激灵,立即挺起了自己疲惫的身躯。 魏朝阳也站了起来,不过表情很惊疑:“程老师应该不会这么就到吧?” 刘燕思忖一下,便带着一份殷切的惊喜去开门。倍感无助的她迫切需要程学东回来做自己的主心骨。她期盼程学东的殷切程度丝毫不亚于王淑珍。她现在渴求上天赐予她一个神奇,希望打开房门之后,外面赫然站着风尘仆仆的程学东! 咯吱! 房门被她匆忙打开了,门外却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留着八字须的干瘦小老头。 刘燕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您是谁?” 这个小老头正是南秉怀,当看到在这个时刻能开门的速度这么快,而且又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便知道她肯定就是下午跟自己通过话的刘燕,也清楚她开门是为了谁。 “我是南秉怀。你就是刘燕姑娘吧?” 刘燕简直惊呆了:“您···您就是南教授?” 南秉怀不想跟她调侃,一副凝重的表情:“是的。难道你不记得我的声音吗?” 刘燕还是不敢相信:“您不是在北齐吗?怎么会突然来到上江?” “淑珍是我的学生,既然病得这么重,难道我不该来看看吗?” “哦,您来得也太快了。” “我刚好赶上一架正要飞往上江的飞机,所以要比小程率先一步到这里。” 刘燕清楚他嘴里的小程就是程学东,连忙询问:“程老师能回来吗?” 南秉怀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他肯定会回来!假如不是你这个丫头一直隐瞒着淑珍的病情,他早该陪在自己妻子身边了。” 刘燕委屈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为他回上江的事不会变···又担心他在路上心情···所以···如果不是淑珍姐不想拖他的后腿···我早该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南秉怀一看她抽泣起来了,怜悯之情油然而起,伸手一拍她的肩头:“姑娘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亲自到淑珍跟前赎罪,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淑珍情况怎么样了?” “淑珍姐···已经昏迷了···” “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淑珍姐不让。小薇明天就要参加高考。” 其实,刘燕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向南秉怀解释一遍了,不过南秉怀还是嗔怪道:“那你也不能看她在家里活遭罪呀。” “我也不想···可淑珍姐说她就算去医院也没用了···还好廖大夫正照顾她···” “廖大夫?廖大夫是谁?” “廖大夫就是淑珍姐的主治医生。” “哦,他就是那位配合你们欺骗小程的医生。” “南教授···人家是好心···” “好了,你就不要哭鼻子了,快带我去看一看淑珍。” 刘燕听他一说,顿时醒悟自己还把人家堵在门外,赶紧让开了身子。 南秉怀往里刚迈一步,就发现刘燕身后的魏朝阳了。 南秉怀显得很意外,面对跟前的年轻男子:“您是廖医生?” 魏朝阳已经听清楚他俩对话全过程,也清楚眼前的小老头就是赫赫有名的天文学前辈,立即毕恭毕敬地回答:“我是燕儿的同事,也算是淑珍老师的学生。我叫魏朝阳。廖医生正在里屋密切关注淑珍老师呢。” 南秉怀冲他礼貌点点头人,又回头问刘燕:“小薇呢?” “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小薇早就睡下了。” 南秉怀压低一下声音:“难道她一点也不知情吗?” “嗯,为了不影响她明天的高考,我们不得不合力为她演一场戏。” 南秉怀不禁叹了一口气:“唉,真是难为你们了。” 魏朝阳这时示意刘燕:“你带南教授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刘燕点点头,同时提醒他:“假如小薇起夜出来,你千万不要让她看出破绽。” “你放心,我一听到那扇门响动,就立即倒在沙发上装睡。” 南秉怀则有些不解:“这个家突然多出两个男人,难道就没有引起小薇的疑心?” 刘燕赶紧解释:“如今廖大夫守在淑珍姐的房间里,还没有让小薇发现呢。当然,我们已经说有一个理疗师正指导淑珍姐做理疗呢。” 南秉怀又瞥了一眼魏朝阳:“那他呢?这么晚在家里就不会引起那个孩子多心吗?” 刘燕脸颊一红:“应该不会···她对我和小魏有误解···” 南秉怀顿时明白了,不再说什么,立即冲刘燕一努嘴:“快去开门吧。” 刘燕立即拧开那扇卧室的房门,并首先迈步进来。 由于廖医生正全神贯注观察着王淑珍,并没有听到外面的轻声谈话,当一看到刘燕又推门进来了,便嗔怪道:“我不是让你休息一下吗?你这个丫头咋不听话呢?” 刘燕赶紧冲他一努嘴:“家里来客人了。这位是程老师和淑珍姐的导师南教授。” 廖医生早已经从刘燕嘴里知道南秉怀的大名了,而且也知道人家正主持一项伟大的超级工程,一听来人是他,顿时肃然起敬:“您就是南教授?” 南秉怀一看对方满脸疲惫,冲他感激点点头:“辛苦您了。” “您不用跟我客气。淑珍同志是我最敬重的患者,我为她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南秉怀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王淑珍的身上,当发现她一副活死人形象,早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鲜活和秀美的模样,不禁怆然泪下—— 第195章 感动上天 廖医生眼神很敏锐,当看到眼前的小老头面相很憔悴而又表现得很伤悲,便赶紧劝道:“您看起来气色很不好,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知道还不是自己伤心的时候,赶紧擦拭一下自己的眼泪,然后掩饰道:“我没事,只不过旅途有些劳累罢了。” 刘燕也感觉南秉怀的气色不好,便劝道:“您应该先休息一下吧。” 南秉怀深邃的眼神凝视着生命垂危的王淑珍,并向身边的他俩果断地摆摆手:“不,我要跟淑珍好好谈谈心。” 刘燕秀眉一蹙:“可是···她现在不省人事呀?” 南秉怀立即把目光投向廖医生:“您能让淑珍清醒过来吗?” 廖医生反问:“需要她苏醒吗?”难道这样维持下去不是挺好吗?” 南秉怀愕然道:“难道苏醒过来不好吗?” 廖医生摇摇头:“她的身体生理指标已经消磨殆尽,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假如她是清醒的,恐怕连昙花一现的时间都挺不住。所以,如果要想让她撑住这口气,就·必须让她呈现这样安静昏睡状态。” 南秉怀眼眶顿时湿润了:“那她会不会就在这种状态下咽下最后一口气呢?” 廖医生沉吟道:“我想不会。她会在某一个时刻有短暂的清醒。” “您敢肯定吗?” 廖医生又摇摇头:“我虽然不能肯定,但她目前在各项生理指标都处于临界状态还能呼吸,就说明她在靠一种生命的意念等一个人。” 南秉怀浑身一震,顿时失声道:“她要等的人恐怕要到天明以后,还需要好几个小时呀!” 廖医生的神情很凝重:“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给她用一些能够刺激她已经衰竭的生理指标的激素,希望让她枯竭的身体能够保持一些活力,让她的这口气多撑一时。” 刘燕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王淑珍的病榻前,双手握住她的一只干枯的手:“淑珍姐···您一定要撑住呀···您的爱人正在回家的路上···小薇也很快踏上高考的征程···难道您忍心就这样撒手人寰吗···我求求您···一定要撑住这口气···加油呀···” 南秉怀心急如焚,当即掏出手机拨通程学东的手机—— 可是,对方已经关机了。 南秉怀无奈,只好又拨通了朱煦的手机—— 再说朱煦本想今晚回家一趟的,但因为突发变故,南秉怀又意外离开,所以他必须坚守在天文台。这时候他与刘晓光都没有入睡,一起在工作室里焦急等待着,谁都不想去睡觉,因为彼此的心都是悬着的。 就在这时刻,南秉怀打来了电话。 刘晓光一听是朱煦的手机铃声响起,顿时好奇道“这么晚了,谁的电话?” 朱煦一看是南秉怀的来电,当即回答:“南教授的。” 刘晓光眼前一亮:“他一定到了,肯定会带来淑珍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想知道老程的情况,因为老程目前正在飞往上江的航班上,是无法接南教授电话的,只有求助于你了。” 朱煦无暇思考对方的话是否有道理,因为他不想让南秉怀着急,刚听完了刘晓光的分析,就接听了南秉怀的电话。 “喂,南教授您到了吗?” “我已经到淑珍家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 南秉怀的语气显得很沉重:“她···已经剩下不到半口气了···” 朱煦的语气也低沉下来:“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太难过了。” 南秉怀并没有理会他的叮嘱,而是径直询问:“小程呢?他什么时间能到家?” 朱煦之前已经接到吕嘉欣两次来电了,于是中规中矩地回答:“程工已经顺利赶上那趟班机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讲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朱煦一听南秉怀显得无比的焦躁,心里不由一紧,赶紧解释:“由于郑宁下过一场大雨,结果让飞机晚起飞一个多小时。所以程工到家恐怕要等明天天亮了。” 南秉怀显得更急了:“真是糟糕,就连上天都爱愚弄人!” 朱煦又继续解释:“您先别生气,幸亏有这场大雨,才没有让程工留下遗憾。” 南秉怀眉头一皱:“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他不该及时见到病危的爱人吗?” “南教授,您不能只为淑珍嫂子考虑,有一位可敬的老太太为了给程工让票而差一点耽误了去上江就诊。” 南秉怀顿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朱煦已经接到吕嘉欣第二次来电说明情况了,于是把了解到的情况再详细向南秉怀讲述一遍。 南秉怀听得热泪盈眶,不由哽咽道:“我错怪上天了···他不让淑珍留下对任何人的亏欠···就一定帮她撑住这口气的···” 朱煦一听南秉怀激动了,便表示:“我接到嘉欣在电话里介绍的这个情况时,也很是感动。我想全世界的人都想为程工顺利回家让路。好人必有好报。” 当南秉怀含泪挂断手机时,还在垂泪的刘燕以及密切观察王淑珍生理指标变化的廖医生都显得很惊奇:“您这是怎么了?” 南秉怀用一副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双眼紧闭的王淑珍,然后对他俩讲道:“既然您们好奇,就让我当着淑珍的面讲一讲她的爱人在回家途中所经历的感人一幕吧。” 廖医生与刘燕惊异地对换一下眼神,在一起向南秉怀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南秉怀于是把刚从电话里所听到的一切向跟前的人重述一遍。 机场的那一幕首先经吕嘉欣通过讲述给朱煦,再由朱煦在电话里向南秉怀汇报一遍。这时候南秉怀再讲述出来已经经过三个人了,但这个鲜活而又感动的故事一点也没有被冲淡,反而更加浓烈。 刘燕与廖医生同时唏嘘不已。 刘燕则又一次面对王淑珍含泪道:“淑珍姐···您听到了吗···我想您虽然在蓄力等您的爱人···但一定能听到南教授刚才讲述的一切···现在不仅是上天···就连全世界的人都在为您的爱人及时回家而尽一切所能付出着···奉献着···所以您一定要挺住呀···不要辜负了那么多好人为您保佑和祈福呀···” 南秉怀被刘燕一番动情所感染了,但一看到她已经很憔悴了,又哭成一个泪人似的,心里感动之余又十分不忍,立即俯身把她的身体慢慢扶起来。 “丫头别难过了。淑珍肯定能等回小程的···否则都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你这段日子辛苦了,还要照顾隔壁房间的小薇呢,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无助的刘燕俨然把南秉怀视作了一位慈父,顺势扑到他的怀里痛哭··· 南秉怀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你先歇会,由我对淑珍说几句掏心窝子话。希望能促进她求生的欲望。” 刘燕已经抽泣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只能跟南秉怀分开,默默地站立在一旁,双手也掩盖住了还在流泪的脸颊。 南秉怀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王淑珍的身上,并慢慢坐在她床头的一把椅子上,开始了一场动情的讲诉—— (本章完) 第196章 动情告白 南秉怀从刚开始认识王淑珍谈起:“当年天文台里来了一批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实习生,而且一来就是十个学生。我很是高兴,既然有这么多优秀学子投身于祖国的天文事业,就证明咱们国家的天文事业后继有人了。而你就是其中唯一一名女性。我不由产生了怀疑——像你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孩能安心于默默无名且有些枯燥的天文事业吗?我于是充满疑虑的心情接纳了你这位女实习生。然而,你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有多优秀。你勤而好学,业绩突出,很快成为国家最年轻的女硕士。我为你由衷感到骄傲。当时真想把你留在身边工作,但由于地方天文台亟需优秀的天文人才。我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当你和小程去上江从事天文事业后,也做出了不菲的业绩。本来,以你的资历可以参加天文工程团队的,可惜你不幸患了重病···最终与这次宝贵的机会擦肩而过···然而,你为了自己的爱人能够为国家建功立业,不惜编造自己的病情好转的假象来解放小程能够投身于这项伟大的工程,淑珍···你做到了···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半年多时间···小程为这项工程呕心沥血···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而你···却被无情的病魔苦苦折磨着···为了不让爱人分心···不为了不影响到冲刺高考的女儿···你做出种种的隐瞒···默默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你虽然是一个病人···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自己一位党员该要体现的价值···那就是不惜燃烧自己来照亮别人···也照亮这个国家···你对自己的家人···以及这个伟大的国家都是居功至伟···你用另一种形式···诠释了这个时代的榜样力量···” 南秉怀含泪讲到这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不得不停下来擦拭一下泪水以及清晰一下已经模糊的双眼。 “淑珍···我的好学生···小程的好爱人···小薇的好妈妈···你为了我···为了小程···为了小薇···一定要挺住呀···你虽然已经创造了奇迹···但需要让这个奇迹继续延伸···你不仅要等到自己的爱人不留遗憾地见到你···还要看到自己的女儿顺利参加高考···甚至看到取得好成绩···淑珍···为了不留遗憾···为了圆梦···加油吧···” 伴随南秉怀哽咽的语音,刘燕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头扎在门框上抽泣着。 廖医生也模糊了双眼,并深深地自责——自己真是有愧一位著名的主治医师的称呼,不仅仅不能医治好一个优秀的女人,甚至连给她续命的办法也没有。他趁南秉怀停顿的机会也哽咽道:“淑珍···我不是一名称职的医生···无法治好你的病···这是我从医生涯中的最大遗憾···因为你的生命重于泰山呀!” 南秉怀又搭腔了:“不错,你的生命比泰山还重,所以要有泰山那样的坚强屹立。你一定要继续撑下去···因为我们的世界变得越来越五彩缤纷···还有你和亿万国人期待的天眼工程···这些···你不能遗憾地错过呀···” 刘燕经过长时间的发泄之后,也暂时止住了凄切的悲伤,又一次过来面对她最敬重的大姐和老师:“淑珍姐···您能感觉到吗···为了您···廖大夫已经牺牲了休息时间···为的就是让您的生命继续延续下去···南教授更是放下日理万机的工作···千里迢迢来到您的身边···来激励您继续跟无情的病魔做斗争···程老师为了能见到您也正在风雨兼程···您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千万不要让大家失望呀···” 她讲着讲着又一次哽咽了。 南秉怀赶紧接过来话题,可又讲了没多一会也哽咽了。 廖医生也不得不给予她一些精神的动力,但讲到最后同样是哽咽。 整个的房间被哽咽和抽泣所笼罩着,但声音不是很大,不足以传播到另一间卧室。 此时的小薇正在做已经身在考场上的香梦,对另一间卧室里发生的悲情戏是一无所知。 室外已经是拂晓时分了,东方的地平线已经绽现鱼肚白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王淑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又有视力了,眼前呈现出三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是一直跟她相濡以沫的燕儿;一个是经常见面的廖医生;还有一个就是她久违的南秉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南老师怎么会在这?学东呢?他到底在哪里??? 廖医生一直紧密关注着她本人和连接她的生命显示仪,当她抬起眼皮的瞬间立即被他捕捉到了,不由瞪起惊奇的双眼。 “淑珍,你是醒了吗?” 作为主治医生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出无法置信的疑问。 已经模糊双眼的南秉怀和刘燕一听廖医生的话,个个都擦亮自己的眼睛(南秉怀需要暂时摘下眼镜完成这一过程)。 没错,王淑珍确实睁大了双眼,就像是一位复活者。 “淑珍姐!您真的醒了?太好了!” 王淑珍面对刘燕的惊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而是扫视一下众人,最终把目光定格在南秉怀脸上。 南秉怀激动地询问:“淑珍,你还认识我吗?” 王淑珍动情一笑:“您是我的老师,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您呀。” 南秉怀不由百感交集,不得不再次摘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眼睛,也同时擦了擦镜片,语气显得格外激动:“淑珍···你真了不起···我们已经有十年没见了···” “嗯,南老师您有白头发了,活得一定很辛苦。” “傻丫头,我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头子了,难道还不该白头发吗?” 王淑珍微微苦笑:“是呀,我的变化更大,任何人都抵抗不了无情的岁月呀。” “淑珍,你是有变化,这都源于自己的病。目前廖大夫正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等你的病一好,一定会恢复青春的活力。毕竟,你刚刚四十出头呀···廖大夫,您说是不是?” 廖医生一听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冲自己的,心里很是为难。原来,他一看王淑珍苏醒了,状态也陡然好转了很多,心里便产生一丝不祥预感,担心她的短暂亢奋过后就很快香消玉殒,因为生命显示仪的屏幕上反映出她很糟糕的生理指标,而且大幅度地变化着。 他面对南秉怀的提问,在沉寂片刻后,不得不做出掩饰:“是呀,淑珍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淑珍黯然一笑:“我自己是啥情况难道我不知道吗?我如今见到了南老师,也算是一个欣慰。” 南秉怀浑身一震,不禁失声道:“你···你这叫什么话?见到我算个啥呀,你最主要的是要见到小程呀!” “学东?他···他知道我的情况了吗?他在哪?” 南秉怀鼻子一酸:“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正在赶往回家的路上。因为特殊情况,我比他早到了一步。” “哦,是这样吗?” 刘燕赶紧表示:“是的。南教授会骗您吗?程老师马上就到家了···就快跟您团聚了···” 刘燕毕竟是一个年轻女子,无法做到让自己的情绪收发自如,话还没有讲完,就抽泣起来了。 王淑珍凝视着她,有些吃力地晃动下巴:“燕儿,快到我的身边来。” 刘燕赶紧振作一下精神,从南秉怀的身边挤过来,把自己的脸颊最大程度贴向王淑珍:“淑珍姐,您想对我说什么?” “我该对你说的话,早就说完了。现在想当着你的面跟南老师讲几句话。” 刘燕不得不把头往高抬了抬,并瞥了一眼身边的南秉怀。 南秉怀立即关切道:“淑珍,你想对我说什么?” “南老师,我们都是天文人,能让祖国的天文事业走到世界的前列,不仅仅是您我两代人的梦想,对吗?” 南秉怀点点头:“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的前辈,还有像燕儿这样的年轻的天文人。” “可她为了照顾我,早已经离开了所钟爱的天文事业,也许被天文台除名了。” 南秉怀赶紧表示:“你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她失业的。” “可我不想让她回本地的天文台了。” 南秉怀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王淑珍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题一转:“当初我得知国家要克服重重困难研制世界最大的射电望远镜的时候,内心是无比激动的,可惜自己是一个病身子,无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南秉怀赶紧表示:“假如不是因为你病退了,我肯定把你调入我们的科研团队里的,因为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当然,你已经通过另一种方式呈现了自己一份宝贵的贡献,因为你把自己最优秀的爱人送进了这个光荣的集体。” “南老师,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我。” “淑珍,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需要跟我客气吗?别说是一个请求,就算一百个请求,我也会无条件答应你的。” 王淑珍欣然一笑,不由把目光瞥向了跟南秉怀并肩的刘燕的脸上。 刘燕跟她的目光一衔接,不由心里一动。 南秉怀已经看出一些倪端了,赶紧表示:“你想让我安排好燕儿姑娘吧?绝对没有问题。” “南老师,我不仅希望您安排好她,而且希望您把她招进您的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让她跟学东并肩工作。” 南秉怀有点始料不及,不由微蹙眉头:“这···” “南老师,难道您很为难吗?” 南斌怀的内心确实很挣扎,因为被他招入麾下的天文才子们个个都是精英,有很多优秀的天文学家都无缘这个项目,他们资格可都比身边的姑娘高得多呀。自己应该为了淑珍的要求而破格录用已经停职多时的后辈吗? 王淑珍一看他踌躇难决,便继续讲道:“当初我隐瞒病情把学东送进您的科研团队里,您就评价说我为这个工程做出了另一种贡献。现在,我的时间不多了,想再为您推荐一个天文人才。燕儿不仅是我最钟爱的学生,也是我情深意重的好姐妹,只要能得到您的调教,将来的成就会远远高过我。难道您不希望再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天文学家吗?” (本章完) 第197章 揪心等待 王淑珍的一席话让南秉怀听得心潮澎湃,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跟自己并肩紧靠在一起的刘燕。 刘燕同样把目光瞥向了他,当跟他四目相对,在殷切中透露一丝羞涩。 南秉怀不由怦然心动,因为从身边姑娘身上仿佛读到了当年淑珍的影子,她多像淑珍的当年呀! 王淑珍一看他还在迟疑,语气顿时变得急促了:“南老师···我知道燕儿资历太浅···可她真是个好苗子呀···在您和学东的领导下···肯定会有所作为···她其实现在就已经为国家的天眼工程做出了间接的贡献···因为她才解放了学东···您看在她照顾我的份上···” 南秉怀赶紧制止:“淑珍不要说下去了,我已经答应你了。” “真的?” “淑珍,我不是在敷衍你,现在能够报答你的也只有满足你所有的心愿。” 王淑珍把充满希望光彩的目光瞥向了满脸是泪的刘燕:“燕儿,还不赶快谢谢南老师?” 刘燕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加入南秉怀主持下的天眼工程团队是她梦寐以求的愿望,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无法令她由大悲到大喜的巨变,眼看自己照顾多时的淑珍姐就要撒手人寰了,还会有什么好消息能令她做出感谢的姿态呢? 王淑珍一看她显得无动于衷,只顾抹眼泪,语音又急促起来:“燕儿···你咋不听话呢···” “淑珍姐···我只想守着您···哪也不想去···” “傻丫头,我就算是身体好好的···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是一只小鸟···要翱翔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天文工作者···必须登上可以发挥自己的平台上···” “淑珍姐···不要再说了···” 刘燕为了不让王淑珍过于激动,当即向侧面闪出一个空挡,再郑重地向南秉怀深深一鞠躬。 南秉怀同样为了王淑珍的感受,欣然接受了刘燕这一拜。 王淑珍这时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已经消耗太多了,就快耗尽身体最后一丝精力,就连眼皮也疲惫地耷了下来。 廖医生在旁看得真切,意识到他的患者在这个时候要卸掉这口气了,不由失声叫一声:“淑珍!” 王淑珍又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那双灵光乍现的眼眸又闪烁起来。 廖医生赶紧提示:“程教授就快回家了,你一定要挺住呀。” 王淑珍已经尽力了,预感到自己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便黯然一笑:“我···恐怕等不到他了···” 南秉怀与刘燕同时惊呼:“淑珍(淑珍姐)要挺住呀!” 廖医生清楚王淑珍一旦松懈下来,就彻底睁不开眼睛了,便朗声表示:“我再给你用点药,再多跟南教授聊一会吧。他是个大忙人,能抽出时间千里迢迢过来看你并不容易。” 南秉怀眼睛一亮:“对呀,我还没向你介绍一下咱们的天眼的研制情况呢,你想不想听?” 王淑珍也提振一下精神:“您说吧···我想听···” 南秉怀在廖医生给王淑珍用药的情况下开始娓娓道来:“淑珍,咱们天眼的研制工作非常顺利,一些最主要的核心元件都陆续被技术攻关,其中涌现出小朱、王晨、小李,还有你的爱人等一大批技术骨干。对了,你还记得刘晓光吧?他在工作过程中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他跟之前的淑云离婚了,但你不要着急,因为他又获得一次真爱···” 王淑珍听到这里,眼神又亮了亮,同时又微微扫了一眼刘燕。 刘燕一直凝视着她,目光没有半点溜号,但也聆听着南秉怀的故事。 南秉怀于是继续讲述着刘晓光与李萌萌的一段爱情故事··· 最后,他又动情地讲道:“淑珍,你知道吗?萌萌那个女孩虽然不是咱们的天文人,但同时心系咱们的天文事业,也关注着咱们的天眼工程。她不仅尽量减少了小刘失去淑云的痛苦,同时给小刘带来一种新鲜的活力。为了不带给小刘任何一点干扰,那个孩子独自承受了很多,跟你一样隐瞒了一件天大的秘密。我听小程说她的父亲因病去世,她最需要小刘安慰的时刻却选择了隐瞒,并怀着巨大的内心伤痛陪伴着情感生活寂寞的小刘。她真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王淑珍被南秉怀讲述的故事完全感染了,干枯的眼眶噙满了泪花,不由脱口说了一句:“当我离开学东时···也希望他也同样获取一份崭新的感情···” 南秉怀一怔:“淑珍,小程离不开你呀。” “我虽然不是淑云···更不想主动离开他···但我真的尽力了···多想延续与他的爱情生活···但上天就要终止我的使命···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就是···燕儿不仅可以继承我的天文事业···同样可以继承我对他的爱···燕儿···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南秉怀顿时惊呆了,不又再重新审视起这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姑娘。 刘燕悲悲切切地摇头:“不···不···程老师离不开您···您一定保重自己···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我真想亲口对他说···恐怕办不到了···还好给他留了话···请南老师能够成全这件事···” 南秉怀不想让她不安,当即讲道:“淑珍请放心,你的一切请求,我都会满足,这件事也不例外。不过,我还是觉得为你做得太少了,能不能再多提出一点要求?” 廖医生也趁机讲道:“是呀,南教授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不想让你留下任何遗憾。你心里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就赶紧讲给南教授听呀。” 王淑珍又提振一下精神:“我的心愿就是燕儿的前途···学东的幸福···如果再有一点心愿的话···就是盼望属于咱们中国人的天眼早一天建成···” 南秉怀坚定地点点头:“一定会的!这不仅仅是你的心愿,更是我大半辈子的心愿,同时也是亿万中华儿女的心愿。我们一定会比别人看得更远,把远方的秘密完完全全地向全人类揭示出来。淑珍,请等待我们的捷报吧。” 王淑珍眼眸一闪:“我相信···我相信···凭借您和几代天文人的努力···这个梦想一定会变为现实···” “淑珍,你一定要等到这个好消息呀。” “我也想···但它真是太遥远了···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再见学东一面···” 南秉怀、刘燕,包括廖医生在内同时点头:“你要挺住,一定会等到他的!” 王淑珍的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我相信···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南秉怀等人相继一愣,都侧耳聆听,但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王淑珍却显得很自信:“燕儿快去开门···他就要到家了···” “淑珍姐?” 刘燕很担心自己出去的结果会是一场空,而且又错过了她生命的最后时刻,不由为难起来了。 “燕儿···听我的话···快去···他就快迈上楼梯了···” 刘燕等人感到不可思议——她在生命弥留的时刻怎么可以听到远处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还是由我开门去迎接程老师吧。” 这是魏朝阳发出来的,原来他虽然守在门外的客厅里,但一直隔着门留意着门里的动静。他这时不想让刘燕错过任何机会。 刘燕心里一安:“小魏你快去,别让淑珍姐着急。” 王淑珍的表情显然没有任何的焦虑,而是呈现一副惊喜和殷切的期待。 廖医生眼看生命显示仪的各项指标同时断崖似的下滑,他的心都快碎了,不禁哽咽道:“淑珍···你要挺住呀···” 王淑珍此时的反应跟生命显示仪所显示的数据完全相反,露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根本不理会别人的哭劝。 “他更近了···脚步声真好听···就像贝多芬的月光曲···” 就连南秉怀都意识到她到了生命最后的关头,不禁歇斯底里叫了一声:“淑珍!” 刘燕又抽泣起来:“淑珍姐···不要走呀···不要离开我···” 就在这一时刻,卧室的门被紧急推开了—— “淑珍!” 南秉怀、刘燕、廖医生同时惊愕地一回首——程学东正满头大汗地出现卧室门口,一副决然的目光投向众人身躯缝隙下的爱妻。 (本章完) 第198章 有一种分别是永恒 刘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已经哭花的眼皮,程学东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身边。她半年多没有见到他了,对方的鬓角已经斑白,半年多的时光仿佛是一个世纪的时光荏苒。 她心里一酸,往前迎上一步:“程老师···真的是您吗?” 程学东下了飞机就租了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结果他发现家里的房门已经向他敞开。他都顾不上魏朝阳对他的招呼,就冲向了卧室的那扇门—— 不过,当他撞开那扇门的瞬间来了一个紧急刹车,生硬地把自己高大的身躯给定住了一下,同时向自己的爱妻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王淑珍的眼皮又往上抬了抬:“学东···你终于回家了···我总算盼到你了···” 程学东同样顾不上迎上前的刘燕,而是选择跟她擦肩,几步便奔到爱妻的病榻前,就连旁边的南秉怀也顾不上瞥一个眼神。 “淑珍···你怎么变这样了···怪我···都怪我呀···我回来晚了···” 程学东很想冲动地抱起爱妻,但一看她已经气若游丝了,只好放弃这种冲动,转而握住对方一只干枯的手。 当他握住爱妻的手跟之前的手感截然不同时,又禁不住悲声:“淑珍···你咋变成这样了···我真是对不住你呀···” 王淑珍深深喘了一口气:“学东···你作为我的爱人···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因为没有过多拖累于你的工作···感到无比的欣慰···学东···原谅我隐瞒了你这么久···” 程学东抽泣得很厉害,眼泪和鼻涕齐刷刷往下流,听了爱妻一番话,愈加心如刀绞。 “淑珍···你让我无地自容···既然是你的爱人···却没有尽到爱人的责任···我真是有愧呀···” “学东不要难过···只要你能为咱们国家的天文事业做出贡献···就是问心无愧的···因为你不是为自己的梦想···也承载着我的梦想···听南老师说···你工作很出色···我足以含笑九泉···” “淑珍···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们做夫妻这么多年···还没有真正过几天甜蜜的日子···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这些年的缺憾好不好···” 王淑珍微微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作为天文人自然少了许多普通夫妻那般的花前月下···但有天文事业陪伴的日子···让你我活得很踏实···还记得我俩当年的约定吗···要等退休时彼此手拉手相互搀扶着去欣赏西湾的日出日落···虽然我人生半途就不得不病退了···但因为你还在战斗···并没有让我绝望···尤其你参加了南老师天眼工程团队···彻底圆了你我共同的梦···” “淑珍!”程学东立即打断道,“可咱们国家的天眼还没有正式施工呢···难道你甘心闭上眼睛吗?” 王淑珍喘息一口,又叹息一声:“我当然不甘心···其实我更舍不得离开你和这个世界···假如让我每天躺在针毡上活着···也乐意···可是···上天不许我再遭罪了···我也不能辜负它的美意···只能在天上等待你们的捷报了···” “淑珍···”程学东继续痛哭流涕,“我实在离不开你呀···我们曾经说好了···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呀···” “学东···我直到现在才懂得一个道理···世上再恩爱的夫妻也不可能殊途同归···迟早有分别的那一刻···正如一句话···天地间再长的河流也有尽头···人世间再美好的缘分也有缘散的时刻···但要记住···有一种分别是永恒···” “淑珍···即便如此···我也想让你陪我走得再远一点···哪怕是今天的日落···” “我虽然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但会有一位姑娘代替我陪你继续往前走···希望你好好待她···因为在她的身上刻下了我的无限期待···” 王淑珍讲到这里,又一次把即将破碎的瞳孔投向了刘燕:“燕儿···代替我好好照顾学东···这是我对你的最后请求···” 刘燕抽泣道:“淑珍姐放心吧···我都听您的···” 程学东不由浑身一震,终于把目光从爱妻脸上挪动一下,匆匆瞥了身边的年轻女孩一眼。 王淑珍又挣扎着讲道:“可惜我不能叮嘱小薇几句话···但我也给她留下遗书了···请你俩好好照顾这个女儿···” “妈妈!” 还没等程学东与刘燕做任何的表态,就在门外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大家同时惊愕地回首——一位身穿睡衣的少女正泪眼汪汪站在门口。 他们心里同时一沉,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当小薇面临一个正要发生的噩耗时,该怎么参加接下来的高考? 即将迈入另一个世界的王淑珍又回光返照地瞪大了眼睛:“小薇···我的好女儿···快过来···” 小薇天生胆小,不敢看垂死之人,但眼前的垂死之人却是自己的妈妈,这份亲情早已经让她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听了妈妈的召唤,便不顾一切地扑到妈妈的床前,双手贴在妈妈干瘦的脸颊和额头。 “妈妈···您咋变这样了?您们为什么瞒着我?” “小薇不要怪妈···假如你没被吵醒····妈妈也不想惊动你····因为你要参加高考···” 小薇哭泣道:“妈妈···高考对我来说···远远没有对您尽孝重要···既然我爸爸都赶回来了···难道要把遗憾留给女儿一个人吗?” “小薇对不起···为了不让你的人生受到影响···妈妈已经顾不上你的感受了···原谅妈妈吧···” “妈妈说什么呢?我可以怪刘燕姐···怪爸爸···怪天下人···也不能怪您呀···” “孩子···假如你能让妈妈安心离开···谁也不要怪···要理解他们···尤其爸爸正肩负重要责任···他不易呀···” 程学东目前只能把主导权让给自己的女儿,尽管他还对爱妻还没倾诉够,但听了她这番话,内心不禁百感交集,失声叫了一声:“淑珍!” 小薇也动情道:“妈妈不要说了···我不怪爸爸···并以他为荣···女儿就是觉得对不起您呀···在您最需要的时候···还居然睡大觉····” 王淑珍该对他说的都已经说了,目前仅剩下一口气要抚慰自己的女儿:“小薇你听好···你只有睡眠好···才可以迎接高考···” “妈妈···我不要高考了···” “傻孩子···你只有有一个好成绩才能让妈妈走得安心···你···你不是想尽孝心吗···就用高考的好成绩告慰天上的妈妈···” “妈妈···我听您的···” “好孩子···妈妈不能陪你高考···爸爸会代替妈妈完成这个责任···你要好好考···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祝福···” 王淑珍的话到此戛然而止了! “妈妈!” “淑珍!” “淑珍姐!” 廖医生这时再一试她的体征,不由垂泪道:“淑珍已经走了···大家节哀呀···” 可是,程学东、刘燕和小薇同时扑在王淑珍的遗体上,各自占了一部分去尽情地发泄··· 南秉怀虽然也悲伤不已,但目前不得不请身边的廖医生以及魏朝阳分别去拉开他们。 两个小时后,这个家已经风平浪静了。 在南秉怀的劝导下,程学东也意识到自己必须收起自己的悲伤,去扛起另一份责任,在爱妻尸骨未寒的情况下整装待发。他要亲自护送女儿去考场。 刘燕同样如此,回想起王淑珍生前的叮咛,让她只能把后续的泪水往肚子里咽,并在魏朝阳的帮助下,下厨为程学东父女准备了早点。 南秉怀则一直守护着王淑珍的遗体,并不是为她守灵,而是要把她与程学东父女分开,同时让他们父女俩安心 ——他们的亲人走得不孤独。他已经吩咐魏朝阳联系了殡仪馆,要等程学东送小薇去考场时才能把她的遗体送走。 到出发的时间了,程学东知道自己这一出去,就不会在这个家再见到爱妻的遗体了,忍不住要在这里跟爱妻的遗体告别。小薇也是同样的心理,于是他们妇女在南秉怀的允许下,进入卧室与王淑珍告别。 此时的王淑珍表情很安详,全身已经换好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这并不是什么寿衣,而是程学东曾经熟悉的一套衣服,那就是当年他俩结婚时的嫁衣。这是王淑珍的遗愿,要穿这套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上路。 程学东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任由它们在脸颊上滚滚而流—— 南秉怀这时含泪道:“小薇,你在妈妈跟前许一个愿吧,让她在天上祝福你马到成功。” 小薇跪在妈妈的床前垂泪:“妈妈,小薇为了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请您一路走好···” 程学东知道自己要压抑情感,等女儿许愿结束,不等南秉怀发话,便过去拉起女儿往外走—— 小薇虽然不舍,但在爸爸强力架着离开了那间卧室。 程学东在那扇门关闭的一霎那,不由深情回眸,门板就宛如一帘大幕,缓缓地把王淑珍的遗容隔开。 程学东心里一酸,耳边不禁响起爱妻之前的话——有一种分别是永恒! “淑珍!” 这句撕心裂肺的呼喊不是从程学东嘴里发出来的,而是回荡在他的五脏六腑,在他的全身血液里翻腾不息! (本章完) 第199章 化悲痛为力量 在考场外,程学东眼看女儿就要步入那间考场了,担心她还没有走出来,不得不给予一些叮嘱。 小薇虽然眼睛有些红肿,但精神还算不错,妈妈的去世虽然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但妈妈临终一番鼓励又让她的浑身血液沸腾。她需要用实际行动去告慰还没走远的妈妈。 程学东还是不放心:“小薇,为了妈妈之前的一片苦心,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当你在考试过程中一旦遇到了难题,千万不要慌乱,一定要冷静,要想到妈妈依旧为你加油。你要感觉没有什么是自己不可战胜的。” 小薇含泪道:“我知道了,并且还清楚正有一个刚失去妻子的爸爸满含悲痛在考场外为我加油。” 程学东浑身一震,不由扳住了女儿的肩头:“小薇,爸爸不否认还在悲伤中,但想一想妈妈这半年多的掩饰病情,我们都必须振作精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才不会辜负她的良苦用心。” 小薇点点头:“对,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吧!” 程学东欣慰道:“说得好,就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小薇加油!” 小薇于是在爸爸鼓励的目光护送下,信心满满地走向了考场—— 当高考结束的第二天,王淑珍终于出殡了。 尽管南秉怀手里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但为了安抚这个悲痛的家庭,直到王淑珍的后事结束后才购买了返回北齐的机票。 当然,在这期间,他跟刘燕有了深一步的接触,对她的好感也日益加深,联想王淑珍的遗言,于是跟刘燕有一次认真的谈话—— “燕儿,你今后又什么打算?” “我···听淑珍姐的···您咋安排我?” 南秉怀一看她把‘球’踢还给了自己,只好苦笑道:“淑珍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呀。你要加入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的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呀。” 刘燕脸色有些惨白:“可您已经答应淑珍姐了呀?” “唉,我还不是让她走时安心一点吗?” 刘燕紧咬下唇,半晌才吐出一句:“既然如此,就由我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好了。” 南秉怀好奇道:“你说说看,该怎么决定?”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可是淑珍已经把你托付给我和小程了呀。” 刘燕俏脸一红:“我不想让你为难,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可你为了照顾淑珍就连工作都丢了,以后还有什么出路?” “我什么工作都能做···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一个人嫁了好了。” “你想嫁人?有目标吗?” “这···只要我成为别人的目标就好。” 南秉怀不禁哈哈大笑:“可淑珍已经把你安排好了,你想违背她的意愿吗?” 刘燕秀眉一蹙:“既然您为难,让我怎么办?” 南秉怀刚才一番话显然是试探她,发现她并不粘人,有一种顺其自然的心态,心里很是佩服,又笑道:“我就算再为难,也必须做到满足淑珍的遗愿。难道你就没信心吗?” 刘燕怦然心动:“只要您能做到,我就一定会好好干,不让您失望。” “除了你加入我们团队,还有你的个人问题。你也要听从淑珍的安排了?” 刘燕的脸颊又是一阵发烧,慌乱地垂下头,再没有勇气回答。 南秉怀又问:“你对小程有感觉吗?快告诉我!” 刘燕不得不回答:“程老师是我的偶像,您说呢?” “偶像能跟感情挂钩吗?” 刘燕迟疑道:“我···已经是老姑娘了···因为一直以偶像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未来另一半···所以才···” 南秉怀的脸色顿时凝重:“所以淑珍的去世给了你一个机会。” 刘燕的泪水夺眶而出—— 南秉怀赶紧解释:“燕儿别难过,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已经了解你是什么品行的姑娘了。” 刘燕依旧抽泣道:“我···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希望淑珍姐离开···” 南秉怀感动得湿润了双眼:“你别哭了,就要出远门了,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赶紧准备一下自己的行李吧。” 刘燕脸上依旧挂泪:“难道您要带我走吗?” 南秉怀表示道:“我已经请示了上级组织,破格把你招入中国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里,并且马上投入工作。不过,你的第一站是去黔西的基中,是要跟小程走的。” 刘燕眼前一亮:“真的吗?” 南秉怀又笑道:“当然是真的。为了拉近你与他的距离,我决定让他带一带你。” 刘燕又蹙起了眉头:“难道他很快就离开上江吗?” “是呀,他带你将在后天前往基中。” “他愿意吗?” “当然愿意,这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我也答应他能办好淑珍的后事就动身。” “可是···我们都走了···小薇怎么办?” 还没等南秉怀回答,一个清脆的女声便从门外传进来:“您们放心走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刘燕和南秉怀一听是小薇的声音,齐刷刷瞥向门口—— 小薇这时已经推门而入,眼神坚定地面对他俩。 南秉怀一愣:“你难道一直在门外吗?” 小薇的表情很坦然:“我刚回来不久,一听到您俩在客厅里谈话,就没有贸然进来。” “我们刚才的谈话都被你听到了?” “嗯,基本上吧。” “你是怎么想的?” 小薇瞥了一眼刘燕,然后回答道:“我不反对刘燕姐与我爸爸的事情,而且不会拖他们的后腿。” 刘燕心里一热,但同时担忧道:“你的高考成绩还需要十多天才能公布,难道你想一个人去面对结果吗?” “你不用担心,我考得很好,最差的结果也会进入最低分数线。我也不会有啥想不开的。” 南秉怀试探道:“假如你没考上理想的大学,就不想补习一年吗?” 小薇摇摇头:“不,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顺其自然。” 刘燕赶紧表示:“小薇不要有啥压力,假如这次没有考入理想的大学,我宁愿再陪你一年。” 小薇动情地凝视着她:“你为了为妈和我已经付出够多了,我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再耽误你一年的青春。再说,我对自己考入理想大学还是充满自信的。” 南秉怀则表示:“我知道你的成绩一直很好,在妈妈的鼓励下考入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你说在生活上能照顾自己恐怕还不行。我之前已经盘算好了,打算为你请一个保姆。” 小薇摇摇头:“谢谢南爷爷了,我已经长大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可你一个年轻女孩独自在家,会让你爸爸和我们都不放心呀。” “我只是独自在家呆一个暑期而已,等到再开学时,我就远赴某所大学去住校了。您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燕又质疑:“你这段时间真能独立生活吗?” 小薇的眼眶瞬间泛起了泪花:“当我想到爸爸为了国家超级工程的艰辛奔走···当想到妈妈坚强的忍受病魔···还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我独立?” 南秉怀的双眼也湿润了:“小薇好样的,真不愧是淑珍的好女儿。我想淑珍地下有灵,听了你这番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我还要像她那样做一名女天文学家,帮她完成她未尽的事业。” 南秉怀赶紧表示:“她未尽的事业会由你爸爸和燕儿帮助完成。你假如有更喜欢的专业····” “南爷爷别说了,我受爸妈的影响,从小就立志当一名女天文学家。” 南秉怀与刘燕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南秉怀搭乘当晚的航班首先离开了上江。 程学东和刘燕都去机场为他送行。 南秉怀临上飞机前又对程学东单独做了叮咛:“你在家还有一天时,一定要安顿好小薇。她刚刚失去妈妈,虽然心里想坚强,但毕竟是一个女孩,需要你好好安抚她。” 程学东点点头:“请南老师放心,我和小薇已经沟通好了,虽然淑珍离开了我们,但我们会化悲痛为力量,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南秉怀又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刘燕:“我觉得刘燕这丫头是个好苗子,现在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千万不要让淑珍失望,也别让我失望。” 程学东眉宇之间呈现一丝纠结:“淑珍刚走···我怎么可以···” “这是淑珍的遗愿。假如你心里真的在乎淑珍,就应该好好待燕儿。” “可是···我一直把她当作一个晚辈···再说···她也尊称我一声‘老师’嘛。” “关于称谓问题,我会让她改口的。” “可是···我和她的年龄相差实在太悬殊了。” “你想过小刘和萌萌吗?你和小刘是同龄,可燕儿起码比萌萌要大上几岁吧?既然他俩能成为一对恩爱的情侣,难道你和燕儿就做不到吗?” “南老师···我现在的心情···” “我能理解你。但你越是在承受失去淑珍的痛苦时就越需要身边有一个红颜知己。就像当初的小刘,他虽然失去了淑云,但因为有萌萌而在工作中变得很有活力。” 程学东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里一沉:“可他还不清楚萌萌心里有多苦!” (本章完) 第200章 生命的价值 南秉怀顿时蒙住了:“难道萌萌并不情愿跟小刘好?” 程学东赶紧解释:“那倒不是。萌萌为了不让他分心,独自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 南秉怀沉思了片刻,才凝重地表示:“燕儿和萌萌都是好姑娘,算得上当代女性的杰出代表都有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所以,值得你们去珍惜,去呵护。小程,我不需要你忘记跟淑珍的感情,并且永远都不要忘记,但你要把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转移到燕儿身上。因为在她的身上有淑珍对你的爱的延续。” 程学东鼻子一酸,泪水迅速噙满了眼角:“我知道了。” 南秉怀叮嘱完程学东,再把刘燕招过来,并当着程学东的面讲了一些要照顾好他的生活一番话。 刘燕脸颊红红的,眼神羞羞答答地对他诺诺连声。 南秉怀就在告别的一霎那,刘燕突然从挎包里取出一封信,湿润的眼神凝视一眼,才郑重地交给南秉怀:“南教授,淑珍姐给您的信。” 南秉怀不由浑身一震,猛然想起王淑珍临终前的一番话,虽然迫不及待想看到信的内容,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冲她嗔怪道:“你这个丫头咋才把信交给我?” 刘燕嫣然一笑:“您虽然在上江呆了好几天,但每天都很忙碌,不仅要安慰我们,还要遥控指导北齐的工作。所以我现在把淑珍姐的信交给您也不算晚呀。您正好利用这封信来打发在飞机上这两个多小时的寂寞时间。” 南秉怀不由乐了:“还是你这个丫头会说话。好吧,等我上飞机再看。” 程学东心里一动,但没动声色,直到把南秉怀送到安检口,这才领着刘燕返回家中。 南秉怀登上飞机之后,这才从口袋里取出那封信。当他打开之后,里面呈现一排排娟秀的小字 他很了解自己学生的笔迹,感觉这不像出自王淑珍的手笔,仔细一琢磨,顿时明白了,王淑珍因为病重无法动笔,只能请刘燕代笔了,但信中的口气却是王淑珍。 当他一看下去,又不禁湿润了双眼—— 尊敬的南老师: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淑珍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也许您很震撼我为什么会离开?其实就连学东也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向您们隐瞒病情的唯一目的就是您们不受我的影响,能安心于祖国的天眼工程的科研工作。请您理解一个不能亲自参加这项伟大工程的垂死之人的心愿。我能做到的除了默默祝福就是一直隐瞒下去,一直到我离开。 当然,我给您留下这封信的目的并不是单单要告诉您这些,而是请您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安排好燕儿的今后人生。 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她陪我度过了最煎熬的岁月,已经成为了我不可割舍的亲人。学东和小薇也是我的亲人。既然都是亲人,那么只有亲人都生活在一起才会让我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息。如今,能令他们组成一个家庭的人只有您了。关于小薇,因为就要考大学了,可能要出去单飞一段时间,但我希望我的学东能跟燕儿能够朝夕相伴。所以,请您成全他俩一段姻缘,并让燕儿参加您们的天眼工程科研团队。这是您必须做的事情,否则我都死不瞑目。 南秉怀读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口气。他回想起自己有意刁难刘燕时的对方反应。人家根本没想到拿出这封信做护身符。显然,她当时顺着王淑珍的意思这样写,因为需要王淑珍过目的。但人家真的不想让自己为难。刘燕的品质多像当年的王淑珍呀。 南秉怀摘下眼镜擦了擦,继续读下去—— 南老师,请您原谅我的任性,因为我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请您就满足一个将要死去的女学生的最后遗愿吧。当然,我还是有遗憾,因为无法等到咱们的天眼落成的那一天了,无法通过它来探求远方的秘密了。但是,作为一名曾经的天文工作者,我跟您和所有的天文人一样永远有一个不碎的远方的梦! ··········································· 南秉怀默默读完了王淑珍的信,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得不再次摘下眼镜,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给!” 就在这时,邻座的有一个姑娘递给他一打纸巾。 南秉怀侧过脸,暮然望着那位姑娘。 姑娘露出一副怜惜的目光:“大伯,别难过了。飞机就要起飞了。我们都应该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 南秉怀听了姑娘充满寓意的话,心里不由一动,赶紧道了一句:“谢谢你!” 他感激地接过纸巾,并匆忙擦拭一下眼角,再重新戴上眼镜。 姑娘的目光还没有离开他,并用好奇的语气问道:“您像是一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吧?” 南秉怀“哦”了一声,“算是吧。” “既然是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就更应该懂得放下一切的得与失,怀着一颗积极的心态去过好每一天,因为属于我的时间都不算漫长了。” 南秉怀知道身边的女孩误解自己了,于是表示:“你说得很对。我们无论在任何处境下都要保持一颗积极的心态。不过,你有一点说得不对。” 姑娘眨动一下好奇的眼神:“哪点讲得不对?” “我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属于自己的时间真的很有限了。而你,看起来还是一个花季的姑娘呢,怎么会说时间不多了呢?” 姑娘淡然一笑:“假如您知道我的个人情况,就不会这样问了。我明白告诉您一句——我在世的时间要您少得多。也许明年···甚至今年内就要香消玉殒了。” 南秉怀不由浑身一震,猛然想到了英年早逝的王淑珍,不由失声道:“难道你生病了?” “您猜对了。我刚刚在上江的大医院做了检查,已经被确诊为癌症晚期。” 南秉怀的眼神又一次湿润了。对方要比王淑珍还年轻很多,顶多就是刘燕的年龄,真是黄泉路上没老少呀。 “姑娘不要悲观,还这么年轻,只要积极治疗,你的生命肯定会被延长的。” “大伯,您看我像悲伤的样子吗?” 南秉怀望着她那副平静如水的表情,不由点点头:“姑娘看起来是一个坚强的人,那就该更有信心去战胜病魔。” “我是要跟病魔做斗争。不过,我不想把自己交给医院,而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去跟死神抢时间。” 南秉怀茫然不解:“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把自己剩余的那一点宝贵的时间交到医院里去,而是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南秉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姑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我很平凡,如果能做一件不平凡的事情,那我的生命无论多么短暂,也不虚此生了。” 南秉怀不禁想到自己从事的中国天眼工程,便心里一动,同时对她肃然起敬:“姑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应该向你学习。” 姑娘嫣然一笑:“既然要向我学习,就不要哭鼻子了。” 南秉怀一看她把自己当孩子一般,脸颊有些发烧,赶紧解释:“我因为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亲人才难过的。你知道吗?她的身上简直有你的影子呢。” “难道她是您的爱人?” “不,我的爱人还健在呢。她是我的一个学生。不过,她的离开对我的打击是很大的。这封信就是她留给我的。” “哦,可以让我过目吗?” “当然可以。” 南秉怀顺手把手里的信纸递交给了她。 姑娘把信中的内容仔细阅读一遍,鼻孔仅仅有一点发酸。 南秉怀为了打动对方,又主动把王淑珍的事迹向她讲诉一遍。 姑娘显得很惊讶:“大伯不是简单的人物呢,感情咋这么脆弱呢?” “因为我感觉对我的学生很亏欠,这恐怕是我终身遗憾的事情。” “所以您很难过。” “是的。” “那您就慢慢释放一下吧。” 南秉怀好奇道:“姑娘不打算开导一下我了?” “您是一个有大学问的先生,还需要我一个女孩开导吗?” 南秉怀莞尔一笑,不由点点头:“嗯,你说得蛮有道理,需要我开导一下你吗?” “您开导我?是劝我积极就医吧?” “姑娘真是聪明。我的生命是父母给的,没有理由不珍惜。” “您错了,我不是不珍惜,正是因为珍惜才要争分夺秒地跟死神赛跑。” “哦。你到底要趁有生之年做些什么?” “我要完成一部作品?” “作品?你是做艺术的?” “算是吧。不过这是文学艺术。” “文学艺术···你是诗人?” “不,我是作家。” “作家?你真了不起。” “您更了不起。我从您刚才的谈话以及书写的内容可以判断您是一个科学家,并且正在从事一项重大的科研活动。” “姑娘判断力真是太准确了,不愧是作家。” “您过奖了。不过,我还没有完成一部作品。所以才要趁有生之年去完成一部精神食粮。这可不是能在病房里完成的。” 南秉怀不禁质疑:“就算姑娘最后成功了,但却失去了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吗?” “假如我作品能够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一股正能量,那就是我的生命价值。即便我的生命很短暂,但也比那些能终老但碌碌无为的人有意义。” 南秉怀不禁感慨:“姑娘的话让我想起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一段经典的名言。 姑娘眼睛一亮,信口朗读起来:“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的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南秉怀被彻底感染了:“姑娘想要成为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样的人,要为这个世界留下一部不朽巨作,真是令人感动。” 姑娘淡然一笑:“我无论怎么努力,也写不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样激励几代人的巨作。不过,我只要尽力写了,那就没有遗憾了。您还不清楚我的身世。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在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庭里长大的,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因为没有人资助我,我就是靠勤工俭学完成了大学学业。本想熬出头了,但上天就爱捉弄人,让我患上了不治之症。不过,我不会被打倒的,必须要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交待。” “姑娘真是一个有非凡毅力的人,到底是谁引导了你?” “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引导了我的世界观。当然,真正让自己坚强起来的是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只能自己开导自己。因为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就是一种理智的胜利;自己把自己感动了,是一种心灵的升华。只有说服和感动自己,就有勇气和力量征服一切挫折、痛苦和不幸。” (本章完) 第201章 家的温暖 南秉怀彻底被这位乐观而坚强的姑娘感动了,跟她畅谈了很久,不仅了解更多对方的情况,也同时把自己所从事的事业讲述给对方听,直到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 南秉怀终于要跟她说再见了,很动情地向她祝福:“姑娘一定会成功的。我为你加油。” 姑娘的双眼难得又湿润一次:“大伯,您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由衷希望您们的天眼工程早日完成,因为它不仅仅是您个人的成就,也凝聚无数科技工作者的心血,同时包括我本人在内的亿万中华儿女的心愿和骄傲!” 南秉怀的激情又被这位身患绝症的姑娘的话给点燃了,感觉自己的使命艰巨而光荣,浑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就当他俩在机场外分手的一刹那,南秉怀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冲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姑娘高喊:“姑娘!” 姑娘一听到他的呼喊,顿时停住了脚步,回眸微微一笑:“您还有事?” “我还没有请教姑娘的芳名?” “我叫钟慧!” 姑娘又冲南秉怀挥挥手,然后消失在茫茫的人群里··· 南秉怀默默注视着她消失在人流中的整个过程,非常后悔没要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因为他从她的身上读出了榜样的力量。可是,姑娘已经不给他机会了,留给他的只是一种鞭策和鼓励。 也许她根本不想跟自己交朋友,所以才脚步这样匆匆。因为她的生命很短暂,不想多让世上的人为她惋惜和流泪。自己之前已经为一个女人痛惜落泪了。 南秉怀的双眼不禁模糊了,仰头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出执着的步履走向广场之外的一辆出租车—— 这时候,已经到快到中午了。正坐在出租车上的南秉怀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伴。他又联想到王淑珍为了支持自己的爱人而付出的巨大煎熬,李萌萌为了不让刘晓光分神,独自承受着失去父亲的痛苦,就让他心里对老伴产生了一丝担忧,深怕她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而像她俩那样隐瞒了什么。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回家看看。 于是,他改变了立即回单位的想法,而是吩咐出租司机立即改变了方向。 可是,等他敲打家门时,却很久没有得到老伴的回应。难道美娜没在家吗? 南秉怀已经给不了老伴一个惊喜了,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张美娜很快接听他的电话:“喂,您回来了吗?” 原来,张美娜已经知道他去上江了,也在王淑珍的丧事期间跟老伴联系过了,当一接到他的电话,就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南秉怀一听老伴的声音底气很足,心里那份担心稍减:“我正在咱家的门外呢。你怎么没有在家?” “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照顾玉珠吗?” “你在小朱家?” “是呀,自从你去了上江,朱煦就更不能回家了。我这些天一直没有回家。” “哦,那我立即去她家。” 张美娜并没有表现出惊喜,而是一副忧虑的语气:“你是刚下飞机不久吧?暂时在门外透透气,我会很快赶到家。” “这···玉珠那里方便吗?” “你放心,玉珠中午在医院休息,我只要在五点多赶回去就行。” “哦?她还在工作?” “嗯,她还没显怀的,距离休假还早着呢。” 南秉怀“哦”了一声,有些略有所思。 张美娜为了抢时间,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 南秉怀很是犹豫,刚想说不需要她回家了,自己没什么事,立即赶回单位的话,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南秉怀只好倚靠在房门板上闭目养神。虽然他离开单位和工作室好几天了,但在上江也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除了操心王淑珍的后事,还要遥控参与天眼工程的事情,即使在返回的航班上,还跟一个叫钟慧的绝症女作家聊了一路,现在因为全身神经的松懈而变得疲惫不堪。他的双腿慢慢软下来,直到屁股着地。 张美娜可不想让老伴久等,一离开窦玉珠的家门,就赶紧招来一辆出租车。 当她提着一个食品袋匆匆登上通向家门的楼梯,并一直奔到自家的门口时,却发现南秉怀已经坐在门框外,背靠着门板,有节奏地打起了鼾声。 张美娜先是一愣,再端详一下老伴满是沧桑的面孔,不由湿润了双眼。她虽然不想打扰他的睡眠,但又怕他如此睡在阴凉的地方会伤害身体,不得不蹲下身子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此刻南秉怀正梦到王淑珍临终那一刻,当被老伴摇醒了,不由一怔,因为眼前的淑珍变成了美娜。 “美娜?怎么是你?” 张美娜不由嗔怪道:“秉怀,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南秉怀缓了半天神,这才醒过味来,不由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哦,你梦到谁了?” 南秉怀的神情凝重起来:“我梦到刚刚去世的淑珍了···她拉着我的手,求我关照好她的家人···” 张美娜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没有任何表示,赶紧把老伴从地上拉起来。 南秉怀一看她的神态有些不对,赶紧道歉:“对不起呀。” 张美娜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南秉怀莞尔一笑:“我应该梦到的是你,而不是别的女人。” 张美娜让他闪开身子后,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打趣道:“只要你不梦见湘悦,无论梦到谁都无所谓。” 南秉怀一呆,顿时杵在原地不动了。 张美娜已经打开了房门,冲他扑哧一笑:“我开玩笑呢,瞧你那傻样。” 南秉怀这才尴尬地迈进了家门。 张美娜知道他的疲惫,等进入客厅便向他发问:“你是睡卧室呢,还是在外面沙发上休息?” 南秉怀一怔:“我回家的目的只是看看你,没有时间休息的。” “难道你看一眼就走吗?” “嗯,我离开好几天了,必须要抓紧时间回去工作了。” 张美娜显得很不悦:“既然你这么忙,还特意回来看我一眼干什么?” “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当我一想到淑珍为了支持小程的工作而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心里就不是滋味···” “哦,你是担心我像淑珍一样?” “这···我毕竟又好久没见到你了,要亲眼见到你才甘心。” “你放心吧,我身子硬朗得很。倒是你,每次见面都瘦一圈,所以你保重自己呀。” 南秉怀莞尔一笑:“只要你身体没事,那我就没事。” “我当然没事,玉珠的医院前几天还给我做了体检呢,除了血糖比较高之外,其他指标一切正常。” “哦,血糖高也不是小事,你可注意别像淑珍那样患糖尿病呀。” 张美娜突然意识到老伴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是糖尿病患者了,先是一惊,随即掩饰道:“我不会的,现在中老年人的高血糖是很普遍的,你没什么可担心的。” “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太大意了,一定要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我倒没什么,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他俩彼此关怀了几句后,张美娜随即表示:”你既然难得回家一趟,还是吃过午饭再走吧。“ ”哦,你在玉珠家没吃饭吗?“ ”玉珠中午不在家,我一般很少做饭,刚想凑合一口,你的电话就打来了。这次,你就当陪我吃顿饭吧。“ 南秉怀心里涌现莫名的歉意,再也无法拒绝老伴,只能点点头:”好的,我听你的。“ ”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我立即去厨房。“ 南秉怀这时试探询问:“你既然长期不在家,家里肯定没什么吃的吧?需要我出去买点啥吗?” 张美娜抬手扬了扬还提在手里的食品袋:“喏,我早就买好了。” 南秉怀嗅到一种别样的气味,不由好奇道:“你买的是什么菜呀?” 张美娜打开袋口向他展示:“你自己看!” 南秉怀探头一看,不由惊讶道:“酸菜?” 张美娜嫣然一笑:“是的,我特意绕道菜市场买一颗酸菜,正好家里冰盒里还冻着一块五花肉。你今天的午饭是酸菜饺子。” 南秉怀有些激动了:“美娜,这太麻烦你了,我帮你一起忙吧?” “你呀,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我估计你一回到单位就没时间休息了。” 南秉怀鼻子一酸,没有再说什么,怀着对老伴一份深深的歉意躺靠在沙发上。 这个家对他来说是最放松的地方。所以,当他每次回到家,都会把近日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也让自己疲惫的身躯放任在家的暖流中随波逐流,睡虫自然而然地爬上了他的脑门。这个家对他来说,其实就是心灵的港湾,生命的驿站,亦是感情的归宿和灵魂的延续。平时整天整夜忙碌的他在家的短暂时刻是人生最惬意的时刻。他现在可以踏实地享受这一刻。 张美娜在厨房里忙碌一会,又不由出来看一眼他,当看到他彻底睡过去了,这才欣慰一笑,怀着一份愉悦的心情回厨房忙碌了。 第202章 家属的奉献 张美娜独自在厨房里惬意地忙碌着,眼神里偷偷闪着欣慰的傻笑,生活对她来说,无论再辛苦,也是无怨无悔。对这位已过花甲之年的女人来说,家里的亲人的幸福安康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哪还能计较个人的得与失呢? 她因为老伴又睡着了,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并不急于把已经包好且够老伴吃的饺子下锅,而是继续剩余的面馅。她是要让老伴像往常一样连吃带拿。 毕竟不是夜里,南秉怀就算身体再疲倦,也会适时醒过来一次。当他坐起来,戴上眼镜仰头一看客厅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一点钟了,便赶紧站起来往厨房里走—— 此刻,张美娜还剩下最后几个饺子没有包完。 南秉怀一副诧异的目光:“美娜,你咋又包这么多饺子?” 张美娜一扭头:“你醒了?还是老规矩——连吃代拿!” 南秉怀这次除了感恩就是惭愧:“美娜,真是苦了你了。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你的无数的亏欠···” “嗨嗨,你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玩什么感动呀?我们可是老夫老妻了,需要客气吗?” “美娜,当我想到启明是如何对待湘悦的,就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 “秉怀,你怎么提到他俩了?” “对不起···我曾经对启明刻骨铭心的仇恨,如今他让我肃然起敬。他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把我的不足照出来了。” 张美娜这时包好最后一个饺子,然后一边点火一边冲他讲道:“秉怀你听我说,你不要对任何人有负罪感,只要你的心里装的是你的事业就问心无愧了,因为你的事业也是国家的事业。作为国家的脊梁,我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美娜我···” “秉怀,只要你能出色完成国家赋予你的神圣使命,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南秉怀动情地凝视着老伴,瞬间转身往外疾走—— 张美娜茫然望着他的背影:“秉怀!你要走吗?” 南秉怀脚步稍停,头也不回地表示:“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我要立即赶回工作室。” 张美娜甩出一句命令的口吻:“你给我回来!” 南秉怀愕然回首:“美娜你?” 张美娜一副温怒的表情:“难道你连饺子都不吃了吗?” “这···” “就算你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吧?你看,饺子马上就能下锅了。” 南秉怀就算不想吃,也不愿辜负老伴的一番美意,更何况他已经对眼前的饺子垂涎欲滴了。 “我来拿碗筷。”他迟疑一下,立即做出了反应。 在吃饭的过程中,张美娜又关心起王淑珍病逝时的情况。 南秉怀的脑海里顿时呈现出王淑珍临终前的那一暮,又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湿润的双眼。他于是把王淑珍的临终托付的情况详细地向老伴介绍一遍。 张美娜开始听得脸色苍白,当听到老伴提及刘燕的时,眼前又是一亮。 “秉怀,那个刘燕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南秉怀于是就把前几天跟刘燕接触的感受向她讲述一遍。当然,言语之间不乏对刘燕的赞美之词。 张美娜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质疑:“淑珍真的情愿让那个女孩嫁给小程吗?” 南秉怀干脆把王淑珍的留书从口袋里掏出来给老伴过目。 张美娜看过遗书后不禁感叹:“淑珍真是一个奇女子,我比不上她。” 南秉怀赶紧表态:“你俩都很贤惠,都有为了爱人而自我牺牲精神。只不过,她不同于你,而是用另一种形式去诠释对自己爱人的支持和爱。而你却用默默付出和承受的精神来支持我的事业。” 面对老伴的评价,张美娜的眼角不禁噙满了泪花:“秉怀,有你这些话,我无论怎样付出···都值了···” “美娜你刚才还说我呢,自己咋也激动起来了?赶紧吃饺子!” 张美娜知道他时间紧迫,赶紧陪他吃了两个饺子,但又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难道小程会像小刘一样拥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做未婚妻吗?” 南秉怀显得无限感慨:“是呀,小程跟小刘一样,是对感情最悲伤和无助的他的最好慰藉。而且,那位姑娘将来也许是我们国家天文事业的中流砥柱呢。” “嗯,这是命运对你们的最好褒奖。” 南秉怀突然想到了窦玉珠:“玉珠的情况怎么样?” 张美娜心里一动,迟疑一下,终于没有实情相告,只好掩饰道:“他挺好的,你和朱煦都放心吧。” “美娜,辛苦你了。” “秉怀,你咋又来这一套了?” “我这一次是替小朱谢谢你。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就是我作为天文工作者的福气呀。你不仅支持我的事业,而且还能帮助我解决一些后顾之忧。就凭这一点,萌萌和淑珍都比不上你。” “秉怀,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淑珍在病魔缠身的情况下能做出那样的举动,这是我永远超越不了的。至于萌萌嘛,一个当代的女孩能有那样的胸襟,也是我望尘莫及的。” “美娜,你就别谦卑了。她们在我眼里都是出色的,但你在我眼里却是天下无双。” 张美娜脸颊一热:“秉怀,你真的在跟杨启明学习吗?什么时候变得会煽情了?” 南秉怀不禁感叹:“唉,我哪里学得来人家老杨?他跟湘悦可是浪漫大半辈子了。” 当南秉怀要离开时,张美娜想让他立即带走剩余的饺子,但考虑它们还没有被冷冻上,只好表示:“等哪一天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南秉怀则表示:“你还是把它们拿到小朱家吧,玉珠需要补身体呀。” 张美娜扑哧一笑:“傻瓜,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偏爱这一口呀?再说,这种饺子又不能当补品,也许不适合怀孕的人食用呢。” 南秉怀一愣:“他们都说这种馅的饺子好吃呀。” 张美娜的脸色陡变:“秉怀,难道你把我辛苦为你包的饺子分享给你的手下吗?” 南秉怀自知失口,赶紧补救:“没有没有,我只是让食堂的师傅们尝一尝而已。毕竟,要麻烦人家帮我煮熟嘛。” “嗯,这还差不多。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你更需要每天多吃些可口的饭菜来增强身体的免疫抗力,因为你每天操劳太多了。” 南秉怀心里一热,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嗯,我知道了。” 当南秉怀离开家时,张美娜像往常一样一直送他出了楼门,在等候出租车时,张美娜又想到一件事:“秉怀,湘悦前几天给我来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南秉怀一愣:“她要干什么?” “人家想邀请咱俩去她家做客。毕竟,自从他们上次到咱家做客,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咱们还一直没有回访呢。”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可不是架子大,可我哪有时间赴约呀?不过,等他的华航顺利向国家交付了tr15之后,我一定抽时候好好犒劳他。” “好吧。”张美娜欣然一笑,“我替你好好鞭策一下人家。” 南秉怀的脸色又变得凝重:“你也别给人家压力。其实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张美娜一蹙眉头:“怎么回事?” 南秉怀在等待出租车的过程中,简单扼要地把华航的处境向老伴讲诉一遍。 张美娜显得无比震撼:“人家杨启明可真不易,为了国家的天眼工程,所付出和承受一点不比你们这些工作在第一线的少呀。” 南秉怀也不无感慨:“是呀,别看他已经离开天文岗位三十多年了,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天文人。他值得我们所有人尊重。” “秉怀,你可要帮一帮人家呀。” “你放心吧。不仅是我,国家也不会让他的企业万劫不复。当然,人家趁研制tr15的机会,正开发芯片,一旦获得成功,就又填补国内一项空白。” “是吗?人家可真有战略头脑。” “他何止有战略头脑?”南秉怀又动情了,“他更有一颗拳拳的报国的心!” 当南秉怀最终回到他的工作岗位时,已经是下午快三点了。他首先召集团队主要成员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通过对最近几天的工作进展,又及时做了下一步的指示。 刘晓光非常牵挂程学东的情况,等南秉怀宣布散会时,并没有先离开,而是等其他同事陆续走出小会议室后,便凑到了南秉怀的跟前。 南秉怀凝视着他:“你有事吗?” 刘晓光一脸关切:“程学东的情绪怎么样?” “唉,他刚刚承受丧妻之痛,他的情绪好得了吗?” “既然这样,他还能去基中吗?” “他是最好的人选,如果他不去,谁还对基中熟悉?” “可是···他的糟糕情绪还能顺利工作吗?” “你放心吧,他明天就会带着燕儿飞往黔西了。” “燕儿?就是那位照顾淑珍的姑娘吗?” “是的。有她跟小程一起惺惺相惜,彼此都有个照应。” “他俩会惺惺相惜?” “是的。淑珍对他俩来说,都是无法割舍的亲人。而且,淑珍在临终前的遗愿就是他和她不再分开。” 刘晓光显得有点匪夷所思:“这···怎么会这样?” 南秉怀知道他是程学东最好的同事,于是把事情内幕向他简单地介绍一遍。 不料,刘晓光却眉头一皱:“那位燕儿姑娘是不是很有心机呀?” 第203章 勇于担当 南秉怀浑身一震,几乎用嗔怒的眼神瞪着刘晓光:“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您先别生气。”刘晓光赶紧解释道,“我是有根据的。” 已经站起身来的南秉怀又坐了下来,冲刘晓光一副漠视的表情:“请说一说你的根据吧。” 刘晓光有条不紊地分析道:“那位燕儿姑娘在当地天文台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如果按照资历想加入咱们的天眼科研团队是根本不可能的。当她清楚淑珍与您的师生情谊,于是就趁机靠近了她。为了取得淑珍的感恩,她宁愿辞去了那份工作,而是专心照顾淑珍···” 南秉怀听到这里,又不禁露出温怒,想打断对方,但尽量忍耐住了。 刘晓光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进行分析—— “淑珍即便在病情危急关头,她本来可以违背淑珍的遗愿,把实情相告。可是,她为了让学东对她有愧疚感,也为了彻底征服已经无助的淑珍,于是选择了独自扛下去···” “小刘!”南秉怀忍不住打断,“那位姑娘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目的无外乎有两个,一个就是利用淑珍的关系能进入咱们的科研团队,如今这个目的就要达到了。至于另一个目的就是可以得到学东的报答。因为她之前独自承受那么多,难道不会让学东感觉亏欠她很多么?她现在已经获取了足够的筹码···” “简直是一派糊言!”南秉怀再一次愤然打断道,“照你这样说,萌萌那个孩子也应该跟燕儿姑娘一样有不良居心了?” 刘晓光愕然道:“这···这跟萌萌有啥关系呀?” “可我觉得萌萌跟燕儿有很多相似之处。” “她俩除了年龄差不多,还有什么相似之处?” “她俩都为了正在从事伟大工程的爱人而默默承受着。” “萌萌····不,燕儿的爱人是谁?” “当然是程学东了。你刚才不是说她想要小程的报答吗?难道这么快就糊涂了?” “可我说的报答并不是要求小程娶她呀?他和她的年龄根本不匹配呀。” “他俩不匹配?难道你跟萌萌就匹配吗?别忘了,人家燕儿姑娘比萌萌大几岁呢。难道你敢说与萌萌的彼此感情不是爱吗?” 刘晓光恍然大悟:“原来燕儿姑娘早就喜欢上了小程?这也难怪,小程虽然已经过了中年,但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身上充满了科学家的光环。” 南秉怀的眼神变得有点冷酷,语气也异常尖刻:“小刘,你根本不了解那位姑娘,有什么资格对人家说三道四?” “这···” 刘晓光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不由骇然了。 南秉怀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向他的属下道一句:“对不起,我也许是太激动了,看不了你对一位像萌萌一样好的女孩的曲解。” 刘晓光一听他提到了他的萌萌,脸颊顿时一热,也同样回一句:“对不起,我也许是多心了,请您原谅我的无知。” 南秉怀嗔怪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你是很无知,讲这些话不仅对燕儿不公平,其实对萌萌也是一种亵渎。难道萌萌是因为仰慕你身上科学家的光环吗?” 刘晓光简直是目瞪口呆,支吾了半天,才道一句:“您咋又扯上萌萌了?” “因为萌萌跟燕儿一样默默承受了你不为所知的东西。” 刘晓光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知道什么?” 南秉怀不由重重地叹息:“唉!我知道萌萌的苦,却不知道燕儿的苦···而你连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有多苦都不知道,还有啥资格对人家燕儿说三道四?” 刘晓光彻底蒙圈了,几乎失声道:“萌萌到底怎么了?” 南秉怀经过再三衡量之后,终于决定把实情告诉他了:“萌萌的爸爸已经病逝了。她承受了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却无法得到你的安抚,反倒强作笑颜陪你开心。请你说一说,她到底图什么?” 刘晓光不由浑身一震,当醒过味来,还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我咋一点也不清楚??” 南秉怀冷冷的目光:“你一向是一个很精细的人,就连萌萌有什么反常举止也没弄清楚吗?” 刘晓光反思道:“她最近情绪一直不高,就像换一个人似的。难道是因为····” “她既然表现出一定的反常,难道就没有引起你的注意吗?” “唉,她一会借故说她的中医专业遇到了麻烦···一会借故说她妈离家出走···唉,我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其实,她一直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我应该能想得到。” 南秉怀缓和一下表情:“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她真是傻···为什么不让我帮她一起扛呢?” “她是一个弱女子,自然希望身边有一个能擎住她的世界的靠山。可是,她情愿让你平添压力吗?你不要忘了,她爸也是淑云的男朋友。” 刘晓光当听到前妻的名字,心头不由一震,半晌无语。 南秉怀横了他一眼:“怎么了,是不是涉及淑云就让你感到揪心了?” 刘晓光把脑袋沉重地垂下来。 “难道你心里还放不下淑云?请回答我!” 刘晓光在南秉怀的紧逼下,终于道出一句:“我能放下幸福的淑云,却放不下没有依靠的淑云!” “哈,你终于说出一句实话。请问,你认为萌萌隐瞒她父亲去世的消息是担心你跟淑云旧情复燃,还是担心你会影响到目前的工作?” 刘晓光毫不迟疑地回答:“萌萌从来不是自私的女孩,肯定是为我着想!” “嗯,关于这一点,你还是很明智。如此说来她隐瞒得有道理了?” 刘晓光的表情又纠结起来。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请你明白告诉我!” 刘晓光不敢再迟疑,赶紧表示:“我和淑云毕竟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这十多年的感情早已经化做了不可割舍的亲情。而我对萌萌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的爱!” 南秉怀的眼神瞬间湿润了:“萌萌对你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她担心你心里惦记着淑云,又忙于安慰丧父的她···她是怕把你的精力撕裂成数半呀。” 刘晓光的眼角噙满了泪花:“萌萌对我用心良苦···我真是愧对她···” 南秉怀平静一下情绪,温言询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吗?” 刘晓光思忖道:“您刚才看我对燕儿有误解,才不得已拿萌萌的事情做比较。”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哦,那是什么?” “我通过淑珍和燕儿的事情明白一个道理,咱们都是男人,不能再让那些可怜的女人们为我们扛事了。尽管我们肩负重大的责任和使命,但也不是逃避一切的理由。我们搞科研的男人虽然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但要比普通男人承受更多。除了要有家国天下的胸襟,更要有担当一切的责任心。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你,就是不想让年轻的萌萌承受太多,也希望你在安抚她的同时更加激发工作的动力。” 刘晓光已经是热泪盈眶,连连点头:“我懂了···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南秉怀心里就像卸掉了一块大石头,冲刘晓光摆摆手:“你可以出去了,回去仔细考虑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事。” 刘晓光当即表示:“我要向那位燕儿姑娘表示歉意。” 南秉怀一愣:“可你并没有当众伤害她呀?” “我在背后‘诽谤’她···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南秉怀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可以向她表达自己的歉意。” “嗯,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 “她曾经给我打过电话。我的手机里应该还有那次通话记录。” 南秉怀掏出手机,果然找到了那个通话记录。他首先郑重地储存了刘燕的号,然后再让刘晓光过目。 刘晓光利用自己的手机把刘燕的手机号码记录下来后,便想当着南秉怀的面拨过去。 不料,南秉怀把手一抬:“小刘,你如果真向她道歉,会不会显得很荒诞?” 刘晓光眉头一皱:“可如果不道歉,会让我很不安。” 南秉怀意味深长地表示:“我之所以把她的号码告诉你,就是说明不反对你给她打电话,但不希望你对她直白地说道歉。因为这样的道歉也许会给她带来另一种伤害。你别忘了,她目前还沉浸在失去淑珍的悲痛中。其实,她当时的悲痛一点不比小程少。” “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向她表示安慰和祝福。就当是向她表达歉意了。” “这···” “小刘,你身为小程的好同事,能够主动联系那个姑娘,并给予一些安慰和祝福,就会增加她的信心和勇气,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咱们团队的一员了。” 刘晓光豁然明白了南秉怀的寓意,当即眼前一亮:“好!我听您的!” 这一次,他毫不迟疑地拨通了那个电话—— 再说刘燕这时正在程学东的家里帮助他和自己收拾行囊,因为明天就要动身去黔西了。 小薇这时并没有在家,因为刚刚承受丧母之痛。所以程学东劝她接受几位女同学的邀请,出去聚一聚。毕竟,对于一个毕业班,同学们要以多种方式去纪念三年同窗情谊。 程学东虽然极力安抚着女儿,但自己还始终走不出去,一想到爱妻这些日子所承受的种种痛苦和磨难,就让他心如刀绞。此刻,他正坐在那张床上发呆。 刘燕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只能压抑自己的悲痛,去收拾家里的这副摊子。 不过,她在帮助程学东收拾个人行李和物品时,还不时征求他的意见。程学东每次都含糊应付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刘燕心里更加沉重。 心乱如麻的她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含泪向程学东讲道:“程老师,淑珍姐刚走···她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到您这副样子的···您应该振作起来···活个样子给她看···” 她虽然是劝说程学东,但自己却哽咽起来。 程学东毫无表情地向她摆摆手:“你先出去歇会吧。我要独自呆会。” “好吧···我就不烦您了···” 刘燕正抹泪往外走,她的手机这时在外面客厅里响起来铃声。 她对来电并不热衷,又不能无动于衷,于是无精打采走出去,连卧室的门也没有关。 程学东有些好奇,不由抬头瞥向了门外—— 第204章 扣肉 刘燕以为又是魏朝阳打来的电话。这几天对方虽然没有露面,但经常打电话安慰悲伤中的她。可当她操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一组陌生的数字。她本想不接,但一看手机号码显示的归属地是北齐的,便迟疑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一个男性浑厚的声音立即传出来:“喂,你是燕儿姑娘吧?” 刘燕显得很诧异,不禁失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称呼我?” 打电话的正是刘晓光,他当着南秉怀的面就这样称呼着她,这时反问:“难道你不是燕儿吗?” “我···我的亲人才这样称呼我···您到底是谁?” “你还不认识我。但我以后也是你的亲人。” 刘燕瞪起了晶莹的眼眸:“您到底是谁?” 程学东隐隐约约听到了刘燕的质问声,以为是一个骚扰电话,便起身走出去。他从刘燕刚才的抽泣就证明她同样处于悲伤中,却在忍痛安慰自己。自己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对她这样态度呢?他担心她又被一个骚扰电话所伤害,于是就凑过来,打算随时夺过电话帮她出气。 电话另一端的刘晓光只好自报家门:“我是程学东的同事,名字叫刘晓光。” 刘燕一听对方自称是程学东的同事,立即按了免提,并故意追问一句:“您叫刘晓光?” “是的。老程他在你面前提过我吗?” 刘燕不由仰望一眼程学东。 程学东已经听出他的声音,便默默向刘燕点点头,心里却很诧异——他怎么会把电话打到燕儿的手机上?难道打不通自己的手机吗? 他怀疑自己的手机出问题了,但又没无暇去检查一下,只能全神贯注于眼前的通话。 程学东这几天根本跟刘燕聊不到同事,所以刘燕实话实说:“没有。” “唉,这个老程呀,咋能没对你提到我呢?我可是他的铁哥们呀。” 刘燕觉得蹊跷,不由问道:“他为啥会对我说?” “因为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呀。” 刘燕俏脸一红,抬起眼皮又羞涩地望了一眼同样涨红脸的程学东。 “您胡说什么呀?他的爱人才刚离开···” “我知道,但淑珍已经把对他的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我希望燕儿姑娘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早日摆脱丧偶的痛苦。” “可是我···”刘燕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我也很痛苦呀···” “燕儿姑娘,当我刚听到南教授说起你的事情时,心里还有些怀疑,现在终于明白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就像是我现在的女朋友一样。请你想一想逝者对你的期望吧,一定要振作起来,跟老程做到惺惺相惜,彼此一起尽快走出内心的阴霾,以一副饱满的精神面貌踏上新的征途。” 刘燕听到这里,不由泪眼与程学东相对,抽泣得讲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程学东之前做好夺过手机去回击对方的准备,但听了刘晓光这样一番话,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哪里还有那样的举动? “燕儿,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我还是要恭喜你正式成为我们天眼团队的成员,也祝福你跟老程的爱情开花结果···” 刘晓光趁机又讲了一番祝福的话,才挂断了手机。 南秉怀冲他满意点点头:“嗯,你做得很好。我本来担心燕儿那姑娘心里有障碍。现在你代表小程的同事讲了那么多激励她的话,我想她可以放下一切思想包袱,轻装前进了。” 不料,刘晓光并没有一点得意之色,反而满脸悲怆:“我虽然能做到安抚别人,可却不知道安抚萌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南秉怀安抚道:“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因为这不是我讲出真相后要看到的结果。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名科技工作者,你必须拿出勇气去面对这样的情况。” 刘晓光黯然点点头:“我尽力吧。” 南秉怀望着刘晓光走出的背影,感觉到了对方沉重的脚步,不由一声叹息。 刘晓光因为现在是会后休息时间,所以一走出那间小会议室,就径直登上了楼顶的露台上。他回想李萌萌独自的承受,不由心如刀绞。 “萌萌···苦了你了!” 他悲痛地仰天大叫一声,泪水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他足足在露台上发泄了一刻钟,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并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 可是,当他把手机握在手里,又经过仔细的思考,不由迟疑起来。自己是要给她安慰还是道歉? 他想来想去,感觉无论哪一种形式都没有资格。自己就算做出任何的姿态能弥补萌萌这些日子里所受的苦吗? 本来,他应该牵挂自己的前妻,可目前心里都被萌萌占满了,至于前妻最终命运如何,已经不是他所顾及的了。 再说李萌萌经过数天的打磨,已经让自己坚强起来,并想到要为刘晓光做点什么,因为清楚张美娜经常给南秉怀包酸菜馅饺子,可自己还没给心上人送过好吃的呢,趁心里的剧痛减退,该是时候了。 肖淑云今天有些不舒服,便从公司提前回家,可一进入那栋豪宅的门,便嗅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从厨房方向传过来。 她大吃一惊,疾步奔过去|—— 等她步入厨房一看,整个厨房已经是烟雾缭绕了,而李萌萌正满头大汗忙碌着。 肖淑云赶紧过去关掉了火源,让一切都静下来。 李萌萌一愣:“你要干嘛?” 肖淑云反问:“我还要问你呢?你这时候做什么菜?怎么会搞得一塌糊涂?” 李萌萌一边擦脸一边解释:“我想去天文台去见晓光哥,顺便送去一些他爱吃的饭菜。” 肖淑云心里一动,再仔细审视那些准备好的食材,确实都是按照她前夫的口味来的。 此刻,肖淑云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只能嗔怪道:“这道扣肉岂能是你这个生手能做好的?真是逞能!” 李萌萌显得一副委屈:“我已经通过菜谱了解这道菜的做法了,可一到‘实战’,还是掌握不了火候···” “好了。”肖淑云打断道,“你先出去擦擦汗,等把厨房里的烟雾都散尽了,由我来帮你做。” “可是···这样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到时跟他撒谎说是你做的不就行了吗?” “我怎么可以利用你的辛苦去向他买好呢?还是由我来吧。” “唉,你从菜谱里学到的扣肉做法跟我们的家庭做法不一样。他未必会喜欢这样的口味。” “哦,难道你经常给他做这道菜吗?” “也不是···他平时做的机会多。” 李萌萌一看她的脸上似乎泛起了涟漪,不由试探询问:“这道扣肉也是你平时爱吃的菜吧?” 肖淑云已经沉浸在回忆中了,不加思索道:“是呀,我年轻时挺喜欢吃的,可现在不咋吃了。”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身体发胖,所以一直在节食。” “原来是这样,那你家平时还做这道菜吗?” 肖淑云不由苦笑:“他本来是受我的影响学会做这道菜,并且也喜欢吃了,虽然我不吃了,但他却对它吃上瘾了。” 李萌萌不禁质疑:“可我俩每次吃饭,他为什么不点这道菜?” “因为你是女孩吗?他也许担心你吃不了油腻食品,所以就干脆放弃这道菜了。其实,他后来因为单位的事情太多,就没有时间在家做这道费工费时的菜了。” “难道你再没做给他吃?” 肖淑云满脸愧色:“没有···我真是太自私了。其实,他挺消瘦的,应该增加营养。” 李萌萌眨了眨大眼睛:“我一定要学会做这道菜。” “那好,只要你有恒心,我会把它的做法教会你。” 接下来,肖淑云开始亲自动手重新做那道菜。不过,她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没跟前夫离婚前,自己就没特意为他再做这道菜,没想到离婚之后,自己居然为他重新拾起了这道手艺。 经历一个多小时的忙碌,肖淑云总算把这道色香味俱全的扣肉做好了。不过,她并没有把它从碗里倒扣在盘子里,而是叮嘱李萌萌:“等你把它送到他跟前再把这碗肉翻扣出来吧。” 李萌萌点点头:“嗯,这样做也有利于携带。” 肖淑云又问:“你看会我是怎样做的吗?” “嗯,我一直在努力记住你的每一步骤,等到明天,我再实践一次。” “哦,看样子你喜欢上了这道菜,可以先品尝一口嘛。” 不料,李萌萌的眉毛拧起来:“淑云姐,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胃口吗?我天生不吃肥肉。” 肖淑云心头一震:“原来你一切都是为了他!” “唉,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已经冷落了他,希望今后好好弥补他。” 肖淑云不禁失声道:“萌萌,你对他已经足够好了,并且默默承受这么多···你到底是图啥呢?” “我图的是爱!” “爱?” “嗯,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时感受到爱情的甜蜜,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因为他幸福了,我也就幸福了。毕竟,爱的甜蜜是相互的。” 肖淑云浑身一震,不由黯然道:“萌萌,你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真是给我上了一课。” 李萌萌嫣然一笑:“淑云姐,其实在生活中你更多是我的老师,就比如教我做菜。” “可在领悟人生真谛上,你却像是我人生的导师。我之前一直以索取来获得幸福感。可你却用一种付出来诠释幸福的真谛。” 李萌萌心里一动:“淑云姐,假如过去的一切能重新再来一次,你知道该珍惜什么了吗?” 肖淑云黯然摇摇头:“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突然,她感觉整个厨房晃动起来,赶紧用一只手托住了脑门,同时用另一只手扶住了灶台。 李萌萌见状,赶紧扶住她的一侧身躯:“淑云姐你怎么了?” 第205章 浪漫聚餐 肖淑云闭眼调息一下,很快恢复过来,冲花容失色的李萌萌摇摇头:“我没事,可能刚才太累了,需要回房间休息了。” “淑云姐你差一点要晕倒,怎么会是累的呢?” 肖淑云不由苦笑:“我跟你说实话吧,因为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才提前回家休息的。可结果忙了一个多小时,感觉整个身体都虚脱了。” “原来你真病了···为什么不早说?” “你别大惊小怪,我只是偶感不适。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 李萌萌不放心:“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我真的没事。再说,现在天都晚了,医院都快下班了。而你,现在要抓紧把做好的菜送出去。” 李萌萌无奈,只好表示:“我先扶你回房间吧。” 肖淑云为了表示自己没事,立即摆脱了她的双手:“你不用搀扶我,我自己能行!” 李萌萌只好道一句,“你慢点。”并眼睁睁看着她若无其事地走出厨房。 李萌萌很快把热气腾腾的扣肉包裹好了,准备带出门。本来她预备做三道菜的,但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提前弄好的一道凉拌菜和一饭盒米饭连同热气腾腾的扣肉一起打包好了,合理装入一个大号且坚固的食品袋里。当然,她最后忘不了插入两双筷子,这叫一应俱全。 就当她刚走出厨房,就听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奏响了熟悉的乐曲。那是她的手机,有人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了。 她一只手提着食品袋走了过来,并用另一只手端起了手机。 当她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眼前一亮。原来正是刘晓光的来电。本来,她要给他打过去呢。 她于是欣然接听:“喂?” 刘晓光的声音显得很凝重:“萌萌,你在哪呢?” “我现在在家,正准备去你那呢。” “是吗?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是约你一起吃饭。你赶紧过来吧。” “好啊,不过咱们不出去吃,就在你的单位吃。” “为什么?” “等我到那里,你一看就都明白了。” 李萌萌这时向他卖了一个关子,随即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刘晓光就像被泼了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清楚对方弄的什么玄虚。他是经过一番深刻反省之后才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的,但现在却让他陷入了一片迷茫。 再说肖淑云回到卧室之后,先是一屁股瘫坐在床上,经过一番情绪调理,决定洗漱一下自己,再躺在床上休息。毕竟,她在充满油烟的环境里忙碌了很久了。 她去了一趟卫生间为自己沾沾湿,便很快又回到了卧室,又在卧室里的梳妆台上梳理一下自己的凌乱的长发。 当她一照镜子,顿时吓了一跳,原来发现有数根白发掺杂在黑发之中。 她怀着一颗慌乱的心,利用镜子的帮助,把那几根白发逐一找出来,并毫不留情地拔下来。 当她再端详手心里的根根白发,不由潸然泪下,自己还不到四十呢,却感受到青春正逐渐逝去。 李萌萌在离开家之前对肖淑云放心不下,于是下意识去卧室看一眼对方。结果正好瞥到肖淑云端着那几根白发发呆。 她的双眼很尖,立即发现肖淑云手里攥着的是白头发,也明白她的心结,便赶紧缩回头,再把那扇门轻轻关上。 李萌萌开车去紫光天文台的路上,回想到肖淑云的失落,心里颇不是滋味,也淡化了自己的那份喜悦之情。 当她开车接近天文台的大门时却惊讶发现刘晓光正站在门外焦急地远眺,这让她心里一动,自己最近在他眼里出镜少了,会引来他的焦虑和失落吗? 李萌萌不由萌生一丝感动,却不知道对方已经了解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内疚所引发的对她怜惜之情。 当她把车靠在门外停车场停下时,刘晓光已经箭步上前,并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 李萌萌简直是受宠若惊,当被他牵着手拉出来时,腼腆地道一声:“谢谢!” 刘晓光勉强露出一层掩饰的笑容:“你辛苦了,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李萌萌站稳身形,仰头望着充满怜惜眼神的他:“晓光哥今天不忙吗?” “白天挺忙,但我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哦?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 李萌萌心里一热:“我也想你。” 刘晓光这时不解:“你为什么非要在台里吃饭?这里的晚餐不是挺丰盛。” 李萌萌嫣然一笑,俯身伸胳膊从车门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食品袋:“喏,我从家里特意给你带来好吃的。” 刘晓光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你···你心情不好···还辛苦给我做吃的?” 李萌萌笑中带泪:“晓光哥···对不起,我之前因为家务事冷落了你···特意给你赔罪来了。” 刘晓光如果不是当着门口的保安面,几乎要把她的娇躯抱在怀里,但他一只颤抖的手还是搭在她的肩头:“萌萌你说什么呢···如果说赔罪···也是我给你赔罪才是。” 李萌萌感觉到他的情绪异常,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你怎么了?” 刘晓光知道自己失态了,不得不继续掩饰:“你家里出事了,我都没帮你什么忙···” 李萌萌明眸一闪:“你已经安慰我了,还说没帮忙呀?如今我妈妈平安回家了,我的心也拨云见日了。” 刘晓光把脸侧到一旁:“萌萌,咱们进去说话吧。” “好滴。” 李萌萌一手提着食品袋,一手挽住刘晓光的胳膊,要簇拥他走进天文台的大门。 刘晓光并没有着急向前迈步,而是把另一只胳膊探过去:“萌萌,我来提那包东西。” 不料,李萌萌却把提食品袋的手往另一侧一甩:“不!” “为什么不交给我拿?” 李萌萌狡黠一笑:“我怕你偷看里面的食物。” 刘晓光平复一下伤感的心并有些好奇了:“你到底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 “现在保密,等该让你吃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看。” 刘晓光已经嗅到了那个食品袋里散发出的熟悉的香味,却猜测不出里面承装的就是自己喜欢吃的扣肉,而且是前妻根据他喜欢的口味烹饪出来的。 他今天难得见到开朗起来的李萌萌,便依了她的性子,乖乖地把她领进了大楼。 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在那间庞大的工作室里忙碌的工作人员都陆续离开了。他们在北齐有家的就直接回家了,在单位住宿的就径直去了食堂。 刘晓光先带李萌萌转了一圈工作室,发现只有朱煦一个人在一台电脑前忙碌着,当一看到他俩进来,立即站了起来。 刘晓光知道他经常在单位里连轴转了,不由问了一句:“小朱,今晚还不回家吗?” 朱煦一看他把女朋友领过来了,顿时联想到自己的娇妻了,便笑着回答:“南教授今天回来看到我连续顶了几天班,便强令我今晚必须回家陪玉珠。我刚忙完手里的活,正要回家呢。” 刘晓光一看朱煦要走了,便转头征求身边女孩的意见:“萌萌,你打算在这里吃饭还是去食堂?” 李萌萌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食品袋,担心食堂人多,便低声回答:“咱俩还是像上次那样,就在这里吃吧。” 正往外走的朱煦要与李萌萌擦肩而过,立即嗅到了那个食品袋里散发出的馨香,不由抽了一下鼻子:“真香呀,什么美食呀?” 李萌萌微微一笑:“您要是留下来吃饭,自然就知道是什么美食了。” 朱煦报以一笑:“我倒是想品尝萌萌带来的美食,可惜我更向往家里的诱@惑,就不做你俩的电灯泡了。” 李萌萌好奇道:“您的妻子为您准备什么好吃的?” “她准备什么吃的并不重要,重要的的她本身就是一道饕餮的盛宴,就比如你俩今晚的聚餐。我想你带来的美食也是无法取代彼此的向往,祝你俩今晚愉快!” 李萌萌笑容中透露一丝羞涩:“没想到您是一位充满浪漫的科学家。祝您每一天都被浪漫所包围。” 朱煦莞尔一笑:“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你的人生充满浪漫。” 刘晓光并没有参与他俩的调侃,心里一直很压抑,等到朱煦含笑离开了,才张口问道:“现在没人了,可以展示你带来的美食了吧?” 不料,李萌萌一副顽皮的笑脸:“现在还不行,你必须再做一件事。” “哦,你还让我做什么?” “洗手!” 刘晓光先是一怔,随即欣然答应:“好的,我听你的。” 他立即去了工作室间隔的卫生间。 李萌萌趁他离开的短暂时间,立即来到他曾经用餐的一张桌面前,把食品袋放在上面,并一一把里面的东西摆放出来,那碗扣肉还被一个大圆盘覆盖着。她先瞥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然后迅速掀开大圆盘,敞口大碗装满的五花肉顿时冒出了热气。她欣赏了一眼,又迅速盖上了圆盘,再把它和大碗的组合体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调转,然后让圆盘底面贴在桌面上。最后,她再一次把并不透明的白食品覆盖在圆盘和大碗的组合体上。 刘晓光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看李萌萌已经摆好了美食,立即吸引了他好奇的目光。不过,他发现一个塑料食品盒里的拌菜和快餐盒里的米饭之外,就是那个食品袋覆盖下的东西了。他心里一动,立即猜测出食品袋下覆盖的食物才是这顿晚餐的主角。 他伸手刚想掀开食品袋,但被早有准备的李萌萌伸手隔开了。 “你别乱动,赶紧坐好了。” 刘晓光难得她有这样的兴致,乖乖地坐好,等待见证神奇的那一刻。 李萌萌并没有贸然掀开食品袋,而是进一步提出条件:“你要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刘晓光莞尔一笑,又乖乖照办。 李萌萌仔细审视一下他,确定他上下眼皮并没有留下任何缝隙,这才掀开食品袋,随即又掀开了那只颇有温度的大碗。晶莹剔透的扣肉立即展示出来,并弥漫着更加强烈的馨香。 刘晓光已经嗅出了是什么美食,不等对面的女孩允许,便瞪圆了惊愕的眼睛。 李萌萌笑盈盈地审视着他:“怎么样?很意外吧?” 刘晓光已经好久没吃这种东西了,在单位的食堂里也没有这种菜,现在完全被震撼了。 “萌萌,这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眨了眨明眸善睐的眼睛:“这是我给你做的扣肉呀,还不快尝一尝吗?” “你怎么想起做它?” “我听淑云姐说你喜欢吃这种油腻的食物,于是就学会做了。” 李萌萌还不想说是肖淑云亲手做的,就怕他伤感起来,但也不得不轻描淡写地提一下对方。 刘晓光心里完全疏忽了肖淑云,一想到眼前的女孩在如此低落的情绪下居然做出这样费事的菜肴,心里不由百感交集:“萌萌···你何必让自己如此辛苦呢···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 李萌萌一看他被感动了,心里也深受感染,但掩饰一笑:“这有什么呀?人家张大娘还经常给南教授带饺子呢。我难道不该关心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吗?你就不要犯傻了,还不快尝一尝味道是否正宗?” 刘晓光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片良苦用心,几乎颤抖的手操起了摆在跟前的筷子,并夹起那盘扣肉中的一块薄薄的五花肉··· 第206章 控烟 李萌萌的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全过程,一直到刘晓光把那薄片五花肉完全放入嘴里细细地咀嚼,这才充满好奇和不安的语气:“怎么样?” 因为这道扣肉其实是肖淑云亲自做的,所以它的味道让刘晓光感到再熟悉不过了。不过,刘晓光还想不到这道菜是出自前妻之手。 他这时连连点头:“好吃!真是极品美味呀!” 李萌萌有些惊异道:“你真的很喜欢吃?” “是的,这道菜是我的最爱,可惜我很久没品尝到它了。” 李萌萌颇为感慨:“既然喜欢,就多吃点,不要节食。” 刘晓光狼吞虎咽地连吃几块五花肉后,一看对面的女孩还迟迟没有动筷,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看,便敦促道:“你也快吃呀。” 李萌萌依旧没有动筷的意思,而是又把胳膊肘杵在桌子上,再用小手撑住了尖尖的下巴,双眼含情脉脉。 刘晓光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不停下了筷子:“丫头,难道你不饿吗?” 李萌萌表情很恬静:“我的确不饿,当看到你吃得津津有味,就比吃到我的嘴里更开心。” 刘晓光的脸色有些发红,又夹起一块瘦肉成分多一点的五花肉径直送到对面女孩的小嘴边,并柔声劝道:“丫头,快张嘴。” 李萌萌难为情地往后缩一下:“不行呀,我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刘晓光的筷子停留在半空中,一副诧异的表情:“难道你不陪我吃一点?” 李萌萌只好操起筷子往那盒凉拌菜上夹几根青菜:“晓光哥,我陪你吃这个。” 她说罢,便把青菜塞进双唇间,轻轻地咀嚼起来。 刘晓光并没有撤回筷子,很执着地把那块肉举在她的面前:“萌萌,你瘦多了,应该多补补了。” 李萌萌望着他那副怜爱的眼神,心里不由一热,终于冲他张开了小嘴。 刘晓光再顺势把筷子往前一送,便把那块肉径直投入她的小嘴里了。 当李萌萌狠下心来一咀嚼,不由惊讶地感觉到这块肉如此润滑适口,平时一想到肥肉便有呕吐感觉的她终于体会到肥而不腻的感觉。 “晓光哥,扣肉真好吃!” 李萌萌发出由衷的赞叹,同时也弄清楚了肖淑云以前为什么喜欢吃它。假如不是人近中年的她要保持自己的苗条的体型,恐怕它还是她最喜爱的菜。 刘晓光欣然一笑:“萌萌,既然你能做得出来,就应该懂得跟我一起分享。” 作为学医的李萌萌立即提醒他:“扣肉虽然好吃,但也不能贪嘴,容易引起‘三高’。所以,平时还是要多坚持吃青菜。”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要注意荤素搭配,这就是饮食的科学。” 刘晓光随即又夹起一口凉拌菜填入嘴里。 南秉怀在食堂简单凑和一口饭后,便快步奔向工作室。他因为外出几天而产生一种紧迫感,虽然从未放下手里的工作,但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他要争取把这点损失弥补回来。 可当他刚走进工作室,一抬眼便发现了正借用一个工作台用餐的他俩,便赶紧把身子闪了出去。 他躲在工作室外思忖一下,便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依旧有他的用武之地。 他俩就这样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悄悄吃完了这顿晚餐。 李萌萌因为这里是工作重地,不想有一点的污染,于是一样一样地把工作台上的残席重新收回食品袋里。 “晓光哥,我想回家了。” 刘晓光一看她要走,显得恋恋不舍:“现在距离休息时间还早,你能再陪我呆会吗?” “我不影响你吗?” “当然有影响。” 李萌萌俏脸微变:“既然有影响,你还不马上放我走?” 刘晓光忍不住笑道:“傻丫头,有影响不等于有干扰。你带给我的是对工作的无限热情和动力。” 李萌萌心头一热:“你净瞎说···我哪有那样有魔力?” “萌萌,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个神奇。” “哦,是吗?你别我当作怪物就行。” “你不是怪物,而是我的女神。” 李萌萌从额头一直红到脖颈,很羞涩地嗔怪道:“你咋学会油嘴滑舌了?” “萌萌,我这个人对女孩子并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花言巧语。不过,我对你却是有千言万语呀。” “晓光哥,你讲的好像是网络语言耶。” “是吗?”刘晓光眨了眨眼睛,“刚才的话是我的心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真逗!”李萌萌扑哧一下被逗乐了。 刘晓光很郑重地征求她:“能陪我呆一会吧。” 李萌萌红着脸点点头:“就在这吗?” “不要,也许南教授一会会过来工作。” 李萌萌显得很好奇:“下班这么久了,他还要来工作呀?” “是呀。”刘晓光不无感叹,“他就像一台机器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尽管他已经年过花甲了,却总有一种年轻人的劲头,真是我们的榜样呀。” 李萌萌听刘晓光如此一说,顿时对南秉怀肃然起敬,并有些懊悔道:“晓光哥,咱们应该把他老人家请来吃饭。到现在还欠人家两顿饭呢。” “你不要这样客气。南教授其实把咱们都当做他的孩子一样,不需要任何回报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咱们现在去哪?” 刘晓光用食指向头上一指:“你跟我一起上露台吧?” “好呀,这样可以欣赏北齐的夜景了。” 刘晓光一把拉住她的一只小手:“咱们走吧。”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他俩便出现在那个熟悉的露台上。 刘晓光仰望一眼星空,不由深吸一口气。在这个空间里他可以放松一下自己了。 李萌萌则是第一次登上这个露台,并不清楚这里是刘晓光每每思念她的时候就到这里排遣的地方。她身穿不多,被半空中的夜风一袭,不由打一个冷战。 刘晓光见状,很绅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的娇躯上。 李萌萌一看头上是繁星似锦,身下又是灯火阑珊,便由衷地赞叹一句:“这里好美呀。” 刘晓光每次光顾这里都会吸上几颗烟,但今天却要例外了,因为他心仪的女孩就在身旁,他不会去做令她反感的举动,在这个时候,他只有抒发自己的情怀。 “萌萌,你知道吗?我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光顾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 李萌萌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哦,为什么?” 刘晓光尴尬一笑:“我把这里当作减压场所和吸烟室了。” 李萌萌一怔,突然伸出双手在刘晓光全身摸索起来。 刘晓光被吓了一跳,不禁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李萌萌并不回答,直到从他身上搜出半包烟,并用嗔怒的眼神瞪着他。 刘晓光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辩解道:“萌萌,干我们这行的有时需要减压和提神,需要这东西。” “抽烟可以减压和提神吗?” “是的,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你别老拿科学压我。我是医生,尊重的是医学常识。而医学告诉我说,抽烟不仅仅有害自身的健康,它所造成的二手烟也严重威胁着无辜的别人安全。你这样做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不人道的。” 刘晓光不由苦笑:“丫头,我可从来不当你的面抽烟。” “你当谁的面抽烟都不行。对你自己来说,就是慢性自杀,对别人简直就是谋杀!” 刘晓光眉头一皱:“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全国有那么多的烟民,难道都是谋杀者吗?” 刘晓光回想跟李云建接触的情景,不由脱口而出:“你爸也吸烟呀。你咋不管管他···” 他的话刚还没讲完,顿时意识到不妥,赶紧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李萌萌的眼泪已经默默流下来了,并紧咬双唇。 刘晓光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忏悔:“萌萌,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咋责罚我都行···就是不能再难过了···” 李萌萌有点惊呆了,把脸贴在他的肩窝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刘晓光落泪了,心酸的泪水一直沿着脸庞落到了她的发丝之间,声音也哽咽起来:“萌萌···我已经知道你爸爸没了···你真是太苦了···可我什么都没帮上你···” 李萌萌浑身一颤,不由失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听程大哥说的吗?” 刘晓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傻丫头,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我应该在关键时刻帮你撑起这个世界。” “不···我不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因为你属于国家···我如果扯了你的后腿就等于拆国家的墙角呀···” “萌萌···你不是一般的好,脑子里充满了大局观,我真为拥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但我也需要为你承担呀,但不等于就会影响我从事的事业。南教授讲得好,我们搞科研的男人虽然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但要比普通男人承受更多。除了要有家国天下的胸襟,更要有担当一切的责任心。你一个弱女孩何必让自己承受太多···我真怕你跟淑珍一样呀?” 李萌萌不由一愣:“淑珍是谁?她跟淑云是什么关系?” 刘晓光赶紧解释:“淑珍跟淑云没有半点关系。她是程学东的爱人,为了支持她丈夫的事业,独自承受着病痛,并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李萌萌脸色有些苍白,不由把自己从他的怀里拔出来,一副惊奇的眼神盯着他:“难道程大哥的爱人也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晓光无法不满足她的那颗好奇心,于是就把发生在程学东身上的故事详细地向她讲述一遍。 第207章 闺蜜谈心 李萌萌是一个性情中女孩,很快被王淑珍的事迹感染了,从刘晓光刚讲述不久就开始流泪,并一直到结束。可以说,她是流着眼泪听完了那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晓光哥···那个女人真伟大···她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刘晓光惊得再次把她抱在怀里:“萌萌···你千万不要像她那样···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呀···” “晓光哥,我是学医的,会注意自己的养生保健的。倒是你平时工作在紧张的环境中,又大量酗烟···我真的很担心呀。” 刘晓光赶紧表示:“请你放心,我以后尽量少吸烟。” “不行!你要听我的话,从现在起就要戒烟。” “萌萌···你这是为难我呀···” 李萌萌的语气是毫无商量余地:“晓光哥,我因为爸爸也吸烟,清楚戒烟对一个老烟民来说会是怎样的煎熬。但你要想想我,并拿那种煎熬跟对我的爱比一比,到底谁在你心中是不可替代的。” 刘晓光不由苦笑:“丫头,我能理解你这是关心我吗?” “不,这回是我关心我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会把二手烟的危害传播给你的。” “傻瓜,你的健康就是我的切身利益呀。” “哦,是吗?” 李萌萌侃侃而谈:“你知道吗?世上的男人平均寿命要比女人少好几岁,要想夫妻之间白头偕老,做妻子的要比做丈夫的大几岁才行。可目前的家庭一般都是男大女小。比如咱俩来说吧,你比我大了二十岁,假如不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该怎样陪着我慢慢变老呢?我可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是承受不了半途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你要为了我不仅要戒烟,而且连酒也要少喝,并且要注意保养自己。” 刘晓光听得有些汗颜:“萌萌···人家都说我是‘老牛吃嫩草’···咱俩在一起···确实太委屈你了···” 李萌萌嫣然一笑:“只要你少生病,健康地活着就一点也不委屈我了。” 刘晓光终于下定决心,一把夺过李萌萌手里还握着的半包香烟,并把它摔在露台的砖地上,再用脚狠狠碾压几下。 “晓光哥你这是?” 刘晓光一副决然的语气:“萌萌,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操心了,我决定戒烟了!” 李萌萌羞涩一笑:“傻瓜,我怎么可以不为你操心?我还要操一辈子心呢···” 刘晓光心里一热,赶紧改口:“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才怪!”李萌萌又重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你现在正从事重要的工作,岂能还有承受戒烟的痛苦?再说,你没有可以提神的东西也不行呀。” 刘晓光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让我先不戒烟?” 不料,李萌萌又哼了一声:“想得美!” 刘晓光又皱起眉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萌萌的声音又重新温柔起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想到办法。” 刘晓光浑身骨头一酥,又重新抱紧了她。 这样的温存让他俩彼此都处于无限的温馨和幸福之中,并一直持续到深夜,李萌萌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了。 刘晓光直到她最后开车离开,也始终没有询问前妻目前的情况。在他看来,李萌萌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情感,不能再有第二者掺杂其中。 李萌萌开车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还一直回放着跟他相聚的情形,当想到老爸的病逝,心里便暗下决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医学知识把他身体调理得健健康康的,强迫他戒烟只是一小步而已。 当她到达那栋豪宅时,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整栋别墅还亮着灯,这让李萌萌心里一紧——淑云咋还没睡觉? 她回想起自己离开时发现肖淑云的失落,心里便愈加紧张,把车停好后,匆匆推门而入—— 肖淑云正躺靠在沙发上打盹,一听到门响,顿时惊得坐起了身子。 李萌萌顾不上道歉,而是一副好奇的目光:“淑云姐,你为什么不回卧室休息?” “我在等你,看到你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李萌萌显得不可思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为我操心呀?” “你是成年了,但同样是一个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女孩子,如果深夜不回家,能让我放心吗?” “既然不放心我,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怕。” “你怕什么?” 肖淑云迟疑道:“我怕打扰了你和他的兴致。”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还惦念他吗?” “不,我更惦念你!” 李萌萌一副不以为然:“我已经说过了,不用你操心我。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肖淑云一副诚意:“当然清楚你不会犯错,但担心你会受到意外的伤害。毕竟,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开着豪车恐怕会被坏人打主意。” 李萌萌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了真诚,不由心里一热:“谢谢你,我以后会注意保护自己。” 肖淑云一听她有接受自己的意思,不由欣然一笑:“你不要跟我客气,因为我俩是一家人。你爸爸临终前也曾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辜负了他的重托。” “是吗?我咋没听到这些话?” “他是跟我说悄悄话时提到的,你当然不清楚了。” 肖淑云的话又令李萌萌勾起了对老爸的怀念,不由动情道:“对于任何人来说,当生命就快终止时,心里放不下的永远都是自己的亲人。爸爸是如此,那位淑珍大姐也是如此,为了自己的爱人事业,隐瞒了病情,长期独自忍受病魔的折磨,当自己就快离开时,她为了爱人幸福的延续,又把另一个女孩带入了爱人的生活中。所以,亲情和爱情都是伟大的。” 肖淑云听得有点糊涂了:“萌萌你说谁?” “淑珍大姐呀!” “哪个淑珍大姐?” “她···就是那位程大哥的爱人。” “你说的是王淑珍?” “对呀,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她跟晓光还做过同事呢,但最终嫁给了同是同事的程学东。她在北齐时还经常到我家做客呢。” 李萌萌眼前一亮:“是吗?那你得讲一讲她的故事了。我对这位伟大的女性充满了敬意,但所知道她的事迹却是太少了。” 肖淑云打个哈气:“你既然想知道,就去我的卧室吧。” 李萌萌欣然同意:“好呀,咱们姐俩今晚又可以睡一起了。” 夜已经很深了,她俩虽然都钻进了被窝,但彼此都没有困意,且聊兴正欢。 “萌萌,晓光看见你给他带去了扣肉感到惊喜了吗?” “嗯,有多少惊喜说不好,但挺感动的。” “哦,这比惊喜更好。” “可我没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最好永远也别说,我不想让他感觉亏欠我什么。” “嗯,他已经知道了我爸爸去世的消息。” “这没什么。你就算特意隐瞒他也没用,终究纸里包不住火。” “是呀,既然他的同事知道了,迟早会传到他的耳里。” “你呀,就是太在意他的感受了。其实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完全可以承受一些事情,并未必影响到工作。” 李萌萌一副怜惜的表情:“也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不想再让他受到一点干扰。” “傻丫头,所以你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切的苦都独自承受。我实在搞不懂你交男朋友是为什么的。” “淑云姐,我也希望在我悲伤无助的时刻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但他跟普通男人不一样···他要留下所有精力去做大事情···我的事再大都显得无足轻重的。” 肖淑云无奈地摇摇头:“萌萌,你是我见到的最奇特的女孩,世上绝无仅有。” “啊···淑云姐,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肖淑云一副郑重的表情:“萌萌,你是我见过的最无私最有大爱的女孩!” 不料,李萌萌眉宇之间立即一丝愧色:“我跟淑珍大姐相比,还差得远呢。她才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女人!” 肖淑云心里不禁一颤,不由暗想,同为天文人的家属,自己做人做事跟人家淑珍咋如此悬殊呢? 此时的肖淑云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一个天文人的家属,就连偷偷惦记人家的资格都没有。 李萌萌一看她的神色异常,不由心里一动,她主动约跟自己同住,不单纯是为了给自己讲述淑珍的故事,恐怕更多想了解她前夫的事情吧? 李萌萌于是怀着一种特殊的情绪主动提到了刘晓光··· 肖淑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萌萌,你提他干啥?还想不想听淑珍的故事了?” 李萌萌先是一吐舌头,随即一伸脖子:“你快说,我想听!” 肖淑云瞥了她一眼:“你咋对淑珍感兴趣?” 李萌萌脸色呈现凝重:“因为她的那种壮举震撼了我。我觉得应该有更多人了解她的事迹。” “你又不是记者,怎样可以宣传她的事迹?” “难道只有记者才能宣传她的事迹吗?我可以找一个作家把她的事迹写出来,要让更多人知道在国家这项超级工程的背后有多少默默无闻的人做出了无私的牺牲。” 肖淑云眉毛一动:“萌萌,你也可以把自己写进去。” “为什么要写我?”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吗?尤其在这项跟你并没有任何瓜葛的工程里所承受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谁说我跟这那项工程没有关系?”李萌萌突然涨红了俏脸,“我的爱人正从事这项工作呢,而且它也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骄傲。” 肖淑云一副愧色:“对不起···我口误了···请你原谅···” 李萌萌很快恢复一副宽容:“没事。请不要介意我刚才的激动,快跟我讲一讲淑珍的故事吧?” 肖淑云思忖一下,才慢慢讲道:“其实,我跟她接触不多。虽然我俩的丈夫是同龄人,但我要比她小好几岁,而且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是因为彼此丈夫的关系,才走到一起。她因为是一名资深天文学家,所以受到她的导师南教授的赏识,来北齐进修时还到我家吃过饭。我觉得她是一个对事业很执着的女人,人长得漂亮,跟晓光又谈得来,我当时都有些醋意了···” 肖淑云一谈及往事,脑海里便呈现出王淑珍当年的音容笑貌,不由黯然神伤。 第208章 新女友 肖淑云对王淑珍的了解确实有限,当讲完几次短暂的经历,便戛然而止。 李萌萌显得意犹未尽:“你讲完了吗?” 肖淑云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唉,我想了解她更多的事迹,比如跟程大哥的恩爱和如何教育孩子等家庭事儿。” 肖淑云闪动一下眼眸:“你要想了解更多也不难,等见到程大哥时再请教他吧。” “嗯,我和他一见面就谈我和晓光哥的事情,等再见到他就该有新的话题了。可惜他出远门了,一时半会还见不到他。” 肖淑云心里一动:“萌萌,我要提醒你几句,当你想了解淑珍情况时可要把握好分寸。” 李萌萌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为什么呀?” “因为他刚刚失去淑珍不久,心里的阴霾还未散尽。你恐怕会无意揭开他的新伤疤。” 李萌萌一听有道理,不由蹙眉道:“是呀,等下次见面时,他肯定不会像以前的态度了。我该怎么办?” 肖淑云思忖道:“你可以接近他的新女友呀?” 李萌萌一时蒙住了:“他的新女友?” “就是淑珍为程大哥安排的那个女孩呀。” 李萌萌恍然醒悟:“是呀,听晓光哥讲,那个女孩还是淑珍的学生呢,也是一个天文工作者。” “嗯,关于淑珍的情况,她肯定了如指掌。” 李萌萌不再讲话,而是默默思考起来··· 再说上江方面,程学东安顿好女儿,便要带着刘燕奔向属于自己的战场——黔西。 就在动身的前一天晚上,小薇早早入睡了,但刘燕和程学东都没有困意,彼此坐在客厅里还交流着。 程学东终于从她的嘴里了解到他的亡妻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所承受的一切,一联想到亡妻所承受的种种痛苦和折磨,又让他潸然泪下。 刘燕含泪劝道:“程老师···您千万要保重自己,淑珍姐天上有灵···看到您这样的难过···会走得不踏实的···” 程学东黯然道:“我跟你不一样,淑珍在最艰难的时刻都是由你陪伴,你可以说没有遗憾了,可我呢?我都为她做了什么?这样的亏欠足以让我抱憾终身呀。” “不!您没有亏欠她什么!”刘燕动情道,“您为淑珍姐圆了一个梦,这是对她最大的慰藉···而且她临终前见到了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程学东听着跟前这位哽咽语音的安慰,不禁十分动容,不由怜惜道:“燕儿,你心里还没走出去呢,却还要安慰我,真是难为你了。” “程老师···我看您太悲伤···所以心里难过···” 程学东一副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从她花一样的容貌里读出了金子般的品质,这仿佛有王淑珍当年的影子。 “燕儿,咱俩商量一个事儿好不好?” 刘燕转了转晶莹的眼眸:“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我从今以后不会难过了,你也不要难过了,一定要收起自己的眼泪。正如你所说,淑珍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刘燕连连点头:“嗯,我听您的。” 程学东突然走近她,并伸手亲自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 刘燕呆住了,浑身就像滚过一道电流,让她变得麻木起来,任凭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美丽的脸颊上抚慰。 程学东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丫头,眼泪存在的价值就是让自己坚强。我在小薇高考前跟她约定,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不辜负她妈妈的殷切期望。现在,我要劝告你的是,你要学会坚强,这样才能继承淑珍的遗志。” “嗯。” 刘燕悲切的表情变得一丝羞涩,想趁机扑在对方的怀里去,但终于没有那样的勇气。 程学东待擦干她的脸颊,又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 刘燕本已发僵身体终于颤抖一下:“程老师您···” 程学东一副和蔼的口吻:“燕儿,以后不要再叫我‘程老师’了,还是随便一点好,比如叫‘老程’或者‘学东’了,怎么顺口就怎么叫。” 刘燕连连摇头:“我不叫您‘老程’!” “为什么?” “我···我怕把您叫老了···” “你看你?”程学东嗔怪道,“总是‘您您’的,还怕叫不老我呀?咋能不称呼随便一点呢?我更希望你能称呼的亲切一些。” 刘燕眼前一亮:“我称呼你‘学东’吧?” “可以呀,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 刘燕被他牵着手,心里感觉暖暖的,一点也没有摆脱的意思,心里揣测着他要把自己带向何方?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程学东领着她奔向一扇令她陌生的房间,那是一间她从没光顾的房间,之前听王淑珍说那是程学东父亲的卧室,并供着程父和程母的牌位,让她胆怯止步。如今,她就要被他领进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害怕,因为身边有他护着。 由于这间卧室并没有临窗,所以光线特别阴暗。程学东即便打开门,让客厅里的光线洒落进去,还是黑漆漆一片。他于是随手动了一下门后的开关。 刘燕眼前顿时光芒闪现,迫使她眨了一下眼皮。当她定睛一看,不由一副汗颜。原来,这里因为长时间没有打扫,整个房间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这让程学东有些意想不到,虽然他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但还没有进去一趟,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的悲伤。 “燕儿,难道你没打扫过这里吗?” 刘燕面对他的质疑,几乎是无地自容,慌乱地想收回手,但被他牢牢握住,并没有如愿,只好垂下了头:“我···我从来没进来过···” 程学东温和的质问:“这里也是家的一部分,你把其它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为什么偏落下这里?” “我···我有点怕···” 程学东先是一怔,豁然明白了一个女孩的心理,不由叹息:“唉,这不能怪你。因为你还没把他们二老当亲人。” 刘燕的眼泪几乎又流出来了:“我···我马上打扫。” 不过,程学东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燕儿,先不忙,等一会咱俩一起打扫,现在拜一拜他们二老吧。” 刘燕这时才仔细打量悬挂墙上的两张巨幅照片,当看到其中是一张妙龄少女的老照片时,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就是学东的母亲吗?怎么会用如此年轻的照片做遗像? 刘燕的脑海里刚刚升成这样的疑问,便忽然想起了王素珍曾经讲过程学东的母亲为生程学东而难产死去的故事,心里顿时一片唏嘘——难道他妈妈去世时就像花一样的凋零吗? 程学东面对父母的遗像,不顾地板上堆积一层厚厚的尘埃,便率先跪了下来,那只握着刘燕小手的大手有意下拽了一下。 刘燕会意地跟着跪下去—— 程学东一副虔诚的目光凝视着父母的遗像,嘴里念念有词:“爸,妈,学东来看您们二老了。请原谅学东回家后迟迟没有探望您们,因为家里出现了太多的事情。淑珍已经陪伴您们去了,但她临走时托付燕儿姑娘陪学东继续走下去。现在,学东就把燕儿姑娘带过来拜见您们二老了。” 刘燕等他讲到这里,赶紧毕恭毕敬地低头叩首。 程学东则满含热泪继续叨念:“爸,妈,我上次离家之前曾经恳求您们保佑淑珍陪伴儿子···可她还是走了···请您们二老在那边好好关照她···学东不怨您们没帮我留下淑珍···请您们二老祝福学东和燕儿吧···祝福我们顺利完成天眼工程···科技兴国也是您们二老的遗愿···当初妈不惜自己宝贵的生命就是要缔造一位像那些前辈一样科学家···虽然学东愚钝···达不到前辈们的高度···但也愿意把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奉献给祖国的科技事业···” 刘燕默默聆听着程学东的一番祷告,心里亦是百感交集,等他的哽咽的话音刚落,便发出了动情的声音:“爸,妈,请接受燕儿的冒昧称呼。