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 第1章 你好,李尖尖 晚上十一点半,鹏城,某城中村。 何天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边走边拿着毛巾擦头发。 租的城中村隔音太差,这么晚了用吹风筒容易吵着别人,只能等着头发自然干。 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一边坐下来一边回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妈,刚在洗澡没听到手机响,怎么啦?” “哦哦,没啥事,怎么这么晚才洗澡啊,你别老是熬夜,要早点睡身体才会好....” 找了个耳机插上,母亲的日常唠叨不唠叨个10分钟是不会停的,一直拿着手机也累。 把手机放在书桌上,何天一边“嗯嗯”地捧着母亲的场,一边打开电脑的视频浏览器,看看最近有什么好剧或者电影可以看看。 浏览中母亲的唠叨终于结束,铺垫结束,开始进入正题。 “你李阿姨最近给你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也在鹏城那边发展,做电商的,我打听了一下觉得不错,我让李阿姨把那个女孩子微信推给你,你主动加一下人家,和那边女孩子接触接触。知道吗?” 从去年开始,这已经是介绍的第7个相亲对象了。 看来还是只能日常应付,可不能说不去,不然老妈得气个一两周,年纪大了身体也经不起太多折腾。 “好,那你让李阿姨推给我呗,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或者后天有空的时候加一下女生微信先聊聊看。” 反正加了微信随便聊几句应付一下就了事了呗,回头就回复说感觉不合适就好了,找对象是不可能找对象的,特别是这种长辈介绍的相亲对象,出了点事都分分钟传遍所有亲戚。 用一句晚安结束了这通电话,何天摘下耳机,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了出来,放松了一下自己。 从小到大见惯了父母的吵架,偶尔还配以拳脚,大学毕业后不久父母就分居了,父亲单独搬到外面租了个房子住,不去民政局走一趟也只是为了维持明面上的面子。 毕竟小城市的圈子说小真的很小,离婚后两人都觉得面上无光。 父母有形无实的婚姻让何天对结婚敬而远之,女朋友可以有,但是结婚,不行。 不去想母亲刚才的那通电话,何天打开水果卫视,打算把之前没有看完的最后两集电视剧给看完了。 两倍速看完最后两集电视剧,被编剧恶心到了的何天某瓣写起了剧评,实在是忍不住吐槽这部以家人之名,却变成了爱情偶像剧的电视剧。 刚敲完剧评,何天忽然感觉眼前一花,视线里突兀地多了点东西。 一个光屏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屏幕上写着一些字:共鸣,影视世界改编系统正在开启,1%...50%.....100%。 系统启动完成。 宿主:何天 种族:智人种 体质:4 精神:7 改编点:0 技能:无 何天看着眼前屏幕上出现的一行行文字还没反应过来,屏幕就刷新了,新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检测到编号9527的幸运观众的吐槽:“《以家人之名》,为了戏剧而戏剧,为了冲突而冲突,以家人之名,一部亲情剧变成了狗血爱情剧!” 任务目标:完成一部合格的家庭剧。 基础奖励:? 额外奖励:? 任务难度:安全 失败惩罚:无 是否接受?(是/否) (备注:如不接受任务将在一个月之后进行刷新,刷新任务难度将提高一个等级。) 仔细阅读了屏幕上的文字后,何天明白了这个系统的功能。 系统会不定期收到一些来自于诸天万界的观众对于一些影视作品的意见来信,当一些影视作品的投诉意见太多之后就会发布相关影像作品的任务。他可以选择接受来自于系统的任务,穿越到影视作品中去对影视作品进行改编,系统会根据观众对于改编结果的满意程度来给与奖励。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这样子系统就会在任务无人接受一个月之后取消任务,再重新发布新的任务,但是任务难度会更大,如果连续取消三次任务的话系统就会自动销毁。 何天在经历过震惊、激动后慢慢冷静下来,系统任务有一个月的可选择时间,所以不急着立刻选择。 做大事前先静心。 何天躺在床上,准备等睡醒后处理好一些事情,做足充分的准备后再开始任务。 接下来的两天何天找了个理由向领导请了几天假,然后躲在家里认认真真地把46集电视剧刷了两遍,尽量收集了里面的信息,然后在网上查阅了一些东西,死记硬背下来后打开了系统页面,选择了接受任务。 .......... 一道白光闪现,何天第一感觉是晕晕沉沉,像是发烧了一样,耳边传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眼睛看什么都是都感觉是一堆重影。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才慢慢消失,何天这时候才缓过神来打量周围的一切。 何天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豆丁,正躺在了医院的一张病床上,头上包裹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病房门口可以看到有一个发际线很高但是长得很亲切的中年男子正在和医生说着话。 一个穿着黑色小裙子的小姑娘从门口冒出了头,看到病房里只有何天一个人就直接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走到了病床前对着何天就喊:“何天哥哥,你头还疼不疼呀?” 看着眼前好像不知道自己掉了一个门牙的可爱小姑娘,何天脑海里零散的记忆碎片像洪水一样涌出。 何天,七岁,和眼前的小姑娘是邻居,平常经常一起玩。两天前和父母出游的时候遇到了一场车祸,父母为了保护自己受伤太重还没送到医院就去世了,自己也因为撞击到了头部昏迷了两天,现在才醒来。 接受完了记忆后的何天笑着对眼前的小姑娘说:“李尖尖,我没事啦,头上一点都不疼。” 是的,眼前这个脸上肉嘟嘟笑得很可爱的小姑娘就是电视剧的女主李尖尖,那外面的那个男人就应该是李尖尖的爸爸李海潮了,怪不得刚刚看起来那么眼熟。 第2章 初见 1999年,夏天,海潮面馆。 何天坐在面馆前面的台阶上,看着前面的李尖尖在地上用粉笔画画。 虽然李尖尖的画画水平很差,但是还是可以分辨出来她画的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应该画的就是她和何天,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李尖尖的妈妈。 李尖尖的妈妈在去年怀了第二胎,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被检测出来得了肺动脉高压,医生建议安全起见不要这个孩子,但是李母坚持要生,结果还没等到生产就出事,一尸两命了。 这也是去年为什么何天会在医院看到李尖尖的缘故,那时候李爸经常要带李母去医院进行检查复诊。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也许是真的喜欢孩子,还有可能是因为女儿一直都说想要有一个哥哥,李海潮在得知何天的亲戚都不愿意抚养何天后毅然决定领养了何天。 领养后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李海潮没有强迫何天进行改姓,所以何天还是保留了自己的名字。 李尖尖如愿以偿地有了一个哥哥,当时知道消息的李尖尖乐得满房子乱跑。 何天满眼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旁边斜坡上缓缓开过来了一辆装满家具的货车,应该就是之前邻居们说的新搬来的一家。 新搬来的一家是三口之家,父亲凌和平,一个派出所的民警,本职工作很忙所以无暇顾家。 母亲陈婷,一个家庭主妇,一个心理疾病问题严重且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何天最讨厌的角色,没有之一。 凌霄,凌和平的儿子,今年七岁,男主之一,本来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小男生因为妹妹的死亡和母亲的责怪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本来这一家子应该还有一个成员,妹妹凌云云,因为吃核桃卡住了气管无法呼吸,家里当时只有凌霄在,父亲凌和平在上班,母亲陈婷出门和雀友们打麻将去了,而家门在陈婷出门的时候被陈婷锁上了,所以凌云云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去世了。 当时在家里的凌霄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死去。 这一家搬到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事情,事后得知事实真相的街坊对陈婷很是看不过眼,各种冷言冷语,就算偶尔有人上门来安慰陈婷也只是让陈婷觉得他们在拿刀子往她的伤口上戳,让她实在无法在原来的家里继续住下去。凌和平为了自己的爱人和凌霄,也是出于离开伤心之地的目的,就决定搬家了。 这一家子即将搬到了李海潮家的楼上,从此两家就要成为邻居了。 货车在开上斜坡的时候遇到了缓冲带,一个震动车架上的一张没有固定好的折叠椅眼看着就要掉了下来,何天急忙上前拉开了李尖尖。 椅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音,凌和平听到了声音立马停车下来查看,李海潮听到声音也从面馆里跑了出来。 “怎么样,小朋友没事吧,有没有被砸伤?”凌和平一脸紧张地问,李海潮也拉过李尖尖进行检查,看看是否有哪里受伤。 李尖尖急忙摇了摇头,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回答道:“没事没事,哥哥刚拉开了我,所以我没被砸到。” 发现没事的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李爸给何天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转头和凌和平说话,谈话间得知凌和平是新搬来的邻居,很是热情地说要过去帮忙搬家。 李海潮就是这么一个热心肠的老好人,怪不得周围邻居街坊阿姨都对他赞不绝口,今年一直折腾着给李爸介绍相亲对象。 没怎么注意去听旁边的两位大人的谈话,何天牵着李尖尖的小手,看向了货车的驾驶舱,原本在看漫画的凌霄把头转了过来,面无表情。 颜值控李尖尖看到了帅气的小哥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是三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 凌霄一家已经搬进来一周了。 今天是李海潮的又一次相亲,退休后无事干的钱阿姨非常热衷于媒婆这一职业,一直都对给她眼里的好男人李海潮介绍对象这件事情非常上心。 李海潮还是平日里的那身打扮,带着何天和一脸不情愿的李尖尖在面馆里紧张地等着钱阿姨带人过来。 等了没多久,钱阿姨就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女人留着一头长发,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裙子,看起来非常温柔,后面的小男生可能是因为紧张所以紧紧地绷着一张脸。 何天知道女人名字叫贺梅,家里是农村出身,初中就辍学出来工作,后面不管家里反对嫁给了自己心仪的对象赵华光。 但是贺梅没有看清楚赵华光的真面目,被谈恋爱时期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结婚后赵华光没多久就原形毕露,接受不了事实的贺梅就和赵华光离婚了,结束了不到一年的婚姻。 后面的小男生是贺子秋,他是贺梅在离婚后发现了自己怀孕,坚持要生下来的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父亲,跟在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也是电视剧的二号男主。 李海潮和贺梅两人坐下尴尬地进行第一次聊天,不愿意接受后妈的李尖尖生气地冲了出门。 何天在后面急忙跟上,后面贺子秋也被想为两人创造独处空间的钱阿姨带了出来。 赶上李尖尖的何天带着李尖尖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凉亭旁边,这里有一个小摊,卖些小孩子们喜欢的玩具和零食。 身体里有个成年人灵魂的何天知道,女人无论多大,都是要哄的。 所以也没指望靠嘴炮让李尖尖消气,这时候只能牺牲自己存下来的零花钱,买点零食来哄一下这个小屁孩。 买了两包李尖尖最爱吃的辣条,还有一把小水枪,就成功地把小尖尖哄得开开心心的。 让李尖尖坐在凉亭的长椅上自己吃零食,何天转头去小摊买了三瓶玻璃瓶装的可乐。 让老板帮忙打开瓶盖后插上吸管,何天走向了凉亭下面的台阶,钱阿姨正待在那里和贺子秋说着话。 把一瓶可乐拿给钱阿姨换了几句夸赞后,何天把一瓶可乐递给了贺子秋。 “给。” “我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你不要那我就扔掉了哦。” “好吧....谢谢!” “不客气,我叫何天,那边坐着的是我妹妹李尖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子秋。” 这是三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第3章 饭友凌霄 子秋到来 凌霄的妈妈陈婷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变得越来越敏感,无论是面对自己的老公还是上门拜访的街坊邻居,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特别是邻居们安慰的话,虽然是出于好心,但也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陈婷女儿的事情。 于是在搬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何天就能够每天都在自家的客厅里清楚地听到楼上传来的吵架声,还时不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父母吵架,孩子遭殃。 陈婷状态越来越差,经常一个人躺在床上不起来,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完全没有照顾孩子的想法,凌和平因为工作忙又是基本只会回家吃晚饭,所以凌霄午饭就只能自己煮方便面给自己吃,没有方便面了也不敢和父母说,所以中午经常饿肚子,后来陈婷凌和平吵架频率变高后了,连晚饭都不能保证了。 但是凌霄也还是什么都不说,每次就选择躲在楼梯道里,坐在楼梯上看漫画书。 李爸自然是看不惯孩子受苦的,但是邻居家的事情实在是太敏感了,他向来不擅长言谈所以也没法插手。 “爸,怎么样?凌霄不肯来吗?”何天和李尖尖坐在餐桌边上,看着从门口垂头丧气走进来的李海潮,李爸刚刚出门想劝凌霄来家庭吃饭,看这表情很明显是被拒绝了。 “哎呀,这孩子说他自己吃过晚饭了,但是我都听到他肚子里的咕咕声了,怎么可能吃过了呢?但是他不想来我也不能硬拉他呀,哎真是苦了这孩子。” 何天听完转头看向李尖尖道:“尖尖,你去帮我把上次我们拼起来的那张照片给我拿过来。” 陈婷出于逃避心理,在搬家过来的时候是把所有有关女儿的东西都丢掉了的,但是在搬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凌霄私藏的女儿的照片,所以很是气愤地把照片撕了个稀巴烂,还把照片和凌霄的玩具丢到了楼下垃圾桶。 熟知剧情的何天故意带着妹妹在楼下玩,等陈婷走了之后去垃圾桶把照片给捡了回来然后带回家和妹妹一起把照片拼好。 何天接过了妹妹手里的照片,和李爸打了一声招呼后走出了房门,沿着楼梯往上爬在第一个拐角处就看到了坐在那里假装看漫画的凌霄。 “凌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凌霄还是依旧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我想让你过来我家吃顿饭。” 没等凌霄答复,何天举起了手里的照片继续道:“作为报酬,我可以把我在楼下捡到的这张照片送给你。” 凌霄看着照片,神情有些激动,但是还是犹豫着开不了口。 何天直接把照片塞到了凌霄的手里,右手拉着凌霄的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走吧走吧,再不走菜都要凉了!” 凌霄紧紧捏着手里的照片,顺着手上传来的力道跟着何天走进了李海潮家。 何天看着面前开心的妹妹和李爸,还有右手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的凌霄。 果然真香定律无处不在,口头说着不要不要的手上嘴上的动作就没停过。 周树人说过,所有的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蹭饭也是,小凌霄就乖乖地变成本大爷正太投喂术的经验宝宝吧。 “来,尖尖这是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多吃点。” “凌霄,你尝尝这个蒜泥白肉,我爸做得这个可好吃了!” “李爸,你喝碗汤,今天辛苦啦!” “哎小天真乖,来,小天,多吃点肉!” 一家人的晚餐时光其乐融融,凌霄都差点吃撑了,哎也不怪这孩子,都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 凌霄从此开启了不定时被动蹭饭模式,只是每次都要何天或者李尖尖主动去叫,不然这孩子还是不会主动上门。 期间李海潮和贺梅也见了几次面,两人也算是开始了交往,但是何天知道两人现在是不可能结婚的。 贺梅现阶段还是一匹野马,虽然前段婚姻的失败还有需要养育子秋的责任让她暂时停留在了这里,但是性子始终是向往着外面的。 李爸家里明显是没有草原的,有的只有家长里短的温馨,但是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贺梅来说并不重要。 何况两人之间也缺乏共同话题,李爸这种只喜欢做饭的男人在贺梅眼里顶多是值得被发几张好人卡,这个喜欢安娜卡列尼娜的女人始终还是会去追寻自己眼中的理想生活。 也许像电视剧里过了20年后,对待生活对待爱情有了不同想法的贺梅才会喜欢上李爸这个温柔的男子吧。 何天也没想着现在去撮合两者,对于生活追求不同的两人现在硬凑在一起那婚后生活也难免有很多摩擦。 有一天贺梅因为母亲病重找了李爸借了一万块钱,还暂时把贺子秋寄养在了李爸家。 贺子秋来的那天凌霄刚好也过来蹭饭了,那天是四兄妹第一次完整合体。 李爸做了自己拿手的红烧排骨面。 “子秋坐,尝尝爸做的面合不合你胃口。”李海潮一脸慈祥地看着贺子秋,眼里满满是宠溺。 “哼!”李尖尖臭着一张小脸。 看到了李爸给妈妈钱的贺子秋以为是下的聘礼,所以在来了之后就改口叫李海潮爸爸,吃醋的李尖尖闹了大半天,何天签下了许诺两根冰淇淋一个小糖人等一系列剥削条约才把这个小醋精哄好。 何天给了李尖尖一个眼色,暂时镇压住了这个小捣蛋鬼。 “子秋,你怎么只吃青菜呀,多吃点肉!” “爸,我不爱吃肉!” 何天夹了一块大肉直接放到了贺子秋的碗里道:“不爱吃你也得吃,不吃你就是不给我们李尖尖小公主的面子!这可是经过我们家小公主认证的绝世好肉!” “对,我爸做得肉可好吃了!”李尖尖在旁边应和着。 这部剧何天最心疼的人物就是贺子秋了。 亲爸爸赵华光是个人渣,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见面后用尽手段把他骗到了国外留学,还只给了两年经济支持后就因为子秋不肯改姓的原因断了经济来源只能半工半读。 亲妈妈一个人养他的时候对他很好,但是后面贺梅跑去深圳打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见过他,心里埋怨母亲把自己当垃圾一样丢掉的同时又很渴望见到母亲。 在别人家里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害怕自己被人嫌弃,害怕自己又被不要。 书上说,原生家庭的不幸,是要用一生来治愈的。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性格治愈的过程,童年幸福的人会用自己童年时代的幸福治愈自己生命中逆境和困难,童年不幸的人会用一生的时间治愈自己的童年。 那就让我何天来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吧。 第4章 《我的爸爸》 贺子秋很快从短租变成了长租居民。 因为贺梅决定去深圳寻找发展机会,只能够把贺子秋托付给在农村的外婆。 外婆本来就不太待见这个孙子,何况家庭经济不好,所以子秋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也没有能够去上学,只能在家里帮忙做下打猪草之类的农活。 惦记着这个孩子的李爸去了一趟乡下,让外婆把子秋交给自己抚养,承诺会给孩子找个学校上,把子秋带了回来。 楼上的凌霄也从不定时被动蹭饭转换成了长期定时饭友。 凌霄妈妈陈婷在一次吵架中对凌霄破口大骂,把女儿的死全都怪罪到了凌霄的头上,愤怒的凌和平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之后不久陈婷就和凌爸离婚了。 不过这次陈婷离开的时候没有和电视剧中一样在楼下碰到凌霄,亲口说出不要自己的孩子把孩子送给李尖尖这种伤人的话,何天在听到那次吵架之后就每次放学都会拉着李尖尖和凌霄在外面溜达到很晚才回来,为的就是避免这一幕。 不是怕陈婷难受,毕竟能够把女儿的死全都推卸给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的母亲并不值得被同情,但是何天怕再给脆弱的凌霄留下更多的阴影,毕竟没听到这些话那凌霄心里至少还能有一些美好的幻想。 陈婷离开后,凌和平依旧很忙碌,所以凌霄基本上就只能交给李海潮来照顾,两家人基本上就成了一家人。 几个小孩都叫凌和平凌爸,李海潮李爸,然后几个小豆丁之间兄妹相称,何天是家里年纪老大,所以是大哥,凌霄成了二哥,贺子秋成了小哥,李尖尖成了全家人的宝。 ........ 自从两家人合并之后,几个小孩就成了附近孩子群中的老大,前老大朱鹏朱小胖子有一次带着几个小跟班来嘲笑几人,被何天带着弟弟妹妹按在地上把裤子都脱掉了,对着下面狠狠弹了几十下,吓到小胖子从此见到几人就绕路走。 记得电视剧中李尖尖小时候曾经因为贪吃的缘故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情节,所以何天和两个弟弟三番五次强调了出门一定要看着妹妹,哪怕李尖尖再闹也必须在旁边陪着,何天自己出门的时候也会紧紧盯着李尖尖,在三兄弟的严防下李尖尖没有遇到原本电视剧中的那几个人贩子。 自然后面凌霄和李尖尖的娃娃亲也就没了。 没了就好,好好的亲情变质成爱情是真的恶心,凌霄是一个好男孩,但是他并不适合李尖尖。 和李尖尖在一起或许是对他的一种治愈,但是对于李尖尖来说,何天真的觉得不适合。 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何天还是希望她可以过得更加单纯快乐一点。 ........ 2001年,这年凌霄、贺子秋和何天都上了四年级,三个人上了同一家小学,何天和凌霄在三班,子秋在隔壁二班,李尖尖也上了同一个小学的二年级。 期中考试后,何天来到了教室办公室,找到了凌霄班级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是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太太,给人感觉特别温柔,正拿着个水杯边喝水边和旁边的人聊天。 期中考试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何天知道凌霄这次写的爸爸是凌和平,但是后面老师要求拿回去给家长签名的时候他偷偷重新写了一篇,把人物换成了李海潮。 凌和平在本职工作上很尽忠职守,热爱工作,乐于帮助同事,在家里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爸爸,对孩子们都很好,但是凌和平和凌霄这对亲父子之间却缺乏沟通。 凌霄自从妹妹出事后,变得沉默寡言了很多,很多事情都不会主动往外说,就算是何天努力引导了很久,效果也不是很大。 凌和平呢一没时间,二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所以两父子之间除了日常谈话其实就没说过什么心里话。 剧中等陈婷回来要带走孩子的时候,两个人之间都始终没有什么沟通,都是凌霄自己做决定,凌和平只是习惯性地顺从了。 坦白讲凌和平这人在家庭方面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养育子女方面,缺乏主动性,粗枝大叶,还有点缺乏担当,但是人不坏,而且没有人天生就懂得做父母。 养育孩子是一门大学问,很多人匆匆上岗,没有经过任何培训和实操,所以犯错都是在所难免的。 父母也是需要教育的。 所以何天来拿教育凌和平的第一样工具,也就是这篇作文。 找了一个理由拿走了凌霄的语文卷子,何天放学回家后在家里和一家子吃完晚饭后,趁着凌霄在辅导李尖尖功课的时候,从书包里拿出凌霄的卷子,然后向正在看电视的凌爸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外走。 “何天啊,怎么啦,找凌爸有什么事情,搞得偷偷摸摸的。” “凌爸,我这里有份卷子想让你看看,你先看一下这个卷子的作文。” 说完何天把手里的卷子递给了凌和平。 凌和平接过卷子,依靠这走廊的灯光读了起来。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一个民警,他是人民的保护神,也是我们的守护神。 身为警察的爸爸,工作总是非常忙碌,他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在家里休息也会因为有人需要他就急匆匆跑去工作。 ....... 在我眼里,除暴安良的爸爸非常伟大,我以我的爸爸为豪。” 看着作文,凌和平的嘴角慢慢翘起,心里面乐开了花。 “凌爸,凌霄他很爱你,但是他自己不会说,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多和凌霄聊聊天,听听凌霄的心里话。” “凌霄他其实有时候会很难过,好几次我在他房间里过夜的时候都会看到他做噩梦,他经常睡不好。” “而且他心里有话也都很少说出来,他那么相信你,如果你好好问他他一定会说的。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才会舒服一些,不然按照我爸说的,心里憋久了是要生病的。” 教育父母第一招:引导父母主动沟通。 不管凌爸什么反应,何天说完话后就跑进了屋子里,留下凌和平一个人在外面独自思考。 ......... 从那天后,很明显看到凌爸在家的时候会更加主动地和凌霄聊天,有时候两父子还会单独出去外面散散步,何天好几次跟着后面偷偷观察两人,凌霄明显话也慢慢变多了,笑容也多了起来。 第5章 四小摆摊 2004,这一年三兄弟初一,李尖尖五年级。 上初中的第一个周六,何天领着三小去附近的一条人流量比较大的步行街摆摊。 地方是让凌爸帮忙找的,挨着一个保安亭,这样子几个小孩拿着钱也比较安全,凌爸也帮忙和城管打了声招呼,免得被赶得到处跑。 摆摊卖的东西主要是一些小女生的饰品。 这些东西是何天在离家公交五站的批发市场拿的货,靠着在一群阿姨大叔面前刷脸和卖萌能够拿到单价2-5块钱左右,每次拿200件,然后每次出售的时候定价基本上都是进货价的三倍。 初中的时候三兄弟已经都张开了很多,凌霄是典型的浓眉系长相,双目英挺深邃,骨相深邃立体,五官线条清晰,轮廓感很强。 贺子秋拥有一双星星眼,卧蚕饱满双目炯炯有神,皮肤白皙透亮,整体五官非常精致。 至于何天,脸部稍显狭长,眉骨高挑,双目深邃,鼻梁山根挺拔,给人感觉柔中带刚。 三兄弟摆好东西,站在摊位前面,立马就吸引到很多女生过来,食色性也,女生的好色程度可一点不比男生低。 lsp不分性别,男女平等。 高冷男神凌霄负责介绍货品,夏城彦祖何天负责推销,翩翩少年贺子秋负责收银,至于李尖尖呢负责打包,颜值超高的几兄妹对无论是年长的小姐姐,还是年幼的小妹妹都具备超强杀伤力,轻轻松松就打开了一个个小钱包,带去的商品不到一个下午就卖光了,惹得周边的商贩嫉妒不已。 卖完东西的几兄妹靠着脸蛋混进了旁边的保安亭,准备在这里等凌爸下班过来,04年几个小孩子拿着几百块钱在外面可不太安全,还是乖乖等大人过来接得好。 胖胖的保安大叔热情地招呼着几人,尤其是活泼可爱的李尖尖,两个人靠着一点小零食立马就熟了起来,保安亭里传出了一阵阵笑声。 凌爸今天因为何天出发前的委托也没有再帮同事代班或者干点别的,按时下班过来把几兄妹领了回家。 吃完晚饭后的几兄妹躲在房间里面算账,主要是三兄弟在算,李尖尖的数学水平只能够在旁边双手捧着小脸旁观。 “哇!大哥,今天好好玩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摆摊也可以这么好玩,而且还能赚到好多钱!” 大家的活宝李尖尖说话声中气十足,真羡慕这个不用说话的家伙。 “哥,为什么你要带我们去步行街摆摊呀?”才上初一但是性格已经很早熟的凌霄问何天。 “对呀,而且你还能够说服得了李爸和凌爸让我们出来干这个。”贺子秋追问道。 何天把数好的钱收好,放进了自己房间的抽屉里,然后把抽屉锁好。 然后何天摸了摸旁边妹妹的头,转头向两个弟弟说:“有好几个原因。” “第一,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社会体验,让你们多点接触一下社会,免得一个个都变成书呆子。” “第二,这不会花费我们太多的时间,顶多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三个成绩都这么好不用担心太多这点时间花了会受影响,尖尖的成绩没有什么下降空间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以上这两点原因是我能够说服得了凌爸和李爸的主要原因。” “至于第三,当然是要赚钱呀!我给你们算算,我们现在家里有四个在读书的,初中高中都还好,我们读的都是公立学校很便宜,但是以后如果读大学呢?” “大学学费一年要几千块钱,然后还要住宿费,生活费,大学一般都要读四年,你们可以算一算要多少钱?而且我们三兄弟还是同一年高考,家里一下子要掏出很多钱的,这样子两个爸爸压力太大了。” “我们只要能够赚一些钱,这样子以后两个爸爸压力就不用那么大了。” “你们千万别和我说不读大学哈,特别是你子秋,要是你们有谁真的可以读大学但是不读,两个爸爸会伤心死的。” 何天长远的目光让还只是初中生的凌霄和贺子秋两个人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李尖尖听完差点想蹦起来大喊,何天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 “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尤其是存大学学费的事情一定不能让李爸和凌爸知道,我和李爸说了这笔钱我们是赚了就当是零花钱的,李爸这方面很粗心不会记得那么多,凌爸更不用讲忙的没时间去理这个事情。只要你们不说,两个爸爸就不会知道。记得不要说出来,现在你们说出来这件事情不一定是好事,等以后要是需要的时候我们再给他们一个惊喜就好。” 凌霄听了若有所思,贺子秋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李尖尖虽然小听不太懂但是向来都很听何天的话,所以三人都点头表示会保守好这个秘密。 其实何天刚才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就是为了贺子秋。 贺子秋在李家住了这么多年,李爸爸也是把子秋真的当成儿子来养,但是子秋从小就很敏感,刚从乡下接回来的时候害怕被抛弃,会在晚上偷偷在厕所里面帮家人洗衣服,然后主动去海潮面馆帮忙,会害怕李爸不要他。 子秋心里很没有安全感,他缺乏被需要的感觉。 何况还有一个二姨会不时拿一些山货过来看他,每次看他都会给他灌输自己是寄养的,是李爸倒贴钱的,提醒他要有寄人篱下、低人一等的自觉,这更让子秋变得敏感起来。 所以到了后面去英国也有一方面这样的原因。 所以何天觉得,如果可以让子秋更多地为这份家出一份力,特别是这种经济方面,可以让子秋心里会好受很多,让他会觉得更加踏实,也会让他有更多归属感。 毕竟亲自参与建设会让人更有成就感不是? 一个家,是需要每个人来经营的。 从那天以后,每个周六凌霄和子秋都积极了很多,特别是子秋,主动去批发市场和阿姨软磨硬泡拿更低的进货价,然后也会在何天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推销商品,一度还想着周日也去继续摆摊,但是被何天直接拒绝了。 每周来个半天还好说,要是周末都来那家里的两个大人是不可能会同意的,而且花太多时间万一影响到了学习,到时候上不了一个好的大学那可真亏。 虽然好的大学不一定挣钱,但是好的大学一定会让两位爸爸更加开心。 不过第一次能够为这个家做这么大贡献的子秋的热情完全没有办法被打消,每次到了寒暑假就会经常跑出去摆摊,而且还经常琢磨着怎么赚更多的钱,害得何天不得不给他提出成绩掉出年级前十就不能出去摆摊的要求后才慢慢收敛,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了学习上。 第6章 李尖尖可不是好惹的 2007年,何天中考结束后趁着暑假的时间以学习金融知识为理由磨了李爸两天才让他同意去开了一个股票账户。 然后通过一堆自学的股票名词把其余三小忽悠了一通征得他们的同意之后,把初中三年摆摊赚的钱转进了这个股票账户里。 话说这笔钱要转进这个账户实在是废了何天不少功夫。 摆摊赚来的钱大多都是零钱,何天只能在初中的时候一点点地把零钱换成整钱,然后委托李爸去宇宙行开了一张银行卡,没有开通手机短信通知服务。 然后背着两个大人偷偷地一点点把钱通过atm存到了卡里,每次去不敢带太多钱所以只能跑很多次,才最终成功把钱都存到了卡里面。 然后在把钱划到股票账户的时候还担心券商会发短信到李爸手机,所以在划转钱的那天还让李尖尖找了个理由把李爸的手机拿走了一整天,收到短信后立马删掉。 好不容易搞定了这些之后何天终于要开启自己除了剧情bug之外的第二个金手指了。 来之前何天因为不确定自己会穿越到哪个剧情点,所以只能够把2000年后每年最牛的几只股票名字背了下来,还专门挑了那种不会突然大跳水的股票。 本来想当个文化搬运工的,可惜文笔太差就算记得小说大概情节也写不出来那个味道,抄歌就更不用说了,何天没怎么系统学习过音乐知识,连个五线谱都看不懂怎么抄。 传统穿越发财致富的几招对于一个顶多是高中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买房很不现实,就算有钱也基本不可能说服父母,皇鹅是港股开户都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比特币之类的就更不现实。 连最有希望的茅台都没啥大用,毕竟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最缺钱的阶段是高考后到大学,茅台就算后期大涨对于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老老实实搞内地股票吧。 但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想要接触股票也真的是太难了,首先要通过累积资金先买一台电脑,李家养了几个孩子经济本来就不富裕,这种大件还是指望自己解决吧。 然后还要选择好时间节点,太早呢长辈不可能同意让他去炒股,毕竟老一辈眼里再不重视教育也不会让孩子太过于任性,只有中考后的暑假家长对于学校放松了才可能找得到一点契机,所以何天整整等了8年才用上了这个金手指。 幸好他在来了不久后就拿了笔记本把背的股票名字都记了下来,不然这么多年早就忘光了。 经过初中三年的努力几兄弟也存了差不多十万块钱,把钱按照笔记本上的记录一点点地分散投资到三支牛股里,因为实在是记忆不清楚具体走势所以只能做长期操作。 不过何天对于08年代金融危机印象非常深刻,家里好几个长辈都在这场危机中亏惨了,有一个甚至都破产了,所以何天在08年的暑假之前就陆陆续续把手里的股票都交易了出去,扣除掉印花税、佣金等后赚了也差不多有个50来万,算算也足够家里几个人的大学费用了。 解决了经济问题那么后面面对赵华光的时候底气就会足很多了,毕竟这个人除了拿钱压人之外啥都不行。 ....... 2009年9月1号,清晨。 把提前泡好的黄豆倒入豆浆机中磨成细浆,倒入水搅拌均匀后用滤布滤去豆渣,然后把过滤好的豆浆倒入锅中煮沸。 将熟石膏粉用温水化开,倒入关了火的豆浆中,倒入石膏水搅拌均匀,静放几分钟后就成了豆腐花。 将豆腐花倒入碗中,浇上准备好的调料,见早餐准备完备,李海潮把头伸出厨房外:“小尖,吃饭啦!今天开学第一天,你别迟到啦。” 睡眼惺忪的李尖尖耷拉着头,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李爸的唠叨声中走进了厕所里,用脚把门带上。 何天和贺子秋从门口走了进来,两人结伴去把李爸要求的油条和麻糍买了回来,李尖尖特别喜欢这一口,所以几个哥哥都时不时跑出去给她买回来当早餐。 何天进门后习以为然地从厨房里拿出一个棍子,棍子的一头包着软布,举起就往天花板敲了几下,提示楼上的凌霄可以下楼吃饭了。 没过多久凌霄就下来了,三个要上学的男生围着餐桌吃饭,李尖尖躲在厕所里换衣服,何天看着两个臭弟弟无聊的抢早餐日常,拿了个碗把李尖尖爱吃的东西先留了点出来,不然等她磨蹭完估计啥都不剩了。 李海潮脱下围裙也拿着一碗豆花走了过来坐下说:“哎,和你们说啊,小尖今天上高一,你们三个上高三,又在同一个学校,就别像初中那样子整天让她请家长请家长的啊,你们得有点当哥哥的样。” “放心吧爸,我会看好他的。”这是贺子秋。 “放心吧李爸,我会看好他们两的。”这是凌霄。 “放心吧爸,我会看好他们三的。”这是何天。 话才刚说完,厕所门就打开了,李尖尖叼着一根棒棒糖,穿着一件黑色的带着骷髅头像的短t走了出来,一脚踩在了餐桌旁留给她的椅子上。 除了心里有准备的何天外,凌霄、贺子秋和李爸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李爸吞下了嘴巴里的油条,面带犹豫地看着李尖尖:“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李尖尖压着声音挥舞着手中的棒棒糖:“今天我第一天开学,我准备穿着这身去,是不是很厉害?” 专业捧老妹场二十年的贺子秋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竖起大拇指说:“太厉害了!” 何天也竖着大拇指说:“很厉害,不过还可以更厉害一点。”说着掏出了准备好的太阳眼镜,上前给李尖尖带上,说道:“这样子你就更加厉害了!李大佬!” 李尖尖这活宝一天不搞点事情真是周身不舒服。 “谢谢大哥!谢谢小哥!”回复了本来清脆声线的李尖尖对着何天和贺子秋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立马又压低声线,放慢了语速:“要的就是这效果。我在我们班成绩是倒数第三,为了防止他们欺负我,我觉得先下手为强,给他们留下一个不好惹的印象。” 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写着“不好惹”三个字的白布绑在了头上。 说话倒是很有点架势,可惜白布系反了,画面显得特别搞笑。 “系反了。”凌霄忍不住提醒这个白痴妹妹。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李尖尖被卡了一下,过了一会装淡定地坐了下来,继续压着声音道:“这不重要!” 贺子秋继续配合李尖尖,也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不重要,要是在学校谁干欺负你,跟小哥讲,小哥揍死他!”说着还拿手指指了一下李尖尖。 李尖尖耶的一声准备举起右手朝前准备和贺子秋来个击掌,旁边看不下去的凌霄伸出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贺子秋的头,吓得李尖尖把头立马缩了回去。 何天在旁边忍着笑说道:“爸刚说了,不准带李尖尖惹事,贺子秋你给我收敛点。记住,peaceandlove!”何天说话间爆了一个前世的梗,可惜没人懂。 一旁的李爸也看不下去了,命令李尖尖去换回校服,第一天上学穿这样子算啥呀! 第7章 名场面 刚结束暑假的李尖尖在班里躺着发呆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蹦蹦跳跳地跑到高三班级所在的楼层接自己的三个哥哥,然后一路打打闹闹地跑回家里。 今天,李尖尖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对他们公布!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吃饭吃得正欢,李尖尖突然打断了大家,站了起来:“我宣布个事儿哈。今天,我,李尖尖,来例假啦!”说完还大笑着张开自己的双手。 李爸、凌爸、凌霄和贺子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何天淡定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拿给李尖尖:“恭喜啦,你这都比同龄人晚来了好多了。这本书你拿去看看,对你会有些帮助。” 书名字叫做《她来了请准备》,是一本专门向女孩子介绍大姨妈这位亲戚的书。李家都是男人,没有人专门教过李尖尖这种事情,两个大的呢是完全没这方面的意识,两个小的就算知道那脸皮也不好意思说。 何天虽然两世为人脸皮比较厚,但是也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但是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这种资料有心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所以何天在开学前一天就去图书馆里把书买了回来。 李尖尖开心地接过了书,表示一定会好好阅读。 贺子秋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对凌霄说:“你刚神神秘秘地往李尖尖屋子里放了什么,好像是礼物!” 是蕾丝内衣,何天拼命地忍住笑。 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一次是所有人都把你遗忘,还有第三次是社会性死亡。 凌霄性格经过这么多年改造还是有点冷淡,多经历点社会性死亡对他应该很有帮助,的吧。 李尖尖急匆匆地跑进房间里查看礼物,一会就冲了出来,高举着蕾丝内衣,对着大家道:“我哥送了我一件衣服!还是白色蕾丝边的。” 凌霄尴尬地把头转向了一边,贺子秋双手捂着脸,李爸和凌爸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天作为家里老大,是时候拯救一下凌霄:“你哥这衣服他花了很多心思挑的,我昨天看着他一个人跑进了内衣店在里面逛了半个小时才出来的。” 无视对面凌霄震惊的目光:“我看他出来的时候脸超级红的,一看就知道店里面一定很热,在里面呆那么久他多辛苦,尖尖你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你二哥!” 李尖尖听完立马拿起被子的橙汁向凌霄敬去,凌霄硬着头皮笑了笑,拿起杯子和李尖尖碰了一下。 “还有,尖尖,待会吃完饭钱阿姨会过来,我和她说好了麻烦她带你去内衣店那边逛一下,买点贴身衣物,你这年纪刚好可以穿上,不要总是穿小背心了。” 何妈妈继续在线营业! ......... 晚饭结束后,李尖尖跟着上门来的钱阿姨出门了,何天拉着李爸进了李爸的房间。 “爸,尖尖已经是个大女孩子了,有很多东西呢我们都不好意思和她说,或者我们也不懂,以后你在面馆的时候可以问问那些钱阿姨方阿姨她们,她们不是老去面馆打麻将和吃面吗?问完后要是你不好意思和尖尖说那你就和我说,我来告诉尖尖就好。” 何天毕竟也不是女生,怕有些东西自己也会忘记或者不清楚,所以还是让李爸也多参与进来,这样子对李尖尖也好,对李爸也会好一些。 “爸你也不要怪自己,你是男人平常照顾我们四个也已经很忙了,所以有些东西没注意到很正常的。” 李海潮突然背过了身去,眼眶慢慢发红,何天轻轻地从后面抱着他。 全剧何天最喜欢的角色就是李海潮了,李海潮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生活中有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小时候他和几个小孩说话都时候都会很主动地蹲下,让视线和孩子的目光处于同一高度。 他会用小孩能听懂的话去和尖尖解释妈妈去哪里了,是去当海上的仙女去了,等尖尖变成罗锅老太太的时候就能够团聚了。 他也从来不拿小孩进行比较,尖尖成绩一直都是万年老三(何天很努力地辅导后从千年老二好不容易进了一大步),每次家长会都要赔笑,但是没有怪罪孩子,还继续送孩子去学自己感兴趣的绘画课。 他虽然不富有,但是这样的爸爸让孩子的童年们变得非常幸福,让几个孩子在这个家庭里面都能过得很舒服。 正是因为李爸,一开始还对这个世界很有疏离感的何天,才会真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和美好。 ......... 开学一周后,这天何天和凌霄正在教室里刷题,何天边刷题边吐槽着题目。 顺便也吐槽着那些穿越过来就能够轻松刷个高考状元破个满分记录的前辈们。 穿越过来后努力学习就能很快从差生变成优秀生,差的都能考上个清北复旦,好的要么状元要么国外大学抢着要,真穿越过来的何天本也以为自己的学生生活可以过得很轻松。 然而现实给了他重重一拳,除了英语由于职业问题不怎么费力之外,其他科目虐得他要生要死,语文的阅读理解他怎么理解都不理解,数学能刷个不错的分,但是最后三道大题依然时不时让他想拿刀自尽,物化生一堆概念一堆图表一堆公式要背,自己在的又是全市最好的学校,脑子好使的学生真的到处都是,何天为了不让爸爸失望只能努力学习。 话说系统啥时候能够奖励个过目不忘或者给个buff啊! 对着题目冥思苦想中的何天突然听到广播传来了声音:“广播通知,广播通知,高三一班李凌霄同学,何天同学,你们的妹妹到学校后花园见义勇为去了!” 何天回忆剧情,这是李尖尖班的班长齐明月被两个人碰瓷,随便说点药被摔坏了索赔一千多,正义感十足的贺子秋和李尖尖遇到了挺身而出,李尖尖被贺子秋喊来学校搬救兵来了。 何天没有和原剧情一样直接赶过去,他让凌霄赶去老师办公室喊上自己班的老师,自己借了有钱同桌的手机打了凌爸电话让他带人过来,然后何天急忙和凌霄汇合往后花园跑去。 贺子天和两个骗子在后花园剧烈争吵,齐明月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 骗子一开始气势汹汹地一定要求索赔,后来听说贺子秋让人去找教务处的老师后立马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但是贺子秋坚持要等教务处的人来了再处理,双方争执不过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别碰我小哥!”李尖尖大喊着一边跑了过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辣椒水,上去对着两个骗子的脸就是一顿喷。 两个骗子顿时感觉脸上眼睛都是火辣辣地疼,双手抱着脸惨叫了起来,贺子秋拉着李尖尖和齐明月往后退。 此时凌爸带着同事先行赶到,上去一人按住一个,隔了一会凌霄和何天也带着学校老师赶到了。 有凌爸在所以几个小的不用去一趟派出所,何天的班主任跟着去派出所帮忙说明情况,其余老师领着学生回了学校。 路上李尖尖还是避开不了被教导主任一顿臭骂,何天几人跟在两人后面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尖尖。 这个傻孩子,还好从小何天有教育她怎么防身,让她随身携带了一瓶辣椒水,好用不惹事,没像剧中居然拿了块板砖去砸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齐明月有点余惊未散,失魂落魄似地跟在了最后面。 何天给凌霄使了个眼色:去安慰安慰这个被吓坏的同学。 凌霄无语地回了一个白眼:你自己干嘛不去? 何天撩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的发达的肱二头肌,然后笑着对着凌霄展示了一口白牙。 凌霄咽了一下口水,转头对着跟在后面的齐明月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齐明月突然听到有人在自己前边朝自己说话,吓了一跳后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阳光男生,脸上带着笑,射下来的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啊,是心动的感觉! 看到齐明月愣住没有说话,凌霄抬了一下眉头,再问了一句:“同学,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齐明月!” 第8章 怒怼陈婷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刚响起,齐明月紧张地回头望了望坐在最后一排的李尖尖。 李尖尖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走向前门。 齐明月急忙站了起来,站在了李尖尖拦住了她表示上次感谢她帮忙所以想请她请饭进行报答,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李尖尖直接提出了想吃冰淇淋,还更加不客气地把三个哥哥也叫上了。 哈根达斯雪糕店,五个人找了张圆桌坐了下来,有着选择困难症的齐明月对着菜单皱着眉头,看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于是抬头看向对面的四个人,李尖尖在得知齐明月有500元的时候放心地点了4种不同口味的雪糕。 齐明月最后还是没有自己做选择,听从了服务员的建议点了香草口味的雪糕。 几个人在相互交换尝试对方的雪糕口味的时候,何天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齐明月。 齐明月,李尖尖的班长,一个成绩优秀但是因为总是排名第二所以一直被自己的母亲所否定,在母亲面前就是一个工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母亲决定,连点个菜单买个衣服都没办法自己做主,心里对于母亲的不满越来越强,最后为了不去母亲要求的政法大学高考居然选择了少填一张答题卡,弄得上了个一般般的大学毕业后连找个有编制的工作都难。 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尝试改变一下她的命运,毕竟小姑娘还是看着很可爱的嘛! .......... 愉快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一个周六晚上凌爸接到了前妻陈婷的电话。陈婷因为老公要回来工作半年的原因,拜托凌和平帮自己和现在丈夫生的女儿小橙子找一个学校。 虽然凌和平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孩子们,但是这个消息还是没有瞒过躲在一旁偷听电话的何天。 何天拿着凌和平家的钥匙上楼进了凌家,把正躲在教室里的凌霄喊上了天台。 两兄弟并肩坐在天台上,凌霄好奇地问道:“哥,你找我干嘛?干嘛两个人要躲在天台?” 何天抬头看着夜空,大城市的阴霾太重,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像小时候一样看到那么多星星了,叹了一口气道:“你妈妈要回来了。” 何天能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停滞了一下,空气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久,才听到旁边的凌霄开头:“刚才凌爸那通电话是她打过来的吗?” 何天点了点头说:“嗯,我刚才在旁边听到了,她要回来半年,还有她的那个女儿。” “回来就回来吧,从她抛弃我一个人离开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了这个妈妈。” “那如果她来找你怎么办?如果她想认回你呢?如果她想让你跟着她走呢?还有你的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呢?” “不要去逃避,凌霄。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面对才能解决问题。” “我今晚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逼你做什么选择。我们是家人,家人不会强迫自己的家人我们会的是尊重。” “你可以先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她。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没和我们商量过就自己下任何决定。” 陈婷是凌霄这么多年的心结,童年陈婷把女儿的死怪罪到了凌霄身上,让凌霄始终困在了那大雨倾盆的一天,那看着妹妹死去的一天。 心结没那么容易解开,不是谁都能像鸣人一样一通嘴遁就能够让多年的仇恨怨念消失的,至少何天做不到。 但是还好,何天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以家人之名,那当然要团结家人的力量。 今晚和凌霄的谈话,只是让凌霄先有个心理准备,别遇到陈婷的时候猝不及防。 留下了凌霄一个人在天台独自思考,何天回到跑到凌和平家和凌爸聊了一会,然后下楼回家把贺子秋和李尖尖都拉进房间里聊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李尖尖赶回房间睡觉。 咖啡馆外,何天和贺子秋李尖尖三人盯着咖啡馆里的两个人,那是凌霄和刚跑来学校找他的陈婷。 两个人已经在里面聊了差不多10分钟了,从两人的表情来看,这场聊天显得不是那么的愉快。 “尖尖,子秋,待会凌爸过来后,你们两个记得去把凌霄带走,有些话我不想让他听到,知道吗?如果他反抗你们两个也一定要把他拉走,懂吗?” 凌和平是凌霄的法定监护人,也是凌霄的爸爸,在面对陈婷的时候他的身份非常有用。 所以何天在看到陈婷出现在高三一班门口后就跑去借用了教室办公室的电话让凌爸赶了过来,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又过了没多久,凌霄还没从咖啡厅里面出来,凌爸就已经赶到了,愤怒的凌爸直接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何天招呼贺子秋和李尖尖急忙跟上。 陈婷看到凌和平进来脸上先是露出了惊愕,然后又露出了渗人的微笑。 何天赶在凌和平说话之前先对着凌霄开口:“凌霄,尖尖他们有急事找你,你和他们出去一下吧。” 没等凌霄回复,李尖尖和贺子秋就冲了过去一人拉着一只手,一边说着“对对对二哥我们找你有急事要说,很急很急”,一边拉着凌霄就往外走。 凌霄想要挣扎,但是抬头看到了何天的眼色,就顺着两人走出了咖啡厅。 陈婷想要阻止,但是凌和平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也只能看着凌霄往外走出去。 “陈婷,你干嘛要来见凌霄!谁让你来的!”凌爸愤怒地说道。 “我是觉得我好久没有见他了,再说我老太太和我大哥都说我应该多关心他,这次正好要待半年呢,小橙子也没见过她哥哥,我想毕竟是亲兄妹嘛,我想还是应该见见的。” “关心他?想关心他你早干嘛去了?十年见不着你人,现在想起关心他了,你也不问问孩子想不想见你!” “我只想做一些弥补,作为亲生母亲我去见见我的儿子应该没有什么错。” “你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凌霄的亲生母亲啊,早干嘛去了,你不知道凌霄心里有阴影啊!” “这阴影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当初是我病了,我把所有的责任的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这么多年你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了吗?” 听到这里何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真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何天从凌和平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女人,怼道:“关心凌霄?要是你真的关心凌霄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凌霄今年高三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你的出现会不会影响他的学习你心里没点数吗?高考对于我们国家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你出去外面问问当父母的谁不知道啊,怎么?去了新加坡几年就全都忘了吗?你要是真的关心凌霄你就至少会等到高考后才去见他,反正都十年了,还差这不到一年了吗?” 陈婷真的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女人,凌霄高三的时候是全年级第一,是可以争取考上清北复旦的高材生,陈婷不知道吗?居然在这时候回来搞事情,足可以见在她的心里更多的是考虑的她自己的利益,没有考虑过凌霄。 “还有你家老太太和你那个大哥,他们有脸说关心这两个字吗?十年里面他们来过我们家见过凌霄几次?平时打电话里电话一个关心的字都没有,就只会说教,更多地是有事情找我凌爸帮忙,关心凌霄?我看不过就是个找帮忙的借口,反正我凌爸心软,好欺负了是吧?凌霄现在听到自己外婆的电话都觉得恶心!” 陈婷的妈妈和大哥也是非常恶心人的存在,陈婷妈妈居然有脸当着凌霄面说谁李海潮照顾他是为了贪凌爸的钱,一个民警每个月给的生活费有多少,养一个孩子一个月又要花多少,会算笔经济账也说不出这种话。生活里也都是各种算计,凌霄能够当面对外婆说出“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爸了”这种话,外婆的形象在凌霄眼里连一堆臭狗屎都不如。 还有那个大哥,自己妹妹出事后就把残废的妹妹丢了凌霄,凌霄不愿意后面还说凌霄是个冷血动物,把凌云云的死也全都推到凌霄的头上。 这一点最是恶心,陈婷有病看不清,这个当大哥的也看不清吗?这怕不是这家人都有病吧! “还有你好意思说阴影?你去我们家附近问问,街坊邻居有谁不知道你女儿死的那天你去去干嘛了?你去和别人打牌去了!你怪我凌爸,我凌爸他要挣钱养家的,你可是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夫妻各司其职,我凌爸再不好,就这件事情你也怪罪不到他的身上!何况出事后凌爸怪过你吗?没有吧!刚搬过来的时候凌爸天天在家里让着你,吵架都是谁起的头?就算你以前有病,不能怪你,那现在呢?人和禽兽的差别就是人至少要长脸,你连脸都不要了!” “还有一点,不要再标榜什么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要说什么弥补,你怕是忘了我们家那边的房子隔音有多差了吧?你在家里面口口声声喊着女儿都是凌霄害死的,那声音大到周围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到现在大家都还记得,你要是不记得要不要我找楼上的周阿姨或者隔壁栋的赵叔他们家来帮你回忆一下!” 陈婷和凌和平的导火索就是陈婷在家里吵架的时候把所有的锅都甩给凌霄,凌和平气不过就给了她一个巴掌。能够把这种事情都甩到自己儿子的头上,就算有病,人真的就会因为生了一个病扭曲成这样子吗?天使得病了就会变成恶魔吗? 第9章 老李家第一次作战会议 说完何天伸手拉住凌和平直接就走,没心情留下来听这个坏女人说话,今天当着凌爸的面把这些话都撕开了说,一半是发泄,很早就想怼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另外一半也是说给凌爸听。 凌爸就是一个心软的人,面对陈婷和陈婷妈妈一点都强势不起来,只会一味退让,后面老太太整天把小橙子丢到凌家他也是无奈地接受,知道凌霄受委屈也不会主动去帮儿子撑腰,所以陈婷回来之后凌爸在处理凌霄和陈婷那一家子之间几乎就是一个隐形角色。李海潮比他还急,但是李海潮和凌霄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在这个事情上说话就很站不住脚。 要对付陈婷那一家子人,就必须要把凌爸给搞定了,免得对线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这边出了个猪队友。 “凌爸,你不要怪我刚才说话说得那么难听。实在是陈婷阿姨太不像话了!”何天边拉边和凌和平说道。 凌和平没吭声,就默默走着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会为自己为凌霄出头,不感动都难,但是心里感动之余也很是复杂,活到这个岁数都还没一个孩子活得通透,凌和平啊凌和平,你真的得改一改了。 两人还没走到面馆,就远远地看见了面馆门口站着三个人,李尖尖个子矮还时不时垫脚尖起来看,当看到凌和平和何天回来的时候,李尖尖大喊一声:“大哥!”飞奔过来直接扑到了何天的怀中。 “李尖尖,你这是想撞死我啊!你是不是又胖了?” “哪里有啊!嘻嘻大哥我这是爱的抱抱呢。” 何天和李尖尖打闹了一番,才拉着李尖尖的手,和其他三人一起回家。 应该是管不住嘴的李尖尖和李海潮说了些什么,所以李海潮今晚早早就关了门,回家后把几个孩子还有凌爸都叫到了客厅。 凌和平先和李海潮大概地讲了今天咖啡馆发生的故事,李海潮是越听越气,凌和平话还没落地李海潮就气得站了起来:“这陈婷怎么能这样子呢?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像话吗?欺负几个孩子,她这比以前还要过分啊!” 李海潮向来是既当爹又当娘的,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凌和平,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站在陈婷那边,你就别想进我这个门。还有陈婷拜托你办的那个事,你给拒了她,我和你说,你就是一直对他们家帮这帮那的,他们家才把你当成软柿子捏!” 凌和平知道自己也占不了理,忙点着头安慰李海潮。 何天虽然看着这对cp一来一去特别有趣,但是还是得先忙正事。 “李爸,凌爸,你们先坐下,我觉得我们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达成统一战线,要一致对外。” “陈婷阿姨是凌霄的妈妈,这点血缘关系是断不了。但是这么多年来陈婷阿姨还有她那一家人是怎么做的,大家都清楚,现在还在高考前这么重要的时候来搞事情,我觉得不管她有什么想法,我们都不能纵容她!” 何天先给这个家庭会议打个底。 李海潮一脸赞同,拍手道:“我觉得何天说得对,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时候来这么一出,不能让她这么乱来。”说完头转向凌霄的方向:“凌霄,你别太放在心上哈,现在呢,学习是最重要的,别被这些事情影响到了。” “李爸,我没事的,你放心吧。”向来很能藏住自己情绪的凌霄自然是想不让家长操心的。 何天继续道:“对于陈婷阿姨,虽然今天在咖啡厅说了那些话,但是我觉得她是不会轻易就放过凌霄的。所以我们有几件事是需要搞定的。” “首先,陈婷阿姨方面,她要是找过来,得凌爸你来应付,李爸虽然对凌霄也当成亲儿子对待,但是毕竟在外人在法律看来是比不上血缘关系的,先天就势弱。所以你必须顶上去!你这段时间呢也尽量和同事们说一声,时间上留出一点来。” “还有就是凌霄外婆,老太太向来是不讲理的,这事没准就会来闹或者出什么损招,所以来了的话也是李爸和凌爸你两得对上。对这老太太李爸你就可以出来多说几句了,你对凌霄这么好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所以如果在我们这边老太太要闹点什么事情街坊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何天心想还是得去居委会那边打声招呼,特别是和自己家关系特别亲的钱阿姨和方阿姨,老太太年纪大又是女人,要是闹起来或者像剧里耍无赖一样直接把小橙子往面馆一丢,李海潮和凌和平都是软性子,还是让战力值破百的居委会大妈来应对,不信不能轻松吊打。 “还有就是凌霄的那个妹妹,这个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也确实和凌霄是有血缘关系的,所以凌霄你最好还是见一见,不过就是你两单独见就好,到时候我和子秋负责接送,你就不要和那边打交道了,免得你心烦。” 凌霄这个妹妹还是好的,就是兄控了一点,但是也确实对凌霄好,所以该见还是得见的。 “没问题,大哥,接送小橙子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办事,你绝对放心。”贺子秋拍拍胸口答应了。 凌霄被何天调教了这么多年,对大哥的话向来都是比较服从的,而且这个安排对他自己也好,他今天见了陈婷一次后确实心里很烦,能不见最好:“哥,我听你的。” 何天看到凌霄点头后就接着安排最后一个家庭成员:“至于尖尖,你就是负责跑腿懂吗?你就当凌霄的贴身保镖,如果他妈妈或者他外婆来找他你就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懂不?你千万别自己出头,你太小了那些人不会把你说的话当回事的。” 说完何天跑回房间,拿出了几台新手机:“这是我前两天买的手机,用的是我们一起存的钱,本来是打算生日的时候才给你们的,但是现在大家都先拿着,有手机联系起来也更加方便。不过注意一下,特别是你李尖尖,在学校用的时候记得要关机或者静音,万一被没收了我可不给你重新买。” “放心吧哥,我这事有经验,我好几次拿同学手机玩都没被老师发现过的。”李尖尖笑嘻嘻地接过了手机,一脸骄傲地说道。 “那就好,待会大家都去选个号码,然后大家都存一下,反正这阵子我们家就要提高警备,不过也放心,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说完何天把右手伸了出来,最机灵的贺子秋和李尖尖立马把手叠了上去,反应慢半拍的两位爸爸和凌霄也把手放了上去,何天的左手叠到了最上面。 何天看了看每个人,眼神坚定地道:“家人齐心,其利断金!” “家人齐心,其利断金!”其他人也都大声地跟着喊出了口号。 第10章 怒怼陈老太 第二天,四兄妹放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四兄妹没带伞只能临时找了个地方避雨。 “啊小哥你昨天不是说了今天不会下雨的吗?” “我看天气预报是这么说的啊。我怎么知道天气预报这么不靠谱。” “哎,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李尖尖看着瓢泼大雨哀怨道。 贺子秋突然指着一个方向:“看,猪八戒王逗逗!” 李尖尖赶紧望去,两只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先是看了一下小哥,贺子秋脸上出现了贱贱的笑容,死道友不死贫道啊,得到了小哥的肯定后李尖尖又转头看了看凌霄和何天。 “我觉得不太好”。 “凌霄说觉得不太好。” “哥说可以!”阅读理解满分的李尖尖笑着冲了出去:“猪八戒江湖救急!” 趁着朱鹏没反应过来李尖尖一把抢过了雨伞,三兄弟急忙凑上去,四人嘻嘻哈哈地连忙溜了。 一路人几兄妹将就一把伞还是淋得不轻,但是快乐呀,何天回想起了以前小时候,中二的觉得淋雨很酷,还试过下大雨的时候专门不带伞一路淋雨走去学校,走进教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酷,现在想想都有种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几人笑着走近了海潮面馆,何天突然拦住了其余三人。 “凌霄,你外婆来了。” 三人急忙看向面馆,果然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老太太在面馆里和李海潮争执着,看架势李爸有点招架不住了。 “尖尖,子秋,你两分开去找钱阿姨和方阿姨,让她们过来帮忙一下。” “凌霄,你和我在这里等一下,等人到了我们再一起进去。” 几人分头行动,何天和凌霄找了地方避雨,李尖尖撑着伞往街道办方向去了,贺子秋最可怜,只能冒雨跑去钱阿姨家。 “凌霄,待会可能会和你外婆撕破脸,你要有心理准备。” 何天打算直接开撕,这样的亲戚哪怕是直系亲属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么多年都没有真的关心过自己的外孙,还到处算计的亲戚要来也没用,以前需要帮忙的时候不见人还会反吸凌爸的血,以后更不指望了。 “嗯,没事,哥。我也不想要再见到她了,每次她都爱来这边唱戏,我和我爸都烦死她了。” “嗯嗯那就好。” 小区不大所以没过多久子秋和尖尖就带着两个阿姨赶了过来,何天先和两位阿姨交代了一下基本情况后,带着两位阿姨和凌霄一起走了进去。 “凌霄,你待会进去后先把你的妹妹带走。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还是别让她听得到好。她应该会愿意和你走的。”何天在进门的时候悄悄和凌霄交代了一下。 凌霄点了点头,进门喊了一句外婆后直接走向和小橙子说了两句后就先把这孩子带了出去。 陈老太还想拉住凌霄,两位居委会的阿姨急忙上前拦住。 “凌霄外婆,有些话呢,就别让小朋友听到的比较好。” 何天说完这句话后就往后退了几步躲到钱阿姨身后,看着两位阿姨联手李爸和陈老太争吵。 陈老太想仗着自己的身份,但是凌霄不在这里没人搭理她,就吵闹着要见凌霄也没人理会,李海潮上次开完后想通了很多,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帮还能指望谁来帮,所以很是坚定地表示凌霄见妹妹可以,但是不见陈老太和陈婷这两个人。 陈老太想要闹,但是两位阿姨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而且唠嗑八卦又是她们的职业本能,凌霄和他外婆的事情那是基本上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何天又刚在外面交代了陈婷回来的事情,也是很气愤地说:“陈老太,这么多年来除了有事求凌和平他们帮忙的时候你来过,其他时候什么时候见过你上门来关心你这个大外孙啊?” “你那女儿不是在新加坡嫁了个有钱人吗?这么好几年了凌霄都是由他爸一个人带着的,你不是说你女儿住豪宅开大奔吗,怎么这么多年连点抚养费都没给过啊!” “你刚还说李海潮是看在钱的份上照顾凌霄的,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凌和平每个月就给个1000块,那就是伙食费,就这点钱谁挣什么钱了,你家给过他钱吗?一分钱都没给过的铁公鸡还有脸上俩说大话!怪不得现在都说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陈婷那样子看来都是和你学的,自私自利!” 陈老太气得脸都红了,但是一人对付三人她还是心里有数,打不过,只能气愤地转移话题,对着李海潮说道:“我不管了,小橙子今晚就留在你们这边过夜,她明天不用上课,明天你让凌霄把这个妹妹给我送回来。” 陈老太心里都是算计,知道她们家冷落凌霄多年,不受孩子待见,想让小橙子多粘着哥哥,靠小橙子来创造拉拢凌霄的机会,想得倒是很美啊! 何天觉得是时候自己登场了:“凭什么?小橙子是死了爸还是死了妈呀无家可归啊?还是我李爸凌爸是她亲爹啊?你想让她来我们家就来我们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凭什么呀?” “别说凌霄,凌霄只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小橙子自己有爹有娘轮不到凌霄来负责抚养她,我们家没和你们讨要这么多年欠抚养费呢。知道为啥我们不要吗?我们家的人都嫌你们家的钱臭!” “你要是敢把孩子留在这里,我就打电话报警,你这是遗弃小孩,这事该归警察管,法律规定来说虽然你没有责任,但是到时候警察上门我看你们家的人到底还要不要脸?看陈婷和他老公会怎么看?” “对哦,还有陈婷的现在的老公,听说是个新加坡高管对吧,现在不是在这边工作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他的同事们会怎么看待这个想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去丢给妻子前夫家庭抚养的人?” 陈婷的老公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电视剧里面虽然没有出过场,直接就挂了,但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利用自己女儿去找回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啊? 陈婷和陈老太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做事,她老公要么就是装鸵鸟,要么就是故意放纵。 何天怀疑是陈婷老公生育方面出了问题,不然干嘛会接受一个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人,陈婷还想要带着凌霄回新加坡读大学,陈婷一个家庭主妇哪里有钱,那钱不还是陈婷老公出的吗?没有什么目的陈婷老公就愿意这么多年后接盘,去帮别人养孩子? 陈老太被何天怼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又怕何天真的报警,所以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带上小橙子离开了。 第11章 狮子座流星雨 自从上次陈老太被何天当着众人面怼了一顿之后,陈家暂时销声匿迹,老李家恢复了往日的快乐平和。 今晚有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所以四兄妹都待在天台上等着流星的到来。 李尖尖等着等着就困了,头枕着何天的大腿睡着了。 三兄弟并排坐着抬头看着天空,贺子秋回头问凌霄:“你没有问你妈妈当初为什么丢下你走了吗?” “没有,我知道答案。她不是抛下我,是抛下过去的一切。” “那你妈这次回来找你,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觉得很吵。但是看到她,过的挺好的,心里有种大石放下去的感觉。” “怎么你怕你妈突然回来找你,提前做点功课吗?” “怕什么,她要是回来,我就先把我爸的钱要回来,然后再把她出去。”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呢,我妈在天上看着呢,你两说的那么丧。” “何天,还是你好,你妈妈小时候是爱你的,走了后面也不用想那么多。” “凌霄,你妈离开这件事情对你对她对你爸其实都好,不然真的就可能像刚那面馆里的阿姨说的,指不定哪天你妈就没了。”何天停了一下,让凌霄稍微缓缓,继续说:“但是她走的不干脆,她到现在都在试图操控你的生活,那这就不对了。还不如子秋妈妈,至少说断就断,干脆利落。” 何天说完话题一转就转向子秋了。 “话说回来,子秋,你还很想你妈妈吧?” “我怎么会想她呢?她把我们当东西啊,说抛弃就抛弃。” 话刚说完,天边划过一条银线。 “李尖尖,快醒醒,流星来了!” 李尖尖蹦了起来,对着流星手舞足蹈,大喊着“妈妈,我在这里啊,你看见我了吗?”“妈妈,我在这里啊!” “李尖尖,你妈妈不是去海上做仙女了吗?怎么又变成了天上的流星了呢?” “书上说的呀,说每个母亲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看着自己的子女的。” 旁边贺子秋默默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愿望。 何天看了看他,贺子秋才是真的好奇当初妈妈为什么抛下他就不管了,说好的在深圳立足后就接他过去的呢,怎么就没了后文呢? 这心愿会不会是想要找到妈妈呢? .................... 没多久后的子秋的生日宴上,子秋的二姨贺兰也来了。 原剧情里贺兰在子秋房间里告诫他要在家里有“低人一等”的意识,要多做事,不要和凌霄和李尖尖比,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爸不小心听到了,难受的李爸喝了太多酒哭得稀里哗啦,一场生日宴不欢而散。 何天很早前就和家里人分析过贺兰这个人,不坏,疼子秋,但是贺兰的受限于生活环境和教育,思想有点守旧,和李家的人的思考方式不同,而且她自己家孩子多收入少,对于子秋在经济上帮不了什么,这些都能让她选择了用这种不恰当的方式来关心子秋。 但是不管怎么说,贺兰人还是好的,属于可以改造引导的,以前何天年纪小说话没分量,以后何天可以慢慢引导一下就好。 这次因为子秋很早就能赚钱,而且何天一直的引导开解,子秋没有那么敏感,何天也注意了不让李海潮听到贺兰的那些话,这次生日宴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子秋在车站送走了贺兰,走出了车站的时候看到了拿着两杯奶茶的何天。 “给,你最爱的珍珠奶茶,多奶少糖。” “哥,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我吃太饱了,所以出来散散步,刚好看到你和你二姨在前面,无聊就在后面跟着了呗。” 何天边吸奶茶边说道,啧啧这两元一杯的廉价奶茶的味道真是有点怀念。 “那你没听到什么吧?”子秋迟疑道。 “我就听到了你二姨说的让你把你妈忘了吧,别再找她了。” 刚喝了两口奶茶的贺子秋顿时感觉手里的这杯奶茶不香了,都听到最重要的话了那还要听别的啥的吗? 何天翻了翻白眼,看着贺子秋:“你是以为你这么多年尝试找你妈这个事情上能够瞒得住别人?每年春节你打电话给贺家亲戚的时候不都有在旁敲侧击吗?庄北好几次都和我说你路上看到一个像你妈的人就冲上去。” “庄北这个大嘴巴,说好的保密的呢.....”贺子秋小声嘀咕着。 “说什么呢,要说就说大声点。” “没没没,我就说哥你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呵,说点正经事。”何天脸色一凝。 贺子秋挺直了腰,从小到大每次这个哥哥露出这种表情表示他很认真,要是再嬉皮笑脸不正经可是会被打的。 “你今天就正式满十八岁了,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想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了。” “不用再浪费时间去找你妈妈了,你想见她的话,这个寒假,我带你去鹏城见她。” “我知道她在哪里。” 关于子秋和贺梅,何天来了这世界后思考了很久。 不同于凌霄和陈婷,陈婷这个人可以随意怼,但是贺梅的话,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何天纠结了很久,决定还是赶在赵华光找过来之前,让子秋好好先和贺梅见一面。 ......................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高三,在无限的题海中时间就被偷走了,寒假很快就来到了。 何天和李爸找了个去羊城的借口,然后又以安全的名义拉上了贺子秋,把两个未成年的家伙留在了家里。 两人体验了一下这年头的绿皮货车,几个小时车程后在羊城下车,然后买了去鹏城的汽车票,终于在晚上赶到了电话预订好的酒店。 何天订的是一个两人间,赶了一天路的何天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了,贺子秋第一次住酒店有点新奇在床上翻了一会,然后平摊在床上想着即将要见到的母亲,心里情绪十分复杂,熬到了晚上两点多才有了困意,缓缓睡去。 第12章 子秋见贺梅 凌晨六点半,何天还在被窝里没睡够就被贺子秋摇了起来。 不知道是新床睡不惯还是想见母亲的念头过于强烈,晚睡的贺子秋反而早早就醒来,心急火燎地把何天叫了起来。 两人吃了早餐后,何天带着贺子秋打了辆车:“师傅,麻烦去华强北那边。” 贺梅的行踪查起来并不难调查,按照原来的剧情贺梅在来了鹏城不久后就因为过失杀人被判了四年,也就是说13或者14年左右才被释放出来,有了这么明确的信息何天通过电话委托了一家有寻人业务的公司,根据已经有的线索很容易就能查到贺梅的基本情况,何天来之前还专门让人确认了一次,贺梅就在华强北这边的一家美容院上班。 何天和贺子秋在秀丽美容店对面下车,何天指着美容店对着贺子秋说:“你妈就在这里上班。” 贺子秋顺着何天的手指看向秀丽美容店,双目紧紧盯着,但是双脚却像是长了根一样,迈不动脚,胸口像是被东西堵住一样,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十年了,等了整整十年,120个月,3652天,87648个小时。 现在终于找到了,贺子秋突然想不到要和她说什么。 “现在还早,美容院还没那么早开门,跟我去咖啡厅坐一会吧,我把你妈的一些情况先和你说一下。” 附近刚好有家星爸爸,虽然咖啡味道一般般,但是好在环境不错,适合说话。 点了两杯摩卡,何天带着贺子秋选了一个可以看得到美容院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子秋,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你妈,所以我找人帮忙调查了一下你妈在深圳的情况。情况有点复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妈刚刚来深圳的时候,一开始找的是化妆品柜台的工作,但是因为经理的骚扰被经理老婆误解而被迫离职,后来呢就找了一份美容院里的工作,但是当时那家美容院老板黑心,用的美容产品都是一些劣质产品,有一次出问题了,客户上门来闹,你妈上去帮忙调解,挣扎中不小心你妈把那个客户弄倒了,头部刚好撞到了台阶上,死了。” “因为这样子,你妈被判了过失杀人罪,被判了四年。” “出来后你妈找工作很难,混了好几年才成了一家美容店的店长,也没有找啥对象。” 贺子秋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离开的这么几年竟是过得如此坎坷:“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有来接我的原因吗?为什么她出来了也不找我啊?” 何天拍了拍子秋的肩膀,轻声道:“原因我觉得有两个,第一你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她违背了对你的承诺,而且还要怕你被人得知有个杀人坐牢的妈妈被别人欺负。” “第二,你刚被爸接回来的那一年,你妈让你二姨给爸带了一封信,那时候你还小爸就没让你知道,但是我有一次看到了,信上你妈说了让爸好好照顾你,她不会和爸抢你,你妈和陈婷不一样,是个要脸要尊严的人,所以让她去面对爸说要找回你,也是难。” “在我看来,你妈和陈婷不一样,虽然你妈也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其实和陈婷刚开始离开的时候一样,年轻的时候都会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情有可原。但是你妈不像陈婷那样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孩子,你妈应该是有想过要工作稳定后带你来鹏城的。” “但是运气不好,过了那么几年,她心里也是有很大的负担,想让她来找你很需要勇气。” 在何天看来,贺梅是有错,不管如何说十年不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让儿子没有母亲的陪伴,这点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生活就是充满戏剧性,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独自来了外地打工本来就会遇到不少困难,生活还要给她再加点戏,直接整进监狱去了,整整四年,四年后出狱后的她连自己的生活经营都很困难,这时候哪个母亲会有勇气去找自己的孩子,这不是去照顾孩子,这在她看来反而更像是给孩子添麻烦。 “子秋,虽然你口头说不会理你妈妈,但是你不能骗你自己,也骗不了我,你是既怪你妈,也想你妈,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去见见她吧,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何天说完了这些话便安静点坐着喝咖啡,留下旁边的贺子秋慢慢思考。 兄弟能够给建议,但是不好帮做选择,无论怎么选,只要贺子秋不后悔,那就应该尊重。 喝了三杯咖啡,跑了一次厕所后何天和贺子秋看到了贺梅出现在了美容店的门口。 贺子秋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母亲两眼开始泛红,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出了咖啡厅,抬腿迈向美容院。 何天没有跟上,这是他们母子的事情,应该给他们留一点私人空间。 看着贺子秋走进美容院,看着贺梅和他走了出来,看着他们在旁边的奶茶店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们的对话何天不关心,回去问问贺子秋这个臭弟弟就能知道了,何天手指敲击着桌面,思考着下一个敌人应该如何处理。 赵华光,贺子秋的父亲,一个靠吃软饭混起来的家伙,是很恶心但是确实家有资产,毕竟老婆家煤老板出身,对付起来确实要头疼一些。 没注意时间,何天还在沉浸在研究计划中,没注意到旁边贺子秋已经回来了,直到贺子秋拍了他的肩膀才反应了过来。 “回来啦?和你妈谈得怎么样?” “我们...我们....我妈一开始见我的时候还和在哪演,说什么觉得我是负担又骗我说结婚了,幸好哥你告诉我了,不然我就又被她糊弄了。” “我就和她说了我知道她的情况,她听了就一直哭,我...我看她哭得那么惨就抱了抱她,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我们也没再聊多少了,可能我两现在都还别扭着吧。” 何天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你们两个就慢慢接触吧,急不来的,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走吧,去吃午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行嘞哥,今天午饭我请你哈!” “那我要把你的存的钱都一顿吃光哈哈。” ........ 第13章 《安娜卡列尼娜》 何天和贺子秋在鹏城呆了一个星期,后面几天贺子秋白天就陪着何天去到处逛逛,看看这个时期的鹏城,顺便买了点手信,不过这年代的鹏城的手信大都是一些来自香江的东西,本身鹏城就是个新生城市,没啥特产。 晚上呢贺子秋就会去和贺梅吃吃饭,或者母子量会去散散步逛逛街,每次去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何天自己就去买了点黄金做投资,毕竟接下来几年黄金升值还是挺稳定的。 在被李尖尖把电话打爆之前,两人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贺梅和子秋互留了电话号码,余生还长,两人慢慢相处磨合吧。 反正两人都爱着对方,心里那点疙瘩就交给时间来治愈吧。 ...... 从鹏城回来后,贺子秋和贺梅三天两头都会打电话聊一下,虽然每次都聊得不是很长但是可以很明显看出来子秋开朗了很多。 也因为这事,贺子秋还专门找了何天拿了点钱,他自己的零花钱都充话费充没了。 子秋这事何天没想和家里人都说,要公布也是要贺子秋来自己决定,但是不能瞒着李海潮,不然李海潮以后知道了指不定多伤心。 何天找了个晚上,趁面馆已经打烊了一个人跑去帮李海潮收拾卫生,从小到大何天没少干这回事,所以两人很快就把面馆收拾好了。 何天从柜子上拿了一瓶李海潮平日里爱喝的白酒,然后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肥仔快乐水,再从厨房里拿盘子装了点花生给李爸当下酒菜。 李爸一脸戏谑地道:“哎哟,何天,你这都成年了,要不试试喝点小酒?和老爸喝两杯吧?” 何天拉着李海潮坐下,拿起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不不不,改天吧,爸,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李海潮一口闷了杯中的酒,夹了两颗花生丢进嘴里:“行,你说,有啥要求李爸都依你。” 何天在脑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之前我不是说和子秋去粤省考察大学情况吗?其实那次去我们不只是干了这个事情,我带了子秋去见他妈。” 李海潮愣住了,没想到这孩子突然给自己整这么一出,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贺梅在哪里?你找你凌爸帮忙调查了吗?他没告诉我呀?” 何天就把之前和贺子秋说的话也重复了一遍,也把贺梅的情况告诉了李爸。 信息量一下子有点大,李爸继续愣住,手无意识地想去夹花生,但是一直夹不起来。 何天也不说话,拿起酒瓶又给李海潮倒酒,看着李海潮又是一口闷下后夹了几颗花生对李海潮进行投喂。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李海潮才缓过神来:“这么说,贺梅其实不是真的想抛弃子秋,是没办法?” 何天接话:“这个呢我也说不清楚,我自己就是觉得贺梅阿姨还是能够理解的,她遇到的、考虑的东西都太多,想法太多的人往往做事情就不好。但是可以看出来,她是爱子秋的,子秋也是爱他妈妈的,你别平时听子秋谈起贺梅阿姨都没啥好话,但是在鹏城那几天,他每次晚上和贺梅阿姨回来后都会偷着乐。半夜有时候都会做梦偷笑。” 何天尽量把话说得慢一点,让李海潮慢慢接受信息,接着道:“子秋现在不是有手机了吗?从鹏城回来后他隔三差五就会躲在房间里面或者跑到天台上去给他妈打电话,您面馆这边忙没注意到,尖尖和凌霄都好几次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了,他两还跑来问我子秋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或者谈恋爱了呢。” 李海潮想了一下,确实贺子秋这孩子躲房间里的次数好像是多了一点,他还以为这孩子是临近高考所以躲在房间里刷题呢。 没想到是给贺梅打电话。 李海潮看着何天:“这么大的事情,你两干嘛不早点和我说?” 何天知道自己占不住理,所以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倒满了酒,一口闷了下去:“爸,我知道这事不对,我两就是不想让你为这事心烦,我给你道个歉。” 李海潮没想真的怪两个孩子,只是大人总觉得这种大事应该大人来处理,两个在他眼里的小孩子跳过他们心里难免有点不自在,所以也就直接借着台阶下了说道:“那...现在子秋和他妈什么情况?” 何天扬了下眉头道:“其实我没问太多,毕竟这些也算是子秋的隐私嘛,想着以后他自己愿意讲再说。不过呢,我和子秋睡同一个房间的嘛,很多东西他不说我都能看得到,我觉得他两现在关系还挺好的,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要慢慢来的。” “哎爸,主要是这事您怎么想?” 李海潮:“....要是子秋和他妈能够认回来其实是个好事,子秋这么些年想不想他妈他不说我也知道。而且你刚都说了贺梅的情况了,那也不能都怪贺梅,人有时候是要看时运的。” “爸,我就知道您会这么想。不过,我刚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您对于贺梅阿姨怎么想呀?” 李海潮一下子就蒙了,这孩子问的是啥呀,难道我暴露了? 何天脸上带着坏笑:“我听钱阿姨说,当初您和贺梅阿姨相亲交往的时候,您对贺梅阿姨不是挺满意的吗?您这么多年都没找个伴,有啥想法不都很正常吗?” 李海潮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我....我....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想法?我没找对象不都是....都是.....对,找不到合眼缘的吗?” 十年还找不到合眼缘的,这真是对居委会的各位阿姨们的工作的充分否定呢。 吧砸了一下嘴,何天双手搓了搓脸:“嗯嗯,我也没说啥。我就是想和您说一下,我对您找个伴这事情是无限支持,尖尖以前小怕后妈虐待她,现在她也和我说过觉得您最好还是找个伴以后不会太孤独,凌霄也没有任何意见,子秋呢,他不是一直都没有安全感,觉得亏欠这个家吗,我觉得让他赔上个妈他会舒服很多。要不你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 李海潮脸更红了,一半是害羞,被自己的儿子当面调侃,另一方面也是有点激动,相了这么多个,还是贺梅最让他心动。 何天从带来的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李海潮:“爸,这本书我觉得您可以没事的时候看看。贺梅阿姨的事你就慢慢想,我刚想起尖尖让我给她带点东西,我得先走了不然超市就关了。”说完何天就背着书包直接溜了。 身后李海潮傻傻地看着何天递过来的书,书的内容他没看过,但是书的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安娜卡列尼娜》...... 何天跑到一个阴暗处回身看了看坐在大厅发呆的李爸,孩子们都要陆续上大学了,慢慢地不在身边了,李海潮和贺梅其实真的蛮搭的,如果能过早点在一起的话挺好的,没必要像原剧中要等个九年十年的。 希望李海潮能够勇敢一点,在书的扉页何天写上了从贺子秋那里要来的贺梅的电话,能做的暂时也就这么多了,就看李爸怎么选择了。 第14章 兄妹合谋 过了没几天,就是春节了,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年夜饭,几兄妹收到了李海潮和凌和平给的大红包,然后在一系列贺年电话、亲戚走访中度过了剩余的假期,三兄弟由于高三的缘故早早就回了学校,李尖尖才高一,还可以再玩几天。 开学后没多久陈婷老公的半年工作就结束了,陈婷一家子就都飞回了新加坡去了,小橙子摔倒住院的事因为凌爸不让小橙子主动上门,每次都自己去接,所以也没有发生过。 四兄妹因为这事情庆祝了一番,就又回归到忙碌的学习生活中(李尖尖除外)。 何天也没太多心思去理会别的,基本上都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之中,前世高中时候非常懒散,全靠吃初中老本混日子,工作后才非常后悔,这一次哪怕只是一个任务副本,他也早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真实,努力去弥补前世的遗憾。 2010年的上半年对于李家和凌家来说就像是一场战役,三个即将上阵的士兵在埋头苦练,两位炊事班班长(凌和平纯属挂名不干活)负责做好后勤工作,艺术团团长兼职核心骨干李尖尖日常活跃气氛兼研究各种高考“技巧”。 虽然都很忙碌,但是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在中间出现了一道插曲,四月的时候贺梅打电话给李海潮告知子秋的生父赵华光要寻找子秋认回这个儿子的事情,李海潮顾不得隐瞒自己和贺梅联系上了的秘密找了何天和凌和平偷偷商量。 三人在电话里和贺梅远程开了个会,决定了让贺梅找理由拖延住赵华光,凌和平利用职务帮忙留意赵华光的行程信息,李海潮决定了高考前饭馆的事情交给厨房师傅自己多在家里守着,何天还提议了让家长和学校帮三兄弟请假,几人在凌霄家集中复习就好,避免赵华光跑到学校里去骚扰子秋。 反正高考前也就是复习,在家在学校都差不多。 在几人的联合防守下,子秋没有在高考前收到赵华光的骚扰,顺顺利利地考完了考试。 高考完结束的那天晚上,在老李家一家子人快快乐乐地过了一个庆功宴,庆祝高考三人顺利结束,李海潮和凌和平都喝了不少,几兄妹喝的橙汁所以没啥反应。 几人联手把两个醉鬼扶回房间休息,然后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餐桌,何天把准备看电视的三个人喊进了房间。 李尖尖小声地问:“大哥,你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们?” 何天没有去压低自己的声音,家里除了房间里的四个人之外的人都已经醉得不行了压低声音干嘛:“确实有个事要和大家说。”何天眼睛直直地看着子秋:“子秋,你生父,赵华光,回来找你了。” “啊!”李尖尖忍不住叫了一声,凌霄和贺子秋虽然没出声但是也是一脸震惊。 高三这一年事情也太多了吧? 何天解释了一下之前和几个大人联手的事情,凌霄和李尖尖两人又被震惊了,怎么又冒出个贺梅来。 这次轮到贺子秋来解释了,又花了几分钟才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 何天直入话题:“其余事情都先别说,先说回这个赵华光。” “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赵华光的情况啊。赵华光以前听说了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但是嘴巴特别会说话,特别会哄女孩子的开心,所以在和贺梅阿姨离婚后,就傍上了一个家里开煤矿的女富婆,靠吃软饭发了财。之前人和老婆基本上都待在英国。两人结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孩子,不是男的不孕就是女的不行,所以这时候赵华光才想起来子秋,想把子秋认回去。” 李尖尖一下子就炸了:“想得美!小哥是我们家的!” 贺子秋听到一开始也是很生气,但是看到心爱的妹妹那么生气立马安慰道:“放心,赵华光这个混蛋,和我没什么关系,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一家!” 凌霄和何天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先安慰好这个小炸药包。 待李尖尖心情平稳点,何天才继续道:“子秋当然是不愿意认回去的,但是现在问题是赵华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无赖出身,现在跟了一个煤老板,干这行里面的阴损招数多到更加难以想象中。所以,对赵华光这人,我们得防着。” 按照原剧情,赵华光这人一面会用家人威胁子秋,一面仗着有钱打压李海潮的面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半点知恩图报都不会。 “我想了想,一旦子秋不愿意跟他走,他应该会从几个方面去下手。” 何天数着指头对着三兄妹说。 “第一,他会对付海潮面馆,他随便一调查都知道我们家未来要有四个大学生要供,经济压力会很大,所以一定会从经济方面入手。李爸的面馆属于餐饮业,本来就特别容易出事,到时候他找人来弄点事情就能够投诉到食品监督局,让李爸的面馆停业甚至开不下去,这个我们要注意。” “第二,他应该会对于子秋进行利诱和威胁。凌爸是警务人员,他没那么大胆,他在本地也没那么大关系,我、凌霄和李尖尖三人都是学生他也对我们没啥招数,所以除了李爸那边他就一定会找你子秋。他会一方面和你打感情牌,一方面拿上面的事情威胁你,逼你不得不低头。” 原剧里赵华光在咖啡馆和贺子秋见面时候说出来的赤裸裸的威胁现在回想起剧情何天还觉得恶心,这家伙真要逼贺子秋回去了何天就让他见见黑化强十倍的男主是有多可怕。 不过也就想想,为这么个烂人配上一个阳光少年,不划算。 三小都知道这个大哥从小到大比较成熟,比较拿得住主意,所以都静静地等大哥继续往下说。 何天喝了口水说道:“第一个问题呢,其实他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情况。我们之前摆摊的钱我都投入到股票里了,这个之前我也和你们说过,去年金融危机前我抛得早,算了算赚来有50多万,去掉这些年花掉的一点,剩下的还有50万。这笔钱呢,其实就已经够我们几个上大学了。” 停了一下让几个人消化一下接受的信息,何天道:“关键是这笔钱赵华光不知道,所以他会觉得弄垮李爸的面馆就能让我们家面临经济困难,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来对付他。” “一方面,我们要在面馆里安装监控,先把他会搞得一些小手段抓住,然后让凌爸帮忙对付一下,让他先吃点亏,赵华光这种人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所以他一定会继续搞事情,直到让面馆停业才肯罢休。我们要让他这努力之后觉得自己实现了这个目标,用这个来麻痹他,这个事情我已经和李爸说好了。” 反正停业的时候正好可以让李海潮把隔壁也租下来,打通了把面馆扩大一点,现在的太小了,,再重新装修一下,这么多年装修也很旧了,街坊们都提了好几次建议了。 “然后我们家的人就要给他演一场戏,其实第二个问题也是需要子秋你来演戏的。我们要表现出来非常愤怒,但是又非常无奈,让赵华光感觉把我们吃得死死的,特别是你子秋。等到我们录取通知书都下来后,他也就没啥招数了,也就有几个臭钱,这里不是姓资的,我们只要不贪他那几个臭钱,他拿我们什么招数都没有。” 10年的时候法制已经相当完善,一个长期住在国外的人在本地能有什么关系,之前还是个穷光蛋呢,只要老李家不贪心,经济上能够自给自足,怕赵华光这种贱人什么。 他顶多也就玩一点脏手段,真的玩黑的,难道是当凌和平这种多年老民警不存在的吗? 第15章 戏精李尖尖 陈家出事 老李家的人都很团结,所以接下来几人都自觉领了任务,凌霄和贺子秋自告奋勇地承包了安装监控的活,甚至丧心病狂地决定在自己家客厅要安装一个,以备后患。 何天也任由他们胡闹,反正瞎折腾点什么都行,让他们多做点事也比较心安。 李尖尖还没放假所以负责安心上学就好,这个傻妹妹只要到时候本色出演就可以了,这件事里没多少她的戏份,告诉她也主要是不想让她感觉几人疏离她,毕竟打小时候开始几兄妹就没有多少秘密。 监控才安装完成没几天,赵华光这混蛋就真的杀上门来了,这次因为子秋已经放假了,所以赵华光没去学校堵他,直接打了个电话就上门来和李爸、凌爸谈判了。 在暴发户赵华光的眼里,一切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照顾孩子当成了一笔生意,说什么子秋多年抚养支出顶多二三十万,想拿一百万把李爸“买”回儿子,被愤怒的李爸直接扫地出门。 晚上几兄妹躲在家里看监控回放的时候一个劲地夸李爸,李尖尖直呼老爸帅气、老爸牛逼,乐得李爸当晚笑得脸都酸了。 丢了脸的赵华光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便开始出阴招了,海潮面馆相继出现了老鼠、蟑螂,还来了个假装食物中毒的客人,但是这几个都被店里摄像头记录了下来,在凌爸处理下安然度过。 但是安稳的日子还是没几天,店里店外的摄像头就被一个小偷砸了,还没来得及修理又是一堆托给卫生管理局和食物监督局打电话,海潮面馆和电视剧里一阳,还是被要求停业整顿一星期。 不过这都在之前的预料之中。李爸开开心心地把隔壁的店也租了下来,但是这次装修这些比较粗重的工作何天没让李爸去参与,免得像原剧情一样劳累过度进医院。 何天给李爸放了个假,让李爸在家里没事煲剧下棋,三兄弟轮流来店里帮忙和盯着装修,就当做高考后体验生活。 做餐饮的向来都没啥休息时间,节假日只会更忙,所以李海潮很开心地接受了几个孩子的孝心,短短不到一周,就在家里养出了三斤膘,整个脸看起来都圆润了不少。 悲情男主贺子秋在导演兼编剧何天的安排下找了赵华光几次,一边“苦苦哀求”,一面“宁死不屈”,凌霄和李尖尖还偷偷拿着手机和何天新买的录像机在远处录像。 李尖尖的戏精属性还因此被开发了出来。 “孩子就是孩子,只能提出问题,不能解决问题。”李尖尖右手拿着一根香烟,一脸阴沉地道。 “算我求你了行吗?我们家斗不过你。”贺子秋强忍笑意说着台词。 “子秋啊,你是我唯一的孩子,难道我会害你吗?”李尖尖脸色一转,充满爱意地道。 何天连忙捂住旁边差点爆笑出声的凌霄,排除了一个拍摄干扰因素。 “我爸每天三点半起床去面馆和面,煮牛肉排骨,炸花生豌豆,七点赶回来给我们做早饭,不管多忙,在午饭晚饭上从来不会让我们对付。面馆是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收入来源,你放过我们行吗?” 李海潮原本笑得不行,听到了这里眼睛也感觉有点酸,凌和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真的辛苦了。 已经代入角色的李尖尖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反应,一脸正色地道:“你既然知道李海潮的不容易,那你就更应该为他着想。你没赚过钱,你不知道钱这东西他有难赚。你马上要上大学了,还有你那个名义上的哥哥,还有一个也快要上大学的妹妹,这个费用会加大很多的。”“一个普通家庭供一个孩子就很困难了,何况还是同时供三个人,那就更加辛苦了,你想把他累死啊。” 贺子秋怕再看下去就会笑出来,急忙低着头说:“我我我可以大学去勤工俭学赚学费。” “这么说,你的意思就是,还是不肯跟我走罗?”李尖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借来的何天的西装外套,继续开头道:“子秋,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说完转身一走。 李尖尖才刚转身,全家所有人就都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个捂着肚子狂笑,贺子秋笑到直接都躺到了地上。 在客厅的角落里,一个三脚架静静地立在地上,上面的摄像机闪着红色的光。 ............. 赵华光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凌霄的外婆就出事了,心梗发作快不行了。 凌和平和四兄妹都赶了过去。 何天看着手术室,感叹生命的脆弱。 何天本来想尝试改写一下这段剧情的,但是和陈老太关系实在太差,说的话不会被重视反而可能会被人家骂是诅咒。 陈婷那边也是一样,因为她的催促导致丈夫车祸死亡,自己受伤瘫痪,这个事情也很难改变,因为陈婷不会听何天这边任何一人的话,哪怕是凌霄。 所以这部分剧情倒是和原剧情差不多,陈老太去世,陈婷丈夫死亡,陈婷神经严重受伤瘫痪了,现在还在新加坡的一家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昏迷着。 花了一周多的时间,忙碌完了陈老太的丧礼,这次凌家父子都很配合,何天几人也都全程陪伴着。 毕竟人死为大,凌霄作为亲外孙送一下也是应该的。 送走了来拜祭的最后一个客人,陈婷的大哥朝着凌霄走了过来:“凌霄,你和我去办理签证,去新加坡看你妈。” 何天急忙示意旁边的贺子秋去把凌爸叫来,自己先走了上去开头道:“叔叔,这个事情得和凌霄爸爸商量,凌霄现在还没有成年,他要出境的话是需要有监护人同意的。” 陈婷大哥不客气地道:“难道他还能不同意?妈妈出事了当儿子的不去看护像样吗?” 何天看这个人也很是不爽,做人毫无担当自私自利,妹妹出事了先是把妹妹甩给小舅子,不成后又甩给刚上大学的凌霄,还应是道德绑架,一句“毕竟是你妈妈”,一句“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冷血动物”。 还和凌霄讲孝顺,老太太守灵的时候凌霄一个外孙守了七天,他自己的女儿老太太的亲孙女才守了三天就让她回去了,难道这就是孝顺? 第16章 凌爸发飙 何天也是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凌爸为什么一定要同意?世界万物,有因就有果,父母照顾子女,子女孝顺父母,这是天道轮回,理所应当。但是前提是,父母有尽心尽力照顾过子女,陈婷她这么多年有搭理过凌霄吗?这么多年来凌霄生病的时候她在哪里?凌霄六年级的时候发高烧躺了三天医院,初中的时候摔断腿住了一个月的医院,这些时候陈婷在哪里?她在新加坡守着自己的丈夫女儿逍遥快活,做着她的富太太!” “怎么?过得好的时候就可以当做没有儿子,现在过得不好的时候这儿子就重要了啊?” 一家子人都自私自利,凡事以为自己思考,凌霄要是凑过去那不得被啃到骨头都没了。 打死都不能让凌霄过去,想到后面陈婷偷藏凌霄证件、自杀威胁等恶心手段,何天怎么都得把这些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陈婷大哥脸突地就红了,头发好像冒着火,大声吼道:“你不是我们家的人,关你什么事?” “何天是我和凌霄的家人,我们家的事就是他的事!”凌和平气冲冲地从远处大步走了过来,贺子秋紧跟在后面。 凌和平手指着陈婷大哥狠狠地道:“你别拿我家孩子出气,他说的哪里不对?陈婷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说她,是怕给孩子留下更多的阴影。但是这不代表我不知道陈婷哪里错了!她这么多年有尽过一点当母亲的责任吗?没有义务就没有权利,懂吗!” 凌和平说着把凌霄拉到了身后:“我告诉你,陈婷出事这事我们去新加坡看她,愿意去是情分,是看在小橙子是凌霄血缘关系上的妹妹的份上,不是你们认为的理所应当。你们一家人都是自私自利,那也是你们家自己的事,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懂你想干嘛?别想把这些破事都丢给我儿子!” 何天:....你个憨批当然不懂!要不是我前几天废了那么多口水给你分析你能这么硬气吗???不过这波硬汉操作确实很帅! 凌和平说完不等陈婷大哥反应,直接给何天使了个眼色,何天急忙拉着凌霄,对着旁边的贺子秋和李尖尖挥了挥手,直接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的陈婷大哥还想追来,被凌爸一手拦住:“我告诉你,去新加坡可以,我和你去,我已经做好审批调了公休了,别找我儿子!” 民警又不是不能出国,只是要审批而已,凌爸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一点点面子领导还是给的。 另一边何天直接带着几人回到了李家,李海潮正在打包行李,听见几个孩子回来了急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说道:“怎么样?饿了吧?等一下李爸弄两个菜,很快就可以吃。” 何天连忙按住李海潮,说道:“李爸不用弄了,你行李打包好了吗?没的话快点去打包吧。” 李尖尖好奇地问道:“爸,你干嘛要打包行李呀?” 李海潮笑着说:“不只是我,还有你们几个。我和老凌商量好了,家里最近太多烦心事了,面馆这边又暂时开不了业,装修那边我找了钱阿姨方阿姨她们帮忙看着,也用不着你们,所以我想着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散散心,也避开这些烦恼事。” 李尖尖惊讶地道:“爸,我还没放假呢!” 何天摸着李尖尖的小脑袋:“爸已经帮你请好假了,我们也就出去个几天,不碍事。何况你的学习,也没有什么退步空间了,更加不怕。” “啊哥你真好!”学习成绩差被说李尖尖都免疫了,啥感觉都没有,一想到能和家人出去玩李尖尖就满心欢喜。 其实出去旅游也是何天的主意,凌和平去新加坡,这边几个人都出去旅游,赵华光找不着人一个人戏也唱不下去,陈婷这边更加是先让凌爸去应付着,先趁旅游的时候把凌霄和贺子秋的高考志愿都定下来,这样子两人后面也没机会纠结了,特别是凌霄。 几人连忙去收拾行李,何天把三小的手机都给强制没收了,直接关机,反正出去到哪里都是一家人一起走,这么大了也不怕走丢,手机用不上,直接给关机掉世界就清净了。 何天在没收贺子秋手机的时候让他先打了个电话给贺梅,免得对面打过来没人接,担心。不过何天也不担心,贺梅找不着贺子秋,那不就得找李海潮了吗? ............. 一家五口说来也挺惨,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过一个像样的家庭旅行。 时间、经济上都不好凑合,所以这一次旅行都是相当期待的。 夏天旅游往北点会比较好,所以几人先是搭火车去了趟魔都,游览了这个小资的城市,在外滩吹了吹风,然后绕道杭州去看了看西湖,最后去了首都,看了升旗,逛了逛长城,最重要的是把几个人的梦想院校都逛了一遍。 逛学校的时候最兴奋的不是三个男生,而是李海潮和李尖尖。 李海潮激动是想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可以在那么漂亮的大学读书,为孩子觉得开心,李尖尖是很单纯地被美院的东西所吸引,大喊着一定要考上这里,惹来了很多学姐学长们的目光,有一个路过的美院的学生干部还主动送了李尖尖一份学校宣传册,鼓励她一定要多多努力。 当时三兄弟都有点尴尬,李尖尖目前分数不到300分,要上央美是真的有点头疼,希望这次回去后她可以真的努力一下吧,还有两年时间,努力努力应该还是能提高一些分数的....吧? 当然在旅游的过程中几口人每天晚上都必然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查询高考结果。 这一次由于没了手机,赵华光和陈婷都没办法找到人,所以贺子秋和凌霄的志愿都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意愿报名的,何天和凌霄报的都是北京的医科专业,不过何天感兴趣的是临床,凌霄感兴趣的是口腔,贺子秋本来想选语言类,但是何天提醒他小语言类只有在大城市才比较有就业市场后就放弃了,选了个传媒类的专业。 结果很令人满意,凌霄被北大的口腔医学专业录取,何天成绩差了一点但是也被首都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录取,贺子秋如愿以偿上了北交大的传媒专业,结果出来的当天李海潮躲在外面和凌和平打了半天电话,回来的时候用手一直遮着脸,李尖尖上去直接就把手拉了下来,一看,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这也成了李海潮这辈子难得的一个名场面。 第17章 陈婷事毕 旅游这玩意呢,刚开始玩几天的时候会觉得特别有趣,去哪里都感觉浑身带劲,但是久了之后呢,就特别容易感觉到疲惫,再新奇的东西都会觉得麻木,所以录取结果出来后几人就收拾了行李打道回府。 “终于回来啦!”李尖尖第一个冲进家里,高举双手大喊道。 “喂,李尖尖,你的行李箱你快点下来拿呀!”贺子秋在后面大喊着。 “小哥你帮我拿一下嘛,我好累呀!” “.........” 李海潮进房间整理行李,三小从何天手里拿回了隔绝多日的手机,一开机除了李尖尖外,凌霄和贺子秋的手机都被震到关机。 未接来电和短信实在是太多了。 “依我看呀,你两今天都不用出门了,乖乖在家回各种电话和短信吧。” “对了凌霄,明天晚上谢师宴哈,不要忘记了。” “子秋你们班的谢师宴我电话问过你们班的班长了,是下周一,具体地点你到时候问庄北或者和庄北一起去得了。” “好的,谢谢哥哈。” 说完两个弟弟何天又冲着李尖尖的房间喊:“尖尖,记得收收心明天回学校上课哈,加油央美等着你呢!” “放心吧老哥,我可以的!”李尖尖元气满满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到了客厅。 凌和平比几人还要早回来一点,知道今天几人回到家所以就没有加班,准时下班回家。 晚饭时李海潮望了眼凌霄,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老凌,陈婷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凝,贺子秋和李尖尖都抬头看向了凌霄。 凌和平也看了一眼凌霄,凌霄面无表情地扒着饭碗,凌和平沉声说:“现在人呢是已经从重症病房里面出来了,身上有点伤但是问题不大,就是陈婷的脊神经受损,引起了下肢瘫痪,不过呢医生说了,这个是可以通过理疗慢慢恢复的。” “小橙子已经被她的奶奶和叔叔接回到马来那边了。”注意到了凌霄的眉头皱了一下,凌和平急忙补充道:“我观察过他们两人,对小橙子应该是真心的喜欢,所以这方面可以放心。” “陈婷呢,之前是她大哥在那里帮忙看着,不过陈婷醒来后她大哥就说单位不好请假就走了,也是有点无情无义,你都没看到当时她大哥听到陈婷站不起来的时候脸色有多臭。本来之前说话还比较和气,知道后话里话外就都是抱怨。” “不过陈婷丈夫给她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有几百万呢,还有房和车子,所以现在花钱雇了个长期的专业护工。护理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办,我们也弄不懂那些。” 李海潮听完叹了一声:“哎,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凌和平侧过身子,对坐在右边的凌霄说道:“你妈那边现在人情绪很不稳定,你就别过去了,她要是给你打电话你也别说什么,真是要想见她呢,等她情绪稳定点你再过去,到时候爸再请个假或者让你哥陪你去都行。你不能自己去,你妈这个人控制欲太强,你一个人去了肯定会吃亏的。” 凌霄沉默了几秒才开头说:“放心吧爸,我明白的。” 何天插了两句:“凌霄你干脆先把手机号码换了吧,免得你妈打电话过来你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你妈那边呢其实不用太担心,有护工看着呢,再说了她这么大人了,心里有自己的注意真的有啥想法你在也没用。” “至于小橙子那边,毕竟是你妹妹,你要想看她的话等小橙子放假了,我陪你去马来那边看一下她。凌爸之前有要过她奶奶的电话,联系起来也方便。” 相比陈婷这个妈妈,何天觉得凌霄留在新加坡更多是为了小橙子这个妹妹。说来也是有点扯,凌霄死去的妹妹云云和小橙子居然有个一模一样的胎记,还在同一个位置,凌霄对凌云云的死一直都很愧疚,这份愧疚转移到小橙子身上也很正常。 那就多照顾照顾小橙子呗,毕竟这个小女孩除了兄控,还是有点可爱的,现在和奶奶叔叔回了马来多好呀,不用总是受一个神经病的母亲的折磨。 ......... 回来的第二天,三兄弟也没闲着,都跑去了海潮面馆帮忙装修,李爸闲得太久有点不自在了,老是在家念叨着街坊邻居们该想吃他的面了。 李尖尖就十分不情愿地被哥哥们“押送”回了学校,马上期末考试了,这可不能缺席。 “李尖尖你可回来啦,我可想死你了!”上午的第一节课结束,老师前脚刚踏出教室,齐明月后脚就跑到了后排李尖尖的座位边上,把被老师催眠了的李尖尖摇醒了。 “啊好月亮,我也好想你,我好困,让我再睡睡。”李尖尖眼都没睁开。 “你....怎么那么困呀?”齐明月疑惑地问道。 “我昨晚想到就要来上学了,太难过了就一下子没睡着,结果熬到了半夜。”李尖尖郁闷地道。 “嘻嘻,没事,那你待会上课继续睡一会就好了,反正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你是艺术特长生他很少管你。”齐明月笑嘻嘻地道。 “嗯嗯,对了,月亮,你这周末要不来我家玩玩?你都好久没有来我家了,我爸还经常念叨你呢。” “我也想去,但是我妈不一定会同意。” “这还不简单,你妈不是老让你和学习好的玩吗?你就说你来我家是向我三个哥哥请教的不就好了吗?” “对哦!尖尖你真聪明,那我今天放学回去就和我妈说,到时候周末去你家我给你我妈做的小蛋糕,可好吃了。” “你说的哦,那我可等着了哈。” ...... 周六,老李家。 齐明月吃过了午饭就早早地赶了过来,躲在房间里和李尖尖聊着天。 李尖尖手舞足蹈地和齐明月描述着旅行中的见闻,还把拍的一些照片还有央美的宣传册也拿出来给齐明月看。 齐明月也很捧场,各种小表情小动作随手拈来,房间里是笑声不断。 咚咚咚。 李尖尖听到敲门声跑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开口道:“大哥,你找我有事啊?” 何天捏了捏李尖尖的小圆脸:“尖尖,我不找你,我找明月说点事。” 何天从小到大都爱捏李尖尖的脸,早已麻木的李尖尖没有任何反抗,侧头对着后面道:“明月,我哥找你。” “啊,找我啊?”齐明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第18章 改变齐明月 何天带着齐明月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周末公园里玩耍的人多,特别是小孩,所以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齐明月一直跟着何天背后走,一句话都不说,内心有点忐忑。 何天也没理会齐明月心里有啥小心思,边走边对着后面的齐明月说道:“月亮,你喜欢凌霄吧?” “啊!”齐明月整个人都乱了起来,心里的小心思怎么就被人这么直接当面戳穿呢。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喜欢凌霄呢?”自卑的齐明月急忙否认。 “遇到他的那天我并没有觉得,这一天,与其他的任何一天,有什么不同。” “那天,与其他一天都不同,因为那天我被两个坏人欺负的时候,一个人为我挺身而出....” “我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伤心地哭着,他的温暖,就像温柔的溪流,涤荡着我的心灵,像阳光照耀着我,哦,不,那一刻我觉得,他在发光。” 何天用深情且富有感染力的声音朗诵着这一篇《我值得学习的好朋友》。 这是齐明月的语文作文,描述了那天几兄妹见义勇为的事情,可惜的是何天、贺子秋和李尖尖三人的戏份被编剧齐明月删掉一点不剩,连个背景板都上不了。 只有发光的凌霄霸占了全部的戏份。 何天伸手示意,让窘迫的齐明月先别开口,别打断他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人都是属钢铁的,什么都不懂?李尖尖好糊弄,但是我可看得很清楚哦,平日里你每次来都老是偷偷看凌霄,偶尔送的东西呢要么是凌霄常用的,要么是凌霄喜欢吃的,除了我家那几个傻子,谁都能看出来你对凌霄有意思!” 齐明月脸腾地一下全变红了,死死地低着头不敢看何天,支支吾吾道:“我.....我......” “你别担心,这件事情呢我家就我一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凌霄也不知道,你不是不知道那家伙对女生过敏,除了李尖尖就没和别的女生说话超过一百句,所以他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情。” “这个事情呢,我会替你保密的,你放心吧。其实吧,我还是挺支持你追凌霄的。” 齐明月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何天,小声地道:“你....不会觉得我配不上凌霄吗?” 自己学习没那么优秀,做事也不果断,连点个菜买个衣服都会被妈妈嫌弃,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凌霄成绩又那么好,人也很帅,性格也好,怎么会般配?说出来都怕被别人笑。 “不会啊?你看你人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很好,我们家的人都挺喜欢你的,你也很喜欢凌霄,那这不就挺合适的吗?” 反正怎么处都好过电视剧里长达近十年的单相思的好。 原剧里月亮一直以为凌霄对她有意思,整整等了凌霄快十年,真的太虐了,一个女生最好的青春时光都浪费了。 “不过,你要想追凌霄,那你就要努力了。” 齐明月第一次听到了别人对自己的肯定,原来自己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心里鼓起了一点勇气问道:“那.....那我要怎么努力呀?” “当下最重要的呢,你得好好学习吧。先得考上北京的大学,最好别太差。凌霄接下来至少要在北京待好几年,你总不能想来个异地恋吧?那玩意太容易夭折了,别折腾。” 何天心想:恋爱也可以成为学习的动力,总是被母亲强迫着学习,倒不如找点动力,自己主动学习,这样子效率也会更高,不用老是感觉那么压迫自己,最后还选择少填一个答题卡。就为了反抗母亲?拿自己的前途赌气太不理智了。 “当然,我也知道,上次你妈请我们吃饭的时候说过想让你考北政法,让你当律师,但是你也说过你不想当律师,想当个记者。其实这事情也好搞,你就先听你妈的话,到时候考上了你自己上大学后你再申请转专业呗,或者申请个双学位,那时候你都可以自己做主了,别让你妈知道。” “等到后面知道了你早就毕业了,生米煮出熟饭,你妈还能拿你怎么着?到时候你努力一点,在首都只要能够找到个好点工作稳定下来,你妈也顶多吐槽你一阵,也就没了。” “啊,还能这样子啊?我都不知道?” 都怪这年头信息还没有那么公开,很多高中生对于大学的东西都是只听过个名头,有的甚至连名头都没听过,否则稍微了解多一点齐明月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冲动的决定。 “当然,这点我们这次去旅游的时候还专门了解过的,你放心。” “另外呢,你高中的时候就先别操心太多好好学习,凌霄大一大二的时候我会帮你多看住他的。等你上了大学也过来首都后,我会帮你们两个创造多点机会的,这个你放心。” “嗯嗯,我一定好好努力!谢谢你,何天!”齐明月激动地点了点头大声应道。 “哈,没啥事,我希望能够早日听到你也叫我一声大哥哦。” 齐明月被调侃得受不了,连忙鞠了个躬表示感谢,然后就转身一溜烟地小碎步逃跑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何天笑着摇了摇头。 希望这份鼓励能够给这个女孩子一点动力,能够给自己找到更好的前途,也能够先远离一下自己的母亲。 金玉香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对孩子尽心尽力,高中了还能够每天都接送孩子的家长真的很少了,何天自己小学开始都是自己上下学的,就是太强势了,让齐明月变成一个外表糯软,内心反抗的孩子。 要是齐明月像剧中读大学、工作都在本地的话,那还是很难有机会去让自己脱离这个环境的。 所以只要去了北京就应该会好很多的了,毕竟山高水远,很多事情金玉香也管不到。 而且相隔距离这么远,时间还有那么长,金玉香才能够把更多时间留给自己,不用一门子心思都挂在女儿、丈夫身上,这样子应该也会有一些改变吧。 第19章 戏弄赵华光 赵华光没想到上次感觉子秋快屈服了,结果全家人突然就消失了,子秋电话也打不通,找子秋的亲戚询问也都推脱说不知道,没办法之下只能一直派人盯着老李家。 英国那边赵怀光的老婆一直在催促他回去,但是没达成目的的赵华光不愿意走,说着各种讨好的话一直拖着那边,终于等到李家一家子回归了,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跑到面馆这边来堵子秋。 还是上次两人聊天的咖啡馆。 赵华光不耐烦地道:“子秋,你怎么回事啊?这段时间手机都关机,我都联系不上你。你出门就不能先给我个交代啊?你知道你浪费我的这些时间值多少钱吗?” 贺子秋假装愤怒地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家里人非拉着我去,还把我手机给没收关机了,我怎么联系你?” “你看这家人是怎么做事的呢?照我说呢,他们就是看不得你好。你想想你要是跟我出国了,爸送你去读最好的名牌大学,那前途是一片光明啊,他们要是真的为你好,就该让你跟着我走。”赵华光拍着桌子说道。 “李爸他们不会的....他们就是想着我高考完了嘛,不是得放松放松,所以才带我出去玩的。” “那你说他们干嘛要没收你手机啊?这不就是明摆着不让你跟我联系吗?太自私了!” 贺子秋低着头,咬着牙(忍着笑)说道:“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能这么说他们。”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何况你看,他那家小面馆挣不了什么钱,现在还花钱去搞装修,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可以供你去读好的大学呀?就算供得了你,你想想你不还是有个姓何的哥哥吗?还有个妹妹呢?他们呢?他们的学费怎么办?你也要想想你那些哥哥妹妹啊,听说他们对你都是很好的。”赵怀光继续瞄准子秋的薄弱点进攻。 “如果你真的把他们当家人,就该为他们想想。” 贺子秋低着头不说话,赵华光也不催他,点了根烟在旁边吞云吐雾。 过了十几分钟,贺子秋才抬头看着对面道:“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有些事情我总得和他们交代一下。” 赵华光感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脸上笑开了花道:“行行行,你也别担心,我也没有阻止你以后回来看他们。说说看,你要多少时间?” 贺子秋:....你当然不用阻止我,按照大哥说的你只要在经济上管控我就好了,到了国外我还不是任凭你捏。 “给我三个星期吧。我想等我妹妹考完试了再说,不想影响她学习,她现在这个时期也很重要,下学期就要分文理科了。” ............... 三个星期后。 “子秋,现在三个星期时间已经到了,我在这边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答复了?” “......我爸最近身体不好刚住院了,医生说他劳累过度,他养了我这么久我总不能现在就走吧,那我还是个人吗?你再给我两个星期吧,两个星期就好,医生说了他住半个月医院养养就好。搞定了我就和你走,反正你不是都说了过去要读预科吗?我问了一下时间上是赶得及的。” “.....好,那我就最后再给你两个星期,到时候时间到了我们就一定得走了哈。” “行....” ............... 半个月后。 “子秋,这次该好了吧,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我外婆这边,我想着这次要是走了,过去那边适应学习都很需要时间,至少一两年时间是回不来的了,所以我就想这边的长辈们都道个别。不说一声,感觉很不好。” “这样吧,你再给我三天,三天后,八月二十号的时候我直接带着行李去酒店找你行吧。” “这次你不会再找什么借口了吧?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走?” “你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我不和你走难道我真的看着我爸累死、我哥我妹连读书的学费都没有吗?你再信我一次行不行?” “好,那我就再信你这一次,三天后我在酒店等你!等你来我们就去办签证然后直接就飞回去” “好。” 何天看着贺子秋把电话挂断,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笑着说:“啧啧,子秋,你这演技是越来越好了,一开始说话还不好意思开口,还总差点笑场,现在可好,说谎面不改色的。” 凌霄把贺子秋的行李递了给他后说:“他从小到大帮着李尖尖也没少撒谎,整天帮着李尖尖背锅。”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呢?我小哥这可是爱我!”旁边的李尖尖拉着贺子秋的胳膊撒娇道。 “好啦好啦,你们快去检票吧,不然误了火车就不好了。”旁边李海潮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了,催促着几个人。 凌和平也在旁边附声应和。 “行,李爸凌爸那我们三个人就先走啦,你们在家好好保重,还有尖尖你也是,要记得好好学习呀,央美在等你呢,哥哥们也在首都等你来哈。”何天说道。 凌霄随手开口道:“嗯,尖尖你要加油。还有李爸凌爸我们到时候国庆的时候约好了就会回来的,你们以后有空想我们也可以过来看我们,现在交通方便,坐飞机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了。” 贺子秋红了一下眼,没说什么,就上前给两个爸爸一人一个拥抱。 何天最后嘱咐了两句:“对了,李爸,凌爸,到时候如果赵华光那家伙来找你们,你两就别搭理他就行,就当犬吠。要是他还继续搞什么花招的话,你也别气着,要是隔三差五整个休业也没事,到时候李爸你就刚好可以来首都找我们,这样子我们也能时不时吃到你做的菜。钱的事你两就别太操心,儿子们都长大了,你两就等着儿子们孝顺就好了。” 说完三兄弟都拉着行李走向了检票台,都不敢回头去看后面的人,怕一回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海潮和凌和平带着李尖尖一直在那里站着,等到三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视线中,才慢慢转身返家。 过了一会,一辆火车在轰隆声中逐渐加速,驶向北方。 第20章 再见路星河 九年后,海潮面馆。 刚忙完午市,李海潮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解下身下的围裙,挂在了收银台旁的墙上。 “海潮啊,听说今天尖尖要带男朋友回来是吗?”钱阿姨边磕着瓜子边和李海潮说话。 “对对对,尖尖昨天晚上是这么和我说的,不只是尖尖,其他几个孩子都会回来。”李海潮笑得很是灿烂,李尖尖这个女儿总算是开窍了,都26了才交上第一个男朋友。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老怕有人来偷自己家的这颗小白菜,但是李尖尖实在是爱情这方面开窍太晚,硬是把李爸的担心生生转移了方向,变成了担心女儿嫁不出去,昨天听到好消息的时候李海潮还开心地和凌和平喝了两杯。 李海潮回想昨晚的酒,砸巴砸巴嘴,现在孩子们管得严,好久都没有放开一点喝酒了,想想还真是怀念。 “那何天、凌霄和子秋他们带不带女朋友回来啊?他们几个都长得那么好看,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女朋友吧?”和钱阿姨一起嗑瓜子的方阿姨积极八卦道。 “凌霄的女朋友今天也来,说是也要来帮李尖尖把把关。那个女孩子你们以前也见过一两次的,是凌霄以前的学妹。”李海潮对两位阿姨也是有话就说。 “子秋和何天这两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俩到现在都还神神秘秘的,每次一问就转移话题,都不知道是有女朋友不好意思说还是不想听家长唠叨。”李海潮略带怨念道。 “那你就问问尖尖和凌霄呗,他们四个感情那么好,肯定知道。” “我.....” “如果大雨落下,就让我,成为海洋....”李海潮话还没说完,李尖尖帮李海潮设置的通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李爸急忙接通电话。 “哎,尖尖啊,你们到了?好好好,爸现在就赶回去。” 挂断电话的李海潮连忙对着两位阿姨说:“孩子们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就劳烦你两位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两位阿姨连声应好,李海潮急忙就向家的方向跑去。 ........ 家里的大门没关,李海潮直接就走了进去,孩子们都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凌和平坐在大厅里看着电视。 “哎,和平啊,孩子们呢?刚尖尖电话里和我说他们到了呀?”李海潮一脸困惑道。 凌和平专心地看着电视里的小品,边笑边说:“尖尖和他男朋友是到了,不过刚才两人出去买酒了,家里酒昨晚我两不是都喝完了吗?尖尖说一家人聚一下,得整点酒,就拉着她男朋友下去了。” “哦哦这样子啊,那你看见尖尖那男朋友了没?怎么样?” “看见了,小伙子高高瘦瘦的,长得挺秀气的,听尖尖说和她是一个学校的学长,都是学艺术的。” “那感情好,尖尖这孩子自从迷上雕塑后整天话里除了几个哥哥就是木头、灵感啥的,找个学艺术的好,有共同话题。哎那凌霄他们三呢?” “他们三个啊,子秋和何天电话里说要晚点到,凌霄去机场接他女朋友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个记者,整天全国各地乱飞的,今天刚刚从魔都回来。” “好好好,哎要是何天和子秋今天也能带个女朋友回来就完美了。” “这两个臭小子,一直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有没有对象,我和你说,要是他两再拖延下去,我就准备找人帮忙给他两介绍对象了,长这么大了还没谈过恋爱那像什么样?对了,贺梅呢,你没去接她啊?” “贺梅啊,她上午出门的时候和我说了,她美容院那边有个老客户要接待一下,让我不用去接她,她自己弄完了就开车回来。” “哎,你这可一点都不体贴,你没看那些电视上演的吗?你得时不时制造点惊喜,这叫情趣懂不?你别以为两年前贺梅嫁给了你,你把人家骗到手了就可以不珍惜了。” “拉倒吧你,你个一把年纪都还没找到对象的人还教训起我来了,待会我得告诉凌霄让他帮你在医院那边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介绍。不是我说你,你再过两年就该退休了,你要是闲下来了,没个伴我看你得多无聊。” “怕什么,我到时候就死命催凌霄生孩子,我就帮他们负责带娃就够忙的了。” “爸,你说的这话我可都听到了哈!”凌霄提着两个袋子,从门口走了进来,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老爸。 齐明月跟在后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两只小耳朵通红通红的。 “凌叔叔好,李叔叔好。”齐明月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凌和平没想到自己开玩笑说的话刚好让凌霄和齐明月听到,脸上有点慌张,老脸也是有点红。 李海潮瞪了一眼凌和平,不知道月亮这孩子脸皮子有多薄啊,说话也不注意一下场合。 没办法都是一家人,李海潮连忙转移话题:“月亮啊,这次去魔都辛苦不呀?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累坏了吧,快坐下来休息休息。” 凌霄也注意到了女朋友的情况,急忙配合转移话题:“李爸,爸,这是月亮在魔都的时候买的一点特产,还有给你两带的一点补品,爸你先把这些拿回楼上吧。” 凌和平连忙接过,拎着就往楼上走。 齐明月走了下来喝了口水才感觉缓了过来,刚才听到凌爸的话都快羞死了,人家还没和凌霄结婚呢就快进到要孩子了,多难为情啊!不过孩子是要生几个好啊,男孩还是女孩好。唔,要男孩吧,男孩像凌霄的话,那就好了。那要几个男孩呢... 凌霄看着发呆的齐明月,知道这个小女友又在脑补了,两人在一起也有几年了,女友的习惯性脑补和幻想凌霄早就已经习惯了。 还没等凌霄说点什么,门外传来了李尖尖标志性的笑声,嚣张,响亮。 “哎二哥,爸,月亮,你们都回来啦?”李尖尖鞋都不换直接走了进来。 没等几人回复,李尖尖就从身后拉过来一个一米七多的留着小寸头的男生,向着几人介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我们学校油画系的学长,现在是一名职业画家,也是我的男朋友!” “他的名字叫做,路星河。” 第21章 结局 另一边,何天开着车带着贺子秋和他女朋友前往贺梅的美容店。 “子秋,你就不给我两互相介绍介绍?”何天头直视前方,通过镜子看着后座的贺子秋道。 何天一直都知道贺子秋这两年谈了个女朋友,但是连照片都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女孩看起来小脸圆圆的,眉眼里都透漏着元气,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和贺子秋看起来特别搭。 “哦哦,大哥,这是我女朋友余周周,和凌霄是一个学校的,现在是一个作家兼翻译家。” “周周,这是我大哥,何天,现在是一名医生。” 余周周甜甜地道:“大哥你好!” “哎,周周你好,以后子秋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揍他。” “喂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呢?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周周,我疼她都来不及呢。” “谢谢大哥,子秋对我很好的,不会欺负我的。” “哎哟,你们这是要两口子联合起来欺负我吗?” 一路上车里欢声笑语不断。 晚饭的时候全部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以前用的小圆桌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李爸今早跑去买了一张大的。 晚饭没让李海潮折腾太多,直接上的火锅,热热闹闹的。 刚开始路星河和余周周还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就融入到了李家欢乐的大家庭之中来了。 李海潮和凌和平两人特别开心,今天凌霄几人都同意对于两人的禁酒令暂时放宽一些,所以两人都是放开了喝,结果饭还没吃完两人就直接喝挂了。 众人把两个醉鬼扶回房间躺下,回到餐桌上继续吃饭。 贺梅也喝了不少酒,红着脸说:“你们两个爸爸今天太开心了,看到你们一个个现在事业有成,爱情美满,他们心里面的大石头终于到落下了。” 贺梅是在子秋大学刚毕业回到家乡工作的那年回来的,经历了那么多挫折的贺梅被李海潮这个金子般的男人所打动,两人很快地就结了婚,结婚那天贺子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外人说,他是李海潮的儿子,李尖尖的哥哥,而不只是外人眼中的一个养子。 ......... 天台上,四兄妹领着各自的对象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凌霄,你上个月不是请假去了一趟马来吗?小橙子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过得挺好的,奶奶和叔叔都很疼她,我和她说好了放暑假之后就接她过来这边玩几天。” “那她现在还吃李尖尖的醋吗?” “哎小哥,你说什么呢?小橙子现在关系和我也挺好的,我们经常在qq上聊天呢,上次她生日我还专门雕了一个雕塑寄过去给她呢。” “哈哈哈,每次想起小时候她过来一副要和你抢哥哥的架势,真的很好笑。” 几兄妹回忆起来小时候都笑得很开心。 “哎,月亮,你妈现在还管你管得很严格吗?” 何天转头对着月亮问。 李尖尖都不等齐明月回答,直接就插话道:“月亮她妈妈现在都不管月亮啦,大哥你是不知道,她妈妈自从月亮去了首都上大学,她爸又经常出差不在家,所以很无聊就参加了一个舞蹈团。” “结果越跳越上瘾,现在都混成了副团长了,整天忙着处理团里的事情,都没空唠叨月亮。” 齐明月也跟着吐槽道:“是啊,现在我爸都和我抱怨说我妈不管他了,我妈都变了。” 何天调侃道:“谁叫你高中的时候老嫌弃你妈妈管你和你爸管得太多,现在算不算老天爷听到了你们的心声帮你们实现心愿了?你可要感恩哦!” “好了好了,你们别逗月亮了,月亮现在有我管着呢?”凌霄看准时间,对着全场撒了一波狗粮。 何天这个单身狗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凌霄,那你妈呢?你最近有去看过她吗?” 凌霄摇了摇头,“没有,医生都建议我不要去看她,免得刺激到她。不过我问了护工,她现在除了精神状况有点问题,行动不太方便,其他还行。” 陈婷在那次车祸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脊神经受损严重下肢行动不便。如果说她自己愿意努力配合医生进行复健的话,是可以恢复大部分行动能力的。但是小橙子和凌霄都不愿意呆在她身边,医院的护工也因为忍受不住她的脾气换了好几次,到现在都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行动。 而且陈婷本来在精神上有问题,在这几年她整天哭喊着要见小橙子要见凌霄,在电话里还时不时就拿自杀来威胁,但是小橙子那边她的奶奶不敢让自己的亲孙女去见这个疯女人,凌霄这边也是被贺子秋和何天按住了,最后陈婷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凌霄和小橙子的奶奶协商后把她送进了那边的一家比较有名的精神病院里进行治疗,还给她请了两个护工负责看管照顾她。 “行,那就好。子秋你呢,你上次不是说了贺兰阿姨过来和你提了一些赵华光的事情吗?” “嗯,我二姨上次养的鸭子得了软脚病,进城里买药,顺便过来了我开的甜品店看看我,顺带就聊起了赵华光。”贺子秋笑着继续说,“赵华光之前不是仗着自己有钱老是来折腾我们家吗?我上大学那会还跑来找我好几次,我们家的面馆也陆陆续续被他折腾了好几次,后来他不是和那个煤老板老婆生了个孩子了吗?他就没来折腾我了。” 何天笑了笑,拿出手机在家族群里发了一个链接后说:“你们看看我发在群里的链接再说。哦对了,尖尖和子秋,你们两把星河还有周周也拉进来。” 众人拿出手机纷纷点开链接。 何天发的链接是一条大不列颠国的娱乐八卦,有关赵华光的,其他人都在默默看着,何天早看过了就进行解说。 “赵华光现在在大不列颠那边成了一个华人的笑料。他那个孩子,现在也好差不多六七岁了,他觉得孩子长得和自己一点都不像,所以他就跑去做了基因检测,结果检测出来发现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他可气坏了,就去找他老婆理论,结果对面不搭理他。他老婆之前和他结婚是因为赵华光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又会说话,但是现在老了,他老婆嫌弃他人老珠黄,加上他这么一闹,就直接和他离婚了。” “他老婆也是够绝的,一直都防着赵华光,所以他们名下的很多资产都不是夫妻共同所有的,都被挂在他老婆的父母名下,赵华光自己也不长心眼,最后离婚了,财产分割的时候赵华光没拿到多少钱。” “他不服还上诉,但是那边什么国家?是有钱人的天下,人家就和他拖延,拖到最后赵华光把钱花光了,还借了不少外债,结果还是没能打赢官司,人财两空。” “他爸爸知道这个事情后气到直接进了医院,人没了。这个事情被那边的新闻媒体大肆报道,特别是娱乐新闻,弄得他在那边也待不下去了,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好多债主都在非死不可上骂他。” “活该!”贺子秋狠狠地骂道,三兄妹和齐明月也跟着点了点头,余周周对贺子秋的家庭情况早就听子秋说过,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子秋的双手,只有路星河一个人在旁边发蒙。 “嗯嗯,这个人渣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好了,我们现在来聊另外一个话题吧。” “聊什么呢?” “聊一下,你们三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啊!大哥,还不如聊一下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呢?我们还不着急。” “我在找啊,要不你们多给我介绍介绍。” “大哥,那我和你介绍一个吧,我们医院有个同事,冯希希还不错。” “大哥你要不考虑考虑我工作室的杜鹃呗,人真的很不错,就是有点恋爱脑,但是绝对是贤妻良母!” “..........” 天台上的这晚,笑声持续了很久很久才消散。 ............ 何天的房间里,何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任务已完成,是否回归?选择是立刻回归,选择否将会在24小时后回归】 【是】 第22章 任务奖励与新任务(求推荐) morse咖啡厅,这家咖啡厅的门面装修搭配店前的景色,很有一种魔都小资的气息。 门外有一堆小网红在凹着各种姿势进行摆拍,何天不太明白这种“假装在魔都街头”的梗,魔都和鹏程搭飞机只要两个半小时,真想要领略魔都风光的光直接飞过去不是更好吗? 咖啡厅内,何天目送相亲对象离开。 拿起咖啡一口饮尽,何天心中默念系统,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到的透明面框出现在了眼前。 【影视世界改编系统】 【宿主:何天】 【体质:4(成年人平均值为5)】 【精神:7(成年人平均值为5)】 【改编点:0】 【技能:无】 【《以家人之名》改编任务已完成,是否结算】 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整整六天了,何天才慢慢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中脱离了出来。 副本世界二十多年的记忆慢慢在何天脑海中沉淀了下去,也许是系统自带的功能,沉淀下去的记忆虽然是那么清晰,但是并没有让何天的大脑爆炸,反而就像是一部很长的电影,观看的时候能够让人很投入,结束之后也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够抽离。 何天心中默念:“结算奖励”。 【任务完成度:90%】 【基础奖励:改编点900(1000x90%)】 【额外奖励:技能抽奖1次(完成度≥80%),特殊抽奖1次(完成度≥90%)】 当何天的注意力放到面框上的文字时,脑里就会出现相应的解释说明。 具体任务完成度计算方式没有给出,基础奖励是固定的一千点改编点乘以完成度,额外奖励是要在超过80%才能够拿到的。 改编点的作用很简单,可以花费一定点数提高自己的体质或者精神,从1-2需要100,2-3需要200,3-4需要300,以此类推。 两种抽奖都和何天在对应任务世界的经历有关。 “抽奖。” 【抽中技能:岐黄圣手(学贯中西)】 【抽中特殊奖励:单身狗(嗅觉强化,如追踪女性时技能效果翻倍)】 【技能是否提取?】 环视了周围环境,何天暂时不理会系统,鬼知道技能提取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结账离开,回到家里,先给母亲微信汇报了相亲结果,然后何天躺在床上,默念“提取”。 一股股记忆洪流从未知空间涌入了何天的脑海之中,何天的眼前变得模糊,意识被带入了一个个诊疗场景之中。 身体的肌肉在不停的抖动,记忆着各种动作。 足足两个小时何天才停止了这种抖动,汗水打湿了床单,何天单身狗技能发动,一股从未闻过的强烈汗臭味夹杂着一堆奇怪的味道,把何天直接熏晕了。 .................. 获得了新技能的何天的生活轨迹暂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化,还是按部就班地上班摸鱼,下班煲剧。 岐黄圣手这个技能变现太难,一个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更加没有行医许可证的人要转行做医生基本没戏。 何天也不指望自己能够遇到这样的场景:大街上一个重病老人昏倒,然后他上前一番施救成功,得知老人或者老人子女是高官富商,重酬报答,从此迎娶白富美,踏上人生巅峰。 单身狗这个技能更加是.......一言难尽。 幸好这个技能可以自主开启和关闭,不然何天真的要自闭了。 【检测到编号11111的幸运观众的吐槽:“《周生如故》,忠臣被剔骨,美人红衣坠,将军百战死,残者徒伤忆”】 任务目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基础奖励:? 额外奖励:? 任务难度:危险 失败惩罚:无 是否接受?(是/否) 何天愣了一下,这部网剧他不陌生,但是任务难度是危险级........ 回想了一下大概剧情,小南辰王周生辰精忠报国,身为皇族宁弃皇姓只为了守护北陈,但是最后却遭到了背叛,被剔骨三个时辰而死,旗下十一个徒弟最后只剩下一个残废的活了下来。 女主漼时宜是家族嫡女,还未出生便被指腹给了太子,后拜师周生辰,在多年相处中情愫暗生,最后得知周生辰死讯,穿着嫁衣从城楼上跳了下来。 全剧基本上没有谁能有个好下场。 回想起里面的情节,朝堂更迭频繁,党派林立,战乱不断,加上古代的卫生条件,被判为危险级,想想也是挺合理的。 何天没有急着确认,打开了电视剧从第一集数刷到了第24集,然后再重头到位用0.5倍速细致看了一遍,认真地做了笔记。 然后再把原作者的小说看了一遍,好吧,这次看了用处不大,影视剧改编的东西比较多。 不知道具体进了任务会有哪些改变..... 接下来的几天,何天在网上查阅了很多历史资料,特别是北魏时期的,然后还网购了不少书,如《土法炼钢》等,准备充足之后,才在床上躺下,默念了一声“接受”。 .......... 眼前一黑,一道强光迎面射来,晕眩感如潮水般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天的耳朵听到了一些模糊声音从远处慢慢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世行为鉴,守节死义!” “世行为鉴,守节死义!” “世行为鉴,守节死义!” “......” 面前的光慢慢变得柔和,晕眩感也逐渐褪去,眼前的景物慢慢出现,从模糊的轮廓慢慢清晰。 眼前是一只大鼓。 脑海里一阵记忆涌动,原来这次自己是身穿变成了小南辰王周生辰,此时正在阅兵。 高举着鼓槌的双手缓缓放下,何天转身看向前方。 初升的太阳下,远处的山峦清晰可见,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排排穿着黑甲的士兵手持利器,高喊着口号,金黄的阳光映照着他们身上的黑甲。 从未亲身经历过如此场面的何天顿时感到胸中一股豪气涌了出来。 这便是周生辰的西州雄兵,这也是何天的西州雄兵。 许久,何天的目光才从眼前的军队中离开,往右边的城墙上望去。 一个头梳双髻,身披素色披风的女子双手撑在城墙上正在看着这边。 那是时宜,漼氏家族正支坞水房这一辈唯一的嫡女。 何天知道时宜看到了他,他也知道时宜知道他看见了她。 时宜,你好。 第23章 奉天靖难 清君侧 阅兵后,众将领各自带兵去自行操练,何天穿着沉重的战甲,回到了自己的帅帐,示意亲兵别让人来打扰。 缓缓坐下,何天闭上眼睛,双手大拇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这次穿越竟然是身穿,还是穿越到了主角的身上,也算是个天堂开局。 但是毕竟是身穿,何天的体质只有4.... “系统加点。” “体质4-5,消耗400改编点。” “体质5-6,消耗500改编点。” 【体质:6。改编点:0】 何天顿感一股热流从全身流动,好似泡在了温泉里面,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慢慢变得强壮了起来,身上的盔甲也仿佛变轻了许多。 持续了好一会这一股暖流才慢慢散去,何问没有睁开眼睛,继续浏览着脑海里的记忆。 小南辰王,北陈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封地西州,坐拥七十万大军,战功赫赫,受军民爱戴。 十个徒弟个个都能征善战。 本是皇朝中人,但在年少时曾当着先帝立誓:愿舍弃皇姓,永守西州,自此后,不在踏入中州半步。 后来继承了南辰王的姓氏,复姓周生,单名辰,为了以示忠心,还擅改王号,将南辰王改为了小南辰王,以示永为家臣。 不过这个誓言算是被破了一半,几年前先帝驾崩时,周生辰带领三千骑兵前往中州送灵,被当时摄政的戚太后以拥护侄子之名,要求踏入中州太极殿内,破了不入中州半步的誓言。 古人重诺,军中尤其是如此,所以毁诺的成本很大,但是何天并不担心,自己可以不主动入中州,“被”入中州也行。 继承了这个身份的何天,现在是北陈最大的霸主,外有邻国大将不时率兵犯边,内有朝臣宦官勾结把持朝政,各地动乱不停,边疆战火纷起,诸侯王纷纷只求自保,只有西州兵马有余力能够到处平乱,驱除外敌。 西州于此时,算是北陈唯一的乐土。 外敌没有必要非要先啃西州这根硬骨头,中州的人或忙于争权夺利、排除异己,或沉迷于享受,仅有的军队也早已经不再像样,沦为了各家的奴才。 原剧情中,西州基本上有点地位的都没有好下场,军师谢崇死于中州大牢,大徒弟宏晓誉死于内乱,剩下徒弟中有八个陆续死于战争,只剩三徒弟谢云残废独守鹿苑,漼风起兵为周生辰复仇最终失败,时宜跳楼,周生辰也被剔骨而死,简直是全员悲剧。 在何天看来,这个悲剧的结局男主角其实要背很大的锅。 军事技能满级,政治水平太低,太过于相信皇族子弟,他的束手就擒,是整个悲剧的开始。 或许是为了逃避丑陋的政治,不愿看到内部自相残杀,但是从未想过,他所守护的北陈,在刘氏皇族的统领下,老百姓们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剧中从开始,到结束,战争从来没有停过,且大多是平乱,如果人民安居乐业,为何要一反再反? 朝廷内奸臣当道,周生辰却视若无睹,自欺欺人,或许于刘氏,他是好的,但是对于天下百姓,不愧疚吗? 周生辰死后,南部几州就投了南萧,北陈仅仅再苟延残喘了三年,便被灭了。 可见北陈是多么的不堪,这么多年来,西州军更像是一个缝补匠,艰难地维系着北陈这个外表华丽的屋子不倒,但是若是皇朝病入膏肓,便是周生辰化身扁鹊,也只能感叹药石难医。 所以,要改变这些人的结局,要挽救北陈,那便要自上而下来一场大手术,而首先,何医生要取得的,便是动手术的资格。 造反。 或者说是,拨乱反正。 何天边思考便在纸上写着攻略。 要造反,第一要素,精兵猛将。 这个方面西州军有极大的优势,多年征战锻炼了一批精锐士兵,将领方面人才济济。 但是缺陷是新兵入伍越来越少,缺乏新生力量,将领呢武力虽强,但是可独当一面的人太少。 第二要素,钱粮。 这点原西州是挺惨的,本身西州所处之地便不如江南的水土那般肥沃,产粮较少,军队都必须要自己耕种,连年征战虽然有中州支持,但是耗费着实不少,也正是因为知道西州从军难以升官发财,无出头之日,所以投奔西州军的人才越来越少。 不过优势也很明显,因为有了何天,穿越者自带的知识挂不是白给的。 何况既然连年打仗,那该发的战争财就该拿,该要的封赏就得要,何天不是周生辰。 不是我的,我不要。该是我的,你不能不给。 第三要素,人。 准确来说,要建立自己的文官班底,也要建立自己的技术人才库。 这点西州除了军事人才,实在是匮乏,只有一个军师可堪大用。 这方面一方面得要培养,一方面得要吸引,双管齐下。 不过还有一个备用军师,南朝二皇子萧宴。 话说我的小萧萧你在哪里?快到爸爸的碗里来。 第四,是时机。 时机这一点需要耐心等候。 周生辰之前立的人设实在是太伟光正了,既“永守西州,不入中州”,又“一生永守边关,不娶妻妾,不留子嗣”,形象深入人心,太快了人设容易崩。 而且北陈皇室一直在慢性自杀,只要耐心等候,时机自然会出现。 在此之前,安心准备,摆好棋局,等待执起白子,下场屠龙之时。 何天把计划反复看了几遍,记清楚后又拿来火盆,把纸张烧毁。 唤帐前守护的一个亲兵去把军师请来,何天坐下来闭目养神。 军师谢崇的帐篷紧挨着帅帐,所以很快人便到了。 谢崇和小南辰王亦师亦友,关系甚是亲密,所以毫不避讳直接就走了进来,何天也仿照记忆里的行为举止站起来相迎。 寒暄了几句两人才坐下。 “军师,本王有些问题,想和你请教一下?” “殿下,你说。” 谢崇话语较为随意,周生辰打小就不重视礼法,所以旗下众人也都习惯了,慢慢地也被感染,言行举止间都比较随意。 “本王想问,军师对北陈当今的局势和西州有何看法?” 何天眼睛直直地看着谢崇,他必须搞清楚现手下第一谋士的想法和立场。 “殿下,北陈当今局势动荡,平民百姓,皆苦不堪言,朝堂之上,忠臣销声,奸臣当道。西州若不是殿下爱民如子,且大军声威正旺,怕也是难免和其他地方一样。” 谢崇犹豫了一会,眉眼之间紧紧皱着,良久才慢慢舒展开来,脸色一正,徐徐道来。 “那军师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做?” 何天进一步发问。 第24章 十一拜师 谢崇觉得今日的殿下和往常有点不同,少了一丝书卷气,多了一份成熟。 话题也和以往不同,往日里这种话题应该是他所提出来的才对,殿下应该避而不谈才是。 谢崇虽然疑惑,但是却也很开心,毕竟这是一个关乎西州关于北陈的大问题,殿下愿意面对是好事。 “殿下,老臣觉得,当今刘元和赵腾把控朝政,丞相刘魏只是个木雕,太傅漼广虽然名望极大但是独力难支,肃清朝堂是当务之急。” 谢崇严肃地说道。 “本王也是这么觉得,但是本王身份特殊,而且曾当着众人立誓,不入中州。如果带兵前往,怕是会让天下人误会,到时候误以为本王谋反,怕是北陈就又要战火四起了。” 要是真的让人误会了何天要谋反,怕是分分钟天下皆要反了。 “是的,殿下,此事老臣觉得,要等待中州那边的消息,当今陛下登基不久便能联手赵腾、刘元禁闭戚太后,相比不会甘心就一直当别人的傀儡,我们静候时机就是。” “好,但是我们也不能白白浪费时间,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了问题。” “本王觉得,西州当前首要解决的是兵源问题。自皇兄死后,中州愈发忌惮本王,每次打仗给的补给粮草都很少,将士们有功也经常受打压,没有收到封赏和提拔,长期以往西州军对外的吸引力大大减少,每年新招募的士兵数量越来越少。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西州军只会剩下一堆老弱病残。” “殿下所言甚是。” 谢崇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之前周生辰并不太在意这些,或者是假装不在意,麻木自己,所以没有白费口舌。 “漼氏三娘亲自带着她的女儿漼时宜从清河郡已经来到了西州,后天将要举办拜师宴。”何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本王料想,后日宫中必定会派人送礼庆贺。” “本王想麻烦军师,把近几年应该封赏的将士名单列好,写清楚具体的功劳,到时候本王会让来使带回中州呈交陛下,请求陛下赏赐。” 谢崇皱了皱眉头道:“老臣怕是奸臣会从中作祟,阻拦陛下,不给封赏。” “无妨,倘若真是如此,那有功不赏,后面如果再有动乱,就让中州自行解决吧。” 剧情里周生辰几乎每年有八九个月都在外面打仗,甚至有一次还长达十九个月,何天可不想把发育的时间都发育在这上面。 打仗可以,好处拿来。 君子可欺之以方,忠臣可欺之以义。 但是我何天,不是君子,更不是忠臣,那刘氏血脉,束缚不了我。 何天还有另一个目的没有和谢崇说。 到时候封赏要是到位了,那自然很好,这些封赏可以化为西州军壮大的资粮。 倘若封赏太少,甚至连一星半点都没有的话,那何天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帮着皇室遮掩。 等到将士们都知道皇室的态度后,何天再给他们好处。 毕竟这批士兵虽然刻上了西州军的烙印,忠于南辰王府,但是也有许多忠于朝廷的,何天得让这些人的心向他靠拢得更多,免得后期军心不稳,后院失火。 谢崇见何天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亲密但是谢崇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主上若是确定的事,他尽力办好便是了。 ..................... 后日,南辰王府正厅。 众目睽睽之中,漼时宜端着束脩六礼从门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严格按照漼氏所教的拜师礼,恭恭敬敬地把装着六礼束脩的托盘放到何天面前的桌子上,双手紧贴放在额头前,对着何天就是一拜。 何天看着眼前的身影,看出来时宜有些许紧张,便笑着说:“时宜,在家常被唤作十一是吗?” 时宜笑着点了点头。 漼时宜十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得罪先皇后的娘家高氏,被判流放,时宜伤心过度,自那以后便得了心病,不能言语。 柔和的光撒在时宜的身上,还年幼的时宜眉梢眼角之间藏着秀气,眉眼、轮廓都仿佛用手工笔精心描绘所成,清澈的眼眸望向何天的时候仿佛都亮了起来。 “正好,我已经有十个徒弟了,我也叫你十一,可好啊?” 时宜这是第二次见何天,本来小名应当是亲近的人才叫的,两人才第二次见面并不熟悉,如此称呼应该会有些排斥才是。 但,时宜这两天总是会梦到第一次见到的场景:长夜破晓,三军齐出,狼烟为景,黄沙漫天,在如此大幕下眼前这个男子擂鼓,身后万兵发声相和。 便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何天知道漼家重视礼教,讲究礼法,但是不管是原来的小南辰王还是现在的何天,都非常厌烦这种东西,“站起来吧,南辰王府的规矩不多,拜师礼到这里就好了,不必太过在乎。” 看到时宜有点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一侧的母亲漼三娘,何天又开口强调了一句:“不必担心,在西州,南辰王府就是规矩。” 周生辰很少会说出如此霸气甚至可以说有点大逆不道的话语,此话一出观礼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漼三娘深深地看了何天一眼,欲言又止。 时宜甜甜地笑了笑,站了起来。 何天没有去理会在场其他人的反应,伸出右手一一为时宜介绍。 “这是你的大师姐,宏晓誉,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 宏晓誉笑着双手交叠举在胸前示礼。 “这是你的二师兄,周天行,你大师姐不在的时候也可以找他。” 周天行是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男子,也学着做了个礼。 “这是你的三师兄谢云,性格温良,喜好看书,听说你也喜欢看书,可以多交流。” 谢云笑了笑。 “这是你的四师姐凤俏,除了读书的事情,你都可以找她。” 凤俏被师傅背刺了一下,撅起了小嘴,好气哦但是不敢反抗,还是乖乖地学着宏晓誉的动作表示欢迎。 “这是你的......” 刚介绍到八徒弟,王府的管家便走了进来,对着何天说:“殿下,宫里来人送来了一些贺礼。” 北陈首席大太监赵腾带人送来了皇帝赐予的金剑和金斧,何天没心思搭理这个阉人,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收下了。 “陛下这次,还遣来了一位画师,想为漼姑娘做一副画像,日后是要送入东宫的。” 何天抬了抬眉,“今日是本王收徒的日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画像不急,明日再说。” 不等赵腾回复,何天直接吩咐道:“来人,送赵公公一行人先下去歇息。” 赵腾在中州城肆无忌惮,但是在西州却不敢多说半句,只能乖乖地对着何天鞠躬行礼后跟着王府的仆人离开。 何天冰冷的目光看着赵腾离去,想把心动的女子的画像送给别的男生,想都别想。 第25章 藏书阁 漼三娘看着在中州城内如日中天的赵腾灰溜溜地离开,心中感慨万分,缓缓转过身,看着何天。 “殿下,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何天点了点头,对着右边的徒弟吩咐:“晓誉,你带十一逛逛王府,熟悉一下地方,其他人都下去吧,该干嘛干嘛。” 吩咐完了徒弟,何天对着面前的时宜道:“你先去跟着你师姐逛逛王府,以后这也是你的家。待会我和你母亲谈完后,会让人去告知你的。” 时宜不语,只笑着点头。 待众人离去,何天请漼夫人坐下,自己坐回了主位。 此时正厅内只余下三个人,何天,漼三娘,以及催府的家将漼寿。 漼三娘先是提出了想要漼寿带领两千兵士留守西州,护卫时宜。 何天直接答应,区区两千未曾见过多少血的私兵,不足为患。 后提出让漼家三郎跟随西州军作战,为了自己的大徒弟,何天自无不允。 最后漼三娘详细地告知了时宜生病失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何天并未像剧中那样担心。 上一次副本收获的技能此时便可派上大用场。 漼家三娘说完三件事后便起身告辞,要趁着天日尚早之时赶路,何天派人把时宜找了过来,母女二人相拥泪别。 等到母亲的马车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时宜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 身后此时除了守门的士兵,只剩下何天一个人在陪着她,其他人早已被何天遣散。 “走吧,你初入王府,我再带你逛逛,熟悉一下这个地方。” 何天说完便转过身往王府里走去,时宜静静地跟在了后头。 王府太大,逛完花时间太多,所以何天便带着时宜穿过中庭,直达后院的藏书阁。 由于王府的人都是军队出身,无一人爱看书,所以藏书阁这边很是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藏书阁是我舅父舅母还在的时候建的,收藏了不少书籍,虽然比不得漼氏藏书之多,但是尚算可观。” 推开藏书阁的大门,何天转身对着后面跟着的小尾巴介绍道。 “听你母亲说你从小便爱看书,那这个钥匙你拿着,藏书阁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看见时宜脸上有迟疑之色,何天说道:“就当做今日的拜师礼了。师傅所赐,你不可以推辞。” 时宜此时才欣然接受。 “走吧,为师送你回去休息吧。” 两人又回复了白日时一前一后的模式,朝着王府深处走去。 .......... 第二日一早,何天便早早起身,开始锻炼起武艺来了。 虽然脑海里继续了周生辰的记忆,但是身体毕竟是自己的,肌肉并没有形成记忆,要用时总是如缺了润滑油的机器般迟钝,所以何天每日早晨都会勤加练习。 还好的是有着清晰的记忆加成,何天能够很快地上手,比新手学习的进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师傅,师妹来了。”一旁的宏晓誉道。 何天知道时宜是来行弟子晨礼的,礼教讲究为弟子者,晨昏省觐,不可怠慢,所以弟子要早晨、晚上对师傅各行一次礼。 何天自然是舍不得时宜每日都要跪两次,便在她行礼前直接拒绝了:“十一,弟子晨礼便免了,忘掉你所有在催府学到的规矩。我的府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军令如山。” 时宜眉头紧蹙,古语有云,弟子事师,敬同于父,怎能忘? 军师谢崇开口劝诫道:“殿下若如此教,漼氏便该找麻烦了。” 何天看不上现在的漼氏,说是名门望族,但是剧中表现实在不堪,都是一群谋求利益之辈。 “无妨,即便是漼氏,来了西州,也要守本王的规矩。” 时宜此时才注意到,何天与她说话时和别人不同,从未自称为王。 ........... 何天暂时还不想和宫中闹翻脸,所以今天赵腾带画师上门,何天没有再拒绝。 唤亲兵把宏晓誉和谢云喊来,吩咐道:“晓誉、谢云,你两带一队兵马,带赵腾走后跟着他,待他离开西州后伪装成太原郡的兵马,把他们携带的东西都给劫了。记得,多加羞辱赵腾。” 两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军令如山,见何天不肯多讲,便领令而去了。 乱世之时,兵匪不分家,抢劫赵腾一行人既能抢回时宜的画像,又能够挑拨赵腾和太原王金荣的关系,借赵腾之力削弱金荣。 整个北陈军力来说对何天威胁最大的便是金荣此人,原剧中周生辰也是死于他和皇帝的联手之下,能削弱一点是一点。 何况太监自从去势,大都分泌失调,性格容易走极端,无端被羞辱一番一定会报复回去。 现阶段也没多少人会怀疑南辰王府,原主的形象立得实在太正,在世人眼里这种阴私之事和小南辰王四个字便是绝缘。 画师的技艺非凡,很快便完成了画作,赵腾便前来请辞。 何天把军师连夜完成的军功策递给了赵腾,示意其接下后才说:“近几年,西州军南征北战,立下了许多功劳。之前朝廷诸事繁忙,把这事都给忘了,本王派人已经把这些都整理好了,都在这里了,麻烦赵公公帮忙呈交。” 赵腾感觉手上拿着的书像刀子一般扎手,冷汗从额头上脖子上一直冒出来,南辰王府对中州从未展露过獠牙,但是猛虎纵睡,虎威犹在。 何天“体贴”地提醒道:“赵公公一定要贴身藏好,不要弄丢了,否则这会让我西州军上下寒心的。” 赵腾越发感觉到一股冷意从体内散发了出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道:“请殿下放心。” “好,那边有劳公公了。” .......... 遣人唤来军师,何天准备开挂了。 谢崇步入书房,看见何天正在奋笔疾书,便道:“殿下找老臣有何事?” 何天没有回话,谢崇也不打扰,默默站在旁边。 过了好一会,何天才放下了笔,对着身前的谢崇说道:“军师,本王思考如今西州军钱粮紧张,有几个法子需要军师帮忙去执行一下。” 穿越古代,要赚大钱,要么靠发明,如某败家子,或某饭桶之母,或是靠现代商业手段,如某赘婿,或者是靠战争致富,如永远的中华银子储藏地---倭岛。 “这是本王从一个高人身上取得的几个秘方,需麻烦军师找一安全隐秘之地,招揽工匠,把这些秘方上的东西造出来。” 没错,这几个秘方少不了穿越者必备法宝----玻璃、香皂、化肥,前两者可以用来赚钱,后者可以用来提高亩产。 另外还有制造武器必不可少的焦炭炼制植之法和炼钢之法。 “这几个秘方非常重要,本王会让老七和老八两人带兵常驻工坊之处,请军师放心。” 至于商业手段,如果容易太过出头如拼刀刀的暂且不用,暂时没法那么高调,但是等上面产品研发出来后走私或者是秘密代理商都是不错的方法。 尤其是走私,西州独有的地域优势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26章 九阳神功(求推荐) 谢崇匆匆离去,接下来的日子,他怕是再不得半份清闲了。 忙完了这些,何天便起身去了时宜的住处。 时宜正带着侍女成喜在布置自己的房间,没想到师傅会突然前来,一时之间有点手忙脚乱。 “坐下吧,王府以后就是你们的家,无需拘谨。”何天对着两人摆了摆手,然后环视了一圈房间,继续道:“西州的气候会比清河郡的要更加冷一些,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习武之人,不太怕这点寒气,但时宜你身子骨比较弱了一点,成喜你待会去和管家那边说一声,往这边多送点炭火。” 时宜没想到师傅如此贴心,开心地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成喜比划了几个手势。 成喜翻译道:“小姐说了,谢谢殿下。” 何天招呼时宜坐下,成喜端来了茶水,时宜拿起茶壶,为何天倒了一杯茶,示意师傅喝茶。 何天拿起茶杯茗了一口,说道:“十一,我来这里有三件事要和你说。” 时宜端正坐姿,一脸认真地听着。 “第一件事,你是我正式收的第一个徒弟,你前面的十位师兄师姐都是我领养的,在王府里平日里也不会学习一些世家常学的事务,只会舞刀弄枪。所以对于你,要教什么东西,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我也知道世家之女所学的东西和王府的大为不同,但是我也说过了,这是王府,不是漼家,所以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时宜的眉头又皱上了,真好看。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从明天开始,你要随我每日早晨锻炼,不指望你练就一身好武艺,但是必须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时宜和成喜的脸上都有点震惊,这和两人平日里在漼府接受到的教育冲突很大,但是有了何天之前行为的例子,两人还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时宜尽管小脸上写满了问号,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何天内心的小人在偷笑,这样子两人便可以多很多接触的机会,并且在这卫生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还是有个强健的身体才更有保障。 “第二件事,十一,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言语,但是我和你,你和你师兄师姐们的沟通不能总是靠成喜来传达,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和成喜两人要负责教我们这些人手语。” 电视剧里前期很明显的一个bug就是王府上下全员自带手语精通...... 现实世界自然是不可能这么迷幻的了,所以只能够让大家都来学一下了。 这样其实也好,时宜可以和师兄师姐们多一点接触,可以更快地熟悉起来,避免像小说原文里说的,初入王府前两年备受排挤。 至于何天为什么不在穿越前先学习一下手语,只能说是手语不是标准不变,不同国家的手语都会有差异,更何况不同的时代的呢?要是出问题学错了反而改起来更麻烦,倒不如进来之后慢慢学就好。 时宜一脸惊慌,连连摇手推辞,怎么可以让师傅还有师兄师姐们为了自己那么劳累呢? 身后的成喜也是一脸慌张。 时宜这时候看起来真像一只小鹿,何天笑着安慰道:“不要如此惊慌,也不要觉得有负担。我说过,你拜了我为师,那王府便是你的家。家人之间相亲相爱,相互关照,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你会因为漼风学了手语而感到惊慌吗?” 时宜深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下来,开始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至于第三件事,十一,把手腕给我。” 十一乖乖照做,把右手递了过去。 何天拉过时宜的右手,把衣袖轻轻地往上撩起了一截,三指按在了手腕之处,仔细琢磨这时宜的脉象。 时宜从未和外男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心里很是紧张,但是看师傅的动作明显是在诊脉,所以时宜不敢抽回手。 感受着何天那温热的指尖在手腕上留下的触感,时宜脸慢慢变红了。 以何天现在的技术诊脉其实很快,但是他并没有急着结束,而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神偷偷地瞄着对面的小人儿。 唔,脸颊红了,耳朵也红了,额头微微出汗,红通通的小脸蛋加上这幅羞涩的表情,真好看。 吸溜! 足足过了一刻钟,何天才收回了手指。 何天的手指刚一抽离,时宜便立马将手收了回去,把头垂了下去,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面,不敢抬头看何天。 “从脉象来看,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点肝火,想来是因为西州的气候,晚点喝两帖药就好。至于你的失语症,十一,不急,慢慢来,这是你的心病,余生还很长,慢慢解开就好。” 何天其实考虑过改写结局的方法中就有一个,是让时宜一直失语,哪怕好了也要扮做还没好,这样子有不小概率可以避过后面的第二次赐婚。 毕竟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当上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阻力都是很大的。 但是看到电视剧后面越发觉得,,太后的无耻和刘子行的舔狗属性,都可以推开这些阻力。 于是便放弃了。 时宜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说不了话她早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反倒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这样子会更加地舒心随意。 “十一,我等着你,亲口叫我师傅的那一天。” 何天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时宜。 时宜心猛跳了一下,急忙点头。 或许......能够重新说话,也不是一件坏事。 .............. 从第二天起,时宜每早都会跟着何天锻炼。 考虑到时宜的具体情况,何天教给了时宜一套汇聚了许多人的心血的武功,也教她一些实用的女子防身技。 “师傅,你交给我的这套武功有名字吗?”时宜比划着手势,旁边的成喜翻译道。 “有,这套绝世武功名字叫做九阳神功,是我能找到最适合你的武功之一。” 好吧,何天也没有什么绝世神功,这个世界也不存在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内气真气等东西。 但是这套“武功”确实很适合时宜这种小女孩,毕竟是武功的原名是: “初升的太阳。” 第二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第27章 准备拉CP(求推荐) 练功结束后,何天和时宜一起用餐,之后便带着时宜和众弟子会和,前往何天的书房,大家会在这里学习一个时辰的手语。 初始大家觉得手语很无聊,但是何天以手语能够用于传达秘密信息为理由调动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 何天的十个徒弟都是在兵营里长大的,只要和军事有关的,就会特别感兴趣,所以每个人都学得非常认真。 谢云是十个徒弟中最聪明的一个,学得最快,在一个星期后就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谢将军,你刚才对我比划的手语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学过。” 俏皮的不学无术的四徒弟凤俏对着谢云问道。 刚在课堂的学习交流中谢云对着凤俏比划了几个手势。 谢云笑着说:“凤将军,我刚才比划的手语意思是:希望将军能多读书。” 凤俏一脸无语,全王府谁不知道她凤将军的天赋都点在了军事上,在读书方面一窍不通,师兄还来嘲笑她。 何天和时宜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刚两人恰好都看到了谢云比划手语的那一幕。 时宜往师傅的方向靠近了一些,低头对着何天比划道,表示谢云的手势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 何天挥手示意时宜不要再说了,万一谢云看到了就尴尬了。 何天因为一天和时宜在一起的时间较多,他的手语学习时间比这些徒弟们都要长,所以谢云的手势他是看懂了的。 ........ “来,谢云,尝尝中州今年新产的茶。” 学习结束后何天找了个借口让谢云单独留了下来。 “谢谢师傅。”谢云拿起茶杯茗了一口,夸赞道:“好茶!入口生津,喉韵明显,先苦后甘。” 何天笑了笑,喝茶只是一个借口,何天也不太感兴趣。 何天抬起茶杯也茗了一口,眉头一皱,这年代的茶和后世差别太大,添加的东西太多,实在是喝不惯。 把茶杯放下,何天看着谢云道:“之前我委托了军师去办一件事,此事非常重要,所以需要有兵马守护才能放心。我本来是打算让老七和老八两人率军看护,但是后来想想不太妥。” “老七和老八两人习武多年,在武力方面自然是无需担心,但是两人精于冲锋陷阵,思想方面比较单纯,遇事不会灵机变通。西州军常年出征在外,倘若我或者军师不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怕他们二人处理不来。” 谢云道:“那师傅的意思是想让我去?” 何天点了点头:“在我收的徒弟里面,你是最聪明的一个,心思缜密,思虑周全,此事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谢云站起身,双手交叉鞠躬:“请师傅放心,徒儿一定不让师傅失望。” “好,来,坐下吧,此处就我们两人,无需太过于拘谨。” 谢云重新坐回原位,何天端起茶壶再给他倒了一杯茶,“来,这茶你既然喜欢,便多尝尝,待会也带一点回去。军中事忙,偶尔困倦的时候喝上几杯,倒是不错。” “谢师傅。”谢云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端起茶杯继续品尝。 看到谢云把茶喝进去了,何天突然开口道:“我准备让凤俏和你一起负责此事。”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喝茶都会洒了,有没有烫到?”何天一脸“关心”地看着谢云,刚谢云听到凤俏的名字一紧张就抖了一下手,手上的茶杯里面的水就洒了出来。 谢云有点窘迫,急忙说:“师傅不用担心,没事的,徒儿今天穿得多,没被茶水烫着。” “那就好。”何天点了点头,收敛了一下脸色,继续说道:“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意见如何?” 谢云的脸上慢慢染上了一点红晕。 怎么会恰巧是四师妹?师傅是不是看出来了点什么?不然为何今天会问这个问题,往日里像这种事情师傅从来都是直接下令,除了军师很少会听别人的意见。 脑海里无数念头冒出,谢云脸上的微表情不停地转换着,疑惑、紧张、纠结、害羞...... 何天也没有去打断他,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看戏,可惜少了点瓜子和可乐,乐趣少了一半,话说这个时代可乐不行,瓜子应该是可以折腾出来的吧? 足足过了好一阵,谢云的思绪才飘了回来,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让师傅久等,急忙回答道:“徒儿一切都听师傅的安排。” “嗯,那就好,凤俏是一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也是有着女孩子特有的细腻,在很多时候可以发现一些你可能忽略的事情的。你俩好好配合,为师会放心得多。” “是,师傅。” “对了,说起凤俏,为师近日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何天用精湛的演技展现了一个关心徒弟的好老师形象。 谢云听到凤俏名字耳朵都竖了起来,只是因为刚才的窘迫耳朵还有点红,顺着何天的话提问:“不知道师傅在想何事?” 何天叹了一口气,对着谢云说:“你们十人在一起相处多年,对彼此都非常了解,对于凤俏的身世你也知道。她父亲是个赌鬼,嗜赌成瘾,为了赌钱连凤俏母亲救命的药钱都抢走了,最后她的母亲因救治不及时而死去。” “凤俏在家门上面放了一个酒瓶,在她父亲回家推开门的直接被酒瓶给砸晕了。她担心父亲醒来会找她麻烦,就连夜离家出走。” 何天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你也在。她就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睡在了路边的野树下,适逢乱世,如果没有遇到我们,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下场可想而知。” 谢云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凤俏的时候,那个大眼睛的女孩醒来看见他们,眼里虽然有着惊慌,但是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 全身都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原本应该灵动迷人的大眼睛失去了光泽。 也是从那天开始,谢云心里便留下了这个女孩子的影子。 看着她在南辰王府里快乐成长时,他也很开心。 看着她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时,他也会很担心。 喜她所喜,乐她所乐,但是却始终开不了口,许是怕犯错,让两人的关系变得疏远。 他,输不起。 第28章 谢云社死 何天看着陷入了沉思的谢云。 全剧情里西州活得最累的可能就是谢云了。 整个王府里伴随着自己长大的人都死在了自己的前面,师傅、父亲、兄弟、爱人、袍泽,每死去一人,都会在他心里扎上一根刺,一颗心迟早是千疮百孔。 换位思考一下,何天怕是自己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何天假装喉咙不舒服咳了两下,把谢云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何天继续说回正事:“凤俏从那时候起便跟在了我的身边,这么多年了我看着她慢慢长大成了一个大姑娘。现在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她没有了其他的长辈为她考虑,我这个做师傅的总要帮她多谋划一点。我想,是时候帮凤俏物色个好郎君了。” 谢云听完心都乱了,师妹要嫁人了?怎么办?自己要不要阻止?能阻止得了吗?但是就算阻止了一次师妹年纪大了迟早要嫁人的,那怎么办? 谢云语气慌张地道:“师傅,师妹现在年纪尚小,并不着急,而且她一向把军营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如果成亲了那到时候让她在家里相夫教子,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你的这些顾虑,为师都考虑过了。”何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谢云的借口忽悠过去。 “第一个,年纪上来说其实凤俏是真的不小了,很多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都已经做孩子的母亲的了,而且就算这时候帮她介绍,两边总要慢慢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知道适不适合。到后面如果真的合适了,谈婚论嫁起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也是要花一段时间的。你算算,这时候开始准备,一点都不迟。” “至于第二点,这个为师也想好了。凤俏既然喜欢军营,那为师就帮她从军营里找。到时候成了亲,夫妻两人一起都在军中效力,也算是一段佳话。” 谢云没想到自己临时想的理由就这么被师傅给反驳了,心里大乱一下子也想不到新的理由,急得脑壳子直冒汗。 何天继续添火:“为师已经考虑好了几个合适的人选,你觉得斥候营的王将军如何?王将军从军以来立功不少,颇得手下爱戴,而且人高马大,相貌俊朗,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谢云急了,立刻道:“师傅,王将军虽有种种优点,但是为人性格暴躁,嗜酒,每每饮酒后都会对周围人暴力相向,这不太适合师妹。” “那天行身边的凌副将呢?凌副将出身名门世家,家境优渥,父母又早已过世,凤俏嫁过去无需担心和长辈产生嫌隙,想必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凌副将出生书香世家,虽从军多年,但是一直都会随身携带书卷,可见其爱书如命,但是师妹师傅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小便不爱读书,看到书就烦。两人兴趣不和,怕是在一起了师妹也得不到幸福。” “那甘将军呢?甘将军虽然早前有过一妻,但是在多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只留下了一子。平日里甘将军和你的关系最好,你也应当知道他的为人,倘若成亲,绝不会亏待凤俏。何况老人有言,年纪大的男人更懂得照顾女人,想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谢云一下子卡住了,甘将军和自己关系甚好,自己对其底细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但是自己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嫁给自己的好兄弟呢? 支支吾吾了很久,才红着脸说道:“师傅,甘将军.....太丑。” 何天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也是太难为这孩子了,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人身攻击了。 听着何天的笑声,谢云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师傅。 实在是太有趣了,何天笑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 “那依你所说,我西州军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人选。无妨,平秦郡王向来和我要好,他手下相比也有不少人才,我过几日便邀请他过府一叙,向他打听打听。” 这更不行了,师妹都要从西州跑到平秦郡去了,谢云急忙抬头,激动地说道:“师傅,师妹自幼在西州长大,这要是去了平秦郡那边人生地不熟,怕是难以适应。” 谢云激动得有点昏了头,说一个经常在外带兵打仗,天南地北到处去过的人会不适应新地方,而且还是离西州不远的地方,这不是扯淡吗? 睡树林、睡荒野、睡破庙都可以的人,一个平秦郡就难得住凤俏吗? “谢云,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真的以为为师看不出来吗?” 谢云惊愕地望着何天,看来师傅是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你喜欢凤俏,对吧?” 谢云双手紧紧握拳,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对!我喜欢师妹!” 说出了自己心里话的谢云感觉心里面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舒坦多了。 何天很开心眼前这个人终于把心里的暗恋说了出来。 “那你为何不敢和你师妹直说?” “我怕,我怕说了师妹会拒绝我,我更怕师妹会因此而远离我。只要我不说,我就可以一直以一个师兄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那你就没有想过凤俏总有一天要嫁人,但是那个人不是你?” “弟子想过,但是,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这种想法每出现一次都是对自己的折磨,谢云只能一直逃避。 “在为师看来,凤俏因为父亲的事情,其实对于成家是有一定的抗拒的,所以之前才会说出这辈子以军营为家的话。如果要给她找个对象,我希望这个人是明白她,了解她,能够包容她,照顾她,我想了很久,最合适的便是你,谢云。” 何天起身走到了谢云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刚才找了那么多个借口,可见你心里也是对凤俏很不放心,你不敢确定他人能够给凤俏带来幸福。那你为何不自己来呢?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聪明的人暗恋的时候反而想法会更多,想得越多便越不敢做,谢云啊谢云啊,你怕不是双鱼座吧? “至于怕被拒绝。谢云啊,我们都是在战场厮杀的军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死在战场上,你不怕连死的时候,凤俏都不知道有个人曾心慕于她吗?” “为师这次为何让凤俏与你一起,这份苦心你不明白吗?凤俏她虽然看似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但是内心里比很多人都细心,你若是用心表达,她不会感受不到的。” 何天将双手都搭在了谢云的肩膀上,双眼和他对视着道:“这次为师交给你的任务,怕是要持续很久时间,这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谢云没料到师傅此举竟有成全之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直接就跪了下去,语气哽咽得道:“谢谢师傅!弟子一定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好,那为师便等你的好消息。”何天把谢云扶了起来,继续道:“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大丈夫当敢爱敢恨,不要畏惧太多。” 谢云屈身应诺,告别师傅往自己院子走去,准备回去再好好想想。 脚还没踏出正厅的大门,谢云突然听到师傅喊了他一声,急忙回头。 何天一脸戏谑地说:“为师最后还有一个小秘密要告诉你。” “刚才你对凤俏做的手语动作,我和你小师妹都看到了。” 谢云长这么大第一次遭遇社会性死亡,受到的冲击太大,整个人愣在了门口,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雕塑,看起来真是可怜。 第29章 授艺与发育 今天是时宜来到王府的第二十天。 和之前一样,何天早晨依旧是“温习”武艺,只是今天不再是锻炼拳脚,而是练习起了弓箭。 旁边时宜在认真地练习“神功”,何天起初几天看到总是要克制自己的笑意,毕竟时宜一脸认真地做体操的样子实在是娇憨可爱。 不过看多了免疫力也提升了不少,现在何天看多是以欣赏的眼光来看待。 晨练结束后,两人继续去学习手语,何天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练习,手语上精通了很多,所以不用总是麻烦成喜进行翻译。 时宜和何天的交流也变得轻松很多,时宜也不复刚开始时候的拘谨和小心。 课堂结束后,何天没像往常一样让时宜随着众师兄师姐离开,而是把她留了下来。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要考虑一下教你什么东西,现在我已经考虑好了。”何天对着眼前的时宜道。 时宜眼睛亮了一下,来王府多日除了每日上午锻炼之外,其余时间时宜都只能读书来打发时间,感觉和在家中的时候并无不同,所以听到师傅要教新东西的时候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琴棋书画四样东西之中,我最擅长琴和棋,所以我便教你这两样,可好?” 时宜欣然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除了才艺之外,我也会带你去外面采风。世家之女往往拘泥于礼教,足不出户,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只能从书中或者别人的口中得知,但须知道,书中或者别人口中的话语都是经过他人处理过的,并不一定真实可信,所以我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了解。” “你的所看所想,每月要整理成文字,送给我观看。” 想到剧里时宜来西州十年,居然都没怎么逛过西州,何天可不愿意让时宜只局限在王府这小小的天地之中。 时宜不应该成为一只被豢养的鸟,从这个笼里,被腾到另一个笼子里。 时宜笑得牙齿都快露出来了,紧忙闭上嘴巴,世家之女,必须笑不露齿,可不得马虎,让别人看了笑话。 这丫头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有多可爱,刻意卖萌,可耻可耻,可敢多来几次乎? 领着时宜往自己收藏乐器的地方走去,路上何天提醒了一下时宜关于谢云的秘密要注意保密。 社会死亡一次逗逗谢云就好,要是这个秘密真的传播出去就不好了,把握不准会起到什么效果,不如什么都不做,让谢云自己慢慢表现。 踏入乐器房,何天指着角落里的琴道:“这里的琴都是传世之物,有的是我在外遇到买的,有的是别人送的,你可以从中挑选一把,作为练琴的用具。” 何天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角落里的一把琴道:“这把琴是我幼时所用,本来是在中州,后来先帝遣人送到了西州。” 时宜比划手势道,示意:此琴名字是什么吗? 传世古琴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这把自然不例外。 “此琴名曰长风,取自长风至而波起兮,若骊山之孤亩,一句。” 时宜走了过去,对着师傅用过的琴微微一躬表示对师傅的尊敬,蹲下轻抚琴弦。 时宜越看这把琴越喜欢,喜欢琴的样式,也喜欢琴的故事,抬头望向何天,不用动作,光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喜欢上了这把琴。 何天自然不会不肯,点了点头:“那你以后就用这把琴来练习吧,要好好爱护,所有的传世古琴都是要小心维护保养的。” “此琴分量不轻,晚点我让人拿到你的房间去,”何天顿了顿,继续说道:“顺便我让人给你送一副棋子和棋盘,以后你在自己房间里没事也可以练习。” 时宜开心地点点头,来到王府的短短二十日,竟比在家里一年笑得还多。 ........ 时间渐渐地溜走,不知不觉就过了六个多月。 何天每日上午就轮流教导时宜琴艺和棋艺,顺便在这过程中自己也练习一下,特别是琴艺,在这段时间里何天按照原主记忆轻松上手,只是个别技法难度较高,还需要多加练习。 时宜和何天之前也越来越亲密。 下午有时候会去会会军师,和军师商量一些日常事务,也跟进一下交给他的几个秘方的研究进度。 其中香皂和化肥两种难度较低,已经研发成功,开始陆续流入了市场,当然何天自然是找了一个代理商,自己躲在了幕后,苟发育是必须的。 玻璃烧制出来不难,但是质量暂时不够高,所以还需要继续提升,不过也开始通过走私出手了不少,获利颇多。 焦炭和炼钢高炉一开始还难倒了不少军中工匠,后来谢崇和何天商量后从民间重金请了几位大匠,才慢慢见到一些成果。 谢崇在这段时间里忙得是不可开交,肉眼看都能看出来消瘦了不少,为了谢崇的健康,何天特别叮嘱了谢云每日负责谢崇的饮食,并且让他陪着谢崇每日做点运动。 因为这事谢崇私下还和何天拒绝过,不过被何天以让谢云尽孝心为由推了回去。 谢云是谢崇的亲儿子,但是因为谢崇的妻子是前皇后高氏的族人,高氏倒台后怕被株连,所以才偷偷让人送到了南辰王府,谢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因为自己是被养母所抛弃的孩子。 此外何天还给军师继续加了点担子,给了几个造纸和印刷的法子。 现在虽然有了纸张,但是整体造价还是偏贵,而且质量一般,所以很多书籍还是以竹简的形式存在,加上印刷成本也是颇高,所以大大地局限住了教育的普及。 何天明白自己和当下的世家大族不一定能够和谐地相处,所以对于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很上心。高等人才暂时培养不来,但是基层人才还是很好培养的。 只要把学习成本降了下来,何天自己就可以靠玻璃香皂等赚的钱来兴建一些私塾,培养自己需要的人才。 当然大多数时候下午何天还是会在军营里面呆着,或熟悉各种军务,或和士兵将领谈话,毕竟兵权是何天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毕竟牢牢把握住。 到了晚上,何天在和军师商量之后,每隔几日都会安排军中将领在帅帐进行研讨和教学,西州军目前的将领在打仗方面都算是精通,但是可独当一面的人太少,何天不可能和原剧中一样,每次打仗出兵都要自己亲自出马,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必须培养出一批能够靠谱的领导人,尤其是十个徒弟,分权给这些人自己也比较放心。 说来也许是托了时宜的福,这大半年来北陈难得没有什么大的动乱,西州军才有了这么一段稳定发育的时间。 第30章 美妙的误会 在此期间还发生过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平秦郡王和小南辰王是义兄弟关系,两人关系甚笃,每次平秦王素来是把小南辰王府当成自己家,王府护卫也都习惯了,所以有一天平秦王来找何天的时候就不等通传直接跑了进来。 当时时宜一人正在琴楼练习琴艺,平秦王听到琴声以为是何天就直接跑进了琴楼之中。 身材健硕外貌憨厚的平秦王大笑着走进琴楼,边走边说:“你小子不肯跟我到平秦郡一聚,一定是在府里藏了个”说到这里的时候平秦王已经看见了时宜,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但嘴里的话还是没有咽回去,“大美人....” 时宜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憨憨的胖子,心想按照刚才所听话语应当是师傅的朋友,第一次接触到师傅朋友的时宜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愣了一会才急忙站了起来行礼。 平秦王也是同样的一脸疑惑道:“你是...” 看到时宜行礼平秦王也是跟着回礼,然后突然一脸惊喜地指着时宜说道:“你是周生辰的小王妃?” 时宜一听整个人就慌了神,两只手抬了起来,配合头一起摇动,心里说:不是,不是,我只是他的徒弟。 平秦王完全没有领会到时宜的意思,自以为聪明地说道:“我懂我懂,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一摆手,我就知道,他不能明媒正娶你,你说那个小子,非发个毒誓,麻烦得很。” 说完直接转头对着跟着他进来的两个随从一脸严肃地道:“你们俩今日所见,不准说出去,听到了没有?” 两人自然是唯命是从,齐声应是。 时宜看着平秦王误会,心更加是慌乱,手和头的摇动频率加大,希望平秦王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惜平秦王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继续笑着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弟妹?” 看到时宜摆手,以为自己说错了,就问道:“不叫弟妹?那应该叫你什么?你们王府都叫你什么?” 哎哟妈呀,时宜真的是要被急死了,双手连忙指着门外,示意:你出去问问,出去问问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平秦王继续误会:“让我出去?你这是要赶我出去吗?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你生气?” 不是不是,时宜心里疯狂大喊,这时候时宜是真的很怀念可以说话的时候。 哎呀成喜你在哪里,我就不该让你留在院子里的,你快过来救救我呀。 师傅你在哪里啊,你再不来徒弟就要疯了。 平秦王看着时宜慌张的神色,一脸歉意地道:“你别生气啊,我虽然是个王,但我是平叛封的藩王,没读过几本书,是个粗人,如果说错什么话我在这里给你赔礼。” 说完直接就双手作揖,对着时宜就是一个鞠躬。 时宜心中很是崩溃,但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对着平秦王鞠躬。 平秦王看到时宜的动作以为是不原谅自己,连忙继续鞠躬。 时宜又是回礼。 早已经收到了管家通传的何天在门边看了好一会戏了,越看越好笑,时宜慌慌张张的样子太可爱了,不过看着两人这一来一回的鞠躬,何天还是连忙走了进去。 再不来,两人都快来个三鞠躬了。 “你吓到我徒弟了。”何天对着平秦王说。 平秦王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眼前的女子不是何天的王妃。 “徒弟,漼家的那个?”看到何天点头平秦王接着道:“但是我不知道啊,对不住啊,弟妹。” 平秦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对着时宜抱歉的时候还是没有改口,依旧是弟妹。 何天在心里默默给平秦王点了个赞,给他颁了个年度最佳助攻手的荣誉称号。 时宜在一旁看到误会解开,这时候才放松了很多,何天有话要和平秦王说,就让时宜先离开。 时宜对着两人行了行礼,然后就小碎步地急速离开了琴楼。 刚走出门外时宜又突然慌张了起来。 刚才师傅是什么时候来的? 有没有听到平秦王说的话? 师傅会怎么想啊? 脑补了许多想法的时宜偷偷地回头看了一下琴楼,想看看何天的表情,可惜被柜子挡住了,只能忐忑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另一头,何天等时宜走了之后,才带着平秦王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向来是王府重地,所以平秦王的两个侍卫都被留在了外面,王府管家送来了两杯茶后也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平秦王和何天两人在一起喝茶。 平秦王刚说了一堆话也是有点口渴,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后,才对着何天说道:“你小子我邀请你这么多次了,你都不来我平秦郡和我一聚,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也知道,西州这边事情向来都不少,而且我之前带兵出征了那么久,还堆积了很多公务,我光处理这些都够折腾的了。不是不想去,是实在没时间。” 何天才不会实话实说,跑大老远去见一个老男人,哪里有在家里每天看着貌美如花的小徒弟香啊? “哼,我看你是收了一个大美人徒弟,就忘了有我这么个哥哥。”平秦王打趣着说。 “别乱说,你在平秦郡里这些年也没少和那些世家打交道,应该知道这些人的规矩有苛刻,你要是这话传了出去,我那徒弟该怎么办?” “呵,这种事情打从你那徒弟进了你这王府就注定得沾上。外面有多少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你想必比我还要更清楚。说你要造反的那些就不说了,关于你后院的谣言还少吗?” 何天心里也清楚,中州对于西州是既依赖又忌惮,在皇宫里的上位者治国安天下是不行的,搞这些阴私手段却是一等一的好手。何况这些年西州军四处征战,招惹的仇人也不少,这些传闻大概也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我自然是清楚的,但是你和别人不同,世人都知道你我兄弟情深,从你府里要是传出去的话这威力就不一样了。” 平秦王想了想,也对,拍了拍大腿说道:“行,那我以后这方面注意点。你让弟妹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往外说。” 第31章 填坑(求推荐,求收藏) “还叫弟妹?” “哈哈,你是没看到我刚才叫你那徒弟弟妹的时候,她有多害羞,多慌张,可有趣了。” “好啦,刚我也都看到了,你以后还是改口好,我那徒弟脸皮子薄,你说这话会让她胡思乱想的。” “好好好,我听你的。”平秦王也不是爱胡闹的性子,听何天这么一说也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哎,我倒是真想让她成为我的弟妹。不是我多事,你说你当年立什么誓呢,什么不娶妻,不留子嗣的,你不难受,做哥哥看着都替你难受。”平秦王看着何天道。 “中州朝堂对我向来是七分敬畏三分防备,我当时若不是这么做,我怕是会当场血染太极殿。何况,继承皇位的毕竟是我的亲侄儿,我哥哥的亲儿子,做叔叔的扶他一把又有何妨?” 前身挖的坑何天也只能默默地尽力填上。 “那又有什么用?陛下刚上位时候才六岁,什么都不懂,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朝堂大权都被太后和那几个狗贼牢牢掌握在了手上。更可笑的是,陛下刚登基不久,就听说要册立太子,岂不是荒唐?” 戚太后和刘氏几位宗老做了笔交易,以答应扶持一位他们选中的人担任太子来作为筹码,换来了他们对于太后的支持,戚氏才能够以贵妃之身,压倒皇后。 这事情说来就很荒谬,一个皇帝无病无灾,年纪尚幼,居然就准备好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同岁的人作为储君,那以后这皇帝要是生下了皇子怎么办? 办出这事的人不是蠢就是不安好心。 漼时宜的舅舅漼广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结果就在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原本时宜出生时许下的婚约是和当今皇上的,按约时宜应当是当今皇后,执掌后宫,结果吃了个哑巴亏,硬生生把婚约对象改成了现在的准太子。 “现在陛下尚且年幼,再等等吧,希望过几年等陛下长大了,太后和朝臣会慢慢把权力还给陛下。”何天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权利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谁会愿意舍弃自己到手的权利呢?何况当今的陛下刘徽在那样子的环境下,身边没有一个能真正教导他的人,长大了也只会变成原剧里的那个废柴。 但是也只能拿这样子的借口来搪塞平秦王,现在若是发生冲突,何天自然是有把握拿下中州,但是拿下之后才是令人头疼。 现在自己的实力虽强,但还不够,再苟一下,低调发育先。 平秦王以为何天还是以前的周生辰,对皇室还是忠诚不已,所以听完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换了一个话题道:“话说,我看你那徒弟,是真的挺适合你的,要不你考虑考虑?倘若你真的要结婚生子,其他人会怎么样想我不清楚,但是这整个西州和平秦郡的人都只会为你高兴。你不要太苦着自己。” 何天笑了笑说道:“谢谢义兄好意,我自有安排。” 看到平秦王的茶水没了,何天唤来了下人给他续上。 待下人离开后,何天压低了声音对着平秦王说道:“兄长,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平秦王一听这语气,表情一扫刚才的吊儿郎当,正色道:“兄弟之间,何须说请?” “兄长的平秦郡靠近太原和北方草原,这两处一处是北陈马场的主要所在地,另外一处也是境外战马颇多的地方,所以我想要请兄长以平秦郡的名义,向这两处购置大量战马。” “为何西州不亲自出面呢?” “兄长不知,太原王金荣是中州用来防备西州的,北方草原又离西州太远,这两处西州出面都不太合适,反而是兄长虽然占据了一个平秦郡,但是在整个北陈并不显眼,并不会惹来太多人的注意力,而且位置恰好合适。我这边也不是急需大量战马,但是我希望兄长可以替我在近几年慢慢购置。” 北方和南方不同,河流水系没那么复杂,地形也相对平坦,骑兵可以发挥更大的威力,但是西州马匹数量紧缺,所以只能往外购置。 至于为什么要麻烦平秦王,一个是把这个人牢牢地绑上自己的战车,另一个是借助其身份来掩饰自己。 当然何天也不会太过于依赖这个渠道,人,始终还是要靠自己的。 平秦王疑惑地道:“可是你买这么多战马干嘛?” “西州军多年来南征北战,折损很多,尤其是骑兵。这么多年来除了我离开中州时先帝曾给过我两万骑兵外,就没有得到多少援助,所以现在骑兵营的战力是下降了很多。现在四处动荡,我觉得西州要多做准备。” 平秦王双眼亮了起来,他其他方面可能犯浑,但是军事方面他可不会犯迷糊,拍着胸口道:“没问题,这个交给我。” 不过说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是战马不管是购置还是饲养,都是需要很大的一笔钱的,你这边可能支持得住?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些,但是我那平秦郡你也是明白的,能帮的也有限。” 何天笑着说:“兄长无须担心,我这边在钱方面还是比较足够的,何况也不打算让兄长都以钱粮交易,能够以物易物更加好。” 拿玻璃和香皂这种这时候的稀罕物交换就好了,用这些能换来战力的提升,那自然是很划算的。 反正就当做是寄存在对面那里,尤其是金荣,等过几年何天再领兵上门提货。 说完正事后,何天和平秦王继续寒暄了一番,留平秦王在王府用完了晚食,才送他离去。 目送平秦王离开之后,何天朝着后院的藏书楼走去。 远远就能看到藏书楼的灯火,果然藏书楼是时宜的安全屋。 何天放轻了脚步,走入了藏书楼,踏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在看书的时宜。 悄悄地走到了时宜的背后,也不提醒她,何天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时宜。 时宜此时的心思很明显不在书上,放在桌面上的竹简一直都保持着原样,并没有被翻动。 何天等了约十分钟,发现时宜还是在发呆,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无声的笑了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32章 拒令 重新回到大门,这次何天没有收敛脚步声,反而故意用了一点力,让时宜能够意识到有人的到来。 时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急忙站了起来望向二楼楼梯的方向。 原来是师傅,时宜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何天看着时宜说道。 “来看书吗?” 时宜点了点头。 “那刚才看了什么书啊?” 啊刚才都在走神,没注意到读了什么..... 时宜有点慌乱,不知道怎么回应师傅,想编一个又觉得不好,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垂着头比划道:徒儿刚读书不专心,对不起,师傅。 何天看到眼前耷拉着脑袋的小可怜,眼里满是宠溺。 “无妨,下次看书的时候专心一点就好。对了,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对吧。” 时宜听到师傅没有怪罪,脸上挂起了笑容,抬起头甜甜地对着何天点了点头。 何天拿出一卷羊皮卷递了给时宜,“我从来没有帮任何人庆祝过生辰,也没送过生辰礼,这是第一次。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送给你这个。” 时宜习惯性想拒绝,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时宜慢慢打开羊皮卷,上面盖着一一印章,看着像是军队将领的章。 “这是我这么多年征战以来,那些受降将领们的落章。” 何天还是选择了原剧里的这一份礼物,现阶段来说,感觉没有比这更适合的礼物了。 时宜收到礼物很是欢喜,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比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傅真的要送给我吗? 何天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时宜笑着点了点头,把羊皮卷紧紧地捏住。 “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时宜点了点头,和何天一起把藏书楼的灯火吹熄,大门关上,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只是时宜没注意到,这次前后的距离,比之前的,短了不少。 ....... 愉快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的快,中州那边送来了急报,又要打仗了。 何天一脸严肃地看着急报,宏晓誉、周天行和军师三人立在他的身后,等待吩咐。 何天转身把急报递给了军师,说道:“西北那边草原人又入侵我北陈边境,陛下令我带兵前去抵御。” 谢崇开口道:“殿下放心,近期因化肥的推广,粮草多了不少,西州的城防我这边也会安排好的。” 何天对着谢崇摇了摇头,说道:“军师不必费心,西州军暂时不出动。” 谢崇奇怪道:“殿下为何这次如此反常?” 旁边的宏晓誉和周天行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师傅。 何天看了一眼三人,解答道:“军师还记得之前我让你整理的军功策吗?” 谢崇对于殿下这一意外之举当然是印象深刻:“我记得,当时殿下应该是交给了赵腾,让其呈交中央。” 何天点了点头道:“嗯,那军师也应该知道,那也已经是有一段时间的事情了,但是至今,也没有任何封赏下来。” 谢崇点了点头,宏晓誉和周天行在旁边依旧是惊讶的表情,才知道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晓誉、天行,所有徒弟中,你们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应该知道在当今陛下登记前后,西州军的变化。” 两人常年呆在军中,自然是对此一清二楚。 晓誉开口道:“徒儿知道,在先帝还在位的时候,西州军每次大胜,都必有封赏,虽然偶有打压,但是也不大。” “但是,自从当今陛下登基以来,西州军打的仗越来越多,出兵越来越频繁,但是朝廷下来的封赏却越来越少,近几年更是只有口头奖赏,没有任何实际的奖励。” 周天行补充道:“陛下登基以来,外敌都欺负我北陈小儿执政,边境不时有外敌骚扰,大小摩擦下来,西州军的伤亡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何天点了点头:“那你们也应该清楚,这么多年来,西州军因为这些事情折损了多少兵力,外面都说我麾下有七十万大军,但是里面有多少老兵、多少残兵,外人不知,你们是知道的。” 七十万大军一听就水分颇多,一堆伤残老幼,还有许多只是辅兵,真正的精兵顶多也就是七八分之一。 三人闻言脸色都是一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何天继续道:“朝廷无视我西州军多年的功劳,刻意打压,北陈百姓大多都尊敬西州军,但是却越来越少人愿意加入西州军。这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知道加入西州军只能得名,不能获得该有的奖赏。” “是因为知道西州军为中央所忌惮,怕某日朝廷清算,要和我陪葬。” “是因为知道西州军打的仗是整个北陈最多的,所以最容易死,或者残。” 宏晓誉急忙安慰道:“师傅,我西州军上下都不畏死,更不畏伤害。” 何天看着她说道:“但是西州军的人就这么多,只会越打越少,而且,我们真的要看着这些把性命托付给了我们的军士一个个去死吗?” 宏晓誉急忙说道:“当然不想,军中袍泽,都是兄弟家人。师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谢崇插话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谢崇这时候也不敢乱猜,殿下近来想法变化太大,自己有点跟不上了。 “等,等中州那边急了,把该属于西州的东西还给西州,我们再出兵。” “军师,你拟一份奏折,回复中州,说西州军近年来征战太多,兵力折损过大,士气低落,暂时无力为朝廷分忧。” 谢崇点了点头,告辞出门去办理此事。 宏晓誉和周天行两人也要告退,但是何天示意他们留了下来。 何天带着两人在王府的花园内散步,边走边问道:“你们会不会觉得为师今天所做不妥?边关百姓在被外敌侵害,而我却在这里计算自己的小算盘。” 宏晓誉和周天行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周天行先开得口:“师傅,我觉得师傅做得并无不妥。我常和军中将领手下聊天,他们在言语中对于封赏的事情确实是多有抱怨,只是军中管得严,没让这些抱怨过于泛滥。” 宏晓誉点了点头说道:“朝廷对于有功的将领不提拔,连该有的钱粮封赏都不愿意给,士兵们有时候都会迷茫,不知道为何而战。有时我在军中开导他们,但是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都是虚的,我自己都不信。” “是啊,别说什么精忠报国,大家为何当兵,徒的不就是钱粮俸禄,加官进爵吗?西州军给不了他们这些,所以士兵怨念是自然的。” 说完何天身后的两人都沉默了,他们没注意到,今晚沉默的次数好像是有点多了。 第33章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推荐加更) 从花园里出来,何天向着藏书楼所在的方向前进。 藏书楼二楼,时宜正手持毛笔在木墙上写着字。 是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时宜已经誊写了一半多了,但是突然就忘了下一句怎么写,皱着眉头在那里冥思苦想。 “忘记后半句了吗?” 是师傅的声音,时宜转身,就看到了师傅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时宜比划手势道:过去常背,不知怎么,提笔就忘了。 何天笑了笑,说道:“我来吧。” 时宜欣然让开,何天提笔写下“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没有接着把后面的补完,这份原本到结局都没有补完的上林赋,还是再等等吧。 时宜在师傅后面看着师傅一字一字地补完最后一句话,想起了娘亲之前对这句话的解释:女以色授,男以魂与,情投意合,心倾于侧。 这句话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时宜的目光慢慢从字上移到了何天身上。 何天转身过来双眼就直直地对上了时宜的眼睛,时宜仿佛出神了,第一次没有急忙转开,而是和何天就这么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时宜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头低下,不敢再看何天的眼睛。 耳朵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剩下的字,等你学完了之后,再来补上吧。”何天对着面前宛如鹌鹑的时宜说道。 时宜点了点头。 “走吧,夜晚看书太多对视力有害,回去休息吧。” 何天陪着时宜慢慢走着,时宜大概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话。 “过段时间,我可能就要走了。” 师傅要走,时宜连忙抬起头,跑到师傅旁边,扯了一下师傅的衣服。 何天看着时宜道:“中州那边传来急报说有敌犯边,西州军可能要出征了,不过暂时还不一定。” 看到时宜嘴巴微微撅起,神色有点难过,何天继续说道:“王府之内,如果我走了,那除了侍卫,就只剩下你和成喜了。” 想到偌大的王府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时宜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何天看着道:“害怕吗?” 时宜摇了摇头,不想让师傅担心。 “跟我来。”何天带着时宜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时宜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之中,只知道跟着师傅走。 走进书房,时宜此时也从情绪中走了出来,看着师傅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来一个奇怪的机器。 这是什么? 何天没有急着给时宜解释,从书桌上拿下一根铁笔,拿出一块蜡版,在上面刻下刚才《上林赋》中的那句话:“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然后拿起一张白纸,将白纸和蜡板都固定在机器之中,加入油墨,拖动滚轴反复按压。 时宜就看到纸上出现了这八个字。 时宜目瞪口呆。 这个时代的印刷术发展还是极其落后,竹简都是人力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书籍也都是要一笔一划写出来,抄一本书十分费劲,而且中间一旦出错往往就报废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书籍那么珍贵的原因,剧中后期小南辰王被困南萧,时宜拿出部分家族藏书就能够换得解困机会,尽管也有当时南北不想开战的原因,但是也可以看出来书籍有多么珍贵。 现在居然看到了如此简单便能印出文字,怪不得时宜如此惊讶,以至于失了仪态。 蜡印机还有专门的蜡纸都是何天之前交给谢崇去研发的,经过了好几次的尝试才得到了还可以用的成品。 何天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这台机器的使用原理还有使用方法。 蜡印机相比雕版或者活字来说其实都不适合用于大规模印刷,但是在小规模印刷方面却特别方便。 “晓誉他们十人在王府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但是你却没有,有时候难免会觉得无趣,所以我想交给你一件事情。” 时宜开心地点了点头,手指指着蜡印机,比划道:是和这台机器有关吗? 何天点了点头,说道:“蜡印机很适合小规模印刷,你也知道,有一些书籍比较晦涩难懂,或是不能轻易示人,这类书籍都不适合大规模印刷,而且负责之人要非常小心才可以。” 太难的书意味着使用人群太小,如一些高深的专业书籍,大规模印刷纯属浪费。 还有一些书籍涉及兵器制造或其他敏感题材,只能针对性开放。 至于大规模印刷的书籍其实类似千字文等基础书籍会更加合适,这个工作太累了,何天还是交给了谢崇去找人负责。 何天用手指着时宜:“我想让你来挑选出这类书籍,并且印刷。后续这些书我都有用处。” 自己也能够为王府做出一些贡献,时宜连忙点头,比划手势道:师傅放心,我一定用心做好。 何天笑着说:“好,不过记得不要太过于劳碌,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时宜的小脑袋又是一番上下快速运动。 何天交给时宜做这些事情,一个是确实时宜合适,博览群书并且是自己人,可以很放心,另外一个也是不想让她在这王府内感到太过于寂寞。 何天迟早是要兴兵的,战场凶险,不可能把时宜带上,但是倘若真的要像剧里一样,让时宜在这个府里动辄一个人呆几个月,太过残忍。 所以便给她找到一些事情,让她也参与到西州部分事务中来,会让她好过很多。 毕竟大多数的忧伤难过,愁绪无趣都是闲出来的嘛。 “来,我教你怎么使用这台蜡印机。”何天示意时宜上来试一试。 时宜走了过来,拿起师傅刚才所使用的铁笔,拿起一块新的蜡板,试着在上面刻字。 但是时宜不熟悉硬笔书写,且铁笔比毛笔重得多,蜡纸的质感也与常用纸张不同,所以时宜直接刻下去就打滑了,划出长长的一道细痕。 时宜看着这道划痕皱起了眉头,继续尝试了几次,刻出来的字都变形得厉害。 时宜脸红了起来,窘迫极了,抬头看向师傅,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何天纵使和时宜这段时间经常相处,自认是适应了时宜的美貌,但是此刻也不禁有点沦陷了。 不好,人设不能掉,何天急忙拿起蜡纸,放在蜡烛上缓缓熏烤,解释道:“蜡遇热会融化,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方法把刻错的地方去掉。” 时宜看着蜡慢慢融化,刚刻出来的字一点点消失,开心地笑了起来。 哎这笑也太好看了吧,不行不行,老夫快把持不住了。 时宜你这是犯规知道不? 何天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地呐喊着。 去掉痕迹,待蜡纸上的蜡冷却后,何天把蜡纸重新放在了时宜面前。 时宜重新拿起铁笔,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重新刻字。 这时候,何天蹲了下来,从她的背后把手伸了出去,握住时宜拿笔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道:“刻蜡纸,要用的是硬笔书法,你没学过,我来教你。” 时宜全身都僵硬了,只感觉脸越来越热,心跳得越来越快,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何天也有点紧张,少女身上传来的幽香从他的鼻子里钻了进去,仿佛是催化剂,让他的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烛火下,两人就这么一字一字地练习着。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 第34章 挖南萧墙角 自从这日以后,时宜在王府的生活便开始忙碌起来。 每日上午都随同何天运动锻炼,偶尔何天有事不在王府,时宜也会自觉练习,从未偷懒。 至于手语课堂现在已经取消了,经过大半年的学习和练习,特别是当何天把手语应用于军营之后,徒弟们每日都会或主动或被动地练习,进步都非常快。 时宜先生在验收测试后,很愉快地宣布他们可以结业了。 取代手语课堂的便是日常的琴艺和棋艺的练习。 而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时宜若无其他事,必然会躲在何天专门给她安排的印刷房里忙着把挑选出来的书籍进行印刷。 未免她太过辛苦,何天专门安排了几名女侍去帮她。 印刷工作难免会沾染油墨,但是时宜从并未嫌脏,而是甘之如饴。 何天不知道中州那边的回复会是什么时候到,所以趁着还有些时日才到时宜的生日,何天率领了几个侍卫,离开了西州。 ....... 经过一番伪装后,何天几人混入了一个往来北陈和南萧的走私商队中,跟随商队悄然渡江潜入了南萧江陵城。 江陵是南萧军事重镇,但此处刺史是南萧后族之人,志大气疏,加上仗着江陵有水师的优势,不怕北方奇袭,所以哪怕江陵离西州仅有两天的路程,城防依旧很是宽松。 小南辰王之前没做太多伪装都来过江陵数次,更别提现在何天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学了一些亚洲邪术,伪装技能颇高,自然更轻松地就混了进来。 进入江陵城后,何天带着侍卫脱离了商队,朝着龙亢书院走去。 此次前来,何天自然是来挖墙脚的。 龙亢书院地址比较偏僻,从城中走到山脚下牌坊处就足足花了半个时辰。 何天看着书院的招牌,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侍卫在山下等候,自己一个人一步一台阶地走了上去。 沿途没有遇到什么人,何天凭借着记忆中的印象往书院的教舍走去。 还没走到,便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 于是何天便在路边站着,等待书院主人恒愈下课。 快到午食的时候恒愈才结束了上午的教学,放弟子们回去歇息。 整理好教具,恒愈朝着房间外走去,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何天站在路边对着他笑。 恒愈急忙走上前,惊喜地道:“自上次一别,已经两年了,没想到今日还可以见到你。” 何天笑着回答:“现在正是午食的时候,你就准备这么和我站着谈?” 恒愈笑着回应:“跟我来,我让人准备一些南萧的特色菜,你可以试试。” 恒愈看着书童把菜上齐了,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待书童远离,确保无人可以听到二人对话,恒愈才开口道:“南萧和北陈近两年来关系越来越差,我以为,此生再也和你无相见之日。” 何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说道:“江陵和西州的距离很近,如果有朝一日,南北一统,你我便可经常见面。” 恒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两年没见,你也会说笑了。南北之间,若南萧想要战胜北陈,那必然要先过你这关,西州军天下闻名,还有你这个无双战神,谈何容易?如北陈要战胜南萧,别怪我直言,就北陈朝堂如今的样子,也是绝无可能。” 何天点了点头,恒愈虽身在书院,但名下弟子不缺各大世家之人,消息自然也是很灵通,对于当今两边局势看得很透。 吃了一口南方特有的竹荪,何天放下筷子道:“那,倘若你和我去西州呢?” 恒愈一脸惊讶地看着何天:“当年,是你救了我,把我送到了南萧避难,现在你又要让我和你去西州?” 何天点了点头:“对,我想要你和我去西州。” 恒愈一脸疑惑,问道:“为何?” 何天回答道:“你可知道北陈漼氏?” “当然,漼氏是北陈第一谋臣世家,当今宗主还是太子太傅,听说他那一支这辈唯一的嫡女还是你的徒弟。” 何天说道:“对。那你对漼氏宗主漼广有何了解?” 恒愈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从才干来看,漼广此人十分了得,当年他这一支系没落,是靠着他才一步步崛起的,而且他于文人之中的名望极大,受世人崇仰。” 说道此处恒愈看了何天一眼,见何天神色如常,继续道:“但是,在我看来,漼广此人于漼氏而言,是一个好宗主,但是于北陈而言,私心过重,并非一个好的臣子。” 何天知道恒愈说的没错,漼广虽然逼迫漼氏三娘与丈夫合离,逼漼风迎娶公主,让时宜与太子指腹为婚,看剧时候会觉得非常可恶,但是若是站在一家之主的角度来看,为了漼氏上下一千多人,这些做法哪怕会被家人所不理解,但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在政治上,他自从和赵腾、刘元几人联手开始,便能一步步看出他的私心。 漼广和这些人联手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是为了让时宜能够成为皇后,漼氏可以变为后族。 后来在赵腾、刘元和戚太后三人肆虐朝廷的几年,他大多考虑的也都是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家族。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文官的一把手,却看着皇帝在戚太后、赵腾等人面前唯唯诺诺,看着朝廷一日日腐败,他活到最后还能告老还乡,这便是一个羞耻。 何天说道:“世人皆知,龙亢恒氏,有三代御先生,五代帝王师之美誉,于天下读书人心中也是地位极高。我想要你去西州,便是想借助恒氏的名声,帮助我制衡漼氏。” 何天接下来要培育人才,必然是要推广教育,以开民智,而世家王朝可以高高在上,一定程度上便是依靠教育资源的垄断。 何天此举必然会惹怒不少世家,而漼氏作为江北望族之首,尽管时宜和漼风都站在何天这边,但是漼氏做主的始终是漼广。 漼广无论是为了自己利益,还是为了世家这个团体的利益,下场阻止都是很有可能的。 何天虽然可以凭借自身威望在西州内强制推广,但是如果有龙亢恒氏的名头在,那一定是可以顺利很多。 恒愈诧异地看着何天,问道:“为何要我制衡漼氏?漼氏和南辰王府,不应该是因为你那个徒弟,而变成联盟关系吗?” 何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在西州,有工匠改进了造纸的工艺,把造纸的成本降低了许多,很多平民子弟都能买得起。” “又有工匠,研发出了雕版印刷、活字印刷、蜡印等方法,以前一人要花费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才能刻出一本书,或者要花十天半个月的时候才能誊抄完一本,而现在,一天以内便可以印出数十本,数百本,甚至数千本。” 何天抬头看着恒愈:“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恒愈自然清楚,书籍、造纸成本的降低,必然会让寒门子弟数量增加,而世家为了自身利益,必然会打压寒门。 沉思了许多,恒愈才说道:“为何你要和世家敌对呢?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限制这些技术的使用,或者干脆封存起来不用,自然可以避过很多麻烦。” 何天举起手指着北陈的方向:“因为我说过,我愿北陈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我愿百里疆土永无硝烟。” “但是,如今你也知道,北陈百里疆土硝烟四起,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中州,还有那些世家,对此无动于衷。” 何天盯着恒愈:“我要实现我的诺言,所以我要改变这个北陈,而这件事,绝非我一人之力就能办到。” 说到这,何天站了起来,对着恒愈鞠躬道:“请先生帮我。” 恒愈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老友相托,且有救命之恩,怎能推辞。 于是急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双手作揖,鞠躬回礼:“诺!” 第35章 打树花 事情完毕后何天从江陵赶回到了西州,刚好赶在时宜生辰的这一天踏入了城门。 何天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赶回了军营。 时宜的生辰是在年末的最后一天,按照往常惯例,何天都会和众将士在军中一起辞旧守岁。 所以这时候几个徒弟还有军师都在军营里面准备着。 何天直入帅帐,唤亲兵把军师请来。 谢崇直接掀开帘布,大步踏了进来,一脸幽怨地看着何天。 何天想着不搭理他,自己在一旁烧水煮茶,但是谢崇这次怨念实在太深了,一直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何天还是败下了阵,双手作揖道:“军师,本王知道错了。” 谢崇看到何天服软了也不饶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殿下,不是我想说你,现在南北不和,你就带着几个侍卫就敢跑到对面军事重镇中去,这万一出了点事,你让我怎么办啊?” “你出去了这么几天,我是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了觉,你看看我这头发,都白了许多,殿下,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干了!” “......” 谢崇年纪大了,这一年来又特别忙,何天怕他情绪不宣泄出来会影响身体,所以像个乖宝宝一样坐着,迎接谢崇的唠叨冲击和口水洗礼。 嗯,还得装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哎,心疼自己一分钟。 这时间是度秒如年,何天也不知道谢崇讲了多久,看他说着说着突然咽了下口水,急忙拿起烧开的水给他倒了一杯,说道:“军师,你先喝点水,喝完你再继续骂。” 谢崇一下子被整无语了,说了这么久也感觉口渴,拿起杯子慢慢把水吹凉,才喝了下去。 不对啊,军中备有凉水,要喝的话唤人取来就是,为何要喝这么烫的呢? 谢崇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何天。 何天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此次,本王去江陵,请来了龙亢恒氏的后人,恒愈,所以年后,需要麻烦军师安排人手,去保护恒先生安全北渡。” 谢崇大喜:“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殿下。” 何天成功转移注意力,松了一口气,说道:“恒先生来了之后,军师可以把印刷事务交付给他,开私塾等事情也都交给他负责就好,军师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何天指的私塾其实就是扫盲班和培训班的合体。 扫盲班类似于学前班或者小学一二年级,目的让更多人能够识字算数,当然只要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即可。 然后天赋较好或者是家境不错的,可以进一步进入培训班,培训出专业的人才,如会计等,主要是为了培养基层人员。 谢崇闻言更是欢喜,这半年多来他实在是太累了,手下又无多少人可以帮他分担,连声应诺。 谈完公事,何天说起了私事:“军师,本王之前让你为了时宜生辰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谢崇看了何天一眼,笑盈盈地道:“殿下放下,漼姑娘必然会喜欢的。” ....... 南辰王府,书房。 时宜拿着铁笔,在蜡纸上练习着硬笔书法。 时宜天资聪慧,学得很快,现在已经能够写得有模有样,但是时宜还是觉得不够工整好看,所以还在勤加练习。 沉浸于练习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凤俏走了进来。 凤俏咳了一下,时宜才发现四师姐来了,急忙起身行礼。 凤俏笑着说:“你忘了师傅说过的,王府之内不拘俗礼了吗?” 时宜连忙摇头,比划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记得的。 凤俏说道:“嗯嗯,走吧,今天是辞旧的日子,王府的人惯例都会在军营中和将士们一起,师傅怕你一个人在府内无聊,让我来接你一起。” 时宜笑着点了点头,内心欢喜。 ....... 晚上,何天和军中将领围坐在营中的一块空地。 空地中间有几个人在忙着烤全羊,旁边燃着篝火。 大家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喝酒吃菜。 时宜和她哥哥漼风坐在了一起,正有点新奇地一道道地尝试着军中的菜肴。 漼风在旁边正在给她解说着,偶尔也说一下这半年多来他在军中的见闻。 何天吃了一点,觉得是时候发表领导讲话了,便拿起酒杯站了起来。 “这一杯屠苏,敬那些为守家护国而先我们一步而去的将士们。” 说完何天便把酒撒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站起来把酒撒在了一旁。 何天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举起说道:“这一杯,贺新岁,愿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其他人也都笑着学了一遍:“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说完大家都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时宜是第一次喝酒,什么都不会,也学着大家一口干下,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何天看着觉得好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说道:“今日是十一的生辰,希望她可以日日欢喜。”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声,目光都聚焦在了时宜身上。 成为了场中焦点的时宜,此时目光里也只有自己的师傅,没想到师傅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样子的话。 何天说道:“十一,又大了一岁。”说完一饮而尽。 时宜把酒杯放下,比划道:谢谢师傅。 然后才拿起酒杯,侧过脸慢慢喝下。 这杯酒,比刚才那杯甜好多啊,真好喝。 ....... 宴席结束,大家都各自结伙散去,有的去和自己部下的士兵一起守岁,有的去检查巡防事务,也有的选择了进西州城里游玩。 时宜的哥哥漼风跟着宏晓誉去巡防了,留下了时宜一个人在军营里闲逛。 何天走到了时宜旁边,说道:“十一,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时宜不知道师傅神神秘秘地想要带她去哪里,内心既紧张又欢喜。 何天提着火把走出了军营,时宜紧跟在其后面。 夜晚的军营外只有漫天星光照射,月亮刚好被云挡住了,看起来黑的有点可怕。 时宜有点害怕,所以往前凑了凑,离何天挨得更紧了一些。 好在这份恐惧没有持续多久,没走多久就听到何天说了一声:“到了。” 时宜困惑地看向何天,这里看起来除了不远处有一面墙,什么都没有,师傅带自己到这里干嘛。 何天吹了一声口哨。 远处有几道人影跑来,何问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开始。 “十一,你看着前面那面墙。” 时宜盯着那面黑漆漆的墙,还是看不出来什么。 隐约间看到几个人影在墙的前面晃动,突然间人影动作幅度变大,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把一团看着有点红亮的东西往墙上一丢。 那团东西撞在了墙面上,霎时间,墙好像被炸裂开了一样,无数的金红细线溅射了出来,顿时整面城墙和周围都被照亮了。 铁匠们继续把铁水用力甩到墙上。 这次的铁水溅射得更高更远,金红的细线从溅射到高空中,形成了细密的光雨,闪闪烁烁,由天而降。 又是一团铁水,这次溅射出来的铁花没有飞得很高,但是溅射得很远,如同一颗辉煌又奇幻的大树,落下条状的金色叶子。 时宜整个人都惊住了,她从未看过如此徇烂夺目的景色。 何天没往墙那边看,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时宜,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的金红色的光。 满天的花火慢慢熄灭,黑暗重新袭来,只留下了何天手中火把微弱的光。 时宜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景中,足足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转头看着何天,脸上震惊和欢喜的神色还没有褪去。 时宜开心地比划道:师傅,那是什么?好好看。 何天笑着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份生辰礼。” “这是你在西州过的第一个生辰,我想要你能够过得更开心,就像我刚才说的,希望你日日欢喜。” 时宜呆呆地看着师傅,没想到师傅对自己的生辰如此上心。 第36章 太原王背锅(推荐期求各种数据) 何天的惊喜还没结束,继续说道:“还有第三份生辰礼。” 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时宜。 时宜接过,展开后借着火把的光阅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好奇怪的文章,从未见过,但是感觉字里行间有一番别样的美感,描写的画面感觉也好美。 咦,怎么感觉最后有点怪。 时宜拿着纸张比划道:师傅,最后面是不是缺了一点什么?徒儿觉得有点怪怪的。 何天笑着说:“嗯,是还缺了点什么,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时机还未到。” 时宜没想到师傅会在这时候卖关子,眉头皱了一下,有点不开心,但是想到师傅这么精心地为自己准备礼物,顿时便把这点心思丢到了脑后,只剩下满心欢喜。 何天领着时宜回到了军营,带着她进入了帅帐。 拿起酒壶倒了两碗酒,撒上一点花椒,把其中一碗递给了时宜,说道:“屠苏辞旧,花椒迎新,提前和你过个年了。” 时宜开心地接过。 两人互望,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 此时,中州城,太后寝宫。 戚太后端坐在榻上,看着一封信件,神色愤怒。 当今陛下刘徽和准太子刘子行双双跪在了她的前面。 戚太后目光从信件上逐渐移到刘徽身上,愤怒地说道:“旁人构陷孤的密信,你竟敢私藏。” 说着把信件扯成粉碎,丢向刘徽。 刘徽被吓得全身发抖,结结巴巴地道:“母后....误会了...我....” 刘子行自幼入宫,和皇帝的关系甚好,于是开口为皇帝背锅:“太后,这封信陛下未曾看过,是臣打开的。” 戚太后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说说这封信写了什么?” 刘子行沉默不语。 戚太后气愤地道:“不敢看,竟敢说。拉出去杖责三十。” 站在旁边的赵腾是刘子行的半个盟友,开口为其求饶道:“太后,广陵王自幼体弱,三十,怕是受不住。” 赵腾在宫内掌握的权力不小,是戚太后之人,戚太后不会落他的面子:“那便二十。” 赵腾作揖:“是!” 转身对着刘子行说道:“广陵王,请吧。” 刘徽看着刘子行被带了出去,愤怒地站了起来对着戚太后说道:“母后,为何每次我犯错你都罚皇兄啊?” 戚太后没有回答他,而是厉声道:“跪下!” 这么多年来,在戚太后的教育下,刘徽已经失去了反抗戚太后的勇气,只能沉默地跪下了。 无视外面传来的板子声,戚太后开口道:“对于你皇叔回复的奏折,你怎么看?” 刘徽小时候把小南辰王当做了自己的依仗,但是这么多年来,小南辰王都未曾来看过自己,加上听了太多旁人的流言蜚语,对于这位皇叔的信任程度已经下降了很多。 但是纵然如此,他还是明白如今这位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所以开口道:“皇叔奏折里说,西州军多年来伤亡惨重,但是军士立功未受封赏,将士士气涣散,儿臣认为句句在理,应当给予西州军应有的奖赏,以振士气。” 戚太后看了一眼刘徽,轻易地看明白了这个孩子的心思,开口说道:“孤也知道,但是如今各处天灾人祸不断,朝廷赋税收入越来越低,国库亏空严重,孤也无计可施。” 刘徽沉默无语,国库的亏空哪里是这些造成的,不都是戚太后贪图自身享受肆意挥霍,还有要养着戚氏一族这个大蛀虫才造成的吗? 刘徽沉思了一会,才说道:“那如何是好?如今外敌侵犯,皇叔那边西州军暂时又需要休养,不得动弹。” 戚太后不愿给与封赏,但是也知道小南辰王她得罪不起,如果不是小南辰王受限于誓言,她怕是在中州都要日日坐立难安,哪能有如今的快活。 若是逼迫太紧,她也怕物极必反。 赵腾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提出建议道:“太后为何不让太原王出兵呢?” 赵腾之前从西州回来的时候,何天派人伪装成了太原府兵,把赵腾的队伍洗劫一空,还把赵腾打了一顿,两条腿都打折了,他养了好几个月,今日才回复了正常行走,但不是还会感到阵痛。 赵腾霸道多年,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于是央请太后发去问罪书。 太原王仗着太后需要依靠自己来制衡西州,对于问罪书仅仅随便交了几个人头就敷衍了之,赵腾自然是心生怨恨,逮着机会就要给太原王金荣下刀子。 太后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如今各地诸侯王凡是有几分兵权的,都蠢蠢欲动,各地世家名门望族她又轻易动不得。 只有金荣这个契胡人,虽然也是手握重兵,但是在北陈根基较浅,王族、世家都不太待见他,所以不得不依附于太后和皇帝。 于是顺着赵腾的话点了点头:“那便请陛下下旨,调太原军去抵御外敌吧。” 刘徽乖乖应是。 ...... 几日后,西州收到了中州传来的答复,传令让西州军安养生息。 何天和军师谢崇商量之后,把消息通报给了全军,全军雀跃。 何天抓住了这个重要的发育期,把西州的基层人才培育事业交给了刚到西州的恒愈。 让谢云和凤俏在炼钢法成效之后加快武器的改良和火器的研发。 让谢崇主管财政,负责香皂和玻璃等产品的推广、销售和研发。 又让周天行领导其余几个徒弟负责军队的屯田和日常事务。 至于宏晓誉则和漼风驻守在了寿阳,拱卫中州的同时也帮西州关注着中州和太原郡的动态。 何天自己也没有能够闲着,之前只是空有带兵打仗的记忆,实际应用容易有风险,所以从西州军中挑选出了五万精兵,结合现代练兵法加以训练。 这样子,既能提高军力,又能够在万一出现问题时,也能够有借口可以推脱,不会让他人感到奇怪。 整个西州,就在这么一天天的变化中度过了四年的平和岁月。 第37章 试探凤俏 南辰王府,书房。 何天端坐在榻上,阅读着谢崇刚交过来的文书。 谢崇在旁边自顾自地喝着茶。 放下文书,何天对着谢崇笑着说道:“今年气候不错,土地出产比去年增长了不少,实在是有劳军师了。” 谢崇没有站起来,近几年这位殿下是越发不在乎礼数了,下面的人都被传染了。 只是坐着欠身作揖道:“这都多亏了殿下近几年来提供了不少农具的改良方案,并且派遣军队协助百姓修建水利,加上化肥的推广使用,才能够有今日的成效。” 何天道:“本王只是提供了一些思路,具体的事务运作都是军师在操劳,军师实在是劳苦功高。” “对了,今年的商队收获如何?” 谢崇回复道:“收益依旧颇丰,虽然年中有两只前往南荆州和太原郡的商队因遭遇劫匪损失了不少,但是整体收益不比去年差,晚点老臣整理好数据后会呈交给殿下查阅。” “好,这两年来西州骑兵数量增加了许多,给予士兵们的粮饷也增加了不少,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谢崇笑着道:“这几年西州军都没有遇到什么大仗,损耗比前几年可少了很多,所以就算殿下增加了不少军队的福利,西州的财政还是可以支撑得住。” 何天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笑着说:“这都要多亏了我们的太原王。这几年他南征北战,可着实替西州军分担了不少。” 谢崇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一会停下来说道:“太原王毕竟是中州太后和皇上的肱股之臣,也是因为立下了许多功劳,前两年他的女儿金嫔才被册封为了皇后。” “那是戚太后怕再不给太原王一点甜头,怕是太原王也要反了。这几年太原军抵御草原,镇压北陈叛乱,还需要协助抵御南萧,军力折损严重,许多士兵都心生害怕,当了逃兵。” 谢崇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极是,也托太原王的福,这几年愿意来西州当兵的人也多了不少。” “嗯嗯,对了,军师,最近中部又有叛乱,有许多流民都逃到了西州,流民的安置问题要麻烦你多上上心。” 谢崇听到此事眉头就皱起来,他年纪越发大了,身子骨禁不起这么多的事务了,急忙说道:“殿下,恒先生的第一批学子已经于去年就毕业了。去年岱州那边也来了许多流民,都是恒先生带着这批学子帮忙才安置下来的。今年不妨也让恒先生带弟子们负责处理此事,去年恒先生他们就处理得很好,而且还可以让这些学子们在入仕之前多了解一些民间百态。相必恒先生是乐意的。” 何天可不敢参和进去这件事,恒愈的嘴巴向来厉害,而且心思古怪,这种麻烦的事务还是让谢崇去和他扯皮吧。 “此事我就交给军师了,军师可以自行和恒先生商量,本王相信你们。” 谢崇撇了撇嘴,殿下越大越狡猾,现在都坑不到殿下了,只能强装笑容道:“老臣必不辜负殿下信任。” 塞了这么多事情给谢崇,何天还是觉得应该给点甜头:“军师,本王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谢崇听到还有别的事,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一脸苦相地道:“请殿下看看老臣的头发,前几年还只是发白,去年就已经全白了,现在都已经开始脱落了。