我之前怠慢您们二老了,让您们的房间布满了灰尘,这都是燕儿不懂事,以后燕儿只要在家,会天天给您们二老请安,并保证让这里一尘不染。爸,妈,燕儿会照顾好学东,并同他一样立志献身于祖国的天文事业,做学东的好助手好伴侣,请您们二老在天上祝福我们吧。” 刘燕不等程学东有任何反应,讲完这番话后,又恭恭敬敬地三叩首。 程学东暮然望着身边的姑娘,浑身顿时升腾一股暖流。他豁然体会到了刘晓光当初因为李萌萌的进入而展现出的一种精神面貌。 等他俩共同打扫完那间卧室时,已经是深夜了。 刘燕在卫生间洗漱一下出来,发现程学东还闷头坐在客厅里。 她不由心里一动,难道他在等自己吗? 这几天,他们谁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客厅和小薇的卧室就成了彼此串休的场所。刘燕因为程学东回家了,所以主动让出了跟王淑珍共住的房间而在小薇的房间里暂住。可程学东也没有住进熟悉的房间,一直在客厅沙发上凑合,因为他无法在亡妻离开的床上休息。但直到昨天晚上,程学东却意外把被窝搬进去住了,可今晚他为什么还停留在客厅里呢? 刘燕悄悄走近他,直到他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才收住了脚步。 刘燕压抑着自己的怦怦心跳:“学东,你该休息了,明天就要动身去黔西了。” 程学东发呆地凝视她片刻,终于做出了反应:“燕儿,我想问你点事?” “哦,你想问什么事,就尽管问吧。” “淑珍曾经给我留下一封信吧?它在哪里?你怎么不交给我?” 刘燕赶紧解释:“因为你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而且还要安慰小薇。我担心你又被信中的内容刺激,所以才···” 程学东一伸手打断道:“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你可以给我过目了吧?” 刘燕先是迟疑一下,当遇到程学东那副坚定的眼神,只好缓缓转身:“请你等一下。” 当程学东一看她走进了那间卧室时,不由心里一动,原来那封信就藏在自己昨晚住过的那间卧室里。 (本章完) 第209章 遗愿 程学东不禁回想起昨晚自己在那间卧室里的情景··· 原来,程学东昨晚在那间卧室里压根没睡,而是坐在床边冲着亡妻躺着的地方叨念了很久。毕竟,他就快离开这个家了,要把自己对亡妻的眷恋的情怀表露出来。他把自己与亡妻从相识到相恋以及组成家庭后的风风雨雨二十年都做了一次详尽的回顾。当然,这其中有快乐,有幸福也有苦辣,以至于他一会脸上挂着笑容又一会泪眼模糊······ 最后,程学东表示:“淑珍,当你把燕儿推到我的跟前时,便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你其实就是想试图让我通过一段新感情来淡化对你的无限哀思,可我怎么能做到不对你哀思呢?为了国家的天眼工程,我不得不要离开这个家了,带走的不仅仅是对你的哀思,还有你对我的寄托。燕儿照顾你这么久,跟你的姐妹之情难以言表。我知道你已经把她当做咱们这个家不可分割的亲人了。为了你,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是,这会减轻我对你的哀思吗?淑珍,请你给我托个梦吧,我该怎么做到释怀呢??” 其实,那一夜他几乎无眠,根本没有梦可做。 程学东回想到这里,愈发想看到亡妻给自己的遗书。也许在遗书中有自己亟需的一种东西。 刘燕很快从卧室里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稿纸,这是一封没有信封的书信。 程学东看在眼里,不由浑身一震,仿佛从其中洞察到了亡妻的影子。 刘燕眼含热泪把信纸呈现在程学东的面前。 程学东怔怔地凝视信纸好一会,才用有些颤抖的右手接过来,并借助另一只手缓缓把它打开—— 学东,对不起,我跟你说谎了,当你离开家的时候,我因为情绪激动而让病情恶化。其实,之前我病情好转都是假象。为了让你能够专心去为国家的天眼工程做贡献,我不得不请廖大夫帮忙,请他想办法让我精神亢奋两天。他根据我的病情,给我开了相应的激素,果然让我的精神振作了两天,并做到把你给骗走了····· 程学东读到这里,心里一酸,鼻子不由抽搐一下,不得不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刘燕见状,赶紧转身取来一打纸巾,并递到他的面前。 程学东冲她投去一幕感激的目光,抬手接过了纸巾。不过,他并没有使用它们,而是紧紧攥在手里,目睹那张信纸继续读下去—— ······学东,我知道假象是不能永远持续下去的,当有一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了,到时你的悲痛的情形是可以预见的,我恐怕走得无法安心。学东,我真的不希望你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虽然离开你了,但对你的爱还在这个世上延续,那就是我把所有的对你的爱都寄托在燕儿身上。如果你把她看作是我,那我对你的爱就会淋漓极致地展现出来······ 程学东读到这里,不由把视线稍微转移一下,落到了靠在身边的刘燕脸上。她正以一副殷切的目光凝视着他。程学东没有回避,跟她的一对目光足足交汇了几分钟,这才慢慢回到了那封信上。 ····学东,你不仅要像对我一样好好照顾燕儿,而且还要把她带到身边,协助你完成天眼工程。这不仅是燕儿的心愿,更是我的殷切期待。我没有做到的事情要寄托在她的身上,并与你共同圆一个梦,一个探求遥远未知的梦··· 程学东看到这里,激动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当他最终读完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刘燕下意识地伸手搀住他的一只胳膊。 程学东炯炯的目光盯着她:“你为什么不早点把信拿出来?” 刘燕的表情很淡然:“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不想刺激你,让你沉浸在更深的悲痛。假如你今晚不认可我,我还不想把它拿出来呢。” “哦,为什么?” “因为淑珍姐在信中给你提了几点要求,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你任何压力。” 程学东豁然懂了,对眼前的女孩为了他的感受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胸怀深深震撼了,再跟她的目光对峙了片刻,便动情地把她的娇躯揽入怀里。 刘燕经历数天的流离失所,如今终于获得一个踏实的拥抱,内心不禁百感交集,伏在他的怀里抽泣不止。 第二天上午,程学东带着刘燕收拾好行囊终于要离开上江了,家里唯一的女儿亲自把他俩送到车站。由于小薇要在家里等高考成绩,不得不留在家里,这让程学东和刘燕心里着实不安。从路上一直到车站,他俩轮流在她的耳边‘打磨’起来,直听得小薇捂住了耳朵,并一撇嘴:“够·了,难道您们俩非要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不可吗?” 程学东不由苦笑道:“小薇呀,你别把我俩当作话痨,因为我们实在不放心你呀。” 小薇把嘴一撇:“我既没有学坏,也没有早恋,您们有啥不放心的?” 刘燕在旁边插嘴:“我和你爸是担心高考成绩出来后,没有我们陪你面对而担心呀,你这个孩子想哪去了?” “哇,说来说去,您们二位是担心我会像里的范进中举一样,被高考状元的称号给砸疯了呀?请您们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本姑娘虽然感觉良好,但还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刘燕被她的幽默搞得哭笑不得:“傻丫头,我们是担心你的成绩不理想而想不开呀。再说,我们也不忍心再让你独自扛着一切了,对你有一百个不放心,所以才···” 小薇脸色一正:“难道您们就这样看我呀?” 程学东赶紧表示:“我们嘱咐你这么多,就是告诉你一个道理,我们已经失去你妈妈了,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了,假如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还咋工作下去呀?” 小薇黯然苦笑:“爸爸,您太不了解您的女儿了。我是那么懦弱的女孩吗?我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可是充满信心呀。再说,就算我真的考砸了,也会努力在复读一年的。因为我的志向也是做跟您们一样的天文学家。请您们想想看,我岂能让我妈妈在天上失望呢?又怎么有脸去冒失地见她去呢?我可不想她在另一个世界也伤心欲绝,更不想被她骂死。” 听了小薇这样的表态,程学东与刘燕相互看一看,彼此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程学东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闺女,爸爸对你有信心,你不愧是爸爸和妈妈的好女儿,有你这样的态度,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去从事自己的事业去了。” 小薇把小拳头一握:“我祝您们马到成功!加油!!” 程学东含笑道:“我们也祝你考一个好成绩。你的高考捷报就是爸爸和燕儿的最大动力。” 刘燕闪烁着晶莹的眼眸:“小薇,无论高考成绩如何,都不要过于执着。为了妈妈,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嗯,我会的,请燕姐姐好好照顾爸爸。” 刘燕点点头:“我会的,因为这是妈妈的重托,我必须让她安心。” 小薇又把目光投向程学东:“爸爸,您要多关系燕姐姐,她是值得您珍惜的女人。” 程学东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闺女请放心,爸爸也决不会辜负妈妈的期望。” 这时候,就要开始检票了,程学东赶紧示意女儿:“你快回去吧。” 小薇摇摇头:“不,我要亲自送您们上站台。” “不,”程学东摆摆手,“还是让我和燕儿看着你自信的背影吧。这样,我们心里会更踏实。” 刘燕赶紧点头附和:“就是,我们想看你带着自信走进新的人生征途。” 小薇嫣然一笑:“那好吧,女儿祝您们一路平安!” 她把一个提包交到刘燕手里后,就要转身离开。 刘燕心里一酸:“小薇?” 正要离开的小薇“嗯”了一声,好奇的目光盯着她。 刘燕把包裹放在地板上,再向前迈上一步,动情地跟小薇相拥。 小薇心里一热,同时拥抱了她。 刘燕趁机把嘴贴近小薇的耳边:“小薇,不管我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们会是一辈子的闺蜜。你今后如果有什么心事,千万要跟姐姐讲呀。” 小薇也含泪表示:“我会的,也请你把你今后的工作进程分享给我。” “好的,我们一言为定!” 刘燕和程学东一直目送小薇的背影消失在候车大厅的出口处,这才振作精神准备接受检票。 “程老师!燕儿!”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他俩的目光。 不远处,魏朝阳手捧一束鲜花快步走过来—— 刘燕心头一震——他怎么来了? 第210章 祝愿 程学东一看魏朝阳手捧鲜花走过来,也颇感意外:“小魏,你咋来了?” 魏朝阳看一看他,又打量一下脸色微变的刘燕,随即含笑道:“得知您们要走了,我必须过来送送您们二位呀。” 刘燕盯着他手捧着那束鲜花,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程学东则表示:“关于淑珍临终前后,您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的,怎么好意思辛苦你过来送我们呢?” “程老师您太客气了,能为王老师尽一点微薄之力是我的荣幸。如今,您和燕儿就要踏上艰巨而又光荣的征途,我能有幸送送您们,更让我无比的激动。” 魏朝阳的一番话令程学东很感动,他不由拍了拍魏朝阳的肩头:“小魏,谢谢你。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天文工作者,我祝你事业有成。” 魏朝阳哈哈笑道:“这是后话,我倒要先祝福您们参加天眼工程的精英们早日完成令亿万人瞩目的天眼工程。” 程学东显得豪情万丈:“有你和全国亿万人民的支持,我们在南秉怀教授的领导下,肯定会给全国人民带来一份巨大的惊喜!” 魏朝阳立即向他投去了敬重的眼神,随即面对刘燕。 刘燕面对他手里捧着的鲜花,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因为她知道对方还在打她的主意,万一他当着程学东的面向她表白该怎么办? 魏朝阳觉察出了她的不安,不由淡然一笑:“燕儿别紧张,我不会当着程老师的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此言一出,刘燕和程学东同时一愣。 魏朝阳继续含笑道:“我虽然仰慕你很久了,但知道你现在是名花有主了,所以,我对你只有祝福。” 程学东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内心不由一阵唏嘘。 刘燕心里却是一安,冲魏朝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给予我的支持和帮助。” 魏朝阳动情地把手里这束鲜花往刘燕胸前一举:“燕儿,人们习惯把鲜花送给凯旋的英雄,而我却把它送给即将出征的你。愿你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向程老师和南教授等人学习,让自己的价值在一个崇高的领域里闪光,加油!” 刘燕被彻底感动了,含泪接过了鲜花,再想表达几句感谢之情,但哽咽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程学东此时不得不代替刘燕客套了几句。 检票工作已经开始了,排队的长龙缓慢向前。 魏朝阳原地不动目睹他俩相互簇拥向前,等他俩过来检票口,才挥起右手,把满满的祝愿送给了踏上新征途的他俩。 再说南秉怀今天的心情不错,这源于他得到了另一条战线上的捷报,而向他报捷的人正是华航公司的杨启明。 原来,华航公司承制的天眼工程的重要的元件tr15取得了重大突破。研制出来的样品经过调试,完全符合设计要求,即将进入了批量生产的阶段。 杨启明在与他的科研团队相互庆祝的同时,不忘第一时间给南秉怀打电话报喜。 南秉怀惊闻喜讯,激动得热泪盈眶,之前的种种担忧顿时一扫而光。 “老伙计,你干得漂亮。我向你表示祝贺。” 杨启明哈哈大笑道:“秉怀,你应该向我表达感谢才对。至于祝贺的话应该由我说才对。我代表航华公司恭喜你们天眼工程的团队成功落实一个零件。” 南秉怀动情道:“启明,虽然你不图名不图利,但我还是要祝贺你们在及其困难条件下,战胜自我,成功研制出目世界尖端电子产品。你真是了不起!” 杨启明谦逊道:“不是我了不起,而是我手下有一支令我骄傲和自豪的科研队伍,而且还有令我尊重和感恩的同行们。” 南秉怀对他的科研团队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听到他提到了他的同行,不由好奇道:“难道你的同行们也伸出援助之手吗?” “他们并没有向我们华航提供技术上的帮助,但却做出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 杨启明趁机把曾经的竞争对手邱总放弃挖他墙角的事情向他详细讲述一遍。 南秉怀又是热泪盈眶:“我很想向那位邵总表达敬意,虽然他的公司并不是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但他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值得我们点赞。” 杨启明附和道:“是呀,虽然在商业方面,我的华航公司与邵总的锐达公司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对于国家的情怀,都是殊途同归的,因为我们都有一颗中国心。” “是呀,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的得失永远都是微不足道的。我觉得国家的天眼工程不仅是我们的科研团队在努力,还有所有的合作单位的大力协助,更有千千万万的国人的支持。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做好这项伟大的工程。” “秉怀,你说得太好了。这项工程考验着我们国家的综合国力,也是向全世界正名的过程。” 南秉怀不禁又想到了华航公司的处境,不由话锋一转:“启明,关于你们华航公司的转型做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向你表明过了,要研制未来电子产业的核心元件——芯片!” 南秉怀浑身一震:“难道你真要这样做吗?” “当然。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启明,我很佩服你一往无前的勇气,也崇拜你超前的智慧,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机遇是由风险相伴的。尤其开发芯片这种高科技元件,无论成功与否,都要经过巨大的付出。你们公司为了研制tr15已经付出够大的了,还能玩得起这种烧钱的游戏吗?” 杨启明不以为然:“秉怀,请不要把我当作游戏人生的人,也不要把我看作喜欢刺激和冒险的人,因为我有湘悦,容不得我有半点闪失。可是,当世界电子技术发生天翻地覆的革命时,需要我们搞电子产业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勇敢站起来,那我就决不能退缩。为了的是我们的国家不在这一领域被发达国家甩开的太远。所以,我们要有自己的知识产权芯片,不能被人家卡住脖子呀。” 南秉怀被他这番话深深震撼了,沉默了一会,才动情道:“启明讲得好,我要为你点赞。社会需要你这样有良心有责任的企业家,在电子行业剧烈竞争的今天,在全世界芯片领域确实该有我们的‘中国芯’呀!” “秉怀,谢谢你的褒奖,就为了这颗‘中国芯’,我也要一往无前,哪怕最后碰得头破血流,甚至是粉身碎骨!” 南秉怀结束了与杨启明通话后,含泪放下了手机。他的内心却是汹涌澎湃,全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了。有王淑珍这样为了国家事业而甘愿燃烧自己的家属,有杨启明这样勇于探索的企业家,还有像李萌萌,刘燕这样的甘于把青春和爱奉献给科技工作者的精神,自己没有理由不为国家的天眼工程鞠躬尽瘁。国家如果多一些这些默默无闻的时代先锋,就没有理由不走向复兴的道路。 这次通话就像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令他走路都虎虎生风,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天眼工程中去。 这一天,正忙碌的他突然接到老伴的电话。 由于受王淑珍的影响,他不敢对自己的老伴有任何懈怠,深怕在自己照顾不到的情况下她会出什么事,于是中断了眼前的工作,立刻走出来接电话。 “喂,美娜打电话有事吗?” 张美娜在电话里很平和的声音:“哦,我没多大事。” 南秉怀依旧绷紧神经:“美娜,假如你有什么大事千万不要隐瞒我呀。” 张美娜诧异的声音:“秉怀,你这是怎么了?我会有什么大事隐瞒你呢?你整天忙工作是不是神经过敏呀?” 南秉怀显得很动情:“美娜,我知道你跟淑珍一样,为了支持我们的事业而甘于牺牲自己。所以,我真怕你跟淑珍一样呀。” 张美娜不禁动情了:“我的身体硬朗得很,玲玲和儿子他们经常回来看我,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南秉怀内心稍定:“你打电话有事?” “没有大事,只有一点小事。” “哦,那你说吧。” “我上次给你包的饺子冻好了,已经被我拿来了。我正在外面大门口呢。” 南秉怀眼前一亮:“啊···你就在大门外?” “是呀,我就在门卫跟前。我可以把饺子交给他们帮忙带进去吗?” 南秉怀赶紧摇头:“不行。你还是亲手交给我吧。” “你是让我进去吗?” “是的。我···挺想你的···当面聊几句吧。” 张美娜心里一热,但随即一皱眉头:“可是····即便他们放我进去,我对楼里也不熟悉呀。” “美娜你呆在那别动,我亲自下楼接你。” 张美娜觉得很奇怪,自己跟老伴过了三十多年,也偶尔来单位找他,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他这次是怎么了,难道淑珍的事情对他影响这么大吗? 南秉怀亲自出去把老伴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对她问长问短。这倒是让张美娜有些不适应了。 “秉怀,我知道你很忙,就不用应付我了。” 南秉怀赔笑道:“我就算再忙,也该抽时间关心一下你呀。” “你还是担心我会步淑珍的后尘吗?” 南秉怀叹了一口气:“唉,淑珍的事情是我内心甩不掉的痛。小程更是如此。他俩因为相距千里之外呀。假如我要小程那样疏忽她那样疏忽了同城的你,那真是太不应该了。” 张美娜心里一酸:“秉怀,你毕竟不是一台机器,不要操劳太多,还是多保重自己呀。” “我确实不是一台机器,正因为有血有肉,才跟普通人一样有感情。只不过因为从事的特殊工作不得不收敛起普通人的情感。” “我能理解你们搞科研的人虽然不是由特殊材料做成的,但你们身上那种普通人无法释放的潜能量早就克服了儿女情长般的情感。” 南秉怀心头一震:“美娜,咱们夫妻三十多年,让你受了无数的委屈···” “你别说了!”张美娜立即打断,“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们作为家属的确实是苦一点,但你们不苦吗?我们平时还能找一点精神生活,而你们平时总是面对那些枯燥的数据和影像,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你们到底图个啥呀,而不是为了提高全人类对宇宙的认识吗?您们虽然疏忽了自己的小家庭,但却丰富了社会这个大家庭。请问,我们做家属的只有自豪感,还在乎个人一点小小的委屈吗?” 张美娜不愧是教师出身,讲出了普通人无法认知的道理。 南秉怀又被老伴的话感动了:“美娜,人们常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我有你这样的家属,就是我走向成功的先决条件和动力。当咱们国家天眼落成那一天,在那架庞大的仪器上也有你的勤劳结晶呀。” “呵呵,你别抬举我了。我在天眼上可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过,可以帮你忙一点眼前的事。” “哦,什么事?” “看你办公室乱的,也不注意收拾一下吗?” 张美娜避开老伴凝重的目光,开始整理堆放办公室里凌乱的物品··· 第211章 夫妻情深 南秉怀有些过意不去了,赶紧阻止:“别忙了,这里有工人打扫的。” “啊?既然有人打扫,为什么还把东西弄得这么乱?” 南秉怀解释道:“是我不让她们乱碰我东西的。因为这些都是重要的资料,一旦被她们整理了,我就不好查找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而让这里像摆摊似的吗?” 南秉怀莞尔一笑:“现在的工作千头万绪,只有这样摊开,我才清楚到哪去找我需要的材料和数据。” 张美娜不解:“现在不是由电脑操作吗?你还需要人工梳理呀?” “电脑是提高了我们的工作效率,这是那些前辈科学家无法相比的。但并不是每项数据都需要由电脑完成呀,该人工计算的就要靠人的大脑去思考。” 张美娜不再去收拾那些七零八落的材料,就怕把它们弄混淆了,这会给老伴带来负担。 南秉怀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劝道:“美娜,陪我坐会吧。” 张美娜显得很意外:“你现在有时间吗?”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永远不够用的,不过,能陪陪你应该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内容。” 张美娜有些羞涩了:“你咋变得会煽情了?” “不是我变‘煽情’了,而是通过小程,让我懂得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忽视要陪伴你一生的人。” 张美娜心里一热,双眼瞬间湿润了:“秉怀,只要你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足够了。我并不奢侈你跟我朝朝暮暮···只求你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让我有一生的牵挂就···” “美娜!” 南秉怀内心是百感交集,动情地把老伴搂在怀里,泪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 张美娜有些不安了:“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别像小年轻的整这套呀。” 南秉怀已经很动情:“美娜,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我完成天眼工程这个项目,就向组织申请退休了。” 张美娜一愣,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带着诧异的眼神问道:“你真舍得离开自己钟爱的天文事业?” “天文事业是我一生的事业,即便到死也不会改变。不过,这不影响我离开工作岗位。我想,等我身上再没有艰巨的使命时,就会在自己的生命余光里陪同你一起走过祖国的山山水水,并通过我们的天眼去探索遥远太空的奥秘。” 这一回,轮到张美娜热泪盈眶了:“秉怀···我早就等候那一天了···只要我们能好好在一起欢度晚年···就算我之前承担再大的苦···也都值得了···” 南秉怀心头一震,又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 ··········································· 过了良久,南秉怀终于放开了老伴,并下意识地看了看表。 张美娜立即表示:“我该回去了。” 不料,南秉怀立即拉住了她的胳膊:“等一等。” 张美娜一愣:“你还有事吗?” “嗯,我想知道湘悦最近联系你了吗?” “我俩最近偶尔发发信息,但没有直接接触。” “哦,难道她没有去家里找你吗?” “她不会的。” “为什么?你俩不是好闺蜜吗?” “唉,我一直不在家,她还咋来呀?” 南秉怀一时蒙住了:“你为什么不在家?” 张美娜嗔怪的眼神瞪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难道忘记安排我照顾玉珠了吗?” 南秉怀先是一愣,随即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真该死,忘记你还照顾玉珠呢。” 张美娜顿时气恼道:“什么该死?你胡说什么?简直就是乌鸦嘴!” 南秉怀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赶紧道歉:“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张美娜平复一下情绪:“你要是在乎我的感受,不要惹我伤心的话,就要好好保重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南秉怀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诚惶诚恐地表示:“我记住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美娜扑哧一声被逗笑了:“你呀,咋突然变成一个老小孩了?” 南秉怀则苦笑道:“我一想到自己的幼稚错误,还真不如一个孩子呢。” 张美娜很快恢复了郑重:“你咋突然提起湘悦了?” “因为我刚刚跟她的老公联系过,所以想了解她目前的感受。” 张美娜一副惊疑的目光盯着老伴:“你这是什么逻辑?” 南秉怀赶紧解释道:“因为他们的公司要承担巨大的市场风险去开发芯片,在成功指数并不高的情况下,我想知道湘悦的想法。” 张美娜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这个呀。湘悦以前就跟我提过这个。再说,他们两口子上次在咱家做客时,老杨不是也讲过这件事吗?” “唉,当初是他的设想,现在恐怕要付诸实践了。” “这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可他们一旦研制的芯片不成功或者性能太落后,恐怕是致命的打击呀。” 张美娜脸色微变:“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芯片可不像tr15元件那样简单。这需要极高的科技水准和雄厚的财力支撑。我担心启明虽然有满腔的热血,但最后会落得鸡飞蛋打的结局呀。” “啊···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唉,有过之无不及呀。你根本不清楚这是一项最烧钱的研究,芯片虽小,但研制难度几乎不亚于天眼工程呀。这不是一般企业或者科研机构能玩得起的。启明他们虽然科研团队比较强大,但因为经历市场转型之痛的他们资金却是最大的问题呀。” 张美娜一副愁眉苦脸:“那该怎么办?” 南秉怀叹了一口气:“唉,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国家全力扶持,甚至需要举国之力。可是,华航毕竟是一家民营企业,得到的国家帮助有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南秉怀低头思忖一下,突然眼前一亮:“除非他能多找几家合作单位!” 张美娜惊愕地瞪着老伴:“合作单位?” “是的。” “就像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吗?” “有区别。他要找的合作单位未必是协助关系,应该是平等互惠。共同承担市场风险。” 张美娜又蹙起了眉头:“合作单位好找吗?” 南秉怀的神情很凝重:“如果每个企业家都像启明一样以民族兴盛为己任,就不愁找不到合作单位。” “秉怀,你应该把这个想法跟人家老杨讲一讲。” 南秉怀点点头:“嗯,我有个想法,咱们两家人应该再聚一聚。”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有时间吗?” “我刚才说过了,时间总是不够用的。但是,跟他俩一家聚一聚却是我的一次很重要的工作。” “你聚会的目的就是想为他们的公司寻找一条出路吗?” “这仅仅是一个方面。”南秉怀沉思道,“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曾经给过人家一个承诺。” “哦,什么承诺?” “等他们公司把天眼工程的重要元件tr15研制成功了,我会请客的。” “嗯,我懂的,会立即跟湘悦商量这件事。” “好的,我等你俩安排好时间。” 张美娜心里有些不踏实:“你能在任何时候都能抽出时间赴约吗?” “应该没有问题,因为我很重视这次聚会。就比如我突然改变工作日程突然去上江一样。” 南秉怀讲到这里,又不禁回想起王淑珍临终的时刻,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了。 张美娜觉察他的神色不对,顿时关切道:“秉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南秉怀赶紧精神一振:“哪有呀?我感觉挺好的。” “可你的气色为啥这样差?” 南秉怀黯然道:“还不是突然想到了淑珍?” “你就别难过了,假如你总是这样耿耿于怀,还让人家小程咋活呀?” “美娜你不懂,我不仅仅是难过,更多的是懊悔呀。当一想到淑珍这半年多承受了那么多的苦···唉,我是有责任的。” 张美娜赶紧温言劝道:“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根本不怨你,人家小程不是也被隐瞒得死死的吗?” 南秉怀又不禁叹息:“唉,我应该了解淑珍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应该预料到她一直不接小程电话的苦衷,可我被眼前的工作忙昏了头···” 张美娜望着黯然神伤的老伴,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肩膀:“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淑珍天上有灵,看到你心里还过不了这道坎,肯定心里不安的。你还是振作起来,让逝者安心吧。” 南秉怀终于振作一下精神:“你讲得对!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就更应该珍惜生命时光,再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张美娜欣然一笑:“这就对了嘛。我之前跟小程通过电话呢。他说他跟女儿还有那个燕儿都会化悲痛为力量,振作精神勇往直前。我相信你也会尽快走出那段心里阴霾。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国家的天眼工程还需要你的领导下继续。” 南秉怀心里一热,对老伴语重心长:美娜,你也要保重自己,因为你就是我的主心骨呀。“ 张美娜眼睛瞬间湿润了:”我会的···你就不要操心我了。“ 南秉怀思路一转:”玉珠的情况怎么样?“ 张美娜心头一震,鉴于淑珍事件在老伴心里留下的痛,自己该不该把窦玉珠的真实情况告诉他呢? 第212章 感情磨合 张美娜有些犹豫了,在没得到窦玉珠许可的情况下,到底该不该跟老伴讲出真相呢? 南秉怀一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便皱起了眉头:”喂,我在问玉珠的情况呢,你的脑子里想啥呢?“ 张美娜不得不把目光正视他,并现他的眼眶里横着几道血丝,这又让她心里一动。自己的爱人还没有从淑珍事情上走出来,就又操心起华航公司的命运,而他的身上还压着千斤重担的天眼工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让他再为玉珠的事情分担精力吗?自己宁可把真相告诉朱煦也不能再让自己的爱人操劳了。 她主意已定,不由掩饰一笑:”我说秉怀呀,你的心咋谁家都操呀?我真不知道你这样三心二意的,还咋完成好天眼工程? 南秉怀表情一囧:“你想哪去了?我只不过顺便关心一下吗?” “既然有我照顾她,你还需要操心吗?我刚才看你的眼神说明你很担忧。” 南秉怀以为老伴挑理了,赶紧赔笑解释:“这还不是玉珠的身体有问题吗?” “唉,谁的身体没有一点毛病?再说玉珠每天呆在医院里,身体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都会一目了然的。” “哦,如此说来,她的怀孕情况很正常了?” “那是当然了。在家里有我照顾她,在单位有那么医生同事关注她。她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那就好。只要玉珠最后能顺利分娩,我的心就踏实了。” 张美娜苦笑道:“玉珠距离生孩还有半年呢,难道你这半年都要把心悬着吗?” 南秉怀含笑表示:“请你放心,我不再为她担心了,而是静等佳音。” 张美娜付之一笑,心里却暗中荡起了涟漪。 轰—— 一列快车正向四南方向疾驰—— 在硬座车厢里并排坐着一对男女,彼此的表情凝重且殷切,都保持默不作声,这跟周围乘客的谈笑风声成为了鲜明对比。他俩就是程学东与刘燕。显然,沿途的风景没有冲淡他俩的沉重心情。程学东不主动说话,刘燕便更不想主动了。她看起来有点腼腆,因为跟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第一次出远门。她感觉自己已经是身不由己,对方是把自己领上了幸福之旅还是一条坎坷多舛的路。她是靠窗口坐着的,眼神虽然一直观赏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但心思完全跑偏了。虽然他俩已经被定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但感情处于磨合期。 程学东经过一番适应,逐渐习惯身边这个女孩了,当列车员推着售货车经过时,他买了两瓶橙汁,并伸手捅了一下脸朝车外的刘燕。 刘燕刚一回头,程学东含笑把其中一瓶橙汁举到她的眼前:“渴了吧?喝点饮料吧。” 刘燕的上下眼皮有些打架了:“我不渴,就是有些困。” 程学东感到诧异:“咱们才坐几个小时而已,难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我···压根没睡着。” “你为什么睡不着?” “昨晚休息时太晚了,我越是想尽快睡着就越睡不着。” 程学东回想昨晚的情景,估计这个女孩心情兴奋了,所以一时失眠。 他不由蹙起了眉头:“咱们还需坐三十来个小时才能到站,而且还没买到卧铺,你这一路该怎么坚持呢?” 刘燕勉强打起精神:“没事,我要是困急了,坐着也可以睡。” 程学东瞥了一眼跟前的方桌,已经被对面座位上的乘客的脑袋占用了,剩余的空间只能摆放几只饮料瓶子,无法令她爬在桌子上休息。 他思忖一下,便向刘燕提议:“你先喝口饮料,然后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 刘燕有些难为情了“这···你不累吗?” “我昨晚倒是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还不感觉累。你就安心靠过来吧。” “我···担心累着你的肩膀。” 程学东深情一笑:“男人的肩膀就是给爱人靠的。你不靠让谁靠?” 刘燕心里一动,他把自己当作爱人了吗? 刘燕有些陶醉了,困意更浓,几乎把握不在自己了,把沉重的脑袋慢慢地向他歪过去—— 程学东为了让她的睡姿更舒服一点,于是主动向外闪了闪,尽量让她的娇躯倾斜得更大。由于他俩的座位是两人座的一侧,结果程学东几乎把半个身子露出了过道上。 刘燕以为自己很快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了,可当她的上身快倾斜45°时,脑袋还是没有软着6。正当她感到奇怪的时候,上身的重心已经控制不住了,突然一个失控的下坠。当她正要惊呼时,已经被程学东的胳膊接住了。 刘燕定睛一看,俏脸顿时羞红了,自己已经被人家抱在怀里了,就像扎进了席梦思床上一样无比的舒适。 她的心突然像只慌的兔子一样,想挣扎起身,但被程学东用胳膊压住了,无比温柔的声音哄道:“别动,睡吧,乖。” 刘燕心里一荡,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再也挺不起来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男人的怀抱,它是那么的安逸和温暖,就像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被摆放进一个襁褓一般。她带着几分羞涩也有几分陶醉,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却禁止不住眼泪流出来。 程学东第一次抱住她,心里先是诚惶诚恐,后来一低头,现她脸颊上流出了眼泪,顿时被感染了,也坦然了很多。 对面坐着一位与程学东同龄的女人,一看对面这对男女先是拘谨在一起,随即变得这个黏糊了,不由羡慕道:“大哥,您抱的这个女孩是您的女儿吧?长得可真俊俏!” 程学东的面部表情顿时窘,哪里还有勇气回答对方?他不得不把尴尬的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刘燕在短时间还睡不着,对面中年妇女响亮的声音被她听得清清楚楚,当觉程学东没有任何反应时,便冲动地抬了抬脑袋,用那双杏眼狠狠白了对面女人一眼,随即朗声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啊?” 这次轮到中年妇女尴尬了:“对不起···我眼睛花了···没看准。” 刘燕再没有了之前的羞涩感,又幸福地把脑袋耷了下去。 程学东则不能回避了,侧脸冲中年妇女尴尬一笑:“没事,她确实比我小很多。” 中年妇女邻座的男乘客一直趴在那块小桌面上酣睡,耳朵这时一抖动,立马坐起身来。他之前已经端详过坐在对面的程学东和刘燕,以为就是一对父女关系,这时听到刘燕理直气壮的话,顿时来了精神,要好好打量一下这对忘年恋。 刘燕这时又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已经比之前踏实多了,完全放松了自己,所以理会不到那位男乘客的好奇。 男乘客一看对面的男女情侣亲密无间,不由冲程学东一竖大拇指:“您真行!” 程学东只好赔笑一下,继续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过,他的感觉跟之前的刘燕一样,好像注意力在窗外,但感觉却完全在自己的怀里的温热女孩的娇躯上。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程学东与王淑珍完全的因为天文结缘,他俩从各自的家乡考入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到同一个天文台实习。他们的导师就是南秉怀。 当时程学东很是内向,父亲的教导下,努力学习知识,虽然跟王淑珍同学多年,但并没有展恋情,甚至擦肩而过时连个招呼都不打。既然他不主动,王淑珍身为女生就更不会主动找他搭讪了。 王淑珍在学校时就是校花,不乏有男同学追求,即便毕业到天文台实习,也受到了南秉怀的赏识。所以,她当时的知名度要远于埋头刻苦的程学东。不过,程学东骨子里那中勤而好学的精神还是感染了她。的确,其他学子们因为青春萌动而刻意追求男女感情,而他却不跟任何女生套近乎,几乎被其他同学视为书呆子。但王淑珍却不这么看。她逐渐喜欢上了这位男生。 有一次假日,王淑珍并没有像其他实习生那样去逛街,而是径直登上天文太的观察台,要通过那太天文望远镜去观察自己的一个新现,尽管那一天她去的很早,但还是被人家捷足先登了,这个人就是程学东。 王淑珍一看唯一的一台天文望远镜被这个勤奋的男生给霸占了,先是耐心等待一会,一看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好靠过去商量—— “程同学?” 正专心致志的程学东一被打扰,不由浑身一震,不得不把注意力脱离那台天文望远镜。 “是你?有事吗?” 王淑珍赔笑道:“对不起,我昨天观察太空时有一个新现,现在想继续观察一下。可我等了你好半天了····你能先休息一下吗?” 程学东眼神立即从她美丽的容貌上转移开了,默默地点点头,然后退到了一边。 王淑珍一看他让开了,显得很兴奋,道了一声“谢谢”后,就开始通过那台天文望远镜仔细观察太空了。 程学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她的身边,目光也偷偷聚焦在她的身上。 当时是三伏天,王淑珍一身单薄甚至有些暴露的夏装,把女性婀娜的肢体线条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这让程学东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原来,程学东默默喜欢她很久了,只不过他跟别的男生不同,把自己悄然生成的情感都抑制在心里,做到了身怀不露。 王淑珍全神投入到天文观察中,哪里留意到身边正有一双窥视她的眼睛? 天气又热又闷,她尽管穿的单薄,但还是全身冒汗,浑身的香汗逐渐浸湿了她的裙装,让身体内部若隐若现,也让近在咫尺的程学东看呆了,几乎到了无我的境界。 王淑珍看累了,终于把那双美丽的眼睛从天文望远镜转移到了身边程学东身上,因为她的第六感官还是感觉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许人家正耐心等待自己让出那台天文望远镜。 当她刚要道一声“谢谢”时,却俏脸突变。原来,程学东一副贪婪的眼神还在呆望她的躯体。她吓得下意识观察自己,虽然春光还没有外泄,但自己无意中还是被人家占了大便宜。 她怒不可遏,一只小手掌狠狠地冲他的脸上抡过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3章 怀念 程学东还呆呆傻看着,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举动,结果脸上被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也把他从遐想中打回了现实。 他抬手一捂发红的脸颊,吃惊地望着一副嗔怒的女生:“你···你为什么打我?” 王淑珍因为这里只有他俩,还不敢过分激怒他,但依旧余怒难消:“你就是该打!” “我···我好心把望远镜让给你看···难道就该遭到这样的回报吗?” “哼,你还想让我请你大吃一顿吗?” “我可没这样想,但也不该遭到你的毒手!” 王淑珍只好做出解释:“你···你占我的便宜,难道不该打吗?” 程学东愕然道:“我连碰你一下都没有,谈何占你便宜?” “可你偷窥我了,这还不算占便宜吗?” 程学东显得理直气壮:“我偷窥你?搞没搞错这是在光头化日之下耶。你既然打扮这样漂亮,不就是让别人看吗?对于我来说,欣赏一个美丽的女孩有错吗?” “这···” 王淑珍有些理屈词穷了,毕竟自己的春光并没有外泄。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了,因为对方最后一句话很能打动她。 “对不起了,我不该对你动手。” 程学东面对她的道歉,依旧不依不饶:“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人,难道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吗?” 王淑珍惊愕地望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难道你想还我一巴掌吗?” 程学东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王淑珍被将住了,心里懊悔自己冲动的同时,也对程学东充满了幽怨。假如自己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会轻易放自己走吗?这个程学东,别看他平时道貌岸然的,但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坏蛋! 王淑珍最后一咬牙,把脖子向前一伸:“你打吧!” 程学东趁机举起了右手,并试探的目光盯着她:“这是你让我打的,可千万别后悔。” “我···不后悔。你如果觉得打我解气,就把那一巴掌还回来吧。” “你···不会躲吧?” “我保证不躲。不过···你是男生,手劲儿比我大很多···希望你···” 程学东赶紧追问:“希望我什么?” “希望你下手轻一点。”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不躲闪,我保证做到温柔一点。” 王淑珍心里不由一荡,他这句话咋如此电人呢? 程学东把他又大又宽的手章举得更高了:“你可看好了,我要抽你了。” 王淑珍哪里敢直视?她在对方的巴掌抡到之前,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程学东的那只手掌看似像暴风骤雨一样落下来,并夹带一股疾风,可就在距离王淑珍脸颊不到三寸时,手掌却生硬地停下来,并静止不动了。 王淑珍把俏脸亮着,想让噩梦尽快过去,可是对方的巴掌迟迟不落下来,让她愈加紧张,不由惊惧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发现对方的手掌静止在咫尺之遥时,不由露出惊疑的眼神:“你?” 程学东憨厚一笑:“你不可以躲闪呀。” “我···我没有躲闪呀。” “那好,你既然让我轻一点,那我就来一个慢动作吧。” 程学东说罢,手掌继续往前靠,只贴在王淑珍光滑的脸颊上,并轻轻地滑动··· 王淑珍浑身一颤,刚想甩头脱离对方的大手,但程学东的话音响起:“咱们说好了,你不许躲闪,否则这巴掌就不算数。” “你···快把手拿开呀?” “你要耐心一点,我这是慢动作。” 程学东微笑着,继续抚摸着她的一侧脸颊。 王淑珍尽管心里无比羞怒,但身体就像被高手点穴一样而彻底麻木了,当嗔怒的眼神与对方欣赏的目光相交时,瞬间化做了羞涩。 “淑珍,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你···你就是一个坏蛋!”王淑珍终于醒过神来,慌张地摆脱了对方的手掌。 程学东再没有不轨的举止,而是向她诚恳的表示:“请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呵护你一辈子的。” 曾经高傲的王淑珍竟然在一向木讷的程学东跟前情窦初开了,也许对方平时内敛的性格打动了她,也许是对方高大帅气早就让她一见钟情。她这时既没有不屑,更没有愤怒,而是腼腆地垂下了头。 一向矜持的程学东在这位昔日校花跟前彻底失去了分寸,把一只发抖的手去哆哆嗦嗦地抚摸她那飘逸的秀发。 “你的手为什么发抖?” “我···我紧张。” 王淑珍“嗯”了一声,冲程学东含情脉脉地嘲笑,似乎笑对方还不够勇敢。“ 程学东仿佛得到了对方的心理暗示,便动情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当天傍晚,已经情感相通的他俩坐在一处游园的长椅子上,一起仰望天上的星星,谈论着关于星星的爱情故事。当时的王淑珍就像现在的刘燕那样,屁股坐在椅子上,但整个上身被他抱在怀里,享受着来自异性的爱抚。 程学东的思绪回忆到这里,仿佛从怀里女孩的身上读出了当年爱人的影子,无法不让他凄然泪下。不过,他和刘燕彼此的情感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刘燕踏踏实实地在程学东怀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立即起身。 程学东赶紧把她的身子扶正:”你醒了?赶紧活动一下筋骨,缓解一下身体局面的麻木。 刘燕摇摇头:“没事,我睡得挺舒服的。” “哦,难道没感觉身体哪不合适?” “没有。我感觉挺好的,脑袋也清醒了很多。” “你不需要再睡了吗?” “不,我已经睡好了。你需要睡会吗?” “不用,我还不困。”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到中午。你才睡一个小时。” “啊···那么长时间了?我还头一次睡这么久呢。” 程学东显得很诧异:“燕儿,难道你平时没睡过一次超一个小时的觉吗?” 刘燕轻轻摇头:“没有。” 程学东凝视着她消瘦的面孔:“为什么会这样?” 刘燕的双眼顿时泛红道:“淑珍姐身边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人···我只能靠打盹解乏···即便她已经走了···但我还是睡不踏实···习惯性地睡一小会就醒···好像淑珍姐还需要我照顾···” 程学东随即湿润了眼眶:“燕儿,你为了淑珍已经熬成神经衰弱症了,一定要好好调理一下。” “没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踏实多了。” 程学东心里一热,不由伸手梳理一把她的稍微凌乱的秀发。 刘燕萌萌地接受他的爱抚,随即那头靠在他的肩头。 程学东看到了列车售货员推来了午餐,便向她建议:“饿了吧?咱们吃饭吧。” 刘燕点点头:“嗯。” 程学东等送饭车到达身边,立即买下了两盒盒饭。 他把其中一份放到刘燕的跟前,自己则打开手里的那一盒——里面是薄薄的一层米饭和星星点点头的肉炒蒜薹,还有一个煮鸡蛋,当他用筷子一掀开,却发现只是半个鸡蛋。 他无奈地摇头,一份盒饭居然被如此的压缩,恐怕只够一个儿童食用。 他这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用筷子把盒饭里的东西慢慢往嘴里送··· 刘燕似乎并没有嫌弃什么,动筷时还把那半个鸡蛋出其不意地送进了程学东的盒饭里。 程学东心里过意不去,自己怎么在侵占她的微薄的午餐? 刘燕一看他要把半个鸡蛋夹回来,赶紧把手里的盒饭背过去:“我吃不了这么多,还是你帮我吃吧。” 程学东不由哑然失笑,知道她的话不由衷,但没有办法,只好接受。 刘燕一看他最终接受了自己的馈赠,不由欣慰地笑了,在她看来,程学东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国家天眼工程中的重要角色,居然窝在普通的车厢里吃盒饭,足以彰显他简朴的一面。这跟当时的奢侈之风成为鲜明的对比。 随着列车的前行,车外的景色已经鲜有豪华城市的景色了,领略更多的是千奇百怪的地形地貌,这倒引起了刘燕的兴趣。 “学东,这里好美呀!” 程学东听了她的赞叹,不由好奇道:“难道你喜欢大自然?” 刘燕点点头:“是呀,我喜欢静谧和大自然独特的地理奇观,并不喜欢喧嚣的尘世。” “哈哈,你的嗜好倒是很适合搞天文工作。因为我们的研究对象就是浩瀚的大自然奇观。” “嗯,我喜欢旅游,并不是人山人海的风景区,而是想去人烟罕至的极地旅行。” “哈哈,你一个女孩子却喜欢探险。” 刘燕俏脸一红:“我自己可不敢···身边必须有一个靠山来保护我,为我壮胆。” 程学东心里一动:“燕儿,你错过了跟我第一次来黔西呀。” “哦,为什么?” 程学东回忆道:“当初我在黔西广袤的地区勘察了好几个月,领略了许多地势复杂甚至寸草不生的无人区,这对你来说也许很刺激。” “是吗?黔西还有这样的极地吗?” “是呀,那里是高原地区,有无数延绵的山地,当然有许多怪石嶙峋。” “哦,有像石林的地方吗?” “当然有了。我带领的勘察组就亲自通过了那里。这比那个风景区险峻得多。不过,那里地形太险峻,人如果到达那里,会冒很大的风险的,这对你们女孩来说,恐怕是恐惧多于好奇呀。” 刘燕心里一凛:“你们当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当然了,不过吃苦倒是不怕,就是有些冒险,假如迷失其中,不但找不到水和食物,甚至还能遇到野兽的攻击。” 刘燕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们遭遇过野兽吗?” 程学东点点头:“嗯,有一次我们遭遇一个狼群,数量足足是我们勘查组的好几倍。它们个个都饿红眼了,很想把我们当做它们救命的美食。而我们当时已经迷失了方向,电讯信号也不通,等于与世隔绝一样,根本就遇不到救援。” “啊···你们当中有人牺牲吗?最后又是怎样脱险的?” 程学东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旧是心有余悸,于是就对她讲述起来—— 第214章 勘察古镇 当时程学东与他的勘察小分队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正从一个城镇赶往一个叫‘隆仓’的古镇。据说那个古镇曾经的古代南下的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这对于有考古嗜好的程学东来说,充满了吸引力,尽管他此行的初衷却是为未来的国家天眼寻找归宿地。 向导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头,但身体很是硬朗,精神矍铄,攀山越岭如走平地,经常给外来的探险旅游团充当向导。所以,当地领导选他作为勘察小组的向导。 不过在临行前,老向导告诉他们:“您们必须要携带随身武器,因为这一路上并不安全。” 勘察小分队中的小李有些好奇:“老伯,为啥不安全?难道这里有土匪吗?” 老向导苦笑道:“咱们这一路走的都是山路,而且都是无人区,怎么会有土匪呢? 程学东也嗔怪道:“这是咱们国家百年不遇的和平年代,怎么会有土匪呢?虽然解放前土匪横行,但当年早被我们父辈那代剿灭了。” 勘查队的成员早都清楚程学东的家庭背景,当听他这样说,依旧露出羡慕的眼神,这源于程学东有一个光荣而传奇的革命家庭。 老向导这时向大家解惑:“这个地区有狼,而且还是一只数量不少的狼群。假如跟它们遭遇上了,后果可是不太妙。” 程学东不由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的父亲程觉的队伍当年就遭遇过狼群,不过,父亲统帅的是一支荷枪实弹的队伍,结局是不言而喻的。难道自己带领的这只勘察小组也会有父亲当年的遭遇吗? 小李这时担心道:“假如我们遭遇狼群,会遭遇它们攻击吗?” 老向导沉吟道:“狼群因为生活在被人类包围的环境里,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但排除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当它们特别饥饿的时候。” 小李有些庆幸的表情:“哦,但愿我们不要遇到它们。” 另一名队员赶紧表示:“即便遇到了,希望是一支饱餐后的狼群。” 老向导不由苦笑:“一旦遇到了,肯定是一群饥饿的狼。” 众人一同露出惊愕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这个地区今年大旱,有些地方寸草不生,严重影响了食草动物的生存。它们或者饿死或者远离了这个地区,这就让狼断了食物来源。” 程学东思忖道:“既然是这样,狼群还会在这个地区活动吗?” 老向导一声叹息:“除了这里人迹罕至,其它还哪有它们的栖息地呀?” “它们长期捕获不到猎物,会不会饿死呀?” 老向导摇摇头:“并不容易,因为狼的适应性很强。它们在山里如果实在觅不到食的话,就会深夜出来偷袭附近的村庄。” “啊?它们进村吃人吗?” “那倒不会,它们会祸害家禽家畜。” “看样子它们还是对人类有所忌惮。” 老向导又露出苦笑:“在人类的领地它们会战战兢兢躲避人类,但在它们的领地就不好说了,因为这里发生过狼群吃人的实例。” 其中一位队员立即建议:“咱们能不能改变路线?难道非要徒步穿越无人区吗?” 程学东当即否决:“不能改变路线,因为我们要去的隆仓古镇遗址就在无人区的腹地,那里因为一场地质灾害而化作了一片废墟,但却是我们的天眼安置的候选地之一。” “可是···那里不通车呀,适合安置那架庞然大物吗?” 程学东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那里附和安置天眼的地质条件,我们在建设天眼的同时,就会开拓一条宽敞通畅的大道。” 那名队员吐了一下舌头,不再吱声。 程学东随即表示:“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做好应付可能遭遇狼群的准备吧。” 有人提出质疑:“准备些什么能抵御狼群?” 不待程学东发话,小李抢先插嘴:“除非准备两支冲锋枪才能震慑住狼群。” 程学东鼻孔一哼:“你简直是白日做梦,别说是冲锋枪,就连一把玩具枪都没有。” 小李张口结舌:“那我们靠什么防身?” “我们不是有随身的勘测器械吗?这些玩意足以让那些狼胆怯。” “万一那些狼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假如那些狼胆敢铤而走险,那我们就给它们一点颜色瞧瞧。” 小李一副愁眉苦脸:“您说得轻巧,那些设备也不能去防身呀。再说,如果不小心弄坏了可没地方去配件。” “谁说用那些器械当挡箭牌了?”程学东微微一笑,“我还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所有的勘察队员以及老向导都向他投去惊疑的目光。 程学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打开一个行囊:“你们看这是什么?” “鞭炮!” 当程学东从口袋抻出一串鞭炮时,有的人不禁脱口而出—— 程学东哈哈笑道:“岂止是鞭炮,还有‘二踢脚’和‘钻天猴’呢。” “程工,难道这玩意就能镇住狼吗?” “肯定没有问题。咱们这支人马也算人多势众,狼本来就惧怕人三分,更何况咱们还握有这些不被它们所了解的大杀器呢?” 另一位队员苦笑:“啊···这些也算大杀器呀?” “那是当然了。”程学东颇有底气,“当年我父亲他们在野外遭遇狼群时,仅仅朝天鸣枪就让它们落荒而逃。” 老向导这时表态:“就凭咱们这支队伍的规模也会让狼群投鼠忌器的。毕竟,它们攻击落单的人可能性比较大。” 勘察队的每个成员都对望一眼,彼此想的是自己千万不跟队伍走散了。 他们一行七人就这样徒步走上了山路,因为肩负大包小包东西还有不规则的勘测器材,所以走的速度并不快,向导告诉他们说距离隆仓古镇遗址仅仅四个小时的路程,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赶路。他们沿途通过的是一条古丝绸之路,根据老向导陈述,早在唐朝,这条古道就有过往商队来往内地与吐蕃之间。 程学东一看崎岖的山路还真可以允许马队通过,不由感慨:“可惜咱们找不到马匹,否则就能体验当年商队的感受了。” 另一名队员插嘴:“这里连一只驴也借不到,这让我突然想起黔驴技穷的故事来了。” “哈哈哈···” 大伙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调侃着,用以消磨枯燥的旅途时间。 可是,当他们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却还没有发现隆仓古镇的影子,大伙早就走累了,七嘴八舌地牢骚起来。 程学东看了看手表,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便试探询问老向导:“隆仓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料,老向导的表情迷茫了起来:“这一道跟我的印象不一样呀。” 程学东浑身一震:“咱们不会走错路吧?” “应该不会。咱们不是有导航吗?” 程学东不禁苦笑:“所谓的导航只能辨认东西南北。那个古镇遗址可不在导航范畴之内呀。” 老向导赶紧解释:“咱们行走的方向应该不错,而且一直沿着这条古道遗迹走的。” 程学东思忖片刻,才试探问道:“您上次来隆仓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老向导竖起三个手指头:“差不多三十年了!” 程学东顿时瞠目结舌:“三十年?您还能有印象吗?” 小李也嘀咕起来:“真是不靠谱,咱们肯定选错人了。” 老向导又苦笑道:“在咱们那个镇子上除了我前后去过三次隆仓,还没有第二个人去过那里呢。” 大伙同时露出诧异的眼神:“啊?为什么会这样?” “唉,那里早在四十年前就被考古队挖掘完了,只是一片废墟,而且又处于大山深处,并有狼群经常出没,谁还有兴趣去那里探险呢?” 小李又把目光聚焦到程学东身上:“程工,咱们选择那里作为考察对象是不是一次愚蠢的行径?” 程学东狠狠瞪了他一眼,并“哼”了一声。 小李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错误的选择。” 程学东思索片刻,才朗声道:“关于选择隆仓古镇作为天眼基地的候选地是根据它所处的地理位置,这也是南教授看中的地方,假如那里真适合天眼的地质条件,这对于那座被遗弃的古镇有特殊意义。即便它位于大山深处,但因为天眼的缘故,也许会兴起一座现代化的城镇呢。” 小李听他如此一说,便再无话可说了。 正当程学东要号令大家继续赶路时,老向导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有狼群!” 第215章 古兵站遗址 包括程学东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啊?狼在哪?” 大家同时四处张望,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老向导表情很凝重:“狼群距离这里不足四五里地了,正往这里赶呢。” 程学东紧张地巡视四周:“它们在哪?我们咋看不到?” “由于这里的山地起伏不定,并不像平原那样一望无际,但它们很快就会出现了。” 程学东不解:“既然您也看不到,为什么能断定狼群在向我们逼近呢?” “我不是判断,而是亲耳听到的。” 程学东等人都侧耳聆听,但什么都听不到。 老向导又做出解释:“你们刚才可能没注意听,现在想注意听却听不到了。”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隐隐约约听到头狼的嚎叫,目的是召集群狼向这个方向集结。如今,它们已经默契地往这里狂奔了,再想听到它们的脚步声就不容易了。” “您敢肯定吗?” “我活了这么一打把大年龄了,跟狼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还会听错吗?” 程学东赶紧打消下属的质疑:“你们不要质疑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大家在惶恐间又面面相觑—— “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依赖那些爆竹吗?” “趁狼群距离我们还远,我们赶紧跑吧?” 程学东冷静地观察一下四周,然后表示:“我们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狼的。再说,我们还背负这些东西,迟早会被狼群追上的。所以,我们目前要做与狼群对峙的准备,可是这里地形对我们不利,目前当务之急是占据一个有利地形。” “程工讲得有道理。我们该往哪里转移?” 程学东已经选择好了方位,于是伸手一指西北方向:“我们赶紧往那里撤!” 大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在山林深处矗立一排峭壁。 众人一片泄气:“啊?那里不是绝路吗?” “什么绝路?我们又不是逃跑,而是借助那块峭壁做屏障,杜绝受狼群的四面夹击。” 老向导点头表示赞许:“程工的话有道理,咱们赶紧往那个地方撤吧。狼是很狡猾的动物,就算不敢贸然攻击咱们,也可能跟咱们展开长时间对峙,并趁虚而入。” 勘察队的其他成员也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再不需要任何的动员,立即背上包裹和设备,在程学东的带领下,迅速登上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坡,并向那处突兀的峭壁方向转移。 这些人当中,除了老向导之外,基本都是年轻人,而老向导身子骨也破为硬朗,在登山爬坡方面并不比他们差,所以他们转移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已经抵近那处峭壁了。 然而,随着他们的视野开阔,一处建筑废墟呈现在他们眼前,这让他们都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程学东已经顾不上身后有群狼追踪,惊讶地打量前面的景物。那是一栋仅存几道残墙的房屋废墟,而在它的四周还有篱笆的痕迹,好像是木制的篱笆,由于岁月关系,已经的腐烂的就像泡沫一番,主要抓起一块残骸,便化作一把粉末。 程学东眼睛一亮:“这里的一切经历上千年了,真真切切算是一出古遗址了。” 其他人都暂时忘记狼群给他们带来的恐惧,个个都瞪着好奇的双眼:“难道这就是隆仓古镇吗?” 老向导发声了:“怎么可能?这里分明是一座独立的宅院而已。” “啊?谁会把宅院盖在这个地方?” 老向导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里不可能存在一个单独的宅院,肯定距离那个古镇遗址不远了。” 程学东仔细审视了这个废墟的前前后后,随即朗声道:“不错,我预料不错的话,咱们要寻找的隆仓古镇遗址距离这里不会超过几里地。而这处所谓的宅院应该是那座古镇的前沿哨所。” 大伙都露出惊异的目光:“为什么?” 程学东解释道:“根据记载,隆仓古镇建在群山环绕的盆地里,几乎与外界隔绝了,而它又处在一条商道上,就是所谓的古丝绸之路的交通枢纽,所以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于是历朝历代都非常重视这里,于是在隆仓外围的商道上设立了一座小型的兵营,一是为了保护隆仓,二是算是这条商道的驿站。” 小李好奇地巡视一遍,随即提出异议:“既然这里曾经是一座兵营,怎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呢?” 程学东淡然一笑:“随着那座古镇的搬迁,这条古丝绸之路也被遗弃了数百年了,经过数百年的沧桑变迁,这里还能留下任何遗迹吗?就算是有,也被几十年前的考古队挖掘走了。难道你们看不出这里有被勘探的痕迹吗?” 大伙再经过审视,果然就像程学东所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嗷嗷的嚎叫声。 他们惊愕地回首,便发现在数十米之外,齐刷刷蹲坐一排狼。它们面对废墟里的队伍,自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程学东当即指挥众人立即摆好阵势,利用这座废墟做屏障做好跟狼群长期对峙的准备。 这群狼的数量不足十只,而且也不够雄壮,估计好些天没吃过饱饭了,虽然想美餐一顿,但眼前的猎物实在太强大了,根本不是它们能猎取到的。于是,它们一看眼前的架势,就连对峙的精力都没有了,相互观望了一下,便灰溜溜地撤走了。 程学东终于松口气,吩咐大家赶紧放松一下。 小李这时微笑调侃:“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另一名队员含笑道:“你别跟我们拽了。不过狼真的不过如此。恐怕比《聊斋》故事里的狼还差劲。” 小李鼻孔一哼:“看你说的?我觉得它们要比聊斋故事里的那两条狼聪明多了,并没给我们偷袭的机会,算它们命大。” 程学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只要狼威胁不到我们,那我们就没有权力猎杀它们。我刚才猜测,它们忌惮我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实在不想与我们为敌。” 老向导点点头:“是呀,它们看起来饥饿得很厉害,才想打我们的主意。一看我们有准备了,又担心被我们捕杀,算是知难而退了。” 另一名队伍扫视程学东一眼:“看样子程工预备的鞭炮没有用场了。” 程学东欣慰地表示:“但愿我们用不到它们。就比如咱们单位里存放的灭火器一样,谁希望它们有一天要发挥作用呢?” “程工说得对,一切要防范为然嘛。” 他们随后根据古代兵营为坐标,很快寻到了几里外的古镇遗址,经历一番考察之后,便安全地返回了。 程学东跟刘燕讲完这段经历后,又表示:“关于我们勘察小组遭遇狼群的事情,我对南教授和同事们都没有说。你算是第一人呀。” 刘燕显得很好奇:“为什么不对他们讲一讲?这也算是你的一次奇特的冒险经历呀。” 程学东苦笑道:“正因为冒险,我才不能跟南老师讲。他老人家已经够操劳的了,难道还要让他为这件事感到后怕吗?” 刘燕醒悟道:“是呀,就连咱俩通话的时候你也没跟我提一下,肯定怕淑珍姐担心吧?” 刘燕讲到这里,立即意识到自己揭开一道伤疤,赶紧闭紧了双唇。 程学东的心理已经具备很强的承受能力了,并没有表现出伤悲而是一阵感慨:“淑珍和你为了不让我分神,隐瞒我更多呀。谁说慌言就是一种伤害?善意的谎言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刘燕鼻子一酸,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激动,缓和一会,才好奇道:“你们在那个古镇考察得怎么样?” 程学东摇摇头:“那里的地理位置虽然很适合安置天眼,但地质条件太差了,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否则,那个古镇也不会在地图上消失呀。” 刘燕点点头:“是呀,天眼是当今世界里程碑的项目。它的安置地必须把可能要发生的地质灾害降到最低程度。” “嗯,就是。” 刘燕思忖一下,又好奇问道:“你们经历的那座兵营是哪个朝代的?” 程学东思索道:“根据史料记载,那个古镇从隋朝一直延续到宋代。所以,那座兵营应该经历几个朝代的变更,并不好说具体是哪个朝代。” “哦,那里肯定也是一个战场了?” 程学东好奇地瞥了她一眼:“燕儿,你为什么这样想?” “既然是兵营,难道就没有发生过战斗吗?” 程学东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座兵营主要任务是维持商道和古镇的治安的,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呀,怎么会有军队去攻打呢?” 刘燕眨了眨眼皮:“如果赶上朝代更迭呢?” “哦,你是指当朝的军队是如何对待前朝在当地驻军的吧?” “就是呀,他们应该是水火不形容的。” “那也未必,只要不是遭遇外族入侵,那些前朝的士兵应该顺应历史潮流。” “你的意思是说前朝的士兵会向当朝的士兵投降吗?” “哈哈,投降?请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刘燕俏脸一红:“那该怎么说?” 程学东眉头微蹙:“如果形容为‘投诚’,也是对那些前朝士兵的不尊重。他们如果因为避免流血冲突而放下武器,是值得对手尊重的。” 刘燕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当年会有这样的觉悟吗?” 程学东眼前突然一亮:“对于古代朝代更迭时的哨所换防,我虽然没有研究过,但我却从我的父亲那里听到一个真实的换防故事。” “哦,请你说说看!” 程学东沉思道:“这是发生在刚建国不久的事情,而换防的军队却是旧国军部队与刚掌握新政权的解放军部队。” 刘燕的眼神更加显得殷切了,不由伸手摇动一下他的胳膊:“你快说说看,他们没打起来吗?” 程学东轻轻闭上双眼,父亲程觉给他讲述的故事立即呈现在脑海里—— 第216章 哨所 在某一道国境线上矗立着一个哨所。它的一面依靠一座海拔很高的山峰,峰顶是常年的积雪,其它两面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高地,仅有一条通向内地的车道,但也是崎岖不平的,而且长达数百公里才能到达有人烟的地方,这几乎与内地隔绝了。唯有对面的邻国偶尔有人影晃动。 这个哨所规模很大,驻扎着二十多名国军官兵,因为地理环境恶劣,又远离内地,所以是一处最艰苦的哨所。他们很难吃到新鲜的果蔬,就连饮水都是采取雪水,粮食是每次换防时顺便被卡车运过来的。所以,官兵们的艰苦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还好,他们每半年就能换防一次。所以,官兵只要忍受半年就可以回到内地的大千世界了。 可是,由于那个特殊时期,这支驻扎的官兵足足盼了一年也没有兄弟部队来换防。难道他们被遗忘了吗? 带队的上尉连长姓丁,是一位恪尽职守的职业军人,虽然跟上级失去了联系,但他也没有带领手下擅自离开岗位,因为他清楚,这里就是国门,需要像他们这样的军人去守卫这里每一寸土地。哨所的存粮已经不多了,他们只能每天吃一顿饭,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丁连长在数天前曾经派两名士兵去内地求援,但需要沿着那条车道徒步数百公里才能到达最近的村庄。结果,这两名士兵是一去不复返。丁连长心急如焚,知道他的两个兄弟已经凶多吉少了,因为他清楚他的兵决不会当逃兵。他因此感到绝望,他的兵既然没走出去,就意味着他的队伍陷入了真正的绝境,尽管国界线另一侧可以看到炊烟缭绕,但他和他的兵宁可困死在这一头也不会入侵人家的领地。他和他的兵都最好了殉国的准备。 直到有一天,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跌跌撞撞跑进哨所:“报···报告长官···来车了···” 已经处于饥饿待毙的丁连长和他残余的士兵顿时瞪亮了双眼:“小刘,你说来车了?会不会搞错?” “没···没有···而且是两辆卡车···距离咱们不足几里地了···” 丁连长几乎难以置信,立即拖着羸弱的身体奔出了哨所。其他士兵也振作精神相互搀扶着跟在他的身后。 丁连长站在哨所的最高处向通往内地的那条车道瞭望,果然是两辆卡车夹带着灰尘向这里移动—— 他操起了手里的望远镜——不错,肯定是军车,头一辆车厢里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只是军装跟他们有些区别。难道一年多时间里军队换装了吗?不过,在头一辆卡车上插着一面红旗而不是晴天白日旗。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他清楚自己和手下肯定有救了,再也顾及不了太多了,眼看手下士兵欢呼着冲下去了,也情不自禁地追了下去—— 再说卡车上的士兵们都是解放军,当看到一群身穿褴褛国军军服的军人时,都不禁拉响了枪栓。 坐在卡车驾驶室里的军官立即冲车窗外喊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我们中国的边防军!” 距离驾驶室最近的机枪手反驳道:“他们是一群反动派而已,我们才是真正的中国边防军。” 军官一副嗔怒的样子:“杨子雄同志,别忘了你当年也是国军。” 机枪手表情一囧:“我不是早被‘解放’过来了吗?可他们的主子还是反动派。” “起码他们并没有把枪口指向内战,而是守候着祖国的国门。所以,他们就是中国的边防军,而且,我听说他们在这里坚守一年多了,于国于民都是有功的。” 机枪手依旧不服气,嘴里悄悄嘟囔:“谁敢说这帮家伙在调过来之前没打过内战呢?” 说话间,卡车已经接近哨所了,而那些士兵已经奔到卡车前了。 司机不得不停下了车,并看一眼身边的军官。 军官立即开门跳下车,再近距离接触那些气促吁吁的士兵——他们不仅军服破烂不堪,而且个个面黄肌瘦,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让他们连跑带爬奔出哨所。 军官的双眼不禁湿润了,激动的表示:“弟兄们辛苦了!” 那些国军士兵这才注意到来人的军装不同,尤其军帽上的红五星让他们格外震撼。 “您···您们是共军?” 军官扫了一眼一个个投来惊愕的目光的国军士兵,随即朗声宣布:“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军队!” 那些国军士兵个个大惊失色,就算有人有先发制人的想法,但苦于目前不仅体力消耗殆尽,就连一件武器都没带,现在他们俨然就是坐以待毙的猎物。 军官看出他们的不安,于是微笑询问:“你们不要紧张,我们是接防你们的边防军,并不是来消灭你们的。” 丁连长这时走到这位解放军军官身边,淡然的表情里射出一副质疑的光芒:“请问长官阁下,为什么是贵军接防?我们国军呢?” 军官看出丁连长是领头的,便径直面对他:“请问您是这里的长官吗?” 丁连长打一个立正,并不卑不亢向军官敬一个军礼:“鄙人是国军113团上尉连长丁海涛!” 军官向他回一个军礼:“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营营长程觉向您以及所有的兄弟们致敬!” 丁连长却眉头紧皱:“请问贵军怎么会到这里接防?我们国军呢?” 这位叫程觉的解放军军官一副风轻云淡的笑容:“你们的政权已经被人民推翻了,残余国军已经败退到海岛上去了。现在中国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新政权了。” 丁连长心里一颤,明白了为什么一年多没有人过来换防,脸色顿时一片死灰:“难道···我们的党国不要我们了吗?” 程觉一副正气凛然:“国军兄弟,请不要想你们的党国了,它已经成为历史了。” 丁连长回头与他的士兵们对视一眼,再与程觉对视:“请问贵军是过来对我们缴械的吗?” 程觉摇摇头:“不,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来换防的。你们要最后乘坐大卡车回到内地的。” “我们算是贵军的俘虏吗?” 程觉不由笑道:“丁连长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是国军了。我在上次换防前还在内地与贵军交过手。” 程觉脸色一正:“那也是历史了,自从你们过来驻守国门,就是中国边防军,这已经超越了政党的局限性了。只要你们能顺应历史潮流,拥护新政权,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因为您们捍卫了国家主权和领土的完整,就是国家的功臣。您们看我带来的解放军吧,他们很多人之前都当过国军。” 丁连长鼻子一酸,不禁热泪盈眶,嘴里呐呐道:“国家功臣···我们算是国家功臣吗?” 程觉欣然一笑:“当当然算了。国家并没有忘记您们,我们的新政权也没有抛弃您们,现在要接您们回家了。” “回家?” 程觉用力点点头:“嗯,回家?” 丁连长回头与同样热泪盈眶的士兵们对视着:“弟兄们···我们···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他的话刚讲到这里,浑身一懈,虚弱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躯体了。他的士兵同样如此,呼啦啦倒下一大片。 程觉不禁皱紧了眉头,回头冲他的士兵下达命令:“快下车,照顾我们的战友!” 丁连长和他的士兵在解放军带来的给养帮助下,逐渐恢复了体力,并即将踏上回家的征途。不过,他在临走前带着程觉浏览了距离哨所三里之遥的一个地方,那里是一片坟地,伫立着几十座坟头。 程觉审视着那些简易的墓碑,不由好奇道:“丁连长,他们都是什么人?” 丁连长一副凝重的神情:“他们都是曾经在这里坚守的国军···不,中国军人!” 程觉顿时肃然起敬,立即郑重地向所有的墓碑敬礼。 “丁连长,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有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 程觉一副骇然:“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里缺医少药,弟兄们一旦患病了,就很难得到及时的医治。所以····有很多弟兄们就这样没了···” 程觉思忖片刻又质疑道:“那冻死饿死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仅仅是缩在哨所,有时要出去巡逻,如果遭遇到恶劣天气,就容易迷路而无法返回哨所···结果就冻死在外面了。至于饿死的···假如您们再晚些时候来,看到的就是我们一具具尸体了。” 程觉闻悉真相,内心唏嘘的同时,又饱含深情地向丁连长敬礼——“他们都是烈士,而您们活着的人都是英雄,我代表祖国和人民向您们致敬!” 第217章 UB项目 程学东讲诉到这里,不仅令刘燕无比感动,也让对面的乘客无比动容。 那个中年汉子好奇道:“大哥,您讲的故事是真的吗?” 程学东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是我的父亲亲自讲给我听的。” “他不会是道听途说的吧?” “当然不会,因为这是他亲身经历的。” 中年汉子一怔:“难道他就是丁连长吗?” “不,他是那位接防的解放军军官!” “啊···原来您出身革命家庭呀?” 程学东并没有显示得意的表情,而是一副淡然:“出身是无法选择的,它在今天也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只有牢记历史,才能知道现在的和平是多么来之不易,我们没有理由不珍惜现在的生活,把国家建设得更美好。” 刘燕浑身显得热血沸腾:“你说得太好了,我们这一代要铭记历史,不忘初心,要以饱满的热情去缔造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程学东深邃的目光凝视身边的姑娘,内心同样升腾一种感动,素珍当年的精神正在这个姑娘身上重现。他没有理由不珍惜亡妻为自己所做的安排。他于是把手悄悄握住了对方的手,表现出一种永不分离的气概。 刘燕双目含羞,又情不自禁地把额头贴在了他的肩头。 对面的中年男女感受到了他俩的恩爱,同时露出羡慕的目光。 再说南秉怀很快接到老伴的电话:“秉怀,我已经联系了湘悦,她已经跟老杨商量好了,随时欢迎咱俩去他家做客。” 南秉怀一愣:“为什么是他家?难道不能来咱家吗?” “人家上次已经来过咱家了,现在需要咱们回访呀。” “可是时间?” “唉,你无论是在家招待人家,还是去登门做客,不都得耽误工作时间吗?再说了,咱俩还从来没有去人家里做客呢,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好吧,我这个周末早点回家接你。” “你有准吗?” “你问这个干嘛?” 张美娜解释道:“我目前照顾玉珠而整天不着家,如果你能够确定,我好提前有一个安排。至于人家老杨就更需要提前做准备了。你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大忙人。” 南秉怀眯眼一笑:“好吧,我也提前安排好一切。咱们周末见。” 张美娜赶紧追问一句:“你能什么时间回家?” 南秉怀稍一迟疑,才回了一句:“下午吧。” 张美娜思忖道:“那我们只能共聚晚餐了。” 南秉怀莞尔一笑:“晚餐也不错嘛,时间可以拉长一些。” “嗯,咱们说定了。” 南秉怀挂断电话后,低头沉思一下,立即走进了工作室。距离周末仅有三天了,他必须把手头工作梳理好了,争取为自己腾出几个小时的时间。 朱煦正在忙碌着,不时地跟身边的同事们交换一下意见。 南秉怀的目光扫到了他,赶紧向他一招手:“小朱,过来一下。” 朱煦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头工作,三步并两步走到南秉怀的工作台前。 “您有什么吩咐?” “小朱,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没多久,请您放心,张阿姨把玉珠照顾得很好。” “玉珠在这个周末放假吗?” “哦,必须的,因为医院照顾产妇,不会让她值班的。” 南秉怀双眼一眯:“那好呀,我们也照顾一下产妇的家属吧,你这个周末也不用工作了。” 朱煦先是一怔,随即摇头:“不行呀,我手头还有大量工作呢。” “我知道,可咱们这是一项长期的工程,又何必只争朝夕呢?玉珠怀一次孕挺辛苦的,你在家好好陪陪她吧。” 朱煦不由苦笑道:“南教授,您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咋不休息呢?” 南秉怀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不休息?我周末也休息,到时让我的老伴回家陪我。假如你不回家休息,玉珠一个人咋办?” “啊···您也休周末?” “是呀,你如果非要加班,我也不拦你。” 朱煦不由挠了挠头,无话可说了。 南秉怀不再搭理朱煦,而是专心查看电脑绘制的天眼工程的三维图像。他的目光很快锁住了其中一个部位。 他审视片刻,便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了手机,很快从手机电话簿里搜出一个手机号码并拨了过去—— 他的手机发出彩铃没多久便传出一个中年男声:“南工有何指教?” 南秉怀一副急促的语气:“我想了解贵厂承揽的ub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男子回以一个嗔怪的语气:“关于ub元件按照合同需要明年六月交付样品。您咋总敦促我们呀?搞得我们蛮有压力的。” 南秉怀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心急一点了,假如给您们带来了压力,我向你表示歉意。不过,我要向您们说明一点,各个分项目进展都很顺利,有的超乎预期。我们的天眼工程很有可能进入提前安装阶段,这对于您们能都按照预期甚至提前交付ub元件提出了要求。我想您们的项目不会拖整个工程的后腿吧?如果感觉有压力了,可以立即跟我们沟通,我们一起商量解决。” 那名男子是天眼工程团队的合作单位——联升机电有限公司的高工康权。 他这时哈哈大笑:“我刚才跟您开玩笑呢。我们怎么会有压力呢?我老实告诉您吧,我们公司上下全体员工因为承揽了这一伟大工程的分项目而无比振奋,每个员工上下都充满了动力,工作热情空前高涨。我向您保证——ub电子元件一定会提前交付给国家。” 南秉怀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既然您给我交底了,那我也保证不再打电话烦您们了,静等这个项目的捷报了。我到时肯定会摆酒为您们庆功!” “那好,我就提前谢谢您的庆功酒了。不过,我倒是想提前请您喝一顿答谢酒呀。” “哦,这是为什么?” “我要感谢您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让我们公司全体员工有了荣誉感,并充满了凝聚力。假如这项工程给我们公司增添了无穷的活力,我是不是该感谢您呀?” 南秉怀的双眼突然湿润了:“康工,作为一名中国人,每个人都具有爱国主义的情怀,平时可能感受不到这些,可当自己与国家的荣誉联系到一起时,他们的使命感便空前高涨。所以,您不用感谢我,并不是我个人做主把ub项目交给您们公司做的。如果非要感谢的话,就一同感谢我们的国家吧,因为它的不断强大和进步让我们每个人都充满了自豪感,同时为我们这一代人提出了新的历史使命。” “南工,您说得太好了。我预祝咱们的天眼这项自豪于世界的工程早日顺利竣工!” 南秉怀欣然一笑:“我也祝愿您们早日交付高标准的ub电子元件!” 康权结束与南秉怀通话后,不由留下激动的泪水,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一下。当他一转身,却发现技术员段超正站在他的背后。 他不由一愣。随即嗔怪道:“小段,难道你在偷听我与南工的通话吗?” 段超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文质彬彬的年轻工程师,冲他的上司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康总您误会了,我是找您签字的,看到您正在打电话,就没敢打扰您。” 康权是一个中年知识分子,平时讲话很诙谐,比如之前跟南秉怀的通话,现在对他的手下技术员更是如此,这时哈哈大笑道:“小段不要紧张,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咱们共事这么久了,你们谁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刚才就算跟南院士讲话,也是口无遮拦呀。” “哦,您是说天眼工程的技术负责人?” 康权点点头:“是呀,你刚才在旁边偷听半天了吧?难道还没听出个子丑寅卯吗?” 段超尴尬赔笑:“我刚才看您很激动的样子,心里很是震撼,都疏忽了您嘴里的南工就是鼎鼎大名的南院士了。” “哈哈,我们一谈论起这项伟大的项目,全身肯定是热血沸腾呀。” 段超这时把手里的单子给康权过目,并附加一支圆珠笔。 康权仔细看过单子,再顺手接过圆珠笔,在单子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段超收回单子和那支圆珠笔后,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试探询问:“康总,咱们正在研制的ub电子元件在这架天眼上起着什么分量?” 康权自豪大笑:“这可是那架天眼上的核心元件呀,也是当前高科技的项目,属于咱们国家首创电子元件。你们一定要加倍努力,等完成这个项目,可以向你们的子孙后代吹一辈子的!” 不料,段超一副苦笑:“我连一个媳妇都没有呢,还谈什么子孙后代?” 康权露出一副诧异的面孔:“小段,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我也见过她了,记得她叫琳琳吧?看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你可要珍惜人家呀。” 段超随即一副沮丧:“我当然珍惜她呀,可是人家父母不干。” “哦,难道琳琳的父母不同意你俩好?你别忘了,自己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呀,而且长得也蛮帅的嘛。她的父母不会走眼吧?” 段超解释道:“她的父母倒不是不同意,而是要价太高呀!您是清楚的,我是一个北漂,哪里买得起房子呀?” 康权深吸一口气:“哦,原来琳琳的父母要求你买房呀。” “就是,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康权赶紧表示:“你也要理解人家父母。毕竟你是一个外地人,人家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姑娘交给你能放心吗?我如果是琳琳的家长也会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你只要在本地买起房子了,才会给人家一种安全感。” 第218章 罪恶企图 段超又是一副愁眉苦脸:“唉,就凭北齐目前房价上涨的速度,我就算再努力挣钱,也买不到一间卫生间呀。” 康权也显得很无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段,别发愁,随着市政府对外来人才的落户政策,你的房子问题肯定有希望的。届时,公司方面会把你列为高科技人才向上申报的。” 康权这番安抚的话并没有打动段超,让对方摇摇头走开了。 康权不禁叹息一声,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再说段超下班回到公司集体宿舍后,心情一直不爽,仰卧在自己的床上,惆怅的心情实在难以排遣,不得已给他的女朋友陈琳琳拨打了电话:“喂,琳琳?” 手机里传来一生女性温柔的声音:“你不忙了?” “嗯,我已经回到宿舍了。” “哦,今天不加班了吗?” “其他同事在加班,我没有加。” “为什么?” 段超鼻子一酸:“我··心情不好,想跟你在一起。” “唉,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呀。” 段超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琳琳,你现在能来我这吗?” “不行,我妈妈看我很紧的。我爸爸还有心脏病,我不能让他受刺激的。” 段超语音一颤:“他···他们非要棒打鸳鸯不可吗?” “你不要灰心,我会慢慢做他们二老工作的。你也要加油,争取在工作中拿出一点成绩来,也能让他们二老刮目相看呀。” 段超从心里一阵苦笑:“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再怎么干也拿不了很多钱,怎么能纳入他们的眼界呢?” “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有自信了,就凭你一个机电工程师,难道做不出一点业绩吗?” “业绩?哼,我充其量就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龙套的,等论功行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我的份儿。” 陈琳琳心里一动:“难道你们厂正从事什么项目吗?” “是呀,我们正攻关ub项目。” “ub是什么玩意呀?” “琳琳,你听说过国家的天眼工程吗?” 陈琳琳摇摇头:“我不懂。” “唉,不懂也罢了,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不料,陈琳琳却不以为然:“既然是国家的,怎么能跟咱们没有关系呢?” “国家跟咱们小老百姓有关系吗?” “段超,你这种观念不对呀,亏你还是一个高级工程师呢?难道不明白国家的事情跟咱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吗?” 段超“哦”了一声,“是吗?” “当然是了。你如果现在显得无聊,就跟我讲一讲嘛。” “我当然是很无聊了。” “呵呵,那你还不跟我好好说一说吗?” 段超于是把有关天眼工程的情况向他的女朋友简单地介绍一遍。 不料,陈琳琳却听得血脉喷张:“段超,难道你们厂所搞的什么ub项目就是天眼工程一部分吗?” “是呀,我们厂就是国家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之一。” 陈琳琳显得非常激动:“段超,你还有什么可自卑的?能够参加这项让咱们全体中国人骄傲的天眼工程服务,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呀?你应该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即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也应该为之自豪。” 段超显得很迷茫:“是吗?” “当然是真的。你身为电子方面的高级工程师,难道不清楚从事的是科技高端事业吗?段超,你应该为自己的闪光价值而自豪。” 段超跟女朋友通完电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回味着对方的话··· 然而,他所理解的并不是陈琳琳对他的激励,而是任何让自己的价值能换来真正的财富。 他的脑海又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厂里接到承揽ub项目时所召开的动员会时康总所说的话——同志们,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国家把天眼工程所需要的核心零部件ub电子元件交给我们厂去研制。如今,我已经拿到这方面的图纸了,接下来,我们全体技术人员要齐心戮力去攻关。这个ub电子元件是目前最先进的电子元件,如果被我们攻关了,无疑就获取了该产品的知识产权,这对于我们厂今后走向世界有巨大的现实意义···· 段超回忆起康总的话,不由怦然心动,难道自己不可以把所掌握的这门技术化作实实在在的财物吗? 当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升起,便再也躺不住了,立即翻身下床来到靠在宿舍一角的电脑桌旁,并坐下来开始启动桌面上的电脑—— 原来,厂里很关心像他这样的外地过来的技术人员,不仅仅提供了舒适的宿舍,还配有包括电脑在内的多种软硬件设备,让他们有一种如家的优越感。段超因为女朋友的事情每天都显得烦躁,体会不到厂里给他带来的优待,但对于用这台电脑上网却津津乐道。 不过,这次上网并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利用当时最流行的交际平台qq找一位网友商量事情。 等他登陆qq成功后,立即给一个名叫‘优优’的网友发出一条信息——“李先生在吗?我有重要事情跟您商量,请您尽快回复!” 他的督促起到了作用,很快就收到‘优优’的回复——“我在。段先生有什么急事?” 段超立即强调——“不是急事,而是重要的事情!” ‘优优’——“好吧,请讲吧。” 段超迟疑一下,才试探——“您上次跟我说可以用技术换钱的事有准吗?” “当然有准了。难道你想通了?” “我是否想通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冒险的代价能为我带来多大的利益?” “段先生,您是不是很需要钱?” “当然需要,而且需要很多钱。” “可您提供给我的技术是否值钱呢?” “我上次已经跟您提到的ub图纸,这项技术能给我带来五十万吗?” “五十万?我没有看错吧?您是不是想钱都想疯了???” “你才疯了呢!假如满足不了我,咱们再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您先别下去,咱们有话好商量。” “你既然连区区五十万都不肯出,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不是我不肯出,关健在于你为我提供的技术是否值这个数目。请首先要弄清楚五十万是一个什么概念,足可以买一套房子了。” “哈哈,我如果不是着急在北齐买房子,怎么敢做这种掉脑袋事情呢?这项技术可是属于国家机密呀。” 对方难以置信——“您说ub图纸属于国家机密?这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段超显得很有底气——“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ub电子元件可是当前高端的电子产品,且是世界首创。它的用途不仅仅在天文上,还能广泛用在军事上。假如侦察机和军用卫星装上它,那会对侦查的目标分辨率提高数倍。假如把它作用在雷达上,恐怕就连隐形飞机都逃不出它的法眼。它属于我们国家的重大机密。假如我们厂不是国家重点军工企业,假如我不是一名高级工程师,是根本接触不到它的。” ‘优优’终于怦然心动了——“如果您说的情况属于事实,我可以考虑支付给您五十万。” “哦,你只是考虑而已。” “段先生您不要误会,我一下子拿出五十万没有问题,问题是在于你真的接触到ub的图纸吗?” “没有问题,我是核心技术人员之一,是有条件把图纸复制一遍的。” “哦,您能提供一份关于ub的样品吗?” “就算您付给我五百万也做不到,因为我们还在做技术攻关,样品还没看出来,就算能出来,我也做不到复制。” “既然您们已经掌握设计图纸了,难道还需要技术攻关吗?” “当然了。你也许不明白一项高科技产品诞生的繁琐性。它必须在刚开始的设计蓝图基础上进行技术攻关,甚至需要很久,也不排除失败的可能。还好,我们研制过程很顺利,足以证明图纸的可靠性,当然,我们的康总还在原来图纸基础上进行了多项革新,极大丰富了ub的功能。” “原来是这样,您能把革新之后的图纸弄到手吗?” “没有问题。不过需要我冒极大的风险。” “哦,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程序都锁在康总工作室的电脑里,只有我掌握它的登陆密码,只要我找个机会潜入他的工作室,就可以通过u盘,把改进后的图纸完整地复制下来。” “如果是那样,简直太好了。” “好是好,但要冒很大的风险,我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家人赃俱获。” “哈哈,您是内部人,怎么可以被抓呢?俗话说,家贼难防呀。” 段超脸色一变——“李先生,我很不喜欢您的幽默。” ‘优优’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段超冷冷地回一句——“我现在有掉脑袋的风险,希望您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好的。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请说吧。” “如此重大机密,图纸储存在总技术负责人的电脑里是无可厚非的,但肯定是加密保存的。您怎么可以掌握它的密码?” “哈哈,您是太小瞧我了吧?” “哦,是吗?对不起!” 段超这时没有什么生气,而是稍显得意地向对方解释——“康总对我很信任,虽然他表面上显得疑神疑鬼,但对我基本不设法,虽然他不会把登陆密码透露给我的,但有一次当着我的面登陆了那个网页,结果我按中记住了他按数字键的顺序。” “啊?你居然过目不忘?” “算是吧。否则我也不会成为厂里最年轻的高职称工程师。” “看样子您是前途无限呀。” “当是当然。” “既然是这样,您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段超得意的表情逐步转化为一片黯然——“没有办法,为了我的女朋友,我只能豁出去了。” “你的女朋友?难道她逼您这样做的吗?” “不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怎么会逼我呢?” “那您这样做的苦衷是什么?” “唉,是她的父母对外地人排斥,非要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有钱的本地人。虽然我的条件最终让他们动心了,但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 ‘优优’顿时大悟——“他们的苛刻条件就是让您在北齐买套楼房。” “是的,既然我一天不买房子,他们都不许让我和琳琳见面。” “琳琳?你的女朋友?” “嗯。” “她爱你吗?” “当然爱了,否则会不顾家里父母反对吗?” “您一定也很爱她。否则就不会为了得到她而铤而走险了。” 段超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我不喜欢您太啰嗦,但您讲的这句话很对。为了她的幸福,我宁可去死!” ‘优优’沉寂了半天,这才做出反应——“好吧,为了您的爱情,我可以接受您提出的价格。” 第219章 冒险行动 段超感觉对方这句话像是在施舍自己,于是冷冷地反驳——“您错了。您自称自己是一位商业间谍会发善心吗?这个交易是为了您自己的切身利益吧?” “您讲的话有道理,但这则交易实在是太大了,让我有些诚惶诚恐了,能够下决心跟您进行交易,可是极大考验我的勇气呀。”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先生,您以为只有您在冒险吗?我冒的风险可一点也不比你小呀。说句不好听的,我干的可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哦,看样子您们做间谍的是一种高危职业呀?” “是呀,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常常验证在我们这一行身上。” 段超有些不放心了——“李先生,万一您以后干这行失手了,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您多虑了,我们也有自己的职业标准。” “那就好,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您什么时候可以弄到图纸?” “至少需要三个月吧。” “怎么会那么久?” “实不相瞒,ub的图纸一直在技术攻关中自我完善,所以并没最后定型。不过,由于我们技术团队对该技术琢磨得很透,就快完整最终的定型了。我是一个讲究诚信的人,并不想拿落伍的图纸糊弄您。” “很好,可既然要等那么久,您为什么现在就要联系我?” “因为我对您还不了解,要确定您的态度,也担心到时您反悔了。” “原来您对我不放心。” “您这样理解也可以。我可不想被别人当猴耍。” “您让我怎么做才能让您相信?” “您必须预先付我一定的订金。” “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请说。” “我必须得到关于ub的原图纸。” “您要它干什么?” “我必须要弄清楚它的技术含量有多大。” “好吧,我相信您一旦揣摩了原图纸,就会被这项高科技给震撼了。它不仅仅是世界领先,而且绝无仅有。” “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那我花费五十万就不冤枉。” “哈哈,我保证您转手之后会发大财。” 段超跟对方商定之后,就退出了网络。他这时心里有些忐忑,不得不从抽屉里翻出半包烟,哆嗦的手从里面抽出一颗,然后点着了火。 ‘优优’是他早在半年前加上的网友。对方直言不讳称自己是一名职业的商业间谍,专门盗取或者购大型企业的商业机密,再倒手卖给其竞争对手,用来谋取巨额利润,并希望跟他合作。因为他从其它渠道里得知他是一名高级电子工程师,肯定掌握搞高端技术。 段超并没有觉得紧张,毕竟网络里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也许对方是故弄虚玄。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每天跟各种图纸打交道,也算是掌握商业机密吗? 对方给予他一个很明确的回答——“高科技的图纸就是一门特殊的商业机密,甚至比一般的商业机密卖的价钱更高,因为可以卖到国外去。” 段超一听对方还有海外背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尽管当时他们厂刚开始承揽ub电子元件的研制,但它深知这种东西是用在国之重器身上的,自然不敢拿来做交易。不过,他也一直跟这位间谍网友保持着一般性的接触,也顺便把目前从事的ub项目简单地向对方介绍一遍,但仅仅是一个概括的介绍而已。 如今,段超觉得自己被女朋友的父母逼得走投无路了,必须要搏一把了。当然,他所谓的‘博’就是盗卖ub图纸,无异于铤而走险。 当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成的时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这会是自己所选择的一条不归路吗? 他不禁犹豫了,当把那颗烟抽完后,感觉镇定不下来,不得不又点上第二颗··· 当他最后把半包烟盒里剩下的七八支烟都化作烟头时,整个的卧室已经是烟雾缭绕了,直到他被呛得剧烈咳起来,这才慌张地开门开窗。 当烟雾弥漫到外面走廊时,刚好走过来宿舍管理员。他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手捂着鼻子,才把脑袋探进了那间来自烟源的宿舍,当发现段超还在里面抹眼泪,不由皱眉质问:“小段,这是怎么回事?” 段超一看惊动了宿舍管理员,赶紧走出来道歉:“对不起,这都是我抽烟引起的,一会就散尽了。” 管理员已经嗅出了是香烟的气味,又看宿舍只有段超一个人,便有些不可思议了,用手一指:“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抽死呀?” 段超论级别要比这位中年宿舍管理员高出一大截,但面对人家的指责,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对不起···我···我下回一定注意···” 管理员其实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一看他的神情不对,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段超有点做贼心虚的心理,深怕让对方看透自己内心的龌蹉,赶紧掩饰道:“没事没事,我最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挺过去了就没事了。” “心情不好?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段超有点抱怨这位管理员大叔有些多事了,只好借故:“唉,琳琳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了,怎么会跟我吵架?只是她的父母轻视我的外地人,在这里又没钱没势的···” “简直是门缝看人!”管理员替他愤愤不平了,“你可是国家级的科技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段超鼻子一酸:“人家看的是目前咱有啥···” 管理员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灰心,如果琳琳心里有你,她的父母再反对也没用。你现在好好干,让他们将来后悔!” 段超简直有点啼笑皆非了,心里发出一声苦笑,不由暗想,如果让人家后悔,那自己会更加懊悔,因为就等于失去了这段姻缘。 管理员终于离开了,也让段超松了一口气。 他等室内烟雾彻底散尽了,心里也逐渐平复下来了,重新躺回床上,这时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呆呆地端详着屏幕上的女朋友玉照,望着她那副令人着迷的笑脸,让他浑身热血沸腾。他的耳边突然想到一阶网络流行语——如果爱你是一种罪恶,我宁愿一个人受罚。 他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为了他和女朋友的终身幸福,甘愿铤而走险! 第二天中午,当所以人都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却把打好的饭放在餐桌上,开始心不在焉地左右回顾··· 康权这时被几位高工簇拥进来,并坐在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不远处。他见状,立即端着食盘往外走—— 当他刚接近门口,迎面遇到了迟到的同事,对方一看他端着午餐往外走,便好奇道:“段工,你这是去哪吃饭呀?” 段超早已经想好了借口,于是从容不破地回答:“我回宿舍吃。” “为什么不在这里吃?来回倒腾餐具不麻烦吗?” 段超一副赔笑的样子:“我一会要跟我的女朋友在网上聊天。她要看看咱们的伙食咋样。” 同事不禁笑道:“还是琳琳关系你,赶紧跟她视频去吧。” 段超显然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心里带着一丝得意与同事擦肩而过。 可是,他一走出食堂,并没有去远端的宿舍,而是鬼鬼祟祟地沿着空空的走廊走到了工作区,那里有他行动的目标——康权的办公室。 由于到了午休的时间了,所以这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位同事。当然,他为了避开所有的耳目,特意选择一条熟悉而又迂回的通道。 终于到达康权的办公室了,他这时试探拧一下那扇门,果然是应声而开。原来,康权一般不会在午休时间锁门的,这也是熟悉他习惯的段超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动手的原因。 他这时紧张扫视一眼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存在,虽然走廊里有摄像头,但这时监控室的保安也在吃饭,没有人会在意本厂员工这个时间进出某一个房间,而且只要没发生特殊情况,日后也没有人回调取视频录像,这就需要他把这件事做得滴说不漏。 当他一走进这间经常光顾的办公室,立即把手里托着的大食盘放在了办公桌一角,自己则绕到后面,熟练地开启了电脑。 作为年轻的电子工程师,段超对电脑的操作的熟练程度几乎是无懈可击,很顺利地进入了自己渴望看到的页面。不过,这里是被康全加密过的。 段超面对需要输入密码的页面,很从容地输进一串数字··· 他简直就是一个数字天才,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康权当着他的面输入这个密码,结果被他留意到了,并默记于心。原来,自从认识了那位网友,他心里就萌生恶念,要盗卖ub设计图纸并不是偶尔的心血来潮。 页面立即进入了ub图纸的程序。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立即从口袋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u盘,把图纸的正套流程都复制到u盘里。 十分钟后,他完成了盗取ub图纸草图的任务,然后关闭电脑,消除一切组丝马迹。 他取出u盘,小心翼翼藏在衣服内部口袋,再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液,然后要悄悄退出办公室。可是当他要推开房门时,突然想到了他的午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转身回来端起大食盘。 当他经过放置在角落的一个垃圾桶时,立即走过去,并把大食品盘上的所以食物都倾倒进去。这时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享受午餐了,压抑在他心里的只有两个字——紧张。 由于宿舍比较远,他不想把托盘带回宿舍了,也为了证明自己一下,于是端着它又返回了食堂。 他的同事还有一半没有吃完呢,当看到他回来送托盘了,令那位跟他打招呼的同事感到诧异——他的速度倒是蛮快的。 此时做贼心虚的段超几乎没有正眼看任何同事,但却偷偷瞥一眼还在用餐的康全。对方一边吃一边跟身边几位陪吃的高工低声讨论着什么。显然,他们这些院士级的高工即便在吃饭的时候也放不下这项艰巨的任务。 段超溜出食堂后,又擦了擦额头上悄然生成的汗珠,然后往外走,并一直走出了单位。原来,他在网上已经跟那位商业间谍商量好了,等他今天中午得手后,趁午休时间立即进行交易。否则,这个u盘在他的身上多存放一会,都会令他坐立不安,必须尽快把它处理掉。 他刚走出单位的大门,正好迎面遇到一辆出租车,便赶紧一抬手。 那辆出租车舒舒服服停靠在他的身边,几乎伸手就可触及副驾驶车门。 可是,段超并没有去打开那扇车门,而是向后挪动一步,打开的是后车门,并迅速钻了进去。 出租司机感觉很奇怪,这个大小伙子显得很腼腆呀,跟自己并肩坐着顾忌什么呢? “先生去哪?” “洪林小区8号楼!”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20章 险恶用心 出租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对不起,我只能把您放在洪林小区门外,那里禁止出租车出入。” 段超无奈地表示:“好吧,那里也行。” 司机不再搭腔,随即启动了出租车。 段超感觉就像刚脱离虎口一样,心有余悸地回头瞥一眼渐行渐远的单位大门,心里非常忌惮自己的反常的行踪会被人家留意到。 他之所以选择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就是担心被司机看出任何破绽,这也是他心虚的另一种体现。他也同时意识到迈入罪恶那一步会是怎样的艰难,这需要多么强势的心理素质? 此时的段超因为心虚和紧张而有些心理扭曲了,居然对那些从事犯罪的人肃然起敬。 出租车司机偶尔通过后窥觊瞥一眼坐在后面有点魂不守舍的乘客,心里充满了困惑,假如不是在白天,肯定会引起他的恐惧。这位乘客多像是一个有犯罪动机的男人呀! 他一路上加着小心,终于把车停靠在洪林小区的对过。 段超对洪林小区并不熟悉,尤其出租车又是停在小区对过的街道上,所以当出租车一停下来,令他产生一丝忐忑。不过,当他经过仔细的观察,起码断定周围并没有派出所,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警察。 ”师傅,为啥要停车?我要去洪林小区!“ 司机把脑袋向后转了一下,但没有面对他,仅仅转到九十度就收了。 “请您往对面看,那不是洪林小区吗?” 段超一经司机提醒,再留神往马路对过仔细一扫,果然一个黑色大铁门框上镶嵌着洪林花园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洪林花园就说洪林小区吗?” “当然,看样子您对这里不熟悉呀?” 段超经过一路,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尴尬一笑:“是呀,我是来拜会一个朋友的。” 当司机收了他的钱,再眼看他从容下车,徒步经过马路时,心里那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原来,当他发现这位乘客表情反常时,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直到现在,一切的担忧都荡然无存了。 “这真是一个怪人!” 出租车司机有些自言自语,随即启动了出租车—— 段超走进那个小区的大门,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但也难掩慌张的表情,只好避免与周围行人对视,一副老鼠过街的样子进入小区内部。由于他的步行进入,并没有得到门卫的盘查,这让他心神稍定。在里面画了几个圈后,终于寻到了8栋3单元那个楼门。 不过,他并没有进入的意思,而是盯住了楼门一侧的邮箱,再紧张地巡视周围的行人,当确定没有人留意时,立即走近邮箱,当锁定202室时,立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的信封,迅速展开后,立即塞入其中。原来,他事先把u盘装入了信封里。 当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迅速转身逃离是非之地—— 当他离开不到五分钟,一个佩戴墨镜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到信箱前,同样紧张地留意几眼周围的动静,当确定没有什么暗哨时,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202信箱,并把段超刚投入的信封握在手心,在关闭信箱。 当他取出想要的东西后,并没有走入楼门,而是步段超的后尘,匆匆走出了洪林花园的大门。 在街道边的停车场停放着一辆名牌小汽车,他靠近那辆小汽车之前,首先利用电子钥匙遥控开了车门,一旦靠近迅速打开车门,再一头扎了进去—— 这时候他摘下了墨镜,呈现出一个三十左右岁的面孔,看起来并不比段超大多少,只是眉宇之间显得比较老成,当他冷静地观察一下四周环境后,感觉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启动了汽车。看起来他比段超更谨慎。显然,虽然他跟段超约定在洪林花园交货,但他并不是那里的住户,而是另有住所。 他开车行了二十多里,终于驶出了市区,进入了郊外一片别墅区。 在其中一栋别墅门前,他稳稳地停好了汽车,然后再用另一把电子钥匙打开了电子拉门,再让汽车缓缓驶入··· 原来,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等他进入别墅,穿梭里面几间装饰豪华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原来他独居这栋大豪宅里。 这时的他匆匆进入一间密室,那里面积不大,却摆放一部电脑。他打开电脑后,在把从洪林花园获取的u盘插入电脑的主机里。 当ub图纸的信息传入他的眼前时,他立即做出了鉴定,直到断定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情报后,不禁欣喜若狂。他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掏出手机并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里便传来了一个阴沉男子的声音:“李先生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有了新的收获吗?” 对方显然是他的上级,即便这位李先生在电话另一端,神态也显得毕恭毕敬:“您预料得不错,我有一个天大的收获,所以才打扰您。” “哦,您又获得了什么情报?” “我已经搞到了中国方面在电子领域的最先进的产品图纸。” 对方的声音顿时显得很兴奋:“到底是什么样的图纸?” “ub电子元件!” “它只是一个元件,而不是高端的成品?” 李先生一听对方的语音有些失望,便赶紧解释:“老板,您可别小瞧区区一个元件,它可是高端武器上的核心零部件。” “哦,是这样吗?” “是的,经过我的了解,中国科学家目前研制它是首先安置在他们的fast项目上,以后很可能用于电子无人侦察机甚至的侦查卫星和军用雷达上,因为它具有高分辨率,可以探测很遥远的电波信号。” 对方显得难以置信:“中国有这个科技力量吗?” “您别小看了当前的中国。他们非常重视科技,而且在某些领域已经在世界上领先了。” “这我知道,但他们居然在勘测领域取得突破,这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也很意外,但通过对刚才的图纸分析得知,他们的科学家很专业,即便是一张设计原图,也设计得很精密。让我这个资深行家看得是钦佩不已呀。” “什么?您说只获取了设计原图?” “是的,还不是定型的图纸。” “难道区区一个设计雏形的图纸会让您如此兴奋吗?” 李先生赶紧解释道:“这只是第一步,对方是给我验货的。假如我证明它的价值,就必须要预付他大量的订金。您也许不知道,对方为了这个图纸,要向我索要五十万,我正要向您请示呢。” “是美元吗?” “不,应该是人民币。” “哦,区区小钱,就不要向我请示了。至于预付款嘛,还是满足他的要求,可以让他踏下心为我们做事。” 李先生毕恭毕敬地点点头:“是是是。” “他什么时候能够弄到定型后的ub图纸?” “据他说,必须要三个月。” “为什么要这么久?” “因为他们要进行复杂的技术论证。” “不行!如果等到三个月,他们的ub产品恐怕已经批量生产了。我们必须在他的最后定型的样品出来之前搞到它。” “这···恐怕有难度。” “请您转告他,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内搞到ub定型图纸,我们会付给他双倍的价钱!” 李先生惊得浑身一颤,不由失声道:“老板,既然对方还不算狮子大张口,我们犯得上投入这么大本钱吗?” 老板显得很不屑:“您懂什么?我们如果能偷取中国这项技术,不仅可以增强我们的侦查能力,也可以研究他们的勘察声波,并采取干扰性的手段,让他们所谓的先进仪器什么都得不到。到时,他们为之自豪的fast很可能在我们暗中干扰下分辨率极大的减低,从而延缓他们在天文领域的进步。” 李先生瞪起了惊愕的眼神:“老板,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假如中国能为人类在浩瀚的太空里探索到更多遥远的奥秘,对我们有什么害处呢?” 老板显得很不耐烦:“李先生,请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关于探索宇宙深处的秘密由我们国家去搞就足够了,不该有他们中国人的影响力。目前的中国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正以惊人的速度崛起。如果让这个东方巨人主导了世界,那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所以,我们要不惜代价,从各个领域打压他们,让这个占全球人口五分之一的国家永远被我们踩在脚下!” 李先生不由打一个冷战,虽然他目前已经不是中国国籍了,却是一个具有中国血统的华裔,而且他还是在中国土生土长的,不可能对这里没有一点感情,况且他还长期生活在这个国度里。如今听他的外国主子一番嚣张言论,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他结束与老板的通话,低头沉默了很久,才有些不情愿地用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再说段超自从从洪林花园逃回单位后,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因为他刚迈出这一步就后悔了,除看担心盗卖图纸的事情会东窗事发之外,就是担心这位网络上的‘优优’是一个骗子,如果专门恶作剧,那么自己的u盘就可能落入一个不相关的人手里,万一对方把u盘张扬出去,自己也难逃干系,就算真落到‘优优’本人手里,那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呢? 他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已经懊悔不已,如果因为贪财而丢了这份工作,甚至是锒铛入狱的话,那他就彻底失去了心爱的琳琳了。随之,这辈子也会因为一念之差给毁了。 他因为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在宿舍里。当然,身强力壮的他还不至于一下子倒下,而是为了掩饰自己慌张的表情,下午再也不敢上班去面对同事们。 可是,当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怕,几乎是万劫不复了。 就在这个时刻,李先生的电话打来了。虽然他俩一直是利用网络联系,但因为有重要交易,不得已相互相互留下了手机号码。这是李先生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段超一看来电显示是刚刚添加的李先生,不由心里一动,自己目前到底是祸是福都必须靠这个来电去证实了。所以,他一咬牙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是下午时间隔壁宿舍并不会有同事,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李先生···您···您收到我的u盘···了吗?” 李先生一听他的声音发颤,不由好奇道:“段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我在问您呢···请回答···” “请您放心,我已经顺利收到u盘了,并且证实您给我的东西是真材实料。” 段超略感心安:“真···真的吗?” “哈哈,您是太紧张了吧?如果当初担心我是个骗子,却走出那一步就简直太愚蠢了,这说明你这位科技精英的智商并不怎么高。可万幸的是我并不是一个骗子,而是诚心要跟您交易的人。” 段超已经顾不上对方话中有多少嘲讽的成分了,心里依旧不踏实:“既然您诚心交易,那么在验过货后,是否打算缴纳订金呢?” “没有问题。既然您按照约定做到了,那我也不会含糊。因为我是一个最守信用的人。” 段超听李先生这番表示,不由心里一动,迅速摆脱了胆怯:“您真的想给我钱吗?” 李先生的声音有些冷淡:“您既然已经走出冒险的第一步,还有资格怀疑我的诚心吗?” “这···您什么时候交钱?” “只要您方便,随时可以付款。” 李先生的话就像以剂灵丹妙药,立即让段超身体轻松了许多,令他从床上直接跳到地板上,一副迫不及待的口吻:“那好,我要求您立即付款!” 第221章 利益熏心 李先生一听对方的殷切的语气,就听出对方财迷的本色,心里便十分有气,又不经意吐槽一句:“您为了钱真是做到了敢为财死呀。” 段超浑身一震,语音又一次发颤:“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先生一听对方又不安了,便不想节外生枝,一副淡定的口气:“没什么,只不过跟您开一个玩笑而已。” 段超又是心神稍定,一副警告的语气:“您最好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因为它一点也不幽默!” “好了,您不要生气了,我下次注意。” “请问我现在上哪拿钱?” 李先生的声音很诧异:“您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呀,会有机会出来吗?” “我···我下午已经请假了。” “难道您为了拿钱就特意请假吗?这会不会引起领导的疑心?” “这您不用操心,请快一点告诉我,到底去哪取钱?” “您当然应该去银行取钱了。” “去银行?难道您要跟我去银行会面吗?” “您想什么呢?我会跟您见面吗?干我们这一行,是绝对不能跟客户见面的。” “既然不见面,您要通过什么方式把钱给我?” “当然是账号了。您不会连一个银行账号都没有吧?” “当然有了,可您会及时打钱吗?” “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把银行账号的具体信息都提供给我,我会在一个小时内转账。” “此话当真?” “段先生,假如我的一个骗子的话,还需要主动给您打电话说这么久吗?您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段超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好,我就相信您这一回。” 当段超把自己的银行账号通过短信方式发给对方后,就再也没有让手机离手,因为他要等待短信的通知。原来,他的银行卡已经跟手机绑定在一起了,只要自己的账号有变动,立即会有短信提示。 时间一分一妙地过去······ 嘀嘀嘀! 伴随着清脆的短信铃声,他眼前不由一亮,果然来短信了,立即打开察看——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账号进来的十万元现金,比他索要对方五万足足高出了一倍,这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他最终确定自己的账号余额确实多出十万时,心中的惊疑远远多余喜悦——到底是银行系统出了问题,还是那位商业间谍出现了疏漏? 他现在依旧不敢断定是对方有意为之。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 浪里看不出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 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够 爱你恨你 问君知否 ················· 这首家喻户晓的《上海滩》主题曲当初迷醉了多少粉丝。段超也不例外,特意把它设置成手机铃声。可是,当这首熟悉的乐曲突然从他的手机里播放出来时,令他浑身一震,立即查看来电显示,结果是刚添加不久的李先生。原来,对方又一次打来了电话。 段超胆怯地没敢立即接,而是从头到尾听完了这首好歌。不过,他对其中的歌词内容又有了新的领悟,简直就是目前的心理写照。 可是,当一曲经典的乐曲过后,新的一拨又奏响了,好像总让人百听不厌。 段超心里却炸开了锅,难道对方发现把钱打多了,非敦促自己退还吗?可是,既然已经到手的钱又让他如何甘心退还呢?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假如自己再不接这次来电,恐怕对方还会第三次,第四次打过来,要搅得自己不得安生。自己总不能关机吧? 当他设计好了不退钱的借口后,才鼓起勇气接听了电话:“喂?” 李先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段先生,您咋才接听电话?” 段超不敢得罪这位财神爷,赶紧遮掩:“我···刚才有点忙,没有听到铃声。” “您忙?刚才不是说休病假吗,咋又突然忙上了?” “这···刚才有同事过来看我···所以···” “好了,您不用解释了,请问您的账号收到那笔巨款了吗?” 段超无法抵赖,只好承认:“收到了,可是您既然打了,就不许反悔了。” “谁要反悔?我只是向您证实一下而已。” “哦,难道就这样吗?” “哼,我明白了,您迟迟不敢接电话,原来是以为我给您打多了,要您退回呀。” 段超涨得满脸通红,赶紧辩解:“您这是的什么话?我会那样做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笔交易迟早要完成,您还能计较订金多少吗?现在多交一点,将来就可以少交一点嘛。” 李先生鼻孔一哼:“您错了,现在不仅多给您,将来也会比原定的给的更多!” 段超一愣,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失声道:“您说的可是真的?” 李先生冷冷地回道:“您既然选择跟我做交易,就不要对我疑神疑鬼的,要相信我的诚信。” 段超沉吟片刻,才好奇道:“您为什么要多付给订金?” “因为我准备在咱们的交易基础上附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您满足这个条件,不仅是订金加倍,就连总价钱也会翻一翻。” 段超双目顿时放光:“此话当真···快说什么条件?” “提前交付图纸!” 段超一怔:“我会尽力,但必须等定型以后吧。” “我当然是要定型后的图纸,但要求在您们的样品出来之前的图纸。” 段超脸色一变:“这是为什么?” “我们要在中国这项技术出台之前,抢先获取甚至公开相关是数据。” “难道您要把这项技术卖到国外?” “您问的简直就是废话!这项技术除了国外在国内谁敢买?我实话告诉您吧,我就是外国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商业间谍。” 李先生越是这样说,让段超的心里愈加踏实。在他看来,对方的背景越深就越可靠。 “好吧,我不管您是什么身份背景,只要肯出钱,我就会积极跟您合作。”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打算出一百万的高价了,希望在第一时间门获取ub的定型图纸。” “好的,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段先生,您可不要耍我们!” “您这是在警告我吗?” “不,我是在劝告您。假如您为我们提供的ub过时图纸,后果会很严重!” 李先生丝毫没有耐心了,不等对方再有任何表白,就挂断了电话。 段超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不耐烦自己,既然对方肯加码一倍价钱,足以说明他们对ub图纸的重视,可这位李先生咋越来越对自己大不敬呢?难道就是因为他有钱就可以藐视自己吗? 他气得真想取消这个交易,但自己已经走出第一步了,还能回得了头吗?再说,自己确实需要这笔钱来应急。 他暂时忘记了恐惧,脑海里联想起自己利用这笔巨款在北齐购买一套大三居,让琳琳的父母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情景····· 此时沉湎于遐想的段超有些飘飘然了,完全忘却了他铤而走险的后果。 转眼到了周末,南秉怀没有忘记赴约杨启明家的承诺,尽量利用一上午的时间把一天的工作任务完成了,所以他一刻都没有消停过,一直到午休的时间。 “南教授,该吃饭了。”正准备离开工作室的刘晓光特意提醒达到忘我境界的他。 不料,南秉怀还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图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不吃了。” 本来要迈出工作室的刘晓光陡然收住了脚步,一副怜惜的目光凝视着他:“南教授您真要做到废寝忘食呀?” 南秉怀完成一个电脑步骤后,终于侧过头,冲他含笑道:“你放心吧,我要留着肚子去赴宴呢。” “赴宴?去哪?” “咱们的合作单位杨启明董事长家。” “哦,就是您的那位老同学。” “是呀,他们为咱们的天眼研制的tr15已经取得了技术上的突破,迈出了成功的一步。我特意去道喜呀。” 刘晓光眨了眨眼:“您什么时候去?” 南秉怀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忙完这个程序的校正就去。” “还需要多久?” “这大概还需要两三个小时吧?” 刘晓光不禁苦笑:“等您忙完再去,早就错过人家的午餐了。” 南秉怀淡然一笑:“我们约定的是晚餐。” 刘晓光赶紧建议:“既然是这样,您应该去食堂吃午饭,如果熬到晚上会让身体吃不消的。” 南秉怀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食堂距离远一些,我耽误不起时间,已经跟美娜约定下午回家接她,不想让她在家里久等。” 刘晓光嘴巴张了张,还想劝一劝他,但发现他又低头执着起来,不好再烦他,思忖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不到二十分钟,刘晓光又匆匆回来了,不过在他的手里托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放着盛有琳琅满目食物的碗盘还有筷子。 南秉怀已经嗅到了飘进来的香味了,不得不停下来面对刘晓光:“小刘,你这是做什么?” 刘晓光一副笑容可掬:“您还是先对付一口吧?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南秉怀知道对方已经盯上自己了,如果再不有所表示,对方肯定不会罢休的,只好做出妥协:“好吧,我吃!” 第222章 等候 刘晓光一看他乖乖就范了,不禁由衷地笑了,并意识到在南教授身边必须有一个关心他生活的人。否则,对方如此不顾自己身边就会出问题的。可是,在这个团队中女同事太少了,还真发现不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南秉怀囫囵吞枣地扒了一碗饭,然后把空碗往托盘里一放,然后冲刘晓光微笑示意:“我吃好了,快端下去了。” 刘晓光看看托盘里剩下的饭菜,不由微蹙眉头,心里明白南教授已经把吃饭当作一种不得已的应酬了,哪里会细品其中的美味呢?不过,他能勉强吃一点就很难得了。 刘晓光再也不忍心打扰他宝贵的时间了,湿润着双眼把托盘端出了工作室。 再说张美娜安顿好窦玉珠后,还没有离开她的家,朱煦就赶回了家。 张美娜给他开门后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朱煦含笑道:“南教授今天非要放我的假,不得不回来陪一陪玉珠呀。” 窦玉珠正躺着卧室的床上养胎,一听是老公回来了,本来满心欢喜,但一听到他跟张美娜这番说辞,不由撅起了小嘴,随即把一张紧绷的脸埋进了床里面。 张美娜已经为窦玉住鸣不平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玉珠不该被你多关心吗?你知道她怀孕···有多辛苦吗?” 朱煦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知道···因为工作紧迫才疏忽她···” “嗯,我知道你们工作的艰巨性,但无论怎么忙,都不能疏忽自己的爱人。既然你们南教授给你这个机会了,就要加倍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去呵护玉珠,不要当作不得已的应酬。” 朱煦脸色一正:“我知道了,谢谢您代替我照顾她。” 张美娜嫣然一笑:“你不用谢我,只要记住南教授的一片良苦用心就行,如果帮他在这项工程中多排忧解难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嗯,我知道了。” 朱煦为了感激,非坚持把张美娜送到了楼下,等他再次开门进屋,却没有发现窦玉珠迎出来,稍微一愣,便殷切地往卧室里跑—— 他接下来遭遇爱妻的惩罚是避不可免了。 再说张美娜正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便接到了苏湘悦的电话,便赶紧接听了:“喂,湘悦,我还在公交车上。” “啊?难道你乘坐公交车到我家?” “不是,我正乘坐公交车回家。秉怀答应回家接我呢。” “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有到家呢。” “呵呵,我着急也没用,回到家后还要等他。” “为什么这样?难道你没敦促他早一点吗?” “他手里有一大摊子活,如果能挤出一点时间就不错了,我还能给他添乱吗?” “美娜,你呀,真是他的贤内助呀。” “没有办法,我如果不体谅他,谁还能体谅他?” “好了,你赶紧回家,如果等不到他,就打电话催催他。我让启明三点开车去你家接你们。” “啊?难道你们还开车来接呀?” “这是必须的。他可是难得登一次我的家门呀。” “好吧,但愿他能及时赶回来。” 张美娜到家时,已经过了两点了,南秉怀果然还没有到家。她耳边响起苏湘悦的交待,从挎包里取出手机,刚想给南秉怀拨过去,可仔细思量一下,又勉强忍耐住了。她实在是不情愿给自己的老伴添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她早已经穿戴好了,并且准备好了去苏湘悦家的门票(第一次登门的礼物),只差南秉怀回来了。可就在等候过程中让她如坐针毡。 三点已经到了,她估计杨启明应该开车到了,赶紧打开房门要出去迎一迎。可刚一打开房门,却发现杨启明已经衣冠楚楚站在门外了。 “您来了?快请进!” 张美娜一直对杨启明保持着尊重,不仅仅钦佩他对苏湘悦的爱,还有那份拳拳的爱国情怀。 杨启明莞尔一笑:“美娜别客气,我们又不是外人。” 张美娜把他让到客厅后,又面带一丝歉意:“对不起,秉怀还没有回家,真是不好意思。” 杨启明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并翘起了二郎腿:“哈哈,我还不了解他吗?一旦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美娜迟疑一下,才试探征求对方的意见:“要不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杨启明摆摆手:“还是算了吧。他就算把这件事忘记了,但如果不忙就会想起来。假如没忘记,但如果有急事缠身,还是回不来。我们就耐心等待吧。” 张美娜自然也不情愿打扰老伴,不用对杨启明有点感恩戴德:“还是您了解他···万一让您白等咋办?” “没事,大不了咱们改期。”杨启明一副泰然处之,“请给我沏壶茶水吧。” “好好好,请您稍等片刻。” 张美娜不敢怠慢,立即转身去了厨房。 随后,杨启明一边慢慢品茶,一边与张美娜聊着天。当然,他俩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苏湘悦展开了,都是些家庭琐事。 ····················································· 张美娜最后湿润了双眼:“您对湘悦真好,我得好好感谢您。” 杨启明淡然一笑:“我和湘悦是亲两口子,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呀?再说,为了她,我几乎跟秉怀反目成仇,因为这么大的代价,我也应该把她当作心肝宝贝珍惜呀。” 张美娜长吁一口气:“您是有情有气的男人。湘悦摊上您这样的老公,我家秉怀有您这样的故交,真是他们的福气。” “哈哈,秉怀摊上您这样的妻子,也是他的福气。我们都做到了给曾经的这对恋人幸福,所以心里才感觉无比的踏实。 张美娜脸颊有些发烧,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惊喜地站起来:”一定是他回来了!“ 当张美娜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时,杨启明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四点一刻了。 果然是南秉怀敲门,当他听老伴在门口悄悄告诉他说杨启明已经等候很久了,赶紧抢步进屋,并冲已经站起来的杨启明满副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还劳驾你亲自开车接我们。可是···让您久等了。“ 杨启明诙谐一笑:”您可是国家大功臣,能为您效劳可是我的荣幸呀。“ 南秉怀用手一指他的鼻子:”老杨,你这是在损我吧?如果说国家的功臣,那也非你莫属呀。我算什么呀?“ ”哈哈,你现在担任的可是国家超级大工程的首席科学家,难道还不算大功臣吗?我只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头上哪有您那样的光环呀?“ 南秉怀一副真诚:”可你也为这项工程倾尽了所有呀。就凭一位非天文领域的人士做到这一点,我这位资深的天文人也责无旁贷。“ 张美娜接过话茬:”您俩都别捧对方了,也别太自谦了。我觉得您俩都很棒,都在为圆自己的梦想而执着努力。“ 南秉怀含笑瞥一眼身边的老伴:”还是美娜讲得到位。我们其实都为自己的梦而活。“ 杨启明仰头大笑:”哈哈,还是你们夫妻讲话默契。“ 张美娜的脸颊又绯红了:”看您说的···我们哪有您和湘悦之间相得益彰呀?“ 杨启明一听她提到了苏湘悦,顿时表示:”咱们之间就别客套了,赶紧跟我走吧。湘悦恐怕在家等急了。“ 张美娜也醒悟道:”是呀,咱们耽误太久了,赶快动身吧。“ 南秉怀迟疑一下,立即向他俩表示:”请你们先行一步,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杨启明一愣:”老南,难道你没在单位把自己‘打扫’完回家?“ 张美娜冲杨启明使一个眼色:”秉怀这是第一次去您家做客,咋的也要捯饬一下自己吧?咱们还是先下楼吧。“ 杨启明豁然明白了南秉怀的心思,赶紧附和道:”好好好,我先下楼启动汽车,由你帮秉怀收拾一下。“ 张美娜顺手提起了那袋礼品:”不,我还是先下楼透透气吧,否则会晕车的。“ ”也好。“ 杨启明绅士地伸手要接过那包礼物。 张美娜用另一只手阻挡:“不,还是由我来吧。 南秉怀看出那包东西是老伴准备好的礼物,赶紧表示:”你俩都别动,我一会下楼带上它。” 张美娜提它下楼还真挺吃力,但也不情愿去麻烦人家杨启明,当听了老伴的建议后,立即欣然同意:“好,就这么办吧。” 杨启明无奈摇摇头,只好为张美娜打开了房门:“美娜请吧。” 张美娜无暇再跟他客套,礼貌地冲他点点头,便第一个走出了房门。 南秉怀晚回来的原因是突遇一个技术难题,已经在工作室破解了很久,即便回家了,脑子里依旧摆脱不了所遭遇的‘瓶颈’。他一边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捯饬自己,一边又回味着那个难题···· 结果,他走神了,不仅脸上的胡子没有修理好,就连换的衣服也没有穿戴整齐,反倒显得很邋遢。 当他匆匆走下楼时,却遭到下面等候的张美娜一个白眼:“秉怀,你在家里忙乎这么久,咋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南秉怀一看老伴的眼神不对,有些诧异道:“怎么了?我哪里不妥?” 张美娜先不答话,首先伸手帮他整理一下形象,然后嗔怪道:“你咋没把那包东西拿下来?” 南秉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咋回事,赶紧转身往楼道里跑—— 第223章 梦想的美丽 张美娜一看老伴这副慌张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喊道:“你快站住!” 南秉怀的身子刚冲到楼门口,顿时定住了身子,愕然回首:“美娜你?” 张美娜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你空手跑上去有啥用?” 南秉怀惭愧得一拍自己的脑门,赶紧回来接那串钥匙。 杨启明已经坐在了车上,目睹眼前的情景,不由皱了皱眉头。 南秉怀就像是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满脸愧色地走过去接过钥匙,然后匆匆在进楼道里。 张美娜知道他转瞬之间会出来的,于是打开汽车的后车门,再钻了进去。 杨启明这首苦笑道:“美娜,你家秉怀的心思直到现在还在工作上。” 张美娜简直是啼笑皆非:“是呀,让您见笑了。” 不料,杨启明神情凝重地摇摇头:“不,这正是他最可敬的地方。我呢,只能深深崇敬,怎么会见笑呢?” “哦,是吗?” 杨启明不禁感慨:“对于一位天文学家来说,要把天文事业当做自己毕生的事业,并视为自己人生最终极的目标而甘心付出自己的一生,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呀!” 张美娜眨了眨眼皮:“这很容易理解,因为他正圆一个从小的梦,那是关于星星的梦,一个探求浩瀚星空奥秘的梦。为了这个梦,他甘心付出毕生的精力。” 杨启明点点头:“是呀,随着国家天眼工程的筹备工作的展开,他距离自己梦想不远了。” 说话间,南秉怀已经提着那个大礼包走出了楼道,远远地冲已经坐在车里的老伴以及杨启明投去了尴尬的目光和歉意的笑容。 杨启明赶紧下车,绕到汽车的另一侧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并含笑示意:“南总请吧?” 南秉怀面对他的礼让,只是把手里提着的大礼包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上,自己则打开了后车门,要选择跟自己的老伴并肩坐在一起。 