老臣都用上殿下所授的生姜生发法,但是还是无用啊。” 何天看了一眼谢崇的发际线,哎中年人的发际线果然还是保不住啊,感觉好可怜但是好想笑。不行,不能笑,何天你要忍住,笑了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何天急忙说正事:“军师,本王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谢云的婚姻大事,不过看来你实在是太忙碌了,好吧,那这事就只能本王自己思考一番了。” 谢崇立马变脸,他就这么一个亲儿子,婚姻大事自然也是非常重视,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道:“殿下,老臣老当益壮,这点事情还是可以为殿下分担的。” 何天笑盈盈地看着军师,不语。 谢崇脸皮近几年也是被何天磨练起来了,竟然一直保持着热情的笑容和何天对视着。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何天轻轻拍了两下掌,开口道:“那,军师对于谢云的婚姻大事有何看法?” 对于谢云这个儿子谢崇自然是十分关注,谢云近几年对于凤俏的心思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他自然也知道,于是开口说道:“殿下,谢云对于凤将军心慕已久,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互相了解,平日里也常常走在一起,实在是天作之合。所以老臣恳请殿下赐婚。” 何天摇了摇头,赐婚这种封建守旧的事情他还是很排斥的,说道:“谢云对于凤俏的心思本王知道,但是凤俏这丫头是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连十一都没办法撬开她的嘴。两人若是情投意合,那本王自然应当成全,但若是凤俏不愿意,本王也不能将他们两硬拉到一起。” 谢崇急了,这儿媳妇难道是要飞了,着急地说道:“那殿下有何想法?” 何天走了过去,在谢崇耳边说了几句。 ......... 第二日下午,时宜和凤俏在花园里散步。 凤俏不解地看着时宜说道:“小师妹,你干嘛今天非要拉着我来花园呢?” 时宜拉着凤俏的手走到几颗梅花树下,树旁有几块大的景观石立着。 时宜手指着梅花,笑着比划道:梅花如今开得正好,我特意邀请师姐来观赏。 凤俏虽然常年混迹于兵营,也不爱读书,和一个柔婉女子截然不同,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盛放的梅花的时候,也不禁被吸引了目光。 凤俏笑着说:“这梅花开得真好看。” 时宜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观赏了一会梅花,时宜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师姐,我昨日晨练的时候听师傅说,二师兄和三师兄年纪都不小了,说是要帮他们找合适的人家相看。 第38章 这世上的你 凤俏听了眉头皱了起来,此时可顾不上观赏什么梅花菊花的了,急忙说道:“小师妹,师傅当真是这么说的吗?” 时宜点了点头,笑着比划:师傅昨日还说了,已经委托了媒人上门帮忙推荐了几位年纪合适的小娘子,想来这段时间就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让他们互相见见面。 “二师兄倒也罢,他长相老成,别人见了都以为他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所以相看自然是合理。”凤俏撅着嘴说道:“但是谢云他看着那么年轻,干嘛要那么急着相看?” 时宜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能让师姐看出来自己在笑,好在凤俏一门心思在想着这件事,没注意到时宜的神态。 时宜用手抚了一下脸,假装不解地比划:师姐,三师兄看着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年纪着实不小了,七师兄八师兄的年纪都比他小不少,但现在都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八师兄上个月还刚添了第三个孩子呢。 凤俏心里自然清楚,上个月小八媳妇生孩子后她还过去那边送礼庆贺过呢,但是听到谢云要相亲这件事她心里就是很不舒服,苦恼了一会才开口道:“可是如今北陈到处战火不断,虽然西州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一直都做好上战场的准备的,这时候娶亲不是扰乱军心吗?” 四师姐,娶亲和扰乱军心有什么关系?? 时宜看出来凤俏心有点乱了,继续比划道:那更加应该让三师兄早日成亲才是。三师兄是谢家唯一的男丁,早日成亲才能够早点生子,为谢家留下血脉。 凤俏心越发慌了,堵得厉害,但是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反驳时宜,郁闷得一张小脸鼓了起来。 时宜自己是有心意所属之人的,对于凤俏如此反应当然看得明白,笑着往凤俏的方向凑近了一些,比划道:四师姐,你是不是喜欢三师兄?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那根大木头?整天笑嘻嘻,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还老拿我不爱念书说我,挂在嘴上就是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我怎么会喜欢他呢?”凤俏整个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张脸都急红了。 时宜并不饶她,比划道:四师姐,你以前可不会记得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的话哦。 还不是臭谢云整天说,害得自己专门跑去藏书楼翻书。 凤俏憋着一张脸好久才说出了一句话:“那是他说得多了,我就记住了。” 时宜一脸坏笑地比划道:四师姐,你就认了吧。你现在的样子,谁看了都能看得出来。 凤俏窘迫地低着头,自己真的这么明显吗? 哎呀,感觉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窘迫过。 时宜用双手把凤俏红通通的脸蛋抬了起来,让她面向自己,然后才比划道:四师姐,要是你喜欢三师兄的话,那你就要让师傅知道,不然师傅如果不知道的话,帮三师兄找了别家的女子,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死了。 凤俏知道时宜说的在理,但是要让自己去和师傅说这些事情,感觉好为难。 要是是别的男子,自己和师傅说倒是不显得尴尬,可是偏偏是谢云,师傅这几年越发喜欢拿他们这些徒弟打趣了,到时候想想都知道师傅会是什么反应。 凤俏纠结地低头看着地面,看到一块小石子的时候一脚就上去把它踢走了,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凤俏想了想,突然抬起头红着脸地对时宜道:“那.....那.....要是....谢云...不喜欢我,怎么办?”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时宜要不是凑到了跟前怕是都听不到了。 时宜没想到四师姐对于男女之事如此不懂,按照师傅偶尔说的,应该是“神经大条”,忍不住笑了出声。 凤俏以为时宜嘲笑她,生气地说:“小师妹你还笑我?” 时宜见四师姐生气了,赶忙强忍住笑容,比划道:师姐,我不是笑你,只是,你真的不知道三师兄心慕于你吗? 凤俏愣住了,谢云心慕于自己?怎么自己不知道? 时宜见凤俏一脸迷茫的样子,提示道:师姐,不妨回忆一下这几年三师兄都为你做了些什么? 凤俏仰起头,眼睛对准了树上的梅花,但眼神的空洞表明了她的心思并不在梅花上。 谢云这几年做了什么? 好像这几年自己每次巡防夜归的时候,他都在自己的帐篷前面,难道是都在等自己? 每次去西州城里都会带点心回来,想起来好像每次恰好都是自己喜欢的点心。 记得有一次从王府回来还学了师傅的话,和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一样,夏天的酥山,冬日的火炉,还有这世上的你”,那时候自己是不是觉得谢云脑子坏了,说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现在想一下,这句话和自己说好像是..... 想着想着,凤俏的脸又慢慢地变红了,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时宜:四师姐是想到什么来着,怎么笑得像个傻子。 凤俏这一想,就好像是止不住了一样,时宜在旁边站了半个时辰,脚都感觉有点酸胀了。 过了很久,太阳都快下山了,凤俏才醒了过来,看到时宜在旁边笑着看着自己,急忙窘迫地笑了笑,说道:“小师妹,我想起了军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时宜转头看了旁边的景观石一眼,也小跑着跟着凤俏离去。 石头后面,何天看两人都离远了,才拍了拍谢云的肩膀,把这个嘴巴快咧到天上的人唤醒了过来。 谢云看向了拍自己肩膀的人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师傅和军师两个人像在看戏一样地看着自己,脸急忙就红了起来。 还好现在太阳西斜,石头后面光线比较暗,看不太明显。 何天戏谑地道:“谢云啊谢云,为师真的对你很是失望,从为师上次提醒你已经都过了四年多了,你怎么还能如此不争气,凤俏那丫头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你喜欢她?” 边说着边用右手轻锤着自己的胸膛,一脸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样子。 谢云知道师傅是在调侃他,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刚刚凤俏的表现摆得明明白白的,无力反驳师傅,所以只能仍由师傅取笑。 不过转头一想,想到凤俏竟然也喜欢自己,心中的喜意就止不住地上涌,这也许就是师傅说过的“痛并快乐着”? 何天过了一把演戏的瘾,收敛了一下准备说正事,转头就看到了一旁的谢崇幽怨地看着自己。 “殿下,原来你早就知道谢云对凤将军有意,还在四年多前就提醒他了,那昨日在书房你也是在拿老臣逗乐是吗?” 这下说漏嘴了,何天急忙跳过这个话题,开口道:“谢云,既然你和凤俏两人是两情相悦,为师自然是会成全于你的。不过,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毕竟是一个大事,有一些东西,为师希望你还是能够当面和凤俏说清楚为好。” 第39章 打上花火(第三章求推荐) 谢云激动地点了点头,回复道:“谢谢师傅成全,我今晚回去就找凤俏说明白。” 何天翻了翻白眼,果然指望谢云争口气是痴心妄想。 “明日带师傅去火药坊,师傅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所有徒弟中,何天除了时宜,最喜欢的就是凤俏,既然是告白,那总得有点仪式感吧。 ........ 元宵佳节,西州永兴坊。 何天正带着军师还有一众徒弟在坊间逛着夜市。 西州的夜市起初由于宵禁严格,到了晚上坊门都需要禁闭,禁绝人员流动,所以并不发达。 何天在这几年逐步放开宵禁,重视发展商业,所以西州城的夜市才慢慢地发展了起来。 此时平民百姓的夜间娱乐活动非常匮乏,尤其是穷人大多只能闷在家里拼命造人,所以当夜市发展起来后,人流量极大。 这年头不只女人,哪怕是男人和小孩,哪怕不买东西,都喜欢夜晚出来到处逛逛,听听书,看看一下新奇的东西。 今天适逢元宵佳节,进城来玩的人多了很多,更加是摩肩接踵。 时宜虽然来西州后何天没少带她外出游览这个城市,但是如此热闹的景象还是很让她觉得兴奋。 何天的大半心思都放在了时宜身上,小心地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流,避免时宜被人冲撞到。 其余的徒弟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有的跑去猜元宵灯谜,有的热衷于街边小食,还有的心不在焉。 谢云和凤俏两人并肩走着,跟在了何天的身后,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心事。 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偶尔想说点什么,转头一看到对方的脸就把想说的话都抛到了脑后,急忙转头又看向前方。 谢崇跟在两人身后,不时偷窥这两人的动静,时而激动,时而叹息。 宏晓誉和漼风两人跟在了最后,两眼都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一场好戏。 街坊的道路并不长,但是人流拥挤,加上众人时不时停停看看,所以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走完了。 何天回头看着众人,指着不远处的城墙说道:“既然到了这里,大家就随我一起去城墙上俯瞰一下这西州的夜景吧。” 说完指着谢云道:“谢云,你和凤俏两人先上去和守城将士们交代一声,我带着其他人去拿点东西慰问他们。” 谢云和凤俏点头应是,越过众人,往城墙上走去。 凤俏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何天众人偷偷地跟了上来。 谢云带着凤俏上了城墙,和沿途士兵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到城墙边上,俯视着城内的夜景。 城内灯光通明,远看一条条灯光组成的道路中,有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在慢慢移动,人群发出的嘈杂的声音在城墙上依旧可以听到。 这盛世浮华,看起来是美极了。 凤俏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之间忘了旁边谢云的存在。 谢云的喉头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凤将军,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凤俏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谢云,谢云的眼中倒映着城内的灯光,明亮而深邃,凤俏看着有点恍惚,清声道:“什么礼物?” 谢云看着眼前的凤俏,手指缓缓地指向了城内的上空。 凤俏的目光朝着谢云手指向的方向看去。 空中什么都没有,连星星都好像是遮住了,黑漆漆的一片。 凤俏刚想转头质问谢云,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一道黄色的光托着长长的尾巴飞向了天空,在到达高处的时候炸了开来,像是一朵万寿菊悄然绽放。 还没等这朵花消失,又是好几道光从地上慢慢升起,在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也都散开,有的像是流星淅淅沥沥,有的像漫天萤火四处飞舞。 红的、黄的、蓝的光交接映在了凤俏微微抬起的脸上。 谢云在前段时间师傅指导下准备烟花的时候也有试验过,但是并没有这么大规模,所以见到漫天烟火的时候他也是被如此美景震慑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缓过神了,今晚的主题并不是烟花,自己要抓紧点。 “凤将军,我有些心里话想和你说。” 凤俏慢慢转过身来,微低着头回复:“谢将军,你有什么话?” 谢云双手作揖,半躬着身道:“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性命,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凤俏:??? 谢云急忙解释道:“凤将军,我爱慕你已久,想要娶你为妻,不知道你是否同意?如果你同意,我就去请师傅为我俩赐婚。” 凤俏没想到谢云今晚会一反常态,表达爱意会如此热烈直接,心中欢喜,但是平日里凤俏养成了和谢云顶嘴(拌嘴)的习惯,习惯性地说道:“你平日里不总是嫌我爱训你吗?” 谢云看着凤俏的大眼睛说道:“我就喜欢被你训的感觉。我希望能被你训一辈子。” “我可做不了一个好妻子,既不温驯,也不贤淑,也不会洗衣烧饭侍奉别人。”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你不喜欢洗衣烧饭,那我帮你洗衣服,我给你做你爱吃的,你不会侍奉别人,那我来照顾你。” “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军营的。” “你在哪,我就在哪。” “那你以后凡事都要听我的。” “这是当然,以后师傅第一,你第二,我第三。” 凤俏军旅多年,行事风格向来直接了当,性格并不扭捏。 看着谢云,笑着点了点头,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好,那我答应你。” “好!太好了!”谢云笑着说道,“那我明天就去请师傅,让师傅为我们赐婚。” “嗯!”凤俏脸上笑得很灿烂,用力地点了点头。 城中的烟火还在放着,谢云和凤俏两人肩并着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笑了一下,然后一起看着烟花起起落落。 漫天光影下,两人的背影看起来分外和谐。 “谢云,你以后一定不能辜负我,要是像我爹对我娘那样,那我就一刀杀了你。” “好,我此生必不负你。” 第40章 新杀羊 何天带着众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戏,虽然隔得远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是光看表情和动作就知道两人这是成了。 周天行压低声音道:“没想到三师弟平日里有点严肃古板,今日居然有如此心思,”周天行抬头看了看空中的烟火,“这么美丽的景象,我平生是第一次见。” 宏晓誉几人都抬头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真好看啊。 宏晓誉痴痴地看着漫天萤火说道:“要是也有人能够像三师弟这样子对我就好了。” 说着眼睛不自觉地朝向右边。 站在宏晓誉的右侧的是漼风,虽然宏晓誉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两人距离很近,加上漼风的心思有不少都放在了宏晓誉身上,对这句话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漼风听到脸色有点不自然,偷偷地看向宏晓誉,没想到宏晓誉这时候目光也朝着自己而来,两人的目光一触即散,都急忙把头都侧到了一边。 站在两人后方一点的周天行和其余几个师兄弟:....我们是不是有点多余?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站在这里? 何天没搭理这几个徒弟,专心地看戏吃瓜,突然感觉右手的衣袖被人拽了一下。 转头一看,原来是时宜。 时宜笑着放开了何天的衣袖,手指指着角落里的另外一人。 何天顺着时宜的手指方向望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谢崇正一边盯着谢云二人,一边拿着衣袖给自己擦拭泪水,一把年纪的老头哭得两个眼睛都有点红肿。 其他几人注意到了何天和时宜的动作,也都看了过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军师在宏晓誉一行人面前的严肃形象瞬间坍塌。 谢崇听到笑声转头一看,一个个都看着自己在笑。 ......他们是不是在笑我? 纠结了一下的谢崇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又转了回去继续盯着谢云二人看。 算了算了,老夫今天开心,不和他们这些人计较。 哎,终于等到这个儿子要娶妻生子了,想想又有点想哭。 何天看着谢崇,今天就不拿他老人家开玩笑了,侧身对着时宜说道:“十一,走吧,难得出来一次夜市,我再陪你去逛逛。” 时宜感觉谢云的瓜也吃得差不多了,想到刚刚逛街的热闹景象,开心地点了点头。 何天走到漼风身边,说道:“漼将军,时宜听说永兴坊的天香楼新进了一批不错的苦艾酒,要不你去帮她买一壶回来给她试试如何?” “算了,不如买多一点,大家都试试。晓誉,漼将军一人怕是拿不了那么多,你去帮帮他吧。” 宏晓誉眼神偷偷地撇了一眼漼风,点头应是。 漼风脸色有点羞涩,点了点头,跟着宏晓誉就往城楼下走去。 为两人创造了独处机会的何天功成身退,带着时宜也往城里走去。 周天行和其他徒弟:....师傅是不是忘了我们? 几人相互对视,叹了一口气,行吧,继续看戏吧。 时宜除了在王府,很少有机会和何天两人独处,心情很是雀跃,边走边对着何天比划道:师傅,我们去哪里? 何天笑着回答:“我们去厨城门。过去西州曾是都城,有许多御厨常住于厨城门那边,后来形成了习俗,在那边形成了一条街,汇聚了天南地北而来的各种奇珍、美食。今晚那边应该还是热闹,我带你过去看看。” 时宜笑着点了点头,只要有师傅在,去哪里都挺好的。 时宜本还想按照习惯走在何天的后侧,但是何天轻轻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旁边,笑着说道:“今日这里没有小南辰王,也没有他的徒弟,只是两个元宵夜的游人,把你在王府里的礼节都先忘掉。” 时宜点了点头,感觉脸有点热。 古代的夜生活比较无聊,所以何天这几年也时常会在晚上出来到处走走,看看这个时代的风景,品尝古代的美食,所以对于道路很是熟悉。 带着时宜沿着直道走了一阵,再穿过几条小路,就到达了一条人声鼎沸的大街,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何天带着时宜慢慢地沿着大街游览着。 来自大食的香料、南萧特有的竹制品、大月王朝的经书、北陈各州的特产...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时宜看花了眼,一路上笑容就没有从脸上消失过。 走着走着,时宜突然在一个面摊前停了下来,看着面摊老板在和面。 “饿了吗?”何天问道。 时宜有点羞涩地点了点头。 今晚想着晚上要出来逛夜市,晚食吃得比平日里早了不少,加上逛了这么久,消耗了许多体力,时宜都能听到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 何天伸手拉着时宜的衣袖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更好吃的。” “快来看一看,看一看啦,新杀羊,烤煮煎炸烩,羊汤每桌都有,快来看一看啦!” 何天顺着叫卖声带着时宜坐在了一张空置的桌子上。 时宜新奇地看着老板边手脚利落地切菜、切肉,边大声叫喊着揽客。 何天是这里的熟客,熟练地和老板要了两碗羊汤和两个饼。 “这里的羊汤用料新鲜,老板手艺也很好,煮出来的汤汤汁清爽,比很多酒楼大厨都做得不差,搭配上这家自制的饼,我吃过一次后就常常来了。” 时宜听着师傅的介绍,感觉肚子更加饿了,一脸期待地等待着。 羊汤是一直放在火上熬煮着的,饼也是在灶上一直热着的,所以很快老板就把何天点的菜送了上来。 何天拿出手帕把手擦干净,然后才拿起一个饼,用手一点点地掰开,丢进了羊汤里面。 “这里的饼要放在羊汤里才更好吃,你饿了,快点吃吧。” 时宜看着师傅对自己如此温柔,也记不住什么礼节,甜甜地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品尝起了美食。 乳白色的羊汤,入口口感丝滑,味道醇厚,羊肉煮的火候刚刚好,肉质细腻,吃后回味还有一些甘甜,搭配上有嚼劲的面饼,味道真是好极了。 时宜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食量偏小的她不知不觉间竟然把整碗都吃光了。 悄悄地摸了摸鼓起的肚子,时宜不好意思地看着何天笑了笑。 第41章 时宜婚约 西州城外,渭水河边。 何天把马栓在了一颗树下,带着时宜走到了河边。 何天看着浩瀚江面,笑着对时宜说:“刚才你吃得太多,这边无人,你可以放心散散步,消消食。” 时宜点点头,笑着比划:师傅常来这里吗? 何天摇了摇头,原来的周生辰倒是常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吃大败仗的地方,但是何天可没什么心思来河边喂蚊子。 “带你来这里是因为城内人多,拥挤,要散步还是在城外方便。” 何天和时宜肩并肩在渭水河边散着步。 “十一,这是你来王府的第几个年头了?”何天边走便问道。 时宜比划了个五的手势。 “五年了,想想时间也是过得很快,你初到王府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现在一晃神,就这么大了。” 时宜回忆着当初刚来王府时候的情景,当初的自己还真是稚嫩,闹出了不少笑话。 “对于中州朝堂之事,你有何了解?” 时宜比划道:阿娘常常会给我来信,信中有时候会讲一些阿舅在中州的事情。从信上来看,中州朝堂那边局势不容乐观。 时宜想起中州的舅舅漼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是啊,你舅舅漼广,虽在朝中担任在太傅之位,在朝臣中的威望尤在丞相之上,可惜如今朝堂之上赵腾蛊惑皇上,囚禁戚太后于宣光殿中,又和大将军刘元携手把控朝廷,你舅舅一人之力,难以对抗此二人。” 中州近几年局势变化很大,戚太后宠信赵腾,但不知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结果被困在了宣光殿中,宫门昼夜禁闭,钥匙被赵腾所保管,饮食皆由赵腾亲信负责,连皇上想要见她都得要赵腾的同意和陪伴。 皇上刘徽虽然立了金荣的女儿金贞儿为后,算是多了一点依仗,但是西州近几年对于中州命令多有推辞,少了西州的助力,一增一减之下,虽比剧中好了不少,但也有限,仅能保持面上的荣光。 刘广手握中州兵权,负责抵挡朝堂之外的进攻。赵腾负责监控朝廷百官,两人联合之下,百官莫不小心翼翼,人人自危。 漼广这个老狐狸是越老越瞎,现在也只能够努力地维系住自己的派系,以求为漼家找一条后路。 何天看不起漼广,但是毕竟是时宜的亲舅舅,自然不会在时宜面前表现出来。 时宜越听眉头锁得越紧,急忙比划道:那怎么办?我阿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何天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了时宜的眉头,说道:“你不用担心,漼太傅地位太高,赵腾和刘元两人不会在这时候对他下手的。但是他毕竟年近古稀,这几年又因为朝堂之事耗神过多,怕是他一旦倒下,刘赵两人就要对漼家动手了。” 时宜心里大乱,没想到自己家的情况竟然如此危急,此时也没注意到何天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亲昵,比划道:那我阿娘他们不就危险了吗? 何天点了点头:“嗯。不过,漼太傅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自然会尽力为漼家谋划生路,我猜,他会让漼家南迁。” “南萧皇帝早些年便多次请漼氏南迁,如果漼氏能够安然度过渭水,那自然是平安无事。” 时宜心中大石稍稍放下,沉思了一会,眉头又皱了起来。 若是漼氏南迁,那我怎么办?我还能留在南辰王府吗? 南萧和北陈虽近两年交好,但两国万一交战,那漼家与西州要如何相处? 想了好久,时宜都没有想出什么答案,只能比划着手势请教师傅。 何天说道:“你既然担心问题,那为何不让漼氏迁来西州呢?” 漼广所在的坞水房,除了漼广之外便是时宜的娘亲漼三娘的名望地位最高,对于漼家的迁移问题自然是有一定的说话权的。 何况按照剧情漼广死后,漼家这一房的势力是由漼三娘掌握的。若是能够让漼三娘把她那一房搬到西州,对时宜和日后靖难都是大有好处。 漼广虽然讨厌,但是如今年老体残,离死不远,何天也不怕他来后能在西州整出多少风雨。 时宜眉头挑得高高的,拍着掌笑了出来,让阿娘来西州不就好了吗? 这样子就可以经常见到阿娘,也不用离开师傅了。 时宜虽着年岁的增长,也慢慢开始担心出师后漼三娘会让她回到清河郡,或者是让自己去完成和太子的婚约,而不得不离开西州。 但是如果漼三娘愿意搬迁过来,那至少自己就不用担心要回到清河郡了。 那个地方虽然是故土,但是在时宜的记忆里是漫天大雪下的冰冷,远不如王府有家的味道。 何天看着时宜由愁转喜,开心地说道:“你可以写信给你阿娘和舅舅,让他们考虑考虑,不必担心安全问题,皆时我会派遣大军护卫漼氏西度。” 除了漼氏的人之外,何天还看上了漼氏的藏书,那也是一个大宝藏。 时宜愉快地点点头,想着日后要是漼氏也搬到了西州的美好场景,脸上绽开了花。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开心地比划道:阿娘和我书信里说过很多次,江山易主常有,而英雄千古,对于西州周生拱卫北陈多年一直都很是敬仰,对西州和南辰王府印象都是极好的。到时候我书信多和阿娘、舅舅沟通,一定可以说服他们。 何天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谈罢此事,继续沿着河道往前散步。 “十一,还有一事,我也要和你商量一下。” 时宜停了下来,眉间透着不解,还有何事? “你还记得你的婚约?” 时宜愣住了,这桩婚约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几年多少次就因为这道婚约自己就睡梦中被吓得惊醒,害怕自己随时要被带离西州。 可是师傅为何要提起此事? “当年先帝赐婚你于当今圣上,但是因为戚太后和刘氏宗亲阻拦的缘故,将你改赐给了广陵王。广陵王如今已经及冠,婚约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履行。” 时宜越听心里越是沉重,师傅说的句句是事实,但是句句也像是巨石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第42章 破誓 凉月下,渭水边,时宜的脸色慢慢黯淡了下去。 何天看着时宜,继续道:“十一,你知道为什么你舅舅当年会同意太后将你改赐给广陵王吗?” 时宜虽然对朝政了解不多,但是她博览群书,从书里也可以猜出一些舅舅的意图,比划道:知道。是为了保我漼氏一族的荣华富贵。阿娘曾经说过,戚太后亲口对阿舅承诺,等广陵王及冠后,便会立他为太子,到时候我就会是太子妃,以后的皇后。 “那你可曾怨过你阿舅?” 时宜神情低落,叹了一口气,才比划道:怨过,怨过很多次。我虽能明白阿舅苦心,但我不曾想要那些荣华富贵,我只想…留在西州。 “如今中州刘氏势力以刘元为尊,他和赵腾霸揽朝政,视你舅舅漼广如生死仇人,当年的盟友如今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若是广陵王真的能立为太子,刘元他们是不可能给漼氏壮大的机会,必定会废除漼氏和广陵王的婚约。若是他们拥立他人,那广陵王便是无用之人,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王,在你舅舅眼里于漼氏无益,反而可能会因为广陵王曾有机会成为太子而受到新主猜忌,所以漼广一定会在临死前想法设法解除此门婚姻。” 时宜听着脸上的失落之色慢慢消失,黯淡的眼睛里逐渐焕发光彩。 何天笑着继续安慰她道:“哪怕皇上真的有机会借朝臣之力除去刘元、赵腾二人,重新掌握大权。他如今也有了皇后,一旦诞下皇子,哪怕他愿意,金荣和其他许多大臣必然是不可能会同意立广陵王为太子。所以无论如何,你的这门婚事,都应该会被废除。” 时宜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担心的婚约竟然真的有解除的希望,内心里欢喜之情不断涌出,感觉从未有过如此轻松。 要是婚约真的解除了,那我就可以和阿娘商量,此生不嫁他人,永留西州,陪伴师傅终生。 想着想着时宜的脸上就露出了幸福的红晕。 王府里的人偶尔聊天里会提到时宜的婚事,每次时宜的脸色都会变得很差,所以何天也是知道她心里对于这桩婚约的排斥和恐惧,借着今晚的机会开导她,希望以后能够多做几个好梦。 何天静静地看着眼前不时发出傻笑的时宜,感叹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女大十八变这句话没有说错,这几年时宜的眉眼和身骨都渐渐长开,虽然不能称为绝色,但是在何天的眼里,却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时宜的俏鼻,把这傻姑娘从美梦中唤醒。 时宜感觉鼻子一痒,从幻想中醒了过来,就看到何天站在自己面前眼珠子直直地望着自己,害羞地低下了头。 “十一,不用担心这桩婚约。无论如何,只要你不喜欢,它就一定成不了。” 时宜抬头看着何天,师傅的眼里满是坚决。 于何天的眼睛对视着,时宜激动地点着头,比划道:谢谢师傅。 何天用笑容回应了她。 “时宜,这几年你时不时会出府在西州城内游览,可曾听见过别人对我的评论?” 何天转移了话题。 时宜点点头,一脸自豪地比划道:听过。西州城内百姓都夸赞师傅是北陈的大英雄,征战沙场多年,护得国土平安,百姓安居乐业,居功甚伟,但却不求回报,毫无私心。 何天转身对着平静的江面,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是人,就会有私心,都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英雄太累,世人的眼光会束缚着你,纵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能去做。” “十一,你还记得我立过的两个誓言吗?” 时宜难过地点点头,这两个誓言自己怎么能够忘记,倘若不是这两个誓言,自己和师傅之间,也许还会有一点可能。 “我少时,曾于先帝面前立誓,弃皇姓,永守西州,终身不回中州。这是第一个誓言。但是这个誓言其实于先帝去世之时便已经破了。我那时候踏入了中州皇宫,踏入了太极殿,虽然是被戚太后以扶持陛下的名义逼入,但是不管怎么说,第一个誓言已经破了。当时的所有朝廷大臣也都知道,包括你的舅舅。” 时宜点了点头。也是因为此事,近几年说师傅会造反的谣言越发地多,毕竟立下的重誓都已经被打破。 世人不会去深思是否是小南辰王的本意,心胸险恶的人只会用各种恶意的想法去猜测。 “第二个誓言,也正是在那次太极殿上立下的。当时皇上年纪只有6岁,戚太后也才刚刚上位,地位尚不稳固,所以对我十分畏惧,言语中对我多有试探。那时候我对中州已经很是失望,只想要待在西州安稳度过自己此生,所以便当场发誓,一生驻守边关,不娶妻妾,不留子嗣。以此来断了他们的心思,安他们的心,也安自己的心。” 时宜一脸凄然,幼时听舅舅谈起小南辰王在太极殿上的所作所为,自己心中甚是佩服,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奇男子,但是如今每每想起,都会怨恨那个誓言,如同紧箍咒一般,困住了师傅,也困住了自己。 何天转过身看着时宜说道:“前半生,我都是为了北陈而活,为了北陈百姓而活,我也曾经是真的想过,这辈子就一个人守着西州,守到自己守不住的那一天。” “但是现在,我不再想着成为世人眼里的英雄,我有了我的私心,而且我还想要实现它。” 时宜刚才有些难过,眼眶有点发红,眼角还泛着泪光,沉浸在悲伤的世界中,但是师傅的话,好像是一束光,穿破了黑暗,照亮在了她的身上。 抬起头直视着师傅,双手有点颤抖地比划道: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宜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测,奢望了多年的事情真的有可能成真吗? 何天说道:“第一个誓言,是别人逼我破的。第二个誓言,我想要自己打破。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想要她成为我的妻子,想要她为我生儿育女,想要和她此生携手终老,弄孙含饴,颐养天年。” 时宜的眼睛越来越亮,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地往上翘。 何天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轻地把时宜拥入了怀里。 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好好地抱一抱时宜了,嗯,真香。 时宜此时完全记不起来什么礼教束缚,双手也是怀抱着何天,痛快地哭着,笑着。 两人在月下拥抱了很久很久才分开。 何天看着时宜哭肿了的眼睛,拿出手绢轻轻地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说道:“这要是回去被你师兄师姐们看到,肯定要怀疑我惩罚你了。” 时宜眼睛没有离开过何天,嘴巴微微张开,喉咙用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师.....傅.....” 第43章 统一思想 第二天,因为昨晚和时宜两人在外流连很晚才回府,所以何天起得很晚。 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了谢云。 听旁边守卫的亲兵解说后,何天才知道谢云很心急,天刚亮没多久就站在了门外守候。 谢云和凤俏两人几乎是何天一手催成,自然对于两人的婚事何天是欣然答应。 随着而来的就是一堆麻烦事。 谢云和凤俏都是王府里的人,都是孤儿,双方没有长辈可以互相谋划,所以一开始何天想着帮他们负责操持一下。 但是古代的婚礼麻烦事比现代也少不了多少,而且讲究也更加多,何天看了半天书,还是一头懵逼。 于是万能的打工人,谢崇又一次上线,何天把所有的准备事宜都交给了他来操办。 这次谢崇没有再吐槽何天,反而是欢天喜地地揽下了这项任务,虽然累是累了点,但也算是痛并快乐着。 又当了一回甩手掌柜的何天继续回归到忙碌的公务之中,不过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陪陪时宜。 自从上次渭水河边何天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两人的关系去除了许多层障碍,变得亲密了很多。 不过一些亲密的动作还是只有在两人私底下的时候才会进行,当下时宜婚约毕竟还在,何天还是要注意保护她的名声的。 五月初六,这天是谢崇请人为谢云和凤俏两人合八字选出来的今年最好的日子。 谢云和凤俏两人在这天正式拜堂成亲。 由于两人都是孤儿,所以在拜堂的时候高堂位上选的是何天这位师傅,不过何天又以军师多年也对两人有教导之功为由拉着他也坐在了一起。 喝过两人敬的喜茶,何天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和红包,然后众人就在谢云新买的宅子里热热闹闹地喝了起来。 周天行带着一堆将士本来想把谢云灌醉,但是宏晓誉带来了凤俏的“建议”,最后还是让谢云能够自己走着回到了新房。 谢崇呢,就不需要别人灌,主动开怀畅饮,宴席才到一半的时候便已经醉到让侍卫们抬了下去。 西州军上下也蹭了两人的福气,按照节日里进行了加餐,还允许少量饮酒。 当天整个西州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忙完了婚礼之后,西州又进行了发展的高速期。 中州那边,随着刘徽和刘子行年岁渐长,野心也会慢慢萌发,势必会与刘元和赵腾一行人产生冲突,所以如此安和的日子也许并不会多长了,何天必须抓紧这几年,快速发育。 ...... 南辰王府,书房。 何天召集了十个徒弟、军师和恒愈在书房里议事。 时宜带着女侍给众人奉上茶后,安静地立在了何天的旁边。 恒愈此人向来能说会道,近几年来也常来王府,和在场众人都相当熟悉,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刻意收敛,端起茶喝了一口就指着时宜对何天道:“当年我娘子也像时宜姑娘一样,常常在我待客的时候安静立于我身侧。” 其他人也适应了恒愈说话的风格,而且时宜和何天的关系大家也是有目可见的,所以都是一脸看戏的样子盯着何天和时宜。 时宜脸皮薄,受不了众人的目光,急忙低头看着地板。 何天可不愿意让时宜这么被人调侃,急忙开始了今天的正题:“今日,本王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事和大家商议。” 众人看何天脸色严肃,都急忙端正坐姿,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认真地准备倾听。 何天先抛出一个话题:“本王想知道,对于北陈当今的局势,大家有何看法?” 书房中一顿沉寂,宏晓誉等人在猜测何天的想法,不敢乱说话,谢崇是老谋深算,想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最后还是恒愈先开了口。 “北陈自先帝去世之后,便一年不如一年。中州朝堂那边的事情,在场诸位想必都是清楚的,奸臣当道,忠臣被害。赵腾等人借着皇室的名义,在民间到处搜刮钱财,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只能纷纷造反。” “各地藩王世家都只顾着自保,自会守着自己的地盘,守着自己的利益,而有心者有能力不足,无力挽救大局。” 说道这里恒愈停了一下,喝了口茶才继续到:“还有太原王,前年我曾去太原访友的时候见过此人一次,观其言行,对朝廷毫无敬畏之心。如今他的女儿贵为皇后,但是虽有名头,而对他的帮助其实甚小。如今帮着皇上对付刘元、赵腾,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但是这是一头喂不饱的狼,总有一日是要噬主的。” 谢崇听完点了点头,补充道:“恒先生说得极是。还有就是北陈周围的势力,近几年也对北陈虎视眈眈,特别是南萧那边慑于西州军,不敢轻易妄进,但是这几年的各种小动作也是从未停过的。” 恒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何天说道:“北陈如今只有西州算是乐土,虽然西州有能力去镇压各地叛乱,但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中州那边一日不好转,北陈便是一日不得安稳。” 恒愈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要是周生辰没立下那两个誓言就好了,凭西州之力和周生辰的皇族身份,取皇帝而代之不无可能。 出身于有“三代御先生,五代帝王师”美誉的龙亢恒氏的恒愈自然是明白,当今坐在皇椅上的那个人已然是废了的,再如何努力,都无非是把牵着傀儡的绳子从一个人的手中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上。 宏晓誉等人听了之后脸色都是非常凝重。 凤俏就算结了婚,心还是比较浮的,最先开口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谢崇和恒愈都没有回答她,而是把脸都朝向了何天,这个问题,只有这个西州之主才能回答。 何天的眼神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扫过,将在场众人的神情都收到了心里。 这批人是西州最忠诚于自己,也是最得力的,何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想法会有不少的冲突。 但是,要想改变剧中的结果,何天别无选择,所以必须获得在场众人的支持。 何天严肃地说道:“本王近年来对于医书特别感兴趣,颇有感悟。书上常说,重病要用重药,北陈如今便像是一个重病在身的老翁,若是想让他焕发生机,那也必然是需要下一贴猛药。” “本王决定,奉天靖难,清君侧。” 第44章 拉拢 在场众人除了军师之外,都非常地震惊,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小南辰王口中讲出。 特别是十个徒弟。 十个徒弟自幼便入西军历练,这么多年来,对于师傅的印象早已经刻板。 让人敬佩的是他从来无私,就算是中州多年来那么提防他,对他如此不公,他依旧能够站在北陈百姓的角度上,为守护百姓而战。 外人只知西州军战无不胜,但是这胜利背后是尸山血海,小南辰王也曾经多次受过重伤,但是每当北陈百姓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但是也让徒弟们时常无奈的也是他的无私。 这么多年来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看得到就算西州军南征北战,北陈依旧是逐渐没落,没有人是愿意一直为别人擦屁股,当一个缝补匠。 倘若周生辰早些年月愿意自私一点,如今的西州军可能便会好很多,北陈也可能会好很多。毕竟他也是刘氏皇族的血脉啊,如果他愿意,北陈愿意拥立他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小南辰王是他们的主帅,是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的师傅,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父亲,他选择了无私,所以西州军便愿意誓死相随他。 剧中凤俏曾在周生辰死亡前,对他哭诉道:“师傅,就请你自私一次吧。” 但是周生辰仍选择了束手就擒,西州军上下纵使知道是错的,也无人愿意违背他的意愿。 军师是众人中和何天这几年接触最多的,许多秘密他都知道,所以对于何天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谢崇曾是先帝派来监视小南辰王的人,但是自从先帝死后,他便坦诚布公,从此心便属于西州。 谢崇率先伸手作揖,说道:“老臣,誓死相随殿下。” 恒愈并非北陈之人,对于北陈毫无感情,这几年来他呆在了西州,却也知道北陈的局势,刚和感慨周生辰被誓言所缚,没想到竟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惊喜之下,恒愈也跟着谢崇伸手作揖:“恒愈也愿辅佐殿下。” 宏晓誉等人被两人的言行震醒,虽然心中仍有不解,但是师傅此举他们谁不曾做梦想过,周天行和几个师弟饮酒的时候还曾公开说过,一个个都是面露惊喜之色,站了起来,学着谢崇的动作,齐声喊道:“弟子誓死追随师傅!” 何天有点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准备好的一堆说服之词居然没有机会说出来,连夜背稿的功夫白费了。 但是回过神后,看着眼前地这一幕,眼角也不禁有点湿润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五年了,还继续了原主的记忆,早已经不把这群人当成只是影视剧或者小说里的人物,而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家人们愿意性命相托,何天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哎不行,不能哭,人设要立住。 偷偷地用手抹了一下眼角,何天开心地说道:“本王,定不负你们的信任!” 一直关注着何天的时宜:...师傅刚才是哭了吧?是吧是吧,自己没看错吧? 何天招呼众人坐下,说道:“但是,我们要做这件事,也不能鲁莽地做。” 谢崇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此乃大事,涉及甚广,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且还要做好万全准备。”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何天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本王都希望可以尽量减少冲突,避免血腥,毕竟这些年来,北陈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宏晓誉开口道:“那师傅觉得应当如何做?” “首先,此事需要有一个好的时机,虽然近些年中州军军力下降,太原军也折损不少,但是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加上还有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北边百姓起义屡见不鲜,还有外敌环伺,西州军必须保证有足够的实力。” 谢崇点头道:“殿下,老臣觉得,可以考虑一方面继续增强西州军的实力,可以从流民征兆合适之人入伍,也可以继续加强军备,多管齐下,另外一方面,需要拉拢一些势力,不可弄得天下皆敌。” 何天自然是懂得,老祖宗说过,打仗,就是把敌人弄得少少的,让朋友变得多多的。 恒愈也开口建议:“殿下,拉拢势力这方面,龙亢恒氏虽如今没落,但是和诸多世家大族的关系尤在,恒愈愿意为殿下去游说拉拢一批世家。” 说完抬起手指着时宜:“另外,漼姑娘所在漼家是江北第一谋臣世家,若是能够得到漼家的支持,江北内的世家阻力势必会大减。” 时宜比众人都还早从何天口中得知他的想法,所以听完恒愈的话后也点点头,对着何天说道:“师傅,漼氏一族如今以我坞水房一支为尊,我愿意帮师傅去和阿舅说明此事,阿舅深明大义,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宏晓誉也跟着说话:“师傅,我们还可以拉拢和扶持一些地方将领。前几年我们到处征战,徒儿们也都认识了不少人,且西州军对他们多有大恩,加上师傅的名望,想必可以拉拢到不少人。” 何天点了点头,西州军多年来征战,虽然招惹到敌人不少,但是朋友也是很多。 加上此番乃是从龙之功,哪怕不看情谊,光看利益,也能吸引不少人站队。 毕竟从北陈如今这盘大棋看来,西州军胜算不少。 “好,世家这边除了漼家就都麻烦恒先生和军师二位了,至于漼家,我自有主意,至于各地守备将领方面,晓誉待会待其他师弟师妹好好盘点一下,记住,宁缺毋滥。” 众人都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时宜,齐声应是。 “另外,晓誉,漼将军如今在寿阳驻守,寿阳是抵御南萧的前线,为师想让你继续前往寿阳,和漼将军于寿阳中也按照西州之法,训练一批精锐士卒,以防南萧趁我北陈内乱之际,攻入我北陈境内。” 宏晓誉脸上泛起笑意说道:“徒儿领命。” 第45章 萧晏 攘外必先安内,统一了思想的西州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尤其是十个徒弟,以前除了练兵打仗比较积极,其他方面都不太用心,现在一个个活跃了太多太多。 恒愈选择了亲身出外去拜访以前恒氏的故交,如弘农杨氏,何天担心他的安危专门安排了五百精兵护卫。 谢家曾也是高门大户,否则怎么可能和先皇后所在的高氏一族联姻,只是也受了高氏的牵连,才破败了下来,但是谢崇在世家的故人不少,特别是那些忠于先帝的世家,所以他也在忙碌中抽出一些时间,或主动上门拜访,或书信邀约,试探着各大世家的口风。 何天作为西州这艘巨轮的掌舵人,也空闲不下来,时宜也常常被他拉做苦力,陪他处理公务,两人的感情持续升温。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两年,当何天收到中州的探子传来的一个消息之时,他便知道,时机来了。 年过古稀的漼广上奏恳请告老还乡,纂修朝史,皇帝刘徽在赵腾和刘元的威胁下无奈同意。 漼广是皇帝这一派势力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少了他,本来就已经被刘赵二人打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刘徽一系的日子就更加难过。 无路可走的刘徽和刘子行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不管他们采取什么样的反击,中州都必乱。 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也正是在此时,凤俏和谢云传来一个消息,一伙僧人护卫大批流民从钟离逃到了西州避难。 小萧萧,你终于来了,终于到爸爸的碗里来了。 ........ 伽蓝寺,是西州外的一所小庙,此时流民和僧人便被安排在了这里。 何天带着时宜、凤俏、谢云还有几个侍卫走进寺庙里,随身携带的兵器并没有在门口解下。处于战争时代,除却在王府,否则何天的武器从不离身。 刚入门不久,就看到一些僧侣在殿外的空地上打坐休息,时宜有点不解,为何不在殿内或者僧舍内打坐,而要在外面遭受风吹日晒呢。 看到何天一行人,伽蓝寺的主持带着另一个僧人迎了上来。 伽蓝寺虽小,但是历史悠长,主持圆真大师也是一名高僧,何天往年一些节庆活动或赈灾活动中也常常邀请他来帮忙,所以主持对于何天也是很熟悉。 圆真主持行礼道,向何天介绍身边的僧人道:“阿弥陀佛,殿下,这位就是南方来的主持,空见大师。” 空见主持跟着行礼:“阿弥陀佛。” 何天点点头回应道:“大师慈悲为怀,一路保护这些百姓,实在是辛苦了。” 何天不信佛,对于僧侣也不太感冒,历史上的僧侣的形象好不到哪里去,很多所谓的名寺高庙其实都只是一个个蛀虫窝,但是也不会一棍子打翻一船子人。 对于这种愿意冒着风险保护流民的高僧他还是很愿意尊敬的。 何天指着周围空地的僧人们问出了刚才时宜的疑问。 圆真回答道:“原本是安排了僧房给他们休息的,但是有很多流民还没有得到安置,所以他们便把僧房让给了流民。” 何天又是一番夸赞,然后转头对着凤俏和谢云说道:“待会我们走后,你两留下,负责把这些流民带回到西州周边的村庄安置好。” 西州近几年对于如何处理流民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专门在西州城附近修建了几个流民安置区,流民会在这里洗漱更换上准备好的衣物,再经过大夫的检查后才能暂时在此处安居,至于进入西州城就需要经过一定的审核了。 何天从不敢小看这个时代的病疫,加上自己上一个副本也是学医的,对于卫生检疫的要求也高了很多。 凤俏和谢云点头示意明白。 何天把头转了回来,看向前方的正殿,可以看到一个男子正背对坐在蒲团上,周围几个僧人在忙着准备什么东西。 何天指着殿内问道:“圆真主持,那边是有人要剃度对吗?” 圆真主持没有回答,看向了空见主持,空见大师回答道:“那是流民中的一位义士,在逃难过程中受我佛感化,自愿入我寺为僧,可惜我寺已经荒废,如今只能先行剃度了。” 何天点头,承诺会为空见大师新建一座寺庙,空见激动地谢道。 何天侧头对着一旁的时宜道:“十一,新寺的名字就交给你来想,” 时宜手指了指自己,见何天再次点头便欣然答应道:“是,师傅,我一定会好好地想一个好名字。” 何天笑着回应,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是青龙寺,其实兰若寺、金华寺这些名字都还挺不错的,至少何天比较熟悉。 何天又掉头对着圆真和空见两位主持说道:“里面那位看背影应该是本王的一位熟人,两位大师可否让我和他在剃度之前说说话。” 两人自然不会违逆何天的意思,急忙点头,走入正殿中把其余僧人都喊走,识趣地只留下那位坐着的男子。 时宜好奇地问道:“师傅,你看背影就能认出来是熟人吗?” 何天当然认不出来,但是剧情挂,不讲理,笑着说:“走吧,和我一起去会会这个熟人吧。待会剃度的时候你也可以旁观,你也没见过和尚剃度的场景吧?” 时宜笑着看了殿内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并排拾级而上,走入殿内,时宜想把殿门关上,何天随后阻止了她,要保密的话开着效果才是最好的。 地上的男子一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没有因为有人进来了而回头。 何天看着他开口道:“萧文,自上次你代表南萧前来议和一事之后,你我便再未相见,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此地。” 萧文听到熟人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何天:“殿下,好久不见。我现在不叫萧文了,我改了名字,萧晏。” “好,萧晏,我听闻你从南萧逃离了,没想到你会到了这里。” 萧晏惊讶地看着何天说道:“没想到殿下的消息如此灵通,我逃离南萧此事,应该是机密事件,殿下竟然也能够探听得到。” 何天才不会告诉他,他这几年陆陆续续往南萧派了多少探子,还安插了不少人手。 战争第一战便是情报战。 “那殿下消息如此灵通,那是否知道我为何要逃离?” 何天蹲下,和萧晏平视道:“你母后曾是前朝皇妃,在前朝倾覆后嫁给了当时的南萧王,如今的南萧皇帝,在七个半月后就生下了你,所以南萧一直都有传言说你是前朝皇帝的遗腹子如今看来,此事应该是真的了。” 不顾萧晏惊讶的眼神,何天继续说道:“你母后于两年前病逝,而从那之后,你的行事作风就开始改变。以前壮志雄心,惯爱出风头的你却开始了深居浅出,连你手下的官员见你都要隔着一层纱帘,看来那时候开始你便已经为这次的逃离在做准备了。” “本王说的没错吧?” 第46章 萧晏归心 萧晏越听越是惊讶,西州究竟是在南萧放了多少探子,在他身边放了多少耳目,竟然连如此机密之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良久,萧晏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既然殿下已然知晓一切,那便应该知道如今的南萧于我,已是回不去了。这么多年来,我竟称呼杀父仇人为父亲,为其征战沙场,立下无数功劳,如今想来,实在是讽刺。” 何天点了点头,萧晏前半生风光无限,但是后半生却始终把自己困在了寺庙之中。 南萧皇帝虽对他有杀父之仇,但是却也有养育之恩,除了太子之外,最看重的便是他,无论是如何去揣测南萧皇帝的心思,这么多的恩德始终是难以抹去的。 报仇,亏求养育之恩,不报仇,亏求生育之恩。 所以他才最终会选择出家这条路。 但是在何天看来,这实在是辱没了他的才华,更何况于此时,西州非常需要他这种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何天说道:“所以如今的你,才选择出家吗?” 萧晏点头道:“请殿下成全。” 何天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如今的北陈与南萧,孰强孰弱?” 萧晏沉思了一阵,实话实说道:“今日而言,北陈精兵无数,底蕴深厚,若非北陈内耗不断,南萧又有地形倚仗,南萧恐非北陈之敌。” “但是,南萧如稚子,如今虽弱,但是成长迅速,明日必然强盛,相比之下,北陈便如一个成年壮汉,虽然如今强壮,但是明日必将慢慢走向衰老。南萧盛而北陈衰,此乃定数。” 何天站了起来,走到佛像面前,仰望着这尊铜佛道:“你于南萧,这么多年,应该也听过不少本王欲要造反的传闻吧。” 萧晏笑着回答:“我听闻这个传闻,已经十几年了,每年都有人说殿下要反,甚至连各种详细的造反方案都有,但是传闻始终是传闻,我与殿下相识数年,于议和之时,我便知道,殿下是不会反的。” 为北陈与南萧交战耗费甚巨的是西州,但是议和谈来的好处却都归于中州,所以萧晏在还是南萧二皇子的时候,就深信北陈皆反,南辰王府也不会反。 这也是为什么他觉得未来在于南萧的原因,小南辰王会老去,西州军也会渐渐老去。 天下英雄常有,但是小南辰王,却只有一个。 何天叹了一口气,萧晏果然是周生辰的知己,若是此时站在此处的是周生辰,想必会开心地与他痛饮一番。 但是毕竟在这里的不是周生辰,而是何天,所以萧晏所有基于周生辰的猜想,都会是错的。 转过身,何天看着萧晏说道:“造反不成,那奉天靖难,以清君侧如何?” 萧晏今天的震惊之大堪比当年母后临死前告诉他真相的那次,北陈最大的忠臣,竟然也变了。 何天站了这么久有点累了,索性盘腿坐在了萧晏面前,说道:“你看得到的未来,本王自然不会看不到。本王曾经也想过,一生驻守边关,守卫北陈百姓,但是北陈这么多年来,百姓过得怎么样,你曾为南萧皇子,对于北陈的情报应该也很是了解。” “北方边境常年受到外敌侵略,百姓不是被当场杀死,便是被虏回草原成为汉奴。其余地方呢,朝廷多年苛捐杂税,加上天灾不断,多少百姓饿死家中,或者被迫背井离乡,逃难的路上堆满了白骨,就算逃到了别州也多是任由世家大族和当地官员宰割。” “所以本王想通了,我忠于的是北陈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而非中州城里贪图享乐、挥金如土的皇族高官。” “所以,在很早以前,本王便开始做了准备。你刚不是惊讶于为何我对南萧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吗?答案很简单,因为议和只是两方暂时妥协的产物,倘若北陈有何大事发生,南萧皇帝必然会举兵北上。但是本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本王准备了很多,在等着他。” 萧晏双目死死地盯着何天,小南辰王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但是萧晏心里也明白,如此的变化,于西州所守卫的北陈而言,是利大于弊。 可怜南萧对于小南辰王的印象依旧停于旧时,这样看来,南萧怕是危险了。 摇了摇头,萧晏叹了一口气道:“萧晏如今已是即将出家之人,尘世种种,已与我再无瓜葛。殿下和我说这番话,怕是对牛弹琴了。” 何天跟着摇了摇头,回应道:“你想要剃度为僧,从此常伴青灯古佛,诵经度日,本王和你也是知己,自然不会阻拦。” “但是,于西州,于北陈,本王要谋划的事情甚大,却又不欲看到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本王一人独力难支,所以需要帮手,而此时,佛祖把你送到了本王的面前。” 萧晏继续摇头,准备回拒,他虽然和周生辰是知己,但也着实不想再去沾染着红尘俗世。 红尘炼狱,他只以为,早已看破。 何天抬手阻止了他,看着他表情严肃地说道:“本王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一个出家人和殿下能有什么交易?若是要我为西州军诵经祈福,那我答应便是。” 何天摇了摇头说道:“本王要你的一个承诺,为西州军效力十年,十年后,若你还是想要出家,那本王会为你建一座寺庙,供你青灯礼佛。” “殿下应当知道我不会答应,何必强人所难。” “而作为交易,本王承诺,在踏破南萧帝都之时,留南萧皇帝一条生路。” 萧晏沉默了,多年来南萧皇帝对自己疼爱有加,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北陈破入帝都,自己真的能眼看着那个喊了这么多年父王的人死去吗? 良久,萧晏才缓缓开口道:“我,可以为西州军效力,但是,我不会对南萧动手。” 何天笑着回答:“可以。而且本王还可以承诺你,若是踏入南萧境内,必会约束士兵,少生杀戮。” “谢殿下。” 第47章 清河郡 何天带着萧晏从殿内走出,在门外等候的两位主持迎了上来。 萧晏上前行了一礼道:“两位大师,萧晏今日尘缘未了,无缘侍奉我佛,待萧晏了却俗事,再来求二位大师引我入门。” 空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永远为施主而开。”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王府的一个亲兵从寺外跑了进来,跪在何天面前道:“禀告殿下,我们在寺庙外擒获四名行踪诡异之人,身上皆携有兵器,请殿下处置。” 何天微微颔首,西州这几年对内布防是越来越紧密,尤其是重要的人物,出门在外的安防都是看松实紧,所以心有歹意之人想靠近非常困难。 “把他们押入大牢吧。” 亲兵领命而去,何天才转过身对着萧晏说道:“看来,这应是南边派来的人,具体如何处置,就交给你吧。” 萧晏点头道:“谢殿下。” 随后何天带着时宜先走,留下凤俏、谢云和萧晏三人负责将流民安全护送到西州城外。 马车里,时宜和何天两人相对而坐。 时宜刚才在殿内对何天和萧晏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道:“师傅,为何你放心把萧晏留下,而不是带回西州?你不怕他跑了吗?” 何天笑着回应:“我和萧晏接触虽然不多,但是无论是从仅有的几次接触,还是从多年来南萧收集到的情报中看来,萧晏此人胸有傲气,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而且他除非真的看破了红尘,躲到了哪片与世隔绝的荒山野岭之地,或者干脆离开北陈,否则他并没有多少选择。 剧中萧晏最后是一人独守青龙寺终老,这个结局何天不知道算不算美好,但是还是想着再给他多一个选择,如果最后他还是选择出家,那何天还是会尊重他的决定的。 “那师傅放心让他领兵吗?毕竟他之前也是西州的敌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师傅还有别的手段,十一你就不用担心。” 时宜点点头,师傅从来都没有骗过她,所以师傅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十一,还有一件事,你阿舅漼广已经和陛下请旨告老还乡,殿下已经同意了,现在如无意外,应该已经在返回清河郡的路上了。” 时宜听到消息有点惊讶,沉思了一番才开口。 “那挺好的,这两年阿娘的来信中经常和我提起,阿舅年纪大了,身体越发衰弱,在朝堂上与刘赵二人对抗更加是让他耗费心神,太医都上门好几回了。若是能够安然返回清河郡休养,对他的身体一定大有裨益。” 何天点了点头道:“但是他多年来和刘元、赵腾对抗,两人对他恨之入骨,朝廷之内漼家除了漼广再无族人担任高位,你阿舅这一退,漼家在朝内便再无任何倚仗。为了自保,你阿舅一定会找借口,让漼氏在外族人都回清河郡,以求自保。” 时宜心里一紧,犹豫着说道:“那...包括我吗?” 何天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时宜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回去。” 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力量,时宜内心的担忧被瞬间驱散,露出一排小白牙说道:“嗯。” “对了,师傅,既然担心漼氏,我阿舅一定会让族人迁徙,我之前不敢和我阿舅明说,怕他心生疑虑,但是我书信里曾和阿娘提过,此次去清河郡可以和阿娘好好说说。” “嗯,此次你和漼风将军都会一起回去,到时候我会伪装混在护行的军队中。等见到了你阿舅和阿娘,我会亲自和他们说明。” “嗯。” 时宜开心地点了点头。 话说,这次如果师傅回去见到了阿娘和阿舅,会不会提到自己的婚约? 自己要不要和阿娘坦诚自己的心意,求阿娘成全? 胡思乱想中时宜低头看着仍握着自己的何天的双手,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转头望向窗外,从车窗上一闪而过的风景中依然能够感受到早春的峭寒之下,万物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繁殖的季节,少女心内的荷尔蒙也仿佛收到了影响,分泌得越发旺盛。 时宜,真的长大了。 ........ 刚回到西州没两天,催府的家信便到了。 何天简单算了算路程和时间,看来漼广的病情很是严重,这封家信应该是在刚从中州启程的时候就发了出来的。 和谢崇商量安排好了西州内的一些重要安排,避免何天不在一段时间出现大的问题,还安排了一名替身,假托染病避在王府内养病,不见外人,减少外人怀疑。 何天又安排了一些接应的兵马,以防万一。 虽然对于漼广的性格和作风何天自认还是了解的,但是人性实在太复杂,还是多做准备的好。 布置好一切之后,漼风就带着漼时宜和宏晓誉两人,领着两千兵马,往清河郡赶去。 ...... 马车里,宏晓誉抬起窗帘偷偷地看了骑着马在旁边护卫的漼风几眼,有点怕人发现就把帘子放了下来。 一转头,就看到了时宜一副笑着看好戏的表情,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小师妹这幅神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宏晓誉纵是在军事方面是出了名的果断,在感情方面依旧还是和寻常女孩子一般,遇到喜欢的人,就会胡思乱想。 时宜对于堂哥和宏晓誉两人的感情是一清二楚,毕竟两人平日里相处时眉眼之间流传的情意太过于明显,还有一个资深吃瓜群众何天也会把一些两人之前的趣事告诉她。 不过时宜也不太敢直白地调侃大师姐,战力值为零的她若是太嚣张,分分钟会被宏晓誉一手镇压。 思考了一下,时宜还是忍不住开口:“师姐,清河郡的点心很出名,节假日里都是供不应求的,到时候有空了我带你去尝一尝,也带一些回去给其他师兄师姐。” 宏晓誉见时宜谈吐间没有异常,松了一口气,开心地说道:“好,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尝尝。” 时宜眉头一挑,继续说道:“对了,清河郡这边还盛产大闸蟹,虽然此时不是吃蟹的最好季节,但是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西州那边没有这玩意,师姐到时候也可以试试。” 第48章 见漼广 “啊大闸蟹.....” 宏晓誉惊讶地喊出了声,师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她是否知道漼将军曾经专门让人送来给自己吃过?自己好像没和师妹提起过吧?师妹提起这事是无意,还是有意? 时宜看着宏晓誉的表情不停变化着,眉头都快扭在了一起,嗤地一下笑出了声。 宏晓誉闻声望去,看见时宜抱着肚子在那里大笑,那还不知道小师妹这是在调侃自己。 恼羞成怒的宏晓誉红着脸上去就对着时宜的痒痒肉就是一顿进攻。 时宜最是怕痒,急忙连声求饶:“师姐我错了,哈哈,师姐你放过我吧?哈哈哈我再也不敢了...” 漼风在马车外听到车内传出的笑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妹妹这几年是越发活泼大胆,这怕是又调侃晓誉了吧? 都多少次了,总是吃亏,就是不长记性。 话说小南辰王难道就教了她这些? 否则为何如今时宜会变成这番样子呢? 混在随行军队中的何天不知道自己默默地背上了一口锅。 ...... 漼府正面前,时宜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漼府的门匾,一别数年,一时之间觉得这里很是陌生。 漼风和宏晓誉也都呆呆地看着漼府大门,不过漼风也是怀念,宏晓誉则是有点紧张。 一个女侍从府中小碎步走了出来,对着时宜一行人行礼道:“公子,姑娘,快请入内沐浴更衣,大家都等着呢。” 漼风和时宜都点了点头,刚快到之前里漼风已经让人传信给了催府,所以现在相比长辈们都等了挺久的了。 时宜转头对着漼风说道:“兄长,把我们准备的礼物也一并拿进来吧。” 漼风明白时宜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身后的车队,伸手点了一个士兵说道:“你帮本将军拿一下东西吧。” 何天出列,乖乖地按照漼风的指示从车上取下了两个大箱子,抱着跟在漼风身后进了漼府。 时宜和漼风带着成喜直入了文德阁,何天和宏晓誉暂时停留在了外面。 漼三娘带着一并漼家宗亲已经在文德阁等候多时,时宜和漼风恭敬地给了长辈们行礼后,抬头看着坐在主位的漼三娘。 时宜双手交叉平举在胸前,对着漼三娘道:“阿娘。” 漼三娘在时宜的信中早已得知她已经痊愈,但是听到这一声久违的阿娘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崔三娘点了点头,笑着道:“快起来吧。” 待两人站起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两人才对着漼风说道:“一别多年,三郎依旧容貌未变,虽然战绩累累,但是依旧看起来像个读书人。” 漼风笑着回答道:“姑母,此次我和时宜回家,给您和阿舅都带了一份礼物,我让人送进来给您过目一下。” 时宜接话道:“对啊,阿娘,此次我从西州回来给阿舅带了一份大礼。”言语之间对着漼三娘比划了几下眼色,背着身后的族人手偷偷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漼三娘心里吃惊但是脸色依旧未变,仍旧笑盈盈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侧头对着其他族人说道:“时宜和三郎两人赶了这么久的路,也是累了,大家伙就都先散了吧,等明日我再安排一次族宴,大家好好聚聚。” 漼四娘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漼三娘的一个眼神制止,乖乖地领着其他族人下去了。 何天跟着侍女捧着礼物从楼外走了进来。 漼三娘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都退下去。 待众人都退去,只剩下漼三娘、时宜和漼风之后,漼三娘才急忙起身对着何天施礼道:“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何天对未来丈母娘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急忙回礼道:“本王这次乔装而来,没有事先知会漼家,是本王失礼才是。” 时宜上前走了几步,扶着漼三娘的手道:“阿娘,师傅这次前来,是有话想和阿舅以及你说的。” 漼三娘几乎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小南辰王乔装来漼府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联想到兄长刚从中州回来还有时宜信里的暗示。 漼三娘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依旧不敢肯定,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直接问道:“不知,小南辰王到此找我和我兄长有何要事?” 何天说道:“此事,本王想和漼太傅单独聊聊。” 漼广如今重病缠身,躲在书院里休养,不见外人,怕消息流传了出来,所以漼三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天看漼三娘犹豫,开口道:“听闻漼太傅身体不适,本王医术不错,还带来了一些西州产的珍贵药材,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话已至此,想不出什么好的推脱理由的漼三娘便也只能点头,带着几人往书院走去。 行到书院门口,漼三娘先进门和漼广说了两句,然后让在内服侍的下人退了出去,才从书院里走了出来。 “殿下,兄长在里面等你。” 何天点了点头,示意时宜和漼风都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踏入了书院。 漼广如今的病情已是站不起来了,但还是努力靠在床头上,尽量直起身子对着何天行礼作揖道:“殿下,请恕老臣身体不便,不能全礼。” 何天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榻边上,对着漼广说道:“你应知,本王向来不拘泥于俗礼。” 说完何天便伸手拉过漼广的手臂,三指放在手腕上,诊断着漼广的病情。 漼广也没有反抗,静静地任由何天为其把脉,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天从上次任务中获得的技能奖励是岐黄圣手,精通中西医,在仔细听了一下脉之后,又观察了漼广的脸色,确认漼广是真的病得快要死了,才假意叹了一口气。 漼广在中州和清河郡都看过不少名医,对于自己的病情也是十分了解,没有对何天抱有什么希望,咳嗽了几声后道:“殿下不必为老臣烦心,生老病死,自有天命,我等凡人,怎可逆天而行。不知殿下找老臣,是有何要事?” 第49章 震惊的漼广 何天有自知之明,如果单纯论权谋计策,他绝对不是漼广这种从底层爬上来,且有几十年丰富政斗经验的老狐狸的对手,所以也没想着拐弯抹角。 直接开口道:“本王有几件要事想要太傅商量。” 漼广苍白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咳嗽了两声后回复道:“殿下请说,若老臣能办到的,定会为殿下谋划周全。” 反正能办不能办都是他一人之言。 “第一件事,太傅应该知道,本王府里有十个孤儿。” “老臣知道,他们都是我北陈的悍将,多年来也立下了许多功劳。” 何问点了点头,“本王待这十个孤儿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子女,把他们视为了家人,也都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 说完何天叹了一下:“其中九个呢,都已经成亲了,唯有本王的大徒儿宏晓誉,至今尚未成家,本王对此也是颇为烦心。” 漼广目光诧异地看着何天,脑子一转就猜到了何天的想法,心里头有些犹豫,但是想到了中州如今的局势和自己的身体,还是顺着何天的话说道:“那不知老臣于此事能帮到殿下什么?” 何天笑着说道:“太傅的三公子漼风将军,在我麾下多年,本王深知他的为人,忠厚老实,为人谦逊,而且与本王的大徒弟也曾一起在寿阳驻守了三年,对于彼此都非常了解,所以本王想当一回媒人,为两人牵一回红线。” 漼广心道果然如此,也没怎么考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道:“老臣为三郎的婚事也是操心甚久,三郎今天能得殿下如此看重,老臣代犬子谢过殿下。” 漼氏如今已是大厦将倾、风雨飘摇之际,虽然有时宜和何天的师徒之谊,刘元、赵腾二人会顾虑西州一点,但是若能够通过漼风的婚礼让漼氏和西州两方势力的联合加强,值此危难之时,可以更有把握保住漼家。 漼广心思,哪怕最糟糕的情况,刘元、赵腾对漼氏下了杀手,至少漼风这一脉的香火是可以被保存下来的。和刘赵二人打交道这么久了,他深知这两人是不可能冒风险去得罪西州的。 何天对漼广的答案并不意外,漼广此人一生都在为自己和漼氏谋算,如今他能够选择的无非是其他世家、皇帝或者是南萧。 但是漼广能够在当年为了漼氏不受牵连,逼漼三娘亲手给时宜的父亲写和离书,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是不会把其他世家当成最后的退路的。 皇帝或者太后,如今都是自身难保,他就算让漼风尚了公主,也对如今的漼氏毫无大用。 至于南萧,有太多的未知数了,他不确定漼氏是否能够安然逃到南方,不知道去了之后,他死后漼氏是否能够在南方立足,能否依旧享有荣华富贵,这个赌局太大了,若有一丝别的希望,他都不会全副身家砸进去。 何天屈身作揖道:“好,那本王也代晓誉谢太傅成全。” “另外,本王还有两件事。” “殿下请讲。” “太傅此次告老还乡,恳求陛下让你在家编纂北陈史,还如此劳师动众地让各地的漼氏子弟赶回清河郡,是为何?” “殿下是个明白人,老臣也不瞒着殿下。殿下应知老臣如今已病入膏肓,若不如此,怕老臣去了之后,漼氏便要面临灭顶之灾。” “太傅就对当今皇上和广陵王如此没信心?不相信他们能在你病逝之后护住漼氏?” “殿下”,漼广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越显衰败,“老臣无能,无力辅佐皇上,也教不好广陵王。如今朝堂大事,若无刘赵二人同意,便是陛下的旨意也下不来,中州兵权更加是被刘元为首的势力所把控,皇上和广陵王便是再有心,也怕是护不住我漼家。” “老臣受先帝荷恩,位至一朝太傅,本该为皇上尽忠职守,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但是,老夫也难免有私心,至今仍舍不下坞水房这一脉子孙,总想着在死之前,为他们谋划出一条生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纵是漼广这条老狐狸,到了这时候也还是愿意多说点实话的。 何天说道:“十一曾经于书信中和漼三娘提及过本王的意思,想必漼三娘也不会瞒着你这位宗主,关于漼氏西迁,太傅意下如何?” 漼广对于此事初知悉的时候十分震惊,还曾想过告知刘徽和刘子行,但是后面还是瞒了下来。自己一人躲在书房里多次推演,但还是觉得不妥。 看见漼广摇头,何天说道:“太傅是否觉得,以我西州之力,能护得漼氏一时,但等本王死之后,漼氏怕会遭到清算?” 漼广没想到何天想得如此通透,更没想到他竟这么就把话给说开了,愣了一下后缓缓点头道:“殿下,西州如今的局面想必殿下比我更清楚,多年来西州就备受中州上下忌惮,若是西州一直强盛,那自然是无妨,但老臣痴长几十年,明白了一个道理,盛极必衰,物极必反。西州总会有衰落的一日,若到了那时,漼氏怕是危险了。” 漼广心说,按照小南辰王之前的性子,这一天怕是也不会太晚。 南萧虽然是个赌局,但是以南萧皇帝的看重,以漼家的底蕴,漼氏坞水房这一脉延续下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何天点了点头:“所以本王想请太傅帮忙的第二件事,便和此有关。” 何天站了起身,对着漼广作揖道:“本王欲兵发中州,清君侧,想要借太傅的威望,稳定朝堂上下。” 漼广双目死死地盯着何天,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出现了红晕,颤颤巍巍地指着何天道,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感到气息不顺,猛地俯身咳嗽。 他本以为西州这几年多了那么一些不寻常的动作,无非也是小南辰王萌发了自保之心,万万没想到皇族中最忠诚的王也有了异心。 他虽然老了病了,但并不糊涂,何天刚才说的话,结合西州这么些年的表现,绝非只是为了一个清君侧那么简单。 小南辰王,竟是想染指那个皇位。 第50章 恶趣味 何天从身上掏出自制的一颗护心丹,倒了一杯水,上前喂漼广服下。 过了足有一刻钟左右,漼广才缓了过来,但脸上依旧满是震惊之色。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漼广才虚弱地说道:“殿下难道忘了自己曾许下的誓言了吗?” 殿下曾发誓过的,此生永驻西州,不娶妻妾,不生子嗣。 何天知道要说服漼广并不容易,所以耐心地回答:“本王从未忘记,但是如今的北陈的局面,太傅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是本王一直守着誓言,北陈有希望吗?” 漼广沉默不语。 他虽重利益,但是也有文人的傲骨,不屑于在此事上去强行狡辩。 北陈如今在不停衰弱,敌人只会盯着这块肥肉,时刻准备着瓜分,他心里清楚,在中州的皇上和广陵王,是应付不了这个局面的。 看着何天,漼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殿下,天下人皆知殿下所许下的誓言,若是今日殿下破了这誓,怕天下人会诸多口舌,史书上也会给殿下留下污点。” 对于天下人的看法和史书,何天并不担心。 这年头的老百姓只要能让他们勉强吃饱喝足,安居乐业,是很难会去在乎王朝在谁的手里的。 至于读书人和所谓的世家,何天有兵权在手,以后还可以利用现代宣传手段,也是不怕。 史书就更不用说了,何天根本就不在意史书上会怎么评价自己。 我死后,哪怕它洪水滔天。 所以何天信誓旦旦地道:“若是能够让北陈百姓过得幸福,本王有何惧?孰是孰非,皆都留给后人评说吧。我只在乎今朝。” 漼广是典型的文人思维,重视名声利禄,追求的是赢得身前生后名,对于何天的想法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是毕竟见识广,所以理解起来也很快。 见漼广微微点头,态度上有点软化,何天趁机加码:“第二件事太傅可以考虑一番,本王想和太傅继续说这最后一件事。” 漼广诧异地看了何天一眼。 何天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本王希望太傅向皇上请旨,取消漼时宜和广陵王的婚事。” 漼广在离开中州前就对广陵王口头说过,让他忘了漼家这门婚事。 漼广知道,时宜和太子的婚约本应该是漼家的一次好机会,但是广陵王如今看来,是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漼广是不愿意让坞水房这辈唯一的嫡女嫁给他的。 漼广点了点头,以为这是时宜自己的意思,何天只是一个宠爱徒弟的师傅,耐不住时宜的请求才开得口。 “老夫可以....” “然后,本王想迎娶时宜为妻。” 漼广和何天同时开了口,漼广才开头就把到了嗓子的话咽了回去,眼睛亮了起来。 漼广一心想扶持漼家之女登上后位,本以为要带着这个遗憾离去,却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迎来转机。 开心的漼广瞬间感觉到了一股能量从身体里涌了出来,挣扎着坐直对着何天行礼道:“殿下所求之事,老臣不敢推辞,愿为殿下效力。” 何天见漼广答应,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有漼广和没漼广差别还是很大的,也是站直了对着漼广回了一个礼:“本王代北陈百姓多谢太傅。” 书院里传出了两人的笑声。 在门外守候的时宜等人听到了笑声,都松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何天帮漼广行了一趟针灸,调理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才从书院里退了出来。 漼广的身体是逐渐被掏空的,何天的医术虽然不错,也难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漼广目前对何天有大用,所以何天还是很乐意让他活得久一点点的。 “师傅。” “殿下。” 书院外的三人看到何天出来,都一一行礼问好。 何天给时宜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安心,然后对着漼三娘和漼风说道:“本王刚为太傅行了针,他如今已经睡着了,本王和太傅所聊的详细情形,还是等太傅醒来之后再亲自告知你们吧。” 漼三娘点了点头。 何天继续说道:“夫人和时宜母女多年未见,就不打扰你们母女谈话。本王初次来漼府,听闻漼府景致不错,想要劳烦漼风将军带本王游览一下。” 漼三娘确实有许多话想和时宜说,于是便顺着何天的话点了点头,侧身对着漼风交代道:“三郎,那你就带殿下在漼府内走走吧,可以去花园那边看看,如今的梅花正开得很好。” 漼风点了点头,接着就指引着何天向漼府的花园走去,留下后面母女俩。 何天在离开前笑着和时宜对视了一眼,才跟着漼风离去。 ........ “殿下,这花园里的花草都是我爹和姑母亲自选择的,有许多在西州看不到的品种。” 花园里,漼风边走边向何天介绍道。 漼府的花园有很多珍奇的花草,而且看得出来照料的人很是用心,所以观赏性确实很不错,至少何天看着是很开心。 愉快地逛了一圈花园,两人走到了一个池塘边上,池塘上布满了荷叶,若是季节到了,满湖荷莲盛开应当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眼睛盯着荷叶上晶莹的小水珠,何天说道:“漼将军,你对本王方才在书院里和你父亲谈话,是否会感到好奇?” 漼风和何天的感情也很不错,虽然因常年驻守寿阳,和何天见面次数较少,但是从宏晓誉和时宜的口中也了解到,每次何天这种问出这种有点奇怪的问题时候都没有什么好事。 于是漼风看着背对自己的何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末将不好奇。” 正准备逗漼风玩耍的何天一下子被卡住了,哼,现在一个个都越来越不配合我了。 何天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天,用平缓且淡然的语气说道:“哦,那看来漼风将军,对于自己的婚事,并不太上心。” 漼风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前面恶趣味的何天,突然吓了一跳:“殿下,你是说我阿爹和你谈到了我的婚事。” 被天空的大太阳晃到了眼睛的何天低下头闭着眼睛,忍着不适慢慢点了点头。 漼风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吞吞吐吐地问道:“殿下....我阿爹他...是怎么说的?” 何天卖了个关子:“今夜,漼将军你便在这里候着吧,漼太傅说了会安排那位女子来这里和你先见见面的。” 第51章 小剧场 时间:当天晚上 地点:漼府花园中一池塘旁。 出场人物:漼风 候场人物:宏晓誉 吃瓜群众:何天、漼时宜 ....... 今晚的月亮特别明亮,皎洁的月光撒在了湖面上,映出道道波光,分外好看。 可惜今晚小剧场的男主角漼风无心观赏此美景,只见他一反往日里的温雅儒和,皱着眉头在湖边来回踱步,显得很是苦恼。 时不时抬头望向通往此处的两条小路,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足足在湖边喂了半个时辰的蚊子,他才听到小径尽头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漼风急忙转头望向小路。 在漼风旁边的一颗大树上,何天搂着时宜坐在一根粗壮的分支上,也一起望向了小路。 女主角宏晓誉慢慢地从小路那边走了过来。 宏晓誉远远地就看见了漼风,脸上露出喜色,脚步不自觉加快走了过来,问道:“漼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 声音里也透着喜悦之情。 漼风没想到宏晓誉今晚也会到这里来,显得有点慌乱,急忙道:“我.....我....我从小就喜欢晚上来这里赏月。” 时宜见此忙捂住嘴巴,兄长这撒谎的本事实在是太弱了吧,怕是师姐一眼就能看透。 可惜时宜高估了恋爱对于女孩子智力的影响。 宏晓誉虽觉得漼风方才的表现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抬头望了一下天上的明月,感叹道:“此处赏月确实很不错。” 时宜:.....高楼赏月不是更好吗?何必留在这里喂蚊子呢?师姐你清醒一点。 何天左手搂着时宜不让她从树上掉下去,右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自上次吃了凤俏谢云的瓜后,时宜就爱上了这项运动,每次一遇到这种时候,就总是会比往日里活泼一些。 时宜抬头对着何天笑了一下,往他身上再靠近了一点点,然后继续专心地看着树下的两人。 漼风想到宏晓誉在这里有可能会遇到待会要来的女子,显得更加慌乱了,急忙说道:“宏将军,深夜路过这里想必是有其他要紧之事吧?要不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改天我再陪你找个更好的地方赏月。” 宏晓誉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说道:“今夜我并无要事,要不我就在这里陪漼将军赏月吧。” 漼风一听更加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双手都紧张地握着拳头。 宏晓誉没等来漼风的回应,就抬头看着他,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急切地关心道:“漼将军你是否身体有恙,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漼风慌得额头上都冒出了不少汗,忽然间他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宏晓誉问道:“宏将军....为何你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宏晓誉看着漼风的反应很是不解,但是还是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师傅说白天来这边游览的时候落下了一个钱袋,让我今晚过来这边找找。” 虽然对于何天的这个说法宏晓誉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半夜的找一个钱袋谈何容易,为何不在白天来找呢?但是她向来对师傅是言听计从,所以还是乖乖地来了。 不过来了也挺好的,能遇到漼将军,宏晓誉的心里美滋滋的。 漼风一下子都明白了,原来宏晓誉就是何天口中的那个人! 惊喜交加之下,漼风又想起,何天说的这个人是阿爹安排的,那不就是说阿爹也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并且同意了。 漼风越想越激动,眼睛居然一下子就红了。 宏晓誉担心地上前一步,说道:“漼将军,要不我还是帮你请一位大夫过来帮你诊治一下吧,你眼睛都红了。” 漼风急忙摆了摆手,他心中一直都担心父亲会因为宏晓誉的出身而瞧不上她,现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去掉,他感觉全身都舒坦了。 深呼吸了两口气,漼风感觉心中的激动之情平缓了一些,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宏晓誉说道:“宏将军,今天白天我陪王爷散步之时,他告诉我,我父亲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宏晓誉听到此话表情藏不住震惊之色,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她从没有奢想过,自己能够入得了漼家这种名门望族的眼,门第之见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根深蒂固。但是也没有料想到,漼风的婚讯会来得这么突然。 又深吸了一口气,漼风语气中有些颤抖:“王爷告诉我,今夜我父亲为我安排的那位女子会到此与我相会,让我在此等候。” 宏晓誉许是真的遇到此事冲击太大,这么明显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漼风看着呆呆的宏晓誉,又补充了一句:“是王爷告诉我,今晚在这里等那个女子的。” 王爷?王爷是谁?哦哦是师傅,那为何是师傅告诉漼将军此事的?为何是在今夜.... 今夜,池边,女子.....那不就是我吗? 宏晓誉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脸上顿时变像是火烧一样,感觉到火辣辣的热。 吃瓜群众何天心说再迟一点,时宜都快要从树上下来帮忙了。 漼风见宏晓誉的神情,便知道她也是想明白了。 脸上方才激动的红晕还未消去,漼风用带着几分欣喜几分紧张的眼神看着宏晓誉,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东西,递给宏晓誉。 “这是我多年来收藏有关你的捷报,我一直都随身携带着,每当你不在身边之时,我都会看看这些捷报。” 何天在树上用手语对着时宜比划道:十一,你哥哥这是在模仿我吗?是不是你告诉你哥哥,我答应你,从此王府只有捷报这件事? 时宜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小脑袋轻轻点着,比划道:我也不知道哥哥会效仿师傅。 树下,宏晓誉一脸惊愕地接过捷报,没想到漼风将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把捷报缓缓展开,借着月光,虽然有点模糊但是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出这份东西的主人应当是经常阅读的,边缘都被磨损得比较严重。 漼风继续说道:“我打从入西州的第一年,便对将军心生爱慕,和宏将军在寿阳一起驻守的那几年,虽然战事颇为凶险,但确实是我在西州最开心的几年。” “我本以为,漼风只能将这份爱慕深藏于心,却没想到王爷竟然....” 第52章 小剧场续和散场之后 宏晓誉听到心上人的告白,眼泪一下子布满了眼眶,嘴唇有些许颤抖地说道:“你带着时宜初入西州的那一天,在城楼下,被我给拦住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一次,我对你就已经很是难忘。” “我本以为,世家公子,会受不了军中的苦累,可没料到,你苦守寿阳多年,孤城抗敌,数次被围,几经生死,却不曾撤退,为北陈守住了南方的大门。” “也正是在那些日子里,我也渐渐地对你....用师傅的一句话来说,我心里原本是空空荡荡的,但是现在却住进了一个人。” “我记得你听到我受伤之时,策马赶来时脸上的惊慌和恐惧。” “我记得你专程让人不远万里从运来各种新鲜的东西,只为了让我一试。” “我也记得,那无数个你陪同我一起巡防的夜晚,漫天星光,与你我相伴。” 每说一句,宏晓誉眼睛里的坚定便更深一分。 漼风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带上了泪,深情地望着宏晓誉道:“宏将军,不,晓誉,余生能有你相伴,我死而无憾。” 宏晓誉脸上绽开了花,激动地点点头。 月色下,两人就这么在湖边站着对望着,笑着,笑着,笑着。 何天:.....漼风你干嘛还那么古板,这时候你不敢亲她就算了,你连上前抱着她都不敢吗?敢情你两私下里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越想越不开心,何天拍了拍时宜,示意她抱紧自己,然后一个纵身,从树上落了下来。 漼风和宏晓誉两人被何天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大树这边,一眼就看到了何天用一副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这边,身旁时宜也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漼风和宏晓誉:....他两刚才的对话是不是都被听到了.... 两人都显得有点窘迫,宏晓誉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个礼,对着何天问道:“师傅和小师妹这么晚了还这么有兴致,方才怎么没有听到你们过来的声音?” 时宜一脸狡黠地指了指旁边的大树,笑着说:“师姐,兄长,我和师傅刚在树上欣赏今晚的月色,”说着还挑了挑眉,“没想到顺便还欣赏了一场大戏。” 漼风和宏晓誉被自己的妹妹(师妹)这般调侃还是第一次,没有什么免疫力,羞得都低下了头。 两人偷偷地对视了一下,都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无奈,今晚摆明了是何天在搭戏台子,忽悠了两人上台唱戏。 何天和时宜两人并排,什么也不说,认真地观赏着“演员们”的表演。 还是漼风先想通了,何天爱看戏就看吧,反正他今晚已经收获了最好的消息。 漼风上前两步,走到和宏晓誉并肩的地方,弯腰行礼道:“漼风谢殿下成全。” 宏晓誉跟着反应了过来,也开心地笑着说:“徒儿谢谢师傅成全。” 何天伸手示意两人起身,笑着说:“你俩的情意我看在眼里多年,作为你们的主将,我自当会为你二人尽力周全。” 说到这里,何天侧身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惆怅的样子道:“不过,你俩刚才,真的很让我失望啊。” 漼风和宏晓誉侧头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问号,一起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何天。 “你俩刚才明明都互道了心意,为何就那么一直都站着不动呢?你们都是军中将领出身,何须拘泥于俗礼。哎,漼风啊,要换成本王是你刚才的位置,就上前抱住晓誉了,绝不会像个傻子就呆呆地站着傻笑。” 殿下你这是在因为白天我的行为在报复吗? 漼风心里很是怀疑,但是听到何天的调侃还是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宏晓誉表现得更为明显,慌张到难得在何天面前表现出了女儿家的姿态,娇羞地喊了一声:“师傅......你太坏了!” 说完就匆忙转身跑了。 漼风见心上人跑了,也顾不上想着怎么回应何天,急忙对着何天行礼,追了上去。 何天和时宜都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出来。 等两人的背影都消失后,何天才转身看着时宜。 夜更加深了,寒意更重,时宜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双手却不禁意地互相摩擦了起来。 何天打开身上的披风,上前一步用披风把时宜整个包住,然后抱在了怀里。 这几年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浓,这类亲密的接触并不罕见,所以时宜很自然地把脸埋在了何天的怀里。 “十一,白天的时候我除了和你阿舅商量了漼风的婚事,还商量了另外一件事。” 时宜好奇地抬起头,下巴顶在何天的胸膛上,问道:“什么事啊?” 何天看着时宜的眼睛,轻轻说道:“我让你阿舅请旨取消你和广陵王的婚事。” 时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露出了两排小银齿,追问道:“真的吗?阿舅同意了是吗?” 时宜心里有数,如果阿舅没有同意,师傅肯定会怕自己难过,今晚不会和自己提这件事的。 何天点了点头,然后把头低了下去,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快贴在了一起。 “他还同意了另外一件事情。” 时宜看着近在咫尺的何天,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低声道:“什么事?” 何天满眼爱意地望着时宜,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他答应了,等你婚约取消之后,让我迎娶你。” 时宜瞬间感觉到呼吸不上来,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跃,自己梦想的事情真的就要实现了吗?喜悦的泪水一点点挤满了眼眶。 “师傅,我没有...在做梦,对吧?” 时宜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到真的就像是一个美梦。 何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眼前的时宜,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压抑自己的冲动,亲了下去。 时宜感受到唇瓣传来的温热,眼睛霎时间就睁大了很多,原来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慢慢地,时宜的眼神变得迷离,沉浸在了何天热烈的爱意之中。 月亮看到如此景色,仿佛也害了羞,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一片云彩,把自己遮住了,但却还是偷偷摸摸地露出一点头,偷窥着下面的这对璧人。 第53章 万事皆备 在催府待了三日,待漼广的病情稍微稳定之后,何天才带着宏晓誉和时宜赶回了西州。 漼风留在了催府,到时候他会护着漼广前往中州。 何天刚回到西州,就让人往中州那边递了一封密奏,言西州抓获南萧二皇子,请陛下决定如何处置。 这个世界已经因为何天的到来发生了很多变化,所以何天不确定刘子行是否还会按照原先剧情来西州求援。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人的野心不会消失,刘子行想要在赵腾、刘元二人的压制下取得权力,势必只能向外界求助。 而他和皇上的筹码都实在太少了,而且还要用这么少的筹码去换得足以压制中州局面的势力的支持。 如无意外,在他们看来,愿意为他们下注的只有太原王金荣和西州小南辰王。 所以有二分之一的机会。 不过何天还是很有把握。 刘徽的话还有可能选择金荣,毕竟他的皇后就是金荣的女儿,但是刘子行就没办法了,若是他还对那个王座有所染指之心的话,那就只能选择西州了。 否则一旦金荣和刘徽联手清理了刘元、赵腾两人,金荣的声望势力都必将大涨,而刘子行又是金荣的眼中钉,是一个可能会和他未来的外甥抢夺太子之位之人,刘子行怕是担心自己死的不够快才敢去太原求援吧。 何天在府里指挥安排事务,尽量做好周全的布置,顺便等待刘子行的到来。 不过比他先来的却是萧晏。 这天何天正在书房里阅读氏族志,研究北陈的世家情况,就听到亲兵说萧晏有事前来。 何天放下书,说道:“请他进来吧。” 亲兵应是,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萧晏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萧晏走到何天的跟前,直接跪下磕头道:“萧晏谢殿下救我子女性命之恩!” 何天急忙绕过书桌,上前扶了他起来,说道:“你既是我西州军之人,又是我的好友,护卫你家人周全,是理所应当。” 萧晏在逃离南萧之时,遣散了王府众人,偷偷把一对子女藏在了一座他常去的寺内,委托熟人照料。 但是结果所托非人,熟人直接把这对子女的行踪告诉了南萧皇帝。 南萧皇帝对于萧晏的逃离很是怨恨,直接下令让人杀了他的这对子女。 何天隐藏在南萧的密探早就接到了何天的密令,在付出了43条性命之后成功地把两个小孩带到了西州。 “殿下大恩大德,萧晏没齿难忘。” 萧晏脑海里对于南萧皇帝本还有一丝幻想,毕竟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的子女下毒手。 想到刚见到女儿时候,女儿窝在他怀里抽泣地说着皇爷爷要杀了她,儿子也在旁边一脸害怕的样子,他就对于南萧那位“父皇”再没有了一丝念想。 何天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谢的话,那为了救出你这对子女的43个密探,你才真的应该要多多感谢。” 萧晏点头道:“好。萧晏知道这些密探的身份必须保密,所以请殿下以后把我俸禄中的一半都分给这些人家吧。以后若是立功受了赏,我再接着报答他们。” 何天点了点头,希望这世两个孩子能够让萧晏回心转意,能不出家还是别出家的好,含饴弄孙不比青灯古佛来得幸福吗? “对了,萧晏,既然你来了,那我刚好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于你。” 萧晏点头道:“殿下请吩咐。” 何天带着萧晏走到了书桌旁的一个沙盘前面,指着沙盘上的一根蓝色小旗杆说道:“我已将你在西州的消息传递给了中州,如无意外那边会派人来西州审讯你,事后本王会以押送你的名义带兵前往中州。” “但是,你不会真的去中州。本王已经找了一个身材五官都和你有几分相似之人,到时候加以伪装,会假扮成你被我们押送到中州。而你,需要带领一些兵马埋伏在太原郡的附近。若中州被我拿下,金荣必反,你到时可以趁机行事。” 萧晏望着沙盘沉思了一会,缓缓点头道:“殿下既然敢放心让我领兵,那我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嗯好,这几年我在太原也安插了不少人手,到时候我会让军师把这些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都交给你。另外,你和西州军之间毕竟不熟,彼此之间也没有磨合时间,所以到时我会派几个徒弟辅助你,有他们在,会顺利很多。” “看来殿下是真的准备了很久。若是准备如此充分,萧晏还不能拿下太原王,那就再也没有脸面来见陛下了。” 萧晏对于何天安排人毫不介意,无论是监视也好,还是辅助也罢,他都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对于太原王,他也研究过,颇有自信,就算无法一举拿下,也能让太原王只能龟缩在太原城中,不得动弹。 何天也对萧晏很有信心,毕竟是剧中能和北陈战神小南辰王过招而不落下风之人,对付太原王那种莽夫还是很有把握的。 ....... 在差不多把事情都布置好后没几天,何天就收到了中州传来的消息。 广陵王携陛下旨意,前来西州秘审南萧皇子,顺带见见时宜这个未婚妻子。 何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很是紧张,虽然做了诸多准备,但是毕竟也是第一次做如此大事,还是有些忐忑。 趁着广陵王还未到,何天陪时宜在西州城内的几处风景游览了一番,散散心,顺便排解心中的紧张不安。 阿房宫遗址,何天抱着时宜,看着眼前的先秦遗物,欣赏着这残破的宏伟之美。。 “十一,广陵王此番前来,必定是想要见见你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他,你染病在身,大夫吩咐道不允许你见外人,如此拖延到他离开的时候就好了。那几天就委屈你一下,躲在院子里尽量不要出来,有事的话就吩咐成喜来找我。” “嗯,我听师傅的。”时宜偎依在何天的怀抱之中回答道。 第54章 刘子行 “殿下,前面就是西州了。” 听到车外侍从传来的尖细的声音,刘子行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往前看去。 一座巍峨的巨城映入眼帘。 虽然没有中州的华丽,但是西州远远看来,却多了一份肃杀之气。 果然是边境雄关。 刘子行眼神盯着西州的城墙,眼神非常复杂,让人抓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仪仗逐渐行到城门前,带着一队士兵在此等候多时的凤俏迎了上去。 广陵王从马车下来,上前准备和凤俏行礼,身后四名赵腾派来看管他的死士从他的身后追了上来,拦在了他和凤俏的中间。 刘子行没有反抗,面无表情地对凤俏解释道:“这四位是宫中的死士,专程来保护本王的。” 凤俏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保护,而是看管。 双手摆在胸前行礼道:“末将凤俏,参见殿下。小南辰王知道殿下前来,派我在城门外等候,请殿下跟末将来。” 刘子行点了点头,说道:“劳烦凤将军前面带路了。” 凤俏转身上门,带着士兵护卫在广陵王车队的两侧,朝着南辰王府走去。 东城门到王府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刘子行掀开帘子在侍卫的帮助下下了马车,看着南辰王府的牌匾,内心有点忐忑。 凤俏上前和守门士兵说了两句,然后示意刘子行随她进府。 刘子行点了点头,跟着凤俏走进了王府,身后四个死侍却被守门士兵拦住:“王府重地,外人禁带兵器入内。” 几个死侍向来跟随赵腾在中州肆无忌惮,闻言脸色都非常难看。 死侍甲举起手中的剑威胁道:“吾等是赵腾赵公公的心腹,你们敢拦?” 守门士兵见状纷纷拔出武器,死侍们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双方对峙着。 已经踏入王府的凤俏见状转身走回大门,冷着脸说道:“三息之内,不放下兵器者,杀!” 死侍们的额头都纷纷冒出了汗水,互相对视了一眼,丢下了兵器。 “记住,这里是西州,不是中州。若有再犯,格杀勿论。” 凤俏说完就转身继续带领广陵王朝着王府内走去。 几个死侍冷冷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留下几个守门士兵在身后交头接耳道。 “喂,你们觉不觉得凤将军自从嫁给了谢将军后,文采好了很多?” “对啊对啊,我也这么觉得,之前凤将军说话都很少四个字四个字得往外冒。” “那是,我之前听说凤将军还把肉桂当成了茶送给了漼小姐。” “肉桂是啥?” “........别说话了,好好守门,否则待会管家看到了要罚我们了。” ......... 刘子行跟着凤俏走进了正厅,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男人坐在榻上,远远看去,气势威武,英姿不凡。 凤俏带着刘子行走到何天面前,行礼道:“师傅。” 刘子行也跟着上前行礼道:“皇叔。” 何天从榻上站了起来回礼:“广陵王。” 广陵王和何天行礼完毕,纷纷坐下,凤俏立在了一旁,四个死侍默默地站到了广陵王身后,视线定在了何天的身上。 皱了一下眉头,何天问道:“这几个是谁?” 刘子行急忙回答道:“皇叔,这几位是宫中派来的护卫我的死士。” 凤俏在一旁偷偷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何天自然是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虽然赵腾派来是监视广陵王的,和他无关,但是在他的地盘都敢这么嚣张,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天拍了拍手,一队士兵从厅外跑了进来。 “把这四人带下去,杀了。” 四个死侍大惊失色,急忙要从腰间拿出武器,才想起武器刚刚被缴,赤手空拳的他们难以抵挡装备精良的士兵,很快就被抓住押了下去。 刘子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心里有点蒙,疑惑地问道:“皇叔,这是为何?” 何天回应道:“这四人一看便知,名是守卫你的安全,实则是在监视你。在本王的王府内都敢如此嚣张跋扈,看来赵腾在中州真的是肆无忌惮了。” 刘子行闻言脸色变得严肃了不少,说道:“看来皇叔早有耳闻。赵腾如今勾结刘元,囚禁太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朝中有威望的大臣纷纷辞官避祸,留下的全是刘元、赵腾一党,连漼太傅也在不久前辞官离去。” 说完站了起来,走到何天前面行礼道:“陛下让我来,就是想让皇叔出兵,镇压赵腾、刘元一党,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何天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假装为难道:“可是本王曾经立誓,此生永守西州,不入中州。为何不让太原王金荣带兵前往镇压,他手下多是骑兵,离中州又比西州要近,而且还是皇后的亲爹,让他来做此事,再合适不过。” “近日南萧蠢蠢欲动,边境兵马调动频频,西州大军此时不好随意乱动。” 刘子行一听心里就有点急了,要是太原王去了那哪还有他什么事。 急忙说道:“皇叔,太原王金荣此人狼心狗肺,仗着是皇后的亲爹,手下兵强马壮,甚是跋扈,若是让太原王带兵进了中州,怕是引狼入室。” 何天沉默不语,假意思索着,过了大概一刻钟,才道:“可是本王的大军若是调动,周围的势力一旦得知,那势必也是会蠢蠢欲动。本王怕西州一动,北陈各地立刻烽火四起。” 刘子行见何天有所松动,连忙接着说道:“皇叔可以假借押送南萧皇子入中州之事调动重兵,到时候我会在城内接应,里应外合,当可一举拿下。” 何天摇了摇头:“若只是押送一个皇子进宫,何须调动重兵?此番行为太过异常,势必引起别的势力猜测,赵腾和刘元若是起了疑心,心有防备,那怕是陛下和太后的安全也难保障了。” 真的调集重兵只为了护卫一个人去中州,这种理由传出来白痴都不会信。 刘子行紧蹙眉头,沉思了一会,问道:“那皇叔有何高见?” 何天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广陵王你先去休息吧,此事本王需要和军师商量一番,讨论出一个万全之策。” 第55章 中州剧变 刘子行说道:“皇叔,陛下临行前,让我告诉皇叔,他在中州,西望西州。” 何天起身朝着中州方向行礼,脸色庄重:“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凤俏带着刘子行去安置休息,何天才揉了揉脸颊,感叹道演戏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子行心思太多,怕他疑惑,何天才不得不连出几招,让他心神动摇,免得猜出点什么东西。 “去把军师请来。” 一旁的侍卫应是,退了下去。 过了两刻钟左右,谢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何天请军师坐下后,开口问道:“军师,广陵王方才刚刚来过,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请求本王带重兵借押解萧晏之名前去中州。” “殿下,广陵王果然心怀叵测,若是殿下真的按他说的去做,调动数万精兵只为押解一人,必定会引起周围诸多藩镇猜疑,而且陛下无论如何都会心生猜忌之心,怀疑殿下造反。” “嗯,本王知道。”何天点了点头应道。 剧中明明是刘徽让刘子行向西州求助,可是当西州军真的攻入中州皇宫之时刘徽却哭泣着以为皇叔要杀他。 可见在刘徽心里所想的求助方式,绝非刘子行所说的那样子。 这只会是刘子行自作主张的决定。 刘子行此举,应当是想在刘徽心中扎下一根刺。 刘徽此人重亲情,轻江山,无帝王之风,但是若是他以为危及到了自己的性命,那对皇叔下杀手也是不无可能。 人性,毕竟都是自私的。 “漼太傅已经到了中州了吗?” “三日前就已经到了。” “那我们的人,都到了中州了吗?” “都已经借着商队或者世家的名义,陆陆续续混了进去。” “那就让各地都动手吧。” “是,殿下。” 二月六日,刘子行来到西州的第三天,寿阳传来急讯,言江陵兵马异动,何天派出宏晓誉和周天行携十万兵马前去支援寿阳。 二月七日,兵马急报有叛军围攻雍城,何天派谢云和凤俏领五万精兵前去解围。 二月九日,延安府、晋州传来兵变,刺史派遣信使向各地藩王求援,何天派甘将军带兵马前去支援。 二月十日,在王府苦候多时的刘子行按奈不住了,再次求见何天。 “皇叔,子行来西州已有一段岁月,怕再拖下去,赵腾会起疑心,求皇叔速速决断。” 书房里,刘子行一脸焦急地对着何天说道。 何天眉头紧皱,领着刘子行来到沙盘面前,指着沙盘对着他道:“广陵王,你看,这几日西州为了镇压这几处地方的叛乱,手下兵马已出动了大半,仅剩下的兵力还要守卫西州边境,不能擅动。何况带重兵去中州如何不引起天下猜疑,实在是让本王头疼。” 刘子行心里叹了一下,开口道:“皇叔,陛下安危系于你一人之手,求皇叔早日下决断。” 何天偷偷地白了他一眼,刘子行此人是真的不行。 虽然这么多年在太后、赵腾等人手下慢慢黑化,但是空有野心,毫无能力,要不是周生辰此人太过于单纯,也不可能会栽在他的手里。 难怪周生辰死后数年,北陈就亡在了他的手里。 假意犹豫拖延时间,何天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刘子行紧紧地盯着他。 突然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殿下,中州传来急报。”说着双手呈上急报。 何天起身接过,展开一看,脸色越看越是难看。 旁边刘子行看着何天的脸色,心也慢慢提了起来,等何天看完后急忙发问:“皇叔,中州发生了何事?” 何天一脸愤怒地道:“报上说,刘元和丞相刘魏前日夜里在饮宴之时,突遭天雷袭击,被炸成了粉碎。如今中州兵马群龙无首,四分五裂,赵腾没了刘元的支持,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挟持了陛下和太后。” 刘子行一下子蒙了,这该如何是好,好一会才回过神,着急地喊道:“请皇叔火速出兵!” 何天在厅中来回踱步了一会,才转头对着刘子行道:“西州如今兵马不足,不足以镇压中州军。为今之计,需要向外界求援。” 刘子行一脸无奈地道:“皇叔,各地藩王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不乘势起兵造反就好了,怎么可能会愿意支援呢?” 何天走到沙盘面前,指着刚指的几个地方旁边的一个旗子。 刘子行上前一看:“太原王金荣?” 何天点了点头:“金荣此人是皇后的父亲,陛下若是无事,对他好处最大。若是他,必定愿意举兵支援。” 刘子行皱着眉头道:“皇叔,可是金荣此人脑生反骨,若是让他领兵进了中州,怕是....” “不用担心金荣,此人是契胡人,在北陈向来不受待见,虽然握有兵权,但是那点兵力不足以支撑他造反的野心,反而是他若能保住殿下,受益会更大,相信他不会那么短视。” 何天说着拍了拍刘子行的肩膀道:“本王也会带领一些精兵前往中州,届时有本王在,也由不得金荣乱来。” 刘子行低下头眼睛转了转,若是能让小南辰王和太原王在中州斗起来,他这个渔夫也许可以从中得利。 再不济,有皇叔在,他的性命应当无忧。 何天观察刘子行的脸色,看他应当是接受了这个建议,继续说道:“陛下和太后被挟持的信息被百官们封锁了,尚未流传太广,所以需要有个能让金荣能够放心的人前去报信。” “广陵王,你自幼与陛下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若是你的话,金荣应当是会相信的。” 刘子行一口应下。 金荣因为太子之位一事对他向来是多有刁难,若是此时前去风险莫测,但是他手中无权无势,想要夺得皇位只能赌一把。 而且他和金荣也并非不可联合... “很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安排人护送广陵王秘密前往太原。” 看着广陵王远去的背影,何天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电视剧里金荣和广陵王联手害死了周生辰,那这次就让他们死在一起吧。 第56章 宁负天下,不负十一 广陵王一走,何天就立刻让人去请军师前来。 “军师,此次本王带兵前往中州,西州的城防就交给你了。” 谢崇年纪大了,急行军吃不消,而且西州这个大本营还是需要放心的人来负责的。 谢崇严肃地道:“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会看好西州,还有时宜小姐。” 何天点了点头,他此番前去虽然做了万全准备,但是还是有风险的。 他之前不让时宜留在清河郡随同漼广去中州,现在也不会让她随同自己前去中州。 对于时宜,西州才是最安全的。 ....... 兵贵神速,何天向谢崇再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独自一人前往时宜的院子,打算告别后就出发。 找了个借口把成喜这个电灯泡赶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时宜和何天两个人。 成喜前脚刚踏出院门,时宜的嘴就扁了下去,委屈巴巴地上前抱住何天。 时宜很懂事,知道何天带兵出门的时候绝对不会带上她,她也不敢去给何天添麻烦。 但是此次事态如此严重,让她留守在西州,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着何天,心里也很是委屈和难过。 何天伸手抱住她,下巴顶在她的头上,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不要担心,我答应过你的,王军以后,只有捷报。此次也不会例外。” 时宜在何天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师傅一定不要骗我。” 何天闻着时宜身上的处子幽香,开解道:“以前我年少时,率军征战四方,想着的是不负北陈,不负天下。但是现在,我想的是,宁负天下,不负十一。” 时宜把头抬了起来,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何天,一动不动。 何天俯下头,在时宜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看着她说道:“等我回来,我们就把《上林赋》写完可好?” “嗯。” ........ 在侍卫的帮助上穿上战甲,拿上兵器,何天带着几位亲兵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时宜像是以前一样,静静地站立在藏书楼的二楼,看着何天头也不回地离去。 “军师,为何师傅每次带兵出征,都不回头?” 在时宜身旁同样目送何天的谢崇开口道:“殿下不回头,便是不盼归期,不见牵挂,如此才能不畏生死。” 时宜看着何天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心里默念道,师傅,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等你回来娶我。 ....... 二月十一日,小南辰王率一万精兵离开西州,押解南萧二皇子前往中州。 二月二十五日,中州传来捷报,谢崇带着捷报进了王府。 时宜脸上藏不住的欢喜,把捷报足足翻阅了三遍,才慢慢地平息了激动的心情。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谢崇心情也是很好,笑着说道:“按照时间来算,王爷应该是在占领中州的那一天就让人把捷报传来回来,怕是担心姑娘焚心忧思。” 时宜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这下子她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了。 何天带兵离去的这些天,她每天都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很多。 “军师,为何此次攻打中州会如此之快?按理说,虽然借了押解南萧二皇子的名义,但是中州不可能对师傅毫无防备,而且师傅只带了一万兵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拿下中州呢?” 时宜有点不解。 谢崇笑了笑,开始为时宜解惑。 “其中原因很是复杂,我慢慢为你讲解吧。” “还记得前几年殿下让我和恒愈先生负责联系世家之人吗?” 时宜点了点头,那次开会她印象很深刻,记忆至今尤新。 “北陈世家之中,除了漼氏之外,便属弘农杨氏、暨阳长孙氏、西北宇文氏势力最大。长孙氏和宇文氏都手握兵权,赵腾、刘元不敢欺压太甚,但是弘农杨氏和漼氏一样,靠的是名声和众多门生。刘元和赵腾自掌权以后,迫害忠臣,许多杨氏的门生都纷纷遇难,剩余也大多辞官逼祸,杨氏不满已久,而且贪从龙之功,所以早早就投靠了西州。” “而此时的中州禁卫军统领中,便有一人是杨氏的外戚,早已是王府的内应。” “中州军中,只有刘元的威望足以震慑所有人,当他死了之后,中州内部势力必将争夺兵权。如此,便为内应创造了大好机会。” 听到这里,时宜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藏了很久的疑问:“军师,刘元和刘魏的死.......是不是.......” 谢崇何其聪明,从时宜的吞吞吐吐的言行中便猜出了她的想法,点了点头:“你想得没错。刘元和刘魏的死是我和殿下一手策划的。” “不知道殿下是否有和你提过,前几年军中研发出了一种东西,殿下命名为黑火药,遇明火变会产生剧烈的爆炸。外人不懂此物,所以西州借商队往中州内运了不少黑火药。” “刘元和刘魏两人经常喜欢在天香楼宴饮,所以我们便让中州城内的探子于楼中多安置此物,在合适的时机,送了两人上路。” 才刚解答完这个疑问,时宜又有了新的问题:“可是中州有十万禁卫军,便是一部分投诚了,师傅手头只有一万精兵,不担心吗?” 谢崇笑着摇了摇头:“中州虽然对外宣称有十万兵力,但是士兵征战经验少,而且军中吃空饷情况十分严重,能打的连三分之一可能都没有。而且,谁说殿下手中只有一万精兵的?” 时宜不解道:“可是师傅出发那天明明就和我说过,他只带了一万精兵的。” 师傅是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的。 “姑娘应该知道,殿下出征前,因为雍城被叛军所围,殿下派了凤、谢二位将军领了五万精兵前去救援一事吧?” 时宜点了点头,看着谢崇,等他继续往下说。 谢崇喝了口茶水,笑着说道:“其实雍城并未被叛军所围。所谓的叛军,其实是平秦王手下的士兵假扮。雍城离中州不远,所以凤、谢二位将军是假借救援之名,实则是赶在殿下前面先往中州去了。殿下和平秦王在天下人面前演了一场戏。” 时宜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大师姐、甘将军,还有我的兄长他们呢?也是演戏吗?” “漼风将军不是,他是真的要带着士兵去驻守寿阳的。殿下担心南萧异动,而漼将军对寿阳又很是熟悉,所以给了他五万兵马负责驻守。至于宏将军,则会带着其余五万兵马和甘将军会和。” “那大师姐和甘将军他们是要干嘛?” “殿下觉得太原王金荣此人脑生反骨,甚为危险。之前找借口让广陵王去劝说金荣出兵救援中州,金荣的女儿和女婿都在中州,他必然会答应。甘将军和宏将军是去对付他的。不过真正统兵之人,是萧晏,他早就混在了甘将军的军中离开了。” “那他们会有危险吗?”时宜有些不安,太原王金荣实力并不弱,有点担心大师姐他们的安危。 “姑娘不必太过担心。萧晏此人,在军事谋略上并不输于殿下,而宏将军和甘将军带过去的,也都是西周的精兵良将。在军械方面,西州军近几年在军备上进步了很多,所以这方面优势也是在我。” “另外,殿下拿下中州后,必然会封锁城内一切消息,避免让金荣知道西州提前动手了,放松他的警惕。以有心算无心,金荣必败。” “最后,殿下还为金荣准备了一个杀手锏。” 时宜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谢崇。 “殿下在金荣身边有人。” 第57章 金荣 中州,太极殿。 何天背着手,站在龙椅之前,看着龙椅背后的金龙。 不知道是出于那位名家大匠之手,金龙蜿蜒盘旋于墙上,四肢牢牢抓住墙面,一颗龙头于正中探出,朝向龙椅,气势非凡。 身后凤俏和谢云也探头探脑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看见一根根雕着金龙的柱子,凤俏还有些好奇地上前摸了一下,惊叹道:“这不会都是金子铸成的吧?” 清脆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大殿内传播,造成了回音。 谢云敲了一下凤俏的脑壳,示意她安静一点,凤俏转头瞪了他一眼,对着他吐了一下舌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谢云瞥了一眼何天,依然是背对着他们的,连忙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手语,求娘子饶为夫这一回吧。 漼广在漼三娘和漼四娘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这个见证了他大半生的宫殿。 