杨启明也随即钻进了驾驶室,并回头打趣道:“贵伉俪真是恩爱呀,即便在我的车上,也要凑在一起粘合。” 张美娜不好意思反驳对方,只是含羞笑笑,把期待的目光瞥向了南秉怀,一切交由他来化解一切了。 南秉怀果然也不含糊:“启明你真是过奖了,我们两口子哪有你跟湘悦恩爱呀?谁不知道你俩经常成双结对出现在各种场合里呢?” 杨启明报之一笑:“这我并不否认,谁不疼自己的爱人呀。” 他刚要启动汽车,驾驶室里就响起了一串手机铃声。 他赶紧把手离开了要启动的车钥匙,首先操起了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机。 “喂,你等急了吧?我正要从他们家里出发,很快就到。” 手机里传来苏湘悦的声音:“你咋才往回赶?” “哈哈,我临走前不是跟你交代了吗?我们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呀。” “我明白了,既然已经晚了,你不要太着急了,路上注意安全。反正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呢,我慢慢忙吧。” “好的,你也别着急,等我回去,咱们一起忙。” 张美娜等他挂断电话后,不由好奇道:“你们要忙啥呀?” 杨启明回头莞尔一笑:“当然是咱们的晚餐呀!” 南秉怀由些好奇道:“难道你们才开始呀?” “哈哈,难道你嫌晚了吗?在我没接到你之前,能确定你能否赴约呢?我和湘悦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呀。” 南秉怀一声苦笑:“原来都是我的原因。” “哈哈,你说呢?” 张美娜赶紧表示:“等到了你家,我会帮助湘悦忙乎,你们二位正好聊聊天。” 南秉怀嘴巴蠕动一下,终于没有发出异议。 杨启明一家启动了汽车,再也没有跟他俩搭讪,而是专注地开车。 张美娜则趁机又帮助南秉怀整理一下形象。她很是纳闷,他之前想什么,咋连衣服都穿错了呢? 当到了杨启明家的那栋独立的别墅后,南秉怀发现里面虽然宽敞,但装修并不豪华,看不出是一个大老板的家。 他心里不禁唏嘘——启明毕竟不是奢侈的男人。 苏湘悦闻讯从厨房里走出来了,跟南秉怀难免不寒暄几句,毕竟又多日不见了。 “秉怀,你看起来瘦了许多呀。” 南秉怀淡然一笑:“是吗?我咋没觉察到?” “不信你问启明。你确实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耶。” “哈哈,任何人如果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的话,只要再见到了,肯定说我比以前瘦了。其实,我的体重根本没有太大的变化。” “哦,那是怎么回事?” “我想是我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所以让不常见面的人有些太敏感了。” 张美娜打量一下自己的老伴,再比较一下他身边的杨启明,不由感叹:“秉怀,你跟杨老师可是同龄人呀,看起来比人家老了好几岁呀。” 杨启明赶紧表示:“人家秉怀是操心太多了,难免不憔悴一些。不过,等退休后好好保养,肯定会再重新焕发童颜的。” “退休?”南秉怀无奈笑道,“那就托你的福了。” 张美娜看了一眼扎着围裙的苏湘悦:“湘悦,请带我去厨房吧,这里就交给他俩侃大山吧。” 苏湘悦有些过意不去:“美娜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下厨呢?” 张美娜把脸一沉:“亏我俩还是好姐妹呢,跟我还客气吗?” 南秉怀则表示:“就让美娜代替启明帮你忙吧。难道你非要跟自己的老公在厨房上演夫妻二重奏?” 苏湘悦顿时绯红了双颊:“去你的,我连启明也不需要。” 杨启明自然不想让他的爱妻一个人辛苦,但自己也不能不陪着南秉怀,于是冲张美娜客气道:“美娜,就辛苦你了。” 张美娜嫣然一笑:“你们都别跟我客气了。湘悦,咱们走吧。” 苏湘悦只好把她的闺蜜领进了厨房。 杨启明请南秉怀在客厅落座后,又沏了一壶茶水。 南秉怀坐定后,不由四处打量一下:“启明,你家多久没装修了?” 杨启明思索片刻,然后回答:“快二十年了,自从把家搬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装修过。” “哦,你家的装饰可过时了,应该重新装修一下了。” 杨启明不由苦笑:“当初有钱时,因为忙工作,就没顾上专修,如今资金紧张了,就更不可能装修了。再说,我已经习惯这里一切了,装修与否都无所谓了。” “唉,你为了tr15项目,真是付出太多了。” “秉怀,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付出再多,也远远比不上你呀。你可是为了这个工程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呀。” 南秉怀凛然道:“既然国家把这项工程交给我了,那我就责无旁贷。即便为了它而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你不同,所担任的角色只不过是合作单位之一,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杨启明不以为然:“秉怀你错了,关于建设国家的天眼工程,需要每个人都群策群力,不能轻易分出孰轻孰重。因为,它是我们全民族的超级工程。” “嗯,你说得对。天眼工程是未来的国之重器,无论是谁都因为参与其中建设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哈哈,你不是很明白了吗?怎么还嫌我付出太多呢?天眼工程不仅仅是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其实,我也是为自己圆梦呀。即便我离开天文岗位三十多年了。” 南秉怀深情地凝视他:“可你的骨子里还是刻印上了天文情怀,并且通过另一种方式为国家的天文事业付出的。我要向你再次表达深深的敬意呀。” 杨启明摇摇头:“我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您为了国家天文事业可谓是呕心沥血呀。” 南秉怀淡然一笑:“为了圆梦,我还在乎自己的付出吗?只要能为国家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宁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启明脸色一变:“你这些话如果让美娜听到了,肯定会让她心里不好受的。所以,为了她,也为了你所钟爱的事业都要保重自己呀。” 南秉怀眼睛瞬间湿润了:“我会的···因为我亏欠美娜太多了,等完成了这项工程,我必须要好好补偿她。当然,我也希望自己还能继续散发余热,通过未来的国之重器去探求茫茫苍穹深处的奥秘,帮助咱们人类去认识宇宙做出自己的菲薄之力。” 杨启明不禁感叹:“秉怀,这就是你数十年的梦想,如今距离实现并不遥远。我可以想象得到,将来有一架庞大的仪器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傲视苍穹,洞察宇宙。让人类与遥远的太空深处的奥秘拉近了距离。” 南秉怀不禁动情道:“是呀,这是一个美好的梦,虽然过程很苦很累,但一想到自己能见证这个美丽的梦想,那么,一切的付出都风轻云淡了。” 杨启明点点头:“是呀,人生最快意的事情就是去见证梦想的美丽。为了这一目标,我们付出再多也都无怨无悔。” 他俩在聊到这些时,都不要心潮澎湃,甚至是血脉喷张,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的豪情在他俩彼此的心头回荡。 南秉怀非常关心对方公司的近况,很快把话题引到这一方面:“启明,关于tr15项目,经过你们公司的全体技术人员的攻关,已经初战告捷了,现在该把部分精力投入到华航的转型上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启明瞥了他一眼:“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事情都被你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难道你还执意要研发芯片吗?” 杨启明点点头:“是的,我和我们技术团队的马工和李工等人已经做了技术论证了。” “哦,结果怎么样?” “难度很大,但成功的概率还是有的。目前最主要的困难就是资金问题。” 南秉怀不禁谈了一口气:“唉,这方面的科研经费恐怕是天文数字,单单依靠国家贷款是远远不够的。再说,这种研发的技术底蕴和厚度也不是你们华航一家企业能做到的,” “可芯片技术是未来电子领域的核心技术,我们不能不去做一些尝试呀。” “启明,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也很有大局观。不过,我担心的是输不起呀。” 杨启明听了他的担忧,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224章 车祸 南秉怀见状,不由提醒他:“启明,你要三思呀,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杨启明经过片刻的沉思,终于缓过神:“秉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清楚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研发目前世界上尖端的电子产品。但如果能借助多方面的力量,也许就会事半功倍呀。” 南秉怀眼前一亮:“启明,难道你想跟国家科学院合作吗?” 杨启明轻轻地摇头:“这我还不敢高攀。不过,我想联合其他的同行共同搞芯片这个项目。” 南秉怀眉头微蹙:“会有同行跟你合作吗?” 杨启明赶紧表示:“李工建议我们跟锐达公司合作,并愿意做牵线人。” “锐达公司?我没听说过。” 杨启明赶紧说明:“锐达公司是最近新崛起的电子公司,就经济实力已经远超我们的华航,只是在科技人才方面还跟不上发展的脚步,曾经挖过我们公司的墙角。” 南秉怀惊愕道:“难道那家公司就是差一点让你们的华航走入绝境的公司?” “是呀,李工就是李铭岩。” “唉,既然你们之间发生过那种事,人家还能与华航合作吗?” 杨启明显得很有自信:“锐达的邵总也是一位拥有民族大义的企业家,当得知我们华航是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时便主动了终止了挖墙角的行动,还通过李铭岩表达了对我们的祝福。我想,为了民族的芯片,他肯定会义不容辞的。” 南秉怀则不禁感叹:“如此说来,锐达虽然不是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但也通过另一种形式支持了这项伟大的工程。” “是呀,这项工程的背后不仅是全国人民的无限期待,更是无数的无名英雄通过不同方式的奉献。” “你说得对,每当我想到国家和人民对我的信任和重托,就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 杨启明赶紧劝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太拼了,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它可是革命的本钱,要懂得劳逸结合才行。” 南秉怀淡然一笑:“你怎么像美娜一样呀?别看我变瘦一点,但我的身体就像一头牛,不会有事的。” 杨启明报以苦笑:“就算你是铁打的身体,也不能太劳累了呀。” 南秉怀摆摆手:“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还是多在芯片上动一动脑筋了。” “哦,你是支持我走研发芯片的道路了?” “当然。虽然风险很大,但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通过历史教训得知,无论任何时候,科技才是硬道理。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都必须有这个战略眼光。” 杨启明也颇为感慨:“是呀,我们必须用于属于自己知识产权芯片,要相信自己!” 南秉怀随即又跟他聊到了当初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以及曾经的理想和抱负,讲到动情之处,又唏嘘不已。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转眼到了开饭的时间。苏湘悦和张美娜已经忙碌完了一桌丰盛的大餐。不过,这顿饕餮盛宴的主角只有他们四个人。 南秉怀这时才想到问起杨家的其他成员:“启明,他们不在家吗?” 杨启明愣住了:“你问谁呢?” “你的家人呀。” 杨启明瞥了一眼身边的苏湘悦:“我的家人不是湘悦吗?” “唉,我问你们的孩子呢?难道他们都成家分出去过了吗?” 苏湘悦不由苦笑:“我们哪有你俩这样好命有一对儿女呀。” 南秉怀眼睛不禁瞪圆了:“你们不会没有孩子吧?” 杨启明感到匪夷所思:“就是没有。难道你还不知道?” 南秉怀不禁汗颜:“我···我真的不知道呀!” 当他的目光扫向自己的老伴时,却发现她避开自己的目光,微微地垂下了眼皮。 南秉怀只好挨个扫视他们每一个人:“你们好像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呀。” 杨启明鼻孔“哼”了一声,“你还没有主动提到你的儿子和女儿呢,我和湘悦对他俩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呀。” 南秉怀的肩头一颤,赶紧伸手擦拭一下额头:“对不起···我对你们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杨启明却哈哈大笑:“我说秉怀呀,你就不要自责了,我并没有诚心怪你。对于你这位一心投入到国家天文事业的科学家来说,还哪有精力去打探别人的家长里短呀?” 苏湘悦跟着道一句:“恐怕你连自己的事情都稀里糊涂吧?” 张美娜抬起眼皮偷偷盯了老伴一眼,似乎想为他辩解几句,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南秉怀有些激动道:“湘悦是说对了。我就是一个不顾家的男人,多亏了美娜这么多年的包容和担当。” 杨启明赶紧表示:“其实你对家奉献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否给美娜带来幸福感。其实,两口子过日子的好与坏只是一种感觉。” 张美娜终于低声表态:“我感觉这样的生活挺好的,只要秉怀能踏实做好国家的事,对我来说就有一种成就感。” 杨启明兴奋地一拍桌案:“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 南秉怀激动地摘下来眼镜,一边擦拭湿润的眼眶一边感慨:“只是···这成功的背后要有多少苦辣和泪水呀。” 张美娜赶紧表示:“我承认自己是苦了一点。不过,你不苦吗?除了苦还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呀。每当我一想到你的付出···就感觉自己的那点苦已经微不足道了。” 南秉怀鼻子一酸,不得不改变话题:“难道湘悦一直没有生过孩子吗?” 杨启明坦然点点头:“是的。她一直没有怀孕过。” “难道没去医院检查过吗?” 苏湘悦黯然地回答:“检查过了。我的子宫有问题,无法正常怀孕。” 南秉怀思忖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为什么不采取人工授精呢?” 杨启明赶紧解释道:“湘悦的子宫并不适合怀孕,假如当初采取人工授精的话,就会给她的生命安全带来巨大的隐患。即便当年湘悦坚持要孩子,但我是决不能让她承担任何风险的。” 南秉怀这时联想起了程学东的母亲李静娜,不由黯然叹了一口气。 苏湘悦眼中含泪:“其实也不怪秉怀不了解这个情况,咱们第一次聚会时根本没提到各自家庭情况。其实,我最怕跟人家唠家常,就怕被揭起这块伤疤。所以···就没跟你提这件事···” 张美娜随即解释:“虽然我早知道,但因为一直没有涉及你家情况的话题,也就没有特意提到这件事。” 苏湘悦点点头:“美娜你做得对,最好不要在秉怀脑子里灌输一些烦恼事,从而影响他考虑正事。” 杨启明这时接过话题:“其实,我没有觉得有啥遗憾的,因为我得到的过多的了,就不要贪恋太多了。毕竟,人生悲欢离合尽在得失之间。湘悦对我来说,就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稀世之宝,我一旦拥有,还有何求?” 苏湘悦顿时绯红了脸颊,想嗔怪他两句,但因为听得舒服,无法启齿。 南秉怀已经了解到杨启明是如何疼爱苏湘悦的了,但听到对方如此形容自己的爱人,还是有些质疑:“启明,难道你跟湘悦没吵过架吗?” 杨启明反问:“你跟美娜吵过吗?” 南秉怀摇摇头:“美娜性格很好,从来也不抱怨我什么。” “那你认为湘悦会抱怨我吗?” 南秉怀瞥了苏湘悦一眼,随即坦然道:“难道我不了解湘悦的脾气吗?她当年可是非常挑剔的女孩,你不可能做到事事让她顺心。” 苏湘悦则毫不芥蒂地讲道:“是呀,我其实挺任性的,可不像美娜那样好性格,咱俩处对象时可没少吵架呀。” 南秉怀莞尔一笑,同老伴对视一眼后,不禁挠了挠头,显然对当年的事情有些尴尬。 杨启明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言语互动,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南秉怀的问题:“我并不是一个完人,但并不等于我俩非要吵架呀。” 苏湘悦这时含笑道:“启明凡事处处包容我,即便我再任性也不跟我计较。直到有一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故,我就再也不对他任性了。” 南秉怀和张美娜同时射出好奇的目光:“什么事故?” 苏湘悦面对他俩的好奇,又凝视一眼杨启明期许的眼神,便沉浸在一段永不褪色的记忆—— 南秉怀和张美娜都凝神聆听,就连杨启明的眼神也陷入了一片追忆中··· 在三十年前的美洲,有一次苏湘悦陪同杨启明参加一次酒会,当时苏湘悦刚刚取得当地的驾照,非缠着杨启明把驾驶权交给她不可。 杨启明自然拗不过她,只好由她驾驶,但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小心指导爱妻··· 可是,苏湘悦毕竟技术生疏,在躲避一个突然横穿公路老太太时错误操作,导致汽车发生侧翻,并一直打滑到公路旁的护栏才静止不动。 万幸的是他俩都系着安全带,彼此都没有受伤,并在路人的帮助下顺利脱困。 苏湘悦揉着酸痛的肩膀,眼看老公的爱车已经千疮百孔,不禁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杨启明则是另一种心态,从汽车的后备厢里取出一部相机,并邀请其中一位围观者协助拍一张他和爱妻已经报废汽车的合影。 苏湘悦大惑不解,以为老公的脑子被撞糊涂了:“启明你的脑袋没事吧?” 杨启明哈哈大笑:“我脑袋好着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唉,我还以为你疯了呢?咱们都这么惨了,你咋还有心拍照呢?” “哈哈,我要拍照留下这个咱俩人生的难忘时刻呀。” 苏湘悦简直不知所措:“这确实是难忘的时刻···但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你错了,咱俩这次能够死里逃生,难道不该庆祝一下吗?” 苏湘悦不禁张口结舌:“可咱们的车···” “湘悦,请问这世上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 苏湘悦略有所悟,但表情依旧低落:“启明,我闯这么大的祸,难道你一点也不抱怨我吗?我···都恨死自己了···你难道就不会发脾气吗?” 杨启明含笑道:“我为什么要抱怨你?既然上天让我遇到你,那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看,对我来说,一切事物都是最好的安排,哪怕到了生命的终点,也要笑着去面对!人生除了生死,其它都不算是事儿。心态好,一切才都会好。我就算有坏脾气,也不会留给身边最亲近的人。” 苏湘悦不由百感交集,在车祸现场,当着路人和闻讯而来的救援的警察的面,与杨启明仅仅拥抱在了一起。最后,他俩不顾一身的狼狈,以那辆侧翻的汽车作为背景板,拍下了一张极有意义的照片。 南秉怀和张美娜听完了苏湘悦的讲述,都是唏嘘不已,彼此对望一眼,不禁动容。 张美娜突然好奇道:“你们还保存那张合影吗?” 苏湘悦点点头:“当然保存着。这是我和启明的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呀。” “能让我看一看吗?” “好的,我立即拿给你。” 苏湘悦起身离开了餐厅,奔向了另一个房间—— 第225章 初进工作室 南秉怀趁苏湘悦离开的一刹那,由衷地向杨启明表达敬意:“启明,我这个人并不完美,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完美的人,可你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继续放大,是一个趋近完美的人!” 杨启明淡然一笑:“你的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忘记我曾经伤害过你吗?” 南秉怀动情道:“当初都怪我的心眼太小了,曾经有睚眦必报的荒唐想法。可现在看来,我恐怕要感激你当年的行为了。” 杨启明瞥了一眼张美娜,随即点点头:“你是应该感激我。如果不是我当年抢了你的湘悦,你就不会遇到更合适你的美娜呀。” 南秉怀摇摇头:“我不光为这一点,也为你能三十多年如一日的精心呵护湘悦。你做了一件我永远做不到的事情。” “难道就凭这一点,你就认为我是完美的人?” 南秉怀思忖道:“你起码算是一位完美的丈夫。” “湘悦也是这样说,可我这位完美的丈夫是活在你的光芒之下呀。” 南秉怀一愣:“启明,你何出此言?” “秉怀,这三十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即便是在海外的那段岁月。我不得不佩服你为祖国天文事业的执着,感觉你身上的光芒异常闪亮,并预感到你将来肯定会是全世界天文界里最耀眼的明星。为了不让湘悦感到懊悔,我必须加倍做好自己,只有让自己学会如何经营一个家庭,如何去做一位好丈夫,如何学会让浪漫把湘悦包围,这才会让她感到自己是幸福的,不会为当初的决定感到懊悔。” 南秉怀欣慰一笑:“你已经做到了。湘悦不是说虽然为当初的离开感到遗憾,但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是呀,可她不知道她的幸福也有你的影子呀。当我想到当年从你的手里抢走她,就不能不让自己趋近完美。你就像一座警钟,随时提醒我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让我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让陪伴自己的爱人幸福快乐!” 南秉怀的双眼又不禁湿润了,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张美娜更是动情地流下激动的泪水,赶紧取出纸巾擦拭一番。 苏湘悦终于把那张旧照片找来了,并递到闺蜜的手里。 张美娜看了看,心里又升腾一丝感动,随即把照片转给身边的南秉怀。 南秉怀看着照片里青春依旧的苏湘悦虽然狼狈不堪,但却露出幸福的笑脸,不禁百感交集,不得不又摘下了眼镜,去擦拭迷糊的双眼。 杨启明端起了酒杯,并冲在座的三个人示意:“来,为了我们难得一次的聚会——干杯!” 在一片温馨美好的气氛中,南秉怀、张美娜以及苏湘悦欣然举杯。随后,他们更是一杯又一杯··· 南秉怀难得这样放纵自己一回,真正做到了尽情尽畅,暂时把肩上担负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夜依旧很深了,在杨家的别墅里依旧灯火辉煌,他们还在餐厅里觥筹交错,共述人生的感慨····· 几天之后,程学东从黔西返回了北齐。这一次,他不仅带来了考察的成果,同时也带回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丽姑娘。她就是刘燕。 此时的刘燕经过数天的情绪调理,又经过与程学东的一番磨合,已经把笼罩在表情上的阴霾一扫而散了,但当面对南秉怀与刘晓光等其他团队成员时,还是腼腆的说不出话来。 程学东亦是如此,但面对他所熟悉的领导和同事时,并没有像刘燕那样的拘束和腼腆,郑重地把她推给大家:“她叫刘燕,咱们团队的新成员。” 刘晓光等人一看她一副青春靓丽的模样,无不感到触动,其中一位成员低声跟其他人赞叹:“没想到咱们团队会出现一位美女,算是给咱们工作环境增添一道靓丽的色彩,简直是太美妙了。” 其他同事听了他的低声调侃,无不显得动容。 南秉怀已经熟悉刘燕了,便主动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刘燕同志,我代表天眼的科研团队欢迎你的加入!” 刘晓光因为之前受到了南秉怀的训斥,已经感受到了刘燕的品质,于是热烈盈眶地率先鼓掌。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团队增添一名美女,更是为他的好哥们程学东感到高兴。尤其是对方在痛失爱人的悲痛时期又有幸获得人生又一春,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着他的掌声,其他成员立即响应——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栋大楼里回荡。 刘燕面对南秉怀鼓励的眼神,又面对众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不禁心潮澎湃,由衷地冲大家深鞠一躬:“谢谢您们,请各位老师多加指教。” 其实,刘燕尊称大家为老师,并非所谓的客套,而是由衷之言,毕竟他们每个人的资格都可以做她的老师。在如此众多的前辈精英面前,她自己就像一个灰姑娘一样,要跟人家学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南秉怀看着她顿时想到了王淑珍的临终委托,不由湿润了双眼,仿佛眼前的姑娘就是他钟爱学生的化身,没有理由不对她特殊关照。他于是把工作室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逐一为她做介绍,简直把她视为最尊贵的贵宾一般。 刘燕显得畏首畏尾,无论南秉怀介绍过谁,都虔诚地一鞠躬,表示由衷的敬意。 最后介绍到刘晓光时,她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跟这位年龄与程学东相仿的男人在电话里打过交道了。 刘晓光笑中带泪,主动向她伸出手:“燕儿,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们以后都是你的亲人,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 刘燕之前受过他的鼓励,所以一见面就是好印象满满的:“刘老师,谢谢您的鼓励。” “你就别称呼我为‘老师’了,以后就随老程的称呼,叫我‘老刘’就行了。” 刘燕执着地摇摇头:“不,我在您的面前什么都不懂,需要向您学的东西太多了,必须称呼您为‘老师’。” 刘晓光一看她如此谦卑,不由瞥了一眼程学东,随即莞尔一笑,似乎是一种祝福的微笑。 程学东冲他回以一个笑脸,一想到自己跟随行女孩的关系在同事们面前曝光,心里有便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南秉怀介绍完毕,立即招呼程学东:“现在让燕儿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你到我的办公室去一趟。” 程学东立即明白他是急于了解自己带回来的数据,于是掂量一下自己的文件包,先与刘燕对视一眼,再扫了一眼刘晓光,才跟在了南秉怀离开了工作室。 众人也随即散开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刘晓光为了不让新来的刘燕落单,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而是向刘燕更近了一步。 “燕儿,我陪你参观一下这里吧?” 刘燕早已经被这间设施齐全的庞大工作室深深吸引了,早已经是目不暇接了,当听到刘晓光的话,便有些不安道:“您是大忙人,我怎么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呢?还是我自己慢慢熟悉吧。” “哈哈,老程临走前已经给我下达指示了,我怎敢慢待你呢?再说,我如果不给你做讲解员,你怎么尽快融入这大家庭呢?” 刘燕一想也是,自己对那些陌生的设备到底是什么用途还不得而知,确实需要一个熟悉的人指点迷津,如今最能帮到她的程学东已经被南教授招走了,目前真的希望眼前这位热心的前辈帮忙。 “那好吧,给您添麻烦了。” 刘晓光看着她那副腼腆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就凭我跟老程是铁哥们,你都不可以把我当外人。” 刘燕报以羞涩的笑容,不再跟他客套了。 刘晓光于是领着他在这间工作室转悠起来了,每到一处,刚刚介绍认识的同事都抬头冲她含笑致意,这让她对这些精英们又加深了认识。当然,她对这里宏伟的气场也加深了印象。 当刘晓光逐一介绍完毕,又向刘燕示意:“咱们工作室的情况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我带你参观一下咱们整个大本营怎么样?” 刘燕已经被工作室里浓重的紧张氛围弄得快窒息了,巴不得出去透口气,加之对这栋庄严的大厦的好奇,于是欣然点头:“好呀。” 刘晓光一看她高兴地答应了,立即兴奋地向门外一指:“请跟我来!” 那些同事因为这个环境里多出一个美女,所有都用第六感官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她被刘晓光领出去后,都不禁把目光聚焦到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 朱煦身边一位年轻的同事不由对他压低了声音:“嘿,刘工的情商可真高,虽然离婚了,但总有年轻的女孩围在他身边转。” 朱煦狠狠瞪了这位同事一眼:“小高,请别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不该像那些爱嚼舌头的娘们那样。” 年轻的同事因为是朱煦的下属,不敢顶嘴,只显无辜地辩解:“我是亲眼见到的事实说话嘛,又不是以讹传讹。” 朱煦鼻孔一哼:“你知道什么是事实?咱们这位女同事可是程工的女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呀?” 朱煦一看他并不知情,于是脸色一缓:“你既然不清楚,我就不怪你了。但你要清楚,这个女孩跟之前那位叫萌萌的女孩都是品德高尚的女孩子,不可以对人家妄言揣测!” 年轻的同事一吐舌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朱煦又叮嘱他:“你是应该注意,假如今后在那个女孩面前口无遮拦的话,就会伤了人家的心。” “哦。” 朱煦同时指出:“你以后不要议论刘工,而且还要学学人家是怎么对待新来的同事的,必须要做到热情周到!” 年轻的同事就像被他抓到了把柄一样诺诺连声。 再说刘晓光陪着新来的女同事沿着一道螺旋型的楼梯开始参观起来了··· 刘燕对自己将要工作的这栋大厦自然充满了好奇,在刘晓光的引导下,逐层的参观,为自己能在如此好的环境下工作而倍感兴奋。 刘晓光一边领着她转悠,一边耐心地为她介绍着,当遇到一处熟悉的地方,脑海里突然联想起萌萌曾经在这里迷失,自己匆忙过来救援的情景,心里不由百感交集,双眼也不禁湿润了。 刘燕一看之前滔滔不绝的他突然沉默了,不由瞥了他一眼,发现了他激动的面孔。 “刘老师您怎么了?” 刘燕一句突然的提问让刘晓光浑身一震,把他从对李萌萌的遐想里拉回来,并赶紧掩饰道:“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参观。” 刘燕是一个直率的女孩,对他有些较真了:“不,您肯定有心事!是不是因为我耽误您太多功夫了?” “唉,你就别瞎猜了。我如果说想自己女朋友了,你会相信吗?” 刘燕吃惊地盯着已经中年的他:“难道您之前一直单身?” 刘晓光轻轻地摇头:“不,曾经有个家,但已经散了。” 刘燕读出了他的忧伤,赶紧道歉:“对不起,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刘晓光平静一下情绪:“没什么。现在的女朋友让我感到很幸福。” 刘燕心里一动:“难道您的情况跟学东一样吗?” 刘晓光反问:“难道他没向你介绍过我的情况?” “当然提过。不过,他只是介绍您在业务上是一位好手,并被南教授认为是最精细的助手。” 刘燕转了转眼眸,又补充一句:“他还嘱咐我日后跟您好好学学呢。至于个人问题上,学东什么都没告诉我。” “哦,是吗?” “嗯,虽然我跟在他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在工作中了,并没有跟我聊起关于家常的话题。” 刘晓光不禁感叹:“是呀,他刚刚承受巨大的痛苦,能很快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真是太苦了他了。” 刘燕表情一沉,似乎勾起了对王淑珍的思念。 刘晓光捕捉到她的表情有变,赶紧话锋一转:“幸亏你在他的身边照顾,才让他顺利完成了南教授交给的任务。所以,他这次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就是你的功劳呀。” 刘晓光的及时语令刚刚要沉浸悲痛的她转为了羞涩:“您真是高抬我了···我是一个新人···哪有什么贡献呀···” “不,你别太谦虚了。其实,在你加入咱们这个团队之前就已经做出巨大的贡献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南教授!” “南教授?” “是呀,南教授亲口对我说起你,由于你的精心照顾淑珍,才解放了老程,已经间接为这项工程做出了贡献。所以,老程的成就背后应该有你一半的功劳。” 不料,刘燕眼圈顿时泛红道:“不···那一半功劳应该属于淑珍姐!” 第226章 取舍 刘晓光一看刘燕的语气有些激动,先是一怔,随机动情道:“你说得对!淑珍已经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了这项伟大的世纪工程。你和她都是好样的。” 刘燕听他如此评论,内心又不禁泛起了涟漪。 刘晓光一看她还没有从心理阴霾走出来,便岔开话题:“燕儿,你有兴趣了解我的个人情况吗?我可以趁机对你简单介绍一下。” 刘燕欣然点点头:“好呀。” 刘晓光于是开讲了—— 他首先介绍一下自己跟肖淑云的感情经历,当讲到最后走到离婚那一步时令刘燕很是不解。 “您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淑云为啥不满足呢?她真是太傻了!” 刘晓光淡然一笑:“淑云是一个很现实很精明的女人,因为年轻时的一腔热血才嫁给了带有科学家光环的我,可我毕竟不是一个完人,在现实婚姻中有诸多方面达不到她的满意,所以就出现了许多裂痕,并最终走到了这条路上。” 刘燕不由怜惜道:“没想多您也是一个经历坎坷的人。” 刘晓光颇为感慨:“其实我们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有些经历没啥不好,它其实就是成长的财富,哪怕是苦难的经历呢。” 刘燕点点头:“嗯,您说得有道理。” 刘晓光继续动情道:“通过这次婚姻的破碎,让我突然明白了该怎样珍惜爱情,珍惜婚姻,珍惜家庭。期待上天给我一次重新爱的机会。上天并没有让我失望,在我还没有沉浸在破碎的悲痛时,就为我派来一个女神。” “那个女神就是您现在的女朋友吗?” “是呀。她叫李萌萌,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化身。而且,我得到她的就是建立在失去前妻的基础上。”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相信社会上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话吗?” 刘晓光赶紧摇头:“不,我并不赞赏那句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萌萌就是那位抢走我前妻的男人的女儿。” “啊?”刘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刘晓光则饱含深情地讲述了跟李萌萌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讲到动情之处,那双眼眶不禁泛起了泪花。 刘燕不由感叹:“萌萌真是一个好女孩,为了支持您的事业甘愿独自忍受一切,就像是淑珍姐···” 刘晓光神情凝重地表示:“是呀,我们的事业离不开像淑珍和萌萌这样女人的支持。当然,还有很多的女人都无私奉献着。虽然咱们这个科研团队女人不多,但我敢说,这项工程背后却是很多女人的付出和牺牲。她们都是无名英雄!” 刘燕没有再搭话,但双眸却泛起了激动的泪花,也许她又联想起王淑珍在病榻上承受痛苦的情景。 刘晓光讲完了自己的情感历程,便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他真正的意图:“燕儿,你喜欢在这里工作吗?” 刘燕使劲点点头:“那还用说吗?虽然这里每个人都在为一个梦想很奋斗,可我一旦进入这里工作,就感觉自己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刘晓光又试探问道:“你愿意留在南教授身边工作吗?” 刘燕一愣:“我既然已经加入这个团队了,难道不算在南教授身边工作吗?” 刘晓光摇摇头:“并不完全算。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让他老人家手把手教你东西。” 刘燕赶紧点头:“想呀。” “既然想,如果老程还要外出工作时,你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吗?” “难道学东还要外出吗?” “当然。咱们科研团队并不止这里一个战场,就算不说还有很多家合作单位,就凭为天眼设址也需要咱们操心。老程他可是这方面的主要负责人。我估计他很快就会又去已经选择好的地址那里去工作。” 刘燕不解:“学东既然已经完成选址任务了,南教授还派他再去黔西做什么?” “哈哈,选址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要对那里继续基础设施建设呀。” “基础建设?现在就需要搞吗?” “当然了,因为咱们研制的天眼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庞然大物呀,必须要为它量身打造一个合适的底座,这样才能它坚挺在上面并傲然面对苍穹。你可别小瞧天眼的底座,它可是一项庞大的基础工程,不知道要动用多少建筑机械呢,需要一个很长的施工周期才行。” “既然如此,打造天眼底座的任务交给那些从事土木作业的工程师好了,需要一个天文学的工程师参与吗?” “当然需要了,如果没有一个资深天文家在施工现场指导,这个底座就有可能出现偏差,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仅要损失国家的大量人力物力,还要影响天眼工程的进度。” 刘燕一听他的话很有道理,不由蹙起了眉头。 刘晓光见状,不由试探道:“难道你舍不得他外出吗?” “我是舍不得。您有所不知,黔西的环境很艰苦。我真担心他会把身子搞垮了。” “哦,那里的环境真的会很艰苦吗?” “那是当然了,跟咱们这里简直是天壤之别!您没去过那里,可能不清楚他在那里是怎么度过的。” 刘晓光一看她的眼眶有些泛红了,先是一呆,随即讲道:“我们也快了。” 刘燕一愣:“什么意思?” 刘晓光淡然一笑:“等到天眼工程正式动工时,我们这些人还会继续守在这里吗?包括南教授在内,都要奔赴最前线的。” 刘燕点点头,随即表示:“等到那个时候,随着那里的基础设施建设,自然环境就不会那么恶劣了。” “哦,是吗?” “是呀,这是学东亲口对我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 刘燕略有所思:“他告诉我说,别看这里基础设施几乎没有,而且蚊虫铺天盖地,可等到国家开始大规模建设者这里时,这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世界各地的游客以及天文爱好者都会云集这里,说不定会成功世界上著名的旅游景点呢。” 刘晓光点点头:“他说得有道理。就算那里的自然环境在落后,也会因为天眼落户那里而变得欣欣向荣。” “是呀,怪不得他说之前勘察候选地址时,当地官员都争先巴结咱们的勘察队呢。” 刘晓光哈哈大笑:“如果换做是我,我说不定会行贿老程的。毕竟,这可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机会呀。” 刘燕有些怅然:“可惜,国家只能建设一台这样的望远镜,也只能造福一个地方了。” “你看起来挺同情那些落选地方的老百姓的?” “嗯,每当我看到那些边远山区的贫困人家,心里就不是一个滋味。” “哈哈,咱们的天眼是来探索遥远太空的奥秘的,可不是专用来扶贫的。不过你放心,随着国家经济快速发展,扶贫工作也在加快步伐。贫困人口的比例会逐年减少的。” 刘燕认真点点头:“嗯,我相信!” 刘晓光思忖一下,不由抬手挠了挠脑门:“咱们怎么聊到扶贫方面了?” 刘燕扑哧以一笑:“您看到我不开心,就安慰我,结果就谈起扶贫了。” 刘晓光玩儿一笑:“燕儿,咱们还是谈些正事吧。” 刘燕好奇道:“咱们能谈什么正事呢?” “关于你的工作安排不是一件正事吗?” 刘燕神情一愣:“难道您能做主安排我的工作吗?” “我虽然不能做主,但想开导你一下,因为你有选择权。” 刘燕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我有选择权?” “是呀,我刚才不是劝你在南教授身边工作吗?” 刘燕点点头:“我当然希望,因为可以跟学习很多东西。” “是呀,在他身边学习可以比在老程身边多学很多东西。” 刘燕的脸色一变:“您是让我离开学东?” 刘晓光赶紧解释:“你别紧张,我只是劝你不要先跟他回黔西,而是等咱们的工程正式动工时再去。” “那需要多长时间?” “由于咱们团队和下面的合作单位共同努力,已经不会太久了,估计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吧。” 刘燕的芳容顿时露出一丝忧虑:“如果这么久,学东一个人怎么办?” 刘晓光赶紧解释:“谁说只去他一个人?随行还有好几位同事呢,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他们能照顾好学东吗?” “难道你要去照顾老程?” 刘燕赶紧解释:“我刚才已经提到了那里环境的艰苦,学东又不懂得照顾自己。” 刘晓光心里暗自唏嘘——我留下她的目的就是能顺便照顾一下南教授的生活起居,结果她担心的是老程! “燕儿,你别忘记自己是一名天文工作者,首先应该工作在能够学习和发挥自己价值的平台。你也许不清楚,全国有多少天文学家梦想在这栋大楼里工作呀,因为咱们紫光天文台不仅是研制天眼的科研基地,更是国家天文台呀。” 刘燕咬了咬牙,没有吱声,但她的心里矛盾极了。 刘晓光趁机表示:“假如你能在南教授身边工作,照顾一下他的生活,肯定会让他对你另眼相看,如果由他亲自调教你,将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呀。” “刘老师···您让我考虑一下吧···” 刘晓光点点头:“好吧,咱们继续参观!” 可是,当他刚要领刘燕继续往前走,可一抬头便陡然停住了脚步! 原来,在距离他俩十几米的拐角处,刚好闪出一个翩翩的美少女,当跟他俩一对视,俏丽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刘燕以为她是楼里的工作人员,开始并没介意,但却听到身边的刘晓光失声喊一句:“萌萌!” 刘燕顿时一愣,不由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她身穿一套玫瑰色的连衣裙,上身没有衣袖,显露着一副白玉般的胳膊;下身裙子也不长,裙摆的幅度也不大,尽显白皙且修长的美腿。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了什么,即便是似笑非笑,眼眉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李萌萌并没有答复刘晓光,而是继续用那双莫测的眼眸盯着刘燕看。 刘燕没有料到刘晓光的女朋友竟然如此年轻貌美,简直有点自愧形如了,在与她对视片刻后,首先败下阵来,很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皮。 刘晓光一见这阵势,那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一种莫名的紧张。 李萌萌首先打破僵局:“晓光哥,你这么殷勤陪伴的美女是谁呀?” 刘晓光紧张的原因就是担心她产生误会,哪怕受到一丁点伤害都是莫大的罪过,当听到她充满酸意的发问,更加慌了手脚,赶紧几个大步奔过去,一把握住了对方的一只小手,然后压低声音:“萌萌别误会,她就是刘燕,老程的新女友。” 李萌萌突然眨了眨调皮的眼睛:“喂,你介绍人家为啥如此小声呀?我没有听清楚!” 刘晓光把身子转过来,跟她并肩站在一起面对刘燕,并抬起另一条胳膊,随即朗声道:“萌萌,我现在要隆重向你介绍这位美女。她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前的刘燕姑娘,同时也是我们团队的新成员,你的程大哥的女朋友!我特意陪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的!” 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事就是澄清自己女神可能产生的误解。 李萌萌其实已经知道刘燕的身份了。当她这次又带着给家里做好的饭菜来天文台时,自然被大门口的保安免检放进来。她已经熟悉楼里的环境了,很顺利地找到了工作室。结果,里面工作人员向她说明了一切。李萌萌一听刘燕已经到了这里,赶紧出来寻找他俩,结果在这里不期而遇。 她故意装作吃醋的样子来戏弄自己的男朋友,当看出对方一副紧张的样子,便明白他的心理,心里十分得意,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就告诉她叫刘燕就行了呗,何必扯上程大哥呢?” 刘晓光小心赔笑:“如果她不是我的铁哥们的女朋友,我会亲自陪她参观这里的请况吗?” 李萌萌不想再让男朋友紧张了,又调皮地冲他吐了一下舌头,便甩开了他的大手,充满热情洋溢的笑脸走向了刘燕—— 第227章 惺惺相惜 刘燕心里也有些紧张,跟刘晓光同样的心思,刚看到李萌萌的神色以及语气分明有吃醋之嫌,直到对方完全放开了情绪迎向了自己,心里才松弛下来,冲对方露出腼腆的笑容。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真是太高兴了。” 李萌萌仿佛遇到了阔别多年的闺蜜,拉着对方的手兴高采烈起来了。 别看李萌萌已经对刘燕久仰了,可刘燕之前并不知道她,直到刚才刘晓光的介绍,如今面对人家的热情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哦···原来你就是萌萌呀···真是让我想不到。” 李萌萌稍微一愣:“为什么?” 刘燕瞥了一眼表情已经放松的刘晓光:“我没有想到刘老师的女朋友会这么年轻漂亮。” “呵呵,姐姐过奖了。你才是真正的漂亮。” 刘燕脸颊一热:“我哪有你漂亮?” “你就是漂亮!你的事迹真是感天动地。程大哥真是有福气。” “我···我的事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哪有什么事迹呀?” “你别谦虚了,就凭你对程大哥家里的付出就足以令世人仰慕。我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刘燕想回敬对方几句,可惜对人家的事迹一无所知,只能频频夸赞对方的年轻漂亮,并赞叹刘老师好福气。 刘晓光一看自己女朋友迅速跟人家打成一片了,心里很是兴奋,当即建议:“咱们别在这里聊天了,还是先回工作室吧,估计老程已经向南教授汇报完工作了,如果回来看不到他的女朋友,肯定会着急的。” 刘燕羞涩一笑:“看您说的?我还能在这里丢了不成?” 李萌萌笑道:“这可不好说。本姑娘就差点没丢在这里。” 刘燕显得很意外:“哦,是吗?” 李萌萌仰头望一眼刘晓光:“不信你问他,有一次我就在这里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去了。不过,现在还好,逐渐熟悉这里布局了。” 刘燕有些恍然:“是呀,你还别说,这里确实就像一座迷宫一样。假如我身边不是有您们二位,恐怕真走不出去。” 李萌萌拉住她的小手不放:“你就跟我走吧,保证会很快见到程大哥的。” 刘晓光本想亲自带路,一看女朋友逞能,便含笑跟在了她俩身后,当回想起李萌萌独自找到了他和刘燕,不由对她的记性刮目相看。 当他们一行三人转回工作室时,程学东果然回来了,正在跟朱煦低声交流着什么。 朱煦是面对着门口,一看到李萌萌与刘燕牵手进来了,便停止了交流,并向程学东使一个眼色。 程学东赶紧转过身,一看李萌萌跟刘燕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眼前一亮。 李萌萌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对程学东也不例外,首先冲他嫣然一笑:“刘燕姐真漂亮。恭喜程大哥了!” 不料,程学东眼圈一红,鼻子同时一酸。 李萌萌见状,顿时醒悟到人家刚刚承受丧妻之痛,赶紧把放松的表情恢复凝重:“程大哥,上天对您不薄,在您承受失去的时刻又赐予了一份崭新的幸福,希望您把所有的爱都用来珍惜眼前人。” 程学东心里一热,感激地点点头。 此时,夜幕就快降临了,已经到了下晚班的时间了,朱煦做出表态:“程工,您们先聊着,我先去食堂吃饭了。” 程学东点点头,并目睹他与其他同事陆续往外走。当然,他们不忘把欣赏的目光偷偷扫一下工作室里挺立的两位美女。 刘燕毕竟对这里感到生疏,不自觉地向程学东身边靠了靠。 程学东怜惜的目光盯着她:“燕儿,你感觉这里咋样?” “挺好的,比咱们上江天文台大了很多,也非常气派,还有这么多精英。如果在这样的环境里跟他们一起工作,肯定会让我受益匪浅。” 刘晓光听到她的话,心里不由一动,便观察一下程学东的表情。 程学东含笑点点头:“咱们这些同事都是从全国各地调来的专家,都是在这个岗位上颇有成就的科学家。你如果跟他们长期在一起工作,肯定会比跟我钻穷山沟好。” 刘燕听了他的话,表情不由一怔。 刘晓光则听出来了,肯定是南教授已经把驻守基中的任务下达给了程学东,而他的表态说明不想让刘燕陪他去那里吃苦,也行接下来他会说服刘燕留下来。 刘晓光联想到这来,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同时感觉自己刚才贸然去说服刘燕简直是多此一举。不过,他还要对程学东再敲一敲边鼓。 刘燕经过片刻的思索,才做出表态:“学东哥,你在哪,我就在哪!” 程学东脸色微微变色,但没有跟她纠结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刘晓光:“老刘,咱们是不是该带两位美女去用膳呀?” 刘晓光赶紧附和道:“要得!咱们两对难得凑到一起呀。” 程学东点点头:“嗯,咱们去外外面吃吧,我来买单。” 不料,李萌萌立即阻止:“咱们不用出去吃了,我已经把好吃的都带来了。” 刘晓光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果然在他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个大食盒,而且还是复层的,看样子是李萌萌特意为他送饭而购买的。 程学东还不清楚李萌萌会偶尔从家里给刘晓光带饭,并且隐隐约约嗅到了香味,不由调侃起来:“行了萌萌,你一定是听老刘说我今天回单位,特意订购了一桌美食来犒劳我这个大媒人吧?” 刘晓光有些啼笑皆非:“老程,你算是我俩的媒人吗?” 程学东瞥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假如当初不是我把你宣传给萌萌,萌萌会看上你这个情场上失意的小老头吗?” 李萌萌听了,不由呵呵笑道:“程大哥说的是,我早就想答谢您为我俩牵红线的人情了,正好了赶上了,就一起品尝我的手艺。” 程学东这时好奇地走近食盒,并逐层打开一看,居然分布六道菜。 “萌萌,难道这些菜是你在家做的吗?真的太丰盛了!你到底是想请谁呀?” 程学东调侃归调侃,心里明白这些美食并不是为他准备的,但也不是光为刘晓光一个人。 李萌萌首先一一回答他的提问:“是呀,我在家里足足忙碌了一下午,总算做好了这一桌美食。我本来是请南教授和跟晓光哥要好的同事一起吃的,可没想到您和刘姐会有这样的口头福。” 刘晓光这才想起南秉怀,便冲程学东发问:“南教授呢?” 程学东的目光瞥了一眼门口:“南老师跟我谈完工作后又在办公室忙点别的,估计不会再来这里了。” 刘晓光立即掏出手机并急冲冲拨通了南秉怀的电话—— 南秉怀还在他的办公室里点击电脑,对于他来说,还从来没有准时去过单位餐厅一次,有的时候甚至都忘记去吃了。 当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才把他的思绪转移出来,不慌不忙地抓起放在桌角的正在响铃的手机。 他因为注意力还在电脑屏幕上,来电显示都来不及看一眼就接听了:“喂?” 手机里传来刘晓光的声音:“您还在办公室吗?” 南秉怀一听是刘晓光的声音,便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哦,是呀。你有事吗?” 刘晓光故弄玄虚:“是呀,有一件大事需要向您请示。” 南秉怀顿时精神一振:“什么大事?” 刘晓光随即卖起关子:“您赶紧来一趟工作室就清楚了!” “好多,我马上就到!” 南秉怀挂断电话后,片刻功夫都没有耽搁就急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李萌萌目睹刘晓光对南秉怀撒谎,不由惊诧道:“晓光哥,你咋骗南教授呢?” 还没等刘晓光解释,程学东首先笑道:“如果不对南老师撒谎,咱们恐怕要等他好久呀。” 李萌萌与刘燕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为什么?” 刘晓光则接过话茬:“因为南教授从来不把吃饭当回事,一定是以工作为主。所以说,他即便接受了咱们的邀请,也不会痛快来的,说不定要在办公室里磨蹭多久呢。” 李萌萌不由唏嘘道:“唉,看样子你俩把人家南教授都摸透了,居然敢拿人家开刷。” 刘晓光则苦笑道:“没有办法。你也不想让自己辛苦做出的美食等凉透了再吃吧?” 李萌萌赶紧表示:“你做得对,等南教授过来发现上当了,我就说是我的主意。他老人家肯定舍不得对我发脾气。” 程学东哈哈大笑:“萌萌不要担心老刘,我们的南老师平时是最护犊子的,同样舍不得批评老刘。” 李萌萌因为餐具没有带够,赶紧嘱咐刘晓光:“趁南教授还没到,你快去一趟食堂带点餐具过来。我只带来了咱俩的餐具。” 刘晓光其实还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刻面对他的顶头上司,但当着大家的面不好回避,这时李萌萌一声令下彻底为他解围了:“好!我顺便再打一点食堂的菜,咱们搭配着吃。” 程学东等刘晓光一出去,又含笑冲李萌萌调侃:“萌萌真是一个会疼男朋友的女孩,顺便找一个借口就让男朋友出去躲风头了。” 李萌萌瞥了一眼他身边默不作声的刘燕:“姐姐也是一个会疼男朋友的女孩,程大哥可要懂得珍惜呀。” 程学东又是哈哈大笑:“没有问题,这是必须的!” 刘燕终于按耐不住了:“萌萌,你咋扯上我了?” 李萌萌嫣然一笑:“因为你是一个不凡的女孩,看起来都那么超凡脱俗,简直就是现在男人眼中的女神呀。” “唉,你又拿我开涮···” “萌萌讲得好!” 这时一声苍老而有洪亮的男人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立即打断了刘燕。 众人寻声一看,立即让李萌萌和刘燕发出惊呼:“南教授!” 不错,南秉怀已经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当巡视一遍众人后,遍发出质疑:“小刘呢?” 李萌萌赶紧回答:“晓光哥去食堂拿餐具了,我从家里做了些好吃的拿过来,要给您们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程学东也趁机笑道:“正好我和燕儿有这个口头福。” 南秉怀瞥了一眼李萌萌正陆续摆放出来的盘盘碗碗,不由蹙起了眉头:“小刘说有大事找我,到底是什么呢?” 李萌萌笑吟吟地把盘碗碰响:“难道请您吃饭不算大事吗?” 南秉怀已经看出端倪了,不由苦笑道:“这个小刘呀···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谎报军情!” 李萌萌立即反驳:“他没有。难道吃饭不算大事吗?” “吃饭算大事吗?” “当然算!人是铁饭是钢,如果不吃饭就会让身体垮掉,从而失去最大的革命本钱!” 程学东当即竖起右手的大拇指:“萌萌说得好,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应该点赞!” 南秉怀见状,再也没有脾气了,只能轻声叹口气。 李萌萌这时已经把食盒里的所有美食都一一摆好了,趁刘晓光还没赶回来便向南秉怀等人下命令:“请您们去隔壁卫生间洗个手吧。” 刘燕正好有一点难言之隐,一经李萌萌的提醒,立即点头走出去,并很快捕捉到了卫生间。 南秉怀和程学东则没有动窝,相互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靠近那张摆上饭菜的工作台前。 李萌萌一愣:“您们二位咋不去洗手?” 他俩几乎同时回答:“我的手不脏!” 李萌萌看出他俩的不良习惯了,于是温言劝道:“即便您们二位的手不脏,但也必须饭前洗手,这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卫生常识,难道您们二位响当当的科学家还不如小朋友吗?” 程学东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不得不解释道:“燕儿刚才去了卫生间,哪里还有我们的地方?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 李萌萌一愣:“难道这里的卫生间不分男女吗?” “我们这里男士居多,除了楼里的保洁,几乎没有女的,即便咱们工作室的资料员是女的,也是临时征调过来的。” 别看李萌萌来过很多次了,也清楚这栋楼里的各个卫生间的位置,但只使用过工作室隔壁那间卫生间,那是一间几乎与列车上的封闭卫生间,也没有分男女。当她一听南秉怀如此一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您们呀,既然隔壁卫生间被刘姐占上了,您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卫生间嘛。” 程学东一耸肩膀:“这个楼层只有这一个卫生间,我们实在不想为洗个手就上下爬楼梯了。” 李萌萌顿时气恼道:“难道您觉得洗手是小事情吗?” “当然,做任何事情都比它重要。” “哼,我看您压根就没有饭前洗手的习惯。” 不料,程学东立即陷入苦笑:“你说对了,我不得不养成不洗手的习惯。否则,我的生活就没法过了!”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28章 夜宴 程学东此言一出,不仅仅是令李萌萌惊愕不已,就连南秉怀也颇感意外。 “小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学东一看南老师的脸色凝重起来了,便赶紧解释:“这一年,我在大部分时间里是在布满高地的黔西度过的,而且是缺水的地区。我们平时就连饮用水都必须节省再节省。所以,如果平时能洗个手,简直就是最奢侈的一件事。” 李萌萌感到无比惊讶:“既然那里环境恶劣,为啥要把天眼安放到那个鬼地方呢?” 程学东含笑解释:“还不是因为那里的独特地理位置吗?无论从地理和战略上考量,天眼就适合安放在四面环山的地区。” “那您们以后咋在那里工作呢?” 程学东淡然一笑:“萌萌不要担心,等到那里大搞基础设施建设时,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南秉怀沉吟道:“不过要苦了那些开荒者了。” 随即,他把敬重的目光投向了程学东。 程学东毫不在乎:“我们苦一点没啥,只要能为国家天眼工程奉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南秉怀的眼睛不禁湿润了,不得不摘下眼镜擦了擦。 李萌萌不由感叹:“有谁知道您们这些从事崇高使命的科技工作者所付出的艰辛呢?” 南秉怀擦拭完眼镜,又迅速放回了鼻梁上,并凝重的语气表示:“干我们这一行,如果没有鞠躬尽瘁的精神,那就什么也做不好。” 李萌萌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刘燕不知不觉出现在门口,正在聆听他们的谈话,眉宇之间正略有所思。 “姐姐回来了?” 刘燕听了李萌萌的招呼,这才缓过神来,一边继续往里面挪步,一边点点头。 南秉怀一看她回来了,赶紧招呼程学东:“小程,既然这场晚宴的东道主要求我们洗手,我们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程学东连连点头,并伸手向南秉怀示意:“南老师先请吧?” 南秉怀自然不用跟学生客气,首先往门外迈步,程学东则紧跟其后。 刘燕这时已经靠近了‘餐桌’,并冲李萌萌露出感激的眼神:“萌萌,谢谢你了。” 李萌萌冲她歪着脖子:“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请我吃饭呀。” “唉!”李萌萌不由苦笑道,“你我一见如故,就像是亲姐妹一样,还用跟我客气吗?” 刘燕浅浅一笑:“既然萌萌这样说,我就当你是我的亲妹子了。” 李萌萌突然心里一动:“你今天刚来?” 刘燕淡然点点头:“嗯。” “你今晚住哪呀?” “当然是天文台呀。”刘燕继续说明,“听学东说,这里也有女生宿舍。” “那里条件行吗?” “我不知道,还没有去那里安顿呢。不过听学东说,那里条件要比男生宿舍好,而且好长时间不住人了。” 不料,李萌萌一蹙秀眉:“那还好呀?既然长时间不住人了,肯定会产生发霉的味道来,尤其是刚刚过了三伏天。” 刘燕先是一怔,随即表示:“无所谓的,等我住进去会好好换换里面空气的。” “唉,那是后话,你今晚咋住呀?” “你放心,我能够凑合,咋地也能将就一宿。” 李萌萌轻轻摇头:“这可不行,你刚刚从黔西赶回来,肯定是鞍马劳顿,假如头一宿休息不好怎么办?说不定会生病的。” “萌萌你多虑了,我哪有那样脆弱?” “可你毕竟是一个女孩身子骨,肯定很娇气的,听我的没错,我可是学医的。” 刘燕思忖道:“那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先去外面住几宿呀,等把宿舍晾好了再搬回来住好了。” “难道你劝我出去住宾馆?” “咳!既然有我在,能让你去住宾馆吗?你可以住在我家里呀!” “这···住你家合适吗?” 李萌萌连连点头:“合适合适!你可以问一问程大哥,我家房子很大房间也很多,而且没有男人。你住进去是很方便的。” 刘燕露出惊讶的眼神:“难道学东去过你家?” 李萌萌歪着脑袋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刘燕感觉自己的失态,脸色一囧:“当然可以。” 李萌萌扑哧一笑:“他是陪晓光哥去的。” 刘燕“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心里却很是惭愧,自己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对方长得漂亮就让自己没有自信吗? 李萌萌却因此联想起当初刘晓光那副慌张而焦虑的表情去救助肖淑云的情景,心里顿时平添几分感慨,表情也有些走神了。 刘晓光提着餐具和两样热菜赶回来了,一看工作室里只有两个女孩,不仅没看到南秉怀,就连程学东也不见了。 他心里有些惶恐不安,非常担心遇到紧急的工作而把这次晚宴给搅了,当发现她俩都有些心不在焉,便悄悄靠近自己的女朋友:“萌萌?” “啊?” 李萌萌被吓了一跳,身子稍微一颤,抬头愕然望着他。 刘晓光意识到她受惊了,赶紧先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萌萌很快恢复过来,赶紧憨厚一笑:“没事,我刚才走神了而已。” 刘晓光脸色放缓:“老程呢?” “他跟南教授一起去洗手间了。” “哦,南教授没生气吗?” “呵呵,我请他老人家吃饭,难道还会惹人家生气吗?” 刘晓光赔笑道:“不是你惹,而是我之前戏弄了人家。” “你放心吧,南教授是一个宅心仁厚的老头,怎么会跟你计较呢?等一会他们回来,你就当什么事没发生好了。” “好的,我听你的。” 李萌萌这时接过男朋友从食堂拿过来的餐具,并开始摆放。刘燕不好意思袖手旁观,赶紧去接对方托着食盘上的两盘热菜。 “刘老师,这是什么菜呀?” 由于刘燕是南方人,并不认识他从食堂里带的两道菜叫什么名。 刘晓光先热情地介绍了那两道的名称,然后关切道:“不知道你这个南方姑娘能否吃惯我们北方的饭菜?” 刘燕赶紧表示:“没有问题。我在黔西时就陪学东吃过东北菜。” “是呀,老程他在北方呆的时间比较多,特别喜欢吃东北菜。” 刘燕“嗯”了一声,“我也喜欢吃。” 就在这个时候,南秉怀和程学东已经一前一后走回来了。 南秉怀果然没有跟欺骗他的刘晓光计较什么,也许已经忘记了,当目睹那张‘餐桌’上的琳琅满目的美食,顿时兴奋道:“萌萌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做这么多好菜!” 李萌萌赶紧伸手一指新上桌的那两盘菜:“这两个菜是晓光哥从食堂端来的。” 南秉怀的目光扫向另外的六道菜:“萌萌能烹饪出这些菜也是很棒的。将来小刘可要有口福了。” 刘晓光这才仔细打量一下女朋友送过来的菜,除了自己最爱吃的扣肉之外,其他的菜也很符合自己的胃口,基本都是在家里经常吃的菜。他心里不由一动,萌萌真是用心良苦,已经从淑云那里了解到自己的胃口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萌萌一个不常做家务的女孩怎么能突然做出他喜欢吃的菜呢? 其实,真正的大厨肖淑云正独自一个人守望在那栋豪宅的阳台上,正仰头观望刚刚升起了月亮。秋天的月亮是那么绚丽,但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的兴奋,那副眼神却被蒙上一层惆帐。如今的肖淑云也只能通过回味跟刘晓光过去的点点滴滴而排遣内心的惆怅。 再说天文台那间庞大的工作室里,他们五人终于围坐在了一起。 刘晓光因为这桌美食是女朋友的杰作而俨然成为了东道主,不能不表白几句,于是举起一个啤酒罐(他从内部小卖部里买了一箱罐装啤酒),并朗声道:“这顿饭算是为老程和燕儿接风洗尘,先敬二位一杯——你们辛苦了!” 李萌萌也豪爽地端起一罐啤酒径直冲着身边的刘燕:“我也敬程大哥和姐姐一杯。” 程学东平时跟他没有任何客套,但当着各自女朋友的面,不得不客套几句。 刘燕则表达了感激之情,恭恭敬敬地接受了对方的敬意。 南秉怀并没有敬他俩,但语气饱含深情地表示:“小程和燕儿姑娘是很辛苦,先别说这一路上的鞍马劳顿,单说在黔西的基中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就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滋味。虽然天眼工程还没有进行最后的施工,但我们很多人都已经为它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程学东和刘燕一听,顿时联想起王淑珍,不由难过地垂下了头。 李萌萌一看气氛有些沉闷了,便赶紧建议:“姐姐既然是鞍马劳顿,今晚就去我家放松一下吧。” 刘燕一听她又提出这件事,不由瞥了程学东一眼,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程学东感到很意外:“萌萌,你的意思是让燕儿跟你走呗?” “是的。她今晚必须要休息好,可您们单位宿舍未必能提供足够好的条件。所以我希望燕儿姐姐到我家小住几天。” 众人顿时沉寂下来了,都对她的提议感到意外。 李萌萌趁机补充道:“我会在工作时间把她送回来的,让她每次往返都做到车接车送!” 程学东一皱眉头:“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我目前正在研究‘筋骨养护’,业余时间很充足,平时寂寞得很,燕儿姐姐正好跟我做个伴。” 程学东的脑海里立即联想到她家的那套大宅子,不由问道:“淑云还跟你住一起吗?” 李萌萌点点头:“当然,不过她因为操心公司的事情,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很少有时间陪我。” 刘晓光一听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前妻,表情便有些不自然了,但却好奇起女朋友刚刚提到的‘筋骨养护’,于是转移话题:“萌萌,什么叫‘筋骨养护’呀?” 李萌萌为了让大家了解自己学的新东西,赶紧做了一番讲解——“所谓的筋骨养护就是理疗的一种手法···” 刘燕一听到‘理疗’顿时想到了当初为了在小薇跟前掩饰,便听从了廖医生的提议,在淑珍姐的卧室里故弄玄虚的情景,不由模糊了双眼。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虽然她跟王淑珍并没有似乎的血缘关系,可是,单凭那一份相濡以沫陪伴的感情足以令她对王淑珍的感情胜似一切亲人。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萌萌的身上,没有谁注意她偷偷落泪,其中包括程学东。 刘燕赶紧调整一下情绪,继续聆听着李萌萌的讲述—— “··········筋骨养护理疗手法通过不同形式方法刺激人体的经脉穴位或者特定部位。其中有的以推拿为主,如推法、拿法、提法、柔法等。以肝经、胆经、膀胱经等为主要推拿经络。从而达到舒筋通络,消积和中,改善血液循环。而且,排除入骨的风湿寒,使软骨再生······” 李萌萌一口气讲了一大段后,嗓子快哑了,赶紧端起啤酒罐痛快地灌了一大口。 刘晓光听得一知半解,一看女朋友说累了,赶紧劝道:“萌萌别着急,慢一点。” 李萌萌等滋润一下嗓子,这才又发声:“我还是住住吧,跟您们这些科学家讲筋骨养护知识恐怕是···耽误您们的宝贵时间呀。” 程学东松了一口气:“你没说出‘对牛弹琴’就好。” 李萌萌一撇嘴:“看您的?对您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来说,我简直就是一个无知的小女子,哪敢对您们这样放肆呀。” 南秉怀和蔼的笑容面对她:“萌萌真是低调,其实你讲那些真的让我们不懂,这跟‘对牛弹琴’有什么两样?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你肯定懂得很多我们不懂的东西,比如医学知识。” 李萌萌扑哧一笑:“还是南教授讲话有水平!” 南秉怀淡然一笑,又勉励了她句。 刘晓光趁机劝道:“萌萌,既然南教授这么认可你,还不快敬一敬他老人家?” 李萌萌赶紧又为南秉怀打开一罐啤酒,并递到他的跟前。 南秉怀含笑接过去,又饱含深情地表示:“其实我们都应该敬一敬萌萌呀。你是我们天眼科研团队局外的一个女孩,可为了支持我们的事业真是承受太多了,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就打起精神犒劳正投身于天眼工程的男朋友。你的付出绝对有资格获取一枚天眼工程的勋章呀!” 第229章 用意 程学东一听,立即跟着附和:“是呀,如果不是萌萌,咱们的一名骨干恐怕早就失去了自我。萌萌的精神值得所有的家属学习。” 李萌萌心里一热立即笑中带泪:“您们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哪里能跟淑珍姐相比呀···她···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她的一番哽咽立即引起了程学东和刘燕的共鸣。程学东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眼角迅速噙满了泪水,不得不垂头回避。而刘燕的眼眶的泪还未干,便又像蓄水池一样充满了,并最终夺眶而出—— 刘晓光回想起王淑珍的音容笑貌,不由重重地叹息一声,再伸手拍了拍程学东的肩膀,以示安慰。 南秉怀的表情凝重了片刻,才动情地讲道:“淑珍虽然因为患病离开了她所钟爱的天文事业,但她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开,并用一种默默承受的精神诠释了对国家天眼工程的奉献。她就是冲在国家天文事业前进道路上的战士,虽然倒下了,但她就像一盏启明灯,为我们照亮了前进的方向。我们应该秉承她的遗志,并沿着这条路一往无前!” 他的一席话让在座的人无不动容,程学东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已经把一切的悲伤释然了。 经历一番凝重的气氛后,大家又重新活跃起来。毕竟,这是一个轻松的会餐。 刘晓光等南秉怀即兴讲述一番他小时候对天文学情怀后,便趁机劝导刘燕:“你有幸来到南教授身边工作真是天大的幸事呀,一定要好好跟他老人家好好学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刘燕一听,不由迟疑起来。 李萌萌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不趁机表达感谢之情?看神态不像是腼腆呀? “姐姐,难道你不愿意留下南教授身边工作吗?” 刘燕被她这话一刺激,赶紧做出表态:“愿意愿意!” 李萌萌目的就是引出她这句话,不由嫣然一笑:“你是不是被幸福砸晕了头?还不趁机拜师?” 刘燕尴尬地望了望南秉怀,又偷偷察看一下程学东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南秉怀立即做出表态:“我们这一行可不讲拜师收徒,萌萌就不要为难燕儿姑娘了。” 刘晓光先瞥了一眼程学东,发现他的神态很坦然,便趁机表态:“只要燕儿能跟随南教授左右,就足以受益匪浅,还需要走拜师的形式吗?我看燕儿应该单独敬一下南教授。” 还没等刘燕做出任何反应,程学东也搭腔了:“老刘说得对,燕儿还不快给南老师倒一杯酒?” 刘燕不敢怠慢,立即站起身来,操起一个听啤酒,恭恭敬敬地为南秉怀跟前的那只碗(由于没有酒具,他们就把碗当中酒杯了)倒满了酒。 南秉怀慈祥一笑:“谢谢燕儿。” 刘燕羞答答的眼神冲他示意:“南老师,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刘晓光趁机讲道:“你以后在向南教授多学习的时候,也别忘了多照顾他的生活呦。” 他说罢,眼神又特意瞥一眼程学东。 程学东心里一动,不由观察着南秉怀的神态。 南秉怀始终保持着慈祥的微笑:“哈哈,燕儿既然是天眼科研团队的正式成员了,就是咱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我们都责无旁贷地帮助她进步!” 程学东不由陷入沉思··· 等酒宴散后,李萌萌并没有跟刘晓光单独小聚,而是拉着刘燕去她家休息。 刘燕心里有事,扭扭捏捏不想去。 南秉怀最后拍板:“燕儿就跟萌萌去吧。正好跟她是个伴儿。” 刘晓光也趁机附和:“就是。假如燕儿能陪萌萌一起回家,我也就放心了。否则我就得出去送萌萌一趟。” 刘燕因为盛情难却,也因为大家的相劝,再也不好反对了,只好冲李萌萌表示:“给你填麻烦了。” 李萌萌笑嘻嘻道:“不麻烦。我们正好睡在一起,听你讲故事。” 刘燕一愣:“讲故事?我会讲什么故事呀?” 李萌萌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提前王淑珍,只是含蓄笑道:“你的亲身经历就是一个感动的故事呀。” 程学东心里一紧,预感到了李萌萌是指什么,不由湿润了双眼。 南秉怀也猜到了什么,但嘴里不能明说,只是叮嘱程学东和刘晓光:“你们俩快出去送一送燕儿和萌萌。” 程学东和刘晓光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殷勤地把她俩一直送到了楼外的停车场。 临走前,刘晓光自然吩咐李萌萌开车要慢一点,而程学东则提醒他俩——“明天早一点过来,千万不要迟到了。” 刘晓光转了转眼珠,又交代女朋友一句:“萌萌,等到家给我来一个电话。” “好滴。” 李萌萌娴熟地启动了汽车。 刘晓光和程学东直到这辆豪车不见了踪影,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刘晓光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趁机询问程学东:“你过不了几天就要返回黔西搞基础建设了,不会带上燕儿吧?” 程学东嗔笑道:“你在吃饭时已经表达了留下燕儿的愿望,我难道还会坚持带她走吗?” 刘晓光赶紧解释:“我这是为燕儿着想呀。她要是留下南教授身边工作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收益,你不会不清楚吧?” 程学东点点头:“我当然清楚,所以并没有反对呀。” 刘晓光又表示:“我其实也为南教授着想。他在家里有师母照顾不消说了,可他已经一头扎在了这里,身边总该有一个细心的女人照顾才是。” 程学东“嗯”了一声,“你想法很周到。由燕儿照顾南老师的生活,我也放心不少。” 刘晓光莞尔一笑,又试探问道:“你身边没有燕儿,会不会有失落感呀?” 程学东直言不讳:“当然有。不过,当我一想到燕儿不会跟着我继续吃苦了,而且有那么好的学习和提升的机会,我反而感到很欣慰。” 刘晓光又含笑表示:“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和燕儿不会分别太久的。等到咱们的天眼工程正式进入安装阶段时,咱们大部分科研人员都会云集黔西的,当然也包括燕儿。” 程学东报之一笑:“是呀,我必须要争分夺秒工作,等咱们大部队到达那里时,争取让那里的基础建设旧貌换新颜。咱们大家就不会感觉那里生活艰苦了。” “哈哈,那我就多谢谢你了。” 再说李萌萌领着刘燕到家之后,却发现肖淑云像往常一样卧在沙发上。 刘燕一看她家还有别人,便低声询问:“萌萌,这位睡在沙发上的美女是谁呀?” 李萌萌低声笑道:“她就是晓光哥的前妻,你在她跟前讲话要多注意分寸。” 刘燕一愣:“刘老师的前妻咋住你家呀?” “这也是她家。她才算这里的女主人呢。” 刘燕被彻底弄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继续压低声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她的故事,在路上也没有时间跟你细讲。等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吧。你一会就跟她说你是程大哥的女朋友就好了。” 刘燕虽然满腹疑惑,但只能点点头。 李萌萌等交待清楚了,这才走过去推了推肖淑云的肩膀:“淑云姐,快醒醒!” 肖淑云刚打一个盹,立即从梦中惊醒:“萌萌,你终于回来了?” “嗯,你既然困了,咋不回卧室休息?” “你不在家,我···我呆在卧室里有些心慌···” “唉,别看你在外面算是一个女强人,可毕竟是一个女人的脆弱心理。你应该找一个精神上的依靠才行。” 肖淑云已经站起来,并振作一下精神:“我不是有你吗?” 李萌萌还未回答她,却发现肖淑云的眼神一变,目光直视她的身后:“她是谁?” 李萌萌赶紧一个侧身,首先向刘燕介绍:“这位美女是我爸生前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好姐妹——肖淑云。” 刘燕一听她不称呼这个美丽女人为刘晓光的前夫,而是她爸的女朋友,不由瞪大了惊愕的眼睛。 李萌萌一看她的表情变化,便赶紧冲她使一个眼色,然后回头冲肖淑云不动声色地介绍:“这位美女就是程大哥的女朋友——刘燕。她也是一位天文工作者,跟程大哥是同行。” 肖淑云眼前一亮:“她就是刘燕,这么年轻?” “呵呵,是呀。” 肖淑云赶紧冲刘燕打招呼:“欢迎你来我家,快请坐!” 刘燕知道她也算是这里的女主人,赶紧答谢:“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肖淑云不失一个女主人身份,立即主动给刘燕倒水。 李萌萌一看他俩互动得挺好,便笑道:“你们姐俩先聊一会,我先去一个洗手间。” 刘燕赶紧提醒她:“咱们应该给他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李萌萌嫣然一笑:“我知道,顺便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其实,李萌萌去卫生间的用意就是给刘晓光回电话,那是因为刘晓光交代她时还特意给她使一个眼色。聪明的李萌萌顿时明白男朋友的用意——他要单独交代她一点事情。 当她进入一楼的卫生间,便立即插上了门,并从挎包里取出手机,径直拨通了刘晓光的号码—— 第230章 权衡 再说刘晓光同程学东走进大楼内,并没有去后楼的宿舍,而是要跟他分道扬镳了:“老程,你千里迢迢赶回来,这一路上鞍马劳顿的,先回宿舍休息吧。” 程学东一愣:“你呢?” “我嘛?”刘晓光掩饰道,“要去上面的露台透口气。” 程学东不解:“你刚跟萌萌道别,这么快就郁闷了?” “嘿嘿,我想去露台上偷偷抽个烟。” “你既然烟瘾上来了,刚才为什么不在外面抽?却要偷偷爬上露台上去抽?” “哦,萌萌已经命令我戒烟了。我只会偷偷抽了。对了,你可要对她保密呀。” “哈哈,原来是这样呀?不过,你刚才就算在外面抽烟,她也看不到呀。你这又不是多此一举吗?” 刘晓光有些不耐烦了:“老程,你到底烦不烦呀,净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程学东刚刚经历一场长途的旅行,如果说不疲劳,那是假的,这时也懒得搭理他,便打个哈气:“我才懒的操心你的破事呢。” 刘晓光摆脱程学东后,不由得意一笑。其实,他摆脱程学东的目的就是等待李萌萌的电话。 当他的双脚还没踏上露台的时候,李萌萌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刘晓光不敢怠慢,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大踏步迈入近在咫尺的露台。 “喂,萌萌到家了?” “嗯,我刚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了。” “哦,谢谢萌萌。” 李萌萌好奇道:“你谢我什么?” “当然谢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没有让我一直苦等。” 李萌萌心里一热:“你为啥这样关心我?” “你是我的女朋友,而且今后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能不牵挂你吗?” 李萌萌虽然心里充满了感动,但毕竟是小女孩心性,忍不住将对方一军:“难道我比宁宁在你心目中更重要吗?” 刘晓光回答得毫不含糊:“我已经声明你是我生命之最,宁宁能跟你比吗?” “晓光哥,我可不希望为了哄我开心而撒谎呀?” “萌萌,难道你还不懂我吗?我怎么能欺骗你呢?” “宁宁可是你刘家的独苗,难道他没有我重要吗?” “哈哈,萌萌真是不懂家庭关系,居然问这样的稚嫩问题。” 李萌萌听不得他的奚落,顿时一撇嘴:“难道我问得不对吗?请问我哪里稚嫩了?” 刘晓光连忙解释:“你还没弄懂家庭成员之间亲密关系,难道不稚嫩吗?” “难道你懂吗?” “当然懂了,需要我给你上一课吗?” 李萌萌鼻孔一哼:“好呀,由你这位大科学家亲自教诲,一定让我受益匪浅!” 刘晓光表现得当仁不让:“既然你能虚心请教,那我就简单向你陈述一下家庭的关系。所谓的家庭关系就是分为三级——即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与子女之间的关系和夫妻之间关系。其中,夫妻关系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对方才是能陪伴你一生的人,而其他两层关系都是做不到的。请你想想看,宁宁虽然是我亲生儿子,但在我心中的分量会重于你吗?” 李萌萌虽然受到对方的奚落,但听了他这番话,心里还是热乎乎的,勉强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好吧,算你讲的是真心话。现在请说说有啥交待我的吧?” 刘晓光显得很惊喜:“萌萌,你知道我找你有事?” “嗯,就凭我临走前你传递给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有话单独跟我说。” 刘晓光沉默一下,突然反问:“你执意把燕儿带回去是何用意?” 李萌萌直言不讳:“你应该了解咱们的条件,我除了想让她休息好,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请她讲一讲关于淑珍姐的事迹。” 刘晓光顿时一愣:“你了解她干什么?” “难道我不应该了解她的事迹吗?南教授今天还特意评价了她,我若想学习她,就应该首先了解她呀。否则,我将来怎么能做好像她那样的模范家属呢?” 刘晓光心里一动,几乎失声道:“萌萌···你已经足够优秀了···还想咋好呀。你在我心中形象一点也不比淑珍差呀···” “唉,你一个大男人感情咋像一个小女生那样容易激动?我怎么能跟淑珍姐相比,起码没有她坚强。” 刘晓光平静一下情绪:“好吧,你想更多了解淑珍,我并没有意见,但要注意方式,假如勾起燕儿的伤心,就不要抠根问底了。” 李萌萌却不以为然:“刘燕姐虽然看似腼腆,但绝不是一个脆弱的女孩,否则就不会承受那么多。” 刘晓光依旧表达着他的担忧:“我担心一旦再提起令她伤心往事就会勾起她的痛苦回忆,今晚我就看到她一听到谈及淑珍就掉眼泪了。” “女人其实就是水做的,经常哭鼻子没啥大不了的,眼泪并不完全代表悲伤,也有喜悦和感动。就拿我来说吧,虽然一想到去世的老爸就会落泪,但已经不是满怀悲怆,有时也有温馨的回忆。” 刘晓光心头一震,当即表示:“只要你认为她能够走出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嗯,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哈哈,我的目的其实就是希望你好好做一做她的工作。” “唉,就算淑珍姐是她的亲姐姐,可时间过了这么久,也该走出来了。难道还需要我做思想工作吗?” 刘晓光赶紧解释:“我不是指这个,而是请你说服她留在天文台工作。” 李萌萌又是很诧异:“她不是已经加入你们的团队了吗?难道还有离开的意思吗?” “唉,加入我们的团队也不等于工作在天文台呀。就比如老程,还是我们团队的核心成员呢,但一直工作在外面,以后恐怕要长期工作在黔西了。” 李萌萌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到时会跟程大哥离开吗?” “是呀。燕儿现在好像把老程当作主心骨了,并说老程去哪,她就去哪。可是,她如果工作在我们的工作室对她的成长更有利。再说,她要跟随老程出去工作,肯定会吃很多苦。” 李萌萌眼珠转了转,顿时醒悟道:“所以你才会在吃饭时那样劝导她。” “是呀,我提醒她工作在这么多优秀的科技工作者身边会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尤其工作在南教授身边。” 李萌萌眉头微蹙:“你为什么对她如此用心良苦?是不是为你自己考虑的?” 刘晓光赶紧声明:“萌萌不要误会,我心里都是你一个女孩,难道会打她的主意吗?这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哼,可我觉得你并不是单单为她着想。难道是想在身边环境中有一个美女陪伴吗?” “萌萌你想哪去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知道你们搞科研工作是很乏味的,而周围同事基本上都是男性,女同事很少,美女同事更是罕见。虽然你不算打燕儿姐的主意,但起码她能给你们工作环境增添一道靓丽的色彩,会让你和你的同事们在一个愉悦的氛围内工作。” 刘晓光不由苦笑:“萌萌,难道你就认为我如此不堪吗?” 李萌萌微微冷笑:“这也算不上‘不堪’吧?俗话说,男女搭配工作不累嘛。” “唉,你真是误解我了。我的工作虽然很枯燥乏味,但脑海里只要想到你,就会充满无穷的动力,眼里哪里还有别的女孩呀!” 李萌萌心里一热,同时质疑:“那你执意留下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为南教授着想呀。” 李萌萌愕然道:“南教授?你是什么意思??” 刘晓光只好耐心解释:“萌萌你根本不清楚南教授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他每天都是超负荷工作而且在生活上没有人照顾,如果在这样坚持下去,身体能扛得住吗?” 接下来,刘晓光向她详细讲明南秉怀每天工作的情况。 李萌萌听得瞠目结舌:“南教授居然是这样玩命工作的?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才希望燕儿能经常在他身边照顾,就可以让他减少很多疲劳。” “既然如此,张大娘为啥不去照顾他?” “唉,张师母并不是我们团队中的成员,怎么可以接近工作中的南教授呢?再说,我听说张师母正在帮忙照顾朱煦的怀孕老婆呢。” 李萌萌又质疑道:“难道燕儿姐就能改变南教授的工作习惯吗?” “燕儿起码比我们有很多优势。比如她是一个新手,不会负责某项具体工作,只好做一些辅助的工作。这样,她就会有更多机会在南教授身边学习,也就能顺便照顾他老人家的生活。” “这我不否认。可她除了可以照顾一下南教授,能说服南教授减轻工作强度吗?” “我觉得能。她因为是一个女孩。起码比我们这些大男人强多了。万一南教授不能就范的话,她可以利用女孩的身份去捣捣乱和撒撒娇呀。我想南教授也拿他没有办法。” 李萌萌略有所思:“哦,这就是你要留下她的初衷。” “是呀,我是同时为她和南教授共同着想呀。” 不料,李萌萌语气一变:“可你为你的好哥们程大哥着想过吗?” 刘晓光先是一怔,随即解释道:“这对老程也不是坏事呀。难道他不希望燕儿能留在工作室里多学些东西而是陪着他吃苦吗?” 李萌萌双眼湿润了:“晓光哥,我是不是给你的工作带来了动力,让你感觉工作不是枯燥和乏味的?” 刘晓光浑身一震,只好认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你既然有这样的感受,人家程大哥呢?他身边如果有一个心爱的女孩,还会觉得周围工作环境艰苦吗?” “这···” 刘晓光无言以对,只好沉默下去。 李萌萌趁机进一步质问:“刘燕姐如果时刻跟程大哥保持在一起的话,还会感觉那里的条件艰苦吗?” “这···我是为南教授着想呀。他更需要有人去照顾他。” “南教授自然需要有人去关心和照顾,但他身边毕竟还有你们这些同事,而人家程大哥容易吗?他可刚刚失去自己的爱人呀。假如身边没有一个惺惺相惜的女人,会让他怀着怎么沉重的心情去工作呀?这恐怕也有悖于当初淑珍大姐的初衷呀!” 刘晓光又沉默片刻,不禁汗颜道:“萌萌,真是对不起···我为老程考虑得太少了。” 李萌萌泪眼带笑:“你既然知道错了,现在迷途知返也未为晚矣。” 刘晓光一副赔笑:“你一会跟她聊天时要多为我解释一下,不要让她心怀芥蒂才行。” 李萌萌淡淡地摇头:“不必了。燕儿姐是一个理性女孩,到底何去何从由她自己衡量吧。” 嘭嘭嘭!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房门被敲响了,也打断了他俩的电话交谈。 第231章 矛盾 因为敲门声有些出其不意,让李萌萌吓了一跳,不由失声质问:“谁?” 肖淑云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是我。你在里面干嘛呢?” “我···在上厕所呀。你敲门干什么?如果也内急,可以去楼上的卫生间呀。” “我不是要上厕所,而是要带着刘燕姑娘去楼上参观一下,担心你出来找不到我们,特意通知你一声。” “哦,那你俩就先上去吧。我马上就好。” “嗯,我俩在上面等你。” 李萌萌确定肖淑云离开了,这才继续对着手机讲道:“刚才是你的前妻。” “我已经听到了。原来你是在卫生间里给我打电话。” “是呀,难道是对你不敬吗?” “没有没有,你就算坐在马桶上跟我通话也是正常的。” 李萌萌扑哧一笑:“去你的!” 刘晓光这时表态:“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快去陪一陪家里的贵宾吧。” “没事,由淑云姐陪她呢。我趁机洗漱一下。” 刘晓光“哦”了一声,虽然没有挂断电话,但也沉默不语。 李萌萌听不到他讲话了,便猜测肖淑云的名字刺激他的敏感神经了,便试探询问:“晓光哥?” 刘晓光又“哦”了一声,要听她的下文。 李萌萌直言问道:“你不想打听一下淑云过得好不好吗?” “这···我为什么要问?” “因为她不仅是跟你一起生活十多年的前妻,也是你儿子的监护人,于情于理你都该关心她一下。” 刘晓光又沉默片刻,才发出含蓄的声音:“她由你陪伴,能过得不好吗?我的关心恐怕是多余的。” 李萌萌脸色微变:“你不要往我脸上贴金。我实话告诉你吧,她过得很不好,头上的白头发都有了。她每天都背着我拽头上的白头发。我看得出来,她很在乎自己的青春,可是越是想挽留,就流逝得越快呀。” 刘晓光发出一声叹息:“唉,大自然的新旧交替规矩是任何人改变不了的。她应该看得开才是。” “晓光哥,你咋不懂一个女人的心?淑云姐的有限青春还在蹉跎中,这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刘晓光浑身一震:“萌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跟她破镜重圆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因为我不想把属于自己的最宝贵的东西让给别人。但淑云真是太可怜了,简直承受感情上的折磨。我每天一见到她勉强掩饰自己的情绪,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刘晓光赶紧表示:“萌萌你听我说,最好不要安慰她。因为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不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你的安慰恐怕对她伤害更大!” 李萌萌纠结了片刻,才为难道:“我也看出来了,为了避免她的尴尬,只好假装啥也看不到。但我感觉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每天都承受着自责···” 刘晓光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不禁失声道:“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根本没有你的错,你至于折磨自己吗?” “我知道···可是看到她不好过···我心里能好受吗?” “萌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也各有各的宿命。我们没有必要痛苦别人的痛苦。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有无数人活在痛苦中。我们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看不到的痛苦我管不着,但痛苦的淑云却每天在我眼前晃悠。我岂能做到无动于衷?” “萌萌,既然是这样,你应该搬出去住。” “搬出去?你让我搬到哪里去?” “可以搬到你妈妈家呀。她家的房子还容不下你吗?” “唉,算你说对了。她家真的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啊?难道她找对象了?” “没有。我妈的心不像淑云那么重,尤其在我爸爸去世不久的情况下,不可能考虑个人问题。不过,她的家真的容不下我了,已经被一群小朋友占满了。” 刘晓光显得很诧异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她把幼儿园的小朋友领到家里去了?” “她现在不是在幼儿园上班了,而是单干开午托班了。” “开午托班?”刘晓光显得不可思议,“就凭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她不是一个人干,而是跟周围几位大妈合伙,占用的却是她的房子。” 刘晓光思忖片刻,依旧感到不解:“她如果寂寞了,完全可以回公司协助淑云工作呀。她现在可是大股东呀,犯得着受那份累吗?” “她不会感觉累,因为把那些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也不会嫌挣钱少,因为她缺的不是钱,而是一份快乐。她要把自己充实起来,把自己的爱奉献给祖国的花朵。” 刘晓光顿时肃然起敬:“你妈妈真的很了不起。她的幸福感就是如何诠释自己的生命价值。” 李萌萌立即改变话题:“咱们再说说淑云吧。我即便能搬出去,甚至搬进你原来的家也不成问题,但这对她不是一种残忍吗?她本来就够孤独的了,难道你忍心让她一个女人家独自面对这栋空荡荡的大宅子吗?” 刘晓光心绪有点乱了,虽然说他把感情转移到了李萌萌身上,但还不是所有,在他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前妻的位置,并转化为不可泯灭的亲情。挣扎的内心彷徨一阵,才质疑道:“萌萌,你现在跟我提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割裂我的感情吗?” “割裂你的感情?假如你是心如磐石,就不会被割裂。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很矛盾,好几次想跟你认真谈一谈了,却担心影响你的工作,也只好把它深埋在心里。” “萌萌,既然怕影响我,你就应该一直把它深埋下去,为什么非要把它抛出来不可呢?” “因为这对淑云不公平!我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有感情呀。她表面上说要祝福我,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放不开,尤其是了解上次是你亲自送她去医院的真相,眼神就一直怪怪的。如果不是我爸爸突然被检查出患了绝症,她也许会选择离开他。如今的她倍感煎熬,每次我晚上出去见你,她都一直守在客厅苦等····晓光哥···我知道她是殷切想从我的嘴里得知关于你的消息···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今晚也是如此···我受不了···不得不向你坦白了····为了不影响你的工作···我可以向你隐瞒我爸爸病逝的消息而独自承受悲痛···但我做不到···不能眼看着她在承受公司的压力同时···又承受感情上的煎熬···难道我忍心看着她每天都拔自己的白头发直至把脑袋扒光吗···” “萌萌!”刘晓光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急促喘息了几口才发出声音:“你也许精神过敏了。她也许是思念你爸爸过度呢?你不能否认淑云对你爸爸的感情。她当初跟我离婚也不是意气用事。她可能还没走出失去你爸爸的痛苦阴霾呢。” 李萌萌黯然摇摇头:“你虽然比我大很多,但没有我了解一个女人的心。她如果不是牵挂你就不会主动张罗给你送好吃的呀。我实话告诉你吧——咱们今晚的晚餐是她主动先提出来的,也是她亲手做的。我知道,她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来化解对你的思念。” 刘晓光又是浑身一震,早该猜出这些熟悉的口味是出自前妻之手,双眼瞬间模糊了。 “萌萌,你要我怎么办?” 李萌萌却反问:“我正想用这句话问你呢。我该怎么办?难道每天面对这副样子的她而心安理得跟你热恋吗?” 刘晓光默然了,感觉握在手心的手机似有千钧重,不得不垂了下来。 李萌萌长时间得不到他的回复,只好挂断了电话。此刻刘晓光的感情挣扎也让她的内心笼罩了一层阴影。 当李萌萌走上二楼时,刘燕在肖淑云的陪同下早已经参观完了上面所有的房间,正在以间小客厅里等候她。 此时她们三人·相互面对时,场面居然是相当沉闷的,彼此都无法绽开真实的笑容。那是因为她们三人都有不开心的理由。 肖淑云弄不清楚李萌萌为什么去一次洗手间却让双眼泪汪汪的,可她也无暇去询问这些,而是又把表情转向了刘燕:“妹子累了吧?赶紧洗洗睡吧?” 刘燕忧郁的双眼突然一亮:“我能在这里冲澡吗?” 李萌萌心里一动,顿时明白经过长时间跋涉的她如果能泡一个热水澡会是多么解乏和惬意的事情呀。 “姐姐,我家岂止能冲澡,还能泡澡呢。我立即给你放温水去!” 刘燕一看她转身去了另一间卫生间,不由嘀咕一句:“会不会太麻烦了?” 李萌萌的脚步丝毫不停顿:“不·麻烦!我正好也泡一下。咱俩可以相互搓澡呢。” 刘燕不由一愣:“你家的浴缸有那么大吗?” “我家不是浴缸,而是浴池。别说可以容下咱俩,就算加上淑云姐也没有问题。” 李萌萌在让自己消失之前突然转过头:“淑云姐也趁机洗一洗?” 肖淑云摇摇头:“不了,我不想洗。” 李萌萌没有异议,随即奔向了一间超大的卫生间,那里面座落一个容积超大的浴池。正如她所说的,里面容纳三个人一起泡澡也没有问题。她赶紧打开了冷热水管,并开了最大量,让庞大的浴池尽快充满水。 由于充水还需要一段时间,李萌萌无需在这里守候,又回到了那间小客厅里。 肖淑云一看她又转回来了,便站起来,并打一个哈气:“萌萌陪刘燕姑娘聊一会吧,我先去卧室给你俩铺床去。” 李萌萌当即建议:“淑云姐,咱们一起睡那间大卧室好吗?” 肖淑云嫣然一笑:“只要刘燕姑娘不嫌弃我睡觉不老实就好。” 刘燕不清楚肖淑云睡觉时爱打把势,为了表示亲和,赶紧表态:“我不嫌弃。其实我睡觉也不老实。就怕影响你俩。” 李萌萌咧嘴笑道:“看样子我必须夹在你俩中间了,才能做到两位姐姐互不侵犯。” 第232章 取舍之间 李萌萌等肖淑云离开小客厅后,觉得还有一点聊天的时间,于是冲刘燕试探道:“姐姐,能给我讲一讲淑珍姐的故事吗?” 刘燕冲她投去一幕差异的眼神:“你咋对淑珍姐感兴趣?” “因为她是能让我感到震撼的女人。” 刘燕的双眼顿时湿润了:“她岂止能让你一个人震撼?她的行为值得全天下人为之震撼。可惜···她只能默默无闻···” 李萌萌趁机表示:“所以我要把她的事迹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位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天眼工程,但又为此做出巨大牺牲的女人。” “萌萌,你是记者吗?” “不,我是一名学医的,但我也能歌颂她的事迹。” “好吧,等有时间我会告诉你。” 李萌萌欣然一笑:“你现在就可以说一些,如果说不完,就等咱姐妹一起泡澡时再接着讲。” “好吧,既然你性子急,我会利用一切时间把她的天文情怀讲给你听。” 李萌萌一吐舌头:“包括入睡前的躺在被窝里的时间。” 刘燕果然在所有的时间间隙里把有关于王淑珍以及她对爱人和天文事业的爱的故事逐一讲述给她听,当然也躺在被窝里的时间。 肖淑云也自然听到一些,尤其是王淑珍为了解程学东后顾之忧,利用一切手段隐瞒自己病情恶化的故事历历在耳··· 这令她在感动的同时又羞愧难当,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罪人,一个伤害未来国家功臣感情的罪人。所以,现在自己的报应来了。当李萌萌听得潸然泪下的同时,她的热泪也禁不住喷涌而出—— 李萌萌无意见注意到了躺在自己身体另一侧的肖淑云已经是泪湿枕巾,顿时明白了她的内心懊悔,不由怜惜地把一只小手伸过去—— 在接下来几天,南秉怀果然安排到自己身边工作,职务却是自己的助理,并往返于他的最得意的助手朱煦和其他几位高工周围。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让这个天文学新秀接触更多优秀的科学家,并从他们身上吸取营养。 程学东对于他的安排自然是满意且感激,由衷希望他的女友在这么多权威科学家面前迅速成长起来,并能独挡一面。 当然,还有一个暗自高兴的就是刘晓光。 他暗自叮嘱刘燕:“你在南教授跟前一定要勤快,不仅要学着为南教授端茶倒水,还要提醒他多休息,不许他过度劳累。假如他不听话,你就多黏糊他,甚至当面哭鼻子,直到逼他就范。” 刘燕有些为难:“我照顾好他是没有问题,但不能阻碍他的工作呀。” “你阻碍他加班工作就是照顾他呀。难道你忍心让他累倒吗?” 刘燕不解:“为什么是我?您和其他老师咋不好好劝劝他?” 刘晓光不禁苦笑:“我们要是行,就不劳驾你了。他根本不听我们的劝告。” “难道他会听我的吗?” “起码要比我们有效果,因为你跟我们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因为你是一个女孩,而且在他的眼里简直就像是淑珍的化身,他因为对淑珍的愧疚感而不忍伤了你的心,就看不得你流眼泪了。” 刘燕心头一震,不由失声道:“他···他会在意淑珍姐吗?” “燕儿也许还不知道吧?当初淑珍年轻时曾经在南教授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虽然没有天眼工程,但南教授凭着对天文学兢兢业业的精神,就像一个拼命三郎,时常忘记了休息。我们这些男生不敢劝他,但唯独淑珍一个女生把他制得团团装。他当时就买淑珍的帐。” 刘燕沉吟片刻,不由问道:“学东过几天就要去黔西长期工作了,难道我不能陪他离开吗?” 刘晓光双眼一翻,不由嗔怪道:“傻丫头,南教授为你安排一个多好的岗位呀。难道你想辜负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吗?” 刘燕一看他有些发飙了,不由胆怯道:“学东···也需要我的照顾呀···” “唉,他是一个大男人独自一点会更方便,尤其在那种条件艰苦的环境里,也许他还要分心照顾你呢。” 刘燕没词了,脑海里回想的是她和程学东之前在黔西工作几天的相濡以沫生活······ 程学东这几天加快熟悉这架还没有诞生的天眼,要想为它做一个牢固的基座,起码要了解它的轮廓。只有这样,才能在今后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少走弯路。因为他之前一直参与科研工作,所以很快就把这架还没诞生的天眼仪器摸清楚了,也具备了出发的条件。 南秉怀一看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把程学东单独招进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一次细致地长谈—— “小程,明天你就要正式动身去黔西工作了,做好准备了吗?” 程学东郑重地表示:“南老师请放心,我早已经做好准备了。” “哦,你这次去打算带几个人去?” 程学东摇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因为当地合作单位会派相应技术人员配合我工作。我带领他们又可以组成一支举足轻重的技术团队。” 南秉怀点点头:“你说得不错,那里确实需要一支举足轻重的科技团队。我还是在咱们这里委派几名同事协助你工作吧?” “真的不用了。咱们这里的人一旦到了那个地方,就会引起水土不服,影响工作效率呀,就比如我经常带的那两位同事吧,都是咬牙坚持在那里工作,等一坐上返回的列车就迫不及待地跟我商量。” “哦,他俩跟你商量什么?” “当然商量等下次再去基中时,请我千万要发发慈悲放过他俩,那个地方他俩再也不想去了。” 南秉怀顿时把脸一沉:“真是太不像话了!” 程学东赶紧解释:“他们毕竟是年轻人,有些忍受不了那里的艰苦是情有可原的。他们可不像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基本没有吃过苦。” 南秉怀无论是脸色还是语气都表现异常凝重:“干我们这一行未必是享受在现代化的工作室里,有时也要出去领略大自然中各自恶劣的环境。他们需要好好磨砺一下。” 程学东憨厚一笑:“谁让他们生在好时候了?由我们这一代人去磨砺就足够了。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是等那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好了再乐享其成吧。” 南秉怀简直是啼笑皆非,用手指一点:“你呀,真是受苦的命。” “您就别指派人了,还是交代一些其他的事情吧。” 南秉怀迟疑一下,又问道:“你连燕儿都不想带吗?” 程学东的迟疑一下,才掩饰一笑:“您不是把她安排得挺好嘛,还是把她留在这里吧。” 南秉怀沉吟道:“我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当然,她如果留在工作室,进步会更大。” 程学东附和道:“是呀,这也是淑珍生前的愿望,就是希望燕儿能做到她没做到的事情。” 南秉怀点点头:“那好,等咱俩谈完后,你再找她单独谈一谈。其实,等到各方面条件成熟了,她就会随咱们团队一同进驻黔西的基中的。” 程学东“嗯”了一声,“等到了那个时候,基中经过基础设施建设,工作条件肯定会今非昔比。我们的大部队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南秉怀含笑道:“是呀,等到那个时候,偏僻的基中就是上万人施工的热火朝天的工地了。各方面的服务设施肯定会接踵而来,也就没有当初的艰苦了。” 南秉怀随即又对他交代了诸多环节······ 程学东从南秉怀的办公室最终走出来时,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不过,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满腹心事走向工作室—— 他还没到门口,便发现李萌萌正在门外翘首以待了,于是几步便迈到她的身边。 “萌萌,在等你的男朋友吗?” 李萌萌冲他浅浅一笑:“程大哥说哪了?我是特意来接您的女朋友回家的。” 程学东显得有些过意不去:“单位已经把她的宿舍布置好了,不该再麻烦你了。” “呵呵,您别客气了。她既然就快离开这里了,还需要特意布置宿舍吗?就在我家凑合住几宿就好了。” 程学东顿时一愣:“谁说她要离开了?” 李萌萌眨了眨好奇的眼睛:“难道她不跟程大哥去基中吗?” 程学东摇摇头:“我不会带她去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不该陪我去那个地方吃苦,还是等那里的基础设施都建设好了,再陪南老师等大部队一起过去比较好。” “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慢则一年,快则几个月!” 李萌萌有些难以置信:“能有那么快吗?我听燕儿姐说,那里地形很复杂,四周都是凸起的山地,哪能这么快就建设好呀?” 程学东微笑解释道:“当我回来时,那里的基础建设已经进行了。目前正有数十台机械进行铺路,等我过去以后,就会展开更大规模的大兴土木,到时候水电都会一步到位,而且还会有临时的饭店和旅馆呢。” “唉,等把这些都弄好了,需要多长时间呀?” “用不了几个月。你不知道咱们国家现在的基础建设水平有多牛吧?它在全世界都是领先的!” 李萌萌一皱眉头:“可在这之前您还是要过一段艰苦的日子呀。” “哈哈,这个世上只有享不了的福,却没有遭不了的罪。咱们国家现在的建设环境跟过去不可同日而语。想当初在恶劣环境里铺路和搞其他基础设施建设要不知牺牲多少建设者呢。而我们这次建设的目标就是争取零伤亡。难道我们还在意吃一点苦吗?” 李萌萌心里一酸,同时质疑:“燕儿姐同意留下来吗?” 程学东心里一紧:“难道她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李萌萌向门里张望一眼,发现刘燕正聆听朱煦讲解一些什么,这才又缩回了脑袋:“她这几天心事重重的,一直生活在矛盾中。” “哦,这是为什么?” “经过我再三询问,她才向我吐露实情——她说她很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每天周旋在各位前辈老师之间,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也不想跟您分开。” 程学东不由苦笑:“唉,这就是所谓的有一得就必有一失呀。其实我们有时候就是活在得失之间。” 李萌萌一听他的这段话,顿时联想起自己的矛盾心情,于是点点头:“程大哥说得对,我们任何人都恐怕要经历取和舍的矛盾。” “哦,难道你也有这样的矛盾心理吗?” “当然有了。难道您没有吗?” 程学东一看她的眼神似乎藏着心事,于是试探道:“先说说你的吧?” 不料,李萌萌痛快地摇摇头:“我不会把我的心事告诉您的。” 程学东一怔,不禁指着她苦笑:“你这个丫头呀,真是把我挡当做外人了。” 李萌萌嫣然一笑:“淑云姐还是我的好闺蜜呢,我都不会向她透露半句。” 程学东一听她谈到了肖淑云,顿时眼前一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李萌萌反问:“难道晓光哥没对您说吗?” “唉,他现在跟我在一起谈论的只是你这个丫头,根本不会谈他的前妻半句。” “那好好,既然他不说,我也不想多嘴。” “那好,就随你吧。” 李萌萌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对程学东建议:“既然您就要走了,咱们几个人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 程学东欣然同意:“那好呀,咱们两对再聚餐一次。” 李萌萌闪烁一下大眼睛:“难道不请南教授吗?” 程学东又是苦笑:“他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能陪咱们在工作室里吃一顿都是难得了。我们就不要难为他了。” 李萌萌的眼眶湿润了:“这个老头工作起来真是拼命呀,身边真该有一个女孩照顾。” 程学东先是一怔,随即表示:“是呀。我看燕儿这两天就约束他很多。他还真拗不过燕儿呢。所以,燕儿留在这里对南老师也是有好处的。你也要多做燕儿的工作呀。” 李萌萌瞥了他一眼,不禁摇摇头,心里确却是一声叹息。 第233章 饯行晚宴 当天晚上在临近紫光天文台的那家熟悉的小饭店里,程学东、刘燕、李萌萌以及刘晓光围坐在一张不大的方桌周围,开始了他们又一次会餐。只不过,这是为了分别的聚会,源于程学东明天就要动身去黔西工作了。 李萌萌虽然知道南秉怀很忙,但还是有礼节性地劝了劝他,果然被他委婉地回绝了。 刘燕虽然不像头一次聚餐那样腼腆了,但表情也鲜有灿烂的笑容。看得出来她依旧心事重重。 结果,这次会餐的主题变成了程学东与刘晓光两人的互动。他俩的话题自然跟天眼工程密不可分。他们一边饮酒一边畅谈着未来天眼会给国家的天文事业带来怎样技术性的革命,动情之处,彼此都是心潮澎湃。 李萌萌一看他俩有些酗酒了,便赶紧阻止:“您俩还是适可而止吧,不要太贪杯了。” 刘晓光却不以为然:“老程明天就走了,难道我们不该尽兴喝一点吗?要知道平时因为工作关系,我们很少能这样呀。” 一向很少说话的刘燕也开口了:“就是,就让他们尽兴一次吧。” 李萌萌瞥了她一眼:“难道你不担心程大哥耽误明天的行程吗?” 刘燕摇摇头:“不会的。他跟我说要等明天晚上坐火车,就算喝高了,经历一天一宿还醒不了酒吗?” 程学东心里一动:“燕儿说得对,别让老刘一个人陪我喝,你们姐俩不该敬我几杯酒吗?” 李萌萌眉头一挑:“我倒是想敬一敬程大哥了,可惜我不会喝酒。” 刘晓光赶紧搭茬:“萌萌就算能喝酒也不能让她喝,她一会还要开车回家呢。” 李萌萌笑吟吟地举起桌角上的一杯茶水:“我以茶代酒行吗?” 程学东又瞥一眼刘燕,然后漫不经心道:“萌萌可以以茶代酒,但刘燕能喝点呀。” 刘燕不由一怔:“你让我也敬你酒?” 程学东诡谲一笑:“不光是我,还有你的刘老师呀。咱们干脆一起痛饮几杯如何?” 刘燕一副愁眉苦脸:“可我···不怎么会喝酒呀···” 刘晓光顿时来劲了:“不怎么会喝酒不等于滴酒不沾呀。我还不知道燕儿会喝酒呢。既然叫我一声‘刘老师’,难道不该敬我一杯酒吗?” 刘燕俏脸一红,羞涩地道一句:“那好吧。” 程学东赶紧端起酒瓶,亲自为她倒满了酒。 刘燕无法阻止,只好挑起眼皮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眉宇之间一副无可奈何。 刘晓光压抑内心的兴奋,立即冲刘燕端起了酒杯:“来,燕儿,这杯算我敬你!” 刘燕慌乱端起了酒杯,冲他腼腆地道一声:“刘老师不···还是我敬您···” 刘晓光毫不犹豫地扬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向她展示一下空杯:“燕儿,看你的了。” 刘燕平时还有点酒量,当初去黔西的时候,曾经陪程学东喝过一次酒,用来驱一驱那里的湿寒。可是,让她一口喝干一杯白酒,确实有些免为其难。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不失礼数,她只好豁出去了,把酒杯放在两片香唇之间,然后把杯壁缓缓倾斜直至超过九十度——一股火辣辣的热流从她的嗓子眼直泻到胃里,瞬间绯红了脸颊。 刘燕闭紧了嘴巴避免把酒呛出来,并控制产生剧烈的咳嗽。 刘晓光没有料到这位腼腆的姑娘真的很实诚地干了杯中酒,先是一愕,又下意识瞥了一眼程学东,看他的表情并没有不满,这才放松笑道:“燕儿姑娘真是好酒量,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刘燕被酒精呛得几乎流出了眼里,面对他的夸赞简直的啼笑皆非,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萌萌看出她的不对劲,先瞪了男朋友一眼,然后拍一下她的肩膀:“燕儿姐快吃几口菜,压一压酒。” 刘燕赶紧照办,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就往嘴里填。 程学东迟疑一下,又重新操起了酒瓶,再次小心翼翼地为刘燕刚放下了酒杯里倒满了酒。 结果,这引来了刘燕一副抗议的眼神,好像是在谴责对方——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程学东心里一凛,赶紧一副赔笑:“燕儿不要喝得太急,慢慢来。” 刘晓光则在另一侧附和道:“对,咱们都慢慢喝,一醉方休。” 李萌萌则露出一副迷茫的眼神,感觉今晚的聚会并不一般,似乎暗藏什么玄机。 程学东喝着喝着,内心突然升起一股惆怅,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便含笑向大家告假:“我有点冒汗了,要去一趟卫生间擦把脸。” 刘晓光酒兴正酣,仔细一看他的额头果然渗出了点点汗珠,便向他一挥手:“你要快去快回呦。” 程学东又含笑向另外两位女孩示意:“失陪一下。” 刘燕迟疑一下,等程学东刚走出几步,也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正想去卫生间呢,正好有人作伴了。” 刘晓光一看她转身去追程学东了,不由莞尔一笑:“这个丫头去卫生间也不懂挑伴,应该让你陪着去才行。” 不料,李萌萌把柳眉一挑:“你跟程大哥搞什么鬼?” 刘晓光浑身一震,眼睛也是一亮,语气故作惊异:“萌萌,我咋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萌萌鼻孔一哼:“你别跟我装糊涂。我早看出来了,你和程大哥是存心要灌醉燕儿。” 刘晓光显得很无辜的样子:“萌萌,你可千万不要制造冤案呀。我对燕儿充满了敬意,怎么会这样做呢?刚才完全的因为尽兴才放任一下嘛。你看,我喝的酒可比她多得多。再说,老程更不会这样做呀。燕儿可是他的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呀。” 李萌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一时没词了,但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刘晓光趁机给她夹一点菜,并哄道:“你刚才只看我们喝酒了,也没有好好吃饭,趁他俩不在,赶紧趁热吃点。” 李萌萌一看他把菜放在碗里,顿时卖萌道:“不,你要喂我吃。” 刘晓光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欣然把放在碗里的菜重新夹起来,再慢慢送进她张开的小嘴里··· 再说程学东刚走进饭店后间的洗手间,刘燕便跟了进去。 程学东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刘燕,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跟进来了?” 刘燕反问:“这里是公共卫生间,并不分男女。既然你能进来,难道我就不行吗?” “可是这间卫生间只能容纳一个人呐。” 刘燕淡淡一笑:“那你先出去等会。” 程学东也笑道:“可我先进来的呀。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呀?” 刘燕把头一昂:“你懂不懂女士优先呀?” 程学东一怔,突然感觉眼前的姑娘再单独面对自己时已经不是那么腼腆,而是呈现一种撒娇甚至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像当初淑珍对自己趾高气扬般的骄傲。他这时心里却产生莫名的感动,这一切迹象证明她对自己越来越‘有恃无恐’了,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只有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程学东心里带着一份感动,赶紧要退出狭小的卫生间。 不料,刘燕等他身形一动,立即用自己的娇躯挡住了他,并且随手关闭了那扇门。 程学东吓了一跳:“燕儿···你这是干嘛?” 刘燕神情郑重地表示:“我现在必须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程学东一愣:“是重要事情吗?” “当然重要。” “就算再重要,你也不能把我堵在厕所里谈吧?先别说咱俩一起在里面有多大影响,也不能不让别人上厕所呀?” “你不要担心,我只跟你谈几句话就行。” 程学东显得很无奈:“到底什么事要把我堵在这里呀?” 刘燕解释道:“因为当着萌萌和刘老师的面去谈不太方便。” “如果不着急就等散席以后嘛。” “等散席了,我就不得不跟萌萌走了,跟你就更不方便谈了。” “既然无法当面谈,也可以利用手机谈吧?也不至于一起挤在卫生间里谈吧?” “我不想给你打电话,而是想让你看着我回答一个问题!” 程学东一耸肩膀:“那你快问吧。” 刘燕并不想耽搁时间,对他来一个单刀直入:“你到底带不带我回基中去?” 程学东心头一震,迟疑一下,才含蓄道:“你留在工作室里不是挺好嘛,我必须为你着想。” “我知道这里挺好,对我的帮助很大。不过,我更愿意跟你在一起。” 程学东双眼一湿:“可是···基中目前的条件还不适合生活和工作。” “我已经去过那里一趟了,当然了解那里的环境,可正因为那里条件比较艰苦,我才更应该陪在你身边呀。” “这是为什么?” “我必须照顾你的生活。” “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 “那里的条件那么差,万一你生病了,身边都没有伺候。” “我不用你伺候。我早些时候在黔西做了好几个月的勘测工作,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我需要你照顾好不好?” “燕儿,假如你在这里工作会很舒适和安全,同事们都会照顾你。” “不,我只需要你来照顾我。” “燕儿不要任性,我到了那里工作都忙不过来,还哪有时间照顾你呀?” “只要你能让我天天都看到你,那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 程学东无奈地笑道:“你这是何苦呢?” “学东,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程学东眼神射出挑战的目光:“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你就别想出去,咱俩就在这里耗着,等你什么时候同意再离开这里。” 程学东一看她采取不讲理的方式威胁自己,立即做出让步:“好吧,等我明早跟南老师再商量一下。” “你别蒙我,我已经听说你不带其他同事去了,我到底是留还是跟你走都是你说的算。” 程学东赶紧赔笑解释:“就算南老师听我的意见,我也得征求他的意见呀?燕儿,我必须尊重人家。” 刘燕转了转眼眸:“那好,我只要结果,等我明天再来上班时就把放在萌萌家里的个人物品都带过来。” 程学东莞尔一笑:“好吧,不过咱们不能再占用这里了。” 刘燕嫣然一笑,抬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结果,门外果然等候一个中年男人,当看到出来的是一男一女,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俩都不敢跟人家面对,都灰溜溜地在人家眼皮底下闪了。 刘燕以为自己得到满意的答复了,心情放松了很多,当刘晓光再试探让酒时,她居然采取了主动,结果跟人家又连续干了几杯酒。在她看来,自己明天肯定跟学东走了,为了答谢人家这几天对自己的关照和指导,理当敬人家几杯酒。 等酒席散后,刘燕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程学东亲自把她扶进李萌萌的那辆豪车里,并紧张地叮嘱李萌萌:“燕儿有些醉了,你要慢点开,回家好好照顾她。” 李萌萌心里一直憋着一个疑团,冲程学东淡淡地表示:“请程大哥放心,我肯定把您的燕儿平安带回家。” 刘晓光这时也摆出一副关切:“萌萌回家后要第一时间打电话报平安。” “嗯,我会的。” 程学东目睹那辆豪车远去,突然板起了面孔,冲身边的刘晓光埋怨道:“你已经看出燕儿酒量不行了,为啥还跟她拼酒?” 刘晓光一愣,赶紧辩解:“我后来已经收敛了,是她逞能要敬我酒表达感谢呀。再说,你不是有意让我把她灌醉吗?” 程学东重重地叹息道:“唉,可她身体难受让我也不舒服呀!” 刘晓光满不在乎:“她喝的酒并不算多,而且又年轻,只能大睡一觉,不会产生多大不适的。” “唉,我不想看到她有一丁点不舒服。” 刘晓光气得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了乖。假如不让她醉起来,要把你纠缠上怎么办?你还能顺利离开吗?” 程学东的眼皮眨了眨,居然挤出几点心酸的泪珠。 第234章 金蝉脱壳 夜已经很深了,但刘晓光借助路边的灯光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眼泪,不由惊异道:“老程,难道你舍不得燕儿留下来吗?” 程学东赶紧掩饰道:“没有呀!” “那你哭什么?” 程学东又是重重地叹一口气:“唉!我是心疼燕儿呀!” “她不是好好的吗?你心疼她干嘛?” “她好吗?今晚不仅要遭受醉酒的难受,明天还要承受离开我的痛苦···唉,她刚刚才从失去淑珍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刘晓光一听他语音哽咽了,并没有嘲笑调侃,反而鼻子一酸,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等他俩最终走进同一间宿舍里,程学东立即把像灌铅的身躯重重地砸在松软的床上。 刘晓光同样感觉身体沉重,一屁股瘫坐在在自己的床沿边。毕竟,他今晚喝的酒要比程学东和刘燕多得多。 他望一眼已经合上眼皮的程学东,不由试探叫一声:“老程?” 程学东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嗓子里发出一个虚弱的动静:“哦···” “你快洗洗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程学东心里暗道,假如你不打扰,我都要睡着了。但他连这句话都懒得出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从现在起就再也见不到燕儿了。 刘晓光一看他无动于衷,刚想发作,但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便乖乖消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铃了,连忙展开一看,果然是李萌萌的来电。 他瞥一眼躺在床上的程学东,随即匆匆退出了宿舍。 在幽静的走廊里他接听了电话:“萌萌,到家了吗?” “早到了,刚才照顾一下燕儿姐。” 刘晓光立刻露出关切的眼神:“她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样,在回来的路上就吐得一塌糊涂。” “啊?她是不是弄脏了你的车?” “没有,她一看情况不好,就急忙命令我停车,再跑到路边吐的。” 刘晓光微微松口气:“那还好。” 李萌萌一副嗔怪的语气:“好什么好?他弄成这副样子都怪你所赐!” 刘晓光担心惹她的女神生气,赶紧辩解道:“我并非有意为难燕儿,而是为她好呀。” 李萌萌显得很诧异:“我咋不明白你的话是啥意思呢?” 刘晓光回想起女朋友很反感刘燕与程学东分开,赶紧掩饰道:“我现在不能跟你明说,等过会你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李萌萌则任性地坚持:“不行!你现在必须跟我说清楚。” 刘晓光一听她要抠根问底,赶紧使一个障眼法:“不好,宿舍管理员来查岗了,我必须要挂了,等明天再联系你。” “喂···” 等李萌萌再要阻止他时,一切都晚了。 她怏怏不快地放下了手机,再推开卧室的门。 肖淑云正在给昏睡中的刘燕擦脸,一看李萌萌推门进来了,不由好奇道:“她跟谁喝酒了,醉成这样?” 李萌萌鼻孔一哼:“还不是你的前夫干的好事!” 肖淑云脸色一变,不由紧咬嘴唇。 李萌萌自知失言,赶紧转移注意力:“时间不早了,咱们也睡吧。” 肖淑云“嗯”了一声,“我去一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肖淑云好好用冷水抹一下脸,再冲着镜子一阵发呆。 等她再返回卧室时,发现李萌萌也躺下入睡了,对她的进来没做任何反应。 当肖淑云仔细查看刘燕的情形时,不由心里一动,原来刘燕的眼泪正沿着两颊缓缓流下··· 第二天,当肖淑云睁开眼睛时,发现身旁的两个女孩还在酣睡中。她稍微一呆,耳畔又响起李萌萌昨晚刚回家时讲的话——燕儿明天要跟程大哥去黔西了,所以今晚为他们践行了,结果燕儿一高兴就多喝了一点。而当时的状况是刘燕已经不省人事了。 肖淑云一想到这些话,下意识地看一下时间,已经是七点一刻了。 她担心会耽误了刘燕的行程,赶紧推她的肩膀:“燕儿,快醒醒!” 刘燕显然酒精还没有过劲,尽管肖淑云的手劲和嗓门逐渐加重,但她依旧沉睡不醒。 李萌萌却很快被惊醒了,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淑云姐,怎么回事?” 肖淑云赶紧提醒:“燕儿今天不是要出远门吗?必须要唤醒她。” 李萌萌的脑海一激灵:“是呀,难道她还没醒酒吗?” “我已经叫她好一会了,她咋还不醒?” 李萌萌有些懊恼道:“真是的,他们昨晚太过分了,把燕儿弄成这样。” 肖淑云一看李萌萌有些急了,赶紧安慰:“萌萌不要着急,我估计燕儿出发时间不会太早,否则,那边的人早该打电话催促了。” 李萌萌思忖道:“我听说是傍晚的火车。” 肖淑云不由松口气:“我说呢,既然还有十多个小时,就让她多睡一会吧,也许在火车上就没有这么好的睡觉环境了。” 李萌萌“嗯”了一声,不由陷入了沉思。 肖淑云这时下床要往外走,却被李萌萌叫住了:“淑云姐要去哪?” “我收拾一下去上班呀。” 李萌萌一副愁云:“你要是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肖淑云愣住了:“什么怎么办?” “我恐怕弄不了燕儿呀。” “你放心,虽然暂时还唤不醒她,但我看她呼吸均匀,肯定会睡到自然醒的。” “哦,会吗?” “你是一个医生,还用问我吗?” “可我觉得她这样睡下去会耽误事。” “你放心吧,假如她不能及时回天文台,程大哥会打来电话的。” 李萌萌脑海里回想起昨晚发生的情景以及刘晓光在电话里的闪烁其辞,不由蹙起了眉头。 肖淑云一看她满脸疑云,不由好奇道:“萌萌,难道有啥不对吗?” 李萌萌迟疑片刻,终于下一个结论:“淑云姐,我觉得有点怪怪的,恐怕程大哥来一个金蝉脱壳。” 肖淑云吃惊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李萌萌于是就把刘晓光托她劝说刘燕的事情讲出来。 肖淑云略有所思:“难道你认为程大哥和晓光都不希望燕儿离开所以故意让她不能早去上班?” “嗯,否则晓光哥昨晚通话时就不会那样说。” 肖淑云点点头:“嗯,听你这样说,这件事确实挺蹊跷的,要不你再给他打一个电话?” 李萌萌思忖一下,立即做出决定:“咱们必须尽快弄醒燕儿,再送她马上回去!” 再说程学东此时已经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了,送他的自然是刘晓光。 此刻程学东还是心事重重,一副凝重的表情冲着车窗外。 刘晓光一看他从早上起来一直是闷闷不乐,便又质疑:“老程,难道你舍不得燕儿?” 程学东淡淡回一句:“我没有。” “你就别装了,已经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老刘,你最好别自以为是,我的心事跟燕儿无关。” “好吧,既然你不承认,那就算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先不要儿女情长,等你忙完了基中的基建任务,燕儿自然会随着咱们的大部队过去跟你汇合了。” 程学东终于把脸转过来了:“老刘,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萌萌每天总在你眼前转悠,你却说我不要儿女情长。” 刘晓光嘿嘿笑道:“你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吧?” 程学东没有心思跟他逞口舌之快,脸色一副郑重:“老刘,麻烦你今后好好照顾燕儿。” “你放心吧,燕儿在咱们科研团队里是唯一美女级的同事,大家都会爱护她的。” 程学东不再说什么,又不禁把目光转移到窗外,并时常偷窥一眼倒车镜,似乎想发现什么。 再说刘燕在李萌萌和肖淑云的帮助下,终于被唤醒了,并在她俩的敦促下迅速收拾好自己,并由李萌萌开车径直送到了紫光天文台。 门外对她俩很熟悉了,等她俩一下车,便含笑搭讪:“两位美女咋才来呀?他们已经出发了。” 刚刚下车的李萌萌顿时定住了身子,惊愕地盯着保安:“他们是谁?” 保安觉得很奇怪:“还能有谁?当然是程工和刘工呀。” 刘燕经过一番冷水浴,终于让脑袋恢复了清醒,当听保安如此一说,不由浑身一震:“大叔··他···他们去哪了?” “当然是火车站呀。程工今天不是回黔西工作吗?” 李萌萌立即插嘴:“他们走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估计已经上车了。” 刘燕一听这话,就觉得眼前一冒金星,赶紧用手扶住了车身。 保安惊呆了:“你这是怎么了?” 李萌萌顿时明白了一切,赶紧绕过车身去搀扶另一侧的刘燕:“燕儿姐别慌,咱们上去找南教授问个清楚!” 刘燕勉强打起精神,在李萌萌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大楼里疾走—— 南秉怀此时已经忙碌在工作室了,正在跟朱煦探讨一个话题,当看到刘燕和李萌萌风风火火跑进来,立即迎了上去,并率先质问:“萌萌,你咋才把燕儿送过来?” 刘燕立即气喘吁吁搭话:“这不愿萌萌···我昨晚喝多了···早上醒不过来···” 南秉怀顿时皱起了眉头,实在不情愿埋怨刘燕一句。 李萌萌一听她讲话太喘,赶紧接过话茬:“这不怪燕儿,都怪您的两位宝贝助手。是他俩合伙把燕儿灌醉才弄成这样。” 南秉怀已经了解昨晚他们出去吃践行饭的事情了,不由一愣:“你是说小程和小刘?” “哼,除了他俩,还有谁能让燕儿就范?” 此刻,李萌萌显得嫉恶如仇,即便是针对自己心爱的男朋友也是又气又恨。 “他俩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燕面对南秉怀的质疑,难过的垂下了头。 李萌萌恨恨地回答:“程学东是为了甩掉燕儿,才想出这一损招,而刘晓光就是帮凶!” 南秉怀先是一怔,随即严肃地面对刘燕:“燕儿,请你抬起头来!” (本章完) 第235章 感动时刻 刘燕不敢任性,乖乖地抬起头来用那副充满委屈且流泪的面孔去面对他。 南秉怀不由回想起眼前的姑娘这几天里的体贴照顾和灿烂的音容笑貌,不由暗自唏嘘,难道她不情愿呆在自己的身边吗? “燕儿,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在这里工作?” 刘燕面对南秉怀的质问,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喜欢。” “既然喜欢,为什么有离开的打算?” 刘燕赶紧解释:“我没有想离开,只想跟学东在一起。可是他···” 南秉怀脸色一板:“咱们这里是搞科研的场所,而不是儿女情长的那一套。你要想成长为天文学家就必须克制一切的私心杂念!” 刘燕俏脸一红,赶紧辩解道:“我不懂啥叫‘儿女情长’,但知道必须跟学东在一起工作。我离不开他,他也需要我。” 南秉怀一愣:“他需要你什么?” “他需要我照顾呀。您不知道那里的生存环境有多艰难,而他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每天都拼命工作,谁劝都不管用,只有我的话才能听进去···” 南秉怀听到这里,立即联想到她这几天的表现,立即醒悟道:“燕儿说得对,小程确实需要你!” 刘燕的眼里刷地流下来:“可是他···却撇下了我···” 南秉怀立即回答喊道:“小朱,快过来一趟!” 朱煦一听他的声音很急促,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急急忙忙凑过来:“南教授,有啥吩咐?” “小程搭乘的是几点的火车?” “应该是九点一刻的。” 南秉怀顿时不满:“什么叫‘应该’?你要说得准确一点!” 朱煦思忖一下,才果断回答:“程工乘坐的是九点十五分发车的k91次特快列车!” 南秉怀低头一看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便立即命令朱煦:“你先放下手头一切工作,立即把燕儿送到火车站,争取在那趟列车发车前”把燕儿送到小程身边。” 朱煦眉头一皱:“时间太仓促了吧?万一赶不上怎么办?” 南秉怀咬了咬牙:“万一赶不上,就立即给他打电话,让他等下趟车。我宁可让他晚走一天,也不能让燕儿多一刻的伤心。” 朱煦表情一正:“好的,我争取办到!” 李萌萌眼睛一亮:“我的车就停在下面,燕儿姐姐的行李正好在车上,咱们一起走吧。” 朱煦点点头:“太好了,咱们赶紧走!” 李萌萌一看刘燕还有些发呆,赶紧一拽她的胳膊:“你快跟我走呀。” 刘燕身体一个踉跄,但并没有顺势往外走,而是表情郑重地冲南秉怀一鞠躬:“谢谢您这些天的教导。燕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南秉怀慈祥地冲她摆摆手:“丫头快走吧。我们后会有期!” 刘燕湿润的眼眶里终于没有止住眼泪,赶紧扭头往外跑—— 可是,当她刚跑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喊道:“南老师,请您一定要按时休息按时睡觉,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心里一热,又笑中带泪冲她挥挥手。 再说程学东已经排队等候检票了,而刘晓光执意送他上车,依旧陪在他的身边,并絮絮叨叨地叮嘱程学东一些事情····· 程学东心情不太好,早就听烦了,终于忍不住发飙:“老刘你怎么像个娘们没玩没了?真是烦死了!” 刘晓光被他一阵奚落,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老程你这是哪根筋不对劲?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却狗咬吕洞宾。好了,刚才算我白说。” 程学东觉得自己冲动了,赶紧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心里有点烦,你不要往心里去。” 刘晓光不由苦笑道:“唉,也只有你老程,换任何一个人我都懒得搭理。” “老刘,你还是回去吧,就不要送我上车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没事,我知道你这时挺孤单的,还是送你上车吧。再说,我连站台票都买好了。” 说话间,检票已经开始了。 刘晓光赶紧躬身握住程学东的行李箱拉杆,并簇拥着他慢慢往前移动。 程学东排队有些靠后,一边慢慢往前移动一边下意识地往身后张望,但一直没有他期待的情景。 就快到检票口了,刘晓光赶紧提醒他:“老程,快准备好你的车票。” 程学东点点头,勉强压抑内心的忧郁,从口袋了取出了那张车票。 “学东!” 当程学东刚刚把车票交到女检票员手里的时候,一个撕心裂肺般的女声从他的背后响起来,如同是一道惊雷,顿时让他浑身一颤。随即,他的身体就像短路一样,凝固在了那里。 刘晓光很快做出了反应,立即寻声回头—— 只见距离检票口足足有十多米远的候车厅门口站立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孩,就像一个水人矗立在那里。那是因为不仅仅额头上汗流滚滚,就连双眼也被晶莹的液体笼罩着,并布满了脸颊。 “燕儿!” 刘晓光从心里惊呼一声,并且眼神呈现一副震撼。 刘燕这一路上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几乎无法呼吸,尽管李萌萌和朱煦在这一路上不停地安慰,但她的那颗心始终不停地撞击嗓子眼。当李萌萌的豪车刚刚抵达火车站广场外围还没有停稳,她便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差一点没把自己晃倒了。 李萌萌看在眼里,急忙大叫:“当心!” 刘燕身体还没有立稳,便发疯似的向门候车室狂奔—— 由于当时安检工作比较宽松,结果让她顺利到达里面。因为朱煦在路上已经告诉她开完黔西方向的车次在哪个候车厅检票,于是她按照候车大厅的指示牌很顺利地找到了程学东的检票处。从火车站广场外的停车处一直到这个候车室的门口足足有三百多米的距离,她几乎没有片刻的喘息。结果,她跑出了一身汗,身体也到了透支的边缘。 当她终于看到即将通过检票口的程学东背影时,便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大叫一声,但再没有力气往前迈上一步。 这个对峙的局面不到五秒钟,女检票员赶紧敦促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的程学东:“你到底走不走呀?别耽误后面的乘客。” 刘晓光一看刘燕这副样子,在心灵震撼的同时也深受感动,立即拽一下程学东的胳膊:“老程你快看燕儿···她好像挺不住了···” 程学东心头一颤,这才如梦方醒般的转过头—— 不错,刘燕身体正在摇晃,在她的视线里的程学东的身影已经模糊了。原来她的醉酒之后的身体还挺虚弱,又经历一番急火攻心和巨大体力消耗,已经让她到了身心全面崩溃的边缘。 程学东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立即发疯般扑向了刘燕—— 此时,刘燕即将晕倒,而后面的李萌萌和朱煦还没有到达,周围虽然有乘客但都远远躲避这个就像碰瓷的女孩。在刘燕视野最后一点视线发现一个高大男人身影正在逼近自己,她心里清楚是程学东扑上来了,便打起最后一点精力等待倒在对方的怀里。 程学东也像玩了命似的,以冲刺的速度扑过去,绝不允许他的女朋友是娇躯与脚下坚硬的地面来一个硬着陆。 “学东···” 刘燕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只好竭力往前倾斜,最终等到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程学东终于把刘燕拥在怀里,并冲已经没有支撑力的她关切道:“燕儿,你怎么样了?” 刘燕本已虚脱是身躯一经被程学东的胸怀包裹,浑身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瞬间从即将昏迷状态变得亢奋起来,因为她百感交集的心理已经战胜了虚脱的身躯。 “学东···你为什么这样狠心···咱们说好不再分开的···” 刘燕的汗水虽然停止排泄了,但汹涌的泪水却一发而不可收。 程学东感觉自己的肩头瞬间被湿透了,不由怜惜道:“燕儿别难过,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伤心了。” “不···你就要抛弃我了···我没法不难过···” 程学东赶紧解释:“傻丫头,我哪是抛弃你呀,是想让你有一个舒适的工作环境呀。” “不···在没有你的环境里能让我舒适吗···淑珍姐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要求我俩相互照顾···永不分离的···” 程学东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燕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留下来···” 就在这时候,李萌萌在朱煦的陪同下也找到了这里。朱煦作为男子汉,主动拎起了刘燕的所有行李。 李萌萌心里有怨气,本想冲着程学东发飙一下,但一看他已经跟刘燕哭作一团了,即便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都抛诸九霄云外了,那双大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见证着眼前温情时刻。 处在两端的朱煦和刘晓光也不禁湿润了双眼。 检票口已经腾空了,该搭乘k91次特快列车的乘客都已经上车了,眼看就要到停检的时间了。 女检票员虽然被不远处的情景所感动,但也不得不打断这动人一幕:“马上停止检票了,那位先生还走不走呀?” 李萌萌迅速做出反应,赶紧上前一推刘燕的肩头:“燕儿姐,赶紧跟程大哥检票上车吧。” 刘燕经历片刻的温馨释放,体力逐渐恢复了,便主动摆脱对程学东的依赖,泪眼与他对视:“你带燕儿走吗?” 程学东坚定地表示:“燕儿请放心,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第236章 大话肿瘤 刘燕终于如愿跟随程学东登上了k91次特快列车,即便没有及时买票,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等程学东为了补上车票后,还靠近找了一个空闲座位。她的精神彻底松懈下来,虽然没有让自己昏倒在候车室内,但现在可以靠在程学东的肩膀上,踏实地沉睡下去。 程学东本来一直空落的心也终于尘埃落定,感觉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假如没有之前的割舍,自己还不清楚身边的女孩已经牢牢占据了自己的心,也体会不到她对自己有多么眷恋。如今,在尽弃前嫌的情况下,自己生命又有了一个不能割舍的女人了。 他想到这里,鼻子不由一阵发酸,赶紧把湿润的眼睛投向窗外,心里却默默叨念:“淑珍,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生活伴侣吗?谢谢你!” 再说刘晓光在返回的路上,心情可没有程学东那样心潮澎湃,因为他的车被女朋友李萌萌收缴了,并由朱煦代劳开回天文台,而他则被押上了她的豪车里,等待他的未免不是一场狂风暴雨,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做法让她及其反感,就像是做了一件棒打鸳鸯的事情。 不料,李萌萌这一路上并没有对他发飙,而是专心致志开着她的车。刘晓光偷偷借助驾驶室的反光镜发出她的双眼一直挂着泪花。 眼看就快到天文台了,刘晓光不能再沉默了,因为他清楚对方沉默比冲自己发火更可怕。 “萌萌···我错了··你可以骂我···甚至打我,但不能不搭理我呀。” 李萌萌依旧是一声不吭,直到把那辆豪车停在紫光天文台的大门外,这才淡淡发出一句:“你可以下车了。” 刘晓光的心情顿时变得忐忑起来了:“萌萌,难道你不想理我了吗?” 李萌萌心里一软:“你想多了。我如果不想理你就不会让朱哥开你的车而让你坐在我的车里了。” 刘晓光惊魂未定:“可你这一路上都不肯搭理我。” “那是因为我想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淑珍姐了。她虽然离开了程大哥,但她对程大哥的爱从未离开。” “哦,是吗?” “难道你通过在车站候车室里的情景还觉察不到吗?程大哥已经做到了把对淑珍姐的思念转化为对燕儿的刻骨铭心的爱。假如让他俩分开,哪怕是很短时间都是对他俩的漫长煎熬。” 刘晓光又是一阵汗颜:“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其实,我就有切身体会。” 李萌萌瞥了他一眼:“可是淑云还在,并且默默想着你。” 刘晓光一阵惶恐:“萌萌,你不会把我再推给她吧?” 李萌萌的表情很坦然:“晓光哥,假如淑云和你还有重新再来一次机会的话,而是淑云也懂得珍惜你了,那你会珍惜这个机会吗?” 刘晓光思忖一下,才坦然回答:“假如没有你,我的大门可能会始终向她敞开。但我的心已经被你占满了,不可能跟她再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了。” “哦,看样子是我阻碍了你们破镜重圆的机会了?” “不,是你给了我放弃的勇气,也等于给了我感情重生的机会。我对你的爱是无怨无悔,除非你不需要我了。” 李萌萌的双眼又不禁泛起了泪花:“我怎么不需要你···可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咱们不能不考虑淑云的感受呀···她在这样沉迷下去···恐怕会最终郁郁而终的···” 刘晓光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萌萌不要吓我···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怎么会想不开呢?” “她坚强?也许在外面是这样,可暴露在我眼里的都是无助和凄苦···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淑珍姐才是最坚强的···为了爱可以做到灯枯油尽···” “萌萌,你又没见过淑珍,为什么总提她?” “因为她是我的榜样!” “你的榜样?