凤俏和谢云听到脚步声,急忙收敛了表情,转头一看,连忙行礼道:“漼太傅。” 何天转过身来,对着漼广喊道:“漼公,不必行礼,凤俏,去让人拿一张座椅来,让漼公坐着说话吧。” 凤俏点点头,往殿外跑去。 漼广在身旁两人的扶持下勉强还是弯腰作揖道:“谢殿下恩典。” 很快,凤俏就带人搬了一张椅子进来,漼三娘和漼四娘扶着漼广缓缓坐下。 漼广深呼吸了两下,感觉舒服了一些才开口道:“殿下,老朽已经安抚好了百官,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何天点了点头:“辛苦漼公了。本王还有一事要劳烦漼公,本王要邀世家入京,但是怕一些世家心有惊惧猜疑,所以想要请漼公附信说明一番。” 漼广虚弱地点了点头:“此事老朽定为殿下处理妥当。” 缓了一下,恢复了一点气力的漼广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天一眼,才继续开口道:“殿下,陛下和太后被赵腾这奸人所害,被毒杀于宣光殿中,虽然此消息暂时被封锁住,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望殿下暂时主持大事。” 然后再慢慢从临时工转职为正式员工。 何天点了点头,漼广此人不愧是老狐狸,自从何天和他摊牌后,他对于扶持何天上位一事便尽心尽力。 接下来的半个月,何天在漼广为首的百官帮助下逐渐接手中州的事务,主要是禁卫军的军权。 几位禁卫军的统领中除了那位开城门接应的杨氏外戚之外,皆都乖乖地交接了兵权,何天把这些交给了凤俏去管理。 ....... 式乾殿,小南辰王小时候在中州的住所。 何天打量着身前的宏晓誉,身上兵甲虽然沾有血迹,也能看出一些刀剑的痕迹,但是基本上完好无损,宏晓誉的脸色也是虽然有点苍白,但应该是赶路的原因,面相来看颇为健康。 看来太原一战颇为顺利。 “晓誉,战事如何?” 宏晓誉脸上带着喜意:“师傅,太原一战非常顺利。萧将军此人果然和师傅一样,用兵如神,他推算出了金荣带兵的必经之路,率军埋伏,布置了大量的陷阱,特别是火药。爆炸之时,金荣的士兵纷纷以为是天罚,士气大降,加上金荣麾下多为骑兵,战马受惊后,阵型一下子便散了,所以一开始金荣就被打蒙了。” 宏晓誉回想起当日的场景,脸上还是很激动,从未打过如此顺利的仗。 “而后他带兵撤离的路上,萧将军也安排了伏兵,趁金荣慌忙逃窜之时从后方袭击了他们。金荣部下大乱,金荣只能带着亲兵先行逃回太原,差点让他就逃了出去。幸得师傅安插在金荣军中的人手,我们最终把金荣俘获了。” “徒儿带着金荣和广陵王秘密回来,萧将军和甘将军他们还留在太原,防止太原动乱。” 何天半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虽然自己给西州军进行了装备升级,配置了黑火药这种外挂神器,还给了一位五星名将,加上情报优势,胜率至少百分之九十,但是战场变化莫测,不到尘埃落定之时何天还是有点担心的。 安心了的何天开口问道:“金荣和广陵王两人现在在哪里?” 宏晓誉回答:“徒儿将他们二人混在队伍之中押运回了中州,入城后交给了凤师妹,此时应该已经在中州大牢里。” 何天站起身,往殿外走去:“晓誉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不用跟来。要是不累的话让凤俏带你去逛逛这个皇城吧,你也没来过这里几次。” ........ 中州大牢内,此时牢里的狱卒都已经被赶了出去,把守看管的人都是何天麾下的亲兵。 凤俏亲自带兵在门口把守,看见何天到来上前行礼:“师傅。” 何天笑着回应:“凤俏,你去带你师姐好好逛逛中州吧,这里就不用你亲自把守了,我进去看看就好。” 凤俏对于大牢这个地方很是反感,感觉很是不舒服,听到何天的话便开心地领命离去。 何天抬头看着阴森森的大牢,空气中仿佛都散发着腐朽和血腥的味道,在过去的几年间,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赵腾、刘元而死在这里,在接下来的几年,也会有很多人会因为此两人而在这里遭到清算。 对于朝堂上现在还留着的百官,大多都是赵腾、刘元的党羽,全部杀光或许有冤枉的,但是只杀一半那肯定是有漏网之鱼,若不是何天此时想平稳过渡,早就动手了。 不过慢慢来吧,这几年探子也收集了不少证据,等稳定之后,再慢慢清算吧。 收回思绪,何天缓缓抬脚走了进去。 太原王金荣和广陵王二人是被分开关押的。 何天想了想,决定不去看金荣此人了,虽然在军事上是剧中西州最大的对手,但是实际上何天并不太讨厌此人。 他只是有了自己不应该有的野心,并且在实现这个野心的过程中失败了而已。 虽然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此人也是有点恨得牙痒痒,但是细想一下,这也就是一个政治上的投机份子而已。 成王败寇罢了。 至于对于西州军和小南辰王,是刘子行想要对这个亲皇叔动手的。 北陈内部统治者都不介意自毁长城,金荣这种投机份子更加没必要去为北陈考虑了。 就让他死得痛快一点吧。 何天挥手示意亲兵不要跟上,自己拿着钥匙去见刘子行。 第58章 剔骨之刑 刘子行头被袋子套住,绑在了十字木架上。 刘子行到现在脑袋都是蒙的。 他连夜赶路去见了金荣,费尽了口水才打动了金荣,让他出兵。 在期间受了不少金荣的刁难,最后还被以保护为名,监禁为实,关在了金荣府中。 被囚禁的日子里他并不好过,每天都在焦虑担心。 被关起来的第三天,他本来正在喝酒发愁,结果却被人打晕了,一路被蒙着头,带到了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他只知道他这里距离太原应该不近,他虽然一路都是被下药,总是处于晕着的状态,但是模模糊糊间的几次醒来也感觉路程时间并不短。 到了这里之后,他就被绑在了架子上,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到老鼠吱吱的声音,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腐朽还有屎尿的臭味。 自己难道是被关在了监牢之中? 是谁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 难道是赵腾知道了自己找援兵来对付他,所以派心腹死士潜入太原绑架了自己? 还是.....?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刺骨的寒意由外而内,他突然有点害怕了。 从被选中进宫的那天开始,他便迎来了自己的噩梦。 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的儿子,竟被选中了当一个当时只有6岁的皇帝的太子。 作为皇帝的伴读,凡事陛下做错了一点事,戚太后都只会惩罚他。 动辄杖责,轻则罚跪。 就算无惩罚,每日晨昏定省,太后身体不适之时,都会受尽刁难。 也不能透漏出自己的半点喜好。 爱鸟,鸟便被太后赐死。 养几尾鱼,也要被太后毒死。 他的身子便是在这样子的生活中被一点点掏空,以至于现在每日都药不离身。 随着年岁慢慢增长,他在宫里的待遇也越来越差。 太后对他的惩罚越来越重,身边的侍奉的下人们除了一个陪着他进宫的亲信,对他也都很是敷衍,不把他真的当个主子看待。 他也渐渐明白,在这座皇宫里,不争,不抢,不夺,不想,才能活命。 那时的他,也知道自己和漼氏有了一门婚约,原本皇帝是想要给他准备漼时宜的画像给他作为礼物,但是每年都会在从西州送回的途中遇难,不是劫匪,便是走水。 于是他从不知道这位未婚妻是长得什么模样。 于这座皇城之中,他只是一个乞求活命的可怜虫。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呢? 他不再只是想要活着,而是对那个皇位有了想法。 自赵腾联手皇帝囚禁了太后之后,他的日子便好过了不少,不用再日日受太后的磋磨。 但好景不长,赵腾挟持天子以令诸侯,他于宫中,日日也是小心翼翼。 为何像他这样的人,与世无争,却为何要活得如此不堪。 同样是流着刘氏的血,为何刘元、刘魏,还有弃了皇姓改性周生的小南辰王可以过得那么逍遥自在,而他,却只能沦落成为一个要看一个阉人眼色的永无册封之日的太子? 他开始愤怒,开始嫉妒,而这些情绪一旦萌生,就如冲出了堤坝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让他内心受尽了煎熬。 但他依然需要伪装自己,掩饰这些情绪,只有如此,他才能活下去。 漼广请旨告老还乡的那天,他拦住了漼广。 漼广让他忘了和漼氏的那门婚事。 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哪怕他从未见过漼氏女,但是他一直都认为她是他的,但是如今竟连这唯一的东西,都要被抢走。 天下对他如此不公。 他不甘,所以他选择了和戚太后这个磋磨他多年的老妖婆合作。 他承诺救太后出宣光殿,换来太后帮他得回应得的册封之礼,天子之位。 他试着去勾搭刘徽的皇后,可惜他拿不出任何筹码,换来的只是一顿冷落。 他主动请旨去西州求援,让小南辰王秘密调兵入中州,除掉刘元,灭绝赵腾一党,若是能让皇帝对小南辰王这位皇叔生起疑心,或许连这位皇叔也要死在宫中。 可是意外总是那么地多,他今日,怎么就被困在了不知道那里的监牢之中。 “哒哒哒” 听到了脚步声,刘子行抬头望向前方,可惜还是被袋子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头上的袋子猛地被人抽走,他才看到了眼前出现之人。 “皇叔?”刘子行惊讶地道,怎么会是他? 何天认真地打量着眼前剧中最大的反派,回答道:“是我。” 刘子行原以为何天是来救自己的,但是看到何天脸上的冷漠,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良久,他才用愤怒的语气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这么对我?” 何天摇了摇头,看着刘子行狰狞的表情道:“我原本的想法是,若是你一直都在宫内安分守己,那等我入主中州之后,我就放你和幸华两人出去,让你们安度余生。” 何天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究竟会产生多大的蝴蝶效应,所以若是刘子行真的不搞小动作的话,何天也不会去杀他。 不能因为人还未做过的事情,就去定他的罪,人心毕竟是多变的。 何况从剧中来看,刘子行一开始并没有黑化。 但是可能是他这只蝴蝶的翅膀实在是太小,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何天安插进宫中的探子还是发现了刘子行和太后的独处。 何天也亲眼看到了刘子行的算计。 何天对着刘子行,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索性便是一直冷着脸道:“你幼时说过,在这座宫里,不争,不抢,不夺,不想,才能活命。” 刘子行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话他只对一个贴身太监讲过,何天为何会知道? 看到了他的疑惑,但是何天没有想要解答的欲望:“为何你就不能像所说的那样去做呢?这样子,我至少不会杀你。” 刘子行脑子的弦一下子就绷断了:“可是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从小进宫便是为了成为太子,为何我及冠了都没有册封之礼?为何连属于我的婚约都要被废除?为什么?我不争不抢,但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刘子行,你之前让本王带重兵去中州,是想要让陛下忌惮于我,甚至想让陛下杀了我对吗?为何呀?” “为什么都是刘氏族人,你可以在西州当你的王爷,受天下万民爱戴,而我,却只在一个阉人面前忍气吐声?” “那你为何不向陛下请旨,让他赏赐你一块封地,那你就可以逃脱中州这个樊笼了。” 刘子行沉默了,漼广就曾经建议过他,想要活命,便请一块封地,速速远离中州。 但是他没有听从这个建议。 “你起了贪心不是吗?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都不可能成为太子。陛下年纪正盛,他会有自己的子嗣,怎么可能真的立你为太子。” “你怪老天爷对你不公。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论治国才能,刘徽都不懂,更何况是你?论对天下的付出,你在宫里锦衣玉食,对天下可曾做过一点付出?论正统,陛下诞下的龙子才是太子的真正人选。” 何天同情刘子行,但是也不是特别同情,他比天下人好了很多很多。 若是他不贪心,只要清楚了刘元、赵腾,皇帝收回权力,按照他和皇帝自小到大的交情,皇帝不会吝啬,一定会给他找一个好的封地。 他可以选择后半生过得幸福,快乐,但是他自己放弃了。 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何天说完了话,便开始转身离开。 刘子行抬头盯着他的背影喊道:“皇叔,你放过我!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都是亲人啊,你放过我好不好?” 何天停了下来,转回身道:“亲人?有一个人,就是因为他很相信他的亲人,不相信亲人会害他,所以落得了惨死的下场。” “美人骨,世间罕有。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 刘子行不明白何天在说什么,这段话他在宫中也曾听过,但应该还有一句,小南辰王,是这是世上唯一一个兼有骨相和皮相之人。 他是在说自己吗? “因这一句话,他被他的亲人赐了剔骨之刑,行刑三个时辰。” 刘子行越听越是困惑,何天在说什么? 为何他竟听不懂? 何天说完就脚也不停地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不停大喊的刘子行。 是夜,何天赐刘子行剔骨之刑,行刑三个时辰,哀嚎之声不断。 第59章 大婚 顺昌十八年,奸臣赵腾挟持天子、太后,小南辰王带兵救驾,赵腾毒杀天子、太后,而后自尽。 同年,太原王谋害广陵王,起兵谋反,小南辰王命西州大将萧晏、宏晓誉抵御,败太原王军,太原王被俘,押送回中州。午门问斩,其女皇后金贞儿受其牵连,被幽禁于白马寺中,从此青灯古佛,不见世人。 景文帝刘徽并无子嗣。然国并不可以一时无君,中州百官及刘氏宗族上旨请小南辰王登基。 小南辰王拒。再请,再拒。漼广率百官跪于式乾殿前,以死相逼,小南辰王无奈,被迫登基。 号忠武帝,改年号为贞观。 后帝邀北陈各世家入京,来者云集。 南萧闻北陈有变,派大将萧宏率二十万精兵进犯,南荆州刺史叛乱,投敌南萧。寿阳守将漼风带兵迎敌,时南萧军营常遇天雷,军心大乱,漼风亲率三万骑兵破敌。 帝又遣宏晓誉带领五万精兵增援,双方夹击,大败萧宏。萧宏战败被俘,二十万精兵战死六万,投降五万,四散逃逸者无数,最后仅余三万大军撤回南萧。 从此南萧皇族势力大损,境内有藩王趁机起兵作乱。 贞观元年,帝立崔氏女漼时宜为后,多位大臣上旨请帝改令,言漼氏女与帝有师徒之谊,违背伦理。帝不准。太傅谢崇当朝状告多位大臣,曾为赵腾、刘元党羽,残害百姓,证据确凿。帝怒,下诏诛首恶,其余流放千里,同族直系三代内不予录用。 贞观元年六月,漼时宜进宫,帝祭先祖后,迎娶漼氏女。 ...... 大婚之日,催府。 时宜身穿红衣,紧张地端坐在镜子前,周围女官有条不紊地为其上妆、盘发、佩戴饰品。 时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少了往日的青素淡雅,多了几分雍容华丽。 师傅看到自己这样子,会不会喜欢? 凤俏和宏晓誉两人结伴走了进来。 时宜看到两人进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太紧张了,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大师姐、四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宏晓誉先开口:“师傅说,这时候你阿娘和哥哥们都会在外面忙着接待宾客,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觉得枯燥无聊,让我们过来陪陪你。” 宏晓誉边说边打量着时宜,感叹道:“小师妹,你今天可真漂亮。” 凤俏围着时宜转了一下,羡慕地说道:“小师妹,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师姐我看了都快要心动了呢。” 时宜感觉自己脸有点发烫,不过因为上了腮红,所以外人看不出来。 宏晓誉继续打趣道:“小师妹,今天过后,我们以后见了你就得叫你皇后娘娘了,哪怕私底下见面我们也得叫你一声师娘了。” 凤俏一听乐了,在旁边起哄地喊了两声:“时宜师娘?师娘?” 时宜听着脸更加红了,娇嗔道:“师姐,不要再笑我了。” 眼珠子转了转,时宜对着宏晓誉说道:“大师姐,你和我哥哥的婚礼不也在今年吗?到时候见了面我就得叫你一声嫂嫂了。” 宏晓誉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脸一下子也红了,窘迫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一旁的凤俏笑得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时宜又开口道:“凤师姐,你要悠着点哦,你现在可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呢。大喜对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谢师兄怕是要和我们拼命。” 凤俏急忙用手捂住嘴巴,过了好一会,才松开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都知道了,我自己也是才知道不久。” 宏晓誉笑着解释道:“谢云那小子前几天和天行他们喝酒,喝醉了见人就说,现在怕是整个皇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呢。” 凤俏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自己丈夫大嘴巴还能怪谁呢。 女官正在往时宜脸上涂粉,所以时宜也不敢笑了,板着脸不动。 旁边的宏晓誉和凤俏也识趣地不逗她了,在一旁挑了一些最近宫外发生的趣事给她听,打发时间。 ........ 这个时代皇帝迎娶皇后要遵循周时礼仪,要走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这“六礼。” 今日是大婚之日,此前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皆已完成,只需亲迎就好。 不过何天没有机会像民间一样,新娘戴着大红花去上门接亲,只能乖乖地在宫里等候,让时宜的家人送她进宫。 洞房之夜也很是麻烦,按照礼节,时宜和何天两人先是一起祭拜了天地、祖宗,然后在摆放着豆、笾、簋、篮、俎的餐桌上吃了一点东西,然后才到了何天比较熟悉的喝交杯酒的环节。 喝交杯酒在此时叫做合卺礼,不过和现代不同,何天和时宜各自拿了半只瓠,然后把里面的酒混在了一起,然后再共饮。 然后两人才在尚仪的引导下脱下了冕服,换上了常服。 到了这时候,何天和时宜才有了独处的空间。 本来走了这么一趟流程下来已经很是疲惫的何天,在看到换回常服的时宜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不累了。 无论是现世还是上个副本,何天都没有结过婚,所以在此刻单独面临时宜的时候,竟然感到了一些紧张。 时宜也有点紧张,想到之前阿娘交给自己的图册上的内容,感觉全身有点松软。 何天深呼吸了两下,坐上了床榻,轻轻地将时宜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何天轻轻地在时宜耳边叫了一声:“娘子。” 时宜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时宜抬着头看着何天,娇羞地说道:“相公。” 何天望着时宜的脸感觉自己有点醉了,轻咳了一下道:“娘子,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时宜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将绣着一百个神态各异的孩子的帐子放下,一起躺在了床上。 何天侧身握住了时宜的手,看着她,时宜也侧身看着她,两人的眼睛都亮晶晶地闪着光。 何天慢慢凑近,轻轻地吻在了时宜的唇上。 时宜的心脏鼓鸣,感觉耳朵听到了咚咚的声音。 第60章 开春,雁门关 贞观一年,南萧帝因病逝世,太子登基,为转移南萧境内矛盾,举全国之力攻打北陈。 忠武帝率兵亲征,宏晓誉、凤俏、周天行、谢云随行,江陵、鄂州两地刺史临阵倒戈,南萧军大败,忠武帝以五万精兵守江陵、鄂州两地,其余大军直入南萧腹地。 同年,漼皇后产生一子。 贞观二年,忠武帝令二十万大军水陆并进,直攻南萧都城临安,一路之上黄州、蕲州、江州、德安、六安等地守将望风而降,南萧大将军范虎亦在安庆投陈。 贞观三年,南萧奸相贾道率兵至芜湖,派使臣入北陈王帐议和,请求允许南萧称臣纳币,忠武帝不许。 而后,北陈大败南萧大将孙虎,于鲁港破南萧水军,贾道乘船逃到扬州。至此一役,南萧水陆军主力尽没。 南萧新帝号召天下勤王,响应者极少。同年,镇江、宁国、隆兴、江阴等地南萧守臣弃城逃跑。太平、和州、无为的守臣纷纷投降,仍有池州通判同妻子自缢殉国。 贞观四年,忠武帝率大军围攻临安,三月,临安破,俘虏南萧新帝。 南萧残余势力携太子南逃,福州守将投陈,设伏擒获贾道和太子,献俘于临安。 贞观五年,忠武帝率军返回中州,大赏有功之臣。 贞观七年,漼皇后产下一女。 贞观二十年,忠武帝传位太子。 ....... 自西州而出,过潼关,渡黄河,终于抵达了雁门关。 时宜推开马车的帘子,探头往外看去,雁门古塞立于峻拔的雁门山脊之上,蜿蜒于山巅的长城,刚开春雪还未消融,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白带将雁门山、馒头山、草垛山连为了一体。 时宜远眺这这座写满了故事的要塞,联系起了在书上看到的种种故事。 修筑长城、昭君出塞、胡汉相争..... 思绪飞向了远方。 何天看着发呆的时宜,笑着坐了过去,从背后环抱着她问道:“在想什么呢?” 时宜回过神,转头笑着回答:“我在想,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 何天轻轻低头亲了一下时宜,用宠溺的语气说道:“那你慢慢想。之前忙于朝政,说好的带你出来走走总是最后不做数。现在好了,时儿长大了,我有的是时间带你去走遍这个天下。” 时宜开心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要去看过去这些年你南征北战去过的地方。” 我要看遍你看过的所有风景。 “好,我答应你。” “还有,之前你答应过的,带我去摘涂林石榴的,也要记得。” “好,我算好了路线了,等今年八月,那边石榴刚成熟之时,我们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涂林,到时候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还有......” “师傅,师娘,到了,下马车吧。” 马车外的凤俏喊了一声。 何天和时宜笑着对视了一眼,何天给时宜披上狐裘:“刚开春,这边气候尚冷,要注意保暖。” 说完就牵着时宜下了马车。 凤俏、谢云、漼风和宏晓誉四人早已经下马等在了旁边。 宏晓誉开口道:“师傅,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天行,应该很快就会到。” 何天点了点头,雁门关外近几年胡人动静颇多,周天行就上旨自请在此驻守,算一下也差不多四年了。 何天几人算是微服私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行程,所以需要周天行来雁门关外接应。 何天可不想弄得惊动地方官员,阵仗太大,影响了几人的心情。 几人无事,就开始了闲聊。 凤俏一脸担心地对着宏晓誉道:“师姐,你说我两都出来了,谢誉那臭小子会不会和如兰闹别扭?” 谢誉是凤俏和谢云生的长子,除了谢誉外两人还有一个刚满七岁的小女儿谢明达,这次为了二人世界,两人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把小女儿丢给了谢崇去照顾一段时间。 如兰全名漼如兰,是漼风和宏晓誉的长女,自小和谢誉两人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小时候两人见面了老是会闹别扭,不是你抢我的玩具,就是我拿你的零食,没想到长大后不知道怎么着就互相看对了眼,在去年成了亲。 宏晓誉摇头道:“师妹你不用担心,他两虽然小时候总是打架,但是现在如兰怀孕了,谢誉是每天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哄着,就算如兰想吵架,谢誉也绝对不敢还口的。” 谢云苦笑了一下说道:“师姐,小时候总是你管着我们,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你女儿管着我们儿子。” 时宜和何天在旁边乐了,漼如兰这个丫头真的不像是漼氏出来的,由于是下一代的第一个女娃,被众人都宠坏了,尤其是凤俏这家伙可是疼爱得不行,现在的模样十之八九要怪到凤俏头上。 何天和时宜都听谢云说了好几遍,凤俏知道儿子和如兰看对眼的时候那可是乐得不行,还因此不小心摔了一跤。 时宜听了也有点担心起了留在宫里的两个孩子,不过转头一想,儿子有何天精心挑选的大臣辅助,女儿有阿娘时常入宫陪伴,还有成喜的照料,心也就慢慢安了下来。 想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问道:“相公,萧将军如今如何?你出发之前不还专门跑了一趟青龙寺去看他吗?” 何天笑着回答:“你还是改不了口,现在不能叫萧将军了,要叫圆空大师。他收养了一大批孤儿,平时便领着他们在青龙寺后山耕地种菜,有时便也为香客讲解经文,日子过得那可是一个悠哉。” 萧晏在南萧灭亡后,还是选择入了佛寺,何天也一如承诺的那样,为他在西州修建了一座寺庙,时宜亲自题的名,青龙寺。 “那他的子女现在如何?” “他的儿子继续了他的爵位,在封地干得不错,民间风评很好。他的女儿呢,前几年就出嫁了,听说小日子现在也过得不错。” 时宜听了欣慰地笑了一下。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众人随声望去,周天行骑着一匹骏马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 一晃四十年。 已经白发苍苍的时宜躺在床上,何天在一旁握着她的手,两个子女还有一堆孙子孙女跪在了何天的身后。 时宜好似是回光返照,精神状态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笑着看着何天说道:“相公,我这辈子看了那么多书,最喜欢的两句话,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同样已经一把年纪了的何天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当然记得。” 时宜精神开始变差,声音变得有点虚弱,但还是笑着说:“那你可不可以再念一遍给我听。” 何天眼里泛起了雾水,哽咽着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句话是何天在时宜初来西州的时候送的生日礼物,只是当时不敢表白心意,所以刻意留了最后两句没有写出来,时宜猜了很多年都没有猜出来是什么,直到两人成亲后何天才告诉了她。 时宜的手努力地握紧何天的手,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 何天把头轻轻地靠近了时宜的耳朵边念出了第二句话。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第61章 时宜,我又来了 从黑暗中醒来,何天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就这样躺了一个多小时,才感觉稍微精神了一点,从床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踱进了洗手间,拧开花洒,任由冷水从上面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 冰冷的水滴拍打在他的身上,细碎的水花向外面飞溅。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凉意,他才感觉到脑海里残留的晕眩慢慢消散,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次的任务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他都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所以刚刚躺在床上系统抽离那部分记忆的时候,他感觉大脑就是一片浆糊。 直到现在,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把身上的湿衣服都丢了洗衣间,拿起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走到电脑前面,搜索《周生如故》,点开。 每集四十多分钟,总共24集,他就这么一集一集地看下去,看着影片里的人物,心里没有多少波澜。 何天关掉了视频,闭上眼睛,沉浸到系统所抽取的记忆之中,那在北陈的几十年发生的一切事情,犹如昨日重现,历历在目。 退出记忆,他又感觉自己只是看了一部漫长的纪录片。 系统的伟力,果然是常人难以想象。 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晃去了脑海中的想法,何天召唤出了系统菜单。 “结算奖励。” 【任务完成度140%】 【基础奖励:改编点1400(1000x140%)】 【额外奖励:技能抽奖1次(完成度≥80%),特殊抽奖1次(完成度≥90%)】 “抽奖。” 【抽中技能:武林高手(一个打十个;战场上此效果翻倍)】 【抽中特殊奖励:王霸之气(可看到手下人的忠诚度)】 【技能是否提取?】 武林高手技能应该和何天在副本中多年练武有关,王霸之气也是因为何天所扮演的身份才出现的。 “提取。” 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全身肌肉颤抖,大脑中也仿佛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过了半个多小时,何天才缓了过来。 ........ 何天的生活轨迹依然和上个副本归来一样,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还是按部就班地继续上班摸鱼,下班煲剧。 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他暂时都想不到自己抽到的技能能用来干嘛。 武林高手这个技能,在现代第一能够联想到的就是保镖、拳击教练、武替之类的,但是这些光有身手都不太够,这年头这些职业都是要求证书和资历的,他一个新手要从头开始还不如继续干现在这份摸鱼的工作呢。 他倒是考虑过拍豆音或慢手,不过后来想想也是放弃了,脸皮实在是不够,或者也能归根于,他对钱的欲望不够。 然后英雄救美或者激斗匪徒这些“常见”的戏码,在他坚持下班后在马路边蹲守了一个星期之后,他也放弃了。 只能怪鹏城治安是真的不差..... 英雄无用武之地。 王霸之气倒是一个不错的技能,可惜他现在一个手下都没有,他暂时也不想去随便就开始创业。 等再接几个任务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会更好一点。 日子就在这么一天一天中悄然流逝。 直到一个月后,他才再一次在脑海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叮咚---” 【检测到编号511的幸运观众的不满:《一生一世》,演员很美,取景很美,剧情很甜,但是故事性极弱,恋爱过程非常突兀,情节生硬,前世今生的情缘很是莫名其妙。 任务目标:改写不合理的地方。 基础奖励:? 额外奖励:? 任务难度:略危 失败惩罚:无 是否接受?(是/否)】 居然是《一生一世》! 何天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刚从《周生如故》回来,又要进入到《一生一世》之中,难道幸运观众们也会窥屏吗? 不知道如果选择进入的话,身份还会不会是周生辰?要是不行的话那可就很膈应了。 不过应该是的吧,如果不是那就很难改了哎。 何天摸了摸下巴,注意到了任务难度只是略危,那大概率进入的会是电视剧的世界,而不是小说的世界。 上个副本看《周生如故》的时候,他顺便也看了一下《一生一世》还有原版小说《一生一世美人骨》。 电视剧和小说有一个很大的差别就是,小说里周生辰所在的家族资产大多是在海外,从情节来看应该有很多行业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周生辰的国籍不是华国,结婚后时宜的国籍也被他改了。 而电视剧里虽然没有讲得太过于明白,但是周家应该只是一个豪门,顶多历史悠久一点,可以追溯到北陈的时候(小南辰王周生辰在周家的族谱上),所以规矩很多而已。 如果是穿越到小说里的话那可是要动枪的,不可能只是轻微危险的程度,以此推来,应该是电视剧。 何天打开电脑找到这部电视剧,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拿着个笔记本把看到的信息都整理了下来。 大致情节就是漼时宜是一名顶尖的配音演员,大概对于前世有些记忆,所以在第一次看到周生辰的时候就主动搭讪。 两人在做了半年的邮箱好友之后在长安见了第二次面,然后第三次周生辰就主动求婚了,理由是需要继承家族大权就必须先结婚,所以就找了时宜。 时宜很开心就同意了。 然后就是周生辰的家族纠纷,继母不满时宜,弟弟周文川不愿意将家产拱手让给周生辰多加阻拦,妹妹周文幸夹在中间很难做人,最后被周文川算计心脏问题发作死了。 周文川用尽手段结果还是争不过周生辰,铤而走险挟持时宜,妄图杀掉周生辰,结果失败被杀,但是时宜也重伤昏迷。 最后继母同意了周生辰的婚事,周生辰决定把周家家产留给最小的弟弟周生仁,然后就和醒来的时宜愉快地结婚了。 ........ 不细看不知道,细看里面都是坑,何天一下子就有点蒙了。 剧情逻辑和感情逻辑真的是....太有问题了,怪不得那位幸运观众511会那么不满。 犹豫了一番,何天还是决定选择接受这个任务。 照旧做了一番详细的准备工作之后,何天躺在床上默念一声“接受”就失去了意识。 时宜,我又来了。 第62章 故事开始 周家,是一个很传统的家族。 家族极端重视血缘亲族关系,奉行的还是民国时期的世家作风,一直遵循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周家还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每代只有嫡长子可以姓周生,而其余人都只能姓周。 只有在家族嫡系传承有危机的时候,才会有所改变。 这一代的周家便是遇到了如此的情况。 上一辈的大公子周生闻早逝,只留下了三个孩子。 其中最大的那位当时只有5岁。 在周家的祖传规矩中,因为八岁以下的孩子都有很高的夭折风险,所以当出现这种情况之时,便需要在上一辈中挑选一人暂时继承周生之姓,操持家业。 若是嫡系幼子可以顺利成年,那便还权于他。 如此方可保证家族的血脉传承。 虽然现代的医疗已经很是发达,但是此乃祖训,无人敢违背。 于是这一代的周家的嫡系便有了四个人。 周生闻名下的三个孩子,周生辰,周文川,周文幸。 周生闻的弟弟继承了周生的行,改名为了周生行,产生了一子,周生仁,但是为了保持家族传承不乱,过继到了周生闻的名下。 于是这一代便有了两个周生,周生辰和周生仁,但若无意外,周家的家产,会由周生辰所继承。 周家的人都知道,周家这一代的四个孩子之中,周生辰最是古怪。 三岁丧母,五岁丧父,自那之后周生辰主要是住在了外婆秦家,只有逢年过节还有四年一次祭祖的时候,才会回周家老宅住上几天。 除了行为古怪之外,周生辰还是一位天才,从小学开始便一直成绩遥遥领先,还跳了几级,16岁便考上了哈佛大学,23岁便拿到了博士学位,27岁就已经任职于漂亮国最顶尖的梅奥医院,成为了里面的明星医师。 ........ 魔都机场,何天和梅行刚下飞机,在等着拿行李箱。 两人站立在过道边上,吸引了许多女孩子的目光。 何天自然不用说,梅行的眼睛深邃、五官立体,加上扎起来的微卷的长发,白色的衬衫搭配牛仔长裤和牛仔外套,很有一股艺术家的范儿,很多女生就喜欢这一款。 两人对于这种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很自然就忽略掉,自顾自地站着聊天。 梅行脸上露出疑惑,上下打量了何天几眼,开口道:“你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要回来的原因吗?” 何天笑着敷衍了一下,随口忽悠道:“为了回来继承万贯家产,做一个躺在钱上的米虫。” 梅行无语地白了何天一眼,这种话周家别的人可能会信,他身为何天的律师,帮他处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不知道他有多富有吗? 梅行出身的梅家是律师世家,和周家属于世交,所以梅行从小就跟在何天的后面,长大了也成为了何天的专职律师,帮他处理一些商业上的问题。 何天岔开了一下话题:“话说,回来之前,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那些让你准备好的资料。” 说到正事,梅行就严肃了很多,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后才开口说道:“那些资料我都整理好了,你需要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至于调查的事情,之前的精力比较多地放在了国外,所以只查出了一部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把精力慢慢往国内收回来了,接下来的进展应该会顺利得多。” 何天点了点头,梅行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不过他也不会把东西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在国内他自己也有别的人手在调查此事,双管齐下,更加放心。 梅行迟疑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你真的准备把东西都揭开吗?你不怕周家被炸得粉身碎骨吗?” 何天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从小到大在周家待得时间也不少,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周家是什么样子。21世纪了,有些东西早就应该要改。就像我做医生一样,难道我现在还要像以前的医生一样,病人有问题了我还是只给他放血吗?” “那你不怕家里人那边对你有什么想法吗?” 何天看到行李出来了,上前几步把行李提了下来后才回答:“从小到大,家里对我的想法哪里少过?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盯着我。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出国的原因,不出去,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盯着。” 梅行也把自己的行李拿了下来,转头看了周围一遍才说道:“这就是你回来国内都要带上一堆保镖的原因吗?话说你的那些保镖在哪里?我怎么都看不出来?” 说着还认真地一个个打量周边的人,好几个在往这边偷看的女孩子对上了他的视线羞得急忙转头。 何天看着梅行的动作,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看了,我找的人都是专业人士,要是能被你这样子就看出来,那他们就不用混了。” 剧里时宜在广州机场和周生辰第一次遇到之后,周家全家人就都知道了时宜的信息,那时候周生辰身边有的只是实验室的一个小助理。 可见周家一直有人在他身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管是监视也好,保护也罢,何天可不愿意活在别人的目光下,给别人演戏看。 穿越到这个世界,何天果然是替代了周生辰,但是穿越来的年头有些许早,那时候他只有5岁多,周生闻刚去世不到一个月。 周家这个家族太复杂了,有人想对他好,自然会有人会对他不利。 他那时候太小,虽然系统给予的体质和精神都在,但是还是很不安全。 所以他便基本上只呆在了秦家外婆的身边。 这位外婆虽然不是他的亲外婆,而是他继母秦婉的母亲,和他并无血缘关系。 但是周生辰的母亲秦文今是她的养女,从小就被寄养到了她的身边,她视若己出。 她也非常喜欢周生辰的父亲周生闻。 所以对于这两人唯一的孩子很是关爱。 在这位外婆的身边,周生辰度过了最脆弱的幼崽期。 还要对亏他第一个副本的技能,【岐黄圣手】,他才能躲过很多次的暗箭。 毕竟如果他死了,那周家的财产便要么落到周生仁手里,要么落到周文川手上。 周家多年累积的资产不是一星半点,自然不管那两个弟弟有没有意,都会有投机分子愿意铤而走险。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时宜。 他怕不小心会给时宜带来危险。 他不想让时宜像剧里一样受到那么多的委屈和危险。 这一世,他就只要她的平安喜乐。 63章 跳出樊笼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出了机场,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正吃着臭豆腐,看见两人急忙跑了过来。 “林叔,好久不见,等很久了吧?” 林叔笑着摇了摇头:“没,刚到没多久呢。哎哟,快四年不见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又瘦了一点?” 林叔原名周林,算是周生辰的远房亲戚。之前是周生闻手底下最亲信的人,也是何天现在在周家最信任的人。 在小时候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何天就用了上个副本抽到的技能【王霸之气】检测过。 林叔的忠诚度是100,系统解释属于死忠的程度,而且这么多年何天每次见面都会检测一次,都没有变过,所以何天从小到大都非常依赖和尊敬这位长辈。 梅行笑着说道:“林叔,我们两个都胖了一点呢。哎,现在是不是做长辈的都有这么一个特质,只要隔久一点没见,见谁都觉得瘦了。” 何天笑着给了林叔一个拥抱,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臭豆腐,用签子刺了一块一口吞下,嚼了几口咽下后才说话:“哎,可怀念这一口了。在漂亮国的时候每次都得跑到唐人街才能买到,而且还没这边的正宗。” 林叔笑得乐开了花,他就爱吃臭豆腐,何天从小就被他传染了,也爱上了这一口。 就冲这个,他都觉得何天比林飞那个亲侄子都亲。 居然还敢嫌弃他这个老子。 林叔领着两人上了车,问道:“你们这次回来的消息没有和家里人说,不过估计他们很快也会知道的。现在,要先去哪里?” 何天和梅行对视了一眼,梅行表示无所谓,何天就先开口了:“那就先打个时间差,去一趟公司吧。” 林叔听了脸上有点惊讶,扭头问道:“这次你要亲自去公司了吗?你要是去了,家里那边可能也瞒不住多久了。” 何天回了他一个笑脸道:“无所谓。我这边回来就准备呆在国内了的,很多东西他们查不出来,我也会告诉他们。” 林叔确认了自己没听错,就回过头专心地开车,朝着陆家嘴那边过去。 ........ 慕时大厦。 这是何天在12年的时候买下一栋写字楼后改的名字。 林叔把车停在了停车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胖子带着几个人从一部电梯里跑了出来。 何天率先下车,大胖子看见何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后面几个人喊了两句,示意他们离开。 何天制止了他:“文哲,让他们几个人留下吧。” 方文哲转头看着何天:“师弟,不用保密了吗?你不是一直都.....” 他可是知道何天一直都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保密工作这块一向都是做得密不透风的,要不是他以为只有林叔一个人在,他也不会带几个亲信一起下来了。 何天摆了摆手解释:“没关系的,这次回来我就不出去了,定在国内发展了,所以很多东西就不用像以前那么小心了,只要他们不要出去到处讲就好。” 方文哲是何天在哈佛的一位读商科的师兄,能力很强,性格比较忠厚,原本是准备毕业去华尔街闯荡的,但是被何天高薪截胡了,让他回国内帮自己打理在这边的部分公司。 方文哲放下心来,让后面的几个人走上前:“这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周总。” 几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何天,他们进入十一资本之后,可都是只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大老板,从来没见过,没想到如此年轻,急忙弯腰行礼道:“周总好。” 喊周总是何天的意思,周生总实在是不太好听。 何天也笑着一一打了招呼。 打招呼完方文哲就领着何天几人往电梯走去,林叔不爱理会这些事情,所以自己留在车里休息。 方文哲的办公室里,何天和梅行坐在沙发上,方文哲坐在对面,拿着几份文件开始给何天介绍公司最近的情况。 何天和梅行都认真地听着。 在国内的前几年何天过得比较小心翼翼,只是努力把平常的零花钱和压岁钱这些都攒下来,交给林叔代为保管。 另外主要也是在周家里物色几个比较好用的下属。 但是等到了07年去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何天就开始了自己的大动作。 周家在外国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欧洲,何天选择去了漂亮国,所以一下子身边的眼线就少了很多。 加上梅行那时候也到了自己的身边,很多在国内不敢做的事情就都可以放开手做了。 和第一个副本不同,何天这时候存下来的钱就有小几百万,大家族给的零花和压岁钱是真的多,再加上在国外读书的生活费,何天手头的资金就更加充裕了。 加上人手方面也比较充足,所以他在这个世界的资本累计速度非常惊人。 虽然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但是很多重要的消息他都是懂得的。 07年他通过证券代理公司把资金投入到了股市之中,那时候还是牛市,所以手里的钱很快就翻了几倍。 然后他等到08年底的时候又一次把钱投入到了股市之中,赚了一笔之后,这时候他手头上的资产就差不多上亿了。 在哈佛的时候他读书方面很轻松,毕竟他有一个技能【岐黄圣手】,很多东西都不用学,所以他主要精力都放在结交人脉和挖掘人才上。 能上哈佛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才,要么有才有钱。 他在接下来之后把资产一分为二,把其中的一半投入到了投资和创业之中,主要针对的就是电商、文娱还有房地产等方面。 何天把这方面的事情交给他物色中的人去负责。方文哲就是那时候被他看中的, 另外一半还是投入到了股票之中,主要是像企鹅这种明知道会暴涨的股票。 还有一些则在09年后开始投入到比特币之中,这也是他赚的最疯狂的一次。 毕竟比特币的疯狂大家都懂,而且他还在国外,操作起来更加是方便得多。 之后他便开始提供一些“创意想法”还有资金,让他挖掘到的人才们去为他慢慢地实现这些“创意”,如某豆音、慢手。 哈佛医学专业一向是出了名的苦逼,而要成为里面的精英要付出的辛苦更加是外人所不能想象的。 所以周家人都以为何天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这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了,没有料想到他能够悄悄地发育起来。 加上何天也非常注意隐秘性,所以到了今日,周家人还以为何天只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但并不知道何天的身家已然超越了整个周家。 就连林叔也不清楚何天究竟有多少钱,梅行只负责何天在国外的事业,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后来因为何天要回国了,才和他透了一点底。 方文哲的报告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何天根据脑里的印象稍微提了一点建议。 现在是18年了,何天的投资和运营都更加稳健,毕竟金手指的挂也快到期了,而且他赚钱的主要目的,以现在的资本体量来看,也是够了的。 在何天看来,现在的周家就是一个漩涡,只要进去了,就很难完好地出来。 所以他选择的方法是,跳出这个漩涡。 64章 周家祖宅 婉拒了方文哲吃饭的邀约,何天带着梅行下楼。 方文哲本来还想要送到楼下,但是被何天拦住了。 电梯里,梅行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直勾勾地打量着何天。 何天无视了他的目光,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慢慢从十一往下一点点变小,专心地如同在做手术。 梅行先败下阵,叹了一口气,说道:“待会要去哪里?先说明,如果要去周家祖宅那边的话,那我可就不去了。我不喜欢那地方。” 周家祖宅位于镇江市外的一座山上,地方很大,但是平日里住的人少,而且房子年月悠久,住在里面总是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但何天知道梅行不怕这些,他只是和自己一样,讨厌那个屋子里发生的许多事情。 何天摇了摇头,坚决地道:“不,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梅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去了之后,你把文幸接走吧。现在,整个周家,让我担心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她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 而何天此行,对周家而言,必然是要掀起滔天波澜。 周文幸和周文川名义上是何天的弟弟妹妹,但是实际上是何天的二叔周生行和继母秦婉的孩子。 周家的上一代的爱情也算是各种冤孽。 周生闻不顾家里的反对,硬要娶秦文今为妻,为此不惜脱离周家。 但是秦文今早逝后,周生闻也得了重病,身体也撑不了多久,所以他选择了带着那时候只有三岁的周生辰回周家。 为了让周生辰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归家族,他在家族长辈的安排下娶了秦氏之女秦婉。 但是他婚前并不知道秦婉和自己的弟弟周生行从高中开始便走得很近,是一对情侣。 秦婉的妈妈,也就是周生辰的外婆,硬生生地拆散了秦婉和周生行这一对,逼着秦婉嫁给了周生闻。 秦婉在嫁给周生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周生行的孩子,只是那时候还早,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等肚子慢慢变大的时候,她也意识到了。 周生闻也是因为此事才了解到妻子和自己弟弟的感情故事。 因为两人在结婚后虽然同房,但是从未有过床事,所以秦婉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是周生闻的。 周生闻没有揭穿这件事情,不知道是对于弟弟的愧疚,还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折腾不动。 而是认下了这两个孩子,至死的时候都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周文幸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都非常虚弱,她大学读到大二就因为身体原因退学了,常年留在祖宅静养。 梅行沉默地点了一下头,答应了何天的要求。 “记住,接走她之后,要注意,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要让周文川有联系到她的机会。文幸生性敏感,或者会猜到一些什么,你要哄着她,别人的话她不一定会听,但是你的话,她一定会听。” 周文川是整部剧里最大的恶人,或者是,唯一的恶人,为了争夺家产,可以让老婆流产,可以给自己的亲妹妹下毒,伪造医疗数据,不顾她的死活。 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唯独他不可以。 “那你不需要我在这边帮你了吗?你一个人应付得来这些事情吗?” 梅行有点担心何天,如此利益巨大的事情明刀暗箭无处不在,何天一个人应付得出来吗? 电梯到了,何天一边走出电梯一边回答道:“放心,我的底牌比你想得多。” 至少周家上下和梅行都不知道何天的几个技能,在国内动枪很难,而且也很容易闹得很大,所以就算有心之人,无非就是下毒、绑架等阴私手段。 幼崽何天可能会怕,但是如今何天已经羽翼丰满了,该怕的不应该是他。 和林叔会和,梅行先带着何天去取了一些资料,然后三人才前往镇江。 ..... 从何天飞机落地到启程前往镇江花了半天时间,而从魔都到镇江周家祖宅也差不多要四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周家该得到消息的人便都知道了。 周家的大少爷回来了。 秦婉吩咐佣人收拾周生辰的房间,心里对于这个儿子的突然回来有些许不安。 周生行也从外地开车赶往祖宅,车上还有不小心听到消息后死活要跟过来的周生仁。 至于周文川,此时还在不来梅那边,虽然得到了消息已经尽快赶回国内,但是也要晚上很多了。 所以当林叔的车停在了周家祖宅的门口时,门外候着的只有周文幸还有周生仁两个小辈,长辈们都在屋里等着。 何天和梅行刚下车,周文幸就开心地走了过来,甜甜地叫道:“大哥,梅行哥。” 一旁的周生仁板着一张脸跟着喊道:“大哥,梅先生。” 还没等何天开口,周文幸就走到了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哥,你这次回来气色挺好的,而且还胖了一点,看来在漂亮国那边过得不错呀。我在医院看那些刚毕业几年的医生都很忙很憔悴的,你在那边不忙吗?” 何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小医生都很忙,但是你哥哥我好歹是个大医生,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怎么样,我看了你发给我的检查报告,数据上来看不是很好,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整天还是瞎操心一堆东西?” 周文幸笑着掩饰道:“没有,我都有听你的话,才没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呢。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化反复,睡得不太好,所以才有些影响吧。” 周文幸的演技在何天这个在朝堂上见过无数老狐狸的人面前显得很稚嫩,都不用听,从表情上何天就能看出来她的心虚。 何天很心疼这个妹妹,心里有很多想法都总是藏在自己的心里,对外都是展露出一张笑脸,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 何天还准备对她再说点什么,一个板着的脸就移动着出现在他的面前。 噗嗤笑了一声,何天对着眼前的臭脸说道:“小仁,长高了不少啊。” 周生仁压住心中的喜意,努力维持着表情:“你知道回来就好。” 周生仁是几个弟弟妹妹里和周生辰年纪相差最大的,但也是最粘着周生辰的。 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去世了,父亲又忙于周家的生意,所以他也只能找几个哥哥姐姐们玩。 也许是何天年纪大他很多,而且从小就很成熟,周生仁看他既像是哥哥,也像是父亲。 第65章 秦婉和周生行 周文幸和周生仁从小便爱互相拆台,笑着说道:“大哥,有的人想你都快想疯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和你闹脾气,没办法,十三岁,叛逆期快到了。” 何天一脸好笑地揽住周生仁的肩膀道:“小仁啊,大哥这次回来,就不回去漂亮国那边了,以后要是想大哥了就来找我。” 周生仁的脸瞬间就笑了起来:“真的吗?真的不回去了吗?” 说完发现自己破功了,努力让自己的脸又板了起来道:“那就好,免得整天在外面到处乱跑不着家。” 但是语气里按捺不住的雀跃还是出卖了他。 周文幸也开心地拉着何天的手:“大哥,真的吗?你决定回国发展啦。怪不得明年才是祭祖,你今年就提前回来了。” 笑着笑着周文幸的脸色突然又黯淡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进去吧大哥,梅行哥,外面太阳晒,我们进屋里说话。” 一旁的梅行知道这时候该自己上场了,笑着凑过来道:“文幸,别那么粘着你大哥嘛。我都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你就和我打个招呼啊?小时候都白疼你了。” 文幸急忙说道:“没呢,我就和我大哥多说了两句而已。” 说着挽上了梅行的手:“梅行哥,想我吗?” 梅行笑着道:“能不想吗?我这次回来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不过比较大,车拿不上来,我放在了山下酒店里,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周文幸刚想应好,转头看了一下何天,犹豫地道:“可是我大哥....” 梅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大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有的是时间见他,不急在这一会。” 何天也送上了助攻:“文幸你就去吧,大哥这次回来会在镇江这边待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别天天看我看到腻就好。” 周文幸笑着说:“我才不会呢。要是能天天见到大哥和梅行哥,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说完才放心地跟着梅行上了车。 何天看到两人离去,这才揽着周生仁往屋里走去。 周家祖宅很大,大大小小几十个院子,所以有很多的佣人,这些佣人其实也都或多或少和周家有一些血缘关系。 所以沿途何天一路听到了各种称呼。 何天沿途笑着一一点头回应,看到一些长辈还主动问礼,就这样子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了秦婉所在的主院。 秦婉和周生行已经在里面坐着等候了一段时间了。 “母亲,二叔。”何天先对着两位长辈问好。 旁边的周生仁也跟着喊道:“母亲,二叔。” 秦婉和周生行笑着回应,几人围坐下来,两位佣人送上了茶水之后就退了下去。 周生行先开口道:“小辰,你这次回来怎么都不先说一声?二叔也好安排人去接你。” 何天对这位二叔没有太大的恶感,和气地回应道:“二叔,我想着不用太麻烦你,就自己通知了林叔让他来接我。” 周生行笑着点点头:“没事,回来就好。你母亲和我都很想你,总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周生行此人虽然面相看起来狡诈了一点,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长辈。 把控了周家产业这么多年,他最后还是愿意配合着把这些资产都转回到周生辰的名下。 哪怕周文川是他的亲儿子,犯错被关在祠堂,他还是坚守周氏的规矩,没有擅自做主放他出来。 剧中到了最后,周文川涉及走私、非法集资,秦婉要求他去自首,周生行都没有出面阻拦。 这个长辈至少是非观是好的。 原著中周生辰和他在一开始闹出不少矛盾,在何天看来,主要责任还是在周生辰身上。 虽然周家的家产在法律上最后大多数是要落在周生辰的身上的,但是他自己擅自做出决定,把周家的投资方向从国外转移到国内。 他是意识到国内制造业向外转移,对民族工业的未来是不好的,抱着很美好的想法去做出的决定。 但是他一直都忙于自己的化学研究,家里这么多年的事业都是周生行为首的一堆叔叔伯伯在打理。 他没有征求大家的同意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这些为了周家付出那么多的长辈们公平吗? 就这么一个决定,需要花费多少人的心血,侵犯到多少人的利益,周生行当面提醒他“你刚回国,很多事情不要那么着急,慢慢来”,已经是在给他提示了。 否则周生辰就算有名义上的继承权,周生行要对付他这种心思单纯的研究人员,那方法可不要太多。 秦婉穿着一件蓝色绣花旗袍,看起来很是端庄大气,说话也很是温和:“你这次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何天把手里喝完的茶杯放下,回答道:“我这次回来,准备在国内发展了,就不回去那边了。” 秦婉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开心,笑着说道:“那就太好了。你以前总是在国外,妈妈想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女孩子都难,这次回来了,就多见见几个。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情了,成家后你也好接手家里的事业。” 何天对于秦婉一直热衷给自己相亲其实并不反感,他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周生闻的遗嘱上写明了继承家产的条件是要结婚,如果何天不结婚的话,就不能够继承家里的事业,那也意味着,周家这个家还是得由着秦婉来做主。 秦婉是被逼着嫁给周生闻的,这个家,一开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囚笼,她对周家应该是有恨的。 但是周文川和周文幸两个孩子的到来,以及周生闻之后的反应,让她慢慢把这份恨意转变成了愧疚。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地操持着这个家,希望能够完好地交到周生辰的手上。 周家偌大一个家族,大大小小的事务多到让她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感觉到了很是疲惫。 所以她才一直努力帮周生辰物色合适的对象,希望能够有下个合格的女主人来帮周生辰主持中馈。 这也是她为什么剧中一直排斥时宜的原因,一方面是自己多年的努力被周生辰否定带来的失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调查过了时宜的家庭背景,实在是太过于简单干净了,不认为她能够打理好周家的这些事务。 第66章 周家大扫除 何天摇了摇头,严肃地道:“相亲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这次回来祖宅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以及二叔聊一下的。” 秦婉和周生行对视了一眼,周生行先接话:“小辰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兜兜转转的。” 何天点了一下头,应付周家他就要快刀斩乱麻,没必要拖着。 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林叔”,在外守候的周林拿着几个文件袋就走了进来,向秦婉和周生行问好后,把资料交给了何天就又出去了。 何天识别了一下文件袋上的标记,找出了一个,把它递给了秦婉。 伸手接过文件袋,秦婉有些困惑地打开,拿出里面一叠不薄的文件一一翻看着。 随着一页页文件被翻阅过去,秦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生行观察着秦婉的脸色,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过了半个多小时,秦婉才把文件都看完了,迟疑了一会,她还是把文件递给了周生行。 周生行脸色沉重地接过文件,仔细地阅读了前面几页,表情越来越凝重,快速地浏览完剩下的文件,越发觉得胆战心惊。 秦婉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去看周生行的脸色,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知不知情。 周生行把文件整理好,放回到桌面,抬起头打量着对面的何天。 虽然一直都不是很亲近,但周生行自认对何天还是比较了解的,生性早熟,但是不擅长人际交往,对商业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大学后也只是潜心医学研究,可是为什么今天的何天却让他感觉到那么陌生? 良久,周生行才开口:“小辰,这些资料你花了很多心思吧....” 没去问资料的真假,他管理周家生意多年,对于上面的一些数据还有照片,他能判断出来真伪。 靠坐在沙发上的何天端正了一下坐姿,感慨地道:“十五年吧,为了收集齐这些资料,我大概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秦婉和周生行都惊愕地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何天没等他们发问就开口解释:“周家未来的产业在法律上是会由我继承,这一点,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清楚,所以很早的时候就会有人向我靠拢,他们中的某些人,就开始成为了我在周家的耳目。” “等我出国后,这个家里的一些人对我放松了警惕,做事越发肆无忌惮。雁过留痕,更别说有些人是野猪戏水,闹出的水花子太大,想装作看不见都很难。” 何天为了监控这家族的人,尤其是那些插手周家生意的人,还专门花钱雇佣了两支团队,专门负责此事。 虽然中间偶尔有被察觉的时候,但是何天在周家伪装的人设太好,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秦婉脸色很难看,自己尽心尽力操持如此多年,想着让周家能够完好地交给周生辰,但是没想到这么些年来竟然埋下了这么多的雷。 何天交给他们的是这么多年来搜集的,一些周家人的违法行为的证据。 周家太大了,水也太混了,何天这个身份生下来从血缘上就摆脱不了这个家族,深深地被烙下了周家的印记。 那这个家族里的很多事情,都会很容易牵涉到他的身上,或者周生仁这些和他亲近的人的身上,所以他回来祖宅选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干净这个屋子。 又是一阵沉默,秦婉黑着脸刚准备说话,看到了周生仁,开口说道:“小仁,你先出去吧。” 有些东西她不想让他听到。 周生仁还没开口,何天就替他回答:“让他留下吧,小仁迟早也要接手家里的一些生意,有些东西他该学学了。” 秦婉和周生行都深深地看了何天一眼,默认了他的要求。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做?”还是秦婉开得口。 何天看着秦婉和周生行道:“这是家丑,虽然不易外扬,但是国法大于家法。周家多年来是以信为本,以国为重,我们不能给周家的祖祖辈辈们蒙羞。所以我想要让您老二位都帮我一下,主动把该处理的人交上去,不要等到被外人发现才来掀开这些烂摊子。” 周生行犹豫了,这里面有不少人可是他亲近的朋友,有几个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晚辈,让他看着他们入狱实在是让他很难受,但是他们确确实实都犯法。 纠结中还是开了口:“小辰,有些人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秦婉就打断了他:“不用说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按照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目前整个周家来说,秦婉是当家主母,做得决定周生行都不敢反驳,当然他也不会反驳。 何天还是给了周生行一个面子:“二叔,里面有一些人,如果你有把握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劝说他们,让他们主动自首,这样子他们将来受到的惩罚会轻一些。” 但是不能是所有,何天必须要找几只鸡出来杀了,这样子才能震慑住整个周家。 何天的身份摆脱不了周家,至少在周生仁成长到可以接替他之前,他得管理好这个家族。 施恩是要有,但是在那之前也需要立威。 何天可不想和剧中周生辰一样,让家族长辈帮忙,结果人家都看的是周生行的脸色。 这个二叔他不讨厌,但并不代表着他就要这么被动。 况且,对于这个家族,他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有感情的始终就那么几个,其他人,他并不在意。 周生行看着何天:“好。小辰啊,你真的长大了。” 秦婉的眼神很复杂,她一直以为根据何天从小到大的表现,对于掌控周家来说并不合格,所以才想要帮他找一个贤内助,但是现在发现,自己看错了。 何天继续拿起第二个文件袋,递给了秦婉。 秦婉脸色有点凝重,内心有点忐忑地打开了文件袋,这次里面的文件少了很多,所以她很快就看完了。 但是她迟迟没有放下,拿着文件的手有点颤抖,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才侧身对着何天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第67章 嫡长子继承 “我当然知道。”何天点了点头:“这份协议是我在漂亮国的时候,和梅行一条一条地对下来的,如果你们之后对于协议有疑问的话,我可以让梅行过来解释给你们听。当然,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拿给你们信任的律师过目。” 秦婉把文件放在桌面上,抱着双手沉默着不说话。 今天对她来说,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周生行瞥了一眼秦婉,伸出拿起文件阅读,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疑惑、惊讶、感动、期待、犹豫。 秦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手指盘着手中的青色茶杯,眼神真挚地看着何天。 “你或许是对我和你二叔有一些误解。我们两个从未对你对周家财产的继承资格有过任何的怀疑,也没有想过要动你的东西,你不需要这么做的。” 周生行的脸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住了,开口道:“你母亲说得对。小辰啊,二叔这么多年帮你打理周家,就等着你回来后把东西都交给你的。你要是不信任二叔的话,可以让其他长辈们来见证的。” 何天知道两位长辈可能有心里有疑虑,毕竟常人不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么分了出去。 所以何天耐心地解释道:“我对二位没有任何的怀疑。在这个家里,我知道的东西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我没有担心过你们会霸着周家的权力不愿给我,不然母亲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热心为我介绍对象,二叔也不会每次回家都带我去见一些重要的长辈世交。” “对于这份协议,我有我自己的考虑。周家,因为有它自己的规矩,所以才能够延续如此多年。这些规矩的存在自有它的道理。但是,母亲,二叔,你们真的觉得这些规则都是合理吗?” 秦婉和周生行都沉默不语,他们都是被这些规矩困住了一辈子的人,习惯了这些规矩的存在,活在了周家的方圆之内,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痛苦。 “从小到大,我就不喜欢这个家里的味道。封建,腐朽,整个祖宅里的空气都比外面感觉要稀薄,在里面住着,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小仁,你喜欢待在这里吗?” 周生仁很直接地回答道:“不喜欢。” 因为大哥不喜欢,所以他也不喜欢。 “我很早就开始记事。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人,我都看着他们从小时候的天真无邪,到长大后的心思复杂。这里,没有让我感觉到太多家的感觉。” 何天觉得周家这种大家族有时候也很悲哀,享受了世间的荣华富贵,但是也被困在了里面。 因为这些财富,内部会勾心斗角,兄弟相残,外人会觊觎谋算。 依靠血缘关系维持的家庭,反倒最后靠的是家族利益来维系。 秦婉悄悄地转过身去,不让何天和周生仁发现她红了的眼眶。 “既然周家注定了要交到我的手里,那我就是这个家族的主人。我想着,我应该而且也有这个权力去改变一些规矩。我希望能得到母亲和二叔的帮助,尤其是一些顽固的叔伯那边,母亲你更受他们的信任。你说的话,他们更愿意听。” 秦婉背对他们没有说话,周生行犹豫了一下插话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想要把你父亲留下的财产,分一些给其他的兄弟姐妹的原因吗?” 何天点了点头:“就因为我比他们来这个人世间早了一些,所以他们就算和我流着相似的血液,也只能接受家族的绝大部分资产都会交给我这个事实,这对他们公平吗?” 周家这种继承制度就类似于从西周开始的嫡长子继承制,虽然有利于权力的平稳过渡,但是这种偏唯命运论的做法,对除了长子之外的其他人真的很不公平。 何天想着要是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他们之间会像是这样子彼此争斗,甚至斗个你死我活,那画面根本想不下去。 当然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何天自己有钱,对于他而言,在这个世界就算成为首富都没有意义。钱对他而言已经够了,如果只是一味盲目追求金钱,那他便会成为金钱的奴隶。 而且,钱再香,也没他的时宜香。 秦婉和周生行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一直被规矩束缚着,突然听到这些心里还是很惊讶,尤其是这番话还是从何天这种既得利益者口中说出来的。 秦婉毕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当家主母,该果断的时候还是非常果断,用坚决的语气回答道:“好,既然你愿意这么做,那我支持你。” 周生行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何天补充了一句:“协议上面有一条,对于一些重要的产业,还是要交给周家的主持人来打理。不然对于很多依附于周家的人很不公平。现在这些产业是由二叔在打理,我会接手一些,等小仁长大后,再让小仁来接手。” 周生仁急忙抓着何天的手焦急地道:“大哥,我不要接手。”我不想抢你的东西。 何天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别想太多。大哥让你接手这些,是想让你帮大哥打工的,不是把东西都给你的。你总要给大哥留一些时间,不然大哥哪有时间去给你找一个嫂子。” 周生仁这才安下心来:“那好吧,我会快点学习,然后大哥你就早点找个嫂子带回来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成孤寡老头了。” 秦婉看着周生仁,点了点头:“这个我也同意。小仁虽非我亲生,但也是我从小带大的,资质和品性我都很清楚,周家以后交给他我也放心。至于长辈那边,难免不了会有些嚼舌,但是我会处理好的。” 何天点了点头,有了秦婉的支持,周生行又是周生仁的生父,自然不会反对,那他只要辛苦一段时间就可以轻松很多了。 他来这个世界毕竟是来谈恋爱造娃的,才不想一直给周家打工。 伸手拍了拍周生仁:“小仁,那你就要抓紧时间学习了。你先出去吧,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能听,等你成年了再告诉你。” 接下来毕竟事关他的亲生哥哥,他还小,虽然和周文川关系不好,但是毕竟是亲兄弟,还是避避好一些。 “哦,那等你聊完,陪我一起吃饭。”周生仁很懂事,看着何天点头应诺后就直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院子,何天才把头转了回来,看着秦婉和周生行。 “母亲,二叔,你们都看过那份协议,应该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我吧。” 秦婉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协议中有一点她是有一些疑惑,但是看到何天现在的表情,她有点不太敢问。 今天震撼的消息太多了,有好有坏,她不知道问出来后,得到的答案是好是坏。 周生行和秦婉是青梅竹马,看秦婉的表情就能猜出一些她的想法,所以顾不得逾越,他主动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协议上,你给文幸、小仁都分了一些财产,但是唯独文川没有?” 这对他是不是不太公平? ......... 周生仁离开院子后并没有走太远,就在院门外的一处阴凉下候着。 板着一张脸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大哥不愿意让自己现在接触呢? 站在院外,他看着院子里明媚的阳光,却感觉到了一股悲凉在里面蔓延,仿佛有人在里面哭泣。 等到脚都酸了,他才看到大哥走了出来,观察了一下何天的神色,发现一切如常。 周生仁朝着何天迎了上去,问道:“大哥,没事吧?” 何天冲着他温和地笑了一下,这孩子懂事得不像只有十四岁。 伸手揽着他的肩膀离去:“走吧,我肚子都饿了,快陪我吃吃点东西。” 何天没有回头,把身后的空间留给那两个伤心的人。 第68章 周文川(上)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何天都留在了镇江这边。 周家商业上的事情倒是不费他太多心思,何天早就让方文哲准备好了顶尖的商业团队来处理这些事情,周生行和秦婉虽然有些悲痛,但还是振作起来,配合着何天尽量把周家清理干净。 在其他相交的世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周家的人该进去的便都进去了,违法乱纪情节轻,且主动自首的那批长辈们在交完了罚款之后,也都交出了手中的生意,乖乖地在周家养老。 唯独让何天头疼一点的是家里的亲族长辈的求情或者不满,这部分着实费了何天不少的口舌,还要多亏秦婉的配合,否则很多长辈们都听不进去劝告。 何天在这方面尽可能用温和的方式去处理,全当是在锻炼自己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理能力。 当然,周家这片林子不小,鸟的种类自然也多。 有那么几个倚老卖老、蛮横不讲理的亲戚自然是避免不了的,对于这批人,周家的规矩倒是挺有用的。 站不住理,却要蛮不讲理者,可按照周家祖例,当代家主有权力,将其开逐出周家族谱,或是罚祠堂反省。 开除族谱意味着周家所有的一切除了这个姓氏,都与他们再不相关。 而周家的人大多都是靠着周家的产业为生,或者打着周家的名头在外面经商,若是失了周家的支持,那后果他们自然不敢承担。 在祠堂反省的话对于很多周家人来说,更加可怕。 因为周家的祠堂被安置了一个偏僻的小镇里,交通极为不便利,镇里住的又都是周家人,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形同坐牢。 唯一好点的就是这个私人监牢,待遇不错,但是没了自由,对于很多人来说依然是不敢承受的。 搬出祖例杀了几个老鸡后,周家的风浪便小了很多。 ........ 飞机缓缓降落在某太平洋不知名的小岛上,何天戴着一个遮阳帽从飞机上走了下来,随后秦婉、周生行、周文幸和梅行几人都跟着出来。 周生仁没能跟来,身为一名刚升初三的学生,没有这个时间出来折腾。 魔都的初升高比例虽然在全国内都算是不错的,但是也高不到哪里去,万一不小心考砸了,虽然家里可以花钱托关系帮他处理,但是周生仁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是再不情愿也得强迫自己回学校好好用功。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几个黑衣壮汉已经在机场等候很久了,看到何天急忙带人上前弯腰行礼,齐声喊道:“老板!” “老秦,我弟弟最近还闹吗?” 老秦是何天在漂亮国收的手下之一,曾经是雇佣兵出身。 退役之后本来家里经济还不错,但是他的儿子得了戈谢病,这种罕见病每年的治疗费用就需要几十万美刀,而且还是终身治疗。 漂亮国没有中国那么完善的医保体系,虽然有其他的医疗保险可以报销一部分费用,但是剩余的费用也拖垮了这个家庭。 何天在一次医院交流中遇到了他,综合考察后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用为他儿子承担医疗费用的方式换来了他的效忠。 老秦摇了摇头:“他刚来的半个月闹得很多,现在的话乖了很多。” 秦婉和周生行两人走了过来,秦婉开口道:“文川他就在这里吗?我想先去见见他。” 何天点了点头:“老秦,带我母亲和二叔去见见他吧。” 在秦婉身后的文幸也跟了过来:“大哥,我也想去见见二哥。” “好,梅行,你陪着文幸去吧。注意一下文幸的身体,如果她脸色不对,就带她出来吧。” 梅行摸了摸文幸的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秦把几个手下都留下了,带着秦婉一行人往岛内走去。 ......... 在这座私人岛屿的中部,有几栋白色小房子零星分布着。 在附近可以看过一个小型果园和牧场,一群牛正低着头吃草。 搭配上远处的碧海蓝天,应当是一个不错的度假胜地。 但是在其中一座房子里的周文川并不这么认为。 周文川一脸颓丧地躺在床上,长满了下半脸的胡子可以看出来很久没有打理过,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散发着油光,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世家贵公子的风范。 迷茫地盯着天花板,周文川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听闻何天从漂亮国赶回国内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从不来梅的住宅赶往了机场,但是却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和别人的车发生了碰撞。 他下车查看情况的时候,旁边一辆路过的面包车却突然打开了车门,两个黑衣大汉把他拽进了车里,用大概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把他给迷晕了。 醒来之后,他便已经到了这里。 他本以为是绑架,醒来之后担心了大半天,中途有一个人来给他送吃的,他试探了几句但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复,仿佛是个哑巴一样。 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束缚,所以在犹豫了大半天后他尝试着逃跑,结果很顺利地跑出了房子。 在树林里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他来到海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某座小岛上。 他心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那个给他送饭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让他吓了一大跳。 但是对方没说什么,只是给他端了一盘有点冷的意大利面就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逐渐摸清楚了这座岛屿的情况。 这座岛屿并不大,岛上除了他刚逃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几座建筑之外,就只有一个小型机场。 岛上居民他就只见过两种,一个医生,还有一群很有电影里雇佣兵风范的壮汉。 他试过和这些人沟通,但是没有人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这个岛屿上也没有网络,他只能在一开始醒来的房子里找到一些书籍还有一些老的影碟。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绑架了,而是被关在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岛屿里,不管他怎么闹,岛上的人都不管他,只会沉默地看着他,仿佛在看马戏团里的猴子。 慢慢地,他就绝望了,整天躺在床上,如同一条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哒哒哒”。 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又是送饭的人,但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才发现脚步声很密集,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 周文川从床上直起身子,往门的方向望去。 门打开了,进来的却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老秦打开房门后没有进去,而是向秦婉等人微微鞠躬行礼后就离开了。 秦婉和周生行都没注意到,他们只是急匆匆地走进了房间,想看看这个心里惦记了快两个月的儿子。 看到周生行的第一眼,秦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摸着周文川的脸道:“文川,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憔悴?” 身后跟着的周生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文川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看见了光一样,伸手死死地抓着秦婉的衣服,大喊道:“妈,你来救我了?” 秦婉身子一僵,微微侧过了头,不敢直视周文川炙热的目光。 周文川呆住了,傻傻地看了一眼秦婉,再转头看向周生行。 周生行抬起头,半闭眼睛,躲开了他的目光。 周文川眼里的光彩逐渐消失了。 房间里霎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周文幸站在房门外,一时之间不敢再往房内再踏一步。 梅行伸出手把文幸抱在了怀内,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 第69章 周文川(下)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周文川猛地推开秦婉,愤怒地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是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把我关在这里?” 秦婉被直接推倒在地上,落地时用手撑了下,右手手腕间传来一阵剧痛,但是她好似无知觉似的,只是看着周文川。 周生行急忙把秦婉扶了起来,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秦婉没有回答,脸上写满了悲伤。 周文川没有得到答案,心中的怒火越旺:“是不是因为周生辰?因为他要回来接周家的生意,你们担心我和他抢?所以就把我关起来了?” 周文川印象中的何天还只是一个普通医生,无非技艺精湛了一些,也自信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没有引起他的怀疑,所以不会把囚禁自己这件事和他联系在一起。 在整个周家,能够做出这种手笔的,只有秦婉和周生行两人。 秦婉摇了摇头,哀伤地道:“周家的生意本来就是要给你大哥的,你就算想抢,也没有那个资格。” 周文川这个嫡次子的身份,周家其他人会当做一回事,但是她和周生行很清楚,这个身份有多虚伪。 周生闻身前没有揭穿文川和文幸两个孩子的身份,已经让她和周生行很是感激。 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周文川凭着这个虚假的名头去争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呢。 周生行愤怒地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几年,你说是在帮周家在外面做投资,但是私底下你干了什么?” “你借用周家的名义和势力,玩各种小手段去打压竞争对手,甚至还坑害自己家公司,从中为自己获利。这些事情,你以为就凭你那一点本事,就能够瞒得过我吗?” “多少叔伯找到周家来投诉你,是我,是我一个一个帮你赔礼道歉,才让他们不追究你的。” “但是,我现在很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纵容你!才让你胆大包天到,居然借着周家的名义为你的走私生意做掩饰,还去放高利贷。你就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对周家有什么样的影响?” “外面为什么这么敬重我们周家?是因为我们周家立身正,门风好,你做得这些事情,是在挖我们周家的根。” 和周家交好的许多世家都有着比较悠久的历史,现在的行事作风和国外的许多财阀不同,在很多方面上还是保持着民国甚至更早前的观念。 彼此交往之间不是只看权势财富,也要考量家风名声。 若是周文川的事情败露了出去,让外人得知周家嫡系竟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那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周家的风评就会大大降低。 这不只是会影响周家的声誉,也会影响到周家子女的嫁娶问题。 世家顽强的生命力不只在于自身的根基够深,还在于分枝众多,才能在需要的时候获得来自外界的帮助。 若是断了这些分枝,当周家这艘大船要沉没之时,不会有人愿意来帮他,反而是其余世家都要来分一杯羹。 一鲸落,万物生。 但是谁愿意去当那头鲸鱼呢? 说白了,周文川的行为,便是抱着得不到,那便毁了它的心思。 周生行气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脸上的青筋浮现,看起来很是狰狞。 秦婉板着脸,仍由泪水从脸上滑落,她也后悔了这么些年来对这个儿子管教上的疏忽。 周文川又恢复了沉默,他明白秦婉和周生行的性格,这种事情被发现了,他们是不可能会原谅自己的。 突然,周文川从床上走了下来,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秦婉和周生行面前:“母亲,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您骂我打我都行,求求您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秦婉皱紧了眉头,右手抬起,但是最后还是放了下来,握拳捶了几下胸口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周家就算大部分祖产给了你大哥,剩下的也足够你衣食无忧地过下半辈子了。” “你要这些钱,是不是要....” 后半句话到了咽喉,秦婉又把它咽了回去,这个问题不用问了,她猜得到答案。 除了用来对付何天,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那么多钱? 要隐秘地解决一个大家族的少爷,无论是哪种手段,价格都比一个普通人要贵得多。 秦婉看了一眼周文川,推开了扶着她的周生行,转头离去。 周文川了解秦婉的性格,明白她已经放弃了他。 转头望着周生行,努力让眼里泛出泪光:“这些事情错都在我身上,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吭声。” “从小您教我走路,教我用筷子,教我认字,陪我玩耍,长大后也是您亲手带着我一点一点学习如何打理家族的生意。” “如今我做出这些错事,您一定很伤心,对吗?” “爸。” 周生行转头望着周文川,脸上怒意未消,但眼里满是震惊,这孩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在我和文幸七岁那年,我们两个无意间听到了您和母亲的谈话,才知道我和文幸原来都是您的孩子。” 周文川的声音透着一丝不甘和哀求:“爸,您不是只有小仁一个儿子。您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被关在这座岛上。” 周文川的话,如同一股股夹带着冰雪的寒风吹进了周生行的身体里,那些悲痛、愤怒、惊讶的情绪都被冻结,只留下一颗冰凉的心。 他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这份父子血缘,在周文川眼里,只是一张筹码。 重重地叹了口气,周生行沉着脸道:“是你大哥,把你关在了这里的。他答应了我和你母亲,会帮你解决你犯的那些事,但是作为惩罚,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座岛。” 无视周文川惊讶和愤怒交杂的眼神,周生行继续道:“在这座岛上,你虽然没了自由,但是物质条件上不会差了你的。你大哥也答应了,以后每年都可以让我和您母亲来看你一次。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周文川没有继续求情,只是嘴里喃喃念道:“为什么会是他......” 门外,梅行担心文幸身体撑不住,在秦婉离开的时候便带着文幸和她一起走了。 何天没有见周文川的心思,带着几人在岛上逛了一圈,就搭上飞机离开了这里。 在飞机上,何天俯视着这座小岛。 在蓝色的海洋里,这种小岛就像是一个绿色的小点,毫不起眼。 剧里周文川为了自己的野心,作恶多端,走私、非法集资、给自己亲妹妹下毒、让未婚妻流产来当做脱身借口,最后还挟持时宜。 让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在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岛上孤独终老,是何天觉得最适合的惩罚。 第70章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羊城,大鹏录音棚内。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周生辰,小南辰王,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幸有清河世家识破奸计,王被俘,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至死不悔。” 一个眉眼,轮廓,都仿佛是用手工笔精心描绘而成的女子,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配乐声,声情并茂地读着旁白,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的脸上滑落,留下两道泪痕。 耳机中的声音停止了,但她还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台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没有走出来。 美霖打开收音室的大门,走了进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递给了时宜。 时宜被开门的声响唤醒,摘下耳机放回原处,拿起前面的台词本放在胸前,才结果纸巾擦拭脸上的泪水。 美霖对时宜的举止并不意外,时宜作为一名顶尖的配音演员,在每次配音的时候都会全身心投入,总是会很容易沉浸在她自己构想出来的世界中。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美霖开口道:“差不多要走了,要不赶不上飞机了。” 时宜“嗯”了一声,走到操作间看着里面的两位录音师问道:“没问题吧?” 录音师张文馨摇了摇头:“时老师出手,当然没有问题啦。” 另外一名录音师刘欣儿配合着点点头:“时老师的配音功力真的是太厉害了,整部电影的所有配音演员里,我看就只有上午来录制的周老师能够和时老师旗鼓相当了。” 美霖有点惊讶地问道:“周老师?是周达明老师吗?我没听说他接了这部电影啊?” 周达明是配音演员这一行业里的大前辈,配过许多大制作,实力非常强,但是听说最近生病住院了,怎么可能会抽得出身来给这部电影配音呢? 这部《美人骨》也并不是什么大制作,应该付不起周达明老师的费用,时宜要不是因为制作人诚意很足,专程跑到魔都请了四次,否则也不会答应的。 张文馨笑着说:“不是哦,是周生辰老师。说来也很巧合,刚好和电影里的男主角名字一模一样,他配的也刚好是男主角这个角色。” “周生辰?”美霖疑惑地重复道,这个行内她没印象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新人? “周生辰!”时宜惊讶地喊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名字特别敏感。 刚才配音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落了泪,现在听到居然有一个也叫这个名字的人在为这部电影配音,向来文静的她忍不住喊了出来。 一旁的美霖被吓了一跳,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问道:“时宜,怎么啦?怎么那么大的反应?” 时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只能随口回道:“没什么事,我只是听到这位周老师的名字和电影的主角名字一样,有点惊讶而已。” 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着张文馨二人道:“那位周老师的作品在这里吧?我可以听一下吗?” 张文馨听了转身和刘欣儿低头商量了两句,然后才回头对着时宜道:“那时老师要记得替我们保密哈,不然我们老大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 时宜笑着点点头:“好。谢谢你们啦,下次再过来我给你们带魔都的特产。” 张文馨在操作台上操作了几下,房间里就缓缓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本王在此立誓,一生驻守边关,不娶妻妾,不留子嗣....” “..辰此一生,不负天下,唯负十一。” 男人的声音温润且富有磁性,对于台词的抑扬顿挫和情感表达都做得很好,让人不禁有一种是原主自己在配音的感觉。 美霖赞叹道:“这位周老师的功力真的很不错哎,还有这声音,听着就让我喜欢。” 把手搭在时宜的肩膀上,往前凑近了一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时宜,居然.....” 美霖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 时宜居然哭了! 居然只是听了一个男人这么几句配音就哭了! 美霖专心地又听了几句,唔,台词讲得很好,很有画面感,声音依旧很好听,但是不至于到让人一听就感动落泪啊? 这一刻美霖有点怀疑自己的专业素养,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深层次的表达是她体会不到的吗? 时宜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反应。 好像,不,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声音和她从小到大经常在梦里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是那个她始终记不住面孔的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消失了,张文馨抬起头,给时宜递了两张纸巾,笑道:“时宜老师,看来你是周生辰老师的知音啊。” 时宜好像还没回过神,呆呆地看着张文馨,皱了一下眉头。 张文馨以为时宜听不懂她的话,解释道:“早上周生辰老师走的时候,和我们说,他觉得这世上会有那么一人,会在听完他这段台词之后哭出来。我觉得他说的就是你啊!” 美霖接过纸巾帮时宜擦了擦脸道:“时宜,我们该走了,再不走你的飞机真的就赶不上了。” 时宜迷迷糊糊地点了一下头,被美霖牵着往外面走去。 刚走出录音室的大门没多久,时宜才回过神来,急忙挣开美霖的手,往操作间跑了回去。 气喘吁吁地推开操作间的门,时宜顾不上平稳呼吸,喘着气问道:“你们有没有那位周老师的联系方式?” 张文馨和刘欣儿齐齐摇了摇头:“时宜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这还真的没有这位老师的联系方式。据说他是制作公司那边指派过来的,直接让司机送到了这边,录完音人就直接走了,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听到这个答案,时宜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说不清。 勉强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嗯好,谢谢你们。” 说完就轻轻地关上门,失落地朝着外面走去。 美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拉起时宜的手就往外跑:“哎呦我的时宜大小姐,你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魔都那边《翡翠恋人》的制作人已经和你约好了晚饭的,那可是大制作啊,不能放人家飞机的。” ......... 黑云机场,时宜换好了登机牌,在通过安检门的时候警报响了两次,她耽误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在飞机起飞之前赶上了飞机。 把手上的包包放进座位上方的行李舱内,时宜坐在了在自己的位置上。 透过飞机上的小窗看着外面的停机坪,时宜刚刚因为忙碌赶路而暂时忘却的失落又浮上心头。 周生辰....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会和她梦里常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呢? 连说话的轻重、停顿的节奏都一丝不差。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人呢? 时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只是心里有一股欲望在驱使着她,毫无理由地想要见到这个人。 打从记事开始,时宜就经常会做梦,梦到一些关于古代的东西。 梦里有藏满书简的书阁,有黄沙漫天的军营,也有富丽堂皇的宫殿.... 还有,那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以及他们说的一些话.... 这些梦无规律地重复出现,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曾经害怕地和父母说过。 妈妈带她去看了几家心理医生,都没有得出什么实质的结果。 后来慢慢长大了,她也习惯了,她也就没有再和父母提过这些事了。 所以父母都现在都以为她长大了就没有再做过这些梦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梦,一直都在,过去在,现在在,将来也许还在。 她在梦里听到的那些故事,她也曾经去查过,可是无论是网络上,还是市面上找到的历史书籍上,她都没有找到多少联系。 唯一能找到的,便只有关于小南辰王的些许记载,但也只是寥寥数十字。 找不到其余联系,她也选择了慢慢习惯,就当自己的梦比较特别。 她的生活除了夜里,其余时间都和这些梦并无一丝关联。 直到今天,那位配音演员的声音,打破了她的习以为常。 可是,竟然没有联系方式.... 时宜捏紧了手中的机票,或许回魔都之后可以让美霖帮忙打听一下,也许会有消息。 旁边的座位落下了一个人。 时宜被这动静从思考中唤醒,侧头看去,旁边座位坐下来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阳光的男生,白色衬衫搭配素色风衣外套,五官干净利落,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心生好感的长相。 那个男生也刚好转头看向时宜,两人目光对视,互相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两人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飞机起飞。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一阵上升后慢慢进入了平飞状态。 时宜注意到了旁边的男生伸手向空姐示意。 一位面容秀丽的空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 时宜职业病又犯了,觉得这位空姐的声音清脆甜亮,很适合配一些需要干净声音的角色。 一旁的男生开口道:“请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好的,请稍等。”空姐甜甜地笑着回应,转身离去。 当男生的声音传入时宜的耳朵的时候,时宜心脏轰鸣,整个人愣住了,目光聚焦在这个男生的身上。 这声音! 不就是刚在录音室听到的声音吗! 不就是她梦里出现的那个声音吗! 大概是时宜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男生发现了,侧头看着时宜,笑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什么事情。”回过神的时宜急忙回答道。 犹豫了一下,时宜又改口道:“其实,是有那么一件事情想要问一下。请问,您是周生辰老师吗?” 言语中目光透露着一丝期待。 男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我们认识吗?” 居然真的是他! 天啊!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们居然是同一趟航班,还是在相邻的座位! 时宜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中午的时候在大鹏老师的录音室那边听到了你的一段配音,然后刚刚又听到你和空姐的对话,才认出来你的。” 时宜侧过身,有点慌张地笑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时宜,是一名配音演员,也帮《美人骨》这部电影的旁白进行配音。” 男生一脸恍然,笑着伸手道:“原来如此。时宜老师,你好。” 时宜注意到了他伸出来的手,纤长的手指和宽厚的手掌上都有不少的茧,握上去的时候很够很明显地感受到。 时宜注意到男生的语气比较平淡,有点不解地问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吗?” 她虽然从事这行没有多少个年头,但已经是同行里的佼佼者,行业里的人没听过她名字的应该不多吧..... 男生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的本职工作不是配音演员,帮这部剧配音只是因为刚好对这部剧的故事很感兴趣,所以让朋友帮忙牵了个线。” 原来如此,怪不得听到她名字的时候能够这么平淡。 时宜点点头,几缕青丝掉到了眼前,伸手拨开,时宜好奇地问道:“你知道小南辰王的故事?” 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水,男生点头致谢,喝了一口说道:““是啊,这位的名字就在我家的族谱上,所以我会知道一些。” 这世上也太神奇了吧?! 时宜感觉今天收到的惊讶比活了这么多年收到的还要多。 “那你们家的族谱上是怎么描写小南辰王的?”时宜好奇地问道。 “族谱上的记载很少,和这次的电影里描述得相差不多。不过啊,我自己是不怎么信的。历史嘛,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时宜开心地点着头:“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这位小南辰王一定是一位大忠臣,应该是功高震主,被皇帝猜疑,所以最后才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相比史书或者民间传记的记载,时宜更相信自己梦里所闻所见。 ...... 时宜由于工作缘故经常在羊城和魔都之间来回,如果没有意外,单程通常要两个半钟,可是时宜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半钟的时间过得那么快。 就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了解的时候,身上就感觉到了飞机落地时机身出来的震动。 男生温和地说道:“到了。” 时宜有点失落,怎么会这么快就到。 看了一眼男生,心里给自己加了点气,开口道:“要不要加个伟信或者留个电话?方便以后联系。” 男生笑着点点头:“好啊。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时宜开心地拿出手机,开机后打开伟信,男生也打开手机点出二维码,把二维码页面朝向时宜。 时宜扫了一下,点击发送:“好了,你通过一下我。” 男生手机在屏幕上敲击了两下:“好了。” “那.......以后多多联系。” “好。” 第71 岳父攻略 时宜拦了一辆的士,和何天挥手道别,何天也向着她挥了挥手。 目送出租车远去,何天转身准备离去,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臭臭的味道。 何天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林叔和周生仁正各自端着一盒臭豆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何天。 该死的,有种社死的感觉。 林叔和周生仁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何天走了过来。 “大哥,那该不会是我未来的大嫂吧?”周生仁挤着眼睛说道。 “我觉得那必须是。”林叔跟着调侃道。 今天周六,所以周生仁没课,他知道何天今天回来魔都,就让林叔带他来接何天,没想到在机场竟然能吃到何天这么大的一个瓜。 何天不想和他们说话,向他们丢了一个白眼,直接走进了两人身后的车。 林叔和周生仁把手中的臭豆腐往垃圾桶里一丢,急忙也笑着跑上了车。 “大哥,我大嫂看起来好漂亮啊,大哥真有眼光!”坐在后排的周生仁凑到何天的身边说道。 何天右手掩着脸,表示不想回应。 驾驶位上的林叔通过镜子看了何天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小仁啊,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你大哥和除了你姐姐之外的女生聊得那么好。” 何天保持姿势不变,心里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艾玛,有点受不了。 周生仁难得可以拿何天打趣,自然要再接再励:“大哥,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你都不和别的女生来往,连佳人姐姐、王曼姐姐你都基本不搭理她们,家里安排的相亲女生你也不肯见。周家好多人都担心你性取向有问题。这下好了,他们可以放心了。” 林叔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开心,何天这么多年来连个女朋友都不谈,身边也没任何女伴,他都替他着急,没想到居然无声无息就找到了喜欢的对象。 林叔笑着道:“怪不得梅行那小子和我说你最近很奇怪,手下的公司都不怎么去,很多大医院请你你也都拒绝了,还居然找了个配音老师教你配音。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瞄上这个女孩子啦?” 林叔可是知道何天此次飞去羊城就是给一部电影做配音的,他起初还觉得奇怪,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何天继续装死。 他可记得自己来这个世界是要干嘛的,之前怕连累时宜,不敢去找她。 现在周家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了,他还不努力追妻,难道还去努力奋斗事业吗? 周生仁见何天不搭理他,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掏出手机,在一个名字叫‘周生辰脱单计划’的三人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周生辰最爱的弟弟:大哥有喜欢的人了!】 【梅如故:真的?周生辰那家伙居然铁树开花了?】 【周生辰最爱的妹妹:真的吗?是谁?我们认识吗?】 【周生辰最爱的弟弟:(照片)这是我刚刚偷拍的,你们找人查查看,大哥难得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们可得好好帮他。】 【梅如故:这个交给我。对了,一定要记得保密,不然你大哥知道了会杀死了我的。】 【周生辰最爱的妹妹:哇,我们的未来大嫂看起来好好看,大哥真的好有眼光!】 【梅如故:嗯嗯。看起来很有气质。】 【周生辰最爱的妹妹:那和我比,谁更好看?】 【周生辰最爱的弟弟:哼,你这还用问吗?】 【梅如故:当然是你更好看一点。】 【周生辰最爱的弟弟:梅行哥,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大嫂怎么看都好看得多。看照片就知道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比某个爱哭鬼好太多了。】 【周生辰最爱的妹妹:谢谢梅行哥(爱心)。梅行哥你真好。】 【周生辰最爱的弟弟:???】 何天侧头瞥了一眼一会开心一会生气的周生仁,心里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时宜这边算是搭上线了。 但是时宜是个相对保守的女孩子,所以应该要努力获得她的父母的支持。 原剧里时宜没有经过父母同意就和周生辰领证了,小说里甚至连国籍都偷偷改了。 这种事情不管谁家父母都心里会不好受,时宜因为此事也受了父母不少埋怨。 这次是何天自己导演,就必须努力让时宜从头到尾不受一点委屈才行。 ........ 第二天,魔都,静安花园。 何天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看着对面的社区活动中心。 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从社区活动中心走了出来,直接朝着何天走了过来。 在离何天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开口说道:“老板,时先生现在正在里面和人下棋。” 何天点点头,朝着对面的社区活动中心走了过去。 走进社区中心,何天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楼角落里和别人正在下棋的时宜父亲,时勤。 时勤是一个已经退休了的经济学教授,平日里无事就喜欢下下棋,这个在家附近的社区活动中心就是他常来的地方。 何天今天来这里的目标就是他。 岳父应该会比丈母娘好搞定一些…..吧? 时勤正在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对弈,旁边围着三个人,何天站到了那三人的旁边,观察着棋局。 从棋面来看,时勤陷入了困局,正在冥思苦想如何破局,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一堆老年人中多了一个年轻人。 何天在上个副本经常和时宜下棋,棋艺自认还是不错,所以很快就看出了几个可以破局的地方。 但是何天没有开口,观棋不语真君子,若是开了口,在时勤心里的评价怕是要低个几分。 过了几分钟,时勤挪动了一子,何天在心里便判了他死刑。 本来还有三条生路,结果自己把生路都给堵死了,看来,时勤的功力是真的很一般。 何天摸着下巴,沉思着,待会是要赢?还是要输呢? 从未接触过岳父这种生物的何天表示选择很困难。 时勤没给何天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在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后,他就败下阵来。 对面和他下棋的老人仰天大笑道:“老时啊老时,今年我和你下了也快一百盘棋了,你总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哎,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一品失败的滋味啊?” 旁观的一位老人插话道:“老刘,你怎么能这样子说呢?你这么说,老时的面子要往哪里挂呢?你还不如让他把他那个女儿喊过来,上次你就不被他女儿打得落花流水,连输了四盘吗?” 何天心里暗暗发笑,这位老人也不知道是站在哪边的,居然两边都踩。 时勤哼了一声,不甘地说道:“来来来,再来一把,我就不信我会一直输。我和你说,我已经摸清楚你的套路了,这次肯定能赢。” 老刘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不了,我还要去接我外孙女放学呢。对了,老时,你女儿还没找到对象啊?再不快点,等她生了孩子,你怕是都老得抱不动啰。” 时勤被怼得无话可说,他和老刘相差就一岁,结果人家孙女都有了,他家乖女儿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老刘这话说得他都不知道怎么辩驳。 看着老刘离去的背影,时勤转头看了看周围,看到何天的时候心里有点好奇,身为活动中心的常客,他从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不过也没多想,只是礼貌地对着何天笑着点点头,就把视线放在了另外一个老人身上:“老徐,来,我们来下一把?” 老徐挥了挥手:“别,就你这水平。我留手吧,你会感觉我看不起你。我不留手吧,我又感觉我对不起你。哎,算了算了。哎,老陈,我们去那边下一盘吧。” 旁边的一位老人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了另外一个角落去。 时勤感觉今天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他的棋艺怎么啦?差是差点,可是他一直在进步啊。 这年头能像他这样,一直保持进步的人多吗? 唯一剩下的老头:........这进步的幅度,怕是不拿个显微镜都看不出来。 嗯,还得是电子显微镜那种。 何天知道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笑着开口道:“要不,我来陪您老下一局?” 时勤一脸惊讶地看着何天:“你会下棋?” “家里有人爱下棋,我陪着她下,也是学了点。” 时勤欣慰地点点头:“好好好,来,我们来一局。” 何天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伸手示意道:“您是长辈,您先手。” 时勤也不客气,直接上来就是一个炮,看着何天说道:“你别听刚才那几个人那么说我,其实他们都是嫉妒我。我这棋也才刚学没多久,就能和他们杀得有来有往,他们心里就是嫉妒我进步那么快。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棋要怎么下,让你也好好学学。” 何天笑着点点头,看着棋盘“深思”了一下,起卒,回应道:“我刚看了您那盘棋,确实下得很好,最后面的几步走得很妙,要不是运气差了一点,您就赢了。” 时勤平日里爱好不多,下棋就是他最大的爱好,听到别人夸他的棋艺心里像是酷暑下喝了一杯冷饮那么痛快,笑得合不拢嘴地道:“哎哟,你这小伙子,眼力真好!” 第72章 乌龙 何天和时勤你来我往走了几步,时勤开口问道:“哎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之前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你呢?” 何天挪动了一个棋子,吃掉了时勤的一个炮,然后才回答:“我叫周生辰,不住这里。我是过来看一下这边的房子的,路过这个活动中心,有点好奇,所以就进来看看。” 时勤看到自己的炮因为自己浪了一下就没了,心疼得不可交加,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纠结了一下还是动了另外一只炮,然后才夸赞道:“生辰,这名字好,寓意好又朗朗上口。” 何天摇了摇头:“我的姓名比较特别。周生是我的姓,单名一个辰字。” 时勤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姓还真特别。我记得常用的复姓就81个,里面好像没有你这个姓。” 何天回道:“您老知识还真渊博。我这姓,除了我家里的人,其他人我就没见过有一样的。” 时勤又浪了一把,举起炮直接跃进了何天的包围圈内:“你刚说你过来这边是看房子?有没有看中的?” 何天努力地克制住吃掉时勤的炮的冲动,移动了一颗棋子,给他的炮开出一条生路:“我觉得有两个还不错,不过买房这件事,我想等我找到对象后,让她来决定买哪个。” 时勤觉得己方局势大好,自信地又拿起炮跳入了何天的另一个包围圈内,然后才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何天一番道:“我看你这外貌气度,不像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人啊?” 何天头疼地看着棋盘,当个演员怎么就这么难,只能“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棋,懊悔地锤了一下胸口,然后才回答道:“我之前读书和工作的时候都很忙,没有时间找。现在稍微清闲了一些,所以才有心思考虑个人问题。” “哦,那你之前是干什么的?程序员?医生?律师?”时勤有点好奇地问道。 何天抬头看了一眼时勤,回答道:“医生。” 时勤的心思一下子就活跃开了。 读书和工作都很忙,没时间找,那就是没怎么谈过恋爱或者干脆没谈过,感情经历干净简单。 医生这份职业虽然忙碌,但是前景确实不错,而且现在还比较清闲了,那看来是升到一定级别了? 他可是知道学校里那些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在底层工作的时候可是忙到不着家的。 再观察了下何天,这外貌气度,看起来确实是好。 或许..... 把注意力从棋盘上收回来点,时勤试探地问道:“医生这工作好呀,有前途。不过这个工作也确实忙。你现在在哪家医院?” 何天看出了时勤的心思,笑着回答道:“我在漂亮国那边读的书,毕业后留在了那边的一所医院。但是后面还是觉得故土难离,而且国内的发展机会也不错,所以就回国了。现在魔都这边有几家医院都给我发了邀请,不过我想先休息一阵,然后再决定。” 时勤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你以后是准备就留在魔都发展了吗?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嗯嗯,我挺喜欢这个城市的。不过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我祖籍是镇江那边的。” 时勤一拍大腿,激动道:“哎哟,还是老乡啊!我也是镇江那边的,退休后才搬来的魔都。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 何天放下手中举起的棋子笑道:“怪不得我一眼就觉得您很亲切。” 时勤对何天的印象就更加好了,聊起天来态度也热情了不少。 何天一边陪着时勤聊天,把家里的一些信息告诉他,一边努力地“挣扎”,但是总是“差一点点”,连输给了时勤四把。 时勤觉得今天下午这几场真的是“棋逢对手”,连场大战下来赢得是酣畅淋漓,知道何天这一段日子还是休息,就约他明天继续过来下棋。 何天欣然应允。 ....... 吃完饭,时勤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和简从讲述下午的经历。 “......我和你说,那孩子我感觉是真的好。不只是背景和长相不错,性格也很好。正所谓观棋看人,他连输了我四把,但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可见这孩子性格方面应该是很温和的。” 简从把切好的水果端到沙发盘的桌子上,用牙签叉了一块橘子递给了时勤。 “照你这么说,这孩子的各方面条件确实挺不错的。”简从往嘴里塞了块苹果,继续道:“但是你没事干嘛把人家的家庭背景都给问得清清楚楚?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不是最讨厌八卦别人的吗?” 时勤把嘴里的橘子咽下,摆了摆手笑道:“我当时和他聊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不错,然后他说他没女朋友嘛,我就想到,这么好的男孩子,而且还单身,现在很少见的了。” 简从眼睛一亮:“那你是想要....” 时勤点点头:“对,我们家那位不也是现在还单着吗?她年纪也不小了,我觉得可以安排他两见一见,如果合适,那就处一处。” 简从看着时勤,称赞道:“老时,没想到你这次倒是很机灵嘛。”说着眉头皱了一下,犹豫着道:“可是你只是见过这孩子一次,那些信息都是他自己说的,万一他要是个骗子呢?” 时勤摇摇头:“不会,你是没见过那孩子,看到就不会这么想了。” 时勤好歹也混了几十年社会,眼里也是有的,何天那长相气度,需要去当骗子挣那点违心钱吗? 那长相可比现在市面上很多所谓的“小鲜肉”好太多了,想挣钱去当个流量明星或者小网红不好吗? 而且他虽然看不出来何天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但是也能感觉到他那一身价值应该不低。 简从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你看走眼了呢?你看新闻,上面报道的诈骗方式什么都有,你可是要介绍给家里女孩子的,万一出事了那不就完了吗?” 时勤原本信心十足,被这么一说顿时也感觉心里有点没底,手指敲着沙发思索了一会,突然一拍沙发,掏出手机,点击了几下。 简从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时勤旁边,把头也凑过去看他的屏幕。 只见时勤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周生辰”三个字,点击搜索。 “哎,老婆,你看,这有个微机百科的词条上写的就是周生辰,会不会就是这孩子?” 简从轻轻推了一下他:“你点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时勤赞同地点点头,点开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位帅气的男子身穿白色大褂,自信地朝着镜头微笑。 时勤手指着照片侧头对简从笑道:“老婆,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孩子。好看吧?” 简从点点头,这个男生是确实长得很好,阳光帅气,不错不错。 把注意力从照片上移到旁边的文字,“周生辰......哈佛大学博士生......现就职于梅奥医学中心.....” 时勤得意洋洋地看着脸上写满震惊的简从道:“看,我没说错吧,这孩子是真的很好。” 简从缓过神来,瞪了时勤一眼,正准备说他两句,但是想到刚看到的内容,感慨道:“倒是真的很优秀,不管是学历还是工作,都是一等一的。” 伸手拍了拍时勤道:“老时,这么好的孩子可不能放过。你明天不还约了他下棋吗?到时候你探探他的口风,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们就安排一下。” 时勤点点头:“好。” ......... 第二天,还是那个老年社区活动中心。 时勤在又一次“凭借自己的实力”战胜了何天之后,开心地喝了口水,瞥了一眼何天,笑盈盈地道:“小辰啊,你不是说你在找对象吗?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啊,说出来让叔叔帮你参谋参谋。” 何天拿纸巾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刚那盘棋是演的真的难,既要输,又不能漏出马脚,难为得他都出了一头汗。 听到时勤的问话,何天按照时宜的标准回答道:“我也没有什么要求。长相符合眼缘就好,性格呢温和一些,有爱心,最好是能和我有一些共同的兴趣爱好,那就够了。” “那听着是挺简单的。你有什么爱好?除了下棋之外。” “我平日里喜欢看书,尤其是一些历史书,另外呢,我也喜欢音乐,平时没事我都会在家弹弹古琴。” 时勤听了很是兴奋,这不挺符合的吗? 轻咳了两声,时勤抬头看着何天正经地说道:“小辰啊,是这样的,叔叔听了你的要求,觉得有个女生还挺适合的。既然你还没找到女朋友,要不你俩见个面了解一下?不行也可以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嘛。” 何天:不枉费我这两天烧掉的几亿脑细胞还有脱落的头发们,鱼终于上钩了! 假装有点腼腆地思考了一下,何天“鼓起勇气”回道:“好,那就麻烦叔叔安排了。” 时勤抚掌大笑,点了点头。 .......... 淮海路,过去棣属于法租界,是由法国人打造的一条享有东方香榭丽舍美誉的商业街,街道上分布着许多过去留下的法式建筑,还有一些老字号餐馆。 何天选择的相亲地点旧式位于这条商业街上的一家颇有名气的法式西餐厅,红房子西菜馆。 何天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到达了现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放在了旁边。 不知道待会时宜来了见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脑海里构思了几个场景,何天越想越是期待。 一个打扮很清秀的女孩子突然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笑盈盈地看着何天。 何天眉头微蹙,这种被搭讪的事情他在漂亮国的时候经常遇到,但是今天是他和时宜相亲的日子,万一要是时宜来了,看到误会了就头疼了。 何天沉声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所以麻烦你自觉点走开。 对面的女孩子掩嘴笑了一下:“这个位置应该就是我的,周生辰先生。” 何天有点意外,他记忆力向来不错,确认自己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该死的,怎么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诧异,何天问道:“我应该没有见过你吧?” 对面的女孩点了点头道:“你没见过我,不过我看过你的照片。” 何天感觉自己的脑壳上耷拉下来三条黑线,试探地道:“难道你是.....” “嗯,是时勤叔叔安排我过来的,你的照片也是之前他给我看的。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时淼淼。” 挖槽! 我那么大的一个时宜呢! 我暗示了那么多,怎么就换人了?! 摸了摸鼻子,何天强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时小姐。方便问一下你和时勤的关系吗?” 时淼淼大大方方道:“时勤是我的堂叔,我爸爸是他的堂哥。” 犹如被天雷轰顶,何天整个人就蒙了。 时淼淼以为何天相亲经验少,有点紧张,所以很贴心地找了一个话题:“听我堂叔说,你很喜欢看史书,也很喜欢古琴,是吗?” 何天僵硬地点点头,不甘心地问道:“难道你也对这两种感兴趣吗?” 时淼淼笑着微微点头:“我从读书那会就对历史很感兴趣,毕业后从事的工作也是有关于历史研究这方面的。至于古琴呢,是我初中那会堂妹想学,然后刚好那个古琴培训班在做活动,买一赠一,我爸就让我跟着去学了。一开始还只是感兴趣,后面就真的喜欢上了。” 何天:.......居然都和他的条件碰上了! 堂妹...学古琴....那不就是时宜吗? 我的天啊! 接下来,何天自己都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地应付完了这顿晚饭,然后礼貌地把时淼淼送上出租车后就回到了在魔都买的一个公寓。 岳父攻略计划1.0,失败! 第73章 第三次死亡 走进书房,拉开落地窗前的帘子,何天一脸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江景。 各色灯光如同一条条光带,驱散了城市夜晚的黑暗,但是却照不亮何天的内心。 不行,不能这样子就被打败。 鲁某人说过,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何天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打开桌面的一个文件夹,在“岳父攻略”这个文件下面创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岳父攻略最终版”。 点开这个文件,何天开始冥思苦想一个新的方案。 魔都上海的月亮偷偷地隔着玻璃窥探着何天。 月亮姑娘起初兴致勃勃,脸上水润有光泽,但是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对,越来越苍白,最后看着何天面前的空白文档,叹了口气,唤醒了太阳公公,自己回家补觉去了。 太阳公公善意地把阳光透过玻璃射到了何天迷茫的脸上,提醒他该吃早餐了。 周树人说过,跌倒了,不一定要爬起来,躺着,就很舒服。 前辈的话自然有它的道理,何天怀着对前辈们的尊敬,愉快地关掉了文档,右键点击删除,然后找到回收站,选择了一键清空。 啊,顿感神清气爽。 既然岳父这条路暂时没有思绪,那不妨先走一走丈母娘这条路。 俗话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何天只要努力让时宜的母亲简从认可自己,那就可以搞定她,进而再搞定时勤。 在“岳父攻略”下创建了一个“岳母攻略”文件,打开,何天十指放在键盘上,闭上眼睛,等待灵感涌来之时,十指用残影级手速敲下方案。 十分钟后,何天睁开眼睛,关闭文档,直接删除清空一套结束。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入卧室,衣服也不脱地直接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何天决定做一个白日梦,梦里啥都会有。 ......... 另一头,宏晓誉结束了一早的洗漱工作,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拿着个手机在发呆的时宜。 宏晓誉无奈地摇了摇头,吐槽道:“我的时宜大小姐,这都第四天了,你从羊城回来每天就都抱着一个手机在那里傻愣傻愣地看着。你都不是有那个人的伟信了吗?发个信息有多难?” “可是我从小到大除了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从来没有主动给男生发过信息。”时宜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道:“晓誉,你说我要给他发什么好?” 宏晓誉听着直觉得好笑,这个好姐妹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只见过男生为接近她费尽心思。 要是哪些追她的男生们知道,他们的女神竟然会为了如何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生发信息而苦恼,怕是要一个个撞墙死了。 “你要不翻翻看,以前那些男生追你的时候发的聊天信息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感?” 宏晓誉提了个建议。 时宜摇了摇头:“那些东西我很早就删掉了,不过我记得无非就是早中晚问好,问你三餐吃了没,或者就诗词佳句。” “那也没办法,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一些,总不能直接上来就给你发个房号吧?对了,你在飞机上的时候,有没有问他结婚没有?” “我在问你建议呢,说话还没个正经。”时宜又拿起手机把弄着:“我不好直接问。” 时宜回忆了下飞机上何天的行为举止,和她聊天并无什么暧昧动作,话语里也并无聊骚的言词,心里突然有点忐忑,该不会对方真的结婚了吧? 她虽然自己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但是从小到大身边众人的反应,让她知道她在别人眼里的评价有多高。 她在飞机上都主动搭话,后面还索要了伟信,若是对方单身的话,是不是不太可能加了伟信后一条信息都不发? 时宜是个表情非常丰富的人,宏晓誉从小进修,精通时宜微表情解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现在在想什么。 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时宜,然后坐在她的旁边,宏晓誉问道:“你知道他多少岁吗?” 时宜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回答道:“不知道,不过看着吧,应该不到三十。我猜和我应该差不多。” “这个年纪就很危险了,不知道已婚未婚,要是已婚的话,你还去搭讪人家,那就不太好了。”宏晓誉侧脸看着时宜道。 时宜由于多年做梦的关系,性格有点封闭,略微有点社交恐惧症吧。 所以虽然工作了好几年了,但是生活圈子还是很干净简单,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宏晓誉很担心她接下来的生活会变得有多么糟糕。 时宜听着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感觉有点乱。 宏晓誉伸手揽住时宜的肩膀,想了一会道:“要不,你把他约出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到时候我帮你试探一下?” “那我要用什么理由约他呢?”时宜觉得宏晓誉的想法不错:“你知道的,我没约过男生,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呗。你比较有经验。” “我约男生出来每次都是拿你当借口,其他的我也没试过。”宏晓誉也是有点苦恼,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听过他的配音吗?美霖和你是不是都觉得很棒?” 时宜点点头:“对啊,他配音的那段表现很惊艳。” 兴奋地拍了拍手,宏晓誉笑道:“那就行了。你就拿美霖当借口,说美霖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他聊聊,约他到你的工作室那边去。” 时宜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抱着宏晓誉亲了一下:“哎晓誉啊,你真的是我的军师啊,怎么这么聪明?” “哈哈那当然。好啦,你快点发吧。我今天休息,看能不能约他今天下午,我好想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的大美人儿如此心动?”宏晓誉打趣道。 时宜点点头,打开伟信,组织了一下语言,敲打了屏幕一会,把信息发了出去。 两人目光聚焦在屏幕上,屏住呼吸,等待对面的回应。 何天:...z...zz...zzz...zz.. ........... moiastudio。 林叔把车停在空位置上,转头对着何天说道:“小辰,到了。” 何天点点头:“林叔,待会去买臭豆腐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一份,我要辣一点的,不要香菜。” 林叔摇摇头:“香菜这么好吃,你怎么就不爱吃呢?” 何天不想搭理他,香菜那味道他可受不了,直接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录音室门口的时宜。 时宜今天的搭配是白色雪纺织衫加上一条直筒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小白鞋,在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的同时又展现了她那股清冷的气质,一个字,好看。 看到眼前的时宜,何天默默地推翻了自己制定的岳父岳母攻略,还是先把老婆追到手再说好了。 至于其他的,后面再说。 时宜看到何天到来,有点紧张,小手握拳捏得紧紧的,话都到了咽喉就是吐不出来。 “时宜,下午好。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上午起得也晚,所以才那么迟回复你的信息。”何天温柔地笑道,肆意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时宜忙摇摇头:“没事,是我的信息发的比较突然。” 说完脑里一下子就又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前台观望的美霖和宏晓誉双目对视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无奈,时宜这次看来是真的沦陷了。 美霖脸上挂上笑容,从前台走了出来,热情地对着何天道:“周生老师你好,我是林美霖,是时宜的经纪人。” 美霖,时宜的经纪人兼唯二的闺蜜之一,何天当然不敢怠慢:“林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周生老师实在太客气了,上次我有幸听到您的一段配音,惊为天人,这次能邀请到您,是我的荣幸。”美霖热情地讲着客套话,伸手拉住时宜:“时宜啊,还不请周生老师进来。外面太阳那么晒,我们进去里面坐着聊。” 时宜略带慌张地点点头,领着何天朝着室内走去。 时宜和美霖带着何天简单地参观了一下时宜的工作室,然后就回到了接待室。 三人刚刚坐下,宏晓誉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时宜的旁边。 宏晓誉是一个记者,性格外向开朗,惯会自来熟,大大方方地对着何天伸出了右手:“周生你好,我是宏晓誉,是时宜的好朋友,也是一名记者,听她说您在配音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想着和您认识一下,不介意吧?” 宏晓誉.... 我的大徒弟.... 何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除了名字之外,看不出西州时候宏晓誉的半点影子,好像只是个恰好名字一样的人而已。 不过时宜在旁边,何天也不敢把视线放在别的女生身上太久,伸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笑着道:“无妨,我刚回国内不久,在这边也没几个朋友,能多认识点人我也很开心。” 宏晓誉有点诧异道:“周生老师刚刚回国?那您之前在国外哪里?” 时宜轻轻地从背后捏了一下宏晓誉,宏晓誉面不改色,直接无视,今天一定要帮好姐妹把眼前这个男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得一清二楚。 “就别用尊称了,大家的年纪相差也不大,这么客气反而觉得不自在。”何天照实回答: “我大学到博士都在漂亮国读书,毕业后也在那边工作了几年。” “博士啊!周生老师如此年轻就取得了博士的学位,真的是年轻有为啊!”宏晓誉有点小惊讶,何天的形象和她印象中的博士差别有点大。 美霖在一旁也跟着夸赞道:“我们这一行很少见到学历这么高的人。周生老师的配音能力那么强,果然是师出名门啊。” 何天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美霖和宏晓誉这又是尊称,又是连番好话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时宜,时宜脸色微红,有点拘谨地张不开嘴的样子,但是双耳竖着,很明显对于宏晓誉的问题也非常关注。 何天心里有点底了,看来今天要在时宜的两位闺蜜面前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才行。 “配音只是我的一个业务爱好,我读的专业并不是这个。”何天摇摇头道:“我在那边读的是医学专业,毕业后也是在医院工作。” 三女听了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时宜和美霖是真实听过何天的配音的,知道那段配音他体现出了的功力很多专业人士都比不上,宏晓誉虽没听过,但是知道能令时宜这种顶尖配音演员认可的人也是非常稀有的。 何天:...我配我自己,能不好吗? 还是宏晓誉这个做记者的见多了世面,接受能力比较强,继续说道:“那周生老师您是本地人吗?还是说准备留在魔都发展呢?” 何天看了一眼时宜,傻愣愣的样子好可爱,然后才转头回答道:“我祖籍镇江的,离魔都这边不远。这边机会也比较多,所以目前是打算留在魔都这边发展的。至于以后,得看我爱人的想法。” 爱人?!! 时宜和宏晓誉都感觉天塌了下来,宏晓誉强笑着,假装更换坐姿,给了时宜一个同情的眼色。 美霖不知道时宜对何天有想法,所以并不惊讶,虽然觉得宏晓誉和时宜的反应都有些奇怪,但是为了不让场子变冷,她接话道:“周生老师这么优秀,还这么体贴,周生太太真的是好福气啊。” “谢谢你的夸奖。”何天看着时宜心碎的样子,不忍心继续逗她,急忙说道:“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喜欢的人。” 这句话还没落地,时宜脸上的难过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宏晓誉听完也是觉得松了一大口气,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时宜,悄悄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收敛一下,这个表现也太明显了。 宏晓誉挺直腰板挡住时宜,笑着道:“想必是周生老师眼界太高了吧?否则按照你的条件,魔都不知道要有多少女子会奋不顾身地扑过来。” “这倒不是,我觉得世间女子各有各的美,只是我这人,比较信逢缘分命运。”何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时宜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美霖好奇地道:“哦,没想到周生老师一个学医的人都还这么相信命运啊,我还以为学医的都会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科学。” “有句话不是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虽然我对这句话也抱有一定的怀疑,但是我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便觉得,冥冥之中,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和我早就绑在了一起。所以,我一直在等那个人的出现。” 时宜明若星眸的眼睛顿时便闪闪发光,抬头看向何天,恰好何天此时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在一起。 美霖和宏晓誉好像看见空气中出现了火花,手臂上都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三女对何天的印象都越来越好,一个医科男竟然说出了如此浪漫主义的话,让她们对何天这个人有了更立体的印象。 时宜有点忍受不住何天眼里的炙热,避开了他的视线,说出了走进房间后的第一句话:“那这世界上那么多女子,你怎么知道遇到的哪一个人是她呢?” 何天嘴角微微翘起,沉声道:“我在心里觉得,我和那个女子,应该是前世有约。为了在此世能够重逢,我们给彼此留下了一些提示。” 宏晓誉神情怪异,何天说这句话倒是有点神神叨叨的,但是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是什么样的提示呀?” 美霖也很好奇地看着何天,时宜不敢看何天,视线聚焦在面前的桌子上,但是注意力也都放在了何天的身上。 “其中有一句暗号,我说上句,她会接出下句。”何天看着时宜,轻轻地念道:“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宏晓誉和美霖都双手抱胸思索着,两人都感觉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时宜在心里很自然地接下了这一句话,脸上虽看似平静,但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何天知道时宜一定不会忘记这两句话,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期待从她口中听到下一句。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x2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两个重叠的女声,何天一脸懵逼地看着同时喊出答案的美霖和宏晓誉。 双脚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抓着鞋底,何天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针对了,不然追妻路上怎么会连续社死!! 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们两位,是怎么知道这一句话的?”死,也要死得明白。 宏晓誉先开口道:“这句话是出自《上林赋》对吧?我们家时宜可喜欢这首了,有一段时间在家里练习朗诵用的都是这段话,我和她同居,听到我都背下来了。我刚才一听就觉得非常耳熟。哎,对了,美霖,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时宜她在公司也经常念这一首吗?” 美霖笑着摇摇头:“不是。时宜前几天不是刚去羊城配了一部电影的旁白吗?里面就有这几句话,我当时在操作间听的时候觉得这几句特别美,所以就记了下来。” 何天:.......... 时宜听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待室内的画风突转,实在是太好笑了。 时宜终于敢抬头直视何天了,这次轮到何天避开了她玩味的视线了。 正当何天尴尬得无以复加之时,宏晓誉果断补刀道:“周生老师,看来,前世您和您妻子留下的暗号还挺流行的啊?” 第74章 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最后是美霖帮何天解了围,毕竟身为地主,调侃调侃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便也罢了,抓着不放就有点过了:“周生老师,时宜这边有个为影视剧录主题曲的工作,昨天就和录音室那边定好了时间,所以不太好意思,我和时宜可能得过去一趟。” 何天还没开口,宏晓誉就一脸玩味地笑着说:“没事,美霖你就和时宜去吧,我先帮你留在这边招待一下周生老师。” 时宜蹙着眉,手轻轻地拉了拉宏晓誉的衣服,示意她别太过分。 宏晓誉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但是时宜一看就知道,宏晓誉现在正在兴头上,想了想开口道:“周生老师...” 何天直接开口打断了时宜:“还是别叫得这么客气。你看,要不我就叫你时宜,你也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就好。” 叫几次周生老师在何天看来挺有趣,但是叫多了两人也不好拉近距离。 时宜拢了拢眼前散落的头发,笑着说:“那好,周生辰,要不你也跟我们去录音室那边看看?” 宏晓誉微鼓着脸捏了一下时宜的大腿,眼神里满是对于这个重色轻友的姐妹的鄙视。 这一切尽收在何天的眼里,何天急忙配合道:“好呀好呀。” 不等其他人反应,何天起身示意时宜带路。 时宜笑着往前走去,何天走上前和她并排走着。 “晓誉性格比较活跃,做了记者后到处乱跑变得更加闹腾,”时宜微微侧过头看着何天:“所以刚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何天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除了配音,还会唱歌?” 时宜接着何天的话题道:“偶尔,有时候制作人那边也会提出录制插曲、片头片尾曲的要求,我一般不接,但是总有推脱不过的时候。” 何天点点头:“人处于这个社会,总有一些时候需要妥协的。只要对自己无大碍,其实偶尔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也挺有意思的。” “嗯嗯”。时宜回了两个字,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宜啊时宜,你一个靠嗓子吃饭的人,为什么一遇到他就像个哑巴一样呢? “时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何天说道。 时宜抬头看向何天,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听过,这句话出自三言二拍中的冯梦龙写得《醒世恒言》,讲的是世人大多只能看见一个人的外在,却看不见她的内在。” “嗯。”何天也侧过头,迎着时宜的目光直视着她:“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下你。”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时宜看着何天,心里是仿佛流淌着蜜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喜悦表露得太明显,有点娇羞地点点头:“嗯。” 何天没有刻意掩饰的喜意,笑道:“那今晚,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 时宜把头转正目视前方,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何天才听到一句很微弱的“好”。 跟在两人身后的美霖打量着时宜和何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拉着宏晓誉低声道:“时宜和这位周生老师,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宏晓誉凑在她耳边道:“我原以为只是仙女动了凡心,现在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 察言观色是一个记者的基本功,宏晓誉刚从何天的表情反应上就能猜出来,何天对时宜也是有想法的。 “真的吗?”美霖脸上写满了惊讶:“他们两个这不是才第二次见面吗?” 宏晓誉笑着道:“要不是我亲眼目睹,我都不会信。居然是时宜对人家一见钟情,然后念念不忘,差点就茶饭不思了。你是没见她这几天天天抱着个手机,想给人家发信息,但是却不敢的样子。” 美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从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时宜,到现在算算也有小十年了,她从来只见过时宜对追求者冷漠相待,要不是时宜对很多女性也保持着距离,她都要怀疑时宜是同性爱好者。 “啧啧”美霖叹了两声:“不知道多少男人的心要碎了喔。” 宏晓誉笑着点头,突然脸色一变:“你上次吃饭的时候不是说时宜这次的主题曲是由王应东负责录制的嘛,他可是追求过时宜的,只是被拒绝了而已。那待会他看到周生辰会不会....?” 美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回答:“我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王应东现在还喜欢时宜。不过他人其实挺好的,被时宜拒绝后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那可不一定”宏晓誉指着何天的背影轻声道:“这可是妥妥的情敌哎,王应东脾气再好也是男人,可...” 话还没说完就被美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美霖给了宏晓誉一个抱歉的眼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电话:“孙老师啊,您到了吗?待会录音就要开始了。” “什么?您爱人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了?” “您父亲和母亲也在车上?一起进了医院?” “哦哦,没事没事,这些事情我能理解的。您先照顾您的家人吧,录音这边,我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空?” “嗯嗯,您注意照顾好自己,别累倒了。” 宏晓誉等美霖挂断了电话,看着她一脸焦虑,好奇地问道:“怎么啦?” 美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时宜待会录的是一个男女合唱的歌曲,时宜录女声,刚电话里那个孙老师是负责男声的。可是他家里人临时出了车祸,他要赶着去医院,现在过不来。” “那就重新找一个不就好了吗?你不是认识很多优秀的男配音演员吗?”宏晓誉有点不解。 美霖摇了摇头:“这个歌曲的制作人要求很高,孙老师是他千挑百选出来的。我认识的那些优秀的配音演员,都试过音了,那个制作人就是不喜欢,指定要孙老师。”美霖越说越焦躁:“一位制作人我也不怕得罪,但是他背后的公司,我们得罪不起的。” 可是孙老师一家人都进了医院,她也说不出让对方为了工作放弃家人这种话。 宏晓誉这下子理解了,虽然美霖这边有正当合理的理由,但是很多人是只看利益,不讲人情道理的,如果处理不好,美霖所在的东视一定会把她丢出来背锅。 “什么公司那么厉害?你们东视的实力在魔都已经算是很强的了,竟然也得罪不起?是哪家国企?” 宏晓誉知道东视这家公司在国内娱乐圈离最上面还是很远,但是至少也是够得着一线公司的门槛的,不至于一次小小的合作失败就担心成这样子吧? 美霖没有说话,只是竖起了两根手指。 宏晓誉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试探道:“十一传媒?” 美霖苦笑着点点头:“除了这家,还能有谁?” 宏晓誉这下子就完全明白了。 十一传媒,是五年前才成立的一家娱乐公司。 刚刚一创立就投资了大量资金在好几个项目上,在电影、电视剧、直播、短视频娱乐方面全面开花,凭借优质的内容和雄厚的资金,很快就在圈内闯出了名头。 在国内市场扩展的同时,还大力发展海外市场,不管是东南亚还是欧美市场,都打开了一番局面,在去年出产的《非自然死亡》、《爱的迫降》和《黑袍纠察队》分别蝉联日、韩、美等地的收视率冠军。 旗下还签了许多国内外的一线明星。 整体体量来看,在十一传媒面前,东视确实只能是个弟弟,还是那种还在穿开裆裤的那种。 在宏晓誉回忆的时候,美霖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从她的表情上来看,依旧还是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第75章 以后你要经历的所有风浪,都落在我的身上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快进来吧,大家都在录音室等你们呢。” 从接待室到录音室的只需要上两层楼,时宜见两人迟迟未到,又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何天还有王应东。 美霖因为找不到解决方案,情绪有点低落,只是伸手扶着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时宜的问题。 时宜疑惑地看了一眼美霖,视线放在了宏晓誉的身上,示意她解释一下。 宏晓誉用简洁的话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时宜听了眉头也是直皱,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或许...”何天开口准备讲点什么,美霖刚好就看到了他,神色突然变得欣喜,两步并作一步地冲到何天面前:“周生老师,要不你试一试?” 周生辰只是业务爱好者,虽然声音条件优越,但作品不多,名气不显,十一传媒的制作人应该没有接触过他。 现在死马当成活马医,美霖只能抓住周生辰这根救命稻草,让他去试一试。 何天点点头,刚开口就又被打断了。 何天:........ 打断他的是身后的王应东:“我觉得不妥。要是如果没有和那边打招呼就换了人,到时候怪罪下来,大家都得背锅。” “十一传媒的行事作风大家都知道,是最重视质量的。” 何天瞥了一眼王应东,他知道这是一位情敌,但是对他的初始印象还不错,没想到在这里暗暗踩了自己一脚。 美霖脸色又变回灰暗,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对着何天说道:“不好意思啊,周生老师,突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何天摇了摇头:“没事。对了,方便问一下,时宜要录制的是哪部作品的主题曲呢?” 美霖不知道何天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回答了他:“是十一传媒最近要上线的一部仙侠爱情剧的同名主题曲,名字叫做《招摇》。” 何天点了点头,掏出电话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时宜、美霖、宏晓誉和王应东都眼带疑惑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和人通电话的何天。 美霖好奇地拉着宏晓誉和时宜问道:“周生老师,认识十一传媒的人吗?” 时宜和宏晓誉都摇了摇头,她们两个也并不清楚,心里也很是疑惑。 按周生辰所说,他一直都在国外,刚刚回来不久,和十一传媒这种娱乐圈的大鳄会有联系吗? “就算他认识那边的人也没什么用,这部电视剧的制作人在十一传媒的地位不低,权力也比较大,一般人是求不到他的面前的。”美霖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一点,但是王应东就站在她们旁边,听得很清楚,所以开口打击道。 王应东看着时宜,开口道:“我和那位制作人见过几次面,彼此之间聊得也不错,要不我打电话帮忙解释一下,看看对方是否愿意通融?” “不用了。”何天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了美霖:“我和那边谈好了,对面的负责人想和你沟通一下。” 美霖一脸难以置信地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你好,我是林美霖,请问你是?” “........” “好,好,谢谢您的理解和体谅!” 挂断电话,美霖脸上一扫刚才的灰败,重新焕发了光彩,时宜和宏晓誉不用问,光看都能知道问题应该被比较圆满地解决掉了。 “谢谢你,周生老师。”美霖一脸感激地道。 见到好姐妹回复了精神,宏晓誉很开心地抱了她一下,松开后八卦道:“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不是说对方很难搞的吗?何天是怎么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 记者本能发作的宏晓誉表示得到答案誓不摆休。 时宜也好奇地看着美霖和何天。 美霖看了一眼何天,确认他表情上没有因为宏晓誉的问题而出现反感后,才开口道:“刚刚电话里是十一传媒专门负责电视剧部门的总监,他在电话里说了,让周生老师代替孙老师,和时宜一起合唱就好。制作人那边他会去说明的。” 宏晓誉转头看着何天,刚想问他问题,时宜就一把捂住她的嘴,摇头示意她不要太八卦。 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情还是不要问太多,她不想何天为难。 何天瞥了一眼王应东,笑道:“晓誉,你刚才是想要问我为什么可以搞定这件事情吗?” 宏晓誉任由时宜捂着,连连点头。 何天看了一眼时宜,很直接地坦白道:“因为十一传媒就是我当年投资创立的,不过我一般只是提供一些战略上的指导,很少会插手公司的运作,所以外面的人认识我的没几个。” 何天不怕暴露自己的财富会让时宜有别的想法。 时宜从小家境殷实,对于钱财的欲望不大,而且她有自己的事业,能够开自己的工作室,还能签下十几个配音演员,赚钱能力不弱,足以养活自己。 他其实担心的还是时宜的父母,毕竟时宜家对于钱财都不太看重,反而会担心时宜的男朋友太过于有钱,靠不住。 何天可是比原版里的周生辰还要富裕得多,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更加严重一些。 时宜、宏晓誉和美霖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看了三女一眼,何天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宜的眼帘上抬,小嘴微微张开,呈现扁口状。 美霖睁大了眼睛,嘴巴长得比较大,看起来像是一个红色的圆。 宏晓誉最是搞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嘴巴张得感觉可以塞入一个拳头。 只有旁边的王应东表情比较正常,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 时宜虽然也很惊讶,但是生性不重外物的她很快就恢复了回来,何天一笑,她就回过神来,好奇地顺着何天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接连的笑声终于把美霖和宏晓誉惊醒,两人下意识地抹了下嘴巴,看到何天和时宜的笑脸,都有些害羞地转过身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 何天此时心里感觉痛快极了,终于在三人面前挽回了刚接待室的那一局,大家都一起社死,就不怕谁嘲笑谁。 不给美霖和宏晓誉反击的机会,何天看了一眼手表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去录音室吧,早点弄完”转头看向时宜:“可以早点吃晚饭。” 时宜笑着点点头,率先向着录音室走去,何天等她经过身边的时候才迈开脚步,和她并肩走着,美霖和宏晓誉见没人关注她两,才放心地跟上。 站在过道边一盏很亮的大灯下的王应东:......... 何天和时宜进了录音间后从操作台上拿起了歌词和旁白,直接推开收音间的门走了进去。 时宜诧异地看着何天:“你要两个人一起录吗?这样子难度会大很多哎。” 何天自顾自地坐在了收音间仅有的两张座椅靠右的一张上,拍了拍另外一张椅子,笑道:“我觉得,两个人一起录,我会更开心。” 时宜笑了笑,不说话,直接坐到了何天的旁边。 两人熟悉了一下歌词和几句旁白,戴上耳机听了几遍配乐,又看了一遍墙上电视播放的视频剪辑,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时宜才对着操作间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 耳机里,音乐声渐起。 时宜有一段在歌词开始有一段旁白,犹豫了一下,时宜把身子转了下,微微朝着何天的方向。 “我曾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一片星海,我为之沉迷。” 时宜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何天,黑色深邃的眼眸里是否也有星星散落点缀? “在他离开后,我为了寻找他的影子,不敢错过任何一片夜里的星空。” 这句旁白时宜念得很有感触,为了寻找梦里的声音,她也曾经翻阅过无数史书民俗传记,哪怕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她都没有漏过,只是想要找到,和梦里的一丝丝联系。 “我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样的璀璨。” 这句话仿佛给了时宜勇气,她没有掩饰,抬起头看着何天。 我很幸运,在现在,看到了我要的风景。 旁白结束了,开始进入演唱阶段,还是时宜先开声。 “一夜如梦心中住魔咒 一言飞流恍然忘前愁 一念之隔浸一壶浊酒 一眼一生无求” 何天迎着时宜的目光,笑着接唱道: “一颦如魔不惜自入瓮 一叶知秋爱恨莫须有 一字白首浅情挥不休 一唤一生风流” 何天缓缓伸出右手,摊开放在时宜的身前。 何天:“一句此生不换” 时宜和声:“此生不换” 何天:“招摇我百转千凡” 时宜和声:“招摇这百转千凡” 何天:“留一身孤注悲欢” 每唱一句,何天眼中的炙热便多了一份。 每和一句,时宜心中的勇气便多了一点。 看着何天,时宜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平放在何天的掌心上。 屈掌轻轻握住时宜的手,何天看着时宜,时宜也看着何天,光与影在此刻凝滞,唯有耳机里的音乐声依旧流淌不断。 接下来,收银室回荡着的是两人的合唱: “若是岁月太短 招摇我千凡百转 陪你一世也无关 ..... 若是岁月太短 招摇我千凡百转 浪费一世也无关” 接下来是何天歌曲中唯二的两句读白,何天的右手用力捏紧时宜的手,看着时宜道:“以后你要经历的所有风浪,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就算杀入黄泉,也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时宜眼里慢慢映出水光,精神在那一霎那有些许恍惚,眼前何天的脸变得有点模糊。 梦里的声音,是不是你在唤我回来? 第76章 在一起 美霖和宏晓誉站在公司门口,目送何天和时宜离去。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的时宜大美人就这样被人牵走了。”宏晓誉笑着摇摇头:“这才几天啊?” 美霖用手搭着宏晓誉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喜悦:“你刚也看到了,那首歌录制了5次,他们的手从第一次牵上就没有放开过。你看,他两现在都还牵着,时宜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真的是太神奇了。” 宏晓誉赞同地点点头,时宜和何天之间,不管是进度还是过程,都令她和美霖都瞠目结舌。 突然宏晓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往背后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对着美霖说道:“你刚注意到没?王应东在操作间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 “他那么明显,整个操作间的人谁看不明白?我认识了他这么久了,就算之前他和时宜告白,失败后的那几天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哎,红尘多有痴情种啊。”美霖一脸感慨地回答道。 “哎,你说,时宜今天晚上还回不回来?”宏晓誉脸上露出坏笑。 美霖睁大眼睛看着宏晓誉:“不会吧?他两这才第二次见面啊,不至于这么快吧?时宜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保守得不能再保守,平常穿衣服露个肩都不行,只有在一些公开场合的时候会穿得性感一点,但是也是非常有限的。” “那是以前,我感觉吧,自从遇到他”宏晓誉指着远处何天的背影:“时宜以往所有的行为习惯都变得不太靠谱,换做以前,你能想象她会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生牵手吗?” 美霖沉思了一会,皱着眉头道:“你说的也是。”眉头一挑,戏谑地看着宏晓誉:“要不今晚我去你们家过夜怎么样?我也很好奇时宜今晚回不回家。” “行,那我们今晚买点啤酒鸭脖之类的,边吃边等。”宏晓誉打了个响指道。 另一头,何天牵着时宜的手走到了车前,林叔在一旁看着两人走近。 林叔手上拿着一份臭豆腐,笑着和时宜打了声招呼:“时宜小姐,你好。” 时宜笑着点点头:“你好。”然后侧头看着何天,眼里有些疑惑。 何天解释道:“这是林叔,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的名字,是我在来的路上和他提过的。” 时宜一脸了然地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车,虽然认不得是什么牌子,但是也能一眼看出来应该是辆豪车。 不过回想到何天是十一传媒的老板,心里也并不觉得奇怪。 何天帮时宜打开后车门,等她上车后才从另外一边上车。 何天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时宜,刚准备说点什么,忽然意识到了前面林叔的存在,轻轻地咳了两声。 林叔伸手按了一个键,把前后排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时宜诧异地看了一眼前方,侧头看着何天。 何天笑道:“你还记得,刚才我说过我的祖籍是哪里吗?” “哦对,你刚说你的祖籍是在镇江?”时宜这才注意到了这个点,刚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爱人那两个字上,忽略了别的信息。 何天点了点头。 “我的祖籍,刚好也是镇江的。”时宜欣喜地说道,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何天笑着说道:“我知道。” 时宜好奇地看着何天,有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一个秘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何天卖了个关子,在时宜没生气前换了个话题:“今年,你和你的家人,清明会回镇江祭祖吗?” 时宜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和好奇,回答道:“会。我家里有长辈去年刚刚去世,今年要去给他扫墓,顺带着也拜祭一下祖先。” 何天点点头:“我今年也会回去祭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到时候先见见你的家人。” 何天可是记得时家在镇江那边有个特别擅长助攻的时圆圆,有这个丫头在何天见家长的压力应该会小一些。 时宜有点惊讶于何天居然这么快就提出见家长的要求,两人的关系还没确定呢。 不过心里也有着一丝甜蜜,毕竟她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男生主动提出见女方家长,是一种负责和承诺的表现。 时宜抬起眼帘看着何天,眸中星光颤动,抿着嘴道:“那,你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们?” 何天迎着时宜的目光,双手把时宜放在腿上的手握住:“我希望你可以允许我,以男朋友的身份去。” “我们这样子,会不会太快了一些?”时宜有点紧张,何天能够感受到手中的那双小手的僵硬。 何天手上加了点力量,将时宜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手中,深情地看着她道:“我今年28岁,没有谈过恋爱。我已经等了28年,在上次飞机上遇到你的那次,我就告诉自己,我等的人到了。” “或许你对我还有我的家庭有很多的不了解,但是以后你可以慢慢了解。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时宜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吐出,然后笑着看着何天道:“好,我答应你。” 时宜觉得自己今天从遇到何天开始,人就晕了头,才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决定。 不过,看着眼前的何天,时宜觉得,晕得.....也挺好的。 何天心里吐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开心地捏着时宜的手,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直到....“时宜小姐,小辰,到了。” 时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抽回了自己的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何天也急忙推开车门下车,绕到了时宜的身边,再度牵起她的手。 时宜看着他低声说道:“再牵下去,手都要出汗了。” 何天一脸正经地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摩擦了几下,笑着道:“这下子应该干了。” 时宜一脸无奈地看着何天,想起第一次在飞机上上见他时候还感觉他有点清冷,没想到现在竟会是这般样子。 不过想了想,时宜又笑了起来,这样子的何天,她觉得很可爱。 一旁的林叔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眼角还带上了一点水花,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轻轻地擦拭着眼角。 何天牵着时宜,慢慢地走入他定好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是周家名下的产业,主打的就是镇江菜。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何天和时宜朝着预订好的包厢走去。 这家酒楼的包厢在三楼,按照总共有24间,按照24节气来命名,何天订的是“白露”这个包厢,但是在经过隔壁的“处暑”包厢时,何天的鼻翼动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古怪。 时宜的注意力在酒楼古典的装饰上,没有注意到何天脸色的变化。 何天没有说话,跟着服务员进了“白露”包厢,帮时宜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才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句:“让厨房那边可以上菜了。” 说完转过头对着时宜道:“我去一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时宜笑着点点头。 何天退出包厢,走到了隔壁包厢门口,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进去。 包厢里的人被突然开门的动静吓了一下,目光纷纷投射到门口。 何天一脸无语地看着包厢里的几个人,右手忍不住扶着额头。 第77章 爱吃瓜者, 终被吃瓜 “大哥,好巧啊!”周生仁站起来向何天打招呼,发现何天脸色不太对,果断甩锅:“文幸说她吃医院的饭菜腻了,想念家乡的菜,就拉着我们过来了。” 坐在他左侧的周文幸瞪了他一眼,然后怯怯地站起来道:“大哥,晚上好。” “不关文幸的事。是小仁在群里发消息说你在这里订了个位置,还专门点了镇江的菜,我挺好奇的,就拉着文幸和小仁陪我一起过来这边看看。”梅行可不怕何天,主动站出来背锅。 梅行这段时间比较清闲,基本上都在魔都的医院陪文幸,所以何天对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何天沉默地扫了一眼三人前面的桌子,从餐桌上被吃得差不多了的菜肴来看,这三人比他还早来得多。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梅行见何天脸色还是不好,急忙找了个话题。 何天不想搭理他,并向他丢了个白眼。 难道何天还能解释他有一个技能叫做“单身狗”,嗅觉能力超强吗?路过这间包厢的时候就闻到了三人身上的香味。 梅行身上喷的是香水,虽然大牌但是用的人颇多,何天单独闻还认不出来。 可是周生仁和周文幸用的都是何天给他们制作的熏香,都是何天根据他们的体质调出来的,味道非常独特,所以何天一下子就知道是这两个家伙。 “好了,吃饱了那就快点回去吧,别想着留在这里看戏。”何天无奈地说道,自从周文川被关之后,何天对这两个弟弟妹妹好了很多,害得现在这两人都敢拿何天开玩笑了。 看看时间出来也有一会了,怕时宜一个人在包厢久等,何天转身离去,留下房间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推开“白露”包厢的大门,何天看到餐桌上已经上了几道菜了。 时宜闻声看去,发现是何天,笑着道:“怎么上的都是镇江的菜?” 时宜站起身指着一道道菜报了一遍菜名:“镇江肴肉、东乡羊肉、糖醋萝卜干、清炖蟹肉狮子头、茅山老鹅。全都是镇江的地道美食。” 何天在时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道:“我去你们录音室之前,就想着今天要请你吃饭,然后想着你是镇江人,但是这几年一直都在魔都、羊城、北平几个地方来回,应该很少能吃到家乡菜,所以就点了这么几个。喜欢吗?” “喜欢!”时宜笑得很开心,露出了几颗门牙,笑容很是灿烂。 何天拿起筷子给时宜夹了一片萝卜干:“先吃这个,比较开胃,顺便尝尝是不是你记忆里的味道。” 时宜嗯地一声,夹起萝卜干小小地咬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嗯,这个就是我小时候的味道。清清爽爽,口感清脆。” “好吃你就多吃点。”何天继续给她夹菜,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掉,感觉到心满意足。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何天等这一幕都等了二十几年了,太不容易了。 时宜开开心心、甜甜蜜蜜地吃了好一会,才发现何天一直在看着她给她夹菜,脸上有点娇羞地道:“你不饿吗?干嘛不吃?” 何天欣赏着她的娇颜,笑着道:“古人云,秀色可餐。现在我觉得,古人诚不欺我。” 时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起勺子舀了一个狮子头,放到了何天的碗里:“现在轮到我看着你吃了。我也想试试秀色可餐的感觉。” 何天看着时宜道:“好。” 何天挺直了身子,一脸正经地用筷子从狮子头上挑了一点出来,夹起用0.5倍速缓缓地放进嘴里,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咀嚼着,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时宜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连忙伸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大笑了起来。 何天看着笑靥如花的时宜,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 时宜注意到了何天的动作,有点害羞,但是忍住没动,任由心脏扑通扑通作响。 “笃笃!” 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何天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时宜看着何天的表情又是一番好笑。 门被推开了,何天用眼角余光看了一样,原来是服务员在上下一道菜。 何天闻到了一股杉木清香,就知道这道菜是锅盖面。 两个服务员一个手持托盘,另外一个从托盘上取下一碗面,放在了时宜的面前。 一股熟悉的熏香味从服务员的手上传入何天的鼻子,何天一头黑线地把目光从时宜身上挪开,望向了两个“服务员”。 两张笑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何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这是自己惯出来的弟弟妹妹,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跳进去填。 啊!!!! 内心里感觉有一只喷火龙在朝天怒喷火焰。 时宜感觉何天有点奇怪,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两个服务员的时候也是露出了惊讶。 服务员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个看起来很小,顶多只有高中生的年纪,这种高端酒楼也会请这种兼职的学生吗? 望向另一个女服务员,时宜眼中的惊讶之色更浓。 这个女服务员穿的半身素色旗袍的面料看起来很好,衣服的做工也很精细,她觉得自己在很多颁奖礼上看到的那些嘉宾明星们身上的旗袍都不如这一件。 加上这个服务员的颜色气度,时宜越想越觉得,这两个服务员有问题。 联系一下何天的神色,时宜试探地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何天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看着时宜道:“这是我的两个弟弟妹妹。” 说完何天侧过身,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吧。” 周文幸笑盈盈地看着时宜道:“时宜姐姐,你好。我是周文幸。” 周生仁也急忙跟着说道:“姐姐你好,我是周生仁,是大哥最疼的弟弟。” 时宜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回答:“你们好,我是时宜。” 时宜的话语中有点慌乱,看着两人,时宜伸手示意:“我们才刚刚开始吃饭,你们还没吃吧,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 背对着何天的周文幸和周生仁感觉背后传来了一阵阵寒意,两人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微微点点头,才笑着齐声回应道:“好呀!” “啊,好巧啊,你们都在这里啊!”门外传来了“刚好路过”的梅行的声音,何天的呼吸声沉重了不少。 梅行无视了何天杀人的目光,直接走了进来,笑着对时宜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梅行,是周生辰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何天这时候真的想加钱让人把梅行给撵出去。 今天可是他和时宜这辈子一起吃的第一顿饭,这么具有纪念价值的事情就被这三个家伙给毁了。 何天感觉内心的喷火龙拉上了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叔伯婶姨,子子女女,在一起上演家族喷火秀。 时宜心中也是有点崩溃,在接受了男朋友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他的弟妹还有他的死党,这和她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都不一样啊,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 好在时宜有个大心脏,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看了一眼何天笑着道:“你好,我是时宜。你要不,也一起坐下来吃个饭?” 梅行欣然应允,拉着文幸坐在了何天的旁边,周生仁犹豫了一下,选择坐在了时宜的旁边。 时宜轻轻地伸手拉了一下何天的手,笑着道:“要不要再加几个菜?” 何天点点头,“友好”地看了梅行三人一眼,唤来了服务员,一口气加了六道大菜。 趁着何天点菜,周文幸率先开了口:“时宜姐姐,你真漂亮!” 周生仁接着话夸赞:“嗯,姐姐,你真的好好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 说完眼睛还瞥了一眼周文幸,周文幸偷偷地瞪了回去。 对这种夸耀自己容颜的话,时宜从三岁听到了现在,早已习惯,但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害羞和喜悦,用笑容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谢谢。你们两个也都很好看,而且很有气质。” 周文幸观察到了何天的眼神里的“杀气”慢慢消散,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急忙接着开口道:“时宜姐姐你的声音真好听,怪不得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配音演员。” 周生仁不甘示弱:“姐姐不只声音好听,能力也很强,我看了姐姐配音的几部剧,配的角色台词和旁白都很棒!” 何天看着化身为“夸夸一族”的两人,心里的郁闷消去了很多。 第78章 圆滚滚 时宜有点受不住两人的攻势,开口打断了他们:“谢谢你们的夸奖。大家先吃饭吧,不然一会这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大家都动筷吧。”何天脸上带着笑意,边说边站起身,先是夹了一大块鹅肉放到周生仁面前的碗里,再往里面继续加了一个狮子球、几大块羊肉、几片肴肉。 然后才停下了筷子,笑盈盈地看着周生仁道:“小仁,你还在发育,一定一定要多吃一点哦,我刚才还帮你也点了一碗锅盖面。你现在这个年纪,胃口大,我怕你吃不饱。” 周生仁头皮发麻地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菜,桌子下的手偷偷地摸了一下自己鼓鼓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开心地”笑道:“谢谢大哥。” 周文幸看着周生仁的表情捂着嘴偷笑,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突然就看到了何天的脸转向了她,脸上的笑意突然僵硬住了。 何天饶有深意地看着周文幸,想到文幸的身体不好,还是收起了伸出去的筷子。 文幸一脸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双手合十摆在面前谢谢何天的“不杀之恩”。 梅行在旁边用得意的目光看着何天,手指指了下桌上的菜。 何天低头一看,才明白了梅行的得意从何而来。 这家酒楼的菜肴是奉求少而精,何天、时宜和周生仁三人已经把上了的菜快夹完了。 何天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梅行,他的鼻子已经闻到了包厢外越来越近的菜肴的味道。 很快,服务员就把门推开了,把一道红烧蹄髈端上了桌面。 这是何天专门吩咐了厨房做的,虽然不是这家酒楼菜单上的菜,但是老板吩咐,厨师们也只能照办。 何天微笑着夹起一个有几个拳头大的肘子,放在了梅行的碗里:“梅行,这是你最爱吃的肘子,我特意为你点的。” 梅行看着面前肘子在灯光下泛着的油光,向来吃饭清淡的他就要开口拒绝,抬头看向何天刚要说话,就看到了何天瞥向文幸威胁的眼神。 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庞挂上笑容道:“谢谢,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何天这才放过几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往右一看,就发现了时宜正笑着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羡慕和玩味。 时宜一想到何天这个大老板,居然在私下里和家人们相处是如此的有趣,几个人之间有一股相爱相杀的感觉,就觉得很有趣,很温暖。 出了一口气的何天决定忽略几人,回归宠女友模式,迎着时宜的目光,把她把面前的锅盖面拿了小碗盛了出来,放到她面前柔声道:“吃点主食吧,不然半夜怕你会饿醒。” “嗯。”时宜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觉得原本清香的面食竟有了一丝丝甜味,透过舌尖直达心底。 周生仁三人互相看了一下,一直把头转向了何天和时宜,犹如正在看话剧的观众。 话剧男主角何天全程投入表演,一心宠爱着话剧女主角时宜,没有理会台下观众。 而女主时宜则不同,她在投入表演的同时,也时不时会和台下的观众互动一下。 ........ 一个多小时后,外滩,黄浦江边。 何天牵着时宜的手沿着江边散步,林叔开着车远远在两人身后跟着。 原本何天本来是想要直接送时宜回家的,毕竟时间也不早了,但是时宜提出了在离家一两公里的地方提前下车,说是想要散散步,消消食。 何天对于女朋友的合理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时宜拉着何天的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和力量,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心里觉得今天好像是一场美梦。 有太多太多的意料之外,而且每个意外都带来了很美好的结果。 “在想什么呢?”何天看着时宜发呆的神情,好奇地问道。 时宜侧头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我刚在想你家里那几位都很有趣,感觉你的家庭应该很温暖。” 何天摇了摇头:“我的家庭应该比你想得要复杂的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还记得今天录歌的时候,我的那句心里独白吗?” 时宜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呢?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无数情话中,唯一让她心动的。 “以后你要经历的所有风浪,都落在我的身上。”何天驻足,双手拉着时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以后,你只负责开心、喜乐,其余的,都交给我。” 时宜看着何天,眼皮微微颤动,突然间挣开了何天的手,身子轻轻向前,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这是你说的,说到做到。” 何天左手搭在时宜的背上,右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呼吸着时宜身上传来的女子幽香,肯定地道:“嗯。” “那....”时宜抬起头看着何天,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以后大姨妈、分娩这些,我要怎么交给你呀?” 何天:....... 看着何天窘迫着憋红了脸,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时宜把头重新贴在了他的胸口,轻声道:“就知道说大话。不过....这种话,还挺好听的。” 何天暗暗松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抱着时宜。 一个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噔噔地跑了过来,仰着头,一张圆滚滚的小脸上的两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何天和时宜。 何天低头看了一眼时宜,发现她没发现,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把左手从时宜的背上挪开,在外套的左边口袋里掏了掏,还好,身上还带有一点纸币。 掏出一张十块钱,何天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小女孩,下巴朝前示意前面不远的一个在卖冰糖葫芦、草莓等点心的小摊贩,用嘴巴无声地说道:哥哥请你吃冰糖葫芦。 小女孩看了看何天,又看了他手上的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双手接过钱就又噔噔地跑开了,不过跑的方向不是冰糖葫芦摊那边。 赶走了小电灯泡的何天心情大好,也没去在意太多,也许人家小女孩不喜欢吃冰糖葫芦,想把钱拿去买别的呢? 何天把左手重新搭在时宜背上,静静地抱着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拥抱的时刻。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实在是太明显了,时宜被这动静吸引着抬起了头,何天跟着睁开眼睛,放开了时宜。 顺着声音望去,刚才离开的圆滚滚带了几个差不多年纪大的小孩向着他们跑来。 圆滚滚跑到何天跟前,伸手指着他:“就是这个大哥哥请我的。” 几个小孩里面排成一排,齐齐地抬起头,看着何天,看着就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兽。 时宜扬起眉毛,笑着看着何天,眼里满是好奇。 何天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招呼着几个小朋友走到刚才的那个小摊贩前,数了数人头,买了五根冰糖葫芦,将其中四根分给了四个小孩子,换来了三声奶声奶气的“谢谢叔叔”。 圆滚滚接过冰糖葫芦,大声地对着其他三个小孩道:“是大哥哥!叔叔都是脸上皱皱的,或者肚子大大的。” 其他三个小孩听了抬头重新看了何天一眼,齐齐点了点头,发出了小奶音:“谢谢大哥哥!” 何天笑着打发了四个电灯泡,拿着剩下的一根冰糖葫芦走向了时宜:“给你,山楂消食,你刚才吃得不少。吃点山楂消化一下,今晚会睡得好一点。” 时宜笑着接过了冰糖葫芦:“刚才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说你请她啊?” 何天老老实实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用这个囧事换来了时宜的一声扑哧。 时宜笑着伸出左手重新牵上何天,低头咬了一颗裹着糖浆的山楂,眉头皱了一下:“酸!” “啊?” 时宜把冰糖葫芦伸到何天的面前,一脸认真地道:“不信你试试。” 何天咬下了一颗,咀嚼了两下,很甜呀。 瞥了一眼时宜,时宜脸上带着笑意,何天这才反应过来:“你骗我。” 时宜逗了一下男朋友,觉得很有趣,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左手松开,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起来。 “在找纸巾?”何天猜道,这串冰糖葫芦的山楂里籽还是不少的,估计时宜是想吐到纸巾上。 时宜点点头,找了身上的两个口袋无果后才想起,纸巾她向来都是放在包里的,而包还被她放在了林叔的车上。 何天身上也没有放纸巾的习惯,看了一下周围没看到便利店,想了一下,何天把空着的左手伸到了时宜的面前:“吐在这里吧。” “不好吧,脏。”时宜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好意思。 何天笑着把手伸了回来,把自己嘴里的籽吐到了手里,然后再伸回到时宜面前:“你看,它都已经脏了。” 时宜抿着嘴看了何天一眼,把嘴伸到了何天的手心前,轻轻地把嘴里的山楂籽吐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路,无论何天怎么劝,时宜打死都不肯再吃一口山楂,磨着把剩下的六颗山楂都投喂给了何天。 第79章 洗手间里听戏 一两公里的路很快就走完了,何天让林叔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自己从车上把时宜的手包拿了下来,送她进了小区。 小区不大,只有三栋大楼,所以走了没一会时宜就停在了一栋大厦的入口:“我到了。” 何天把时宜的手包递了给她,时宜接过后没有直接转身,而是脸色纠结了一下才说道:“你要不要上去我家?”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上去洗一下手。”时宜慌忙解释道,怕让何天误会。 何天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何天装着犹豫了一下,还看看了自己的左手,羞涩地道:“那好吧,我也觉得手上有点黏黏的,不太舒服。” 何天跟在了时宜的后面上了楼,从电梯出来后左边的第一户就是时宜买的房子。 时宜边掏钥匙边向何天介绍道:“这是我出来工作后,自己买的房子。晓誉和我合住,现在这个点数,她应该已经睡了。所以待会我们小声点就好。” 何天点了点头,看着时宜掏钥匙打开了房门。 时宜进门后把灯打开,给何天拿了一双拖鞋,何天换上拖鞋顺手把门关上。 时宜把置物架上的一根木条挪了下来,把包挂了上去,指着一个方向对何天小声地道:“那边就是洗手间。” 何天点点头,控制着脚下的力道,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客厅茶几一眼,皱了下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走进了洗手间。 一直关注着何天的时宜发现了何天的小动作,朝着客厅上的茶几瞄了一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客厅的茶几上居然堆着好些酒瓶子和两个白色袋子,袋子里装着的塑料盒里,堆满了啃得干干净净的鸭脖和鸭锁骨。 没好气地瞪了宏誉房门一眼,时宜找出垃圾袋开始收拾残局,嘴里嘟嘟囔囔道:“宏晓誉你这个混蛋,明天早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时宜尴尬死了,要是何天误会她是干的,以为她是一个邋遢的女生,那她就真的想要掐死宏晓誉了。 收拾到了一半,时宜突然听到大门锁解开的声音,皱着眉头往大门看去。 美霖和宏晓誉一个提着啤酒,一个提着几个外卖盒从门口兴奋地走了进来。 时宜家的玄关和客厅是连为一体的,所以刚进门的两人就直接看到了正弯腰收拾桌子的时宜。 宏晓誉走在前面,直接冲到了时宜面前,一脸戏谑地说道:“哎呦,我们的时宜大美人,我两都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美霖的声音从宏晓誉身后传来:“对啊,你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快12点了,你两吃得可是晚饭哎。我和晓誉还在想你两是不是去做什么饭后运动了呢。” 时宜紧张地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没发现洗手间有什么动静,急忙对着宏晓誉和美霖小声道:“你俩胡说些什么呢?” “你干嘛说话那么小声?”晓誉感到有点奇怪。 时宜由于职业问题特别注意隔音的问题,这套房装修的时候对于隔音方面可是下足了本钱的,压根不怕深夜大声说话会吵到邻居。 “是心虚了吧?”美霖自以为猜到了时宜的想法,走到宏晓誉旁边指着桌面道:“我和晓誉两个人九点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了,买了这么些东西想着边看电视边吃,顺便看看你啥时候到家。结果我两都看完了一部电影,把这些都吃光了,都还没等到你。” 时宜无语地看了一眼桌子,再看了看美霖和宏晓誉手上的袋子。 宏晓誉和美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提着东西,急忙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 “这不都吃完了吗?这里冰箱也没放什么东西,我两就下去再买了点。”宏晓誉解释了两句,随后脸色一转:“好了,别在乎这些小事。你快老老实实地交代,今晚这么长时间,你们两个,除了吃了顿饭,还做了些什么啊?” 美霖脸上写满了兴奋,从沙发的另一边绕到了时宜的旁边,凑在了她的身上闻了闻,仿佛要闻出点蛛丝马迹。 时宜伸手推开了她,刚准备开口说何天在这里,让她俩注意一下。 美霖就兴奋地指着她,对宏晓誉喊道:“时宜身上有男人的香水味,这个香水味我下午的时候在周生辰身上闻到过!” 宏晓誉一听,兴奋地上前抓着时宜:“快,老实交代哈。以我的经验,如果你俩没有亲密接触的话,他的香水味不可能会蹭到你身上的。你们是拥抱了呢?还是接吻了呢?” 没给时宜张口的机会,宏晓誉就巴拉巴拉地开始了自己的分析:“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一个正常的男生抱着你,低头看到你这张俏脸,一定忍不住会亲上去的。所以你俩肯定是接吻了的!” 说着挑起了时宜的下巴,坏笑地摸了摸时宜的脸:“怎么样?初吻的感觉怎么样呀?” 时宜眼珠转向了洗手间的方向,脸上感觉热血上涌,洗手间那边没做隔音处理,宏晓誉说话又没节制音量,说的话洗手间里的何天是肯定能够听得很清楚的。 急忙抬起手把宏晓誉也推开了:“你别....” “哎,我可没瞎说。”宏晓誉打断了她的话:“我可是谈过四个男朋友的人哦,对待男生方面的经验可比你这个菜鸟多得多,而且你别小看了一个记者的直觉。” 美霖伸手从后面环抱住时宜道:“说说嘛,我们都为你的脱单大事操心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结果,你就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成果吗?” “对啊,我之前哪次谈恋爱的事情没和你分享?”宏晓誉补充了一句,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一定是怕我们嘲笑你对吧?没关系的,你第一次接吻嘛,没经验,表现差一点很正常的。男生有经验就行了,他长得那么帅,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这方面的经验一定很丰富,在他面前表现生涩点也没啥的。” “对啊。而且他还是从漂亮国那边回来的,那边不同国家的移民有多,美女又主动,说不定他还会很多不同的接吻招式呢?我们公司那几个从那边回来留学回来的小姑娘私下里可是说过不少这方面的八卦呢。”美霖笑着继续插刀。 时宜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涨到不行,忍不住提了音量道:“他现在就在洗手间里面!” 宏晓誉和美霖愣了一下,齐齐把视线投向了洗手间的方向,这才发现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灯也是亮着的,脸色很是尴尬。 在洗手间里听了一场好戏的何天适时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对着美霖和晓誉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不起哦,让你们失望了,我在那边还真的没学到什么招式,也没什么丰富的经验。” 何天看着两人僵硬的表情,边笑边走到客厅,先是看着美霖道:“要不,你帮我科普一下,有哪些招式?” 美霖强笑着放开了时宜,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懂。” 何天又转头对着宏晓誉道:“对不起,我可能是男人中不太正常的那一类,我就喜欢斋抱。” 宏晓誉侧过头,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脸道:“挺好的,挺好的。” 第80章 梦 看了一场好戏,而且还小小捉弄了一下美霖和宏晓誉,何天心情大好,也就放过了这两人,笑着对时宜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今天能突破迈入时宜的家就已经是一大胜利了,有第一次就可以有无数次,心满意足的何天见好就收。 时宜“嗯”地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消去,在客厅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娇俏。 何天走到玄关穿上鞋子,时宜跟了出来站在他的旁边。 何天把门打开,转身看了一眼时宜,往前迈了一步,轻轻地把她抱进了怀里,把头靠在她的耳边说道:“晚安。” “晚安。” 时宜轻柔的声音何天的耳边回响。 ........ 看着电梯门关上,时宜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家,把门关上。 宏晓誉和美霖两人已经悄悄地把客厅的桌子收拾了干净,刚买的啤酒和外卖也消失不见。 时宜想也没想地直接走到宏晓誉门前敲了两下:“开门!” 房间里传来了一些声响,还有重物砸地的声音,随后是两个人的呻吟,过了好一会,房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 宏晓誉从缝隙中露出了半张脸,讨好地笑道:“时宜,都这么晚了。快点休息吧,美霖今晚和我睡一起就好。” 时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伸手用力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宏晓誉急忙退了两步,露出了身后坐在地上的美霖。 看来刚刚应该是美霖被吓到从床上跌了下来。 “你们两个,今晚的账我以后再慢慢和你们算。”时宜皱着眉毛,伸出手指点了点两人。 美霖和宏晓誉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都乖乖地耷拉着头,表示认错。 时宜这才放过两人,走出了宏晓誉的房间,去了洗手间洗漱。 时宜前脚刚走出房门,宏晓誉和美霖就抬起头来,偷笑着看了一眼对方,轻轻地击掌。 时宜气性不大,她两偶尔做错事,只要来上这么一招,十有八九就能搞定。 时宜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是没办法,她就是懒得记恨别人,气也不会往自己肚子里塞,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两个好姐妹。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原谅她们了。 花了38分钟完成了洗漱工作,时宜换上了睡衣,走入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没有熄灯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时宜心情雀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刚刚宏晓誉和美霖的话,时宜脸上就红了起来。 接吻.....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时宜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触碰着自己的嘴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宜才睡了过去。 只是睡着睡着,时宜的脸上又露出了红晕,嘴唇无意识地抿了几下,身子感觉有点燥热,脚下意识地把被子给踢开了。 风从未关紧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吹动了窗前的白纱,也吹乱了少女的梦。 ......... 翌日,清晨7点,何天提着白色袋子,在时宜家楼下给她发了个伟信:“起床没?我给你买了早餐。” 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收到回信,何天皱了下眉头。 不对啊,时宜向来生活都是很规律的,如果前一天没有工作到很晚的话,第二天就会在六点半起床晨跑,七点开始准备早餐才对。 难道自己收集的信息出了错? 林叔在一旁脸上带着慈母笑,看着何天有点焦急,开解道:“小辰。现在的女孩子偶尔睡个懒觉很正常,不用急的。” 何天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再等等吧,也许真的是在睡懒觉呢? 毕竟睡懒觉是人类的本能,或许时宜今天恰好本能发作,或者是被被子封印了呢? 林叔笑着摇了摇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打了个电话,没过几分钟就有一个年轻人跑着过来,递给了他白色塑料袋。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何天侧头看着旁边美滋滋吃着臭豆腐的林叔,好奇地问道:“林叔,为什么你到哪里都能找到卖臭豆腐的地方?” 这个疑问存在何天心里很久了,自从他回国后,只要是在镇江和魔都,林叔都能找到卖臭豆腐的地方。 而且很神奇的一点是,每次的臭豆腐的味道还都很相像,至少闻起来他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林叔慢吞吞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抬起头笑道:“这几年你不是让我也跟着你做点投资吗?” 何天嗯了一声,林叔算是周家长辈里对他最好的一位,何天这几年在发展事业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他,所以林叔也是赚了不少钱的。 “钱是赚了不少,但是我也没啥地方花钱不是?所以后来我就琢磨着,决定投资臭豆腐行业。”林叔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啊,只要是你常去的那些地方附近,我都开了一家分店。” 何天额头冒出了冷汗,回忆了一下,好像回国这么几个月,只要是在镇江和魔都这两个地方待着,确实经常会遇到臭豆腐店。 难道自己不小心培养出了一个臭豆腐大王? 可是这个臭豆腐大王开店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舌之腹......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个名头。 何天伸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笑着道:“看来以后呀,我不能叫你林叔了,得叫你林总才行。” 林叔笑了笑,摆了摆手,继续埋头专心吃起了臭豆腐。 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何天把注意力收回到手机上。 手机没有震动,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15分钟了,时宜还是没有回信。 何天果断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彩铃响了好一会,对面才接通:“喂?谁啊?这么早打电话?今天我休息呢!”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充分表现了声音的主人正处于愤怒的状态。 “晓誉,是我,周生辰,我想问问你,时宜起床了没有?” 没错,何天打电话当然不会打给时宜,万一吵到女朋友睡觉怎么办? 最好的选择便是她的室友啦,至于宏晓誉的电话号码,何天早就查到,存在了手机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接着是一阵翻动的声音,清醒了一些的宏晓誉才开口道:“时宜昨晚吹风着凉了,有点感冒。刚才美霖给她弄了早餐,然后给她吃了点感冒药,现在躺在床上休息呢。” “你现在去门口,给我开门。”说完何天就把电话挂掉了。 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葱油拌面,何天直接塞给了林叔:“林叔,你先走吧,时宜感冒了,今天我在她家陪她。” 没等林叔反应,何天就噔噔地跑了。 来到时宜家所在的楼层,宏晓誉已经把门打开了。 宏晓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买了早餐想过来和时宜吃,刚就在你们家楼下。”何天解释了一句,脱下自己的鞋子换了一双拖鞋,轻声道:“我去看看时宜。” 何天轻手轻脚地来到时宜房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往里瞄了眼,时宜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何天把门打开,没有关上,走到了时宜床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观察了一下脸色,再从被单下掏出了她的手,给她把把脉,确认只是受了点风寒,才坐在了床沿边上,静静地看着她。 嗯,睡美人,真好看! ........ 时宜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眼前有着一个模糊的男性人影。 时宜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样子,但是他的脸上好像打了马赛克一样。 人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宜想要躲开,却发现怎么躲都躲不开,时宜忍不住大叫,但是周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得不到一点回应。 对方伸手抱住她,嘴唇印上了她的唇,时宜感觉到一股热量从唇上传来。 心里很慌张,双手放在胸前,努力想推开这个人,挣扎间,男人脸上的马赛克一点点消失,男人的五官慢慢由模糊到清晰。 先是下巴,再到嘴巴,接着鼻子,跟着是眼睛,随着男人五官的一一展露,时宜这才认出了眼前的人,原来是何天。 抵抗在胸前的双手慢慢垂下,左右摆动的头也慢慢静止,时宜任由眼前之人狂热地亲吻着她,感觉整个身子都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脑里一片空白,眼神迷离。 突然何天的唇和她分离了,时宜看着眼前的何天,主动地把头凑了过去。 ........ 何天从坐下后便安静地坐在时宜的床沿边上看着她,不时帮她把踢开的被子盖好,或者拿毛巾轻轻地擦去她脸上冒出的汗水,每隔一个小时还会伸手探一下她的额头。 透过窗户射入房间的阳光照射在了地板上,像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一二三木头人玩家,一点点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直至消失不见。 进门的时候,何天刻意没有把时宜的房门关上,宏晓誉可以在客厅清楚地看到何天的一举一动,所以很是放心。 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中午了,宏晓誉准备去问问何天想要吃点什么,她可以帮忙点,但是拿着手机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原本睡得很安稳的时宜有了些动作。 时宜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神色慌张,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动着,身子也在轻微摇摆,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 何天抓住时宜的双手,开口轻声安抚着她:“别担心,我在呢。” 时宜好像是听到了何天的话,皱着的眉毛缓缓舒缓了下去。 宏晓誉看着时宜轻笑了一下,走到了床边把手机递向何天,准备让他直接在团购app上点菜。 何天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等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时宜的手重新放回到被子里,然后拿起旁边的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刚才因为慌张冒出的汗珠。 随着何天的动作,时宜脸上的慌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一丝紧张的陶醉,嘴唇还不时地抿动。 宏晓誉有点目瞪口呆了,只是以为时宜现在在做什么美梦,帮她擦干汗后就把毛巾拿出放回到旁边的桌子上。 时宜的眼皮轻微但是快速地抖动了几下,随后慢慢分开,露出了一双迷离的眸子。 何天看到时宜醒了,把头凑到了她的面前,张嘴准备说话。 时宜眼神迷离地看着何天,慢慢伸出了双手环绕在何天的脖子上,慢慢地抬起头,对着何天的嘴唇吻了下去。 宏晓誉全身都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霸道总裁时宜“强吻”小鲜肉何天。 但这还没结束,她看着何天脸上的表情从惊愕,慢慢变为惊喜, 宏晓誉的震惊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两人一直没有分开,脸上露出了坏笑,悄悄地把手机举到了面前,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 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将眼前这个人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刻在脑海中。 恍惚间,何天脸上附近的空白处出现了一只举着手机的手。 时宜转了一下眼睛,好奇地望去,那不是宏晓誉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还笑得那么贱兮兮的? 她举着一台手机在干嘛? 等等! 时宜眼睛猛地一下睁大,双手从何天的脖子上松开,放到了他的脸上,慢慢地摩挲着。 时宜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这居然不是梦!! 时宜猛地一下推开了何天,看着脸上有些惊讶和不解的何天,再转头看了一眼还在专心录视频的宏晓誉。 时宜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啊地一声躺下,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 羞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房间里,充斥着宏晓誉嚣张的大笑声。 第81章 十指相扣 何天看了一眼蒙在被子里的时宜,瞪了一眼宏晓誉,这个该死的电灯泡。 不顾宏晓誉的反抗,何天强势地把她扛了起来,直接扛到了客厅,出门的时候用脚顺便把房门带上。 “快点把视频给我删掉!”何天怒气冲冲地说道,手上却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行字:把视频发我一份!然后再删掉! 宏晓誉看了一眼时宜的房门,大声地喊道:“不行,这以后可是你们珍贵的回忆。你们应该感谢我帮你们记录下来了。” 宏晓誉也打字道:视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给我做一个专访。 “你今天必须删掉,我可不能让你有机会欺负时宜。”何天的声音越发高昂,手上的动作也很快:不行,不过我可以让我的集团副总给你做一个专访。 何天果断出卖了队友。 宏晓誉想了一下,委屈巴巴地道:“好吧,那我删掉好了。” 然后打字道:成交! 何天打开伟信添加了宏晓誉为好友,收到她发来的视频急忙保存下来,然后看着她把视频删掉后才点点头大声地对着时宜的房门道:“好啦,删掉了,谢谢你了,晓誉。” 宏晓誉也很配合地回应道:“哼,要不是怕时宜生气,我才不会删掉呢。” 何天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才转身推开时宜的房门,坐回到刚才的位置。 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被子,何问安慰道:“时宜,我已经看着晓誉把视频删掉了。” 时宜还是蒙在被子里不肯露头,一句话不吭。 何天轻笑了一下,想着还是再给她一点缓冲时间,就站了起来说道:“那你再休息一下,你生病了很多东西都不适合吃,我去给你煮个粥,待会吃完了再吃点药睡一下就好。” 被子底下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何天笑着退出了房间,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 过了半个多小时,时宜才鼓起勇气从被子里出来,下床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了门口,探出小脑袋往外面瞄了瞄。 还好,宏晓誉不在,时宜这才迈开了脚步,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花了十五分钟左右简单地完成了洗漱,时宜把散乱的头发用皮筋扎好,照了照镜子,嗯还行。 她可不想让何天看见自己刚起床乱糟糟的样子(虽然何天已经看完了)。 打开洗手间的门,时宜再次把头探了出去,再次确认宏晓誉不在之后,她才走了出来。 何天端着一碗粥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看着时宜笑道:“来吧,过来喝粥吧,粥我刚才已经放了一会了,现在喝刚刚好。” 时宜看着何天,想到刚刚的事情,脸上一热,头急忙垂下,视线注视着地面。 何天把碗放在了餐桌上,看着像个鸵鸟似的时宜,摇头笑了笑,走了过去,弯腰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 抱着走到了餐桌边上,把时宜放在椅子上,何天才坐在她的旁边,左手拿碗右手拿勺,舀起粥把勺子递到了时宜的嘴边:“啊!” 时宜摇摇头:“我可以自己吃的,我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 “那你就不能给我表现表现的机会吗?”何天坚持着。 时宜看了何天一眼,乖乖张嘴。 何天就这么一勺一勺地把一碗粥装到了时宜的肚子里。 “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时宜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吃饱了。你还没吃呢,快去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不用担心。” 时宜这才放下心来。 餐桌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时宜看着何天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事情,急忙找了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了,我们要不要互相介绍一下家庭情况?” 何天看了一眼时宜,起身把她抱了起来,直接走到沙发上走下,抱着她说道:“其实,你的家庭情况我都了解的。” 时宜坐在何天的大腿上,左手揽着他的脖子,好奇地看着他。 “我和你介绍完我的家庭,你就应该知道原因了。”何天笑着道:“昨天晚饭的时候你见过了我的妹妹,周文幸,还有一个弟弟周生仁,不觉得我们的名字有点奇怪吗?” “嗯,我昨晚就想问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时机。为什么你们两兄弟都是姓周生,只有你妹妹是姓周?” “这个问题说来就有点复杂,大概是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何天开始讲述起了周家的故事,把周家复杂的情况尽量用简单的话语讲解给时宜听。 周家的故事和复杂的人事关系,何天足足讲了快半个小时才停下来。 “原来你们家这么复杂的吗?”时宜听完感慨道:“没想到话本里看到的那些世家,我居然能在现实里遇到。” 何天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现在往往比小说和电视里演得更加夸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家里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以后你嫁给我后,你就还是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谁说要嫁给你了?”时宜白了他一眼:“我们现在可是刚在一起才两天,一下子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吗?” “我不只是想到了结婚的事情,我还想好了,以后如果我们要生最少两个孩子,最好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男孩像我,女孩像你,那样子就再好不过了。”何天双手环抱着时宜道。 “越说越离谱,我都还没答应要嫁给你,你就想到孩子去了。”时宜没好气地看着何天:“你就没想过万一我爸妈不同意怎么办?” 虽然爸妈不同意我也还是会嫁给你的。 “我这么优秀,对你又这么好,你爸妈不会不满意我的。我可告诉你哦,这辈子,你都逃不开我的手掌心了。”何天用右手抓住时宜的的左手,十指紧扣,牢牢地抓着眼前的姑娘。 时宜看着眼前的何天笑了一下,轻轻地闭上眼睛,头微微前倾。 何天右手轻轻用力,将时宜的方向扯了一下,左手放在时宜的头后,吻了上去。 两人紧扣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 甜甜蜜蜜的恋爱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日历上一页页被翻过,眼看着就要到清明了。 何天最紧张的时候到了。 要见未来岳父岳母了。 第82章 送礼 镇江,时宜小叔家。 时宜的小叔时峰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坐下来对着时勤和简从说道:“这次清明节,我有一个老朋友的儿子也回来祭祖。” 说着转头看向时宜道:“这个孩子啊,我很早就认识了。从研究生毕业就进了自己家的厂子,从销售一步步做起,一点都没有老板儿子的架子,性格稳重,而且很上进。” 时宜看了一眼小叔,时峰这个小叔对她很好,很是关心她,每次逢年过节有机会都会给她介绍各种优质男生。 偶尔她也会碍于情面去见个面,应付一下,不过这次就大可不必了。 “叔叔,我......” 时勤的声音压过了时宜:“这个小伙子是家里是干什么的呀?” “人家开的是个皮包公司。” “皮包公司啊?”简从一脸惊讶地说道。 时峰一看简从的脸色就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补充道:“是生产皮包的公司。怪我怪我,表达有误。” 简从和时勤听完时峰的解释都笑了起来。 时峰继续看着时宜道:“最近镇江有个大型的招商会,这个你爸也知道,到时候这个男生也会去,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跟着我去,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时勤和简从听了都点点头,简从开口道:“你就跟你叔叔去见一下那个男生,就算看不中,多认识点人也是好的。” 简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社交恐惧,她作为母亲也不想逼她,但是时宜的恋爱和婚姻大事实在是让她很操心。 她既怕时宜眼界太高,嫁不出去,又怕她因为长得太漂亮,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追着,被骗着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她还是希望时宜能够多去见见一些踏实点的男生的,她不指望这个女儿嫁得有多大富大贵,只想要她能够过得平安喜乐。 时宜双手手指缠绕在一起,看了看屋内的几人:“妈,爸,小叔,小婶,你们就不用再给我介绍男朋友了。我有男朋友了。” 屋内众人都一脸惊讶地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了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时峰的女儿时圆圆打开房门,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惊喜地看着时宜喊道:“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对方帅不帅啊?” 时宜刚要回答,小婶就冲着时圆圆骂道:“你不是在房间里做功课的吗?怎么还偷听呢?我和你说啊,你都复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其他事情都不要去管太多,现在给我回房间看书去。” “我才不是偷听呢,是这里的隔音太差。”时圆圆瘪着嘴巴反驳道,不过还是从心地转身走回了房间,把门关上。 不过门一关上,时圆圆表情就变了,一脸好奇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这一插曲结束后,客厅里的众人继续谈论起时宜的男朋友。 对于时宜宣布的这个消息,简从的心里既是欣喜又担心,看着时宜道:“你交男朋友是好事。不过最好还是带过来,先让妈妈和爸爸看一眼。妈不反对你谈男朋友,但是我们得先帮你把把关。” 时勤在一旁附和地点头:“对,你妈说得对。这个男生是哪里人?在魔都吗?你找个时间约他来我们家吃个饭吧。” 时勤的话里透着一丝酸气,这养了二十几年的小白菜感觉要被人拱走,时勤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时宜摇了摇头:“他不是魔都的,老家也是镇江的。这次清明祭祖他也回来了。回来前他和我说了,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他想上门来拜访一下。” 时峰拍了一下大腿:“老乡啊,这个好。哥,我们今天也拜完祖了,明天没啥事,要不就让时宜的男朋友明天来一趟?” “对,你问一下,如果明天他有时间的话,就让他吃个午饭吧。”简从拍板道。 “行,那我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时宜笑着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就回到了客厅看着众人道:“他说他明天上午会十点的时候过来。” “行,那我明天去菜市场买点好菜,到时候好好接待一下。”小婶开口道。 简从看着小婶道:“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吧。”说完向时宜挥挥手,示意她坐下。 等时宜坐好,简从才继续说道:“你先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这个男朋友的情况吧。他是干什么的?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还有.....” “哎,你这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你让女儿先回答哪个?”时勤笑着打断了简从。 时宜挑着好话讲给几人听:“他呢,是一个医生,现在在魔都的一家医院里上班。他业余的时候也喜欢配音,我们也是因此认识的。在一起呢,也才几个月,所以我就没急着和你们说。” 几人听了脸色都好看了很多,从工作来看,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那他家里情况怎么样?”简从接着问道。 “他父母都很早就过世了,爷爷奶奶也都不在了,不过他还有一个继母,一个二叔,还有一个外婆,对他都很好。另外他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这两个我之前在魔都的时候见过,都是很好的人。” 周家的情况太过于复杂,时宜自己都是花了不少时间才理顺和接受的,她不想让爸妈担心,所以都是挑着好话讲。 不过就算如此,简从和时勤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男方其他的亲属都还好,就是那个继母,让他们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特别是简从,她退休后没事就喜欢煲剧,在电视剧电影里恶毒的后妈比比皆是,时宜刚提到这个词她脑里立马就能联想起几部电视剧:《天国的阶梯》、《错爱》、《灿烂的遗产》.... 迟疑了一下,简从还是没有问起这个问题,想着后面有机会见到对方家长的时候一定要多留心一下,换了个问题:“那他,对你好吗?” “嗯!”时宜的这一声回答声音特别高昂有力:“我工作很多时候都会忙到比较晚,但是不管多晚,他都会来接我。” “他每天早上会给我带早餐,或者给我做早餐。” “他知道我不喜欢洗东西,所以洗碗、洗菜、洗水果这些事情他都承包了。” “我感冒生病的时候,他都会在我身边陪我照顾我。” “........” 简从和时勤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女儿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说过那么多的话。 也没有见过她在提起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都翘了起来,看来这个女儿,是遇到了她自己的幸福了。 ........ 翌日清晨。 何天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时宜小叔家的楼下,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时宜小叔的房子,默默在心里复习着自己准备好的稿子。 林叔透过镜子看着何天,笑着开解道:“小辰,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不是查过资料了吗?他们家的人都不难相处。” 何天没有搭理他,说得容易,哪个男生第一次上门见岳父岳母不紧张的? 虽然剧里原主第一次上门很顺利,何天也相信自己是能够搞定时宜的父母的,但是何天心里就是忍不住有些慌张。 否则他也不至于昨晚整夜都睡不着。 突然,传来了敲击车窗的声音,何天转头看去,入目的是时宜的笑脸。 推开车门,何天走了下去,惊讶地看着时宜:“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时宜笑着道:“我刚在楼上的阳台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你的车。我就知道你来了,不是说好的十点吗?现在才九点半。” “第一次见你爸妈,我想着早点到,会显得对他们尊重一些。不过来得有点太早了,我就想着等一会再上去。” 时宜满意地点点头,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很紧张?” 何天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 时宜看着何天,走上前双手环抱着他,抬起头看着他笑道:“放心吧,我爸妈很好说话的。而且,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了,就算我爸妈不同意,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何天看着时宜的眼睛,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时宜,这次见完你爸妈之后,你能不能请两天假,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请假没什么问题,我和美霖说一声就好。不过你要带我去哪里?”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宜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何天,压抑了一下心里的好奇,点了点头。 “走吧,上去吧,我刚下来的时候就和我爸妈说你来了,现在她们都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嗯。”何天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握紧时宜的手,和她一起上楼,后面林叔带着几个佣人提着一些礼物跟了上来。 ......... 时宜小叔小婶,还有堂妹时圆圆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叔指挥佣人把一件件礼物放在了沙发前面的桌子上。 几人本以为只有何天一个人提着一些礼物上门,没想到这阵仗看起来这么大。 时宜的父母虽然也有些吃惊,但是主要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礼物和佣人身上,而是惊讶地看着何天。 时宜对父母的目光感到有些讶异,但只以为也是被何天带来的人和礼物吓到而已,笑着介绍和众人介绍道:“这是周生辰。” 然后侧头和何天介绍道:“这是我爸,我妈,这是我的小叔,小婶,还有我的堂妹,时圆圆。” 何天跟着依次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小叔,小婶,圆圆,你们好。” 时峰看了一眼时勤和简从,发现他们脸上惊色未消,还没回过神来,就急忙热情地看着何天招呼道:“来,别站着了,坐下吧。” 何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时圆圆给时宜让了个位置,时宜摇了摇头,从客厅角落里搬了一张椅子放到了何天的旁边,和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简从和时勤才回过神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感觉世界是真的很奇妙。 时宜的男朋友居然是周生辰。 不过回想了一下时宜昨天的介绍,医生,镇江人,这和之前周生辰在和时勤下棋的时候说的也都对得上。 时宜看着父母脸上古怪的神情,再转头看了一眼何天,感觉好像父母是见过何天似的。 何天没注意到时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众人,感觉到山一般的压力朝着自己袭来。 调整了一下呼吸,何天主动介绍道:“第一次上门,我也不知道几位的喜好,所以就比较随意地准备了一些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心意。” 何天拿起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瓷瓶,递给了简从,等她接过后才介绍道:“听时宜说您年轻的时候受寒,落下了一些毛病,每到湿冷天气的时候背都很容易酸痛。我家里有位长辈也有这样的毛病,我之前给他做过药膏,用了之后效果很好。这两个瓷瓶里装的就是这种药膏,希望对您有帮助。” 简从看着手上的两个瓷瓶,虽然估摸不准,但是从色泽和手上的触感来看,都觉得这两个瓷瓶的价值不菲。 不过更让她在乎的是里面的药膏,虽然效果如何暂不清楚,但是这份心意她是很满意得。 何天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木盒,从里面掏出了一副玉石制成的棋子,递给了时勤:“叔叔,你喜欢下棋,这副棋子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时勤业务对于玉石还算有点研究,一看就知道这副棋子的材质很好,急忙推脱:“不行,这实在是太贵重了,不合适。” 何天笑着说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而这样的玉棋,就应该送您这种棋道大家。” 时勤听了心情大好,虽然心里知道何天说的是奉承话,但是听着还是很是舒畅。 时宜也开口劝说道:“爸,你喜欢就收下吧。你未来女婿送的东西,你可不能不给面子。” 时勤偷偷地瞄了一眼简从,见她没有反对,就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简从:......别看我,反对有用吗?听听你女儿说话的语气,不知道都以为已经嫁过去了呢? 接着何天给时峰送了一套装饰用的瓷器,给小婶送了一些滋补养颜的成药,然后才拿出一块玉佩和一个布袋递给了时圆圆。 “除了时宜和我妹妹,我没送过别的女孩子礼物,这块玉佩是我妹妹帮我选的,希望你会喜欢。”何天把玉佩和布袋递了过去:“至于袋子里装的是我做的一些香丸,我想你现在高四,学习压力大,晚上可能会睡不好。这些香丸是专门用来安神用的。” 时圆圆最是爽快,很开心地接过了礼物,甜甜地道:“还有我的啊,谢谢姐夫!” 何天给了她一个赞可的眼神,果然是助攻高手,没枉费他一番心血。 “还有这两个盒子,里面装的是我送给爷爷奶奶的一套茶具还有一些笔墨,麻烦叔叔阿姨帮我转交一下,有机会的话我再和时宜过去拜访他们。” 时勤没想到何天不只是给在场的人送了礼物,还特别周到的考虑到了没到场的人,对于这个未来女婿心里很是满意。 想了一下,时勤觉得还是别提上次相亲的事情,时宜和时峰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提起这件事难免会有些尴尬。 “哎,小辰啊,我听时宜说,你现在在魔都的医院里上班对吧?”时勤问道。 何天笑着点了点头。 简从看了一眼时宜道:“听时宜说,你现在还每天给她送早餐,晚上还接她下班,这样子会不会太辛苦?” 简从之前对何天的印象就不错,今天看来印象更好,所以也就没有针对他提什么刁钻的难题,而是关心了一下。 “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并不觉得累,反而这样子每天早晚都能看到时宜,我很开心。” 简从很满意这个回答,想了一下又追问道:“可是这样子医院那边不会对你有意见吗?你才刚回到国内工作,万一影响到你的工作就不好了。” 简从对于国内医生的印象就是社畜中的社畜,特别是魔都好点的医院,里面的医生应该都是忙到脚不着地,累到后脑勺沾地就能睡着的。 何天如果要每天上午和晚上都抽出时间来陪时宜,那应该要请不少假才行,刚刚进入单位就这样子,这对于他在国内职场的发展可是不太有利。 时宜知道何天的家庭和工作情况,所以帮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妈,你不用担心,医院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第83章 钞能力 “怎么可能会没有意见呢?就算领导看好他,同事们也都会有想法的。” 简从看着时宜反驳道,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不太懂人情世故,要不是有美霖这个经纪人帮她应付,她工作上都不知道要出多少问题。 何天的学历和工作背景她知道是很优秀,但是国内的职场看的不只是能力,更看的是人脉经营,简从担心他会因为时宜而在工作上踩雷,这对他不好,对以后他和时宜相处也不好。 时宜犹豫着,转头看了看何天,看到何天对她点点头才转回来看着简从道:“妈,他就是那家医院最大的领导。” “什么?”简从听着有点发晕。 “阿姨,我工作的那家医院,是我投资的,所以时间管理方面我有很大的决定权。”何天主动接话道:“还有,就是镇江最近不是要举办一场招商会吗?这场招商会,我家是主办方。” 关于他和周家的经济情况,他也没想着瞒着时宜的家人,虽然坦白讲,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精英医生,时宜的父母应该会更加喜欢,但是他毕竟不是。 瞒着这种事情迟早会出事,还不如主动挑开。 时家的人除了时宜之外,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极了,客厅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看到何天送的礼物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何天的家境很好,但是没想到好到了这种程度,这就是现实里的豪门。 一想到这个词,简从的思维就一下子发散开来了,各种官斗剧、豪门内斗剧的剧情在她脑海里开始轮番上演,她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有可能遇到类似的剧情,心里就突然被揪了一下。 何天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的脸色,小叔小婶是惊讶中夹着一丝喜悦,时圆圆脸上写得都是各种霸道总裁幻想,时勤脸上只有震惊,但是简从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意识到不能让简从再继续脑补下去,何天主动引导话题:“叔叔,阿姨,我和我家的这些情况时宜都是知道的。也许你们会听过很多关于豪门的负面新闻,但是我们家和新闻报道或者电视剧上演的差别很大。我们家的家人之间关系都是很好的,也没有什么斗争,等你们和他们见过一面之后,你们就会明白的。” 周家的不稳定因素都被何天清理得差不多了,以前的事情何天也不打算和他们讲。 两家的家境差距太大了,很多事情是无法彼此了解的,尤其是时家的人很难去明白周家这种大家族的运作规则,说了只会给他们添加烦恼,适当的保留反而会让双方都更加轻松。 简从和时勤听完脸色都好看了不少,此时,时峰给了一个意外的助攻。 只见他一脸兴奋地对着简从和时勤道:“大哥大嫂,你们想想,周家愿意举办招商会,把外面的资金引入回来发展本土的高端制造业,这可是造福人民和国家的大好事啊!能够有这样的担当,周家的门风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们也别想太多,小辰不也说了吗,到时候安排你们和他的家人见见面,不也就知道他们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作风了吗?” 时勤是经济学教授出身,对于老家举办的这次招商会很关注,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次的主办方不仅仅是有远见,有实力,还很有良心,愿意助力民族经济发展。 没想到主办方居然是何天的家,对于何天和他的家人印象也好了很多。 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婆的脸色,多年夫妻他一眼就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开解道:“时峰说的对,你别想事情总往坏的地方想,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少看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那些编剧都是凭空瞎想的,很多剧情上逻辑狗屁不通。我们还是要眼看为实的好。” 被时峰和时勤两人这么一打岔,简从的心思也收了回来,暗地里伸手在时勤的腰间掐了一下,笑着对何天道:“小辰啊,不好意思,我也是担心时宜。你别听时宜他爸乱说,我平常都不看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的。” 何天讨好岳母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去揭穿她,笑着回应道:“阿姨,您的顾虑也是对的。您放心,我会和家人商量一下,安排个时间让两家都见见面的。” “嗯嗯好,你家人应该也都在镇江吧,如果方便的话这几天就可以安排两家见一面。”简从想了想开口道,还是见过面,了解一下何天的家人,她才能够放下心来。 “嗯,那要不就明天吧,我们两家见见面吧。”何天觉得还是快点搞定时宜的家长比较好,这样子他才可以和时宜好好地继续过两人世界。 ........ 考虑到周家的祖宅太高大上,第一次见面定在那里会给时宜的家人比较大的压力,所以何天把见面地点定在了自己在镇江的一间茶楼。 时家来的人并不多,只有时勤、简从和时宜三人。 相比之下,周家来的人就多了不少,秦婉、周生行、周生仁、周文幸还有何天自己。 因为有了何天之前的铺垫,秦婉并没有回避和时家人的见面,而且在这次见面中表现得很落落大方,言语中夸赞了时宜和何天不少,并且明确表示两人结婚后可以还是在外面自己住,家里对他们没有什么束缚。 周文幸和周生仁也都很配合地送上一个又一个的助攻,乖巧懂事的样子让时宜的父母都安心了很多。 所以这次见面之后,时宜的父母很快就接受了何天这个准女婿。 清明节刚过不久,时宜就和美霖请了一周的假,跟着何天去了一个地方。 从飞机上下来,时宜观察了一下四周的风景,好奇地看着何天道:“你让我请假,就是为了带我来西...安旅游?”出来旅游而已,干嘛何天之前说得那么神秘,害她以为何天想带她去民政局呢。 她在家里可是因为这个事情纠结了两个晚上,出门前犹豫着还是偷偷把自己的户口本带上了。 何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是想带你来这里,但是并不是来这里旅游的。” “虽然我也想带你去看看青龙寺,看看阿房宫遗址,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时宜看着何天笑着点点头,无所谓了,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你在就好。 林叔比何天他们要早一天到达这里,所以一出机场何天就看到了他。 “林叔,那边现在打扫得怎么样了?”坐在车后排的何天问道。 林叔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笑道:“已经都让人打扫干净了。” 犹豫了一会,林叔透过镜子看着何天:“小辰,你什么时候在这边添置了这么一份产业?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都瞒着我。看来林叔在你心里地位下降了不少啊。” 时宜听着也侧头看着何天,她可是知道何天和林叔的感情的,听起来像是何天有个大秘密瞒着林叔呢。 何天笑着摇摇头,林叔最后的一句话只是个玩笑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这件事情他确实也没有和林叔提起过,其实梅行也不知道。 他在国外读医的时候并没有在学业上花很多时间,基本上都是把时间花在了结交人脉上,但是他也尽量抽出时间学习了一下中国古建筑。 虽然几年的时间没法让他在古建筑这个领域有很深的造诣,但是积累的知识和技能也足够让他指挥专业的团队去描画出他记忆中的那栋建筑。 在还没回国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在这边拍下了一块地,并且请了专业的古建筑施工团队来按照图纸进行施工。 