丫头,你跟她的情况完全不同。” “谁说的?我和她彼此都有深爱的男人。” 刘晓光心里一动,愣愣地打量着她:“萌萌你···” 李萌萌冲他挥了挥手:“你快下车吧,我也累了,想回家休息。” “哦,那你要精神一点,注意安全。” “我会的,请你放心,我已经是老司机了。” 李萌萌等刘晓光下车后并没有立即启动汽车,而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慢慢走进大门。这让刚才心生忐忑的他心里踏实一些,并让自己消失在大门里之前冲她狠狠地挥一挥手。 李萌萌直到看不到他了,这才缓缓启动汽车,眼里却莫名流淌下来····· 她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沿途欣赏一下车窗外的风景之后,就把车停到了一家大型商场的停车场。她虽然并没有要买的东西,但跟其他女孩有一样的爱好——逛商场。 她漫无目的在商场里游荡,对经过的柜台上陈列的琳琅满目商品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梳理着自己与刘晓光还有肖淑云之前的‘三角关系’······ “萌萌!”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刻,背后一句熟悉的女声传入她的耳畔。 她寻声回首——一位打扮新潮的同龄女孩款步向她走来。 “刘语嫣!”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因为这个女孩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闺蜜之一。 刘语嫣走到她跟前才停下脚步,含笑打量着她:“萌萌,真的是你呀。” 李萌萌报以一笑:“你没有看错,咱们好久不见了。” “是呀,你也不联系我。” 李萌萌面对她露出的一丝怨气,不由淡然一笑:“咱们毕业后各忙各的,你不是也不怎么联系我吗?” “萌萌,我可是真忙呀。如果今天不是周末,我是没有机会来这里的。” “哦,原来今天是周末呀。” “是呀,难道你把日子都过忘了吗?” 李萌萌眨了眨好奇的眼睛:“你莫非找到工作了?” “嗯,我目前在松原肿瘤医院实习,不过很有机会留院工作。” 李萌萌显得很吃惊:“你跟我一样学中医的,居然能去肿瘤医院实习,难道院长是你家亲戚吗?” “呵呵,算你说着了,虽然院长不是我家亲戚,但内科主任是我二姨夫。” “哎呀,你的运气可真好,哪像我呀,没有一个组织肯收留我。” “哦,那你现在忙什么?” “我在学习筋骨养护。” “哦,难道你想当保健医生?” “嘿嘿,筋骨养护就是预防肿瘤。我想做的就是杜绝肿瘤,让那些肿瘤医大夫都失业。” “呵呵,那你的愿望恐怕落空了。我可不是危言耸听,目前肿瘤发病率还是蛮高的,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遥远。” 李萌萌突然想到自己的老爸,不由打个冷战:“那距离我也不远呗?” “呵呵,你别担心,不是正在学习筋骨养护吗?肯定会健康平安的。” 李萌萌眨了眨大眼睛:“你说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肿瘤患者?” “这个嘛,也许跟生活环境变化有关。当然,也跟人们不注重自己的身体保养有密切关系。” “嗯,你说肿瘤会遗传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肿瘤患者也许把基因传给自己的下一代,让后代患病率比普通人高一些。” 李萌萌神情一副黯然伤神:“语嫣,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我爸爸已经病逝了,就是患上了肿瘤。” 刘语嫣显得很吃惊:“真的呀?我去年还见过叔叔呢···他看起来身体多结实呀。” “唉,这才是天有不测风云呢。” 刘语嫣向她投去一幕关切的眼神:“萌萌别有心理压力,你只要注意保养自己就会远离肿瘤的。” 李萌萌一副苦笑:“这可说不好,也许我已经患上肿瘤了呢。” 刘语嫣吃惊地瞪着她:“难道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吗?” “是呀,尤其是听你刚才那番话,感觉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刘语嫣不由啼笑皆非:“你不会是精神作用吧?可千万别让自己这种心理把自己给打倒了。” “呵呵,如果不让我有这种心理也好办,立即去你所工作的肿瘤医院好好做一次检查。” 刘语嫣一副瞠目结舌:“啊···你好端端的,非要去查肿瘤呀?” “难道不可以吗?我这叫防患于未然。你赶紧帮我安排一下吧。” 刘语嫣惊愕半天才不可思议道:“难道你真去呀?” 李萌萌一本正经瞥了她一眼:“难道你认为我是开玩笑吗?” 一周后,肖淑云下班回家,她像以往一样由司机送她回家,当她看到那辆豪车停在豪宅外时,便知道李萌萌正在家里。她心里一动,最近萌萌正苦练厨艺,现在是不是把晚餐准备好了呢? 由于儿子刘宁长期住校,精神空虚的肖淑云可以说跟李萌萌相依为命,一旦对方在家,才让她感觉这栋大宅子并不空虚。 不料,当她兴冲冲推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第237章 萌萌病了 原来,在她的脚下不远的地板处,正躺卧着一个身穿裙装的女孩,并且人事不省,正是李萌萌,并可以断定她是猝然昏倒的,因为她的挎包已经摔出去了,里面的东西也散落出来,其中包括手机。而且,那部精美的女式手机已经散成了两半。 肖淑云首先惊恐的四处张望,当确定家里并没有不速之客时,这才附身去察看李萌萌的情况,当确定对方呼吸还算均匀时,这才心神稍定。 “萌萌!你怎么了?快醒醒!” 肖淑云小心翼翼地抬起李萌萌的上身,并把她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眼看李萌萌莫名昏倒,把她彻底吓坏了,假如唤不醒对方,她下一个动作就是取出手机报警。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李萌萌立即睁开了大眼睛,就像没事人一样,但有些迷茫:“淑云姐···我这是怎么了?” “我回家一进门就发现你昏倒在这里。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是吗?也许我最近太疲倦了。” “疲倦?难道你最近没休息好吗?” 肖淑云回想她这几天的作息时间,觉得没什么不正常,不由露出惊疑的目光。 李萌萌神态自若:“可能吧,我最近老做噩梦。” 肖淑云继续质疑:“就算没休息好,就能让你晕厥吗?” 李萌萌一副掩饰的表情:“我平时有点低血糖···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肖淑云一看她的身体还软绵绵靠在自己的怀里,似乎没有力气起身,内心的疑虑加重:“萌萌,我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吧?” 李萌萌就像被触动了敏感神经一样,有些慌乱地摇头:“不···不用···我没有病···你把我扶到床上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肖淑云眼看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便依旧坚持:“不行,我必须送你去医院!” “淑云姐···没用的···帮帮忙···把我弄到床上去···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肖淑云一看她很犟,不由稍皱眉头,但眼看她瘫倒在地上也不是办法,只好先把她弄进二楼的卧室再说。 因为她没有男人那样的力气去抱起李萌萌,只好询问:“你能起身吗?” “没有问题。” 李萌萌经过片刻的依靠,立即精神了许多,上身迅速从肖淑云的怀里拔出来,再奋力往起站。 肖淑云担心她再有闪失,赶紧在一旁协助,直至把她身体立定。 李萌萌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头晕目眩,不由把头靠在肖淑云的肩膀上,这让对方无法抽身了。 肖淑云低头瞥一眼散落在地板上的女包和手机,再想捡起来它们已经有心无力,决定先照顾好萌萌再说。 “萌萌,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李萌萌缓缓摇头:“我真的不需要。你把我扶进卧室就行。” 肖淑云一看她太犟了,显得无可奈何,只好搀扶她往前迈步。 李萌萌当一只脚踏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摆脱肖淑云而把一只手扶住楼梯把手。 肖淑云吓了一跳,赶紧搀扶住她的身体另一侧:“萌萌,小心一点。” 李萌萌吃力地笑了笑:“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李萌萌这时无需借力,自己便一步步往上登楼梯。 肖淑云一看她的身子骨坚挺了不少,还是不放心,就怕她把持不住身子而摔倒在楼梯上,必将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还好,李萌萌终于顺利地买入了卧室,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投向了那张软绵绵的床垫上。 “淑云姐,我没事了,休息一会就好了。你自己做饭吃吧。” 李萌萌不等肖淑云搭腔就闭紧了双眼,并一动不动了。 肖淑云一看她太疲倦了,便不再烦她,默默注视她好一会,发现她气色红润,呼吸均匀,不像发病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开卧室。 当她返回楼下时,立即去收拾散落在地的李萌萌的物品,首先把那部手机还原了,发现它并无大碍,只是摔掉了电池,等到扣上电池,手机就正常开机了,心里暗道真是万幸。 当她再收拾女包时,发现一张折叠的白纸正显目地从女包里露出头来,便好奇地抽出来。 当她打开一看,居然是医院的诊断书,不由惊骇地瞪大了眼球。她几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地揉了揉,也使劲地眨了眨,可白纸黑字正无情摆在她的眼前! 她的身体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半晌也没有爬起来。 当李萌萌再次睁开眼睛时,夜幕已经降临了。她突然发现肖淑云正表情凝重地坐在床边,便蹂了揉惺忪的睡眼。 “淑云姐,你吃饭了吗?为啥这样看着我?” 肖淑云的情绪在这之前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虽然诊断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但她实在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希望是医院搞错了,这时需要萌萌给自己一个解释,但如果是医院弄错了,萌萌为啥会晕倒?她是因为得知自己的病情而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病情恶化到她就要步她的父亲后尘? 肖淑云一旦胡思乱想起来,那颗心简直都碎了,语音也发颤了:“萌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一看她一副惊慌无助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酸,故意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肖淑云立即从床边操起那张诊断书往她面前一送:“这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脸色陡变:“你···你怎么搜我的包?” 肖淑云赶紧否定:“我没有。” “还说没有?我的诊断书明明藏在包里。你如果没搜我的包,怎么会拿到我的诊断书?” 肖淑云无暇辩解,而是发颤的声音质问:“难道这张诊断书的内容都是真的吗?” 李萌萌无言以对,突然一捂脸:“你干嘛要偷看我的东西···我恨死你了···” “萌萌···”肖淑云这才顾得上解释,“你错怪我了。当你昏倒时你的女包也摔在地上,结果这张诊断书从里面散落出来。” 李萌萌停顿一下,很快又抽泣起来····· 肖淑云从李萌萌这番举止已经认证了一切,不由失声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李萌萌继续掩面抽泣:“我···我也患绝症了···医院的诊断书会有假吗?” 肖淑云的眼前的一切就像来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差一点把自己晃倒了,但她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刻不能倒下,勉强控制一下局面,等眼前的李萌萌和一切景物都恢复清晰之后,立即迫不及待地表示:“萌萌,咱们立即去住院!” “住院?难道让我像爸爸一样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不会的···你别吓唬我···你还年轻···肯定会逢凶化吉的····咱们不缺钱····就算把公司卖了···也要为你治病···” 面对肖淑云的哽咽,李萌萌反倒冷静下来了:“谢谢淑云姐的心意,不过我不会住院的。” “萌萌···你还不是晚期····就不要再拖了···” “我没有拖,为了晓光哥,我也要争取多活,目前我的老师正帮我想办法。“ “你的老师?” “对,就是孟老师,她是筋骨养护的专家。” “可是筋骨养护只是一门养生的理疗,能对肿瘤有治疗效果吗?” “当然有,孟老师是不会骗我的。虽然它无法根治肿瘤,但起码可以让我的生命延长一段时间。” “仅仅是延长生命吗?” 李萌萌淡淡地表示:“这样的结果就很不错了。从我爸爸的病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越是住院治疗就死得越快。我可不想步入他的后尘。” 肖淑云的内心充满了挣扎,沉默了一会,才试探询问:“筋骨养护能让你的生命延长多久?” “孟老师说,如果乐观的话,可以多活三年到五年,只要我的心态好的话,甚至可以活得更长一点时间。” “傻丫头··”肖淑云又哽咽道,“你是一朵刚刚绽开的鲜花···就算活十年也远远不够呀··” “淑珍姐请千万不要这样说,对我们来说,生命是短暂的,人生的价值并不在于生命发长度,而是在于它的宽度,只要是充实和有价值的,哪怕是转瞬即逝也在所不惜。” “难道你想完成一个心愿吗?” “是的。我虽然不能为社会做出什么重要贡献了,但会激励晓光哥能在天眼工程上有所作为。只要他的价值发光了,那在背后一定有我的付出。” “难道你想隐瞒他吗?” “何止是隐瞒他?我想隐瞒全世界的人,但却做不到。不过,在身边的亲人里除了你之外,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了,包括我的妈妈和晓光哥。” 肖淑云感到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李萌萌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抓起那张诊断书,并三下五除二撕个粉碎。 肖淑云阻止不及,只好埋怨道:“萌萌,你这是干嘛?简直是太任性了!” 李萌萌一副苦笑:“我当时在医院里就该把它毁掉,你就不知道我患绝症了。目前我只能恳求你为我保密。” “这···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肖淑云面对她的语气发狠,显得很无奈:“萌萌,我不能帮助你隐瞒病情呀?” “假如你把我的病情透露出去,不仅对我的病没有任何好处不,也会对晓光哥和我妈妈是致命打击呀!” “会这样吗?” “太会了。就拿晓光哥来说吧,他目前从事多么重要的工作,你不会不知道,假如让他获悉这样的噩耗,他还能安心工作在那个重要的岗位上吗?你要清楚他所从事的事业可是国家超级工程呀。” 肖淑云一听,身体顿时又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萎靡在床边。 李萌萌有继续表示:“至于我妈妈来说,就更应该隐瞒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刚刚经历一场噩耗不久,好不容易走出来,难道你忍心让她重新堕入痛苦的深渊之中吗?” “萌萌···你咋不为我想一想?我已经快崩溃了。” “唉,这还是不偷看了我的诊断书。你说说看,这张诊断有多害人。” “她是害人···就这样判你死刑了···” 李萌萌露出恳请的表情:“淑云姐,你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呀,只有让他们不为我担心的情况下,我才有可能活的安稳一些,才能去体现自己的价值。” “萌萌···你的价值是?” 李萌萌一字一板地回答:“我的价值就是激励晓光哥在天眼工程中有所作为,让他的价值在国家超级工程上闪光!” 第238章 幕后英雄 肖淑云听了李萌萌一番铁骨铮铮的誓言,不由浑身一震,不由仰头叹息:“上天呀,您真是太绝情了,为什么让这么优秀的萌萌万劫不复?您如果非要带走一个人···就把我带走吧···千万要留下萌萌···她如果没了···让晓光怎么活呀?” 李萌萌眼色一变:“淑云姐瞎说什么?假如我走了,晓光哥不是还有你吗?” 肖淑云不禁黯然苦笑:“我和晓光早就结束了,他目前心里只有你。假如你离开了他,这对他是一个多么残酷的打击呀?” “他当时会伤心一阵子,但很快就会振作起精神,因为你和宁宁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他到时只会把我视为他生命中的过客。” 肖淑云赶紧表态:“萌萌你千万不要这样想。目前你在他心目中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了的。” “淑云姐,你在他心中还有位置呀。” “萌萌···不要胡说···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淑云姐,难道你心里没有他了吗?” 肖淑云把心一狠:“早就没有了。如果你爸爸没死,我早跟他成为一家人了。” “这我不否认。可是他心里还装着你呀。” “这···不可能!” “淑云姐,我并没有骗你,因为我曾经问过他。” 肖淑云心里一动:“你问他什么了?” “我曾经问他,假如上天再给你和他重新一次机会的话,他还会给你机会吗?” 肖淑云的眼神充满惶恐的期待:“他···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假如不是我的存在,他的情感大门会始终向你敞开。” “这是真的吗?” 李萌萌不由苦笑道:“我已经身患绝症了,就不用向你发毒誓了吧?” “萌萌不要···” “淑云姐,你要好好生活,等待与他破镜重圆的时刻。你也别否认心里还有他。否则,我每次给他送好吃的时候,你为什么会争先下厨呢?他其实已经知道那些菜都是你做的。” “萌萌,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些?” “他是一个精明的男人,难道吃不出你做菜的口味吗?可他吃得津津有味,那是说明他心里有你。” “可是···他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呀。” 李萌萌突然话锋一转:“淑云姐,请你说一说,程大哥对淑珍姐的感情深不深?” “当然深了。” “可是淑珍姐走了,程大哥一蹶不振了吗?他恐怕对工作更执着了。请你说说看,他是怎么做的呢?” “因为他要给天上的淑珍看看,一定要活出一个样子来。” “这只是其一,真正让他走出痛苦阴霾的却是燕儿呀。假如没有燕儿,程大哥恐怕还生活在精神孤独和感情痛苦的阴霾中,还哪有精力去继续从事未尽的天文事业呀。” “你说得对,”肖淑云下意识地附和道,“就像当初晓光离开我而得到你一样。假如不是你,他同样会一蹶不振。” “可是···他就快失去我了···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萌萌···你这不是让我趁火打劫吗?我承认心里还没放下他,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失去你的基础上吧?” “淑云姐,燕儿也会这样想吗?” “我跟燕儿不同的。” “你是跟她不同,因为程大哥之前对燕儿接触不多,对她还谈不上感情,而你却不同,不仅跟晓光哥有着十多年的感情,而且还有一个感情纽带——宁宁。燕儿跟程大哥有啥呀?他俩的感情才刚刚开始。” 肖淑云在心动的同时又一副黯然:“可你别忘了,我曾经重重伤害过晓光呀。” “你是伤害晓光哥了,可他感觉是伤害吗?你不是偷偷调查过自己被送医的真相吗?想必已经了解清楚他当初送你去医院时是多么紧迫的心理?如果他对你没有刻骨铭心的爱会义无反顾吗?” 肖淑云面对她的语重心长,却显得羞愧难当:“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呀···今后咋有脸去面对他?” “淑云姐,晓光哥是一位科学家,讲究的是理性。在他看来,你虽然走错了路,即便路不能重新再走,但心却可以回头呀。否则,他还会为你敞开一扇门吗?” 肖淑云心里猝然一惊,再次失声道:“萌萌···难道你就要对晓光放手吗?” 李萌萌淡淡地摇头:“我不会那样傻的,因为这时对他放手,无论出自任何原因,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伤害。所以,我必须利用有限的生命去陪伴他完成这项伟大的事业。” 肖淑云露出惊愕且怜惜的眼神:“啊?难道你要像淑珍那样?” 李萌萌欣慰一笑:“既然上天给我一次学习淑珍姐的机会,我就要学习她那种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精神。而你,就是我离开后给予他的最后幸福。所以你千万不要着急找男朋友呀。” “我还找什么男朋友?”肖淑云再次黯然神伤,“我的心早死了···根本没有想到再嫁。” “可你跟晓光哥只能算是复婚而不是再嫁呀。” 肖淑云的辛酸泪水夺眶而出:“就算他能接受我···这对你是公平的吗···” “只要他幸福了,对我就是最好的慰藉。你就算怀疑我的心胸,但淑珍姐就像一支标杆一样矗立在那里吧?” 肖淑云面对突变的情况还是难以接受,痛苦思忖一下,还是摇摇头:“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晓光离不开你···你妈妈兰亭更离不开你呀。” “对于晓光哥来说,因为重新得到了你而大大减少失去我的悲痛。再说,我有一点不会像淑珍姐,那就是一定要坚持守候他完成天眼工程那一天。等到他歇下来的时候,即便很悲伤,也对天眼工程没有啥影响了。至于我妈妈嘛,她因为心中有了那么多可爱的小天使,自然会减轻对我的哀思。晓云姐,要想我像淑珍姐那样走得安心,就答应我···日后好好照顾晓光哥···” 李萌萌因为激动,又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 “萌萌!” 肖淑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情地把李萌萌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李萌萌也在流泪,但她的眼泪却是另一层意思。 从此以后,李萌萌依旧像正常人一样时常去陪刘晓光,并给他带去可口的饭菜,而肖淑云就是这些饭菜后面的无名英雄。 对肖淑云来说,萌萌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女孩,即便就算有一手好厨艺,也不能亲自下厨,而自己一直反省之前对前夫关心不多,只有让她能尽量表现一下,才能弥补以前对前夫的亏欠,也有了未来与前夫复婚的底气。 虽然她还感伤李萌萌的红颜薄命,但同时为自己的幸福失而复得而无比欣慰。 她在接下来的日子焕发出无限的青春活力。她每天再梳妆打扮自己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不到白头发了,这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感慨和喜悦。 刘晓光对于女朋友频频过来送好吃的,简直是受宠若惊,之前对她的反常而产生的种种猜测也荡然无存了。 “萌萌,你不要总来了···” 李萌萌一翘嘴唇:“怎么,难道你烦我了?” 刘晓光赶紧摇头:“不是!” “难道我影响你的工作了?” “也不是,因为你总是中午或者晚上来,基本属于休息时间。” “难道是我带来的饭菜不符合你的口味?可你之前一直说好吃呀?” 刘晓光一副赔笑:“萌萌,就是你带来的美食太好吃了,我担心自己会吃胖了。” “呵呵,那有啥不好?男人嘛,如果发福一点,可以显得富态,并不像我们女人胖了会变丑。” 刘晓光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萌萌,我觉得你太辛苦了。” “辛苦?我没有觉察到呀!” “难道你做这些菜不辛苦吗?” “不辛苦,因为它们是做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吃的,哪个女人会感觉辛苦呢?” 刘晓光不由一怔,回想她曾经讲过前妻亲自为自己做饭,而随后送来的美食的口味甚至放的配料都有前妻的影子,但为了不让她多心,,自己就从来不问之后送来的饭菜是不是有前妻的参与。不过,他总觉哪方面不对劲,心里一直暗暗嘀咕。可他随即一想,前妻目前忙于繁重的公司业务,哪里有时间做家务呢?再说,前妻就算不忙,也不可能频频买萌萌的好,偶尔指点一下倒是可以的。 刘晓光随后的结论是萌萌为了爱,已经通过前妻的帮助把自己喜欢口味的饭菜揣摩得很透彻。俨然放弃自己的事业,全心做一名家庭妇女了。这对他来说,除了感激就是惶恐。 这些复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乱转,嘴里却动情道:“萌萌,你还是花季一番的年龄,别的女孩谈恋爱肯定享受着男朋友带来的种种呵护,而你却在不断的付出···真是苦了你了。我该怎样报答你呢?” 李萌萌鼻子一酸,不由笑中带泪:“你都说不辛苦了,你还磨叽什么?至于报答嘛?你尽快协助南教授完成天眼工程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刘晓光心里一动:“等天眼工程结束后,我们可以结婚吗?” 李萌萌心头一震:“当···当然可以。” “那好,我也许拿不出什么豪华的嫁妆,但我对你的爱会是坚如磐石的。” 李萌萌嫣然一笑:“你就拿天眼工程的业绩来做我的最美的嫁衣吧。” 刘晓光面对女朋友的一片国家情怀不由十分感动,动情地把她抱在怀里。 当李萌萌把俏丽深埋在他的怀里时,这才敢把几乎控制不住的泪水赶紧借助他的衣裳擦拭干净。 刘晓光虽然觉察到她偷偷哭了,但并没有往心里去,认为那是她激动的泪水。为了不辜负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无限期望,自己只能加倍努力,除了陪同女朋友的短暂时间,他也像南秉怀一样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这项伟大的超级工程上。 再说段超获得那位李先生打来的十万订金后,简直是欣喜若狂,而这样的情绪大大抵消了他之前因为偷窃厂里的技术而产生了惶恐,因为有了这笔钱,他可以跟女朋友的父母叫板了。 于是,他颇有底气地拨通了女朋友的手机—— “琳琳,我想去你家做客可以吗?” 陈琳琳感到很吃惊:“你为啥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忘记上次吃的闭门羹了吗?” “当然记得。我要把上次丢的面子给找回来。” 陈琳琳不清楚他的哪根筋不对劲,只好耐心解释:“我知道你见不到我心里着急,但请你耐心等一等,我正动员一切家里亲戚去说服爸妈的工作。最近他们已经动摇了,但思想还没有转过这道弯呢。” 不料,段超依旧坚持:“不行,我等不了了,我上门不是恳求,而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你难道忘记他们向我提的苛刻条件吗?” “你是指车房?” “是呀。我可以答应他们提出的这项条件,难道他们还能为难咱俩在一起吗?” 陈琳琳发出惊讶的语气:“段超,难道你中彩票了吗?” “哈哈,算是吧。” “啊?真是这样吗?难道你每期坚持购买一张彩票真的梦想成真了?” 段超并不敢对女朋友讲实话,但也不能用这样的谎言欺骗她,这样显得自己不是凭本事赚钱而是凭运气。他必须向女朋友证明自己是国家的高端人才。 “哈哈,我买彩票虽然中过奖,但却没中过大奖。” “既然你没中大奖,哪里拿出那么多的钱呀?” “琳琳,你还记得我们厂正研制什么东西吧?” “嗯,你是说为国家超级工程承揽一个项目吧?” “是的。我会因此发达的。” “难道你会因此获得一大笔奖金吗?” “奖金?对!我将获得一大笔奖金。” “可是···再多的奖金能在咱们北齐购买起一套房子吗?” “哈哈,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段超,你是不是脑筋有问题了?” “琳琳,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这确是真的。因为我为这个项目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上级领导特意为我颁发特别奖励。” 陈琳琳依旧难以置信:“真的吗?” “琳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段超,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段超听着女朋友对自己的崇拜,正是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心里不禁陶醉了。 第239章 登门炫耀 “琳琳,厂里已经为我颁发了十万奖金,等到这个项目最终交付后,还会奖励好几十万呢。请你想想看,我还能买不起一套房子吗?就连购买汽车也不成问题呀。” “段超···”陈琳琳语音已经颤抖了,“国家真是尊重人才了,居然这样重视你们这些科技人才。” “那是当然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了。” “可厂里居然要给你那么多奖金还是不可思议。” “琳琳,你也许不清楚我们厂承制的ub产品有多重要。它可是世界最先进的高端电子产品,可以用于多项尖端仪器上。” “哦,它比得起当年的两弹一星吗?” 段超不由苦笑道:“你真能打岔。咱们国家的当年两弹一星的贡献已经是无法超越和复制的了,但目前的ub项目的意义却不亚于当时的两弹一星呀。因为它可以让国家各项科技走到世界的前列。” 陈琳琳又不禁兴奋起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真为祖国感到骄傲。” “可这项科技成果凝聚着我的心血,难道国家给我这点待遇高了吗?” “不高不高,我也为你感到骄傲。” 聆听着心爱的女神对自己的赞美,段超不由流落出得意的笑容。他为了让女朋友及其家人对自己刮目相看,简直把康总及其其他高工的功劳都划在他自己一个小小的技术员身上。 “琳琳,如今我有钱了,你还会嫌弃我吗?” “傻蛋,我嫌弃过你吗?是不是你要出名了,就要嫌弃我了?” 陈琳琳虽然是一副嗔怪的声音,但语音依旧是婉转悦耳,简直令段超听得美不胜收,顿时美美地闭上眼睛是一顿陶醉。 “宝贝,你就是我的女神,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呢?我是因为你的爸妈之前的态度一直很强烈,担心你···” “亲爱的,”陈琳琳立即柔声打断,“只要你对我的爱始终如一,我就会坚持自己的初衷,怎么可以改变吗?” 段超收敛了得意的面孔,而是湿润了双眼:“宝贝,我对你的爱肯定是磐石无转移!” 陈琳琳立即附和:“亲爱的,我对你的情亦是蒲苇纫如丝!” “琳琳,我想立刻见到你。” “那你就来吧。我马上把关于你的好消息通报给我的全家,让他们都对你刮目相看。” “好的,我再过两个小时肯定到。” 陈琳琳不解:“为什么还要等两个小时?” 段超又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现在有钱了,一定要准备一个丰厚的大礼呀。” “亲爱的,你不用这么破费,我爸妈并不是势利眼。” “宝贝,我就算给你撑面子也要‘大出血’一次,记得上次第一次去你家,就是带的礼物少了,才遭到你父母的一顿白眼和奚落,我今天必须要挣回这个面子!” 陈琳琳只好表示:“那好吧,你既然想找回一点面子,那就随你了。” 段超结束通话后,立即收拾一下离开了单位,虽然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但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工作上了,满脑子都是女神一家对自己殷勤招待的景象。 在一家大型的商场,他没选购礼物之前首先购买一套行头,在镜子面前孤芳自赏一番,为自己风流倜傥的扮相很是满意,随即开始选购高级礼品··· 等他最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女朋友家门口时,心里还是难掩一丝紧张,赶紧放下那些包裹,郑重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发型,这才郑重其事地抬手敲门。 嘭嘭嘭! 随着几声清脆的敲门声,里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段超不等门开,便赶紧弯腰提起了那些包裹,在屏气凝神地面对那扇门—— 嘎吱! 房门缓缓地被打开—— 段超放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姑娘,虽然因为在家里而不是外场合,她穿的比较随意,一套普通的裙装,更没有刻意化妆,但她天生丽质的美依旧令人心旷神怡,那一头碧浪般的秀发点缀着如花的面容,如月的凤眉,一双美眸含情脉脉,挺秀的琼鼻,香腮微晕,吐气如兰的樱唇,鹅蛋脸颊甚是美艳,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如雪,身姿纤弱,如同出水的芙蓉。 “琳琳!” 段超动情地呼唤一声,眼神如醉如痴地凝视着眼前的绝色。 这位美貌姑娘正是段超每天望眼欲穿的陈琳琳,别看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幼师,论身份跟身为高级工程师的段超有很大的距离,但她的美貌却是倾国倾城,难怪她的父母在择婿方面的高标准。他们觉得长了一副明星脸的宝贝女儿应该嫁到豪门中享清福,而不是跟一个无依靠的穷小子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陈琳琳一看男朋友真情流露,如果不是因为双手都提着东西,大有冲动扑上来拥抱自己的意思。 不过,她在自家门前需要保持足够的矜持,于是腼腆地一笑:“你来了?” 段超此时面对美丽多情的女友,显得从所未有的自信,俨然自己就是成功人士,非常高调的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嗯,他们都在客厅等候你呢。” 陈琳琳一边回答着一边闪开身子,为他腾出一条进屋的通道。 段超回想起上次在这道门里所遭遇的冷遇,心里又有些打鼓,全然没有面对自己女神那样洒脱和从容。 陈家的房子面积并不大,当段超跨进门槛没两步就置身于陈家客厅中央了,也面对陈家其他的成员——陈父、陈母以及陈琳琳的年仅17岁的弟弟陈斌斌。 “伯父,伯母,您们好。” 段超对陈家父母还心有余悸,满脸赔笑冲人家欠身问候。 陈父并没有吭声,但表情却比上次晴朗了许多。 陈母更是如此,冲他和颜悦色一摆手:“小段来了?快坐吧。” 段超望一眼陈母示意的座位,简直是正对着他们,如果自己坐上去,就像是一个犯人被审问一样。他豁然明白了,这是陈家对自己的突然发迹还不放心,要正面对自己盘问一下。不过,他因为身上腰包有钱了,又不是向人家虚张声势,所以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他于是淡然一笑,首先把双手提着的大包小包东北放在一边,自己再回来稳稳当当坐在放置在客厅中央的那张椅子上。 陈母一看他这次过来提了这么多的礼物,不由嗔怪道:“小段,你来就来呗,干嘛这样破费呢?” 段超认为人家是冲自己客套呢,便赔笑道:“上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次过来做了一点准备,孝敬您们二老是应当的。” 陈父终于发声了:“小段,你这次真是多此一举。我家虽不富裕,但还不缺这点东西。你如果真拿了很多奖金的话,就好好为自己成家做准备,没有必要买一些不适用的东西送我们。” 段超赶紧表示:“这只是一点小意思,谈不是破费。” 陈父下意识瞥了一眼堆放客套角落里的礼品:“真是小意思吗?我看那些东西起码能抵你一个月的薪水吧?” 段超一看对方还是有点轻视自己的意思,心里很是不爽,于是底气十足地表示:“我目前的薪水虽然不高,但我已经是厂里的顶梁柱了,这次因为参与国际超级工程而做出了卓越贡献,一举获得国家颁发的十万元的高额奖金。” 不料,陈父把嘴一撇:“这笔奖金真是不少,难道这就是你可以挥霍的理由吗?” 段超一怔:“我没有挥霍呀。这些东西都是为您们二老买的,又不是我自己享用。” 陈父鼻孔一哼:“这不是谁享用的问题。你刚发一点小财,就敢这样花钱,如果攒不住钱的话,将来拿什么买房买车,拿什么给我们的女儿幸福?” “这···” 段超被陈父这番表态给弄得直发愣,有点不知所措了。 陈父继续表示:“我之前对你有些苛刻,并不是想图你一点啥东西,而是希望你有充分的物质保障给我女儿幸福。你也许听琳琳说了,我家隔壁老杨家的闺女因为跟一个不靠谱的外地小伙子结婚了,结果现在过的是啥日子?都无法在北齐立足了。这可是前车之鉴呀。” 陈母接过话茬:“就是,当初那个小伙子为了追求英子(隔壁家女儿的小名)真是肯花血本,但那些钱都是他借来的,而他本人却是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结果英子一过门就要承受巨额外债,还得自己挣钱还债,现在把她弄得像小老太太一样。” 陈父这时眉头一皱:“我就算养我闺女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受人家闺女一样的苦!” 陈母又跟老伴一唱一和:“就算你不是借钱,而是真的获得十万元奖金,可区区那些钱能在这里买房买车吗?” 陈父又接话道:“至于车嘛,现在还是奢侈品,咱们可以不提,但房子是最基本的物质基础,我的闺女总不能跟你一起居无定所,到处流浪吧?” 段超不由张望一下他的女友,发现她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虽然是跟自己一起面对的人,并把小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但眼神里充满了对她家亲人的感激。 段超在自己的女神面前,觉得自己不能再低调了,立即朗声讲道:“我可以向您们二老保证,我绝不会借钱去追女朋友的,最近确实领取一笔十万元的奖金。如今这笔钱还没动,正保存在我的银行卡里。我可以把它交给琳琳保管。至于买房子的问题嘛,那根本就不算事,因为厂里承诺等我手头上的项目胜利完成后,会再给我补发一大笔钱,而这区区十万仅仅是提前奖励而已。” 他的话令当场所有人为之心动。陈母首先好奇道:“一大笔钱?那会是多少?” 段超毕竟还没有完成那笔交易,也不方便讲出有九十万,而是含蓄地回答:“虽然厂里还没有明确表示,但凭借我所研究的项目价值,后续的奖金起码够在北齐买房买车的!” 第240章 爱的坚持 陈父面对他这番的高调表态,终于露出好奇的目光:“你到底研究一个什么项目,会让国家如此重视?” 段超又不禁回头仰望一眼陈琳琳,正好碰到对方脉脉含情的如水目光,这让他更有底气去塑造自己的故事。 “陈伯父,我是负责研制ub项目的。难道琳琳没对您们说起吗?” 陈父目光炯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说服我们而编造的谎言,现在请你亲口说!” 段超赶紧表示:“琳琳是一个诚实的女孩,不可能欺骗您们二老的。” 陈母一皱眉头:“什么二老三老的?你能痛快一点成不成?” 段超不由一愣。 陈琳琳赶紧对他耳语,语气中充满了嗔怪:“我爸妈还没老呢,你别瞎称呼。” 段超不由仔细打量一下陈家父母,人家都是中年人,最小的儿子才十七岁,都显得精神饱满,尤其陈母打扮得更俏一些,又把自己的实际年龄隐藏了一些。他这才恍然大悟。 段超尴尬一笑:“对不起,那我就向您···你们详细讲一讲关于ub的项目。” 陈母温和的表情冲他点点头:“嗯,我们洗耳恭听。” 段超为了放大自己的价值,首先向陈家父母讲起了天眼工程,直听得这对中年夫妻以及那个十多岁的小伙子的目瞪口呆。他们也许想象不到国家居然要打造以台如此庞大的天文仪器,当真是唏嘘不已。 段超一看他们听得都入神了,便又讲起了安装在天眼上的关键零部件ub了,并刻意强调:“别看ub仅仅是一个体积不大的电子元件,但它的独特性能是当今世上绝无仅有,除了能作用于天眼上之外,还可以安装在各种尖端武器和通讯设备上,并且起着核心作用。” 陈斌斌听得入迷了,不由惊呼:“姐夫,难道这么厉害的产品是你设计的吗?” 他因为过于崇拜段超,径直称呼起对方为‘姐夫’了,显然是为了拉近自己与偶像之间的距离。 段超一听他赐予自己的这个称号,显得喜不自禁,为了让他以及眼前这对中年夫妻的高看一眼,便当仁不让地接受这份荣誉:“那是当然了,我身为工程师就是要创新未来的尖端技术。” “姐夫,您真是太伟大了。我崇拜您!” 陈父回头狠狠瞪儿子一眼,并嘴里训斥道:“你这个熊孩子明白什么?冲人家瞎叫什么?” 陈斌斌平时对父亲很忌惮,便吐了一下舌头,赶紧让自己消停下来,不敢再张牙舞爪了。 陈琳琳一看弟弟这样称呼自己的男朋友,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些羞涩,当听到父亲一声训斥,虽然是针对自己弟弟的,但也惶恐地垂下了头。 现场出现短暂的沉寂。 陈母显然被段超一番高调的言辞给打动了,几乎就要认下眼前这位姑爷了,但她又不能自行做主,只好把目光瞥向了她的丈夫。 陈父自然立即妻子眉宇间的含义,于是率先打破沉寂:“小段,就算你刚才讲的都是事实,但也别想让我对你完全改变印象。” 段超惊愕地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陈父鼻孔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像彬彬那样不懂事对你盲目崇拜吗?” 段超赶紧表态:“您是长辈,谈不上对我崇拜,我也不敢当。” “哼,你了解自己的身份就好,可你刚才讲的不够谦虚和低调,仿佛自己像是一个伟大人物似的。” 段超只好赔笑道:“是是是,您批评得对,我为了改变您对我的印象,真的有点性急了。” 陈父哈哈大笑:“小段,难道你真认为自己算是一个杰出的电子专家吗?就算你进步再大,甚至是一个天才人物,也不可能自学成才,所以说你取得的每一次成就都跟你的导师和前辈们帮助密不可分的。甚至你还要感谢我家闺女。” 陈琳琳顿时愣住了:“我又没帮小段什么忙,让他感谢我什么? “当然跟你有关系了。”陈父露出慈祥的笑容,“假如不是你给他动力,他会有提升的动力吗?” 段超心里一动,赶紧附和陈父:陈伯伯讲得对极了,如果不是琳琳鞭策着我,我也不会取得如此的成就。” 不料,陈父把脸一沉:“小段你用词不当呀,琳琳那是鼓励你,真正鞭策你的是我和琳琳妈。” 段超虽然不能理解,但却诺诺连声:“是是是,我在您们二···二位的鞭策下才有现在的成就。” 陈琳琳又是不解:“您们只是排斥人家,那也算是鞭策吗?” “丫头,你算说对了,我们的排斥就是对他的鞭策,让他知道生命需要承受种种磨难和压力。假如让他轻而易举得到你的话,恐怕就会丧失进取心,而且对你也未必珍惜。” 陈琳琳眼前一亮:“爸爸,难道您们之前并不是诚心反对我俩好?” 陈父沉吟道:“我们当时很矛盾,虽然看小段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后生,但他的家世以及各方面的条件都太差了。我和你妈没法不替你捏一把汗,表现出的强烈反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我当时想,假如小段真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孩子,就应该在他的岗位上干出一点名堂。我们终究会成全你俩,但假如他不图进取的话,那即便拆散你俩也没什么可惜的。当然,拆散你俩的初衷完全是为你着急。” 陈母这时两眼湿润道:“琳琳,虽然在你和小段的关系方面我们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但你要记住,我们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你着想。因为你还年轻,很容易因为青春萌动而心血来潮,我们不想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因为年轻而走弯路。” 段超听到这里,心头不由一震,因为心虚而让鼻尖渗出了汗珠。 陈琳琳则是感动满满,终于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不禁眼含热泪并激动地表示:“谢谢爸爸妈妈对琳琳的一片良苦用心。现在请您们放心,段超是好样的,琳琳不会在感情上走弯路的。” 段超内心不禁百感交集,心里不由暗想,假如自己买不起房子,依旧可能得到陈家的谅解,那自己这次所冒的风险到底值不值呢?他对自己的行为终于有了一个疑问。 陈父这时冲女儿摆摆手:“琳琳不要再说了,我还有几句话交代给小段。” 段超缓过神来,赶紧点头表示:“您请说吧。” 陈父反问:“小段,你知道我们为琳琳之前介绍过什么样的男朋友吗?” 段超首先回头瞥一眼女朋友,随即冲陈父摇摇头:“琳琳没有对我说起过。” 陈父沉思道:“琳琳不跟你说的原因恐怕是担心引起你的压力,因为她太爱你了。” 段超浑身血液一热,激动地点点头:“嗯,我也非常爱她。” “我看得出来,不过我必须向你说明一下那个小伙子。” “好,我洗耳恭听。” “嗯,你要听好了,那个小伙子是华耀集团董事长李建华的独生子!” 段超顿时浑身一震:“他···他是富二代?” 陈父点点头:“他不仅是个富二代,本人也很有出息,大学毕业后就留在集团当部门经理,将来就是华耀集团的继承人。人家在一次跟琳琳偶遇时,立即看上了琳琳,在当场遭拒后,就不惜托关系来我家说媒。可遗憾的是,琳琳当时已经被你吸引了,无论我们怎样做工作,但这个孩子对你已经是死心塌地了。我们无法捆绑这桩婚事,只好放弃,这也是我们要考验你俩感情的初衷之一。因为我和琳琳妈在想,在我们强烈干预下,你俩彼此的爱到底能否坚持?虽然我杜绝你俩的来往,但琳琳真是太执着了,不停地动员我家所有亲戚都来做我们的工作,她自己也向我们表明了决心。我们为了不委屈她,已经发生了动摇。今天正好趁她讲述你在工作已经取得了成就,我们这才借坡下驴。” 段超一听陈父这番长篇阔论,,顿时满副汗颜,因为他清楚在当前‘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观念之下,有多少自身条件优秀的女孩对豪门望眼欲穿,可他的女朋友为了自己居然放弃了去豪门当少奶奶。她对自己的这份情让他何以为报? “琳琳?” 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立即起身回头去面对自己的女朋友。 “琳琳,谢谢你···我···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这片感情···” 陈琳琳淡淡一笑,且笑中含泪:“段超,什么都别说了,你已经做到了。我觉得自己之前的一切坚持和承受都已经值得了。” 段超赶紧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另一份礼物——一张银行卡,并郑重地往女朋友跟前一递:“给!” 陈琳琳一愣,并没有贸然接过来,而是质疑:“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银行卡,但密码却是你的生日。“ 你为啥把自己的银行卡给我?” “因为这张卡里有那笔钱···哦,就是厂里预先发我的十万奖金。我想交给你保管。” “这算什么?难道是给我的嫁妆吗?” “不,这只能算是一笔保证金。” “保证金?” “是的。我对你的爱的保证。至于嫁妆嘛,要等我领取了其余的奖金。” “还能领多少钱?” “起码够买咱俩的婚房和婚车了。” “真的吗?” 段超充满真挚的感情表示:“琳琳,既然你为了我肯拒绝嫁入豪门的机会,那我也不能太委屈你,一定要让你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这其实也是伯父伯母当初对我的基本要求,虽然他们是一个借口,但我作为一个男人,就彼此满足他们的要求。因为我和他们对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让你开心幸福。” “段超!” 陈琳琳内心不禁百感交集,也许是因为她隐忍多日,终于盼来一个结果而喜极而泣。她并没有去接男朋友手里的银行卡,而是把自己的娇躯投向了对方的怀抱—— 第241章 情满七夕 别说是陈琳琳,就连段超一想到女朋友为了自己甘心拒绝豪门,单凭那份内心的感动早就想拥抱自己的女神了,但碍于当场的情况,令他不敢造次。这次当女朋友主动投怀送抱时,他哪里还能矜持得住? “琳琳!” 他张开那双有力的臂膀把女神的娇躯紧紧揽入自己的怀里。 在他前面的陈家父母都不禁动容,就连陈彬彬也瞪起了仰慕的眼睛,嘴里轻声叨念:“真是太让人感动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陈父和妻子相视一笑,静静等待眼前这对动情的青年男女热度减退的那一刻。 陈琳琳自然清楚这里是什么场合,当跟男朋友一阵激情过后,终于缓缓地从他的怀抱里拔出身来。 段超也没有坚持,尽管他现在就要占有女神的冲动,但必须在这个场合里保持男人的矜持。 当他放开陈琳琳的瞬间,又趁机把手握的银行卡再一次呈现她的面前:“琳琳,请收下吧。” 陈琳琳缓缓地摇头:“不,我不需要你的保证金,因为真爱是不需要保证金的。” 段超一怔,随即又表示:“它不仅仅是保证金,也是我对你的爱的承诺。假如你不收下它,会让我的良心不安的。” 段超嘴里这样说,心里其实早就忐忑不安了。 陈父这时表态:“琳琳不要推脱了,就先替小段保管好了。我还真担心这小子手里拿不住钱,到处乱花一气。” 陈母也柔声劝道:“就是,琳琳先拿着吧。对于一个婚姻家庭来说,挣钱固然重要,但管钱也同样很重要。你们以后要用钱的地方会很多。” 段超也趁机表示:“伯父伯母说得对。我这个人一向大手大脚惯了,需要一个能管钱的好媳妇呀。” 陈琳琳俏脸一红:“呸,谁是你的媳妇?想得美!” 段超挠了挠后脑勺,并满脸赔笑:“我早已经把你当做我生命中的唯一了。” 陈琳琳的美丽脸庞更见羞红,伸出小拳头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肩头:“你···你再当着他们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不过,她的另一只手却顺势接过了那张银行卡。 陈斌斌则插嘴道:“我老姐说得对。你要想跟她黏糊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如果当着我们大家面煽情,还让不让我这个‘光棍’活了?” 陈母对儿子的调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嗔怪道:“你这个小屁孩少插嘴,怎么哪都有你呀。” 陈父这时又对他俩一阵勉励后,便又表示道:“虽然知道小段会来,但我家也没有准备饭,还是由琳琳陪你出去吃吧。” 段超正受不了这个家的拘束呢,赶紧点点头:“好的。我听伯父的。” 陈父的眼神诡谲地眨一眨:“哦,你真的听我的?” 段超赶紧点点头:“当然。您是我未来的老泰山,我不听您的还听谁的?” 陈父伸手一指堆放角落里的礼品:“如果你真听我的,就跟琳琳把那些东西提走,趁着刚买回来还没拆封,立即把它们退回去!” 段超一愣:“它们可是我孝敬您和伯母的呀?” 陈父淡然一笑:“我们陈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享受不起那些奢侈品。” 陈母也表示:“我看那些东西都是样子货,根本不适用,还是别浪费它们了。” 陈琳琳知道父母的脾气,当即示意男朋友:“咱们就听爸妈的吧。” 段超显得无可奈何,只好过去提那些礼品。虽然他最终获得陈家父母的认可,但他一点也没有得意,反而压力加重了,之前那种炫耀的心理也荡然无存了。 陈琳琳则满心欢喜地送他出门并且陪着他徜徉在街道上,并且主动从他的手里接过一部分礼品来减轻他的负荷。 段超因为心里有鬼而倍感压力,虽然面对他的女神时挂着一丝掩饰的笑意,但完全显得心不在焉。 “喂,你这是怎么了?” 陈琳琳已经看出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不由关切地询问。 段超赶紧提振精神:“我没怎么,挺好的呀。” “不,你肯定有心事,是不是后悔了?” “琳琳,我有啥可后悔的?” “你后悔把银行卡给我了。” “我为什么后悔?” “因为你现在有名气了,觉得自己位置高了,就看不起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丫头了。” 段超赶紧信誓旦旦地表示:“我无论位置有多高,你始终都是我那高高在上的女王,需要为为你下跪吗?” “去你呢。” 陈琳琳心满意足地笑了。 段超趁机解释:“虽然你的爸妈不反对咱俩好了,但我还是蛮有压力的,就是怕辜负了他们对我的期待。” 、 “怎么会呢?只要你好好干,要把一切压力都化作动力。” “我尽力吧。” “什么叫‘尽力’呀?傻瓜,你已经做到了。” 陈琳琳嗔怪一句,自己却扑哧一声笑了,而且笑的十分甜蜜。 段超心里不由一荡,失手把手里的东西都放掉在地上,要冲到拥抱他的女神。 “傻瓜不要???这里是外面。” 陈琳琳又嗔怪的口吻制止,但语气是如此的温柔。 段超一呆,暂时释放了所有的压力:“琳琳???我???我想要你???” “现在不行。”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说呢?” 段超心里一紧:“难道要等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夜吗?” “那也未必。”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等到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功成名就?难道是等ub项目结束后领取那笔巨额奖金的时候吗?” 陈琳琳调皮地摇摇头:“不!” 段超有些心焦道:“琳琳,你到底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陈琳琳呈现一副很神往的表情:“我想等到咱们国家的天眼落成那一天。” 段超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 “你不是说未来的天眼是国之重器吗?那就是属于咱们中国人的骄傲。我会在那个时刻把自己献给你。” 段超不禁瞠目结舌:“琳琳,如果非要等到那个时候,我恐怕都白头发了。” 陈琳琳显得很惊愕:“为什么呀?” “因为天眼工程是一个长久的工程,没有五六年的时间是完不成的。” “啊?要等那么久??” “是呀,我们承揽的ub工程只是它的一个电子元件而已,还要把工期定为明年六月份。而要把这个口径达500米的庞然大物拼装成了,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是做不到的。” 陈琳琳显得很遗憾:“唉,我们恐怕要望眼欲穿呀。” 段超好奇道:“你为啥对它这么感兴趣呢?” “我已经把理由说完了。再说,在它的身上还有你的智慧结晶呢。” 段超心里一沉,随即试探道:“那你还要我等到那个时候吗?” 陈琳琳这时仰望一下天空,语气有些怪异:“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吗?” 段超挠了挠头:“今天不是啥节日呀?” “错!今天就是过节。” 段超思忖一下,便无奈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今天是啥节日。” 陈琳琳提示一句:“今天是阴历七月初七。” 段超眼睛一亮:“今天是七巧节!” 陈琳琳嫣然一笑:“它算不算节日呀?” 段超连连点头:“算!它就是属于咱俩的节日!” 陈琳琳扑哧一笑:“既然算是咱俩的节日那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呀?” 段超眼睛一亮:“怎么庆祝?” “你说呢?” “我想找一个地方去大吃一顿。” 陈琳琳摇摇头:“如果是大吃一顿,未免太俗了吧?你既然是知识分子,难道就不能浪漫一点吗?” “浪漫?怎么做才算浪漫?” “你何不做一首诗?” 段超尴尬一笑:“我是知识分子不假,但不会做诗,毕竟不是个文人呀。” 陈琳琳有些咄咄逼人:“难道为了我就不能产生一点灵感吗?” 段超眼珠转了转,随即提议:“既然是你提出的,那你先为我做一首诗如何?” 原来,段超认为女朋友只是一名普通的幼师,未必能做出什么诗句,他这叫以进为退,先将女朋友一军。 不料,陈琳琳欣然一笑:“好呀,我张口就来。” 段超先是一愣,随即鼓掌:“那我欢迎女王陛下朗诵一下吧。” 陈琳琳这时把身子背过去,让自己背对段超。 段超一副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 陈琳琳仰望一眼夕阳已经西下的天空,冲着淡淡的星光,发出了一副铿锵且婉转的声音—— 如果泪珠是银河的星芒 能把朝朝暮暮的前程 清晰耀亮 天下痴情的热泪 定愿盈眶 扑簌簌成 秋风里的落叶 漫天飞扬 情思在织女的手中 纺成一件温暖 织在她手里 连于牛郎心上 七夕的传说 让爱似梦似幻 只有搭桥的喜鹊 真实地衔着 人间的愿望 千古出不灭的诗行。 (本章完) 第242章 骑虎难下 段飞听完她这段柔情婉转的朗诵,不由赞叹道:“琳琳,好诗句呀,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才女呢。” 陈琳琳缓缓转过身来,一对大眼眶早已经噙满了泪花。 段飞惊愕道:“你···你怎么哭了?” 陈琳琳一副幽怨的语气:“难道你仅仅诗句美,却没有感动其中吗?” “这···”段超挠挠头,“感动,当然感动了。” “段超,我不知道你此时的内心是如何的感受,但我已经被自己所创造的诗句感动了,因为我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段超毕竟是一个知识分子,很快感悟道:“是呀,只有自己把自己感动了,思想意境才会得到升华,也提升了你的灵感。” 陈琳琳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不得不让它们沿着美丽的脸颊洒落几颗:“冤家···人家已经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无法跟你相见···于是预先编写了这段诗句,准备在今晚通过短信发给你的···结果能有机会当面朗诵给你听···我真是太感谢上苍了···” 段超的感情终于和多愁善感的女朋友融入一起了,在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街区街道边,动情把女朋友的娇躯揽入怀中。 陈琳琳因为一时动情,趁机把泪脸埋在他的胸膛,也让压抑已久的情感在他的身上得以倾泻。 段超在这个时刻在豁然明白,当自己与她隔绝这段时间里,不仅是自己处于深深的煎熬之中,自己的女神同样倍感煎熬,彼此的心情是休戚与共的。 “琳琳别难过了,如今你的爸妈不反对咱俩交往了,咱们随时可以在一起了。” 陈琳琳经过一阵情感波动,终于恢复了理性,缓缓把头拔出来并面对她的男朋友:“段超,我想咱们今后一段时间恐怕不能经常见面。” 段超一愣:“为什么呀?” “你是不是在主持那个···什么ub项目?” 段超心头一颤,不得不点头应承:“是呀。” “既然ub是那么重要的项目,你身为主要技术人员能经常出来跟我花前月下吗?” “这···”段超立即想到真正的ub技术负责人康总为了这个项目几乎以单位为家了,经常跟那些高工们彻夜不眠。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虽然被冠以技术员的头衔,但自己一旦不出现,都没有人想起过问一下自己。如今,他正以一个最大的谎言来跟自己最爱的女孩周旋着。 “琳琳,我的工作是很忙,但也不能不见面吧?” 陈琳琳思忖一下,然后表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幼师,平时还享受双休日呢,一旦有空,我可以在午休的时间去你的单位找你,并一起出来吃个饭,这样对你的工作应该影响不大吧?” 段超一听她要去厂里找他,惊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正因为自己的女朋友很少去厂里找他,他才敢对她撒弥天大谎,可一旦她去厂里,并且跟已经熟悉的同事一接触,岂不全都露馅了吗? “琳琳你不能去!” 段超情急之下几乎脱口而出,顿时让对面的女孩惊愕万分。 “我为什么不能去了?难道你担心我会给你丢脸吗?” 面对女朋友的质问,段超不由苦笑道:“琳琳,你长得就像仙女一样,凡是见过你的同事们都对我嫉妒万分,你怎么会丢我的脸呢?为我长脸还差不多。” 陈琳琳嫣然一笑:“那为什么不让我去了?你以前可是非常盼望我去你的单位呀。” 段超的表情变得一团凝重:“唉,还不是ub项目给闹的吗?因为它属于当前高端电子元件,属于国家的核心机密,所以我们以军工产业为主的单位也成为了国家保密机构,别说是工作人员家属,就算是在职的工作人员都不能自由出入,而且每次进出都要由门口保安的严格检查。” 陈琳琳听得有些瞠目结舌:“那里岂不成为军事禁区了吗?” “嘿嘿,那还谈不上,但起码是保密机构,决不允许任何家属染指。” 陈琳琳凝视他一眼:“那你算不算是重点保护对象?” “哦,厂里当然很关照我了,否则会给我如此的待遇吗?” “可你出人为啥没有车,甚至连保镖都没有?难道他们不怕你有任何闪失吗?” 段超眨了眨诡谲的眼神:“假如我平时出门,厂里肯定会专人专车护送,但我来自己的女朋友家还让他们充当电灯泡吗?再说我就算是过去的皇上,也有微服出行的时候呀。” “嗯,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是不是需要回去?” 段超摇摇头:“我还以为会留在你家吃饭,已经请了半天假。” “你的意思是可以在外面吃晚饭?” “那是当然了。你老爸已经把招待我的任务交待给你了。再说,今天又是一个特殊的节日,咱们没有理由不过一下二人世界。” 陈琳琳又是扑哧一笑:“如果一起吃晚饭也可以,但之前必须先办一件事。” 段超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咱俩先开房?” 陈琳琳杏眼一瞪:“你想的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退这些礼品!” 段超这才恍然大悟,低头瞥一眼散落在脚下的大小礼品包,不由无奈地叹息。 等段超最后返回宿舍时,已经是更半夜了,当兴奋劲儿一过,内心的隐忧又重新袭来,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根本难以入眠,不得不坐起来点燃一颗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苦思冥想。 其实他今天在女朋友跟前说他的单位就像被管制似的就是为了阻止女朋友与单位同事可能发生的联系,目的无非是掩饰他在陈家的弥天大谎。 可是,纸能包住火吗? 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要这个谎言瞒的越久越好,最好到他娶了女朋友,甚至生完小孩以后,最完美的就是等到他和她生活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女朋友了得到了真相,也早就看淡一切了,对于所有的谎言和欺骗都会付之一笑了。 他思忖到这里,脸色又呈现一丝凝重,因为要想让这个谎言目前做到天衣无缝,就必须得到剩下的九十万。所以,他必须继续冒险。 在接下来的日子,陈琳琳果然没有到单位找他,也减少了联系,是因为担心影响到他的工作。当然,她一旦给他发信息,都是鼓励他的内容,诸如砥砺前行的话。 在女朋友的激励下,段超也想真正有所作为,于是把对女朋友的思念深藏在心里,开始积极参与ub项目的相关工作。但是,他毕竟是这个科研团队的小角色,真所谓人微言轻,在已经逐渐成熟和定型的ub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做一个打杂跑腿的勤务兵的角色。他也只能做好这个跑跑龙套的活。 不过,作为ub项目的核心负责人康权还是很信任他,那是因为他的年轻,蕴含着不可估量的潜能,于是经常鼓励他,并交给他很多东西。 段超也变得勤奋和虚心起来了,不仅经常缠住康权请教一下技术的细节,而且也变得很会来事,比如为对方端茶倒水之类的服侍工作,当了解康权喜欢在工作间隙通过品茶来解乏时,便特意网购了高级茶叶送给对方,并撒谎说是老乡送给他的特产。 康权一看在身边工作的这位年轻人变得活跃起来,并且积极上进,便对他更加热情了,他的办公室也基本对段超不设防。殊不知,段超接近他的原因不仅仅是虚心求教,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就是通过接近他来接近ub项目的核心技术。所以,ub项目的逐步完善和趋近定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之后的一段时光里,他不止一次偷偷窃取康权电脑了里的重要资料。 那位间谍网友李先生还在利用‘优优’这个网名与他进行互动,并从他的身上了解到了ub项目研制的最新进展。 ‘优优’:“段先生,我希望在第一时间得到关于ub技术定型的图纸,否则付给您的报酬并不是100万,而是之前的50万。” 正在于对方通过qq热聊的段超发现会话窗口里的如此一行字时,不由脸色微变,赶紧打字质问:“李先生,难道之前说好的100万有变卦吗?” ‘优优’:“请您最好不要怀疑干我们这一行的职业操守。当你不能做到在ub没有生产之前把图纸交付给我,我才会按照原来的数目付款。” 段超有些好奇了:“就算我把图纸在第一时间交给您,您又凭什么认定是事实呢?” “哈哈,您以为您的单位一旦生产出第一个ub会是绝密吗?请不要低估我作为职业间谍的侦查能力。我可以通过多方渠道了解这个消息。” 段超不服对方的炫耀,便冷冷回复一句:“可惜您所谓的多方渠道都无法为您盗取这份重要的图纸。” 对方似乎被激怒了——“段先生最好少刺激我,这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段超心里一颤:“李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希望您今后讲话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您对我客气了吗?” “哼,对于您这样的人,我犯得着客气吗?” “我这样的人?请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就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国家利益的小人!” 段超彻底惊骇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国际商业间谍!” “你为什么对我出言不逊?” “哼,您觉得一个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小人会得到我的褒奖吗?” 段超因为心虚而鼻尖冒汗了:“既然你看不起我,却为什么要跟我交易?”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为了利益宁愿跟魔鬼去打交道。” 段超彻底爆发了——“你骂谁是魔鬼?信不信我会举报你?” “哈哈,举报我?您知道我在哪吗?与其说是‘举报’,还不如说‘自首’呢,你已经把ub的秘密和初始图纸都泄露给我了,就等于是国家的罪人了。” 段超傻眼了,几乎要崩溃了。 第243章 硬着头皮走下去 过了好一会,‘优优’的会话窗口又弹出一句话——“您怎么不讲话了?” 段超极力压抑一下内心的惶恐:“姓李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还用问吗?我当然想尽快得到ub的改进型图纸了。” “可我感觉你不像是渴望得到ub图纸。” “奇怪了,那我图的是什么?” “我觉得你要搞垮我!”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之前对我如此的诋毁,难道不是说明一个问题吗?” “我这个人性子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就不会藏着掖着的。” 段超表情一囧:“你既然看不起我,为什么还要跟我交易?” “哈哈,为了利益,我做事原则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可我总觉得你在我给下绊子要让我万劫不复。” “段先生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你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让我煞费心机吗?我是会不惜十万成本跟你玩这种游戏的!” 段超觉得有道理,便心神稍定,便发泄自己的不满:“姓李的,我不想跟讨厌我的人做交易。你如果再诋毁我的话,信不信我会单方面取消这次交易?” “哦,是吗?为了证明我并不是刻意针对您,假如您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的话,可以取消这次交易。我还可以把那个u盘退给您。当然,您也必须把十万定金退还给我。” 段超心里一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目前早已经骑虎难下,根本输不起这次交易。那十万定金已经到了自己女朋友手里,自己是找不出任何借口索要回这笔钱,而且交易一旦被取消,那自己的弥天大谎也不攻自破。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仔细斟酌一下,觉得只要对方没有害自己之心,还是可以冒险持续下去,即便对方给自己走回头路的机会,可自己还有底气走这回头吗? 段超这时满脑子都是陈琳琳的音容笑貌,觉得为了她,自己即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何况这区区的一次冒险行为呢? 他经过再三权衡,才试探询问:“请问李先生只是为了交易而没有别的企图吗?” “哈哈,难道您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保证,只要您想退出交易,我会首先把图纸u盘退还给您,谅您也不敢赖账。” “哼,我为啥要退出交易?除非你觉得ub不重要,想反悔了。” “我反悔?这怎么可能?ub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很重要。否则我会敦促您吗?” “可阁下刚才的所作所为就是逼我退出这次交易。” ‘优优’迟疑片刻,才弹出一句话——“这就是我的行事风格,假如您受不了,那我还是那句话——您可以选择取消这个交易。我保证对您之前的行径守口如瓶。” “哦,看样子您还挺仗义的。” “哼,对待您这种损公肥私的小人,我会仗义吗?其实,我只是遵守自己的职业道德而已。” 段超一看对方又在侮辱自己,气得真想大骂这个‘优优’一顿,可人家毕竟是自己的财神爷,是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 “姓李的,我非常不喜欢你的这种目空一切的家伙,也不想跟你多聊一句。可是,毕竟这项交易把你我拴在了一起。” “哦,您的意思是你我的交易还要继续下去吗?” “只要是咱俩互惠共赢的好事,我岂能放弃呢?” “哼,我是不是能赢,不消你来说。你不惜被我侮辱却还要坚持交易,恐怕是为了这笔巨款吧?” 段超毫无隐晦地表示:“算你说对了。我目前急需要这笔钱。否则,我会甘心受你这种窝囊气吗?” ‘优优’沉默了片刻,终于又发出一句——“段先生的做人真够可以的,为了钱就可以不要脸了。” 段超已经适应了他的羞辱,不禁回了一句——“你也够可以的,为了利益而干着见不得天日的勾当!” ‘优优’:“彼此彼此!” 段超不想再受他的奚落了,于是道了句“等我的消息”,便匆忙下了线。 通过这番接触,让他的心无法踏实下来,实在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对自己这种态度。假如刚开始知道对方这样的话,自己还敢跟他做交易吗?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尽管对方给自己留有余地,但自己还能回头吗? 为了自己的爱人,必须要豁出去了! 段超暗下决心后,只能今后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生活在北齐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冬装,但在寒风下还是冻得哆哆嗦嗦。可在紫光天文台的那间庞大的工作室里,却显得热火朝天。这里不禁所有的空调都放着热气,就连整个的氛围也是相当热烈的,这样的热烈都表现在每一个工作人员的脸上。 原来,天眼工程经过近十个月的筹备,并在各个合作单位的紧密配合下,各项技术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逐步达到了正式施工的条件。就连一向严谨的南秉怀也异常欣喜,因为围绕工程难题的几项技术得以顺利公关,让他对这项超级工程的前景充满了信心。 在年底总结会上,南秉怀作为工程的首席师有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 “同志们,经过大家近一年的艰苦努力以及各个合作单位的大力协作,我们的天眼工程中的各项技术难题,尤其是关键部位的技术被陆续被攻关,我们已经是初战告捷,已经具备了动工建设的条件了!” 在座的科研团队的所有成员以及出席会议的各级领导无不欢欣鼓舞,瞬间掌声不绝于耳。 南秉怀等掌声稍微平息后,又动情道:“我们目前取得的成绩不仅是参与天眼工程的技术人员付出的辛劳泪水,同时也有广大家属们在背后的默默付出。所以,我代表天眼工程的总指挥部向那些为了这项伟大的工程而甘愿付出一切的无名英雄们致敬。” 在座的与会者有的人露出迷茫的目光,但刘晓光等一些人知情人却真情流露,眼角噙满了激动的泪水。在他们心目中不仅仅有自己的亲人付出,更有王淑珍那样为了支持天眼工程而甘愿与自己爱人生离死别的伟大家属。他们想到了正在工作在黔西第一线而无法回来参加会议的程学东以及刘燕等人。 南秉怀亦是如此,讲到动情之处,不由摘下眼镜擦拭一下眼角。他的脑海闪烁着自己的老伴张美娜的一如既往的默默付出······王淑珍的那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还有那些向往国家天文事业的李萌萌等人的付出······ 然而,会议接下来的议题就是要把工作重心从天文台的工作室往黔西的天眼落户地基中转移了。 作为工程的总负责人李德全接下来表示:“目前在基中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在程学东等人的不懈努力下,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也具备了大规模施工的条件。所以,我们在座的技术人员要陆续过去工作。而且鉴于这项工程的周期性,还要做好长期在那里扎根工作的思想准备。” 他的这番话让座的与会者激昂的热情有所降温。 李德全一看气氛不对,不由质疑道:“我看同志们的情绪有些不对呀,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与会者是一片沉寂。 李德全与并肩而坐的南秉怀交换一下目光,随即又笑道:“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心中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有缘在一起工作。咱们彼此都是非常熟悉的同事和亲人了,如果心里有什么话就但说无妨嘛。 朱煦这时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请问李总,马上就到春节了,我们是节前去黔西还是节后呢?” 李德全又跟南秉怀对视一眼,在得到对方的首肯之后,便朗声道:“请问大家为这项工程工作这么久了,咱们有过假期吗?” 很多人都带着满腹的苦水摇摇头:“没有!” 李德全不禁感慨道:“是呀,自从天眼工程立项以来,其工期内根本就没有法定假日之说,尽管工期很漫长,但我们依旧需要与时间赛跑。所以,我们不要考虑春节,那一天对我们这些从事特殊使命的劳动者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与会者听了这番话,都面面相觑。 朱煦迟疑了一下,便缓缓落座。 李德全又把视线聚焦在他的身上:“小朱,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呀?” 他的话正说中朱煦的心事,不由让朱煦眉头紧皱。 李得全心里一动:“小朱,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痛快说出来吧。” 朱煦脑海里想的是自己的爱妻再过一个多月就该生产了,自己平时跟她在同一座城市里都很少关照她,假如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远离她,这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吗?其实,朱煦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爱妻怀孕所带来的巨大危险隐患。因为他被隐瞒得死死的。 朱煦面对领导的提问,不由把目光瞥向了南秉怀,正好与对方那副关切的目光相交。这让他心里一动。当他想到人家的老伴正无微不至地帮助自己照看着玉珠,自己咋还好意思向组织提出任何困难呢? 朱煦想到这里,赶紧表态:“没有没有!” 李德全是一个阅历很丰富的领导干部,一看朱煦好像把什么话掖回去了,便一皱眉头:“小朱,你肯定有事。否则就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我听南教授说你可是一名干将,做事一定是雷厉风行吧?这样扭扭捏捏可不像你呀。” 第244章 去留抉择 朱煦面对他有点咄咄逼人的提问,便只好掩饰道:“我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困难,而是考虑大家都辛苦快一年了,应该停下来过一个安稳年了,所以才···” 南秉怀这时搭腔了:“我知道小朱讲的话也反映在座很多人的心理。其实,就连我也想停下来好好歇一歇,并陪同自己的爱人以及家人们过一个团圆年呀。可是,每当我想起全国人民正对这项伟大的工程翘首以盼时,那身上的使命感和巨大的压力会让我心安理得在家过年吗?我承认咱们是很普通的人,但国家既然那这项重任交在咱们的手里,那我们就不能像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在家里孩子老婆热炕头了,而是要像那些在节日里坚守工作岗位的同志们一样,抛小家为大家,砥砺前行,为中华民族的复兴而甘愿倾尽自己的一腔热血。那么,我们还能在乎一个春节吗?” 朱煦的双眼不禁湿润了,立即带头鼓掌。 其他同事同时把目光投向他,并在他的感召下,一起热烈的鼓掌。 当散会后,南秉怀专门提示朱煦:“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朱煦迟疑一下,还是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 等到了那间办公室,南秉怀首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示意有些发呆的朱煦:“你愣着干嘛呀?赶紧坐下!” 朱煦只好坐在他的对面,并夹带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对不起···我不该在会上发表意见···” 南秉怀冲他摆摆手:“我找你来的目的不是批评你在会上的发言。毕竟,你的那番话代表了多数同事的心声。咱们的团队自从组建以来,他们很多人,尤其是家不在本地的同事们难得回家团圆一次。所以,你提出的建议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朱煦一愣:“您找我难道是为别的事吗?” “不,还是这方面的事。” “哦?” 朱煦的眼神飘忽一下,欲言又止。 南秉怀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的语气:“我想暂时把你留下来,继续在北齐做一点相关工作。” 朱煦的眼皮顿时跳了起来,整个人也窜了起来:“这怎么行?” 南秉怀把头仰了起来,一副平静地表情:“怎么不行?” “我是咱们这个团队的核心成员,怎么不去天眼工程的第一线?您把我留在大本营,简直就是让我退居二线呀。” “看你说的?把你留在这个大本营也是可以为天眼工程服务呀,怎么说退居二线呢?” “咱们的工作核心今后要在天眼工程的现场呀,我身为核心成员却远离工作现场,岂能算工作第一线?” 南秉怀的目光与他对视了片刻,最终转化为一丝黯然:“小朱呀,我也希望你在关键的岗位上发挥最关键的作用。可是···你家的玉珠离不开你呀。你在会上的发言不就是想留下来照顾她吗?” 朱煦的表情陷入一片凝重:“我知道玉珠需要我,但咱们的天眼工程更需要我呀。我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不去为国家冲锋陷阵呢?如果我为了一己私欲退缩了,会让同事们怎么看我?又让玉珠怎么看我?再说,玉珠目前由张阿姨照顾好好的,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南秉怀却显得心事重重:“可是玉珠已经到了妊娠关键的时期,尤其在分娩的时刻,你如果远在几千里的黔西,恐怕来不及赶回来呀。” 朱煦故作轻松一笑:“这有什么呀?难道玉珠没有我在身边就不生孩子了吗?再说,从古到今有多少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丈夫不在身边的故事呀。 南秉怀的表情有一点纠结:“你想好了吗?” 朱煦的态度显得很坚决:“我想好了!” 南秉怀沉吟片刻:“你今晚回家跟玉珠商量一下吧,要听一听她的意见。” 朱煦当即表示:“根本不需要商量,她也会支持我的。” 南秉怀一副谨慎:“你还是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吧,毕竟她患有低血糖,算是属于高危孕妇吧?已经到了这个关键节点了,应该尊重她本人的感受。我嘛,今晚也回家一趟,也听一听你们的张阿姨的意见。” 朱煦不好再坚持己见,于是点点头:“好吧。” 当天晚上,南秉怀搭乘单位的专车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家。可以说这样形容一点也不过分,自从上次回来到杨启明家做客算起,足足经历了三个多月时光,而在如此漫长的阶段,他仅仅回家可怜的三趟,而最近一次回家距离现在已经是一个多月了。 由于南秉怀预先通知了老伴,所以张美娜早已经‘严阵以待’了,几乎在南秉怀按响门铃的一瞬间,便打开了那扇令南秉怀无比亲近的房门。 张美娜一副殷切的表情从里面探出来:“你回来了?” “嗯,你早回来了?” 张美娜嫣然一笑:“我知道你回来不能早,所以给玉珠做好了晚饭才回来的。” “哦,如此说来,你到家不久了?” 张美娜的表情很随意:“嗯,我刚把咱们的晚餐完成不到半个小时,目前还冒热气呢。” 南秉怀的双眉往下一拉,二话没说便迈进了房门。 让他首先感觉的是一阵热气袭来。 “美娜,家里咋这么热呀?” 张美娜在他的身后一边关闭房门一边回答:“已经供暖一个多月了,家里能不热吗?我记得你上次回家时还没有供热,你一直嚷嚷家里太冷呢,还建议我赶紧买一台电暖气缓解一下呢。” 南秉怀心头一震,心里暗道,再过一个月就到春节了,自己再不回来一趟,这个冬天恐怕就过去了。 “美娜,真的抱歉,我···” 张美娜嫣然一笑:“你今天又迟到了。” 南秉怀一愣:“你搞没搞错?我这是回家呀。” “呵呵,你还好没有搞错。我是跟你开玩笑呢。” 南秉怀尴尬地赔笑:“我知道自己对家的关注不够,让你见笑了。” 不料,张美娜鼻子一酸:“你说什么呀···我···我心痛还来不及呢···” 南秉怀诧异的目光盯着眼泪汪汪的老伴:“美娜,你这是干什么?” 张美娜抬手擦拭一下一对眼角:“秉怀,请你回答我,家对我们来说算是什么?” 南秉怀思忖道:“人们常说家就是人生的港湾嘛。” “那对你呢?” 南秉怀突然用一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对我来说,你就是我最温馨的港湾。” 张美娜的双眼已经噙满了泪花:“可是···你长期脱离港湾···难道不累吗?” 南秉怀勉强掩饰一笑:“当然累了,可这就是我的工作呀,要把工作做好,就必须舍弃一头呀。” “秉怀,既然你长期不得在属于自己的港湾里休憩,肯定是身心俱疲,我还能笑得出来吗?” 南秉怀终于理解她的寓意,不由心生感动:“美娜,谢谢你的理解。” 张美娜不想再跟他‘煽情’,而是用手一指餐厅方向:“你一定饿了吧?快点吃饭吧。” 南秉怀怀着之前的好奇心再往餐厅方向迈出两步,一桌热气腾腾的美食就呈现在他的跟前了—— 南秉怀望着满桌子的美食顿时惊呆了。要知道他是在午后三点多才通知老伴回家的,而当时张美娜还在窦玉珠的家里。而她却能在照顾好窦玉珠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家张罗这桌菜,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美娜···你真的···太辛苦了···” 刚才一向保持平静的南秉怀这时面对老伴的辛劳的成果,终于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张美娜一看自己辛苦忙碌的一桌饭菜竟然把老伴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由心头一热,未干的眼眶又不禁泛起了泪花。 “你激动什么?好不容易回一趟属于自己的港湾,难道不该让自己奢侈一点吗?再说,我再辛苦也比不上你呀。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不经常照顾的你。而你肩负的却是国家赋予的重担,真正辛苦的是你呀!” 南秉怀面对老伴所呈现的这番姿态,不由心潮澎湃,动情地迎向对方。 张美娜含情脉脉的目光凝视着他,等他靠近自己,不由抬起右手放在他的脖领上,顺势整理一下不规整的服饰。 南秉怀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激情动作,对于他来说,身心真是太疲惫了,即便心里有情,但表现出来的是有心无力。况且,他早已经度过了激情的岁月,无法享受那些小青年才能表演的浪漫。他就像一个乖孩子一样,任由老伴温存着自己。 “秉怀,别愣着了,如果再不动筷,这桌菜真该凉了。” 南秉怀压抑住更深层的感动,回眸一眼那桌美味佳肴,嘴里铿锵吐出几字:“好,我们吃饭!”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45章 庆功酒 也许出于感动,南秉怀这次在家里用餐并没有急于往自己的嘴里填,而是把夹在筷子上的第一口菜放在身旁的老伴碗里。 张美娜一怔:“你就别对我客气了,赶紧往自己嘴里填吧。” 南秉怀一副款款深情:“美娜,咱们结婚三十多年,一直是你照顾我。我真好想能亲自伺候你一下呀。” 张美娜心里一热:“你只要有这份心就可以了,其实你平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还顾得上我呀?” 南秉怀不由百感交集:“是呀,我觉得自己从来不属于自己,早已经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国家了,这对你真是不公平···对你有愧呀。” “秉怀,只要你对国家无愧,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年过花甲了,还在为国家的天王事业发挥余热,甚至为国家的超级工程发挥巨大作用,这对我来说,只能是一种欣慰。我为你感到骄傲!” 南秉怀两眼模糊,一副满副感激的神色:“美娜,有你这番话,我就算再累再苦,也无怨无悔了。” 张美娜一呆,赶紧表示:“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对我来说,你取得的业绩固然重要,但一个健康的身体更是我所期待的。” 南秉怀当即点点头:“我会的。” 张美娜趁机为了夹一口菜:“咱们谁都别说话了,赶紧各自用这个堵住彼此的嘴!” 南秉怀莞尔一笑,欣然张口接过老伴夹给自己的菜,并津津有味咀嚼起来。 可是,这并没有堵住他的嘴:“美娜,你也吃呀。” 张美娜本想再喂他一口菜,但听他这么说,担心影响他吃饭的节奏,便欣然点点头:“好的,我吃!” 南秉怀一边品着美食,一边对老伴的手艺赞叹不已。 张美娜也无法保持沉默:“你既然喜欢吃,就多吃点吧。” 南秉怀一边吃一边笑呵呵地讲道:“美娜,我觉得这些菜的口味比饭店里的大师傅做得都好。” 张美娜的脸颊一热:“没想到你还会捧人呢。我哪有那些专业的大厨做得好呀。” “美娜,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一看这些菜色香味俱全,真像是饭店里烹饪出来的。你不会是买的外卖吧?” “你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可是你照顾完玉珠的晚饭,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多的菜?就算你预先准备好的食材也未必办得到呀。” 张美娜嫣然一笑:“我当然是从玉珠家里出来时现买的菜。不过,我做这些菜的时候已经不短了,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南秉怀瞥了一眼客厅方向,正好可以目睹悬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但一核对时间,不由吓了一跳:“时间咋过得这么快呀?这不是已经到半夜了吗?” 张美娜黯然苦笑:“时间对你来说,当然是过得很快。而且,你是一直在跟时间赛跑的人。” 南秉怀先是一愣,随即向老伴一竖大拇指:“知我者,美娜也!我其实一直想走在时间的前头,可就是往往力不从心,只能眼看大好的时光在眼前悄悄流逝掉,而自己所做的一切还太少,简直的微不足道。” 张美娜一怔,随即表示:“无论是谁都跑不过时间的,就连闪电都做不到。很多时候,大好的时光仿佛一夜之间离我们远去,令我们猝不及防,只能去怀念。” 南秉怀不由唏嘘道:“你比喻的真实太恰当了。我虽然这辈子并没有虚度年华,但每当回忆起来,还是感觉蹉跎了许多大好的时光。” 张美娜却不以为然:“秉怀,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因为对一个搞科研的科学家来说,永远都是追逐时间的跑者,感觉到时间不够用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时间对有些闲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浑浑噩噩,甚至的用无聊的习惯去消磨时间。对他们来说,每天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南秉怀不禁叹息:“如果把那些时间都给我们该多好呀。” “哈,你想得可真是天真。上天是公平的。他给每个人的每天都是24小时。可对于有紧迫感的人来说,他又是不公平的,因为他给予每个人每天的时间又往往不是24小时。” 南秉怀表情一阵凝重:“你说得有道理、对于一个热爱事业热爱生命的人来说,会利用好自己生命的每一刻时光。可越是这样,就越会感到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 张美娜凄然苦笑:“我简直无法衡量你这辈子是否活得成功了。” 南秉怀一愣:“这是为什么?” “秉怀,虽然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你又是一个自不量力跟追逐时间的人,最终结果就是让自己筋疲力尽地倒在追赶的路上。” 南秉怀浑身一震:“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美娜轻轻摇头:“我也说不好,很想劝你停下匆忙的脚步,但属于你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要想不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遗憾,也只能豁出一切去努力。” 南秉怀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你说的是呀。对于我来说,这辈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活得洒脱。可是,当我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如果能像保尔那样的人生感悟——我已经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最钟爱的事业!我想那样我也能无憾地闭上眼睛了。” 张美娜心头一颤,突然操起餐桌上的一瓶红酒。 南秉怀一怔:“难道你想让我喝酒?” 张美娜凝重的脸上绽开一层浅浅的微笑:“假如今晚你不着急赶回去的话,大可以喝一点酒,毕竟今天对咱俩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南秉怀举手一抬挠了挠头头皮:“特殊的日子?” “呵呵,你的脑子每天都够累了,就不要费脑筋想了。我所说的特殊日子就是指咱们一起团聚的日子。” 南秉怀又禁不住感慨万千:“对于人家两口子来说,夫妻一起吃个饭真是再平常不过了,可对咱俩···尤其是天眼工程立项以来···简直就是比逢年过节都珍贵呀····” 南秉怀这位工作上的铁人这时因为感慨而哽咽了,在老伴跟前就像一个激动的孩子。 张美娜的眼眶也泛起了动情的泪花,赶紧起身要去拿毛巾擦拭,但被南秉怀一把抓住了胳膊。 “秉怀你···” “美娜不要走。今晚既然是咱俩的节日,就干脆肆无忌惮地失态和纵情吧。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 张美娜猝然一惊:“为什么?” “美娜,我就要去天眼工程最前线去工作了,以后要远离这个家了。” 张美娜顿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由它们从脸颊上流淌。 “秉怀你···” “美娜不要走。今晚既然是咱俩的节日,就干脆肆无忌惮地失态和纵情吧。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 张美娜猝然一惊:“为什么?” “美娜,我就要去天眼工程最前线去工作了,以后要远离这个家了。” 张美娜顿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由它们从脸颊上流淌。 南秉怀心里一沉,有些颓丧地低下了头,他的内心是一片纠结。 张美娜尽管心里有这个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有些突然,努力平静一下情绪:“为什么会这么快?” “因为筹备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各个合作单位又很给力,所以建设工作也提前了。” “现在马上到年了,能不能在家里过一个团圆年?” 南秉怀鼻子一酸,刚刚抬起的脑袋又垂了下来,并陷入了沉默。他连摇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张美娜强忍内心的痛苦,尽量压抑住被忧伤的情绪:“既然项目进展顺利,那是好事,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张美娜这时起身出去拿一瓶红酒,并熟练拧开瓶盖,为南秉怀斟满一杯红酒。 张美娜嫣然一笑:“我当然要喝,因为这是你的庆功酒。” “庆功酒?” 张美娜点点头:“是呀,我们要庆祝天眼工程的筹备工作顺利完成,并且步入一个新阶段了。” 南秉怀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喝饯行酒呢。” “不,我不要跟你喝饯行酒,你无论走得再远,也扯不断那根线。” 南秉怀好奇道:“哪根线?” “我所牵挂的那根线。” 南秉怀心里一动,立即附和:“说得好,有人说乡愁就像一根长长的线,无论游子走多远,他的灵魂都连着如梦的家园。而对于我来说,这里有更多留恋我的东西,让我时刻有到天涯如咫尺的感受。” 张美娜这时欣然举杯:“秉怀,为了咱们的天涯咫尺的夫妻情分,干杯!” 南秉怀爽快举起酒杯:“嗯,我先干为敬!” 接下来,他俩就像是一对新婚的恋人一样,彼此之间有了一番浪漫的觥筹交错,甚至还彼此红着脸喝了一回交杯酒。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他俩才逐步恢复了理性。 张美娜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秉怀,既然你要走了,那小朱呢?难道他也跟随你一起走吗?” 南秉怀眉头一抖:“这次是我们天眼科研团队集体搬迁到工程现场,他作为团队的骨干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按道理应该前去。” 张美娜心里一动:“那么有缓和的余地吗?” 南秉怀愕然盯着老伴的表情:“难道他不适合去吗?” 第246章 信任 张美娜心里纠结一下,随即反问:“难道这个工程真的离不开他吗?” 南秉怀深情凝重地点点头:“算你说着了。小朱在这项工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可能不次于我,已经独自攻克多项技术难题,不仅是我最得意的助手,而且还有可能成为我的接班人。可是,他的爱人玉珠就快生孩子了,按情理应该把他留下来,可我又有些离不开他呀。” 张美娜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沉,本想提醒老伴,玉珠的情况不容乐观,小朱应该留下来,但眼看他鬓角的白发增多,自己实在不忍心劝他留下最得意的助手。因为,面对天眼这个超级工程,他需要有更多的技术人员帮助他分担呀。 南秉怀留意她一眼,发现她的眉宇之间闪烁不定,便试探道:“玉珠的情况怎么样?小朱离开行不行呀?” 张美娜内心纠结一下,便反问道:“朱煦是啥态度呀?” “他的态度当然是去工程最前线呀,作为天眼工程的核心成员,他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刻掉链子的。不过,我有些拿不准,让他回家征求一下玉珠的意见。” 张美娜一声叹息:“唉,既然如此,就由玉珠自己做决定好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南秉怀当即解释道:“我想通过你了解玉珠的真实情况,以便于做出自己的判断。” 张美娜心头一震,心里又打起了边鼓,自己该不该跟秉怀讲实话呢?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沉醉 ······· 就在张美娜内心充满矛盾的时刻,一曲悠扬婉转的《两只蝴蝶》从客厅里发出来。 张美娜趁机站起来:“有人来电话了,我去接电话。” 南秉怀正等待老伴给自己答案呢,却被她借故离开,不由诧异道:“美娜,你啥时换手机铃声了?” 张美娜一边快步往发出歌声的地方移动,一边朗声回答:“已经快一个月了,好听吗?” 南秉怀不及回答,因为老伴已经走到躺着手机的沙发前,并俯身拿起了手机。于是,他的回答改为追问:“谁的电话?” 张美娜一看来电显示,神情顿时微变,便一言不发地接听了电话。 “张阿姨,南教授问我的情况了吗?” 张美娜一听玉珠的声音急促而又低沉,心里不由一动,也放低了声音:“他正在打听呢。” “张阿姨,您千万不要告诉他实话。” 张美娜鼻子莫名一酸:“为什么?” “我不想让他和朱煦为我担心呀。朱煦刚才也问起我的情况,可我知道他就要开赴天眼工程的工地现场了,在这个时刻怎么能让他分心呢?” “玉珠,难道你不希望他留在你身边一起面对吗?” “张阿姨,我当然想。可是,他是国家的人,是国家把他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如今国家的天眼工程正需要他的时候,我怎么可以自私让他失去发挥价值的机会呢。求您千万要为我保守秘密。” 张美娜激动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还好她是背对在餐厅里的老伴,并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的眼泪,所以,她目前只需克制住自己的语音就足够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但你一定要想好了呀。” “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要是在生产时发生危险,就算他在我身边又能怎么样?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而抱憾终身呀。不过,我身边只要有您和医院的同事们的帮助,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就让他安心去黔西吧。” 张美娜虽然已经猜出玉珠的态度,可一旦听她亲口讲出来,还是感动万分,于是继续压低声音:“你是好样的,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你,并陪你一起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谢谢您,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支持我的。好了,朱煦刚才去卫生间了,我是趁这个机会才给你打电话的。他马上要回来了,我必须要挂了。” 张美娜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张美娜一怔,随即明白了在另一个家庭里同样发生着一段难以割舍的故事。她先偷偷擦干脸上的泪痕,这才缓缓转身去面对老伴。 南秉怀感觉她刚才打电话时有些神秘兮兮的,不由瞪起了好奇的双眼,直视对方一步步走过来。 “美娜,刚才是谁的电话?” 张美娜淡然反问:“你没听出来吗?” “你离的这么远,而且讲话声音那么小,我哪里听得到?” “哦,我讲话声音小吗?” “你以为声音大吗?就像被着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张美娜心里一紧,顿时向他嗔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可从来没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南秉怀有些瞠目结舌:“我···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你跟我急什么?” 张美娜有些心烦意乱,勉强克制一下情绪:“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什么。” 南秉怀赶紧信誓旦旦:“我就算连自己都不相信,也必须信任你呀!” 张美娜试探道:“你真相信我?” 南秉怀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嗯,刚才是玉珠给我来电话了,因为给小朱买了一件礼物却不知道放到哪了,于是偷偷给我打电话询问,但不想让她的老公听到。所以,我俩都压低了声音。” “哦,难道他想给小朱一个惊喜吗?” “算是吧,这是人家小两口玩浪漫,咱们就别操心了。” 南秉怀一看老伴又坦然坐下来吃饭了,不由一怔:“你还没告诉我玉珠的情况是好是坏呢?” 张美娜白了他一眼:“你还操心人家的事呀?” 南秉怀一副苦笑:“我没法不操心呀。这可是关于我主持的天眼工程得意干将身上的大事呀!” 张美娜深吸一口气:“秉怀,假如你要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再在他家的事情操劳,而把一切的关切都交给我,并且给小朱一个施展才能的空间,为天眼工程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南秉怀一呆,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 张美娜趁机为他夹了一口菜:“这就对了嘛。你现在要把一切精力都投放到工作上,关于人家家庭的琐事就不要挂在心头了。” 不料,南秉怀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黯淡:“唉,当初的淑珍是我前车之签呀···我···” 张美娜一副凛然:“你有什么可遗憾的?正因为你所谓的‘疏忽’,才成就了淑珍的心愿。那个孩子是啥品行,你要比我清楚吧?假如她当初拖住了小程,还能有小程现在施展的才能的机会吗?如果我是淑珍,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会对你感恩戴德,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呢?” 南秉怀回忆起王淑珍临终时的话,不由含泪道:“你说得对,我心里可以有不安有遗憾,只要能成全他人就好。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在玉珠身上留下我的遗憾。” 张美娜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并神态坚决地表示:“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再有遗憾!” 南秉怀一看老伴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安,欣然地端起酒瓶,为彼此斟满了红酒。 张美娜默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内心却是充满了挣扎。 不过,她掩饰的表情已经彻底骗过了她的老伴,只见对方充满紧敬意的表情向自己举杯:“来,我敬你一杯。” 张美娜一愣:“这···算是什么理由呢?” “美娜,你为了解我的后顾之忧,甘愿肩负起照顾玉珠的重任。我难道不该为这个理由敬你一杯吗?” 张美娜欣然道:“那好,我接受这杯酒。” 南秉怀一看老伴端起了酒杯,又即兴补充一句:“也预祝玉珠能够顺利生产干杯!” 第247章 家有儿女 张美娜端酒杯的手稍微一抖,令杯中酒晃动一下,最终还是保持了平静。 南秉怀接下了果然把窦玉珠的担忧揭过去了,又向老伴询问起自己儿女的事情。 张美娜含笑道:“你咋关心起云儿和玲玲了?” 南秉怀则赔笑道:“他们毕竟是咱们的儿子和闺女,难道我不该关心一下吗?” “哈,你真是不容易,以前一直操心别人家的事,现在咋才想起过问一下他们两家的情况呢?” 南秉怀有些汗颜了,呆愣了一下,才尴尬笑道:“他们有你这位慈母就很万幸了,完全可以抵消缺少父爱的遗憾。” 张美娜听他如此一说,便再也不忍心调侃了,于是郑重地表示:“你千万不要自卑,其实他们都很理解你,并且以你为荣呢。” 南秉怀苦笑道:“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一名合格的父亲,就算我想多关心他们一下,也是有心无力呀。” 张美娜嫣然一笑:“你已经把全部精力都奉献给国家的天文事业,如今又在全心力投入到天眼工程里,假如在分精力关心他们兄妹俩,还不把你撕裂了呀。” 南秉怀由衷地点点头:“是呀,既然我选择做一名天文学家,就意味着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国家的天文事业,确实对儿女的关心已经身不由己了。” 张美娜试探问道:“那你想不想弥补一点遗憾呢?” 南秉怀心里一动:“我该怎样弥补呢?” “你既然要走了,总得跟孩子们道个别吧?” “哦,那是当然了。” “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这个月底吧。” 张美娜点点头:“那好,我会跟小云和玲玲商量一下,就在月底前在家里安排一顿饭,等你回来一起聚聚。” 南秉怀思忖一下,然后点点头:“没有问题。等你准备好了就通知我一声。” “嗯,你就等通知吧。” 南秉怀突然想到最后这几天的工作日程都很繁忙,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美娜一看他神态有异,不由关切道:“你在想什么?” 南秉怀一激灵,赶紧掩饰道:“我当然想我的孩子们呀,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他们了。” “哦,可不是吗?咱们的孙子已经懂事了,每次来家里总是问爷爷在哪,至于外孙女嘛,已经开始换牙了。” 南秉怀心里一动:“自从上一个春节,我好像一直都没见过这两个孩子,真的好想见他俩变成啥样了。” 张美娜鼻子一酸:“你马上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下一个春节在哪呢,这次就别留遗憾了。” 南秉怀心里一沉:“好的,我听你的。” 再说窦玉珠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跟张美娜通完电话,再偷偷擦拭一下眼泪,此刻的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的苗条身材了,而是腆着一个大肚子,蠢笨地在地板上活动着身体。 朱煦因为很少回家,而且在前往黔西之前的几天恐怕没有机会回来了,于是在卫生间里痛快地冲了一个热水澡,要让自己的身心都松弛下来。 当他擦干身体,再穿好一套白色睡衣走出来时,一发现妻子正在小心翼翼活动身体,便赶紧走过去拥住她。 “玉珠不要乱动,小心别抻着。” 窦玉珠轻轻摆脱他一下,有些嗔怪道:“你懂什么?我如果不活动,对将来生孩子更不利。” “哦,你到时不会难产吧?” “你放心,我是医生,一直调理自己的身体呢。” “可你的身体情况毕竟不适合怀孕呀。” “是呀,可我现在不是已经都挺过来了吗?其实危险期早就过去了。这多亏了在医院里的同事照顾和在家里的张阿姨了。” “嗯。”朱煦由衷地点点头,“如今你已经歇产假了,就更离不开张阿姨了。” “是呀,如果南教授也走了,张阿姨就更不用回家了,不仅要照顾我生孩子,还要伺候我坐月子呢。” 朱煦的双眼顿时泛起了泪花:“张阿姨真是咱家的大恩人,这份恩情真让我无以为报。” 窦玉珠鼻子一酸,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人家张阿姨也不会稀罕这个,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踏实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朱煦不禁信誓旦旦:“我不把工作做好,都对不起南教授对我的期待,更对不起张阿姨对咱们的付出。所以,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刻退缩一步的。” 窦玉珠含泪点点头,心里是一顿苦辣酸甜。她心里明白爱人这样一去,恐怕连年都不能在家里过,更何况等待自己分娩之时,假如自己无法挺过生孩子难产这一关,恐怕就跟他生死两隔了。 其实,她并不像王淑珍那样有坚强的心理,也曾经产生过动摇,但因为张美娜照顾她这段时间给她灌输的家国天下的精神,也同时把王淑珍的牺牲精神含泪告诉她,让她萌生了与爱人的事业休戚与共的勇气。所以,她当听到朱煦要远离的消息,所表现的态度是义无反顾地支持爱人,可当听到对方表达对事业的决心时,心里却是一阵五味杂陈——他的誓言都在天文事业上,拿什么来诠释对自己的爱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 月末转瞬间就快到了,张美娜已经把南秉怀要开赴黔西工地的事情通报给他们的那对儿女了,这给那两个小家庭了掀起一片波澜。 南云当时被公司安排在外地学习,当听了老妈的电话,便二话不说,立即提前从外地赶回来。 当他率先回到自己的小家时,让他的妻子李翠婷大吃一惊:“你咋提前回来了?” 南云不假思索回答:“我接到妈的电话,便取消了最后两天的学习时间。” 李翠婷愕然道:“难道你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爸就要去外地工作了,恐怕连春节都无法回家过。妈的意思是让咱们全家聚一次。我平时工作忙,已经快一年没见到爸的影子了,所以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李翠婷不禁眉头一皱:“难道你就因为这一次聚会而放弃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 “看你说的,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是以前两天而已。” “那你能获取培训证书吗?” 南云摇摇头:“恐怕不行了。” 李翠婷不禁气道:“多么好的一次机会,居然被你白白浪费掉了。你难道不清楚得不到培训证书就等于失去了升职加薪的机会吗?” 南云一看媳妇生气了,便赶紧赔笑道:“升职加薪固然重要,但咱们也不能不要亲情吧?咱爸挺不容易的,为了搞天眼项目,几乎天天都不着家,听咱妈说,他人已经瘦一圈了,如今又要去一个比较艰苦的地方工作了,咱们平时很少关心他老人家,所以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你要知道,以后见他老人家一面就更难了。” 李翠婷面对丈夫的一通解释,却是鼻孔一哼:“就算他不出门,咱们就能轻易见他一面吗?就比如开春时你妈过生日时,他已经答应回家了,可还是放了一家人的鸽子。既然他眼里没有咱们,你还惦记他干嘛?” 南云表情一片肃然:“翠婷,你不可以这样说,爸不是没有咱们,而是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了。咱们做儿女的要懂得体贴他才行,而不能发牢骚呀。” 李翠婷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子,一看丈夫有些急了,便不忍心跟他吵架了,只能报以苦笑:“你为了尽孝心连升职的机会都不要了,不知道人家能领你这个情吗?” 南云付之一笑:“爸是外人吗?难道咱们做晚辈的需要他老人家领这个人情吗?” “好好好,你真不愧是你爸生的,我辩不过你。” “好了,翠婷你要懂事,关于晋升的机会以后还有,但跟爸团聚的机会却不多,以后恐怕越来越少,我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李翠婷心里一动,眼神里也是真情流露,不再言语了。 “你看我为你和儿子带回什么礼物了?”南云这时向妻子展示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已经消停的李翠婷一看丈夫随身带回来的行李箱,也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东西?快打开给我看看!” 南云为了缓解气氛,欣然把行李箱,并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展示出来—— “翠婷你看,这是我给咱们儿子购买的学习机,他就快小学毕业了,肯定能帮助他提高成绩。” 不料,李翠婷把脸一沉:“咱们北齐,啥好东西没有呀,你犯得上从大老远的地方买回来吗?” 南云莞尔一笑:“这毕竟是我从外地买回来的,不是显得好看吗?” “你呀,只会收买儿子。” “谁说我只会收买儿子?”南云突然抬手展开一件毛领女式外套,“你看,难道我不会收买你吗?” 李翠婷眼前一亮:“真漂亮,难道是给我买的吗?” 南云一阵嗔笑:“这样一件高档的裘皮大衣,我要不买给自己的媳妇,还能买给别的女人吗?你赶紧穿一穿。” 李翠婷一边试穿着那件外套,一边跟丈夫斗嘴:“那也不一定。因为除了我,你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南云脸色一怔:“翠婷,你可别怀疑我呀,我可是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李翠婷一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我也没说你在外面‘有事’呀,你紧张什么?” 南云赶紧解释:“我没有紧张,但你不能凭空说我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 “什么叫凭空说呀?你心里本来就由别的女人嘛。” “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了。” “哦,那你说说她是谁?” “不是‘她’是谁,而是‘她们’!” “嚯,在你看来我还不止一个女人呢。那请说说看‘她们’是谁吧?” “一个是你妈妈,另一个是你妹妹!” 南云面对媳妇的调皮笑颜,几乎是啼笑皆非。 “不错,我心里是装着她们,而且永远不能忘记。因为她们是我的亲人,而且比你认识早多了。” “呵呵,我不吃醋,就算你给她们带回来再好的礼物,我也不眼气。” “唉,你以为我能人人都买礼物呀?只要心里有她们就行,礼物并不重要。” “哦,如此说来,你只给我和儿子带回来礼物了?” 南云淡淡摇头:“不,我还带回来一件重要礼物,并且是为了一个重要人物。” 李翠婷一看行李箱里还有一个精美礼品包,并且很大,足足占据了行李箱里面一半的空间,不由脸色一变:“这是什么重要礼物?那个重要人是谁??” (本章完) 第248章 说服女儿 南云一看妻子勃然变色,不由哈哈大笑:“你紧张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为谁回来的吗?” 李翠婷顿时醒悟道:“原来是给他买的呀。” “是呀,既然我大老远从外地回来为他饯行,难道会空手去吃饭吗?” 李翠婷恢复了平静,又好奇起这个礼品包了,并拿出来仔细欣赏。 当她一看礼品盒上的标签,顿时眼前一亮:“这是蚕丝被!” “没错,这是一套完全是蚕丝制作的行李。” “哇,怪不得那么轻呢?这套行李得花多少钱呀?” “翠婷,它值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体现它对爸的使用价值就行。” 李翠婷又撂起小脸子:“哼,难道你不说,我就不清楚吗?它肯定价值不菲,咱俩结婚十周年的时候,我就提出换一套蚕丝被,可你说太贵,就是不肯买。” 南云耐心解释道:“你看咱们家住的多舒适呀,根本不需要蚕丝被来锦上添花。再说,咱们的经济条件也有限,至今还还着房贷。其实,咱们还年轻,过一点朴素的日子没啥不好,而咱爸就不同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而且要离开家庭孤身去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工作,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真担心他工作上太疲劳了,而又休息不好,所以才忍痛花一万多元为他老人家购买了这套行李。” 李翠婷简直惊呆了:“一万多元?你真敢花钱?这需要咱们勒紧裤腰带干多少天才能挣到这个数呀?” 南云淡然一笑:“你激动什么?虽然这次破费很大,但只要能为咱爸尽一份孝心也是值得的。至于咱们家的日子要苦一点,也无所谓,百事孝为先嘛。” 李翠婷并不是胡搅蛮缠的女人,只能报以苦笑:“你要显孝心我管不着,但你能说说买东西的钱是从哪来的吗?” “哈哈,我可没有小金库。” “哼,谅你也不敢。”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给你们买礼物的这些钱除了我今年的奖金之外,剩下的都是从同行的同事手里借。” 李翠婷顿时恍然道:“我们的礼物?哈!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给我和儿子都没礼物了,原来是为了购买这套昂贵的蚕丝行李做铺垫呀。” 南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你别把我想成一个阴谋家好不好?我对每个家里亲人的感情都是一贯的,至始至终的。” 李翠婷放下手里的装有蚕丝行李的礼品盒,一转身往外走—— “翠婷!”南云茫然道,“你去哪?” 李翠婷头也不回:“还能去哪?我得出去买菜,好好犒劳你这个大孝子呀。” 南云望着妻子离开家的背影,眼眶不由湿润了。他很了解自己的妻子,一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平时疼老公是没的说。她肯定出去买自己平时最喜欢吃的鲜鲫鱼了,今晚自己注定可以品尝到鲜美的鲫鱼汤了。 再说南洁可没有她哥哥那样的涵养,当接到老妈的电话通知时,首先表达出自己的任性:“我不回去!” 张美娜很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于是故意质问:“你爸爸就要长期工作在外地了,难道你长时间见不到就不想他吗?” “哼,他就算在北齐,我就能说见就见吗?他虽说是我爸,可我感觉比见****都难!” 张美娜一声叹息:“玲玲,别说是你,就连我今年跟他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呀。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身上肩负的担子有多重。” “我不管这些,如果他心里没有我,没有咱们这个家,我干嘛要巴结他呀?” “傻丫头,他是你爸呀,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他上次回家时还特意问起你和你哥呢。这说明他心里还是牵挂你们的。” “牵挂我们?我可没感觉到。” “玲玲,父爱本来就不像母爱那样直接,所表现的形式往往深沉和含蓄,尤其作为科学家的他更不能全心全意诠释一个父亲的爱。不过,他的成就就是你们做儿女的骄傲呀。既然他为你们脸上增光添彩了,你们就不能要求他给予你们的太多。” 南洁鼻子一酸:“好吧,反正我已经嫁出去了,现在有别的男人疼我就行了。我是为您不平呀。” “玲玲,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却不了解妈的心思。妈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从小就崇拜国家英雄,能够嫁给你爸这样的国家栋梁人才,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了。其实,要想得到什么,首先要懂得舍弃,只有舍了,才能获得呀。对于我来说,头上拥有国家英雄妻子的光环,就没资格奢求普通人家那样的儿女情长,这是我该付出的东西。” 南洁的眉毛顿时挑起来了:“我爸是一个科学家不假,可他算是一名英雄吗?而且还是国家英雄??” “算!”张美娜斩钉截铁地回答,“在我的眼里,只要他为国家做出成就了,就是我心目中的国家英雄。我希望他也是你和你哥以及所有亲人心目中的国家英雄。” 南洁的眼眶泛起了莫名的泪花,便趁机表示:“那好吧,我就带着老公和孩子去为那位英雄父亲饯行!” 张美娜欣然一笑:“好呀,饯行家宴就定在明天晚上。你哥也特意从外地赶回来了,你们明天一下晚班就到家里集合呀。” “哈,我们这位英雄爸爸的面子可真大,就连我哥离家那么远都提前赶回来了。” 张美娜有些得意道:“那是,你哥可比你懂事多了。” 南洁有些不开心了:“哼,您既然说他比我懂事,就认他一个儿子好了,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喂!玲玲你听我说···” 张美娜意识到女儿赌气要挂电话,刚想安抚一下她,可对方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不过一想到一家人明晚就要团圆了,这对于她这个家庭主妇来说,莫过于最幸福的事了。如今儿子已经从外地赶回来了,而女儿那边也不会误事。至于明晚这顿饭的筹备,自己更是心里有底。如今万事俱备,就差老伴那一块了。 她这时不敢怠慢,立即拨通了南秉怀的手机—— 再说南秉怀即将离开这栋工作多年的大楼之前,更加显得忙碌。虽然他的科研团队成绩斐然,下面各个合作单位也是捷报频传,但作为天眼工程的总技术负责人,他必须把所有的成功串联起来,并凝成一股庞大的技术力量。而且,因为工作中心的迁移而带来的琐事也不少。虽然总负责人李德全会负责方方面面的事情,但他身为技术负责人也丝毫不得清闲。 这一天,他又忙碌得头昏脑胀,刚躲进办公室喝一口气,张美娜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南秉怀刚喘口气,一听到手机铃声,顿时精神一振,毫不迟疑地端起手机,当他一看是老伴的来电,就更不敢怠慢了,赶紧接听了电话“|喂?” 张美娜一听南秉怀很快接听电话了,反倒有些不安,既然老伴在第一时间接听电话,就说明他没有正在忙碌的事儿,就有可能正在抽空休息。而她,最不希望在老伴休息的时间去打扰他。 “秉怀,我是不是打电话不是时候?” 南秉怀嘿嘿笑道:“正是时候,我刚好手头没事。” 张美娜顿时明白了,充满歉意道:“对不起,我打扰你休息了。” 南秉怀眉头一皱:“你这叫什么话?难道在我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就合适吗?” “可我更不想在你休息的时间打扰你。” 南秉怀不由一声叹息:“美娜呀,我在工作时间是最不希望接听私人电话的。你也许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工作平台里,除了我们少数几个重要成员可以随时接听电话外,其他人员必须关闭手机的。” 张美娜当然明白他的工作性质,只好苦笑道:“好吧,我以后注意,现在赶紧跟你说正题。” 南秉怀赶紧表态:“好的,你请说。” 张美娜为了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于是直奔主题:“咱们儿子为了你临走之前的这顿团圆饭,已经提前从南方回来了,咱家这顿团圆饭就定在明天晚上七点正,你务必要回来一趟,千万不要再伤了孩子们的心呀。” 南秉怀表情一凛:“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忘记这码事!” “那好,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咱们明晚见!” 张美娜不再给他讲话的机会了,当即挂断了电话。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为老伴节省更多时间休息。 可是,南秉怀哪还有心思休息,明天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但是,这顿家宴对他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缺席。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精神上显得极为焦虑,经过一番仔细斟酌之后,立即返身回到办公桌前,并操起了放下不久的手机。 他稍微迟疑一下,拨通了刘晓光的手机—— 刘晓光这段时间也很忙,以至于谢绝了李萌萌几次来单位探望他。虽然他觊觎女朋友每次过来带来的美食,更希望能趁机多看上她几眼,但毕竟工作已经到了一个节点,人家南教授这几天能废寝忘食,自己身为团队的核心技术人员,就更要多为他承担。 正当他在工作室里的自己工作台前冲着电脑屏幕忙碌的时候,南秉怀的电话打进来了。 他是这个团队为数不多可以随意打手机的成员,一看是南秉怀找自己,立即接听了电话:“南教授有事吗?” 南秉怀很简洁地答复:“是的,请马上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刘晓光以为他有公事找自己,便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头工作,快步离开了工作室。 “您找我有何吩咐?” 刘晓光一推开南秉怀的办公室房门,便急匆匆地询问。 南秉怀脸色很肃然:“小刘,我找你过来的目的是想委托你一件事。” 刘晓光微微一笑:“有啥事您尽管吩咐,请不要跟我客气。” “这是我的一件属于我个人的私事,但非常重要。我担心自己会疏忽掉,所以请你届时提醒我。” 刘晓光显得很好奇:“到底什么事,您请吩咐吧。” “我明晚要回家一趟,可是明天的事情又特别多。” 刘晓光一愣:“难道您让我代劳吗?” 南秉怀苦笑摇摇头:“这件事你代劳不了,况且你的工作也很繁重。” “哦,您回家到底为了什么事?” “咱们再过三天就要把工作中心迁移到工程现场了,这里的绝大多数的人都要集体迁移,当然也包括我本人在内。家人因为我要远离便决定设宴为我饯行,为此,小云特意提前从外地学习回来。我心里清楚,这才饯行其实也是一次重要的团圆饭。我必须得回去。” 刘晓光当即表示:“您当然必须得回去,就算明天再忙,也要抽出晚餐的时间。” 南秉怀点点头:“是呀,我担心明晚忙忘了,所以才请你提醒我一下。” 刘晓光思忖道:“您明天几点到家?” “你师母刚才来电话说晚餐从七点开始,我只要六点半从这里出发就不会耽误事。” 刘晓光一拍胸脯:“没有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第249章 约见 南秉怀欣慰一笑:“我知道你心细如发,肯定不会忽略这件事,所以才委托你做我的‘闹钟’。” 刘晓光稍微寻思一下,便试探询问:“您明天···尤其在下午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南秉怀思忖道:“我明天午后要写一个总结报告,因为在明天下午三点李总要组织召开一次总结动员大会,正式宣布天眼工程由筹备阶段向施工阶段的转移。届时,各个合作单位的技术负责人也要专程从全国各地聚集到这里,所以这次会议非常的重要,也是一次表彰大会。” 刘晓光的眉头一皱:“这个会议时间一定很长,恐怕到晚上六点半完不了呀。” 南秉怀点点头:“由于会议的议题涉及很多,并且非常重要,在六点半当然完不了,李总特意还跟对面的饭店预订了晚餐。不过,我会提前离开一会,你只要到时提醒我就行。” 刘晓光还是有些忧虑:“难道会议不能提前一点开吗?” 南秉怀摇摇头:“恐怕不行,因为很多参会的合作单位的技术负责人都在途中呢,有些成员还是会议的主角,咱们必须给他们一点休息时间嘛。” “既然是这样,那干脆改在明天上午召开好了。” “还是不行,你不是不知道咱们明天的要干些什么。再说,有些参会者也是按计划明天返回的。所以,这次重要会议宁可开通宵也不能延期。” 刘晓光经过再三权衡,不由深吸一口气:“但愿明天一切都顺利吧。” 南秉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萌萌现在还好吧?” 刘晓光的脸色微变,但语气很平静:“她挺好的。” 南秉怀试探追问:“她对你就要去黔西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您又不是不了解她,肯定是支持我去建功立业呀。” 南秉怀沉吟道:“她之前为了你没少付出,真的需要你回报她一下。” 刘晓光不由一愣:“我回报?怎么回报?” “好好陪陪她!” 刘晓光心头一震,不由感叹:“唉,也许陪伴是一个最简单的回报方式,但我却连这一点也给不了她。她以前都是利用午休或者晚饭时间主动找我短暂一聚,可最近几天咱们太忙了,已经不能按时吃饭了,所以我没有让她来。” 南秉怀眉头一皱:“怪不得我好些天没见到她的影子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刘晓光黯然点点头,同时鼻子一酸。 南秉怀的神情愈发严峻起来:“小刘,我想把你留下来。” 刘晓光愕然道:“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怎么能变卦呢?” “我是想你有机会多陪陪她。再说,等咱们团队的大队人马去了黔西,这里的人员就很少了,萌萌再过来陪你吃饭就更方便了。” 刘晓光不禁摇头:“我俩是方便了,可是您就不方便了。我身为主要技术人员怎么可以为了儿女私情而离开工作第一线呢?” “这···” 南秉怀低头垂下了那副纠结的表情。 刘晓光知道自己说服了他,便接下来表示:“您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我该出去忙了。” “小刘你等等!”南秉怀突然抬起头,“你今晚把萌萌约来吧?” 刘晓光回头一愣神:“为什么?” “我明晚都要回家跟家人们告别了,难道你不该跟萌萌话别吗?” 刘晓光心里一沉,勉强掩饰自己的情绪:“好吧,我会抽出时间跟她一起吃个晚饭。” 南秉怀莞尔一笑:“你现在就通知她吧,让她抓紧时间为你做一点好吃的。” “好的,您到时能参加吗?” 南秉怀摆摆手:“我还是算了吧,就不耽误你俩宝贵的时间了。” “好吧,我出去打电话了。” 刘晓光一离开南秉怀的办公室,便在外面的走廊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赶紧拨通了李萌萌的手机号码—— 李萌萌正孤独地呆在家里,一副失落的样子摆弄身边一个毛毛熊。由于她被刘晓光下了限令,禁止去单位找他,这让她简直难以接受,但一想到男朋友身上承担的艰巨使命,她不得不按耐住急躁的心理。这时便利用这个块头巨大的毛毛熊代替男朋友来倾诉自己的思念之情。 不过,她除了抚慰那个毛毛熊,当气不顺的时候也冲它使小性子,用自己纤细的手指狠狠掐捏毛毛熊的身体部位,嘴里还不停叨咕:“刘晓光你这个大坏蛋,让你不理我!” 就当她冲无辜的毛毛熊泄愤的时候,刘晓光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当她的一只手操起跟前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心中一切的忧伤顿时云开雾散了,并兴奋亲一口刚刚暴虐过的毛毛熊,然后笑逐颜开地接听电话:“喂,晓光哥?” 刘晓光好几天没跟她通话了,当一听到她那副甜蜜的嗓音,不由鼻子一酸,那副眼眶瞬间噙满了泪水。他目前还没有向她透露自己将要远赴黔西的事实,并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担心对方难过而没有这样的勇气。其实,他这段时间也处于一片纠结之中。 “萌萌,你还好吗?” 李萌萌一听他‘假惺惺’的问候,顿时撂下了小脸:“不好!” 刘晓光心里一紧:“怎么了?”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哼,你别跟我装糊涂,我不开心完全是被你气的!” 刘晓光一副赔笑:“难道因为我最近没有让你来?” “唉,我最近常常感到自己的热脸贴到你的冷屁股上了。你就算再忙,也总得腾出吃饭休息的时间吧?难道与我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刘晓光眼含热泪倾听着女朋友的委屈,半晌无语。其实他的满腹委屈又该向谁倾诉?繁忙的工作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女朋友,包括自己的煎熬和对她的无比思念。 “萌萌,对不起···我真的不合格做你的男朋友···” 李萌萌心头一动:“难道你想甩了我吗?” 刘晓光则面露惶恐:“萌萌千万不要生气···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感觉对你亏欠太多···而心里过意不去···” “唉,我刚才只是跟你撒撒娇,你别往心里去嘛。再说,我早就表示你只要在天眼工程上做出非凡的成就,就是对我最好的爱。” 刘晓光听了她后面的话感动无比的温暖,双眼也不禁湿润了。 “萌萌,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萌萌两只大眼睛一亮:“什么好消息?” 刘晓光突然话锋一转:“你先别激动,这应该是属于我的好消息。” “哈,对我来说,属于你的好消息比属于我的好消息更是一个好消息。” 刘晓光心里一热:“萌萌真会说话。既然你认为这也是属于你的好消息,那我就把好消息透露给你吧。” 李萌萌欣然点点头:“好呀,你快告诉我吧。” “这个属于你我的好消息就是咱俩今晚可以见个面了!” 刘晓光此话一出口,便开始专注倾听对方发出的惊喜的声音,这是他心里最渴望达到的效果。 不料,话筒沉默片刻,才发现她叹息的声音:“唉,可惜我去不了了。” 刘晓光浑身不自觉一震,失声道:“为什么?” “因为我在外地。”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陪闺蜜去江南旅游了,因为你太忙,不想打扰你,所以就没说。” 刘晓光心里一沉,不禁大声埋怨:“唉,你这个丫头呀,在这个时候真不该走!” 李萌萌很好奇:“哦,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我过不了两天就要动身去黔西工作了,而且要常驻那里。” 李萌萌心里一动:“难道天眼工程就要到施工阶段了吗?” “是的,我之前告诉过你,这是早晚的事情。” “唉,怪不得这段时间你不联系我,原来工程到了一个节点了。” “是呀。我本想今晚跟你好好聚一聚,却没有想到···” “你今晚能出来吗?” “当然,我想陪你到外面吃个饭呢。可是你···” “晓光哥,你能不能打车来我家?” “去你家?而且打车去?” “是滴,你要在我家喝酒,所以不方便开车来。” 刘晓光疑惑万分:“你又不在家,我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为你饯行呀。虽然我不在家,但淑云可以代替我。” 刘晓光眉头一皱:“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不能让闺蜜代表我的一片心意吗?” 刘晓光不禁苦笑道:“可她也是我的前妻呀。这样形式见面难道不尴尬吗?” “晓光哥,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前妻和儿子吗?” 刘晓光浑身又是一震,抛下对前妻的牵挂不说,自己已经跟儿子好几个月没见上一面了。 李萌萌一听他沉默不语了,便趁机讲道:“你这么一走,恐怕连春节都无法回家过,应该给你曾经的家人一番交代吧。尤其是宁宁,他每次周末回家都问起你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50章 内心挣扎 刘晓光的双眼泛起了泪花,自己突然发现太对不起儿子了,从他一出生到现在,自己尽过多少做父亲的责任?如今自己就要远离了,难道还要彼此留下深深遗憾吗? “萌萌,我去!” 李萌萌一听他这副铿锵有力的表态,不由浑身一震,迟疑片刻,才试探问道:“你要在几点能来?” “大概晚七点吧。” “好的,我马上给淑云打电话,让她开车把宁宁从学校里接回来。” 刘晓光对她心生感激:“萌萌,辛苦你了。” “没事,你只要不迟到就行。” 刘晓光一想到今晚自己无法见到她,心里就是一阵莫名惆怅。 “萌萌···” 他刚要表达几句自己的思念之情,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只能冲着手机一阵发呆。 再说李萌萌根本没有出门,而是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为刚才通话的结果令她有些忧伤。她其实并不想错过跟心上人这次聚会的机会,撒谎说自己出门旅行,本来是想捉弄一下对方,但却念头一转,居然鬼使神差地把对方的前妻和儿子推出来了,并且意识到对方更应该见她们一面。假如刘晓光的态度坚决不去,那她就会大笑道出实情。结果,刘晓光对她的谎言信以为真,并且明确表示去见曾经的家人,这无疑给予她是身心以最大的触动。 当她经历一番黯然神伤之后,觉得时间异常紧迫了,赶紧操起屁股边的手机,并快速拨通了肖淑云的手机号码—— 肖淑云此时还在她的办公室里忙碌,当接到她的来电之后,感到很惊讶,在她的印象里,李萌萌还从来没有在工作的时候打扰过她,难道会跟前夫有关吗? 她心里一动,立即接听了电话“喂,萌萌有事吗?” “淑云姐,我要向你通报一个消息——晓光哥就要去黔西工作了。” 肖淑云心头一震:“哦,这么快?” “嗯,这说明他们的项目进展很顺利,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高兴?嗯,我们是应该高兴···” 肖淑云的脸颊瞬间流下了莫名的泪水。 李萌萌已经感受到了对方语音有些哽咽了,也不禁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淑云姐,恐怕你以后没有机会亲手给他做好吃的了。” 肖淑云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在属于她的办公室里让泪水在脸颊上放肆地流淌—— 李萌萌跟她相处很久了,甚至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如何不清楚她的心思? “淑云姐,难道你不希望见他一面吗?” 肖淑云面对她的询问,只好答复:“他···他想见的是你呀···我哪有资格去见他呀?” “淑云姐不要难过,他今晚要来家里见你和儿子的。” 肖淑云的泪水戛然而止:“你说的可是真的?” “唉,我能骗你吗?既然他这么久没见到宁宁了,肯定会在临走前见上一面了。” 肖淑云心里一沉:“原来他是想见自己的儿子呀,你把宁宁送到天文台好了。” “可是我不在家呀。” “你去哪了?” “我跟闺蜜去南方玩了。” 肖淑云一怔:“你瞎说什么?我中午上班来你还躺在家里呢。” “我是在家里,但我对他说去外地玩了。” “你为什么要骗他?” “因为我想在感情上疏远他。” “你为什么要疏远他?难道不怕他再受精神上的打击吗?” “淑云姐,我是给不了他未来的。最近不敢疏远他就是担心他会受影响。如今却是一个机会,因为你和宁宁正好弥补这个空白。所以,在他临走前能得到你和宁宁的饯行也能踏实登上新征途了。” 肖淑云不由百感交集:“萌萌···你真是太苦了···” “淑云姐不要为我难过了。我已经把一切都想开了。你现在赶紧回来准备一切吧,再把你的烹饪手艺当面展示给他。” 肖淑云立即站了起来,可又为难道:“我要是回家做饭,那宁宁怎么办?我不可能把还没有放学的他接回家吧?” “你放心吧,我到时会开车去接他回家。” “萌萌···辛苦你了···” “哎呀,咱俩这一年同吃同住,已经成为最好的闺蜜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快去忙吧。” 肖淑云结束通话后,不敢怠慢,立即离开公司,并在司机护送下先去了菜市场。她今晚要做一回标准的家庭主妇。 李萌萌已经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她知道今天晚上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于是带着一丝伤感开车离开了。 她开车径直奔向了刘宁的学校,因为她曾经在春天去那所学校接过刘宁,这次也算轻车熟路。不过,她在这一路上都是一边开车一边飙泪。 等到了学校门外,距离放学时间还早,由于预先没有通知,所以她必须跟校方打一个招呼。当该做的一切都完毕后,她就坐在自己的豪车里默默发呆。 唉,自己为啥要选择放弃他?而且在彼此感情越来越深的情况下?自己为啥偏要选择品尝这个苦果?? 如今的李萌萌是该给自己一次思考人生的机会了。 可是,她既然已经向肖淑云承认自己身患绝症了,而且人家也愿意接盘了,自己还能反悔吗?不能!如果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这样的幸福宁可不要。如今肖淑云已经对未来生活有了指望而焕发的热情,正在憧憬与刘晓光的未来。为此,她李萌萌绝不会做别人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李萌萌思忖到这里,又不禁黯然泪下,最后把那张泪脸深深埋在方向盘上。 嘭嘭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击声把她从半昏睡状态中拉回到现实中。 当她侧目一看,一个大男孩正趴在车窗外好奇地盯着她。 是刘宁! 李萌萌知道要接的人已经接到校方的通知出来了,便赶紧打开车门。 “宁宁,快上车吧。” 刘宁一看她的气色不对,顿时关切道:“萌萌姐,你怎么了?” “我挺好的,现在接你回家。你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赶紧上车。” 刘宁首先坐进副驾驶,然后讲道:“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发生事了,否则能接你回家吗?” 刘宁心里一紧:“难道我妈?” “你别瞎猜,她正在家里给你做饭呢。” 刘宁心里一松,同时好奇道:“既然我妈妈没事,家里还会有什么事呢?” “唉,难道你除了妈妈,就没有爸爸了吗?” “难道我爸爸出事了?” “他没有出事,不过他就要离开北齐了。” 刘宁露出愕然的眼神:“他为什么要离开北齐,要去哪?” 李萌萌略显平静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刘宁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呀。” “是呀,难道你不想念爸爸吗?” “当然想了,可我周末一回家,你却不带我去天文台找他。” “唉,我平时都很少去那里了。再说,他和你平时都很忙,还是不要相互打扰好。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在下个周末到来之前就有可能离开北齐了,所以才安排你和妈妈跟他见上一面。” 刘宁心里一动:“难道我妈妈也可以见他吗?” 李萌萌已经启动汽车了,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是呀,这是你们一家三口难得的一次团圆,所以你要珍惜呀。” “嗯,应该是咱们一家四口团圆的日子。咱们还从来没在一起吃过团圆饭呢。” 李萌萌俏脸一红,不由嗔怪道:“你又瞎说了。我怎么能算是你家人?” “难道你不是爸爸的现任女朋友吗?” 李萌萌苦笑摇头:“我想退出了,所以不会参加这次聚会。” 刘宁心头一震,立即质问:“为什么?” 李萌萌心里清楚要想向刘晓光保持这个骗局,就必须得到刘宁的配合,于是耐心回答对方的困惑:“我想把你妈妈还给你爸爸,所以不能参加这次聚会。为了不让他受到精神上的打击,我只好向他撒谎说我在外地呢。” “萌萌姐,你为什么要退出?” “我想成全你妈妈。难道你没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好吗?” 刘宁眨了眨眼皮:“她以前的情绪是不好。不过最近几个周末好像好了很多呀。” 李萌萌不由苦笑:“她好起来的原因就是我表明要退出了。她因为看到了跟你爸爸的未来,所以才振作起来的。” 刘宁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思忖道:“难道你舍得我爸爸吗?” 李萌萌故作轻松一笑:“有什么舍不得的?本姑娘还年轻,没有耐心保持这样的热度,现在要忙事业了。” “难道你跟我爸爸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算是吧。我当初只是崇拜他身上科学家的光环,可后来才觉得这样的崇拜根本不是爱呀。” 李萌萌讲到这里,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泪水,赶紧把脸侧过去。 刘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表情不对,并且顺势表示:“我看你和我爸爸在一起也不般配。你一定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帅哥。比如像我这样阳光的男孩。” 李萌萌对他的这番话是非常反感,当即一哼鼻子:“咱俩更不般配。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有任何龌龊的念头了,还是把心思投入到学习上吧。” 刘宁神色一囧:“萌萌姐,我···” 李萌萌的表情放缓:“你不是想要成为你爸爸一样的人吗?他当年直到三十岁了,才有第一次恋爱。因为在学习知识过程中不能有任何杂念才能学业有成。你要想有出息,就必须克制住自己的青春萌动。否则,就会一事无成。” 刘宁有些无地自容了,垂下了一副羞愧的表情。 李萌萌知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便像一个大姐姐一样,耐心开导了他一番。 当李萌萌把豪车停泊在那处豪宅门外时,刘宁已经被她说服了,在下车之前不由好奇道:“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李萌萌从车内目睹这栋熟悉的豪宅,鼻子顿时一酸——如今她是有家难回了。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51章 家宴 她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副淡然的语气:“我要去找闺蜜玩。” 刘宁转了转眼眸:“都这么晚了,你能去哪玩呢?要不跟我们在一起吧?” “你懂什么?谁说天晚了就没地方玩?那些歌舞厅和卡拉ok只有在夜深时才生意好呢。你赶紧下车回家,如果我的车再不离开,恐怕会被你爸爸给撞上的。” 刘宁以看她的态度已决,便只好下车。 李萌萌等他刚下车关上车门,就立即起动汽车逃开了—— 此时,她的心是呈现破碎状态,不自觉地回首,眼看那栋熟悉的建筑物变得越来越小。 再说刘晓光等今天工作一结束,立即打车奔向那栋豪宅。他的心情同样是纠结了,不仅是面对阔别已久的前妻,还有无法在离开北齐之前能够再见心仪女孩一面。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遗憾。他的表情并没有显得任何的激动,而是一副肃然。 终于到达那栋豪宅门口了。刘晓光下车付钱后,对这栋豪宅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审视,令他感到唏嘘的是目前这栋豪宅的主人是自己的前妻。他迟疑片刻,终于走过去按响了门铃—— 肖淑云显得忙碌而紧张,虽然早早就回来了,但她除了忙碌这顿晚餐就是捯饬自己,简直是不亦乐乎。其实,她的心情同前夫一样不轻松,这源于他俩之前的关系以及目前的关系,这种反差简直是太大了。 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令她浑身一震,仿佛一道电流划过,因为她知道是谁来了。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刘宁立即跳了起来,一副兴奋的样子:“一定是爸爸来了!我去开门!” 肖淑云没说什么,但内心却是一阵剧烈的跳动。她等儿子一出去,便慌慌张张整理自己的头发。 不一会,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儿子刘宁,一副喜悦的表情瞧瞧妈妈又把脸冲向门外。 “妈妈您看,爸爸来咱家了。” 刘晓光一听儿子说这样的话,心里顿升一丝苦涩,表情也是一副苦笑,带着一丝诚惶诚恐露出脑袋去面对自己的前妻。 肖淑云已经有近十个月没见到前夫了,心里的殷切和紧张并存,当与前夫要打照面时,脸庞居然流露一丝羞涩之情。但她毕竟不是个小姑娘了,赶紧呈现一副笑脸,而那份羞涩之情也无法消退,结果表现是含情脉脉。 刘晓光心里不由一动,感觉多日不见的前妻的神态和气质俱佳,哪里像之前萌萌所说的那样憔悴呀。不过,有一点可以认证,对方的眼神里有自己。眼眸中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渴望。 “晓光,你来了?” 刘晓光莞尔一笑:“给你添麻烦了。你还好吗?” “一点也不麻烦,能见到你真是好开心。” 肖淑云又在不经意间真情流露。 虽然刘晓光已经彻底被李萌萌征服了,但前妻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女神,尤其以这样亲和的态度面对自己,不禁勾起了他往昔的记忆······ 他和她瞬间心神交汇,并且长时间没有打破这样的局面。 刘宁完全被晾在一边了,不停地扫视处于‘对峙’的爸妈,感觉这就是一对劫后重逢的恋人,如果这样的局面一旦被打破,下一个动作肯定是彼此扑向对方,并动情地拥抱在一起。而自己似乎是他俩之间的电灯泡。 他这时轻轻地逃离了客厅,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一头扎在了床上。 不过,他很快翻身仰面上面的天花板,脑海里不由回想着李萌萌的话。难道爸妈的感情真的要镜重圆吗?他俩目前是不是相拥而泣了呢? 他想好奇出去侦察一下,但却有些难为情了,只好耐心等待一个结果。 “宁宁,快出来吃饭吧。” 肖淑云的喊声终于从门外传进来,令他精神一振,立即坐起身来。 “宁宁?” “来了!” 刘宁等妈妈喊声再起时,欣然答应一声,并迅速推门出来。 当他来到餐厅时,那张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令人感受着色香味俱全。而刘晓光已经在桌旁坐定了。 刘宁发出一声惊叹:“哇,好丰盛呀。咱们不会是提前过年了吧?” 刘晓光面对前妻如此高规格的款待,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和前妻一起走过了十七年的岁月,还头一次感受到对方以家庭主妇姿态。因为之前总是他俩在厨房里演奏夫妻交响曲,自己何时有过饭来张开的待遇,况且面对的是如此丰盛的晚餐? 他的内心在感慨的同时,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男主人,而是一个做客的,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家。 当他想到这里,表情流露出一丝惆怅,不禁有些拘束了,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前妻和儿子。 如果萌萌在家就好了,自己就不会感觉有些别扭了。唉,萌萌居然在这个时候出门了,真是莫大的遗憾。尽管前妻呈现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风情万种,但依旧勾起了他对现任女朋友的思念。尤其是面对一桌美食,他最想与自己分享的人除了可爱的萌萌,别无第二人选。 肖淑云随即走进了餐厅,手里握着一瓶五粮液。 刘晓光心头一震:“你要喝酒吗?” 肖淑云款款一笑:“是呀,我不仅要喝,而且你也要喝,甚至宁宁也可以喝一点。咱们一家人难得一次团聚,一定要尽情尽畅。” 刘晓光一副为难:“可是···我不想喝酒呀···” 肖淑云一愣:“你这个人不是挺馋酒的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家庭聚餐,怎么能不喝一点呢?” “我要是喝酒了,还怎么回单位呢?” “难道你是开车来的?” 刘晓光沉默了,回想女朋友在电话里的交待,自己今晚是打车来的。 刘宁赶紧插嘴:“我没见到爸爸的车,在外面问起来过,爸爸说是打车来的。” 肖淑云心里一松:“既然是打车来的,又没有人查你的酒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谁不知道你是海量呀。” 刘晓光赶紧赔笑解释:“我目前从事的工作是必须让自己的头脑清醒呀。” “天都这么晚了,你还保持头脑清醒干嘛?难得你不休息吗?” “这···单位里还有点事···” “这我不管,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必须陪我一醉方休。” 肖淑云被他宠了十七年,平时对他发号施令时一直是颐指气使。即便已经分开这么久了,还是表现出女生的那种任性。 刘晓光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就范。 肖淑云坐在他的对面,亲自开启了瓶盖,并试图为他斟满酒。 刘晓光有些受宠若惊了,赶紧伸手从前妻的手里接过酒瓶:“还是我来吧。” 肖淑云并没有跟他争,顺其自然地松开了手。 刘晓光迟疑一下,并没有首先为自己斟酒,而是把酒瓶探过去,斟满了对方跟前的酒杯。 当他要收回酒瓶时,坐在侧面的刘宁嚷道:“我也要喝酒。” 刘晓光眉头一皱:“你是一个学生,怎么可以喝白酒呢?自己去拿饮料吧。” “不,妈妈刚才不是说让我也喝酒吗?” 肖淑云赶紧表示:“还是给宁宁倒一小口吧,这又不是烈性白酒,咱们只是表达一个意思而已。” 刘晓光露出好奇的目光:“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既是咱们今年的最后一次团圆饭,也是为你饯行的出征酒。我和宁宁同时祝愿你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刘晓光心头一震,自己该跟前妻喝团圆酒吗? “你想啥呢?快给咱们儿子倒酒呀。”肖淑云一看前夫有些踌躇难决,便大声敦促道。 刘晓光最终没有违背前妻的意思,虽然感觉这样的名义欠妥,但也不忍心让前妻伤心,让儿子失望。 肖淑云眼看他又先后为儿子和他自己倒了酒,便欣然端起了酒杯:“来宁宁,咱们一起敬爸爸一杯。” 刘宁立即端起了酒杯,同时征求肖淑云:“妈妈,我该怎么说敬酒词?” “你是中学生了,难道不知道该跟爸爸说啥吗?” 刘宁的另一只手不禁挠挠头:“这个···我又没敬过酒,真的不知道该咋说···” “那你知道爸爸出远门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爸爸是为了制造天眼!” “那好,我们就祝愿爸爸工作顺利,祝愿国家的天眼在爸爸的努力下早日完成,为中国争光!” 刘宁听妈妈如此一说顿时产生了自豪感:“爸爸,我为您感到骄傲。咱们干杯!” 肖淑云也兴致勃勃地地表示:“为了未来更美好,我们一起干杯!” 刘晓光听了前妻和儿子的话,心头不由一热,浑身也是热血沸腾。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勉励。他欣然地与她碰杯! 再说李萌萌此时正把豪车停在一座桥头,而她把自己关在已经冷却的驾驶室里,正在承受着从所未有的感情煎熬。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52章 旧情难复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仿佛已经走到了绝路的边缘,而恰是她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绝路。 她太善良了,看不了别人的痛,从开始对刘晓光的同情和崇拜发展成为了最后的爱情,这需要她付出多大的勇气和爱。如今,她目睹肖淑云的无助和挣扎时,又无法享受自己获得的爱情,因为她这段日子以来是一直跟爸爸生前的女友,同时又是男朋友的前妻一起相濡以沫的生活。这样的缘已经让她俩成为了彼此不可割舍的亲人。她李萌萌岂能为一己之私让亲人倍感煎熬吗? 为了让肖淑云有生活的动力,她宁愿托老同学的关系,伪造了一份绝症诊断书,就是向肖淑云表明自己跟她的前夫没有未来的,只要她肖淑云不想放弃,就一定会最终与前夫破镜重圆的。可是,当她的良苦用心真的在肖淑云身上产生化学反应时,却让她本人陷入了万劫不复。她是那么爱刘晓光,而且是刻骨铭心的爱,可就在这样难舍难分的时刻却要把心上人拱手让人,这对她是一种怎么的精神撕裂呀! 李萌萌的双眼一片模糊,便从驾驶位置上转移到副驾驶位置上,为的是便于趴在前面操作台上。在没有开热气的情况下昏昏欲睡。 再说那栋豪宅里的情形,这顿饯行家宴已经进入了尾声。刘晓光虽然不止一次思念过前妻,今晚前妻靓丽的打扮也让他回忆起当年的激情岁月,但因为后来这些日子跟李萌萌产生了爱情共鸣,已经让他对前妻的感觉失去了当初那种味道,只是把她视为一起生活多年的亲人,并且是儿子的妈妈。所以,他的主要话题都是围绕刘宁展开的,对他学习成绩问得不厌其烦。毕竟,自己作为爸爸,平时关心得太少了。 刘宁同样如此,因为向往爸爸从事的天眼工程,便对天眼的进展问来问去。 肖淑云几乎插不上嘴,只能在旁听着他们父子俩的调侃。其实,她也很关注天眼工程的进展情况。 刘晓光则把天眼即将到最后施工阶段的情况相信讲给儿子和前妻听,并对儿子做了一番勉励。 刘宁得知天眼的最后建成还需要几年的时间,便有些意犹未尽:“爸爸,能不能加快一点进度呀。我觉得时间真是太漫长了,好像等不了了。” 刘晓光哈哈笑道:“你还怎么年轻,有啥等不了的?假如你将来真的从事了天文事业,那么等到学业有成时正好赶上天眼完工,并利用这个平台实现自己的抱负。” 刘宁挠挠头:“等到那个时候真是太久了,我想尽快听到天眼的好消息。” 刘晓光不由好奇道:“你为什么这样心急?” 肖淑云趁机插嘴:“何止是宁宁心急,连我也心急呀。” 刘宁刚要张口回答,当听到妈搭茬了,便把到嘴边的话吞咽下去了。 刘晓光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前妻的脸上:“为什么?” 肖淑云嫣然一笑:“这还用问吗?你从事的这项工程既然是世界第一,作为一名中国人谁不渴望它早日落成呀?它会让我们就像当年的‘两弹一星’以及神舟飞天等一系列令中国人扬眉吐气的工程一样,并对我和宁宁来说,更有深一层含义。” 刘晓光心里一动:“什么含义?” “因为我们是天眼建设者的家属呀。”肖淑云有些动情道,“我们不仅自己感到自豪,同时也为你感到骄傲!” 刘晓光没有料到前妻还把自己视作一家人,不由浑身一颤,手里的筷子不由滑落下来,目光也有些呆滞。 “你怎么了?” 肖淑云亲手从桌面上拾起筷子,再递到前夫的手里。 刘晓光只好接过筷子,淡淡地摇摇头,并满脸纠结。 刘宁一看妈妈主动向爸爸传达了善意,耳边顿时响起李萌萌的话,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萌萌姐真要成全爸妈复婚吗? 他感觉爸妈之间互动太少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场不方便吗?于是,他赶紧把碗里饭扒净了,然后站起身来。 肖淑云一看前夫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知道他心里放不下的是萌萌,心里在为李萌萌伤感的同时又产生一丝醋意,当发现儿子要撤时,不由发问:“你不吃了?” 刘宁一抹发油的嘴巴子:“我已经吃好了,要起洗澡了。” 刘晓光赶紧从沉默中拔出来:“宁宁别走,爸爸还有话对你说的。” 刘宁眨了眨狡黠是眼神:“您对我说得够多了,还是好好陪陪妈妈说说吧。” “宁宁你···” “嘻嘻,我就不当您俩的电灯泡了。” 刘晓光脑袋嗡的一声,视线突然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儿子的模糊背影慢慢消失。 难道自己这次赴宴是一次圈套吗? 刘晓光下意识地想道,否则淑云为何对自己如此上下?自己早就听萌萌讲过她对自己还有感情了,而萌萌也为此感到纠结。难道萌萌没走,特意安排这场已经破碎家庭的团圆宴? 刘晓光有些揪心了,多么渴望在自己即将离开北齐时能跟自己心仪的女孩好好聚一聚呀! 肖淑云虽然为儿子的话有些脸红,但知道自己该主动一点的时候,于是操起酒瓶,又为前夫跟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刘晓光反应过来了,赶紧推脱:“我不能再喝了。” 肖淑云嘴角含笑:“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吗?难道咱俩能坐在一起吃个饭,就陪我痛快喝一点吧。” 刘晓光则是一副苦笑:“我已经不比当年了,除了年龄大了,而且因为工作需要,平时很少沾酒的,酒量自然而然地退化了。” “你不要骗我。我记得几个月前,你还把燕儿给灌醉了呢。” 刘晓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萌萌告诉我的呀。” 刘晓光回想起当初那件事,不由羞愧道:“那是我做的一件天大的傻事,为了能留住燕儿在北齐工作便跟老程联手···唉,我后来终于明白,他俩谁也离不开谁了。” “谁也离不开谁?”肖淑云不由触景生情,“是呀,本不该离开的,但却赌气离开了,最后受伤的是双方呀。” 刘晓光愕然凝视着前妻:“淑云你?” 肖淑云动情道:“晓光,我觉得自己经常做傻事,无论做任何事情,当初总是自以为是,可经过时间的检验后才发现之前的决断并不完美,甚至是深深的遗憾。” 刘晓光不禁叹息:“我何尝不是如此,就比如从事科研工作,在那层窗户纸没被捅破之前总是要走弯路,可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呀。” 肖淑云淡然一笑:“你们搞科学实验的不就是这样的,当一项成果取得成功,需要无数次失败的积累呀。所以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刘晓光默然无语,垂头想着心事。 肖淑云又打破沉寂:“其实婚姻家庭有时也跟你们的科研一样,之前因为男女双方不能完全了解,双方在热恋时甚至掩饰自己的毛病,所以才造成不合适的男女被拉到一起。” 刘晓光眼前一亮:“那我俩也算是这种情况吗?” 肖淑云赶紧摇头:“我们不算,而是恰恰相反。” 刘晓光又是一怔:“为什么?” 肖淑云突然两眼含泪:“晓光,其实我们也应该谁也离不开谁的,可是因为之前的意气用事才弄得彼此劳燕分飞···等经过之后的时间检验才发现彼此都是痛苦的···” 刘晓光赶紧表示:“我早已经从痛苦中拔出来了,并且有了新的幸福。” “晓光,那是你遇到了萌萌,假如没有萌萌,你还能踏实工作下去吗?” 刘晓光回想起当初自己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不由眼角泛起了泪花:“你说得对,是萌萌拯救了我。” 肖淑云亦黯然垂泪:“你有萌萌拯救,可我由谁拯救呀···每天只能活在凄苦和无助之中···” “淑云,假如当初萌萌爸没走,你过得肯定比我更幸福。” 肖淑云娇躯一抖,赶紧摇头:“不,就算他还在,我的心就已经又回到了你身上。如果不是他被查出绝症···我就能做出改变自己命运的决定了···可是···造化弄人呀···” 刘晓光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这件事还是由你偷偷救我说起。当我得知是你送我去的医院···就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同时让自己追悔莫及···” “淑云!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不!”肖淑云动情摇摇头,“我没法不耿耿于怀···因为我差一点毁了自己的幸福···还好···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懂得了失去之后的珍惜同时,又给了我一次重新获得的机会···我不能辜负上天对我的恩德···” “淑云你?” 肖淑云端起了酒杯,冲前夫脉脉含情:“晓光,假如你心中还有我,就跟我干了这杯酒。我今后还是你的人!” 刘晓光不但没端起酒杯,反而连连摆手:“不,不要呀,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 “淑云,你咋糊涂了?我如果跟你复婚了,那萌萌怎么办?你让我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肖淑云连连摇头:“不,萌萌不仅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就算自己最终郁郁而终,也不会抢她喜欢的男人。” “既然是这样,你还做出那样的表态?难道是喝多了吗?” 第253章 可怕的假设 “这···”肖淑云无法明说,迟疑一下,才含蓄道:“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她,那我只好做一个备份吧。” “做备份?”刘晓光不解,“你开什么玩笑?” “晓光,我是认真的。既然你和萌萌还没有牵手步入婚姻殿堂,难道就不会生变吗?” 刘晓光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禁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俩的婚姻会生变吗?除非我死!” 肖淑云浑身一震,双眼顿时泛起了泪花。在她看来,萌萌已经命不久矣,可又如何向前夫讲明真相呢? 刘晓光一看她要流泪了,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惹她伤心了,赶紧道歉:“对不起。”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但可能会对不起一位可爱的姑娘。” 刘晓光眉头一皱:“你说我会对不起萌萌?” 肖淑云苦笑不语。 刘晓光一副凝重的神色表示:“我是对不起萌萌,跟她一起很久了,得到了她很多的眷顾,却什么也给不了她。我欠她的债只能今后涌泉相报。” 肖淑云的脸上苦笑并未消失“|唉,你难道不了解她吗?她压根不需要你回报她什么呀。” 刘晓光摇摇头:“不,萌萌是善良的女孩,不会让我抱憾终身的。” “请你不要太较真了,她到底需要不需要你的报答,有时候她做不了主的。” 不料,刘晓光眼前一亮:“你说得太对了!她当然做不了主,做主的应该是我!” 肖淑云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晓光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萌萌曾经说过,我只要能在中国天眼工程上取得了成就,也就是说这架庞大的仪器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肖淑云心里一震:“萌萌说得太好了。这也是我的心愿呀。” 刘晓光一怔,油然想起了她往昔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对于虚荣心很强的她希望自己做出成绩来为她的脸上贴金。不过,她这样的心理跟萌萌是截然不同的,完全没有可比性。此时,他又不禁想念起李萌萌了,心里也是异常懊恼——这个丫头咋不提前打个招呼就出门了呢? 肖淑云还在等跟他干了这杯酒,于是改变一下称谓:“晓光,为了我俩曾经的夫妻情分,干了这杯酒吧。” 刘晓光望着端起酒杯的前妻,心里有些为难了:“淑云···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否则就回不去了。” “你可以在这里住一宿呀。” 刘晓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让我住在这?” 肖淑云的神态很坦然:“是呀,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家吧。” 刘晓光刚想反驳,但转念又一想,这里既然是萌萌的家,难道不等于自己的家吗?人家形容得没有错呀。 肖淑云一看他有些呆滞了,又一次敦促:“你快举杯呀。” 刘晓光瞥了一眼前妻含情脉脉的目光,顿时心里一沉,感觉自己如果再坚持下去,恐怕会跟她燃起旧情,赶紧站了起来。 肖淑云一愣:“你要干什么?” “淑云,真的很抱歉,我突然想到单位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必须要回去处理,现在必须要走了。” 肖淑云心头一颤,只好失望地放下了酒杯。 “晓光,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你抛下这里一切?你没看出我花费好几个小时准备的这桌晚餐吗?你还没吃几口呢,难道不该珍惜我的劳动成果吗?” 刘晓光回头重新审视一遍这桌美食,其中有很多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可是,如果自己能心安理得下去,恐怕会给前妻带来一丝幻,这岂不是? 他这时显得很果断:“淑云,真的对不起。我必须赶回去了。” 他这时目光不敢跟她面对,一个急转身就往外走—— 肖淑云彻底失望透顶,不由失声道:“晓光,请留步!” 刘晓光心里一激灵,顿时钉住了门口,但并没有回头,因为没有勇气目的前妻由殷切的希望眼神变成失望和伤心。 “淑云,还有什么事?” “晓光···你这一走,恐怕归时无期···就算你狠心抛下我···难道儿子也不管吗?难道不该跟儿子告别吗?” 刘晓光淡淡地回答:“我刚才其实已经跟宁宁告别了,因为该说的话都对他说完了,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肖淑云一看前夫已经无心回头,只好伤心欲绝地抽泣:“你既然嫌弃我···就走吧···我决不留你···” 刘晓光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失礼,终于回过头来:“淑云不要难过。我如果对你绝情,就不会特意过来跟你告别了。我单位里真的有事。如今我就要去一个崭新的工作岗位了,而且一干就是好几年,虽然中间有回来的机会,但恐怕也很难有私见的机会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宁宁,也要保重自己呀。” 肖淑云的失望和无助稍微有一点平复:“我会把宁宁培养好,因为他是一位科学家的后代,决不能让他给你脸上抹黑。” 刘晓光心里一热,回想起李萌萌的话,于是又表示:“你也别太苦了自己,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再找一个伴儿吧。” 肖淑云苦笑摇摇头:“不,假如上天不给我走回头路的机会,我也不会再往前走一步的。” “淑云···你这是干啥?” “晓光···我走不起弯路了···既然上天惩罚了我···我宁可孤老终身···” 刘晓光无法再面对前妻的眼泪了,一咬牙转身匆匆推开房门—— 当他面对外面茫茫的夜幕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只是在黑暗里,完全遮挡了他的悲情一面。 他终于坐上出租车了,但前妻之前对自己种种的神态,无论是殷切的,还是含情脉脉的,以及后来的凄苦和无助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感觉自己的内心隐隐作痛。 再说肖淑云并没有追出去,而是又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眼前的满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模糊一片了。 她默默流泪了好一会,才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突然端起自己的酒杯,把里面的玉液琼浆一口气喝干,当意犹未尽的时刻,又把倒给前夫的酒一并吞下去。如今的她只能靠酒精去冷却和麻醉自己身体内那些膨胀的东西。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的神智逐渐清晰了,感觉前夫并没有那点做得不对,先不说他是否能原谅自己的过去,单说他对萌萌的感情就不该再跟自己藕断丝连。唉,他目前对萌萌的情况还是浑然不知。 肖淑云想到这里,不由一拍自己的脑门,唉,想一想可怜的萌萌吧,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忍耐人生专列的一次隧道经历? 李萌萌相比之下,更加显得满怀悲怆,在这个寒冷和漆黑的夜晚,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她不敢回家,担心刘晓光还沉浸在原来一家的天伦之乐,也不敢去妈妈那里,担心自己的失态会让妈妈为自己担心。如今,她要把所有的苦都独自扛在肩上,在没有旁人顾及到的地方痛快地发泄自己的悲伤情绪。 滴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让她从凄苦里拔出来。 她用衣服袖子抹了一下自己的哭花的俏脸,然后抹黑从操作台上摸起了手机,借助手机屏幕的光芒,她看清这是刘晓光的来电。这让他心里一动,难道他回去了吗? 她赶紧哼哈一下,试一试自己的声带,感觉并没有沙哑,这才踏实下来接听电话—— “喂,晓光哥今晚过得还开心吗?” 刘晓光还坐在出租车上,等不及回到单位就迫不及待联系他的至爱了,当听到她的甜美的问候,差一点没落泪:“萌萌,今晚缺少了你,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唉,你跟曾经的一家人在一起,难道就没有勾起往昔的美好回忆吗?为啥对我念念不忘呢?” “萌萌,那是我以前的世界,但我目前的世界就是你呀。” 李萌萌一听他的真情告白,泪水又不禁夺眶而出,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语音:“晓光哥,淑云姐毕竟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如果不怀念过去,又谈何珍惜未来呀?你应该把她同儿子一样视为自己最亲的亲人,千万不要伤害她。” “萌萌,我早就向你表明了与淑云之间的定位。我和她永远都回不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了。” “可你也说过,假如没有我,你的情感大门会始终向她敞开的。” “是的,我不否头曾经说过的话,但因为你已经占据了我的心,我难道还要对她余情未了吗?” 李萌萌心里不禁一酸:“晓光哥···假如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那你还会像以往那样爱淑云吗?” 刘晓光浑身一震:“萌萌···你胡说什么···难道你真要离开我吗?” “你别激动···我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你居然假设要离开我?” 李萌萌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不要多心嘛,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当初淑珍姐也不想离开程大哥呀。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左右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程大哥虽然失去了淑珍姐,但依旧获得了另一份精神寄托。” 出租车已经把刘晓光送到了紫光天文台的大门外,但刘晓光已经顾不上下车了,继续在车里激动道:“萌萌,你的这种假设一点也不可取,我可以承受其它的‘万一’,可唯独承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即便我们无法天天在一起,但只要彼此心灵有那一份默契,就足以让我的生活充满动力。你要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我的生活。” 李萌萌心里一酸,无法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不停地抽泣着,再也发不出声音。 那位搭载刘晓光的出租司机虽然因为他长时间占用自己的出租车,但并没有显得不耐烦,更没有提醒对方付钱下车,而是选择静静地聆听这位性情中的中年男乘客像少男少女一样演绎着言情告白。 (本章完) 第254章 等待 李萌萌的心先是碎了,最后又醉了,清楚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在感激的同时,又是充满了纠结。她对自己的做法有些后悔了,可是自己如何忍心把刚刚燃起生活希望的淑云姐再迎头一盆冷水吗? 她几乎忘记了今晚是如何跟刘晓光道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车开走的,但她的意识再次清醒时,居然在妈妈家的楼下了。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杨兰亭已经入睡了,当女儿神更半夜跑回家把她从梦中惊醒,并委实吓了一跳。 “萌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萌萌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想您了,所以回来看看。” 杨兰亭果断摇摇头:“不对。你的表情不对,而且不是正常回家,是不是跟淑云闹矛盾了?” 李萌萌淡淡摇头:“不关她的事。” “那是因为谁?难道是你的男朋友?” 李萌萌只好承认:“嗯,他···就快离开北齐了。” 杨兰亭吃了一惊:“他难道调走了?要去哪?” 李萌萌连忙解释道:“他因为工作关系,要去天眼工程现场工作,等到天眼工程结束了,还会回来的。” “既然是那样,你有什么难过的?” 李萌萌还无法跟妈妈讲明真实情况,只好掩饰道:“可这项工程要经历好几年呢,他回来的机会很少。” “哦,他什么时间走?” “就在这几天吧。” “这样就不能在家过年了呗。” 李萌萌苦笑道:“对于他们搞工程建设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节假日的。” 杨兰亭沉吟道:“你刚才跟他在一起吗?” “哦,是的。” “你为什么不把他领到我这来?” “您想要见他?” “是呀,既然他是我的女儿男朋友,难道不该来拜会我吗?” 李萌萌又是苦笑:“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可是不仅人家忙,就连您每天也忙得要命,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呀。” 杨兰亭思忖道:“就因为这些原因,我并没有急于敦促你带他来,本想等到过年时再聚一聚。可既然他要走了,而且要去那么久了,难道不该过来见个面吗?” 李萌萌依旧淡淡摇头:“没有必要了,我想放弃这段感情了。” “你要放弃?为什么?” “我过不了这种牛郎织女的日子。” “唉,你怎么想法突然变了?当初既然选择一个科学家做男朋友,就该考虑到聚少离多的情况。” 李萌萌叹了一口气:“唉,都怪我当时是心血来潮才一时冲动的,现在已经后悔了,就算他不离开,我见他一面也不容易。难怪淑云当初会选择离开他。” 杨兰亭也是一阵苦笑:“你这样反复无常,会不会伤害到他?” 李萌萌摇摇头:“应该不会,他目前都把精力投入到天眼工程中去了。” “唉,你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懂一个男人的心。他因为你的存在才能产生工作的动力,假如失去了你,就有可能在工作中萎靡不振,甚至是犯错误呀。” 李萌萌趁机表示:“既然是这样,就等他完成那个超级工程后再正式宣布分手吧。” 杨兰亭惊疑道:“你难道要拖好几年?” “难道不可以吗?反正他离我那么远,平时就在电话里应付一下呗。” “如果他请你过去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请我过去?” “唉,你既然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就跟家属没啥区别呀。去那里探亲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可他还有别的家属呀。” “谁?” “当然是他的前妻和儿子呀。” “你是指淑云?” “嗯,他的前妻除了淑云还会有谁?” 杨兰亭眉头一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为了淑云?” 李萌萌心里一惊,赶紧摇头否认:“不!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杨兰亭不由嗔笑道:“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刚才选择放弃就很不像你的性格了,现在终于让我明白真正原因了。” 李萌萌无力辩解了,只好垂头不语。 杨兰亭显得倒是很淡然:“既然你想给他俩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的。本来,我就担心你和他的年龄相差太悬殊了,但又不想违背你的意愿。” 李萌萌心里一动:“您支持我这样做了?” 杨兰亭点点头:“来去皆有情,聚散都是缘。凡事只要看开了,一切随遇而安吧,只要你心里不受伤就行。不过,你目前的神态证明你已经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李萌萌心里不禁百感交集,痛苦地扑到妈妈的怀里:“妈···女儿是伤着了···请您帮我疗伤吧···” 第二天,南秉怀依旧匆匆忙碌,要为今晚回家挤出那点时间,当然刘晓光要协助他。 一切都很顺利,可是,等到了下午,本来预期的会议却无法如期召开了,因为开往北齐的一列快车晚点了,而且很久,许多从外地来北齐参加会议的人都被困在那次列车上。 天文台的接站大巴车已经焦急地等待在火车站,而南秉怀和刘晓光更显得无比的焦急。因为参会者不到齐,就无法按时开会,一旦拖下去,势必影响南秉怀的家宴。 刘晓光深知南秉怀的这次家宴很不容易,便向南秉怀建议:“既然会议代表们凑不齐,就把会期改在明天吧?您可以趁机回家跟家人团圆了。” 南秉怀的神色很凝重:“小刘,你知道有些会议代表的日程是怎样的吗?” 刘晓光茫然摇摇头:“我哪里知道?”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有些人已经预订了明天返程的车票,他们千里迢迢赶到北齐开会,却不能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就要匆匆赶回去,这说明他们都在为天眼工程忙碌着,可以说抽出这点时间来北齐开会,我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而影响人家的行程呢?所以,无论他们来的多晚,我们必须得等。哪怕拖到天黑,会议也必须在今天召开。” 刘晓光一皱眉头:“那您的家宴怎么办?” 南秉怀一联想到老伴和儿女们一张张期待的面孔,心里不由一沉,纠结了好一会,才无奈地表示:“会议既然延期了,我的家宴也只好延期了。希望他们能理解我。” 刘晓光当即表示:“既然是这样,就由我给师母打个电话吧?” 南秉怀正感到无法面对家人,便欣然同意:“你来通知他们也好,顺便好好解释一下。” “我知道了,师母肯定通情达理,不过···玲玲就不好说了。” 南秉怀不由苦笑:“这不怪她,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太不合格了。” 刘晓光无奈摇摇头,立即掏出手机并拨通了张美娜的电话—— 再说南家正欢聚一堂,张美娜正哄着孙子和外孙女在客厅里玩耍,而儿女以及儿媳女婿都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忙碌不停。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南家的这顿饕餮家宴已经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准备阶段。 就在这个时候,刘晓光的电话打进来了—— 张美娜一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了铃声,立即意识到老伴那里来消息了,当即抛下那两个孩子,径直奔到搁放手机的沙发旁。 当她抄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刘晓光。 她好奇地接听了电话:“喂,小刘吗?” “师母,是我。” 张美娜心里一紧:“你有事吗?难道他回不来了吗?” “哈哈,您不要紧张,南教授这里有我把关呢,肯定忘不了这顿家宴。” “哦,有劳了,到时你带萌萌也来吧。” “不行呀,萌萌这时去外地旅游了,而我也不能太晚了。” “是吗?” “师母,我知道您为南教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我在这里都仿佛嗅到了香味。可惜···我真的没有口福呀。” “既然萌萌不在本地,你咋也不能来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恐怕等不了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 “哦,我给您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转告您一下,我们天眼工程指挥部今天要召开一次很重要的会议。因为很多外地合作单位的代表在路上耽误了,所以会议不得不延期···” 张美娜的心又悬起来:“小刘,会议延期到什么时候?” “这个···还不好说···只要外地的参会者一齐就会马上召开。” “他们为啥会在路上耽搁?” “他们集中乘坐的那趟火车晚点了,目前台里的大巴车早就等候在火车站了。” “假如他们太晚了,会议还会召开吗?” “是的,必须得召开,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延期会议。” 张美娜又跟他聊了几句,这才结束通话。 放下手机的张美娜有些心事重重,迟疑片刻,立即奔向厨房—— “妈您进来干什么?这里不用您,您只管哄您的孙子们玩好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南洁一看她闯进来了,便立即做出上述表示。 不料,张美娜显得神情严峻:“孩子们先别忙了,都停下来吧。” 南云等人一愣:“为什么?” 南洁在发出质疑片刻,又恍然道:“一定是我爸爸又失约了吧?” 张美娜摇摇头:“玲玲你想错了。你爸爸不会失约,他还会回来陪大家吃饭。否则,我就不会叫你们先停下来了。” 南云意识到什么,在与身边妻子交换一下目光后,便试探问道:“难道我爸目前脱不开身吗?” 张美娜点点头:“是的,他要参加一次很重要的会议。” 南洁又呈现不满:“既然是参加会议,应该事先有通知的。他为啥到现在才说?难道不是放大家的鸽子吗?” “不许你这样说你爸爸!”张美娜冲女儿少有的一瞪眼睛,“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参加会议的人被困在晚点的火车上,所以会议要延时。假如会议能够按时召开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南洁被老妈一数落,眼圈有些失落,只好忍气吞声地表示:“那好,我们不怪爸爸,既然他不能及时回来,难道我们这些人就不吃饭了?我们继续做好了。” 张美娜坚决摇摇头:“不行!我们必须等他回来吃一口热乎饭。” 南洁有些错愕道:“等他?这要等多久呀?” 张美娜斩钉截铁:“就算等到半夜也要等!” 第255章 坚守 大家先是面面相觑,南云和妻子随即齐声附和道:“好的,咱们一起等!” 南洁的丈夫是一个生意人,平时是一个只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儿,目前的局面显然不是他所盼望的,不等妻子表态便赔笑道:“咱们大人等一下是无所谓的,但外面那两个孩子能等下去吗?” 李翠婷这时搭茬:“这好办,咱家有的是零食,先让他俩垫吧一口,再慢慢等。” 张美娜很满意儿媳妇的表态:“嗯,婷婷说得对。你们当中谁要是饿了,也可以吃点零食打打牙祭。” 袁振华没辙了,不由把目光投向妻子:“玲玲你说呢?” 南洁虽然有些任性,但心里还是惦记老爸的,刚才只不过说说而已,这时顺势表态:“既然哥哥嫂子都不着急,咱们有啥着急的?等就等吧。” 大家把厨房的火关闭之后,陆续返回客厅。 张美娜在沙发上坐好之后,这才动情地向儿女们讲道:“孩子们,别看你们平时很少能见到你爸爸,但他平时就工作在咱们身边,可他这次一走,恐怕再见一面就更难了,而且他去的地方是一个很艰苦的环境。他这样做是图个啥呀?还不是为了让国家的天文事业走到世界的最前端吗?他平时虽然疏忽咱们这些亲人,但会成为社会尊重和认可的国家功臣。你们应该为拥有这样一位父亲而感到骄傲。因为他所获得的成就有你们的承担。” 南云激动地点点头:“妈说得对。我们能够帮助爸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承受和支持。只要让他感受咱们的心意,就算等一夜又算什么?” 南洁同样热泪盈眶:“我错了,不该跟他着急,其实他比咱们苦多了,咱们等一等他又算什么。” 李翠婷和袁振华也同样湿润了双眼,一致表态要等下去。 张美娜一看家人都想通了,又不禁激动道:“你爸能够得到咱们这些最亲的人的理解和支持,就会很欣慰和踏实接受各种挑战。咱们要永远跟他站在一起!” 南洁在这样的氛围感召下,情绪便得异常激动而坚定:“无论爸爸回来得有多晚,我们都要一直等下去,陪他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张美娜一看就连任性的女儿都想通了,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候的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默默等待着南秉怀的消息。 此刻的南秉怀已经顾及不到焦虑的等待,因为他没有这样的时间,趁着开会前夕,他手里还有那些丝毫做不完的工作,于是继续争分夺秒······ 刘晓光倒是异常焦急,手里紧握着手机如同热锅的蚂蚁,每隔一会就给单位大巴车司机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那里的情况,当得知那趟列车还始终未到站,思忖一下,便又给张美娜打去电话—— “师母,目前会议代表还未到,估计会议要开很晚了。您们是不是不要再等下去了?” 张美娜在电话里的态度很坚决:“只要他能回来,无论多晚我和孩子们都会等下去!” 刘晓光听了她这番铿锵表态,不禁动容,当表示自己随时传递即时消息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接下来去做南秉怀的工作:“现在那些会议代表遥遥无期,要不您先回去吃饭?” 正在忙碌的南秉怀断然摇摇头:“不行。他们虽然暂时未到,但随时可能过来。既然时间已经晚了,我不能再让他们等我一个人吧?再说,我现在也没有闲着呀。” 刘晓光不禁苦笑:“可您这样做,只能让您的家人苦苦等待呀。” 南秉怀一副凝重:“要不,你帮我一个忙,请他们不要再等了,先自己吃吧。” 刘晓光又苦笑摇摇头:“我已经向师母表示过了。她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您回去多晚,都必须等您回来。” 南秉怀眼睛不禁湿润了,并感叹道:“是呀,今晚可是我们一家人今年最后一次团圆饭,等下次的团圆饭会遥遥无期。” 刘晓光黯然叹息一声,又端起了手机。 当他再次联系大巴车司机的时候,终于得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那趟火车终于到站了,被接到的参会者正陆续坐进大巴车。 刘晓光立即把这个消息通报给身旁的南秉怀。 南秉怀精神一振:“快,立即通知李总做好开会的准备!” 刘晓光立即跑出去了,他不想耽搁片刻的时间。 南秉怀也顾不上忙碌了,跟着走出去,要急于准备会议的议题。 天眼项目的主要领导陈德铭和李得全都在各自的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当听到刘晓光风风火火的通知,也都打起了精神。 不过,刘晓光提醒他们:“南教授为了这次会议,已经耽误了回家去吃团圆饭的时间,目前他的家人正苦苦期盼,希望您们能能适时修改会议进程,争取让南教授早一点离场回家。” 陈德铭等人早知道南秉怀为了这个超级工程而失去了很多陪同家人的时间,当得知这个情况,立即相互商量起来了··· 当那辆搭载参会者的大巴车一驶入紫光天文台,那些参会者便风尘仆仆地被领进了会议室。 这是一间大会议室,足足容纳上百号人,如今天眼工程科研团队的人以及其他合作单位的技术骨干都提前到场了,就等这些姗姗来迟的与会者了。 李得全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亲自主持了会议,首先向那些刚到场的与会者表达歉意:“我知道您们一路上很辛苦了,有很多人都没吃晚饭,但由于时间紧迫,没有让大家休息片刻就被请进会场开会,实在对不起大家。目前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只能请同志们包含一下了,等到会议结束,我会请大家吃个夜宵。” 那些与会者也客套一下,说了一些诸如让您们就等了的一些客套话。 李得全不再客套了,立即摆摆手,开始讲会议议题。本来让南秉怀讲压轴的话却让他进行开场白。 南秉怀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但如此重要的会议,自己身为会议的主角又怎么能讲一些话就拍屁股走人呢?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他还是中规中矩把会议议题逐一展开—— 刘晓光一看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在台下直向李得全叽咕眼睛。 坐在南秉怀身边的李得全便低声提醒无动于衷的南秉怀:“老南,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既然交代得差不多了,就先离开吧。” 南秉怀只是微微摇摇头,继续聆听其他发言人的讲话,并不时记录笔记。 李得全没辙了,只好冲台下的刘晓光苦笑摇摇头。 刘晓光坐不住了,便借故离开了会场。 他一走出来,立即拨通了张美娜的电话—— 张美娜还同她的儿女们一起虔诚地等候,当一接到刘晓光的电话,不由精神一振:“小刘,情况怎么样” “会议已经开始召开了,但涉及事情太多,恐怕一时散不了场。南教授无法抽身先撤。所以请您们耐心等一下。” 张美娜淡然一笑:“我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提前退场的习惯,更何况是一次很重要的会议。既然会议已经召开了,就必定有散场的时候。我觉得已经有盼头了,谢谢你的及时通报呀。” 刘晓光的内心一阵唏嘘,同时表示:“那好吧,等到会议一结束,我就再打电话通知您,让您们有一个准备。” “好的,辛苦你了。” 张美娜一结束通话,立即站起来,并冲已经昏昏欲睡的儿女们朗声讲道:“你们的爸爸已经正在开会,不会让咱们等得太久了,大家都振作一下吧。” 南云立即站起来:“好的,我马上去厨房做菜。” 李翠婷立即附和丈夫:“我去帮你打下手。” 南洁和她的丈夫也不甘示弱,先后站起来去厨房忙碌。 张美娜望着儿子他们奔向厨房的背影,赶紧提醒:“你们要悠着点,你们爸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南洁朗声回答:“我们知道了,有一些热菜要确定他要到家的时候再开始炒。”| 这场会议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散场了。 李得全赶紧一推南秉怀的肩膀:“老南,赶紧下楼回家,送你的车已经在外面严阵以待了。” 南秉怀何尝不想立即回家?可是,当他看到一些与会者向自己走过来,想要私自交换一下意见时,只能选择留下来应酬。 刘晓光和李得全都站在他们身边,心里只有干着急的份,又不便干预。 南秉怀虽然心里很殷切回家团圆,但跟那些合作单位的技术同行们因为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不得不那份期待暂时抛诸脑后了。 他们又进行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的交流,那些关于技术方面的话题才有一个段落。 “南教授,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当其中一个与会者提出这样的要求时,陈德铭一旁走过来,作为这次会议的最高领导,他终于发声了:“同志们,您们大家也许不知道吧?秉怀同志为了这次会议,已经耽误了跟家人吃团圆饭的时间了。如今,他的爱人和儿女们正殷切在家里等候着。因为秉怀为了这项工程已经牺牲了所有陪家人的时间,而且他又要远赴工程现场了,跟家人再聚的时间遥遥无期。” 那些与会者一听大领导的这些话,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敦促南秉怀:“您咋不早说?赶紧回家!” 南秉怀凝视着他们一副副关切的目光,不由湿润了双眼。这不仅仅是对他们的体谅的感激,更有对家人的愧疚之情。如今,时间已经接近第二天凌晨了。 第256章 浓浓亲情 陈德铭一看南秉怀露出激动的表情,便上前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秉怀同志快回去吧。你的家人正在殷切等待着你。他们都是好样的,请转达我本人对他们的敬意!” 李德全也附和道:“也请你转达咱们团队所有同事对你的家人敬意。” 南秉怀鼻子一酸,嗓子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向大家深深一鞠躬,便转身往外疾走—— 刘晓光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并一边给张美娜打电话—— “师母,南教授正要往回赶呢。您们可以炒菜了。” 手机里传出张美娜惊喜的声音:“真的吗?太好了!” 刘晓光匆忙瞥了疾步行走的南秉怀一眼,发现他眼含热泪,目光向前,知道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老伴所表达的喜悦之情,便赶紧提他表达歉意:“师母,对不起呀,让您们久等了,南教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张美娜的语气很平和:“小刘请转告他,他没有任何地方亏欠他的亲人,根本不需要心怀歉意。家里的门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为他敞开,因为他是国家的功臣,我们全体亲人的骄傲。” 刘晓光心里一热,动情地表示:“好,我马上把您的话带给他。” “嗯,再转告他回来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着急。给我们把那些还没炒的菜一个做熟的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 刘晓光结束通话后,他们已经走出大楼了。 南秉怀径直走向已经为他备好的汽车。 刘晓光等他坐进了汽车,这才转告:“南教授,刚才师母委托我向您转达几句话。” 南秉怀感激地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她交待一些什么。” “哦,您刚才都听到了?” “我刚才匆忙下楼,不必刻意去听,也知道她心里想说什么。” 刘晓光心里暗自唏嘘,亲手为他打开车门:“那好吧,祝您今晚的家宴愉快!” 刘晓光同时叮嘱当值司机:“小张,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点点头:“刘工请放心,我肯定把南教授安全带回家。” 刘晓光点点头,默默地目睹汽车缓缓启动,并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他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仰头凝视一眼茫茫夜空,今晚真可谓星辰灿烂。他望着夜空中点点繁星,心里涌出莫名的惆怅——萌萌你在哪?能及时回来跟我聚一下吗? 再说南秉怀乘车刚到家的楼门口,就发现老伴已经下楼等候了,这让他始料不及,赶紧下车迎过去—— “美娜···这么冷的天···你···” 张美娜欣然一笑:“我心里有些着急,只好出来迎迎你。咱们的孙子特别想你,也想跟我出来,我因为外面气温太低,就让他等在家里。” 南秉怀在这隆冬的黑夜里被习习冷风一吹,不由打个冷战,但顾不上自己,伸手动情抚摸一下老伴的脸颊,手感温度很低了,尽管他的手也不热乎。 张美娜因为司机还在不远处看着,赶紧羞涩地摆脱了他的手:“你愣着干啥?快跟我回家吧。” 南秉怀心里一热:“好,咱们回家!” 不过,张美娜不忘跟司机打个招呼:“小张也进来吃点吧?” 司机含笑摆摆手:“不了,我早吃过了,该回家睡觉了。” 南秉怀回头客套一句:“小张,辛苦你了。” 当南秉怀簇拥着老伴穿过楼梯,走到自家门前时,发现那扇门是虚掩的,此时他心里产生了莫名的紧张,不由停下来脚步。他感觉还是有些愧对自己的儿女们。 张美娜见状,一边抢步过去开门一边好奇道:“秉怀,你咋停下来了?” 南秉怀一副紧张的样子:“我···还没想好该怎样向孩子们道歉。我感觉普通的道歉词都表达不出我对他们的愧疚之情。” 张美娜嫣然一笑:“既然是这样,你就啥都别说了,因为在一家人跟前,无论说什么客套的话都是多余的。” 南秉怀心里一凛,不由低语:“是呀,就算世上有再溢美的道歉之词也无法表达出亲人之间的包容和体谅之情的感动。” 张美娜一看他还没有往门里迈步,便含笑道:“既然你还不肯进,我就让他们都出来迎接你这位英雄爸爸。” 南秉怀面部一囧,赶紧往门里迈步。 可就在这时,他的女儿已经迎出来了,正好跟他打一个照面。 “爸爸!我妈妈说得对,您需要向我们表达什么歉意,因为我们是您的儿女,等等您是应该的。” 南秉怀发现女儿似乎一下子懂事不少,在欣慰的同时,依旧满怀歉意:“玲玲,我无论做人和做事都无愧于国家,但惟独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父亲。” 南洁动情一笑:“爸爸,在我眼里,您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以你为荣。” “爷爷!姥爷!” 南秉怀的那对孙子外孙女也奔过来,在他俩身后是南云和妻子李翠婷,再往后就是南家的女婿袁振华。 南秉怀首先低头抚摸一下那对孙子外孙女的小脑袋,然后有些受宠若惊地面对大家:“我让你们大家久等···你们还···” 南云莞尔一笑:“您是我们的英雄的老爸,我们就算等到地老天荒也无怨无悔。” 南秉怀一副不安:“看你说的,我算什么英雄老爸呀?” “您肩负着天眼工程,那可是国之重器,难道还不算英雄吗?我们为您感到骄傲!” 袁振华则在后面起势:“我们为英雄的老爸鼓鼓掌,请他入席吧。” 当他一带头鼓掌,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包括那两个下一代。 南秉怀激动地扫视着现场每一个人,两眼不禁模糊了。 这顿充满人情味的家宴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才结束。由于两个孩子早睡了,所以谁都没有回家,分别被张美娜安顿在其他两间卧室里,它们也是原来南云和南洁的房间。 南秉怀等这热乎劲一过,整个人又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当张美娜再次走进卧室时,手里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 南秉怀勉强抬了一下眼皮,一看老伴手里还端着洗脚盆,不由好奇道:“美娜,你还不抓紧休息,难道还要洗脚吗?” 张美娜含笑摇摇头:“不,我不用洗。” 南秉怀心里一动:“难道你让我洗?” “秉怀,你太累了,恐怕在单位都顾不上洗脚吧?我刚热了一盆水,赶紧烫烫你的脚,可以帮你解解乏。” 南秉怀无力地摆动一下自己的胳臂,不由苦笑道:“我现在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就放过我吧。” 张美娜嗔笑道:“谁让你自己洗了?你只管把双脚伸出床就行。” 南秉怀顿时瞪亮了双眼:“难道你要亲自为我洗脚?” “难道不应该吗?” 南秉怀立即坐了起来:“这···怎么使得?” “我是你的老伴,难道不能为你洗洗脚吗?” “这···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不要跟我争,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一下吧。” “可是···你为我已经够苦了,我岂能让你···” “秉怀!”张美娜眼圈一红,“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我就算想为你做点什么都难了···” 南秉怀一听老伴已经哽咽了,再也无法坚持了,只好乖乖地顺从下去。 当他舒服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老伴给予他的‘足疗’的时候,心里平添几分感慨。 “美娜,我这大半辈子都是忙忙碌碌,对天文事业可谓是呕心沥血,在别人眼里,我付出太多,而得到的太少。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上天已经赏赐给我一个无价之宝。” 张美娜的手不由停下来,露出好奇的眼神:“那是什么宝贝呀?” “那个宝贝就是你呀!” 张美娜耳根子一烧:“你怎么学会贫嘴了?别拿我开心好不好?” 南秉怀一副郑重:“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呀。你在我心中,就是天下无双的瑰宝,只是我无法好好去呵护。” 张美娜的热泪顿时充满了眼眶:“秉怀,所谓的宝贝都是用心去评判的,也只能用心去珍惜,又何必计较表面的东西呢?” 南秉怀缓缓地点头:“嗯,你说得对。我只能把你摆在心里了。” 张美娜有些不好意思跟他以这种方式煽情,一边继续给他揉脚,一边想转移话题,突然想到了窦玉珠,不由心里一沉。 “秉怀,小朱今晚回家了吗?” 南秉怀随意道:“他一直陪同开会这么晚,还能回家吗?” 张美娜一副焦虑:“我为了这顿家宴已经回来了,假如小朱不能回家,谁来照顾玉珠呢?”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57章 没有告别的告别 南秉怀眉头微皱:“玉珠现在应该歇产假了吧?难道一刻也离不开人吗?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张美娜一看老伴有些焦虑了,顿时犹豫了,因为他之前说过这项工程离不开像朱煦这样的好助手。假如她要把实情讲出来,岂不会更让老伴着急吗? “唉,看你说的?她不是一刻也离不开人,而是如果一夜身边没人照顾,就会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南秉怀有些黯然:“唉,你今天特意回家陪我了,所以才···” “行了,你就别自责了,先给小朱打个电话,问他今晚回去没有?” 南秉怀不由苦笑:“今晚早就翻篇了,真正的今晚还没有来到呢。” 张美娜一怔:“那你就问问他现在在哪呢?” 南秉怀思忖一下,觉得朱煦无论目前在哪,肯定还在睡梦中,人家最近够辛苦了,自己还忍心打扰人家的休息吗? “算了,你还是给玉珠打电话问一问情况吧。” 张美娜一看老伴把‘球’踢给自己了,本来不想打扰窦玉珠,但心里实在不放心,于是停下来‘足浴’,匆匆帮他擦干后,立即转身出去找手机。 就在客厅里,张美娜在身边并无旁人的情况下,拨通了窦玉珠的手机—— 她以为对方不会很快接听电话,于是做好了耐心准备,却不料手机里很快发现窦玉珠无助的声音:“张阿姨···快···我难受···” 张美娜大吃一惊:“玉珠你怎么了?” “我···我闪了一下···非常不舒服···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朱煦没在家吗?” “唉,他那么忙···就快走了···哪有时间回家呀···” “你难道不想让他知道吗?” “只要···只要我能挺过这一关···就不要拖累他···” “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现在活动不便···需要帮助···” 张美娜已经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立即表示:“你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到!” 她挂断电话后,觉得必须让老伴了解事情真相了,于是匆忙返回卧室—— 不料,当她一推门进来,顿时愣住了——南秉怀经过舒服的足浴,已经安逸地进入了梦乡。 张美娜凝视着他那张疲劳而又安逸的面孔,再也不忍心惊动他了,思忖片刻,立即穿戴好自己,然后悄悄溜出卧室。 她在离家前,敲响了女儿休息的卧室房门。 南洁在睡梦中被叫出了卧室。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嗔怪道:“妈,现在天还没亮,人家刚睡着,干嘛烦我呀?” 张美娜只好把窦玉珠的情况简单地向女儿交代一遍。 南洁立刻清醒了很多,把眼眸放亮了:“啊···难道您想隐瞒所有人独自扛下去吗?” 张美娜语重心长道:“不是我独自扛,是人家玉珠在扛,我只是在旁帮助她一下而已。” “难道真的不能跟她的老公讲明真相吗?” “唉,假如她能挺过来,岂止是小朱,就连你爸爸也要隐瞒。因为小朱是你爸爸的得意助手,假如小朱不去,你爸爸就更累了。” 南洁立即理解妈妈的苦心了,不由湿润了双眼:“妈,您真是不容易呀。” “哪是我不容易?人家玉珠才叫不容易呢。我必须去她家看看情况,除非万不得已,就不要惊动他们。” 南洁露出关切的目光:“妈妈,您这个时候出去,我也不放心呀。” 张美娜淡然一笑:“我出去就应该能打到出租车,又是一个老太太了,谁会打我的主意呢?我把你叫出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稳住你爸爸。” “我?我怎么跟他说呢?” “你爸爸太累了,一旦醒过来就得天大亮了,他一定会着急回单位,你就说我出去买酸菜了,要给他包饺子。他肯定没时间等了,这样就把这件事情圆过去了。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玉珠能平安无事的基础上。” 南洁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一看妈妈为了爸爸实在是用心良苦,只好含泪答应。 不过,她亲自送张美娜出去,并亲眼看她登上了一辆夜班出租车才安心回来。 张美娜风风火火赶到窦玉珠的家里时候,发现她已经消停下来了,只是额头还有未消失的汗珠。 张美娜心神稍定,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关切询问:“玉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窦玉珠轻轻地点头:“我好多了,刚才真是难受死了。” “你真的没事了吗?难道不需要去医院吗?” “我真的没事了,不要再折腾了,如果惊动了朱煦就不好了,他可能后天就走了,如果了解我的情况,还能踏实工作吗?” 张美娜仔细审视着她,觉得她真的平安无事了,依旧心有余悸:“玉珠,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窦玉珠一副歉意:“真的对不起呀,我知道打断您和南教授相聚了,可我真是不争气,已经对您产生依赖症了。” 张美娜赶紧表示:“我和他是老夫老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帮你也等于帮他。因为他太需要朱煦这样的助手了。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张阿姨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天眼工程同样是朱煦的梦,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有终身遗憾。” 张美娜不由苦笑:“看样子咱们做家属的应该要惺惺相惜才对。” “是呀,您不是一直像妈妈一样照顾我吗?我早就想改口叫您一声‘张妈妈’了。” “好呀,我感觉照顾你就像当初照顾我的儿媳翠婷和女儿玲玲那样。” “张妈妈!” 窦玉珠双眼泛起了泪花,动情地凝视着张美娜那副慈母般的面孔。 张美娜点点头:“好闺女,等到天亮上班时,我要把你送到医院做复查的。” 窦玉珠秀眉一蹙:“您要是这样陪着我,南教授那边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的女儿会帮我敷衍他的。再说,他会着急赶回单位,不可能着急见我以后再走的。” 窦玉珠思忖道:“他这次回家不是跟您们全家告别的吗?难道他还能在临走前再回来一次吗?” 张美娜心里一颤:“他这次回家已经克服了很多困难,恐怕不能再回来了。” “难道您们不该郑重地告别一下吗?” 张美娜勉强忍住眼泪:“我们全家昨晚在团圆饭上讲得够多的了,该交代的该嘱咐的都讲过了,就不在乎最后一个形式了。” 窦玉珠点点头:“也是,这样的形式只能让人催泪。朱煦明天肯定回家跟我道别,我都担心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您到时一定要帮助我掩饰呀。” 张美娜点点头:“我到时一定会帮你。” 窦玉珠因为有了她的陪护,心里踏实了很多,同她说着说着,就安然入睡了。 张美娜眼看她睡熟了,这才让自己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她要对老伴的叮咛实在是太多了,可惜不能有一次依依惜别的机会了。不过,玉珠考虑得也有道理,自己真要是当面跟他告别,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吗? 再说南秉怀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六点多了,这时夜空的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他一看老伴并不在身边,以为她去厨房热饭菜了,毕竟昨晚剩下了很多。当他穿好衣服走出卧室一看,发现女儿正仰靠在沙发上打盹,便不由一愣——玲玲咋睡在外面了? 当他走进厨房一看,里面冷冷清清的,最近根本没有老伴活动的迹象。当他又四处寻找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南洁。 “爸爸起来了?” 南洁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 南秉怀这才询问道:“玲玲,你咋睡在客厅了,看没看到你妈妈?” 南洁赶紧掩饰道:“哦,我还没睡醒就被我妈妈叫出来了,她说出去买酸菜了,让我跟您说一声,等她回来为您包酸菜馅饺子。” 南秉怀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这大冷的早上,她还门忙碌什么?” 南洁赶紧辩解:“她还不是为了让您在家里吃一顿告别饭吗?” “唉,昨晚不是吃过告别饭了吗?” 南洁嫣然一笑:“昨晚那是团圆饭,今早才算饯行饭呢。俗话说,‘送客的饺子迎亲面嘛’。” “胡说!”南秉怀赶紧纠正女儿,“那叫‘迎亲的饺子送客面’!” “哎呀,别管迎亲还是送客了,您就安心在家里吃一顿平时您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现在哪有时间呀?必须马上返回单位了。” 南洁故作吃惊:“您为什么这样匆忙呀? 南秉怀解释道:“其实我昨晚都不该留在家住,只是因为回来太晚了,这才迫不得已。如今,昨晚晚到的一些外地同行们今天陆续要返回去了,还有许多私下的事情要一一交代呢。” “难道您现在就走吗?” “是的。” “就算来不及吃饺子了,总该随便吃一口别的吧?我马上去厨房帮您热一点饭菜吧?” 南秉怀摆摆手:“咱们昨晚吃得太晚了,现在还有胃口吃东西吗?再说,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哦,难道您连我妈都不见一面了吗?” 南秉怀心里一沉,不由问道:“她离家多久了?” 南洁虽然舍不得老爸马上走,但又不敢挽留他,于是撒谎道:“她出去总该有半个小时了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知道她要去哪个早市买酸菜。来回没有一个多小时是回不来的,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您的单位车来接您了吗?” “我不等单位车了,会打车走。” 南洁的眼神里流露出不舍的情怀:“您就连我哥他们都不打算告别一下吗?” 南秉怀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昨晚休息太晚了,还是让他们都消停睡一会吧。” 南洁只好无奈地表示:“好吧···我送一送您吧。” 南秉怀莞尔一笑:“好呀,有我的宝贝女儿送我走,就足以令我很欣慰了!” 第258章 依依惜别 南洁上次见南秉怀的时间还是在正月的时候,一转眼就快到一年了,而就在这一年里南秉怀接手了天眼工程。 她眼看老爸在这期间的苍老,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眼看这一别老爸就要去一个艰苦的环境里长期工作,心里更是不忍,在送他下楼过程中一直在暗中垂泪。 南秉怀走出小区,天边已经红彤彤了,虽然正是日短夜长的季节,但毕竟时候不早了。 南秉怀担心自己回去晚了,无法跟要返程的同行们告别,便一走到路边,便急匆匆向过往的出租车招手。 南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不由苦笑道:“爸爸,那些车都有人,您还是稍安勿躁吧。” 南秉怀急切摇摇头:“不行呀,如果赶不上跟那些千里迢迢来北齐开会的同事们送行,就会耽误很多重要的交流的。其实,如果不是昨晚回家吃团圆饭,我可能跟他们探讨到通宵的。” 南洁再也忍不住泪水,一副幽怨的语气:“爸,在您的眼里···难道亲情真比不上您的工作吗??” 南秉怀愕然回首,发现女儿早已经泪眼汪汪了。 他的心头不由一震,立即靠上去,一把把女儿拥在怀里。 南洁突然受宠,百感交集地沉湎在父亲的怀里。 南秉怀眼眶充满了泪花,不由仰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随即动情道:“玲玲,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还有你的妈妈和哥哥都是跟爸爸相濡以沫的亲人。你们比爸爸的生命更重要,又何况一个工作呢?” 南洁在老爸的怀里抽泣几声,很不解道:“既然您心里是这样想的···却为什么不顾亲情···而一心急着赶去单位呢···我····感觉您就像一个重利轻离别的商人似的···” 南秉怀长吸一口气,随即动情的讲述:“玲玲,爸爸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完成党和国家交给爸爸的那项神圣的使命呀。其实,它也是包括你我在内的全体亿万中国人的翘首企盼呀,我能不为这项工程鞠躬尽瘁吗?目前岂止是爸爸一个人在舍小家顾大家?你想必听说了淑珍的故事了吧?其实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家属正承受着孤独和无助。你想想看,如此一项宏大的工程是需要凝结多少人的智慧结晶呀。如果没有成百上千人的付出,爸爸虽然是首席科学家。再怎么努力也恐怕一事无成呀。” “爸爸···”南洁无奈地抽泣道,“即便如此···难道您就不能为自己放一会假吗?哪怕多跟我们说会话呢?” “玲玲,爸爸也想呀。就比如你来说吧,自从出嫁后的最近一年里,我不仅没有好好关心过你,甚至连你过得好不好,一次父女谈心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我想趁这次见面机会尽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但一想到那些外地合作单位的同行们为了一次碰头会从外地千里迢迢赶来,但还没有领略一下北齐的风景,甚至还没喘几口气就要匆匆离开,爸爸作为项目技术负责人能不趁这个宝贵的机会多跟他们研讨交流吗?” 南洁心里一紧,赶紧从老爸的怀里拔出来,并一推他的肩膀:“爸爸,您快走吧,千万别耽误了跟他们交流的机会。” 南秉怀愕然望着女儿:“玲玲你?” 南洁笑中带泪:“爸爸,都怪女儿刚才不懂事,现在完全明白和理解爸爸的苦衷了。女儿如果不选择跟爸爸站在一起,就辜负了您多年的养育之恩。您快走吧,别为了女儿一点任性和撒娇而留下遗憾。” “玲玲!” 南秉怀同样热泪盈眶地凝视着女儿,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 南洁一看一辆空出租车由远而近驶来,赶紧替老爸一招手。 当那辆车缓缓停下来时,南洁又动情地拥抱一下老爸。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离别拥抱。 “爸爸,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激动地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我会的,请帮我向你妈妈好好解释一下,你是爸爸的好女儿,就多帮爸爸吃几个饺子。” 南洁苦苦地一笑,只好点点头,只有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样欺骗老爸却是完全了为了老爸。这样善意的谎言却闪烁着亲情般的光芒。 南秉怀终于乘车离开了,虽然没有带走什么,但却为这个家留下一片深深的亲情。他即便坐上了车,但一直隔着后车窗频频向他的宝贝女儿挥手,直至女儿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南洁更是等到那辆搭载老爸的出租车消失在她那双深邃的目光外,这才缓缓地转身。 “哥哥!” 南洁茫然瞪大了眼睛。原来,南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用一副凝重的目光遥望同一方向。 南云因为也看不到那辆出租车了,于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妹妹身上,发现她脸庞上的泪珠在寒冷的晨风中像要凝固一样,不由伸出手指帮她擦拭一下。 南洁没有阻止,欣然接受着哥哥的爱抚,同时好奇道:“你啥时出来的?” “就在你和爸相拥的时刻。” “是吗?我咋没发现你?” “那是因为你和爸彼此都到了心无旁骛的境界。” 南洁脸颊一热,同时不解:“你既然出来送爸爸了,可为什么不过来打一声招呼呢?” 南云摇摇头:“我追出来的目的当然是想叮嘱爸几句话,但一听到你俩的对话,我觉得自己的关心恐怕会是爸的负担。因为爸的时间真是太紧张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岂能自私占用呢?哪怕是一分一秒!如果亲情和关心会成为一种负担的时候,我宁愿把它深藏在心里,而是让爸能轻装上路。” 南洁动情地点点头,又不禁回眸凝视一眼老爸离开的方向。 再说张美娜等到了上班时间,执意要送窦玉珠去医院检查一下。 窦玉珠开始任性不想去,因为她的生产期临近了,臃肿的身体不愿动。 张美娜最后发出了威胁:“玉珠,你现在妊娠不正常,就连你的同事们都说了,必须让你保持密切的医学监控。你已经一周多没回医院做检查了,昨晚已经发出危险的信号了,今天如果再不去检查,我就把朱煦叫回来。” 窦玉珠听罢,赶紧做出妥协:“好了,我去,求您千万别给朱煦添乱。” 张美娜这才欣然一笑:“你这才乖,如今他们就要远行了,我只有确定你消除危险,才可以帮你圆谎。否则,我就成为千古罪人了。” 窦玉珠有些不解:“您说好了要陪我面对,难道反悔了吗?” 张美娜不由苦笑道:“我怎么会反悔,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可我不能把一切都扛在肩上吧?这对你和朱煦都是不公平的。” 窦玉珠默默无语,低头思忖起来。 张美娜很快帮她打扮好了,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下楼。还好,她家的楼是有电梯的,出入还是很方便的。 当窦玉珠回到医院,经过同事们检查后,那位女同事则表情严峻道:“玉珠呀,你的情况很不乐观,随时会出现很多不确定性,应该住院观察。” 窦玉珠有些困惑道:“真的需要住院吗?” “我已经是一个临床二十年的老大夫了,难道会危言耸听不成?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下吧?” 窦玉珠经历一番权衡之后,然后表态:“我可以住院,但要晚几天。” “哦,这是为什么?” “我要等我的爱人去黔西工作之后。” “你的爱人要去黔西工作?” “是的,他身上担子很重。我不能让他担心我。” “可是···你需要他在你身边呀。” “我的身边已经有亲人照顾了。她就是陪我来的张妈妈。” 女同事思忖一下,然后表示:“我要跟她谈一谈,听听她的意见。” 窦玉珠吓了一跳:“什么?您要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张妈妈?” “是呀,她现在就是你的代理监护人,难道不该让她了解清楚吗?” “不行!”窦玉珠急得连连摇头:“现在必须隐瞒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给她压力。她可能因为承受不了而告诉我的爱人。” 女同事不由黯然感叹:“玉珠,我的傻丫头呀,这可关乎你的生命呀。难道你非要一个人扛吗?” “谁说的?我只是扛几天而已,等到我住院了,再让她知道不迟。再说,我的身体既然随时会产生变化,也不在乎晚说几天呀。” 女同事显得无可奈何,只好苦笑道:“好吧,都依你。不过,你又动了胎气,要暂时在院里调理一下才能回家。” 窦玉珠不由秀眉一蹙:“不行呀,我的爱人今天可能回家。” “他今天可能会回家跟我告别,因为他后天就要走了。” 女同事思量一下,还是果断地表示:“不行,不能为了一点掩饰就不顾自己身体了,要清楚你的身体不止你一条生命,还有一条比你更脆弱的小生命呢。” 窦玉珠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一脸纠结:“那他要是回家怎么办?” “唉,你又不是正式住院,只是调理一下身体而已。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窦玉珠只好点点头:“好吧,您也要跟外面的张妈妈解释清楚。” 第259章探望 正在诊室门外等候的张美娜心情很不安,一直默默祷告着,当一看到女妇产大夫走出来,立即迎上去:“李大夫,玉珠的情况怎么样?” 女大夫掩饰一些表情,显得很淡然:“她只是动了一下胎气,并没什么大碍。” “哦,”张美娜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可以带她回家了吗?” 女大夫摇摇头:“不行。她必须留下来治疗。” 张美娜一愣:“治疗?治疗什么?” 女大夫迟疑一下,只能按照同事的交待应付她:“玉珠因为动了胎气,需要在这里输液。” “输液?会不会影响胎儿?” “您放心吧,我们不会给她使用任何能刺激胎儿的药品。” 张美娜一看窦玉珠的同事的表情很自然,便放下心里。当然,窦玉珠在治疗期间她要全程平陪护。 窦玉珠一看接近中午了,便有些担心,并冲张美娜焦虑道:“昨天朱煦跟我通话时说今天要抽时间回家一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张美娜思忖道:“他也许晚上能到家,到时咱们已经回去了。” 窦玉珠摇摇头:“不一定,因为他不可能在家住。” “哦,为什么?” “因为他们后天早上六点就集体乘坐火车去黔西了。” 张美娜心头一震,这就意味着她的老伴也要在那个时刻离开北齐了,彼此就连告别的话还没有说呢,这该怎么办? 窦玉珠一看她有些走神了,不由好奇道:“张妈妈,您想什么呢?” 张美娜缓过神来,随即掩饰道:“我在想是不是主动通知朱煦一声。” 窦玉珠一愣:“您想通知他什么?” “通知你现在在医院呀。” 窦玉珠一皱眉头:“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万万不可!他一听说我在医药治疗呢,即便你再掩饰什么,也会让他着急的。” “哦,为什么?” “因为您主动打电话告知此事,就意味着我的情况很不乐观,否则就不会打扰他。” 张美娜一拍自己的脑门:“唉,你分析得对。我真是老糊涂了。他一听说你在医院了,肯定会心神不宁的。我差一点酿成大错。” 窦玉珠赶紧安慰:“您别自责,这只是您一个想法而已,只要没有付诸实施,就没有啥可抱怨的。” 张美娜思忖道:“好吧,咱们就静观其变吧。假如小朱知道你在这里了,我就说你只是调理胎气,没有必要通知他。” 窦玉珠“嗯”了一声,便又陷入了沉思中。她一想到自己的情况不乐观,而自己的爱人又要远离自己而去,这对于她这位年轻的准妈妈来说,心情肯定是相当忧郁的,甚至很沉重,但一想到为了成就爱人的崇高事业,需要自己做出牺牲的时候,自己不该挺身而出吗?她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张美娜亲口讲述了王淑珍的事迹,不禁在骨子里产生了一丝动力。 再说朱煦今天上午一直很忙碌,终于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才抽出一点时间,他知道自己必须利用这一点点宝贵时间回家一趟了。因为自己明早就要随科研团队的大部分成员从这里一齐乘坐大巴车赶赴火车站,从此见爱妻一面就更艰难了。所以,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就开着单位的车匆匆赶回了家—— 可是,等他打开家门一看,他的爱妻和张阿姨都不在。 朱煦的心里顿时一激灵,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爱妻的电话—— 窦玉珠的手机已经被张美娜带到了医院,正放在妇科治疗室的床头。当手机铃声一响,守候在床边的张美娜首先做出了反应,顺手操起了手机。 “是小朱!” 当她看到来电显示是“老公”时,立即冲双眼放出好奇目光的窦玉珠讲道:“是他的电话。” 窦玉珠的一只手还扎着针,立即举起另一只手:“我来接电话。” 张美娜因为她的气色不佳,于是建议:“还是我跟他解释几句吧?” 窦玉珠摇摇头:“不行!我如果连电话都接听不了,肯定会让他起疑心的。” 张美娜一想也是,只好先接通手机,然后在把它交到窦玉珠的小手里。 窦玉珠压抑内心的激动,轻轻地“喂”了一声。 朱煦一听爱妻接电话了,心里松一口气,随即询问:“玉珠,你去哪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唉,我已经回家了,发现你和张阿姨都不在呀。” “哦,你现在回来了?” “是呀,我的时间特别紧张,为了回家见你一面,就连午饭都没吃呢。” “朱煦···对不起,你恐怕不能在家吃午饭了。” 朱煦一怔:“这没什么,我只是关心你现在在哪?” “我来医院做复查了。” “哦,情况怎么样?既然是做复查,难道连中午都回不来吗?” “我挺好的,因为昨晚动了一点胎气,所以要在医院调理一下,要等下午回家了。” 朱煦的心里又陡然紧张起来了:“怎么会动胎气?要紧吗?” “你别紧张,我昨晚只是抻了一下,并没有大碍,只需在医院调理一下就行了。” 朱煦不由嗔怪道:“你是属于高危产妇,自己又是医生,怎么会这样不小心呢?” 张美娜在旁听得清清楚楚,立即插嘴:“小朱呀,这都怪我,因为回家为老伴饯行,就把玉珠一个人留在家了,害得她在起居方面很不方便。” 朱煦猛然醒悟,赶紧表示:“对不起,这不怪您,是我疏忽了,记得南教授早先对我提醒件事,可昨晚的会议结束太晚。我又跟许多合作单位的同行们一起吃夜宵,结果时间已经到后半夜了,就没顾上回家。” “你不要自责,也怪我临走时没有提醒你一声。” “张阿姨,玉珠的情况真的不要紧吗?” “你刚才不是听她说了吗?” “唉,难道您还不知道她吗?为了不让我分心,宁可自己独自承受。” 张美娜不由一声叹息:“你知道玉珠的品行就好,千万不要辜负她的另苦用心。不过,玉珠确实没有大碍,这是她的主治医生亲口对我说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难道你不来医院看看吗?” “我当然要去医院了,只是想让我这一路上开车心安一点。” 张美娜与窦玉珠相视一笑,随即结束了通话。 朱煦来到医院后,张美娜已经提前等候在门口了。 朱煦显得很过意不去:“张阿姨,我又不是不熟悉这家医院,您干嘛顶着寒风在门口迎我呀?” 张美娜嫣然一笑:“你虽然熟悉玉珠工作的地方,但熟悉妇产科吗?” 朱煦猛然醒悟:“我只去一次,因为绕来绕去的,早就没有印象了。” “是呀,玉珠说你平时哪里都好,就是不记道,所以才让我出来接你过去,这样会节省你一点时间的。” 朱煦一副汗颜:“还是玉珠想得周到,我真没有多少时间了。” 张美娜不在多啰嗦一句,立即回转身:“你快跟我上去吧。” 朱煦于是跟在她的身后,爬几段楼梯之后,又在走廊里七拐八拐,终于到达那间治疗室。 窦玉珠还躺在床上输液,一看爱人带着黑眼圈,匆匆忙忙走进来了,不由湿润了双眼。 朱煦不顾张美娜在场,一头扎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一只小手:“玉珠,你好点吗?” 窦玉珠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嗯,我已经好多了,等输完这瓶,就可以回家了。” 朱煦立即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这份罪。” 窦玉珠缓缓摇头:“你千万不由自责,自己已经够累的了,昨晚一定是一宿没睡吧?” “不是,在天亮的时候我眯了一觉。唉,那个时候我真该回家。” “我在那个时候已经抻着了,张妈妈也连夜赶来了。你回来也晚了。” 朱煦望着爱妻一副苦笑,又抬头惊愕地瞧瞧张美娜:“张阿姨,难道您半夜就来我家了?” “张美娜感觉窦玉珠说漏嘴了,只好赔笑道:“这些日子我从来没跟玉珠分开过一个晚上,昨晚因为就放不下她了,便在睡不着的情况下给她打了电话,结果得知她动了胎气,因为放心不下,就打车去了。” 朱煦一副感激涕零:“张阿姨···您真是我和玉珠的亲妈呀···辛苦您了···” 窦玉珠赶紧表示:“就是,我早就改口叫‘张妈妈’了。” “张阿姨···不,张妈妈,您对我们夫妻的大恩大德,真是无以为报。以后···我不在玉珠身边,就都靠您照顾玉珠了。”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60章叮咛 张美娜一副平淡的语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现在跟玉珠相处久了,感情情同母女,请问天底下那个母亲不愿意照顾自己女儿的?如果你非要报答的话,那就好好协助南教授完成那个宏大的工程。只有这样,你才能无愧于任何人也无愧于自己。” 朱煦一看她如此的胸襟,顿时肃然起敬:“您放心吧,为了天眼工程,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毕竟,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国之重器。” “嗯,我相信你。其实,你们应该感到光荣,并为之产生无穷的动力。这可是令世界天文学界轰动的超级工程。” 朱煦莞尔一笑:“可我们首先体现的是紧迫感,令我们团队全体成员寝食难安。” 张美娜立即回想起自己老伴的辛劳,表情不由凝重起来了。 “小朱,既然你难得抽时间探望玉珠,就好好陪她呆一会,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 朱煦有些过意不去:“您够辛苦了,我在回去的路上找个地方对付一口得了。” “这难道不需要时间吗?你还是把尽可能的时间都花在陪一陪玉珠身上吧。” 窦玉珠知道她不想当他俩的电灯泡,只好道一句:“谢谢张妈妈。” 朱煦亲自送张美娜出门回来,立即情不自禁地把手搭在了爱妻那张俏脸上,即便是妊娠期也没有给那张美丽的脸庞带来多少影响,只是多点缀一些淡淡的美人斑而已。 “珠珠,你受苦了。” “朱煦,你何出此言?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呀,每天都能得到你的关怀和张妈妈的呵护。” “傻瓜,我的关怀只能划在远远的距离,对你有帮助吗?” “当然有。你我的距离不在乎天涯海角,而在于彼此心心相映。只要你心里有我,即便远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感知得到。” 朱煦心里一动,突然感觉爱妻在经历妊娠阶段时对自己已经没有依赖感了,而是独立性十足,难道张阿姨真可以取得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吗?不过,他立刻又否决了自己的推断,自己的妻子之所以选择独立,那是因为是受一种感召的力量,要么是天眼工程带给她的爱国主义情怀,要么是受身边人的影响,张阿姨和王淑珍都是她的榜样力量。她选择独自承受来激励自己在这项伟大工程中发挥创造性的贡献。 他想到这里,浑身热血便是一阵沸腾,突然冲动地把爱妻的娇躯从床上板起来,并紧紧抱在怀里。 尽管爱妻的一只手还连着吊瓶,但他这时全然不顾了。 窦玉珠既突然又感动,虽然有些羞涩,但很沉湎于爱人的这样温存,像一只乖乖的小绵羊一样伏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朱煦心潮澎湃了很久,这才缓缓地发出声音:“玉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想到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就没有理由不把这个项目做好,请你听我们的胜利消息吧。” 窦玉珠心头一震,自己可能因为难产而危在旦夕,可这项工程恐怕要持续几年的时间,自己有福气等到那个时刻吗? 她一咬银牙:“好的,你要加油。我到时无论在哪,都会欣慰你取得的成就,并为你感到自豪。” 朱煦自然没有理解爱妻这番话的含义,当即表示:“请你放心,等工程竣工的时刻,我会带着你还有咱们的孩子一起去现场,也许咱们的孩子在那时已经会喊我‘爸爸’了,我会抱着他(她)通过天眼欣赏壮丽的太空,让他(她)也分享奥妙无穷的宇宙。” 窦玉珠不禁激动地流下了热泪:“朱煦···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我等你的好消息。” “玉珠,我要首先等你的好消息。因为天眼的诞生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咱们孩子的诞生已经不远了。” 窦玉珠的泪水更凶了,抽泣的讲不出话了。 就在这个时刻,张美娜提着一个食品袋推门进来了,见到此时此景,不由感同身受,感动的泪水同样夺眶而出。她觉得自己也该跟老伴也有一个动情地告别,虽然他不能再回家一次,自己也不方便去车站送他,但起码在电话里应该有一个交代。 她想到这里,便悄悄把食品袋放在床头柜上,在悄悄离开了治疗室。由于朱煦和窦玉珠都沉湎于情感的亢奋状态,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回来过。 张美娜走出医院大楼,由于是午休时间,一时没有进出的行人,她于是就在安静的门外拨通了老伴的电话—— 南秉怀这时正在食堂吃饭。他在上午陆续送走了那些外地的同行们,在忙碌一些琐碎的事物后,就到了午饭时间了。由于他早饭没吃,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便主动去了食堂。 当手机铃声一响,他立即接听了电话:“喂,美娜,实在对不起呀,我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就没有在家等你,请你不要生气哦。等我从黔西回来,一定要品尝你包的饺子。” 张美娜眼角噙满了晶莹的泪花:“秉怀,不要向我道歉,我早就说过,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 “美娜,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也必须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 “秉怀,我的这次电话没打扰你的休息吧?” “没有没有,不仅没打扰我的休息,就连工作也没有打扰。” “哦,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吃午饭呀。难道现在不是吃午饭的时间吗?” “哦,是的。你吃完午饭,一定要注意午休呀。” “午休恐怕做不到了,因为明早就要动身了,今天下午还有那么多的准备工作呢。” “秉怀,就算工作再忙,也别忘记休息呀。” “哈哈,今天中午不需要,因为我昨晚休息得太好了。” “好什么?那么晚才休息。” “虽然休息得晚,但经过你的照顾,我那一觉睡得可真香呀。已经很久没睡得那么舒服了。” 张美娜一回忆起昨晚的情景,心里不由百感交集:“秉怀···在我没在你身边的情况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每天晚上休息前一定要用热水烫烫脚呀。” “哦,好的,我记住你的话了。” 张美娜的泪水继续像开闸的洪水:“秉怀···我知道你做不到···但我还是希望你为了我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的健康平安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呀···” “美娜···”南秉怀的泪水也不禁从那副眼镜后流淌下来,“我记住你的话了,等到这个工程结束后,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就把自己完全交给你了,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那你现在就可以不顾自己身体吗?”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是说好了吗?我为了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到天眼落成后,我还要带你参观这台庞大的仪器呢。” “好的···咱们一言为定···” 张美娜虽然想叮咛老伴再多,但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谈起了,在结束通话前要做的就是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南秉怀倒是叮嘱她几句,特别交待她照顾好窦玉珠。 张美娜只能诺诺连声。 南秉怀结束与老伴通话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由于双眼还残余泪水,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一下。 这时候,餐厅的人陆续走出去了。他因为来得比较晚,又在通话时浪费了一些时间,所以拖到了最后。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刘晓光端着一份午餐匆匆走进餐厅,率先跟他打个招呼:“南教授您还没吃完呢?” 南秉怀“哦”了一声,“你咋才来?” “我刚忙完手头的工作。” 南秉怀这时对他上起课来:“工作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耽搁吃饭呀。” “我可不像您呀。今天上午本来早早完成的工作却遇到一点小麻烦,而我又不想拖到下午,所以就晚了。” 南秉怀还沉浸在与老伴的告别的伤感中,这时想到了对方的伴侣:“萌萌还没有回来吗?” 刘晓光的表情一下子黯然了:“她并没有消息。” 南秉怀眉头顿时皱起来:“她一个女孩子出那么远的门,安全上肯定有隐患,你就算再忙,也应该多关心她才是。” 刘晓光赶紧表示:“我每天都跟她通话。她让我放心,在外面玩得很开心。” “她不知道你就要去黔西工作了吗?” “当然知道。我早就跟她讲过了。” “难道她不能取消行程,回来跟你见上一面吗?” 刘晓光心情又沉重起来:“我···已经向她表达这样的意愿了,已经把咱们出发的时间和车次都告诉她了,希望她能赶回来。” “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会尽量安排。” 南秉怀一愣:“什么叫尽量安排呀?” 刘晓光不由苦笑:“她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吧。” 南秉怀不以为然:“她不是出去玩了吗?这会有什么苦衷呢?” 刘晓光一耸肩膀,略有所思。 南秉怀已经吃完饭了,立即站起来,并叮嘱还没有用餐的刘晓光:“你还是再联系一下她,敦促她一下。毕竟,你俩今后再见一面会很困难。除非你回来探亲或者她去工地探亲,但都很不方便。所以要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机会。” 刘晓光点点头,便埋头吃起来。 可是,等南秉怀一走出餐厅,他便停下来,因为心里对李萌萌的思念让他食之无味了。 第261章忧伤情绪 他思忖一下,便放下筷子,立即掏出了手机,并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再说李萌萌已经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但她的这个决定实施以来,就让自己的情绪处于了万劫不复。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她不仅仅是品味着普通的失恋之苦,仿佛自己的人生也被重重地抛到了万丈深渊。她已经无法把自己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去默默承受悲伤,因为那样会把她憋坏憋疯的。她干脆来到郊区的一片小树林里,冲着聊无人烟的地方大声宣泄几声。 面对只有自己的回声,而其余一切死寂的世界,她只有这样无奈的宣泄几声,换来的却是热泪滚滚流下。 她感觉自己从所未有的孤独感和凄惨的无助,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窖,从脚尖一直凉到心里。可是,她却无法摆脱,令自己逃不掉,摆不脱,处于悲伤波涛中的风口浪尖。 就在她忧伤的心情倍感无助的时刻,刘晓光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刘晓光,先是眼前一亮,怀着一副复杂的心情接听了电话:“喂···” “萌萌,是你吗?” 李萌萌顿时愣住了,不由嗔怪道:“你这是啥意思?当然是我!哪有你这样问话的?” “萌萌,请不要见怪,我听你的语气咋无精打采呀,这不像在外旅行的心情呀?” 李萌萌心里一紧,赶紧掩饰道:“我玩累了,现在回来休息了。” “玩累了?难道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就是没有了。我刚洗个澡,正想眯一会呢。” 刘晓光语气顿时变得低沉:“难道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李萌萌赶紧表示:“没有没有,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现在精神好多了。” “萌萌,可我听你的声音并没有一点亢奋的样子。” 李萌萌俏脸一沉:“就凭你一个电话就会让极度疲劳的我马上亢奋起来吗?你以为你是男神呀?” “我当然不是男神,可我不明白,你明知道我要走了,难道不想回来跟我道别吗?” 李萌萌心头一震,失声讲道:“想,当然想!” “那你为什么还继续在外玩?” “这···我是因为之前的日程都安排好了,如果提前回来,不仅伤闺蜜的心,那些预交的钱也泡汤了。” 刘晓光听到这里,心情也变得忧伤起来:“萌萌,我乘坐的是明天上午八点的火车,多想在临上车之前看到你来为我送行呀。” 电话另一端的李萌萌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哦···是吗···” “我虽然不是英雄,但希望你能像送英雄出征一样,并且听到来自你的鼓励。” “晓光哥···难到我平时鼓励你的话还少吗?” “不少,已经很多了。不过···在这个时刻更希望听到你的鼓励。” 李萌萌沉寂了很久,才试探道:“我在这里说行吗?”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祝你在外面玩得开心。” 李萌萌不由失声道:“没有你在身边,我开心什么?” 刘晓光一愣:“那你还出去?” “唉,你平时那么忙,就连在一起吃个饭都是我主动去天文台找你。难道你不能陪我去,我就不能找个伴吗?” “萌萌,对不起,因为我太忙了,所以让你不得不外出散心。” 李萌萌实在不想让他心里背负一块大石头,于是话锋一转:“那到不是,我其实是陪闺蜜的。她的年龄跟我差不多,都有一颗爱玩的心。我很想跟你分享一下最近几天饱览的景色呀。” “哦,那就等我有机会在聆听你的所见所闻吧。现在我···” 心情无助的李萌萌很想多跟心上人交流几句,一听出他要挂断了,不由心里一沉:“难道你没有时间吗?” “是呀,我们团队就要大搬家了,需要忙碌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影响明天的出发。” “好吧,你要保重自己。” “嗯,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李萌萌思忖一下,然后朗声表示:“晓光哥,你安心去吧,虽然我未必能赶回去送你,但请你把我所有的祝福都带走!” 刘晓光不由一怔:“喂,萌萌你····” 可是,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 刘晓光握着手机兀自发呆,仔细品味着心爱女孩最后一番话··· 难道她能连夜赶回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吗? 刘晓光感觉自己的判断有道理,因为比较了解萌萌了,知道她是很善于创造浪漫的人。 他的心情在遗憾中又掺杂一丝殷切的期待,非常渴望心中的女神会在自己临走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就在他陷入一片遐想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他重新端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张美娜的来电,便不敢怠慢,立即接听了电话:“喂,师母有事吗?” 张美娜的声音:“你们现在是不是很忙呀?” “嗯,明天上午就要搬家了,能不忙吗?” “你们的南教授也一定很忙吧?” 刘晓光莞尔一笑:“他是我们的主心骨,当然比我们更忙了。您到底有什么事?” 张美娜当即表示:“我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了,可忘记一件事,担心再打过去会影响他的工作,所以想请你帮一点忙,可担心你也没有时间。” 刘晓光精神一振:“师母有啥事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办到。” “哦,他不是要出远门了吗?我因为照顾玉珠呢,无法去车站送他了,可为他准备的一些东西还在家里呢,其中包括小云特意从江南为他购买的一套蚕丝被。他既然去条件比较差的环境里,更需要它。” 刘晓光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您家里拿那些东西?” “是的。假如你方便的话,就在傍晚来我家一趟。” 刘晓光不禁好奇道:“现在不行吗?难道非要等到傍晚?” 张美娜解释道:“我现在陪玉珠在医院调理身体呢。她昨晚不慎动了胎气。需要过一会送她回家,而要把她安顿好了,才能回一次家。” 刘晓光首先关切道:“玉珠要紧吗?” “她不要紧,只是动了一下胎气而已。等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朱煦刚从这里离开。” 刘晓光表情一松:“哦,那就好。” “小刘,你能到时过来吗?我好安排一个时间。” 刘晓光当即表示:“您安排吧,到时就通知我就行。假如我到时抽不出时间,可以委派单位的司机过去拿。尤其是南教授的专车司机对您家是再熟悉不过了。” 张美娜欣然道:“好的,你就等我消息吧。” 刘晓光结束通话后,又不禁低头看一眼眼前的残羹剩饭,已经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他现在多么希望吃一顿李萌萌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熟悉口味的美食呀。 第二天,他们终于动身了。刘晓光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就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便登上了楼下的大巴车。 朱煦比他更早上了车,并冲他礼貌性地点点头。 刘晓光干脆靠近他坐下来:“小朱,听说玉珠不慎动了胎气,情况不要紧吧?” 朱煦首先质疑:“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张师母通过电话了,听她说的。” 朱煦点点头:“是呀,全靠她老人家帮我照顾玉珠了,我才能踏实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刘晓光附和道:“是呀,她可是南教授的贤内助呀。” 朱煦这时郑重回答:“玉珠经过医院的调理,已经没有大碍了,谢谢您的关心。” 刘晓光莞尔一笑:“应该的。我非常钦佩你能在这个时候所作出的选择,真是不容易呀。” 朱煦随口回答:“刘工,您也不容易呀。” “我有什么呀?现在是光棍一个人。” “话可不能这样说,您现在不是有萌萌吗?为了工程而不得不抛下自己的新女友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呀。” 刘晓光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萌萌,心里又是一沉,不由通过大巴车的车窗玻璃向大门外望去,多么希望那辆熟悉的豪车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可是,大巴车已经启动了,李萌萌并没有出现。刘晓光只能怀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失落的心情出发了,再没有心情跟身边的朱煦搭讪。 朱煦的心情同样不轻松,当想到自己要好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爱妻了,心里就像是倒了五味瓶一样,于是趁着坐车给爱妻拨通了电话—— 窦玉珠一副平常的语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朱煦,你到车站了吗?” 朱煦赶紧表示:“没有。我还在去火车站的大巴车上呢。不过,我很快就到车站了。” “哦,可惜我不能去车站送你,害得张妈妈也不能亲自送南教授。” 朱煦迟疑一下,便试探询问:“你感觉好点吗?” “我没事了,跟以前一样。” “嗯,玉珠,代表我向张妈妈问好,请转告她老人家,我会帮她照顾南教授的。” “好呀,她虽然嘴里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挺苦的,非常舍不得南教授离开。” 刘晓光在旁听着,也不禁想到了南秉怀。他之前本想跟南秉怀乘坐同一辆车的,可惜人家在多位领导陪同下乘坐的是高级轿车,自己还没有资格陪同在人家的身边。他这时不由回头望一眼,那辆搭载南秉怀的高级轿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这里载有大部分团队成员的大巴车。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62章又见初恋 南秉怀乘坐的轿车里除了前面开车的司机之外,身边还有天眼工程的总负责人李德全以及坐在前面的天文台最高领导陈德铭。 由于陈德铭要留在单位,所以他这一路上不停地跟南秉怀和李德全交流着,不时有几分叮嘱。 “德全同志,我要拜托您一件事呀。” 李德全一听陈德铭突然话锋一转,赶紧表示:“陈局长有啥事请指示,千万不要说‘拜托’,我可承担不起。” “哈哈,这不是公事,‘指示’可不敢当。” 李德全不由好奇道:“到底啥事呀?” 陈德铭回头瞥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南秉怀:“我请您照顾好秉怀同志的生活。” 李德全先是一怔,随即表示:“那是必须的。别说是秉怀同志了,就连其他同志的生活,我同样会尽心尽力的。毕竟,我是主管大家生活的。” 南秉怀昨晚又没有休息好,这时有些酣睡了,耳边朦朦胧胧听他俩的对话,并没有半点反应。 陈德铭一副郑重的语气:“德全同志,我必须要提醒您一句,秉怀同志作为fast工程的总技术负责人,不能有半点闪失,这可是关乎这项工程的成败呀。” 李德全也不由侧视南秉怀一眼,便风趣般询问:“陈局的意思是让我在秉怀身边安排两位保镖吗?” “那倒不至于,毕竟在工程现场的安保工作很严,而秉怀同志也没有时间离开那里。” “那您还担心什么?” 陈德铭一副凝重的模样:“我担心的是他的身体呀。您看到没有?他真是太疲惫了,在工作室里忙碌了近一年了,身体就瘦下一大圈。我担心他在那个环境里一下子工作好几年,身体会累垮呀。” 李德全心里一动:“是呀,他这一年的筹备工作真是太辛苦了,但愿能在施工过程中能缓和一些。毕竟,关于这项工程的技术验证基本定型了。” 陈德全不由苦笑道:“秉怀是啥脾气,难道您还不知道吗?他无论是多大的事,都势必事事躬亲。我担心他在那么大的一个工地里会比在单位的工作室里更忙呀。” 李德全的眉头一紧:“陈局说得是呀,秉怀同志平时的工作作风就是一个拼命三郎呀。” 他随即推了南秉怀的肩膀一把:“秉怀,您听到陈局的话吗?假如您在像以往那样工作不要命,就要接受我的约束呀。喂,您别睡了···” 陈德铭赶紧制止:“德全同志不要烦他,就让他安静养养神吧。我担心他上了火车,又会研究起图纸来。” 李德全一想也是,只好作罢。 其实,南秉怀对他俩的对话是一无所知,完全进入酣睡状态。对于他来说,只有脱离工作岗位的那一刻,精神就随之放松,积累已久的疲惫感随即充满了全身。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回到家就忍不住酣睡的原因。 他们一行终于到达火车站了,李德全不得不推醒他:“秉怀,我们到站了。” 南秉怀顿时一激灵:“怎么?难道到黔西了?” 李德全与回头的陈德铭交换一下目光,彼此都是啼笑皆非。 “秉怀,你是做梦到黔西了吧?我们还没有出发呢。” 南秉怀听了陈德铭的嗔笑,很快弄清楚状况,不由赔笑道:“陈局算是猜对了,我梦到身在黔西了。” 李德全不由苦笑:“到黔西?恐怕要在火车上熬上两天两夜呀。” 南秉怀神情一凛:“是呀,我们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呀。” 李德全听了他这句一语双关的话,不由感叹:“是呀,我们无论在哪,都要有重新出发的勇气和决心。” 陈德铭则一挥手:“二位就别感慨了,赶紧下车吧。” 南秉怀立即打开靠自己这一侧的车门—— “秉怀!” 就当南秉怀的一只脚刚落地,一句响亮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南秉怀循声一看,只见杨启明正疾步向自己走过来—— 令他感到惊愕的是,一个气质女子正尾随杨启明身后,虽然被杨启明越落越远,但距离自己也是越来越近,可以清晰看到她的五官神态。她就是杨启明的夫人——苏湘悦。 南秉怀并不奇怪杨启明会出现在车站广场,但却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初恋也会来,这算是给他一个惊喜。他甚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较远的苏湘悦身上,而疏忽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杨启明。 杨启明已经走到南秉怀的跟前了,发现对方对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不由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爱妻。 “秉怀,跟我握一下手呗,念在我过来送你的份上。” 南秉怀不由一怔,当注意到身边的杨启明正向自己伸出右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便赶紧把自己的右手迎出去,并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表情上。 “启明,不好意思,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走的?我简直难以置信你来送我。” 杨启明不禁爽朗大笑:“哈哈,我如果不了解这个情况,那还算你们的合作单位吗?虽然我没有出席前天的大会,难道还不清楚你们这些工程核心成员的动态吗?” 南秉怀不由点点头:“是呀,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不传到你这位心系天文事业的企业家耳边呢?” 说话间,苏湘悦已经走到跟前了,一番热情的目光凝视着南秉怀。 南秉怀不好意思再跟她正对,匆匆瞥一眼后立即转移。 “湘悦也来了?真让我没有想到。” 苏湘悦一看他有些扭扭捏捏的表情,倒是显得很大方:“秉怀,你也忒小气了吧?既然要离开北齐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南秉怀一副赔笑:“你们还不是知道了吗?” “哼,我如果不是听美娜说,还蒙在鼓里呢。” 南秉怀不由一愣:“难道你不是听启明说的?” “不是,美娜特意告诉我的,她因为照顾孕妇没办法来,便委托我送你一程。” 南秉怀心头一震,不由把质疑的目光投向杨启明。 杨启明神态很自然:“湘悦说的是实情。我虽然先了解到你们的动态,却没想惊动湘悦,但美娜特意跟她提了,结果还遭到她的一通埋怨呢。” 南秉怀赶紧表示:“我就是怕打扰了你们,才没有特意提到这件事。” 杨启明不由感叹:“我知道你最近忙坏了,而我也很忙,就算想在你临走前聚一聚都没有机会。所以,你没有通知我,情由可原。” 南秉怀心里一动:“启明,你们的芯片研发的怎么样了?” 杨启明欣然点点头:“托你的福,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但愿它能帮助你们企业走出困境。” 杨启明显得一副大义凛然:“这个芯片对我的企业有多大帮助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能填补咱们国家在这一领域的空白才是我的初衷。” 南秉怀露出感动的目光:“你一直是心系国家的人,从骨子里就有一种家国天下的情怀。” 杨启明淡然一笑:“这没有什么,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希望用自己的成就幸福外面更多的孩子。再说,我是一心向往生命高度的男人,愿我的这一生能活得有价值,得到社会的认可。” 南秉怀动情点点头:“你已经做到了,我要为你点赞!” 杨启明谦逊一笑:“我哪里能跟你比呀?我更应该为你点赞才是!” “为什么?” “因为国家未来的天眼凝聚着你的聪明才智和一腔热血呀!对于国家的这项超级工程,你是居功至伟呀!” 南秉怀同样谦虚道:“你可别这样说,在这项超级工程的背后是无数人的付出,不仅仅包括我们的团队,更有你们这些合作单位的无私付出,你难道不是其中一个吗?” “哈哈,我怎么能跟你比呀?你是这项伟大工程的中流砥柱,而我跟你相比,充其量就是跑龙套的。” “我何尝不是跑龙套的?这项伟大的成就应该属于人民属于我们的国家。” 苏湘悦这时插嘴了:“秉怀,你比上次见面时消瘦多了,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不由把目光投向她:“谢谢你,我会的。” 杨启明眨了眨诡谲的目光:“既然湘悦来送你了,就别听咱俩说了,你俩也聊几句吧,我跟陈局和李台聊几句话。” 杨启明不仅是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的负责人,也是紫光天文台的老熟人,不仅跟李德全非常熟悉,就连陈德铭也颇有往来。如今,他冲他俩奔过去,并且热聊起来··· 南秉怀一看他借故离开了,只好单独面对昔日的初恋,内心不禁荡起一丝涟漪,彼此面对却默默无语。 还是苏湘悦率先打破了沉寂:“秉怀,我看得出来你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和天眼工程付出多大,虽然天眼工程还没有完成,但你已经倾尽了自己一腔热血,我为你感到骄傲。” 南秉怀莞尔一笑:“你别抬举我了,我只是从事这项事业的一个小分子,真正的英雄是所有的参与者和那些默默做出牺牲的家属。她们也是幕后英雄。” 南秉怀不禁联想起王淑珍,双眼顿时湿润了。 苏湘悦点点头:“嗯,你们都是英雄,而你作为核心成员始终保持低调,不居功自傲也算是科学家里的楷模呀。” “你过奖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为自己圆梦。正如我们之前探讨的那样,人生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证自己梦想的美丽。” “秉怀,你做到了,由衷为你感到高兴。” “不,天眼工程的技术论证和前期的筹备工作虽然都顺利完成了,但要实施起来还是困难重重,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苏湘悦不禁担忧道:“你现在已经够累的呀,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神态一片凝重:“只要能圆梦,就算赔上我这身老骨头又何足惜!” 苏湘悦浑身一震,不禁嗔怪道:“呸呸呸!你不要乌鸦嘴。我不许你有任何闪失!” 南秉怀愣愣地打量着她,半晌无语。 苏湘悦沉吟片刻,才质问道:“你跟美娜不是有个约定吗?又岂能不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跟美娜的约定?” “是呀,那是你对她的承诺,就要一言九鼎。” 南秉怀不由苦笑:“你指的是什么呀?我都糊涂了。” “难道你没有向她承诺过,等你退休后要带她云游四海吗?” 南秉怀心里一动,便连连点头:“嗯,我是承诺过。”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重践者不轻诺,你难道不懂吗?” “我会争取办到,就像圆我现在的梦一样。” 苏湘悦动情地点点头:“嗯,我们人生一世,不仅要为自己的事业圆梦,也要为自己另一半的幸福圆梦啊!” 第263章默默告别 南秉怀回想起老伴这么多年的付出,不由鼻子一酸:“湘悦,你说得对,人生一世,我们都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苏湘悦郑重道:“圆了爱人的幸福梦,也就等于圆了自己的幸福梦。人生一世,难道我们不都在追逐幸福吗?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只要都尽力了,那才叫人生无憾呢。” 南秉怀不由瞥了一眼正跟两位领导侃侃而谈的杨启明,不由感慨道:“启明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男人,他无论在事业还是家庭上,甚至在个人与国家的关系上,都做到了尽善尽美。他,就是我的榜样呀。” 苏湘悦嫣然一笑:“论事业,他跟你是各有千秋,论家庭,你要比他幸运。因为你娶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女人。” “湘悦,难道他没娶到合适自己的女人吗?” 苏湘悦脸颊一热:“我承认自己是他的最爱,但未必是他最合适的女人呀。” “什么叫‘最爱’,什么又叫‘最合适’,难道二者有区别吗?” “难道没有吗?” 南秉怀摇摇头:“我觉得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 苏湘悦思忖道:“这恐怕要取决于每个人的主观和客观了。” 南秉怀好奇道:“哦,请说说看。” “秉怀,这很好理解,对于有些人来说,他(她)主观的最爱未必是最合适的伴侣,而最合适的伴侣又未必是他心中的最爱。” 南秉怀心头一震,顿时理解了她话中的含义,不由肃然起敬。 苏湘悦又淡淡地讲道:“对于一个幸福的人来说,如何把最适合自己的伴侣变成自己的最爱,那才叫大智慧。” 南秉怀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更应该佩服启明了。他能把自己的最爱视作最适合自己的伴侣,这才叫完美人生呢。” 苏湘悦含羞的表情浅浅一笑:“那你呢,对美娜的是什么感觉?” 南秉怀则动情道:“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她当然是最适合我的伴侣,至于所谓的‘最爱’嘛,经过我和她这些年的相濡以沫,那份感情早已经超越一切溢美之词。她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苏湘悦点点头,欣赏着他的表情,欣慰地笑了。 再说刘晓光下了大巴车后,并没有着急随着同事们井然有序地往站里走,而是站在广场边缘,茫然地四周张望。他虽然看到南秉怀正跟人家应酬,但并没有走近,而是在茫茫人海中寻觅能来送自己的人。 “爸爸!” 正当他焦急万分的时刻,一个稚嫩的男声从远处传过来—— 是宁宁! 他循声一看,一个身穿蓝色羽绒服的大男孩正向自己飞奔过来——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不由湿润了双眼,再往儿子身后留意,则是他的前妻肖淑云也快步跑过来。可惜,还是没有萌萌的身影。 刘晓光顾不上遗憾,紧走几步迎上儿子:“宁宁,你怎么来了?” “爸爸,您今天要出征了,做儿子的不应该送送您吗?” 刘晓光不由苦笑:“咱们爷俩前两天刚吃过饭,也算是送行了吧?你这个时候来送我,岂不耽搁了学业吗?” 刘宁一副无所谓:“没关系,功课落下了,我还能补上。可我恐怕要很久都见不到爸爸了,必须要送爸爸出征。” “唉,我出去工把工作的,又不是去打仗,咋能形容‘出征’呢?” “妈妈说,您的工作很艰巨也很光荣,不亚于去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您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个英雄。” 肖淑云这时已经气喘吁吁跑来了,并向前夫投来一束深情的目光。 刘晓光抚摸着儿子的头,再与前妻四目相对:“淑云,你能带儿子过来送我,谢谢你了。” 肖淑云款款一笑:“难道不应该吗?我今天起早特意去学校接来儿子,由于在来的路上有些堵车,把我急出一身冷汗。” 刘晓光定睛一看,前妻的额头还点缀着点点香汗,即便在这数九隆冬的季节,这让他心里不由一动,前妻之前的焦急和刚才一阵拼命的奔跑是可想而知的。 “淑云,难为你了,我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刘晓光的语音不禁哽咽了,眼眶里噙满了泪花。 肖淑云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同样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动情地表示:“晓光,我们是一家人,你还需要对自己的亲人客气吗?” “一家人?” 刘晓光的内心顿起涟漪,这是前妻在最近这几年里对他说过的最温馨的语言。可是,这样的话对现实还有意义吗?他又不禁想起了前两天的那顿饯行餐。 “淑云,谢谢你能带儿子来车站送我,但我现在必须要进去了。” 刘晓光此刻复杂的心情几乎无法面对前妻,只好借故离开。 肖淑云扫了一眼陆陆续续走进去的前夫的同事们,其中也有正跟家属告别的三三两两,随即露出纠结的表情:“晓光,难道你临走前没有对我跟儿子要说的话吗?” 刘晓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淑云,好好照顾宁宁,拜托了。” 他不等前妻表态,随即又对儿子交待:“宁宁,好好学习,要听你妈妈的话。她一个人带你不容易,千万不要惹她生气,要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刘宁欣然应承:“好的,我一定照顾好妈妈。” 肖淑云这时露出不舍的目光:“晓光,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那里的气候跟北齐不一样,你要多注意保暖。” 刘晓光不禁笑道:“那里可是南方呀,虽说是高原地区,但也比北齐暖和多了。我昨晚还跟老程通过电话呢。他说他们那里还有人穿秋装呢。你看咱们北齐的人谁出入不是棉衣裹体?” 不料,肖淑云一听前夫提到程学东,顿时想到了刘燕,立即缠住了就要脱身的前夫:“刘燕还跟程大哥在一起吗?他们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刘晓光因为刘燕在前妻那里住过几宿,知道她们已经产生了姐妹般情意,只好耐着性子回答:“老程已经适应那里的气候和环境了,至于燕儿,本来就是一个南方姑娘,经过几个月的生活,早就把那里当家了。他俩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很圆满,你就放心吧。” 肖淑云不由感慨:“他们已经以那里为家了···真是羡慕他俩,只要能在一起不分开,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都处处是家。” 刘晓光不理解前妻为什么多愁善感起来,不由好奇地凝视着她,几乎忘记刚才一心脱身的情景。 肖淑云趁机继续表达自己的情感:“假如不是因为宁宁的学业,假如不是我在支撑一个公司,我宁愿陪你一起去黔西。可是···人生中会有许多的无奈呀。” 刘晓光心里不由一动,前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说还有一个假如呢?那就是假如咱们还没有离婚。难道她忘记了彼此的法定关系吗? “淑云,我真的该走了。” 刘晓光感觉自己真的无法在前妻和儿子跟前淡定了,便再一次提出了告别。 肖淑云已经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无非就是希望前夫不要彻底关闭这扇情感大门,尽管她清楚对方目前爱的是李萌萌。 她在前夫再次提出告别时没有再阻拦,而是意味深长地表达:“晓光,当你在外面累了,想要回归家庭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了在这里还有你的亲人和一个家。家里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着。” 刘晓光的心彻底乱了,甚至失去了方寸,不知道怎样跟前妻和儿子道了告别的话,就转身匆匆逃开。 刘宁则冲他的背影喊道:“爸爸要加油,您是我和妈妈的骄傲!” 肖淑云则凝视着前夫的融入人流中的背影,再一次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刘晓光此时想的却是李萌萌,当回味前妻刚才的话时,不由暗想,萌萌没有孩子要照顾,也不用承担一个公司,难道她不能陪自己去黔西吗? 可是,他永远想不到他的女神内心的矛盾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 就在这个时刻,李萌萌从肖淑云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后转出来,并跟肖淑云和刘宁的目光一至冲着刘晓光越来越小的背影。 原来,她早就在这里暗中守候了,可是却不能冲动地过去,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偷偷看心上人一眼。 虽然她听不到肖淑云的话,但眼看她对前夫情深切切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已经把感情全心投入到刘晓光身上了,这对自己来说,还有转寰的余地吗?由于自己的一个近似冒失的决定,已经让自己与心上人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了。可是,她无力改变,因为她是善良的女孩,不想让肖淑云内心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一下子被无情浇灭了。一切的关系定位到底是何去何从,只能由生活去做出最终的结论。 她是双眼不禁模糊了,心里却暗自叨念:“晓光哥,也许上天注定让我们无法在一起了,但我永远爱你!”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64章组织安排 南秉怀这时也要跟杨启明和苏湘悦说再见的时候了,因为发车的时间已经临近了。就在他即将奔赴候车室的时刻,突然瞥见了肖淑云和刘宁,不由心里一动。 他赶紧向身边的杨启明和苏湘悦以及李德全和陈德铭等人表示:“我去跟一个熟人打声招呼。” 李德全一看他用手一直肖淑云,顿时认出她就是刘晓光的前妻,不由诧异道:“她怎么来送刘工了?萌萌那个女孩呢?” 南秉怀无法回答他的疑惑,默默地离开人群,径直走近了那对母女。 “妈妈,南爷爷来了!” 眼尖的刘宁很快注意到走近的南秉怀,赶紧捅一下肖淑云的后背。 肖淑云模糊的眼神这才从已经消失前夫方向的候车室大门转移出来。 “南教授!” 她虽然满腹伤情,但不忘率先打一声招呼。 南秉怀一看她的表情,就像是跟至爱的人难舍难分的样子,不由心头一震:“淑云,你是来送小刘吗?” 肖淑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目前与刘晓光之间的尴尬关系,赶紧掩饰道:“我是陪宁宁来送爸爸的。” 南秉怀打量一下刘宁:“嚯,宁宁又长高不少。” 刘宁很谦逊的表情:“我还没有爸爸高呢。” 南秉怀点点头:“嗯,你爸爸是高个,你也一定错不了。” 肖淑云趁机表示:“论个头,宁宁兴许能赶上他爸爸,但在事业上的高度,恐怕要加倍努力学好知识呀。” 南秉怀又把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淑云,你看起来很欣赏宁宁爸呀。” 肖淑云毫不掩饰:“他目前有资格辅助您去做一件大事情,难道不值得欣赏吗?” 南秉怀一怔:“没错,是值得欣赏。我想能从事这份光荣任务的他会值得很多人的欣赏。你曾经作为他的家人,远远地欣赏一下也无可厚非。” 肖淑云心里一沉,当即表示:“我现在也把他当作家人。他是我儿子的爸爸,就永远都是我们母子俩最亲的亲人。” 刘宁则霸气附和:“妈妈说得对。爸爸是我和妈妈的骄傲。” 南秉怀心里却是一震,想规劝对方几句,但又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汇,弄不好会伤到对方。 他只好表示:“淑云,我要进去了,请你好自为之吧。” 肖淑云听出了对方嘴里‘好自为之’的含义,但并没有在意,而是冲一脸憔悴的他摆摆手:“南教授,请多保重!” 南秉怀冲她点点头,然后又重新回到杨启明等人身边:“李总,我们该进去了。” 李德全低头看一下时间,然后再次跟陈德铭辞行:“陈局,我们该进去了。” 陈德铭一看随行的人都进去差不多了,便跟李德全握握手:“德全同志,请你们多保重,照顾好秉怀同志呀。” “请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秉怀的生活的。” 南秉怀听得有些不爽,赶紧表示:“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需要人照顾吗?” 陈德铭又把手伸向了他:“你可是我们的国宝呀,必须要受到一级照顾!” 南秉怀只好跟领导握握手:“谢谢组织上的关心。” 杨启明不由插嘴:“秉怀,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它可是你从事这个工程的革命本钱,可千万不要累垮了呀,” 南秉怀之前已经跟他握过手了,所以不再重复,而是像肖淑云刚才对自己那样摆摆手:“你放心吧,等咱们的天眼竣工的那一天,我一定邀请你和湘悦过来剪彩。” 杨启明两眼湿润地表示:“没有问题。我已经领湘悦去过全世界很多好玩的地方了,一定不会错过咱们的天眼,那里将来可能是全国乃至全世界人民向往的一道靓丽风景呀。” 苏湘悦也情不自禁地冲南秉怀挥起小手:“秉怀,我和美娜等候你胜利的好消息。” 南秉怀则向自己的初恋投去一幕坚定的目光:“请你放心,我还是那个为了祖国天文事业不改初衷,埋头苦干的工作者。” 苏湘悦不由一怔,立即回想起对方往昔的铮铮誓言,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南秉怀这时不等自己的事业搭档,就率先向候车室方向迈出坚实的步伐。 李德全不忘跟杨启明和苏湘悦打个招呼,这才尾随南秉怀而去—— 众人望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背影,眼神中都流露出祝福和期盼的目光。 李德全因为他和南秉怀的行李已经被服务人员直接带上车了,这时一身轻松地追上了南秉怀,一边跟他并肩前行,一边询问:“淑云不是跟小刘早就离了吗?咋会来送站呢?” 南秉怀心里还在纠结着,便沉吟不语。 李德全继续质疑:“她不会对小刘回心转意了吧?” 南秉怀这时已经迈入后车室大门了,这时停下了步伐,而是反问:“德全,请你想一想,但凡走过的路,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李德全微微含笑:“当然有了。在咱们这个国家,离婚率是越来越高,但复婚率也不低呀,这是西方国家比拟不了的。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南秉怀不由苦笑:“可是小刘已经有了萌萌了。” 李德全虽然身为天眼工程的总负责人,但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一点也不比南秉怀轻松,在刘晓光身上关注不多,对李萌萌也只有一面之缘,还不是特别了解,于是质疑道:“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跟已经步入中年的小刘合适吗?我还是觉得淑云跟小刘合适,人家可是从小夫妻呀。” 南秉怀不由斜了他一眼,一副嗔怪的口气:“你如果不了解小刘目前的需求,就不要随口发表看法。” 李德全一愣:“难道我讲错了吗?” “老李,你是大错特错,小刘目前爱的是萌萌。” “萌萌?为啥今天来送站的是小刘的前妻呢?” 南秉怀思忖道:“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我需要仔细了解一下。” 李德全却不以为然:“秉怀,难道你还不够累吗?就不要管人家的闲事了,咱们现在连正事还忙不过来呢。” 不料,南秉怀神情一正:“谁说关心小刘的个人问题是闲事?他的个人幸福是直接关系到他的工作情绪,这对于咱们的天眼工程也有不可疏忽的影响。” “哦,有这么严重吗?” “我的德全同志呀,咱们的天眼工程的筹备工作能够如此顺利,这跟每一名团队成员和各个合作单位齐心戮力是分不开的,假如某一个环节,哪怕是极其微小的环节出现一丝纰漏,都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听你这么一说,你过问刘晓光的个人感情也是为了工作?” “是的,个人问题往往跟工作关系是相辅相成的。” 李德全不由苦笑道:“秉怀同志,你不仅仅是一名出色的科学家,还是一个思想家呀,就连人家的感情问题也能化解为工作中的动力。” 南秉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再没有说什么。 由于他们包下了三个车厢的软卧,所以并没有像普通旅客那样进入候车室等候,而是经过一间高级候车室直接上车了。这是上级部门特意为这些从事特殊使命的科技工作者开设的绿灯。 南秉怀和李德全等几位重量级的专家更是得到了特殊的照顾,几乎是在警卫人员护送下进入车厢包间的。 南秉怀没有料到组织上会为他安排一间如此豪华的包间,刚埋进去就马上推出来,随行的助手不由一愣:“南教授,难道对这个包间不满意吗?” 南秉怀不由一皱眉头:“我是感到不满意。” 助手露出一副苦笑:“可是···这是车上最好的包间呀!” 南秉怀鼻孔一哼:“正是因为它太奢侈了,才不适合我。我是出去工作的,而不是去享受的。” 助手有些为难了,只好商量道:“既然组织上已经做出安排了,您看是不是服从组织的安排?” 南秉怀的态度很坚决:“不!我要求换一张普通的卧铺。” 就在这时,李德全走过来,带着一副笑脸:“秉怀同志,你还是凑合一下吧。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为难组织了。难道你想让这间包厢空着到黔西吗?” 南秉怀赶紧解释:“它应该安排一个更需要它的乘客。” “哈哈,这趟列车除了你之外,再没有更需要它的乘客。其实,这还是上级组织要求铁路部门临时加的车厢呢,就是为了你这位国宝级的科学家。” 南秉怀不禁苦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我的特殊照顾从现在就开始了?” 李德全坦然点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上级组织不是为了眷顾某一个人,而是对天眼工程的重视。” 南秉怀思忖片刻,终于态度缓和:“那好吧,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李德全欣然道:“这就对了嘛。希望你能在这两天多旅程中得到充分的休息。” 南秉怀把目光投向助手:“小崔,快把我的一切行李物品都搬到这个包厢。” 助手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就去。” 李德全一看南秉怀已经进入包厢了,便低声吩咐那个助手:“小崔同志,我安排你做南教授的助手,并不是让你协助他更好地完成工作,而是希望你照顾好他的生活,千万不要让他过于劳累。” 小崔是一名刚被分配到这个团队的年轻科技工作者,但已经了解南秉怀的脾气了,只能报以苦笑:“我尽力吧。” 李德全何尝不知道为难这位新人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转身进入隔壁的包厢。 就当小崔吃力把南秉怀大包小包的行李物品搬到那间包厢时,就从门外听到南秉怀的声音。他侧耳一听,感觉对方是在打电话,怕影响了人家,就在门外耐心等一下。 谁也没有想到,南秉怀趁这个还没有发车的机会,把电话打给了李萌萌—— “萌萌,你在哪呢?” 李萌萌做梦也没有想到南秉怀会亲自给她打电话,此时她眼看肖淑云带着刘宁离开了车站广场,正怅然若失地在广场边缘徘徊,却不经意间接到了南秉怀的电话。 她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只好掩饰道:“我在江南旅途呢。” 南秉怀脸色一沉:“你知道不知道小刘今天要离开北齐?” “我···我知道···但实在赶不回去了。” “萌萌,我没有听错吧?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呀。” 李萌萌呵呵一笑:“这跟我的性格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在小刘要离开北齐之际出去旅游呢?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李萌萌一听他起疑心了,不由暗自心惊,只好掩饰一笑:“我是一个女孩子,平时也喜欢玩呀。既然晓光哥没有时间陪我,难道我不能让闺蜜陪我出去玩吗?” 南秉怀的表情异常肃然:“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同意你俩的事情了。所以,你就不要跟我撒谎了。” 李萌萌顿时花容失色:“南教授···难道您认为我是在欺骗您吗?” “你何止是在欺骗我?而是在欺骗你的晓光哥!” “南教授您?” 第265章红颜乍现 南秉怀冷冷地表示:“我压根不相信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可你去撒谎了,是不是跟淑云有关系?” “这···跟淑云有什么关系?” “她今天为什么会取代你来送站?你俩是不是产生了什么默契?” 李萌萌赶紧矢口否认:“没有呀,请您别瞎猜!” “如果不是因为你,难道会是小刘把他的前妻请到车站送他吗?” “不是不是,淑云是陪宁宁来送爸爸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萌萌刚要回答,突然听到了候车室大楼传出了响亮的广播声,这是一次突然的广播找人,但提到了北齐的字样。她惊得想捂住话筒,但为时已晚。 南秉怀隐隐约约听到了,顿时心里雪亮:“好了萌萌,我差一点被你糊弄过去,原来你已经来火车站了。” 李萌萌无法狡辩了,一副尴尬:“南教授我?” 南秉怀不由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手表,便不再迟疑了:“萌萌,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最要紧该做的事情就是已经购买站台票进入三站台,这里停靠着开往黔西方向的快车。小刘应该在6车厢,你如果动作快一点,完全可以见他一面。” 李萌萌一副哭腔:“我···我刚才已经见到他了···求您别逼我了···” “我不是逼你,而是请你别逼小刘好不好?他刚才见到你了吗?如果在没有跟你告别的情况下,他会怀着怎样的失落心情去新的战场投入战斗?萌萌,请你不要残忍好不好?” “难道淑云和宁宁刚才不会给他带去动力吗?” “萌萌,看样子你还不了解小刘,也不了解一个真正的男人,你目前在他的心目中岂止是前妻和儿子所比的吗?你现在是他最重要的人呀!” 李萌萌鼻子一酸,热泪滚滚而下—— “南教授···我···” “萌萌,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更苦,赶紧按照我的话去做吧,别给彼此留下任何遗憾!” 李萌萌已经顾不上跟肖淑云的约定了,在没有挂断电话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往候车室里狂奔—— 南秉怀已经听到了对方呼呼地急促喘息声,便赶紧挂断了电话,立即开门出来,正好跟助理碰个满怀。 正等候在门外的年轻助理没有料到他在打电话的时候会突然闯出来,不禁吓了一跳,表情也陡然变色。 “南教授您?” 南秉怀无暇顾及他,而是焦急地左右扫视一下:“小崔,6车厢在哪个方向?” 小崔往后一指:“在这边,隔一节车厢就是。” 南秉怀二话不说,立即沿着狭小的车厢走廊挤向了6车厢—— 小崔不好追问,只能眼看平时稳健的他表现出的一副匆忙的背影。 当南秉怀走到6车厢时,发现这是一节普通软卧车厢,布满了上下两层床铺小包间。他忘记了刘晓光在哪个小包间里,于是大声喊道:“刘晓光你在哪?快出来!” 刘晓光刚刚在车厢中间的一个小包间里安顿下来,就听到南秉怀的喊声,由于没有关门,声音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里。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立即让自己的身躯闪出小包间。 “我在这!您找我?” 南秉怀站在距离车门不远的地方,便向刘晓光一摆手:“你过来一趟。” 刘晓光不敢怠慢,立即向车门方向挤过来。 “南教授,到底发生什么事?” 南秉怀无法确定李萌萌能否顺利赶过来,毕竟她要想到达站台,还需要经过几道关口,所以还不能明白告诉刘晓光什么。 “小刘,你先跟我下车。” 刘晓光心里一紧:“南教授,难道您不让我去了吗?” 南秉怀横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现在还改变得了吗?赶紧跟我一起下车吧。” 刘晓光一看他率先下车,便只好跟着一起下了车。 南秉怀的双脚一落站台,不由左右打量一下,发现普通车厢的乘客正陆续上车,而在进站口方向,还有零星的乘客匆匆赶过来。毕竟,距离发车时间不是很富裕了。 刘晓光心里简直是七上八下,再一次试探询问:“到底发生啥事了?” 南秉怀这时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发现他的衣衫有些不整,便亲手帮他整理一下凌乱的衣领口。 刘晓光更加摸不清头脑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他。 南秉怀依旧保持玄机:“你现在什么也别问,就站在这里老实呆着,不到发车那一刻就不要上车。” 刘晓光更加糊涂了:“为什么?” “你哪来的废话?就按照我的话去做吗,这是命令!” 刘晓光搞不懂他的用意,但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一头雾水地杵在下面,眼看着南秉怀独自地登上了列车。 南秉怀虽然上了车,但并未离开车厢门,怀着一丝紧张的心情偷偷向外张望。 刘晓光相比之下,并没有显得那样紧张和急迫,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要等的人。让他感到的仅仅是一份好奇。 南秉怀故弄玄虚的原因就是担心他得知李萌萌可能会过来而殷切地失去方寸。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列车广播不停地敦促还没登车的旅客立即登车。 刘晓光有些不耐烦了,不由茫然四下张望。 列车门口的列车员知道他的乘客,便督促道:“同志,您该上车了。| 刘晓光也怕把自己落下,便“哦”了一声,转过来准备拔腿上车。 可是,当他目睹车门内的南秉怀一副焦虑的眼神时,顿时停下来,难道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吗? “晓光哥!” 就在他迟疑的时刻,一声女孩撕心裂肺的呼喊传到他的耳畔,令他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秉怀眼看一个青春靓丽的身影由远而近,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不再欣赏接下来的情景,而是如释重负地转身往属于自己的车厢走去。他要给自己助手和女友一个宽松的空间。 虽然他闪了,但车上的乘客和车下还有许多送站的亲友都被这声呼喊雷住了,齐刷刷的目光投向声源。 发声的女孩已经随风而至了。 刘晓光感觉自己被电到了一样,身体反应有点短路了,哆嗦了好一会,这才让自己完成一次激动的转身。 他这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的瞳孔里正映射着他的女神,女神向像一只小鸟一样扎向了他。 刘晓光的身体经过短暂的颤抖之后,终于爆发了—— “萌萌!” 伴随这声惊喜的呼叫,他不顾一切地迎向了他的女神。 当距离车厢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他把扑来的女神的娇躯揽入怀中。 此时的李萌萌一旦扑入他的怀里,就把绷着一身的力气都卸掉了,仿佛让自己彻底虚脱了,但压抑已久的情感来了一个大爆发,泪水,抽泣,气喘都接踵而来,让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刘晓光直到感受到她的温热娇躯,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做梦,那双有力的胳臂就像一道紧箍咒一般,紧紧锁住了他的女神。 “萌萌···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上天对我不薄呀!” 刘晓光对于就像从天而降的女神兴奋到了极点,以为她刚从外地匆匆赶回来。 李萌萌经过一番调节,终于发出了内心的忏悔:“晓光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萌萌,你是我最爱的人,以后千万别说‘对不起’,为了你,我就算等到地老天荒也是值得的,幸福的。” 李萌萌面对即将出发的刘晓光,还不方便把真相讲出去,只能默默接受来自对方的感动。 那位列车员虽然看得心血来潮,但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便向刘晓光大声提醒:“就要发车了,请那位同志快点上来。” 附近车厢已经被天眼工程团队包了,车窗探出脑袋的几乎都是他熟悉的同事,大家担心他因为沉湎于眼前的儿女情长而错过了上车,纷纷发出提醒。 李萌萌心头一震,拼命从刘晓光的怀抱里拔出来。 “萌萌?” “晓光哥,快上车吧,别为了我耽误了工作。” 刘晓光此时真体会到了一种伤离别的滋味,但他不得不发,因为他目前还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他所在的团队,为了这项超级工程,他即便付出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萌萌,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黔西···你愿意吗?” 李萌萌的内心还处于矛盾中,这次有勇气跑过来跟刘晓光面对,完全是因为南秉怀的鞭策。她不忍心让心上人带着遗憾出发,同时也想放纵一下自己的情绪。 此时她面对他的提议,不管内心有多纠结,嘴里却应付道:“晓光哥,你好好干,多注意身体,我会去看你的。” 刘晓光再想跟她缠绵几句,但猛听火车鸣响的一声长笛,再回头一看,列车员已经上车了,但还没有关闭车门。