在他的钞能力下,今年的这座府邸也才刚刚落成。 “时宜,你不是对小南辰王的故事一直很好奇吗?”何天没有回答林叔,却转头对着时宜问道。 时宜点了点头:“嗯,只是民间史书记载的不多。” 但是我在梦里见到了很多,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何天看着时宜脸上露出的纠结的神情,继续说着:“所以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住的地方。” 时宜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何天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宜愣愣地转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发现车并没有往市中心开,路上的车辆也很少。 “你看史书看的多,所以你应该也知道,这里在古时被称为长安。而南辰王府,便在西州。” 时宜耳边传来了何天的话语,她没有回头,直接看着窗外的风景变换,心里思绪翻涌。 不知道车行驶了多久,时宜只是知道车一直在朝前行驶着,在这段路程的终点,有着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在拐了又一个弯后,一座恢弘的古建筑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时宜的双手扒在了车窗的边缘,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栋建筑。 随着车辆的继续前行,古建筑的轮廓不停放大,越来越清晰,很快,车辆就停在了建筑的大门。 何天开车下门,从车后绕到了另一边,帮时宜打开了车门。 时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她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门上的一块牌匾,眼泪从眼角里涌出,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何天拿着一块帕子帮她擦拭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 第84章 老司机时宜 良久,时宜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一直已经换了好几条帕子帮她擦眼泪的何天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座梦里的王府会在这里出现? 为什么何天要专程带她来这里一趟? 何天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这个问题太复杂,他需要慢慢来回答。 好在,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把帕子收回到口袋之中,何天牵起时宜的手,领着她往王府里走去。 时宜顺着何天手上传来的力往前慢慢走着,踏过王府的门槛,映入眼中的,是她曾经在梦里看过无数次的风景。 她急步往前走了几步,这下子反倒是变成了她拉着何天往前走。 虽然是第一次来,时宜却熟悉地带着何天在这座王府里面穿行着,带着何天来到了书房,带着何天走过了练功场,带着何天穿过了大半个王府,来到了后院的一栋两层高的建筑前面。 这是她记忆中的藏书楼。 时宜看着藏书楼门上的锁头,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着何天。 何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带着穗子的长条古铜钥匙递了给她:“这把钥匙,一直在等她的主人。” 时宜一副如在梦里的样子,没有去深思何天话里的意思,伸手拿过钥匙,打开了藏书楼的锁,抬脚迈了进去。 和外面一样,藏书楼里的布置和时宜梦里见过的别无他样,时宜顺着台阶往上,看着楼里被布帛包裹着的书简,脑海里闪过一本本书的名字。 这些书,她好像都看过,可是明明刚闪过的很多书的名字,她在现实中听都没有听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看过。 突然,时宜想起了什么,脚步加快跑到了书楼的深处的一个角落。 何天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也不着急,绕过两个架子,就在一面空墙前看到了时宜。 时宜没有意识到身后何天的到来,只是伸出右手,用手指摩挲着眼前的白墙,嘴里念着:“不对,不对.....” 这墙上应该是有字才对,她明明记得,她曾经在藏书楼的一些墙上写过上林赋,这面墙上应该是其中一面,而且是里面最特殊的一面。 她记得她在这一面墙上写到“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这一句之时,忘了下一句是什么,是这座王府的主人帮她写出了下一句:“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可是为何都不见了呢? 时宜愣愣地看着这面墙,突然转身就往其他几面印象中写有上林赋部分篇章的墙上望去,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何天走到时宜身后的一张矮桌前,拿起水壶往桌子上的砚台滴了几滴清水,拿起墨条轻轻研磨着,空气中慢慢弥漫着一股墨香。 研磨好墨之后,何天拿起旁边的一支毛笔,用清水打湿笔头,然后再用纸巾擦干,才斜着笔杆蘸墨,将笔头的一半浸到了墨汁里面,然后在砚台边缘慢慢地刮了几下,才拿着笔走向了时宜。 将毛笔塞入到时宜的右手中,何天从她的背后握着她的右手轻声道:“十一,我来教你写。” 何天握着时宜的手,走到了记忆中写着上林赋开篇的墙面前,抬起在墙上缓缓写道:上林赋。 “亡是公聽然而笑曰:“楚則失矣,而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 ........ 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絕殊離俗,妖冶嫻都,靚妝刻飾,便嬛綽約,柔橈嫚嫚,嫵媚孅弱。 ...... 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 於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受命矣。” 藏书楼的墙单面都不大,仅仅能够写得上两三百字,上林赋全文长达4184字,所以足足写了写了十五面墙才把上林赋写完了。 时宜全程仿佛一个扯线木偶,跟着何天移动,跟着何天一笔一划地将上林赋全文写完,本应明若星眸的眼睛里映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墨字,前世记忆的碎片洪流也仿佛顺着这些文字,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印象中“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的西州。 在西州王府内,面容慈祥的军师谢崇,贴心的大师姐宏晓誉,温和的二师兄周天行,彬彬有礼的三师兄谢云,不爱读书只爱练武的四师姐凤俏,以及依然不配拥有姓名的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等几位师兄师姐。 在西州的城墙上看到的烟花下谢师兄的告白,在漼府池塘边树上偷窥到的兄长和大师姐互诉情愫,在青龙寺内看到的前南萧皇子后圆空大师的青灯礼佛。 婚礼晚上周生辰的那一句“娘子”,皇宫内整日绕着自己打转的时儿和莲儿,周生辰最后和自己说的话,还是那句“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最重要的,她记起了梦里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孔的人的样子。 看着上林赋的最后一句,时宜眼里含泪,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何天,右手松开,任由毛笔掉落在了地上,划出一道不匀称的墨痕,双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放在何天的脸上。 手指缓缓地从何天的额头抚过,顺着脸颊的轮廓往下,抚过他的眉毛、眼眸、鼻梁、嘴唇、下巴,最后直抵胸前。 泪水如喷泉从眼眶中涌出,眉间皱起,时宜红着眼颤声道:“相公。” 何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双眼,伸手捧着时宜的脸,温柔地喊道:“娘子。” ......... 晚上,南辰王府内,时宜前世居住的院子,何天搂着时宜,站在院子延伸出来的亭台,静静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风景。 “相公,为什么你这么晚才来找我?”时宜靠着何天的怀里,有些不解地问道。 白天的时候时宜已经从何天的嘴里得知,他在几岁的时候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可是为何到了二十几年后才来找她? “我那时候还小,身处的环境比较险恶,我怎么敢找你。这一世,我只要你平安喜乐,要我的十一,永永远远都是快乐的小十一。”何天稍稍用力把时宜搂得更紧道。 时宜微微点头,这世的她不懂,但是恢复了前世记忆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周家这种大家族里可能会出现的种种龌龊。 她可是出身于北陈第一世界清河漼氏,后面还是中宫之主,无论是宅斗还是宫斗,她都是见惯不怪。 想到小时候相公的处境,她的心里揪了一下,不过随后想到相公前世遇到的种种险境,心也就放开了。 区区小难,不会难倒她的相公的。 “相公,你说为什么我们能够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宜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何天无法实话实说的问题。 何天总不能告诉她,他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因为有一种东西叫做系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曾经试探着问了系统一个问题。 时宜是否只是电视剧里的时宜,还是他上个任务里的时宜。 很意外的,系统居然给出了答复,解释了两个副本是连续副本,所以时宜也是上个副本时宜的转世,还给出了记忆解锁的条件,就是要在南辰王府内写完上林赋。 只是随后还附加了一点系统说明,无论是何人,都不能透露出系统的存在,所以何天并不能坦白地回答这个问题。 “大概是老天爷,想要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吧。你和我,是天定的姻缘,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万能的情话总是有用的,虽然知道何天说的话只是甜言蜜语,但是时宜本也没有指望他能够给出正确答案,轮回转世这种事情科学都无法解释,怎么能指望何天一个凡人给出答案呢。 只是听了这番话,时宜的心里还是想吃了蜜糖一样的甜:“嗯,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两人在夜色下的身影靠得更紧了一些,在长安这边土地上吹荡了无数年的风也很知趣地放缓了脚步,留给两人一片安谧的空间。 良久,时宜才转身抬头,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何天道:“相公,我想念师兄师姐他们了,我还想念时儿和莲儿,还有满宝、善宝、芸宝、兰宝他们几个。” 时儿和莲儿是时宜和何天的两个孩子,其他的几个宝都是他们的孙子孙女的小名。 “晓誉他们我也不知道是否也能够轮回到了这里,不过我相信,无论他们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的。”何天也不知道这一世遇到的那些人是否也是前世其他人的轮回转世,反正系统没有回答他,电视剧编剧也没有告诉他。 “不过,时儿和莲儿的话,我觉得我们努努力,应该可以的。”何天把头凑在了时宜的耳边轻声道。 时宜听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急忙转身拉着何天就往院子里走去:“走,我们抓紧时间。” 何天哭笑不得地被时宜拉着走,他刚刚晕了头,像这种闺房情话换作今天前的时宜,怕是听了得脸红害臊到不行,说不准还得说他两句流氓,但是面对恢复了前世记忆,还有着现代记忆的时宜来说,她可是妥妥的老司机,这种话对她而言只是小儿科。 时宜拉着何天进了房,然后伸手把房门关好,脱去了外套,直接吹熄了灯火,拉着何天躺倒在了床上。 “相公,加油,时儿和莲儿还在等着我们呢!”黑暗中,何天看不清时宜的样子,只能感受到她脸上传来的呼吸声。 默默地把心里的那句“不要把温度调太高,一会儿会出汗”的台词丢掉, ..... 翌日,当守候在王府门外的林叔看到何天背着时宜走出来的时候,急忙上前关心地问道:“小辰,时宜小姐是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先送去医院?” 何天戏谑地侧头看着时宜,直把她看到脸红耳赤,才转头对着林叔说道:“林叔,不用的。时宜没有受伤,她只是有点累了。” 时宜默默地伸手对准何天腰间软肉掐了一下, 林叔今年50多岁了,也是一名资深老司机,看到何天和时宜的这种反应哪里还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脸上笑出了花,心里万分感慨,但是没说什么,转身上了驾驶位。 女孩子家脸皮薄,他这个做长辈的就不调侃这两人了。 不过想想林叔心里也是有点激动,按照这个进度,明年他可能都可以抱小少爷了? 何天默默感受着腰间传来的“爱意”,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把时宜放进了车内,然后从另一边坐了上去。 “小辰,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林叔转头问道。 “去青龙寺。”这是何天。 “去机场。”这是时宜。 何天好奇地转头看着时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机场,不应该留下来看看青龙寺吗,看看这座寺庙和记忆中有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想着带她去吃一家他投资的羊肉泡馍店呢,这家的羊肉泡馍他可是专门和大厨研究过的,有前世西州那家新杀羊的八成风味。 时宜这时候脸色也恢复了很多,坦然地看着何天道:“我们去机场,回魔都,然后拿上户口本去民政局领证。” 何天脸色一下子就蒙了,这也太急了吧? 电视剧里时宜和周生辰未经父母同意就领证,是因为周生辰需要结婚了才能接手他父亲留给他的产业,所以在秦婉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直接领的证。 但是这世两家人前两天都谈得好好的,对于两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意见。 时宜一本正经地道:“难道你想要我怀着时儿和莲儿嫁给你吗?” “什么?你们有孩子了?”没等何天说话,林叔就惊喜地喊道,这节奏也太快了吧?听着这还是双胞胎啊!没想到平日里两人看起来规规矩矩的,这进度条拉得有够快的。 何天伸手扶额,这昨晚才播下的种子,还不一定能生根发芽呢,时宜这就想到了那么远了。 失笑地摇了摇头,何天拉着时宜的双手,笑着看着她道:“好。我们现在就回魔都去领证,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见见双方家长,特别是你爸妈,总得他们先点头吧。” 时宜这才反应过来,对孩子的想念有点影响到她的理智了,急忙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回魔都,然后去我家。我爸妈一定会同意的。” 时宜的话掷地有声,充满着一个母亲的坚决,何天笑着牵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他也有点想念那两个孩子呢。 “林叔,去机场!” 第85章 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对话 “什么,你们两个要去领证?”简从脸上写满了惊讶,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何天和时宜喊道。 旁边的时勤虽没吭声,但是表情上很明显地写着: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这个消息来得也太突然了! 他们前几天才刚刚见了何天家里人第一面,刚刚从镇江回到魔都没多久,这两个孩子怎么就直接上门提出要领证了呢? 他们两公婆对何天这个未来女婿的考核才刚刚开始,这个考核期未免也太短了吧? 人家正式员工都要至少三个月的试用期,他们找个女婿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有? 更加让他们惊讶的是,说出这话的居然不是何天,而是他们一向乖巧的女儿。 何天一脸汗颜地看着变身为时大勇的时宜,从长安到时宜父母家这一路上花费的几个小时都没能让她稍稍冷静一下,刚进门坐下就直接开口说要去领证,换做他是女方家长怕也是傻了眼。 时大勇,不,时宜很认真地点点头:“爸,妈,我看好了,现在民政局还没有下班,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领到证。” 这下子连时勤都忍不住开口了:“你这也太急了吧?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该再考虑考虑?” “不,我们两个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们可以支持我们。”时宜,算了,此时的时大勇很肯定地回答。 简从和时勤两人目目相觑,脸上都写满了不知所措四个字。 简从:老时,我们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时勤:这还用问,一定出问题了。 简从:那......会不会是周生辰那孩子在搞鬼?时宜不会突然就这样子的。 时勤和简从齐齐地转头看了脸上冒汗的何天一眼,又继续目目相觑。 简从:看来不是,这孩子看起来比我两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勤:那.....为什么一下子两人要这么急了呢? 简从脑海里突然又闪过了许多电视剧画面,《命中注定我爱你》、《爱上特种兵》...... 这些电视剧里男女主突然结婚的原因都只有一个.... 时勤看着简从的表情,知道她肯定又有了什么烂七八糟的想法,急忙拼命地挤弄眼神,想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何天和时宜看着眼前二老面对面瞪眼的样子,也忍住转头互相看了看:岳父岳母(我爸妈)这是在干嘛? 还好,在时勤把眼部附近的肌肉挤抽筋之前,简从的思绪终于收了回来。 看着眼前在努力搞怪的时勤,简从皱着眉毛盯着他:干嘛,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耍宝呢? 接收到了老婆眼神里传来的信息,时勤一脸无语地伸手揉了揉眼睛,放松了一下会才继续看着她:没没没。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简从:我怀疑.....我们的女儿可能有了。 时勤:!!! 两人又默契地齐齐转头看着时宜,重点视线放在了时宜的肚子上,四只眼睛射出的目光巴不得化身为x光穿透她的肚皮,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小何天或者小时宜在孕育着。 时宜被两人的目光看到浑身不自在,忍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要开口,结果二老又转过头面对面对视去了。 时宜:...... 简从:这孩子今天穿的衣服很宽松! (时宜:我不是一直都喜欢穿一些宽松点的衣服的吗?) 时勤:她的手还一直放在肚子上。 (时宜:那哪里是肚子?那是胯!) 简从:她刚刚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的动作是不是都特别小心翼翼,动作幅度小了很多? (时宜:前世记忆里我就是举止比较端庄的呀,我只是刚刚恢复了记忆,动作上受了一些前世的影响而已。) 时勤:对对对。对了,她前几天的和周家聚餐的时候胃口也比平常好的多。 (时宜:男方家长一直给我夹菜,第一次见面,我能说我不吃吗?那次我差点撑死!) 简从&时勤:看来是真的有了! 两人齐齐地转过头来,用满是埋怨和嫌弃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何天,过了好一会又非常默契地把目光移向了时宜,只是此时目光里充满的是责备、心疼,还有着一些怜爱和温柔。 良久,两人齐齐叹息道:“好吧,我们同意了。” 时宜和何天看着二老的反应,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个同意的过程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过不过怎么说,时勤和简从的点头都是时宜和何天希望看到的,所以时宜和何天也笑着整齐地喊道:“谢谢爸妈。” 简从忍不住伸手抚额,站起身来走到时宜面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来,妈妈有些话想和你说一下。” 何天茫然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突然旁边传来了一声咳嗽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时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 “小辰啊,她们娘俩有私房话要讲,你不如陪我下下棋吧,算算我们也好几个月没对弈过了。” 岳父要求何天自然照办,不过就是演得真实,不过就是输得好看,他很有经验。 就在两人坐在餐桌上拿起棋子对弈的时候,简从把房门关好,拉着时宜在床边上坐下。 “哎,小辰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着急呢?”简从还是忍不住对着时宜埋怨了两句。 她这两天才刚准备打电话提醒时宜不要这么早和男生同居,婚前还是要有所保留的,结果就是晚了两天,自家种的小白菜就被啃得干干净净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果然还是年代变了啊。 时宜拉着简从的手摇头道:“妈,不是他主动的,是我先要求的。” “啊!”简从忍不住喊了出来:“是你主动要求的?” 天哪,原来是她怪错了小辰,原来不是小辰啃了她家的小白菜,是她家的小白菜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精,割了周家的韭菜。 时宜坦然地点点头:“是啊,是我先提出来的。” 没错呀,本来就是她在长安的时候先和何天提出来要领证的。 简从用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打量着时宜,这女儿才搬出去住几年,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瞧瞧她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简从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简从和时勤住的这套房子比较旧,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所以母女俩在房间里说的那些私房话就变得不是那么私房,在大厅内的时勤和何天听得是清清楚楚。 时勤刚刚下了几棋,酝酿出了一些岳父的气势,正准备教训教训何天这小子,这年头避孕知识那么普及,避孕设备到处都可以买得到,怎么就不能做好安全措施呢? 可是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时勤立马就痿了,咽了咽口水,用愧疚的眼光看着何天。 我就说小辰这孩子是学医的,这种生理知识比他们都懂得多,不至于闹出人命才是。 没想到他竟然和他一样,在这个家里也是被霸凌的一方。 心疼地看了看何天,时勤开口道:“小辰,辛苦你了。”声音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何天满头黑线,和时宜领证怎么就辛苦了呢?他很开心呀!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岳父的话,他们两个的频道是不是不在一个频率上? 时勤看着何天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小辰,慢慢习惯就好了。” “啊,还要习惯?”何天这下子确定了两人是真的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了。 否则,难道领证还要习惯吗?他总不至于还要和时宜来个分分合合的剧情吧。 没明白他意思的时勤又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了何天的身边,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一切会好起来的。” 第86章 持证上岗 从时宜的父母家离开,何天牵着时宜的手慢慢地走下楼梯。 时宜的父母在上海买的房比较老旧,只有5层,按照魔都的规矩6层以上,才会要求加装电梯,所以日常上下只能走楼梯。 “哎十一,你刚刚觉不觉得你爸妈怪怪的?”何天边走边问道。 “是有点奇怪,我爸还好,总觉得我妈的反应有点太夸张了。”时宜也很是疑惑:“刚刚进房间里我妈还以为是你主动说要领证的,结果我和她说是我要求的,她那时候的反应可大了。” “会不会你爸妈想得东西和我们想得东西不太一样?”何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时宜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她刚刚的言语表达不是很清晰吗?应该不至于产生什么误解吧? 何天抬起双手,轻轻地抚平时宜的眉头,笑着道:“别皱眉。不管你爸妈怎么想,现在她们同意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嗯。”时宜想想也是,笑着点点头:“那走吧,那我们快去民政局吧,林叔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 “嗯。” 走出楼道口,沿着小径走出了小区大门,果然林叔已经在门口守着了。 “谢谢林叔。”何天笑着从林叔手中接过户口本,然后帮时宜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等何天自己上车刚刚坐稳,林叔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何天急忙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林叔,你小心点。” 林叔帮何天开了这么多年车,第一次开得这么冒冒张张的,也算是活久见了。 “好好好,我开慢一点。”林叔笑得有点合不拢嘴,要是换旁人看到,还以为去民政局登记的是他呢。 从时家到民政局的路并不长,半个多小时后,林叔就把车稳稳地停在了民政局的门口。 何天牵着时宜的手走入了民政局的大门,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就从民政局里走了出来。 “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吧?我们现在可是合法了哦。”何天举着两个红本本笑着和时宜说道。 时宜笑着点点头,伸手把两本结婚证都拿了过来,打开看了两眼后就放入了何天手上拎着的包包里。 “那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帮你搬家了,都领证了还不住一起吗?” “不能住我那一套吗?” “你那套就两个房间,总得要有婴儿房和保姆房吧?” “也是,那你送我回去吧,我还要和晓誉说一声呢。” “好,一切都听老婆大人的。” “嗯,是该听我的。以前我老听你的,现在轮到你听我的了。” “哎我可爱的小十一说什么都是对的。” “嗯嗯。对了,我想吃石榴了。” “涂林石榴?” “嗯。” “好,那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嗯,那你要替我剥。” “好。” “......” 站在不远处角落里的林叔看着这对新晋夫妇卿卿我我的样子,眼角忍不住泛起了泪花,急忙抬起手袖抹了抹。 ....... 领了证后自然要开始筹办婚礼,这方面何天和时宜虽然都懂,但是主要还是得交给周家长辈来安排,所以刚刚离开镇江没多久的两人又回到了镇江。 周家祖宅内,何天牵着时宜穿过了几个院子,来到了秦婉所在的院子,一进去就看到了周家的众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两。 周文幸和周生仁最是兴奋,惯爱斗嘴的两人却一反常态地齐齐站了起来,默契地对着时宜喊道:“大嫂!” 时宜笑着回应了一下,伸手示意两人坐下,然后才和何天一起坐在了秦婉左侧的沙发上。 “没想到你们两个会这么急。”秦婉笑着说道:“不过也好,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这时候成家也刚好合适。成家后,我也可以把周家交到你们两人手上了。” 说着秦婉把放在身前的一个木盒子推向了何天:“这是周家祖宅的钥匙,以后就交给你们保管了。” 交出了钥匙的秦婉表情有点复杂,像是如释重负,但是又有点怅然若失。 何天能理解一些秦婉的感受,被迫嫁入周家的这二十几年,一开始这种宅子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囚笼,但是慢慢接受了现实后,这个宅子又变成了她的家。 不管如何,她都操持着祖宅大小事务二十多年,一下子交出,心里情绪难免复杂。 何天和时宜对视了一眼,时宜越过何天,把木盒子重新推回给了秦婉:“妈,我们来之前想好了,您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比我们两个都对这里有感情得多,我们婚后也不会住在这边,所以想麻烦您帮我们继续看管。” 秦婉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时宜,然后视线跳到了何天的身上。 何天看着秦婉微微颔首道:“这是时宜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婚后应该大部分时间会在长安和魔都两个地方待着,应该很少会在镇江。” 周家祖宅只是和南辰王府有些许相像,但是始终不是,对于何天和时宜来说,长安的那座府邸,才是他两属意的家。 秦婉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看着桌子上的钥匙久久不语。 见大厅的气氛变得有点沉闷,坐在秦婉右侧的周生行开口劝道:“既然是两个孩子共同的心意,那你就收下吧。” 周生行更加了解秦婉的想法,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动了,所以开口劝了一下。 “好,那我就先帮你们保管着,以后你们什么时候想要搬回来了,我再拿给你们。”秦婉最后还是选择收回了钥匙。 将木盒交给她的随身管家收好,秦婉笑着问道:“我待会帮你们找一个大师算一下,算个好日子。我们家结婚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安排好的。” “不用了,下个月的十一号就行,我觉得那个日子就挺好的。”何天摇摇头道。 “大哥真是浪漫,下个月十一号不就是五月十一吗?”周文幸最是聪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个日期的用意。 众人纷纷会意,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何天就和秦婉和周生行商量起了接下来要准备的事情,何天是周家这一代的嫡长子,结婚可是一件大事,有很多东西都要准备的。 时宜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何天来安排,在周文幸和周生仁的带领下去参观周家祖宅去了。 何天和两位长辈商量好大致流程以及重要事项后,也不禁感觉到精神疲惫,大家族结婚太讲究了,实在是一件费神的事情。 看到秦婉和周生行的脸上也露出了疲意,何天笑着说道:“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二叔,我有一件事情还想要麻烦你。” “小辰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周生行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是关于文幸的,她心脏一直不好,有些问题以前技术都解决不了。不过我之前在国外投资的一家实验室,前阵子研究出了能够治愈她的技术。我想等我们的婚礼结束后,麻烦您带着母亲和文幸去国外那边接受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秦婉和周生行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眼眶内都涌出了泪水,周生行哽咽着说道:“好,好,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辰!” 何天在秦婉院子里说起文幸的时候,另一头,时宜也和文幸说起了她的事情。 “文幸,我听你大哥说,你有心仪之人了是吗?”时宜作为大嫂,理所当然地关心着妹妹的婚事。 “啊!我......”正开心地领着美丽的大嫂逛园子的文幸一下子脸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承认,但是又不想欺骗大嫂说没有。 “大嫂,她喜欢的人就是梅行哥。”周生仁得意地说道。 “哦,原来是他呀。”时宜之前见过梅行和文幸两人一起的时候就感觉有点暧昧,说是兄妹感情呢,但是文幸看梅行的时候,眼里洋溢着的更像是爱意,而梅行待文幸,又有点超越了兄妹界限。 说到梅行,时宜突然想到何天和她说的梅行的一件糗事,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嫂,这有什么好笑的?”周文幸和周生仁脸色都有点疑惑。 时宜看了看四周,只有他们三人在,轻声和两人说道:“你们大哥之前和我说过,他在国外的时候,曾经问过梅行的择偶标准,问了好几遍梅行就给他发了一个上联,说是如果能够对得上的就是他的理想型。” “什么上联?”周文幸一下子就凑到了时宜的跟前,语气局促道。 时宜看她一脸着急,也不卖关子了,摇头晃脑道:“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幺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 “这不是词牌名吗?”周生仁好奇地说道。 周文幸听完眉毛直皱,她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压根对不出来,心里一下子感到有点难受,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时宜见她脸色不好,伸手拉着她的手笑道:“先别难过,听我把话说完。你大哥当时也很无聊,就让人在国内发了一条有奖征集下联的帖子,结果能够勉强对上下联的算算居然有一万多人。” “而且,里面有位大学的国学教授对得最好,你大哥当时就拿她的那条去给梅行看,梅行就说想要看看这位。” “你大哥就让人安排了一次视频,结果视频开始的时候梅行一下子就蒙了。” “人家教授都已经退休了,今年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孙子都比梅行大了。” 第87章 怀孕 周文幸和周生仁听完脸色都很古怪,特别是周文幸,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崇拜的梅行大哥有这样子的黑历史。 不过过了一会,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哥实在是太损了。 等两人笑得差不多了,时宜才上前拉着文幸的手道:“文幸啊,有些东西呢,要说出口别人才会知道的。如果你不说,梅行怎么会明白你的心意呢?” ........某个曾经向梅行透露过文幸心思的何姓男士路过。 “那....万一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文幸脸上写着担心二字。 “感情都是一点点处出来的。你想想,梅行这次回国待了这么久,你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少,是不是感觉比之前亲密了一些?”时宜开解道:“我虽然只见过你们两个在一起几次,但是也看得出来梅行对你不只是像是对一个妹妹。” “只要你勇敢一点点,就会有可能的。当然,我们都会帮你的。” “最好的恋爱是双向奔赴,但是若不行,单人跑完全程那也得跑下去不是,总不能直接就在起点认输吧。如果是这样子,你甘心吗?” 文幸瞥了一眼周生仁,周生仁虽然爱和周文幸玩闹,但是心里也是关心着她的,所以刻意侧着头不看她,免得她心里有压力。 见周生仁没有什么异样反应,周文幸脸色微红地对着时宜摇了摇头。 “你大哥说了,等我们结婚后,会安排你去漂亮国接受治疗。在那边现在已经有一项成熟的技术,可以治愈你的病。不过这个治疗加上恢复要花至少一年的时间。”时宜说到这里向着文幸挑了挑眉,嘴角微微翘起:“正好,你大哥在那边也有很多公司上的业务要处理,但是他抽不出来时间,所以他准备让梅行过去那边待一年左右,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 “很巧的是,你要去的医院和他要去处理事务的公司都在同一个城市哦。” 时宜在说道同一个城市这几个字眼上略略加重了一些语气。 文幸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少女的笑靥映得整个园子里都增色了不少。 ........ 联欢晚上的最后,总喜欢来一句,欢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的快,时宜和何天觉得,忙碌的时光流逝得更快。 从领证到婚礼,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光是拟定好两边要邀请的宾友名单以及后续的准备请柬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时宜坚持要有仪式感,每张请柬都是拉着何天一起手写的。 接着还要不断地试婚纱礼服,好在周家的世交王家是裁缝出身,所以省下了找婚纱店的时间,不过这次何天没有让王家老奶奶出手,而是选择了小女儿王曼。 一方面是不想折腾老人家,一方面也是何天不太喜欢老一辈的审美,还是觉得年轻一辈的更符合他和时宜的眼光。 除了这些外还要布置两人的婚后在魔都的新居,好在何天之前就有安排人处理,所以时间上还算来得及。 不过房子毕竟是两人自己住的,所以何天和时宜还是很上心,不时会去现场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当场改。 除了这些大事,结婚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琐事礼节,也把两人折腾得够呛,不过这也算是累并快乐着吧。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地准备中溜走了,一下子就来到了结婚这一天。 时宜和何天也算是“二婚”人士,不过前世的王朝婚礼和现代的婚礼差别很大,所以这第二次结婚的体验也是很有新鲜感。 热热闹闹的结婚宴后,何天和时宜躲进了婚房,终于有机会踹口气了。 “累不累?”何天帮时宜把身上戴着的首饰一件件取下来,这些首饰都是长辈们添的嫁妆,加在一起份量也是不轻。 “还好,幸好你帮我说了情,没让我把那些东西都戴上。”时宜松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饰品道。 何天的长辈太多了,给她添了不少的嫁妆,本来按照风俗刚刚婚礼上应该是要挑一些戴上的,但是何天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翡翠,眼里就像是看着一个个哑铃,所以和双方家长商量后还是只让时宜挑了几样轻便的戴上。 何天把手放到了时宜的肩脖上,慢慢地帮她按摩,让她放松一下。 时宜闭着眼睛享受着,脑海里回想着今天婚礼上的场景,忽然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喧哗声。 何天自然也听到了:“这是要来闹洞房了。” 说到这个时宜脸上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前世可没人敢来闹他俩的洞房,今生她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对于这个环节还是很感兴趣的。 何天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好奇心犯了,笑着弯下身子搂着她的腰道:“闹洞房你就别想了,我让连穗和林飞两个人死死地把入口给拦住了,他们进不来的。” “干嘛不让他们进来?”时宜噘着嘴说道:“你该不会是看网上那些闹洞房的视频吓到了吧?放心吧,他们可不敢做那么过分。” 何天自然不是担心这个,周家和时家想来闹洞房的都是最亲近的那批人,只是想凑凑热闹,会注意尺度,但是呢,这个时候就不太合适。 把右手放在了时宜的腹部轻轻地摩挲着,何天从背后搂着她道:“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别再折腾。你好奇想玩闹,也总得顾着肚子里的这个吧?” 时宜猛地一个转身,双目放光道:“我怀孕了?” “是啊,你忘了我是个医生吗?根据你的脉象,现在应该差不多有小二十天了吧。”何天对孩子的事情也很上心,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帮时宜把脉。 时宜一下子就乐了,激动地抱着何天。 过了好几分钟,时宜才反应过来一个事情,松开了何天看着他,一脸戏谑地道:“怪不得你最近都不想和我那个,我差点以为是你不行了呢。” 此时此刻,何天特别怀念上个副本乖巧内敛的十一,融合了两世记忆的时宜真的是分分钟变身为时大勇,各种虎狼之词是脱口而出。 忍住想要重振夫纲的冲动,何天失笑摇头道:“好了,先换衣服吧。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嗯。”想着肚里的孩子,时宜也不再去想闹洞房的事情,配合着点点头,不过没有站起来,而是伸着双手撒娇道:“老公,我要你抱我。” 何天自然也是配合着老婆,抱着她去完成了换衣服和洗漱的事情。 等一切完成后,房外吵闹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何天把灯关上,抱着时宜躺在了床上。 时宜把头贴在何天的胸膛上,手指在他的心脏位置画着圈圈:“老公,你说肚子里的是小时吗?” 何天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道:“我想着要是小莲也挺好。上辈子她是妹妹,这辈子可以试试当姐姐的滋味。你忘了,她小时候总是吵着闹着要你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呢。” 时宜回想了一下,扑哧地轻笑了一声:“那倒也是。”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过了一会,时宜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老公,你说我们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在一起了,那下辈子会不会也在一起?” 何天沉默不语,时宜差点以为他都睡着了,才突然听到了他的回答:“会的。我和你,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 第86章 回归和系统升级 何天靠在床头靠背上,双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脸,时不时拍打两下,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下来。 过了十几分钟,感觉脑子里的副本记忆被抽离得干干净净,脑子里恢复平静后,何天才放下了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样子做值不值得?”何天仰着头自言自语道。 在脑海里默念了一声系统,熟悉的透明面框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看来系统是真的在升级中。 何天把精神投入回刚刚被抽离的记忆中,像是观影一样直接快进到了最后。 ...... 铺着红色百子被的床上,何天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时宜,想着时宜肚子里的孩子,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叮咚---” “任务已完成,可立即回归,如无选择,将在四十八小时后自动回归。” !!! 何天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才刚刚结婚,再过几个月就要看到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回归?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要回归?上个副本明明还能待到终老的!”何天在脑海里大喊道。 “宿主可自行查找答案。本系统拥有一切解释权,若有疑问,可以提交申请,本系统将于地球年1481年后回答。” “什么烂系统!你给我现在就回答啊!快点啊!”何天在脑海里愤怒地喊道,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个世界在他来之前也许只是一个影视副本,但是他来到这里是真真实实地活了二十几年的,而他对时宜的感情也是真真切切的,他不能忍受这么就离开,留下时宜和时宜肚子里的孩子在这里。 但是无论何天在脑海里怎么怒吼,系统也没有任何的回复,何天召唤出系统面板也只能看到上面的属性技能栏,还有右上角一个大大的倒计时钟,47:12:23,旁边还有一个立刻回归的选项。 何天绝望地盯着面板上的数字一点点减少,良久才缓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时宜。 “干嘛呢?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大概是何天的力气太大,把时宜给弄醒了,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一下,嘟囔了一声就继续睡了过去。 何天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有发声,悄悄地减少了手上的力气,但还是没有松开时宜。 过了不知道多久,何天的脑海里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根据系统统计,宿主已经完成了《以家人之名》、《周生如故》、《一生一世》共三个副本的新手任务,系统即将升级。宿主可以获得神秘大礼包一个,也可以选择放弃宝箱,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 何天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狂喜地在大脑里喊道:“我要实现我对时宜的承诺!” “要求不合理,系统已驳回。请宿主重新提出要求,温馨提示,提出要求的机会只有三次,如果三次都不合理,将默认选择大礼包,当前剩余机会2次。” 系统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桶冰水,将何天给泼醒了。 何天恢复了一些理智,开始在脑海里思考什么样子的要求才是所谓的合理要求。 但是他对于系统的认知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想不明白什么是合理的系统要求。 犹豫了很久,看着面板上的倒计时又减少了两个小时,阳光都已经开始透过窗户慢慢蔓延进了屋子里,何天才鼓起勇气再试探了一下:“我希望可以和时宜在这个位面白头到老。” “系统能量不足,驳回此要求,请宿主重新提出要求。当前剩余机会1次。” 能量不足?何天试着在脑海提出了问题:“要怎么补充能量?” “系统当前能量只能维系宿主在本位面继续待42小时53分32秒。每经历一个副本任务可以累积足够宿主返回此世界并且呆一个月的能量。”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样冰冷,但是却让何天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 “那我希望在每次副本结束后都可以自由选择回归以前的世界,并且保留自己的记忆。” “要求合理,已经接受。系统将在回归主世界后正式开始升级,升级时间是一个月。” 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何天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老公,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刚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 何天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夜未眠,但是就算通宵了,何天此时感觉自己还是精神百倍,伸手轻轻地摩挲着时宜的头发:“因为想早点见到你啊。” 时宜没有回答,只是把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像是一个大型婴儿一样钻进了何天的怀里,脸贴在何天的胸膛上,嘴角含笑。 ...... 从关于时宜的记忆里脱离出来,何天浏览着脑海里系统在返回主世界,开始升级之前给他留下的说明。 系统是满足了何天第三次提出的要求,可以让他在每次任务完成后都自由选择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个世界,不过《周生如故》的世界除外,理由是在那个时间何天的载体已经化为了皇陵中的枯骨。 不过这个何天并不在意,那个副本里他熬死了所有的人,时宜、几个徒弟都在他之前去世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子孙后代而已,他留下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想再去操心。 能回去《以家人之名》和《一生一世》两个世界他就很满足了。 不过关于保留记忆这一点,系统还是做出了一些处理。 以前每次副本归来系统都会抽离他关于任务世界里的所有记忆,让他从一个演员的身份变成了一个观众,这次也并没有例外。 只是多了一个说明,抽离的记忆将在他回归世界的过程中重新加载,让他在“度假”的那一个月里从观众重新变回演员。 不过还好的是,这个设定何天也有预料,毕竟系统如果不想让他成为一个疯子的话,也不会把一个世界里几十年的记忆全都塞进自己的脑海里。 经历过三个任务,如果不是系统的保护,何天早就分不清主世界和其他世界的区别了。 虽然在他每次经历任务的时候,他都会觉得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是在回归主世界后,他还是希望能够做回一些原来的自己。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有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朋友,他还是更愿意在这个世界里做一个原来的自己。 第88章 后宫派和怼怼怼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何天本来还是准备按部就班地继续上班摸鱼,但是在回归的第二个星期,鹏城突然爆发的疫情使得他只能居家办公。 居家办公就居家办公吧,反正工资不少就行,每天排队做测试麻烦是麻烦点,但是只能老老实实配合呗。 唯一让何天比较难受的是,原本说好两周的管控因为病情的加重被延长了两周,整整一个月的限制实在是有点难受。 无聊之下,何天只能选择工作之余看看电视剧和综艺来打发时间。 算算时间,今天是回归的第三十天,何天一边等待着系统的冒泡,一边看着白露的综艺。 “乐山的乐,不是六十的六,六十的六,不是绿色的绿,绿色的绿不是落石的落,落石的落不是录音的录,录音的录不是诺言的诺,乐山的方言就是这么六。” 在何天一脸迷茫地听着乐山方言rap的时候,熟悉的叮咚声响起。 “叮咚---” “系统升级完成,新增支线任务模块和观众模块,具体功能请宿主自行摸索。” 何天还没看明白的时候,又一声叮咚声响起。 “叮咚---” 【检测到幸运观众666的不满:《流金岁月》标榜女性独立,着重女性角色成长,但是成长过程中始终脱离不开一堆男人的帮助。无论是行业精英、霸道总裁、富二代,都要围着这两个女人转,生命不止,跪舔不息。女配也一个赛一个恶心,又当又立,令人看了恶心。 任务目标:让剧中主要女性角色变成舔狗(征服对象难度越高,奖励越高。具体对象会在进入任务世界后以支线任务形式发布。) 基础奖励:? 额外奖励:? 任务难度:安全 失败惩罚:无 是否接受?(是/否)】 【检测到幸运观众999的不满:《流金岁月》暖黄色的滤镜、华丽的服饰包装、精致的场景掩饰不住剧中人物的时不时降智行为和奇怪的人设,从友情、职场、爱情、自由、婚姻、亲情等多个角度来看,总能遇到让人觉得恶心或者不现实的东西,让人看了忍不住生气。 任务目标:对剧中人物进行怼怼怼。(怼得越多,怼得越狠,奖励越高。具体对象会在进入任务世界后以支线任务形式发布。) 基础奖励:? 额外奖励:? 任务难度:安全 失败惩罚:无 是否接受?(是/否)】 会遇到《流金岁月》这部电视剧何天并不奇怪,只是系统升级后居然出现了两个任务? 在脑海里咨询了一下,除了得到一个同个副本多个任务中可以任选其一完成的答案之外,其他什么解释都没有。 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狗系统后,何天开始研究起了这两个任务。 前一个观众感觉是后宫派的,剧中出现的女性角色可不少,两个女主,朱锁锁和蒋南孙。 蒋南孙前男友的前女友袁媛,剧中真命天子王永正的迷妹莉莉安,还有蒋南孙的母亲、奶奶和小姨。 朱锁锁这边,出场镜头比较多的有她的舅妈,她在精言集团的好同事大波浪艾玛尔,追求她的富二代的妈妈谢嘉茵,还有不知道怎么就非这个废材富二代不嫁的千金大小姐赵玛琳。 这么多的女性角色要搞定,尤其是那一个个大龄女性,要让她们变成自己的样子,何天想想就全身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想到剧中饰演谢嘉茵的雪姨在自己面前跪舔..... 何天急忙大力地甩动着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要是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何天怕是回到时宜面前都无地自容:我不干净了! 至于第二个观众,很明显的怼怼派,不过这个任务何天倒是还挺能理解的。 这部电视剧他这一个月补剧的时候看过一遍,全剧中的人物的设定是一个个赛一个有毒。 女主之一的朱锁锁口口声声为自己寄人篱下而委屈,动不动就红着眼对外人说想要搬出舅舅家,想在外面有一个自己的家,但是明明剧里做海员的父亲一直会给她寄生活费,钱有部分被舅舅拿去当成了她的伙食费,其他都被她变成了化妆品和衣柜里的衣服,毕业之后也没有去正经上班,找份工作做一下赚点钱,再加上父亲给的生活费,买不起房还租不起吗? 至于进入职场后的各种操作,就更加是侮辱观众的智商,进大公司靠的是贵人,卖房靠得也是贵人,之后一步步上升靠得也还是贵人,而且这一个个贵人还不图财不图色,简直满足了各种职场玛丽苏小说的要求。 女主之一的蒋南孙倒是好很多,虽然有些公主病,但是家境摆在那里,从小娇生惯养,生活得比较理想精致可以理解,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家庭但是没有逃避家庭的责任,但是也有很多谜之操作。 何天最无语的是她在父亲死后,居然认下了一堆连欠条都没有的父亲生前的欠债,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说多少是多少,简直愚蠢得令人发指。 那时候蒋父都死了,蒋家可就只剩下三个女人了,她妈妈都已经跑到了意大利了,只剩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和她。 暂且就当这些债务都是真的,但是法律并没有规定父债子偿,而是明确说明了子女并没有义务承担父母债务的清偿责任。 除非子女继承了父母的遗产,才同时继承他们的债务,只有这时候,子女就才有义务偿还父母的债务。 蒋家的资产都被蒋父败光了,哪有什么遗产给她,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承担这种债务。 电视剧里说什么担心自己的奶奶身体扛不住,这种话也压根站不住脚。 法律也明文规定了,已成年子女的债务,父母无需代为偿还,也就是说,蒋父留下的债务,和蒋老太也没有关系。 至于怕什么催债的手段,催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比蒋南孙更怕把她的奶奶闹出事来,毕竟法庭和警察局不是一个摆设。 要是换成是小城市就罢了,小地方有时候治安管理容易出问题,但是她们是在魔都这种大城市,而且她们一家都是地头蛇,这种赢定了的仗,一个读到博士学历的人居然直接就投降了。 那可不是一万两万,而是三百多万,一个足以让她堕入深渊的数字。 而且最神奇的是,居然没几年她就还完了,还能在朱锁锁生完孩子不久后存够在魔都交一套房子首付的钱..... 剧中时间线开始是2015年,到朱锁锁生完孩子后怎么也是2020前后了,按照那时候魔都的房价,一套二居室的首付至少也是七位数,这赚钱的速度实在是对一个个上班族的侮辱。 至于其他女配,蒋南孙的奶奶重男轻女,把唯一的儿子宠成了一个废物,蒋父的死也有部分她的原因。 蒋南孙的母亲戴茵,一开始就摆出一副被蒋家压迫几十年的样子,但是嫁进来之后就不用操持家务,整天忙着和人打麻将做护理,蒋家有钱的时候还能够经常买宝石,没钱的时候也能买钻石,这样子的压迫怕是真的很多人都想要有。 如果她能够在蒋父在世的时候勇敢提出离婚,何天倒是还能高看她一眼,但是并没有。 而且在蒋父死后,很快又投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从始至终,她都是依附着男人身上生存,这点人设实在是很让人恶心。 那个接盘侠也不知道是图她的哪点,是图她的年老色衰还是图她的牌技精湛? 除了这几个,真的论起来,剧里只要有点镜头的男男女女都有大大小小的问题。 就算是何天觉得最真实接地气的章安仁,也有不少能被喷的点。 综合考虑了之后,何天还是决定选择第二个任务。 虽然怼怼怼的风格其实和他的性格不太搭,但是他可是记得连续三次任务不接受的话系统会自动销毁,为了他的时宜还有孩子,他不敢冒这种险。 在照例做了一系列的准备,看剧、查资料、背资料后,何天还跑到楼下再做了一次核酸,免得任务回来后忘了就断了连续24小时记录,刚准备在面板上点击接受任务的按钮,突然看到上方的“奖励待结算”,才反应过来上个任务的奖励并没有结算。 双手快速地拍打了两下脸蛋,何天默喊道:“结算奖励。” 【任务完成度80%】 【基础奖励:改编点800(1000x80%)】 【额外奖励:技能抽奖1次(完成度≥80%)】 “抽奖。” 【抽中技能:巧夺天工(建筑方向)】 任务完成度还是仍旧搞不懂,不过技能何天倒是明白,上个副本他为了还原王府在建筑设计方面也下了不少功夫,抽到这个技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技能来得还挺及时的,下个任务说不定就能用上。 改编点的话何天看了一下面板,加上上个任务剩下的,总共有了2200,考虑了一下,在精神方面加了一点,体力方面加了两点,让两方面都达到了8,改编点就只剩下200了。 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身体还有大脑里流动,何天感觉到肌肉和骨骼都变得更加紧实,身体线条变得更加流畅,也感觉大脑好像有些地方在慢慢被开发。 持续了好一会这一股暖流才慢慢散去,何天才点下了“接受”的按钮,眼前瞬间一黑。 .......... “何教授,这里就是我们建筑系的教师办公楼,一楼是我们这些助教还有其他行政人员的办公地点,教授们一般都是在二楼办公,您的办公室也在那边。” 一个客套的男子声音在何天的耳边响起,何天晃了一下头,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线,才看清楚了眼前出现的人的身影。 这是一个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面搭配一件浅色外套,下身套着一条修身牛仔裤的男人,何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剧中的章安仁。 “何教授,怎么了?你是感到身体不舒服吗?”章安仁一脸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天气有点热,有点中暑,所以头有点点晕。”何天的脑子里有一些信息碎片,但是还没来得及整理,所以观察了一下天气后随口找了个借口。 “那要不我先扶您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您的办公室还没整理好,没有休息的地方。”章安仁很是紧张,招待何天可是校领导直接安排给他的任务,他毕业后还想着留校呢,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纰漏,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何天笑着点了点头,在章安仁的搀扶下朝着助教办公室走去,脑子里趁机整理着记忆。 原来这一次的穿越和前面的不一样,他既没有像一生副本里穿越得那么早,也没有像周生里直接穿越到某个影视人物身上。 根据记忆,现在已经是2015年下半年了,他是身穿到这个世界上,系统给他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何天,英文名markhe,父母都是华人,不过很早就移民到了漂亮国,所以他是在那边长大的。从小学习成绩优秀,考上了麻省的建筑系,在读博期间表现优秀,毕业后加入了漂亮国最大的建筑师事务所,短短几年就做出了不小的成绩,连续获得了几个业内大奖。 在去年父母去世后,心灰意冷的他选择了把国籍改回到了华国,接受了魔都一所大学的邀请,在忙完所有的事情后,赶在了新学期开始之前完成了入职。 何天对这个角色背景还是很满意的,电视剧里没有他欣赏的男性角色,所以没有穿越到影视人物身上很好,而且整个背景和他的新获得的技能也很符合,他可以轻松上手。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刚入职的这所学校就是蒋南孙和章安仁所在的院校,对他之后任务的展开帮助不小。 助教办公室没有休息区和待客区,所以也没有沙发,章安仁就扶着何天在他的办公椅上坐下,然后在饮水机那里用一次性杯子给何天倒了一杯温开水:“何教授,您喝点水,休息一下,我现在帮您去医务室那边拿点藿香正气水这些解暑的药,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天虽然不是很喜欢章安仁,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人很多地方都做得面面俱到,笑着道谢:“章老师,谢谢你了。医务室就不麻烦你去了,办公室里比外面凉爽很多,我坐下来就觉得人好多了。你先忙你的,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说完何天就把水喝了,闭上眼睛假装在休息,实则是在继续整理记忆。 听到何天说他没事,章安仁高高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一些,看到何天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让人打扰的样子,他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嘴里说着:“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 然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旁边的一位同事的办公椅上。 章安仁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何天,回忆着昨天校领导安排给他这个接待任务的时候顺手给他看的资料。 资料都是关于何天的,大概是想让他对何天有点了解,为今天的接待工作做做准备。 资料只有薄薄的两页纸,但是章安仁却觉得分量很重。 眼前的何天和自己同龄,可是已经在建筑这一行闯出了自己的名头,名利双收,现在一入职就被学校破格录取为了教授。 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努力读博,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人脉,努力争取一个留校的机会,章安仁心里就发酸。 第89章 莉莉安和王永正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的何天假意恢复过来了,继续在章安仁的带领下参观着学校的环境,主要是食堂、宿舍、教学楼和办公楼这几处地方。 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何天对着章安仁说道:“章老师,今天麻烦了你一整天了,要不我请你吃个晚饭吧,顺道还有一些关于魔都的问题我想问问你。你也应该知道,我刚刚回来没多久,对这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 “您太客气了,还是我请您吧。”章安仁是个人精,虽然心里有些许嫉妒,但是还是清楚地明白到结交何天这么一位业内精英能够给自己带来不少好处,所以热情地接受了何天的邀请。 “别和我客气了,走吧,你对这边熟,有什么好推荐?” “那就谢谢何教授了。不知道教授您喜欢吃什么菜,有没有什么忌口?” “我倒是没什么忌口,不过既然来了魔都,就想试试本帮菜。章老师有没有熟悉的本帮菜馆?” “有,我女朋友就是本地人,她之前带我吃过好几家本地菜馆,都做得很不错。其中有一家离我们学校就不远,不过这个点数过去,可能要排一会队。”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就这家吧。排队没关系的,美食值得等待。”何天笑着说道,现在才2015年,那些假排队刷人气的人应该还没出现吧? “好,那何教授我们这边走。” ...... 结束了晚饭,何天和章安仁回到了教师宿舍楼。 建筑系的教职工都住在教室宿舍楼a栋,只是章安仁这些助教住的是二楼,教授们住的是三楼,在房间大小和设备方面还是有些差距。 告别了章安仁,何天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在他搬进来之前就有人打扫过了,很干净,所以何天直接把自己带来的行李箱打开,把一些衣服还有生活必需品都拿了出来放好。 然后在忙完了洗漱后,坐在了房间内的书桌前,掏出一个本子和笔,开始把脑海里的信息整理一下写下来。 原身留给何天的除了一个不错的背景之外,还给他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资产,整整两百万美金,存在了一张香港办理的渣打银行卡里面。 这笔钱得抽时间去趟银行处理一下,否则每次取现都还算是比较麻烦。 根据现在的时间节点和今天从章安仁口中得到的消息,流金岁月的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蒋南孙的父亲已经被今年的股灾牢牢套牢在了股市里,差不多快把蒋家的家底都给掏空了,章安仁还说系里新来了一个助教,那应该就是花花公子王永正了。 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够在学校里遇到女主之一的蒋南孙了。 现在的蒋南孙整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有不少的缺点,但是性格方面也有不少的闪光点,从小蒋父贵族教育模式下培养出来的气质也不错。 不过何天暂时对她不太感冒。 如何完成这个副本的任务何天到现在也还没有头绪,那个所谓的支线系统进来后只是出现了一个个的人物的名称,后面都带着数字,只是数字都是0。 类似于“章安仁:0%。” 结合任务要求核心是“怼”,何天估计应该是对这些人物的要从行为或者言语上进行抨击吧。 至于这方面,何天也搞不懂具体的尺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完成的就尽量完成吧,但是还是得保留自己的底线。 例如章安仁这家伙,该喷还是要喷,但是人家毕竟也是努力生活,严格意义上没有做错什么,何天也不会把人家往死里整。 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早已经见怪不怪,何天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但是能晚点就晚点吧。 不过现阶段这些任务的问题都敌不过一个现实问题。 原主的offer上有一项要求,他需要从这个学期开始,在学校内开设一门新的专业课程,具体内容和名字由何天来决定,院里负责审批。 何天当了好几回大学生了,但是从未在大学里授过课,所以虽然他的专业知识和能力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何制定课程还是需要好好研究的。 掏出一个新的本子,何天掏出了学校配发的教材,开始研究制定起了自己的教学大纲。 ......... “我国地大物博,历史渊源流长,加上民族之间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所以在不同的地域和不同的朝代,古建筑都会有很大的不同,例如云南白墙白楼,西双版纳吊脚楼,闽南的土楼,北京的四合院,岭南镬耳墙等等,每一种建筑都有独特的地域文化,值得我们挖掘其特有的区域文化元素。” “........” “像是魔都这里的朱家角古镇,就有“小桥流水天然景,原汁原味明清街”的美称,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在课后的业余时间去那边逛逛。” 何天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诙谐地对着讲台下的学生们耸耸肩道:“不过大家一定要选择好的时间。大家都知道,魔都最不缺的就是人,要是你们选错了时间,那你们看到的怕就不是景色了,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讲台下的学生们被何天搞笑的动作弄得纷纷哄堂大笑,坐在前面第二排的一个女生高高地举着自己的右手喊道:“老师,那我们能约你一起去吗?” 何天这门课已经开了一个多月了,上过他的课的学生都知道他的脾气很随和,所以这种课堂上的突发情况对何天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 “原则上来说呢,是不可以的。不过如果你们有谁能够在我的这门课上拿到满分,那我倒是可以满足你们一个不过分的小要求。”何天拍了一下手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笑着回答了女生的问题。 “老师你就不能直接给我们满分吗?”另外一名勇士直接站起来笑着喊道。 “这位同学,你这么问,那老师只能劝你,趁着现在天光还早,你快点赶过去宿舍,躺在床上,好好做个白日梦。梦里什么都会有。” 学生们又是一阵大笑,勇士红着脸坐了下去,旁边的几个同学围着他打趣。 “好了,我们继续吧,接下来我们来分析一下魏晋南北朝时候北方的建筑风格......” 下课铃响后,何天回答了几个围过来的学生的问题,然后就把插在电脑上的u盘拔掉,悠悠然地准备前往食堂。 鼻翼动了一动,何天闻到了一股柑橘夹杂花朵的香味,无语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很快一个女孩就出现在了门口,见到何天就大喊了一声:“何天!” 女孩子扎着马尾,穿着粉色运动短袖和白色短裙,浑身散发着一股运动少女的阳光气息,但是何天却头疼地捂着额头。 “莉莉安,怎么又是你?” 何天和王永正的导师董教授是在同一层的办公室里,而且还刚好是对面,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何天就碰到了董教授的女儿莉莉安。 本来这次见面还没什么事,何天虽然长得也很阳光帅气,但是莉莉安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王永正,所以两人也只是普普通通地打了两声招呼而已。 但是之后何天在学校内运动的时候撞见了她和王永正两人正准备去打网球,性格外向的王永正就邀请了何天一起。 刚刚跑完步,何天也没什么事情干,就直接答应了,结果就搞出了事情。 网球在漂亮国也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运动,原主也很喜欢这项运动,所以在这方面花了不少的功夫,继承了原主记忆的何天对于网球并不陌生。 加上体质方面比常人强了不少,另外一个技能武林高手也让他不管在眼力、步伐还是预判等方面,都有了不浅的造诣。 所以很轻松地在一对一的时候打爆了王永正和莉莉安两人,要不是年纪比较大了,说不定还能赢得个网球王子的美称。 王永正倒是输得起,大大方方地认了输,但是莉莉安不知道是搭错了哪个神经线,从那天后就经常拿着网球拍缠着何天,美其名曰让他教她打球,但是何天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看不出来这小妮子的心思有点不太对。 想严词拒绝,莉莉安居然搬出了她的老父亲,看着董教授那张和某部卖药的电影中的神父酷似的面孔露出了哀求之色,何天也有点狠不下心来。 “何天,我爸和你说了没?你就教教我呗。”莉莉安摇着何天的手道。 何天连忙把自己的手了出来:“行行行,我算是服了你。你等我看看哪天有时间再约你,行吗?” 何天:反正哪天都没有时间。话说剧里怎么没有交代王永正是怎么甩开莉莉安的呢? “那行,那我等你!”莉莉安喜笑颜开道:“现在是午饭时间了,走吧,我请你吃午饭,就当做我的拜师礼。” “行,那就去旁边的那个教工餐厅就好了。那里的菜挺不错的。”何天点点头道,吃食堂速度最快,吃完大家好聚好散。 “嗯,听你的。”莉莉安笑着答应道。 两人并排着朝着教工食堂走去,教工餐厅是专门给老师们供餐的,虽然学生也可以来,但是很多学生还是不太乐意下课后还碰见老师,所以来这里吃饭的学生不多。 虽然不太喜欢莉莉安,何天还是很绅士地问了她要吃什么,然后打发她先去找位置,自己拿着饭卡排在了一条队伍之后。 眼看着前面的人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朝着他走了过来,一手揽住了他的肩膀热情道:“何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谢谢你让我摆脱了莉莉安的魔爪。” 没好气地挣开了肩膀上的手,何天咬着牙道:“王永正,我刚听董教授说,你因为要和女孩子约会,好几次赶不上课,都已经被学校警告两次了,你还有心思时间花在这些八卦上?作为一个助教,麻烦你好好地干好你自己的分内活先。” 王永正没想到自己这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直接就被何天给怼了,心里马上就有点不爽,语气也有点不客气地道:“爱怎么来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别把你在国外的那一套给我搬到国内来。”何天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我知道你有点才华,但是在国内当老师最重要的不是你那点才华。你虽然只是一名助教,但已经是大学教职体系里的一员,做老师的就该有老师的样子。” “暂且就工作而言,你先明白一名助教是负责干什么的,你因为谈恋爱而总是赶不上课,上课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准备过,总是想什么讲什么,连为教授该准备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好。你觉得对得起你的工作吗?” 虽然董教授没说,但是何天办公室就在董教授的对面,所以经常能看见王永正这个助教的工作做得有多不合格。 王永正每周末都忙于和不同的女生在不同的城市之间飞来飞去,仗着董教授的喜爱就把很多工作都丢给了董教授带的研究生去处理,就助教这份工作而已,做得很不尽职。 看着王永正的脸色慢慢变红,何天继续说道:“还有,我不在意你的私生活有多乱,但是请你记住,你现在是一名教师。你喜欢撩女孩子,麻烦你到学校外面去,不要整天在学校里面和学生们打情骂俏,玩什么你喂我,我喂你的戏码。你知道学校里面有多少人投诉你吗?要不是董教授帮你解释,帮你扛着,你早就不只是被警告两次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何天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在所有的工作之中,老师这个职业和医生、警察这些都比较特殊,都不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 哪怕到了大学,师生之间都是成年人了,彼此之间谈恋爱是可以被接受,像蒋南孙和章安仁,虽然也是有人诟病,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坦然接受的。 但是作为老师,还是要始终注意自己的师德。 何天始终认为,老师不可以无才,但是更不能无德,教师这份职业在作为一项谋生手段的同时,也应该发挥着他应有的作用。 王永正整天在学校的公开场合里和不同的学生打情骂俏,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一起玩耍而已,但是其他看见的学生眼里会这么认为吗? 很明显不会。 如果王永正喜欢玩,喜欢撩妹,那如果他离开学校,何天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他有自己的活法。 但是如果是在学校里,他就是看不惯。 “如果你还是继续老样子的话,我不会再看在董教授的面子上放过你。我会直接和系主任反应,如果不行的话,我还可以直接向校长投诉。” 第90章 初见蒋南孙 “王永正旁边的人是谁啊?”在食堂里和章安仁吃饭的蒋南孙指着何天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王永正那个狂妄自大的人居然有人能够治得住他。 虽然隔得距离不近,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光看表情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王永正正处于下风。 章安仁顺着蒋南孙的手指方向转头望去,眼睛眯了一下,惊讶地道:“那个是我们系里新来的何教授,你最近都在准备论文的事情,没来学校上课,所以不知道他。” “不过何教授这人我接触过,性格挺温和,待人也没什么脾气,学生们经常和他开玩笑,都没有听说过他生过气。怎么会和王永正对上了呢?”章安仁说话间语气慢慢带上一股喜意。 他最近听导师说了的,今年他们系里的留校名额就只有一个,要么是他,要么是王永正,如今王永正得罪了何天,那对他可是再有利不过了。 蒋南孙没有注意到男朋友语气的异常,面露喜色地盯着何天道:“看来这位何教授本事不小啊,看王永正被他训得那副怂样,看了就让人解气。” 蒋南孙对于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她小姨戴茜在魔都有一个住旧房想要改装成民宿出租,她让章安仁帮忙画了设计图,结果小姨没有选择章安仁花了好几天心思才弄好的设计图,而是选择了她朋友儿子随意画在餐纸巾上的简笔图。 而那个人,就是王永正。 蒋南孙一想起,王永正拿着那张潦草的设计图,在言语中不断地贬低自己的男朋友,还得意洋洋地和自己说他的设计比章安仁还多创造了“一种看不见的价值”,气就冒了上来。 什么看不见的价值?拿张纸随意地画了几下,拿去当小学生的工笔画都会被人鄙视,居然还敢自夸说有什么看不见的价值。 还有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的小姨居然还对王永正提出的方案一脸赞同,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男朋友的感受。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和章安仁开口说他的方案被否了。 所以今天看到王永正吃瘪,她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章安仁转回头,看着蒋南孙,有点吃醋地说道:“这位何教授本事是很厉害,不然也不至于和我一样的年纪就当上了教授。” “他居然和你一样大?”蒋南孙吓了一跳,视线在何天和章安仁的脸上不断徘徊,两人的年龄一样大,可是何天怎么看都比章安仁年轻不少啊。 章安仁对于这样的目光很是熟悉,自从何天入校,只要是知道他俩是同龄的人,都会露出这样的目光,麻木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白饭:“听说何教授对医学也很有兴趣,在养生这方面有很深的造诣,他现在用的那些香水护肤品这些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说起这个章安仁心里也是发酸,他为了留校,在学校里面是处处让着人,小心地讨好着同事和领导,工作方面的各个方面都不敢出半分差错,但是就算如此,系里面还是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 可是何天才来了一个多月,靠着长相气质就赢得了不少人的青睐,然后还靠着自己的一手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医术还有自己做得那些护肤品、保健品,征服了系里的所有人。 想起上周他去自己的导师张教授家里帮忙的时候,无意间不小心弄坏了导师柜子里的一根檀香。 结果一直对他很好的导师第一次对他发了火。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求何教授帮我做的安神香,你知道我年纪大了,夜里总是失眠。我现在都是靠着它才能睡个好觉的,你怎么就给我弄坏了呢?” 想着导师拿着被他弄坏的檀香时那又心疼又愤怒的样子,章安仁心塞地往嘴里又扒了几口白饭,把整个嘴都塞得满满的。 “你干嘛,一副谁惹了你的样子?”蒋南孙诧异地看了一眼章安仁,又看了一眼何天,一脸恍然大悟道:“你别生气,我可没说你老的意思,只是那个何教授长得实在是太年轻了,我有点惊讶。” 章安仁感觉心里又被扎了一刀,血液从心脏上一滴滴淌下,但是他在蒋南孙面前就是一直都维持着自己完美男友的形象,只能努力把嘴里的白饭咽下,然后强行笑道:“没什么。这也是事实,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 蒋南孙现在还是个傻白甜,心思比较单纯,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自己的男朋友的言不由衷,向来都是章安仁哄她,她没有哄过章安仁,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低着头郁闷地吃起了自己最爱的番茄炒蛋。 不过就算低着头,她的眼皮还是忍不住上抬,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望向何天的方向。 看着何天数落王永正,心里还是很乐,不过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生从她的身后朝着两人冲了过去,不知道对着两人说了什么,王永正就气冲冲地掉头走了。 那个女生本来还想跟上去,何天拦住那个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就乖乖地跟着他后面排队。 “孙阿姨,我要红烧茄子,还有这个香菇炖鸡,然后再帮我拿个例汤。” “好嘞,小何啊,今天的例汤不好,阿姨我专门让后厨的老刘给你炖了个猪肚汤,我去给你拿。” “谢谢孙阿姨,我晚点把钱给您,不能让您这么破费。孙阿姨您走路慢点,小心你的腰。” 打菜阿姨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何天一眼,然后放缓了脚步朝着后厨走去,不过就算放慢了,也还是比常人走路快了一些。 莉莉安看着何天手上的托盘上堆着的小山惊讶地道:“何天,你怎么这么厉害?连食堂阿姨都被你搞定了。这个阿姨出了名的帕金森,手抖得厉害,我上次来吃饭她一大勺子的鸡肉就给我抖得只剩下两个鸡爪子和几个小蘑菇。” 说着还转头朝着食堂阿姨消失的方向望去:“她居然还专门给你炖了汤?” 看着莉莉安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何天耸耸肩没有回她。 大学也是一个微型社会,混过好几次大学的何天可是知道,在这里有几大不能招惹的神秘人物。 食堂阿姨和宿管阿姨就是其中的两大扛把子人物。 他这一个多月也不只是忙于教学,靠着一手医术和颜值,他可是努力地征服了这两位。 刚刚那个食堂阿姨年轻的时候搬东西的时候伤了腰,那时候心疼钱,也仗着自己还年轻,所以也没有好好治疗,等到现在年纪大了才尝到了苦头。 何天来这个食堂吃饭的第一次就从她的动作中就看出了她腰椎应该有问题,吃完饭就找她聊了一下情况,后面专门给她弄了一些药贴,虽然不能够治愈,但是也能让她少了很多疼痛。 从那以后,何天来这个食堂吃饭就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帕金森手,记得有一次和董教授一起来吃饭还被他吐槽过。 说他的小鸡炖蘑菇是只有蘑菇,何天的小鸡炖蘑菇是只有小鸡。 他的饭盘里的菜是丘陵,何天饭盘里的就是喜马拉雅山。 接过孙阿姨手里的爱心汤,何天笑着和她再聊了两句,看着她的脸色又给她叮嘱了几条注意事项,才转身带着莉莉安朝着餐桌走去。 莉莉安端着托盘两步并作一步越过了何天,领着他往自己用网球拍霸占好的位置走去。 “何教授,你也来这边吃饭?” 听到熟悉的章安仁的声音,何天才把放在叽叽喳喳的莉莉安身上的注意力移走,这才发现了在过道右侧坐着的章安仁,还有他对面身穿一身白衣的蒋南孙。 何天目光只是从蒋南孙身上掠过,至少蒋南孙现在还是章安仁的女朋友,当着他的面打量他的女朋友不太礼貌,不过心里也暗暗赞叹蒋南孙的气质之佳。 和时宜看似恬静乖巧,实则老司机一名的气质不一样,蒋南孙给人的是一种粗看温柔甜美,但是细看眉宇之间透着叛逆倔强的感觉。 “章老师,不好意思,刚刚比较吵,没注意到你。”何天脸上抱歉地说道。 旁边的莉莉安脸一下子就鼓了起来,刚想说点什么,看到旁边一脸乖巧的蒋南孙,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何教授你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章安仁急忙接话道。 “对的,何教授,你不用太客气。”对面的蒋南孙站起来帮章安仁解围,说完大大方方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何教授你好,我是章安仁的女朋友,蒋南孙。” 何天低头看了一眼蒋南孙白白嫩嫩的小手,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满满当当的饭盘。 蒋南孙顺着他的眼光也低头看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把手缩了回来道:“不好意思啊,何教授,没注意到你手上现在没空。” “对了,我们也刚刚坐下来吃饭没多久,要不介意的话,你们也坐这里吧。”蒋南孙眼睛一亮,拍着自己旁边的空位对着何天和莉莉安道。 何天连忙答应,坐在了章安仁旁边的位置,能不和莉莉安单独吃饭最好。 莉莉安瘪着嘴坐在了何天的对面,和蒋南孙并排坐着。 “蒋同学,你是我们专业研三的学生吧?”何天找了个话题。 “嗯,教授你听说过我?”蒋南孙有点好奇。 莉莉安不想两人聊天,急忙在旁边插话道:“我们建筑系本来人就少,男女比例还是9比1,你又长得那么好看,还和我们系里的助教在了一起,集齐了这些条件,想不知道你都难。” 何天在旁边笑着点点头,他这一个多月没去刻意打听蒋南孙,但是也从学生和同事的嘴里听过不少次她的名字。 虽然这年头并不兴什么系花校花的称呼,但是蒋南孙放在整个魔都都算是出类拔萃的,而且别说是在僧多粥少的建筑系里面。 “都是他们说的太夸张了。”蒋南孙大大方方地夸赞莉莉安道:“你也长得很好看啊。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被蒋南孙这样公认的大美女夸赞,莉莉安刚刚莫名的醋意一下子就消散了:“谢谢。我是你们系董教授的女儿,大家都叫我莉莉安。” “原来你是董教授的女儿啊。”蒋南孙听到莉莉安的自我介绍就乐了,她想读博,目前心仪的导师就是董教授。 “我们能不能边吃边说,不然待会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对肠胃也不好。”看到对面感觉有聊上头的架势,何天开口提醒道。 原本侧身面对面坐着聊天的蒋南孙和莉莉安相视一笑,齐齐转过身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对了,何教授,刚刚我看到你和王永正好像闹得不是很愉快?”蒋南孙吃了两口饭,还是忍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发问道。 “没有,只是大家有一些在工作上的争议而已。”何天正在埋头喝汤,闻言抬起眼皮看了蒋南孙一眼,把口里的汤水咽下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工作上的问题啊,这个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坐在旁边的章安仁一脸热情地说道。 何天光听这语气就知道章安仁想要刷表现刷好感,他对于章安仁这种比较功利的性子虽然不太喜欢,但是也不会排斥。 全剧里章安仁是最接地气的人物了,一个人来到魔都孤身打拼,如果没有他的这种功利,他也很难在这里立足。 古话说,长安大,居不易,魔都的生存难度可一点并不比曾是多朝古都的长安小。 “没什么的。对了章老师,听说你在魔都买房了对吗?”何天换了个话题:“方便问一下,你的房子买在哪里?” “在浦东,三林那边,离学校比较远。”章安仁自豪地说道,还在读博士的他就能够在魔都买一套房,虽然偏了一点,被蒋南孙的父亲各种嫌弃,但是在同龄人面前,他还是很有优越感的。 “那和我的房子倒是有点距离。”何天掏出手机用地图搜索了一下:“唔,差不多开车得要半个小时。” “何教授你也在这边买房子了吗?”章安仁问道。 “嗯,我买的是北外滩那边。”何天买的是上个副本时宜住的豪景苑。 今年是股灾,大批的资金会从股市慢慢流入楼市,在接下来的几年房价尤其是一线城市的房价会飙升得非常快,现在买房子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2015年华元兑换美金汇率大概在1:6.2左右。 何天把自己卡上的200万美金做了三笔投资,一笔就是刚刚买下的房子,大概100平,总价400多万,首付花了一百多万,剩下的钱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投入到了茅台的股票里,他买的时候股价是117,准备放个长线慢慢养着。 剩下的利用在港岛的账户,趁着在8月份btc跌破200美刀的时候全部购入,同样也准备长期慢慢养着。 只给自己剩下了十万块左右充作日常开销。 上个副本他花了太多时间在搞事业上,前面的十几年过得很充实但也很累,这个副本就简单一点就好。 第91章 宿舍管理条例 “何教授真的是年轻有为啊。”章安仁顿时觉得嘴里的饭菜没了滋味。 长相、工作都比不过何天,现在连房子也比不过,章安仁有点失落。 “怎么啦,没胃口吗?”蒋南孙看到章安仁表情不太对,看了一眼他眼前还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关心地问道。 章安仁抬头看着容颜姣好的蒋南孙,感觉心里的自信回来了一点,就算何天比他优秀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只单身狗。 蒋南孙这样高质量的女朋友在整个大学里是独一份,无论何天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找到比南孙更好的女朋友。 想着章安仁还偷偷地瞥了一眼莉莉安,去掉了董教授的身份加成,莉莉安在他眼里顶天就是个有些许运动气息的青春少女,这种水平的在大学里一抓一大把。 想到这里,章安仁脸上就带上了笑容,笑着夹了一块鸡肉塞进了嘴里:“没有,我胃口好着呢,你也快吃吧。” 蒋南孙看到章安仁吃得很香的样子,笑着给他夹了一块鸡蛋。 章安仁一筷子把鸡蛋夹起来吃掉,然后给蒋南孙夹了一块鸡排:“今天鸡排做得不错,你试试。” 看着旁边的两人在喂狗粮,莉莉安心里有点羡慕,拿起筷子也从自己的饭盘里夹起了一块鸡肉准备给何天进行投喂,何天伸出左手制止了她,右手拿着筷子在自己的饭盘上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莉莉安看了一眼何天的饭盘,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筷子,那堆成小山的饭菜何天根本吃不完,哪里还需要她的投喂。 声音也吸引了旁边两人的注意力,章安仁和蒋南孙这才注意到了何天那和他们完全不同的饭盘。 “何教授,你这是打了几份菜啊?”蒋南孙惊讶地问道。 章安仁经常来这个食堂吃饭,遇到过何天很多次,早就见识过很多次了,羡慕地说道:“这就是一份菜。你别看了,每次何教授来,食堂阿姨都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给他。” 章安仁心塞塞,他每次和食堂阿姨打菜的时候都会希望阿姨打多一点,但是他越说,阿姨的手就抖得越是厉害。 有一次排队他刚好排在了何天的后面,亲耳听到何天一直在和阿姨说少一点少一点,结果等他拿着饭盘转身的时候,章安仁还是看到了两座小山似的饭菜堆在了他的饭盘上。 那次他印象特别深刻,他最爱吃这家食堂的红烧排骨,但是每次阿姨都只给他两三块排骨,有时候还特别小,那天何天点的刚好就有这道菜。 他看到何天的饭盘上的排骨的时候还专门数了数,肉眼可见的就有十几块..... 听到章安仁羡慕的语气,蒋南孙本来因为刚刚何天训王永正的事情产生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何天笑着用还没有动过的勺子舀了一些肉分给了三人:“阿姨实在是太热情了,我怎么说都没有用。这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帮我分担一下吧。” 蒋南孙看到何天先给的是莉莉安,莉莉安很开心地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所以等何天给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推辞,开口道了声谢谢。 章安仁本来也想推辞,但是看到其他人都没有拒绝,所以还是选择了接受,跟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狠狠地夹起鸡肉就往嘴里塞,那吃饭的样子像是在吃仇人的肉。 何天默默地装了一波,心满意足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吃完饭后何天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午约了装修师傅去看我的房子,现在过去时间刚好,那我就先走了。” 蒋南孙和章安仁笑着和何天道别,莉莉安那个小尾巴还想跟上来,何天仗着腿长一顿疾跑甩开了她,然后在校门口打了个车往自己的新家前去。 .... 和装修师傅商量好了施工方案和日期,何天赶回学校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12点,匆忙洗漱了一下,然后打开邮箱改了一些学生发来的作业后,就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不过今天何天没课,所以可以很悠哉得睡到大下午。 来到这个世界才没多久,何天就感觉爱上了自己的床,没事的时候总是睡点懒觉。 何天感觉自己才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传来了一阵音乐声,随后是几个人的欢呼声,何天拿枕头捂住自己的头,不准备搭理,但是声音越来越吵。 终于忍不下去的何天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头探到窗外侧耳倾听,声音是从二楼章安仁的房间里传来的。 章安仁为人谨慎,处处与人交好,不会在宿舍里搞这么大动静来扰民的,看来是王永正那家伙搬了进来了。 快速把睡衣换掉,何天传了一件休闲的白t,搭配一条宽松的长裤,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走去。 此时王永正的房间里音乐声停了下来,宿管阿姨气势汹汹地指着王永正身边几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人道:“你,你,你,还有你,一看就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谁带的头啊?” 王永正和他的几个朋友都低下了头,宿管阿姨把目光聚焦在一个长得最高的男生身上。 受不了阿姨的死亡凝视,高个男生伸手指了指王永正道:“他。” 拿着一瓶洋酒的王永正面对朋友的背刺,翻了个白眼,但是面对宿管阿姨投来的目光,不敢当个鸵鸟,眼神往章安仁的方向瞄了一下,口里重复了一句:“他。” 王永正的朋友们留意到了他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后很有默契地伸手指着章安仁道:“他!” 跟在宿管阿姨后面进来的蒋南孙见这群人污蔑自己的男朋友,生气地走过去拉着章安仁的手看着宿管阿姨:“阿姨...” “张阿姨,章老师不认识这几个人!”何天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张阿姨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门口,何天穿着人字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小何啊,是不是他们打扰到你了?我这就赶他们走。”张阿姨热情地看着何天道。 房间里的人除了章安仁之外,见到何天出现有点意外,但是看到刚才大杀四方的宿管阿姨的变脸,都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到了地上。 宿管阿姨这种神奇生物,是有温柔和热情这两种属性的吗?! 何天进门先瞪了一眼王永正和他的朋友,然后把目光收回来,眼神变得温柔地看着张阿姨道:“张阿姨,你血压高,要注意控制情绪,这些人不值得你生气。” 何天边说边揽着张阿姨往外走:“这些人我来处理就好,用不着你出门。对了上次送你的那些药膏效果怎么样?” “哎哟,你别说,那效果真的是好。我们家那位的痔疮看了不知道多少医生了都还没好,用了你送的药膏后第二天就好了很多。” “有用就好,我最近还酿了点药酒,到时候送你一瓶,你拿回去给林叔试试看。我和你说哦,这可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男人只要喝了.....” 房间里王永正和他的朋友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蒋南孙气愤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往门外走,章安仁急忙伸手拉住了她。 刚才蒋南孙出门的时候他没注意,不知道她是要下楼找宿管阿姨投诉,只是以为她生气所以先离开了,要是知道她是去投诉,他肯定得拉住她。 虽然这件事情王永正是做错了,但是他毕竟也没有按照学校的通知在中午12点前把宿舍的东西都搬走,要是投诉的事情传到了别人耳里,万一影响到别人对他的好印象就不好了。 王永正挑衅地翘起下巴看了一眼蒋南孙,举起手中的酒瓶招呼自己的朋友道:“来,来,来,刚刚有点小插曲,现在我王永正的乔迁party继续!大家一起嗨起来!” 王永正的朋友们跟着欢呼了一声,纷纷举起酒瓶准备对口吹一个,门口就又传来了何天的声音。 “嗨什么嗨!你不知道这里是教师宿舍吗?”何天愤怒的目光扫射在王永正和他的朋友们身上。 “你干嘛啊?这是我的宿舍,我约几个朋友周末来这里开party是我的权利,你要是想要加入,我们欢迎,如果不是,请你出去。” 王永正昨天才被何天教训了一顿,心里对他本就有很多不满,现在又被何天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说话的语气就忍不住冲了很多。 “就是啊,这谁啊,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对啊,这是王永正的宿舍,他请我们来的,关你什么事啊?” 王永正听着小伙伴们的声援,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 可是王永正的小小伙伴们说着说着,其中的两个女生就悄悄地叛变了。 “哎,你别说,这帅哥谁啊?是老娘的菜!” “这哪里帅了?不就是.....” “说不出来了吧?我替你说,不就是个子高了一点,鼻子挺了一点,眼睛大了一点,眉毛浓了一点,气质好了一点,也没什么。” “就是就是。” “哎你们说够了没有?我们才是一派的,你们要搞清楚。”王永正脸上的得意有点挂不住,忍不住对着身边的两个女生吼了一句。 何天在旁白抱着双手看戏一样看着王永正和他的朋友们,像是在看动物园里无聊的动物表演。 等王永正吼完,几个人都安静一点之后,他才盯着王永正道:““我问你,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宿管科对面黑板上贴着的宿舍守则?” 王永正了一下子就懵了,楼下有贴着这东西吗? 何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转头看着章安仁说道:“章老师,你应该有看过的吧?” 章安仁这种这么谨慎的人,到哪里都会先摸清楚规则,宿舍这种常住地方的规则他一定很清楚。 果不其然,章安仁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一下上面的第七条是讲什么吗?” 章安仁也跟着蒙了,他看是看过,也记得住一些注意事项,但是哪里记得住这些内容是第几条啊? 看他的表情,何天意识到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歉意地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王永正道:“教师宿舍守则第七条,宿舍内不准进行剧烈活动,禁止喧哗或者使用器具造成噪音等干扰他人学习休息的行为。” 何天面无表情地指着地上放着的吉他和手铃,然后再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指了一下王永正和他的朋友们:“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利了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种限制人的自由的破规矩早就应该改掉了!”王永正右手横着一挥,气愤地看着何天顶了一句。 “什么叫做限制自由的规矩?这叫基本的道德素养。”何天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永正道:“别说这里是宿舍,哪怕这里是你家,你这种扰民行为也是不对的。尊重你的同事、尊重你的邻居,也就是尊重你自己。这种道理需要我来教你吗?” 何天说着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单独竖起,微屈,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又反手指着王永正道:“我就住在你的上面,你在这里的举动,我都会看在眼里。我希望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会和领导反应,请求他们让你搬出去,让你自己去找一个可以自由自在开party的地方。” 何天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目光中就算不带着杀气,也很是锐利,被这样的目光死死盯着,王永正感觉身体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头低下,没有和何天直视后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你个混蛋你嚣张什么?”看到王永正“被欺负”,高个的男生大声对着何天吼了一句,上前左手抓住了何天的衣领,右手握拳,高高举起。 何天伸出右手直接抓住他的左手,用力往右一扭,高个男生就啊地一声惨叫蹲了下来。 何天侧头对着一旁看热闹的章安仁和蒋南孙道:“你们两个都看到了哦,是他先动手的,我这只是自卫。”说着还伸出左手抓住了另外一个想上来帮高个男忙的脏辫男,用同样的手法让他也蹲在了地上。 看着何天双手下两个惨叫的男生,章安仁咽了咽口水刚准备答应,旁边的蒋南孙就抢先开了口:“何教授你放心,如果他们敢报警或者投诉你,我们一定帮你作证。”蒋南孙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雀跃的气息。 章安仁看了看脸上写满兴奋二字的女朋友,失笑地点点头。 “你放开他们,今天算我们倒霉,我们认栽。我和他们走就是了。”刚被何天吓到低头的王永正不敢和何天动手,抬头看了一眼举起了白旗。 “不用急着走。张阿姨刚和我说了,让你和你的这群朋友们下去一起写检讨。”何天松开了两人,看着王永正补了一刀。 王永正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牙点了点头,站起来带着几个朋友就往外走,路过何天的时候头一直低着,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一点。 “哦对了,看在同事的份上给你一点建议。”何天在王永正一只脚迈出房门的时候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王永正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张阿姨说了,你的检讨是要贴在楼下公告栏一星期的,我建议你尽量把字写得好看一点,不然太难看了,很丢人的。” 第92章 朱锁锁登场 看着王永正和他的朋友灰溜溜地离去,蒋南孙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何天侧头看着她,蒋南孙忙捂着嘴笑道:“何教授,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说着还伸出另外一只手给何天竖了个大拇指。 何天回了她一个笑容,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地上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打包盒和打包袋,抬头看着章安仁问道:“章老师你这是要搬家?” “嗯,我的房子那边装修好了,甲醛什么的也都散了,所以准备从这边搬到那边去住。”章安仁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应该在12点前就都搬走了,只是我搬家找人借了辆车,他上午说好十点能给我的,结果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这才拖到了现在。” “行,那我就不耽误你搬家了。你家离这里也不近,这一来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 “好,今天谢谢何教授了。”章安仁笑着说道。 何天和蒋南孙点头道别,拖着自己的人字拖回楼上打算睡个回笼觉。 蒋南孙和章安仁看着何天离开,然后对视一笑,开始抓紧时间整理房间里还没打包好的东西。 何天回到楼上一睡就睡到了四点多才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休闲服,然后下楼骑上自己新买的单车往食堂前去。 在食堂门口遇到了被几个女生围着往食堂里走的王永正,何天站住冷冷地看着王永正,看来上次说的话他还没听进去。 食堂门口并不大,王永正也看到了何天,第一反应是往身边侧滑了两步,和身边的女生拉开了距离。 “欧巴?”几个女生异口同声地看着王永正喊道,脸上写满疑惑。 王永正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强撑着往何天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对着几个女生低声说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开了食堂。 何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天没吃饭了着实有点饿,所以也就看了王永正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眼就走入了食堂。 按照惯例获得了超级加加加倍的晚餐,何天和食堂阿姨道谢后,在学生们诧异和羡慕的目光中端着饭盘开始寻觅座位。 “何教授,这里!” 何天循声望去,原来是蒋南孙和章安仁,蒋南孙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袖卫衣的长发女子,何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这部剧的第二个女主,朱锁锁。 何天伸手示意自己听到了,端着饭盘朝着几人走去,蒋南孙他们在的是一个四人桌,现在只有一个空位,何天没得选择,只能坐在了朱锁锁的旁边。 “好巧,你们的东西搬完了吗?”何天坐下来后对着对面的章安仁和蒋南孙道。 “嗯,已经都搬完了。”章安仁笑着回答。 朱锁锁看了旁边的何天一样,何天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休闲服,是某库的季节畅销款,价格很亲民,但是穿在何天的身上却很有味道。 朱锁锁朝着对面的蒋南孙使了个眼色:这是谁? 蒋南孙可没法用眼神回答这个问题,伸手向何天介绍道:“何教授,这是我的好姐妹,朱锁锁。” 说完又向朱锁锁介绍道:“锁锁,这是我们系里今年新来的教授,何天何教授。” 何天对着朱锁锁笑着点头:“你好,朱小姐。” “何教授你好,我看你和我们年纪都差不多,不用称呼得那么客气,你叫我锁锁就行。”朱锁锁在人际交往方面可比蒋南孙强太多了,很自来熟地向何天说道。 “行,那你们以后也别整天教授教授的叫我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不然挺久了也是怪别扭的。”何天对着三人道。 “好呀,之前总那么叫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你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叫你教授总感觉把你叫老了似的。”蒋南孙拍板答应道。 蒋公主都拍板了,身边的贴身保姆章安仁自然不敢不同意。 “何天,你这是把菜盘里的菜都打光了吗?”朱锁锁看到了何天的饭盘,夸张地说道。 何天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蒋南孙笑了一下,才和朱锁锁描述了何天在饭堂的传说。 “何天,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教教我呗?我以前读书的时候食堂阿姨从来都不肯给我加一点点的。”朱锁锁眼神炯炯地看着何天。 “有什么好教的,你都说了是以前读书的时候,那就说明你现在已经毕业了。就算你学会了这招,你去哪里找实践的地方?”何天摇摇头道。 “就是。等你嫁给了马先生,成了富家太太,整天不是在家里吃保姆做的菜就是去外面的餐馆,怎么会有机会去食堂呢?”蒋南孙见朱锁锁被拒绝了,怕闺蜜难堪,急忙开玩笑道,说完还用脚悄悄地撞了旁边的章安仁一下。 得到女朋友行动指令的章安仁接话道:“锁锁,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朱锁锁和蒋南孙是多年的闺蜜,蒋南孙动一动眉毛,朱锁锁都能猜出来她是想要吃饭还是想要上厕所,所以也明白蒋南孙在帮她解围。 只是她也没那么小气,对何天的拒绝表现得很坦然,顺着章安仁的话说道:“我们也才在一起几天,南孙也才是刚刚知道的。” “哦,能被你看上的,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吧?”章安仁和朱锁锁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可是知道她这个人看男人的眼光可不低。 对于马先生这个男朋友朱锁锁很是满意,但是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自夸,于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蒋南孙。 蒋南孙会意地帮她介绍道:“马先生可是精言集团总裁叶谨言的左膀右臂,是集团高管,而且对锁锁都非常好,在一起的每天都是亲自车接车送的,还经常送她礼物呢。” 何天心道:能不亲自吗?他就是个司机,车也不是他的,他还能找别的司机去帮他这个司机当司机吗? 按照剧情,蒋南孙的小姨黛茜是叶谨言的好朋友,也是他曾经的合作伙伴。 她在离开魔都返回意大利之前委托蒋南孙把一份文件送给叶谨言,蒋南孙又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朱锁锁。 朱锁锁在送文件的时候在总裁办公室外遇到了这位马先生,起初她以为是叶谨言,想要抓住机会自我介绍,帮自己找份好工作,这位马先生不知道是虚荣还是见色起意,没有说出真相。 还是在之后一次请朱锁锁吃饭的时候被老板喊了一声,才和朱锁锁坦白自己不是叶谨言,但是又给自己编了个叶谨言的左膀右臂的身份。 嗯,宽松来讲,如果叶谨言爱坐副驾驶位的话,那马司机也勉强能算是左臂? 交过不少男朋友的朱锁锁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一直没认出来马司机是个骗子,还沉浸在和他的热恋之中,幻想着自己即将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精言集团?你是说在魔都房地产行业里排行前三的精言集团吗?”何天明知故问道。 朱锁锁骄傲地挑了挑眉,身子往后一仰下巴抬起道:“对啊。” 看着朱锁锁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何天决定给她泼一泼冷水:“可是精言集团对外披露的高管名单中,只有一个姓马的。” 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何天一脸玩味地看着朱锁锁道:“你那位马先生的名字不会是叫做马冬梅吧?” “...马....什么?”朱锁锁有点结结巴巴地道,她只知道男朋友姓马,这几天没问过他的全名,可是看何天的表情一颗心慢慢往下沉。 “马冬梅。”何天重复了一遍,还耐心地解释了一下:“不是马东没了的那个马东没,是冬天里的梅花的冬梅。这个名字还挺有趣的,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 朱锁锁整个心都沉到底了,俏脸刚刚还是阳光普照,现在就成了阴云密布了。 她怎么都无法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马冬梅这样的名字是马先生那种大饼脸老男人会用的,哪有这么缺心眼的父母会给自己儿子起这种名字啊? “锁锁,你别太担心,也许是何天记错了也说不准呢?精言集团那么大的一个集团,高管一定不少,名字那么多很容易就记错的。”看到朱锁锁难过,蒋南孙连忙开口安慰道。 朱锁锁沉寂的眼里重新闪起了光芒,对,也许是何天弄错了呢? “我对我的记忆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何天说完提了个建议:“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自己上网查一下就好了,像精言这种上市公司,有很多信息都是会在网上向股民披露的。” “又或者,我可以找人帮你们查一下叶谨言最近的行程,你们可以当面去找他问一下,那位马先生是不是他们公司的高管。这种关乎集团声誉的问题,他应该还是很乐意回答你们的。” “不用了,我可以找我小姨....”蒋南孙开口拒绝何天的帮忙,但是话说到一半朱锁锁就伸手制止了她。 朱锁锁强笑着侧头看着何天:“何天,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可以吗?我想当面问个清楚。” 如果马先生不是骗子那是最好,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骗子,那他也一定是精言集团的员工或者合作伙伴,那她就要向叶谨言讨个公道。 她朱锁锁,可不是好欺负的。 至于蒋南孙的小姨,她人现在在国外,联系起来麻烦多了,她宁愿欠何天一个人情。 “行,最迟明天我给你答复。”何天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解锁后递给朱锁锁:“输一下你的手机号码,有消息了我给你打电话。” 其实地点都不用查,根据剧里情节明晚叶谨言和马司机都会在衡山路十二号华邑酒店出现,到时候提前在那里蹲一下就好。 何天对于和叶谨言这个剧里性格古怪的老人家打交道还是挺有兴趣的。 朱锁锁输入自己的电话后,然后拨通了一下,等自己手机震动了才挂断:“谢谢你何天,我明天手机24小时都会保持开机,请你一旦查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何天比了个ok的手势,拿回自己的手机后才继续埋头吃饭。 刚刚爆出了一个坏消息,朱锁锁和蒋南孙都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但是章安仁和何天还是吃得很香的,两人也不好意思先走,只能对视了一眼后慢慢地拿起筷子一粒米一粒米夹着往嘴里塞。 ........ 翌日早晨,朱锁锁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梳子对着梳妆镜漫不经心地梳着自己的头发,视线时不时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瞄,但是屏幕一直都暗着,让她越来越心烦。 她昨天回家了专门去网吧查了一趟精言集团的信息,披露的高管名单里确实只有一个叫做马冬梅的人,她专门搜了一下这个人的信息,其他的她都没有记住,只是看到一个性别女的时候整个人就蒙了。 但是她还是怀抱着一些希望,或许是信息没来得及更新? 或许是有些高管信息是可以不用披露的? 她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着,看到马先生发来的信息也没有去回,电话也不接,整个人到现在都是昏昏沉沉的。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勉强振作起精神,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房门推开了,进来的是朱锁锁的舅舅,看到舅舅为难的面色,朱锁锁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舅舅,佳明还没出来吃饭啊?” 骆佳明是她的表哥,但不是亲的,她舅妈因病去得早,死了之后她舅舅又重新娶了一个女人,也就是她现在的舅妈。 这个舅妈和她舅舅处境类似,都是早早失去了伴侣,但是不同的就是,这个舅妈有一个和前夫的儿子,所以她是带着骆佳明嫁给了锁锁的舅舅的。 锁锁的父亲是海员,常年在海上漂着,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所以她在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寄宿在了舅舅的家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骆佳明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骆佳明对她有了心思,就算她明确拒绝过很多次,还专门交过一个男朋友,希望让他知难而退,他还是心意不改。 其实骆佳明对她很好,人也很上进,但是她是真的没法子接受骆佳明。 骆佳明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妈宝男,是一个到现在都还没长大的孩子。 这不,在亲眼见到马先生送她回家之后,骆佳明居然躲在房间了绝食,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肯吃,任凭父母怎么着急怎么哄都没有用。 “是,锁锁,你就当帮帮我,劝劝佳明,说说好话,他一直不肯吃饭,你舅妈都快急死了。”舅舅看着朱锁锁恳求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德性,朱锁锁说一句话都比他们说一百句强。 “可是,您说没用,舅妈说没用,我说有什么用?”朱锁锁强笑了一下,推辞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劝骆佳明啊,骆佳明就是不肯对她死心,她能够怎么办? “锁锁你是知道的,佳明那是完全为了你。”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舅舅。”朱锁锁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无奈地看着舅舅道。 “为什么呀?” “你让我跟他说什么呢?” 舅妈突然从门口冒了出来,急匆匆地走到了朱锁锁面前,弯着腰一脸焦急地看着她道:“你就先骗骗他,你就说你喜欢他,你就说你和那个马先生是普通朋友嘛。锁锁,无论如何,你让他先吃点东西,要不然身体要坏掉的呀!” 舅妈越说脸色越是着急,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床上半滴油水都不肯进的样子,她感觉心里的肉都被挖掉一块。 听到马先生的名字朱锁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急促了:“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呀,你让我骗他,我现在骗他,那我以后怎么办?难道我每次都要骗他吗?” 说着朱锁锁拿起梳子继续对着梳妆镜用力地梳着自己的头发道:“男人想要靠绝食来留住女人,这是连基本方向都选错了呀。” 舅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直起身子指着朱锁锁冷漠地道:“你和你妈一样,心好狠啊!” 听到自己老婆对外甥女的指责,舅舅的脸色也变了,但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舅舅没敢去看朱锁锁的脸色,轻叹了一口气出了房间。 朱锁锁的脸色也跟着变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站起身咬着牙笑道:“舅妈,我要换衣服了,对不起啊。” 说着轻轻推着舅妈出了房间,然后把房门关上。 舅妈看着朱锁锁禁闭的房门,瞪了一眼门外的老公,叉着腰对着朱锁锁的门口高声骂道:“朱锁锁我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对佳明,你是见死不救知道吗?说实话呢,我们平时是把你当做一家人,但我还真不希望佳明真的喜欢你。还非你不娶了呢?娶了以后呢,将来有的是苦吃呢!你这样是铁石心肠你知道吗?人家一心一意地为你好,你这样,你是要遭报应的你知道吗?” 舅舅在自己老婆开骂的时候就低垂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朱锁锁瘫坐在椅子上,听着房门外传来的漫骂,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梳子横躺在桌面上,梳齿间缠绕着一团团断发。 第93章 马司机 “叮铃铃铃....”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朱锁锁拿起手机一看,急忙接通电话,压低声量道:“喂,何天,查到了吗?” 边说边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嗯嗯好,那我晚上五点的时候在那边的教堂等你。” “嗯好,谢谢你啊。” 挂断了电话,朱锁锁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两个眼睛哭得都有点红肿了,幸好和何天约的是下午,时间上来得及消肿,她可不想顶着一副憔悴的样子去见何天这个外人。 无论怎么样,在外人眼里,她朱锁锁都要是风风光光的。 朱锁锁站起来想去冰箱拿点冰块了冰敷一下眼睛,但是手刚伸到房门把上就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够听到舅妈在客厅里嘟嘟囔囔骂她的声音。 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她准备再等等,等舅妈出去买菜或者倒垃圾的时候再出去。 突然,传来了隔壁房门打开的咯吱声。 隔壁是骆佳明的房间,她急忙把耳朵继续贴在门上听听外面的动静。 “妈,你别说小锁了,蟹黄小笼包呢,我饿了。”她听到骆佳明大喊的声音,开口的那声妈喊得尤为响亮,听起来有点愤怒,但是后面声音就低了下来。 “饿了?好,我来拿,妈妈给你拿啊!”然后就传来了舅妈喜出望外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吃,乖,来,有点烫的啊,那个,妈妈帮你吹一下,慢点,慢一点。”听着这声音,朱锁锁脑海里自动就脑补出了外面的画面。 从小到大,舅妈都把骆佳明当自己掌上易融化的宝贝一样小心呵护着,就算现在骆佳明都已经毕业工作好几年了,在舅妈眼里始终还是一个孩子。 她一方面瞧不起这样的骆佳明。 因为有这样的母亲,他始终没有长大,到了这么大的年纪,还会用绝食这种手法来对抗家长。 另一方面,她又很羡慕骆佳明。 长大后舅妈对她的态度是很复杂,一方面为了儿子,舅妈想着“委屈”一下自己,让朱锁锁成为她的媳妇,所以有时候会对她态度很好,但是另一方面又时不时会嫌弃她、提防她,怕她把自己的儿子给抢走了,怕她教坏了舅妈眼里的乖儿子。 