显然,人家还在给他留最后的机会。 李萌萌都有些急道:“你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了!” 第266章情深意重 刘晓光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就算再跟他的女神有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了,摆在他跟前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女神。可是,他的思绪就像短路了一番,整个脑筋都是混浆浆的吗,一点清晰的纹理都没有了。 李萌萌眼看时间紧迫,突然急中生智,拔腿往车厢处狂奔—— 刘晓光一怔,难道她现在要跟自己走吗?赶紧簇拥着她往车厢门挺进—— 列车员见状,主动向他俩伸出右手,嘴里急切催促:“快,要快!” 可是,李萌萌并没有把手递给对方,而是转身一拉刘晓光的胳膊:“你快上!” 刘晓光的脑袋彻底懵圈了,完全被自己的女神牵着鼻子走,还以为她不喜欢让别的男人拉上车,于是快速抬腿迈上车。于此同时,列车的整个车厢抖动一下,列车已经缓缓启动了。 刘晓光一只脚滞留在车门台阶上,把一只手长长地伸出—— “萌萌,快上车。” 不料,李萌萌往后退了一步,并冲刘晓光举起了右手。 “萌萌你?” “晓光哥,我不能跟你去,咱们后会有期!” “萌萌,我离不开你···” “我也离不开你···会去看你的···” 煽情间,列车的速度已经带起来了。 李萌萌为了不让他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只能跟随列车紧跑了几步,频频向满副悲怆的刘晓光挥手:“晓光哥,你要保重自己,等我!” 刘晓光顾不上身边还有一个列车员,情不自禁地冲她高喊:“萌萌,我爱你!” 李萌萌跑不动了,停下来气喘吁吁,冲着列车背影声嘶力竭地呼喊:“晓光哥,我爱你!等你的好消息!加油!” 再说南秉怀回到自己豪华的包厢后,发现助理已经把行李铺好了。 他顿时愣住了:“小崔,现在还是上午呀,你铺床做什么?” 小崔一副赔笑:“当然是伺候您休息呀。” 南秉怀眉头一皱:“我什么时候在这个时候睡过觉?” “这是李总的安排,说您昨晚又是半宿没有睡觉,交待我一定要照顾好您。” 南秉怀鼻孔一哼:“我还没有在这个时候睡觉的先例,请你立即把行李叠起来。” 小崔跟他相处时间不长,从心里还挺怵这位领导,一看他一副严肃的样子,只好把行李叠了起来。 南秉怀等他把行李叠整齐了,这才走过来坐在床边,同时吩咐他:“请把我的资料箱拿出来。” 小崔心里一动:“您要资料箱做什么?” “当然是办公了。” 小崔一副瞠目结舌:“啊?您不趁机好好休息,难道还要工作呀。” 南秉怀莞尔一笑:“既然组织为我安排这么好的包厢,我就应该好好利用呀。” 小崔一脸为难:“我不能给您拿资料箱。” 南秉怀一愣:“为啥?” “李总交待过了,不许您在车上搞小动作,要么睡觉,要么欣赏窗外的风景。” 南秉怀把脸一沉:“简直是乱弹琴!我研究一下资料算是搞小动作吗?再说,我不远万里出来是为了国家的天眼工程,可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你赶紧把资料箱给我拿出来!” 小崔一看他的表情有些憔悴,便不忍心让他继续操劳,于是犯了倔劲儿,坚决摇摇头:“不!我必须听从李总的安排。” “你既然是我的助手,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老李的?” “这···谁对,我就听谁的。” “难道我不对吗?” “您当然不对!” “我哪不对了?” “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南秉怀诧异的眼神盯着他:“难道我不睡觉而是审阅一些资料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小崔两眼湿润道:“就是!您现在看起来气色很差,如果再熬下去,身体就会垮掉的呀。”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 小崔一副诚恳的语气:“南教授,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国家的天眼工程想一想呀。” 南秉怀感到匪夷所思:“我抓紧时间审阅资料,难道不就是为了天眼工程吗?” “您身为天眼工程的首席科学家,身体是不可以出半点状况的。可是您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一个闪失,岂不让这项工程蒙受巨大的损失吗?” 南秉怀不由哑然失笑:“小崔呀,我就算抽点时间工作还不至于被累垮吧?再说了,就算我倒下了,国家的天眼工程还会继续下去,因为它不是靠我一个人,而是整个的科研团队的努力,更广义地讲,这个工程是依靠举国上下的支持。” “这我不管,反正您是工程的技术负责人,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我既无法向李总交代,更没法向全国人民交代。” 南秉怀不禁叹息一声:“唉,全国人民?全国人民有多少人了解天眼工程的?又有多少人知道我南秉怀的?请你不要把我抬得太高呀。我这个人根本是无足轻重的。” 小崔先是一怔,随即解释道:“全国人民没有多少人知道您的名字,那是因为您从事的是尖端科技事业,是属于高度保密性质的,这要搁在过去,是需要隐姓埋名的。对了,我听说当年那些从事两弹一星的科技前辈们在事后几十年之后才公开身份呢。” 南秉怀两眼一眯:“你小子还懂得不少呀。” “那是,干咱们这一行的,跟那些艺人是无法相比的,人家越是角就越出名,而咱们恰恰相反。就拿您来说吧,目前是无法当典型来宣传的,而是要重点保密的。所以说,咱们就是国家的无名英雄!” 南秉怀不禁向他挑起了大拇指:“你说得对!我们既然选择这一行,就要把淡泊名利,把一切的功名利禄都化作过眼云烟。” 小崔话锋一转:“不过,只要我们为人类的科技发展做出了贡献,那么人民是不会忘记我们的。” 南秉怀当即表示:“人民会不会忘记咱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人生一世,能否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东西。” 小崔不禁点点头:“是呀,我们因为《红楼梦》而想起了曹雪芹;因为‘万有引力定律’而想到了牛顿。对于成功者来说,他的业绩就是刻在石牌上的不朽名字。” 南秉怀含笑一伸手:“小崔,为了咱们的名字能刻在石牌上,就要抓紧时间,只争朝夕地努力工作呀。请你快把资料箱拿给我吧。” 不料,小崔并不买账:“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您只争朝夕没有错,但更需要养好精力呀。” 南秉怀有些无奈了,只好借故道:“我渴了,快给我弄一点开水过来。” 小崔面对他这一个合理的要求,不敢怠慢,立即提着包间里配备的保温瓶走出去接开水了。 当他提着灌满开水的保温瓶走回来时,不由愣住了。原来,南秉怀趁这个时候自己找出了资料箱,并孜孜不倦地翻阅起来了。 当南秉怀看到他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时,不由嘿嘿一笑:“没有你,我自己也能拿资料。” 小崔一副苦笑:“您这是何苦呢?” “小崔,老李让你照顾我的生活就是为了我每天的吃喝拉撒,而不是让你阻止我的工作。既然打回开水了,就帮我沏一壶好茶吧。那东西可是缓解瞌睡的。” 小崔知道自己是斗不过这位急性子领导的,只好屈服了。 再说联升方面已经为ub项目展开最后的冲刺。 作为技术负责人,康权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包括段超在内的全体骨干成员都参加了会议。 在会议上,康权慷慨陈词—— “同志们,根据来自上面的消息,国家的天眼工程已经顺利完成筹备工作,正式进入了施工阶段。我们单位作为天眼核心部位的ub项目工程的研发,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经过我们科研人员的共同努力,经过无数次的实验验证,ub项目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们的图纸终于定型了,现在是付诸试生产阶段了。我要求大家不要因为即将到来的新春佳节而产生懈怠的情绪,需要继续加把劲儿,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向国家交付合格的ub产品!” 其中一位技术人员等康权的讲话一结束,不由站起来提问:“请问康总,目前已经过了腊八了,就快到忙年的阶段了。咱们单位除了ub项目之外,还有许多产品到了盘点的阶段了。既然我们已经攻克关于ub项目的种种技术难题了,那为啥不暂时放一放呢?毕竟,大家经过近一年的辛苦,都很疲惫,需要趁春节这段时间休整一下。” “就是!”另一名女性技术人员随声附和道,“按照合同,我只要在上半年交付ub产品就算完成任务了,现在让大家放松一下,过一个热闹的春节,并不会影响ub的交付呀。” 段超显得心事重重,听着同事们的发言,同样是盼望ub项目能放缓一些。毕竟,他这段时间也是够累的,除了忙碌工作,还有不为人所知的心累。 不料,康权的表情凝重起来了:“同志们以为我们按照合同要求之前交付ub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吗?我告诉大家,咱们跟其他的合作单位比起来,是远远不够的。人家谁不是提前很多天完成合同的?天眼工程指挥部的南教授在百忙中经常敦促我们,因为天眼工程的施工阶段要比原计划足足提前了一年,难道我们就不能多提前几天吗?” 会场上一片鸦雀无声,之前发言的技术员不得不垂下了脑袋。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67章含沙射影 康权这时缓和一下措辞:“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本想趁着春节来临之际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人家天眼工程科研团队累不累?人家比咱们还累呀,可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离开了北齐,义无反顾地奔赴了工地。咱们跟人家相比,起码还能跟自己的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吧?可人家图个啥呢?还不是为了这项能为国争光的超级工程早日实现吗?请同志们将心比心,咱们比平时多付出一点又算个啥呢?” 他的话最后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打动了所有人,纷纷表示决不懈怠,尽快向国家交付ub产品。 康权一看大家想通了,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会议一直过了中午才结束。 段超在散会后,并没有跟随众人奔向食堂方向,而是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到了办公室。他知道已经成型的电子版图纸正存放在康权办公室的电脑里。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把它复制一份,并转移到李先生手里,这才有可能得到对方提供的其余九十万的酬劳。 他很顺利地到达了康权的办公室,这里一切几乎对他不设防,就算接触电脑里的那份重要的图纸,都是轻车熟路。他为了这一天,早已经铺好了路,并且做过好几次的预演。 不过,当今天要正式实施的时候,他的心却莫名地骤跳不停,这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不仅如此,他的右眼皮同样突突直跳。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得不停下来四处张望,难道自己步入了人家预先设计好的陷阱吗? 他想到这里,便不寒而栗,不同举起颤抖左胳膊擦了擦满额头的虚汗。 种种迹象表明前面就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难道该停止吗? 他经过一番彷徨之后,决定继续铤而走险,这并不是因为他贪财,而是不能失去陈琳琳的心。他之前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已经无路可退了。 等他平静一下心情,再展开行动时,发现窃取那份珍贵的图纸简直是易如反掌。他有些嘲讽自己太胆怯了,明明上天为自己打开一扇窗户,自己却差一点闪失这样的好机会。 当一切都搞定之后,他立即从电脑主机上取出u盘,再小心翼翼地包裹好了,然后在若无其事地退出了那间办公室。在他看来,自己偷偷复制一份图纸出来,根本不会影响天眼工程的正常实施,自己也不用怀着太大的罪恶感,这只是上天为自己提供的一次商机而已。 当复制图纸的u盘揣在怀里的时,他再也无法在单位里坚持这一下午了,尽管在上午的会议上康权提出了高要求,但他还必须得请假离开。 他于是一边往楼外走一边拨通正在食堂餐厅用餐的康权手机—— “康总,我身体不舒服···想下午请个假···” 手机里传来康全关切的语音:“小段你哪里不舒服?” “我嗓子痛···已经发炎了···” 他因为心虚,声调受到了影响,居然是浑浊不清。 康权果然被蒙过去了,立即表示:“你最近一定是连续加班而上火发炎了,赶紧去医院开一点药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 段超放下手机,不由长出一口气,随即走向自己的宿舍。 在那个独立的空间里,他顾不上通过电脑跟qq好友‘优优’联系了,而是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手机里很快传出那个神秘男子的声音:“你为什么打我的手机?” 段超一听对方很不客气的声音,气得真想挂断电话,但他的虚荣心早就战胜了与生俱来的自尊心,尽量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当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对方沉默片刻,才发出试探的口气:“难道是关于ub图纸的事情吗?” “是的。你到底想不想跟我交易了?” “段先生,我发现您非常爱讲一些废话。难道我投入十万元只是为了一个游戏?” 段超勉强压住自己的口气:“李先生,你既然想交易,那么讲话就该跟我客气点。” “哼,我对您已经非常客气了,假如让我不客气,您就不会正常地跟我通电话了。” 段超不禁打一个冷战:“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您不要紧张。我的意思是我如果不客气了,咱们就没有这次交易了。” 段超的措辞不敢再硬气了:“李先生,如果这笔交易成功了固然好,万一不成功,我们彼此也不要撕破脸。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哦,难道您想反悔吗?我不会强迫您的。” 段超一听对方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不由唏嘘不已,可惜他没有回头路的资本了。 他连忙表示:“李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想反悔,仅仅希望咱们能和和气气地做交易。” 李先生的语气又生硬起来:“既然您非常渴望跟我做交易,就不要顾及自己的脸面了,这是您必须付出的代价。我说句不好听的,您既然想做婊@子,就不能奢望立牌坊了。” 段超气得牙根直痒,但却拿对方没有办法,就连反唇相讥的胆量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真想痛骂对方一顿,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只好忍气吞声。 “好吧,我只能把你的话理解为黑色的幽默。我们最后不要再浪费口舌了,赶紧做交易吧。” 李先生语气一缓:“难道您已经弄到图纸了?” “是的,它目前正在我的口袋里,而且我也有机会马上把它送出去。” 李先生又沉寂片刻,才发现质疑的声音:“您不会拿一张假图纸或者是不完备的图纸跟我做交易吧?” 段超苦笑道:“我哪敢呀!你既然是行家,只要一验货就可以辨别一切了。” 李先生又发出轻蔑的口吻:“我谅您也不敢跟我玩花样。” 段超只能继续选择忍气吞声:“求你不要逞口舌之快了,我们赶紧交易吧。” “好吧,还是老办法,请您再把u盘放在一个信封里,投放进原来的邮箱就行。” 段超的脑袋有些发懵:“原来的邮箱?它是哪了?” 李先生质疑的语气:“难道您忘记了?” “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哪里还记得住?” “好吧,我再告诉您一遍,请您听好了。” “好的,我洗耳恭听。” “洪林小区8栋3单元202室!” “好的,我记住了,现在就可以送过去。” “嗯,只要我验明正身,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把款打到那个账号上。” 段超心里一动,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一下,您会付给我多少钱?” “您说呢?” “李先生,我这可是在第一时间把图纸偷出来的。目前我们还没正式生产呢。” “哦,您是担心我付款会缩水吗?” “是的,请你要履行诺言。” 李先生显得很不屑:“段先生,我虽然看不起您见财忘义的本性,但也不会失去一个真正的商业间谍的本色。只要您满足了我的要求,我就会按照之前的承诺付给您九十万的余款。” 段超不由苦笑道:“你看不起我是觉得我是一个利益熏心的小人呀?” 李先生的声音又变得一片冰冷:“难道您不是吗?为了这笔巨款居然不顾做人的尊严,更没有一点民族观念。” “唉,我是不要脸了,但没有办法,我不想失去心爱的女人,更不想辜负她对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原来您是为了一个女人?看样子是她把您拉进了深渊了?” “不许你侮辱她!”段超有些发飙了,“你怎么侮辱我都行,但不许侮辱她。她是天下最好的女孩。” “最好的女孩?那是您眼里的最好女孩吧?假如真像您形容的那样,还会逼您铤而走险吗?” “你误会了,她没有逼我做什么,而是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 李先生发出好奇的声音:“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超为了减少对方对陈琳琳的看法,于是把事情经过大致向对方描述一遍。 李先生沉寂了,始终没有出声。 段超趁机表示:“你也是一个中国人吧?可你口口声声讲所谓的职业道德,但不是也出卖自己民族的行为吗?我不会瞧不起你,因为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不料,李先生的语气又尖刻起来:“我不是中国籍,目前是为我的国家服务,并没有任何的卖国行为。你有资格跟我比吗?” 段超心里一颤:“你···你认为我是卖国行为?” “哼,那您说呢?” 段超忍无可忍:“你不要惺惺作态了,其实你是跟我一样的货色。我承认自己出卖了国家的利益,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宗是谁?而你,哼,已经背叛自己的民族了。” 对方并没有被激怒,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发现无奈的口吻:“唉,也许您的话有些道理,咱俩真是一路货色,所以才有这才肮脏的交易。” 段超心头一震,不禁失声道:“难道你要取消交易?” 李先生不耐烦了:“您怎么老这么问?我说过了,我要尊重自己的职业道德,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尔反尔。” “那就好,我们交易吧。” “好吧,我们在那个信箱处见。” 段超眼前一亮:“我们可以见面吗?” 李先生赶紧纠正:“不,是我见您,而您是见不到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工作是保密的,那么,真容更是不能让任何客户知晓的。” “看样子,你上次也是偷偷盯着我。” “您早就在我跟前失去了最后一条遮羞布,难道还介意我偷偷盯着吗?” 段超一副无奈:“好吧,随你怎么说吧。我早就豁出去了。但我希望您能信守承诺。” 他担心再次听到对方尖刻的挖苦,抢先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他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那副尊荣,尽量把自己的恐惧埋藏在内心深处。 他走出了单位大门,门卫因为他是熟人,没有半点阻拦,让他畅通无阻。 段超走出很远,才选择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奔向了洪林小区。他这次紧张的心情相比上次一点也不少,因为这次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次行动。 不管他在这一路上如何紧张,出租司机还是顺利地把他送到了洪林小区,几乎跟上次同一个下车地点。不过,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当一下出租车,就毫不迟疑地奔向对面的小区大门—— 他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在小区里七拐八拐,而是凭借上次的印象,径直奔向了那个信箱。 那个信箱依旧,但令段超已经不是当初的感觉了。因为上次还是暑气逼人,令他全身冒虚汗,而这次却是寒风刺骨,把他因为紧张而冒出的虚汗刮得荡然无存。他最后剩下的只是打冷战了。 段超知道暗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却没敢四处张望,因为的内心的胆怯,让他害怕面对任何人。这样的罪恶心理让他感觉全世界都在唾弃他,哪还有颜面张望周围的一切呢? 第268章欣喜若狂 当他把装有u盘的信封投入202信箱后,就立即掉头离开,其慌张的程度恰如过街的老鼠。 他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单位的,等到那颗惶恐的心最后平静下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扎到宿舍的床上了。他并没有醉酒,但大脑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竟然断片了,忘记了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 自己经过门卫室时在那两位保安跟前是不是失态了? 沿途没见过那些同事吗? 自己是不是露出破绽了??? 他费尽思绪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但那根紧张的神经根本无法让他理清正常的思路。 就在这个时刻,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令他全身一颤。他最怕面临灭顶之灾的噩耗。难道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吗?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就快崩溃的神经,终于在手机铃声结束之前接听了电话,他紧张得都没敢看来电显示。 手机里传来的是李先生冰冷冷的声音:“段先生,我以为您为了等这个电话而正翘首以盼呢。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却如此怠慢。” 段超一听是他的奚落,反倒心神稍定:“你收到u盘了?” “您问的简直就是废话,我如果没收到它,会主动联系您吗?” 段超不计较对方的无礼,而是试探询问:“你验货了吗?” “是的,我基本肯定您没有骗我。” 段超眼前一亮:“那你的钱?” “您请放心,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通知您一声,我要往那个账号里打款了,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请您赶紧打吧。” 此刻的短段超就像是一个久已经淹溺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声音也亢奋起来了。 李先生接下来表示:“您不要着急,那笔巨款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到账。我们的交易随之结束了。” 段超长出一口气:“总算要结束了,很好。” “段先生看起来有点迫不及待了?” “是的,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李先生好奇道:“难道在这之后您的日子就好过了?” “是的,我终于不用再跟您打交道了,而且我马上就会拥有心爱的女孩了。” “原来您是讨厌我了?” “你说呢?如果我被逼无奈,会对你如此低声下气吗?我段超也是有自尊的男人。” “您的自尊?您的自尊在您的国家利益面前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段超心里一动:“看样子你很在意我的国家利益?” “是的,她毕竟也是我曾经的祖国。我虽然离开她了,但对她还保持一份赤子情怀。” “赤子情怀?难道你之前一再刺激我,用意是让我主动取消交易?” “您的脑袋总算转过来了,但为时已晚。” 段超不解:“你既然不想你曾经的祖国的利益受损,却为什么专做坑害她的事情呢?我其实就是被你策反的。” “因为我的职业。既然我吃的是间谍这碗饭,就不能对任何人儿女情长,包括这个祖国。” 段超的心重新提了起来:“你不会反悔吧?” “您放心吧,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会恪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不会失去对您的承诺。我会马上往那个账号里打款。” “好的,我等你把款打过来。” 李先生沉寂片刻,突然讲道:“等您收到钱之后,就不要告知我了。咱们从此不再联系。” “哦,这是为什么?” “这笔交易对您我来说,都是冒极大风险的。万一您出事了,我为了不受到任何牵连,只能与您的关系一刀两断。” 段超微微苦笑:“我们压根没有见过面,而且我们有联系的渠道,怎么能做到一刀两断呢?” “段先生,我实话跟您说吧,我跟您联系的这个号是我临时购买的黑号,而且等这个电话一结束,就会立即把这个卡号给废了。” “别,请你等我收到钱在废也不迟呀。” 李先生鼻孔一哼:“您要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假如有任何差错,您还可以联系我的qq。” “哦,您还会保留您的qq吗?” “是的。但我会尽量不上,也不可能再跟您有任何联系。等过了这一天,就立即拉黑您。” 段超感动有些无奈道:“好吧,一切都随你吧,只要我等收到钱。” “好的,请稍等片刻。” 段超再想跟他交待几句,但对方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只能悻悻地放下了手机。 他迟疑了片刻,便心念一动,试图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可是,对方已经关机了。他的眉头一抖——对方不可能关机,肯定把这个号的卡给废掉了。也许那张卡被对方撕成两半,并被丢弃到路边的垃圾箱了。 就当他心里万分忐忑的时刻,一声清脆的手机短信铃声刺激了他的紧绷的神经,让他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来,他意识到了这时账号变动的提醒,当初他的账号收到那十万巨款时就是这样的一声提醒铃声。 段超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查看手机短信的,但那颗心是一直突突骤跳个不停,让他的心房都震痛了。 当信息显示他的账号上被打入九十万的巨款时,他整个人都快爆炸了,他的思绪就像被一阵风刮得很高很远,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地位,荣誉和美女几乎是唾手可得, ····································· 可是,当他的思绪飘了一阵,又重重地跌回了那副躯壳之后,一种从所未有的隐患从脑海里油然而生。自己已经犯罪了,甚至是罪无可赦的罪犯,能够拥有想象中的一切吗? 他又有些六神无主了,身边迫切需要一个主心骨,这时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女神陈琳琳。 他没有片刻的迟疑,立即拨通了陈琳琳的手机—— 一个柔和而摄魂的语音传入他的耳蜗:“喂,你不忙了吗?” 段超已经很久没跟她见面了,这时非常迫切希望见到她,赶紧表示:“不忙了,我想见你。” “哦,今天咋有时间呀?” “因为我们已经完成了ub项目的所有技术攻关,是该松一口气的时候了。” 陈琳琳露出惊喜的声音:“难道你们成功了?” 段超激动的眼神里闪烁着辛酸的泪花:“是的,我们成功了。” “段超,恭喜你。” “你恭喜我什么?” “当然恭喜你为国家做出了非凡的贡献呀。” “琳琳,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应该恭喜我得到你。” 陈琳琳的语音表现一丝羞涩:“你啥时得到我了?臭美!” “琳琳,我就快得到你了,因为我有钱为你买婚房了。” “哦,难道承诺你的奖金发了吗?” “是呀,它已经打在你的那张卡里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银行查一查。” 陈琳琳显得很意外:“这么快?” “是呀,上级组织的效率很高,立即兑现了。” “你们已经开过表彰会了吗?” 段超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呀。” “既然没有开表彰会,为什么会提前把奖金打给你呢?” “这···”段超突然感觉自己的话有漏洞了,也许刚才太激动了,有些忘乎所以了,只好尽量掩饰,“因为领导念及我的个人情况,所以就破格发放了。” “唉,你算啥个人情况呀?难道是困难户吗?” “难道我不是吗?” “段超,你一直是一个很富有的男人。” “琳琳,你咋会忽悠我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假如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那就没有竞争力,就是一个困难户。 “段超,你咋变的世俗起来了?难道忘记以前是咋对我说的吗?” “我···以前对你说啥了?” “你说过房子不能代表一切,只要内心富有就远胜于那些身外之物。还说什么有房不算家,有爱才有家。我给你的只有满腔的爱等一些话。我就是被你的这些话所感动,才义无反顾跟你好的。难道你的价值观改变了吗?” 段超一副苦笑:“琳琳,这可能是人到什么地步就说什么话吧?我随着经历已经从当初的理想主义回归现实中来了。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我还是喜欢当初充满理想和浪漫的你,而不是现在‘太现实’的你。请不要让世俗污染了你的情操!” 第269章谎言被揭穿 段超几乎哑然失笑,赶紧辩解:“琳琳,不是我变了,而是残酷的现实改变了我。我如果不改变,就会被现实淘汰的。” “段超,不是现实淘汰你,而是你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琳琳,假如没有你,我的人生就会索然无味,请你想想看,假如我没有能力拥有一套房子,能够得到你吗?” “谁说你没有房子就不会得到我?我爸妈不是把真实原委跟你讲清楚了吗?” 段超不由苦笑:“可他们之前的态度曾经让我绝望。” “段超,你还是对咱们之前的感情没有信心。” 段超苦苦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好了,有房子总比没房子好。我们应该一起庆祝一下。” “好吧,什么时候?” “现在!我现在迫切想见到你!” 不料,陈琳琳发出为难的语气:“恐怕不行,我们幼儿园今天傍晚有活动。” “难道不能请假吗?” “请假?恐怕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难道幼儿园不能请假吗?” “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当然可以请假,可咱们见面不算是紧急的事情吧?” 段超一副扫兴:“琳琳,我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你···我们多久没见面了?难道有见面的机会不珍贵吗?” 陈琳琳一想到他俩确实很久都是依靠电话来缓解彼此思念之情,不由湿润了双眼,迟疑了一下,才表示道:“你别急,我看看能不能脱开身,等我的消息吧。” “琳琳!” 段超还想鞭策女朋友几句话,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从对方的电话里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小朋友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知道女朋友正被一群孩子们所环绕,只好沮丧地放下了手机。 虽然他今天如愿获得了那九十万,但这可是自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内心的惶恐到了极点,急需要主心骨的安抚,可是他的女神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了,岂不让他绝望?而且还有一点,自己冒险得到了财富似乎在女朋友眼里如同草芥,这也是他心痛的地方。难道自己追逐的东西并不是她渴望得到的? 他把自己全身一松,仰面躺倒在床上,那部手机却在松开时不小心滑落到地板上,顿时被摔成了两半。 段超虽然听到了手机砸地板的声音,但他已经懒得起来拾起他。他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再说陈琳琳考虑到男朋友的一片苦心,觉得不该拒绝他的邀请,于是找到了园长,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地讲述一遍。 那位女园长也是明大理的女子,立即表态:“你的男朋友在工作中做出了业绩,最好的庆祝方式就是跟自己心爱的女孩分享。你可不能扫他的兴呀。” 陈琳琳秀眉微蹙:“可是···咱们傍晚的活动?” “琳琳请放心,我会做出调整的。” 陈琳琳点点头:“那好,有劳园长了。” “你不要客气,请代表我向你的那位功勋男朋友表达我的敬意。他这么年轻就为国家做出卓越的贡献,真是很了不起!” 陈琳琳带着几分自豪和几分感动谢过了园长,立即回去换衣服。 等她打扮好了,这才拿出手机通知段超。 可是,当她拨通男朋友的手机号码后,却听到的是对方关机提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手机没电了吗? 陈琳琳并不知道段超那里发生的状况,经过一番思忖,决定亲自去男朋友的单位找他。因为段超的特意交待,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去那个单位了。 她主意已定,立即出去打车奔向了男朋友的单位—— 经过十多分钟的行驶,那辆出租车终于把她送到了男朋友单位所在地——联升电子仪器厂。 陈琳琳下车后,仰头望一眼久违的大门和牌匾,便联想到男朋友的音容笑貌,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 她款步走到门卫室:“大叔,我要找一个人。” 由于她曾经来过这里,虽然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但那位老门卫还是对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有印象:“你就是琳琳吧?好久没来了。” 陈琳琳含羞点点头:“是呀,因为您们厂实施管制了,我为了不给段超添麻烦,所以才···” “管制?”门卫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我们厂什么时候管制过呀?” 陈琳琳立即愣住了:“难道您们不是在研制一个重要的项目吗?” 门卫点点头:“是呀,我们厂有一个ub项目,是为国家一项超级工程提供重要的核心元件。” “难道这不是一项保密工作吗?” 门卫不由笑道:“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了,还算什么保密工作?” 陈琳琳傻眼了:“难道您们这里真没被管制过呀?” “哈哈,现在又不是文革时代,还管什么制呀?” 陈琳琳思忖一下,还没觉得特别惊讶,认为这也许是段超担心自己频频来‘骚扰’他而编造的一个善意的借口。自己可以不计较这些。 不过,她随即又问:“您们厂为国家的天眼工程研制出重要的部件,上级为啥会这么快就把奖金拨下来了?” “什么奖金?”门卫被弄懵了,“我怎么会一无所知?” 陈琳琳心头不由一震,随即假设道:“会不会是研制的技术人员发奖金的事情还不为您所知?” 门卫连连摇头:“闺女,你有所不知,我虽然在这个单位职务最低,却是有名的小广播,厂里的大事小情没有我不知道的。据我所知,厂里的上午刚刚开过ub项目的总结大会,虽然所有的技术难关都被攻克,但还没有试生产,所以康总鼓励大家继续加把劲儿。至于奖金嘛,那是没影的事儿。” 陈琳琳浑身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段超没有领取奖金?” 门卫一愣:“段超领取奖金?这怎么可能?这个项目跟他不咋沾边呀。” “难道他不是这个项目的技术人员吗?” “你说小段是技术人员?哦,也算是吧,不过他资历太浅,只算是一个打杂的吧。” 陈琳琳心里一沉:“他的钱会是哪来的呢?” 门卫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也许那个段超之前对他的小女友吹牛了,便缄口不言了。 陈琳琳心情变得异常焦躁,猛然想到段超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业绩,都不可能获取一百万的奖金,这太不现实了,可自己当初咋就轻信了呢? “段超在哪?我要见他!” 门卫一听她提出了要求,便不敢怠慢:“好的,我马上帮你联系他。” 门卫通过门卫室的座机立即拨通了内线,当取得联系后,便向陈琳琳通报:“张主任说小段今天下午请病假了,去了一趟医院。可我看到他出去一趟又回来了,估计在宿舍里休息呢。” “他生病了?” 陈琳琳回想起之前跟段超的通话,很快意识到对方是称病不上班,难道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吗? “大叔,我能去他的宿舍探望吗?” “当然可以,需要我带路吗?” 陈琳琳摆摆手:“不麻烦您了,我知道他的宿舍在哪。” “好吧,姑娘请进吧。” 陈琳琳一副沉重的心情正往里走,却被门卫突然叫住了:“姑娘请留步!” 陈琳琳愕然回首:“大叔您?” 门卫含笑道:“小段也许欺骗过你什么,不过这样的欺骗未必是伤害你,可能是出于爱呀。所以说,善意的谎言往往闪烁着人性的光芒。你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千万给他一点自尊和面子。” 陈琳琳心头一震,自己的男朋友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对于来历不明的钱,自己能心安理得接受吗? 她冲门卫苦苦一笑:“大叔,我记住了,谢谢您!” 她在行进过程中不禁暗想,人家单位真是人才济济,就连门卫讲话都这样有水平。 她进入厂区,经过三绕两绕,终于登上了段超所在的宿舍楼。 此刻,段超浑然不知他的女朋友会突然来找他,还在宿舍里纠结着,他心里充满了阴霾,想拼命摆脱,但哪里做得到? 他突然悲观地意识到,自己虽然得到一笔不义之财,但自己的噩梦却开始了,恐怕会一直伴随着自己,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谁能帮助自己?自己该怎么办?直到现在,他再想走回头路,已经为时已晚。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让他毛骨悚然,猝然从床铺上坐起来,一双惊魂的眼神紧紧盯着那扇房门,门外是谁?从敲门的动静看似乎来者不善,会不会是警察?难道自己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段超身体一阵发抖,迟迟不敢下地。他希望对方以为宿舍没人,会悄然离开。 可是,敲门声停顿一下,变得更加猛烈了,而且听声音分析,对方好像是用脚踢门,看样子是找自己算账的。 他的精神瞬间滑落到崩溃的边缘。 第270章灭口 敲门者一听房间里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发声了:“段超,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段超浑身一震,敲门者怎么会是自己的女朋友? 他忘记了自己设法阻止女朋友来厂的事,脑海里却回想起自己要求一起见面庆祝一下的事情,但对方并没有给自己满意的答复。难道她这是给自己一个惊喜吗? 此刻倍感无助的他是非常渴望自己的女神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立即下床,三步并两步过来开门。 咯吱! 伴随房门快速被打开,陈琳琳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显露出来。 段超一看女朋友的表情不善,还以为自己刚才迟迟不开门怠慢了对方,首先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同事过来找我,所以才···” “段超,你是不是真病了?” “我生病?谁说的?” “哼,我既然来到这里了,难道这一点情况还不了解吗?” 段超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由失声道:“你还了解到什么了?” 陈琳琳是一个直率的女孩,不想跟他兜圈子,而是直言不讳:“我还知道你其实并不是ub项目的主要角色,而是一个边缘的人。还有,上级根本没有颁发任何的奖金。你所谓的一百万奖金其实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段超心头一震,没有料到西洋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戳穿了,自己在心爱的女神面前,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的双眼突然一模糊,眼前的女神仿佛化身为两个,而且突然来一个上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晃到了,不得不伸手抓住了门框,不至于让自己的身体晃倒了。 陈琳琳一看他的表情不对,立即改变了冷视的眼神,一副关切地板住了他的肩头:“段超你怎么了?难道是真病了吗?” 段超终于从紊乱中拔出来,定了定神,首先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平衡,再让六神无主的表情趋于平静,下意识地伸手把女朋友拉进房间,在砰的一声关闭了房门。 陈琳琳有些身不由己被他弄进房间,但依旧保持女王般的尊严:“段超,你到底搞什么鬼?” 段超一副哀求的面孔:“琳琳,求你小声一点,如果让同事们听到,我就彻底完蛋了。” 陈琳琳一副骇然的眼神:“你···难道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段超知道女朋友虽然是一名普通的幼儿教师,但素来聪慧,眼里是不揉沙子的,尤其在这件事上,自己已经瞒不住了。他在女朋友逼问下,不得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女神跟前。 陈琳琳浑身一颤:“你···你果真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琳琳···”段超双目含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请你千万不要不理我···我实在没有法子了···” 陈琳琳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条口中,感觉无比的剧痛:“难道那一百万是不义之财···难道你窃取了公款···谁让你这么做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段超惊惧得连连摆手:“不···我没有窃取公款···我哪有本事进入厂里的财务重地呢?” “既然如此,这一百万到底是从哪来的?” “它···它们是人家给我的报酬···” “人家?人家又是谁?决不会是你的上级组织吧?” “不是。” “那是谁?你快说!别让我再着急了。” “琳琳不要激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陈琳琳含泪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你必须把真相说出来,让我跟你一起承担。” 段超一看女朋友这样表态,便心神稍定,于是把自己窃取ub图纸倒卖给那位商业间谍的详情向她讲述一遍。 陈琳琳一边一听一边鬓角淌冷汗,直到他说完了,她突然双眼一翻,居然昏厥过去了。 “琳琳!” 段超手疾眼快,趁女朋友摇摇欲坠的时刻迅速启动,在她的娇躯没有落地前,一把抱在怀里。 此刻,陈琳琳躺在他的怀里是人事不省。 “琳琳!琳琳快醒醒···千万别吓我···” 段超抱着心爱的女神,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错了···不该这样做···求你原谅我吧···” 陈琳琳仅仅是受到精神上的打击而轻微休克,经过段超一阵折腾,很快就缓过劲儿,当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摆脱抱着自己的男人。 “琳琳···” “你别碰我!” “琳琳,我让你失望了···请你不要不理我···我离不开你呀···” 陈琳琳突然泪流满面:“你现在是罪犯呀···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在一起···” 段超赶紧辩解:“我只是向外泄露一份图纸而已,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那一百万并不是我偷的。” “冤家···你泄露了国家机密···这比盗取一百万的性质还严重呀···这给国家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你···你简直是罪不可恕···” 段超惊呆了:“琳琳,你急糊涂了吧?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陈琳琳一字一板痛斥:“你简直没有脑子,可悲!” 段超一副惶恐:“琳琳我···” 陈琳琳平静一下情绪:“段超,我请问你,对方为啥花那么高的价钱买复制的图纸?” 段超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觊觎这项技术呀。” “他们为啥觊觎这项技术?” “因为这项技术是咱们国家首创,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 “那你知道如果被人家把咱们的技术窃取去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段超一愣:“我只是卖了一份复制的图纸,并不影响ub的正常生产,也不能影响天眼工程的进展呀。” 陈琳琳别看只是一名普通的幼儿教师,但是一个很明事理的女孩,面对男朋友的回答,不禁连连摇头:“段超,你想得太简单了,假如ub技术对军工有重大影响,那么它一旦落入敌对国家,那对咱们国家有多大的危害,你想过这一层吗?” 段超颓丧地摇摇头:“琳琳,为了得到你,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陈琳琳悲愤摇摇头:“你太自私了,为了一己私利,居然损害国家的利益。你已经是国家的罪人了,还有什么资格拥有我?” “琳琳,难道你要跟我分手?” “段超,不是我想离开你,你已经坠入罪恶的深渊了,还有资格谈情说爱吗?” “琳琳,我知道自己犯罪了,但为了你,我宁愿罪恶滔天。” “可是我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因为我而走向罪恶的深渊。在我心目中他更应该爱国,并成为国家的栋梁。” “琳琳,只要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好好干,争取成为像康总那样的科学家。” 陈琳琳不禁哀叹:“我给你机会有什么用?你已经触犯法律了。” “只要你守口如瓶,这件事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证以后不再干违法的事情。” “段超,你既然走错第一步了,难道还想走错第二步吗?” “不,我保证不会错第二次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爱你的机会。” “可是你这样的爱让我感觉万箭穿心般的难受。你如果隐瞒这件事就是走错第二步呀。我岂能让你一错再错?” 段超愕然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想告发我?” “假如你不能迷途知返,我只好大义灭亲···” “琳琳,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犯错了。” “可是,你现在必须承担这次犯下的罪行。” “难道你想让我受到法律的惩罚吗?” “不!我是希望你获得法律的挽救。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过,你必须投案自首,并将功补过,协助警方把那位商业间谍缉拿归案。” 段超浑身一震,不禁连连摆手:“不行呀,我如果自首了,不仅这一百万没了···就连我的前途都没了···” 陈琳琳气得全身直哆嗦,用手一指男朋友的鼻梁:“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跟你这样自私自利,损公肥私的小人好上了···既然执迷不悟···我只好亲手把你扭送到公安机关了。” 段超再一次跪倒在女朋友跟前,紧紧握住她的两只小手:“琳琳···求求你不要对我这样残忍好不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陈琳琳鼻孔一哼:“正因为如此,我更责无旁贷,为了阻止你越陷越深,只好向公安机关揭发你了。” “琳琳···不要···” “放手!” 陈琳琳竭力甩开他的大手,并从自己的女包里取出了手机。 段超一看她全然不顾情意,执意要把自己送进大牢,不由急了,立即站起来并扑上去抢夺她的手机。 陈琳琳哪里是他的对手,手机很快被抢走了,自己的身体也被他牢牢控制住。 “段超!快放开我!你想做什么??” 段超冷冷地回复:“你想做什么?如果想毁了我,我坚决不答应!” “我是在救你呀!” “不···你这样的救的方式只能让我丧失一切。我是出身于一个贫困家庭中的孩子,经过十年寒窗苦读才有了今天,岂能被你一个电话就让我失去一切。” “段超,为了国家利益,就算失去你这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我阻止不了你?那你就试一试!” 段超的双臂就像紧箍咒一样把陈琳琳的娇躯搂得紧紧的,令她似乎动弹不得。 陈琳琳心里又气又急,不得不大喊:“救命!救命呀!” 段超没有料到女朋友会不顾一切要置自己于死地,在惊骇的同时,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陈琳琳不仅喊不出声,就连呼吸都不畅了,只能拼命挣扎。 可是,她挣扎得越厉害,对方捂得越严密,一点气息也无法从口鼻自然进出了。她渐渐地窒息了··· 陈琳琳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心里不由一沉,自己恐怕难逃男朋友的毒手,他为了掩盖罪行,不惜杀自己灭口—— 第271章自首 不知过了多久,陈琳琳慢慢有了知觉,还没有睁开双眼,就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抱里,便惊愕地睁开了双眼。结果,她发现抱她的人还是段超。 “琳琳,你醒了?” 陈琳琳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心里一慌,想竭力挣脱对方,但还是被人家抱得紧紧的。 她不由愤愤道:“你放开我!” “琳琳···”段超一副黯然,“就让我再抱抱你吧···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陈琳琳心里一沉:“难道你还想杀我灭口?” “琳琳,你是我今生的最爱,比我的生命重要百倍,你就算亲手杀了我···我也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 “哼,你别想用这样的话打动我,刚才就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琳琳,我刚才是太紧张了,才失手把你捂晕的,现在都后悔死了。” 陈琳琳一怔,随即强硬道:“你不用跟我假惺惺的,只要你不杀我,我还是会举报你的,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抱任何幻想了。” “琳琳,我知道你的心思了,也不会奢求你的庇护了,在你苏醒之前,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陈琳琳一愣:“你真报警了?” “是的,警察马上就来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被警察逮捕之前再抱一抱你。” “本来挣扎的陈琳琳一听这话,顿时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躺靠在对方的怀里。 “段超,你为什么选择这样做?不是舍不得自己目前获得的一切吗?” “琳琳,在没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里有很多人,可认识你之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了。而对于我的一切身外之物跟你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就算失去你而保住我的一切,那对我来说,就像面临世界末日一样。” 陈琳琳心里一热,辛酸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段超,谢谢你对我的爱。可是,我就算活下来,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今后的余生会在监狱里度过,但一想到外面的世界还有一个让我欣赏的女孩,在我的枯燥的生命中就会产生一分慰藉,而这份慰藉会伴随我的一生。” “段超你?” “琳琳,都是我的错,把上天赐给我的礼物给失去了。既然不能拥有了,那就把一份美好的心愿埋藏在心里,留作追忆,留作徘徊,我的生命因为心中还有一个你就不会感到寂寞。” 陈琳琳不禁百感交集,泪水就像开闸了洪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从声音分析,来的是一群人。 段超知道门外是些什么人,不得不把怀里的女孩扶起来。 陈琳琳身体刚刚站定,那扇门就被撞开了,闯进来的不仅仅是数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还有包括康权在内的几名厂领导。他们一个个表情严峻。 陈琳琳见状,不由挽住了段超的一只胳膊。虽然她之前执意劝段超自首,可面对警察要带走他时,还是流落出不舍。 段超的思想经过刚才的一系列斗争,已经是大彻大悟,一副平静的表情面对眼前的警察和他的领导。 为首的警察率先打破沉寂:“你是段超吗?” 段超点点头:“没错,刚才就是我报的警!” 康权心头一震:“小段,你真的窃取了ub图纸?” 段超双眼一湿:“对不起康总···我···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你···”康权用手一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当初没有考虑,现在知道该怎样承担了。” 康权黯然摇摇头,不禁跟其他领导扼腕叹息。 为首的警官一皱眉头,随即向自己的随从一挥手。 其中两名警察立即靠上去,并用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 段超在被警察带走一刹那,突然朗声道:“请等一等!” 为首的警官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想跟琳琳再单独讲几句话。” 警官摇摇头:“不行,如果有话就当面说。” 段超当即表示:“她是我的女朋友,对女朋友说的悄悄话让您们听合适吗?” 警官表情一沉:“你现在是嫌疑犯,没有资格要求我们什么。” “警察同志,我之所以选择自首,那是因为我的女朋友做通了我的工作。她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孩,应该有权力单独听到我最后的告白。” 陈琳琳心里一动,立即请求道:“警察同志,请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也许可以协助您们抓住那个间谍。我会劝他戴罪立功的。” 警官思忖片刻,然后冲其他警察一挥手:“我们到外面等他出来。” 其他的警察都会意地撤出了门外。 康权和其他两位领导相互对视一下,也跟着退出了房间。 段超等屋里恢复平静了,立即面对自己的女朋友:“琳琳,我能再拥抱你一下吗?” 陈琳琳含泪点点头。 段超立即紧紧抱住她的娇躯,经过一番动情地倾泻,随即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讲道:“琳琳,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商业间谍,他跟我完成这个交易后,就废了那个联系号码,目前我能联系他的唯一途径就是qq。他的网名叫‘优优’,请你登陆我的qq账号,并以我的女朋友身份试图跟他联系一下,他也许还会登陆那个号。” 陈琳琳一愣:“你不会让我说服他也自首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 “段超,你想得有些太天真了吧?他跟你不一样。” “可他也曾经是一名中国人。” “那又能怎么样?很多人为了各自利益,都可以背叛自己的祖国。” “琳琳,他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通过跟他的交流发现他对我的态度很傲慢,一直逼我放弃跟他的交易。” “这是为什么?” “我开始也不解,但后来他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他其实也不情愿祖国的机密被别人窃取。可是又身不由己。可是我为了得到那笔钱,已经无法回头了。” “真是这样吗?” “嗯,他最后跟我说,假如我的账号没有收到那笔钱,就通过qq渠道来联系他,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 “你为啥不跟警方说?” “我估计警方打动不了他,只有你对他晓之以理才可能办到。” 陈琳琳思忖道:“段超,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为警方提供一切线索,这是你减轻自己罪恶的唯一机会呀。” “琳琳请放心,我该配合警方的一定会配合。其中包括qq这个联系渠道。但我想给你一个机会来帮我赎罪。” 陈琳琳含泪点点头:“我知道了。” 段超缓缓跟她分开,一双饱含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的俏脸:“你还记得我的qq密码吗?” “嗯,它是咱俩名字的拼音头一个字母和1314的组合。” “是呀,我希望咱俩能一生一世···” 段超再也无法讲下去了,只好洒泪转过身去,再奔向门外—— “段超!” 陈琳琳无助地喊了一声,便掩面而泣。 段超就这样被警方带走了,并且在昔日同事们的众目睽睽之下。 段超眼神呆滞,浑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等到要登上警车的瞬间,才慢慢回首,并冲从宿舍里追出来的陈琳琳挥挥手。 陈琳琳这时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等段超被押上警车,便向为首的警官请求道:“同志请带上我吧。段超今天所走的这一步都是为了我,作为他的女朋友,我有义务帮助他戴罪立功。” 为首的警官点点头:“好的,请你上我的车吧。” 到了公安局,段超立即接受了警方的审讯。段超首先把自己通过网络认识那位商业间谍的情况先详细地向警方供述一遍,然后再把自己跟对方交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道了明白。 警方深知这份图纸的重要性,立即按照段超提供的线索进行地毯式盘查。可是,那位李先生把自己的行踪遮掩得滴水不漏,任凭警方想通过那家信箱还是手机黑号的源头,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但案件并没有丝毫的进展。 康权也守候在公安局,因为他清楚这份图纸如果不能及时追回会意味着什么后果。他在公安局的接待室里几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琳琳同样被安排在接待室里,一看康权的样子,不由劝道:“康总您稍安勿躁,由于段超报警早,警方肯定会抓到那个间谍的。” 康权不由苦笑道:“人家既然是间谍,肯定有很深的社会关系,如今小段对人家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个案子怎么能轻易破得了?” 陈琳琳心里一动:“假如复制的图纸找不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为什么?” “琳琳姑娘,从你劝小段及时自首的事情上,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姑娘。我啥都不瞒了。关于ub项目是国家一级保密的技术。它可以帮助我们国家在国防和航天技术上有质的提升。但要落在敌对我们国家的人手里,人家就会从中破解其中的波段,严重危害咱们的国防力量。” 陈琳琳俏脸一变:“怪不得那个间谍肯花一百万购买这份复制的图纸呢。” “唉,它的价值岂止仅值一百万?就算是给多少个亿都是非卖品呀。” 陈琳琳咬咬牙:“既然它如此重要,那我就试探跟那位间谍联系一下吧?” 康权一愣:“难道你也有他的联系方式?” 就在这时,一位警官走进来了。 康权赶紧迎过去缠住对方:“马局长,案情进展如何,能不能尽快找到那位间谍?” 马局长一耸双肩:“简直太难了。我们对此人没有任何信息,就连多大了,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虽然惊动了全市各个公安分局和所辖的派出所,但在这座近一千万人口的该怎么找没有任何特征的嫌疑人呢?” 康权脸色顿时苍白:“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他,他就有可能把图纸传真到国外呀。这···这样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 马局长黯然道:“也许那个间谍已经那么做了。我们就算找到他,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陈琳琳的表情同样严峻,立即提出:“我可以试一试吗?” 第272章网络联系 还没等马局长搭腔,心情焦虑的康权便把脸一沉:“人家警方都拿那个间谍没有任何办法,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陈琳琳俏脸一红,尴尬地杵在那里。说实在的,她并不看好段超交待给她的事情。 不料,马局长却把殷切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琳琳姑娘可以通过qq尝试联系一下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康权不由愣住了:“难道琳琳姑娘是那个间谍的网友吗?” 马局长赶紧澄清:“不是,琳琳姑娘必须用段超的qq账号。” 康权顿时明白了,但同时质疑:“此时就算让小段戴罪立功,也未必说动那位间谍呀。再说,人家在这个时候还能上网吗?” 马局长沉吟道:“这可说不好。不过,我们从段超描述那个神秘间谍的情况看,对方似乎不情愿祖国的机密落到他现在的主子手里。所以,我们必须再赌一把。” 陈琳琳联想到男朋友对自己的殷切交待,顿时生成一分的侥幸心理:“我可以以段超女朋友的身份去联系一下他!” 马局长点点头:“我过来找你就是此意,没想到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陈琳琳立即掏出手机:“我马上登陆段超的qq号。” 不料,马局长一摆手:“不用你的手机,我们局有电脑。” 陈琳琳明白警方便于监督,并没有在意:“好的,快带我去吧。” 马局长含笑示意:“姑娘请跟我来。” 康权一看马局长把陈琳琳领出了接待室,迟疑一下,也赶紧跟住了陈琳琳的背影。 马局长把陈琳琳领进了一间大大的办公室,在这里分了很多的隔断,分成了多个办公空间,并且有很多穿制服的男女警察办公。 马局长径直走到一名女警的办公空间,然后转身一指陈琳琳:“小刘,请把电脑让给这位姑娘。她要帮我们做事。” “女警一看陈琳琳一副甜美的模样,便顿生好感,赶紧起身离座。 陈琳琳虽然内心无比焦急,但不失礼节地冲英姿女警道谢:“谢谢你。” 女警嫣然一笑:“你不要客气,毕竟帮我们警方做事,要是感谢也是我们感谢你。” 陈琳琳不再客套,立即登陆了段超的qq号—— 当她输入段超设置的那一串密码时,联想到男朋友的良苦用心,不禁潸然泪下。 当qq登陆成功后,他很快从为数不多的好友列表里搜到了‘优优’这个网名。只不过对方的灯是暗下来的。 陈琳琳不由心头一紧——对方是不在线还是隐身的? 她这时顾不上多想,便迫不及待地发出了会话——“李先生,您在吗?” 可是对方并没有反应。 陈琳琳心里暗自焦急,只好继续发出会话——“我知道您一定在,能回复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再说李先生自从获取了ub图纸的u盘后,却显得心事不宁,并没有及时把u盘里的图纸通过传真方式发到国外,而是显得矛盾重重。他心里清楚这份图纸的价值,假如发给国外的主子,自己可以得到什么,但自从上次听到外国主子在得意时所发出的心声,令他久久不能释怀。他对窃取这份图纸的决心不知不觉产生了动摇,本想通过刺激段超的方式让对方一气之下退出,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段超为了破解自己的困局,已经没有退路了,厚着脸皮纠缠他进行交易。他只好本着一种职业精神去执行这项任务。结果在他并不情愿的情况下完成了这项交易。可是,这个u盘一旦到了他的手里,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让他甩不掉,留不得。到底该怎么办? 他躺靠在沙发上,仰头吞云吐雾,让自己的面部笼罩在一团烟雾中,苦思冥想着,并回忆起他的上级老板为了ub图纸,频频与他联系,敦促他想方设法拉拢住段超,让他更加清楚这个图纸对祖国的重要性。于是,他从不主动联系对方,而对方一旦主动联系自己,他便冷言讥讽,但还是没有摆脱这次交易,这令他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他开始懒得没有动窝,但手机铃声却响个不停。他最后坐起身来,并把那只抽绳的烟头狠狠往前面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一按,然后再操起了手机。 当他一看来电显示,表情不由一惊,原来正是老板的来电。看样子老板找他很急,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 他这时不敢怠慢,立即接通了电话:“喂?” 手机里传来老板不耐烦的声音:“李先生,您在忙什么?” 李先生赶紧为自己迟迟不接电话做出解释:“我刚才去了卫生间,现在没事了。” “既然是上卫生间,为什么不带上手机?难道忘记了我的指示?” 李先生赶紧辩解:“我当然没忘。只是我的手机刚才在充电,不方便把它带到卫生间来。” “您太让我失望了!”老板显得很不满,“我早就警告过您了,手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离开您的视线。只有这样,才不能错过任何紧急的大事。” 李先生的眉头一紧:“老板,难道有大事发生吗?” “我正要问您呢。” 李先生心里一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不要跟我装糊涂,请您实话告诉我,段超是不是已经把ub图纸交到您的手里了?” 李先生没有料到他的上级的嗅觉会这样灵敏,不由失声道:“您怎么知道?难道不信任我,在我什么布置了眼线?” 老板的语气一缓:“您怎么会这样想?我们岂能不现任已经为我们服务多年的王牌特工?” 李先生的表情也略显平静:“那您是怎么知晓的?” “您的账号。”老板解释道,“您的账号一直被公司关注着,当它里面突然少了九十万,难道会瞒过公司吗?” 李先生顿时醒悟了,虽然自己活动自由,但财务账号一直是被他的上级控制着。账号一旦有任何变动,他的上级就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信息提醒。如今自己一下提现九十万人民币,难道老板会无动于衷吗? 此刻,他就算想掩饰都做不到了,只好老实承认:“您分析得很对,我确实拿到了那份图纸。” 老板显得既兴奋又不满:“既然这次交易已经成功了,那您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个···”李先生只好掩饰道,“我必须要鉴定一下它的真假才能向您汇报。一旦图纸是假的,岂不让您和公司空欢喜吗?” 老板并没有信服他的理由,冷冷地质问:“如果您还没有鉴定出来,为什么会贸然把这笔钱打给对方?” 李先生继续狡辩:“我虽然从账号上提现了,但还有最后转账呢,就等再对它最后的鉴定。” “是吗?” 李先生一听老板一副质疑的语气,赶紧回答:“当然是真的。对如此重要的图纸,我不能不慎之又慎。” “那好,我就相信您的说辞。不过,关于鉴定的问题就不用您操心了,还是赶紧把那份图纸传真到公司来吧。” 李先生眼神里显得很不情愿:“那份图纸的页码太多了,如果是伪造的,就会得不偿失的。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老板的命令显得不容置疑:“不好!无论那份图纸是真是假,您必须马上把它传真过来。您要知道,公司里的专家不会比您的鉴别水平低。” 李先生无法在拖延了,只好无奈地应承诺:“好吧。” 老板一听他同意了,语气显得很兴奋:“李先生您要快一点,我对那份图纸已经亟不可待了。它如果真是我们所需要的。您就为公司立下功了,必定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李先生则显得没有那么兴奋:“好吧,我马上做准备。” 当他挂断电话后,先是无奈摇摇头,就要动身做准备。 嘀嘀! 就在同时,他的手机响起清脆的短笛声。 他心里不由一动,这是有人给他发qq会话,难道是段超吗? 他立即把手机屏幕翻到qq那一页,消息果然是从段超的页面上发出来的—— 李先生,您在吗? 李先生不禁寻思起来了,这好像不是那个段超的语气,因为对方自从被自己屡屡奚落后,对自己的称呼并没有那么客气了。难道是有求于自己吗? 他并没有贸然答话,而是苦苦思索着··· 对方沉寂片刻,又发来第二段会话—— 我知道您一定在,能回复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李先生看了这则消息,愈发觉得可疑。自己给对方账号里打去的钱绝对不会出问题。难道对方要反悔吗? 李先生设想到这里,不由暗自苦笑,如今交易成功的事情已经被老板知晓了,自己已经给不了对方的退路了。 他本来不想回复了,但一想到自己对人家才承诺,觉得不可以做缩头乌龟,沉吟片刻,终于做出回复——“段先生,您不会没收到那笔巨款吧?” 再说陈琳琳终于得到‘优优’的回复,显得非常激动,不由抬头跟马局长与那位女警交换一下兴奋的目光。 马局长不知道她能对人家说些什么,关注的目光中充满了紧张。 陈琳琳则立即做出回复——“李先生,很高兴得到您的回复。我不是段超,而是他的女朋友琳琳。” “是你?你怎么会有段先生的qq号?他呢?” “他在我的劝说下已经向警方自首了,我于是接管他的qq号跟您取得联系。” ‘优优’口气陡变——“原来您们出卖了我?真是可恶!” 第273章隔网对话 正在陈琳琳身边关注的马局长一看‘优优’的口气变了,他的脸色也随即一变,非常担心对方会下线,那样不但没有达到说服对方的效果,反倒是打草惊蛇了。他的额头不禁冒出了虚汗,非常懊悔把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眼前这位不熟悉的女孩,应该由有经验的侦查员来操作才是。 “琳琳姑娘,你不该对这位李先生讲话太直接了。这下可好,对方肯定成为了惊弓之鸟了。”马局长心情因为异常懊恼,忍不住冲陈琳琳大声责怪。 身边的康权和女警也不禁黯然摇头,感觉这位姑娘太没有城府了,不该直接刺激对方。 陈琳琳却显得异常镇定,对马局长的责备来一个充耳不闻,一双美丽的杏眼紧紧盯着电脑的屏幕。 “李先生,我们没有出卖您,而是为了我们祖国的利益不受到损害,不得不牺牲自己。” 过了好一会,‘优优’终于做出反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懊恼的马局长等人一看‘优优’居然回复了,本来绝望的眼神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芒。 马局长当即打断正要继续打字的陈琳琳:“你请让一下。” 陈琳琳愕然回首:“难道您不让我继续跟他联系了?” 马局长赔笑着表示:“琳琳姑娘,你还稚嫩,根本斗不过那位江湖老手,还是由我们的同志代替你对付他吧?” 陈琳琳却表示:“我凭什么跟他斗?我作为段超的女朋友只是想跟他谈谈心而已。” 马局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丫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好不容易捕捉到他的踪迹,就凭你的‘谈心’就能让他就范吗?” 陈琳琳反问:“我不跟他谈心还能怎么样?” 康权这时搭茬:“应该给他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既然他就在咱们这块土地上,那么,就算他有通天入地的本事,也休想逃出天罗地网。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向政府自首,争取从轻发落。” 马局长不由一皱眉头,显然并不认可对方的说辞。 女警这时表态了:“我赞成琳琳姑娘的观点,就是跟那个嫌疑人谈心,争取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马局长没有责备康权,但对他的部下却一哼鼻子:“你们姑娘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要跟那个江湖老手天真地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陈琳琳脑海里闪烁着男朋友讲述的跟那位间谍打交道的过程,便坚定了信念:“我一定能说服这位李先生的。请您们给我这个机会。” “这···” 马局长显得有些为难了。 这时候,其他刑警们都陆续围拢过来,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老刑警向马局长表示:“马局,就给这位姑娘一个机会吧。我觉得对那位华裔间谍,最好是攻心为上。” 马局长经过短暂的思忖,觉得通过另一种形式对那个间谍进行攻心,也未尝不可一试,反正像康权那种威慑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对方既然称为‘间谍’就肯定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吓唬小孩那一套是不管用的。 “好吧,请琳琳姑娘继续吧。” 陈琳琳得到马局长的许可,这才开始打字——“李先生,对于任何人来说,做人都有两面性。我的理解是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但也有民族的情怀。段超因为一己之私做出了背叛祖国,背叛人民的事情,他的行为必定会被历史所唾弃。还好他能迷途知返,把自己的不齿行径公布于众,他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意识到了出卖这张图纸会给自己的祖国带来多大的危害。为了全民族的利益不受损害,他宁愿让自己身败名裂。李先生,您能体会到他此时忏悔的心情吗?” ‘优优’显得很气愤——“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我不知一次暗示他可以收手,但当初他财迷心窍呀。他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我帮不了他!” “李先生,段超他不是贪财的人,而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才俊,因为我和他的自尊才不惜走上叛国的道路上来。” 李先生一看对方频频发来‘叛国’的字眼,不由浑身一颤,立即回复——“他叛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他讲过,我已经不是中国国籍了。” “李先生,可您身体里流淌的还是中华民族的血液,还是龙的子孙呀。” “丫头,你不要用这样的话激我,我并不怕有负罪感。因为我的职业已经让我不能怀有任何的感情。” “我知道您的职业间谍,但并不是职业杀手呀。就算是职业杀手,血也是热的呀。我知道您不情愿这样做,都怪段超走了极端。虽然那份复制的图纸已经到了您的手里,但您可以回头,挽救一下我的男朋友呀。” “我挽救他?凭什么?” “因为您是把他引到这条路上来的,尽管您当初刺激他回头,但人往往是这样,当走错路的时候,不到碰壁的时刻就不懂回头呀。” “小丫头,你不能把他的罪恶推到我的头上,难道你没有份吗?就连你自己也承认他走上这条路都是为了你。” 陈琳琳含泪打字——“没错,眼看他将万劫不复,我不能袖手旁观,必须要伸手拉他一把,即便与他殊途同归也在所不惜。” “哦,难道你还要跟他拴在一起?” “李先生,难道我会因为他不小心堕入犯罪的深渊也撒手不管吗?我必须拯救他,对于我来说,能够挽救一个疯狂爱自己的男人,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丫头,那是你的想法,我犯不上为了他而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 “李先生,您既然很重视自己的职业操守,那我请问您一句,职业操守就可以六亲不认到背叛自己的民族吗?” “丫头何出此言?我已经不是中国人了。” “李先生,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国籍,但改变得了自己的民族吗?能改变自己的血缘吗?能改变自己的根吗?” 李先生目睹手机屏幕上的那些铿锵质问,不由目瞪口呆。 马局长等人一直紧张地关注这场至关重要的隔网对话,当看到陈琳琳发出这些文字时,不禁彼此湿润了双眼。性情中的女警激动地把纤细的小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似乎要为她注入一股无形的动力。 陈琳琳一看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便知道自己的这段话击中他的要害了,于是继续打字——“李先生,我选择跟您会话,并不是心怀侥幸地说服您,而是身怀一腔热血去唤醒您呀。正如我之前唤醒自己男朋友一样。” 李先生压抑了半天,终于提振了起来——“你说唤醒自己的男朋友,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也曾经想点醒他的执迷不悟。但我需要你来唤醒吗?我一直保持着清醒。” “不,您并不清醒。做人往往都是这样,以为自己很清醒,可却往往身在迷途中。” “丫头,我知道你很能讲,也许身边有高手支招呢。可我不能上当。既然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说昏了头,我还配做一名高级的特工吗?不错,我承认自己是一名汉人,但这又算得了什么?中国自古以来,当汉奸的多的是了。你可以说那些当汉奸的人都是些卑鄙小人,可在我看来,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就是施展我的远大抱负。我是只为自己的梦活着的人。” 陈琳琳面对他的这番抵触,并没有失去方寸,而是满怀激情地应对——“李先生,我不敢认定您是汉奸,这不是因为您已经脱离的中国国籍,但您还算是一名华侨吧?” “是华侨又能怎么样?” “难道华侨就可以不爱自己的祖国吗?” 李先生心里一动,但依旧保持强硬——“是否爱自己的祖国并不是我的责任。作为一名职业人,为了自己的职业操守而弑杀旧主的人并没有被千夫所指。所以,我就算跟自己的祖国对抗,也不算是失去了人格。就算从伦理道德上讲,也不能对那些叛逆者进行口诛笔伐。” “李先生,如果从超越国界的某些竞技体育上讲,对自己的祖国反戈一击也许会众说纷纭,但您的性质跟他们不同呀。他们也许是损害了祖国的荣誉,而您的行为却是危害了祖国的安全。试问,就算作为一个叛逆者就该对自己的亲人达到落井下石的地步吗?” 李先生又被对方这句质问给镇住了,一时没有想起什么有力的句子反驳。 陈琳琳则乘势而上——“我听说许多华侨的事迹,比如在当年抗战中涌现出许多的爱国华侨,他们在国难中不仅慷慨解囊,甚至为了民族解放而献出自己的生命。请问,他们这是图什么?” 李先生眉头一颤,依旧保持沉默。 “李先生,咱们再说说和平年代的华侨吧,他们同样为建设自己的祖国出资出力,这不仅仅是他们身怀民族的情怀,也是为了自己呀。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自己的祖国强大了,他们在海外才能扬眉吐气。这种荣辱与共的精神闪烁在每一位海外赤子的心间。想当年那些认贼作父的汉奸们为了一己之私而被迫自己的民族,得到了那些外国主子的赏识吗?人家只是把他们当作一种工具而已,丝毫没有尊重他们的人格。而只有为了民族解放而斗争的战士才会赢得对手的尊重。请问李先生,您的荣辱观到底是什么呢?” 李先生无言以对,不由双手抱头,并深深埋下去。他回想起老板之前的大放厥词,内心充满了矛盾。 陈琳琳话锋一转——“李先生,我跟您讲这些,就是要提醒您,只有祖国强大了,才是您们作为华侨的骄傲。而不顾民族大义危害自己祖国的人注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所以,您到底何去何从,应该好好掂量一下了。” 李先生终于表态了——“难道你就凭这些话就能说服我改弦易张吗?请你不要自以为是!” “李先生,我不是自以为是,而是在面对您时心怀一份深深的自信。不过,这份自信不是来源我的说服力,而是您的天良未泯!” “你说我天良未泯?” “是的。因为您之前对段超做出的种种刺激,说明您并不情愿做这个交易。既然这个交易会让您名利双收,却为什么不情愿做呢?答案只有一个——您不想做出危害祖国的行为!我想,您为段超还保持这一个沟通的渠道,就是说明您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还希望保有余地。” 李先生显然被陈琳琳说中了心事,不由长叹一口气。他仰望头上的天花板,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中······ 第274章追回U盘 在网络另一端的陈琳琳越看对方不回复越是显得激动,感觉自己已经说中了对方的要害,让对方已经产生了动摇。 不仅是她,就连她身后的女警和马局长等人都露出欣喜的表情。他们目睹陈琳琳和‘优优’隔网对话的所有内容,被她一副大义凛然的句子所折服了。 “琳琳姑娘,你真是好样的!” 马局长不禁发出由衷之言。 陈琳琳的注意力还在眼前的网络上,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她心情清楚,只要对方没有就范,自己还不能有一点的松懈。 李先生沉吟了很久,这才松开双手,并操起放下来的手机,立即拇指缓慢地打出一行字——“丫头,你赢了我,我会交出那份图纸的。” 陈琳琳终于盼到了对方的回复,不由喜极而泣,回头望了一眼马局长等人。 马局长虽然难掩激动,但同其他人相比,还保持一份理智,立即提醒陈琳琳:“你问一下,他会来自首吗?假如来自首,就会得到赦免和宽待。” 不料,陈琳琳轻轻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这样说。” 马局长一愣:“为什么?” “您别忘了,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他沟通的,并不代表警方政府呀。” 马局长猛然醒悟了,顿时连连点头:“好吧,就按照你的意思回复他吧,我们相信你的智慧。” 陈琳琳这时擦了擦眼泪,重新回身冲着键盘打字——“李先生不要这样说,我并没有跟您较量,何谈赢了您?如果说是有博弈或者是斗争的话,也是您自己战胜了自己。那就是您的正义感战胜了所谓的职业道德。” 李先生显然对陈琳琳钦佩得五体投地,并由衷地表示——“段超能拥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他的福气。难怪他为了拥有你而宁可犯罪。你现在起码拯救了他。” 陈琳琳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不,是我连累了他,我只想做的是自我救赎。” “你在自我救赎?那好吧,我就把u盘亲手交到你的手里,并向你承诺,我不会做复制的。希望你能‘将功赎罪’。” “好呀,您要通过什么渠道跟我见面?” “你是一个女孩子,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你可以选择见面的地点。” 陈琳琳心里一动——“李先生,难道您不怕我会通告警方吗?” “丫头,我信任你。” 陈琳琳简直难以置信:“您既然是一位特工人员,真会相信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 “丫头,我并没有感觉你是一个陌生的女孩,通过刚才的交流,让我体会到了你一颗金子般的心和一副大海一样的广阔情怀。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家里的亲人再向一个离家流浪的人在深情呼唤。我如果不信任你还信任谁呢?” 陈琳琳心里一热,感动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谢谢您。既然您把我当亲人了,我没有理由不把您当亲人,更没有理由不信任您。您还是提供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吧。我会独自去见您的。” 马局长当看到她打出这些字时,刚想在她没发出去之前阻止,但却欲言又止。他本人已经被眼前的姑娘折服了,没有借口和理由阻挠人家。 李先生又显得很激动——“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不推托了。你无论在哪,现在立即打车到丹凤公园来。我会在公园的西角门等你。” 陈琳琳立即做出反应——“好的,我保证独自去见您!” 优优’——“我们不见不散!” 陈琳琳欣然回复——“不见不散!” 陈琳琳结束了这次qq会话,立即站了起来。 马局长当即表示:“谢谢琳琳姑娘,你不仅挽救了段超,也挽救了一次危机。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陈琳琳急得连连摆手:“不行呀,我必须对人家李先生信守承诺。” 马局长一怔,随即表示:“我的人只会偷偷跟在你的身后保护你,并不会对那位特工人员采取行动。” 陈琳琳摇摇头:“那也不行。他不会对我不利的。我必须把他视作亲人一样不去提防他。” 康权虽然钦佩她的能言善辩,但还是认为她太单纯了,便坚持道:“琳琳姑娘独自去肯定不妥,这不仅仅是关系到她的自身安全,同样关系到这项ub图纸的安全呀。” 陈琳琳赶紧表示:“康总请放心,我保证能顺利地带回那个u盘。” 马局长此时做出了决断:“琳琳姑娘放心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并祝你一切顺利。” 康权一看陈琳琳独自出去了,马局长甚至都没有出去相送,不由瞠目结舌,用手一指陈琳琳离开的背影:“马局长,您就这么放心呀?” 马局长微微一笑:“康工,琳琳姑娘身为您的下属女朋友,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呀。难道她是不让人放心的姑娘吗?” 康权摆摆手:“我不是不放心她,而是不放心那个间谍呀。万一对方玩火,我们不仅追不回来那个u盘,甚至还搭上一个无辜的女孩呀。” 马局长脸色一怔:“琳琳姑娘不仅善良而且充满了智慧,我认同她的判断,所以要成全她的对那位特工的承诺。” “可是···这简直是太冒险了···万一···” 马局长断然摆摆手:“绝对没有‘万一’!我相信那位华裔特工骨子里流淌的还是炎黄子孙的血!” 他的这番话不仅让康权,同时让周围的部下们一脸肃然。 马局长这时吩咐那名女警:“你出去在门外等候琳琳姑娘,我相信她不会让咱们久等的。” “好的。” 女警冲她的上司来了一个标准的敬礼,便转身匆匆地走出去了。 在这期间,只有康权如坐针毡。 马局长看出他的焦躁,便劝慰道:“康总请稍安勿躁,先坐下来喝口茶吧。” 康权一副黯然苦笑:“我现在都快急疯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情喝茶呀?” 康权一看陈琳琳独自出去了,马局长甚至都没有出去相送,不由瞠目结舌,用手一指陈琳琳离开的背影:“马局长,您就这么放心呀?” 马局长微微一笑:“康工,琳琳姑娘身为您的下属女朋友,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呀。难道她是不让人放心的姑娘吗?” 康权摆摆手:“我不是不放心她,而是不放心那个间谍呀。万一对方玩火,我们不仅追不回来那个u盘,甚至还搭上一个无辜的女孩呀。” 马局长脸色一怔:“琳琳姑娘不仅善良而且充满了智慧,我认同她的判断,所以要成全她的对那位特工的承诺。” “可是···这简直是太冒险了···万一···” 马局长断然摆摆手:“绝对没有‘万一’!我相信那位华裔特工骨子里流淌的还是炎黄子孙的血!” 他的这番话不仅让康权,同时让周围的部下们一脸肃然。 马局长这时吩咐那名女警:“你出去在门外等候琳琳姑娘,我相信她不会让咱们久等的。” “好的。” 女警冲她的上司来了一个标准的敬礼,便转身匆匆地往外走—— 另外的两名女警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跟了出去。 在这期间,只有康权如坐针毡。 马局长看出他的焦躁,便劝慰道:“康总请稍安勿躁,先坐下来喝口茶吧。” 康权一副黯然苦笑:“我现在都快急疯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情喝茶呀?” 马局长好奇道:“您这样紧张到底是为啥呀?” “唉,都怪我瞎了眼,居然没有防备段超,让他顺利地从我的电脑里窃取了图纸。这份属于重要机密的图纸一旦流入国外,对我们国家的危害可想而知呀。我在几个小时之前还自以为自己是国家的功臣呢,甚至可以跟天眼工程的首席科学家比肩,但现在突然一下子堕落成了国家罪人了。” 马局长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康总,虽然您出现了过错,但还好遇到的是一个天良未泯的对手和一位可敬的姑娘,终究不会给您造成终身遗憾的。” “唉,但愿如此吧。” “嗯,请相信琳琳姑娘。” 又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位女警便气喘吁吁跑进来了,并冲马局长兴奋地向身后一指:“报···报告马局···琳琳···琳琳把u盘带过来了···” 一直悬着心的康权先是一愣,随即跟身边的马局长紧紧拥抱—— 女警目睹这个激动的场面,不由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陈琳琳很快在另外两名女警簇拥下走进来了,结果迎接她的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再说马先生把u盘交给陈琳琳后,便径直开车回到了郊外那栋豪宅,并且满脸惆怅。 在路上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自己脑海生出一只眼睛,而是全然没有平时的机警,显然已经不在乎被跟踪了,甚至被警方逮捕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后果。因为他一旦交出了那个u盘,就已经让自己身处风口浪尖了。 当他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沙发上时,他的手机便奏响了那个熟悉的乐曲。 他有些懊恼,顺便爆了一句粗口,这才极不情愿地端起了手机。 当来电显示是他的老板时,他的脸色微变,经过短暂的平静,这才鼓起勇气接通了电话—— 第275章迫在眉睫 “李先生您到底搞什么鬼?” 手机里很快传出了老板的斥责声,并显得极为焦躁。 李先生语气很平静:“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您还好意思问我吗?我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收不到您的传真?” 李先生鼻孔冷哼一声:“您恐怕要失望了,那个传真已经发不成了。” “为什么?难道图纸有假吗?” “这我不好说,但那份图纸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难道您卖给另一家?” “您真会开玩笑,像如此珍贵的图纸除了咱们公司,还能有任何一家操作得起吗?” “既然您没有卖给别人,图纸为何不在了呢?” “我已经把图纸还给人家了。” “您···”老板惊愕了半晌,“看样子您是在跟我开玩笑。” “老板,您觉得我是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李先生,我谅您也不敢跟我开玩笑,但却跟您自己开个大玩笑。您清楚您的行为会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清楚,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您会冻结我的账号。” “哼,您想得太简单了吧?假如您不能提供那份图纸的话,您在海外的一切房产都不属于您了,而且您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谢谢您的提醒,关于这些我都想到了,但我实在无法为您提供那份图纸了。” 老板咬牙切齿的语气:“难道您就没有后悔吗?” “老板,我唯一可以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按照公司的旨意去策反那位技术员,差一点害了他。” “李先生,别忘了您是吃哪碗饭的。” “我当然知道,可我是一名商业间谍,是专门负责收集商业情报的,而不是政治上要颠覆我的祖国的特工。” “您这话真是幼稚,谁让您这样做了?难道ub图纸就不是商业情报吗?” “当然不是。它是关乎中国的一项高科技成果,岂能跟普通的商业情报相提并论?” “即便如此,这又跟政治有何关系?” “尊敬的老板,别忘了您之前跟我说过什么。您们不仅想窃取人家的高科技成果,还幻想永远把人家牢牢踩到脚下。像您们这样的一家独大的霸权野心能够得逞吗?” 老板有些气急败坏了:“您···别忘了您也是我们一伙的。” “哼,我现在还是您们一伙的吗?您不是打算剥夺我在您们那里包括房产在内的一切资产吗?” 老板一副不屑的语气:“李先生想回归您的祖国?您最好不要太幼稚了,您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传递了大量的商业情报,就算您这次在ub图纸上收手了,就等得到您的祖国原谅和接纳吗?” 李先生心里一沉,但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这个您不要操心。我的命运和人生结局已经不是您们所能控制的了。” “那好吧,您的账号已经被我们冻结了,看您在您所谓的祖国怎么混!” 李先生不想跟对方再逞口舌之快了,立即挂断了手机。 在这之后,他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滴答!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qq会话铃声响了。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那个qq号还在登陆中,立即一翻手机屏幕,发现是段超的qq号发来的消息,但令他激动不已。原来发消息的是陈琳琳的语气——“李先生,我已经把u盘交还给咱们的祖国政府了,非常感谢您的英明举止。我们刚才谈得很好,感觉您虽然脱离祖国国籍了,但仍然心系祖国。祖国委托我向您传递一句话——欢迎您随时回家。我也想对您说的是,无论您之前做过什么,走过多少弯路,但祖国母亲的胸怀就像大海一样宽广和博大。大海是永远不会拒绝走弯路的小溪。” 这则消息令李先生热泪盈眶,立即回想起与陈琳琳见面的情景,对方的青春身影和纯真的笑貌久久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三天后,陈琳琳突然接到马局长的通知:“琳琳姑娘,请你立即来看守所一趟。” 正在幼儿园与小朋友亲切互动的陈琳琳不由惊喜道:“难道允许我跟段超见面了吗?” “哈哈,不仅仅是见面那个简单,我们想让你接他出去。” 陈琳琳立即惊喜道:“真的吗?他这么快就可以回家了?” “是呀。虽然他盗取ub图纸的罪行很大,但由于他及时醒悟以及你又成功说服一个叛国者及时回头,为国家立下大功,所以,国家要对段超特赦了。” 陈琳琳眼含热泪:“谢谢政府能宽容他···我以为···他需要长期在里面接受思想改造呢···” “哈哈,他无论在哪里接受思想改造也比不了在你身边接受你的改造好呀。你身为一名幼儿教师,不仅是那些小朋友的灵魂工程师,同时也改造了一个叛国者的灵魂,真是功莫大焉呀。” 陈琳琳放下手机,擦了擦眼泪,经过一番纠结,又端起手机并拨通一个号—— “妈妈,段超马上要出去了。我想他这时最需要的是亲人们的包容。可他是一个外地人,只有我们才是他的亲人。所以···我接他回家。” 她的手机沉寂一会,才传出陈母的声音:“琳琳,你无论怎么做,我和爸爸都会支持你的。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毕竟,段超走出这一步也是为了你。” 陈琳琳心里一热:“谢谢爸爸妈妈···” 手机里突然传出陈父洪亮的声音:“琳琳别跟自己的爸妈客气了。你能及时帮助国家追回一份重要的图纸,就是我们的骄傲。我们永远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陈琳琳此时一身轻松,跟园长请好假后,便收拾利索,随即离开了幼儿园。 就在陈琳琳去迎接新生的段超的同时,在一间产房里,一条小生命正在艰难地诞生—— 窦玉珠满头大汗躺在手术台上,周围聚集着她的同事,由于她的情况不适合手术,而又不能顺产,这不仅让她本人痛苦万分,也急得那些资深妇产科专家们个个满头大汗。 张美娜守在手术室门外也是坐立不安。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手机,因为她还要随时跟朱煦通报消息。 不一会,朱煦又打来电话:“张妈妈,玉珠生了没有?” 尽管张美娜心里是万分的紧张,但还要安慰朱煦:“你别着急呀,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的?你先踏实工作,等我的消息吧。” 朱煦不由苦笑:“目前玉珠正承受分娩的阵痛,我还有心思干别的吗?唉,我真恨自己离得太远,什么都帮不到她呀。” 张美娜不由苦笑:“你就是在跟前能帮助她什么?还不是会像我这样守在手术室门外吗?” “唉,当我得知她的身体情况是不允许做手术的,心里真是担心极了,她在难产情况会顺产出孩子吗?” “小朱,你要相信医学。虽然玉珠的身体情况是不允许做手术的,但在她身边都是全国最好的妇科大夫,她们肯定有办法让玉珠顺利生出孩子的。” 张美娜刚讲到这里,发现一名满头大汗的女医生从手术室里匆匆走出来,一副焦虑的眼神要打断她的通话。 张美娜心里一紧,赶紧示意对方要安静,同时向电话另一端的朱煦表示:“好了,我先挂了,等有消息再联系你。” 她不等朱煦表态,立即挂断了电话,同时把紧张的目光投向那位妇产科医生:“李大夫,玉珠的情况怎么样?” 女大夫黯然道:“她的情况很不好,婴儿还卡在子宫口,但她的生命特征却迅速下降,无法再进行催生了。” “难道真的无法顺生了?” “是的。她的胎位一直不正,这是可以预知的。” 张美娜一副惶恐:“既然顺生不了,能不能想办法做剖腹产呢?” “不能。因为她的生命特征已经极其微弱了,一旦开刀,就等于直接要了她的命。” “啊···那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生产,先稳定住她的身体。我们必须给她用药。” “这样就能保住她的命吗?” “是的。可这样胎儿就危险了。” “为什么?” “先不说药物对胎儿的影响,就单说胎儿该到出生的时刻却生不出来,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胎儿还保得住吗?” 张美娜慌了:“这可怎么办?” 妇产医生一副悲咽:“唉···恐怕要放弃胎儿了···不知道家属是啥意见?” 张美娜立即表示:“当然要先保大人了,这还用说吗?一定要保大人!” 妇产科医生又是一丝苦笑:“就算放弃孩子,大人也未必保得住呀。” 张美娜一副骇然:“这···这是为什么?” “因为胎儿一旦在玉珠的子宫内窒息死亡,依旧很难把它取出来,依旧要危及玉珠的生命。而如果保孩子,倒是比较容易办到,但玉珠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张美娜一脸悲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这间手术室里,已经集中了最好的妇科专家们,大家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实在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 张美娜呆若木鸡:“天呀,这该怎么办?” 妇产医生试探询问:“既然您无法做主,是否征求一下孩子爸爸的意见?” “这···请让我想一想吧。” 妇产医生只好点点头:“您要快,时间就是生命呀。” 张美娜因为刚与朱煦通完电话,实在不好再向他公布这样的噩耗,想来想去,只能先征求一下她的老伴意见了,虽然清楚对方是那里最忙碌的人,但事关这里母子两条人命,她已经无法隐瞒了。 第276章生命攸关 她在情急之下,不得不接通了老伴的手机—— 南秉怀和程学东正在项目部与几位合作单位的技术骨干研究施工方案呢,由于到了忘我的境界,当他的手机响起铃声时,他几乎充耳不闻,这让那几位专家面面相觑。 程学东因为参与了基础工程建设,所以成为了基建工程的负责人,这时提醒南秉怀:“南老师,您的电话。” 南秉怀不得不停下来,当看到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是张美娜时,不由皱起了眉头,刚想放弃通话,但随着一遍铃声刚结束,新一轮的铃声再次响起来。 程学东从旁观的角度也留意到是张美娜的来电,便提醒道:“请您快接电话吧,也许师母有急事呢。” 南秉怀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接通了电话,并披头一句:“美娜,你这个电话来的最不是时候呢。我们正在开紧急会议。” 已经感到无助的张美娜面对老伴无端的责备,虽然倍感委屈,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焦急的语气反问:“秉怀,你那里的会议再紧急,难道比两条生命需要在顷刻之间进行取舍的抉择更紧急吗?” 南秉怀先是一怔,马上便想到老伴正在照顾的窦玉珠正面临高危产期,顿时醒悟到了什么,在也顾不上跟那些专家们研讨了,而是失声问道:“难道是玉珠有事吗?” 张美娜鼻子一酸,顿时有些岂不成声了:“秉怀···玉珠的情况很危险···孩子大人无法都保全···” 南秉怀脑袋嗡的一下,但很快做出反应:“必须要保大人!” 程学东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同样做出条件反射,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了父亲讲述的故事,当初他的生母李静娜为了生他而付出宝贵生母的情景仿佛在他的眼前重现—— 电话另一端的张美娜这时做出了反应:“可是···可是医生说如果保大人···就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不保···如果保孩子···才有很大的希望···” 南秉怀感觉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秉怀···我跟你说实话吧···玉珠自从怀孕···情况一直不客观···她根本不适合怀孕···可为了给朱家留后···就让我配合一直隐瞒小朱···” 南秉怀感觉不可思议:“难道你连我都隐瞒吗?” “秉怀···我看你太操劳了···所以不忍心让你···本想让我自己来扛这件事···可谁知···” 南秉怀的泪水瞬间从镜片里流淌出来—— “美娜,现在啥也没说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争取保大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但不知道小朱的态度···” “小朱?” 南秉怀端着手机下意识扫视一下周围,但只看到了他的弟子程学东。 “南老师,朱煦正在资料室呢,我现在就去叫他过来。” 程学东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立即转身往外跑—— 朱煦正在工程项目部临时设置的资料室里查阅资料呢,当看到程学东风风火火闯进来,不由惊讶道:“程工,到底什么事让你慌慌张张的?” 程学东没有时间向他仔细解释,而是径直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小朱快跟我去会议室。” 朱煦愕然道:“南教授不是在那里给各个施工单位开会吗?难道有我的事吗?” “玉珠难产是不是关你的事?快跟我走吧。” 朱煦一听他提到自己的爱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再也沉不住气了,一边跟随程学东往外跑一边慌张质疑:“玉珠真的难产了···南教授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你就别多问了,到那里再说!” 南教授在会议室里继续跟老伴沟通:“美娜你不要紧张,也不要难过,在这个时刻千万要沉住气。” “我知道···可玉珠的情况真是凶多吉少呀···” 南秉怀一闭双眼:“玉珠是那么好的姑娘,绝对不会有事的。” “小朱呢?” “他马上就来了。” “唉,玉珠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我咋向他交代呀···” “美娜,请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为他着想呀。” 南秉怀虽然心绪烦乱,但不得不安慰已经六神无主的老伴。 朱煦这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跑进来了。原来,当他得知爱妻的情况危急,凭借自己的年轻,已经甩开程学东,率先跑进了会议室。 “南教授···这到底是咋回事?” 南秉怀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小朱,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千万顶住了,现在玉珠的生死存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朱煦深吸一口气,同样控制住慌张的表情:“她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南秉怀担心老伴会语无伦次,于是首先讲道:“玉珠自从怀孕以来,一直处于高危状态,但她为了给你朱家留后,宁愿承受巨大的风险。如今到了生产关键时刻,她已经无法正常地生产了,而且无法母子全保。现在找你过来商量一下。” 朱煦顿时急道:“这还跟我商量啥?必须要玉珠。我要玉珠!” “可是···如果放弃孩子的话,玉珠依旧无法保证平安,但如果保全孩子的话,希望会大一些。” 朱煦顿时傻眼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舍弃孩子还挽救不了玉珠吗?她到底是啥情况呀?” 南秉怀无法满足他的质疑,只好冲着手机提醒老伴:“小朱来了,还是由你把情况跟他讲清楚吧。” 朱煦一看南秉怀把手机往自己跟前一递,浑身不由颤抖一下,因为更大的噩耗可能会从那部手机里传过来,但他又不能不接手机,结果就像接过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几乎握不住。 就在这时,程学东也跑进了会议室,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红色羽绒服的美女,正是一直跟他相濡以沫的刘燕。她的进入令那几位施工单位的高工们眼前一亮,毕竟,美女能够出现在工地里,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程学东此刻心情是复杂了,通过窦玉珠的状况,令他缅怀起自己的生母,心潮澎湃的他不禁揽住女友的肩膀。 刘燕早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世,刚才又听到了他对另一位孕妇的简单介绍,便知道此事在身边爱人身上产生了连锁反应,不由把娇躯紧紧贴在他的怀里。 朱煦端起那部无比沉重的手机,最终发出颤抖的声音:“张···张妈妈···玉珠的情况到底是咋回事?您之前不是说她一直都很正常吗?” 张美娜抽泣一声,这才断断续续地讲述—— “玉珠其实自从怀孕开始就存有重大风险···想必你们也清楚这些···随着每次的检查···她的情况是越来越差了···” 朱煦当即打断:“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妊娠下去?” “小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我看到玉珠苦苦哀求我···让我心软了···便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把她隐瞒了一切···我当初以为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该保她平安···其实,当你们刚要离开北齐时···她的情况愈发严重了···可为了应付你离开···她宁愿暂时放弃住院···可等你们离开第三天···医院就派救护车接她住院了···” 朱煦听到这里,不禁捶胸顿足:“张妈妈呀···您为啥不早跟我说呢?” “小朱···真的对不起···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天眼工程···我就连秉怀都隐瞒着···以为她能挺过这一关呢···可谁知···” 朱煦已经无暇埋怨张美娜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这时又问道:“现在玉珠到底怎样才能活下来?” 张美娜身边的妇产医生一看她实在抽泣得厉害,便伸出手:“阿姨,请把手机交给我,让我跟玉珠的丈夫把情况说明白。” 张美娜实在撑不下去了,不得不把手机递交给她。 妇产医生接过手机后便朗声道:“朱煦同志,我是李大夫,也玉珠的主治医生兼最好的同事,现在由我把玉珠目前的情况告诉您。” 朱煦定了定神,赶紧敦促:“那好,请您快说吧。” “玉珠之前的情况就不需要我说了,现在玉珠的情况是,自从她的羊水破了以后,身体情况急转直下,这可能是因为她平时低血糖而引发的合并症。如此生理指标很差,根本不能打麻药,更不能开刀做手术。可是,她腹中的胎儿必须要生出来,可她的胎位一直不正,也无法顺产。但又必须顺产。可由于她的生理指标极差,如果经过太的折磨就很难维持生命。所以,我们不得不暂停强行接生。可是,如果胎儿不及时离开母体,就会药物中毒而导致窒息死亡,一旦胎儿死在玉珠的子宫里,同样会波及玉珠的生命。所以说,目前就算放弃孩子,也未必能挽救她的生命。可如果现在剖腹要孩子的话,孩子可以保住,但玉珠恐怕必死无疑。” 妇产医生的一番介绍对朱煦来说,几乎是五雷轰顶! 岂止是他?就连身边的程学东和刘燕同样是满脸悲痛! 程学东的脑海里呈现的是她生母当年在手术室里躺在手术台上痛苦万分的情景,不由让泪水模糊了双眼。 刘燕则是感同身受,泪水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朱煦了,他几乎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要我的玉珠···求您们一定想办法保住她的一条命。” 妇产医生只好表示:“那好吧,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不料,这时从手术室里又跑出一名护士,冲着正在通话的妇产医生大声讲道:“李大夫,玉珠现在清醒了,有遗言要交待。” 此言一出,无论是现场的张美娜还是电话另一端的朱煦等人无比大惊失色。 第277章动情在激励 就连妇科医生也沉不住气了,顿时失声道:“她有什么遗言?” “她···哀求咱们一定要保孩子,不要管她。” 程学东听罢,又是浑身一颤,脑海联想起他的生母李静娜临终前大喊保孩子的情景······· 难道今天的玉珠会与当年生母殊途同归吗? 此刻,他内心的挣扎几乎不小于朱煦。 朱煦的心理几乎崩溃了:“不!我要玉珠!我要见她!” 可是,他远在黔西的基中,就算在他的身上插上两条翅膀,也很难及时飞到爱妻的身边了。 南秉怀这时还保持着理智,立即大声冲手机问道:“玉珠现在怎么样?她还清醒吗?” 虽然张美娜的手机并没有开‘免提’,但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几米远的范围,让那位女护士听得清清楚楚。 “玉珠还清醒着,正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哀求我们的专家们的。” “快,快把手机拿到她的身旁,让她的丈夫跟她讲几句话!” 南秉怀提出这样的要求,无非是让这对爱人在无法见最后一面时能够彼此讲几句心里话,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 “这···:” 手里还握着手机的妇科医生不由迟疑起来了。 在她一旁的张美娜一听老伴表态了,立即敦促妇科医生:“李大夫,快把手机拿进去吧,也许玉珠爱人能给她一定的精神动力。” 妇科医生只好同意:“好吧,阿姨也跟我进来吧。” 张美娜自然想跟正处于死亡边缘的窦玉珠在一起,二话不说就跟着她进入手术室。 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窦玉珠真的气若游丝了,但嘴里还喃喃道:“保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求您们不要忍心放弃它的生命···” 张美娜一看她几乎处于弥留时刻了,便心如刀绞,同时意识到对方也是名医生,知道她的同事在此时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玉珠···你受苦了···” 张美娜踉踉跄跄地扑到手术台前,不由泪如雨下,伸手抚摸着窦玉珠满是汗水的额头。 窦玉珠咋见亲人,不由精神一振:“张妈妈···您来了···太好了···请您求求她们保我的孩子···” 此时的张美娜只有掩饰道:“玉珠不要担心···没人不想保你的孩子,请你一定要配合大夫呀。” “不···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肯定的没救了···但我的孩子可以活下来呀···求她们赶紧给我做剖腹产吧···” “玉珠···可是剖腹产会要了你的命呀···” “我···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为朱煦留下一个孩子···我死而无怨了···” 由于李医生就在咫尺之遥,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把她俩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朱煦等人耳里,令现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朱煦再也无法沉默了,尽管他一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但在爱妻生死存亡之际,要把压抑已久的情感都爆发出来—— “玉珠!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请你为我活下来!!” 已经气若游丝的窦玉珠突然精神一振,并四下张望:“张妈妈···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张美娜含泪道:“玉珠···小朱始终没有离开过你···一直在关心着你···请你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吧···” “他···他在哪···” “他就在这里!” 她的同事把那部手机放在了她的枕边。 朱煦趁机喊道:“珠珠,我在这里,请你听我说好不好?” 窦玉珠顿时明白自己正在跟爱人连线,不由凄惨一笑:“朱煦···能在这个时刻能到你的声音真好···你的珠珠要跟你告别了···” “不!我决不会跟你分开。还记得我临行前跟你说的话吗?等到咱们的天眼落成的时刻,咱们的孩子已经会喊‘爸爸’了,我们一家三口要通过天眼看天外的星星。珠珠呀,这就是我现在奋斗的动力,如果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就会黯淡无光呀。难道你忍心看我受到折磨吗?珠珠,为了我,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朱煦···我恐怕做不到的···能唯一为你留下的···就是我们的孩子···在他的身上有我对你爱的延续···求你一定要珍惜他···不要让她们残忍放弃他。” 朱煦何尝想失去自己的孩子?但事关爱妻的安危,就算再珍贵的东西都必须为爱妻的生命让路。但不能不考虑爱妻的感受,于是讲道:“珠珠你听好了,没有人想放弃咱们的孩子,我不仅是让你活下来,也渴望当爸爸。你只有增加活下来的信念,这才会保住自己,也保住咱们的孩子。” 窦玉珠顿时热泪盈眶:“是吗?难道她们不是要放弃咱们的孩子吗?” “不,你想多了,在你身边的医生们正努力挽救你同时挽救咱们的孩子,请你一定要配合她们好不好?” 朱煦的一番话无疑让窦玉珠浑身生成一股动力,让她就快枯竭的生命重新焕发一种坚韧的光彩。 “好···我一定配合她们···只要她们不放弃我们的孩子···” 朱煦又向那些妇科专家们呼吁:“各位大夫···我的珠珠的生死已经掌握在您们手里···您们就是我朱煦的恩人!求各位恩人一定要保住我的珠珠···我拜托各位了!” 窦玉珠艰难补充一句:“还有我们的孩子。” 难题很快转给了现场的各位妇科专家们。她们虽然清楚窦玉珠的丈夫要保住孩子的话是安慰岌岌可危的妻子,但在此刻,她们还是觉得放弃那个胎儿是多么残酷。 “为首的专家是张教授,是一个具有临床四十年经验的老大夫,在她的职业生涯里不知道从死神手里抢救出多少产妇和新生婴儿的生命,就在此时,她突然灵机一动,立即向其他医生示意:“我们还按照原来的方案执行,争取让她们母婴平安!” 其他医生不由面面相觑:“这能行吗?” 李医生身为窦玉珠的同事兼闺蜜不由双眉紧锁:“玉珠的身体根本吃不消的,别说是她目前身体极其虚弱,就算是健壮的产妇都容易被疼死的。” 窦玉珠从张教授的话中听到了希望,立即眼前一亮:“我肯定能挺得住···只要我的爱人在我身边···我不想死···还想亲眼看一看我们的孩子呢···” 张教授果断地讲道:“我看她双眼迸发出很强烈的光芒,这说明她的爱人给她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也许会帮助她战胜自己生理的极限。我们必须要争取这个生命的奇迹。” 其他专家都信服她的经验和判断,都表示没有异议。 张教授这时冲着手机讲道:“朱煦同志请听好了,你的爱人能否支持得住就全靠你了,请你要不停跟她交流,讲一些让你们都感动的往事。当然,还可以讲一些你们夫妻对未来的梦想。” 朱煦从张教授的一番话里听到了希望,当即表示:“我会的。我在这个时候对珠珠还有千言万语要讲呀。” 窦玉珠双眼流泪:“朱煦···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你倾诉呀···” 张教授一挥手:“你们小两口就通过手机讲自己的悄悄话吧,我们继续拯救你们的孩子。” 她随即冲其他医生发出命令:“我们继续努力,一定要让她们母婴平安!” 现场的专家们一看坚强的产妇和权威专家的决心,无不焕发出一股史无前例的动力,分娩工作继续展开—— 窦玉珠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可想而知,但她的爱人为她注入的话也强有力的支撑着她抵御人间炼狱般的折磨—— “珠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我当时就被你打动了,记得你当时穿着一身玫瑰色的连衣裙,展示着白皙的肢体,你是那样的美,美得就像一首抒情诗。你当时全身充溢着少女的纯情和青春的风采。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那双柔波般的清澈的眸子,以及长长的一闪一闪的睫毛。看我的那双含羞的柔光像是探询,像是关切,像是问候。我之前以为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应该是维纳斯,但直到遇到你,才清楚到底谁才是我心目中的最美。当我失态的眼神一动不动地凝视你的时候,你又含羞地微笑了,你微笑的样子最为动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那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朱煦一番动情地回忆,不仅把沉浸在无际剧痛中的窦玉珠带回了当年青涩的年代,也同时让身边的医护人员浮想联翩。她们也不禁沉湎于各自的青春岁月。当然,眼前的拯救工作一刻也不松解。张教授在窦玉珠顶住剧痛的情况下,正施展自己的接生技巧把胎儿从母亲的身体里缓缓疏导出来····· 窦玉珠虽然也想说话,但剧痛已经让她身不由己了,只能在强忍剧痛中聆听她的爱人继续动情陈述—— 朱煦讲完了温馨往事,又畅谈起对未来的梦想了,而主题就是正在从事的天眼。 “珠珠,目前天眼工程正顺利地展开,我们所有参与的技术人员以及更多的普通工作者们都万众一心,盼望这项工程能够顺利完工。这不仅仅是亿万国人的翘首企盼,更是我们这些亲身参与建设的工作者们的骄傲。因为这是一项令全体中国人扬眉吐气的超级工程。它远远超过了国外发达国家的规模,这反映了我们国家的综合国力和科技水平,以及千万工作者的智慧结晶。当然,它的背后还有像你一样千万工作者的家属们的奉献精神。珠珠,等到这座天眼落成了,我一定牵着你的手并带上我们的孩子成为第一批参观的贵宾。” 窦玉珠在朱煦的倡导下,仿佛看到了未来他们一家三口在那座庞大的仪器旁徜徉的情景,这样的畅想已经让她克服了剧痛所带来的痛苦。她的表情已经不是痛苦万状了,而是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眼眸在焕发梦想的光彩。 哇! 一声婴儿的啼叫让一切都变得了无声息。 第278章距离 朱煦的讲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瞪着一副惊愕的眼神聆听着手机传来的婴儿啼哭,整个的表情已经凝滞住了。他虽然清楚这是他的孩子在啼哭,但这种中年得子的喜悦早被对爱妻的牵挂给冲淡了,他已经没有勇气询问那一端的情况了。 在他周围的南秉怀已经程学东等人同样是这样的心理,都处于一种可怕的沉寂。尤其程学东一联想到自己的生母生产后悲惨结局,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并紧紧依附在刘燕的身体上。 刘燕又何尝不紧张,虽然她没有见过窦玉珠,但一听刚才朱煦的描述,就感觉到对方是一个绝代佳人,上天又怎么残忍让她香消玉损呢? 最后还是南秉怀壮胆冲手机问一句:“美娜,你在吗?” 张美娜的激动声音顿时从手机传出来:“秉怀,你们听到了吗?孩子终于生出来了,是一个男孩···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南秉怀根本顾不上喜悦,继续紧张着:“玉珠呢?玉珠怎么样了?” 他的提问也是包括朱煦在内的所有人共同揪心的问题,彼此紧张到了极点。程学东觉得自己不能在萎缩,应该勇敢地站出来同朱煦共同面对,不由摆脱刘燕,上前板住了朱煦的肩膀,很明显是在噩耗没来之前先稳定住他的情绪。 不料,一个振奋的声音很快从朱煦手握的手机里传出来—— “玉珠还清醒着!她望着她的孩子现在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众人的表情包就像瞬间短路一样,齐刷刷地凝滞住了。朱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想追问一句,但因为激动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南秉怀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身经过片刻的电流闪过,不由大声道:“我没有听清楚,请你再大声讲一遍!” “秉怀,小朱,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玉珠母子平安!” 朱煦终于做出反应:“是吗?她···她咋不出声?” 张美娜的声音随即传出来:“玉珠,你快亲口对他们报一声平安吧!” 窦玉珠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就当婴儿脱离她的母体一刹那,她彻底虚脱了,如果不是想迫切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她应该幸福地昏厥过去的。这时在张美娜的提醒下,小嘴蠕动了一下,还是发不出声音来。除了身体极度的虚弱就是因为激动。 由于爱妻始终没有发声,就连婴儿也停止了啼哭,这样的沉寂让朱煦心里依旧惶恐不安,不得不试探问道:“珠珠,你在吗?” “嗯。” 窦玉珠拼命点点头。但她的举动又如何传输到数千里外的爱人跟前呢? 张美娜急道:“玉珠,你点头有什么用,快大声向他们报一个平安,千万不要让朱煦再着急了。” 爱人对自己的揪心牵挂如何不知,窦玉珠深吸几口气,终于上来了底气,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对爱人表示,思忖了半天,才发出自己的心声—— “朱煦···我爱你!” 朱煦听出了爱妻的嗓音,瞬间被这句话给砸懵了,刹那间感觉天旋地转,不得不把自己的头深深埋下去。他憋闷了很久,这才喜极而泣。 刘晓光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赶到了会议室,并目睹了其中一些场面,当他见证到爱情所创造的生命奇迹时,不由欢呼雀跃,带头拼命鼓掌。他也点燃了其他人的热情,有的附和鼓掌,程学东更是激动地把朱煦紧紧拥抱。 ···························· 南秉怀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便向闻讯赶来的李德全建议:“今天晚上要让食堂加两个菜,我要喝酒!” 李德全欣然赞同:“没有问题,今天对咱们天眼项目工程部来说,真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也要纵情喝上几杯。 当天晚上,他们这些辛苦多日的工程技术人员在项目部的食堂里难得举办一次饕餮盛宴,他们暂时放下了沉甸甸的工作,一个个觥筹交错,完全忘乎所以了。 当然,宴会的主角就是朱煦,今天朱煦的感情就像经历了一次过山车,完全是从一个大悲到大喜的跨越。即便在晚宴上,他的情绪还没有缓解过来,整个人就像是着魔一样,频频在同事们面前失态。结果,引得大家开心大笑。 刘晓光目睹这个热闹的场面,突然想到了他自己的爱人,如今春节已经过去了,之前一直设想跟爱人过一个团圆年的他却只能跟同事们一起过年,心里难免不有几分惆怅。他感觉有一个世纪都没见到他的爱人了,当联想到她时,心里突然一堵,便失落地走出了食堂。 外面已经是一片夜幕了,在茫茫繁星的映衬下,今晚的明月格外的圆,他这才意识到就快到元宵节了。 此时此景让他又唤起对心爱女孩的思念,便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手机—— “萌萌,你还好吗?” 他的女神很快回话:“我挺好的。你今天还忙吗?” “不忙,我和同事们正在联欢呢。” “联欢?春节不是已经过了吗?你们还联欢呀?” “谁说春节已经过了?只要没过十五,这个年就不算过完。” “你别逗了,我难道还不清楚你们吗?就算是春节当天还在加班呢,哪有时间搞联欢呀?” 朱煦不禁叹息:“是呀,我们是一群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人,即便是节假日,也不能离开工作岗位。” “既然是这样,你还说你们搞什么联欢?” “萌萌,今晚我们真的在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晚宴,而且喝的是喜酒。” “喜酒?难道你们同事结婚办喜事?” “唉,虽然不是结婚,但这确实是一个大喜事。因为就在今天下午,在北齐的一家医院里有一个产妇和新生婴儿跟死神擦肩而过。我们为那位英雄的产妇搞庆祝活动。” 李萌萌有点懵圈了:“那个产妇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萌萌,你还记得我的同事朱煦吗?” “嗯,我当然记得朱大哥。” “那位产妇就是朱煦的妻子呀。” “哦,原来如此呀。” “萌萌,你想不想听一听那位产妇的故事?” “嗯,我非常想听。你快讲吧。” 刘晓光鼻子突然一酸,把关于窦玉珠的事迹详细地向他的女神讲述一遍。 李萌萌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本来灿烂的脸颊上突然被两股溪流冲得一副悲情。 “萌萌,虽然我们工作很紧张,但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这位可爱的女子的重生而纵情庆祝呢?” “嗯,这是必须的。原来是张大娘在照顾她,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也许有幸跟她一起承受这从大悲到大喜的过程呢。” 刘晓光不由苦笑道:“她和张师母把我们隐瞒得死死的。我们直到她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刻才知道真相。我如果早知道一点,也会通知你去帮助照顾的。因为你的医学可以帮助她。” “唉,我今天看样子错过了一个精彩的故事。” “萌萌···可我和所有人并没有感觉精彩,而是惊心动魄和可歌可泣。” “晓光哥,你知道今天的大悲大喜的故事说明什么吗?” “萌萌,你先说吧。” “那位玉珠能够获得新生完全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假如没朱大哥在一直鼓励她,她的意志力恐怕早就崩溃了。正是朱大哥对她的爱点燃了她求生的意志,并帮助她战胜了剧痛和死神。” “萌萌,你分析得对,我也深有同感,所以要跟你分享这个故事。” “既然如此,难道不叫‘精彩’吗?只要有爱的地方,无论是甘甜还是苦涩,都会是精彩的故事。即便结局是大家不愿看到的,也是一种凄美的体现。” “嗯,你分析得也许有道理。但不知咱俩的结局会是一种怎样的凄美?” 李萌萌大吃一惊:“晓光哥,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了?” 刘晓光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咱俩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唉,我俩的距离本来就变远了嘛。” “我不是说这个距离。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天涯海角。” 李萌萌不由接口:“而是我就站在你前面,你却不知道我是如何的爱你。” 刘晓光一呆:“萌萌,感谢你曾经给过我那么多的爱。” 李萌萌心里一酸:“晓光哥···我对你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来我这里过春节?你知道吗?这里有很多同事的家属都来工地了。她们为了不影响自己爱人的工作,匆匆过了一个春节就不得不返回了。这来回近万里的奔波只求那短暂的相聚。” “晓光哥,你是认为我对你的爱不深呗?我有自己的苦衷呀。我爸爸去年刚走,这一个年会同时勾起我妈妈和淑云姐的伤感。我在这个时候能不选择陪她们吗?” 刘晓光一听到她提到自己的前妻,不由心里一动:“淑云之前还打电话要带宁宁来这里过年呢,但被我婉言谢绝了。”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是说淑云曾提出到黔西过春节?” “是呀,她好像有跟我复婚的念头。” “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没有考虑,因为我满脑子都你!” “晓光哥···真是难为你了···” 刘晓光一听她语音哽咽了,不由质疑道:“萌萌,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她是不是产生一种默契?” “默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云是不是逼迫你把我还给她?” 李萌萌心头不由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279章奔赴黔西 刘晓光一听手机里面没有反应,不由浑身一颤,几乎失声道:“难道这是真的吗?” 李萌萌终于缓过神来,不由嗔怪道:“晓光哥,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认为你的前妻。她就算对你的爱还在,也不可能逼迫我的。她可是一个最要强的女人呀。” 刘晓光一想也是,不由沉吟起来。 李萌萌随即表示:“你不是埋怨我没有去黔西工地陪你过年吗?我明天就买飞机票去你那里。” 刘晓光心里一动:“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吗?刚才你不是说没过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没过完吗?我如果明天坐上飞机,正好赶上去那里过元宵节。这也是一个团圆的节日呀。” 刘晓光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了:“如果你能买到明天飞黔西的机票···就···就太好了···” 李萌萌心里纠结一下,便做出表态:“我明天必须要起早了,现在得休息了。” “好的,祝你晚安。” 李萌萌放下手机以后,又不禁回味一下刚才听到的故事,依旧感慨不已,思忖一下,便起床穿上自己的外套。 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当她离开卧室时,正好遇到肖淑云往里走。 “萌萌,这深更半夜的,难道你还要出去吗?” 肖淑云一看她这样的打扮,显得很惊讶。 李萌萌点点头:“嗯,我刚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过去陪陪她。” “哦,是吗?现在外面气温很低,听说流传什么病毒,千万要当心身体呀。” 李萌萌继续掩饰:“是呀,我是学医的,所以不放心她嘛。” 肖淑云想出去送她,却被她用双手按住:“你穿得太少,就不要出去了,我会把家门锁好的。” “萌萌,外面太黑,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没事,我会打开门灯的。” 李萌萌拒绝她的相送,独自走出去,径直上了那辆豪车。 杨兰亭没有料到女儿会半夜回家,显得很惊讶,当把她迎进家门后,不由好奇道:“萌萌,难道淑云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萌萌一副酸楚:“妈妈···淑云没事,但晓光哥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兰亭一听女儿露出了哭腔,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并黯然叹息:“丫头呀,当初你那样的做法,就是为自己埋藏一个悲剧的种子。人家离开北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想想看,你这些日子过得快乐吗?” 李萌萌无奈摇摇头:“岂止我不快乐···他同样如此。” “哦,他今天又给你打电话了?” “嗯,他跟我讲了一个可歌可泣的产妇故事···让我心里触动很大···” “哦,那是一个什么故事?” “就是发生在今天···就是在咱们北齐···” 李萌萌梳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把关于窦玉珠在难产下艰难生孩子的事迹向老妈简单讲述一遍。 杨兰亭不由感慨:“没想到作为一名天文学家的家属,要暗自承受那么大。那个产妇真是一个伟大的女性。” 李萌萌含泪点点头:“嗯,她的事迹简直可以跟淑珍相提并论了。可我呢?却在这个时刻退却了。” 杨兰亭心里一动:“丫头,难道你要重新拾起来吗?” “不,我压根就没有放下过,仅仅是跟他拉开一点距离而已。” “结果怎么样?” “结果···我不仅是遍体鳞伤···就连他也是满腹惆怅。”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明天飞到黔西去。” “萌萌,难道你已经决定了?” “嗯,可我担心淑云她?” 杨兰亭不由苦笑:“你这个丫头呀,真是太善良了,处处都为别人着想。关于淑云嘛,你就别操心了。” “唉,我岂能不操心?是我点燃了她的生活希望,难道要迎面泼一盆冷水把它残忍浇灭吗?” “孩子,你患得患失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就把淑云交给我好了。” “您?您预备怎么办?” “你就别管了,还是考虑怎样去黔西吧。” 李萌萌点点头:“嗯,我了解过,每天上午九点就有一趟飞往省会的航班。由于去那里的乘客不多,购买到当天的机票应该不成问题。” “好呀,原来你早就有打算去晓光那里,就连飞往那里的航班都打听清楚了。” 李萌萌不由苦笑道:“我是打听清楚了,但一直没有勇气动身。现在我不能让他在那里整天惆怅呀。” “那你呢?” “唉,我俩今后恐怕谁都离不开谁了。” 杨兰亭内心一阵唏嘘,一拉女儿的胳膊:“你明天恐怕要起早去机场了,赶紧休息吧。” 李萌萌一看时间,已经到半夜了,不由摇摇头:“我不想睡了。” 杨兰亭一愣:“难道你要坐到天明吗?” “妈妈,我现在精神有些亢奋,一时半会肯定睡不着,等到犯困的时候,恐怕到凌晨了,那时我还醒得过来吗?” 杨兰亭含笑道:“你不要担心这个,尽管去睡,什么时候睡着就什么时候算。就算一时睡不着,也可以积蓄精力。我会当你的闹钟。” “妈妈,难道您要看护我睡?” “是呀,难道不妥吗?” 李萌萌有些难为情了:“可我已经长大了呀。” “唉,你就算再大,也是妈妈的乖女儿呀。” 李萌萌就这样睡在了老妈的床上,而杨兰亭却倚靠在床头,凝视着女儿的睡姿,眉宇间充满了慈爱。 李萌萌知道妈妈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看护着自己入睡,心里感到幸福的同时,睡虫逐渐爬到了脑门······ 第二天,杨兰亭在送走女儿后,径直去了运达商贸公司。 她的到来让刚刚赶到公司的肖淑云大吃一惊,立即把她迎进了办公室。 “大姐,您怎么来了?” 杨兰亭淡然一笑:“你上次通知我来公司开董事会,可我没有抽出时间,现在有点时间了,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肖淑云一听她突然关心起公司的事情了,颇感意外,不由关切道:“我听萌萌说您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了吗?” “哦,我的身子骨没什么大碍,谢谢你的关心。” “萌萌呢?” “她出门了。” 肖淑云愕然望着杨兰亭:“她怎么会出门,昨天上午还跟我商量咱们一起过元宵节的事情呢。” 杨兰亭淡然一笑:“这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呀。她不得不去黔西了。” 肖淑云浑身一颤:“她去找晓光了?” 杨兰亭故意显得一副无奈:“是呀,晓光因为想念她,已经在那里病倒了。你不是不清楚萌萌的为人,她能坐视不理呢?” “可是···萌萌的身体?” “她身体挺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肖淑云心头一震,并不清楚李萌萌是否把自己身患绝症的消息透露给杨兰亭,自己自然不方便问。 笃笃! 就当肖淑云向公司最大的股东杨兰亭介绍召开的董事会情况时,却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 肖淑云只好放下话题,冲着门口朗声道:“请进!” 那扇门几乎无声无息地被缓缓推开了,显示出来者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杨兰亭顺着肖淑云的目光一看,进来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模样,一副古铜色的脸庞,几道深刻的皱纹挂在前额,并且有些秃顶,一副久经沧桑的样子。不过,他的眉宇之间也难掩一份帅气。杨兰亭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应该算是一个美男子,只是被岁月风霜打磨得一副憔悴。 “老周,您有事吗?” 肖淑云一双杏眼瞥了对方一下,表情显得有些不情愿。 杨兰亭把这一细微情节抓拍到眼里,心里不由一动。 那个中年男子显然并不熟知杨兰亭,只是礼貌地向她点点头,随即把注意力投向肖淑云:“肖经理,我刚写完今年的后期管理计划,现在请你过目。” 肖淑云显得不以为然:“您把它交给张助理就行了,何必让我过目呢?” “这?” 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发囧,尴尬地杵在那里。 肖淑云有些不忍:“您可以把计划书放下了。” “哦。” 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并把那张4s纸放在肖淑云和杨兰亭之间的办公桌上。 杨兰亭瞥了一眼那张4s纸,发现有运达商贸公司的字样,不由好奇道:“淑云,这位师傅咋会写咱们公司的后勤管理计划呢?” 肖淑云用手一指那个男子:“哦,他就是咱们公司去年年底聘请来的管后勤的周师傅。” 就当男子一愣神的功夫,她又向他介绍杨兰亭:“这位女士就是咱们公司的杨董事长。” 中年男子没有料到眼前这位貌不出众的中年女人居然是公司的老板,赶紧打招呼:“杨董事长好。” 杨兰亭好奇的目光投向他:“您是管后勤的?” “是的。我是公司聘请来的后勤主任。” 肖淑云接过话茬:“以前的公司后勤主任老杨辞职不干了,所以就聘请这位老周师傅来试一试。” 杨兰亭一听肖淑云对这位新来的公司部门主管如此称呼,心里暗自好奇,但又不好当面询问,只是含笑点点头:“原来您是周主任呀?对这份工作还适应吗?” 中年男子点点头:“嗯,我经过两个多月的工作,已经对咱们公司的后勤情况了解清楚了,所以制订了这份管理计划。” “哦,看样子您是一个很专业的员工,我一定会过目一下您的管理计划。” “好的,请杨董指教。” 肖淑云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老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您可以出去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躬身:“好的,我就不打扰您们了。” 杨兰亭等中年男子出去关好门后,这才轻声质疑:“后勤是一份很重要的部门,你怎么不太重视呢?” 肖淑云鼻孔一哼:“我不是不重视后勤,而是对这位周师傅挺讨厌。” 杨兰亭一愣:“你既然讨厌他,却为什么留用他呢?” 第280章新来的后勤主任 肖淑云立即解释:“谁说我要留用他了?他还在三个月内的试用期呢。我会马上打发他走人的。” 杨兰亭显得不可思议:“你想用什么理由解聘人家?” “唉,公司开除一个临时的员工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理由了。否则能让其他员工心服口服吗?” 肖淑云显得很烦,便用手一指那张计划:“我就指出其中几个漏洞,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解雇他了。” 杨兰亭这时好奇地端起那张计划书:“我先看一眼他写的水平怎么样。” 肖淑云不方便阻止,只好耐着性子等她看完那张计划。 杨兰亭毕竟是这家公司的功勋元老,对公司的运作也相当熟悉,显得很专业地阅读完这张报告,不由惊喜道:“这位周先生真是一位人才呀。他把公司的几处后勤管理死角都指出了并且指明了管理方案。” “哦,是吗?” “淑云你自己看看。像他这样优秀的管理人才,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呀。” 肖淑云并没有接过来浏览,而是脱口而出:“就凭他想打我的主意,就算他再有水平,我也不敢继续留用呀!” 杨兰亭惊愕地瞪着她:“什么?他竟敢对你不轨?” 肖淑云一副苦笑:“是呀,我不能引狼入室呀!” 杨兰亭不由回想一下那位中年男子给自己留下的初始印象,感觉他眉宇间透着几分忠厚,并不像是充满奸邪的小人。 她又端详一眼楚楚动人的肖淑云,不由问道:“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那位周先生一定是单身吧?” 肖淑云迟疑一下,才点点头,表情很不自然地转向了一边。 杨兰亭不由心里一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对你是有好感呀,你千万不要把他的想法看得太龌龊。” 肖淑云的脸颊不由通红,赶紧辩解道:“我是有夫之妇,岂能容他染指?” 杨兰亭故作惊讶:“淑云,你可是单身呀,自己难道糊涂了吗?” “这···” 肖淑云简直是有苦难言,因为自己的前夫就是人家的准女婿,自己岂能道出内心的想法? 杨兰亭刚想趁机劝她为追求者敞开一扇门,可转念一想,那位新来的试用工无论从各个方面跟肖淑云差得太多了,而对方却不知天高地厚追求起自己的女老板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由于眼前的例子并没有说服力,所以她没有往下说。 最后,她才淡淡地表示:“虽然这位周师傅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但这个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卑微男女,你可以不接受他,但不要伤害人家。” 不料,肖淑云却来气了:“哼,他就凭一张工作计划表就想趁机接近我,既然对我有不轨的想法,我明天就开了他。” 杨兰亭吓了一跳:“淑云你非要这样做吗?人家可是干得好好的。就比如这张后勤工作计划表,我看做得特别专业,人家肯定懂得管理。” 肖淑云却不以为然:“懂管理又能怎么样?现在的管理人才多的是,如果敢打我的主意,就算是他是公司的救世主,我也不会稀罕的。” 杨兰亭眉头微蹙,没有再说什么。 就当她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要回走的时候,肖淑云站起来要相送,但被她制止了:“淑云你不用麻烦了,我好久没来公司了,趁这个机会在公司里独自转一转。” 肖淑云立即表示:“还是由我亲自陪您转一转吧?” 杨兰亭果断摆摆手:“我看算了,如果你这个大经理陪着,会让公司的员工们紧张的。我只随便转一转,不想有任何的约束。” 肖淑云一看她主意已定,便不好再坚持了:“好吧,您就随便转一转吧,如果看到什么问题,再尽管跟我提,我会遵照您的意见办。” 杨兰亭含笑摇摇头:“你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我可不会在你的公司指手画脚的。” 肖淑云立刻嗔怪道:“看您说得那么见外,这个公司不也是您的吗?” 杨兰亭意味深长地表达:“公司是你的也是我的,但终归是你的!” 肖淑云不由一怔,刚想谦逊几句,但杨兰亭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她呆愣半晌,才无奈地摇摇头。 杨兰亭虽然好几年不参与公司的事物了,但对公司的业务流程还是很熟悉了,而且公司还有那么多熟悉的老员工。所以,她每到一处并不感到陌生,并跟那些熟悉的员工相互打着招呼。 “兰亭,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一个头发斑白的中老年妇女激动地跟她打着招呼,偌大的公司,也只有她如此称呼杨兰亭的名字,看样子她俩的关系不一般。 杨兰亭同样两眼湿润道:“郑姐,你还在干呀?真是太好了!” 那位老员工紧紧握住杨兰亭的手:“是呀,我以为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杨兰亭显得很感慨:“看你说的?咱们是好姐妹,注定要见面的,现在在公司看到你,仿佛看到了当年创业时的影子。” 这位被她称谓‘郑姐’的员工正是当年公司创办时的‘开国元老’,并且跟杨兰亭私交很深厚。她这时眼含热泪道:“可惜云建他英年早逝呀,公司像我这样的老人已经算是鳞毛凤角了。” 杨兰亭赶紧表示:“你们这些老员工就是公司的财富呀,希望你再多干几年。” 郑姐不由一丝苦笑:“像我这样年纪大了,思想也落伍了,在公司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呀?假如不是云建不是因为我的家庭困难而特意照顾我,我恐怕早该退休了。” 杨兰亭心里一动,立即试探道:“淑云对你怎么样?” 郑姐点点头:“淑云对我也是蛮好的,知道我对公司的感情,在各个方面都很照顾我。” 杨兰亭欣慰点点头:“那就好。” 郑姐这时表示:“你好久没来公司了,这里的变化还是蛮大了,要不我带你四处转一转?” 杨兰亭因为要同她话一话家常,所以并没有拒绝,于是她俩沿着一条走廊一边漫步一边聊天。 就在这时,那位中年男子正好跟她俩邂逅。 对方对杨兰亭翩翩有礼:“杨董您好!” 杨兰亭含笑摆摆手:“请您不要这样称呼我,我不习惯,干脆叫我‘大姐’吧。” 中年男子先是一怔,随即改口:“大姐好。” 杨兰亭不由仔细打量他几眼,感觉他看起来很内向,不像是痴心妄想之徒,不由问道:“周师傅,您的大号叫什么?” “我叫周克金,跟淑云还是老同学呢。” 杨兰亭不由浑身一震,并不是因为他直接称呼自己女老板的名讳,而是他自称是肖淑云的老同学。令她感到蹊跷的是,这位周师傅虽然也算是中年人,但看起来决不止四十岁了,而肖淑云实际年龄才三十多岁,因为保养关系,看起来更年轻,就像三十来岁的少妇一样。 “周师傅,您今年多大了,怎么会跟淑云是老同学呢?” “我今年虚岁四十,跟淑云是大学同学,但不同班,我比她高两届。” “哦,原来您是淑云的学长呀。” “是呀,自从她结婚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难道他俩在大学期间有过感情?杨兰亭心里暗想,淑云在大学时肯定是美丽的校花,不可能不打动那些青春萌动的男同学们。他为什么至今单身,难道是跟淑云有关系吗? “周师傅···啊不,我还是称呼你‘小周’吧。你是怎么来公司上班的?” “我是应聘来的。” “那你知道淑云是这家公司的老总吗?” 周克金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当然知道。我听说这里招聘后勤人员,立即从远达公司跳槽过来了。” 杨兰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在远达公司干过?” “是的。” “那可是一家比我们运达知名度高很多的大公司呀。” 周克金淡然一笑:“对于我来说,无论哪里有吸引我的东西,我义无反顾地投向哪里。” 杨兰亭的目光恢复了审视:“你是为淑云来的吧?” 周克金一听她问的那么直接,不由尴尬一笑,挠了挠头没有做出正面回答。 郑姐这时接口道:“这位小周可是一位管理人才呀,不愧是在大公司干过的人,在短短两个多月,就把公司的后勤工作弄得井井有条。 周克金赶紧谦虚道:“郑会计您过奖了。” 杨兰亭满腹心事,先看一下时间,然后向周克金提议:“我们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周克金一愣:“现在吗?” “现在不可以吗?” 周克金示意一下自己手里握着的一个文件夹:“我正要去业务科核对一笔材料。” 杨兰亭这时看一下手表:“现在快到午休时间了,你先去忙,等午休时咱们一起去外面坐一坐。” 周克金愕然道:“您要请我吃饭?” 杨兰亭嫣然一笑:“难道不可以吗?” “这···您是公司的大领导,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 杨兰亭赶紧表示:“你并不是一位普通的员工,而是掌管我们公司的后勤,就等于是大管家一样。如此重要的工作落在你的身上,我难道不该跟你好好交流一下吗?” “哦,原来您是想跟我谈工作?” “是呀,我刚才看了看你写的后勤工作计划,觉得写得不错,所以想听你详细谈一谈自己的想法。” 郑姐一看周克金还在迟疑,便赶紧表示:“小周,既然兰亭请你吃工作餐,你还有什么可以推辞的?” 周克金只好点点头:“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兰亭欣然一笑:“那好,我们中午就在公司对面的独一处饭店再会。你先去忙吧。” 周克金恭敬地一躬,便与她们擦肩而过了。 杨兰亭随即对身边的郑姐表示:“到时候你也一起作陪吧?” 郑姐含笑摇摇头:“我可不行,中午要回去跟我家的老魏做饭呢。他因为腰间盘的毛病,生活是不能自理的。” 杨兰亭的双眼又湿润了:“真是难为你了。” 当天中午,杨兰亭终于跟周克金坐在一起了。 杨兰亭看着有些拘谨的他,心里不由五味杂陈,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内敛的男人,并不像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妄想者呀,为什么会打淑云的主意?毋庸置疑,他跳槽来到运达商贸公司肯定是为了淑云,难道他和她有过感情经历和一段难忘的回忆吗? 第281章初恋 周克金在她如此专注的审视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不得不打破这样的僵持局面:“大姐,我现在可以向您汇报工作了吗?” 杨兰亭知道自己的失态已经让人家不安了,便莞尔一笑:“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周克金是一个资深的管理人员,于是就运达商贸的后勤工作侃侃而谈······ 杨兰亭仔细聆听着,愈发感到对方是一个难得的管理人才,可就这样的人才却要面临被抄鱿鱼的危险,而他的敌人就是他执着追求的女人。 “小周,你都讲完了?” 杨兰亭一看他终于停下来了,这才发出声音。 周克金一副虔诚的神态:“是的,请您指教。” 杨兰亭呵呵大笑:“关于后勤管理工作,我跟你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外行,怎么能在你跟前班门弄斧呢?” 周克金一副赔笑:“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听说您在公司多年管理财务工作,也是一名资深的管理者呀。” “呵呵,管理财务和后勤还是有区别的。再说,我已经脱离公司很久了,思想早就落伍了。” 周克金在对方爽朗的谈笑中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垂头避开对方的审视目光。 杨兰亭突然话锋一转:“小周,关于公司这块,咱们就不要谈了,现在我想听一听你的个人情况。” “我的个人情况?” “是的,我听说你还单身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克金不由黯然叹息:“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呀。我虽然读了大学本科,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了,但因为出身很贫困,老家的父母常年患病,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理想,守候在他们二老身边尽孝,直到他们先后撒手人寰···结果,我的个人问题就耽搁了。” 杨兰亭一听他的人生经历很坎坷,不由唏嘘不已,对方的满脸沧桑也许就跟他的苦难经历有关。 她思忖片刻,即又问道:“你跟淑云当年的关系怎么样?” 不料,周克金的回答很直接:“淑云是我大学时期初恋,因为我家庭的原因无法给她幸福,结果···” 杨兰亭没有料到他居然是肖淑云的初恋,内心立即被震撼了。 “小周,你俩又是怎样分开的?难道是你提出的分手?” 周克金摇摇头:“淑云是我这辈子爱过的唯一女人,就算我的情况再糟糕,也舍不得说分手呀?” 杨兰亭鼻子一酸:“那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周克金深吸一口气,随即陷入往事的回忆—— 年轻时的周克金可谓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在那些女同学眼中简直就是白马王子。他当年跟肖淑云能走到一起也是自然天成的,甚至肖淑云比他更主动。他俩曾经在校园里花前月下,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足迹, 可是,就当周克金大学毕业前夕,却从老家传来了一个噩耗——他的父亲不幸患了脑溢血,而她的母亲因常年患风湿病而生活难以自理,在这种状况下,身为家庭独生子的他只好放弃大好的前程,返回老家伺候父母,支撑起那个坎坷多舛苦难家庭。 当他回老家之前,跟他的初恋女友肖淑云有过一次深谈。当时,他俩徜徉在夜幕下的校园里,在皎洁的月光下,但如此幽静的环境下却没有勾起他俩的好心情。对于周克金来说,残酷的人生已经拉开了序幕。 肖淑云的心情很是复杂:“克金,难道你真要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而是甘心回老家当个农民了?” 周克金的双眼顿时湿润了:“我的爸妈勒紧裤腰带供我上大学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唯一的儿子能够脱离那个穷山沟,能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他们更不希望我放弃理想和前途呀。但是,他们目前没人照顾,尤其我爸还躺在医院里不知死活呢,这时谁还有选择的余地呢?” 肖淑云心里一酸:“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周克金苦思了很久,这才无奈道:“我知道把你拉进我的苦难家庭是对你的不公,但我又不能不暂时离开你。希望你能等我。” “你?你让我等你多久?” “这···要等我为他俩二老尽孝之后吧。” 肖淑云心里一沉,不由质问:“你知道这样会意味着什么吗?” 周克金一愣:“你说呢?” “如果你的爸妈能一直耗下去的话,我就会像守活寡一样等着你。” “你?”周克金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不能跟我并肩在一起吗?” 肖淑云眨了眨眼:“你想什么呢?难道你自己放弃理想,还要拖我一起下水吗?” 周克金满脸悲哀:“对不起,也许我的想法有点自私了,但我真的舍不得你呀。” 肖淑云一副惆怅:“我也不情愿离开你,可是···你既然选择了回家尽孝,就不能不放弃一些东西。” 周克金黯然感叹:“也许我的条件根本不值得拥有爱情和幸福!” 肖淑云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不由嗔怪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已经把人家重重伤害了。” 周克金鼻子一酸,感觉自己的心早就碎了。 最终,他俩不欢而散,而周克金从此走上了一条坎坷的道路。他为了救父亲,不惜借了高利贷,可是,他的千金散尽,只换来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药罐子的父亲,而他的母亲情况更是糟糕,并早他的父亲一步奔赴黄泉。 “克金···我拖累你了···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头发都快掉没了···爸对不起你···你要答应爸···一定要娶一个好媳妇···” 这是他的父亲临终前留下的最后遗言。此时,周克金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当他再次来到北齐时,他昔日的初恋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联系一下初恋,却遭到了肖淑云的冷遇。其实,他虽然对肖淑云的爱并没有转移,但也不想破坏人家的家庭,尤其他当时一贫如洗,根本没有资格再爱。 于是,他开始打零工,虽然年龄比较大了,但因为拥有好学历,还是找到了一个管理工作,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最终被一家大公司聘用,在事业上也算稳定下来。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恋,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也让他没齿难忘,时刻留意着运达商贸的情况,当然也有肖淑云本人。 当肖淑云离婚并成为运达商贸老板李云建的女友,很快成为新闻传入他的耳畔。他不由一声叹息,为初恋的选择感到遗憾。 不过,他对肖淑云的爱并没有终止。因为她,他拒绝过好心的说媒人。 终于有一天,他得知李云建几乎是暴病而亡(李云建从住院到病逝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由惊骇不已,想趁机联系一下肖淑云,给予对方一点安慰,但考虑到初恋的心情,只好忍耐下来,但他对她的爱恋更加始终如一。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运达商贸要招聘一名后勤管理人员,便怦然心动,毫不犹豫过来面试。 由于面试官并不是肖淑云,而是一名部门经理,他凭借学历和丰富的工作阅历而顺利录取。 肖淑云得知他来她的公司打工时,他已经在那里工作好几天,甚至已经站稳了脚跟。 当时肖淑云在公司的走廊里刚见到周克金时,立即认出了他,发现他容颜又憔悴的同时也感到意外:“你怎么来我公司了?” 当时周克金开了一句玩笑:“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呀。” 不料,肖淑云脸色陡变,立即甩开他奔向公司的前台,披头质问前台接待员:“小韩,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你们凭什么放陌生人进来找我?” 接待员顿时愣住了:“哪有这样的事呀?” 肖淑云回身一指跟过来的周克金:“他不就是吗?” 接待员一脸雾水:“他是咱们公司的新员工呀。” 肖淑云顿时傻眼了:“他是新员工?我怎么不知道?” 周克金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赶紧上前赔笑解释:“淑云,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咱们公司公开向外招聘后勤,便过来面试了,已经在这里工作很几天了。” 肖淑云表情一囧:“‘淑云’是你叫的吗?在这里你应该称呼‘肖经理’!” 周克金只好当着接待员的面改口:“好吧,肖经理。” 接待员看出新来的后勤主任跟上司颇有渊源,不由嘘唏不已。 由于大学初恋进入了这个公司,也令肖淑云的心思泛起了涟漪。不过,她既然是这家公司老板的‘遗孀’,就必须跟曾经初恋拉开距离,否则就会引起闲话。于是,她开始疏远周克金,可是,周克金对她的爱就像喷发的火山,即便在她的冷言冷语之下,也无法压抑得住。尽管他碰了好多次的钉子,但对肖淑云的爱一如既往。 肖淑云的心有些乱了,有心开除他,但由于他在工作方面表现得勤勤恳恳,没有让她找到一点借口。当然,她还是有绝对权力开除他了,只是心里产生一丝矛盾。毕竟,对方虽然变化很大,但终究是自己的大学初恋,甚至通过他勾起了她许多青涩的回忆。可是,由于周克金对她频频在感情上放电,让她有些难以招架,便产生了开除他而切断一切的情丝的念头。 当杨兰亭听完了周克金的经历以及跟肖淑云的情感纠葛之后,不由叹息道:“小周你难道不清楚目前的淑云早已经不是当面那位青涩女孩了,你这时对她投入感情不但根本无法打动她,甚至会给自己带来被开除的危险地步呀。” 周克金不由惊疑道:“难道她真有开除我的想法?” 杨兰亭反问:“她跟你表达过这样的想法吗?” 周克金黯然垂下头:“我还以为她是吓唬我呢?” “唉,你还不了解她的性格吗?她是一个说说而已的女子吗?” 周克金皱眉思索了很久,然后痛苦地表示:“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我还不如主动辞职呢。” 杨兰亭一愣:“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是一个要面子的男人,如果最后被人家给开了,那是多么一件伤自尊的事情呀。” 杨兰亭不禁质问:“你在讨好她的过程中频频碰钉子,难道不伤自尊吗?” 周克金摇摇头:“这我倒不觉得。因为这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再说,为了爱情,我宁愿做一名厚颜无耻的男人。” 杨兰亭故意讲道:“假如你今后不再骚扰她,就不会面临被解雇的风险呀?” 周克金黯然摇摇头:“这我做不到,只要我跟她在同一座楼里工作,就忍不住想去关心她。” 杨兰亭含笑道:“你可以去关心她,但作为男人要注意她的感受才对,所以才注重合适的方式,才能慢慢感化她。” 周克金眼前一亮:“难道您赞成我追求她?” “你俩既然都是单身,我为何不成人之美?”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杨兰亭思忖片刻,便向他提议:“你不要把她当做当年的初恋了,而是看中一个一见钟情的陌生女人,在对她产生强烈的爱意时,要注重男人的含蓄和深沉。换一句话说,你对她的爱和关心要含蓄而不能直接。有时候,男人维护自己自尊也是让自己博得异性好感的名片。” 周克金理解了她话中含义:“您是让我就像当年那样先暗恋她,而不是像老熟人那样太直接了?” “是的。毕竟淑云经历太多,恐怕早就淡忘了当年的青涩情感。” “难道这样,我就能免于被开除吗?” 杨兰亭嫣然一笑:“就算她还想这样做,我也不会让她如愿的。毕竟,我是公司的董事长,虽然平时不过问公司的事情,但为了保护你就不能不掣肘于她。” “您···您要难为她?” “那倒不是,假如她要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会以董事长的身份出面保你。” “这···这样做合适吗?” 杨兰亭一副郑重的表情:“小周,只要你对她一往情深,就不要放弃她,只要你做到精诚所至,就必将金石为开。我会一直支持你!” 第282章倡议 周克金顿时心潮澎湃:“董事长···不···大姐···谢谢您···” 杨兰亭嫣然一笑:“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周克金一愣:“您的女儿?” 杨兰亭自知失言,只好把女儿和肖淑云前夫的情感纠葛的故事讲述一遍。 周克金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不由感叹:“您的女儿真是太善良了!” “那是当然,我不想看到一对有情人相互伤心。她只要得知淑云有新的感情寄托,才能对自己的幸福义无反顾。” 周克金点点头:“为了她,我也会对淑云义无反顾的。” 他俩谈话间,桌面上已经布满了饭菜,甚至连热气都不冒了。 杨兰亭只好停止话题:“我们该吃饭了,否则影响人家午休了。” 周克金猛然醒悟:“是呀,我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杨兰亭欣然举起了茶杯:“小周,为了你和我的女儿各得所爱,咱俩就以茶代酒,共同祝愿!” 杨兰亭回到家里后,内心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立即给女儿打去了电话—— 李萌萌这时已经刚下飞机,正乘坐机场的巴士奔向省会的长途客车站,她要想到到天眼工程的工地,还需要辗转几次客车,其中从省城到黔西这一站是比较漫长的。 当她一接到杨兰亭的电话,便赶紧汇报:“妈妈,我已经平安下了飞机,正在开往汽车站的大巴车上,听说那里开往黔西的班车是每隔一个小时一趟。如果顺利的话,我今晚就可以在黔西的站前旅馆下榻,估计明天晚上就到达晓光哥的工地了。” 杨兰亭“嗯”了一声,“你要注意安全和休息,等见到晓光后,一定要表现得撒娇一些,可以跟他住一起···怎么喜欢就怎么来。” 李萌萌俏脸一红,不由嗔怪道:“您说什么呢?我还是一个黄花姑娘呢。” “萌萌,只要你对他爱得坚定,就可以献身给他。妈妈会一直支持你。” “妈妈···您不是不知道···我这次来主要是安抚他的情绪的。淑云的感受,我不能不考虑。” “萌萌,你如果抱着一种应酬的心态,最终只能让彼此都不能开心。关于淑云嘛,妈妈已经做主把她许配给更爱她的男人了。” 李萌萌不由瞠目结舌:“啊···这是怎么回事?” 杨兰亭为了打消女儿的顾虑,便把肖淑云和周克金的故事对她详细讲述一遍。 “丫头,由于你太在意淑云的感受了,结果差一点让那位对淑云痴情的男人抱憾终身。” 李萌萌听了妈妈的责怪,不由懊悔道:“我哪知道淑云还有一个初恋呢?都怪我···假如淑云当初看不到希望,也许会认可那个痴情的男人了呢。” “嗯,你现在幡然醒悟也不晚。” 李萌萌有些担忧:“可是···以淑云的性格···能够及时转弯吗?” 杨兰亭显得很有自信:“只要她得知你患绝症是假的,并且晓光爱你的意志是无法转移的。她就会产生绝望。” “绝望?难道您想折磨淑云的感情?” “你妈妈是那种人吗?”杨兰亭坦然表示,“我是为她着想呀,假如她的感情不受一次打击的话,就不有小周的表现机会,也不会清楚谁该是她所珍惜的,谁又是她该放弃的。你就放心吧,我为了你们的幸福,会妥善处理一切的。” 李萌萌鼻子一酸,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妈妈···谢谢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乖女儿别激动,等见到了你的晓光哥,要向他呈现出你最灿烂的笑容。 杨兰亭交待完女儿,便把手机往旁边的沙发上一丢,不由长出一口气。她现在虽然经营着午托班,但为了女儿,也为了淑云和那位经历坎坷的男人,自己必须出来过问公司的事物了,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撮合肖淑云和周克金的百年之后。 再说刘晓光得知李萌萌已经动身了,并顺利到达了省城,兴奋得全天都处于亢奋状态。当同事们一看他喜上眉梢,都纷纷问他遇到什么喜事了,他总是笑而不答,如果被追问急了,就干脆往工作上扯。 当南秉怀看到他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由叫住了他:“小刘,是不是萌萌要来了?” 刘晓光愕然地望着他:“您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你遇到人生最美好的事情才会让你如此喜悦,就像是小朱一样。他刚刚经历人生一次从大悲到大喜的过程,但他今天都没有像你这样喜悦溢于言表。那么,能让你如此兴奋的理由就是萌萌要来了。” 刘晓光尴尬一笑:“您猜对了,是萌萌要来。” 南秉怀思忖一下,然后建议:“她来一趟不容易,你一定陪好她,可以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 “刘晓光有些过意不去了:“这样做合适吗?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工作呀。” 南秉怀不以为然:“我没觉得萌萌的到来会影响你的工作,反而对你的工作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尽管会影响点时间,但你所产生的动力所带来的工作效率远远抵消了那点时间。” 刘晓光更不好意思了:“看您说的?好像没有她我就一无是处了。” “如果没有萌萌,你绝不是现在的你,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刘晓光挠了挠头:“随您怎么说吧,不过我承认萌萌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南秉怀沉吟片刻,突然又提问:“萌萌要来呆多久?能住在哪?” 刘晓光不假思索回答:“她是来陪我过元宵节的,应该呆不了多久。我想安排她住工地附近的旅店。” 南秉怀表情一沉:“她千里迢迢过来看望你,而你却把推到旅店去住,这样做合适吗?” 刘晓光不禁苦笑:“我也不能把她安排到工地的宿舍吧?” 南秉怀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其他家属来探亲,不是有专门的接待宿舍吗?难道萌萌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吗?” “可是···目前家属来的比较多,宿舍有些太紧张了。而咱们这里的基础建设非常迅速,涌现出许多住宿环境良好的旅店和宾馆。我要是把她安排到条件好一点的宾馆,要比咱们宿舍住的舒服一点吧?” 南秉怀连连摇头:“外面的宾馆住宿条件再好,也比上不了咱们员工的家属宿舍,虽然那是临时的简易房,但却充满了家庭的味道。” 刘晓光有些为难:“可萌萌毕竟不是我的正式家属。咱们用些年轻的同事女朋友要是来工地,住的都是外面宾馆或者旅店。” “可是你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首先,你是一名高级员工,甚至是工程核心的骨干,难道不该得到特殊优惠吗?” “这···” 南秉怀继续补充:“还有一点,我对萌萌有一种特别的喜欢,想让她就像在北齐的工作室那样,让她随便穿梭于建设工地,届时,不仅你可以方便陪同她参观建设情况,其他同事也可以这样做。她只有住在工地里,才能随心所欲地参观呀。” 刘晓光有些不解:“您为什么这样喜欢她?” “因为她具备别的女孩所不具备的优秀品质。我们必须对她破格接待!” 刘晓光一怔,随即表示:“那我就像管生活的闫经理申请一张床位。” “难道你不该申请一整间宿舍吗?” “这恐怕不现实,现在春节还没有过完呢,还有许多滞留的家属。您也清楚,就连咱们员工都没有条件住单间宿舍。” 南秉怀心里一动:“跟你住一间的同事有几个人?” “有两个。” “那好,我找一下德全同志,让他亲自把那两位同事安排到别的宿舍。那间只留给你。” 刘晓光惊讶道:“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方便你和萌萌在一起独处。如果萌萌长期呆在工地,可以直接住在你那里嘛。” “这···怎么使得呢?” “有什么使不得的?人家小程和燕儿不是早住在一起了吗?他俩早就把工地当家了嘛。” “我和萌萌的情况哪能跟他俩相比呀。首先人家已经领结婚证了,而且都是工程项目部成员。” “这有什么?你和萌萌也可以结婚呀。如果萌萌同意,我可以请示德全同志,把她留在工地当一名保健医生。” 刘晓光怦然心动:“这样做合适吗?” “难道你不想跟萌萌结婚吗?” “当然想。只不过我想等工程结束之后,我回到北齐之后再跟她举行婚礼。” 南秉怀不由苦笑:“你知道需要等几年吗?” 刘晓光心里一沉:“我当然知道。不过萌萌目前还年轻···” “那你呢?等到天眼正式完工时恐怕过五十了吧?” “这···” “小刘,人生是短暂的,千万不要蹉跎了它,必须要珍惜它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知道···可不知道萌萌是什么心思。” “我了解萌萌那个丫头,只要你喜欢的事,她都会去做。她既然选择来看你了,就说明她对你的爱丝毫没有改变。” 刘晓光心里一热,两眼不禁噙满了感动的泪花。 南秉怀当即表示:“你要亲自去车站接她。而且,我和几位主要负责人要亲自为她接风洗尘,并征求她同意的情况下,要在工地为你俩办一个喜事。” 刘晓光不由诚惶诚恐:“目前咱们工地如此繁忙···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 “哈哈,现在刚过了年,而且气候还是不稳定,工程还是缓歇期,趁这个时候在工地办个喜事,可以给这个工地增添一点喜气呢。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跟德全商量一下。” 刘晓光默默地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但南秉怀的一席话却让他怦然心动。难道自己真能跟萌萌此时修成正果吗?可是,他对自己的女神有些不自信了,她这些日子也许因为距离的原因,好像对自己疏远很多,而且自己的前妻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第283章请求结婚 刘晓光心里有些吃不准,虽然南秉怀的那番倡议让他有些激动,但此时却变得理性很多,之前那种兴奋也随即隐藏了起来。 再说南秉怀等刘晓光一离开,立即给李德全拨通了电话:“德全,你快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有重要事情需要跟你商量。” 李德全一听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当时二话不说,立即放下手头工作,急匆匆奔向项目部的办公室。 由于他俩相距不远,李德全不到两分钟,就闯进了南秉怀的独立办公室。 “秉怀,到底什么急事?” 南秉怀惬意一笑:“不是急事,而是要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李德全顿时愣住了:“什么喜事?难道咱们一些建设难题都解决了吗?” 南秉怀眨了眨诡谲的眼神:“老李呀,难道咱们工程指挥部除了工作就没有关于生活方面的大喜事吗?” “哦,你原来是指生活方面的呀?” “是呀,否则我也不会惊动你这位总管呀。” “好吧,请你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跟我说一说是什么喜事吧?” 南秉怀首先讲述:“德全同志,你觉得咱们的员工宿舍像不像一个大社区?” 李德全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像了。这里商店、医院和娱乐室应有尽有。员工们生活在这里就像如家的感觉。咱们的基础设施搞得蛮不错的。” 南秉怀含笑道:“既然这里像社区了,是不是该像普通社区一样办喜事呢?” 李德全彻底糊涂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南秉怀终于单刀直入了:“我想请你最近在这里为一对新人举办一次隆重的婚礼。” 李德全露出惊愕的眼神:“谁要在这里结婚呀?” “咱们项目部的刘技术员和他的女朋友。” “哦,你是说刘晓光和他的那位小女朋友?” “对头。你总还没有忘记那个女孩?” 李德全不由感叹:“是呀,几个月前那次送站的情景让咱们这些人终身难忘呀。我终于证实那个女孩对小刘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 “那么,你会成全他俩,并在工地为他俩举办一次隆重的婚礼吗?” “什么时候?” “趁现在工地还没有忙起来,就在最近几天吧?对了,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了,如果在这个节日举办这场婚礼,还是蛮有纪念意义的。” 李德全有些为难:“这样做能行吗?” 南秉怀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行的?我觉得行!咱们这项工程要持续好几年,有的未婚同志提出了响亮的口号——不完成这项工作就决不结婚!但咱们的小刘同志耗得起吗?他已经四十好几了,再过几年就奔五张了。难道咱们要耗光他最后一点青春的影子吗?假如趁元宵节在工地举办一次婚礼,就会节省许多繁琐的东西,而且还特别热闹和有意义。” 李德全终于想明白了,并倡议道:“既然是办喜事,咱们就来一个好事成双,再帮小程补办一个婚礼如何?” 南秉怀思忖一下,不由抚掌:“好主意呀!小程个燕儿目前都是咱们团队的核心成员,既然已经领结婚证了,那举行一次婚礼可是天经地义呀。要是淑珍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南秉怀的话刚讲到这里,脑海里有浮现出王淑珍的音容笑貌,语音不禁哽咽了。 李德全明白他的心结,黯然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不要想得太多,关于他们婚礼的事情,就一切都交给我操办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也只能全权交给你这位大总管了。我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呀。” “是呀,现在工程都够你忙的了,还哪有精力分心呢?” 南秉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拜托你了,我就静等后天的元宵节之夜喝他们四个人的喜酒了。” 李德全点点头:“虽然只有一天多的筹备时间,但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我看还是可以举办一场热闹的婚礼。” 南秉怀“嗯”了一声,“请你顺便通知这两对新人准备一下。” 李德全一愣:“难道由我亲自通知他们吗?” 南秉怀莞尔一笑:“你既然的主持人,这个好事当然由你通知了。” 第二天,刘晓光终于等到接站的那一刻,当多日不见的李萌萌刚从那里客车门里露出头,他便情不自禁地迎上去,不等他的女神两脚着地,便激动地把她抱下车,直到走出几步远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来。 李萌萌带着几分幸福几分含羞接受了他这番闻讯,随即含情脉脉地笑道:“你想我了吗?” 刘晓光两眼含泪:“你说呢?都快想死我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李萌萌不由心里一动,对方已经把感情深陷给自己了,假如自己选择退出,恐怕会给对方造成极大的伤害,而自己同样不可幸免。自己跟他的命运真的紧紧相连了,一旦被扯断了,必将给双方带来万劫不复。 当她一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又一次动情地扎到了对方的怀里—— 刘晓光面对心爱的女神对自己投怀送抱,心里既感动又忐忑,因为昨天李德全已经把要为他办喜事的想法讲出来了,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但却猜不准怀里女神的心思。 “萌萌,你这一路上辛苦了。走,晓光哥带你去吃饭。” 李萌萌赶紧把俏脸拔出来,并摇摇头:“我还不饿,等到了工地再吃吧?” 刘晓光因为有要事跟她商量,便坚持道:“你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车了,肚子怎么会不饿?再说,我已经等饿了,而且接下来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呢。” 李萌萌只好同意,不由感慨:“天眼工地真是偏僻,居然从省城换乘了好几次班车。” 刘晓光淡然一笑:“现在交通算是很方便了。当初那里可是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了,这多亏了前期建设者的努力呀。” 李萌萌心里一动:“等到天眼落成那一天,那里会不会成为一个景区呢?” “那还用说吧。那个叫基中的地方毕竟会因为中国天眼而名扬中外。” 他俩一边说一边走,终于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因为这里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所以饭店的规模也不小。 刘晓光一只手拉着女朋友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一牵她的小手,很是兴致勃勃:“走,我们找一个雅间好好大吃一顿,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李萌萌虽然一心想去工地,但在他的坚持下,只好客随主便。 刘晓光从饭店大堂经理嘴里得知并没有小雅间,而只有消费超过三百元才可以进入大雅间时便毫不犹豫地表示:“我们去大雅间!” 李萌萌不由吓一跳,便在身边附耳:“咱俩哪里吃得完三百元的饭菜呀?” 刘晓光莞尔一笑:“吃不了没有关系。咱们可以打包走呀,正好给我的同事们打一打牙祭。” 李萌萌一愣:“难道工地的伙食不好吗?” 刘晓光摇摇头:“不是,天眼工程毕竟是国家重点工程,对于我们这些建设者来说,待遇当然蛮不错了。不过,那里的物质条件还是跟城市有差距,对于那些基层工人来说,伙食水平还是差一点。我会把打包的食物分享给他们。” 李萌萌有些不解:“你说的基层工人是指什么样的群体?” “哈哈,当然是那些从事基础建设的普通工人们呀。再说,天眼工程也需要千百名技术工人和普通劳动者的艰辛劳动呀,难道依靠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专家和技术人员吗?” 李萌萌扑哧一笑:“你说得有道理,一项宏伟的工程不仅仅需要栋梁,也需要千千万万的绿叶来点缀呀。” 刘晓光等领着她进入那间豪华的大雅间落座了,这才试探地询问:“既然你清楚这项高技术的庞大工程也需要很多普通的工作者,那你愿意充当这项工程的一片绿叶吗?” 李萌萌心里一动:“晓光哥,难道你想把我招入你们的团队中吗?” 刘晓光点点头:“虽然你不能像燕儿那样成为团队的一线核心成员,但可以做一些后勤服务呀。” “我能做什么后勤呢?” “后勤工作有很多,比如生活物品的采购了,食堂方面的工作呀,还有医疗保健方面。你既然是学医的,而且最近从事筋骨养护,完全可以做一名保健医生嘛。” 李萌萌怦然心动:“难道你们这里还缺保健医生吗?” “这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同意在这里干,李总会安排的。” “李总?哪位李总?” “就是我们这里的总负责人李德全院士。他要是把你安排进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李萌萌小嘴一撅:“我可不想搞特权,也不想把别人换掉。” 刘晓光赶紧解释:“项目部对员工的家属有优惠的安排,并不算搞什么特权呀。” 李萌萌俏脸一红:“我还不算是什么家属呀?” 刘晓光心里一紧:“只要你愿意,就很快成为家属的。” 李萌萌愕然望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晓光趁机表示:“李总想趁后天的元宵节为咱俩以及老程和燕儿在工地现场搞一次集体婚礼。” 李萌萌心头一震:“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 刘晓光赶紧解释:“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假如你不愿意,我就通知他们不要为咱们张罗了。” 李萌萌一看他的脸色有些黯淡,赶紧讲道:“我并没说不同意呀,只是这件事有些突然。你能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吗?” “这···可以。”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敦促他们点菜了。 李萌萌趁机站起来:“晓光哥,你先慢慢点菜,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刘晓光一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谱,一边冲女朋友点头:“好的。” 李萌萌是带着手机出来的,一边按照走廊里的指示标牌往卫生间方向走一边拨通了老妈杨兰亭的电话—— 这时快到中午了,杨兰亭正忙碌要接待快放学的小学生,当看到女儿的来电,兴奋得把手头的活一放,立即接通了电话—— “萌萌,你到了吗?” “嗯,虽然还没有正式到达工地,但晓光哥开车来接我了。我们吃完饭就去工地。” “哦,那就好,晓光对你是不是很热情呀?” 李萌萌一副纠结:“妈···他向我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让你这样为难?” “他···工地的负责人想趁后天的元宵节为我和他举办一场工地婚礼。” 第284章初到工地 杨兰亭眼前一亮:“丫头,这是好事呀,你有什么可为难的?” “妈妈,您认为这是好事吗?” 杨兰亭脸色一正:“妈妈不能参加这个婚礼,虽然挺遗憾的,但只要你跟晓光结成事实婚姻了,你以后就不会再纠结和难过了。妈妈为你感到高兴呀。” “可是???妈妈???” “萌萌,难道你会计较在工地结婚会委屈自己吗?你可不是那些‘现实’女孩呀,其实在工地上举行婚礼也有浪漫的一面,就像传说中的战地婚礼一样。” 李萌萌一副苦笑:“妈妈,您应该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一旦跟晓光哥结婚了???就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杨兰亭心里一沉:“妈妈虽然舍不得你,但为了你的幸福和志愿,也只能忍痛跟你分开了。” “可是???您想过淑云的感受吗?她还一门心思在晓光哥身上了。” 杨兰亭一副自信:“你尽管放心,我会做她的工作的。你别忘了,她还有一个备份的男朋友呢。” “可是???我知道淑云的心思都在晓光哥身上呀。” “萌萌,请你不要这样考虑问题,对于我们来说,感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环境和境遇的影响,感情就会悄然发生变化。在现实中,有多少山盟海誓的恋人在婚姻上不成功,最后因为感情破裂而分道扬镳?所以,人和人的感情并不是永恒的。就拿淑云来说,当初跟晓光离婚而投向你爸爸的怀抱,就说明这个问题。她只所以目前还恋着晓光,还不是因为又仰慕晓光头上的光环和获悉晓光当初是怎样救她的吗?如果不是你爸爸患绝症了,她也许当时就离开你爸爸而跟晓光破镜重圆了。” “妈妈,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可现实中还有这样的男人会让淑云改变自己的爱吗?” “当然有!那位周克金就是呀。虽然时间已经冲淡了淑云对他的感觉,但只要周克金做出一些令淑云感动的举动,还是会让淑云那颗芳心重新回到她的初恋身上。” “他能做什么令淑云感动的举动?难道让淑云知道我和晓光哥结婚了而受到重重的伤害后,他便趁虚而入吗?” 杨兰亭连连摇头:“现在还不行。你和晓光的事情还是要隐瞒淑云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向她公布。” “哦?那什么时候才算机会成熟呢?” “等到淑云对周克金有好感的时候,甚至被他感动的时刻。也就是说等淑云的感情产生纠结的时候,你和晓光的婚姻就对她伤害不大了,甚至后让她感情得到彻底解脱呢。” 李萌萌有些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情况吗?那位后勤主任真能感动他的女老总?” 杨兰亭自信一笑:“只要有妈妈从中斡旋,这一切就皆有可能。” “可是···您极少去公司,怎么能发挥作用呢?” “哈哈,为了我的宝贝女儿能心安理得嫁给她心仪的男人,也为淑云的幸福,我不得不暂时把午托的工作交给搭档,而要操心一下公司的事情了。” 李萌萌虽然不清楚老妈究竟能怎么做,但听到她的自信,尤其得到她的大力支持,心情还是轻松了很多。 当她从洗手间里返回来时,面对有些忐忑不安的刘晓光郑重地宣布:“晓光哥,我考虑好了,答应嫁给你!” 刘晓光浑身一震,几乎失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萌萌嫣然一笑:“婚礼日期就在后天,我还能忽悠你吗?” “不是···我从来没有感到你会忽悠我···只是不明白你上了一次卫生间的功夫就想通了,这也忒快了吧?” 李萌萌垂下了脑袋:“我其实早就想嫁了···只是听你讲的突然···让人家有些难为情才···” 刘晓光一把握住她的一双小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萌萌···谢谢你!!” 李萌萌面对他兴奋得简直要手舞足蹈了,不由笑中带泪,心里却按中感激自己的妈妈,正是她的劝导和帮助,自己和心爱的男人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他俩在饭店吃完了饭,刘晓光就兴致勃勃开车搭载着自己的女神风风火火往工地飞奔—— 李萌萌尽管已经领略的这里高原的旖旎风光,但从城镇到工地这一段一百多里的蜿蜒山路,还是禁不住赞叹:“这里真美!” 刘晓光不由瞥了她一眼:“这里美吗?之前被很多同事形容这里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呀。” 李萌萌淡淡一笑:“这是他们的片面看法,在我眼里这里既然人迹罕至,就意味着更贴近大自然那种返璞归真的原生态。我如果选择旅游,肯定会选择如此静谧的地方,而不是人头鼎沸的著名景区。”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呢。” 李萌萌鼻孔一哼:“怎么,你才知道?” 刘晓光顿时醒悟道:“对不起,我早就讲过你不是普通的女孩。你的抱负和胸怀不是那些世俗女孩所能比拟的。” 李萌萌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刘晓光忍不住笑道:“你其实跟其他女孩有相同的地方。” 李萌萌眨了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哪一点相同?” “都喜欢被男人哄着,抬着。” 李萌萌白了他一眼:“这并不是女人的专利,难道你们男人不喜欢吗?” 刘晓光点点头:“我们男人虽然更要强和独立,但有时候心理也很脆弱,需要人去呵护的。” 李萌萌扑哧一笑:“我看你就是这样。我要是不看陪你,你就像丢了魂似的。” 刘晓光双眼湿润了:“你说对了,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你了。” 李萌萌心里一热,不由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车外。 当他们到达工地时,却受到了李德全等人不同凡响的迎接,虽然没有迎接的标语和横幅,但刘晓光的一干同事都围拢过来,鼓掌夹道欢迎,就足以令他俩受宠若惊。 刘晓光既惊讶又感动:“李总···您们这是···这让我怎么承担得起呢?” 李德全哈哈大笑:“小刘,我们可不是冲你,而是欢迎新来的同事的。” “新来的同事?” “是呀,萌萌已经被项目部聘请为保健医了。” 刘晓光虽然听南秉怀建议过,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实了,在激动的同时又把目光瞥向了贴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李萌萌已经激动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了,泪眼模糊地冲欢迎的人群深深一鞠躬。 人群中这时闪出了刘燕。此刻的刘燕已经是满脸喜悦,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凄苦,也许是自己就要当一次新娘的缘故,也许是应为爱情的滋润和已经那精力都投入到了这项欣欣向荣的工程中。总之,在李萌萌的眼里,这位姑娘已经脱胎换骨了。 “萌萌你终于来了,姐姐想死你了。” 刘燕虽然跟她相处很短,但却姐妹情深,情不自禁地与她拥抱。 李萌萌欣然与她拥抱:“燕儿姐,看到你真好,听说你是这里的高工了,真为你的变化感到高兴。” 刘燕谦虚道:“我有今天都是学东、南老师还有那么多同事帮助的结果。你也会在他们帮助下成长起来的。” 李萌萌微微苦笑:“我充其量只能做一名后勤人员,哪像你呀,将来会成为受人尊重的女科学家。” “哪里?我在这里还是一个需要提高的小学生呢。” 她俩一番互动之后,刘燕一把她的小手:“你跟我走吧。” 李萌萌一看她要把自己拉出欢迎的队伍,不由好奇道:“你带我去哪?” “你到地方就知道了。” 刘晓光一看女朋友被刘燕拉走了,一时不知所措。 程学东这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燕儿是带她去见南老师了。” “哦,南教授怎么了?” “他老人家昨晚偶感风寒,在办公室里没出来,但又想见萌萌一面。” 刘晓光一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领她去呢?” “你呀,还是先安顿萌萌的住处吧。” 刘晓光不知道他们搞什么玄虚,只好返身从车厢内拿出了李萌萌的行李箱。 第285章洞房夜话 再说南秉怀今天的感觉特别不好,本想亲自出去迎接李萌萌,但因为外面凉气太重,被大家劝留在了办公室里。当然,他会抓紧一切时间研究工作。在之前的多少个日夜,他的身体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状况,都没有一刻停止过工作。 “南老师,我把萌萌给您带来了!” 刘燕一推开那扇办公室的房门,便欢呼雀跃地喊道。 南秉怀立即把埋头书案的脑袋抬起来,正好跟随后进来的李萌萌四目相对。 李萌萌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南秉怀了,乍一见到他,不由吓了一跳,对方整个眼眶都塌陷下去了,整个人又消瘦一圈。 南秉怀一看到充满青春气息的李萌萌,疲惫的眼神里顿时露出灿烂的光彩:“萌萌来了?一路辛苦了,” 李萌萌对眼前的花甲老人具有一种特别的情怀,也许是仰慕对方的身上的光环,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怀有一副慈父的情感。如果不是当初人家在电话里点醒她,她恐怕就没有勇气冒出来面对刘晓光。假如没有那场荡气回肠的送别,就不清楚他俩彼此在各自的心目中有多重要。她和刘晓光的爱情不经意间已经得到了升华。所以,当她一看眼前的小老头比起几个月之前又憔悴了很多,不由心里一酸。 “南伯伯您才辛苦了呢···看您的气色那么差,一定是经常熬夜吧?” 南秉怀含笑表示:“干我们这一行,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尤其面临如此庞大的工程,只能靠夜以继日呀。” 李萌萌那副大眼框瞬间噙满了泪花:“您再珍惜时间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健康呀···” 南秉怀一看她动情了,赶紧掩饰道:“谁说我不顾自己的健康了?我的身体很好,根本不需要紧张。” “您还说好呢?”在旁的刘燕忍不住揭发,“您每天早上都剧烈咳嗽一通,劝您去医院做好好检查也不听。” “唉,咳嗽算是病吗?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各处零件难保不衰落,我在同龄的老人中算是蛮结实的。” 刘燕趁机嗔怪道:“您还知道自己上了年龄了?我看您比年轻的小伙子都拼命。” 李萌萌秀眉一蹙:“这怎么行?您这样拼下去,是违背自然生理规律的。” ··································· 南秉怀在她俩轮班夹击之下,有些招架不住了,感觉一摆手改变话题:“你们这两个丫头就别烦我了,我请萌萌来是商量婚事的,可不是听你为我讲健康方面知识的。” 李萌萌看出他是一个很犟的老头了,只好作罢,因为涉及令她羞涩的问题,不由垂下来头。 南秉怀趁机占据主动:“萌萌,现在我这里只有燕儿一个女孩,她也不是外人,你能讲一讲自己是怎么想的吗?” “我···服从您们的安排好了···” “萌萌,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虽然年龄比小刘年轻了近二十岁,但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可是,这样的喜欢并不代表真正的爱情,而且这年龄上的鸿沟在如果没有一份坚实的爱是无法填平的。” “南伯伯,难道您怀疑我对晓光哥的爱?” 南秉怀摇摇头:“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的诚意,否则就不会支持你俩好了,但我也看出来你还是挺矛盾的。就比如上次送站,如果不是我的坚持,你都没有勇气出来相见。” 李萌萌觉得到了这个份上,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于是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统统讲述一遍。 刘燕在旁听了,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料到这位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少女居然有如此舍己为人的精神。 南秉怀听得热泪盈眶:“好闺女,你的一片苦心,天地可鉴呀!但命运会眷顾天下有情人的。你现在可以就抛下一切顾虑,跟自己所爱痛痛快快大爱一场吧。” 李萌萌含泪点点头:“嗯,我的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又在老家···一切由您做主了。” “哈哈,那是必须的。等到你们大喜之日我会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分享你们的喜事。当然,我是要做证婚人的。” 刘燕当即抚掌:“好呀,由您做我们的证婚人真是太好了。” 李萌萌听愣了,不由歪着脑袋盯着刘燕:“是你结婚吗?” 刘燕俏脸一红:“我说的是‘我们’!” 南秉怀赶紧解释:“萌萌,燕儿要跟你同一天办喜事的。” 李萌萌顿时恍然道:“原来是集体婚礼呀?” “是的,但婚礼只有你们两个新娘。目前李总正亲自为你俩筹备婚礼呢。” 李萌萌欣然一把握住刘燕的胳膊:“能跟燕儿姐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真是有缘。我俩每年就有一个共同的纪念日了。” 刘燕含泪点点头:“我们姐妹又成为了同事,算是一同嫁给了这项伟大的工程,注定会殊途同归。” 两天后的元宵节,南秉怀难得放弃了几个小时工作时间,同所有团队的同事们一起参加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集体婚礼,同时度过了一个特殊的元宵节佳节。 程学东因为与刘燕同居很久了,当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便少了一份激情,而是很有理智地谈心。 “学东,我看你在婚礼上好像很欣赏萌萌呀。难道她真比我更漂亮一些吗?” “哈哈,你俩各有千秋,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那么招人喜爱。” “学东···你喜爱我就够了,不许你以后欣赏萌萌,难道不怕你人家刘工多心吗?” “燕儿你想什么呢?当初老刘对你也不是同样另眼相看吗?他甚至想不让你跟我提前来到这里工作呢。” 刘燕涨红着脸颊解释:“人家是想让我多照顾南老师的生活而已,你不是不清楚吧?” “傻丫头,难道我对萌萌不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吗?” 刘燕一愣:“难道你想让萌萌照顾南老师?” “是呀,你因为担负南老师交待的项目而无法照顾他,现在萌萌能来这里工作真是太好了,她的职责就是负责咱们的卫生保健工作,正好可以关照南老师的身体健康。” 刘燕豁然明白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而兴奋呀。是呀,萌萌一来,也减轻了我很多压力。南老师平时太不听话了,为了工作,根本就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我也帮不了多少忙。” 程学东点点头:“是呀,南老师的身体是我和许多同事们所担忧的,因为他的健康关乎整个天眼工程的成败呀。” “嗯,但愿萌萌能帮助到南老师。” “一定会的。萌萌跟你一样很讨南老师喜欢,她一定能让南老师买账的。” 就在刘燕与程学东在新婚之夜窃窃私语的时候,刘晓光与李萌萌在属于他俩的新房时也有一番动情的对白—— “萌萌,非常抱歉,这个新房对你这样的漂亮的新娘真是有点太寒酸了,但工地就是这样的条件,李总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请你包涵一下吧。” “看你说的?我觉得这里很好呀。这里比传说中的战地洞房好多了。” “萌萌,难道你把这里比成军营了?” “嗯,我觉得这里比军营氛围紧张多了,虽然没有硝烟和战火,可依旧像一个热火朝天的战场呀。” 刘晓光不由感叹道:“是呀,就比如我们的南教授为了指挥这场漫长的战役往往是彻夜难眠呀。这就像那些老一辈革命家指挥解放战争一样。” 李萌萌一蹙眉头:“南教授比起当初我最后见到他时又憔悴了很多呀。当我向他提到这一点时,他总是说岁月的改变。可是这才短短半年多,就算时光再无情也不能让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呀。他···好像整整苍老了好几年。” “是呀,别说是你,就连我们这些一直在他身边工作的同事们一看到他因为夜以继日的操劳而快速憔悴,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虽然这里的生活环境已经大幅度改善了,但还是无法跟北齐的生活环境相比。” “晓光哥,他的身体跟环境无关,而是取决于不正常的生活其规律。他必须要保证足够的睡眠,才能拥有足够的免疫力。” “哦,那你这位保健医生一定要把他的身体调理好呀。” “我尽力吧,但需要他老人家配合才行呀。” 刘晓光一挠后脑勺:“唉,如果让他乖乖配合是办不到的,除非给他上点手段。” 李萌萌一愣:“上手段?上什么手段?”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86章母子情深 刘晓光显得一副郑重:“当然是强制手段了。我们不能让他继续煎熬下去了。” 李萌萌又皱了皱眉头:“这恐怕很难办,我看那老头太犟,就算是上级领导也恐怕不能让他就范。” 刘晓光眨了眨诡谲的眼神:“那就靠你这位保健医生来迫使他回归正常的生活习惯了。” 李萌萌一指自己的鼻子:“我?他能听我的吗?” 刘晓光解释道:“他对甘心把爱奉献给天文工作者的女人都有特殊的情怀,对你和燕儿都是如此。当初燕儿对他的生活也管制了不少,也让他这个工作狂收敛了不少,但燕儿毕竟是一名科技工作者,正辅助老程在做专项技术工作,往往力不从心,而你不同了,可以专门照顾他的生活。” “可是···我是保健医生呀,又不是他的保姆,况且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保健医生。” “你呀,脑袋咋这么不开窍?”刘晓光急得嗔怪道,“你可以以医生的名义迫使他改变起居习惯,就把他当做你的病人一样,虽然不是他个人的保健医生,但可以多眷顾一下他呀。毕竟,这个工地现在有好几百号工人,又不止你一个保健医生。” 李萌萌明白了新婚丈夫的良苦用心,欣然点点头:“好吧,我试试吧。” 刘晓光跟她交流到这里,便试探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李萌萌“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没动,却羞涩地低下了头。 刘晓光心里一动,有些拘谨地靠上来,俯身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待把她整个娇躯揽入怀里后,再转身奔向他俩的婚床—— 李萌萌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乖乖配合着他的一切行动······· 再说南秉怀出席完这场集体婚礼后,立即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因为过了这个元宵节,从明天开始,所有的工作就要步入正轨了,而目前作为施工大户的钢结构的负责人还没有赶回工地,这让他有些恼火,于是操起办公室的座机,直接拨通了钢结构负责人陈长海的手机号码—— “喂,陈工吗?我是老南呀。” 座机话筒中传来一个颇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南工,过年好。” 不料,南秉怀把脸一沉:“好什么好?目前工程的钢结构项目已经启动了,你作为项目负责人至今未返回工地,岂不是耽误事了吗?” “南工···非常不好意思。我的老母亲正在住院,所以我···” “陈工!”南秉怀冷冷地打断,“这算是您迟迟未归的理由吗?目前在工地里的千百号人里,谁家没有一点事?我们的朱工的爱人因为生产差一点送命,至今朱工都没有亲眼见他的儿子一面呢。咱们既然选择了这项工作,只能牺牲个人的一切呀。目前钢结构工程的艰巨性,您不是不知道吧?” 陈长海沉默了片刻,这才发出声音:“请南工放心,我们钢结构工程队绝不会掉链子的。我很快就会赶回工地。” 南秉怀鞭策一下对方后,语气又放缓:“陈工,目前天眼工程的难点都在这个庞大的钢结构框架上,其难度不亚于修建一座大金字塔呀。但它的规模却比金字塔大多了。所以说,钢结构的进展是否顺利,直接关系这项超级工程的成败呀。我知道您肩上的压力很大,希望您们工程队能迎难而上,一切都拜托了。” “南工,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南秉怀得到了对方明确的回答,心里终于松口气。他在婚宴上喝了很多酒,思路有些浑浊,不得不走出办公室。 此刻,夜空中不仅繁星闪烁,而且一轮金黄色的明月正悬挂头顶。此时正是十五明月最耀眼的时刻。它与地面的万盏灯火相互映衬,让这个为天眼工程而组建的临时社区蒙上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南秉怀呼吸几口清凉的空气,不禁心旷神怡,脑海里设想着这架庞大仪器屹立在群山环绕中的英姿。 随着各项技术的突破,天眼工程是否顺利展开,完全取决于它的骨架是否能竖立起来。但要想在崎岖的山地里把数以百万吨的钢材搭建起来,又是谈何容易?它完全超出了纸面上的技术和理论,一切要从实践出发。 虽然陈长海是钢结构的顶级权威专家,而他领导下的工程队又是全国屈指一数的过硬公司,但他们能创造这项前无古人的工程奇迹吗? 南秉怀不经意想到这些,一副惬意的表情上又重新呈现凝重。 他也许不清楚,刚才在电话里鞭策的陈长海正陷入两难—— 陈长海是在过堂风徐徐的医院走廊里接听南秉怀电话的,虽然身穿一件呢子大衣,但还是紧缩着上身。 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满脸的胡茬的脸上不失一份优雅。但他的眉宇间却被几道深深的皱纹紧紧锁住。虽然室外还是浓浓的节日气氛,但留在他脸上的只有淡淡的哀伤。这其中原因就是他的年逾八旬老母亲正躺在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里。 作为天眼工程框架的钢结构工程负责人,他本来是应该坚守工地过年的,但却从老家传来噩耗——他的老母亲病危。他作为独生儿子不得不回来。虽然是正值新春佳节,但他却在医院里度过的。由于老母亲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他几乎寸步都不敢离开。 他和他的母亲具有其他母子之间不具有的特殊感情。他幼年丧父,自己完全是被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为了把他培养成人,他的母亲吃了很多苦,承受了同龄女人少有的磨难,甚至为了他而没有再嫁。 他的成长也不是一帆风顺,在学生时代一次意外的受伤让他差一点残废,幸亏他的母亲始终不放弃,在不惜血本积极治疗的同时也激励着他,最终让他重新站起来。可以这样说,他的母亲不仅赐予了他的生命而且给了他一个丰富多彩的人生。他对母亲的感情并不是普通子女能体会到的。 如今,他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没有理由不陪同在她的身边,尽管母亲一直处于昏迷中,但他清楚,母亲一定会意识到他的存在。可是,刚才一个电话让他陪伴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的愿望就要落空了。他陷入了长长的惆怅之中。 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那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位医护人员。 陈长海赶紧迎上前,一副紧张的神情冲着其中一位女医生询问:“李大夫,我妈情况咋样?” 女医生凝视一眼满眼血丝的他,眼神里不禁流出一丝怜惜的目光,柔声地表示:“您的母亲还处于深度昏迷,但状况还算稳定。不过,她的时间不多了,恐怕已经醒不过来了,您快进去再陪一陪她吧。” 陈长海心头一颤,含泪点点头:“嗯,给您们添麻烦了。” 女医生摇摇头:“这是我们的职责,却难为您了。” 陈长海轻轻地摇头:“这没什么难为的,都是我这个做儿子应该承受的责任。” 另一位男医生不由感叹:“像您这样的孝子真是不多呀,从大年除夕一直无怨无愧陪到她现在,真的没的说!” 陈长海那颗心又是一颤,因为他恐怕不能再陪下去了。 当他独自进入那间特殊病房时,他的母亲正安静地躺在那张病床上,一张久经沧桑的脸被氧气罩紧紧罩住,只露出少量干枯褶皱的皮肤。 陈长海缓缓靠上前,让自己这副沉重的身躯慢慢落到紧靠床边的那张椅子上,深邃的双眸凝视着母亲那张被分割的面孔。它曾经是那么慈祥,如今已经面目全文,干枯的就像一尊木乃伊。 陈长海向母亲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其中一只干枯的老手,眼前突然流过一幅画面——当年他重伤卧床的时候,母亲就像自己现在一样握住他的一只手,讲述那些激励自己的话语····· 往事如烟,陈长海默默流下了两行辛酸的泪水—— “妈,您一定要醒过来,儿子对您还有千言万语没说呢·······” 陈长海的话没两句便哽咽了。虽然母亲是处于深度昏迷,但情绪焦虑的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心里话喷腔而出—— “妈,儿子现在太难了,负责的天眼工程的骨架项目困难重重,正处于攻关的关键阶段···可您又病成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您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并且把儿子铸就成为国家有用人才···您对儿子的恩情···就算让儿子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呀···可是···就当儿子需要对您尽孝的时刻···国家工程正召唤着儿子···您从小就教育儿子要做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会的栋梁之才···儿子没有让您失望···成为了钢结构方面的权威工程师···而且有幸参加国家超级工程建设···可就在这个时刻···您又需要儿子回来尽孝···儿子知道···您为儿子付出了一辈子···现在才是真正需要儿子的时候···儿子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刻离您而去呢···” 陈长海这位硬汉在母亲病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着,全然不知背后突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没有打扰沉浸在无比悲痛的陈长海,只是默默倾听他每一句对母亲倾诉的话,那张挺立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第287章博大的母爱 陈长海经过对母亲的一番倾诉,忧郁的情绪得以释放,但他仍然处于何去何从的两难选择,不由把头深深埋在病床的床沿,也许经过多天的摸爬滚打,让他的精力消耗殆尽,有些昏昏欲睡。 他背后的人也稳定一下情绪,帮他覆盖一件裘皮外套。 朦胧中的陈长海感觉到了异动,还以为母亲产生了反应,不由抬头失声喊一声:“妈!” 可是,他的母亲昏迷依旧,并没有半点反应。他这时才感到身边多出一个人。 “月婷!” 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原来,在他身边出现的是一个长相俏丽的中年女子。她,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显得有些疲惫,但两眼非常有神采,岁月的风霜虽然在白皙的脸庞上刻下了沟壑,但却掩饰不住她的美丽。她就是陈长海结发妻子韩月婷。 韩月婷显然亲耳听到了他刚才的一番苦恼般的倾诉,一副眼眶还噙满了泪花。 “长海···真是苦了你了···我这个妻子没照顾好妈。” 陈长海无法理解妻子为何这么晚来医院,不由嗔怪道:“你在说什么呢?都快后半夜了,你···你咋来医院了?” “长海,今晚是元宵之夜呀。我是特意给你送汤圆的。” 陈长海一怔,随即发现旁边的药品台上多了一只汤罐。 他不禁满怀感激:“月婷,你身体不好,目前还患着高血压,何必为了一点汤圆连夜来医院?万一你病情发作怎么办?” “你放心,我并没有那么脆弱。再说,今晚是团圆夜,我岂能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守在医院?” “可是···家里的孩子们也需要你呀!” “孩子们今晚没住在家里,已经回到各自的家里了。” 陈长海“哦”了一声,目光又不禁瞥向那只汤罐。他因为今晚母亲病危一次,根本没顾上吃饭,现在已经是又饥又渴,甚至有些体寒,眼前的热汤圆正好能满足他的需求。 韩月婷已经看出这一点了,便亲手宁可汤罐的盖子,里面的热气顿时冒了出来。 她来到床头柜前取出一只碗和一个汤勺,然后把汤罐里连汤带白溜溜的汤圆倾倒到碗里,再呈现到丈夫的眼前。 “长海,快趁热吃吧。” 陈长海感激的目光凝视妻子一眼,然后慢慢接过汤碗。 韩月婷趁丈夫专心吃汤圆的时候,又亲自为病床上的婆婆整理一下被子并一边询问:“医生说妈的情况怎么样?” 陈长海不由停下来,一副黯然的神态:“她还没有脱离危险,但状况挺稳定的。” “哦,如此说来,她这副样子要经历很长时间?” “也许吧。” “如果是这样,岂不耽误了你回工地?” 陈长海鼻子一酸,没有搭腔。 韩月婷审视了婆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表示:“你还是走吧。我会照顾好咱妈的。” 陈长海彻底放下汤碗,一副为难道:“这怎么行?你身体也不好呀。再说,咱妈恐怕挺不过这一关了。” 韩月婷一副苦笑:“长海,你刚才对咱妈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你现在真是太难了,我这个做妻子如果不为你承担,还等到何时呀?” 陈长海两眼瞬间湿润了:“可是···我如果不亲自送她老人家走···恐怕会是终身遗憾···” “长海,假如你因为这个想法而耽误了国家大事,会更让你终身遗憾的。” “月婷我···” “长海,如果咱妈得知你为了她而影响了工作,肯定会走得不安心的。你心里也清楚,她老人家为你付出了多少,在你的身上倾注了多大的希望。你可不能让她失望呀。” “月婷,假如我不亲自送她离开这个世界,才是她的失望。” 韩月婷果断地摇摇头:“你错了,由于妈最近一直由我照顾。当她感觉不好时,我曾经想通知你回来,但她坚决不同意,因为她最不希望拖累你的事业。如果不是她这次病危,我是不会通知你的。” 陈长海的表情依旧纠结:“她老人家这样了,让我如何走得安心?” “长海,你已经见到妈了,并从大年三十开始,一直衣不解带照顾到正月十五,作为儿子,你对妈已经问心无愧了。” “月婷,你怎么能这么说?母爱的恩情是无法报答完的。我就算为她老人家做得再多,也无法补偿她对我的十分之一的恩情。” 韩月婷不禁湿润了双眼:“我知道···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从来不会要求自己的孩子回报什么···只希望他们生活得充实和幸福···” “月婷说得对···” 还没等陈长海做出反应,一句虚弱的老女人声音突然响彻整个病房。 不错,这句话非常虚弱,但对于陈长海和妻子来说,简直就像耳边响起一声惊雷,足以让他俩浑身一颤。 “妈!” 他俩顺着声音源头,不约而同大喊一声。 一直昏迷不醒的陈母突然奇迹般睁开了双眼,不过,她的那对眸却显得灰暗无光,而且被一层湿润的薄膜笼罩着,显得更好模糊。 陈长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您醒了??” 陈母没有点头,只是眨动一下褶皱的眼皮:“我···早就意识···已经听到了你···迫使自己睁开眼睛···一定要看一看你···我···我终于做到了···” 陈长海瞬间泪如雨下:“妈···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呀···” “孩子···月婷刚才说得对···你不该为了我而耽误国家的事···” “妈···可是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这不是小事呀···” “不···妈曾经教导过你···国家没有小事···个人的事情再大对国家来说···也是小事···你现在担负着国家重要工程···不能因为我···而让亿万翘首以盼的国人心寒呀···” “妈···” 陈长海情不自禁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 陈母竭尽浑身的力量—— “你快走吧···妈会保佑你顺利完成那项工程···为国争光···” 陈长海终于收拾行囊上路了,尽管他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但能够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并给予他一番鼓励,这无疑为他注入一股无穷的力量。当他乘上南下的列车时,脑海里还闪烁着母亲曾经的叮咛和教导。他知道自己无法送慈爱的母亲最后一程了,但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成国家赋予自己的艰巨任务,以此慰藉自己的母亲。 三天后,陈母彻底闭上了眼睛,她在临终前叮嘱自己的儿媳:“月婷···千万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长海···让他时时刻刻感受我的存在···我人虽然不在了···但灵魂会保佑他完成国家赋予他的伟大使命···” 这就是世上最伟大的母爱。她沉浸于万物之中,充盈于天地之间。陈母唯一留在这世上的就是对世间亲人的一份深沉的爱。 韩月婷含泪处理完婆婆的后事,并按照她的遗言,一直隐瞒了陈长海整整三个月。 陈长海感到情况不对劲,最后通过电话逼问自己的女儿,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顿时悲痛欲绝。 南秉怀得知事情真相后,不由深深自责,同时对那位伟大的母亲充满了深深的敬意。他向陈长海道歉的同时也激励他要化悲痛为力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 陈长海回想起母亲对自己一生的教导以及之前的用心良苦,终于振作起来精神,同他的技术团队精诚合作,终于完成了施工难度最大的一次吊装。一副高大的天眼骨架在群山中巍然矗立起来—— 再说北齐方面,肖淑云因为李萌萌一直没有回来感到很好奇,虽然三番五次给她打电话,但得到她的答复是她在外地医院做治疗呢,一时回不了北齐。由于她的理由太牵强了,无法不因为精明的肖淑云的疑心,几乎用威胁的语气要求她讲实话。 李萌萌感觉有点扛不住了,不得不找她的老妈求助。 杨兰亭自从结识周克金之后,就经常往公司里跑了甚至过问公司的大事小情。她的目的就是要保住周克金,同时把他提拔到更好的领导岗位上来。 她的做法不是多余的,肖淑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当周克金再默默关怀她时,她不但不领情,反而想找借口开除对方。 幸亏杨兰亭的及时制止,才让周克金免于被她炒了鱿鱼。 肖淑云一看她频繁的干政,心里很是不爽,但又拿这位公司最大的股东没有一点办法。不过,她对周克金对自己的关怀还是心存感激的,要开除对方只是希望对方不要因为自己而陷得太深。 在她看来,自己当年曾经伤害过初恋,现在不能在伤害第二回了。 虽然前夫对自己一直保持距离,但她已经认准了他,要像萌萌那样去包容他一切,并等待前夫从工地那里传来的捷报。 当杨兰亭接到女儿求助电话后,经过再三思忖,然后表示:“萌萌,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应该对淑云讲实话了。” 李萌萌不禁为难道:“淑云如此关心我,我再伤害她就太不应该了。” “傻丫头,难道你这样欺骗她就不是伤害她吗?自从你跟晓光成为了事实夫妻,就已经伤害她了。” 李萌萌一副愁眉苦脸:“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让你跟她讲实话吗?” “可我怕她接受不了呀!” “你放心吧,妈妈会帮助她走出来的。” “您?您能行吗?” “妈妈虽然不行,不是还有周克金吗?他终于可以在淑云最伤心的时刻挺身而出了。” 李萌萌依旧感到不踏实:“可是···淑云不是一直很排斥那个男人吗?” “萌萌,你还不太了解淑云。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强势,但内心却是挺脆弱的。” “我当然知道淑云的性格,否则当初会那样安排吗?” 杨兰亭立即提醒女儿:“当她感觉心里就快崩溃的时候,就会迫切要依附一个男人。” 李萌萌还是不以为然:“她就算想依附也是晓光哥呀,难道会依附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男人吗?” 第288章于欲道真相 “谁说淑云对周克金没有感情?”杨兰亭反驳女儿,“你别忘了,周克金可是她的初恋!” “您不是说如果不是你阻止,淑云好几次想开除他吗?” “难道你不明白淑云为啥这样做吗?” “当然是反感对方频频讨好她了。” “错!她是不忍心对方再一次感情上受伤。” “可是开除他就不是伤害他吗?” “开除他就是让周克金恨她,而不是想从感情上伤害他。再说,这也是长痛不如短痛。她是担心周克金最后感情难以自拔呀。” “按照您这样的说法,淑云是为了人家着想了?” “那是当然了,我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要不是你给淑云送去跟晓光复婚的希望,她很有可能接受人家的。其实,我感觉出来她对人家的关怀还是挺感动的。” 李萌萌一副苦笑:“看来都是我的不是了。我可没法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丫头,盐从哪咸,醋从哪酸,必须从你这个根源抓起。俗话说,将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妈,您这是难为我呀。” “萌萌,这是需要你面对的时候。” “我担心淑云会接受不了。” “萌萌,要想大家都不要活在阴霾中,就必须坦诚相见。” “妈妈···” “孩子,还是亲口告诉她吧。即便她受伤了,还有周克金护着呢。” 李萌萌在老妈的鞭策和鼓励下,决心跟肖淑云摊牌了。 “好吧,我豁出去了,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淑云。” 杨兰亭思忖一下,赶紧叫停:“现在不妥。” 李萌萌一愣:“那什么时候才妥?” “你稍安勿躁,听我的安排吧。” 杨兰亭结束跟女儿通话后,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有了想法。 这一天,杨兰亭又来公司了。 肖淑云刚刚接待完客户,赶紧把她迎进办公室,并好奇地望着她:“大姐,您咋这个时候来了?” 杨兰亭微微一笑:“这个时候不妥吗?你不是刚忙完吗?” 肖淑云淡淡的苦笑:“可现在也快到了下班时间了呀。” “没关系。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公事。” 肖淑云好奇道:“那您这是?” “我想约你和公司几位主要的管理人员一起吃个饭。” “您要请客?” “是呀,我想约几个人热闹一下。” 肖淑云又露出好奇的目光:“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哈哈,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找人陪我一起吃个饭。因为萌萌一直不在,所以就想···” “大姐,既然您感觉闷了,就让我陪您好了,何必又约公司其他同事呢?” “哈哈,我觉得凭你一个人还不够,多一些人才热闹。” 肖淑云不解:“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肖淑云脸色一变:“原来是这样,您为什么不早说?” 杨兰亭反问:“现在说还晚吗?” “可我没为您准备什么礼物呀?” “淑云,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只要参加就好,现在赶紧召集几位中高层管理人员一起走吧。不过,千万别对他们说是为我过生日,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 “那是为什么?难道您不想听大家为您唱生日歌吗?” 杨兰亭一皱眉头:“我都这么一大把年龄了,哪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浪漫呀?只要有人陪我说说笑笑吃饭就好。再说,假如让他们知道了,会像你一样想要为我买生日礼物的。” 肖淑云俏脸一红:“那好吧,我不告诉他们真相便是。” 肖淑云于是亲自点了几位她最得意的高级员工。在她看来,也是趁这次宴会来凝聚这个管理团队。 不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们簇拥杨兰亭在一家酒店的高级雅间落座后,周克金也匆匆赶来了。 她的脸色一变:“周师傅,你咋来了?” 周克金一挠头,还来不及答话,杨兰亭便接过话茬:“是我请小周过来的。他身为后勤主任,工作一直勤勤恳恳,我可是很赏识他的。” 肖淑云显得很无奈,只好默不作声。由于初恋男友的到来,让她的心绪有些烦乱,兴致也不像之前那样活跃了。 杨兰亭就把周克金安排在肖淑云的另一侧落座,在自己频频为她灌酒的同时,也向另一侧的周克金使眼色,简直就是对肖淑云左右夹攻。 周克金因为有杨兰亭为自己撑腰,于是壮着胆子为肖淑云斟酒。肖淑云见他对自己有些放肆,想数落对方几句,但在其他员工总目睽睽之下,并没有说出口,甚至在杨兰亭言语相激之下,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斟酒。 肖淑云后来有些放开了,对杨兰亭的劝酒是来者不拒,似乎要用酒精来麻醉她的纠结的神经。 杨兰亭一看她的脸颊已经红彤彤了,觉得时机已到,便借故去了一趟卫生间。 当她一走进卫生间,立即给女儿拨打了电话—— “萌萌,现在时机成熟了。你可以给淑云打电话了。” 手机里传出李萌萌的声音:“妈妈,您能确定她身边有人保护她吗?” “丫头放心吧,淑云就算想不开也没有轻声的机会。她马上就需要人照顾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现在你就打电话吧。” 杨兰亭挂断电话后,便急匆匆赶回来。她需要在肖淑云受到打击时来控制局面。 此时,宴会已经到了残席阶段,大家都不在继续吃喝,而是三三两两地相互交流着。 肖淑云感觉脑袋混浆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非常渴望有一副坚实的肩膀做依靠,可她左首是杨兰亭,右首是周克金,根本没有适合肩膀可依靠。 “大姐···我喝多了···现在还是散了吧···” 嘀嘀嘀—— 她含糊的话音未落,她的挎包便传出来一串手机铃声。 早就蓄势待发的杨兰亭立即示意:“淑云,你的电话。” “哦” 这个来电也让肖淑云振作一下精神,经过一番搜寻,终于把那个正在响铃的女包拿到跟前,并取出手机,瞄一眼来电显示。 杨兰亭见状,故意询问:“淑云,谁的电话?” 肖淑云把手机屏幕向身边的她一示意:“喏,您的宝贝女儿的电话。” 杨兰亭眼前一亮:“是吗?她好久没联系我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那好···我就帮您问一问···” “你赶紧接电话呀。” 肖淑云清楚如果在拖沓,手机就要断线了,赶紧用拇指一按绿键—— “喂···萌萌吗?” 李萌萌并不清楚她已经喝多了,一听她的舌头有些不好使,不由好奇道:“淑云姐,你在干什么?” 杨兰亭正留意着那部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自然听清楚了女儿的询问,便故意向肖淑云做了一个手势。 肖淑云明白她的意思是不让萌萌知道自己正陪她过生日呢,于是掩饰道:“都这个时候了,当然在家里了。” “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难道你闻到酒味了吗?” “我当然闻不到酒味,但听到你的舌头都直了。” “是···是吗···我咋没觉察到?” “唉,你讲话都结结巴巴了,还没感觉到吗?” 肖淑云抬手抚摸一下自己发烧的脸颊,只好当着周围的同事从手机里承认:“我是喝酒了。” “啊···你是一个人喝的吗?” “当然是我一个人呀,难道会有人陪我吗?” 肖淑云话一出口,就更觉得羞愧,因为她是当着这么多手下同事撒谎,不由用嗔怪的目光瞥了一眼杨兰亭,意思是说,都怪您不让我对她说实话。 杨兰亭心情很复杂,对肖淑云的神态置之不理。 李萌萌心里雪亮,知道她身边不可能没人,否则妈妈就不会提示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讲道:“淑云姐,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请你要有一点思想准备。” 肖淑云心头一震,顿时预感到什么,不禁失声道:“到底什么事?” 第289章辛酸真相 肖淑云的失态也感染了周围人,那些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都停止了交头接耳,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她的脸上。周克金的关切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他是被杨兰亭‘逼迫’来的这个场合的,目的就是趁机接近肖淑云,至于接下了的剧情并不是他所掌握的。 本来要道出真相的李萌萌一听到肖淑云在电话里变了声调,又迟疑起了。 肖淑云早已经沉不住气了,预感到正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噩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于是敦促道:“你快说呀,不要让我着急了···就算再残酷的事实···我也能挺得住···” 杨兰亭一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趁女儿还没有对肖淑云全盘托出,便果断向大家一摆手。 那些管理人员明白,自己在这里不适合听关于女老总的隐私,便纷纷示意离席。 周克金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却被杨兰亭使一个眼色制止了。他只好拘谨地坐回去。 此时肖淑云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整个的心思都被李萌萌牵引到电话的另一端。 “萌萌,你咋不说话,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李萌萌终于缓过神,趁机表示:“我是有点故弄玄虚···你不要介意就行。” 肖淑云杏眼一瞪:“不对!你还是有事!千万不要戏弄我的智商。” 杨兰亭一听女儿要打退堂鼓,便气得脱口而出——“萌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一听是老妈的声音,眼前顿时一亮:“妈妈您在家呀?” 杨兰亭为了鼓励女儿,只好承认:“是的,我跟淑云在一起呢。你到底想对她说什么?就别让我跟着着急了。” 李萌萌觉得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只好硬着头皮讲道:“我现在在黔西呢。” 肖淑云就感觉头皮一乍:“你···跟晓光在一起?” “是的···对不起···我们已经结婚了···” 肖淑云的脸色顿时煞白,双唇哆嗦了好半天才发出一句——“萌萌,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李萌萌面对肖淑云的责怪,只发出一声苦笑:“我虽然想成全你俩破镜重圆,但他真的离不开我了···而我···也离不开他了呀。” “萌萌,我知道你俩的感情,但你这样做只能深深伤害了他。别忘了,你的身体情况是不能跟他长久的。” “淑云姐,这都是假的。我当时为了恢复你生活的信心···就编造了这个···这个善意的谎言···” 肖淑云虽然喝了大量的酒,但在这个时刻精神却显得极为亢奋:“什么?你是骗我的??” “是的,我其实根本没有患绝症,为了给成全你只好编造这个善意的谎言。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因为晓光哥根本离不开我了。我现在已经加入他们的队伍了,做了一名保健医生。” 肖淑云是双眸都瞪出来了,但在悲情中透出几分惊喜:“你···你真的没病?” “淑云姐,当初的诊断书和我的意外晕倒都是假的,就是想给你带来希望。” “傻丫头,你首先带给我的是绝望。你知道吗?我为了你···偷偷哭了多少回···可表面上还要安抚你···为了你的感受···我···我不得不拾起对晓光的爱···” “淑云姐,难道你爱晓光哥都是为了成全我的心愿?” “是的。我因为之前辜负了他···担心他又一次失去你时会伤痛欲绝···所以才···” “淑云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懂事···又深深伤害了你···” 肖淑云不愧是历经场面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保持一副大度:“算了。现在终于各就各位了。不过,我挺恨你的,结婚也不通知我。难道担心我会想不开吗?” “淑云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苦,也会独自承受。” “萌萌,作为姐姐的我···现在只想分享你的喜悦···请你把所有的不安都抛下吧,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会祝福你们的。” “淑云姐···谢谢你···请多珍重。” 肖淑云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当一挂断电话就晕倒了,把脑袋重重地砸向桌角。 杨兰亭一直提防着她的情绪失控,当听到她刚才一番掩饰的话,心里刚稍微安定下来,便被她接下来的举动惊到了。 “淑云!你怎么了?” 她因为来不及扶她,只能在对方跌倒在桌角时感觉抱住了她,防止她的娇躯继续往下滑落。 另一侧的周克金有些惊呆了,目睹这个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杨兰亭有些弄不动肖淑云,只好求助他:“小周,你还愣着干啥?快过来帮我的忙!” 周克金一怔,离开伸出了援助的双手,把肖淑云的身体扶正。 “淑云,快醒醒!” 肖淑云在杨兰亭和周克金轮班呼唤下,终于慢慢抬起了眼皮,并冲杨兰亭歉意一笑:“我没事···只是喝高了···能送我回家吗?” 杨兰亭赶紧冲周克金使一个眼色:“小周,快抱上淑云回家。” 周克金一愣:“您···让我抱她?” “难道不行吗?你是一个大男人,这样的力气活还需要我一个老太太去做吗?” 周克金为难瞥一眼精神上已经转为萎靡的肖淑云,终于做出了勇敢的举动。 肖淑云的头脑还是清晰的,但身体完全是身不由己了,虽然有些反抗但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当自己被人家横抱在怀里的时刻,就赶紧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一样,干脆就用这样梦幻的情景去麻醉自己的神经好了。 当她感觉自己从云里雾里坠落出来,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刻,已经躺倒在豪宅里的沙发上了。等她再清晰眼前的景物时,却是杨兰亭和周克金那两张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杨兰亭一副关切:“淑云你好点吗?” 肖淑云迷茫地眨了眨眼:“我是怎么回来的?” “当然我和小周送你回来的。” “哦,谢谢您们了。” “淑云,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我们现在都是你的亲人呀。” “亲人?” 肖淑云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周克金一副怜惜的眼神盯着他的初恋,眼看她的悲伤,自己的心也几乎碎了。 “淑云,你感觉怎么样?” 肖淑云勉强振作一下:“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杨兰亭嗔怪一声:“你净说傻话,他能放心走吗?必须留下来照顾你!” “他···他照顾我?” “是的。小周才是目前最心疼你的男人。当你最无助的时候,他是责无旁贷的。” 肖淑云鼻子一酸,往事瞬间涌到心头,悔恨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 杨兰亭顺手拿起一块纸巾,但并没有亲自下手,而是递给了一旁的周克金。 周克金迟疑一下,才接过纸巾,试探性地擦拭肖淑云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肖淑云并没有阻止,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样欣然接受了。此刻,她骨子里的那一点强势瞬间被脆弱的神经给凝滞住了,那种小女人的情怀油然而生。在这个时刻,再也不能拒绝周克金为她所做的一切了。 杨兰亭是在后半夜才从那栋豪宅里出来。由于一时打不到车,她干脆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漫步,并且感觉一身轻松。现在的肖淑云已经沉湎于周克金的呵护中,这是她费尽心思要达到的效果,今天的布局无疑是成功的。她带着一份得意一份喜悦,即将拨通了女儿的手机—— 虽然她清楚这时给女儿打电话也许会惊扰人家的睡眠,但她已经压抑不住这个好消息了,必须要向女儿报喜。 “妈?淑云的情况怎么样?” 让杨兰亭感到惊讶的是女儿不仅在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而且是一副迫不及待的询问。她稍微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自从女儿向淑云摊牌后,一直是悬着那颗心呢,哪里还睡的着觉? “萌萌,难道你没睡觉吗?” “唉,我不知道淑云是啥情况了,哪里睡得着觉?” “淑云挺好的呀。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唉,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人。我知道她越是那样说,心里肯定越难受。所以,我一直等您的消息呢。” “哎呀,既然是这样。你为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害得你一直不睡觉?” “我不敢呀。因为害怕听到她精神崩溃的消息···” “你呀,真是一个傻丫头。淑云哪里像你说的那样脆弱?” “既然她没事,您咋才给我来电话?” 杨兰亭只好把所发生的一切都统统告诉了女儿。 “原来是这样。那位周先生真的能把淑云哄好了?” “萌萌,你就放心吧。妈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让淑云感觉她的初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她的男人。如今,她和他就像你和晓光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了。” 李萌萌此刻是满腹感激:“妈妈···谢谢您···您辛苦了!” 杨兰亭长出一口气:“只要你是幸福的,我就算再辛苦也心甘情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发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我们也替淑云感谢您。是您让她又有了爱的归属。” 杨兰亭不由一愣:“晓光?” “是我。我跟萌萌一样,一直殷切等候您的消息。” 杨兰亭还是第一次跟刘晓光通话,虽然感到有些突然,但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难道萌萌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第290章母爱的伟大 刘晓光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是的···萌萌真是太傻了···这段时间也苦了她了···” 杨兰亭也不禁湿润了双眼:“你既然知道我的女儿对你用情良苦,就该好好珍惜她爱护她,千万不能辜负了她。” “您放心吧,萌萌在我心目中就是无价的稀世珍宝,值得我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她。” “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参加你俩的婚礼,真是遗憾。等到你俩回来时,我一定为自己的女儿补办一个婚礼。” 李萌萌这时激动地插嘴:“那是必须的。晓光哥还没叫您‘妈’呢。” 接下来,杨兰亭脸颊有些发烧,因为她清楚自己这个姑爷的实际年龄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她沉默一下,电话另一端也没有反应,显然刘晓光同样感到害羞。 杨兰亭终于做出反应:“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俩可以安心睡觉了,千万不要影响明天的工作。” 刘晓光也做出反应:“您也快休息吧,今晚真是太辛苦了。” 杨兰亭望着茫茫的夜空,不由苦笑道:“我离家还远着呢。” 李萌萌不由好奇道:“难道您今晚要回家吗?” “是呀,我已经回来了,就把那个家留给他俩了。” “啊?都这么晚了,您还回去呀?能方便打车吗?” “正因为不方便打车,所以我一边走一边等车呀。” “这···太不安全了。” “没事,谁能把我一个老太太咋样?” “妈,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多珍重自己呀。” “哈哈,我会的,还没有看到我的外孙呢,不会有事的。” 她此话一出,顿时令电话这一端的女儿脸颊发烧。 此刻,李萌萌躺靠在她的新婚丈夫怀里跟老妈通电话呢,不由抬起眼皮瞥了对方一眼。 刘晓光莞尔一笑,心里却是热呼呼的。他觉得应该跟怀里的小娇妻拥有共同的爱情果实。 等通话一结束,李萌萌还沉浸在刚才的感动中:“晓光哥,咱妈真是太不容易了,这么晚了,还独自走夜路。” 刘晓光不禁感慨:“天下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为了儿女几乎操碎了心。” “哦,真是这样吗?” “是呀,你还没做过母亲,还体会不到做母亲的心。想当初淑云生了宁宁之后,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到儿子身上了,对我的感情都不太依赖了。” 不料,李萌萌眉头一蹙:“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生孩子了。” 刘晓光惊愕地望着她:“为什么?你妈妈刚才还说想抱外孙呢。” 李萌萌羞涩一笑:“我怕···会像淑云当年那样···冷落了你···我希望咱俩始终保持这样爱的温度。” 刘晓光心里一热,把她的娇躯抱得更紧了。 李萌萌趁机在他的耳边附语:“反正你也有后了,就不要着急再要孩子了。” “宝贝,难道你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想是想,可这里是工地呀,而且还要持续工作好几年吧?我也不方便在这里养胎和生孩子呀。” “是呀,假如你真要怀孕了,恐怕就要回北齐养胎了。” 李萌萌闻听,立即紧紧搂住丈夫的脖子:“不,我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跟这个集体分开,一定要亲眼看到大家共同的孩子慢慢诞生的过程。” 刘晓光一时蒙住了,有些发呆道:“什么共同的孩子呀?” “当然是咱们国家的天眼呀。南教授曾对程大哥等人讲过,天眼就是咱们共同的孩子。我们必须饱含激情地孕育它。” 刘晓光双眼不禁湿润了:“南教授比喻得好。他老人家已经把自己一腔的热心都倾注到这只举世瞩目的天眼上来了。” 李萌萌不无感慨:“嗯,我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但看到他为了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刘晓光思忖片刻,然后轻声叮嘱他的娇妻:“萌萌,你身为这里的保健医生,一定要多照顾南教授的生活起居。他年纪大了,身体总这样熬下去怎么行?” 李萌萌不由苦笑:“南教授真是一个倔老头,就连李总的话都不听,还能对我的规劝就范吗?” “萌萌,我在他老人家身边工作很多年了,当然清楚他的性格,但这不是我们无能为力的借口,只要把他当做我们最亲切的长辈,就可以做到无微不至地关心他。” 李萌萌略有所思:“嗯,我明白了,今后一定会多关心他。” 李萌萌在接下来的日子也是这样做的,她在南秉怀拼命加班的时刻总会适时打断他,逼他吃饭休息甚至体检。 南秉怀由于对这个女孩充满了敬意,对她的干涉和限制也是无可奈何,不想伤了对方的一片心意。 他就这样在李萌萌等人的关心下让那个疲惫的身躯得以短暂的休憩。尽管如此,他的付出还是巨大的。 随着日复一日,甚至是年复一年,他的身体终于发出了强烈的警报,就连定期为他做体检的李萌萌也感觉到了,不得不劝他抽空去省城大医院好好查一查。 可是,天眼工程的建设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南秉怀又怎么舍得时间离开?李萌萌这时再想让他就范,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只好由着对方,每次都小心翼翼为他做例行体检。不过,南秉怀因为太忙碌,常常错过体检,让自己的身体状况继续恶化下去。 随着几年的努力,天眼的整体结构已经完成,施工最难的框架在陈长海等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挺立在群山之中。对于这项高难度的施工,在陈长海领导下的钢结构队伍可以说创造了奇迹,在施工环境及其不利的情况下,把数千万吨的钢材牢牢构筑起来。而且其中最大的钢材构件达到数吨重。 南秉怀因为了解到了陈长海家里的情况,对他的奉献精神深深感动了,趁着为他庆功的酒宴上,对他表达了由衷的敬意。 陈长海因为属于自己的任务基本完成也是感慨万千:“南工,我能够完成这项艰巨的施工任务除了千万名技术工人的努力之外,还有一种无形的动力鼓舞着我。让我几年如一日地坚守在这条战线上。” 南秉怀由衷地点点头:“是呀,这项举世的超级工程不禁鼓舞了您,也鼓舞了所有参加天眼建设的工作者。谁不为亲自参与这项伟大的工程而欢欣鼓舞呢?” 陈长海轻轻地摇头:“除了这一点,还有我的亲人对我的鞭策。如果没有她们的付出,我也不会有如此的工作动力。” “是呀,每位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奉献精神的家属们。就拿我来说吧,我自从来到工地,已经好几年了,除了几次重要的会议回了几趟北齐之外,几乎没怎么进过家门,因为总是来去匆匆。倒是我的爱人,在前年春节期间不辞体弱多年,千里迢迢来工地探亲。我对她的感激简直是无以言表呀。” 陈长海缓缓点点头:“嗯,我早就听说您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对于我来说,除了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之外,重要的是还有母亲的鞭策。” 南秉怀一愣:“陈工,您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陈长海两眼湿润道:“她虽然走了,但却为我留下一片人世间最珍贵的亲情。正是这样弥足珍贵的亲情让我感受她好像在我身边无处不在。其实,我又感觉她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 南秉怀突然表现出极大的歉意:“陈工,我知道你被我催回来没几天,你的母亲就走了。我真的很抱歉,如果知道那样的状况,我就不会···” 陈长海立即摆手打断道:“南工,凭您为了这项国家工程的赤胆忠心,就无须向我道歉。其实,您的敬业精神也感染过我。当然,给我的人生带来最深刻影响的依旧是我的母亲。” 南秉怀显得很好奇:“哦,您能跟我讲一讲吗?” 此刻有如释重负感觉的陈长海于是就把母亲去世前的情况向南秉怀讲述一遍。 南秉怀听得热泪盈眶:“陈工,您有一个令人敬重的母亲。她通过另一种形式为咱们的天眼工程做出了无私的奉献。我觉得目前耸立起来的这副天眼大骨架闪烁着她老人家的身影呀。岂止是你这个当儿子的,她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 陈长海鼻子一酸:“她对我的鞭策岂止是那一次。我成长的轨迹都是伴随着一份深深的母爱···” 接下来,陈长海便把母亲的故事详细地讲给南秉怀听。 南秉怀直听得热血澎湃,乘兴为对方斟了一杯酒:“陈工,我要为您的母亲敬您一杯!” 陈长海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敬意。 在酒宴即将结束时,陈长海不由紧紧握住了南秉怀的双手:“南工,关于我负责的这部分工程已经告一段落了,明天可以回老家跟我的妻子月婷团聚几天了。但您的工作还是任重道远呀。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我最近看您的气色一直不太好,千万要注意休息。” 已经逐渐感到力不从心的南秉怀心头一震,随即表示:“请您放心,在这项工程没完成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假如我不能完成国家赋予我的这项光荣的任务,都对不起包括您母亲在内的那么多为这项工程付出的人。” “南工,我坚信您能顺利完成这项工程,因为您的付出是万众瞩目的。不过,就算完成了这项工程,您也不能倒下。因为您是国家天文学方面的栋梁之才,接下来的深空探测是离不开您这样的权威科学家呀。” 南秉怀心里顿时一震:“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到陈工所希望的吗?” 第291章晕倒 南秉怀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从了,这不仅仅是从年龄方面,就连健康情况也在逐步恶化中。为了争分夺秒赶进度,他不能停下来休息,每每都是咬牙坚持在工地的第一线,眼前逐步成型的庞大仪器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他沿着一个脚手架走到了一道钢梁上,这是一条环绕这个半径达500米球形仪器是钢梁,上下都有安装工人进行紧张的组装着··· 他于是沿着钢梁一直往前走,在这条半径长达500米的圆弧钢梁上,他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返回原来的起点。但出于对这架趋近雏形的天眼的感情,他耐心地走下去,并一丝不苟地审查每一处关键的部位······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眼前突然模糊起来了,同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 不好,当他的手刚搭上一侧的扶手,就轰然跌倒在架板上。 “南教授!” 附近正在施工的技术工人见状,纷纷沿着不同的渠道围拢上来—— 再说李萌萌因为前段时间测量南秉怀的血压不稳,觉得那些降压药对他好像不起作用了,于是背上一个竹篓,独自爬上一道山梁去采集一些草药。 其实,她这几年对南秉怀的关照还是蛮多的,经常给他熬一点汤药滋补他几乎透支的身体。因为这里是属于高原地区,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生草药。 就在她专心采集一种可以降血压的草药时,她的手机从上衣口袋里发出的铃声。 她赶紧放下竹篓,先用袖子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当她看清是南秉怀的助理小崔的来电时,颇感意外,等手机接通后径直询问:“小崔,什么事?” 手机里发出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声音:“萌萌···大事不好了···南···南教授···” 李萌萌心头一紧:“南教授怎么了?你慢慢说!” 小崔缓了一口气:“南教授他在工地上晕倒了!” 李萌萌浑身一颤,立即转身往山脚处跑,就连竹篓也扔下不管了。 再说南秉怀被送到工地医务室后,身体状态逐渐恢复过来,对着紧张的医护人员淡定摆摆手:“我没事,你们不用紧张。” 为首的医生为他做了初步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不用一皱眉头:“您怎么会晕倒在架子上呢?这简直太危险了。” “这···”南秉怀思忖道,“也许我昨晚没睡好,血压又升高了。” 医生当即指出:“您的血压虽然偏高,但并不是您会晕倒的理由呀。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南秉怀望着现场一副副关切的目光,立即把脸一沉:“我是因为精神恍惚跌了一跤,但怎么算是‘晕倒’呢?我可一直没有失去知觉呀,请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就在这时,李德全闻讯赶来了,一副紧张的样子面对南秉怀:“秉怀,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晕倒在架子上呢?这太让人揪心了。” 南秉怀赶紧解释:“我不是晕倒,而是因为精神恍惚摔了一跤而已。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李德全虽然看他状态恢复过来,却还是心有余悸:“你可是摔倒在架子上呀,真是太玄了,还能怪我大惊小怪吗?” 他随即询问医生:“南教授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一蹙眉头:“我也说不好,但他的各项生理指标都不太好。” 南秉怀一怔:“我也许是累的,以后注意休息就行了。” “南教授!” 就在这个时刻,李萌萌也赶到了。 南秉怀一看她不仅累得气喘吁吁,而且满脸焦虑,赶紧表示:“我没大事,你不要这样紧张。” 李萌萌也没有跟那位医生沟通,赶紧检查一下南秉怀的几项生理指标,随即摇摇头:“您的情况太不正常了,必须去这里的省城医院做详细的检查,决不能再拖了。”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我只是睡眠不足而已,以后多注意休息就行了,还去什么省城医院呢?那里距离工地好几百公里,去一趟实在不方便呀。” 李德全似乎下定决心:“你必须听萌萌的,别说去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医院,就算去几千公里的北齐大医院,也决不能含糊了。” 南秉怀一皱眉头:“现在工地上有千头万绪的事情,我身为技术负责人,岂能因为身体出现一点小问题就擅自脱离工地?” 李萌萌跟南秉怀已经一起共事几年了,深知他的脾气秉性,那就是工作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于是劝导:“南教授,我知道目前的工作很紧张,但您想过没有,这项工作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假如您的身体一旦出现问题了,还咋能坚持完成这项工作?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您只有把身体保持好,才有精力迎接今后的挑战呀。” 南秉怀赶紧表示:“我听你的,以后多注意休息就是。” “可是您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了,从血常规坚持上看,您的身体多项指标都不合格,必须去大医院做一下仔细坚持,咱们要从源头找原因呀。” 李德全立即附和:“萌萌说得对。你就别犟了,就听大家一句劝吧。” 南秉怀在众口一词的情况下,只好做出让步:“那好吧,等我完成目前的两项调试工作,会去大医院做坚持的。” 李萌萌秀眉微蹙:“那要等多久呀?” “大概半个多月吧。” “那么久呀?难道不能先去做检查吗?” “恐怕不行,这项调试工作都是迫在眉睫的,一旦不成功,就要重新做验证,一刻也耽搁不起呀。” 李德全一看他已经做出让步了,只好表示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有你自己清楚。但你要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没有一副好身体,就算做什么都是空谈。我允许你先做这两项调试工作,但之后必须去省城医院做坚持。” 南秉怀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只好点点头:“好的,咱们一言为定。” 李萌萌见状,也只好如此。一副忧郁的神色油然而生。 她左右回顾一下,并没有发现她的丈夫刘晓光,心里有些纳闷,他去哪了?难道不清楚南教授发生了状况? 她亲自搀扶南秉怀回到他的宿舍休息。南秉怀好不容易争取留下来工作,所以被勒令休息时,还是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李萌萌心里不踏实,虽然被劝离开,但还是坚持守候在他的床边,一直到对方打起了鼾声,这才要起身离开。 不过,她临走前嘱咐南秉怀的助理:“小崔,千万不要让南教授今天再工作了,如果他不听话,就再给我打电话。” 小崔点点头:“好的,一旦我劝不了他,就立即把你搬来。” 李萌萌从南秉怀的宿舍里走出来,思忖片刻,便掏出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晓光哥,你在哪呢?” 手机里传来刘晓光的声音:“我在镇上呢。” “哦?工地这么忙,你去镇上做什么?” “我来镇上当然有事了。”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李萌萌不解:“为什么要在镇上吃午饭?那里距离工地也不算远。难道不能回工地吃吗?” 刘晓光赶紧解释道:“我跟老程和燕儿在一起呢,等过了中午还要陪他俩买点东西,就算想回去陪你一起吃午饭,也不方便呀。毕竟,我们共乘同一辆车。 李萌萌有些不屑:“谁稀罕让你陪着吃饭了?我是着急跟你说个事。” “说个事?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李萌萌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刘晓光低声回答:“燕儿在镇上医院被检查怀孕了,所以要等下午做引产手术。” “啊?燕儿怀孕了?” “是呀。这都怪他们两口子防范措施没有做好。你着急找我回去,还以为跟她一样呢。” 李萌萌顾不上通报南秉怀的情况,而是纠结道:“燕儿已经年过三十了,跟我聊天时,一直憧憬做一名妈妈。她如果做引产手术,不但对她的身体产生伤害,对以后怀孕也是不利的呀。” 刘晓光显得很无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天眼工程施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燕儿如果要保胎就不得不离开工地。她跟你是一样的心思,如果不完成这项工程就决不怀孕。” 李萌萌双眼湿润了:“燕儿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呀。她比我大好几岁呢,假如等到这项工程结束,又要蹉跎一些宝贵的青春呀。” “没有办法。你不是不了解她的性格。再说,她的工作很关键,项目部真的离不开她呀。” 李萌萌不能再说别的了,只好嘱咐:“你就陪她做完引产手术后再回来吧,请代我向她问好。” 刘晓光这时好奇道:“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呀?” “嗯,等你回来再说吧。” 刘晓光是一个急性子:“萌萌,难道你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我吗?” “可是···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不是好消息,我更需要了解呀。我是一个男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李萌萌思忖片刻,还是不想把南秉怀身体出现状况的消息在电话里告诉他,因为他一旦知道了,势必会让程学东和刘燕知道。而他俩对南秉怀的感情又特别深厚,恐怕会影响刘燕做引产手术的情绪。 于是,她话锋一转:“淑云为周克金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萌萌,难道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是呀。你心里会不会不是滋味?” “萌萌,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我其实早就了解了。如今宁宁还在上大学。她身边幸亏有人家周克金照顾。能在中年之后生孩子,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份精神寄托。我的祝贺电话早就打过去了。再说,你不是早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我了吗?” 李萌萌故作糊涂:“是吗?我都把这码事给忘了,刚才跟妈妈通电话谈到她生孩子的事,还以为没对你说呢。” “唉,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强度也很大,是不是忙糊涂了?” “也许吧。” “其实淑云年过四十还能生孩子,这对燕儿来说,也是一个激励。她比淑云年轻十岁呢。” 李萌萌一听丈夫是这样的说辞,赶紧反驳:“燕儿跟淑云不一样。淑云毕竟生过宁宁了,生二胎的难度并不像生头一个孩子那么难。” “这没有什么。如果按照目前工程进展,再过一年左右,咱们的天眼就能落成,并进入调试阶段。燕儿就可以怀孕生子了。这前后时间也拖不了太久呀。” 李萌萌鼻子一酸:“我早就盼望天眼工程快结束了···” 第292章省城就医 刘晓光心里一动:“难道你也想当妈妈?” 李萌萌鼻孔一哼:“你不要想美事。我是心疼南教授。他这些年真是太累了。只有这项工程结束了,才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呀。” 刘晓光的语气凝重了:“是呀,他老人家真是太累了,幸亏有你照顾。否则他的身体恐怕撑不了这漫长的几年。当然,我们都很辛苦,谁都在为最后的胜利苦苦支撑呀。” 李萌萌双眼湿润了,又叮嘱了丈夫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刘燕做完引产手术后,身体肯定会虚弱几天,于是奔向工地的超市。她要为刘燕购买一些滋补品。 南秉怀在接下来的时间,强忍身体的不适,完成了两项紧要的工作,刚歇口气,程学东和刘晓光就结伴来找他了。 南秉怀立即讲道:“你俩来得正好。我正想通知你俩呢,等一会小朱等人一到,咱们就开一个小会,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程学东与刘晓光对视一眼,随即讲道:“关于接下来的工作就由朱煦暂时接管好了。您必须该动身去省城了。” 南秉怀愕然望着他的学生:“我去省城干什么?” 刘晓光接过话茬:“您难道忘记对萌萌的承诺吗?等完成那两项调试试验,就必须去省城医院检查身体呀。” 南秉怀眉头一皱:“可是调试试验的结果不太理想,还需要做一些改进呀。” 程学东不以为然:“那也不是您操心的事情。这是华光科技公司的分内事。您还是在萌萌跟前做一个守信用的长辈吧。” 刘晓光立即附和:“老程说得对。您先去省城做检查,这也耽误不了几天的。如果身体没大毛病,我们大家也放心了。” 南秉怀望着他俩执着而关切的面孔,显得很无奈,只好做出妥协:“好吧,等我做一番布置,明天肯定去省城。” 刘晓光赶紧表示:“您还是收拾一下,等午后就动身吧。” 南秉怀一愣:“你俩为什么这样催我?” 程学东解释道:“咱们这里去省城并不太方便。不过,正好有一辆合作单位的面包车午后要从工地出发去省城。您正好能搭上这趟便车。如今,萌萌和燕儿正为您的出发做准备呢。到时候,她们小姐妹会陪您一起去的。” 南秉怀不由沉思起来了,他清楚如果乘坐火车去省城,就要辗转好几个地方,在换乘时等候的时间也是很漫长的。假如有一趟便车那是再好不过的。可是,他眼前的部署工作也很有必要,难道要放弃吗? 就在这个时候,朱煦等人也陆续赶来了,他们好像都清楚这件事,纷纷劝南秉怀立即搭顺风车去省城。 南秉怀拗不过大家了,只好做了一下简单的布置。 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南秉怀只好匆匆收场,并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工地的小食堂。那是专门为他们这些重要的管理人员开设的食堂。伙食方面那是最优厚的待遇了。 李德全已经等候在小食堂的餐厅了,当看到南秉怀走进来,立即站起身来招呼:“秉怀,快到这里坐!” 南秉怀只好走过来,当看到这张大饭桌上居然陈列了各种琳琅满目的美食时,不由惊讶道:“老李,你不是为我送别吧?” 李德全嘿嘿笑道:“你咋说得如此不吉利呀?我和咱们工地的几位领导是为你饯行呀,祝你早日康复。” 南秉怀一皱眉头:“你说得才不吉利呢。我还没检查出有病呢,谈何早日康复呢?” 李德全面色一囧:“不好意思,是我口误了。我们就祝你平安无事吧。” “哼,这还差不多。” 南秉怀不客气地挑一个座位坐下来,一副肃容。 李德全不由好奇道:“我们特意设宴为你送行,你咋不开心呢?” 南秉怀回以一副苦笑:“目前工地的事情千头万绪,你们却安排我去省城看病,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另一位管理人员赶紧解释:“南教授不要有情绪嘛,这是组织上对您的关心。您的健康可关系整个天眼工程的成败呀。” 南秉怀一拍胸脯:“我可以向组织保证,在没有完成这项工程之前,我是决不会倒下的!” 李德全赶紧纠正:“就算完成这项工程,你南秉怀也不能倒下。将来的调试和科研工作也离不开你呀。” 南秉怀赶紧点点头:“我的身体肯定顶得住,请你们就不让我跑省城一趟瞎折腾了。” 李德全不由嗔怪道:“你咋能这样说话呢?你这是去体检呀,咋是瞎折腾呢?” “体检?难道在工地就不能体检吗?我哪次在工地的例行体检里出现过问题?” “老南,你这是抬杠呀,咱们工地的那一点常规检查哪里能跟大医院用先进仪器检查得透彻呀。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工地的重要性吗?假如不是你的身体如果不出现问题,我们也不会安排你去省城呀,这一来一去没有四五天的回不来的。” 南秉怀赶紧表示:“我早就说过了,那一天是因为我打瞌睡了。在以后这二十来天,我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李德全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那天答应忙完这两项调试,就该一言九鼎。” 南秉怀无奈地一耸肩膀:“那好吧。” 午后,当南秉怀在李萌萌和刘燕的陪同下,坐进那辆面包车时,发现里面经过改造,搭设一张床,就像一辆救护车,这才明白他根本不是搭顺风车,而是项目部特意为他租用的专车。他虽然很是恼火,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南老师就不要介意了,组织上为了您看病方便而特意包租了这辆车,那是对国家的天眼工程的无比重视呀。” 南秉怀听刘燕如此一说,不由用责怪的眼神瞥了她一下:“燕儿你胡说什么?组织上对我的这番厚待怎么能跟天眼工程扯上关系呢?” “南老师难道不清楚吗?您的安危是关系整个天眼工程的成败呀。” 南秉怀表情一沉:“你又在胡说。我虽然是天眼工程的总工程师兼首席科学家,但从事这项工程技术的并不是我个人,而是一个智慧的团队,其中就包括你、你的爱人和萌萌的爱人。” 李萌萌这时接话道:“话是这样说,但您却起着关键作用,并且不可替代。假如您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就是咱们天眼工程的巨大损失呀。” “萌萌,目前天眼工程到了最后的阶段,各项技术已经成熟了,假如我真的出事了,这项工程在大家的努力下还会继续开展下去。” 李萌萌趁势劝道:“您既然这样认为,那干脆就休假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工地没有您不是照常运转吗?您有啥舍不得离开工地的。” 南秉怀一怔,随即笑道:“你这个丫头真是狡猾,原来在这等我呢。我说句实话吧,就算这项工程不需要我了,那我也舍不得离开它,因为它是我的梦,一个探索苍穹太空的梦想。我是因为它才更加感觉自己生命的意义。” 刘燕的双眼顿时湿润了:“南老师···这也是我和学东以及所有天文工作者的梦想呀。” 李萌萌也动情地表示:“咱们的天眼岂止单单是您们这些从事天文学家的梦想?它也是我这个普通小老百姓的梦想,更是亿万中国人的梦想!” 刘燕感慨道:“是呀,我们很幸运生活在这个时代,可以通过天眼把整个宇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我们即便拥有了一只观察太空深处的眼睛,探索宇宙依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必须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傲视苍穹,探索宇宙深处的精彩。” 刘燕的这番话虽然得到了李萌萌的共鸣,但却让南秉怀脸上蒙上一层黯淡。 李萌萌立即扑捉到了,不由好奇道:“南教授您咋不开心?难道燕儿姐说得不对吗?” 南秉怀赶紧解释:“她说得当然对。可是我这代人就要在这个时代划上句话了,未来的精彩是属于你们这代人的。” “您净瞎说。您还不老呢,再活个二三十年根本不成问题。” 刘燕也附和道:“是呀,您千万不由悲观,要始终有一颗年轻的心。” 南秉怀风轻云淡般的一笑:“这没什么的。即便我走了,但国家的天文事业依旧后继有人,我并不会有任何遗憾。这个世界终究会是你们的。” 刘燕擦拭一下湿润的眼睛:“南老师···我不敢想象您能离开我们···那就等于我们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所以您老一定要健康长寿,始终跟我们在一起。” 南秉怀心里一动,双眼也湿润了,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们就这样一路聊着,不知不觉接近省城了,但夜幕也降临了。 李萌萌立即吩咐司机:“请您往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开。” 司机点点头,继续开车向前。 南秉怀有些好奇:“现在都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还有接诊的医生吗?” 李萌萌含笑解释道:“当然没有了,除非咱们看急诊。可您的身体需要一个系统的检查,而不是急救呀。所以,咱们的落脚点当然不是医院,而是医院附近的荣福酒店。” 南秉怀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难道咱们今晚要下榻酒店?” “是呀,咱们坐了一下午的汽车了,难道不该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吗?” 南秉怀一皱眉头:“可是···咱们找家宾馆或者旅店住下就好了,何必住昂贵的酒店呢?” 李萌萌解释道:“我事先对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周边住宿情况进行了查询,只有荣福酒店距离最近,只有五分钟的车程,而其他宾馆旅店的离得很远,咱们明天要想在第一时间排队挂号,就必须住在那家酒店。” 南秉怀有些不以为然:“咱们不是包车了吗?就算远一点,只要司机一加油门也很快到医院了。” 李萌萌摇摇头:“您千万别这样想。我听说这里堵车很厉害,尤其是在早上上班的时候,万一咱们被堵在路上咋办?” 南秉怀长期生活在交通拥挤的北齐市,自然清楚堵车的滋味,但依旧表示:“咱们起早开车出来,不就避开交通早高峰了吗?” 刘燕这时一皱眉头:“起早?我们都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难道还要起早吗?” “就是!”李萌萌立即附和道:“我们姐俩平时工作也不轻松,好不容易借您的光来一次省城,难道不该放松一下吗?” 刘燕点点点头:“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大酒店,真想体验一下。” 南秉怀一看她俩一唱一和的,显得很无奈,只好苦笑道:“那好吧,你们愿意住哪就住哪。” 等这辆面包车车一到荣福酒店的停车场,李萌萌立即挽着南秉怀的胳膊往酒店大门走—— 刘燕则提着行李箱跟在了后面。 南秉怀有些不习惯了,想摆脱李萌萌的搀扶:“丫头不要搀扶我了,我又没七老八十的。” 李萌萌嫣然一笑:“您是我的病人,必须一切都听我的。” “你呀。”南秉怀一指她的鼻尖,“我真拿你没有办法。” 等他们到达酒店的大堂登记处,李萌萌总共开了三间客房,这让南秉怀又皱起了眉头。 第293章分歧 “萌萌,你为啥开三间客房?” 李萌萌用手一指他和自己以及身边的刘燕:“您要住一间,我和燕儿姐合住一间,难道不该为人家司机安排一间吗?咱们虽然包租了人家的面包车,但也需要管吃管住的呀。” “可是,为什么不让他跟我合住一间呢?” “唉,您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可以跟别人合住一间客房呢?您现在必须保证睡眠和休息,如果房间里多一个外人,恐怕会影响您的睡眠。” 刘燕在旁附和道:“就是。万一那位司机打呼噜,恐怕让您一宿都睡不着。再说,万一人家嫌弃您呢?” 南秉怀又苦笑道:“就算非开三间客房不可,为什么给我的是高档客房,而你俩和司机都住经济客房呢?” “呵呵,您是重点人物,当然标准就高一点了。我们能在这样酒店里住普通客房也算是借您的光了。” 南秉怀思忖道:“这样做合适吗?还是把我的客房调成普通经济型吧?” 李萌萌很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把您安排到高级客房是李总交待的,我无权做主为您调换普通客房。” “唉,普通客房不是照样住人吗?这个老李搞什么鬼?我立即给他打电话!” 刘燕一看他要从口袋里掏手机,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南老师,就尊重组织上的安排吧。您为了工作已经累病了,就算住总统套房都不过分。” 李萌萌点点头:“就是,这是组织上对您工作的褒奖,就不要辜负组织的一片心意呀。” 南秉怀心头一热,再也不好反驳了。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为了天眼工程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当刘燕和李萌萌首先把南秉怀簇拥进那间高级客房时,让他们三人都眼前一亮。这里不仅有单独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大浴缸,空调和电脑一应俱全,算是标准的五星级待遇。 南秉怀愈加显得不安:“这里真是太奢侈了,让我一个人住简直就是太浪费了。” 刘燕嫣然一笑:“您住在这里要是感觉浪费的话,那还有谁有资格住这样的客房?” 南秉怀摆手嗔怪道:“请你不要把我捧得太高了。比我贡献大的人有的是。” 李萌萌呵呵笑道:“别人有什么贡献,我并不了解,但我知道您是国家超级工程的灵魂人物,在我们心中就是天下无双!” 南秉怀苦笑摇摇头,随即提议:“我真拿你们姐妹俩没有办法,现在可以看看你俩的客房了吗?” 李萌萌点点头:“好滴。我和燕儿姐以及司机的客房都在一楼。我们正好下去吃晚餐。” 当南秉怀下楼到她俩的客房一看,虽然也很舒适,但比起自己的高档客房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他很是过意不去:“委屈你们两个丫头了,这里连洗澡的浴缸都没有。” 李萌萌虽然结婚有几年了,但还保持着少女般的天性,冲他嘻嘻道:“我们女孩有淋浴就行了,能借您的光住这么好的酒店算是委屈吗?等明天检查完了,咱们一定好好在省城玩几天。” 刘燕不由感慨道:“我来基中好几年了,只是在省城车站倒过车,还从来没在市里玩一玩呢,刚才在车上欣赏一段市区的风景,感觉这里不比上江差呀。” 李萌萌又嘻嘻道:“这里的省城再好,也比不了作为国际大都市的上江呀。你已经离开上江好几年了,根本不知道那里变化有多大了。” “哦,是吗?好像你最近去过上江似的。” “嘻嘻,我虽然最近几年没去过上江,但在电视上经常看感觉变化真是太大了。最近咱们国家的市政基础设施建设真是太快了,曾经的老城区不出几年就面目全非了,就拿北齐来说吧,我今年夏天回去一趟,过去经常走的一段街道都不敢认了,变化简直是太大了。” “是呀,咱们这几天一直在工地里摸爬滚打,就快与世隔绝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一定要好好逛几天。” 南秉怀听着她俩的调侃,不由皱起了眉头,如今他哪有时间陪这对小姐妹在省城游玩呢?不过,他又不好驳她俩的兴致,只好踌躇不语。 李萌萌看出他的心事,不由跟刘燕相视一笑。 第二天,南秉怀在她俩的陪同下,完成一系列问诊和检查工作,但还有一些检查项目需要隔天检查,而且检查结果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出来,这让南秉怀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意料到检查会如此麻烦,就算想尽快赶回工地都办不到了。 李萌萌看出他的心思,于是乐呵呵地劝道:“南教授,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踏下心好好放松一下吧。” 南秉怀发出一声苦笑:“我此刻快急得火冒万丈了,哪有那个心思出去游玩呀!你们姐俩去玩吧。” 刘燕微微蹙眉道:“南老师您这样的心态不对。人这辈子很短暂,就算好好放松心情的时间也很珍贵的。您不能把自己关在酒店里而让这一刻休闲的时光白白流逝吧?” “谁说我会白白流逝这段时间?我还会密切注视和研究天眼工程接下来的事情。” 刘燕一怔,顿时想起了当年淑珍姐去世时他在上江一直遥控领导天眼工程的情况,便撒娇的口吻讲道:“难道您老忍心看我和萌萌也陪您寂寞地守在酒店?咱们可是有方便的专车呀。您不该这样自私呀。” 南秉怀忽然意识到这是组织上特意安排的,知道做一系列检查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于是想借此派这两个女孩陪自己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可是,他离开工地一天都焦急万分了,哪有心思出去消磨时间呢? “燕儿,萌萌,你俩出去玩吧,我要在酒店好好休息。我的身体其实就是缺少睡眠而已。” 李萌萌摇摇头:“您平时睡眠很少,就算给您时间休息,也未必睡得着。你呀,还是陪我们出去放松一下,等再回酒店,保证会酣然入睡。再说,我们俩个女孩出去,难道您在酒店里放心吗?” “不是有司机陪同你们吗?” “可是,他只能守在车里,不可能陪我们深入景点的。” 南秉怀莞尔一笑:“景点是游玩的地方,又不会发生啥危险情况,而且又是你俩作伴,我有啥不放心的?” 刘燕又恳求道:“您就陪陪我俩出去玩两天吧。我们既然陪您来看病,难道您就不能反过来陪陪我们姐妹吗?” 南秉怀断然摇摇头:“我还真不习惯出去逛风景,留在酒店里正好可以对这几年的工程建设做一个总结。” 李萌萌一看他如此固执,顿时沉下了脸:“既然您不去,那我们也不去。” 南秉怀并不买她的账:“那就随你的便,我可是没有功夫出去。” “您?” 李萌萌气得转身出去了。 “萌萌····” 南秉怀有些怅然若失,赶紧吩咐刘燕:“燕儿,还不出去追萌萌?她万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乱闯怎么办?” 刘燕俏脸一绷:“我也生您气了。既然您不肯陪我们,我们也不出去。我···我要回自己的客房生闷气去了。” 南秉怀眼看跟她们姐俩不欢而散,不由摇头苦笑。他独自在这间豪华的客房里并没有休息,而是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摞资料,开始认真预览起来······ 刘燕回到楼下的客房时,发现李萌萌果然惆怅地坐在那里,一看到刘燕进来,不由黯然摇头。 刘燕不由苦笑道:“咱们特意包车陪他来省城看病,本想让过度劳累的他趁机放松一下,可是···唉,白白浪费这个资源了。” 李萌萌叹了一口气:“唉,咱们早该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过,他既然脱离工地了,就不会像在工地那样忙碌了。” 刘燕思忖道:“咱俩怎么办?” 李萌萌道:“既然他不肯出去,咱俩也别出去了。上级特意包车可不是为咱俩准备的。” “等到后天才有下一项的检查,难道这两天也一直守在酒店吗?” “只能这样。我们可以在附近商场逛一逛,就不要去什么景点了。” 刘燕眼前一亮:“就是。咱们趁机可以购物,正好有方便车帮咱们运回工地。” 李萌萌点点头:“是呀,正好咱们都带钱了,不要让它们剩回去呀。” 刘燕思忖道:“我家的学东也一直忙工程,很少有时间出来逛街,我看他有好几年没添新装了,正好可以给他买几套衣服。” 李萌萌盯着她:“难道你不给自己买两套衣服吗?” “我嘛,不缺衣服,如果遇到合适的就适当买一点。” 李萌萌嫣然一笑:“你对程大哥可真体贴。” 刘燕俏脸一红:“难道你不是吗?人家刘工已经把你当做精神支柱了。” 她俩于是去了一家商场,足足逛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满载而归。 南秉怀已经沉湎于那些资料里了,正当审阅的时候,突然觉得体内串上一股气,冲着他五脏六腑阵阵剧痛,并且呼吸困难。他心里一惊,这样的状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自己真的病了? 笃笃笃! 就在这个时候,客房的房门被敲响了。 他赶紧掩饰一些,然后起身开门。 结果是刘燕和李萌萌一副冷面孔冲着他,她俩手里都提着包装袋。 “你俩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燕鼻孔一哼:“我们根本没出去旅游。” “是吗?我看你俩手里提着东西,也不像是守在客房里的样子了。” “我们姐俩是逛附近的商场了,给自己和各自的老公买了一些衣服,也顺便给您捎来几件。请您试一试,看合适不合适。” 南秉怀有些受宠若惊:“你俩给我买什么东西呀?我什么都不缺。” 李萌萌把塑料袋往前一举:“您还是试一试吧。假如晓光哥得知我没给您买任何东西,就该埋怨我了。” 南秉怀一愣:“难道你是在意他的感受呀。” 刘燕气鼓鼓地表示:“我也是。您太气人了。我们都不想理您了。” 南秉怀知道自己惹人家不开心了,只好赔笑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南秉怀对人家有愧,自然不敢再驳人家的一片好心。 在他试穿她俩购买的衣服时,李萌萌和刘燕早已经放下了之前的不快,很热心地帮他捯饬一下。 李萌萌最后满意点点头:“嗯,蛮合适的。咱们的眼光没有跑偏。” 南秉怀继续赔笑:“真的很合适,我就多谢二位姑娘了。” 第294章残酷现实 李萌萌突然一眼瞥到了放在客房茶几上的那些资料,立即奔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它们装回原来的文件包。 南秉怀眉头一皱:“萌萌,你又在干涉我的工作?” 李萌萌白了他一眼:“这是您的工作时间吗?在工地您说的算,既然出来看病了,那就是我说的算。我虽然无法强迫您陪我们姐妹一起出去旅游,但可以安排您的作息时间。我不许您在这个期间做任何跟工作有关的事情!” “你···”南秉怀一副苦笑,“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哼,我如果放任您拼命工作才是不懂事呢。我现在是您的保健医生,必须履行我的职责。” “你又不是我的专职保健医生,而是大家的,请问你咋不干涉别人?” “别人?别人也没用我操心呀。只有您,已经让我伤透脑筋了。” 南秉怀突然来了脾气:“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关照对象不听话,可以放弃做我的保健医生呀。” “您···”李萌萌瞪着大眼睛,泪花不由在眼眶里乱转。 南秉怀立即意识到自己言重,不由满怀歉意的目光凝视着她,正思量编几句台词哄一哄她。 刘燕一看有些僵持,赶紧解围:“请您们别吵了,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了。我走了半天,肚子早饿得前肚皮贴后肚皮了。” 南秉怀趁机拍了拍李萌萌的肩膀:“丫头别介意,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现在请你吃饭做为赔罪。” 李萌萌顿时破涕为笑:“好呀,我要吃大餐。您不许抠门。” 南秉怀莞尔一笑:“对于我最珍贵的是时间,而不是金钱。这两件衣服是你俩谁花的钱?我一定要如实报销。” 刘燕把小嘴一撇:“您这是没把我们当作亲人,请问亲人之间需要斤斤计较吗?” 南秉怀一拍自己的脑门:“燕儿说得对!我是有点老糊涂了。” “您才不老呢,拼命工作的精神就连小伙子都赶不上您。” 南秉怀心里一沉,此时力不从心的感觉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他也对这次检查的结果产生了一种不祥预感。 等到取结果的那一天早上,南秉怀突然电话把李萌萌和刘燕叫到了客房。 刘燕一进入南秉怀的客房就好奇道:“南老师一大早叫我们过来,莫非是为了早一点拿到检查结果?” 南秉怀面带一分平静:“你俩想错了,检查结果并不着急拿。我想委托你俩帮我办一件事。” 刘燕与李萌萌相视一眼:“什么事?” “我听说这里的土特产盐水鸭很出名,如果买到正宗的必须去东盛区的钟宴楼去买。所以,我想让你俩一会去一趟钟宴楼。” 李萌萌惊疑的目光盯着他:“今天是取两项检查结果的日子,难道让我们没取得结果就去吗?” 南秉怀淡然一笑:“至于检查结果嘛,就算到下午取一样,但我打听到如果不早一点去钟宴楼排队,就恐怕买不得当天的盐水鸭。” 刘燕又好奇道:“您咋突然想到吃盐水鸭?” “不是我想吃,不就是因为这里的盐水鸭出名吗?咱们这几天虽然像过年一样吃大鱼大肉,但我并没有啥胃口,所以想尝试一下这里的特产。假如好吃的话,我想多带一点回工地,为咱们的同事们打打牙祭。” 刘燕一听,顿时深有同感,发觉他的确胃口不好,当即同意:“那好,我立即去那里排队。” 李萌萌则表示:“我等一会去医院拿结果。” 不料,南秉怀摇摇头:“萌萌要陪燕儿一起去。至于取检查结果嘛,不忙!” 李萌萌一愣:“燕儿姐由司机引路过去就行了,难道需要我一起去吗?” “我不放心燕儿一个人,只有你俩结伴去,我才能放心。” “唉,不是还有司机吗?” “也许那里停车不方便,司机如果不能离开车怎么办?如果需要排队的话,如果是你们两个是不是相互有个照应?再说,我想多买一些,如果只一个你们其中一个女孩,能拿几只呀?” 刘燕一听有道理,便劝萌萌:“你就陪我一起去吧。也许那里有好玩的地方呢。” 南秉怀含笑点点头:“就是,你俩不用着急回来,只要不耽误吃中午饭就行。至于那两项检查结果嘛,等下午再拿过来就好。” 李萌萌心里一动:“如果是这样,咱们也许还要这里耽误一天。您舍得吗?” 南秉怀苦笑道:“反正已经耽误三天了,还差多一两天吗?既然包车来一趟省城,虽然不能满载而归,起码给等待咱们的人带回带礼物吧?否则,人家该说咱们太小气了。” 李萌萌扑哧一笑:“那好吧。咱们既然有现成的车,干脆一起去钟宴楼吧?” 南秉怀摇摇头:“不行,我还要审查一些资料。你俩去就足够了。” 刘燕叹一口气:“您还是舍不得时间。” 南秉怀嘿嘿一笑:“你俩赶紧去吧,那里距离酒店很远,万一堵车时间长了,恐怕就排不上号了。” 李萌萌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表:“马上就到早饭的时间了。咱们是不是该吃完早饭再去。” 刘燕摇摇头:“如果等咱们吃完饭,就是上班的早高峰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吃早饭了。” 南秉怀心里一动:“咱们不差这一点时间,你俩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吧。这里毕竟不是北齐,路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机动车。” 刘燕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立即去拨打客房里的座机:“那好,我立即叫前台送是咱们三个人的早点。” 李萌萌没有异议,只好坐下来静等。 南秉怀同她俩吃完早点后,居然要亲自送她俩下楼。 李萌萌显得很兴奋,等要登上那辆面包车时交待他:“您既然下来一趟,就不要着急回客房看资料,就在下面好好散散步,这样才有助于您的消化。” 南秉怀显得很顺从:“好的,我全听你的一会就去那边的广场打一打太极拳。” 刘燕扑哧一笑:“您会打太极拳吗?” 南秉怀又是嘿嘿一笑:“我虽然没打过太极拳,难道还不好照猫画虎吗?” 刘燕与李萌萌彼此相识一笑,立即登上了面包车。 南秉怀笑呵呵送她俩离开后,脸色随即一变,并没有去所谓的广场,而是直接奔向了那栋医院门诊大楼—— 这时候,已经到了医院上班的时间。由于这家医院在取检查结果时很随便,只要有人叫上名字,就不经任何凭据,就把检查结果交给对方。在院方看来,没有人会冒领这些东西。 南秉怀首先走到那个最重要的领取窗口,在自报家门后,如愿拿到了自己的检查结果。当他低头仔细一看,顿时心里一沉。检查结果残酷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逃脱身患绝症的厄运。 他眼前一花,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墙壁。此时的世界在他的眼里是灰蒙蒙的,好像厌倦了他,随时会把他狠狠地抛离开。曾经憧憬的一切美好都化作了美丽的泡沫一样,一个个在他的眼前破碎。上天,并没有眷顾这个一直与时间赛跑的强者。 不知过了多久,他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了,并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他知道这时还不是该悲伤的时刻,为了铸就自己还没有完成的梦,必须要做一些应急处置了。 他走到挂号大厅,一看还有那个科室的专家号,立即了挂号。他要听一听专家怎么说。 他在一处诊室外足足等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自己就诊的号,赶紧推门而入—— 就诊医生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大夫,当看到他的病历后,立即眉头一皱:“老哥,您应该立即住院做手术!” 南秉怀心里一沉:“我如果做了手术,身体会好起来吗?能等多久才能恢复工作?” “工作?”老大夫不由苦笑道,“您都多大了?难道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吗?就算手术成功,您的余生也要在病床上度过了。” 南秉怀脸色大变:“会这么严重?” “老先生,您已经是晚期了,而且这个部位是很麻烦的,还不像其它的肿瘤呢。就算是做手术,手术才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三十。” 南秉怀声音一抖:“假如手术失败了,会是什么结果?” 老大夫沉吟一下:“就您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 “您的家属呢?” “我···我就单身一个人,并没有家属。” “没有家属?”老大夫又叹一口气:“那样真的很无奈呀。您就算手术成功了,以后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了。” 