然而对待骆佳明,这个舅妈是发自心底地疼爱这个儿子,整个人的生活就是围绕着这个儿子在打转。哪怕是在朱锁锁的问题上,她一直都觉得,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不会过得幸福,所以她打从心底不愿意让朱锁锁成为她的儿媳妇。 但是骆佳明喜欢,她就会去做她自己的思想工作,让自己去接受,去主动劝说朱锁锁和佳明在一起,两人可以早日成家立业。 她很羡慕,很嫉妒骆佳明有这样的母亲,因为她自己没有,从小学开始,她就没有见过她的母亲,连父亲都没有见过几次,这样的亲情对她来说,是一种渴望已久但是却得不到的奢侈品。 她无论花再多钱都买不到,而骆佳明,一直都拥有着。 “妈,你别再说小锁了,你误会我了,我不想娶小锁,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小锁男朋友挺好的,我们都应该为她高兴,从现在起,我祝福他们。”朱锁锁听到骆佳明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只是有点含糊,大概是嘴里正塞着蟹黄小笼包吧。 她知道他是在刻意大声说让自己听到。 她沉默着转过身,让自己的背靠在门扉上,怅然地看着地面的瓷砖。 关于骆佳明,她说讨厌是不可能,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对自己是真的好,而且没有仗着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去逼迫她,反而是给了她更多的自由。 所以有时候骆佳明在同学或者同事面前需要有个人撑场面的时候,她愿意去冒充一下他的女朋友,用自己的姿色去让他在那些人面前获得一些面子。 但是她有时候又克制不住自己去讨厌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舅妈不会在这几年这么对她。 她本来就只是在这里寄住,虽然爸爸会给不菲的生活费,但是住在亲戚家的她,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都是要小心翼翼,看着别人的脸色活着的。 他的喜欢,对本来在这个家里就很疲惫的她无疑是更重的负担,沉重到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听着外面传早晨的阳光虽没有中午的刺眼,但是还是刺得她眼泪一直往外冒。 ........ 国际礼拜堂,位于魔都市徐汇区衡山路53号,建成于1925年,是一座闻名中外的国际教堂,也是魔都的文物保护单位。 礼拜堂整幢建筑呈“l”形,主体建筑样式为德国的仿哥特式教堂建筑,尾顶呈木屋架,红砖结构,大门朝北,两边尖拱长廊,堂两侧设尖拱长廊,大堂的左侧有大片草坪,环境十分幽雅。 这个礼拜堂的有一大特点,这是很难得的不分教派、国家的基督教礼拜堂。 何天穿着简单的修身白衬衫,立在这座教堂之前,欣赏着这座建筑的美。 不得不说,虽然前世也学了不少建筑学的东西,但是获得技能之后带来的知识和经验,让他更加能够感受到建筑的点线面的美,以及沉淀在这些几何概念后的历史的韵味。 “等了很久了吗?”朱锁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何天回头一看,映入眼里的是一个身穿大红长裙的俏丽女子,何天忍不住感叹,朱锁锁底子好,在穿衣打扮方面也下足了功夫,怪不得能够迷得骆佳明不要不要的。 “没有,我下午就在这边逛着呢,刚刚才逛到这里的。”何天摇了摇头道,然后看着朱锁锁旁边的蒋南孙好奇地问道:“南孙,你怎么在这里?” “我下午给锁锁打电话的时候她和我说了要和你过来见那个叶谨言,我怕那个马先生也在,所以就过来陪陪她。”蒋南孙笑着回答道。 “那行。”何天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才五点过一点点,估摸着叶谨言没那么快能够忙完他的事情,就指着远处的华邑酒店道:“叶谨言就在那家酒店里面,不过现在应该还在忙他的事情。我们先去吃个饭吧,吃完后在酒店门口等着就行。” 朱锁锁和蒋南孙也知道不能直接冲上去找叶谨言,姑且不论两人能不能找到,找到了要是打扰人家开会,那就算有道理也会变成没道理,所以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答应下了。 “那去附近的一家混沌店吧,我和锁锁去过几次,那边的芥菜混沌做得很不错,炸猪排也挺好吃的。”蒋南孙提议道。 何天不挑食,直接答应后示意两位美女带路,然后三人前前后后地离开了教堂。 ...... “老板,两碗芥菜馄饨,一碗不加葱,再要一份炸猪排,帮忙切开。”朱锁锁坐下后冲着老板熟练地抱着菜名,然后才看着对面的何天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不没帮你点了哈。如果你喜欢芥菜的话我建议你尝尝这家的芥菜馄饨,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 “行。”何天也不纠结,直接下单道:“老板,要一碗大份的芥菜馄饨,不要香菜,然后也给我拿一个炸猪排。” 等老板答应后,何天才看着对面的两人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我让人查叶谨言行程的时候,顺便让人查了一下他身边有没有姓马的男子。” “那有没有?”蒋南孙急忙问道,旁边的朱锁锁虽然没说话,但是下意识地咬了一下下唇,脸上也浮现了紧张的表情。 “有,叶谨言身边有一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机就姓马。”何天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于是肉眼可见地看到朱锁锁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朱锁锁一下子就把司机这两个字和之前的一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想到马先生在各种大街小巷里熟练穿梭的车技,想到了他始终不愿意让她送简历去公司而是非要自己过来拿,在她的心里,马先生和这位姓马的司机的身影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蒋南孙看着闺蜜难看的脸色,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那个马司机也来了,就在华邑酒店的大堂休息区那边坐着。” 朱锁锁听完就立马站了起来想往外走,何天直接伸手拉住了她:“你想要去干嘛?” 第94章 两个选择 朱锁锁双目失神地看着何天,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就是不说话。 旁边的蒋南孙倒是炸了起来,站起来抓着朱锁锁的另外一只手就要往外走:“走,我们去那个姓马的算账,不能让他就这样欺负你。” 失笑地摇摇头,何天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拉住蒋南孙道:“南孙,你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蒋南孙气愤得声音都比平常高了两个调道:“怎么是添乱呢?明明就是那个姓马的骗子欺骗锁锁的感情,我们怎么就不能去找他算账呢?” 看着还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蒋南孙,何天叹了一口气,无视了她直接看着朱锁锁道:“坐下吧,就算你要去找他,你至少也要先把事情都捋清楚,想好要说什么再去吧。” 说着松开了手,放在了她的背部轻轻地把她推回了座位,然后才靠近蒋南孙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不坐下吗?你要让这个店里的所有人都看笑话吗?” 蒋南孙这才注意到了店里的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阴着脸把朱锁锁往里面的座位推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 何天也跟着坐下,看着朱锁锁道:“锁锁,看你的表情,那位马司机应该就是你认识的那位马先生了吧?” 朱锁锁沉默着不说话,她自己的心里很乱很乱。 “那就假设他是吧。”何天看着朱锁锁的脸色也不想逼迫她太多,虽然系统任务是要怼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双方都有错。 严格意义来说,错误更多在马司机那边,就事论事,何天干不出来把锅都甩给朱锁锁的事。 而且何天今天早上还瞄了一眼系统,支线任务那里把马师傅的任务也跟刷出来了,那他自然乐得对这样的渣男踩几脚。 别说朱锁锁什么拜金就活该被渣男骗这种傻话,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共通的,只是每个人选择走的路不同,朱锁锁选择走捷径,那是她的事情,后面因为这种行为而要付出任何代价,那也是她的事情。 但是前提是要在法律或者道德的范围之内。 无论如何,一个女生追求物质,不能说是违法或者违背道德吧。 但是马先生侵占公款给朱锁锁买礼物,还伪造自己的身份来欺骗她的感情,在法律和道德两个层面上都是站不住脚的。 在这件事情上,何天绝对站朱锁锁。 “那你这么过去找他有用吗?”何天自问自答:“没有用。你们两个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可以说他是骗子,但是他也可以不承认。你们在那里争吵最多也就是让他在领导面前曝光,最多也就是让他丢了一份工作,说不定叶谨言还会看在他跟过他多年的份上,只是小惩大诫,他连根寒毛都不会丢。” “在法律意义上,他只是欺骗你的感情,但是既然他是冒充高管,那应该在你们的交往之中,是他送你礼物多吧,而不是他在骗你的钱。那没有涉及诈骗钱财的话,在法律上他就是无罪的。” “那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蒋南孙伸手抱住朱锁锁:“锁锁忍得下这口气,我也忍不下去。” “当然不是,这种人当然必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何天手指用力敲击了两下桌面:“而且这个惩罚一定力度不能低,最好是让他得到法律的制裁。否则这次处罚得轻了,他尝到了甜头,以后再去欺骗别的小姑娘怎么办?” 说到这里何天才反应过来,按照剧里这个马司机熟练的伪装来看,该不会这还是个惯犯吧? “对!”蒋南孙斩钉截铁道。 朱锁锁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恨意:“对,这种骗子就应该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到前面两人和自己达成一致,何天继续帮两人理思路:“首先,锁锁你回答我,你和这个骗子交往的这段时间内,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其中,又有多少是实物的?” 朱锁锁脸上露出了沉思,她和这个骗子总共认识也没有几天,虽然每天都会见面,但是重要的东西她还是记得清楚的:“唔...” 何天打开了手机备忘录,然后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把你能想到的都写下来,你记得每一项无论大小都要记清楚。” 朱锁锁点点头,接过手机后开始在屏幕上敲击起来,蒋南孙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 过了十分钟左右朱锁锁才把手机递还给何天道:“我记得的基本就是这些了。” 何天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在心里默默地心算了一下道:“这个骗子为了骗你倒也是花了血本。吃饭挑的都是各种高档餐厅,光是饭钱就是一两万,加上那些给你买的、给你舅舅舅妈买的那些礼物,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快小十万了。按照他一个司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钱,在魔都这个地方存不下来什么钱。那这么看来,他给你花的这些钱应该挪用了不少公司的资金。” “挪用资金?!”蒋南孙和朱锁锁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附近几桌人目光一下子就都投射了过来。 蒋南孙意识到打扰到别人了,急忙站起来对周边的几桌人道歉,然后才重新坐下来。 何天的思路没有被这一插曲影响,继续说道:“按照法律来说,他的行为不能属于挪用公款罪的主体,私人公司的员工的行为是属于挪用资金罪。而且他挪用的金额至少也是几万了,若是精言集团愿意追究的话,还可以告他一个职务侵占罪。按照法律来判,他会被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还要交罚金。”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是,公司追究。如果公司不想追究,那大概率就是让马师傅把挪用的公款补上就行了,最多也就开除他。” “我小姨认识叶谨言,我可以让我小姨去和叶谨言说一声,让他一定要追究到底。”蒋南孙立马提议道。 朱锁锁瘪着嘴把头靠在了蒋南孙的肩膀上:“南孙,还是你对我最好。”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我不对你,还能对谁好呢?”蒋南孙安慰道。 何天轻咳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但是锁锁,你要把那个骗子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都还回去。那些东西如果都是他挪动公司资金买的话,如果他们公司不追究马骗子的责任的话,不去报案,那这些礼物你是可以留着的。但是如果他们报案的话,这就属于刑事案件了,你的这些礼物就都得还回去。” “为什么呀?锁锁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她要还?”蒋南孙替朱锁锁抱不平道,以她的性格不会看重这些奢侈品,但是她知道锁锁喜欢这些。 侵占公司资产的是那个骗子又不是朱锁锁,凭什么她要还回去嘛? 何天一脸无语地看着蒋南孙,他就知道这个蒋家小公主虽然读到了研究生,但是对法律确实认知太少。 叹了口气,何天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法律规定的。那个骗子是把东西送给了锁锁,但是只要这毕竟是挪用了公司资产购买的,只要立了案,公司是有权利索回的。如果锁锁不还回去,她也是会被告的。” 何天解释完了之后就直勾勾地看着朱锁锁:“锁锁现在就看你的选择了。如果你想要那个骗子得到应有的下场,那也不用南孙的小姨打电话,我们直接去找叶谨言谈就行,让他直接告那个骗子就是了。” “但是如果你想要保留那些礼物的话,那就只能让叶谨言不要告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开除他而已。这是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吧。” 何天说完就把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依旧投射在朱锁锁的身上,他也很好奇,到了这时候,朱锁锁会怎么选。 是追求心意通达呢,还是为了留住手中的利益,而让坏人继续逍遥法外? 第95章 谜语人叶谨言 朱锁锁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她没想到如果要让马骗子入牢的话,她得把吃到嘴里的都吐出来。 马骗子送的礼物不只是给她的,还有她舅舅舅妈的,就那些加在一起都要几千块钱。 她不可能去和舅舅舅妈讨要这些礼物的,特别是经历上午的事情之后,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过得不好的样子。 虽然他们不一定会落井下石,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到他们同情的目光,那会让她像是被处刑一样。 默默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朱锁锁在这段交往中也回赠给过马先生两件小礼物,这差不多把她的小金库都快挖光了,填不上那个窟窿。 朱锁锁这时候有点恨自己了,为什么毕业后总是眼高手低,找不到高薪的工作也能够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先干着,至少这样子自己可以有点积蓄。 可惜这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在朱锁锁纠结的期间,三碗热腾腾的芥菜馄饨和两份金黄的炸猪排上桌了。 何天把两碗馄饨和一份切好的猪排推到了两人的面前,然后就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起猪排啃了起来。 这家猪排做得确实不错,咬起来脆脆的,外面裹着的面粉牢牢地锁住了里面的肉汁,在灯光下闪着光芒,不管是卖相还是味道,都不输给一些大酒店里大厨的手艺。 吃完猪排后何天又用勺子舀起了一个芥菜馄饨试了试味道,味道也很是鲜美。何天不怕烫,直接一口一个往嘴里塞。 蒋南孙看到对面的何天大快朵颐,被勾起了食欲,咽了咽口水,侧头看了一下还在沉思的朱锁锁,想了一下,手里很自觉地拿起勺子也开始吃了起来。 朱锁锁纠结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两人都已经吃完了,她点的那份猪排还被人吃光了,哀怨地看了一眼蒋南孙。 蒋南孙双手合十放在面前摆动着求饶,没办法,何天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太香了,她看着看着食欲就上来了,没忍住就把猪排都吃光了。 朱锁锁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转头看着何天道:“我选择第一个。” 朱锁锁边说边心里淌血,缺的那些钱只能拿她那些包包去二手典当了。 何天打了个响指道:“行,那个骗子没见过我和南孙,待会我和南孙进去找叶谨言,你就在外面躲好别让他看见,免得你两吵起来你吃了亏。” 蒋南孙拍着朱锁锁的肩膀道:“放心吧锁锁,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谢谢你们。”朱锁锁感激地看着何天和蒋南孙道。 “好了,你快点吃东西吧,吃完我们就过去,时间上应该也差不多了。”何天抬手看了眼手表道。 朱锁锁摇了摇头,现在的她什么胃口都没有了,直接拉着蒋南孙站起来道:“算了,我没胃口,我们现在过去吧。” 何天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跑去收银台结了账,然后领着两人朝着华邑酒店走去。 刚刚走近酒店,朱锁锁就看到一辆银色的宝马七系停在了酒店门口,步伐一下子就停了。 “那就是那个骗子开的车,我记得它的车牌号,沪a.mr097。”朱锁锁无力地抬起手指着车道。 何天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你先找个地方待着,我和南孙进去就好。你现在应该也不想看到那个骗子吧。” 朱锁锁沉默地点点头,没有走太远,只是找了个光线比较暗的角落站着,从那个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门口的这辆宝马车。 蒋南孙担心地看着朱锁锁,何天提醒道:“走吧,待会要是叶谨言和那个司机一起出来就不好讲了。” 蒋南孙这才收回视线,跟着何天向着酒店里走去。 刚进酒店大堂,何天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低头靠近蒋南孙说:“那就是那位马师傅。”说话间手指悄悄地指向了马师傅的方向。 蒋南孙顺着何天的手指望去,银齿紧咬道:“这个该死的老骗子。”说着脚步就朝着马师傅的方向走去。 何天急忙拉着蒋南孙的手道:“南孙同学,答应我,控制一下你的脾气行不?” 这个蒋公主现在的脾气还是有点炸,何天都忍不住用起了平常对待学生说话的腔调。 蒋南孙没有反抗,只是看着马师傅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后就由着何天拉着自己的手往里面走去。 何天用金钱大法加美色从前台小姐那里套出了叶谨言的楼层和房间号后,就领着蒋南孙搭乘电梯上去了。 刚到房间门口,蒋南孙就直接上去敲门,房间里传出了一些声响,过了没多久一个头发灰白的儒雅老头就打开了房门。 是叶谨言。 叶谨言以为是酒店服务人员,没想到开门看到的是一对俊男美女。 “叶总,晚上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是这样子的,我们有一些关于你的司机的事情想要和你谈谈。”何天礼貌地开口道。 叶谨言是剧中里最迷的一个人物了,何天看剧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搞明白这个人的套路,所以第一次见面就还是保守地伪装成一个无害的小青年。 “对的,叶总,那个司机是一个大骗子。”蒋南孙气愤地说道。 何天和蒋南孙的外形都很加分,叶谨言对他们两人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但是两个人上来就指责跟了他很多年的马师傅,心里很不舒服,皱着眉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查清楚的,不劳烦你们。”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蒋南孙急忙伸手挡着门不让它合上:“叶总,我小姨是戴茜,您应该认识吧?” 听到戴茜这个名字,叶谨言手上的动作就停了,抬头认真上下打量着蒋南孙道:“你是戴茜的外甥女?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戴茵。” 那就没错了,叶谨言拉开了门,对着两人道:“进来吧。” 叶谨言开的是一个套间,里面还有几个人,叶谨言走过去和他们说了几句几人就走进了一个房间里,把客厅留给了三人。 “坐吧。”叶谨言坐下后招呼道。 何天和蒋南孙坐在了他的对面。 “说说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叶谨言看着两人,主要是看着蒋南孙问道。 何天身子稍微往后,让蒋南孙更加突出,手指在她背后戳了一下,示意她开口。 蒋南孙会意地把知道的东西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说完后还生气地加了一句:“叶总,你一定不能放过这个骗子。” 叶谨言听完沉默了,没想到马师傅这个人居然背着他干了这么一出事,辜负了他的信任。 过了好一阵,叶谨言看着蒋南孙开口道:“我会让人查一下的。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话,我会让他把挪用的资金都给补上,然后再把他开除的。” “不行!”蒋南孙声量直接就上来了:“叶总,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第96章 只给钱不监护的父亲合格吗? “蒋小姐,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在这件事情里面,你的朋友是一个受害者。”叶谨言慢条斯理地讲道:“但是马师傅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他还有父母要赡养,我不能对他这么绝情。” 叶谨言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蒋南孙的脸色慢慢松动了一些。 何天却不相信叶谨言这个老狐狸的话。 一个在地产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经营到如今的魔都前三的地产集团的人,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心软,那在地产这个行业里怕是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哪里还会有现在世人口中的那些传奇故事。 若是他真的是出于对公司员工的同情,大可以在马师傅入刑期间给他家里的老人每月一些赡养费,或者干脆雇佣一位佣人照顾他们的起居,何必要让朱锁锁为他口中的同情买单。 “叶总,你有你的顾虑,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需求。”何天坐直身子看着叶谨言道:“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的层面来说,马师傅的所作所为都应该得到惩罚。” 叶谨言这时候才把目光转向了何天,他刚以为何天只是蒋南孙拉来壮胆的一个人,没想到这时候他会开口。 “如果你执意要放过马师傅的话,那我就只能采取我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了。”何天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道。 “哦,那不知道你是想要怎么做呢?”叶谨言很感兴趣地看着何天,这年头敢在他面前如此口出狂言的年轻人几乎绝迹了,他想看看何天究竟是狂妄不自知还是真的有自己的底气。 “我听行业的前辈们讲,叶总近些年来对于短视频很感兴趣是吗?” 叶谨言点点头,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不少员工都看过他拿手机刷短视频的场景,何天知道也很正常。 “那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上了短视频和微博,会有怎么样的效果?”何天摆摆手道:“叶总在行内是出了名的看人准,用人稳,但是如果让别人知道,叶总连身边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司机都看走眼,会不会影响到外界对叶总的印象呢?” 叶谨言听着不为所动,垂下了眼皮,心里对何天的评价降低了不少,又是一个绣花枕头。 这种招数在他这么多年的从业生涯中根本不算什么,有何惧之? “虽然叶总你不一定会在乎,但是精言集团里的某些人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也说不定。” 某些人? 何天有剧情挂,自然知道现在精言集团里有一个非常大的隐患,销售部的老大杨柯。 杨柯是一头叶谨言亲手培养起来的饿狼,若是叶谨言一直强盛,杨柯就会在集团里蛰伏,为他冲锋陷阵。 但若是叶谨言露出了一些弱势,杨柯分分钟都会从他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叶谨言不是不知道杨柯的野心,但是在杨柯带领下的销售部是精言集团的王牌部门。 但是精言即将有个非常重要的大型地产项目就要开盘了,现在的精言还离不开杨柯和他的销售部。 叶谨言抬起眼皮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天,想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何天,人可何,天地的天。现在是魔都大学建筑系的教授。”何天自我介绍道。 居然是个做学术的教授? 叶谨言有点意外,不过脸色很快就露出一丝欣赏。 建筑系教授说是外行呢谈不上,但是说是内行呢,始终大学和社会还是有一层壁垒的,何天能够站在这个身份的角度上看到他集团内部的情况,这个眼光让他很欣赏。 虽然何天的话语里是有些威胁的成分,但是他看的短视频上都有说,不年轻气盛那怎么算是年轻人,若是见到强者就只会唯唯诺诺的话,他反而是更加瞧不起。 “我刚刚只是试探一下你们的胆气,别太较真。”叶谨言把目光从何天身上移到蒋南孙身上,笑着说:“你小姨是我刚创立精言集团的左右手,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关系,就算看在她的份上,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马师傅的。放心吧,他会在法律上,得到应有的下场的。” “那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蒋南孙开心地站起来对叶谨言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叶谨言笑着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坐下:“别这么客气。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蒋南孙。” “南孙,男孙。”叶谨言听到这个名字失笑地摇摇头,果然和戴茜以前说的一样,她那个姐姐的婆婆是真的很重男轻女。 否则也不会给自己的孙女取这么一个名字。 何天见事情解决了,就拉着蒋南孙站起来告别,他可没兴趣晚上陪一个老狐狸聊天。 今天先碰个面就行,以后打交道的时间估计还长着呢。 何天的任务列表里除了叶谨言,还有好几个和他有关的人呢。 叶谨言还有公事要忙,所以也没挽留两人,坐在沙发上挥挥手表示送客。 走出了房间的蒋南孙脸上还带着正义战胜邪恶后的成就感,走起路来都快了不少,从电梯出来路过大厅的时候瞪了一眼马师傅后,就急急忙忙去找她的好姐妹去了。 何天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出了酒店大门后往朱锁锁在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蒋南孙兴奋地拉着朱锁锁正在叽叽喳喳。 等何天走到两人身旁的时候,蒋南孙已经把楼上发生的故事讲完了,朱锁锁面带感激地对何天道:“谢谢你,何天。” 何天笑着道:“你这声谢谢我就当之无愧地收下了。” “走吧,我请你吃宵夜当做报答!”朱锁锁振作起精神道,她刚因为马师傅晚饭都没心情吃,现在听到好消息后,腹内的饥饿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再等等。”何天伸手拦住了她们。 朱锁锁和蒋南孙都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何天直接伸手指向了酒店大门的方向。 两女顺着何天的手看去,马师傅正跟着叶谨言身后从酒店里出来。 刚出旋转门,马师傅就小跑两步跑到车子旁,弯腰帮叶谨言打开后排的车门,等叶谨言走进去后才转身坐进了驾驶座,踩动油门驱车离去。 朱锁锁的目光跟随着汽车移动,直到汽车在一个拐弯后消失在视线内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蒋南孙有点不解地看着何天,干嘛要让锁锁见到这一幕,这不是勾起她的伤心吗? 何天无视了她的目光,只是看着朱锁锁,这件事情错主要在马师傅身上,但是朱锁锁的毛病问题也不少,希望她能够牢牢地记住刚才的一幕,长点教训吧。 “走吧,你们两个人去吃夜宵吧,我就不吃了,我没吃夜宵的习惯。今天逛了一个下午也累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何天等朱锁锁恢复点精神才开口拒绝了她夜宵的要求,他怕自己待会忍不住吃夜宵的时候吐槽朱锁锁。 今天她的心情已经不太好受了,要“怼”她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是今天。 何天在这个任务开始的时候就想好了,怼是可以怼,但是要用正确的方法,而不是上来就把人妖魔化,直接用各种阴私手段去整人家。 “好吧,那下次我再请你吃饭。”朱锁锁笑着说道。 何天笑着和两人摆摆手,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就就回自己的宿舍了。 蒋南孙看着的士离去的方向:“今天是真的要谢谢何天了,要不是他,刚刚叶谨言真的会轻易地放过那个骗子的。” 蒋南孙虽然天真,但是智商还是有的,她看得出来叶谨言前后的变化是因为何天的话,而不是真的全看在她小姨的份上。 毕竟她是她,小姨是小姨,两个人在叶谨言面前说话的份量天差地别,不能混为一谈。 “嗯。”朱锁锁应了一声。 蒋南孙看着朱锁锁脸色不算太好,知道她还因为亲眼看到马先生变成马司机的一幕心里添堵,急忙挤出笑容拍着她的肩膀道:“你说,这个何天对你这么积极,是不是也被你的魅力所倾倒?” 朱锁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鲜活了,侧身笑着轻轻打了蒋南孙一下道:“你别想太多了。我见过那么多男人,他们对我有没有意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天没那意思。” 朱锁锁这时候智商又上线了。 她虽然只见过何天两次,但是生性敏感的她能够从何天的行为或者表情上看出来,他对她没有男女方面的兴趣。 相反,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何天隐隐约约对她居然有点嫌弃。 朱锁锁揽着蒋南孙嘻嘻哈哈地朝着附近的小吃街走去,目光掠过蒋南孙精致的脸庞,她有句话没说出口。 她怀疑何天是对自己这个好闺蜜有些想法。 但是这句话不能说出口,她知道蒋南孙现在的一颗心都放在章安仁身上,视章安仁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爱她的人。 贸贸然说出这种猜测,只怕是会让蒋南孙刻意疏离何天。 如果让她选,她更宁愿蒋南孙和何天在一起,而不是和章安仁。 “怎么啦?你还在想那个骗子吗?”蒋南孙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我只是在想阿婆的臭豆腐摊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开。她家的臭豆腐真的很绝,就是阿婆年纪大了,摆摊时间都不稳定了。”朱锁锁急忙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这还用想什么呀?我们走快一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蒋南孙说着拉起朱锁锁就小跑了起来。 昏暗的小径上就留下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 翌日,朱锁锁就把自己心爱的几个包都卖给了二手店,然后把马骗子送给她的其他礼物打包好,亲自送到了精言集团。 这次她长了个心眼,非要亲手交给叶谨言,叶谨言的秘书说不动她。只好领着她去见了叶谨言。 叶谨言也知道她是蒋南孙的好朋友,对她的态度比剧中初见的时候好了不少。 不过这次时间变了,朱锁锁就没有像是剧中一样,在精言集团里遇到杨柯,所以也没有机会摇身一变,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王牌部门中的一员。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周。 今天的朱锁锁心情很好,因为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的爸爸回来了。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往爸爸预定的餐厅,刚进餐厅就看到了骆佳明和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外国人的女生面对面坐着聊天。 朱锁锁走到骆佳明的旁边坐下,靠近他低声说:“可以啊,新女朋友啊!” 语气和表情都满带着欢喜和祝福。 骆佳明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她是你妈。” 朱锁锁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转头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子。 对面的外国女孩子虽然皮肤有点黝黑,但是看起来满满的青春活力,年纪怎么看都和她差不多呀。 “嗨,你就是骚骚吗?”外国女热情地和锁锁打着招呼,普通话说得很不标准,硬是把锁锁读成了骚骚。 朱锁锁强笑着点头应了一声:“嗨。” 我妈? 朱锁锁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哎,一年没回来了,一下飞机就水土不服,拉肚子。”一个看起来很是帅气的中年男子边说边走到外国女的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朱锁锁看到他,很灿烂地笑道:“爸爸。” 朱爸爸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揽着旁边的外国女对朱锁锁介绍道:“这是玛依拉,我女朋友,过几天呢就是朱太太了。等结婚后我准备和她定居在新加坡了,就不出去跑船了。” 朱锁锁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看着对面的两人,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但是也笑不出来,只能是尽量用平淡的表情来掩饰。 她知道在妈妈离开之后,爸爸交往过很多女朋友,但是没想到今天会听到他要再婚的消息。 她以前虽然只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见到爸爸一次,但是心里面还是认为爸爸是很爱她的。 但是今天,看到对面爸爸揽着玛依拉幸福的表情,她觉得,她失去了他。 恍恍惚惚间朱锁锁没听清楚饭桌上的对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直到身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舅妈碰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锁锁,你爸爸说要见见你的男朋友。” 朱锁锁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她没有把马骗子的事情告诉舅父舅妈,所以直到现在他们还以为她和所谓的马先生在热恋中。 看着爸爸希冀的目光,朱锁锁刚想坦白的话都卡在了喉咙,视线瞄了一眼旁边的玛依拉,笑着道:“那就明天,明天我让他请爸爸你吃个饭。” “可以啊,那就明天。”朱爸爸笑着点点头。 旁边的舅妈又开始插话了,但是朱锁锁没有去留意她讲什么,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一张张人脸。 她不想在爸爸面前表现出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所以这个男朋友一定要带过来,而且这个男朋友要能够让爸爸觉得惊艳的。 但是马骗子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她在脑里过了一遍自己的那些前男友和男性朋友,都没觉得有合适的。 沉思着,朱锁锁想到了章安仁。 心里纠结了一下,章安仁这个人条件其实是不错,但是性格她着实不喜欢,而且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配合自己演戏。 朱锁锁有点着急了,额头都冒出了汗珠,脑海里突然闪过何天的身影,迅速回忆了一下蒋南孙介绍的何天的背景资料。 这个可以有! 1秒记住114中文: 第97章 生而不养 养而不教 第二天,朱锁锁挽着何天的手走进了一家西餐厅,直接走到了一对正在腻歪的情侣面前道:“爸爸,玛依拉,这是我的男朋友。” “叔叔,玛依拉,你们好。初次见面,这是我准备的两份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何天说着把提着手上的两个印着gi几个字母的礼品袋递了过去。 “这个是给叔叔的。”朱爸爸笑着接过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旁。 “这个是给玛依拉的。”朱爸爸替玛依拉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看起来红黑相间的围巾,笑着抬头对何天说道:“你这礼物准备得很是用心啊,快坐下吧。” 说完侧头拿出袋子里的围巾在玛依拉的脖子上围了一圈,观察了两眼道:“玛依拉,你戴着这个围巾真的很好看。” 玛依拉也很喜欢这条围巾,笑着对何天感谢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何天和朱锁锁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下后,朱爸爸就拿起菜单道:“你们先看看喜欢吃什么,先点菜,我们边吃边聊。” 朱锁锁开口道:“爸你们点吧,我们两个吃什么都行的。” 旁边的临时演员何天配合着点点头。 朱爸爸点点头,喊了一声服务员,拿起菜单研究了一下,指着菜单对玛依拉说:“你点这一个,你喜欢吃。”说完低头对着菜单又琢磨了一下,等服务员来了之后点了几个主食套餐才结束。 等服务员走后,朱爸爸抬头诧异地问道:“对了,你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锁锁她舅舅和我说你年纪不小啊?” 何天手在桌子上悄悄地戳了朱锁锁一下,朱锁锁会意地帮他解释道:“爸,是这样的。他的名字叫做何天,舅舅说的那个是马先生。其实我和马先生早就分手了,现在何天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我忘了和舅舅他们说,所以他们一直误会到了现在。” “哦哦原来如此。”朱爸爸一脸恍然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何天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啊?老家是哪里的?家里有几口子人啊?” 背景调查三连问啊。 “我之前在漂亮国读书,现在在魔都大学当教授。老家的话是在镇江,但是现在是定居在了魔都的。”何天耐心地解释道:“至于家里人,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在我回国前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现在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哇教授,那不是很厉害。”玛依拉惊讶地叫道。 朱爸爸脸色也很是惊讶,一半是因为何天年纪轻轻就成了教授,一半是因为他的家庭情况。 一旁的朱锁锁的脸上也写着震惊两字,她是知道何天的工作背景,但是不知道他现在也算个孤儿了。 何天悄悄地戳了朱锁锁一下,朱锁锁急忙收敛表情。 不知道是问到敏感问题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对何天这个朱锁锁的男朋友也不是很上心,接下来的时间朱爸爸和何天说的话并不多。 只是聊了一些他的工作内容,在漂亮国读书的一些趣闻等没什么营养的话。 等服务员把菜端上后,他的话就更加少了,吃饭全程忙着给自己的小女友切牛排、夹菜、投喂,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以为四人只是刚好两对不认识的情侣拼桌在一起而已。 朱锁锁的脸色有点难看,眼神下意识地瞥了一下何天。 何天倒是不算很意外,根据剧中的表现,朱爸爸这个爸爸的角色如果去掉了抚养费这个部分,那就是渣爹。 一年多才回来一次,回来的时间还基本都是和女朋友腻歪,没分出什么时间和自己的女儿单独相处,朱锁锁在他和玛依拉面前就像是一个外人。 何天侧头给了朱锁锁一个安慰的笑容,伸手把她面前的放有青葱的一碗汤挪到了自己的面前,用勺子把上面漂着的葱都给去掉后才放回到了朱锁锁的面前。 朱锁锁脸色很是复杂,连何天这个只和她吃过一餐饭的人都记得她是不吃葱的,爸爸这个就算每年只和她吃那么几餐,这么多年加起来也有几十顿了的人都还是不记得。 朱锁锁感觉到了泪腺在分泌,急忙站起来道:“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就拎着自己的小包急忙转身就离开了。 朱爸爸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和自己的女朋友玩着投食游戏。 朱锁锁过了好一会才回来,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用餐。 “锁锁,你刚刚去补妆了吗?”玛依拉笑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问道。 “嗯,刚刚有点热,妆有点花了,所以我就重新上了一点。”朱锁锁笑着道。 “你的眼妆花得好好看,有时间你可以教教我不?” “锁锁,既然玛依拉喜欢,那你就找个有空的时间教一下她吧。”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喜欢,朱爸爸开口说道。 朱锁锁强笑着点点头:“好,那待会吃完我教你。” 玛依拉欣然答应,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朱锁锁的眼妆,所以接下来的玛依拉的进餐速度提高了不少。 看着两个女人并排坐在一起对着桌子上花花绿绿的一堆化妆品弄来弄去的,何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倒出两根,拿着手上对着旁边的朱爸爸比划了一个手势。 对化妆也没什么兴趣的朱爸爸低头和玛依拉说了一句,然后就何天朝着餐厅外面的空地走去。 把一根烟递给了朱爸爸,何天拿出打火机点燃另外一根,拿在手上但是并不去碰它。 何天不喜欢抽烟,刚也只是找了个借口想和朱爸爸单独聊聊。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这个副本里何天最讨厌的一个人。 朱爸爸摸了摸身上,没找到打火机,就把烟伸了过来,示意何天给他点上。 何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打火机朝他身上丢去,朱爸爸手忙脚乱地接住火机,疑惑地看了何天一会,才用打火机点燃自己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把烟雾缓缓吐出,朱爸爸看着何天道:“何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对我很有意见的样子?” “嗯,不是感觉,我就是对你很有意见。”何天直言道:“刚才在里面有锁锁在,所以我对你态度会收敛一点,但是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可以实话实说。坦白讲,我很讨厌你这个人。” 朱爸爸有点没反应过来,何天过来的时候还门买了价值不菲的礼物送给他和玛依拉,而且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态度突然就变了。 “朱先生,我有个童话故事想讲给你听,听完之后麻烦你帮我评价一下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何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没等朱爸爸回应,何天就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头猪,它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我们暂且称呼它为猪爸爸。它从小就喜欢大海,喜欢大海的澎湃,喜欢大海的平静,喜欢大海的包容,所以它立志要成为一名水手,最后它如愿以偿,在长大之后成了一名海员。” “在一次海上的航行中,它和一个来自魔都的游客相爱了,不久后他们就结婚了,很快他们找个家庭就有了第三个成员,一头小猪。” “海员的跑船工作是非常忙碌的,特别是故事的主人公跑的还是国际航线,经常一离家就是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只有偶尔的电话和寄来的礼物,带给他守候在魔都的家人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夫妻长期分离是很容易产生很多问题的,这个家庭自然也不例外。在小猪长到第8个年头的时候,猪妈妈有一天出门去买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猪爸爸知道消息后非常难过,它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猪妈妈的踪迹。之后,它选择了把这头小猪放在了她的舅舅家里,然后继续自己的海上男儿生涯。” “它每个月都会给孩子的舅舅打一笔生活费,起初还经常会打电话,但是慢慢地,就只剩下了生活费。” “朱爸爸在度过一段难过的时间后,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因为跑船的原因,它会在全世界到处乱跑,所以它也有很多机会认识到不同的女孩子。这些充满年轻活力的女孩子们慢慢地填充了它因为妻子离去而空虚的心灵。” “所以它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有考虑过上岸,一个人带着女儿好好地过,或者是重新组建个新家庭,给自己女儿一个新的圆满的家庭。但是后来,它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充满浪漫主义、自由自在的生活和身边形形色色的各国美女让它过得很开心。而且或许是它也觉得自己给自己女儿的生活费越来越多,可以利用物质的满足来催眠自己,它已经做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朱先生,请问你觉得童话故事里的这个猪爸爸,是一头好爸爸吗?”何天眼睛直直地看着朱爸爸道。 朱爸爸脸色很是难看,他这才明白了何天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会变成这样子。 沉默了好久,手上的烟都燃尽了,他才开口道:“也许这个猪爸爸,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但是很多东西,它自己也不想的,它也是个独立的个体,有着它自己的生活。它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放弃自己的生活,那也是在放弃它自己。”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无用的母婴产品是什么吗?”何天突然问了一个感觉很奇怪的问题。 “安抚奶嘴?手抓球?防抓伤手套?充气泳池?”看着朱爸爸脸上的疑惑,何天继续自问自答:“不是,是父亲。” “一个父亲,在贡献了一个精子之后,还有赚钱之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不要以为钱是万能的,法律上父母对孩子除了有抚养的义务,还有监护的义务。” 如果朱锁锁的父亲是因为经济实在是困难到得把全部心思花到赚钱上,那他的行为还能够理解和接受很多,但是不管是剧中,还是眼前何天所见,都在说着,事实并非如此。 “孩子不是玩具,也不是宠物,不是一个你想要就能要的,想丢就能丢的东西。” “如果这头猪爸爸想要浪漫,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那它就不要生孩子啊。只生不养,养而不教,都是父母的罪过。” 何天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以家人之名》里面的凌霄和贺子秋,原剧情里,因为父母的问题,他们长大后的性格都有很大的缺陷。 凌霄要靠吃药才能睡着,贺子秋过分敏感,整天怕有一天会被人从家里赶出去,生活得小心翼翼。 何天很能理解剧情前几集朱锁锁的心情,虽然不认可她的眼高手低,但是她口中的寄人篱下,是真的存在的。 朱锁锁和贺子秋有些相像,都是从小就住在了别人的家里。 但是贺子秋应该是比朱锁锁幸运很多的,至少李海潮和凌和平两个人就比朱锁锁的舅父舅妈好了很多,李尖尖这个妹妹对他的感情也比骆佳明这个表哥纯粹得多。 可是就算是这样子,贺子秋也养成了那副敏感的性格,何况朱锁锁呢? 再亲的亲戚家,始终也是别人的家。 剧里蒋南孙和朱锁锁说,舅妈这十几年对她是好的,也并不都是为了钱而已。 朱锁锁回答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但他们并不是圣人。那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你不能要求他们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你那么好。我都明白,如果那样想的话,是我不对。” 但是之后朱锁锁又说了一句话,“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的,几斤几两,多点少点,不是一句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好或者不好,就能够说清楚的呀。” 如果她是一个大大咧咧性格的女孩,也许会好一点,偏偏朱锁锁又长了一颗很敏感的心和一个聪慧的大脑。 于是,她对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执念便很能理解,别人的家住得再久了,也始终是别人的家,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安全感。 朱锁锁身上的很多毛病,也都能理解,毕竟,父母是孩子的典范。 真的是越想越生气! 何天看着已经蹲到了地上的朱爸爸说道:“我不知道锁锁有没有和你说过。在她的舅舅家里,很多东西都是防着她,所以都上了锁。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上锁,家里最好连一个锁头都没有。” “我不是你,我不懂你的想法。你到了今天,你带着一个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过来和你女儿说,你要和她结婚了。然后你就在你的女儿面前各种秀恩爱,然后愿意分给你女儿的时间就只有两餐饭的时间。哦不,应该是本来就只有一餐,如果没有我的话,今天这一餐是不会出现的。” 何天看电视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弹幕里还一堆人刷什么朱锁锁这个爸爸真的好有魅力,爸爸很爱锁锁的,真的好想要有这样的爸爸,这个爸爸好棒啊呜呜呜.... 真的换到了自己身上,除非自己的生父更加不堪,不然谁换谁后悔。 “对于父母而言,不用通过培训考试就能直接上岗,想想就很可怕。” “对于子女而言,没有选择接受和拒绝的权力就被迫参与到人生这场赌博之中,那想想是不是也很可怕?” 1秒记住114中文: 第98章 捷径 “哎,何天,你刚刚和我爸在外面说了什么呀?他怎么从餐厅外面回来就怪怪的。”朱锁锁不解地问着。 刚刚朱爸爸从外面进来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虽然在见到她的时候强行笑了出来,但是那笑得真的很难看,她一眼就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更别说,他进来后没坐多久,就拉着玛依拉离开了。 让她心里更加疑惑。 “没什么呀,不就是那套男友见到岳父时候的标准话术吗?”何天笑着道。 他才不管朱爸爸什么心情呢,反正说完之后他自己心情很好。 “你爸爸也用不着你操心,他年纪比你大了那么多,海员见识也广,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了他?更何况,人家旁边可是有一位即将履职的朱太太能够当他的开心果、解忧酒的。” 何天说着抬起眼皮看着朱锁锁道:“与其担心你爸爸,你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呢。实在不行,担心你的闺蜜蒋南孙也行。”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朱锁锁拨了一下头发,跳过了自己这个话题,开口道:“至于南孙,她有她的百分男友章安仁照顾,哪里还用得着我去担心她呀。” 何天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目光固定在她的脸上,手指敲击着桌面,速度慢慢加快。 朱锁锁被何天的目光还有敲击的声音弄得有点头皮发麻,侧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后道:“你干嘛呀,这么看着我?” “我在琢磨一个大话精是长什么样子的。”何天开了个玩笑,然后脸皮一绷道:“你就不担心你的住房问题吗?我可是听说某人在自己的舅舅家住了十几年,现在都快住不下去了。” 朱锁锁整张脸一下就塌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何天:“是谁告诉你的?南孙?” “不对,南孙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朱锁锁摇摇头,想了几秒,试探地道:“我爸爸?还是章安仁?” “这个问题你留着慢慢猜吧。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情,你干嘛不从你的舅父舅妈家搬出来呢?”何天提了一个很多观众都会问的问题。 剧里的朱锁锁一直口口声声地喊着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但是毕业了没工作,拿着爸爸给的生活费买买买,在前几集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为了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的而付出的努力。 “我没钱啊,我搬出去连房租都交不起,怎么搬?”朱锁锁皱着眉头道。 “我想问一问你,你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房子啊?”何天开口问道。 “唔,房子不用太大,也不用太豪华,有个属于我自己的几十平米的小空间就够了。”朱锁锁微微颔首憧憬地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锁锁的眼里是闪着光的,脸上也泛着灿烂的笑容。 “嗯,那你为了你口中的这个小空间,你努力过了吗?”何天继续问道。 “当然!”朱锁锁低着头认真地说道:“我投了很多简历的,就是想要找到一份工资高一点的工作。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碰上那个骗子的,我当时以为他是叶谨言,就想着当他的面自我推荐一下,就是希望获得一份好工作的。” “那什么样的工作,是你口中的好工作?”何天追问道。 “唔,我想,如果能够在市中心,离南孙别太远的地方租个房子,除去这部分开销,能够剩下个最少5000块用来做日常开销,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何天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干嘛呀?这有什么好笑的?”朱锁锁皱着眉头看着何天,表情有点不满,这可是她的实话,有什么好笑的? 何天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伸手舒缓了一下脸部肌肉,才看着对面的臭脸道:“锁锁,我觉得按照你的要求,你要的工作,不是在洗浴会所里,就是在各种有钱人的床上。” 朱锁锁身上最矛盾的一点就是,目标很大,但是脚却不踏在实地上。 《流金岁月》这部剧的编剧不知道是没有职场常识,还是刻意地塑造一个矛盾的人物角色。 原著里的朱锁锁刚毕业后在一年里换了四份工作,从小公司的文员到服装代理都干过,在努力脚踏实地无果后,才慢慢地走起了捷径。 但是电视剧里的朱锁锁却成了一个自我认知里的脚踏实地,外人眼里的所有成绩离不开贵人扶持的人。 所谓的独立女性角色是一点都不独立。 “何天,你说什么?!” 朱锁锁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怒气冲冲地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她没有想到何天嘴里说出来的话居然会这么难听。 “听不懂啊,那让我来帮你算一笔账你就应该清楚很多了。”何天伸出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道。 “市中心几十平米的房子,哪怕城中村,家电全包的那种,一个月租金我算你3000不贵吧?” “然后加上你要求的5000块日常开销,那你的税后工资至少就是8000块。这是要扣除五险一金的,那你的税前工资要求就是10000出头了。” “你的学校背景一般,学历只是本科,专业是冷门的旅游管理,而且还毕业了两年多,不是应届生。这两年的工作背景不用问,光看我就能知道一定不怎么好看。” “你有什么资本,去要求拿到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 何天说到这里的时候视线在朱锁锁的腿、腰还有脸三个地方故意停留了一下。 留意着何天的目光,朱锁锁不用问就知道他的答案:凭她的脸和身材。 “我可以凭借我的努力。我朱锁锁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为了我的目标,我可以付出的努力比你想象得多。”朱锁锁生气地对着何天吼道。 “那你的努力呢?”何天逼问道。 “你为了你口中的高薪工作,你付出了什么努力?” “资本家是逐利的,他给你一万的工资,你至少要为公司创造好几倍的收益。你有什么样的能力去创造收益?” “你读书的时候你不努力学习,毕业之后你不努力工作,你想要好的工作那你有没有去努力考一些能为自己加分的证书?或者去从底层做起慢慢积累经验?或者是去扩展自己的有效人脉?” “你什么都不做,整天就幻想着要有一份高薪工作掉到你的头上,然后催眠自己说这是凭自己努力得到的?” “那有一个方法确实很简单,你只要肯张开你的大腿,那只要在你身上的这身皮肉还没松弛的时候,多的是男人愿意给你这笔钱,说不定还会给得更多。只是你要记得存钱,免得年老色衰的时候,还要迈着老腿去求别人施舍。” 何天说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也不看朱锁锁一眼,直接大步朝外走去。 他是对朱爸爸很讨厌,把朱锁锁如今性格中的不少缺陷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这也不影响他不喜欢朱锁锁这个人。 想得多,做得少,凡事爱走捷径的人,总是忘了那些缩短的路径会在她的人生后半段等着她。 电视剧里朱锁锁落得个带着女儿离婚的下场,不就是应了这一句话吗? 朱锁锁没有再追问何天,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 错了吗? 我真的错了吗? ...... 晚上,何天在自己的宿舍里画着一份图纸。 这是他接的一份私活,帮魔都一位师兄的事务所设计一栋大厦,他主要负责整体设计还有一些细节指导。 “砰砰砰!” 突如起来的拍门声让何天差点把一条笔直的线条画歪,把铅笔放下,何天鼻子抽了抽,就知道门外敲门敲得如此暴力的是谁了。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剧里遇到朱锁锁的事情就容易失控的蒋三岁,蒋南孙。 “你对锁锁做了什么?!”蒋南孙怒气值爆满,双手叉腰瞪着何天质问道。 何天拉着门让出了通道:“进来聊吧,你在外面这么吵,隔壁的人是要投诉的。” 深夜一个女孩子进男生宿舍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特别是进的还是吵架对象的宿舍,但是蒋南孙不知道是无知还是无惧,直接就提着手包走了进来。 何天失笑地摇摇头,把门关上后,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蒋南孙道:“要喝什么吗?” “不用了!”蒋南孙冷冷地拒绝道。 何天拿起一个干净的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了蒋南孙的面前,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就是和锁锁说了些话,怎么,她没和你说吗?” 蒋南孙摇了摇头,她下午去找锁锁的时候,锁锁的表情很奇怪,看起来很纠结又有点难过,虽然在见到她之后努力让自己强行笑了起来。 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朱锁锁就只会一味地说没什么,让她别担心。 但是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她能看不出来朱锁锁的状态很不对吗? 她是知道今天何天假冒锁锁男朋友去见她的爸爸的,她也知道锁锁爸爸虽然对锁锁关心不足,但是绝对不会是引起朱锁锁如此异样的源头。 排除了朱爸爸之后,那答案就是何天了。 她试探性地提了一下何天的名字,锁锁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所以她才在送锁锁回家后怒气冲冲地跑到了何天的宿舍来。 1秒记住114中文: 第99章 蒋南孙的金钱观 看到蒋南孙的反应,何天就耐心地把下午和朱锁锁讲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归结于他的记忆力还不错,这番话基本可以说是一字不差。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锁锁呢?”不出何天的意料,蒋南孙听完也炸了起来,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何天仰望着她,摊开手道:“那你说,我有说错什么吗?” 蒋南孙一下子语塞了,她虽然没有找过工作,对于市面上的很多工作薪酬并不了解,但是她身边有一个领着助教工资的章安仁啊。 章安仁经常说她一个人点菜都要点好几个大菜,花钱大手大脚的,所以喜欢拿自己的工资来分析给她听,让她知道平常百姓赚钱的不容易。 所以她知道章安仁虽然读到了博士,当上了助教,但是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一万块不到,只是之前可以吃食堂、住宿舍,生活开销方面少了很多,所以每个月都能存下来不少。 但是自从他买了房子后,这点钱还每个月的房贷后就很够呛了,他两在谈恋爱方面用的开销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何天伸手示意蒋南孙坐下来,一直抬头看人还挺累的。 等蒋南孙坐下来后,何天才继续道:“南孙,你知道你和锁锁有一点很像的东西是什么吗?” 蒋南孙漫不经心地说道:“都一样好看呗。” “这点我承认,从外表和气质上来看,你们两个确实都很好。”何天笑着点点头,但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但是我说的是你和锁锁一样,都明知道自己生活中缺失什么东西,但是却从来没有为之去真正努力过,你们两个都只是在等。”何天幽幽地说道。 朱锁锁等一块肥肉从天下掉下来。 蒋南孙等天塌后才去学习如何补天。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缺什么?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努力过?”蒋南孙对何天的话嗤之以鼻。 “锁锁想要自己的房子,她有踏踏实实地努力过吗?没有,她只是在坐等着所谓的机会的到来,希望自己可以一步跨过别人几年或者几十年才能够跨过的台阶,一步登天。” 何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唏嘘。 魔都的房价在全国排名前二,在15年后能够在这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很多家庭是要付出几十年的时间去换的。 按照朱锁锁的学历背景,想要在这里买房扎根,想着每天在家里涂指甲或者是穿着好看的衣服在街上乱逛就能够实现,那是对很多社畜的侮辱。 但是在这一方面,蒋南孙又好到哪里去? “南孙,你是本地有钱人家的女儿,是家里的独生女,但是我猜,你和你的家人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对吧?”何天空口说着瞎话,这还用猜? 蒋南孙身体绷直,微微前倾,蹙眉看着何天道:“你怎么知道?” “生活中有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的。”何天随口糊弄了一句。 看着脸露沉思之色的蒋南孙,何天急忙接着往下说:“我前几天去了一趟证券交易所,刚好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我爸爸?”蒋南孙立马就反应道,但是语气中有些疑惑。 何天点点头。 这个倒是事实,何天也没想到自己难得跑一趟交易所,就能遇到蒋南孙的父亲。 不过他只是随口上去和他聊了几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他可没想和蒋父有太多的交集,蒋父现在就是一个职业赌徒,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股票身上。 在股市上人心惶惶的这个时候,他居然秉持着“别人恐惧的时候要贪婪,别人贪婪的时候要恐惧”的心态持了满仓,而且用来购买股票的资金不只是他手头的现金,他还借了许多朋友的钱,甚至把蒋家如今仅剩的正在住着的老洋房也拿去银行抵押了,换了一大笔钱,都投入了股市之中。 何天就算想做好人,他知道自己是个预言家,但是他没办法跳出来在蒋父面前证明自己是个预言家,所以他也只能袖手旁观。 何况,何天没心思拯救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何天抬眼看着蒋南孙:“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爸爸,但是在交易所里我遇到的那个人姓蒋,我和他聊天中知道他有一个在魔都大学读研究生的女儿,那我想,世界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所以我就猜出来了他是你的爸爸。” 蒋南孙这才释疑,继续看着何天。 “你知道的,现在股市行情很不好。我知道他是你爸爸,所以我就和他多聊了几句,他很骄傲地告诉我,他现在是满仓在手。”何天在“满仓”二字上重读了一下。 “我爸爸就是喜欢炒股,我也不怕和你说,我家里的钱都快被我爸给败光了。”蒋南孙倒也很坦诚,直接就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蒋南孙的性格太傲娇,所以她没有什么朋友,在她看来,和她一样讨厌王永正,还帮自己的闺蜜讨回公道的何天,算是她的一个朋友了。 在朋友面前,她向来是很敢说话的。 何况,那个家里的一切,在她看来,都不重要,包括那些所谓的房子车子票子。 “那你应该有想过,如果你爸爸这次输了,那可能是会把你家里的一切都掏空,你就不会再是一个富家千金了。”何天继续分析着。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也不稀罕,我可以靠着我自己的能力去养活我自己的。”蒋南孙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甚至还放着光,看起来对这种自力更生的生活还很是向往。 “我听你爸爸说,你们家里,除了你和他之外,只有你妈妈还有你奶奶对吧?”何天突然换了个问题。 蒋南孙坦然地点点头。 “你妈妈、奶奶和爸爸三个人都是没有工作的对吧?” 蒋南孙继续点头。 “那如果,你爸爸把家里的所有一切都败光了,那他们三个人要怎么办?”何天提出了一个假设,或者说是预言。 “不会的,我奶奶和我妈妈手里都有自己的养老钱,实在不行......我可以工作去养他们。”蒋南孙声音慢慢变弱。 她不是白痴,刚刚何天才当着她的面,把白天算给朱锁锁的那笔账算给了她听,她按照那种算法推算一下,也知道自己要养活上面的一老两大是很困难的。 但是如果不养,以她的骄傲,她也做不到。 “你回去可以自己慢慢算算这笔账,按照你们家的以往情况,就算没落了,如果是过得太寒酸,怕是你家里的几位长辈也很难受得了。特别是你奶奶,听说都七八十岁了,过惯了好日子,突然要适应平民百姓的生活,应付那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何天对蒋南孙的印象比朱锁锁好了不少,所以在这里也算给她提了一个醒。 “我为什么说你是在等,是因为你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却什么都不去做。你爸爸的投资理念根本就是瞎来,整天指望什么内幕消息,或者是什么股市大师的指点,迟早会是被割的韭菜。” “你是他的女儿,不管他对你如何,你都至少应该去劝劝他,说不定他会听你的话。” “就算他不听,你就不能先学着存钱?能存多少是多少,这样子至少在你家需要钱的时候不用去向别人低头。” “就算存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至少也能够在魔都住套还行的房子,生活上的日常开销节俭点也能过一段时间。” “不然你就一直在那里等着末日到来?等你们家变得家徒四壁的时候,再去想办法?” 在电视剧的前面几集里,蒋南孙只要碰到和钱有关的问题,基本上就是一个白痴。 从小到大过惯了富裕的生活,让她实在是把钱看得太低了。 电视剧里她妈妈戴茵预测到了家里可能因为蒋父的股票问题要出事了,所以变着法子给她留钱留后路。 戴茵把自己的珠宝首饰都拿去卖了给蒋南孙买保险,然后还借着买黄金首饰的借口从蒋家里拿钱出来给蒋南孙,希望给她留着应急。 按道理说,蒋南孙也知道家里快没钱了,她是知道蒋家的经济大权在蒋老太手中,溺爱儿子的蒋老太的棺材本都快被她那个儿子掏空了的。 她也知道戴茵变卖首饰就是希望她手头能够留有一些钱,想要给她留一条后路,虽然何天也很讨厌戴茵这个女人的性格和作风,但是就这一点上,至少她还是疼蒋南孙这个女儿的,尽管疼的方式不太对。 而蒋南孙对待这些钱的操作是什么呢? 是继续维持着自己日常的高消费,中期还无脑到为了让章安仁来魔都的前女友袁媛远离章安仁,自己掏钱送她去上职业技术学校,还给她掏生活费。 虽然名义上是让袁媛签了一张借据,但是这种看不到回头时间的钱借出去就很难收得回。 她就是这么挥霍掉戴茵留给她最后的金钱。 以至于到了后面,蒋家一家人从他们的老洋房里搬出来后,住的房子都是她的好闺蜜朱锁锁掏钱租的。 蒋南孙沉默了,手指死死地抓着自己膝盖处的裙子,因为太过用力,所以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在蒋家之外,无论是朱锁锁这个好闺蜜,还是章安仁这个她眼中的真命天子,都没有这么赤裸裸地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一直都以为,她可以的。 但是何天现在告诉她,是她在做梦,而梦,就要醒了。 “南孙,你应该知道今年建筑系学校的留校名额只有一个吧?”何天换了个看似无关的话题。 蒋南孙沉默着点点头 “章安仁是你的男朋友,他为了这个名额,付出了多少,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蒋南孙当然清楚。 她知道章安仁为了留校,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系里的所有人,吃个饭都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看到有领导出现就主动上前去刷印象分。 但是何天提这个要干嘛? “章安仁这个人呢,很多人都会觉得他很假,但是你认真地去研究研究他的生活,你会发现,他过得很真实。他说过一句话,人的一切付出,都要服从于自己的最终目的。虽然他为了这个所谓的最终目的,可能会有一些不太好的手段,或者整天戴着一副面具小心翼翼的活着,会让你讨厌,或者让你觉得丑陋。但是他那样子,才是大多数人生活的样子。” “生活,是需要经营的,而不是让你肆意挥霍的。” 何天说着起身伸了伸懒腰,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一口饮尽,说这么多话,口都干了。 放下杯子,何天看着坐在沙发上沉思的蒋南孙,继续把自己要说的几句话说完: “至于你和锁锁,我想说的是,无论是兄弟还是闺蜜,只要是真正的朋友,都是明知道说的话对方不一定想听,但是为了她好,还是会选择说出来的人。” “而不是只是在对方出了事,闯了祸之后,站出来帮对方擦屁股的人。那样子不叫闺蜜,应该叫做慈母多败女。这点,我相信你从你奶奶和你爸爸身上,应该能够明白吧。” 在何天看来,朱锁锁和蒋南孙这对闺蜜,与其说是互相抱暖,更不如说是互相惯坏了对方。 朱锁锁出了事,蒋南孙会成为她的树洞,她的家会成为朱锁锁的避风港,原著里结局朱锁锁都可以把孩子丢给蒋南孙去代为抚养。 蒋南孙家里落魄了,朱锁锁能够帮赚到的钱都花在给蒋南孙租大房子,买各种牌子家电,愿意掏光自己的腰包都要让蒋南孙继续维持着蒋公主的生活。 所以也难怪弹幕里会有很多人吐槽这段姐妹情美得不真实,实在是太假。 其实,如果两人是拉拉,何天倒还是能够理解,爱情是可以很盲目的。 唔....... 想到这里,何天摸着下巴打量着蒋南孙。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0章 算账和余额 不过何天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无厘头的想法。 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表,起身看着蒋南孙道:“南孙,你回去慢慢想吧。如果觉得有道理,你就多琢磨琢磨,如果觉得都是废话,那明早睡醒后,就把它都忘掉就行。现在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你再不走,学校的大门都要关了。” 说完何天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在手上一甩,看着蒋南孙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蒋南孙沉默着点点头,跟在何天的后面下了楼。 等她晃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辆车里。 “这是你的车?”蒋南孙打量了车内的装饰一眼,好奇地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何天问道。 “嗯哼,魔都上蓝牌太难了。所以我就买了一辆新能源汽车,上个绿牌,这样子以后出门也方便很多。魔都太大,没车还是很不方便的。哎,你家在哪里?”何天边开车边回答道。 “复兴路18号。”蒋南孙回答道:“那倒也是,我都和章安仁说了好几次了,让他买车,他都不肯买。他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每天挤公交地铁上下班,看着都累。” “章安仁那叫做会生活。他平常就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来回,买个车就只能用来上下班,没有别的用处。但是却要付出很多成本,保险费、油费、停车费等,算起来一年也要花不少的。你啊,就是享受惯了,遇到这种问题的第一反应是好不好,而不是行不行。”何天顺口又吐槽了一下蒋南孙。 蒋南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着何天道:“何天,我问你,你现在眼里看我和锁锁,是不是哪里都不好呀?” 前面是个红灯,何天减缓了一些车速道:“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不能单独用好和不好来看待的。举个例子,就像是在你眼里,钱并不是那么重要。” “在你明知道家里在走下坡路的时候,还继续挥霍金钱,那就是你的不对。” “但是也正是因为钱在你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你不会像锁锁那样子,把很多东西都简单的用钱和房子来衡量代替。” “或者说王永正也行。他很爱自由,这一点对他在学习建筑方面帮助不小,你如果有在学校里看过他的个展,你会发现他有很多想法,没有那么僵化。” “但是也是他太自由,忽视了很多明面上的规矩,也无视了许多台面下的规定。之前也正是因为这个,他被我说了两次,而且我和你保证,他之后,还是会因为这一点而吃亏。”何天继续扮演预言家。 “蒋南孙,你在我眼里有很多的优点,聪明,有理想,不贪慕虚荣....但是你和朱锁锁都有一点,你们活得不接地气,懂吗?”何天吐槽道。 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蒋南孙有点接受不过来了,而且何天的态度也让她捉摸不清,从她长开后,只要是同龄男生,基本上对她和锁锁都是各种赞美,她还没遇到过像何天这么赤裸裸地吐槽她们两个的男生呢,额,王永正除外。 所以她没有回答何天的问题,也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靠着椅背闭闭目思考着。 何天也不说话,只是一路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家,等她下车后就直接倒车回学校了。 另一头,蒋南孙沉默着打开了家门,换完鞋子走进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拿着个手机在研究的蒋父。 她一看就知道爸爸又是在看他的那些宝贝股票。 她刚想和往常一样,直接上楼回自己的房间里躲着,但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何天讲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到了蒋父的旁边。 蒋父看着蒋南孙的动作有点诧异,这个女儿前两天才因为男朋友的事情和他闹得很不愉快,一直都避着他,怎么今天这么主动坐在了他的旁边呢? 不过很快就笑了出来:“南孙,是不是你和章安仁想通了?愿意把三林那套房子卖掉?爸爸前两天就和你说过的,他现在的房子卖掉后,扣除掉税金什么的,它可以比买的时候多挣至少二十万。到时候你们把这些钱交给我,有一只股票我盯了很久的,到时候我帮你们去抄底,等你们大赚一笔后就可以在我们家附近买一套大点的房子里,不用住得那么偏的地方去。” 蒋南孙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和反驳的冲动,抬头看着蒋父道:“爸,章安仁那套房子是他的,他是不会卖的。我来是想和你说另外一家事。我看电视新闻说,最近的股票行情很不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一些钱从股票里拿出来,万一这次失败了那好歹还能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不是吗?” “哎哟南孙,我的乖女儿呀,你这就不懂了。那些都是外行人说的话,你爸我研究股票这么多年,实战过那么多次,能不比他们懂吗?” 蒋父说着伸手阻止了蒋南孙想要打断他的行为:“是,我承认,这几年,大环境是不太好,所以我在股市投资上是输了不少钱,把我们家的一些房子啊古董啊都输掉了。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抓住了这次机会,我就可以连本带利地把一切都赢回来。到时候,如果那个章安仁还是不肯卖房子,那爸爸出钱,给你在附近买!” 蒋父说得手舞足蹈,双眼发着光,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买的那些股票一个个都涨停板了,眼里有点发红,不知道是看手机累着的,还是那股市里的全线飘红。 “爸,可是万一你赌输了呢?你把所有的钱都砸进去了,你知道奶奶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家里能变卖的东西也都变卖光了,除了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能值点钱。如果你这次玩股票输光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以后要怎么过啊?”蒋南孙激动地道。 “哎,别这么晦气。这次我是真的看准了的,而且还有一些朋友给了我不少内幕消息,这次可是我的翻身之仗!”蒋父话语里也激动了起来。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蒋南孙一脸失望地站了起来,直接上楼回房间。 蒋父看着蒋南孙离去的背影,摘下了眼镜,擦了擦自己发红的眼睛,然后再把眼镜戴上。 把手机解锁,看着绿油油的屏幕,蒋父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回头? 他连这套房子的房产证都偷出来拿去银行抵押了,而且还做了融资融券,开了杠杠进去的啊。 他只能是不停地加仓,保证自己不会爆仓,否则他们家就会连住的房子都没有的啊。 不然他干嘛整天要让章安仁那个混小子卖房,换做以前,他看得上章安仁那套小破房卖的那点钱吗? 他只能不停地催眠自己,股市一定会涨的,他一定会赢得,不然他怕自己连一天日子都再也过不下去了。 催眠久了,他自己都信了。 另一头,蒋南孙把房门关上,衣服也不换,直接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着天花板,她伸手擦拭掉了眼角刚刚气出来的泪水。 算了,她早知道答案会是这样子的。 爸爸炒股票已经炒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劝得动他呢? 在这个家里,只有蒋父和蒋老太有做主的权力。 可是她连蒋父都说不动,更加别指望去说动蒋老太了。 她可是她眼里迟早会嫁到别人家里去的赔钱货,在蒋老太面前,她说的话是没有一点分量,甚至还不如朱锁锁说的话管用。 双手重重地拍打了一下身下的床垫,蒋南孙先把蒋父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开始回忆起了何天说的其他话。 想着想着,她直接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书桌前,打开台灯,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开始罗列起最近自己的花销。 “头发护理888,spa1888,买了两件衣服差不多9000.....” 蒋南孙写着写着时不时停下来数手指,或者翻看银行交易短信信息,只是有一些东西她刷的是父母的信用卡,信息没发到她的手机里。 有些东西她实在是记不清,特别是餐饮这一块,她只能简单估计了一个平均300一天的伙食吧。 边列她还边算着总和,数字逐渐叠加到一个她都有点震惊的数字,原来她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就花了好几万块钱。 怎么平常没有感觉花了这么多呢? 蒋南孙皱着眉思索着。 想不出来她就发条短信去问现在肯定还没睡的朱锁锁。 没过一会,朱锁锁直接一条微信回了她:“因为你用的不是纸钞。” 哦对哦,她好久都没有拿过现金了,她做头发弄护理用的是充值卡,卡里的钱基本都是妈妈帮她充的,只要觉得不够了妈妈就会往里面充值。 买衣服吃饭这些,基本上能用信用卡的她大多是用父母的信用卡刷的,她自己都不清楚手里的信用卡额度是多少,只知道妈妈在这方面也不会短了她的。 只有那些不能用卡的小店她才会花自己的钱,但是小店能花多少钱,大多数就是几十到一两百,她自己卡里放个一万块钱都能花很久。 看了一眼本子上的数字,蒋南孙又翻开了自己银行卡的余额通知短信,她记得今年光是压岁钱就有小十万了,时不时妈妈还会给她点现金,可是现在自己的卡里居然只剩下三万不到了。 蒋南孙默默叹了一口气,她居然真的和何天说的一样,毫无准备。 如果她在楼下说的事情都应验的话,这个家,还要怎么过下去啊? 就算奶奶和爸爸在她眼里都是自找的,但是还有愿意站在她这边的母亲,她真的能够养得活这个进了蒋家后,几十年时间都花在了麻将台上的母亲吗?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1章 拆CP进行时 翌日,魔都大学食堂。 “南孙,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啊?”朱锁锁看着蒋南孙眼睛下面的淡淡阴影惊讶地道。 蒋南孙日常画的都是淡妆,浓浓的黑眼圈根本遮不住。 “没什么,只是昨晚有蚊子,吵到我睡不太着。”蒋南孙郁闷地说道。 昨晚算完账后躺在床上,何天的那些话就是像蚊子的嗡嗡声一样,一直在她的耳边乱转,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最后快到天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可是今早有课,闹钟在八点多的时候就把她给吵醒了。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很困。 但是她不想和朱锁锁说出真相,不管怎么样,她是看得出来何天说的那些话是出于好意,她不会记恨。 但是她不确定朱锁锁会不会。 就算是多年的闺蜜,都像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猜不准。 所以还是等确认了朱锁锁对何天的想法再说吧,她不想让锁锁因为这件事而怪罪何天。 “行吧,那你吃完就回去休息吧。”朱锁锁建议道。 蒋南孙摇了摇头,脸朝着一个方向微微颔首:“那是董教授,我想考他的博士生。我前几天给他发了邮件,约了下午2点去办公室找他。” 朱锁锁回头看去,蒋南孙口中的董教授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扑克脸老头。 “你们学校教授那么多,干嘛非要考他的呀?你不是说那个你很讨厌的王永正也是他的学生吗?”朱锁锁再三确认了,这就是一个无趣的老头,回过头纳闷地对着蒋南孙道。 “但是我觉得,像他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研学问的男人很有魅力吗?”蒋南孙解释道。 “行了,我真的是服了你。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和你爸不一样的男人都很有魅力呀?章安仁勤俭克制很有魅力,董教授专研学问很有魅力。”朱锁锁一脸无语地看着蒋南孙道。 “是是是,不只是他们,还有何天也很有魅力啊....”蒋南孙的话卡住了,她刚才说话有点快,一不小心好像提了什么不应该提的人。 朱锁锁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沉默着不说话。 “锁锁,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何天的。”蒋南孙歉意地说道。 “...没事的,南孙。昨天我回去想了想,何天说的话是有点道理,不过他还是太看轻我朱锁锁了,我一定会证明给他看,我朱锁锁是可以靠着自己在魔都立足的。”朱锁锁不想蒋南孙难过,强笑着说道。 “那就好。”蒋南孙信以为然,开心地说道:“锁锁你一定可以的!对了,锁锁,要不我让小姨和叶谨言说一声,让他帮你在精言集团里安排一个工作?我小姨和叶谨言关系很好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啊!”朱锁锁开心地说道。 精言这种大公司以她的背景根本进不去,虽然她是想着靠自己,但是能有个大的平台的话她可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何况她和蒋南孙之间,是不用分什么彼此,依靠蒋南孙不算是靠外人。 “那我今天给小姨打个电话,一有好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看到朱锁锁的笑颜,蒋南孙也很开心。 “好,那我等你消息。快点吃吧,不然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 ........ 建筑系办公楼,蒋南孙看着门牌号寻找着董教授的办公室。 “2003,对就是这间了!” 蒋南孙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然后拿出一块小镜子照了一下,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抬脚踏进了董教授的办公室。 “董...怎么是你,王永正?!” 董教授居然不在办公室里,里面只有一个王永正一脸郁闷地坐在沙发上,脚边还躺着一个网球。 “没错就是我。怎么了?”王永正看到蒋南孙进来眼前一亮,却故意装出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屁股都不愿意挪动一下,懒懒地摊开双手道。 “董教授呢?我约了他下午两点的。”蒋南孙皱着眉头问道。 王永正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沉默着不说话。 “小何啊,你就帮帮我行吗?就一个小时,你就周末的时候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陪莉莉安练习一下网球,行吗?” “哎董教授,我周末真的有事。我周末得去看着我新家的装修呢,真的没有时间。” “小何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行不行,我都快六十岁了。你要是不去,莉莉安肯定得在家里念叨死我,还要拉上她妈一起,我在家里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呀。” 听到对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蒋南孙转头看向对面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拉扯的董教授和何天。 得意地看了一眼王永正,蒋南孙走到了何天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何天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地看着蒋南孙,热情地上前两步:“南孙,你找我有事吗?” 他能不热情吗?他已经和董教授拉扯了快半个钟了,翻来覆去就是讲不通。 要不是看在董教授年纪大的份上,他都差点动手了。 蒋南孙摇摇头,双手交叉在身前,很淑女地直接越过何天走到董教授面前:“董教授好,我是蒋南孙,和您通过电子邮件的。” 董教授想了一下,才把蒋南孙的名字和他昨天看的一封邮件联系在了一起,点点头:“啊,南孙同学啊,你的邮件内容我看过了,提的问题很有意思,有自己的思考。不过我最近比较忙,我已经把你的邮件转发给了我另外一个学生,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请教他。” 蒋南孙都不用猜,就知道董教授转发给的一定是王永正,她才不想和王永正有什么交集呢。 眼神悄悄地瞄了一眼何天,心里面暗念一声对不起,蒋南孙笑得很灿烂地对着董教授道:“董教授,我还是想能够有机会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我刚在门外听见莉莉安想让何天教她打球,但是他没有时间是吗?” “你认识莉莉安?”董教授的表情热情了一些,大概就是从一张扑克脸变成了一张皱了的扑克脸。 “嗯嗯。”蒋南孙点点头,食堂见过一次互相通过名字那就算是认识了嘛。 “您看,要不这样子,我和何天是朋友,这周末我刚好有空,我可以帮他去看着他新家的装修,这样子他就有时间去陪莉莉安打球了。您看这样子行不?”蒋南孙感觉到了背后一凉,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哼,叫你昨晚说我说得那么开心,就算有道理,但是本小姐不是没脾气的。 “那就太好了!就照你说的办!”董教授为蒋南孙的建议鼓掌:“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每周一下午3-4点的时候都会去师范学院旁边的咖啡厅喝下午茶。你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以去那里找我。” 说完把头转向何天:“那这周末也辛苦你了。拜托了。” 说着双脚像是抹了油似的从何天旁边直接溜了过去,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看着董教授离去的背影,何天单手扶额,上前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转头看着蒋南孙,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她。 蒋南孙咽了咽口水,封闭的办公室里只有她和何天两人,加上何天的眼神,让她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何天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蒋南孙走去,悄悄地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势。 蒋南孙更加紧张了,何天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啊,怎么办?在线求助。 何天在快走到蒋南孙面前的时候突然一拐弯,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自己房子的装修图纸递给蒋南孙:“给,我家的图纸。周末去了记得帮我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有问题。我家的装修要求不高,所以你应该能够看得明白的。” 等表情有点惊愕的蒋南孙接过后,何天坐在了沙发上,示意蒋南孙也坐下。 何天其实也没真生气,莉莉安虽然难缠,但是他也不是真的畏之如虎,刚才一直不答应只是不想要给莉莉安一种错觉,让她以为可以通过老父亲来给他施压。 蒋南孙看着手上的图纸,心里松了一口气,走到了何天的对面坐下。 何天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往里面倒了点开水,放在了蒋南孙的面前:“我的办公室只有白开水。” “谢谢。”蒋南孙把图纸小心翼翼地卷好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后才和何天道谢。 “这次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何天提醒道,这种麻烦虽然不大,但是还是能少就少得好。 “好,谢谢你了。”蒋南孙笑盈盈地道谢,然后解释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董教授一说他的学生,我就知道是王永正了。你想,要我天天拿着书去找王永正那个家伙问问题,想想都觉得难受。” “也是。王永正现在和章安仁两个人正在竞选唯一一个留学名额,你是章安仁的女朋友,这时候和他走得太近不是很好。”何天点点头道。 剧里蒋南孙就是因为这件事经常跑王永正宿舍去,搞得楼下的宿管阿姨都以为她和章安仁分手了,和王永正在一起了呢。 虽然剧里没写,但是这种八卦其实应该传播得很多人都知道。 毕竟蒋南孙和王永正都算是大学里的话题人物。 (小章:不够帅,也不够丑,没有话题性只能怪我自己。) “嗯,要是王永正不是董教授的学生就好了。我想到如果考上了董教授的博士生就要和他成为同门师兄妹,就有点难受。”蒋南孙吐槽道。 “那你就别考他的博不就好了。整个魔都大学建筑系那么多个教授,你可以选别的,像是章安仁的老师张教授就不错,在古建筑方面的造诣颇深。而且以你和章安仁的关系,面试这一关会很有优势。”何天提了个建议。 要是能够因此切断蒋南孙和王永正可能的情缘,那他还是挺开心的。 像王永正这样的花花公子,结局还能编出一个深情人设,编剧写的时候怕是王永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吧。 “可是我很喜欢董教授。我觉得像董教授这种专心学术研究的人很有魅力。” 何天忍不住笑了出来。 “董教授专心学术研究?你怕是想太多了。”何天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看着蒋南孙道。 “可是我周边的同学们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在学校每次见到董教授他都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很像是那种埋头专研学问、不问世事的老学究。”蒋南孙对于何天的反应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你知道莉莉安今年多少岁?”何天提了一个问题。 “22?”蒋南孙猜测道。 “对,你猜得挺准的。”何天点点头,接着道:“董教授今年57岁,莉莉安是他的独女,他是在35岁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孩子的。” “但是在没有孩子之前,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可以这么理解,回到二十多年前,他就是一个翻版的王永正。” “他大概就是在王永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会那么喜欢王永正的。也是因此,他才不会排斥自己的女儿和王永正这种情场浪子接触,因为他以己度人,觉得王永正也会因为结婚而收心。” “所以,你要说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呢,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只是玩够了,玩腻了,所以才显得那么无欲无求的。” “你想想,如果不是这样子,他邀请了王永正回来,会不去约束自己学生在学校里的那些破格行为吗?” 蒋南孙难以把刚才见过的小老头和王永正划等号,脸上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呆了。 怪不得呢,在学校里对谁都吝啬笑容的董教授一遇到王永正就乐开了怀。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董教授很有魅力吗?” 蒋南孙急忙摇摇头,她自己的爸爸就是个职业玩咖,职业混子,她可不想要一个也是玩咖的老师,哪怕是曾经的也不行。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 “什么,你不想考董教授的博士生了?” 魔都大学文山湖边,章安仁坐在草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旁边的蒋南孙。 他可是知道蒋南孙很喜欢董教授的,之前他花了不少时间陪蒋南孙把董教授这些年的作品和论文都研究了一遍,现在蒋南孙说不考了,那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不过他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蒋南孙不考董教授的博,那她就可以和王永正减少很多接触了。 虽然他知道蒋南孙是喜欢他的,但是时不时还是会担心被人撬墙角。 而王永正就是一个极端危险分子。 “嗯。你说,我考张教授的博士生怎么样?”蒋南孙提议道。 “南孙,我老师今年就一个博士生指标,已经定了我们系主任的小儿子了。要是让你顶了他的名额,那可是很得罪人的。”章安仁连忙摇头。 “那怎么办?还有别的教授吗?”蒋南孙皱着眉头道,她完全忘了博士生招生指标这回事了。 “我再帮你问问看,晚点和你说。放心吧,要是今年不合适的话,明年再考也可以的。”章安仁开口安慰道。 “嗯。”蒋南孙点点头:“不过还是希望能够今年申请到吧,不然再等一年就有点太无聊了。” “嗯。不过董教授手头上有个松江精品酒店的项目,这个项目在业内很受关注,如果你有机会加入这个项目对你的帮助很大的。”章安仁想了想道:“董教授最听他的女儿的话了。我之前约莉莉安周末打球,她拒绝了我,我看看下周再约约她,到时候你也一起过来,我们到时候和她好好说一下,看能不能帮你争取到这个机会。” “啧啧,感觉做你章安仁的女朋友,真的好有安全感,一切尽在掌握。”蒋南孙说着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做完还嗤嗤地笑了起来。 “人啊,本来目光就应该放得长远一点。所谓的精彩人生,不过都是步步为营。”章安仁很有感慨地说道,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蒋南孙一眼。 就连所谓的完美爱情,不过也是经营出来的而已。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2章 太会算计章安仁 接下来的两周,是风平浪静的两周。 何天除了周末的时候陪莉莉安打了会球,其他时间不是放在上课上,就是忙着画图纸。 然而,他不找事,事情会来找他。 “笃笃!” “进来!”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章安仁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 “何教授,在忙吗?”章安仁热情地道。 正埋首批改学生的何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章安仁和他手上的水果,透过透明的塑胶袋,目测是石榴,站起身来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在改学生的作业。” 边说边走到沙发边上,伸手示意章安仁坐下。 “何教授你真的是太尽职了。”章安仁说着坐下来,把手中提着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往何天的方向一推:“我家里那边寄来了一些石榴,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给你也带了一些。” 何天笑着说了声谢谢,也不疑有他,章安仁这人最会做人,明目张胆送什么贵重礼物这些东西他没那个胆子,当然也没那个钱,但是这种不值钱的小礼品总是不缺的。 何天进这个学校后都收过好几次他送的水果了,所以也以为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在坐着和他日常聊了一会学校工作或者是日常生活的话题之后,章安仁突然有点扭捏起来了。 何天一看就觉得不对,这个可是和之前不一样,他也懒得猜,直接开口道:“章老师,你这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没事的,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章安仁感激地看了何天一眼,笑道:“是这样的,何教授。董教授手头上不是有个领了国家津贴的项目吗?” 何天点点头,松江精品酒店嘛。 “南孙她现在不是想要考博嘛?我想她要是如果能够参与到董教授的这个项目,对她的简历会有很大的加分,这样子无论是读博还是工作都很有好处。可是我和董教授不熟,不好推荐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和董教授说一声。” “这个问题不大,但是...”何天口头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他向董教授或莉莉安提出让蒋南孙去这个项目实习的要求,两人都不会拒绝他。 但是章安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就让他有点想法了。 “但是什么?”章安仁急促地问道,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何天慢悠悠地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趁这个时间梳理了脑里的思路才接着道:“但是南孙读的是建筑设计,她以后的工作方向是要往设计院或者事务所去的。建筑师虽然也是有下工地的需求的,但是大多是前期的勘探还有中间的检验是否和施工方案保持一致这些简单的工作而已。这个项目对南孙的帮助并不大。” 何天相信章安仁也是知道的。 想要从事建筑设计,那最根本还是在设计图纸这一环,去一个工地实习,哪怕是什么高端精品项目,学到的东西都不多。 估计就是简历上能加点分,但是能力上不来没有用的。 特别是蒋南孙可以通过小姨搭上精言集团,更加没有必要去为了刷简历而浪费时间,还不如帮她跟别的教授争取,看能不能参与到一些设计方面的工作,帮助会更大一些。 而且松江精品酒店这个项目,董教授也已经安排了王永正去当驻场建筑师了,对于这个和自己竞争留学名额的对手的行动,章安仁这种步步为营、事事算计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去关注。 那如果他知道王永正在那边,那也一定知道,如果蒋南孙真的去了工地实习,那一定是跟在王永正身边的。 他明明知道王永正是一个花花公子,还把自己貌美如花的女朋友往他身边送,那这里面蕴含的想法就有意思了。 怕不是要蒋南孙当个“间谍”吧? 他知道蒋南孙看王永正处处不顺眼,所以必然去了工地之后也一定会抓着王永正做得不对的地方挑刺。 如果王永正真的在工地上闹出了什么大问题,虽然蒋南孙做不出和学校告黑状这种事情,但是她一定不会和自己的男朋友隐瞒这些事。 嘶,真的是细思惊恐啊! 章安仁也是真的很有自信啊,都不怕自己女朋友被撬走的吗? 章安仁也有点愣,何天思考问题的角度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但是这个项目在外界的知名度高,对南孙的帮助还是有的。而且南孙一直都没去过工地,做建筑设计这一行的,虽然和工地打交道是不多,但是能够深入了解一下工地的运作对于以后的发展还是很有帮助的。” “嗯,你讲得很有道理。”何天顺着章安仁的话点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项目不太适合南孙。而且,那边是王永正在负责的,王永正这人,刚才国外回来,不了解国内的实际情况。而且,据我了解,他在国外也没有接触过工地,所以,他这人在这个项目上一定会犯不少问题的。让南孙去跟着这样的人学习,怕是会把她带偏的。” “哦,王老师他没有工地经验吗?”章安仁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偏了。 “嗯,据我所知,他有的就是理论经验,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经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董教授敢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何天努力拿着小扇子把章安仁的注意力往王永正身上吹去。 你想要在和王永正的竞争中玩手段那可以,但是别利用自己的女朋友啊。 听着何天的话,章安仁的心思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这下可太好了,他听自己的导师换说了,上面有的领导还是很看好王永正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都提了起来,他是一定要在这次竞争中赢下来的,这是他的规划,一定不能打破。 但是他的能力就摆在那里,也没什么人脉去接触到一些大的项目,那如果不能给自己加分,那就让对手减分就好。 王永正既然没有什么工地经验,那按照他喜欢管这管那的性格,一定会闹出不少的问题的,那自己只要搜集好这些问题,到时候向上面一反应,那领导们对他的印象分一定会大减。 章安仁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但是很快眉头又微微皱起。 那他就更加需要蒋南孙去帮他收集这些信息了啊,董教授是不可能让他这个自己学生的竞争对手去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的。 “何教授,我觉得吧,王老师他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虽然缺乏一些经验,但是一定也有自己在国外学到的一些理论和经验,对于南孙的帮助还是有的。所以,你能不能还是帮我和董教授提一提?”章安仁继续睁眼说瞎话。 何天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不就和王永正那句“创造了一种看不见的价值”一样虚伪空洞吗? 看着章安仁还是死心不改,非要把蒋南孙往火坑里推,何天笑着说道:“那要不这样子吧,我最近在帮一个师兄的事务所做一栋大楼的整体设计,一个人有点忙不来。如果南孙要学习的话,就让她过来这边帮我吧。到时候我可以在设计人员名单里把她的名字加上,这样子对她的帮助会更大。” “至于工地那边,我最近听说了,王永正和工地的工头闹得不是很愉快,对整个施工进度都有了影响,南孙就还是别去了,免得到时候背锅就不好。”何天给章安仁一个小小的提示。 “哦哦是这样子啊,那确实不是很好。”章安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工头是在工地里有一定权力的人,王永正这种驻场建筑师根本管不到他的头上。 但是听何天的意思,章安仁不难推测出,一定是王永正又越权管了自己不该管的事情,否则两人不至于出矛盾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他可是懂得啊!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3章 圣人杨柯? 看着章安仁兴冲冲离去的身影,何天在心里默默地为王永正上了三根香。 如果王永正不作妖,这个留校名额妥妥的是他的。 章安仁信奉的是努力,是步步为营,但是他还是忽略了现实的很多问题。 论导师,董教授的地位比张教授高了不少,影响力也大了很多,校领导中有一个是他的同学,还有一个是他的学生。董教授的一句话都比他努力那么久有用。 论背景,外来和尚好念经这个道理在魔都这个地方还是很有市场的。 可惜,王永正自己作死,给章安仁这个对手留出了一堆把柄,硬是把自己稳稳握在手里的留校名额给了章安仁。 董教授让王永正去松江精品酒店驻场真的是败笔中的败笔。 王永正完全不明白国内工地的操作流畅,他只是一个驻场建筑师,硬生生要干人家工地监理的活。 一个建筑师非要干了工程师的活,光是这点就该挨了很多投诉了。 不过剧里这点对他没有影响,只能说是董教授在背后默默给他擦屁股。 另外还因为烟道吊杆施工不规范的问题和工头闹了起来,工头一气之下带工人直接走了,王永正居然打算自己通宵把这些改了。 也是很迷。 这种时候甲方出马就好了,一句施工不规范不给钱就能搞定的事情,非要逞英雄,苦了自己,还拖了工期。 当然最无语的是居然还敢私自决定调换油漆。 按照建筑规范,私自使用不在采购清单内的品牌,是违反合同和招标法的,一旦审计,这个锅是一定甩不掉的,而且这种锅不是他能背得起来的,只能是他的导师董教授来帮他扛。 这明摆着坑老师嘛。 董教授一个快退休的人还这样子搞他,这样的爱徒要来何用? 而且都不说采购里面的那些油水了,王永正真的是没脑子,换了一批材料,那不就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就算他没有打算中饱私囊,但是这么做了,就是在道理上站不住,人情上也讲不过去。 所以章安仁把他pk下去,何天举双手赞成。 像他这种洋垃圾,还是出去国外祸害别人的好。 把王永正这个家伙丢到脑后,何天继续埋头做起了自己的设计。 人啊,一专心,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章安仁刚走的时候还只是中午,可是当蒋南孙来到何天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快接近傍晚了。 蒋南孙站在门口看着趴在绘图台上专心绘制图纸的何天,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和发梢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金边一样。 蒋南孙一直都觉得,专心做事的男人很有魅力。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专心做事而且长得还帅的男人更有魅力。 蒋南孙急忙甩甩头,把何天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蒋南孙,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呢,那些少女的绮思幻想已经和你绝缘了。 “笃笃!” 听到敲门声,何天抬起头看向门口,笑道:“南孙,你怎么来了?” 蒋南孙走了进来,在离绘图台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知道图纸设计也是有保密要求的。 “章安仁说,他觉得松江精品酒店那个工程不适合我,然后又说你这边有个大厦设计的项目,所以向你推荐了我。我专门过来想要谢谢你的,谢谢你答应了他,让我加入这个项目,我一定会努力的。”蒋南孙解释了一下自己来的原因。 果然是章安仁的风格,明明是何天主动提出让蒋南孙加入的,章安仁在蒋南孙面前表述的时候却把功劳归到了自己的头上。 就像是剧里,明明是王永正为了讨好蒋南孙,在松江精品酒店的纪念册里加入了蒋南孙的名字,但是章安仁却当着蒋南孙的面撒谎,说是他让莉莉安去让董教授说服系里面的领导,把她的名字加进去的。 这种把别人的功劳冠在自己头上的事情,真的是符合章安仁的风格。 可惜,何天也不想惯着他,对外用手段是为了生存,可以理解,但是对自己的女朋友来这么一套,何天可不敢苟同。 “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章安仁中午来找我,是想要让我帮忙,拜托董教授让你加入松江精品酒店那个项目的。但是我和他分析了一遍,那个项目并不适合你,刚好我手头有个项目,所以我就直接和他说了,可以让你来我这个项目里学习学习。虽然我是教授,你是学生,但是我们年纪差不了太多,所以我把你当成朋友,朋友之间,帮这种忙我觉得没有什么。” 听到何天的话,蒋南孙的脸色有点难看,她没有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子的。 说酒店项目不合适的是何天,不是章安仁。 说让她来参与何天手上项目的也是何天,也不是章安仁。 章安仁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让她有点失望。 但是在外人面前,蒋南孙还是努力地维护着章安仁的面子,看着何天强笑道:“嗯嗯,章安仁下午电话里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刚才脑子有点乱,一下子说错了。不管如何,都要谢谢你!” 蒋南孙的回答完全在何天意料之内,何天也懒得揭穿她。 再说下去,就感觉自己有点挑拨离间了,反正等蒋家的大雷炸了之后,蒋南孙会想明白很多道理的。 她和章安仁都不是坏人,但是在感情上,两人着实不合适。 朝着不同方向走的两个人,只会越走越远。 蒋南孙放不下她的原则,章安仁也无法离开他的算计。 “嗯,我也就那么顺口一说。”何天换了个话题:“我手头这个项目时间比较赶,所以最近可能会比较忙,你时间上应付得来吗?” “嗯,可以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课了,毕业设计和论文倒是没那么赶,时间上还是很宽裕的。”蒋南孙掐着手指道。 “行,那明天我给你一份协议,你签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帮忙了。” “好的,没问题!”蒋南孙元气满满地道。 聊完正事蒋南孙自然不好意思直接走人,这样子感觉太功利了有点不好,何天画图也觉得有点累了,所以招呼她坐下来,顺便尝尝章安仁买的石榴的味道。 何天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保鲜盒,把石榴里的籽一颗颗剥下来,放在了饭盒里面。 蒋南孙好奇地看着何天的动作,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榴,抬头问道:“你吃石榴,都是这么吃的吗?” 吃石榴不都是拿在手上,一颗颗籽拿出来吃的吗? 用得着把石榴都剥在一个保鲜盒里吗? “习惯了。”何天笑着解释道。 “哦对了,锁锁最近怎么样?” 何天这两个星期就没在学校里碰见过朱锁锁,也没有联系过她,有点好奇上次聊完之后,朱锁锁是否有一些改变。 “锁锁啊,她现在可厉害了。在精言集团的销售部上班,上司听说是个销售方面的业内大咖,叫杨柯,你听说过没有?”蒋南孙提起朱锁锁就一脸骄傲。 何天眉毛一挑,朱锁锁居然还是进了精言的销售部? 有问题就问:“嗯,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南孙,锁锁是不是你推荐进去的呀?”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我让小姨和叶谨言推荐了一下锁锁,但是锁锁去精言面试的时候,她怕迟到就提前了很早过去,结果早到了一个钟。就在大厅坐着等的时候,遇到了杨柯,杨柯和她聊了一阵子就直接拍板说要她了。”蒋南孙边往嘴里塞石榴边解释道。 何天微微颔首,没想到绕来绕去,朱锁锁还是碰上了杨柯。 说起杨柯,真的是这个电视剧里塑造的最完美的一个人设了。 能力出众,旗下带领的销售部是精言集团的王牌部门。 长相平平,可是身边美女如云,部门里好看的女生基本都被他祸害过,偏偏每一个都只会说他好。 对手下十分慷慨,员工惹祸他挺身而出,员工缺钱他慷慨解囊。 还是一个长期坚持赞助贫困学生的大善人。 事业方面也有自己的野心,最后自己创业,硬生生把精言的骨干基本都挖走了,而且一家初创公司尽然能够“凭实力”在项目竞标上打赢房地产巨头精言集团。 可是何天觉得,在这个剧里,隐藏得最深的,莫过于他和叶谨言了。 对于这个人,何天也有很多兴趣和他认识一下。 “杨柯这人能力是很强,锁锁如果能和他好好学习,那对于她的工作发展是很有帮助的。”何天把手中剥剩的石榴皮丢到了垃圾桶,拍拍手道:“不过,这个人的私生活听说有点混乱,你可以提醒一下锁锁,让她注意一下。” “啊?”蒋南孙吃惊地喊了一声。 “只是听说,不一定是事实。但是空穴不来风嘛,你可以让锁锁注意一下。”何天解释道。 剧里的杨柯对朱锁锁那真的是各种倒贴。 力保她进了公司,看她没合适上班服,给她贴置装费,还有怕她没客户,还专门给了她谢宏祖这个大客户。 在剧中,朱锁锁在精言集团卖出的三套房子,一套是谢宏祖的,两套是谢宏祖的朋友的。 换个说法,朱锁锁卖出的三套房子,都可以算在杨柯的头上。 花这么多心思培养一个下属? 而且也没见到朱锁锁的业务能力有什么实质的提高。 何天可不相信,能在魔都这种吃人的大城市,还在竞争十分激烈的房地产销售行业里,闯出自己名头的人会是这么一位圣人。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4章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正在何天和蒋南孙忙着绘制设计图的时候,另一头,新晋销售朱锁锁也开始了自己在精言集团的职场生活。 一开始,在朱锁锁眼里,这生活是前所未有的美妙。 高档的写字楼,装修华丽的办公室,热情的同事,对自己处处关照的师傅兼上司,从物到人,都是那么令她满意。 但是入职了两个多月了,她发现不满意的地方越来越多。 她虽然没有什么职场经验,但是人际交往经验很丰富,她一开始都以为销售部里的人,就像是另一位外号大波浪的同事艾珀尔说的“是一群团结的、积极的、向上的、正能量的小伙伴”。 但是这两个月下来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在集团总部常驻的销售不多,其他都分布在各大门店或者楼盘。 这里面除了杨柯,就只有两位男同事。 其中一位男同事已经结婚生子了,每个月光是房贷、车贷、奶粉尿片钱就压得他的腰都弯了不少,所以对钱的渴望非常高。 他对所有的同事都有防范之心,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客户,像是护食的野兽,还贪婪地盯着其他同事的客户。 反正朱锁锁每次靠近他,他都会下意识地切换电脑屏幕,打电话的时候有时都会避着她。 至于另外一位男同事,号称自己不会理发美容的托尼酱,对她倒是很热情,在入职的第一天就主动请缨,说要当她的师傅。 朱锁锁一开始也觉得这个人非常好。 但是在这两个月里,她不只一次地感受到了,托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胸上、臀上或者腰上。 还有一次,他说有一个饭局里有一个客户,说是很难搞,问朱锁锁要不要陪他一起去,到时候可以分她两成业绩。 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欲望没有那么明显,她就可能真的以为是普通的商务应酬跟着去了。 至于其他女同事,她进来不久就知道了,原来这个部门里的女生,有十几个都是杨柯的前任。 在她们的眼里,现在的朱锁锁,就是刚进精言的她们。 是即将取代杨柯现任艾琳的下一任。 她才知道,杨柯嘴里的,招她进销售部是看中她的美色,不只是单独看中这种美色在商务上的优势,还是她的姿色刚好入了杨柯的眼。 然而单单若只是这些,她并不太在意。 两个男同事可以无视,那些漂亮的女同事,就算她们不防着她,朱锁锁也会防着她们。 好看的女孩子之间的斗争,她从小学到大学就经历过了很多。 杨柯看上了她,虽然有点在她意料之外,但是她打听过了,杨柯这人在这方面还算光明磊落,他不会强迫,只是大大方方地开出条件,把恋爱当做一种交易。 若是她不接受,杨柯也不会去按着她的头让她点头。 最令她不满意的,就是她入职了两个多月,都还处在学习阶段,每天不是看各种学习资料,就是跑各种楼盘,偶尔有见客户的时候,也只是跟在杨柯的身边当一个花瓶。 完全看不到开单的希望。 虽然精言的销售底薪也不低,但是她在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之后,就直接从舅父舅妈家里搬了出来,在公司附近给自己住了一个一房一厅,每个月光是房租开销就要五千多,占据了工资的一大半。 她本来还非常乐观,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开单的。 精言集团的很多楼盘可都是高端豪宅,她只要卖出去一套,就能直接入账几万到十几万。 那工资拿来租这么一个在她眼里简陋的小房子还不够吗? 结果现实狠狠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她本来就不爱看书,不爱学习,杨柯给她的一大堆学习资料,她很努力地用心去看了,但是还是一知半解。 每次看到杨柯和客户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她除了在旁边当个笑容满面的合格花瓶之外,基本上插不进去多少话,更何况,很多话她也听不懂。 卖个房子而已,为什么非要折腾那么多呢? 朱锁锁一脸惆怅地坐在工位上,看着台面上的一堆资料,那是托尼送给她的所谓销售必备精英六件套。 网球、高尔夫、马拉松、厨艺、葡萄酒品鉴、戏剧。 她只是一个房地产销售,怎么就感觉像是小时候的蒋南孙一样,被她的父亲安排了一堆课程,什么小提琴、绘画、书法等,硬是被往一个名媛的方向培养呢? 蒋南孙爸爸的心思她知道,不就是想让女儿以后能嫁得好一点吗? 那她呢?这些培训是想让她干嘛? 能让房子卖出更高的价格?明显不能。 那是让她把自己卖出更好的价格? “怎么啦,锁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了她旁边的大波浪凑了过来。 大波浪是杨柯的前前前前前任,大概是隔得比较多代吧,对于朱锁锁和杨柯的关系没那么在乎,她对朱锁锁的态度会相较其他人显得真诚一点,所以朱锁锁在办公室里和她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了。 嗯,矮个子里拔将军的那种好。 “大波浪,我觉得学完这堆东西,我的发际线都要往上移动几厘米。”朱锁锁愁眉苦脸地看着她道。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些资料光看没用的,你要去报课。