南秉怀的目光显得很焦虑:“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吗?” 老大夫思忖片刻,然后讲道:“假如没有人照顾您,您也没有足够的资金,那我就劝您采取保守疗法吧。” 南秉怀眼前一亮:“保守疗法?请您说说看!” “目前研制出一些关于治疗像您这种病的特效药。但这种药只能暂时压制住您的病情扩散,等出现了抗药性,您到时就算想再手术也为时已晚。” 南秉怀心怀一丝侥幸:“这种药等让我维持多久?” “这是因人而异,有的患者吃不服这种药,所有根本不起作用,有的人可以维持一年,当然,也有生命力顽强的人可以维持到两三年。” “还有时间更长的吗?” 老大夫一耸肩膀:“这种药用于临床还不到三年呢,目前的记录据说只有两年。” 南秉怀喃喃道:“只要再坚持一年就足够了。” 老大夫一愣:“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再请问一句,就像我目前的状态,如果吃上这种药,会让我跟正常人一样吗?” 老大夫点点头:“只要这种药在您身上见效,应该能够自理。” 南秉怀“哦”了一声,低头沉思不语。 老大夫趁机劝道:“像您这样单身的老人,如果采取保守治疗倒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如果手术的话,不仅费用昂贵,而且会一直需要人照顾,即便多挺几年,也是对别人的拖累。所以呀,我劝您就试一试这种特性药。万一在您的身上发挥作用的话,您就可以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一两年。趁着这个机会,想吃点啥就吃点啥,该玩就好好地玩,千万不要为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南秉怀略有所思:“是呀,最主要的是不要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老大夫心里一动:“您同意我的提议了?” 南秉怀点点头:“我同意。但请您要帮我一个忙。” 老大夫眨动一下好奇的眼神:“您需要我做什么?” 南秉怀伸手拾起那张检查报告:“请您想办法修改一下上面的诊断。” 老大夫愕然瞪着他:“这是为什么?” “我虽然没有家人,但却有同事。假如我的同事看到了它,就会剥夺我最后工作的机会。您刚才不是说让我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吗?我可能会遗憾的并不是吃好玩好,而是要为了我的事业拼光最后一颗子弹,利用短暂的有生之年成就我的梦想!” “您的梦想?您···您是做什么的??” 第295章同盟 南秉怀清楚意识到,要想竭尽自己的余生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必须要有眼前的老专家的协助和配合,就像当年淑珍得到那位廖医生协助一样。当他一想到淑珍,心里不由一酸,泪花不由在眼眶里直打转。 老大夫顿时愣住了,不由关切道:“您难道还有些放不开吗?” 南秉怀动情道:“我知道让您修改我的诊断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但是,我在说服您之前,想向您讲一个故事。” 老大夫一听这位身患绝症的老患者居然要给自己讲故事,不由瞪起了诧异的眼神,赶紧拒绝:“对不起,我还要着急接待下一个患者,恐怕没有时间聆听您的故事。” 南秉怀一副恳求的样子:“您必须耐心听完我这个故事,这关乎一个国家超级工程。” 老大夫感觉匪夷所思:“您···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如果想知道自己决断对国家的重要性,就必须听我把道理讲清楚。” 老大夫一耸肩膀:“好吧,我洗耳恭听。” 南秉怀给对方讲述的故事就是王淑珍的事迹,当他回想起那段往事时,依旧潸然泪下。 老大夫也听得唏嘘不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继续接诊。 南秉怀最后讲道:“那位廖大夫在没有办法拯救那位可敬的女患者生命的时刻,满足了她最后一个心愿,让她不去拖累自己的丈夫,而让对方去为了国家超级工程尽一份力量。请您说说看,廖大夫即便违背了所谓了医生道德,但他的做法应该受到谴责吗?他不仅成全了那位女患者的心愿,同时帮助女患者的丈夫为国家的超级工程建功立业,这样的医生不该被点赞吗?” 老大夫的两眼湿润了,同时质疑道:“那位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现在跟他面临同样的选择。” 老大夫一怔:“难道您的亲人也正参加国家重要的一项项目?不对呀,您不是说自己是单身吗?” “我不是单身,也自己的家人。不过,我希望您帮助修改诊断并不是为了家人,而是那位女子丈夫参与的同样工程。我就是这项工程的负责人。” 老大夫的双眼顿时一亮:“哦,到底是什么样的工程?能对我说一说吗?” “当然可以。它目前已经不是秘密工程了。您听说过目前正在本省正建设的天眼工程吗?“ “我当然知道。难道您是参与那项工程吗?” 南秉怀轻轻地点点头:“我就是中国天眼工程的首席科学家。那位女患者和她的丈夫都是我最钟爱的学生。” 老大夫惊愕地凝视着他:“原来您是科学家···怎么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假如您能及时就医,就可能得救呀。” 南秉怀的双眼同样湿润了:“为了这项世界瞩目的工程,参与建设这项工程的建设者们都付出了很多,涌现出许多像我的那位学生一样的感人事迹。我身为技术负责人更是责无旁贷。为了让这架庞大的仪器早日屹立在黔西,我就算粉身碎骨又何足惜?” 老大夫不禁泪流满面:“我的同志哥,您为这项工程付出真是太沉重了。” “既然我已经被检查出绝症了,就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呀?既然您有办法延续我的生命,就帮帮我吧。只要让我把这项工程完成,虽死无怨呀!” 老大夫沉思片刻,不禁又质疑:“我一定会帮您保持身体状态去完成这项工程,但需要修改检查报告吗?” 南秉怀不由苦笑:“虽然我身为天眼工程的技术负责人,但组织上会允许一个垂死之人继续主持这项艰巨的工作吗?请您学一学当年的廖医生吧,成全了我的心愿,也等于为这项令国人骄傲的工程尽一份力量。请您不要排斥所有的谎言和骗局,有些善良的谎言和用心良苦的骗局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老大夫听得心潮澎湃,对眼前的绝症患者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但一想到要伪造检查报告,依旧踌躇难决。 南秉怀有些着急了:“请您要快一点。我的人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这···” 南秉怀站起身来,并向对方深鞠一躬:“拜托了···需要我给您跪下来吗?” 老大夫慌忙站起来,向南秉怀一摆手:“别···我可承担不起,请您先回去吧。” 南秉怀心头一紧:“难道您真不能帮忙吗?” 老大夫伸手拿起那张报告单:“您不是说您的人马上回来吗?先回去等她们吧。您就对她们说还没过来领取这份报告单。” 南秉怀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您同意我的请求了?” 老大夫有些为难道:“修改报告单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需要跟检验科的同事们商量一下呀。” “这···”南秉怀露出一丝疑虑,“他们会同意这样做吗?” 老大夫仔细审视一下报告单,然后表示:“我想,当他们得知您的情况后,会跟我一样产生同情心。当然,也未必把报告单修改得面不全非,只要写得含蓄一点,让人不能断定您患了绝症还是能办到的。其实,有些明确的诊断也容易误诊呀。” 南秉怀心里真是盼望院方对自己的病情误诊了,但想到自己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受,尤其是呼吸困难,不停的咳嗽,这样的误诊几乎不存在的。不由黯然叹息。 不过,他临出去时提醒对方:“陪我一起来的人也有医生,您们的报告单千万不要让她看到任何破绽呀。” 老大夫点点头:“请您放心,就算我看到一份描写含蓄的报告单,也不敢做任何主观判断。” “哦,那就好。” 南秉怀一看时间不早了,正要转身退出时,却被老大夫叫住了:“请您再等一下。” 南秉怀担心对方变卦,不由露出紧张的神色盯着对方。 老大夫看出他的心思,心里暗自谈心,但却不露声色表示:“关于那种药最好不要让您的同事们看到。因为他们一看到药品说明就会对您的病产生怀疑。所以,当您领取这样的药品时最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南秉怀眼前一亮,顿时明白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于是一副感恩戴德:“谢谢您!” 老大夫对他却是肃然起敬:“请您不要谢我,就算我不帮您隐瞒病情,也要劝您做保守治疗。因为手术的话就等于把您直接给废了,只能在床上多躺上几年而已。” “哦,那我就代表这项国家工程感谢您。” 老大夫一副苦笑:“看样子我们所谓的医德在国家利益面前也要让路。我不能眼看您身上最后的余光被白白淹没吧?” 南秉怀露出一副凛然的神色:“是呀,在国家利益面前,我们都要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 老大夫一怔,立即俯身给南秉怀开单子。 等完毕后,他交给对方:“请您去领药吧。当然,等您的人下午再来领检查结果时,我们会向她提议开一些辅助药品,但决不会让她们看出破绽。” 南秉怀心头一热,热泪盈眶地向对方一鞠躬:“谢谢您!” 老大夫这时回了一躬:“我要向您表达无比的敬意。希望您报效国家的意志帮助您战胜病魔,创造生命的奇迹。” 南秉怀按照老大夫的指点,开了一些特殊的药品,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酒店的客房。如今,自己的命运就要布他钟爱女学生的后尘了,心里是无限的伤感。他并不怕死,但想到自己还有许多未尽的心愿和难以割舍的天文事业,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时间已经不给他发泄的机会了,李萌萌和刘燕也许马上回来。决不能让她俩看到自己的失态,更不能让她们发现这些特殊的药品。于是,他去了一趟客房里的卫生间,匆匆洗一把脸,然后走出来,把那些药品小心翼翼藏在自己的文件包里。他心里清楚,无论是刘燕还是李萌萌都不会擅自打开自己的文件包。因为她们知道里面是非常重要的资料,决不能染指。 当李萌萌和刘燕提着几包盐水鸭来到他的客房时,发现他正仰面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们回来了?” 南秉怀起身后,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李萌萌和刘燕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感觉反常。对于南秉怀来说,时时刻刻都是争分夺秒的人,他咋没有审阅资料而偷起懒了呢? 李萌萌心里一动:“您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呀。你咋这样想?” “您为啥没有做些什么呢?您可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呀。” 南秉怀不由嗔笑道:“你真是一个傻丫头,难道真把我当作一个工作狂吗?我就算再珍惜时间也要有休息的时间。” “嗯,您要是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请问,您休息好了吗?” “哦,自从你俩走后,我一直休息,现在精神好多了。” 刘燕这时表示:“既然如此,我们该下去吃午饭了。” 南秉怀一抽鼻子:“我已经嗅到盐水鸭的气味了。既然你们为我买来了美食,我还需要下去吃饭吗?” 刘燕一边打开其中一个包装一边笑道:“看把您馋的。不过,盐水鸭再好,也不能当做中午饭呀。” “它可是肉食,难道吃不饱吗?” 李萌萌立即接口:“正因为它是肉食,所以才不能只吃它呀。咱们要保证荤素搭配才行。” 刘燕则转身往外走—— 李萌萌一愣:“燕儿姐你要出去?” 刘燕点点头:“嗯,既然南老师懒得出去,我就下去再买点小吃上来。” 南秉怀趁机笑道:“好呀,还是燕儿懂得体贴人。” 李萌萌顿时撅起了小嘴:“您真是对燕儿姐偏心,亏我这几年对您的生活照顾了,难道我就不体贴您吗?” 南秉怀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吃哪门子醋呀?你俩都很体贴人,平时就像我的左右手。” 李萌萌嫣然一笑:“这还差不多。” 刘燕也是莞尔一笑,匆匆下楼去了。 李萌萌则利用客房里的各种器具开始弄已经打包的一只盐水鸭,并撕下一只大腿往南秉怀跟前一递:“请您快尝一尝,它还热乎呢。” 第296章含糊的诊断 南秉怀弄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显得特别怕李萌萌,深怕不小心得罪了她。当对方撕下一鸭腿递过来时,虽然并不想吃,却不得不满脸赔笑接过去,并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并点点头:“嗯,真好吃,还是萌萌关心我。” 李萌萌一看他满心讨好自己的样子,感觉很新鲜,不由笑道:“那您说,我跟燕儿相比,谁更关心您?” 南秉怀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你了。燕儿怎么能跟你相比呢?” 李萌萌心里虽然洋洋自得,但嘴上却对刘燕抱不平:“您这样说不怕伤了燕儿的心吗?她对您特别尊重,简直就把您当父亲一样亲切。” 南秉怀心里一酸,赶紧说明:“她当然对我好了,但跟你相比还是差一点。” 李萌萌眨动一下那双大眼睛:“难道您不嫌弃我平时烦你了吗?” “看你说的?你哪是烦我呀,作为保健医生,分别是为我的健康着想嘛。” 李萌萌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心里暗想,这位老头今天是怎么了,咋对自己如此恭维? 其实,她哪里知道南秉怀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南秉怀向她隐瞒一个巨大的秘密,所以对她显得心虚。 刘燕很快提着一大包食品回来了,并把里面好吃的一一摆在茶几上,顿时让曾经空荡荡的茶几变得琳琅满目。 南秉怀微皱眉头:“燕儿,你咋买这么多吃的?” 刘燕含笑解释:“这些都是当地特产小吃。我想让您都尝一个遍。” 南秉怀心里就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令他感到有些窒息,就连李萌萌递给他的那只鸭腿也只是啃了一点点,哪里还有胃口吃下去? 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必须要面对一切,必须要把自己内心的一些东西严严地掩饰起来,决不能在两个女孩面前留下任何反常的东西。 “好呀,难得燕儿一片心意,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南秉怀勉强做出一个爽朗的姿态,端端正正坐在了茶几的中间。 李萌萌一看刘燕还买了几罐啤酒和饮料,不由心里一动,立即拿起一罐啤酒,并拉开看盖子,再向南秉怀跟前一递:“您可以喝一罐这个。” 南秉怀一愣:“萌萌,难得你准许我喝酒了?” 李萌萌嘻嘻笑道:“看在燕儿姐买了这么多好吃和盐水鸭的份上,就破例让您喝一罐啤酒,但就这一罐而已。” 南秉怀点点头:“好吧,我一切都听你的。” 李萌萌一副调皮的语气:“嘻嘻,您跟我们出来一趟,简直变乖了。” 南秉怀尴尬一笑:“你限制我什么都是为我好嘛,难道我心里没数吗?” “嗯,您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今后要听话呀。” “好的,萌萌以后就当我的家长好了。” 刘燕一听南秉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起了疑心:“南老师,您不是一直坚持以我为主吗?以后能保证听萌萌的话吗?” 心情复杂的南秉怀就被人家抓到了把柄一样,只能一副恭维的神态:“当然了。萌萌是我的保健医生嘛,我不听她的还听谁的?” 李萌萌早已经感觉眼前这个小老头不太对劲,但对方的表态却是自己喜闻乐见的,便趁机讲道:“好呀,现在有燕儿姐作证。您要是违背今天的承诺,我可决不答应您!” 南秉怀继续唯唯诺诺地点头:“一定一定!” “好了,咱们开饭吧。” 李萌萌为刘燕和她自己打开两听饮料,随即约大家一起举起来:“让我们为了健康干杯!” 南秉怀心头一震,随即双眼湿润道:“好,愿我们都长命百岁!” 刘燕接口道:“南老师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因为不仅目前的天眼工程需要您,未来的国家天文事业也离不开您呀。” 南秉怀鼻子一酸,赶紧把啤酒罐凑到双唇间抿一口。 他此时全无胃口,除了消灭这罐啤酒之外,其他的食物几乎就是象征似的点一点。 李萌萌看出不对劲,不由秀眉微蹙:“您是不是因为病而吃不进去?” 南秉怀浑身一颤,赶紧矢口否认:“哪有的事情?虽然你是医生,也不能看谁都像患者一样呀。” “既然您自我感觉良好,为啥吃这么一点东西?” “哦,是这样的,当你俩离开之后,我有些无聊,胃也感觉空,便叫服务台送来一点点心。结果味道不错,我全吃了。所以呀,现在就有些吃不动了。” “是吗?到底是啥点心让您的胃口大开,连眼前的美食都不想吃了?” 南秉怀深怕被揭穿西洋镜,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往卫生间方向走一边含糊道:“我老了,已经对新鲜食物陌生了,哪里叫得上那些点心的名称呀。” 李萌萌信以为真了,同刘燕相视一笑,继续对眼前的美食细嚼慢咽。 等到了下午医院上班的时间,南秉怀有些不安了,由于不清楚那位老大夫会对检查报告做什么改动,不得不向她俩主动提出:“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医院取结果吧。” 李萌萌正与刘燕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他的建议,立即站了起来:“您就不用去了,由我一个人取那两个结果就行了。” 南秉怀哪敢放心? “还是一起去吧,顺便活动一下手脚。” 李萌萌一听他的建议不错,便欣然点头:“好滴,假如您的身体没事,咱们就趁机在周围转一转。” 南秉怀又是一副赔笑:“我身体能有什么事?前段时间就是累的,通过这几天休息,已经好多了。” “如果没事就好。咱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刘燕也趁机表示:“这几天我心里最大的压力就是南老师的健康问题,假如没有大事,那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希望上天随我所愿。” 南秉怀面对眼前两个女孩的关切,心里顿时一热,双眼又湿润了,已经获悉自己病情的他是多么需要亲情的关怀呀。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老伴。可是,他不能打电话告知对方,必须要向所有人隐瞒自己的病情。 他这时只能把伤情的泪水偷偷往肚子里咽,呈现给眼前两位女孩的是一张掩饰出来的笑脸。 他一路故作脚步轻盈,但心情却是无比沉重,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不知道那位老大夫会怎样帮他布置一个骗局。 终于又来到那个早上曾经来过的窗口了,南秉怀深怕被里面的工作人员认出来,便下意识地往外闪一下,由李萌萌直接交涉。 李萌萌表面上就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但心里一直打着边鼓,小心翼翼面对窗口里的白衣医护人员:“同志,我来取南秉怀的检查报告。” “哦,请稍等。”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白衣男子在一叠单子里翻了翻,很快就锁定其中一张,自己先仔细过目一下后,再交给窗口外的女孩。 李萌萌有些迫不及待了,一边接报告单一边小心询问:“请问···有问题吗?” “你自己找大夫问吧。” 工作人员不温不火地婉拒了她。 李萌萌只好把报告端在眼前过目,南秉怀紧张的不敢靠前,但刘燕把脸凑过来。她的心情跟李萌萌是一样的紧张。 南秉怀虽然不敢看报告单,但却留心着这两个女孩的表情变化。 她俩又瞬间的迷茫逐渐化作了平和,仿佛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南秉怀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萌萌,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李萌萌的表情很纠结:“诊断结果有些含糊,我也说不好了。” 南秉怀心里一动,立即把手伸过去—— “什么叫含糊呀?让我看一看。” 他利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捕捉到诊断的最后一句话——通过治疗排除肿瘤。 “萌萌,这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解释道:“您的肺部有块脾脏有一点阴影,看似是炎症,但也有肿瘤的可能,需要经过一阵治疗后来最后确定。” 南秉怀赶紧表示:“肯定是炎症,开一点药就好了。” “药是肯定要开一些的,但今后必须密切观察。” 南秉怀心里明白那位老大夫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剩下的就是自己去如何掩饰自己的病情了,于是豪爽地表示:“医生嘛,说话就是太谨慎了,其实知道不是肿瘤,还故意留有余地。我就算说嘛,我的身体肯定没大事的。” 刘燕看得有些糊涂,不由把征求的目光投向李萌萌。 李萌萌显然见识过这样的诊断说法,知道大多数是虚惊一场,于是冲刘燕点点头。 刘燕顿时双手合十:“真是谢天谢地,我马上给学东打电话报平安!”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97章放松心态 李萌萌一怔:“你太心急了吧?咱们还没有问过大夫的意见呢。” “萌萌,你不就是大夫吗?” “可是···南教授的肺部还是有问题呀。” 南秉怀故意叹一口气:“我已经超过七十的人了,可以做你俩的爷爷了,身体各处的零件还能完好无损吗?其实人一过中年,身体亚健康都会出问题的。难道小程和小刘不是这样吗?” 李萌萌鼻孔一哼:“亏您还知道自己到古稀之年了,可工作还是那么拼命,真是让人操心!” 南秉怀一副虔诚:“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你的,多注意休息。” “您真的能办到?” 南秉怀瞥了一眼刘燕:“我不是已经做过保证了吗?而且有燕儿作证。” 李萌萌又端详一下检查结果上的说词,然后吩咐刘燕:“你别打电话,先去挂一个号吧。” 刘燕不解:“为什么还要挂号?” 李萌萌明确指出:“因为南教授的诊断结果需要找一个专家来进一步验证。” 刘燕一听,便保持一丝谨慎:“好的,我立即去挂号。” 南秉怀心里又没底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还会有专家号吗?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萌萌不以为然:“我看这家医院的就诊患者不是特别多,应该有长期坐诊的老大夫。咱们就碰一碰运气吧。” 南秉怀想到了那位老大夫,心里便暗暗祈祷着。 当他被李萌萌领进那间熟悉的诊室时顿时眼前一亮——坐诊的居然是上午遇到的老大夫。 南秉怀那颗悬着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老大夫好像专门等他们,当跟南秉怀一对眼神,便含笑点点头。 李萌萌不懂其中玄虚,首先扶南秉怀坐好,然后把报告单往老大夫跟前一递:“大夫,请您给看一看这个。” 刘燕贴在南秉怀背后站立,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美丽的凤眼也紧张地盯着老大夫。 老大夫一看南秉怀是被两位年轻的女孩簇拥进来的,感到有些好奇,便盯着李萌萌问道:“请问患者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萌萌迟疑一下,便用手一指刘燕:“我和她都是他的女儿。” 老大夫心里清楚不是这么回事,便冲南秉怀含笑道:“恭喜您呀,都这么一大把年龄了,居然养了这么两个漂亮的闺女。” 南秉怀没有料到李萌萌会这样介绍,只好苦笑默认。 李萌萌则不以为然:“我老爸是中年得女,而且连续得了两个。别人都说他有福气。” 老大夫盯一眼报告单,然后意味深长地表示:“老先生既然拥有这么好的一对女儿,可一定要保重自己身体,争取度过一个愉快的晚年呀。” 南秉怀尴尬一笑,只好点点头。 李萌萌则是心里一动:“照您这么说,我老爸的诊断没有大事了?” 老大夫则保持谨慎:“目前看像是炎症,但也不可以大意,一旦感觉不好,就立即就医做深一步检查。” 南秉怀则惬意地表示:“我最近没有感觉不好,都是家人不放心才逼我来做检查的。” 老大夫点点头:“检查就对了。您的检查结果的确有问题呀,今后一定要注意观察。” 南秉怀赶紧点头:“我会的,一旦感觉不好,就一定会再来麻烦您的。” 老大夫回了一句跟职业不相符合的话——“您要加油了,我可不希望很快就见到您。” 南秉怀心头一震,但报以一笑:“我会始终记得您的。” 老大夫又给他开了一些常规用药后,又递给他一张名片:“假如您今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可以联系我一下。” 李萌萌没有料到这位坐诊老大夫居然会对南秉怀做出这样的举动,刚想伸手代替南秉怀接过那张明信片,但却被南秉怀抢先接过去,并迅速揣入自己的口袋里。 “谢谢!” 老大夫含笑道:“不客气,祝您的事业一切顺利!” 李萌萌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请问您咋知道我老爸是正在做事业的人?” 老大夫觉得自己的祝福露出一丝破绽,便掩饰一笑:“我不仅会看病,而且还会相面。我感觉你这位老父亲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而决不是平时那些享受晚年的人。” 南秉怀赶紧向他一竖大拇指:“您真厉害,算您说对了。” 老大夫同样报以一笑:“祝正在打拼的您心想事成!” 当他们从诊室里走出来时,李萌萌一把拉住南秉怀的胳膊:“南教授,我感觉您和那位大夫好像认识呀。” 南秉怀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哦,是吗?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他。” “我觉得有些蹊跷。他身为一位专家,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给您呢。” 南秉怀心里真后悔没在上午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便淡然一笑:“也许我和他在前世遇到过,他还看出我是做大事的人呢。” 刘燕这时表态:“说不定人家觉得南老师不像一个凡人,所以想结识一下呢。” 南秉怀心里暗暗苦笑,只好附和她的话:“也许吧。” 李萌萌又眨动一下大眼睛,随即向南秉怀一伸手:“拿来。” 南秉怀一愣:“什么?” “那张明信片呀。” 南秉怀好奇道:“人家是给我的,你要它干嘛?” “哎呀,您整天忙得不行,还不把它给丢弃了?干脆由我保管吧。毕竟,我是您的保健医生。” 刘燕也劝道:“萌萌说得对,您还是把那张明信片交给她或者我保管吧。” 南秉怀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咱们就打个赌,我保证不会把这张明信片弄丢了。” 李萌萌一看他不肯就范,只好妥协:“那好吧,咱们现在去下一家医院。” 南秉怀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李萌萌重复道:“我说带您去另一家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就连刘燕也茫然不解:“为什么呀?” “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一定要把南教授的身体情况弄清楚。我觉得这家医院给的诊断不明确,所以想去另一家医院要一个说法。” 刘燕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那好,我就不着急给学东打电话了。咱们赶紧去下一家医院吧。” 南秉怀故意苦笑道:“我说两位丫头,咱们通过在这家医院瞎折腾一气,难道你俩还不嫌麻烦呀?我看还是算了吧。我的情况就算回北齐看,也是这样的。” 刘燕显得很谨慎:“只要保证您的身体平安,就算再麻烦也是值得的。” 李萌萌附和道:“就是,咱们雇车来一趟省城容易吗?不能就这样带着遗憾回去的。” 南秉怀心里一动:“既然你俩觉得出来一趟不容易,那从现在起就陪我到好玩的地方散散心如何?” 李萌萌不由一怔:“难道您不是惜时如金吗?咋会这样想?” 南秉怀一阵苦笑:“我与其再去别的医院做繁琐的检查,就算身体没有毛病,也会折腾出一点状况来,还不如在这里玩一两天呢。” 由于南秉怀突然提出游玩了,这让她俩显得很意外,不由对视一眼。 刘燕自然想让南秉怀彻底放松一下,但也不敢疏忽他的检查,只好冲李萌萌投去征求的目光。 李萌萌是因为保险起见才提议去另一家医院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但也清楚,自己这样做也许是多此一举,如今南秉怀好不容易答应由她俩陪着玩了,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经过再三权衡,终于点头同意:“那好,咱们不去另一家医院了,改道去自然公园。” 刘燕手里还握着老大夫开的药单子,不由问道:“咱们不开药了吗?” “算了。”李萌萌摇摇头,“那些药在外面的药店有的是,咱们就别在这里耽误工夫了。” 南秉怀主动提出游玩并不完全是为了抵御李萌萌强迫自己去另一家医院,也有自己的心理因素。他自从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心里就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已经提不起精神工作了。他需要换一个环境去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态。否则,这样郁闷的心理会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说不定很快就倒下了。 接下来,他把自己的心态调节成像跟前这两个女孩一样,完全沉湎于自然公园里的原生态景色。李萌萌和刘燕不仅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就连他自己也像一个老小孩一样,陪着他俩在绿荫丛中嬉戏。由于受到那两个女孩的感染,他暂时忘却了病魔,彻底摆脱内心的忧伤,痛痛快快地跟她俩疯一把。 夕阳已经西下,他们意犹未尽地从里面走出来。 李萌萌试探询问南秉怀:“您说这里美不美?” 南秉怀连连点头:“美,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呀。” “既然如此,您明天还出来玩吗?” “我既然答应在这里玩两天了,难道还会反悔吗?” 刘燕一听南秉怀同意了,便兴奋道:“太好了,里面还有一些好玩的地方没去逛呢。” 李萌萌扑哧一笑:“这么大的自然公园,咱们就算转三天也玩不够。咱们的时间毕竟有限,明天还是换一个地方玩吧。” 南秉怀欣然同意:“好呀,就按萌萌说的办!” 当天晚上,李萌萌和刘燕在她们的客房休息时,各自给自己的爱人打一个电话。 刘燕在电话里向程学东通报——“南老师的检查结果还算乐观,仅仅从他的肺部里查到一些炎症,如果通过治疗好转,就基本没事了。” 程学东跟南秉怀的感情最深,听了妻子一番介绍,心里终于踏实一些,同时建议:“他老人家平时太累了,你和萌萌最好不要带他立即回来,否则,他只要一扎入工地里,就把自己变成一台疯狂工作的机器了。” 刘燕赶紧表示:“你就放心吧,南老师经过我和萌萌的劝导下,已经同意在省城再玩几天了。我们今天下午去了自然公园,那里是一片鸟语花香,我们都很尽兴,简直是流连忘返了。” 程学东感到很奇怪:“真的吗?这不像南老师的性格呀??” 浩瀚馨语作品录《远方的秘密》《夫妻无间道》《二孩时代》《生存的价值》《拯救你》《选后爸》《疯狂的代价》《海外情缘》《绝境航班》《名作风波》《备份的幸福》《网络里杀手》《贷款追女孩》《危险旅途》《探案警花》等。 (本章完) 第298章请愿 南秉怀的态度突然转变,也让刘燕很是意外。她思忖片刻,然后回答:“我想南老师通过改变一下环境,让他本人情操得到了陶冶,并在我和萌萌的逼迫下,只好放下工作,分享一下美好的自然了。你也许不知道,如果他不答应玩几天就不得不接受萌萌的提议,去另一家大医院做检查了。” 程学东点点头:“嗯,这也许是他不得不就范的因素。但他真的没有必要去另一家医院再检查一遍吗?” “这···我看他精神状态不错,特别今天下午玩得特别开心。假如再去医院做检查,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程学东还是显得很慎重:“你最好跟萌萌商量一下。南老师的健康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国家的,不能有任何差错了。” 刘燕心里有些没底了:“我在跟萌萌商量一下。” “嗯,咱们老师的健康就交给你俩了,辛苦了。” 刘燕心里一热:“我在省城玩得很开心,哪有你在工地辛苦呀?你自己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会的,请你目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咱们老师身上吧。” “嗯,我想他不会同意多玩几天的,也许过了明天就该回去了。” “无论在那里玩多久,都让南老师开心,他这些年如一日扎在科研上,太需要放松一下了。” “我知道了,会同萌萌陪好他老人家的。” 刘燕刚挂断电话,发现李萌萌的通话也结束了,便好奇道:“他交待你什么了?” 李萌萌含笑回答:“他劝我们不要对南教授的病情太大意了,在确保他身体没有大碍的情况下陪他好好散散心。” 刘燕点点头:“嗯,学东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咱们该怎么办?” 李萌萌笑意消失,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我现在也为难了,看到他老人家今天下午玩得这样开心,我真不忍心再把他强行拉到另一家医院去了。”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你能确定他老人家在这家医院检查没有问题吗?” 李萌萌摇摇头:“虽然在这家医院检查的项目很多了,但依旧难保他身体没事。否则,我就不会提出去另一家医院去检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萌萌一声苦笑:“我觉得目前还是随着他的性子来吧。他看起来实在受够医院方面的那些繁琐的检查了。” “可是···这不能确保他的身体平安无事呀。” 李萌萌思忖一下,然后表示:“这只能靠咱们对他身体状况紧密注视了,如果发现他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就必须再把他拉到省城甚至是回北齐的大医院去做检查。” 刘燕心里一动:“不知道他近期还回不回北齐办事了,如果还有回去的机会,咱们一定要劝他在那里再做一次检查。毕竟,北齐的医院要比省城的医院好很多。” 李萌萌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但愿他今后身体没有不适,并有再回北齐的机会。” “嗯,如果咱们获悉他老人家再回北齐,就一定通知张师母,请她陪他老人家去大医院好好做一次检查。” 李萌萌略有所思:“如果有那样的机会,我也会向组织上申请陪他一起回去的。毕竟,张大娘的年纪大了,陪他去医院可能会很吃力,尤其是楼上楼下的跑。” “是呀,你还可以趁机探望一下你的妈妈和淑云她们。” “嗯,淑云已经生了孩子了,我还没有到场祝贺一下呢。” 刘燕思忖一下,又询问道:“咱们要什么时候回去?” “再玩两天就回去。” “再玩两天?南老师能同意吗?” 李萌萌眨动一下诡谲的笑眼:“我看他今天下午的表现很好,说不定乐不思蜀了呢。” 刘燕摇摇头:“南老师决不会忘记工作的。他也许明天就会改变主意。” “如果他执意想回去,那我就要挟他去另一家医院做检查,一定要逼他就范。” 刘燕感叹道:“他真的太需要多几天的放松。也许会他的身体康复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李萌萌又谨慎地表示:“不过我今后还会对他的状况进行密切的观察,请你也帮我留意一下他的情况。” “嗯,我会的。其实我以前也很关注他的身体情况。” “那就好,咱们今后一定把他看紧了。” 第二天,出乎她俩意料的是南秉怀并没有表现要回工地的念头,而是饶有兴趣地询问:“两位大小姐,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呀?” 他的表态让她俩多少有些吃惊,李萌萌思忖片刻,立即提议:“咱们去白云寺玩一玩吧?” 南秉怀微皱眉头:“那应该是一个寺庙吧?” “是滴,难道您不喜欢吗?” “寺庙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又不信佛。” 李萌萌解释道:“这跟是否信佛没有关系。据说白云寺是南宋时期建设的。距今有好几百年了,已经成为知名的游览胜地了。” 南秉怀点点头:“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倒是可以去参观一下。” 李萌萌嫣然一笑:“我听说在那个古寺烧香请愿是特别的灵。很多外地的游客都想去那里抽一个好签。我也想去祈福。” 刘燕也欣然表示:“那我也请在佛祖跟前烧香请愿!” 李萌萌含笑征求南秉怀的意见:“您能陪我们姐妹去一趟吗?” 南秉怀经过一夜的思考,依旧没有让自己释怀,目前亟待调节自己的情绪,于是信任点点头“好呀,到时候我也请一个愿。” 李萌萌和刘燕一听他痛快地答应了,都显得很兴奋。 李萌萌以为他还持续着昨天的亢奋,显得很开心,一拉刘燕的胳膊:“咱俩先回客房准备一下,再过十五分钟就出发。” 刘燕在临离开前不由冲南秉怀试探询问:“南老师,需要我俩再上来接您下去吗?” 南秉怀摆摆手:“不用,我又不带什么东西。咱们十五分钟在楼外的停车场会合吧。” “好滴,我俩就在那里等您!” 南秉怀等她俩一离开自己的客房,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了,稍微平静一下情绪,立即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了一盒药,这是那位老大夫之前偷偷给他开的特效药,可以缓解和抑制自己的肿瘤发展,为自己延续生命去为国家的天眼工程尽最后一点力量。 他从药盒里取出两片药,把它们托在手心里,不禁湿润了双眼。这时的他感觉生命真是太脆弱了,能够凭借一副脆弱的躯体去在这个世上竖立一座不朽的丰碑,那就是自己的生命价值。 他的思绪万千,把那两片特效药一仰脖吞下去。 等他们一行三人到达那座数百年的古寺的时候,刚好是上午九点多钟,也是游客最多的时候。虽然这里是边陲城市,但外地游客也是络绎不绝,也有本地的信男信女。他们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轮到面对为首的佛像。 李萌萌和刘燕都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跪在佛像前默默祈祷了一会。 南秉怀先是仰望一下那座数百年历史的巨大佛像,心里不禁泛起了涟漪。 当刘燕和李萌萌祷告完毕,就要转身离开时,发现南秉怀还在呆望那座佛像。 刘燕心里一动,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南老师要不要祈祷一下?” 南秉怀试探问道:“我并不是信徒,可以在佛祖跟前祈祷吗?” 刘燕含笑道:“当然可以。我和萌萌以及那么多的游客也不是信男信女。佛祖会庇护一切对他虔诚的香客的。” “那好,我就拜一拜他!” “好呀,我陪您。” 刘燕把南秉怀拉到李萌萌曾经跪过的蒲团前,首先搀扶他跪在上面,然后自己也重新跪在原来的蒲团上。 李萌萌从地面上拾起了她俩的女包,面目含笑盯着他俩冲佛像默默祈祷。 这是南秉怀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寺庙里的佛像前祈祷,内心不由百感交集,眼眶里噙满了辛酸的泪水。 “佛祖,我从来没信过您。我目前宁可信您一回,请您保佑我的身体能抵御住病魔的侵袭,保佑我完成自己的事业吧!” 南秉怀这番祈祷着,双眼不禁模糊了。 刘燕刚才为自己和程学东的爱情祈福,如今陪着南秉怀,又重新做了一番祈祷。她同样是为南秉怀的健康祈祷。 即便是站立的李萌萌也双掌合十,跟他俩是共同的目的,一起为南秉怀的健康祈福。 他们不能在佛像前耽搁很久,因为还要为后面的香客们腾地方,当一起走出来时,李萌萌才发现南秉怀的双眼是湿润的,心里不由一惊:“南教授您咋哭了?” 尽管南秉怀已经偷偷擦拭好几次眼睛了,但还是没有让双眼干爽下来,面对李萌萌的质疑有些尴尬道:“你这个丫头瞎说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咋会哭鼻子呢?” “我不是瞎说,亲眼看到您的眼眶泛红了。燕儿姐你看呢?” 刘燕也仔细端详一下南秉怀的面部,发现他那副眼镜后面确实很伤情。 “南老师您确实像是激动过呀。” 南秉怀只好掩饰道:“我激动什么,也许是想家了。” 李萌萌一愣:“想家?哪个家?” 刘燕也好奇道:“您是不是想北齐老家的师母了?” 南秉怀点点头:“嗯,她就比较信佛,可我一次都没陪她去过寺庙烧香。” 他的这番解释倒是解了她俩的心疑,李萌萌趁机询问:“您最近有回北齐的机会吗?” 南秉怀摇摇头:“没有。” “难道不想您的家人吗?” 南秉怀听他俩这样一问,顿时联想到自己病入膏肓的身体还有机会见自己的老伴和儿女吗?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得不背过了头,不让她俩有直视的机会。 刘燕赶紧从自己的女包里取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南秉怀依旧没有跟她俩直视,但凭感觉接过了纸巾,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摘下眼镜,很全面地擦拭一下双眼和脸颊。 刘燕紧跟着他的步伐,并善意地提议:“再过几个月就到年了,师母能否再过来陪您过年呢?” 南秉怀很纠结地表示:“难呀,她的年龄不小了,来回奔波太辛苦了,这一路上我也不太放心。” 李萌萌因为自己的亲人也在北齐,这时跟南秉怀产生了共鸣,于是建议:“张大娘一个人出门确实不妥,您可以让您的其他家人陪她一起来呀。” 南秉怀一愣:“你是说让我的儿女们陪他们的妈妈一起来?” “这有什么不妥?像他们在大都市过惯春节了,能来到工地过一次春节也蛮好的。” 刘燕也附和道:“是呀,现在旅游过年蛮时兴的,今后会更普遍。” 南秉怀怦然心动:“那好,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 李萌萌欣然一笑:“就让他们都来吧,亲眼目睹一下您这几年在这里工作的成就。如今,咱们的天眼雏形已经形成了。它的竣工是指日可待呀!” 她的话令南秉怀浑身血液一热,一股豪情油然而发。是呀,天眼工程经过数年的辛苦建设,竣工确实指日可待。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哪怕在天眼竣工之后再倒下也在所不惜! 第299章思念亲人 游完白云寺,南秉怀依旧没有坚持回工地,他急需要趁着这几天游玩的机会调节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老大夫为他开的特效药在他的身体里似乎产生了作用,他的身体也逐渐硬是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又过三天,他终于向李萌萌提出:“咱们已经出来一周,应该回工地了吧?” 一直细心观察他的李萌萌发现他的精神状态条出奇的好,身体也是虎虎生风,不但没有病态了,就连平时老态龙钟的气色的荡然无存了。 “南教授您的气色真的好很多呀,看样子这趟省城没有白来呀。” 还没等李萌萌做任何的表态,刘燕在旁不禁欣喜道。显然,她也在观察南秉怀最近几天的变化。 南秉怀显得无比的欣慰,因为老大夫给他开的药物见效了,让他的身体克服种种病痛,重新振作起来。当然也有这几天的自我调节。 “那是当然了,我早就说过,我前段时间只不过有些累,才让身体有些炎症,通过吃点抗生素已经没事了。” 李萌萌的心里踏实了很多,对他提出赶回工地已经没有异议了。她甚至为自己把南秉怀强行留在省城几天散心而沾沾自喜。 “好吧,既然南教授想回工地了,那咱们明天就返回吧。” “那今天下午呢?” “咱们再去一趟自然公园怎么样?” 刘燕首先附和:“好呀,正好咱们还有好几个地方没逛到呢。” 南秉怀心态经过几天的调整,彻底走出了阴霾,已经恢复了往日惜时如金的性格。他感觉自己已经耽搁太久了,必须回去只争朝夕。 “燕儿,萌萌,我可以跟你俩商量一个事吗?” 李萌萌一看他显得很谦卑,不由好奇道:“您是不是有啥事要求我俩呀?” 南秉怀又谦逊一笑:“你俩这样理解也可以。” “哦,那您就说说呗,只要不是无理要求就行。” “肯定不是无理要求,我是想求你俩不要在这里呆下去了,咱们就趁着今天下午明媚的阳光回工地吧。” 李萌萌一愣:“您不想在这里玩了?”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我们出来的太久了,会对天眼工程带来消极的影响。虽然工程截止目前进展很顺利,但我们对待这项举世瞩目的工程不能有丝毫懈怠呀。” 李萌萌瞥了身边的刘燕一眼,便对南秉怀讲了实话:“其实李总租车让我和燕儿姐陪您来省城看病的目的就是在确保您身体并无大碍的情况下能够趁机休假玩几天。他给咱们半个月的时间呢,用意是不仅仅在省城玩,也可以沿途浏览其它的风景。咱们到省城只不过才一周而已。” 刘燕也讲道:“我当时觉得这不可能。您是绝对不会同意在外面滞留这么久的,但没想到的是您居然开心在这里玩了三天多。” 南秉怀苦笑摇摇头:“老李给我半个月假期?他以为这项工程是他家的吗?如今是时不我待呀,为了这项万众瞩目的工程,我们如果不争朝夕的话,不仅辜负了国家,也会让全国人民失望呀。” 刘燕眼神湿润了,立即动员李萌萌:“咱们就听南老师的吧。他这次肯在省城玩几天,已经很破例了。” 李萌萌也决定见好就收了:“好吧,看在您前两天积极配合的份上,我代表组织批准您提前归队了。” 南秉怀一听她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便用手一指:“你呀,难道出来久了,就不想你的晓光哥吗?” 还没等李萌萌表态,刘燕鼻子一酸。原来,当她陪南秉怀和李萌萌游玩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点念头——如果学东在身边该多好呀。 李萌萌在南秉怀的质问下有些含羞了,当目光一转移时不经意瞥到了刘燕泪眼汪汪,顿时含笑道:“起码燕儿姐想念程大哥了。咱们赶紧动身回去吧。” 刘燕并没有掩饰:“学东的工作任务很重,我应该早点回去帮他分担。” 南秉怀趁机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动身呀。” 他们于是匆忙收拾行囊,搭乘那辆包租的面包车返回了工地。 南秉怀等再次见到那座已经挺立在山坳里的天眼骨架时,不由心潮澎湃。他为了它已经倾尽了数年的心血,如今刚刚形成初步规模,而自己就快油尽灯枯了。如今,老大夫给他开的特效药能够帮助自己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夙愿吗? 已经产生无助感觉的他突然想念自己的老伴和家人了,于是在一个雨夜时分,他拨通了老伴是手机—— “喂,秉怀,你还没休息呢?” “哦,我已经躺下了,但却睡不着。” “又是因为工程上的事情失眠?” “不是,这跟工程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跟你和咱们的孩子们。” “你这话是啥意思?” “美娜,我想你们了。” 张美娜心里一热:“我也想你呀。自从你去了黔西这几年,即便回过北齐几趟,也是来去匆匆。” 南秉怀鼻子一酸:“我···恐怕回不去了。” 张美娜心头一震,不由失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秉怀猝然惊醒,赶紧掩饰道:“我的意思是在天眼竣工之前恐怕回不去了。” “哦,天眼目前进展怎么样?还需要多久完工?” “大概还有一年左右。” “啊?还需要一年呀?” “是呀,这项超级工程让人等待得太久了。” 张美娜不禁感慨:“它更让你付出了太多,苦了你了。” 南秉怀鼻子一酸:“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让自己的价值最后闪光···我虽死无憾···” “不许你胡说!”张美娜嗔怪地打断道,“你一定不要说‘死’,如今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国家越来越昌盛。我们没有理由不多活几年,享受这样的盛世年华。再说,你对我的承诺还要兑现呢。” 南秉怀心里一沉:“我现在就想陪你转一转目前的天眼。” “哦,它现在初具规模了吧?” “是呀,现在就有全国各地的游客争先来到这里参观,尽管他们很难靠近工地,但远远欣赏,也算一饱眼福。” 张美娜怦然心动:“秉怀,听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有些跃跃欲试了。咱们的孩子们也憧憬参观它的雄姿呢。” 南秉怀心里一动:“你们要是都能来就好了。” “我倒是有时间去,可是孩子们平时都很忙呀。” “嗯,现在是忙,那春节呢?” “你是让我们去你那里过年吗?” “是呀,这是萌萌出的主意,意思是你们在都市里呆久了,如果换一个充满原生态的环境里过年,会别有一番滋味。” 张美娜迟疑片刻,才答复:“我跟云儿和朵朵商量一下吧。” “好的,现在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有充足的考虑时间。” 南秉怀挂断电话后,不由深吸一口气。他走到窗前,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细雨,又不禁叹息——明天的工作恐怕会受这连雨天的影响了。 再说张美娜跟老伴通过电话后,久久没有入睡。她从老伴的语气中感觉他目前很无助,到底是工作上的压力,还是因为身边长期没有家人陪伴而倍感孤独? “秉怀一定孤独了,正如自己。”她心里默默地想着。 几天后的周末,她把儿子和女儿都招回了家。结果,这对兄妹在家门口不期而遇。 南云显得很好奇:“朵朵,咱妈也招你回家吗?” 南洁点点头:“是呀,也不知道什么事,她非要见面再说。” 南云一边敲门一边揣测道:“也许跟咱爸有关系。” 南洁一愣:“咱爸远在黔西,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南云赶紧安慰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咱爸如果出事了,咱妈就不会在电话里显得那么淡定了。” 南洁一想也是,便苦笑道:“咱们就别费脑筋了,等见到咱妈的面,一切都搞清楚了。” 当张美娜打开房门时,一看他们兄妹俩齐刷刷站在门外,不由惊喜道:“你俩赶到一块了?真是太好了!” 南洁走进屋,一看老妈有点喜悦溢于言表,不由好奇道:“您不肯在电话里明说,非要招我们回家,难道是有喜事宣布吗?” 张美娜笑呵呵地表示:“算你说对了,还真是一件好消息!” 南云眼前一亮:“到底是啥好消息?” 张美娜先后打量一下她的这对儿女,然后拉长了声音——“咱们又可以过一个团圆年了!” “真的吗?”南洁难掩内心的喜悦,“难道我爸爸能回来?” “唉,你想得倒美,他的工作一天不完成,就不可能回来过年的。” 南洁有些懵了:“既然是这样,您为啥说咱家可以过团圆年了?” 南云还没等张美娜回答,突然醒悟道:“您不会让咱们去他的工地一起过年吧?” 张美娜含笑点点头:“还是小云脑筋转得快,我找你们兄妹二人过来,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南洁眉头一皱:“我和我哥目前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大家人,难道为了跟我爸一起过团圆年而举家前往好几千里外的工地过年吗?” 张美娜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这···”南洁不由纠结起来。 (本章完) 第300章团圆 张美娜一看女儿迟疑不决,便把目光投向儿子:“小云,你是怎么想的?” 南云已经过了不惑之年,鬓角也挂霜了,但更显得持重,于是平静地讲道:“我们和我爸有好几年没在一起过年了,真是想呀。可是,我和朵朵要是举家去那个地方,这一路的舟车劳顿确实不太方便呀。再说,我们春节期间都只有七天假期,时间也紧迫呀。” “这有什么呀?”张美娜不以为然,“现在交通比起当年,又方便了很多。只要咱们提前订好往返的车票,还是有充足的时间,起码可以在工地呆两三天呢。” 南云不由苦笑:“为了这两三天,我们就要折腾一趟吗?您不是不知道,我家的翠婷平时晕车的,恐怕经不起这来回万八千里的行程呀。” 张美娜沉吟道:“我当然清楚翠婷平时晕车,但那是乘坐汽车,假如乘坐卧铺火车就会好很多,再说,她可以吃一些晕车药嘛。” 南洁也不情愿去一个建设工地过年,同时也心疼老妈,不由搭茬道:“那您呢,都快七十了,难道要在数九寒天来回车马劳顿吗?” 张美娜淡然一笑:“我有你们陪着,会感觉累吗?你们的爸爸年逾古稀了,难道你们忍心他来回奔波吗?” 南云思忖道:“我知道我爸的工作重要性,每年无法回来过团圆年是可以理解的。但他的那项工程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吧?难道我们就不能等到他凯旋时再团聚吗?” 南洁立即附和道:“就是。我其实也很想念我爸爸的,但知道见他一面不容易,如果再忍耐一下,等到他胜利完成那项艰巨的任务时再摆酒为他老人家庆功,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张美娜脸色一变:“照你俩这样说,就是不同意去他的工地过年了?” 南云有些纠结:“咱们撇下自己的家出外过年,恐怕让别人想不通呀。” “别人?别人是谁?” 南云一怔:“咱们姑且不说别人,就拿翠婷和孩子来说吧,恐怕都不情愿千里迢迢出去过年。再说,那里的环境跟咱们家没法比呀。” 张美娜鼻子一酸:“孩子们,你们知道什么是家吗?” 南洁不假思索回答:“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就是家。” 张美娜坚定摇摇头:“错!对于我们来说,房子并不等于家,有亲人的地方才有家。就拿我来说吧,你爸爸在哪,哪里就有我对家的渴望。他其实就是我的家。而他做为你们的父亲和你们的家长又何尝不是你们共同的家呢?” 张美娜一番话,令南云兄妹沉默不语。 张美娜思索片刻,又继续讲道:“你爸远离自己的家人,非常艰辛地在黔西工地上打拼真是的太不容易了,当他最疲劳和无助是时候是需要咱们做亲人的陪伴。咱们举家去一趟也许很辛苦,但只要给给予他片刻的温馨,我们就算再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南云神情一凛,不禁感慨:“是呀,亲人的陪伴是跌倒时一把亲切的搀扶,也是难过时试去眼泪的一缕春风。我爸身为举世瞩目的超级工程负责人,承受了太大的压力,需要我们这些亲人们的支持和陪伴呀!” 南洁两眼不禁湿润了:“您们别说了···我同意去!” 南云赶紧附和:“我也会说服翠婷她们娘俩一起去。” 张美娜一副凝重的表情终于绽开了笑容。 三个月后的春节,张美娜带着一对儿女的全家终于在天眼工程的工地上跟南秉怀团聚了,这令已经病入膏肓的南秉怀万分感动,已经意识到回不了北齐的他来说在这个特殊时刻见到自己所有的家人,无疑是无比的欣慰。 当他跟那些久违的家人一碰面,就禁不住激动的泪水。 张美娜等人一看他如此动情,无比感慨万千。 李德全在工地上特意为了他们一家安排了团圆宴。可是南秉怀拉上了同样在工地过年的程学东和刘晓光两对夫妇。因为工地食堂的桌子容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他们把这场年夜饭盛宴安排到了会议室。那里椭圆形大桌面足以容纳他们所有人。 程学东等人一看南老师一家团圆,也很兴奋,在酒席间,频频跟南家人互动,其乐融融简直就像一家人。 南秉怀本来想讲几句话的,但因为内心的激动,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倒是程学东代表工地方面对张美娜等人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南秉怀则频频饮酒,仿佛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一样。 程学东这时忍不住提示:“南老师,师母一家人千里迢迢来一趟工地陪您过年实在不容易,您是不是来几句呀?” “我···” 南秉怀刚要讲话,突然胸口一阵发堵,好像五脏六腑都翻腾了一下,感到一阵窒息,同时产生了剧烈的恶心,不得不离席跑出去呕吐。 众人都震撼了,张美娜立即追了出去,李萌萌同样离席跟了出去。 南洁不由一愣:“爸爸这是怎么了?” 程学东虽然感觉不对劲,但为了安抚其他人便掩饰道:“他也许刚才喝酒太急了,没看到他满脸涨得通红吗?我想他到外面透透气就没事了。咱们大家继续喝吧。” 南云却一皱眉头:“他老人家平时挺能喝酒的呀,今晚喝得也不算多呀。” “唉,他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喝酒也急一些。” 南云这时很敏感:“不对,我看他的气色比之前差很多,是不是有啥大病呀?” 刘燕回答道:“不可能,我和萌萌在几个月前特意陪他去省城做身体全面检查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南云听她如此一说,那颗悬着着的心稍微放下来。 南洁心里却还不踏实,刚要起身出去看看,却发现老爸被老妈和萌萌的簇拥下回来了。 此刻南秉怀的气色如初,并向众人报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真是太失态了,扫大家兴了吧?” 南洁立即表示:“这倒没什么,您只要没事就好。”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刚才因为太激动喝了不少酒,结果有些呛住了而已。” “唉,您的年纪大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并没有人跟您拼酒,您干嘛不注意呀?” “是是是,萌萌刚才在外面都批评我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张美娜一看家人都露出关切的眼神,便冲他们摆摆手:“大家不要紧张,继续吃饭!” 南秉怀为了打破有些僵持的局面,在回到自己座位上同时,端起了跟前那杯残酒,并朗声道:“来,为了新春佳节,咱们干杯!” 可是,并没有人附和,身边的张美娜立即夺过他的酒杯:“行了,咱们都吃半截饭了,你还干什么杯呀?这点酒也不许你喝了。” 南秉怀尴尬一笑,便坐回了座位上。 南云这时劝道:“爸,您老身子骨已经不比从前了,千万要保重自己身体呀。” 南洁不等老爸表态便赶紧插嘴:“我哥说得对。您早就不是小伙子了,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工作不要命了。” 南秉怀面对儿女的关心,内心不由百感交集,他很想为了他们保重自己的身体,但为时已晚,目前能做的就是竭尽自己的余生,完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心愿。 “我会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一问萌萌,她是我的保健医生,每天都约束着我的工作。我目前生活起居很正常的。” 刘燕这时也安抚南家人:“是呀,南老师自从从省城看病回来,已经改变很多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忙碌了,还在萌萌的护理下,做一些养生的理疗呢。” 南洁一哼鼻子:“我爸懂得养生了?我才不信呢。” 李萌萌这时含笑解释:“南伯伯真不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了,还经常向我讨教养生之道呢。我说每天熬夜起早都不好,他真的改变很多。我有时还帮他刮痧呢。” “哦,看样子我爸真是活明白了,以后再少喝点酒吧。” 南秉怀这时表态:“我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不是例外吗?”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们可以作证。” 南秉怀把手指向了李萌萌等人。 李萌萌立即认真地点点头:“是的,他老人家在工作期间从来不喝酒。” 南洁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哦,既然是这样,那以后就更加注意了,干脆把酒戒了算了。” 南云则摇摇头:“完全戒酒也不好,当工作闲暇时候适当喝一点酒也好。” 刘燕立即接口:“南大哥说得对。就比如像今天这个日子,适当喝一点还能活跃气氛。” 南秉怀这时满脸赔笑:“是呀,可是我今晚太激动了,结果没有注意节制。” 南洁赶紧提醒:“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日子,都不许您这样了。” 不料,南秉怀表情有些激动:“如果能等到天眼工程胜利竣工的时刻,我还想畅饮一番的。” 南洁一怔:“那您也不能多喝!” 李萌萌冲满脸关切的南洁嫣然一笑:“请姐姐放心,他老人家有我监督呢。” 张美娜则把感激的目光投向她:“萌萌,我们不在他身边,就有劳你照顾了。” 李萌萌笑中带泪:“您不用跟我客气。南伯伯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照顾好他是我责无旁贷的义务。” 南秉怀趁机表示:“有萌萌这样出色的保健医生照顾我,你们都放心好了。” 南云再次打量一下已经憔悴很多的老爸:“爸,您跟我说句实话,您还要在这里工作多久?”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等这项工程一结束,我就立即申请退休,回到咱们的北齐,好好享受一下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南洁则是眼前一亮:“爸爸您真想好了吗?等这项工程一结束就申请退休?” 南秉怀鼻子一酸,勉强掩饰道:“是的,我说话算数。只要我能完成这项工作就好。” 南洁并没有听出老爸的话中弦外之音,还以为他是因为压力太大,担心无法完成这项宏大的工程呢,于是劝慰道:“您就别给自己施加太大的压力了,我们今天看到了这架大仪器,真算是目瞪口呆,感觉它距离竣工不远了呀。” 南云也兴奋道:“是呀。虽然我之前已经了解这台望远镜的各项数据了,但真的近距离一看,简直把我震撼了。它真是太巨大太神奇了。” 南家的孙子也兴奋道:“爷爷真了不起。我太崇拜您了。” 南秉怀淡然一笑:“这哪是我个人的成就呀,也有在座的小程,小刘,燕儿以及萌萌的付出。它能屹立在那个群山环绕的山坳里,更有那些千百名技术工人的汗水和智慧结晶呀。” 南秉怀不由想起了钢结构负责人陈长海为了这项工程所做出的巨大付出和牺牲,不禁湿润了双眼。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01章醉语真情 程学东距离南秉怀很近,一看他有些动情了,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便附和道:“南老师说得对,咱们的天眼工程能有目前的成就,除了南老师本人禅心竭力之外,在它的背后还有数不清的工作者和他们家属的付出啊。就拿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有多少个家庭为了它而不能合家团聚呀。” 南秉怀缓缓站起来,神情凝重地讲道:“刚才小程的话代表了我的心声。既然有那么多人为这项伟大的工程所付出,我身为项目负责人就没有理由把它的建设好。否则,不仅愧对为这项工程所付出的家庭,也会辜负国家和人民的重托呀!” 程学东身为在这里生活时间最长的科技人员也不禁感慨:“在我生活在这的这些年里,亲眼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建设者在这里洒下辛勤的汗水。年轻人为了这项工程甚至推出婚期,而各种有家庭原因的人也付出了各种各样的牺牲。比如有些人都错过了为自家老人送终的机会。” 南秉怀感同身受,欣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大家默默看着他,彼此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南秉怀端起那杯酒,冲大家朗声道:“你们都以为我为了这项工程付出很多,因为我是首席科学家。但不要疏忽在这项工程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的默默无闻的工作者的付出和牺牲。我们应该为那些无名英雄们干一杯!” 大家听他这样一说,都无法阻止他干了那杯酒。 程学东和刘晓光身为他最得意的助手,也是工程的核心技术人员自然要相应他这一号召,于是各自斟满了酒,同时也为身边的爱人斟满了酒。 张美娜更不想扫老伴的兴,附和地端起了跟前的半杯酒。 南云兄妹一看大势所趋,便与各自的爱人一起端起了酒杯。 南秉怀的那对孙子外孙女也即兴顿起了杯子。 南秉怀一看全体成员都做出积极的响应,显得无比激动,深情地道一声:“干杯!” 当天晚上,在南秉怀的卧室里多了他的老伴张美娜,尽管今天是除夕夜,但他们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样彻夜不眠,还没有见证了午夜钟声,就回到卧室休息了。因为张美娜看出老伴有点飘,便陪他回卧室休息了。 不过,他俩也不能像那些年轻夫妻那样产生一种久别胜新婚般的激情,彼此静静对视片刻,张美娜不禁动情地把手搭在老伴的鬓角—— “秉怀,你老多了。” 南秉怀苦苦一笑:“你何尝不是?岁月真是一把刀呀。” 张美娜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秉怀,请跟我说实话,你的身体到底有事无事?” 南秉怀清楚老伴的疑心,赶紧解释道:“我是因为有些贪杯才会有那样的生理反应。再说,我也是因为太激动了呀。” 张美娜的表情依旧是凝重的:“可是···我感觉你已经病了,应该回北齐做仔细的检查。” “你真是多虑了,我身体如果感到不舒服,今晚会喝那么多酒吗?再说,我身边还有萌萌关照我呢,经常对我进行体检。” 张美娜苦笑摇摇头:“萌萌那个丫头只是大家的保健医生,怎么能探知你有大病呢?再说,在工地的体检又能发现什么?” 南秉怀眉头一皱:“我说美娜,难道你真希望我能检查出一点什么病吗?” “我当然不希望,但咱们也不能不面对呀。假如身体真的发现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治疗呀。” 南秉怀的内心苦苦叹息,自己的病已经无药可治了,虽然一直服用着省城老大夫给开的特效药,但他感觉自己的病情还是在不断发展。毕竟,再好的药对于他的肿瘤也只是起缓冲作用。“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我几个月前才刚刚去这里的省城大医院做全面的体检。当时身体里只是产生一些炎症,经过服药,已经没事了。” 张美娜不禁湿润了双眼:“秉怀,你可要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秉怀鼻子一酸:“我会的···你也是···” 张美娜一听老伴语气不对,不由惊疑道:“你···激动什么?” 南秉怀一看自己有些掩饰不住了,只好放纵一下自己的情绪:“美娜···我是因为高兴呀···” “高兴?” “是呀,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与你一起度过···真好···” 张美娜心里一热:“那我们就晚一点休息,一起守岁吧。” 南秉怀黯然叹息:“可惜咱们不像年轻人那样能沉湎于这种节日的气氛中。现在每次经历一次这样的节日,就知道自己又苍老了一年,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未尽的工作。” 张美娜一看老伴实在有些太伤感了,不由劝慰道:“你不能总想今后呀,既然到了这把年龄了,就该回忆一些从前许多美好的事物。在重温它们的同时,感觉自己不虚此生。” 南秉怀不禁感叹:“是呀!人老了,总会不经意回忆起往昔。对于我来说,最幸福也是最温馨的就是与你相识相爱···你是上天给予我的最好礼物···” “秉怀!”张美娜含羞地打断,“你的确喝多了···就不要满嘴胡话了。” “不,我是酒后吐真言呀···如果没有你的陪伴···就没有我南秉怀的今天···你就是属于我的奇迹···” 张美娜愈发脸红,不由嗔怪道:“你咋讲起那些言情剧里的台词了?” “我有么?我讲的话可是字字发自肺腑呀。” “秉怀,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是在你感情最煎熬时遇到了才···” “美娜,可我现在的感觉却是你是我生平遇到的最靓丽的风景,并且一直陪伴着我,让我在幸福中勇往直前。” 张美娜苦涩一笑:“你都这么一大把年龄了···讲话咋变得肉麻起来了?” “美娜,不是我变了,而是我平时太矜持了,许多内心的感受并没有对你讲呀!” “哦,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受?” 南秉怀在预感到自己不能陪伴老伴长长久久了,在内心充满遗憾的同时也人让自己的激情演绎到极致—— “美娜,茫茫人海,与你相遇,是人生最美的传奇,是最美的情缘,就如一只蝴蝶遇到一朵花的惊喜。亦如一片雪花与一株寒梅的温婉相依。自从遇见你,才懂得爱的真正含义,即使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依然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我想做这世界上最懂你,也是最爱你的人,所以我一直在用心读你,用生命爱你,我要比你更懂你自己。希望你同样,也是世界上最懂我,最爱我的人,我生性孤僻,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唯有对你,我毫无保留。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一份缘,一份情,灵犀交融,唯美了遇见,你是我在这世间最美的传奇。遇见你,便遇见了美,因为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爱着你的,你是就我一生最爱的人。想你朝朝暮暮,爱你生生世世······” 张美娜先是瞪着惊愕的眼睛聆听老伴这番充满诗意的告白,而后流下了动情的泪水。 “秉怀···你说完没有?” “美娜,我对你想说的话恐怕一辈子都说不完,但怕你听厌了,不得不住口了。” 张美娜笑中带泪:“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天文学家···怎么变成艺术家了····你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番经过文学艺术加工的情诗呀!” “美娜,其实咱们的人生极致就是文学艺术。如果那些文学艺术演绎到了极致,就是真实的人生呀!” “秉怀,你好像又从艺术家变成哲学家了。” 南秉怀一怔:“美娜,我是怀着极大的勇气向你道出我内心的真实感受,难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吗?” 张美娜瞬间泪眼模糊了:“喜欢···听了你这番充满艺术台词的告白···好像让我回到了少女时代···就算现在的女孩能听到自己心上人能讲述这些话···也会幸福死的···” 南秉怀不禁动容:“看样子你对我的要求实在太少了,也许一些哄人的言语就满足你了,可惜我以前太吝惜这些溢美之词了。” 张美娜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你现在说也不晚,只要是发自内心,就让我很享受。” “美娜,既然你感觉是一种享受的话,那我以后就多···” 南秉怀讲到这里却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不久人世的病人。 张美娜一怔,随即笑道:“你接着说呀。既然之前错过说那些话,那就等退休后说给我,一直到···” 她讲到这里也不由说住了口,因为她不愿提类似于‘生命的终点’的话。 南秉怀的话不禁感动了老伴,也感动了自己,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那双深邃的目光久久不愿从她的面容离开。 张美娜带领儿女在工地度过大年初一和初二之后,就要匆匆离开了。这一家人辗转几千里只为这年前年后的三天时光。 在离别的时刻,南秉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勉强装作一副笑脸跟他的家人一一道别。 当搭载一家人的大巴车刚离开,他的笑容面便瞬间消失了,并迅速回过头,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心里清楚一点,这一别恐怕是他同他的家人的生离死别! 现场的程学东等人还以为他因为上了年龄,感情上有些脆弱,居然伤起离别了,但送行人群中的李萌萌却读出了不同的内容。她一副质疑的目光凝视着脸色愈发憔悴的他—— (本章完) 第302章生命的价值 南秉怀模糊的眼神里突然触碰到了那道质疑的目光,便慌乱地避开,并匆忙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程学东、刘燕等人有些面面相觑,都没有好意思跟上去,深怕触摸到南秉怀内心的脆弱之处。 李萌萌则跟她的爱人交换一下眼神,便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只不过她的步伐小,跟南秉怀之间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但他俩都在靠近项目部的那排简易房。 当南秉怀率先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刚用毛巾擦干自己那张哭花的老脸,李萌萌便推门闯进来了—— 南秉怀一愣:“你怎么进来了?” 李萌萌的语气有些生硬:“我是您的保健医生,难道不能随时留意您的动向吗?” 南秉怀惊愕片刻,才含笑道:“可我得工作呀,身边不能总有你纠缠吧?再说,你是大家的保健医生,又不是我的监护人。” 李萌萌俏脸一沉:“我要认真地跟您谈一谈,请您严肃点。” 南秉怀神色一怔:“我没有不严肃呀。你这个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要跟您认真谈一谈吗?” “我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做,你到底想谈什么?” “哼,现在刚过完年,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算是有也要放一放。” 南秉怀诧异道:“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让我把事情放一放?” 李萌萌未回答之前首先端详他片刻,把南秉怀弄得有些不安。 “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伯伯,请问您能跟我说一句实话吗?” 南秉怀虽然已经预感到什么,但听她如此质问,还是浑身一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南秉怀勉强掩饰:“我···我没隐瞒什么呀?” “难道您没有隐瞒自己的病情?” “我的病情怎么了?” 李萌萌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南伯伯,病虽然长在您的身上,尽管您拼命支撑,但还是掩饰不了您内身的痛苦呀。我早就感觉您不对劲了。别忘了,我可是一名医生,而且是学中医的,通过‘望闻问切’也能感觉到您身体到底是咋回事。” 南秉怀虽然清楚自己就算再掩饰也隐瞒不住她,但还在掩饰:“咱们不是没去过省城医院,那里也没有查出我得什么大病呀?” “可是人家也没有排除您没得大病呀。假如您还隐瞒我,那我明天就向李总请示。” “你···你要向他请示什么?” “请他批准由我陪您回北齐的大医院做全面的检查。” 南秉怀心头一震,失声大喊:“不行!” 李萌萌秀眉一蹙:“为什么不行?” 南秉怀先让自己平静一下,缓解一下焦躁而不安的心情,然后才表现一副心平气和:“丫头,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也该清楚目前天眼工程已经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我身为首席科学家一旦离开了,会给这项举世瞩目的工程带来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南伯伯,您回北齐是短暂的检查身体,又不是不回来了,难道忘记那句话吗?磨刀不误砍柴工!” 南秉怀不由一阵苦笑:“傻丫头,我一旦进入医院,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李萌萌脸色陡变,不禁失声道:“您···您胡说什么?” 南秉怀清楚事到如今,不得不跟她讲实话了,于是一副黯然:“我其实已经患了绝症,并且到了晚期,全靠在省城开的一种特效药维持我的生命。我如果在这个时刻选择离开,那就等于把我人生最后一点价值白白消耗掉!” 李萌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真相对她太残酷了:“您···您怎么知道患了绝症?” 南秉怀只好实话实说。 李萌萌这才如梦方醒,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萌萌!” 南秉怀眼看她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搀扶,但他的身体实在太不灵便了,还是迟了一步,眼看跟前的女孩在自己眼皮底下重重地摔倒。 南秉怀内心一痛,赶紧俯身抱起了李萌萌的脑袋。 “萌萌···快醒醒···你千万不要吓我呀。萌萌···” 李萌萌在他千声万唤下,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皮。可是,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真相。 “南伯伯···您骗得我好苦呀···我···我咋向晓光哥交待···咋向程大哥以及李总他们交待呀!” 李萌萌瞬间泪崩了。 南秉怀利用自己的病躯托着她的上半身,就算想把她整个身体抱离冰凉坚硬的地面都办不到,于是哀求道:“萌萌别难过···咱们起来说话。” 李萌萌清楚南秉怀身体处于这样的姿势会很难受,不得不在他的搀扶下咬牙支撑起来。 “南伯伯···您好糊涂呀···难道就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李萌萌在坐定后,对他充满了幽怨。 南秉怀知道自己如果坚持留在工地完成最后的人生使命就必须有李萌萌的配合,于是动情道:“作为每一个人,谁不愿珍惜自己的生命呢?对于我一个科学工作者来说,就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它不仅是我人生大厦的基石,更是国家进步的动力呀。可是,当国家最需要我付出的时刻,我不得不舍弃所有,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南伯伯···您咋能这样想呢?难道不清楚身体是生命价值的本钱吗?” “我当然清楚。假如我退出这项工程而能换取我的生命,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出。因为我知道就算没有我,其他的同事同样可以完成这项工程。可是,我已经无药可救,与其选择躺在医院里等死,还不如在这里发挥我最后的余光。省城那位老大夫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治疗的价值了,才答应跟我合作的。作为医生,难道他不懂得为患者生命负责吗?不是,他也是希望我的生命能够发挥出最后的价值。而作为我们每一个人,只有把自己的生命价值发挥到了极致,这才不虚此生呀。自古人生谁无死?假如我能在生死边缘还能为国家尽最后一点力,并能完成天眼工程,那我虽死无憾呀!” “南伯伯···” 李萌萌听了他一番肺腑之言,不由百感交集,伏在南秉怀的办公桌案上放声痛哭。 南秉怀站在她的背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萌萌,假如你感觉委屈和难受,不妨哭出来,但等流过眼泪之后,要学会坚强,因为这项工程也指望你去体现自己的价值呀。” “南伯伯···”李萌萌抬起头一副黯然,“都到了这个份上,您还拿话哄我···我在这里哪里还有价值···连您都没照顾好···” “萌萌,我的病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我的生命最后一点价值能否得到最后的诠释,就完全取决于你了。” 李萌萌挥袖一擦眼泪:“难道您让我替您隐瞒病情?” “是的,你只有配合我,不仅让我不留下任何遗憾,更不会动摇大家的情绪。所以,关于我的病情,你不许跟任何人讲,包括小刘和小程他们。” “您···您让我隐瞒他们?” “是的,即便你再为难,也必须做到这一点。这不仅仅是我恳求你,也是代表这项工程呀。你想想看,假如他们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会不会在工作中出错?你不要忘了,干我们这行,在工作中必须是零失误呀!” “南伯伯···请您不要逼我好不好?” “不好!我必须要逼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必须是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压力甚至委屈。” 李萌萌思忖良久,这才质疑:“难道您的病真的在几个月前就无法医治了吗?” 南秉怀绕过自己的办公桌,并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明信片,并往李萌萌跟前一递:“萌萌,你还记得这张明信片吗?” 李萌萌接在手里一看,不由脱口而出:“这不是那位省城大夫的明信片吗?” “是的,这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假如你有什么疑虑,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李萌萌迟疑片刻,果真掏出手机当着南秉怀的面拨通了那位老大夫的电话—— “喂,是杨医生吗?” 手机里传来久违的老大夫声音:“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我就是南秉怀教授的保健医生。咱们几个月前在您的诊室里见过面。” 对方急切询问:“那位科学家的病情是不是严重了?他现在怎么样?” 李萌萌不由苦笑:“看样子您当初真的骗了我。居然帮他隐瞒病情。” 对方沉默片刻,这才沉重的语气:“姑娘,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悖职业道德。不过,我们必须经常对患者撒谎,因为病情真相有时会让患者崩溃。不过,南教授并不是普通的患者,他是一个很坚强的科学家。为了体现他的生命最后的价值,更是为了国家的天眼工程,他宁愿燃烧自己而发挥最后的余热。说句实在话,这是我从医四十多年以来所遇到的最特殊的病例,一般是配合患者家属来隐瞒患者病情,而对他···却是配合他向所有人隐瞒他的病情。我这几个月一直活得很纠结,把这件事情跟很多亲友讲过了,他们都认为我做得对。因为一个所谓医生的职业道德在国家利益面前是微不足道的。假如我的谎言能帮助到这项伟大的超级工程,那我宁愿做一名不诚实的医生,甚至自毁自己的职业操守。” 李萌萌心头一颤:“难道···他当时真的没有治疗价值了吗?” “当然有。不过治疗的结果会是让他在医院里多躺一段时间而已,但他的生命最后的价值就不复存在了。他当时说服了我,我才义无反顾帮他圆梦。不过,近一段时间里我跟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知道他正为了他的崇高事业而风雨兼程。我希望他的人生最后时刻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喂,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倒下了?” 李萌萌辛酸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还在战斗···因为天眼工程还没完成···他怎么可以甘心倒下···” “姑娘,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会选择怎么做?” 李萌萌面对老大夫这样的问题,很无奈地挂断了电话,就算她心里做出了决定,也不忍心对人家讲出口。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303章生命的余晖 南秉怀再次露出一副恳求的目光:“萌萌,我知道你是最懂事也最明事理的姑娘。假如换做你是我,你一定会跟我有同样的选择。我如果有自私的话那就是不顾别人的感受。可是,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而我的梦还没有圆呢···” “别说了!”李萌萌含泪打断,“您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 “好吧,不过你要清楚,你的决定不仅关乎我的梦想,更直接影响到天眼工程的进展呀。它是否如期完工的成败也许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李萌萌苦涩摇摇头,把自己的泪脸深深埋下去—— “萌萌···” 南秉怀情急之下有些急火攻心,身体一晃,赶紧偏下了桌案,终于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李萌萌感觉不对劲,赶紧拔出脑袋,一看他一手支撑着桌角,一副痛苦万状的样子,顿时慌了神,赶紧站起来,紧紧护住了他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因为她心里明白,假如要让南伯伯的身体像自己刚才那样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恐怕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南伯伯您怎么样了···快坐下。” 她把他小心翼翼地搀扶在自己刚坐过的座椅上。 南秉怀勉强打起精神来,但依旧一副焦虑:“萌萌,你就帮帮我吧···就算我求你了···” 李萌萌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忍心让一个不久人世的老人感到绝望。 南秉怀还是有些不放心:“萌萌,此事无论对谁都要保密呀,这事关咱们团队的情绪稳定,直接关系到天眼工程的最后成败呀。” 李萌萌泪水禁不住哗哗往下流······ “南伯伯···我可以帮您隐瞒所有的人,甚至不惜让自己背负千古骂名···” 南秉怀一怔:“你隐瞒真相是为了天眼工程的顺利进行,也是为了国家的天文事业呀,怎么会背负千古骂名呢?” 李萌萌一阵苦笑:“您的生命与天眼工程孰轻孰重,在其他人眼里恐怕有不同的解读吧?起码晓光他们会放过我。” 南秉怀当即表示:“请你放心,我会提前立一份遗嘱,把我的身体情况说清楚。当他们得知我就算住进医院也无济于事的时候,就会理解你了。” “可是张大娘呢?她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请我好好照顾您···” 南秉怀一听她提到了老伴,鼻子不由一酸,不得不摘下眼镜,再次擦拭湿润的眼睛。她刚刚离开,可却不知道这一别恐怕就是阴阳两隔。自己亏欠她太多了,如今又要对她违背一切的承诺。 他想到这里,不由黯然道:“我无论在事业上产生多大的成就,但都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因为我无法补偿自己最亏欠的亲人了!” 李萌萌一看他因为悲情又连锁引发身体的不适,赶紧为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南伯伯不要激动。您的情绪对病情发展有很大影响呀。” 南秉怀无奈地闭上了那双泪眼:“萌萌,我也想风轻云淡般面对一切,但对自己的爱人和家人真是抱憾终身呀!” 李萌萌面对眼前老人一副懊悔的表情,感觉自己不该提到张大娘,结果触及到了对方的痛楚。于是,她立即做出补救:“南伯伯您千万不要这想,对于有些家属来说,幸福不仅仅是陪伴,也许是因为对方获得世人的尊重而感到无比的自豪。张大娘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您能获得世人的尊重,那她甘愿做一名背后的付出者。” 南秉怀回想起老伴曾经跟自己讲过的话,不要叹息:“唉,她越是这样包容我,我心里又不是滋味···真不希望太苦了她···” “她怎么会感觉苦呢?”李萌萌又打断道,“您不换位思考就不明白一位科学家的家属内心的感受。我不也是一名家属吗?我对晓光哥的期望就是他只要能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就比呵护我还让我开心。假如我不是组织上的照顾留在这里当保健医生,就算跟他两地分居也心甘情愿。因为我们家属心里这点苦比起您们承受的巨大压力和煎熬又算得了什么呢?南伯伯,当您心态大娘的时候,她老人家可能更心疼您呀。否则,她就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陪你过年了。所以,您要经常跟她沟通,体会到她对您的关心。” 南秉怀一回想起老伴平时对自己的点点滴滴,不禁感慨万千。 再说张美娜一返回北齐,便立即联系了老伴:“秉怀,我已经平安到家了。你还好吧?” 已经预感不久人世的南秉怀每一次聆听老伴的柔和的声音都是无比珍惜。 “美娜···辛苦你了···” 张美娜一听他的语音不对,便诧异道:“你怎么了?” 南秉怀勉强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没什么,也许是有些感动。” “感动什么?” “你不辞数千里的车马劳顿,过来陪我过一个开心年,难道我不该感动吗?” 张美娜心里一热:“秉怀,只要你开心,我带孩子们明年还去工地陪你过年!” 南秉怀浑身一颤,不由失声道:“没有明年了!” 张美娜一愣:“为什么呀?” 南秉怀知道自己的心态和语气极有可能出卖自己,赶紧掩饰道:“因为这项工程等不到明年春节了。” 张美娜心里一松:“是呀,当我目睹这架天眼全貌时,感觉太雄伟了,还以为它已经竣工了呢。不过,也辛苦您了。” “美娜,我辛苦一点没啥,但却苦了你了···而我····却没法补偿你了····” 张美娜一听老伴的语音有些哽咽,突然感到有一种生死离别的滋味,心里不由一沉,连忙表示:“我挺好了。你就不要为我着想了,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只要你硬硬朗朗的,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南秉怀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再也跟老伴说不下去了。 张美娜又讲道:“我这次看你的气色非常不好,千万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呀。既然天眼工程胜利在望,你今后就不要再拼了。” 南滨怀感觉一阵浑浑噩噩,因为自己满足了老伴这一要求而黯然挂断了电话。他感觉死神就在自己周围,随时要去取走自己的性命。虽然他已经看淡了生死,但对死亡却产生从所未有的恐惧感。因为目前距离他的梦想还有一步之遥。如何让自己生命的余晖能尽可能的放大,谁能帮助自己呢? 无助的他再一次拨通了那位老大夫的电话—— 老大夫对他的关注并没有放松,但也仅有如此,在电话里向他以工作抗癌的精神表达敬意之外,同时转告他——“您的女儿萌萌又联系我了,我交给她一些辅助治疗的办法,听说她也是学医的,也会对您进行一些理疗。我相信在亲情的关怀下,死神不会带走您的。” “亲情?” 南秉怀又不禁湿润了双眼。他觉得自己活着不光是为了天眼工程以及探求遥远太空奥秘的梦想,也是为了来自远方的亲情。当然,来自周围的亲情更实实在在的支撑着他。 李萌萌尽管心里承受了太多,但也勉强掩饰着一切。她对其他人的关注已经淡漠了,而一心一意去照顾南秉怀。 她用自己的医学知识为南秉怀采集各种偏方,目的只有一个——延续他的生命。 南秉怀在她的关怀和帮助下,克服了内身种种剧痛,以非常人的毅力工作着···战斗着··· 时光又翻过了数月,天眼工程终于迎来了里程碑的时刻——2016年9月25日。 这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日子——天眼终于通过了验收,并正式进入调试阶段。这意味着它的功能开始发挥作用,并且傲视苍穹。 就当参与工程建设的所有人都欢呼鼓舞的时刻,李萌萌来到了南秉怀的办公室,眼神欣然地凝视着他。 “南伯伯,您成功了。” 南秉怀表现出不错的精神面貌,含笑纠正她:“不,应该是我们成功了,更却切地讲,是我们的国家成功了。在高科技领域,我们又拿了一项世界第一。” 李萌萌点点头:“是呀,这极大振奋了全国人民,对我们民族的伟大复兴产生深远的影响。” “萌萌说得对。这架天眼不仅仅是探求遥远宇宙的一只慧眼,更是提升人民士气的精神食粮,因为它让中国望得更远。” 李萌萌在与他畅想一番后,便话题一转:“南伯伯,您终于圆梦了,现在还想做些什么吗?”南秉怀显得很动情:“我希望带着自己的老伴好好好参观一下它,因为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您···通知张大娘来了吗?” 南秉怀缓缓摇头:“还没有,我最近一直忙调试的工作。” “您不是说调试工作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吗?” “是呀,不过我们会在调试中探索,把这个大家伙的功能逐渐发挥到极致。” 李萌萌心里一动:“难道您还不想休息?” 南秉怀淡然一笑:“我是可以松口气了,因为调试工作的重任交给了小朱等人。我现在要做好传帮带的工作。 “当然,我今后还能工作多久,都交给命运了。” 李萌萌心里一沉:“南伯伯,既然您已经把调试工作交给朱煦他们了,那现在就该享受一番。” 南秉怀诧异地望着她:“我享受什么?” 李萌萌动情道:“享受一下与自己亲人携手游天眼的感动,享受一下见证梦想的美丽。” 南秉怀心头一震:“你说得对,我···我立即联系美娜。” 此刻的南秉怀感觉自己还可以再见一次自己老伴的可能,于是当着李萌萌的面拨通了张美娜的电话—— (本章完) 第304章责备 再说张美娜也时刻关注着远在黔西的那项超级工程,当天眼胜利完工的消息传到她的耳畔时,也让她激动不已。她冲着西南方向喜极而泣:“秉怀···你做到了···祝福你!” 不需老伴发出邀请,她也执意动身去黔西了,但由于儿女们各自的工作都很忙,无法抽身陪她去,而她的本身年事已高切体弱多病,根本无法独身出远门的。所以,她只有干着急的份。 就在这时候,她家的座机响起了铃声。 张美娜一愣,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打座机了,这肯定不是自己的孩子们,因为他们平时问候自己时都打自己的手机,而座机的号码恐怕都被忘却了。这会是谁的来电呢? 她好奇地操起了话筒:“喂,您是哪位?” 话筒中传来一个老男人洪亮的声音:“嫂子,能听出我是谁吗?” 张美娜一听声音很耳熟,再结合对方对自己的称谓,一下子猜到了对方是谁,不由惊疑道:“你是秉贤?” “哈哈,亏您还记得我。” 张美娜顿时惊喜道:“真的是你?难道你回国了吗?” “我还在国外,挺想念您和我哥的,特意打电话问候一下。现在我哥在家吗?” 张美娜摇摇头:“不,他还在外地忙。” “难道那项工程还没结束吗?” “是呀,不过我最近得到的消息是那项工程已经完工了,你哥还在工地忙碌后续工作。” “真的吗?太好了!我为他感到骄傲。” 张美娜嫣然一笑:“你为何不亲自打他的手机呢?” “是呀,我是该打他的手机了,之前不知道他已经完成了那项工程,所以就没敢打扰他。” “嗯,我平时也很少给他打电话。你现在可以打给他了。” “好的,我马上就打给他。” 原来,打电话的是南秉怀的胞弟南秉贤,一直定居在国外,是一名享誉海内外的画家。 他结束与张美娜通话后,立即拨通了南秉怀的手机—— 再说南秉怀刚好也给老伴打电话,结果南秉贤并没有直接打通,只好暂时挂断了。 张美娜刚放下座机话筒不久就接到了老伴的来电,赶紧接听道:“秉怀,你有事吗?秉贤没联系你吗?” 南秉怀在李萌萌跟前勉强打起精神:“秉贤联系你了吗?他并没有联系我。” “唉,他刚给家里的座机打过电话,得知你已经完成了天眼工程,说要亲自打你的手机呢。” 南秉怀不由一呆:“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了,记得他在三年前回国一趟,可惜我正在工地忙,并没有见他,让他失望了。” 张美娜一听老伴语气有些内疚,便赶紧安慰道:“你不要这样想,他还是挺理解你这位哥哥的。他会亲自打电话给你的。” “哦,他···又回国了吗?” “没有,他是在国外打来的电话。” 南秉怀鼻子一酸:“国外···这意味着我们哥俩无法再见面了呗···” 张美娜诧异道:“你咋会这样想?他今后又不是不回国了?” 南秉怀心里一沉,无法向老伴说明自己已经不久人世了,不由动情道:“美娜···我现在挺想你的···能过来一趟吗?” “秉怀,我也想你呀,也想让你带我参观已经完工的天眼。可是,我的身体不太好,无法出远门呀,而云儿和朵朵他们家里都各自有事,不能陪我过来。不过,云儿说了,等他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带我再去你那里。” “忙完这段时间?” 南秉怀不禁湿润了双眼,意识到自己恐怕连这一段时间也等不了,为了老伴的情绪,他无法把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告知,只能表示:“好吧···我等你···” 李萌萌在旁听着他们的通话,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该把他的病情公布的时候了,毕竟天眼工程已经完成了,而进入了漫长的调试阶段,凭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坚持完第一阶段的调试工作,在最后的生命时刻,就是该见一见应该见的亲人,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当她心里产生这样的念头后,依旧静静地聆听南秉怀与老伴的倾情通话。 当南秉怀强打精神结束与老伴的通话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了,慢慢向座椅上倒下去—— “南伯伯!” 李萌萌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他的病躯,并慢慢把他扶到座椅上坐好。 她等南秉怀顺过这口气后,又试探询问:“南伯伯您怎么样?” 南秉怀缓缓摇头:“我没事···还撑得住···你不要紧张···” 李萌萌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张床:“我扶你躺一会吧?” “不,我还等秉贤的电话呢。” “他就是您在国外的亲弟弟?” “是呀,我们哥俩有好多年没见了,可能这是最后一次通话。” 李萌萌鼻子一酸,泪水顺着美丽的脸颊缓缓流下来—— 她陪着南秉怀静静等一会,可南秉贤的电话迟迟没有打过来。 南秉怀的精神极差,已经无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了,逐渐睡过去了。他也许在座椅上睡惯了,所以睡得很安详。 再说南秉贤结束与嫂子通话后,突然遇到一个应酬,只好等应酬完了,才拨通哥哥的手机,此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李萌萌已经发现南秉怀睡着了,但又不好弄醒他,因为如果那样,他还是不能去床上好好休息的,只好在身边默默陪伴他,端详着他那张憔悴的面孔,不由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候,南秉贤的电话打过来了—— 已经做出决定的李萌萌立即操起那部响铃的手机快步走出那间办公室,等到了门外,立即接听道:“喂,您是南叔叔吗?” 南秉怀一听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便诧异道:“你是哪位?” “我是您哥哥的保健医生。刚才张大娘在电话里说您可能要打电话过来。” “哦,难道我哥接电话不方便?” “嗯,他已经睡着了。” “哦,那就别打扰他了,我到晚上再打给他。” 李萌萌担心对方挂断电话,便失声道:“南叔叔,我有话要对您说!” 南秉贤一愣:“你想说什么?” “您哥哥他···” 南秉贤心里一紧:“他怎么了?” “他···他快不行了···您要是能来的话···就过来看最后一眼吧···” 李萌萌终于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发作出来。 南秉怀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旋,直到好一会,才急迫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萌萌用一副哽咽的语音把南秉怀患病的事实告诉给他。 南秉怀心里一沉,悲痛的泪水也不禁夺眶而出—— “我嫂子知道这样情况吗?” “我还没告诉她,目前除了我之外,您是第二个了解真相的人。” “你这个小丫头为啥隐瞒?” “这是南伯伯的心愿,我只好成全他完成天眼工程。不过,我从现在起,不会对任何人隐瞒了。” 南秉贤知道哥哥的脾气,知道埋怨这位年轻的女保健医生是无济于事的,只好忍痛表示:“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并让他挺住,立即去购买回国的机票!” “我尽力吧。” 南秉贤挂断电话后,立即开启了归国的程序—— 李萌萌把南秉怀的手机悄悄地放回原地。此刻,南秉怀依旧处于昏睡中。 李萌萌泪眼模糊凝视着他,心里暗暗祈祷······ 当天晚上,李萌萌安顿好南秉怀后,回到自己的‘家’已经很晚了。 刘晓光还在等她,当看到她进屋了,不由披头问道:“你咋回来这么晚?” 李萌萌黯然苦笑:“我必须等南伯伯入睡后才能放心回来呀。” “哦,你这段时间对他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呀。” “晓光哥,难道你吃醋了吗?” “笑话,我怎么会吃醋?你能尽心照顾我也是我的心愿。毕竟,我们发现他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李萌萌鼻子一酸:“他···恐怕快撑不住了···” 刘晓光愕然瞪着他的娇妻:“萌萌···你···说什么??” 李萌萌再也无所顾忌,含泪把自己发现南秉怀真实病情以及帮他隐瞒的情况再向丈夫仔细讲述一遍。 刘晓光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南秉怀病危的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晓光哥···” 李萌萌一看他彻底呆愣在那里,几乎像一个木偶,便知道对方受到了重大打击,怯怯地呼唤他一声。 刘晓光终于醒过味来,不由厉声责备:“萌萌,你太自以为是了,居然连我也隐瞒!” 他与李萌萌在一起已经五年了,平时都没红过脸,更是第一次措辞严厉地责备她。 李萌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你哭啥?难道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南教授是享誉国内外的天文学家。他也是国宝级科学家呀,他的健康何等重要,你身为他的保健医生居然替他隐瞒病情···这···这是天大的事情呀!” 李萌萌抽泣一会,终于发声道:“晓光哥···我早知道自己会成为你们眼里的千古罪人···但还是要这样做···就是为了不成为自己心中的千古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我得知他的病情时,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就连在省城开的特效药对他的作用也越来越小···我跟省城那位老专家沟通过。他明确告诉我说,南伯伯已经没有治疗的价值了,与其躺在医院里还不如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当时想,如果作为一名普通的绝症患者,就应该怎样舒服怎么来,这也不枉来世一回,可作为国家的栋梁人才,就要把浑身最后一点余热都奉献出来,这才是诠释了自己生命的价值。我不想让他留下遗憾才甘愿背负千古骂名。你骂得对···我接受···” 刘晓光一看爱妻又泣不成声了,不由一怔,瞬间意识到她最近承受了从所未有的压力,之所以隐瞒自己就是不让自己承担,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要在天眼工程上。 他想到这里,不由动情地把爱妻的娇妻紧紧抱在怀里! “萌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凶,求你不要再难过了。” 可是,刘晓光越是这样劝,就让她的苦辣酸甜一齐涌到心头,激动的情绪愈发不可收拾。 刘晓光哄了良久,才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是,刘晓光已经坐立不安了,不得不穿上外套往外走—— 李萌萌一愣:“你要去哪?” “我去找李总。” “这深更半夜的,你方便去吗?” “可是···这件事太紧急了,我必须向他汇报。” “他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想多一个人陪你失眠吗?” “萌萌我···” “晓光哥,我知道你没法再睡了,我陪你好了。但求你就不要惊动其他人了,就算天塌了,也要等明天再说好吗?” 第305章致敬 刘晓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内心的伤感难以排遣,岂能是仅仅失眠的代价就能解脱的? 他迟疑一下,还是执意要往走。 “晓光哥你?” 刘晓光缓缓回头:“我想出去散散心,不会打扰别人的。” 李萌萌二话不说,也穿上了外套。 “萌萌?” “晓光哥,我陪着你。” 刘晓光深知她尽管已经承受痛苦很久了,也排遣了许多,但目前的心情并不比自己好,于是冲她点点头。 此刻的生活区的夜空星光灿烂,由于建设队伍正陆续往外侧,这里的人口已经寥寥无几了,灯光也比人口稠密时期稀疏了很多。不过,正好映衬出从不远处的天眼耸立的方向却传来耀眼的光芒,那是几座钢塔上的照明灯射过来的光芒。 生活区只有项目部的技术人员还坚守在这里。他们当中一些人不会因为天眼的竣工而离开,而是要长期生活在这里,参加天眼的调试工作,还要参与科研工作。 刘晓光在李萌萌的陪伴下徜徉在生活区的街道上,在万籁俱寂的情况下,更多时候把目光投向天眼方向传来的灯光,回想起这几年的艰苦奋战以及南秉怀穿梭的身影,不由怆然泪下。 李萌萌读出了他的心理,不由劝道:“晓光哥,如今天眼工程终于竣工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呀,这不仅仅为自己的努力,也要为南伯伯的梦想,更为咱们的国家拥有这座超级重器。” 刘晓光不由一声悲叹:“唉,为了这座天眼,我当然高兴,可为南教授感到难过呀,没想到他的生命因为天眼的竣工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李萌萌因为承受时间久了,已经看开一些了,于是表示:“南伯伯已经没有遗憾了,能在有生之年见证梦想的实现未尝不是一种成功。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他完全可以带着一份自豪离开。” 刘晓光不禁凝视天眼方向,虽然被群山阻挡看不到它的轮廓,但它附带的灯所发出灯光就像落山的太阳而形成一道人工的晚霞。 他凝视片刻,不由动情道:“南教授永远不会离开我,因为他把自己的灵魂融入了那座世界最大的‘锅’里了。” 李萌萌也不禁动情道:“是呀,南伯伯好像就是为它所生,它就是南伯伯为这个世界留下了永恒的财富。” 刘晓光沉思良久,才深吸一口气,一把揽住爱妻的肩头:“走,咱们回去睡觉!” 李萌萌一愣:“难道你走出来了吗?” 刘晓光一副深邃的眼神凝视着爱妻:“萌萌,你刚才的话说服了我。对于南教授而言,人生已经没有遗憾,接下来就是享受残余的时光。所以,我们不能以悲痛的面孔陪他度过,而是要依一副崇敬的姿态向这位天眼之父致敬!要让他博得一切的尊重。” 李萌萌眼前一亮:“对呀,虽然他淡泊名利,但当自己的付出得到世人认可的时候,一定会倍感欣慰。” “嗯,我明天再找李总商量。” 等回到了他们的家,李萌萌又不禁问道:“他的其他亲人该怎么通知呢?” 刘晓光的表情又纠结起来了:“应该让师母知道了。可我只能以打电话的方式告诉她,又担心她承受不了时无法帮助她。” 李萌萌摇摇头:“不,千万不要在电话里说,必须在她身边。” “难道我们要回一趟北齐吗?” “不用,我们可以委托北齐的熟人告诉她。” “北齐的熟人?” “是呀,他必须是我们可信任的人,又必须跟张大娘熟悉。” 刘晓光有些迷茫了:“这会是谁呀?” 李萌萌眨了眨大眼睛:“难道你忘记淑云了吗?” “淑云?”刘晓光一想到自己的前妻,顿时恍然大悟,“是呀,淑云还去过南教授的家呢。” “嗯,咱们把这件事委托给淑云好不好?” 刘晓光此时对前妻已经毫无芥蒂:“好呀。你俩平时联系的勤,就由你求她了。” “没问题。我明天早上就给她打电话。” 第二天,刘晓光径直来到李德全的办公室。 李德全刚刚上班,一看推门进来的他满脸疲倦,不由一愣:“刘工,你这是怎么了?” 刘晓光虽然看开了,但一想要把这样的噩耗通报给上级,还是难掩内心的悲痛:“李总···我要告诉您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李德全心里一紧:“难道你发现咱们的天眼有技术问题?” “是跟天眼有关系,但不是天眼,而是它的缔造者南教授有事了。” “老南?他怎么了??” “他的身体出大问题了。” 李德全神色陡变:“他身体怎么了?请你快说!” “李总,您一定要沉住气呀。” 李德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甚至语音也有些跑调,只好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吧,他的身体到底出现什么问题了,请直说吧。” “他···他去年去省城医院检查身体时就被诊断为肺癌晚期了。最近这一年里他是拖着患绝症的身子在战斗。” 李德全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些话,还是令他浑身一颤,不得不扶住了桌角,同时产生了一种剜心般的痛,并体现在表情上。 刘晓光见状,赶紧劝道:“李总要挺住呀。我们在这个时候不能乱了阵脚呀。” 李德全勉强压抑了一下自己的焦躁:“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萌萌告诉我的。” “难道萌萌替他隐瞒了真相?” 刘晓光赶紧替爱妻开脱:“当初在省城时,南教授隐瞒了所有人,并在医院方面的配合下,修改了检查报告。萌萌是后来才知道的。” 李德全感到不可思议:“医院方面居然帮他伪造病情?难道他们不清楚这是违法的吗?我看他们简直是疯了!” “他们没有疯,而是出于对南教授的敬重。” “简直就是胡闹!”李德全显得不以为然,“难道南教授恳求他们,就可以让他们不安原则办事吗?” “南教授,人家当然知道篡改检查报告是违反原则的,但原则也是人制定的,当所谓的原则在国家利益和名族大义面前,也有时需要让步呀。” “你···你为什么帮助医院说话?” “李总,不是我要帮那家医院说话,假如您想明白了利害关系,也会谅解人家的做法。” “哦,这是为什么?” “您想想看,假如咱们当初就得知这个真相,那现在对南教授和天眼工程意味着什么?” 李德全不由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晓光只好自问自答:“结果就是南教授因为不能参加这项工程而抱憾终身,而对这项伟大的工程所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估量的。” 李德全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但一副质疑的目光投向辩解中的刘晓光:“照你这样说,凡是刻意隐瞒这件事的人都有功了?” “李总,如果从结果上的分析,应该是这样的。萌萌虽然后来知道真相了,但她之所以把这个谎言延续下去,也并非南教授的苦苦恳求,也是出于一份责任感。” “好吧,就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姑且不追萌萌的责任。但现在我们该怎样面对这件事?” 刘晓光思忖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向他老人家致敬,而不是任何的抱怨,让他怀着欣慰的心情走完自己最后的岁月。” 李德全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便点点头:“是呀,如果抱怨也无法挽回这一切,反倒会让他心里埋下一层阴影。” 刘晓光鼻子一酸:“我们真是太疏忽了,早就应该觉察到他最近的情况不太对劲了。” 李德全两眼不禁湿润了:“唉,我没有照顾好他···无法向上级组织交代啊!” 刘晓光眼眶是一直湿润的,当看到李德全激动起来,赶紧劝道:“李总您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如今我们只有尊重南教授的意愿,才是对他最好的慰藉,同时也是对那座天眼的无比敬畏。” 李德全点点头:“我听你的。老南为天眼工程付出太多了,是该需要我们为他做些什么了。” 再说李萌萌等丈夫一离开家,便立即拨通了肖淑云的手机—— 此刻肖淑云刚刚苏醒不久,还没有下床,便给她的孩子穿衣服。一晃她与周克金结婚三年多了,他俩的孩子也过两周多了。小家伙很顽皮,并不配和妈妈为他穿衣服,弄得肖淑云有些手忙脚乱。 当手机铃声一响,肖淑云只好把孩子放在一边,放任他又躺回被窝里,自己则操起了手机。 当她看到是李萌萌的来电,眉头顿时舒展一下,赶紧示意孩子:“宝贝,萌萌阿姨的电话,快过来跟她说一句话。原来,这个孩子跟李萌萌也蛮熟悉了。 孩子有些任性,躺在床上无动于衷。 肖淑云无奈摇摇头,只好接听了电话:“喂,萌萌早呀。” 李萌萌的声音很沉重:“淑云姐起床了吗?” “我已经睡醒了,但还没有下床,正给孩子穿衣服呢。” “哦,孩子醒了吗?” “他被我弄醒了,但还没有睡够,不愿意起床。” “那你就让孩子多睡一会嘛。” “那哪行?我和克金马上就要上班去了,必须把他送到托班。” “哦,姐夫呢?” “他早就起床去厨房弄早点了。” “哦,他还是那么勤快,对你照顾挺好的。” 肖淑云脸颊一烧,赶紧转变话题:“你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不会是问候一下吧?” “当然不是。目前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希望你能帮帮我。” 肖淑云一听她的语气很凝重,不由眉头一皱:“难道你妈妈有事吗?” “不是,这跟我妈妈无关。” “既然跟你妈妈无关,那到底什么急事让你如此紧张呢?” “我···想让你拜访一下张大娘。” 肖淑云顿时蒙住了:“张大娘···张大娘是谁?” “张大娘就是南伯伯的老伴呀。” “哦,原来你说的是张师母呀。” “是呀,我知道你很熟悉她,所以请你去见她一面。” “她老人家难道身体不好吗?” “不是。她老人家身体还是可以。我请你跟她通报一件事情。” “通报一件事情?难道你不能在电话里告诉她吗?” “不行。我担心她接受不了而···” 肖淑云心里一紧,不由失声道:“难道···难道南教授发生了意外?” “淑云姐···不是‘意外’···而是一件隐瞒已久的事情···现在必须把真相告诉她老人家了···” 肖淑云一听对方的语音哽咽了,不由心里一沉:“难道他已久不在了?” “不是!他还活着···只不过病入膏肓···他很早就被检查出肺癌了···但一直瞒着所有人···恐怕已经不久人事了···” “什么?”肖淑云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难道你让我把这个噩耗残忍地告诉南师母?” “淑云姐···真的对不起···为了她老人家发生意外···我只好委托给你了···” 肖淑云心如刀绞,也不忍心拒绝对方的哀求,只好咬牙答应:“萌萌别伤心了,我去!” (本章完) 第306章发作 李萌萌一听肖淑云肯帮忙了,心里稍微松口气:“淑云姐,谢谢你!” “肖淑云黯然苦笑:“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南教授既然为了国家的天眼把命都豁出去了,难道我不该为他做点什么吗?假如有可能,我会亲自送张师母去黔西的。” “如果是那样,简直太好了,多拜托你了。” 肖淑云挂断电话后,经过短暂的思索,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去把噩耗无情地转告人家是很不妥的,假如对方真的承受不住了,身边就必须有别的亲人。她顿时想到了南家的那对女儿。 肖淑云跟南家兄妹并不陌生,尤其是跟南洁还是同龄女人,平时也挺聊得来,虽然平时各忙各的,但在通讯高度发达的今天,她们的联系又多了一条渠道,那就是>她顾不上收拾自己的孩子了,立即通过微信向南洁发出了消息——“朵朵,你在吗?” 对方很快回复——“早上好,你有事吗?” “嗯,我想今天找你见一个面。” “有要紧的事情吗?” 肖淑云为了不让对方过于敏感,于是掩饰——“没什么大事,只是找你聚一聚,而且马上。” “哦,你这个女强人今天咋有时间?” “公司今天没什么大事,就当自己给自己放一会假。” “哦,既然聚会的话,就咱们两个吗?你是不是又约了别人?” “我想把云哥一起约上,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啊?难道你连我哥也要约?” “是呀,实不相瞒,我有事要求云哥,所以请你帮牵个线。” “啊?你一个公司老总会求到我哥吗?” “唉,世道这么复杂,说不上谁能求到谁呀。” “你到底什么事情求他?” “我能等见面再说吗?” “为什么?” “我担心现在一说出来,你们就找借口推脱不见面了。” “唉,你把我和我哥看成什么人了?就算我哥帮不了,也会明说的,岂能躲避呢?” “既然是这样,我就更应该等见面时再说了。” 南洁无论怎么套话,但肖淑云简直是滴水不漏。由于早上时间太紧,南洁只好答复:“那好吧,我马上联系我哥一下。” 等肖淑云收拾完孩子,南洁的就来微信了——“我哥答应见面了,请你选择会面地点吧。” 肖淑云当即回复——“地点就选择在你妈家吧。我正好去慰问一下她老人家。” “好呀,你想趁机贿赂我妈。” 肖淑云坦然回复——“没办法,谁让我有求于人呢,只能现用现交了。” 当肖淑云把孩子送到托班之后,便把公司的事物全权托付给了周克金,自己则亲自开车奔向南家—— 她已经学会了开车,所以不需要专门的司机,关于开车的技术,还是周克金手把手交给她。这其中经历了一段甜蜜的过程。不过,她足足有十年没去过南家了,所以跑了两段冤枉路之后,这才把车停到南家的楼下。 肖淑云走下车后,刚要迈步进入楼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两手空空,不由停住了脚步。 她环顾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超市,毕竟她身处居民楼深处。她思忖一下,就凭自己给人家带去的消息,即便自己提着在珍贵的礼品也难以减轻南家的悲痛的心情。况且,自己也没有任何心情去买并没有意义的道具了。 当她空着双手走进南家时,令在场的张美娜以及南家兄妹都感到迷茫。因为她不但两手空空,而且表情也很异常。 南洁打破沉寂:“淑云,你把我们家里人都召集在一起,到底是咋回事?” 肖淑云以及无法掩饰了,两眼含泪道:“我···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您们···请师母一定要挺住呀。” 张美娜已经产生一种不祥预感,当听到对方一句令人窒息的话,不由浑身一颤,赶紧扶住了女儿的肩膀。 南洁的脑袋也懵成一片,颤抖的身体跟母亲相互搀扶着,嘴唇动了动,但没敢向对方要答案。 南云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倒是保持一副大心脏,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淑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南教授他?” 南云眉头一皱:“难道我爸发生意外事故了吗?他现在···” “不,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他···” 张美娜一看她还是难以启齿,便知道家里的阵势让对方产生了顾虑,于是让内心的预感脱口而出:“他是不是患了大病?” 正感到难以启齿的肖淑云趁势点点头:“嗯,他快不行了···” 张美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晃了晃。 “妈妈!” “妈!” 南家兄妹顾不上自己的悲伤,一起拥向摇摇欲坠的张美娜。 肖淑云此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师母···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南洁此时亦泪流满面:“我爸爸得的是什么病···他现在怎么样···” 肖淑云抽了一下鼻子:“我听萌萌说是肺癌···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也不清楚···” 南云的双眼噙满泪水:“这···怎么会这么突然···前段时间去工地陪他过年还···” 他本想说自己的老爸还好好的,但突然意识到老爸当时并不是好好的,而是精神状态令人堪忧,不由懊恼自己的疏忽。 张美娜最终平静下来,一副忧伤的语气:“唉,我其实早就预感他的情况不好了。” 南洁愕然道:“是吗?您为什么不早说?” “我仅仅是预感,几次在电话里询问他的身体情况,但他总说自己没事。不过,我知道他正极力向我掩饰什么,但也不好逼问他。” 肖淑云听了,突然感到这对四十多年的老夫妻彼此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心有灵犀的东西,心里暗自唏嘘。 南云身为南家的长子,强忍内心的悲痛:“妈,您千万要保重自己。我立即订飞机票。咱们全家再去黔西。” 张美娜点点头,随即挣脱儿子的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你不要管我,快去。” 南云虽然对老妈还不放心,但知道刻不容缓,便冲妹妹和肖淑云使一个眼色,示意她俩好好陪伴老妈。 肖淑云点点头:“云哥放心去吧,别忘了给我也订购一张机票。” 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女包里取出一个精致钱夹,并从里面抽出自己的身份证。 南云好奇道:“难道你也要去?” “嗯,我知道南教授他们为了国家天眼呕心沥血,所以要亲自见证他们伟大的创造。” 南云接过肖淑云的身份证,并迟疑道:“除了咱们的家人,还应该通知谁呢?” 张美娜突然醒悟道:“快通知你们杨伯伯一声。” “杨伯伯?您说的是杨启明吗?” “就是他,还有湘悦。他们听说天眼已经落成了,早就盼望去现场参观了。而且凭他们跟你爸的关系,必须通知他俩。” 南云一皱眉头:“可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呀。” 张美娜冲儿子摆摆手:“你还是去订咱们去的机票吧。我亲自通知他们。” 三天后,南家的全体成员以及肖淑云和杨启明和苏湘悦集体搭乘上了一架从北齐开往黔西的航班。 不过,比他们早到一步的却是南秉贤。 原来南秉贤得知哥哥病危的消息后,第一次时间便搭上了一趟飞往国内的航班,而目的地就是黔西的省城。 可是,当他等飞机一落地,刚跟李萌萌取得联系时,却被她告知:“南叔叔,您的哥哥南伯伯已经病危了,我们刚送进省城医院。您就直接打车过来吧。” 南秉贤浑身一颤,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只好表示:“他在哪家医院?” “是第一人民医院!” 南秉贤二话不说,立即打车奔向了第一人民医院—— 由于机场距离医院足足有一百多里地,所以让他在路上有了足够思考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让他回忆起跟哥哥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当出租车把他送到省城第一人民医院时,李萌萌已经闻讯出来等他了。 他俩虽然没见过面,但通过几次通话,脑海里已经产生了初步印象,当彼此一打量对方的年龄和神态,就可以确认对方了。于是,他俩不约而同地靠近了—— “你是萌萌姑娘?” “嗯,您是南叔叔?” “是我。我哥现在怎么样?” “他···危在旦夕···正在急救室里抢救呢。” “唉,他前几天不是挺好吗?咋突然间就这样呢?” “他···肺部积水很严重了···呼吸极其困难···可就是挺着不说···今天早上在他的办公室里昏迷了···我们只好把他送到这家医院···由于路程太远···又耽搁几个小时···” 南秉贤听了她的哭诉,不由皱眉道:“既然又拖了好几个小时,那他还有呼吸吗?” 李萌萌解释道:“我们工地也有比较完善的医疗体系。而我也提前做过应急治疗准备,所以才让他挺过了这几个小时。” 南秉贤不禁感慨:“是呀,只有你清楚我哥的病情,这些日子给姑娘添麻烦了。” 李萌萌双眼一红:“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是我没照顾好他老人家。” 他俩一边说一边走近了那间急救室。 此刻,在急救室门外的走廊里已经聚满了人,都是跟南秉怀并肩作战的同事们。他们很难受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在揪心等待过程中无不双眼垂泪。 其中的刘燕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泪脸深埋在程学东的怀里。程学东自从获悉他的导师已经病入膏肓时,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是继王淑珍病逝后,感觉又即将失去一个亲人般的痛。 当李萌萌把南秉贤带到跟前时,他们谁都无暇关注这位气质不凡的学者。 李萌萌瞥到了人群中的李德全,便走近他,悄声通告:“李总,南伯伯的弟弟特意从国外赶来了。” (本章完) 第307章危在旦夕 李德全经李萌萌的提示,这才注意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南秉贤。他双黯淡的眼神里突然射出一丝光彩,立即抢步上前,向对方伸出一只手:“南先生!” 原来,他俩因为南秉怀的关系,早就熟识也算是老朋友了。 然而,这次老朋友相见,彼此都没有任何的喜悦,因为南秉怀的病情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 李德全勉强掩饰悲痛的表情:“您回来了?” 南秉贤虽然心里无比沉重,但也不能对大哥的同事失礼,在与他握手的同时,双眼泛红道:“唉,我回来晚了!” 李德全连忙安抚:“不晚,他一定能挺住的!” 再说急救室里的情况,医护人员抢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高压70,低压45,血氧36,呼吸频率14···” 一切生命体征表面南秉怀的生命似乎到了最后时刻。 参加急救的几名医生虽然面戴口罩,但露出的眼神个个无比凝重。俨然是正在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而急救室门外,众人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表情表现焦急的同时,又呈现一种凝重和渴望。 “老南,您一定要挺住呀!” 李德全仰头头盯着天花板,嘴里却不停地叨念着。 其实,无论是病房内外的人都心里有数,患者已经是癌症末期了,癌细胞早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即便对这名患者有一万个舍不得,但又何尝不得到回天乏术的道理?其他的人已经在悄悄抹眼泪了。 经过数小时的紧张抢救,病房的门终于敞开了,医护人员们一个个退出来。他们个个显得精神疲惫,表情也异常沮丧,俨然一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败兵。 “大夫,南教授怎么样了?” 病房外的众人一拥而上,堵住了为首的一名老医生。李德全也急匆匆地靠过来。 老医生并没有着急应付这些面脸焦虑的中青年人,而是目光炯炯盯着逐渐靠近的李德全。 围拢的众人知趣地让出一条缺口,让自己的领导与那位老医生面对面。 李德全在满副关切中流落出一丝淡定:“陈教授,南博士到底怎么样了?您就实话实说吧。” 被称为陈教授的老医生缓缓点点头:“李台长,对不起,我们都知道南教授是国家功臣,想尽一切可能留住他。但是···我们虽然做了所有的努力,但还是扭转不了什么了。南教授虽然还撑住一口气,但已经是深度昏迷了,恐怕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李德全怔怔地盯着老医生好一会,才仿佛醒过味来,立即从老医生的身边挤过去,直接冲进了那间特殊病房里—— 其他人也接踵而至,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 李德全被簇拥到了南秉怀病床的最前沿,俯身凝视着面带呼吸罩老者,只见他面如死灰,假如不是尚存一丝呼吸的话,就如同死人一样。 “南老师!” “南教授!” “老南!” 大家同时呼唤这这位生命垂危的南秉怀,虽然不可能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但希望能出现回光返照现现象,能够留下一些遗言。他们心心里清楚,这位国家功臣在这个世界上弥留之际所留下了每一句话都无比珍贵的财富。 在千声万唤下,南秉怀的眼皮似乎颤动一下。 “南老师有反应了!” 程学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顿时发出兴奋的声音。 李德全眼睛一亮,发出晶莹的目光:“老南,快醒醒!您想说些什么吗?” 可是,南秉怀又失去了反应。 “南老师!” “南教授!” 众人又纷纷七嘴八舌地呼唤起来。他们知道他万一苏醒不过来,就恐怕永久地长眠了。所以,他们必须要争取时间,也等于在跟死神抢时间。 又过了不知多久,南秉怀嘴巴轻轻动了动。 守护最近的南秉贤眼睛一亮,立即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哥,您想说什么?快说出声来!” 南秉怀在弟弟不断敦促下,上下唇终于颤动了两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哥,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秉贤实在听不出胞兄发出的微弱声音,只能一次一次地大声提醒。 李德全跟南秉贤并排靠在病床前,不由心里一动,觉察他的这位同事并没有苏醒,所讲的话都是像发出梦境里的话,不由黯然摇头。他多么希望这位工作上的老搭档能清晰讲述出一句完整的遗言呀。 “天··眼···天···眼···” 南秉贤的悲伤的眼神里重新焕发出光彩,回头冲大家叫道:“他嘴里在念叨‘天眼’!” 李德全也依稀听到了了,脸庞的肌肉一颤,禁不住老泪横流:“老南在这个时候还对祖国的这项科技成就念念不忘呀!” 现场所有人都默然了,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天眼工程从最初的筹备到现在终于落成,足足经历了近十年的时光,而在这十年里,身为首席科学家的南秉怀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之后的呼唤中,南秉怀再没有任何反应。 李萌萌这时含泪阻止道:“大家别吵南伯伯了···他···他真是太累了···让他踏实休息吧···” 程学东在南秉怀所有的学生中对南秉怀的感情最深,非常担心南秉怀就这样一睡不醒,便扳住了李萌萌的肩头:“萌萌,快告诉我,南老师还能不能醒过来?” 李萌萌瞥了一眼那台生命显示仪,然后含糊道:“起码他老人家的生命特征已经趋于平稳了,我们要对他有耐心。” 李德全知道大家这样聚集在急救室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劝道:“大家先出去吧。” 可是,现场的人谁都没有移动脚步,都担心错过跟南秉怀最后告别的时刻。 这时,守候在现场的一名富有经验的大夫讲道:“大家还是先退出去吧,我看他的生命体征比刚才稳定了许多,暂时不会有事的。” 李萌萌回想近段陪南秉怀与病魔作斗争的经历,不由感慨:“南伯伯是生命的强者,不会轻易被病魔打倒的。再说,在没等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到来之前,也不会这样离开的。” 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大家立即联想到正风雨兼程赶来的他的家人。 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刘燕立即提醒李萌萌:“萌萌,快联系一下张师母他们。” 李萌萌之前已经获悉肖淑云携张美娜一家人动身的消息,估计这时应该从飞机上落地了,便赶紧掏出手机,并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肖淑云的手机—— 肖淑云此时与南家一家人以及杨启明和苏湘悦正在机场焦急地等候开往基中方向的班车。他们其实只比南秉贤搭乘的海外航班晚落地几个小时,但还不清楚南秉怀已经转移到了省城医院。 当肖淑云接到李萌萌的来电后,立即接听:“喂,我同师母一家人已经下飞机了,正在等候开往基中方向的班车。” 李萌萌赶紧提示:“你们不用去基中了,赶紧打车到第一人民医院!” 肖淑云浑身一震:“什么?南教授住院了?” “是的。他正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呢。” 肖淑云瞥一眼身边的张美娜,然后压低声音:“他???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深度昏迷,但生命特征还算稳定。医院方面正全力抢救呢。” 肖淑云当着南家一家人的面,不方便再问下去了,只好表示:“那好,我们马上打车去第一人民医院!” 张美娜获悉老伴已经住进省城医院了,不由颤声道:“淑云???他的情况怎么样?” 肖淑云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得静心安慰她:“请您放心,医院方面正全力抢救南教授呢。” 杨启明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他这位老朋友了,当得知南秉怀病危的消息,无论是对他还是苏湘悦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此时,他和苏湘悦都是古稀老人了,虽然气质还在,但岁月的斑痕还是清晰刻在了脸上,就连行动也有些迟缓了。 “快,我们还等什么?立即打车去那家医院吧。” 在杨启明的提醒下,南云作为南家的长子迅速做出了反应。 不到五分钟,他便叫停了三辆出租车。 “大家赶紧上车!” 在南云的招呼下,苏湘悦簇拥着情绪不稳的张美娜钻进了最前面的一辆出租车。肖淑云则从另一侧的车门坐到了张美娜的另一侧。杨启明不想跟爱妻分开,便坐进了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位上。 南家兄妹等虽然不想跟老妈分开,但也不能跟杨启明等人争位子,便携自己的爱人先后坐上了第二辆车。 他们的孩子只好挤进了第三辆车。 这三辆车所组成的车队风驰电掣般驶往第一人民医院—— 第308章不朽的丰碑 张美娜虽然距离南秉怀越来越近了,但心里却更加紧张和恐惧,因为老伴既然入院抢救了,就说明他的病情已经到了难以转圜的地步。她在平时不可谓不是一位坚强的女性,已经年近古稀的她也看淡了生死,但一想到自己就要跟一起生活四十多年的老伴生死离别了,还是忍不住怆然泪下—— 坐在她身边的苏湘悦见状,一边拿着一条纸巾帮她擦泪一边劝慰:“美娜不要难过,秉怀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美娜黯然摇摇头:“湘悦,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心里很清楚,秉怀他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如果不是病入膏肓,他就不会倒下的。萌萌既然委托淑云转告我们,就说明她不想让我们留下任何遗憾···” 苏湘悦心头一震,立即伸出胳膊把张美娜的脑袋揽在怀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坐在另一侧的肖淑云见状,也默默地流泪。她此行不仅是陪伴南家去探望南秉怀,还要面对自己的前夫,而且还憧憬那只令国人振奋的天眼。她的心情充满了复杂的成分。 当车队到达指定的医院大门时,李萌萌已经闻讯出来迎接,不过,这一次还有刘晓光陪同。因为他从爱妻嘴里知晓前妻也陪同前来。于情于理,自己也该摆出一副高姿态。 肖淑云首先走出了汽车,当看到前夫和李萌萌并肩靠过来时,顿时心潮澎湃。她自从当初送前夫去来黔西就再也没见过一面,至今已经好几年了。在这些年里彼此都发生了巨变。自己不仅嫁人了,而且孩子都三岁了。而对方亦是如此,虽然没有孩子,但岁月的风霜已经挂满了额头和鬓角。肖淑云心里不由一酸,天眼工程的落成似乎没有让前夫光彩照人,反而令他无比的憔悴。他为这项工程的付出可想而知。 刘晓光径直走到前妻跟前,一副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清新如昨的前妻:“淑云,你来了?” 肖淑云点点头:“嗯,我来了。我说过的,等你们的天眼落成那一天,一定会亲自过来看一看。” 刘晓光微微摇头:“不,它不是我们的天眼,而是咱们大家的天眼。它建在中国,属于全人类。” 肖淑云热泪盈眶地附和前夫:“嗯,它是人类又一创举!” 就在这时,其他人也从不同的出租车陆续走下来,一个个表情无比凝重。 刘晓光已经无暇应酬前妻了,冲她点点头后,便簇拥李萌萌迎向由苏湘悦搀扶下车的张美娜。 此时的张美娜以及她的家人们已经不是数月前来黔西过年时的喜悦和向往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焦虑和悲伤。 南秉怀抢先一步握住张美娜那双干枯的手:“师母···您们辛苦了···” 张美娜一看他同样满怀悲怆,不由心里一慌:“小刘···秉怀他怎么样?” 李萌萌赶紧接茬:“南伯伯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但还处于深度昏迷中。” 张美娜那颗悬浮的心终于安定一些,起码自己和家人没有错过跟老伴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那就好···只要他还活着···” 李萌萌一听张美娜喃喃自语,鼻子不由一酸:“大娘···我···我没照顾好南伯伯···辜负了您的委托···” 张美娜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强忍热泪拍拍她的肩头:“这不怪你···你为他已经承受太多了···我代表南家谢谢你···” “张大娘!” 李萌萌情不自禁地扑入了老人的怀里。 接下来,刘晓光与南家其他成员以及杨启明夫妇先后寒暄了几句。不过,当介绍到南秉怀目前的状况,现场的女眷们无比潸然泪下。 杨启明一手挽着同样满脸悲情的苏湘悦,一边提醒大家:“大家既然来了,就不要在门外伤情了,赶紧进去看看他吧。” 沉浸悲痛中的众人被他的话点醒了,于是在刘晓光的引导下,径直奔向里面的急救室—— 刚走进走廊里,迎面走出一位老者,脸上同样挂着一副悲伤。 泪眼模糊的张美娜立即认出来人,不由失声道:“是秉贤吗?” 身边的南云赶紧表示:“妈,是我的二叔!” 南秉贤当看到哥哥的病情稳定下来,又闻讯大嫂一家已经到达门外了,这才出来迎接。 他这时掩饰住内心的痛苦,先后跟嫂子一家人相互问候。 当他们最终出现在那间急救室的时候,之前那些人都不得退出来,把空间留给这一大家人。 首先是张美娜以及她的儿女们冲昏迷中的南秉怀一番悲情的呼唤。现场陷入一片感天动地的喧嚣。 医护人员面对这么大的动静,赶紧制止。 张美娜这时冲儿女们摆摆手:“你们大家都先安静,由我单独跟你们爸爸讲几句话。” 现场所有人都以她的情绪和感受为重,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 张美娜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老伴的一只手,在感受老伴的温度同时,也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 “秉怀,我又带孩子们来看望你了,可你怎么会倒下呢?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咱们说好了的,等天眼工程结束了,你要好好陪伴我的,不仅仅陪我参观雄伟的天眼,还要陪我走完最后一段人生的。如今,我们都到了晚年,该放下的都该放下了,让我俩携手享受一番余生安乐好不好?秉怀,你能听到我说什么吗?我活到到七十了,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人这辈子最欣慰的就是始终有一个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亲人。虽然咱俩这辈子聚少离多,但你我的心始终系在了一起,从未分开······” 大家屏住呼吸聆听着她的一番动情陈述,彼此都产生了一种共鸣的东西——悲伤中的苏湘悦依靠在杨启明身上,而李萌萌也偎依在丈夫的怀里,就连哭成泪人一样的南洁也投身在身边丈夫的怀里,悲痛万分的南云也把妻子紧紧搂在怀里,似乎把对方视作了自己的一个支柱,不至于让自己的精神彻底坍塌。被挤在门口的程学东从她的话里联想起他的淑珍,不禁百感交集,把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刘燕抱得更紧了! 当张美娜讲累的时候,杨启明也终于有了跟南秉怀倾诉的机会。他从青年时期励志天文事业开始一直讲述到眼前天眼工程,对南秉怀进行一番高度的评价······ 最后,他动情道:“秉怀,你不仅为国家的天文事业奉献了一生,也为落成的天眼工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不仅仅是当代中国天文学的奠基人,也是这个举世超级工程天眼之父呀!你应该睁开眼睛好好见证一下已经实现的梦想呀,享受一下自己的人生果实,才能不枉此生啊!” 众人倾听了他的一番话,表情由悲伤逐渐转化为肃然起敬。 就在这时,正密切关注那台生命显示仪的李萌萌突然眼前一亮:“大家快看,南伯伯的一切生命指标都回归正常!”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生命显示仪一看,顿时激动起来了:“真的呀?看样子他挺过来了!” 就连旁边的医生也不禁惊喜道:“太好了,简直是奇迹呀!” 李萌萌则动情道:“他老人家已经创造了一个世界奇迹,一定能创造自己生命的奇迹。” 张美娜见证,又禁不住抽泣起来,跟身边的苏湘悦相拥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南秉怀当天晚上终于苏醒过来了,此时他已经被转移到一间高级病房。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张美娜还不知疲惫的守护在他的身边,就连杨启明夫妇也没有离开,他们一定要亲眼见证南秉怀苏醒的那一刻。 “秉怀···你终于醒了?” 张美娜虽然有医生的提示南秉怀一定会在近几个小时内苏醒,但当与老伴四目相对时,还是忍不住惊呼。 她的惊叫立即惊动了同在病房的杨启明夫妇,立即闻讯围拢过来。 南秉怀由于刚刚苏醒,精神气还在恢复中,睁着一副沉重的眼皮扫视着他的老伴已经杨启明夫妇,迟迟没有发出声音,但已经模糊了双眼。 杨启明已经跟他好久不见了,担心他的记忆受到了影响,于是试探道:“秉怀,你还认识我吗?” 南秉怀经过片刻的缓解,逐渐升腾一股底气,冲杨启明缓缓点头:“我当然认识你···你是启明···还有美娜···湘悦···你们咋都来了?” 杨启明一副苦笑:“我的老伙计呀,你刚刚经历一趟鬼门关,我能不来吗?” “是吗?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唉,都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们客气呀?” 苏湘悦这时接过话茬:“只要你能好起来,就比什么都强。我和启明还指望你陪我们参观你的作品呢。” 南秉怀露出诧异的眼神:“我的作品?” “是呀,难到天眼不是你的杰作吗?” 南秉怀思索片刻,这才点点头:“是呀,它确实是我和广大科研人员呕心沥血才完成的···就像是我们的孩子···” 杨启明不禁感慨:“可你却是居功至伟。我把你比成天眼之父一点也不为过呀!” “天眼之父?我怎么敢当呢?” “秉怀,你当之无愧!我们大家会永远记住你的丰功伟绩!!” 南秉怀听了他的铿锵表白,不由回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天眼工程的摸爬滚打,不禁流出了辛酸的泪水。 虽然这些话出自杨启明之口,但却反映了所有人的心声,得到社会的认可,就是对他呕心沥血般的付出的最好褒奖,足以令他欣慰了。 张美娜一看老伴的激动泪水夺眶而出,赶紧拿起纸巾帮他擦拭。 南秉怀突然一曲胳膊,一把握住了老伴的那只手,身体虽然还虚弱无力,但也紧紧握住了。 张美娜一愣:“秉怀你?” 南秉怀长吁一口气:“我这辈子无愧于国家的培养,无愧于人民的重托,但对美娜你却无法弥补这一辈子的亏欠了。” 张美娜连连摇头:“不,你一点也不欠我的,因为你也圆了我的梦想呀。现在我需要你好起来,让我好好陪陪你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南秉怀转了转眼眸:“对了,我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忘,现在想兑现第一个愿望,那就是陪你参观一下已经落成的天眼。” 张美娜激动点点头:“那好,等你身体再好一点···” “不!我想马上就办成这件事。” “可是你的身体?” “美娜,我的身体我清楚,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我真会留下深深遗憾的。” “秉怀你···” 南秉怀的目光又瞥向了杨启明和苏湘悦:“这也是我对启明和湘悦的承诺···正好一起兑现了。” 张美娜与杨启明夫妇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露出无限的感伤。 两天后,南秉怀乘坐一台轮椅车终于出现在在天眼现场。 如今这里已经不是曾经热火朝天的工地了,所有的脚手架都荡然无存。一台形似巨型大锅的庞大仪器坐落在群山之间,六座高耸的钢塔林立在巨锅四周,就像是哨兵一样守护住六个方位。 为天眼特意设置的观景台已经建好了,南秉怀的轮椅车就在宽阔的观景台上,为他推轮椅车的正是跟他相濡以沫数十年的张美娜,而在他的身后依次站立着杨启明、苏湘悦以及南家一家人,当然还有程学东、刘燕和李萌萌等人。 观景台上的人无论是对这台天眼已经司空见惯的建设者还是第一次领略它雄姿的杨启明等人都肃然起敬。因为他们都清楚一点,这座傲视苍穹的巨眼与跟前不久人世的老人紧密相连,它就是一座彰显这位老人一生价值的不朽丰碑! 南秉怀再次面对自己后半生心血的结晶,顿时联想起从筹备到完成建设的十年中的点点滴滴,又禁不住模糊了双眼。 一年后,南秉怀的身姿再次耸立在公众面前,只不过那是一座雕像。他永远不会离开他所缔造的天眼,也不会离开所钟爱的天文事业,那双炯炯的眼神仿佛鞭策后人砥砺前行,借用这只天眼探索远方的秘密—— 原来 他没有倒下 他永远伫立着 目光炯炯 望着远方…… 他的眼前 是那座傲视苍穹的天眼 他为它洒尽最后一滴热血 却依然守护着它 就象一个父亲 日夜守护在孩子的身旁…… 将军阵前死 壮士十年归 他把忠魂 留在了黔西大地上 一腔热血和忠诚 抒写出 共和国的壮丽辉煌…… 多少人和他一样 用自己的热血和智慧 洗涤着万里乾坤 又有多少人和他一样 用钢铁一般的脊梁 硬生生扛起共和国的大厦 让人民扬眉吐气 沐浴着幸福的阳光…… 他的生命 在那一瞬间定格 定格为一座 人民心中永远不倒的塑像 他的浩气长存 丹心一片照汗青 功垂千古 在中华民族的史册上 一缕英魂 万代飘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