上面都有我们集团固定合作的一些机构,你去那边报课,记得开发票,部门会报销一半,等你结业拿到证书的时候还能报销另一半。”大波浪笑着解释道。 “哎,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学完,成功开单啊?”朱锁锁刚听到报销的时候精神还振奋了一下,但是转头又看到这堆厚厚的资料,精神头一下子就焉了。 看着面前的朱锁锁,大波浪就仿佛看到了刚入行的自己,失笑道:“学完这些你都不一定能开单。要开单,你总要有自己的客户吧?我们做的都是豪宅,这种客户不是你在街边随便派个传单就能遇到的,你得先接触到这些人才行。而且,你接触到的客户还要是新客户,否则他已经在别的人的名下,你这种新手,靠什么去和别人抢单啊?” “杨柯最近出门去见客户不都是带着我吗?他给我介绍了不少人的,像是有个高尔夫球场的一个球童,说是口碑不错,很多老板都喜欢。我加了这个球童的微信,我准备最近把他约出来吃个饭,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介绍几个客户?” 朱锁锁给大波浪透露了一点信息,对于大波浪,她还是有点信任度的,当然信息也只限于此了。 大波浪摇了摇头:“像这种人,一年加他的各种销售你知道有多少吗?卖房子的,卖保险的,卖基金的...你觉得,你凭什么让他给你推荐客户呢?你要知道,这种人推荐客户一定是非常谨慎的,他也要维护好他自己的客户的。” “锁锁,我是过来人。我给你的建议呢,就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然后慢慢累积自己的客户资源。做我们这一行的,虽然不能慢,但是也不能太急。放心吧,只要你在努力,就算没有业绩,杨柯也会护住你的。”大波浪诚心地说道。 “锁锁,跟我过来。”杨柯的声音从走廊传了过来。 朱锁锁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杨柯正在向她招手,应该是又要带她去见客户了。 朱锁锁顾不上回答大波浪的话,直接站了起来,歉意地看了大波浪一眼,拿起自己的包包就朝着杨柯走去。 大波浪看着杨柯和朱锁锁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摇摇头起来走进了茶水间,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提提神。 “你干嘛要和朱锁锁说那些没有用的话呢?”周晴拿着一个水杯走了进来,看到茶水间里只有大波浪在,看着她说道。 周晴是销售部的另外一个精英骨干,工位在朱锁锁的对面,看来刚才大波浪和朱锁锁的对话她都听在了耳里。 “那些话怎么就没用了?”大波浪皱着眉头看着她。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朱锁锁的底细。这个小姑娘学历一般,更加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工作经验,她要是真的是一个能够吃得了苦的人,至于混成这样子吗?” 周晴挤开了大波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吸溜两口继续道:“更何况,她成天嘴里喊着想赚钱给自己买房,但是日常花销也没见她省过。这种小姑娘,想要真的赚钱,不靠她那脸蛋和身材,能靠什么?杨柯招她进来的时候也肯定没指望过她的能力。” “做销售的,有的人是靠后天的才华,有的人是靠先天的资本。如果她乖乖做了杨柯的女朋友,趁着杨柯没腻了她之前,从他身上多学点东西,或者多挖几个客户出来,那等分手后她还有机会在精言立足。否则,她就只能像杨柯那几个业绩很差的前女友一样,在精言,自动消失。” 大波浪沉默了,她看着今天的朱锁锁,就像是看到了刚刚入行的自己,所以才忍不住说了刚才那番话。 但是她知道,周晴说得对。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5章 蒋南孙相亲 何天伸了伸懒腰,心满意足地看着绘图台上的图纸,这份图纸修修改改了花了他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搞定了。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下午七点了。 何天这才感觉到有点饿,琢磨了一下,食堂这会也没啥饭菜了,算了,还是出去外面吃吧。 拿上外套和车钥匙,何天刚准备离开办公室,一道身影就直接冲了进来。 “何天,你在啊!”进来的人看到何天很是惊喜,上前直接就拉着他往外走。 何天没有挣扎,只是顺着她的力气往前走着,好奇地问道:“锁锁,你这是要找我去干嘛?” 何天好几个月都没见过朱锁锁了,电话短信也都没有,朱锁锁这见面就一副惊喜的样子,还拉着他走是要干嘛? “别问那么多,江湖救急!快点走吧,等上车了我再和你说。”朱锁锁没有回头,拉着何天就努力小跑起来,可惜穿的是高跟鞋,想跑也跑不动,反而是姿势看起来很别扭。 幸好这时候已经晚了,教室办公楼的人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否则就她这幅样子,准有人要笑话的。 何天不知道朱锁锁卖什么关子,但是无所谓了,反正刚忙完,就当做娱乐休闲吧,抽回自己的手,直接大跨步地往前朝着停车场走去。 这下反而变成了朱锁锁在后面跟着喊:“何天,你别走太快,等等我。” 何天没搭理她,只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步伐,让朱锁锁能够勉强跟得上。 等上了车,朱锁锁气喘吁吁地瞪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何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何天道:“何天,快去静安嘉里中心。” 何天系好安全带,然后踩动油门后,才开口问道:“现在你总该和我说说,找我去这里干嘛了吧?” “其实不是我找你,是南孙需要帮忙。他爸爸说今天有个和朋友的饭局,让南孙过去陪他,结果南孙去了才发现是一个相亲局。相亲的对像还是一个大南孙至少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离过婚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孩子。” “南孙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想找人过去救场,我本来是想找章安仁的,可是他电话关机了,人又不在办公室,我找不到他,所以就只能找你了。何天,我知道你最好人了,这次就帮帮南孙吧。”朱锁锁说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何天点点头。 原来是这个事情。 剧情里是有这么一幕,蒋父联合蒋母把蒋南孙忽悠去了和一个叫做李一梵的股票分析师相亲。 其实相亲还是很好理解的,无论是蒋父还是蒋母,对章安仁这个准女婿都不太满意,所以想着给蒋南孙介绍更好的对象,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蒋父在和蒋母介绍的时候,隐瞒了一点,李一梵是有一个七岁的孩子的。 这个就很难让人不怀疑蒋父介绍李一梵这个对象的用意是否单纯了。 在国内,哪里有什么家长愿意让自己家的黄花大闺女一嫁过去就当人家孩子的后妈呢? 又不是自己不能生。 七岁的孩子都已经记事好久了,又不是一两岁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蒋南孙要是真的嫁过去了,万一和孩子相处不好,那让她要怎么过啊? 再加上李一梵是蒋父口中的魔都数一数二的股票分析师,联想到蒋父现在的股票状况,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是在卖女儿。 但是从剧情前面来看,蒋父对蒋南孙这个女儿还是很关心的,会在蒋老太面前维护她,那今天竟然会做出这样子的举动,看来他的那些股票状况是不容乐观了。 今天是工作日,魔都又是出了名的塞车,本来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何天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把车停在了家传七福酒家门口,何天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才八点半,剧情里李一梵很有自己的时间规划,在看到蒋南孙明显对他没兴趣之后,和蒋父提议了这顿饭在九点钟结束。 何天肚子还饿着呢,可没兴趣在外面干等,转头看着朱锁锁道:“南孙他们在哪个包间?”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问问南孙。”朱锁锁低头发了一条微信后,抬头看着何天:“你是准备要进去吗?要不我们还是在门口这里等着吧,他们应该快吃完了。等他们出来了,你当着那个离婚男的面装成是南孙的男朋友就行,这样子他就应该会知难而退了。” “那样子太没效率了。南孙爸妈都知道,南孙的男朋友不是我,只要他们开口解释一下,对方就会知道我是过来演戏的。反正早晚要被拆穿,干嘛还要让南孙在里面陪着把这顿饭吃完,这不是让她再多受一会罪吗?”而且,我肚子还得继续受罪。 朱锁锁想想也是,点点头,刚好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3号包厢。” 何天点点头,推开车门直接走了下去,朱锁锁想要跟过来,何天伸手拦住了她:“你就别跟过来了,要是南孙爸妈看到你,一定会猜到我是你搬来的救兵,你不怕他们怪罪你啊?” 这倒也是,朱锁锁止住了脚步,看着何天道:“那南孙就交给你了,我在车里等你吧。” 何天点点头转身直接走入了酒楼,和一个服务员询问了包厢位置后,直接走到了三号包厢前面,伸手敲了一下包厢的房门。 包厢里有一位服务员站在角落里,听到动静刚准备过去开门,蒋南孙从微信里知道了何天进来了,猜到敲门的是他,直接站了起来,抢在服务员前面开了门。 果然是何天,蒋南孙看到何天的时候脸上立马绽开了花,救星啊救星。 没等何天做什么反应,蒋南孙直接双手挽住何天的右手,拉着他往里面走,惊喜地喊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你是谁啊?”听到蒋南孙的声音,蒋父侧过头看着门口的方向,看到蒋南孙和何天的亲密动作的时候脸色变了一下,急忙站起来道。 蒋母戴茵和李一梵的脸色也变了,尤其是李一梵,变得特别难看,在相亲局上,相亲对象和另外一个男生在他面前这么亲密,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何天。很早就想来拜访你们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刚好路过这附近,听南孙说,你们在这里吃饭,我就想着,还是过来和你们二位打声招呼礼貌一点。”何天笑着和蒋父蒋母打了一声招呼。 蒋南孙无视了父母的黑脸,指着李一梵道:“何天,这位是我爸爸的朋友,李一梵李叔叔。” 叔叔?叔你个大头鬼? “南孙,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呢?李先生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你这么叫会显得他很老的。”何天“宠溺”地刮了一下蒋南孙的鼻子。 “嗯嗯。”蒋南孙第一次被男生做这种动作,心里有点波澜,但是还是明白何天是在演戏的,心里暗叹何天演技真不错,配合地点点头,看着李一梵道歉:“李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那么叫你是有点不太礼貌。我在这里和你道歉。” 李一梵强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个。不知道何先生吃饭了没?如果还没的话,不妨坐下来一起。” 李一梵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任何一个男生在另外一个男生面前被落了脸,心里都会有想要找回场子的欲望,所以他才开口邀请何天留下。 “不用了,何天已经....”蒋南孙刚想帮何天推脱,但是何天的肚子很不配合地传出了一阵咕咕声,她一头黑线地看着何天。 何天看了她一眼,回了一个抱歉的眼神,转头看着李一梵说:“那就谢谢李先生的好意了。我今天工作结束得晚,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就厚着脸皮加入你们了。” 说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蒋南孙的旁边,侧头对着服务员道:“你好,麻烦帮我加一副碗筷。顺便帮我拿一下菜单,我想加几个菜。” 说完转过来看着蒋父蒋母和李一梵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叔叔和阿姨,这顿饭就让我请吧。叔叔阿姨还有李先生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加的,可以让服务员一起下单。” 蒋母和李一梵礼貌地笑着推辞,蒋父脸色很难看地看着蒋南孙挽着何天的双手道:“南孙,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爸,这是我男朋友何天,他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很多人都夸他年轻有为。”蒋南孙在年轻有为四个字重读了一下。 李一梵:你这四个字是不是在暗讽我? 蒋父沉着脸说道:“可是你之前的....”男朋友不是章安仁吗? 旁边的蒋母在桌子下伸手扯了一下蒋父的衣服,打断了他的话。 蒋父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蒋母的眼睛朝着李一梵的方向转了一下,示意他有外人在。 蒋父这才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但是不管如何,今天这场相亲局是毁得很彻底了,蒋父原本的好心情都被毁了,沉着脸一眼不吭。 李一梵混到这个年纪,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看蒋父的表情就猜出了蒋南孙口中的男朋友有猫腻,开口看着何天和蒋南孙道:“蒋小姐,何先生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你不会是没有男朋友,只是不想和我相亲,故意找了个何先生来扮你的男朋友,想让我知难而退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呢,那大可不必,你直接说就是了。我李某人这只股票,在相亲市场的行情还是不错的,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 李一梵说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是挂着笑容,但是眼神却越来越冷。 看着李一梵的表情,蒋南孙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好像是惹祸了。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6章 资深啃老族 何天看着旁边的蒋南孙,把右手从她的怀里抽了出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看着李一梵道:“李先生,你误会了南孙了。我是在学校里遇到的南孙,当时我就对她一见钟情。虽然那时候她有男朋友了,但我还是通过不懈地努力感动了她,在昨天她才和前男友分手,和我在了一起。这个事情比较突然,所以她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解释,所以叔叔和阿姨才会那么惊讶。” “南孙,是真的吗?”蒋父插话道,语气稍微有点缓和。 他对章安仁一直都很不满,觉得他对南孙抱有利用的心态,况且他让章安仁卖房炒股,章安仁一直都不愿意,更加是加重了他的不满。 现在听到了蒋南孙换男朋友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何天这个男朋友的身家背景怎么样,但是看外在他就觉得比章安仁强,心情好了不少。 “嗯。”蒋南孙很配合地把靠在了何天的怀里应道。 在她看来,只要应付过了李一梵就好,她和何天或者和章安仁的关系,没有必要和眼前这个想要利用她这个女儿来拉拢别人的利益熏心的父亲解释。 她对于父亲的不满在今天达到了一个极点。 她不理解父亲炒股,但是可以接受,因为在她看来,那不是她的钱。 她奶奶愿意把钱给儿子去折腾,让他去败家,他父亲愿意把钱都砸在股市里,那都是他们的事情。 她蒋南孙只是一个随时会被嫁出去的可有可无的孙女,只是一个建议都不会被父亲听进耳里的女儿。 但是,她不能接受父亲在明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非要把她介绍给一个有孩子的离婚中年男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股票分析师。 股票,又是股票。 她感觉自己今晚就像是被摆在展示台上的商品,让她全身上下都觉得难受。 越想越是气愤,蒋南孙抬头看了一眼何天,直起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解气地看着蒋父和李一梵道:“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好,如果那是真的,那我就在这里恭喜蒋小姐,祝你们幸福。”李一梵还是不确定何天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有个台阶下,他也就顺势下了。 何天没有想到蒋南孙会突然来这么一套,揽着她的手稍微加了一些力,示意她不要乱来,然后看着李一梵道:“谢谢李先生的祝福。说来也是抱歉,南孙没有和父母讲清楚,导致发生了今晚的误会,所以今晚这顿饭一定要让我请。” 今晚的相亲局李一梵也算是被蒋父给坑了,要背锅的是蒋父。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一梵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着众人道:“我已经吃饱了。不好意思,我待会还有一个商务会谈,时间上算算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起身对着众人歉意地一笑,抬脚直接走出了包厢。 蒋父站起来抬手想要拦住他,还是蒋母伸手制止了他:“李先生有事就不要耽误人家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请他吃个饭,当做赔罪就是了。南孙的男朋友还在呢。” 蒋父看了一眼何天,沉默着坐了下来。 何天早已经把手松开了,悄悄地瞪了一眼蒋南孙,竟然敢吃他的豆腐,然后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催了一下服务员快点上菜,然后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边吹边喝,半点没有搭理坐在对面的蒋父蒋母的意思。 蒋父和蒋母看到何天的表现脸色都露出了一些不满,一点礼貌都没有。 “何天是吧?你是魔都大学里的教授?”蒋父语气里有点怀疑,实在是何天看起来太年轻了。 “嗯。”何天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那你老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看着何天的表现,蒋父有点不满,但还是耐心地问道。 这么年纪就能做教授的,能力背景应该很不错。 在蒋父看来,能够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家庭经济实力也不会差,至少会比章安仁家有钱才对。 想到自己被套牢的那些股票,急需资金周转的蒋父对何天的态度实在是硬不起来。 “爸,你干嘛上来就做背景调查啊?”蒋南孙对自己父亲的心思那叫一猜一个准,加上刚才的事情,所以说话有点冲。 “怎么了?我对自己的未来女婿,了解一下他的情况都不行吗?”蒋父皱着眉头道。 “是啊,南孙,你爸爸问问也是正常的。”蒋母在旁边帮话。 何天放下了茶杯,看着对面的两人道:“叔叔,阿姨,实话实说吧。我不是南孙的男朋友,刚刚过来只是帮南孙一个忙而已。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可以当做都不认识。” 何天说话很直白,也毫不留情,对蒋父蒋母,他是真的没啥好感。 “你这年轻人是怎么说话呢?”蒋父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瞪了一眼南孙,然后看着何天怒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父母没有讲过你要讲礼貌吗?” “讲礼貌我父母自然是教过的,我自认刚才说话也没有哪里说得冒犯的地方。当然,语气不太尊敬我是认的,毕竟,对叔叔你,我实在是尊敬不起来。”何天笑着说道。 旁边的蒋南孙一脸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什么?”蒋父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右手指着何天,表情看来很是愤怒。 旁边的蒋母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实话嘛。我不认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啃老的赌徒,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地方?听南孙说,您老人家经过多年的不断奋斗和努力,终于把蒋家偌大的家业败得精光了,是吗?”何天说话的时候表情还是笑着的。 何天的笑容在蒋父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讽刺,气得他胸腔剧烈地起伏,指着何天的手都有点发抖:“你个黄毛小子,你懂什么?那几年不过是经济形式不好,我才输了一点。但是现在,我手上握着的都是好牌,股票,股票你懂吗?”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7章 提醒 “我手上握着的都是一些马上就要暴涨的股票。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南孙的男朋友,想给你指一条发财的通天大道,哼,现在你想都别想了!” 看着蒋父口沫横飞的样子,何天用一副看猴戏的样子在看着他。 “蒋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何天用手机搜了一张图片,把屏幕对着蒋父展示道:“就像这个,是一颗绿油油的韭菜。” “南孙和章安仁都和我说过不少你的光辉事迹。在败家这一个行业里,你也称得上是佼佼者。我挺好奇的,等你把家败光之后,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何天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却像是带着刀子一样,插得蒋父心里千疮百孔。 蒋父心一下就虚了,自从股票被套牢后,他所有的自信和从容都是装出来的,但是何天好像是看破了他的伪装。 “你在说些什么混话呢?我们家马上就要起来了。”蒋父强装道:“像你这样的人,离我们家南孙远点。” 说完站了起来对着蒋南孙道:“南孙,我们走!” 蒋南孙沉默着看着他,屁股半点都没有挪动。 “好,有本事你今晚就不要回家!”蒋父抛下这么一句话,气冲冲地往外走。 “蒋先生,我想请你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你的股票全亏了,欠了一大屁股债,把你们家的老房子都卖掉后还还不清的那种,你会怎么做?”何天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蒋父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外走,背影看起来有点凄凉。 蒋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何天,走到蒋南孙身边交代道:“你爸回去肯定会训你一顿的。你今晚在外面酒店过夜吧,让锁锁来陪你,明天你爸气消了一点,你再回去。” 说完又看了一眼何天,继续道:“记得,女孩子在外面过夜,要保护好自己。” 见蒋南孙点点头表示答应,蒋母才跟在蒋父后面离开了。 蒋南孙看着蒋母的背影,表情很复杂,直到朱锁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才露出了一点笑容。 “哎你们两个,都不会叫我的吗?要不是我在外面看到叔叔阿姨都离开了,我还在车上傻等呢!”朱锁锁进门随口吐槽了一句,坐在了蒋南孙旁边看着她道:“南孙,我看叔叔刚出去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我爸那个人你也知道,我今晚当着别人面让他下不来台,他生气是很正常的。不管他,他想气,就让他气着吧。”蒋南孙解释了一下。 “那也是。”朱锁锁点点头,然后笑道:“怎么样?刚刚何天的表现还可以不?” 蒋南孙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何天,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刚才的亲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何天,对不起,刚刚为了气我爸爸,没有和你商量就亲了你。” “什么?你亲了他?”朱锁锁叫的夸张,眼睛瞪得更是夸张。 “算了,但是下不为例。”亲都亲了,何天还能拿她怎么办。 “谢谢。对了,刚刚你和我爸,最后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啊?”蒋南孙感觉何天刚刚是话里有话。 “我就是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而已。”何天才不会说这就是剧里蒋父最后造成的情况,蒋家什么都没有了,然后还留下几百万外债。 他说那番话只是有点好奇,如果何天的那番话蒋父放在了心上,有了心理准备的蒋父会怎么做? 是否还是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子,把烂摊子留给家里的女人,自己选择跳楼一了百了? 虽然看不惯这个人,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蒋父虽然是自作孽,但是如果能够选择活下来重新开始,那也是不错的结局。 横竖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天也没啥损失。 “什么推测?”朱锁锁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你们了解股票吗?”何天抛出了一个问题。 蒋南孙和朱锁锁都摇摇头,她们两个都不炒股,蒋南孙更加是因为父亲的原因连听都不太愿意听到股票有关的信息。 “炒股票呢,不是只能够拿自己的本金去炒的。很多炒股炒上头的人都会去找证券机构做融资融券,简单来说,就是开杠杠,借钱,还可以去和民间借贷,可以撬动几倍的资金。但是也因为这样子,股票一旦亏得严重了,不只是本金没了,还会背上一笔不小的债务。” 蒋南孙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我爸现在可能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她还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亏钱,顶多把家里的钱都给亏光了也就没了,没想到还有可能会欠一屁股债。 “你以为呢?你爸爸是不是一直都很看不起章安仁?” 蒋南孙点点头。 “那既然你爸爸瞧不起章安仁,那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章安仁去把他的房子卖掉,让章安仁把钱给他炒股呢?总不会是他喜欢被一个看不起的人拒绝的感觉吧?” 如果蒋南孙平常能带点脑子去思考蒋父的行为,其实很容易看出来蒋父在经济上的窘迫。 若是他自己有钱,或者是能和自己的朋友或者老母亲身上弄到钱,何必要三番五次地和章安仁说让他卖房呢? 还找中介把他的房子价格给算得清清楚楚的。 要知道,蒋父一开始可是看不起三林的房子的,连章安仁这种他看不起的人手中那本来也看不起的房子都要谋划的时候,蒋南孙就不能猜想到蒋父在走钢丝了吗? 剧里只有蒋母是有预感,预感家里要出事,多次提醒过了蒋南孙,但是蒋南孙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可想而知,蒋南孙完全没有意识到,蒋父可能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蒋南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旁边的朱锁锁替她着急道:“那叔叔欠的钱多吗?南孙奶奶的兜里可能没有什么钱了的。” “今年下半年的股票形势非常不好,章安仁和我说过,南孙爸爸是满仓进去的,而且他还觉得,在别人悲观的时候要贪婪。既然要贪婪,那他一定会加仓,不管是证券机构,民间借贷,还是朋友,他都能搞来一笔不小的钱投进去,特别是在他之前几年一直在输,把这次股票当成他的翻身之仗的时候,他下的本钱是能有多少,就下多少。” “现在股市那么差,他一定是亏的,而且应该亏了不少,甚至是被套牢了。当他赚不到钱,借的钱加利息又要还的时候,如果他懂得割肉,及时止损,或者还能好一点。但是我看他没有这种想法,那他就会继续去借,借去还钱,或者是继续投入股市,希望能够翻盘。他现在应该已经是借无可借的程度了,否则他何必去打章安仁的主意。” “要是股市好转还好说,但是以我对股市的看法,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了。那南孙,你爸爸,哦不,你家,现在就是踩在一颗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的地雷上。一旦炸了,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蒋南孙脸色有点茫然,何天描述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道:“之前有一件事我还觉得奇怪。奶奶每天都是要吃燕窝的,平常燕窝都是奶奶给钱,让家里的厨娘去买的,但是我爸爸后来就拿了钱,自己找人去买。但是买的燕窝都很次,奶奶很不开心。” “不会吧?难道叔叔连奶奶买燕窝的这点钱都要贪了吗?”朱锁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蒋家在她眼里一直都是豪富之家,就算蒋南孙说过几次,她们家经济情况越来越不好。 她一直都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那套老洋房,就已经是许多人家一辈子努力都挣不来的了。 可是南孙的爸爸怎么会缺钱缺到这种程度? 蒋南孙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天说的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劲爆了,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过来。 “南孙,我劝你,回去让你奶奶或者妈妈看看你们家现在住的那套房的房产证还在不在。复兴路的老洋房,价值至少几千万,如果你爸爸真的缺钱得厉害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起动你们家那套房子的念头的。”何天提醒了一下。 虽然蒋父很有可能已经拿房产证去抵押了,但是早点知道总归是能够多点准备。 被动等灾祸临身,还不如主动争取一下,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 毕竟也相识了一段时间,和蒋南孙也是朋友,虽然怼还是得怼,但是何天也不至于冷血到一直旁观看戏。 闻言,蒋南孙和朱锁锁都愣了,过了好一会,朱锁锁先反应了过来,急忙站起来抓着南孙道:“南孙,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去看看房产证还在不在。如果真的不在了,那就麻烦了。何天,我和南孙就先走了。” 蒋南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锁锁就拉着离开了。 何天看着蒋南孙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女生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呢。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8章 蒋家变故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蒋南孙消失在了何天的视线范围之内,只偶尔从章安仁的口中能听到她的一些消息。 不过章安仁这人很注意维护自己在学校的形象,而在他看来,蒋南孙这个女朋友只能成为他的加分项,而不能是减分项,所以从他的嘴里能听到,就是蒋南孙一切都好。 倒是朱锁锁,在朋友圈里很是活跃,经常能看到的不是她美美的自拍,就是深夜办公室的一角,感觉是在努力把她自己塑造成一位美貌和努力兼备的商业女精英形象。 少了她们两个的魔都大学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期间发生了一件让很多人喜闻乐见的事情。 花花公子王永正被章安仁实名举报,在松江精品酒店项目上进行了多项违规操作,引起了系里很多领导和老师的不满,并且合作方也对王永正在工地经常插手别人的工作向学校表达了意见。 尽管董教授极力维护王永正,找各种理由把他推脱,但是王永正最终还是被踢出了这个项目,给自己的履历添上了不小的污点,并且在和章安仁的留校竞争中败下阵来。 不过章安仁为此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得知消息的王永正直接跑到了他的办公室,把他揍了一顿,一颗大门牙都直接被打掉了,在没补上之前,说话都得捂着自己的嘴巴。 不过可惜发生的时候何天不在现场,没能亲眼看到这场好戏。 ....... 富春小笼。 “南孙,你现在怎么打算?”朱锁锁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蒋南孙问道。 蒋南孙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拨弄在面前盘子里的蟹粉小笼包,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到现在还是找不到叔叔吗?” “没有,我爸所有的朋友,还有亲戚,只要是我们知道的,都问过了,但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他。”蒋南孙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有一些人,知道我爸爸躲起来了之后,都跑到我家里来追债。我妈和我奶奶变卖了一些珠宝和其他奢侈品,才凑了一笔钱,暂时把这些人应付了过去。” 蒋南孙的话语里很是透露着浓浓的无助和失力感。 自从上次何天提醒她之后,蒋南孙回去就找了蒋老太,让她看看锁在柜子里的房产证还在不在,结果和何天猜的一样,蒋家专门存放证件的柜子里只剩下户口本和一本存折,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而且蒋老太印象中还至少存有一百来万的存折,余额居然变为了零。 蒋南孙和戴茵脸色当场就白了,蒋老太更加夸张,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等三人回过头的时候,老洋房里已经找不到蒋父的身影了,手机打不通,微信短信也都不回,蒋南孙、蒋老太和戴茵这段时间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蒋父的下落,蒋南孙还去他最常见的证券交易所蹲守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他。 “那,要不报警吧?”朱锁锁提议道。 蒋南孙摇了摇头:“先别说像我爸这种情况,警察多半是不会受理的。我奶奶也不会同意去报警的,你知道的,那是她的体面。” “那奶奶不怕叔叔出事吗?”朱锁锁很不理解蒋老太的行为。 “或许在我奶奶眼里,我爸躲在外面,比在家里会过得好很多。”蒋南孙语带嘲讽。 在蒋父消失的前两天,蒋老太还非常担心,在家里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这个宝贝儿子,但是当一个个债主上门后,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越来越少,首饰柜里的珠宝慢慢清空,蒋老太反倒是不着急了。 蒋父在消失前的一天晚上,从她手上软磨硬膜、撒娇打滚地哄走了三十万,有这笔钱在手上,蒋父短时间内躲在外面,不会过得太差。 反倒是这时候如果回到家里,面对那些络绎不绝的上门债主,蒋老太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是应付不来这些人的。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蒋父失踪的消息越传越广,很多蒋父的债主都杀上了门来,虽然蒋老太和戴茵她们暂时凑了一笔钱应付了过去,但是也只是暂时而已。 蒋老太没有想到,除了银行和证券公司那些还不清楚,就光统计那些现在她们看得到的借条,蒋父的负债就已经接近一千万了。 蒋家的家底早就被蒋父这么多年掏空了,最值钱的就只有她们还住着的这套老洋房,但是这套房子已经被抵押在了银行,要把它赎回来要一千多万,这是一笔蒋家拿不出来的天文数字。 在蒋老太看来,在这种情况下,蒋父在外面躲着会更加安全,待在家里只会被那些上门追债的人剥皮抽血。 “奶奶也真是的,到现在还是护着叔叔。现在就应该把叔叔找出来,让他把手上的那些股票卖了,能还多少是多少,然后剩下的再慢慢想办法。如果他不出来,你们家就三个女人,你还要读书,阿姨和奶奶都没有上过班,要怎么过呀?”朱锁锁气得直跺脚。 这段时间她是眼看着蒋南孙因为这件事情,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连头发都因为连日失眠脱落了不少。 “在她眼里,蒋家的香火传承永远是第一位。所以只要我爸爸没事,我和我妈,甚至是她自己,再怎么样都无所谓。”蒋南孙感觉眼里有泪水在打转,急忙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 朱锁锁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唰唰地把所有纸巾都抽了出来,直接塞到蒋南孙的手里。 蒋南孙直接把纸巾都捏成了一团,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然后才低下头看着朱锁锁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蒋南孙一直都没把钱放在眼里,想花的时候都是各种刷刷刷,根本不会去留意消费的金额,但是直到这段时间,她才发现,钱是真的很重要。 “那要不,你找找小姨?小姨那么能干,她说不定会有办法?”朱锁锁建议道。 蒋南孙点点头:“我妈前几天已经联系过了小姨,她应该明天的飞机会赶回来。” 犹豫了一下,蒋南孙继续道:“但是,我小姨在电话里说过了,让我妈尽快和我爸办离婚。她说,像我爸那些欠债,我妈毫不知情,家里也没有什么资产是挂在我妈的名下的。如果离婚了,顶多净身出户,但是那些债务不会牵扯到我妈的身上。你也知道,我小姨一直都是很主张让我妈和我爸离婚的,现在她的态度就更加坚决了。” “那你和奶奶怎么办?” “小姨说了,我和我奶奶对我爸的那些负债,法律规定了,我们没有必要代为偿还。但是我家里的一切也就都和我们无关了。但是,就算这样子,还是有很多问题。” 蒋南孙对于自己变成一个穷光蛋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在她看来,自己有手有脚有才华,自己可以养得起自己。 但是蒋家众人以后的生活和养老问题让她不知道如何该怎么办。 蒋家的主要资产都是挂在蒋父名下的,蒋老太有的只是一些存款、珠宝、古董,但是这些都被蒋父掏空了。 蒋母就更别说了,她的钱不是给了蒋南孙,就是在前些日子里,给了那些欠债的人。 蒋南孙虽然听了何天的话,有注意节俭,但是她手上的钱加一起也就几万块钱。 如果蒋父能够回来,把手里的股票或者家里的老洋房卖掉,能够剩下一些钱,那就还好,但是如果只是刚刚好甚至不够,那蒋家的几人就只能依靠蒋南孙手上的几万块生活了。 他们以后就只能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但是..... 蒋母过去几十年,都耽误在了麻将桌上,基本丧失了自力更生的能力。 蒋老太更加不用说了,七老八十了,能够不生大病花大钱就谢天谢地了,更加不可能养活自己。 蒋父一把年纪了,过去这么多年都是以一个富二代的身份生活着,擅长花钱和败家,但是指望他赚钱,蒋南孙只能劝自己在梦里想想就好。 蒋南孙扪心自问,她自己就算不读博了,出来工作,刚开始几年的薪水也很难养得起这么几个人。 朱锁锁知道蒋南孙在想什么,这个问题她和蒋南孙这几天也有聊过,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那....章安仁那边怎么说?他愿意帮忙吗?” 虽然在朱锁锁眼里,章安仁不是蒋南孙的良配。 她的价值观里,女生是不能下嫁的,否则夫妻双方心态都很容易失衡的。 但是,朱锁锁自己到现在连一单都还没开过,身上也是紧巴巴的,想帮蒋南孙也帮不了,所以在这时候,唯一想到能够伸出援手的,就只有章安仁了。 毕竟,他是蒋南孙的男朋友,未来还很有可能是她的老公。 蒋南孙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 “怎么了?他不愿意帮忙?他可是你男朋友,怎么能这样子?”看着蒋南孙的表情,朱锁锁以为蒋南孙在章安仁面前吃了瘪,气冲冲说道。 “不是,章安仁一直都有在帮忙。这些日子你也看得到的,他也是很经常来我们家帮忙的。” “是,他是有来,来陪奶奶说说话,给你们送饭,但是,南孙,不是我说他,那些债主上门的时候他在哪里?是你、阿姨和奶奶去应付他们的,他一个大男人,就躲在了你们三个女人的后面,一副怕你们连累他的样子。” “这本来也不关他的事,是我们家欠了钱,这些事情本来也就应该是我们来面对。”蒋南孙还是开口为章安仁开脱。 在她看来,这个本来就是自己爸爸挖的大坑,本来就不关章安仁的事情,何况就算他想帮,他也帮不上忙。 章安仁的收入并不高,光是每个月的房贷加上日常生活开销,就已经够呛的了。 只是,想到当那些债主上门时,章安仁没有站在她的面前,而是躲了起来,直到债主离开了才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蒋南孙心里就有点发凉。 “那他的那些关心呢?叔叔消失了以后,他一开始还经常往你家里跑,但是后面他来的越来越少,这一个星期他干脆就没有露过脸。那这算什么?”朱锁锁气愤地说道。 “他最近忙着弄留校的时候,而且还有毕业设计要安排,所以很忙,没时间来很正常。”蒋南孙辩解的声音有点微弱。 这个理由,是章安仁给她的,但是她自己信几分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想到这里,蒋南孙突然想起昨天去章安仁家里找他发生的事情,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锁锁,记不记得,前两天我和你说过,章安仁有个初中同学从老家过来这边打拼的事情?”蒋南孙说道。 “记得,那天他不是还约你一起给他同学接风吗?但是那天你不是要陪奶奶去医院检查身体,所以就没去成。怎么了,干嘛突然提起这件事?”朱锁锁疑惑地道。 “他和我说,那个同学刚来魔都,还没找到工作,身上也没多少积蓄,所以就暂时会在他家里住一段时间。”蒋南孙继续道。 “嗯嗯,这个不是很正常嘛?说不定他两关系很好呢,就像我以前读书放假的时候,不也是住过一段时间你家吗?” “可是。”蒋南孙的表情变得很古怪,有些难过,也有些愤怒:”我昨天去他家的时候发现,那个同学,是个女生。” “什么?!”朱锁锁的怒气值瞬间拉满。 “是真的,我昨天还看到了她本人,是一个看起来挺清纯的小姑娘。” 蒋南孙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叫做袁媛的女生,心里就很不舒服。 章安仁居然安排了一个女生住在了自己的家里,要不是自己昨天心情不好,没打招呼就跑去章安仁家里,想找他说说话,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两人是住在了不同的房间,但是这种事情章安仁居然都没有主动和她说清楚。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09章 蒋父露面 朱锁锁当场就炸了,高声道:“章安仁他是吃了豹子胆吗?居然敢背着你在家里藏一个女人?” 蒋南孙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因为昨天的这件事,蒋南孙昨晚压根没有睡着。 她反复思考了很久,自从她家里出事了之后,章安仁虽然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无微不至,但是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她会开始觉得,章安仁的眼里多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 她开始怀疑,自己爸爸以前对于章安仁的那些评价,究竟是不是对的。 见蒋南孙不说话,朱锁锁拿起包包就转身准备往门外走,她要去找章安仁讨个说法。 蒋南孙急忙站起来想要拉住朱锁锁,此时手机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 蒋南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一肃,冲着朱锁锁喊道:“锁锁,我爸出现了!” ...... 另一头,何天把手机收起,放回口袋,然后抬头看着章安仁办公室里的一出闹剧。 闹剧的主演之一正是失踪已久的蒋父。 蒋父刚刚突然就直接杀到了章安仁的办公室里来,一见面就开口向章安仁借钱,而且开口的数目并不小。 教师办公楼这边平常很少能遇到这么精彩的大戏,所以没过一会,章安仁的办公室就围满了吃瓜群众,何天仗着年轻力壮,在最前面抢了一个好的位置。 嗯,也算是vvip待遇了。 章安仁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刚刚在蒋父开口之后就想拉着蒋父离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两人谈谈,但是蒋父就是拽着他的手和他开口要钱,但是脚下像是扎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现在好了,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是人了,而且很多都是系里面的领导,他一个刚刚确定留校的助教,还没有勇气去开口清场。 “安仁,我是南孙的爸爸啊。你和南孙交往了那么久,现在都要谈婚论嫁了,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失去自己的父亲吗?”蒋父见章安仁沉默着不说话,很是着急地开口道。 那些他融资融券的那些股票中,有好几只他投入比较大的股票就要爆仓了,他急需一笔钱去追加担保物,否则一旦平仓了,他就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他躲出去这么些天,找了不少朋友,但是都没人愿意再帮他,有的甚至还当场逼着他还钱。 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只有从章安仁手上他才有可能弄到钱。 他很清楚,如果私底下和章安仁借钱,章安仁一定不会给。 所以他才选择了在工作时间直接到了办公室找他,他还故意挑了一个人多的时间,只有这样,章安仁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好先生的形象,才有可能松口借给他一些钱。 “叔叔,南孙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希望她和她的家人能够幸福。但是您也知道,我还有一套房子在供着的,这是我准备用来和南孙结婚的婚房,所以手上的钱不是很多。这样吧,我这张卡里有一万块,您先拿去用。”章安仁忍着心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蒋父的手里。 理智来说,他一毛钱都不想给,但是在这种时候,如果他一毛不拔的话,那很难说别人会怎么看待他。 毕竟他靠着蒋南孙这个富家千金的女朋友,还有他的努力,成功地在魔都大学里塑造了一个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成功人士形象,惹来了很多同事的羡慕。 如果在蒋南孙父亲落难的时候袖手旁观,那些羡慕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了。 他现在只想在局面没有变得太坏之前快点把蒋父打发走。 蒋父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万块有个屁用啊,他抓着章安仁的手抓得更紧了:“安仁啊,叔叔知道你有钱的。叔叔帮你算过的,你那套房子现在买了,可以比当初买的时候多赚二十万,而且你爸妈那里一定还有一些钱吧,或者你朋友同事们也能借你一点。你就帮帮叔叔吧,帮我凑一百万,一百万就好。或者你当是帮帮南孙行不行,你在我们面前说过的,你会一辈子对南孙好的。” 蒋父说话的音量不低,周边的围观群众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纷纷低头讨论了起来。 “章老师的女朋友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会跑来找章老师借钱呢?” “是啊,还说的轻松,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以小章的工资来算,这一百万不吃不喝都要多少年才能赚回来啊?” “也不能这么说,章老师不是一直都夸耀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吗?你想想,他女朋友家之前那么有钱,那缺钱的时候也肯定不会是缺那一两万的小钱,我说,借个一百万都算是少了的。” “哎哟,小章这下该后悔了,以为找了个富家千金,没想到如今要倒贴千金。” ...... 办公室并不大,所以章安仁不只是看到了围观的人的反应,还听到了不少他们以为的“悄悄话”。 章安仁感觉脑壳都快要冒出火焰了,但是他想到了自己一直维持的形象,努力克制住了自己,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透出了几丝愤怒和不满:“叔叔,我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那房子是我父母卖了家里不少东西才给我凑够首付买的,我卖掉了怎么和他们交代啊。而且我也不能再和他们拿钱了,那可都是他们的养老钱啊,我要是拿了,我还是人吗?” 听到章安仁的话,不少人都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你不能这么说啊,安仁,你这样子就没良心了。当初你看上南孙,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嘛,还是本地人,从很多方面来说,都对你很有好处。但是你不能只要好处,不想着要付出啊。” 蒋父的表情也很是激动,额头都冒出了青筋,但是考虑到钱的问题,蒋父的声音还是变得哀怨了一些:“安仁,我不是让你给我钱,我只是想向你借钱,听明白了,是借,不是给。这个钱我是会还的,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南孙吧?” 章安仁双拳紧紧地握紧,死死地咬着牙,犹豫着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人也都停止了讨论,呼吸声都变轻了不少,双目紧紧地注视着场中的两人,心里猜着这场闹剧会如何发展。 但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章老师,我觉得这个钱,你不能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天的身上,只是颜色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同。 围观群众眼里的是惊讶和疑惑,章安仁透露出的是惊喜,而蒋父眼里满满的愤怒。 “我和章安仁的事情,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蒋父很是生气地指着何天骂道。 他本来就因为上次相亲宴的事情看何天很不顺眼,现在这时候何天还冒出头来破坏他的好事,这让他的表情都变得有点狰狞了。 何天无视了他的怒目和话语,往前走了两步,环视着众人道:“各位老师,领导,同事,有些事情大家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先和大家解释一下情况。然后大家再评评理,看章老师这个钱是该借还是不该借。毕竟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学校,发生在我们系里,章老师又是我们的同事,我们应该站出来说句话的。”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何天转身指着蒋父道:“这位蒋先生的身份,大家应该也都清楚了。事情呢也很简单,他是来找章老师借钱的。” “但是,为什么他一个有钱人需要借钱,又为什么他要和章老师借钱,那就要好好掰开来讲讲了。” “首先,我想问问,在场有多少人,是炒股的?”何天先抛出一个问题。 在场的有接近一半人举起了手。 这很正常,魔都的金融很发达,大学老师们对于金融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何况在去年到上半年股票行情都很不错,很多人也都在这时候进入了股市。 “那王老师,我想问问你,炒股的时候应该会遇到或者听到很多所谓的内幕消息吧,你觉得相信这种消息的股民是什么呢?”何天指着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这还用说,这不就是韭菜呗,真有什么内幕消息,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人知道呢?又不是个个都手眼通天。”王老师是个东北人,说普通话都带着自己家乡话的调调,听起来特别好玩,很多人听了都忍不住边笑边点头。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0章 自私自利的蒋父 “对。韭菜这玩意很多人都知道,不是只能收割一次的。通常呢,都是在等它长肥之后,在离根四厘米左右的地方割掉,然后剩下的根还会长出下一茬韭菜。而且还有扬刀一寸,如上一茬粪的说法,意思就是这么做能够很好地养根,接下来的下一茬韭菜就会长得更好。股市上的那些资本呢,就会一波一波地割韭菜,然后在它长得最好的时候,直接连根拔起。” “而蒋先生呢,就是这么一颗即将被连根拔起的上好韭菜。” 众人听完都看着蒋父,虽然蒋父的脸色涨得通红,但是众人都好像看到了他头上冒出的绿意,还有一把高悬在他头顶上空的镰刀。 “你放屁!我那些股票马上就要触底反弹了,接下来就会迎来不知道多少个涨停,我才不是你说的那些韭菜呢!”蒋父气得指着何天的手直发抖,口里喷洒出大量的飞沫。 何天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他,确认飞沫不会喷到自己身上后,才看着蒋父摇了摇头。 都到了这个地步,何天觉得,蒋父就算是再傻再迟钝,也应该看得出来自己就挂在悬崖边上,而绑着他的那根绳子马上要断了。 他如今的反应,与其说是相信自己一定会绝处逢生,倒不如说这是他在催眠自己。 如果没有了相信股票会重新起来的信念,那迎接他的就是赤裸裸的现实,蒋家会破产,他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家人。 但是何天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 “现在股市的行情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期内复苏,就算你的股票迟早能够涨回来,你也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章老师,我说对吗?”何天看着章安仁问道。 章安仁点点头,他最近因为蒋家的事情,也看了不少股票的资料,而且到了这时候,他也不指望能够再瞒着其他同事了,反而是如果能够把事情的严重性讲清楚的话,他不只是不用背上类似忘恩负义或者逃避责任的罪名,还能够吸引来别人的同情。 所以他直接开口道:“叔叔,你炒股票用的那些本金不只是你手头的现金,你把家里的房子拿去银行抵押,你拿你名下的其他资产去做融资融券,还在外面借了一大笔钱,都丢进了股市里。现在你的股票都被套牢了,但是那些钱是陆陆续续到期要还的,这几天都已经有不少债主上门讨债了。不管是银行、券商还是其他公司和个人,都不可能给你时间的。” “何况,你怎么能够保证,你在股票投资上失败了这么多次,亏了那么多钱,最后握在手上的这些股票就一定能够赚回来呢?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和机构,会相信你可以。” 蒋父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肉眼可见地整个人变得萎靡了下去,但是何天的话还只说到了一半。 “蒋先生,你就是一个赌徒。你在把自己家里的家当输光了之后,还跑到这里来,要章老师把房子卖了,把他父母的养老钱都掏出来,把这些钱和卖房子的钱交给你。让你有机会再上赌场赌一把,希望可以翻身。你是不是看心灵鸡汤看多了?还是你觉得你也吃块巧克力,放个背景音乐,就能够大杀四方?” “像这种事情,别说章老师只是南孙的男朋友,就算他是南孙的丈夫,你的女婿,也没有这样的责任去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帮你填坑。你母亲那么宠爱你,你为什么不去跪在她面前唱几句妈妈好,哄哄老太太,看能不能把老太太的骨头再榨出几斤油,让你拿去翻本?” “而且你怎么有脸把南孙的名字挂在嘴边?你有帮她想过吗?你已经把家里的东西都败光了,她接下来可能得肩负起养你还有家里其他人的责任。你还要让她的男朋友凑钱给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输了,她要怎么去面对章老师还有他的父母?” 在何天看来,有蒋父这样的父亲是蒋南孙的悲哀。 在电视剧里,有很多观众有时会觉得蒋父对蒋南孙很好,给她很好的物质享受,告诉她章安仁不是良配,但是在何天看来,蒋南孙的父亲一点担当都没有。 或许他前期是爱着蒋南孙的,但是当他的股票出问题之后,他把蒋南孙介绍给了一个离异带着孩子的中年男子,主要是因为他是所谓的魔都数一数二的股票分析师,他或许能够帮助蒋父走出困境。 蒋南孙说的一句话挺应景的,“钱还没赚到,你就在送女儿了”。 别扯什么是因为李一梵条件好,蒋父是为女儿考虑。 就蒋南孙的外貌气质和学历,就算没有了蒋家的万贯家产,只要不帮蒋父填坑,找个好人家嫁了,难吗? 至于他一次次让章安仁卖房,把钱给他炒股票,甚至到了今天还跑到这里来惦记上了章安仁父母的养老钱,就真的是赤裸裸的自私行为。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有想过,如果亏了怎么办? 他应当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公主精致的外表下有一个要强且自尊心很强的灵魂。 如果他亏了,蒋南孙不可能有脸再和章安仁在一起,而且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欠了的钱给还上。 一百万,一个才研三的女孩子,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一百万? 难道他是希望,如果真的有一天,蒋南孙可以离开章安仁这个他看不起的家伙,然后找个有钱人家嫁了,让有钱的老公帮她还这笔债? 这样子和卖身有什么区别,蒋南孙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蒋父如何保证,蒋南孙嫁得人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看轻她? 还有,他最后居然选择了自杀。 就算假设他是知道自杀后,剩下的债务会随着他的死亡而在法律层面上烟消云散,但是他的老母亲,他的老婆,他的女儿,接下来要如何生活,他有考虑过吗? 而且法律不存在债务,就真的代表那些债主会放过这三个女人吗? “蒋先生,如果你还有一些做人的良知,还知道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做什么的话,那你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回到你自己的家里去,去安抚你的家人,去解决你制造出来的那些问题,而不是寄希望于你那些一文不值的股票。”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1章 蒋南孙的问题 “爸爸!”蒋南孙推开章安仁办公室的大门,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朱锁锁紧跟在了她的后面。 但是章安仁的办公室里只有何天和章安仁两个人在,并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安仁,我爸爸呢?”蒋南孙看着章安仁问道。 “你爸爸刚刚是来过,不过现在已经走了。”章安仁站起来回答,看了一眼何天,伸手拉住蒋南孙,往办公室外走去:“南孙,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一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朱锁锁刚想开口阻拦,何天就伸手制止了她:“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总是要给他们一点时间聊聊的。” 朱锁锁和蒋南孙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 章安仁拉着蒋南孙上了三楼,走进了一个空置的房间,才放开她的手。 蒋南孙伸手揉了揉手腕,皱着眉头道:“安仁,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章安仁的脸色很难看,很生硬地说道:“你知道你爸爸来找我,那你知道他来找我干嘛?” 蒋南孙沉默着点点头,她在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件事了。 她爸爸这时候找章安仁,除了钱的事情,还能有别的吗? “那你知道,你爸爸这样子直接跑到办公室里来找我,当着一堆同事领导的面前,找我借钱,我有多难堪吗?”章安仁的语气很不耐烦,他是越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越是心慌。 要不是有何天出头帮他说话,他刚才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但是就算有了何天的帮忙,蒋父离开后,散场时人群中偶尔透露出来的幸灾乐祸的眼光也足够让他觉得心烦。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借钱给他,让我把房子卖了或者拿去做抵押贷款,让我去和我父母拿他们的养老钱,说是凑个一百万借给他就好。你说,我这钱是借还是不借啊?”章安仁的嘴角里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蒋南孙抬头看着章安仁,突然感觉这个人变得很陌生,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眼前的章安仁的身体里仿佛是换了一个人的灵魂。 章安仁见蒋南孙没有回答,心情更是烦躁:“你回答我啊!你爸爸这次没借到钱走了,他下次还会不会再来?你能不能和你爸爸讲清楚,不要再来学校里找我了。他这样子,我在学校里真的很难做的。你知道的,我为了留校付出了多少。” 你爸爸..... 呵呵,以前开口闭口叔叔,现在就都变成了一个代称。 “那你不借他不就好了吗?你后面可以和那些同事们讲清楚,他们会明白你的苦衷的。等我找到他,我也会和他说的。”毕竟是自己理亏,蒋南孙控制着情绪说道。 “那就好!”章安仁一副大难逃脱谢天谢地的表情说道。 “对不起,是我害你让同事们看笑话了,破坏了你在学校里营造的成功人士的形象。”蒋南孙弯腰深深对着章安仁鞠了一躬道。 几滴泪水溅落在了地面,打湿了地上的灰尘。 “南孙,你别这样子,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会以为我欺负你的。”章安仁被蒋南孙的动作吓到了,第一时间抬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伸手把蒋南孙扶了起来。 “章安仁,你不用担心我会连累你,如果别人看到了,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绝对不会影响你在学校里的光辉形象。”蒋南孙抬起手摆脱了章安仁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才看着他道。 “南孙,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你知道的,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才能够算是勉强在魔都扎下了根。我不是怕你连累我,我是担心我们两个的将来。如果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影响到我的工作,没有了这份工作,我拿什么去供我们的房子,拿什么去养你。” 章安仁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情绪有点激动,收敛了一下情绪,耐心解释道。 “换位思考本来就是一个谬论,我们成长经历都不一样,我经历过的你没有体会,同样地,你辛辛苦苦的这么些年我也都不懂。不过,章安仁,有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会让一个女孩子,在未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住进你口中说的,那个我们的家?”蒋南孙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可以用理性一点思考问题了。 “她就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刚刚来魔都没有地方住,也还没找到工作,我出于帮助老乡的想法让她暂时借助在我的房子里,这都只是帮忙。至于为什么没和你说,是因为我看你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太操心了,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情而想太多。”章安仁解释道。 蒋南孙就算再笨,也不会相信章安仁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是出于帮助老乡,借她一点钱去租个房子就好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若是不多想,那她还能算是章安仁的女朋友吗? 蒋南孙摇了摇头:“章安仁,你别把我真的当成住在城堡里不接触世事的公主。我蒋南孙也许天真,但是绝对不是白痴,你好好想想吧,看能不能再编一个好点的理由把我骗过去。” 说完蒋南孙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章安仁喊了一声“南孙”伸手欲抓住她,蒋南孙灵活地往旁边一跳,看着他道:“不要想着拦我。要是我在这里大声说话又惹来了你的那些同事领导什么的,又要影响你了。” 章安仁沉默着把手收了回去。 蒋南孙这才继续抬脚离开了这个教室,走出教室后掏出手机,看到了上面朱锁锁的信息,才下到二层走到何天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门哐的一声就打开了。 “南孙,你怎么了?章安仁欺负你了吗?”开门的是朱锁锁,她看着蒋南孙脸上的泪痕,一股怒火就直望头上冒。 蒋南孙摇了摇头,拉着她走进了办公室,然后转身把门关上。 何天看着蒋南孙和朱锁锁坐下,起身给她们两个各自倒了杯水,跟着坐了下来。 朱锁锁坐下来后就一直追问蒋南孙和章安仁刚才的对话,蒋南孙禁不住她的念叨,就把刚才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她和朱锁锁是可以无话不说的,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压力,但是她却好像是忽略了还在场的第三个人。 何天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感叹着蒋三岁终于长大了。 也不知道是蒋家的变故让她成长得多呢,还是昨晚见到的袁媛成了她的催化剂。 说到袁媛这个章安仁的前女友,何天刚要不是和朱锁锁聊天,也不知道章安仁居然会瞒着蒋南孙让袁媛直接入住了他家。 按照章安仁的性格,就算是知道了蒋家没落,在面对蒋南孙的时候心里更有底气,腰杆子更挺了,也不应该做出如此失了智的行为。 不过说真的,章安仁和袁媛也挺合适的,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章安仁就不说了,袁媛在明知道章安仁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选择住在了他的家里,说她是傻白甜呢那怕也是侮辱了她。 也是,在现在的袁媛眼里,章安仁是一个质优男,潜力股,她想抱着这根大腿在这里立足下来也并不令人意外。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南孙,我和你说过的,像章安仁这种人,只要你们是热恋的时候,无论你或者是他有什么缺点,都可以变成对方的可爱之处。但是当你们遇到问题或者真的过起日子,所有的优点都可以变成缺点。你听我一句吧,和他分手吧。”听完了蒋南孙的话,朱锁锁开口劝道。 听到分手二字,蒋南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何天。 何天以为蒋南孙在问他的意见,想了想开口道:“南孙,这次我赞同锁锁的意见。先不说你和章老师在价值观、生活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单就说现在的情况,你们两个也不可能再继续在一起。” “你爸爸今天来的时候我也在场,从他的表情里我看得出来,他是走路无路了的。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你家里背负着一大笔外债,你觉得章老师会愿意和你一起去承担吗?还是说你可以抛下你家里的人,让他们去独自面对这个问题,而自己却和章老师躲在自己的窝里过你们的小日子呢?” “前一个问题,他不会。后一个问题,你不会。”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互相喜欢就好的,有些东西,不适合就不要勉强在一起。朝着错误的目标前进,你只会越走越远。而他,从结婚的角度而言,就是你选错的一个目标。” 像章安仁这样利己的人,世间实在是太多了,他只是性格里面的某些特质被放大了一些。 不过何天不讨厌他这样的人,也不意味着喜欢他这样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还是留给袁媛去消化吧。 算计男vs心机女,啧啧,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蒋南孙看着何天,突然开口问道:“何天,那如果是你呢?如果你站在今天章安仁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2章 何天的答案(谢小豪儿111的打赏) 蒋南孙的这个问题瞬间把何天问懵了。 不是问题内容有多奇怪,像这个问题在看到电视剧里的时候何天就有想过的。 奇怪的是,蒋南孙这个问题的询问对象为什么会是他。 何天抬起眼看着蒋南孙,想要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寻找一点线索。 蒋南孙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片刻后,何天放弃了找寻答案,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右手托住下巴回答道: “如果是我站在那个位置的话,我的选择应该会和章老师很不一样。” “虽然不能说这件事情完全与你无关,毕竟你是蒋家的一份子,是你奶奶的孙女,是你爸爸的女儿。一个家庭经营得好与坏,不能说是家里某个人的功劳或者罪过,在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将自己撇清,就像你那位把几十年岁月都磋磨在了麻将桌上的母亲,在这件事情里,她是受害者,但是她也没有尽到自己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不是吗?” “你也一样。家里的事情,你以前小掺和不了,但是你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东西你可能觉得没法改变,就像你的父亲。但是你有没有努力去改变过呢?如果你努力过了,但是却没有效果,那你可以说你为这个家是付出过的,只是这份付出换不来你想要的结果。但是你一直都觉得这个家是你的负担,是你的束缚,你想离开它,所以你只是在试图逃离,没有试图改变过。所以到今天为止,蒋家落到现在的下场,你也是需要负一点责任的不是吗?” 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完美的家庭,所有幸福的家庭都需要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的努力。 蒋家在电视剧里有时候会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蒋老太重男轻女,溺爱儿子,蒋父沉迷炒股,不务正业,蒋母天天摆着一张苦瓜脸,一副在蒋家遭了大罪的样子。 蒋南孙不喜欢是对的,但是如果只是讨厌后去想着逃避,或者是因为厌烦而整天也在家里摆着臭脸,那难道就指望老天爷或者上帝降下奇迹,让他们一夜之间变好吗? 或者是想着自己逃离这个家庭之后,组建一个新的所谓的幸福的家庭? 那又怎么保证,自己组建的家庭会是幸福的呢? 难道当觉得它不幸福的时候,就又选择拆散了它,再去寻觅下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样子闹到最后,大多也就是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到时候要一个人去躲在一个地方舔伤口吗? 何况,蒋南孙并不是完全不能让蒋家发生一些变化的。 她的父亲还是疼她的,母亲也是爱她的,她可以慢慢地去和父母沟通,先对父母产生一点影响,再去通过父母去影响蒋老太。 虽然不能保证有多大,但是再糟也不会比今天糟糕。 “不过,蒋家目前的境况,你负的责任是最小的。罪魁祸首是你爸爸和那个把你爸爸宠成今天这样子的奶奶。他们通过不断的努力,终于让你们家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要背上一笔不小的债务。” “所以这件事不能太怪你。也正是因此,作为一个男朋友,在面对一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阶段的女生,当她的家庭面临了这么大的变故的时候,我会选择陪她去面对,而不是先想着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是,蒋家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很大,你爸爸确实也给你的男朋友造成了麻烦。但是家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子的嘛,在互相帮助之余,也会互相麻烦。只是你爸爸的方式有点过火,是可以批评,但是不能把这种事情也都怪罪到你的头上,也不能觉得这些麻烦实在太可怕了然后就把自己甩干净,不是吗?” 何天是能理解章安仁的,其实很多人代入一下都能理解,毕竟现在的蒋家就是一个深渊,随时都可能会把他扯进去搅碎。 但是理解不代表就愿意成为那样子的人。 蒋南孙不是和他才刚在一起没多久,而是和他在一起谈了好几年,两人已经在谈婚论了的,如果章安仁在蒋南孙面前都要事事先站在自己角度去思考,那他有真的把蒋南孙当成他的家人吗? 或者是,他认为家人在他自己的利益面前,就没有什么份量? 那他干嘛要成家育子,生下孩子后,不是可能分分钟变成又一个朱锁锁爸爸那样的人吗? “既然和你在了一起,想要和你结婚,那这些问题,我会努力去陪着你一起解决。当然,在这个事情里,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做,我做不到像是飞蛾扑火那么疯狂去帮你,像是卖房拿父母养老钱去填你家的坑,这种事情我也很难做到。但是我不会觉得你是负累。” “我会陪你去把问题理清楚,陪你去为自己的家庭努力一把,但是我和你商量好一个度。你家的债务要如何处理,你家里的那些长辈要如何处理,都是要商量出一个方案的,如果大家能达成共识,互相理解,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去解决。但是如果不行,那我也会陪你再走一段路,然后大家友好分开。” 章安仁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在蒋家落难之后,把自己甩得太开。 这样的人是很理智,对自己会很好,但是如果把自己换成女生的角度,面对这样的男朋友,谁不会心寒? 电影里蒋家出事后想躲避债主,蒋父提出想要去章安仁住的房子躲几天,章安仁明面没有反对,私下里却拉着蒋南孙一顿分析,说还是住酒店招待所什么的更好。 当初他心疼让袁媛这个前女友住酒店的钱,现在反倒是不心疼了。 难怪蒋南孙会对他很失望。 何天学不来他的做法。 在蒋家这个事情里,蒋南孙本质上是好的,问题也不是她主要造成的,像这样的女孩子,只要她能够适应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普通日子,愿意一点点经营家庭,那就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啊。 何况她还能够在蒋父死后主动承担起那些剩余的债务,这种行为虽然不理智,但是换过来想想,一个对于生养自己的家庭都很冷血或者极端理性的结婚对象,不可怕吗? 没必要一味劝蒋南孙置身事外,而是先去试着解决问题,如果努力过后,问题真的无法解决,那这时候再劝她退出,不更好吗? 何况一直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劝说,不也是一种情感上的绑架吗? 蒋南孙和朱锁锁都愣了,她们完全没意料到何天的答案居然会是这样子。 不像是那种热恋情话里说的那样,像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或者“我愿意为你去赴汤蹈火”,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却落不着地。 也不是冷冰冰的算一笔经济账,把感情物化,做一张利弊分析表后来得出所谓的最优选择。 过了好一会,蒋南孙才看着何天道:“何天,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回一趟家?” ....... 第二天下午,复兴路18号洋房。 “姐,南孙有没有和你说过待会带谁回来啊?”戴茜握着蒋母的手问道。 她今天刚刚从意大利回到魔都,去精言集团见了一位老朋友后就直接赶到了蒋家。 她刚刚才帮着蒋母把一群来蒋家讨债的人给打发走了,看着自己姐姐脸上的疲倦,急忙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蒋母沉默地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是很重要的人。” “该不会是她那个男朋友吧?要我说,她那个男朋友根本就不适合她,你还是找个机会劝劝她,早点分手吧。”戴茜说完又笑着摇摇头:“不过,按照你们之前的说法,也许不用你们讲,他就会主动提出分手。” 戴茜也算是阅男无数,对章安仁这种人,只见过一次面也能摸出他的大概性格,在她看来,像章安仁这种利己主义的人,在这种时候,肯定会设法离蒋南孙远远的。 “你们说够了没有?你姐姐的丈夫都失踪了那么久,你们还有心情在哪里谈论南孙的男朋友?”坐在侧边沙发的蒋老太阴着脸道。 蒋母保持了一贯的沉默风格,闭着嘴不说话,但是戴茜却不会惯着蒋老太。 在她看来,姐姐嫁入蒋家的这二十几年过得一点都不好,现在还因为蒋父那个废物摊上了一个大麻烦。 “他的失踪,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那都是老太太你眼中蒋家的顶梁柱,自己作出来。”戴茜冷笑着回道。 蒋老太沉着脸刚想回话,客厅外就传来了大门开锁的声音。 “奶奶,妈,小姨,我回来了。”原来是蒋南孙回来了。 客厅里的三个女人都收敛了一下表情。 “奶奶,妈,小姨,这是我的朋友,何天。”蒋南孙伸手介绍道。 “你们好。”何天把随手在路边买的一袋水果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后说道。 “是你?!”蒋母有点震惊地说道,她只在相亲宴上见过何天一回,但是印象却非常深刻。 何天迎着蒋母震惊和戴茜蒋老太疑惑的眼神中,点点头,然后在蒋老太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蒋南孙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爸爸炒股失败的事情是何天提醒我的,这件事情妈妈也知道。他对金融的事情非常了解,今天我请他来就是想让他帮忙,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要怎么解决蒋家目前的问题。”蒋南孙看着众人,开口解释道。 蒋老太不想要在何天这种外人面前揭开自己的家丑,刚张口要回拒,一侧的戴茜就抢先道:“好,蒋家现在的顶梁柱不在,剩下我们几个女人讨论这种事情蒋老太怕也不放心,有何天在,提供一些意见,相比蒋老太是不会反对的。” “那我先把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说一下吧。”戴茜不管蒋老太的反应,站起身边说边走到一个角落,从放在那里的一个包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然后走回原位坐下。 戴茜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托朋友帮忙调查的,大家可以看看。” 蒋南孙手快,率先拿起翻阅了一下,脸色很是难看,何天凑近她旁边一起浏览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戴茜。 蒋南孙看完后把文件递给了蒋母,蒋母看完后脸色也露出了震惊,过了好一会,才把文件递给了蒋老太。 蒋老太接过,越翻越是心惊,上面列着的一个个数字让她看到眼花缭乱,看到最后的数字的时候一颗心沉了下去。 “文件上是姐夫名下的那些股票还有他的一些借贷记录,我朋友公司的财务帮忙算了一下,本金加各种利息,去掉还没爆仓的那些股票的价值,姐夫名下的负债就差不多4000万。这里面还不算那些他和朋友借贷的,查不到记录的那些。” 4000万! 戴茵口中说出的这个数字仿佛抽空里蒋家的所有氧气,空气都变得让人窒息了。 “另外,这套老洋房已经被姐夫抵押给了银行,要想赎回来,得交给银行1300万。也就是说,蒋家目前的负债就至少是5300万。” “老太太,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多钱,能帮你的乖儿子把这些债务都还清?” 戴茜最后这句话语气里很是讽刺。 她一直都看不惯蒋老太那种惯子宠子的风格,姐夫都一把年纪了还把他当成心肝小宝贝哄着。 蒋老太感觉头有点发晕,伸手扶着额头,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才感觉缓过来了一些。 蒋南孙急忙给小姨使了个眼色,她怕小姨再这么说下去,奶奶身体会承受不住。 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上本来就一堆毛病,要是一下子气顺不过来那就危险了。 “我说一句,以现在的股票行情来看,蒋先生手里还握着的那些股票基本上是翻不了盘的,对于他手上的那些股票,我建议是尽快找到他,让他都卖了,还能回来个一两百万。至于债务,蒋家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就是这套老洋房,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卖家,那卖了这套房子应该也能够差不多把这些债务还清。当然,前提是,蒋先生没有其他债务。” 何天插了一句话,他也担心戴茜再这么说下去,蒋老太就得进医院了。 从蒋老太的神色来看,这些日子她本来就休息不好,忧思过重,脸上就算用了一些化妆品也盖不住脸色的阴暗,这时候的她,实在是不宜动怒。 “何天说得对。”戴茜看了一眼何天赞同地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姐夫找回来,房子是挂在他的名下的,只有他才能够进行买卖。卖家的话我可以帮忙去联系,现在市面上的洋房不多,还是比较好出手的。” 蒋老太沉默着不作声。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她大半辈子的回忆都在这里了,现在要让她把这里卖了离开这里? 她舍不得啊! “老太太,你是要房子,还是要你的儿子?”说话的是戴茜,只有她才能够无视老太太眼里的悲伤,张口逼问她。 蒋老太回头看着她,嘴唇不住地颤动着,良久才背部一弯,任命地低头道:“把房子卖了吧!” 语气里有着说不尽的落寞和悲痛。 她没得选,儿子再不争气,都是她的命根子,是蒋家香火的传承。 没了这个儿子,她都没有脸面下去见蒋家的列祖列宗。 “好,那我们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姐夫给找回来。” “不行!家丑怎么可以外扬!我们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蒋老太的神色一变。 “体面?蒋家所有的体面都被你的那个败家儿子丢光了!”戴茜不屑地说了一声,用冷冰冰的话语撕破了蒋老太最后的脸皮。 看着面前的大战,何天忍不住摇了摇头,突然,何天的鼻翼抽动间,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时浓时淡,表明味道的主人离这里的距离在不断变化中,应该是在附近徘徊。 何天的脸色有点古怪,没想到自己【单身狗】这个技能带来的嗅觉强化居然会在这时候起作用了。 “两位,我想就用不着报警了。”何天站起来说道。 说完拍了拍蒋南孙的肩膀让她稍安勿动,直接站起来迈动大长腿朝着门外跑去。 蒋老太和戴家姐妹看着何天消失在了门外,齐刷刷地转头疑惑地看着蒋南孙。 蒋南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相信何天,所以开口道:“何天出去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等等他吧。” 话音才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喊叫声:“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爸爸!” “儿子!” 蒋南孙和蒋老太惊喜地叫了起来,急忙站起来朝着门外跑去。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3章 蒋家唯一的出路 片刻后,蒋家客厅里。 蒋老太抱着蒋父痛哭,她的宝贝儿子终于回来了。 客厅里的其他人都很默契,没有干扰他们,安静地坐在一旁,让蒋老太发泄一下情绪。 何天上下打量了一眼蒋父,今天的衣服和昨天在学校里见到的是同一套,只是比昨天看起来脏了一些,看来蒋父昨天从学校离开后连洗澡换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了。 也是,章安仁已经是他最后赌一把的筹码了,当章安仁拒绝他之后,蒋父就连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 在这种事情,他还哪有心思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个人卫生。 而且,何天环视了一下客厅里的其他人,在女人面前,蒋父落魄的样子说不准还能争取来一些同情分。 当他靠自己找不到希望,他还是只能回到这个家里来,寻求家里的女人们的帮助。 “蒋先生,既然你回来了,那有些问题,就该好好谈谈了吧。” 等蒋老太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何天才插话,今天的重点不是母子重逢,而是如何解决蒋家的问题。 当然,在何天看来,解决蒋家问题的主要目的还是拉蒋南孙一把,让她不用陷入这个沼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是啊,姐夫,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蒋家的债务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钱,在外面又欠了多少钱。我们把债务都理清楚了,才能够一一去解决。”戴茜看着蒋父严肃地说道。 蒋父拍了拍蒋老太,松开了她,转身看着其他人,嘴里嗫嚅了好一会,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良久,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打开了备忘录,然后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戴茜第一个伸手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心里默默地把屏幕上写着的一个个数字相加。 过了好一会,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5999万3000,还行,至少还没到六千万。” 戴茜的冷笑话是真的冷,冷到把在场的人的心脏都差点给冰封住了,嗯,何天除外。 何天看着一脸惊慌无措的蒋南孙,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捏了两下。 蒋南孙有点惊愕,但是此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抬头看何天,但还是感觉到了心里有股暖流涌动。 她不知道章安仁在这里会干什么,但是她知道的是,章安仁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一定会比她还慌。 蒋父把头埋在了臂膊之间,当起了鸵鸟,周围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沉重了,他承受不了。 “姐夫,你回来之我们商量过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这套房子从银行赎回来,然后把它卖出去。”戴茜看着蒋父道。 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鄙视,若非她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她看都不会看蒋父这种窝囊废一眼。 出了事只会躲起来,现在露面了也只会当个鸵鸟。 听了戴茜的话,蒋父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血丝,他无助地看了看蒋老太。 这个表情蒋老太很熟悉,蒋父每次和她要钱的时候都是这幅样子,要是她不给蒋父接下来就会各种撒娇卖萌,说各种好话哄她,哄得她心软了,手指缝一松,钱就哗啦啦地流进这个儿子的裤兜里。 但是,她又不是印钞机,没法凭空变出钱来。 蒋家在外面没有什么产业,一直都是吃老本,这么多年了,这些老本早就被这个儿子啃没了。 所以她只能沉默着,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蒋父的心就沉了下去,转头看着戴茵,一脸希冀地道:“戴茵,你买了那么多的珠宝首饰,能不能拿一些出去卖了,换点钱回来,只要有一点钱,我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就可以让你再拿去买股票翻本吗?爸,到今天了,你还要做梦吗?”蒋南孙爆发了,直接站起来冲着蒋父吼道。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到了今天这种时候了,蒋父还把希望放在那些股票上。 蒋父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吼他,当场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他回过神来,左右望了望,没有人愿意替他说一句话。 “我的那些珠宝,都卖了。卖的那些钱,给了南孙一点,让她日常开销用,剩下的,也都在之前那些人来讨债的时候,拿出来还给了他们。”戴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蒋父闭上眼睛,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快速移动着,过了好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睁开眼睛道:“......好,那就把房子卖掉吧!” “很好,那我会帮你尽快找到合适的卖家,房子越快出手越好。每过一天,你那些债务产生的利息或者各种滞纳金就会多一分,你最后能够剩下的钱就会越来越少。” 蒋父听着戴茜的话沉默地点点头。 何天看了戴茜一眼,不知道戴茜找的会是谁,会不会和剧中一样,最后找的还是叶谨言。 不过何天也不在意,今天能够找到蒋父,他同意把房子卖掉来还债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何天来这里本来还想完成一下怼蒋老太的任务,毕竟剧里她很多行为还是很让人看不惯的。 重男轻女、宠溺儿子、没钱了还要穷讲究等,不过还是算了。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虽然不太好但是至少没有为恶,而且现实已经给了她应有的教训了,这个支线任务不做也罢。 何天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开口道别,离开了蒋家,蒋南孙用送何天的理由跟了出来。 “何天,谢谢你。”从蒋家出来走了好一截,一直沉默着的蒋南孙停下了脚步,双手扯着衣角郑重地看着何天道。 何天跟着驻足,转身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南孙,你记得要好好盯着你爸爸。他如果手头还有股票,让他全部清空,然后等房子的卖房款一到,一定要盯着他把那些债务都还清了。这方面你可以多找找你小姨帮忙,现在你们家里,面前这些债务,最擅长的就是她了。” 戴茜的能力强弱何天还不清楚,但是蒋家的人,年纪大的都是被优渥的生活养废了的,年纪小的如蒋南孙,又还是个学生,还是学建筑的,不论是专业知识还是人情世故方面都是菜鸟中的菜鸟。 戴茜这种一个人在外拼搏的人,实力再差也能碾压他们。 “另外,你可以提前考虑一下了。当你们家迈过这个难关之后,你们家要怎么过下去?我刚才看了你小姨和你母亲的态度,我觉得,等这件事过去了之后,你的父母应该会离婚。” 剧中蒋父是跳楼自杀,所以戴茵不用离婚,直接成了寡妇。 但是如果蒋父活下来了,以戴茵的性格,加上戴茜的劝说,离婚是必然的。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4章 蒋南孙的成长 蒋南孙沉默着点点头。 她也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其实她以前也是一直支持母亲离婚的,在她看来,母亲在这个家里受了很多委屈,蹉跎了半生,如果能够离婚,剩下的日子还是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但是随着何天和她讲得越来越多,她的想法就慢慢发生了改变。 坦白讲,在这个家里,蒋老太虽然对母亲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而耿耿于怀,但是也就只是口头说说,这么多年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过克扣。 父亲虽然从迷上各种投资开始,就时不时和母亲产生矛盾,到了后来两人几乎什么话都不说,但是父亲也没有对母亲有任何的打骂。 父亲和奶奶是对母亲很好,但是也没有对她使坏。 反倒是母亲,自她长大记事开始,就经常看见她拎着包出去找朋友打麻将或者逛街的身影。 她所知道的母亲的不如意,大多都是母亲和她说的,而非她亲眼所见的。 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直认为的,母亲的不幸福,是真的吗? 或者说,母亲的不幸福,真的是奶奶和父亲造成的吗? 母亲,她就没有半分责任吗? 前几天小姨给母亲打电话,劝她离婚脱离蒋家这个大漩涡的时候,蒋南孙在旁边也在听着。 当蒋南孙看到母亲脸上露出心动的神色,她的那些猜测就都落了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句话说的还真是应景。 她昨晚从学校里回来,就一直在想着各种事情。 脑海里章安仁的身影和母亲的身影竟然慢慢重合了。 蒋南孙这才意识到了,其实母亲和章安仁有一点很像,那都是很懂得保护好自己。 所以在昨晚,她对章安仁的怨恨和厌恶突然一下子就散了。 连她母亲都是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去苛责一个外人呢? “.....何天,你说我要不,不读博士了,出来找份工作吧。”蒋南孙抬起头,看着何天强笑道:“反正我家情况你也都知道了,读博的钱呢应该是没有的了,而且我爸爸、我奶奶、我妈妈,她们都很多年没有工作过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能去干嘛。我就不同了,至少我年轻力壮,学历背景也不错,应该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蒋南孙站在路边的一颗绿化树下,下午的阳光穿过枝叶的间隙,刚好洒落在她的脸上。 但是蒋南孙没有拿手去遮挡,只是倔强地抬着头,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何天。 何天看着蒋南孙叹了口气,抬起右手放在她的头上,帮她挡住阳光:“南孙,家人是要互相帮忙,但是家人不是要惯着他们。你奶奶把你爸爸都惯成了什么样子,你也见到了。难道你还想继续惯着你的爸爸妈妈吗?” “你奶奶年纪大了,是不能再操劳。但是你爸爸和妈妈今年也才五十上下吧,他们如果健康一点,还能活个三四十年呢,难道你要一直养你爸爸妈妈这么久吗?况且就算你愿意,你觉得对他们真的好吗?” “你爸爸沉溺于投资股票,你妈妈整天自怨自艾,这些不都是闲出来的吗?” 至少戴茵口口声声说的那些不幸福,何天觉得大多都是闲出来的。 她实在太闲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不满足。 她一边享受蒋家带给她的那些物质层面的欢愉,一边哀怨着自己被关在了蒋家这个牢笼里。 如果这种生活是坐牢,那怕是很多人都想住进来。 如果戴茵有勇气提出离婚,或者离开蒋家,像她妹妹戴茜那样去开创自己的事业,何天还能高看她一眼。 但是她既不想要辛苦劳作,又不愿意花费时间努力经营家庭,那就不要整天装出一副我很委屈的样子。 如果蒋家没落后,她失去了再参与以前那些麻将圈子的资格,能够老老实实去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她或许能够明白,在生活的重压下,要求那么多实在是一种奢侈。 想到这里何天看着蒋南孙道:“我建议你,让你爸爸和妈妈都出去找份工作,接触一下普通人家的生活。你们家一直都很不接地气,是时候都下来地面好好走走,看看这个人间真实的样子。” “至于你自己,要不要读博还是你自己的决定。读书是一种学习,工作也是一种学习,只要你有心,总是能够慢慢成长起来的。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样子,生活可以磨平你的棱角,但是别让生活吹熄了你胸口的那口气。” 剧里的蒋南孙在工作的几年时间里,变了很多,岁月在带走她的美丽的同时,也带走了年少的她心中的那些美好。 人变得世故了很多,现实了很多,虽然这对于她是一层不错的保护,但是何天还是更愿意希望看到在几年之后,她心中的那份骄傲还在。 蒋南孙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何天的话,只是嗯了一声,很快就皱起了眉头道:“可是我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工作经验,能找到什么工作?” “这个方面其实问题不大,你爸爸如果愿意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他找一份工作,保证可以让他老老实实安守本分地工作。至于你妈妈,那其实就更简单了,不需要我,只要她愿意,你小姨都可以帮她找到一份工作,至少在办公室里找个文员的工作是可以的。” 在何天心里,像戴茵这种人,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去工作的。 她和蒋父一样,都在蒋家养了这么多年,被养成了一个废物。 电视剧里,蒋父死后,她就把女儿和蒋老太留在了魔都,自己跟着戴茜去了意大利。 在意大利也是借住在自己的妹妹家,很快就“邂逅”了她的王子,一个在意大利工作的华裔,两人就在了一起。 这不就是在蒋家这张饭票失效之后,又找了一张新的饭票吗? 虽然可能也是戴茵对这张新的饭票动了感情,但是她一直都习惯了依附别人,依附蒋家,依附妹妹,依附新的男人,以前失去了自力更生的勇气和能力了。 一个所谓抛弃前半生开始新生活的人,无非也就是换了个没人知道她的地方继续依附别人过日子罢了。 至于蒋父呢,如果他能够活下来,那倒是真的要好好帮忙处理一下了。 如果放任他不管,以他的性格,给蒋南孙继续添麻烦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对于改造蒋父的行动,何天还是很乐于参与的。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5章 流金岁月的天命之子 和蒋南孙分别后,何天没有直接回魔都大学,而是去了一家商务会所。 和前台报了房号,何天在一个服务员的带领下,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然后拐了两个弯,走进了一个大包厢里。 “哎哟师弟,你可算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何天进来,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双手热情地给何天来了一个拥抱。 “师兄,你这么热情,我怕嫂子以后见到我,都要吃醋了。”何天双手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然后松开后才看着他开玩笑道。 这个看起来很是儒雅的男人,名叫叶辰,是何天导师的大徒弟,也是一个华人,很早就来魔都打拼了,现在是魔都最顶尖的设计师事务所的老板。 何天和蒋南孙之前合作做的设计图就是帮他做的。 “她会吃醋?要吃醋也是我吃好吗?”叶辰一脸哀怨地看着何天。 他老婆每次见到何天比他还热情,不就是何天比他长得高了一点点,身材好了一点点,外貌帅了一点点,皮肤好了一点点吗? 何天看着师兄的表情,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了拍叶辰的啤酒肚:“师兄啊,你知道嫂子是个颜控,就拜托你多锻炼锻炼啦。你要是能把你这肚子给减下去,我保证嫂子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叶辰低头看了看,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叹了一口气道:“哎,罢了罢了,减肥实在是太难了,你嫂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反正我人老珠黄,身材走形,怎么能比得上师弟你这个小鲜肉呢?” 何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才不信叶辰的话呢。 叶辰这个妻管严也只敢在嫂子不在的时候说说这样的话。 “好了,说回正事吧,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何天说着眼睛越过叶辰,瞄了一眼他后面坐着的一个大美女。 何天和叶辰还是第一次在会所见面,而且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美女在,如果叶辰没有什么正经事,何天保证出门就打小报告去。 叶辰注意到了何天的眼神,笑着拉着何天走到了桌边,指着那位美女道:“何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朱总,是我们事务所的大客户,你上次画的那个设计图就是帮朱总名下的一栋物业设计的。” “朱总,这就是我师弟,何天,现在是魔都大学建筑系的一名教授。” 何天礼貌地笑着伸手道:“朱总你好。” “久闻大名了,何教授。你帮云顶大厦设计的设计图,我看过了,非常喜欢。”朱总站起来笑道,露出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客气了。设计出来的图纸能够得到甲方的喜欢,也是我们这些设计师的幸运。” “来来来,大家别站着,都坐下谈吧。”叶辰插话道,说着招呼大家坐下。 三人坐下后,就之前的设计图又聊了一会,叶辰突然脸色一肃:“何天,不瞒你说,师兄这次请你来呢,是有一事相求。” 何天抬了抬手,示意叶辰继续往下说。 “还是我来说吧,何教授。”朱总插话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刚刚拿下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呢,对我和我的公司都非常重要,所以我想要请你当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 “既然这个项目对朱总这么重要,不应该把这个项目交给我师兄吗?他的本事朱总想必是知道的,而且他手下还有一大堆精兵强将,朱总为什么会想到我呢?” 朱总侧头看着叶辰,叶辰会意地说道:“其实朱总之前就找过我了,只是我的事务所最近接了两个大单子,真的是忙不过来了。而且何天你谦虚什么呢,就凭你的本事,一个项目而已,那不是轻轻松松的吗?” 叶辰边说话边抬手摸了摸鼻子,看到他这个动作,何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思考了一会才看着朱总道:“我需要一点考虑的时间。” “没问题,三天时间,够了吗?”朱总笑着拿起一个酒杯伸了过来。 两个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玻璃特有的清脆声。 过了一个多小时,何天和叶辰送走了朱总,重新回到了包厢。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何天用葛优躺的姿势躺在了包厢角落的一张长沙发上,慵懒地看着叶辰问道。 刚才叶辰暗示他不要拒绝这个项目,但是何天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接受。 “你刚刚看过那个项目的资料了,有什么想法?”叶辰举着酒杯走到何天旁边坐下。 何天嗯了一声,侧头看着他:“按照她的项目要求,设计上难度并不是大,所以这种项目为什么要找我?可不用刚才那套你很忙来搪塞我。” “我刚也只是在她面前随便找的理由。不过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这个项目是难不倒你的,所以我才把你叫过来。其实吧,她只是想通过这个项目和你加深一下合作。” “加深合作?”何天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坐直身子紧紧地盯着叶辰:“师兄,该不会是你和她说了什么吧?” “你上次来我家的时候,不是和我聊过未来的房地产行业的发展趋势吗?我觉得你讲的非常有道理,所以就都记下来仔细琢磨了。没想到你嫂子也看到了,那个朱总是你嫂子的闺蜜,经常上来我们家,上周吃饭的时候你嫂子嘴不小心就说了一些,这不,人家就对你上心了。”叶辰笑道。 何天看着叶辰的笑脸,恨不得一拳糊到他的脸上,敢情这事还是他给惹出来的。 叶辰有个刚满三岁的小女儿,因为脸蛋很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所以小名叫做桃子。 何天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还认她做干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个干女儿,何天才和叶辰透露了一下未来几年的房地产发展的一些趋势,结果没想到坑了自己。 “我对这没兴趣。”何天上个世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商业上,这个世界的学校生活还是比较舒服的,他不想太折腾。 简单地说,就是他懒。 “别啊,何天,我和你说,朱总很不简单的,你听说过精言集团的杨柯不?” “杨柯?”何天的精神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怎么会突然扯到杨柯身上。 “就知道你听过,他是叶谨言带出来的徒弟,现在好多公司都想要挖他,但是朱总早就和他谈好了,准备投资给他开一家专业的房地产策划公司。”叶辰说道。 原来是这样,何天点点头,看来这个朱总确实不简单,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杨柯这个人很难控制,朱总怕公司做起来后,他翅膀长硬了,就直接甩开她单干了,所以她想要找另外一个合适而且有能力的人,帮她在公司里面制衡杨柯。”叶辰耐心地解释道。 这就有点意思了,何天习惯性地摸着下巴思考。 何天倒不觉得杨柯的公司本身有啥意思,他上个世界见过多少钱,手下大公司一堆,不至于看得上这么一家初创公司,但是杨柯这个人他倒是很感兴趣的。 杨柯这人长得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那五官有点对不住观众的眼睛,但是却能够吸引无数的美女投怀送抱,分手后还很少对她有所怨言。 企业很忌讳的办公室恋情,他倒是兔子专吃窝边草,一个销售部的经理总是瞄着自己部门的美女下手。 从精言出来后创立了一家新的公司,但是所有的骨干都是他从精言里带出来的,还不只是他自己的部门,连别的部门的高管都被他挖走了好几个。 最绝的是精言集团财务部的总监,一个长相平平身材平平年纪还不小的女人,同时又是叶谨言的另一个学生,居然是杨柯的正牌女友,也跟着他从精言里出走了。 电视剧里过了几年,杨柯的公司居然就发展到了能够和精言集团这个魔都的房地产巨头竞争魔都本土项目的程度,更魔幻的是他居然还赢了。 如果不是编剧脑残,那就是杨柯才是这个任务世界真正的天命之子。 朱锁锁和蒋南孙不管有多少男人跪舔,都得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去。 剧里朱锁锁结局是离婚,带着一个女儿过日子,蒋南孙是熬到了快三十岁才把债务还清,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费在了偿还蒋家的债务上,就这结局,和杨柯压根是没法比。 相比经营公司,何天倒是更有兴趣去会会这个人物。 ........ 三天后,还是蒋南孙家。 “蒋先生,蒋太太,我叫范金刚,是叶总的秘书。叶总昨天来看过房了,对这套房子还算满意,但是价格方面呢,叶总出的是单价是这个数。”蒋家的客厅里,一个穿着白色条纹西服的男子很有礼貌地说道,左手比划了个二,右手五根手指竖起。 卖房这么大的事情,蒋家一家四口都没有缺席,都围坐在周边,唯独戴茜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真的谢谢叶总,愿意帮我们的忙,解决我们的困难,但是....”蒋父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但是很快掩饰了过去,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他出的这个价钱啊,真的是低于市场太低太低了。” 蒋父这几天找了好几家不同的中介,也自己去外面打听了一番,他家的这套老洋房,至少也是30万一平,叶谨言一下子就压了六分之一,算算总价就少了差不多一千万。 要是按照这个价格成交了,那买房子的钱,去掉了扣除的一些税和其他费用,离还清他的债务还有几百万的缺口。 坐在蒋父左后方的戴茵听到蒋父的话,想起戴茜昨天和她说的话,脸色有点古怪,不过在场的人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所以无人发觉。 范金刚理了理衣服,笑着说:“蒋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叶总出的可是全款,一下子要掏出好几千万的,而且像这种老洋房,买卖要交的土地出让金还有其他费用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现在经济不太景气,先不说有多少人愿意买您家的房子,就算有人愿意买,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的人也不少。” “其次,楼上二楼还有一户人家在住,你们这栋老房子的产权不清晰,这样子买下来我们叶总将来可是要遇到不少麻烦的。如果,你们能够劝楼上那家人搬走,把整栋房子一起交给叶总,那这个价格我可以回去帮您再争取争取,在现在的价格上再往上涨一些。” “不,我是说....”蒋父刚想反驳,根据他的了解,魔都像他们家这样的可以交易的老洋房不多,而且他们家的总价也不算高,要不是时间上债主们催得急,慢慢出手那价格还有可能比市场价更高呢。 可是蒋母在后面拉了拉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谢谢范先生,楼上那家人我们会去劝劝看的,稍后给您回复。” 范金刚对戴茵的态度比对蒋父热情了不少,笑得很灿烂地冲着她点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表,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叮咚....” 门铃声响了,蒋南孙好像知道来人是谁,直接站起来小跑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6章 横插一手 “何天,你来啦。” 蒋南孙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听到何天这个名字,蒋老太和戴茵的脸色还好,蒋父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他和何天打过的几次交道都不是很愉快,所以就算他能明白何天讲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但是也不影响他对何天的坏印象。 等蒋南孙带着何天进来,蒋家三老很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奶奶,爸,妈,这位是朱总,是何天的朋友,她对我们这栋房子也很感兴趣。”蒋南孙抢先介绍道。 何天来之前就给她打过电话了,告诉会带一个朋友过来看房,只是有点出乎她意料的是,何天口里的朋友居然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美女。 刚看到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舒服,但是她比以前成长了很多,知道这时候是蒋家的事情更为重要,所以情绪上没有表现出来。 蒋父大喜,直接站起来朝着朱总走去,远远就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热情地道:“朱总您好!” 他刚才面对范金刚的时候为什么说话那么没底气,不就是因为叶谨言是目前他所知道唯一一个对他家感兴趣且能出得起全款的买家吗? 现在买家多了一个,他至少可以在两边周旋一下,价格至少也能抬高一些,所以他对朱总是比对叶谨言和范金刚更为热情。 “蒋先生你好。”朱总伸出手和蒋父轻轻地握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她其实对这套房子的兴趣泛泛,但是这几天她和何天又碰了几次面,天南地北都聊了一下,她才发现,何天不只是在建筑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在公司管理、短视频、金融、医疗等很多领域都有着独特的见解,而且不经意间说出的一些话却能够让人回味深长。 她在接触何天前,可是做过一番功夫的,可是从收集到的各种资料上来看,除了查到在金融方面何天有做一些简单的投资,其他方面根本看不出何天有任何的研究和实践。 但是何天的能力却是实打实的,特别是她前天见何天的时候刚好是阴天,她以前年轻的时候没有注意,腿脚方面留下了一些老毛病,一遇到阴雨天气,老朋友就会来探访她。 何天当场就看出来了她的不适,而且给她做了一番推拿,当场就见效了。 后面何天还当她的面,打电话给了她的私人医生,在电话里针对她的情况,讲述了一些针灸和药浴的方法。 她事后问了那个医生,对方对何天的技艺惊为天人,口中夸赞声不绝,要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聘请的医生无论是从背景、能力、经验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 连这样的人都对何天表示甘拜下风,朱总对于何天的评价又提高了很多。 所以当何天和她提出蒋家这套房子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她看来,这套老洋房怎么样都无所谓,她投资的,都是何天这个人。 何况这种老洋房,只要买入价格不要太离谱,那过几年转手应该也能赚得回来。 好吧,就算亏了也无所谓,她朱富婆不在乎这点小钱。 何天瞟了朱总一眼,对于她的心思何天也心知肚明。 这也是他自己这几天经营的成果,否则他闲着没事找她出来聊天,还露了一些底要干嘛。 难道还真的贪图这个长得和一位朱姓演员很像的少妇的美色吗? 给蒋南孙使了一个眼色,何天插话道:“蒋先生,让南孙先带朱总看一下这个房子吧,这样子朱总心里才有点底。等她看完房子,我们再就价格和其他方面再进行商讨。” “应该的,应该的。南孙,你快带朱总逛一下。”蒋父连连点头。 在蒋父身后的戴茵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收了回来,微微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 何天仗着长得高,把戴茵的表现尽收眼底,眼里闪过一丝思索。 蒋南孙没注意到那么多,笑得很灿烂地带着朱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把蒋家这套老洋房参观了个遍,而且考虑到朱总是何天的朋友,她对于这套房子里面存在的一些问题也都直言不讳。 在参观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阁楼的时候,蒋南孙眼里有点伤感,无论如何,这个地方她都住了二十多年,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回忆的。 现在想到自己要和这个地方永别,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 朱总是个女人,自然更懂女人的心思,而且她还是个混迹商场的老狐狸,对于把握人心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所以蒋南孙的心思她都能猜得七七八八的。 “南孙,我这么叫你,可以吧?”朱总说了进蒋家后的第二句话。 蒋南孙被吓了一跳,但是急忙笑着遮掩脸上的慌张:“当然可以。” “我大你一些,就自称一声姐姐了。”朱总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玩趣地看着蒋南孙道:“姐姐是过来人了,劝你一句,像何天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要好好抓住。” 在她看来,蒋家的这套房子和何天并无关系,就算她买了,何天也落不到任何的好处,还要倒欠她一个人情。 何天不像是会做这种赔钱买卖的人。 刚刚进蒋家的时候她就看过了蒋家的所有人,结合来之前让人搜集的资料,她不难猜出,何天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为了蒋南孙一人。 既然她选择了投资何天,自然乐得给一个助攻。 “...朱总,我不懂你的意思。”听到朱总的话,蒋南孙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支支吾吾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朱总对着蒋南孙神秘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走出了房间,顺着楼梯回到了一楼的大厅。 一直在关注着楼上动静的蒋老太、蒋父、蒋母,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来的范金刚,目光就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朱总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迎着几人的目光笑盈盈地走到了何天的旁边坐下,接过何天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才微微颔首道:“房子我很喜欢,不知道蒋先生在价格方面有什么想法?” “朱总,您看这个数如何?”蒋父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 他也不敢乱开价,要是把这个买家吓走或气走了,那他就只能任由叶谨言宰割了。 旁边的范金刚和戴茵看到蒋父的动作,脸色都有点变了。 但是还没等他俩有什么动作,朱总就直接讨价道:“二十八万。这是我的最高价了,不要和我讨价还价,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如果接受的话,我马上安排律师过来签合同。如果不接受的话,那我就祝蒋先生您能找到更好的买家。” 蒋父纠结了。 这个价格是比叶谨言提起的高了不少,但是按照这种价格卖出去的话,要还他们家的债务,还有一百多万的缺口。 但是不接受嘛,朱总说的又那么绝,要是她真的直接走了,那他就只能任由叶谨言宰割了。 这时候戴茵有点坐不住了,悄悄地背着众人给范金刚使挤了挤眼,范金刚头皮有点发麻,但还是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道:“朱总是把?我是精言集团叶谨言的秘书,范金刚,今天也是代叶总来看看这套房子的。” 朱总右脚抬起搭在另一只脚上,背部靠在沙发靠背上,幽幽地吐了一句:“哦。” 范金刚被这声哦搞得有点慌了阵脚,他本想靠着精言和叶谨言的名头压制一下朱总,可是人家完全不接招,一声哦让他搞不懂这个人的想法。 是有恃无恐,完全不怕精言和叶谨言呢? 还是压根没听过叶谨言的名头? 精言和叶谨言的名头再响,范金刚也不会自信到全国的有钱人都听过。 叶谨言又不是李半城。 “我想提醒一下朱总,蒋先生要的是全款。按照您刚才的价格,这套洋房面积是200多平,加上那些土地转让金和其他费用,您一口气要拿出小一个亿的资金哦。”范金刚怎么说也跟着叶谨言混的,很快就收敛了精神,用善意的语气说着劝退的话。 在他看来,有钱人很多,但是能够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现金的人却少之又少。 而在他认识的那些有能力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的人里面,并没有这位朱总。 “谢谢范先生的提醒。我想,这点钱,还不至于让我觉得为难。”朱总很凡尔赛地说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有看向范金刚,而是何天。 何天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向他展现她的实力。 投资是双向的,投资人愿意投资,那也要被投资人愿意接受才行。 不过何天已经决定好要下场玩玩了,所以微微点头,伸出右手俏皮地放在眼前比了个ok的手势。 范金刚看到何天的动作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也顾不得想太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总,想看看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吹牛皮。 他看了好一会,心慢慢沉了下去,以他的经验和眼力,朱总看起来不像是个骗子,这也就意味着叶谨言交给他的任务要砸了。 范金刚看了一眼蒋父,见他的神色有点意动,急忙站起来道:“蒋先生,现在的情况,我要打电话和叶总汇报一下,希望你可以稍等一会再做决定。” 蒋父心情大好,刚才他被范金刚一直压着打,现在看到范金刚急了,心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连连点头:“没问题。” 说完脸转向朱总一脸歉意道:“朱总,不好意思,这个房子对我们家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请您多多体谅。” 朱总自然是无所谓的,她也想看看叶谨言会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看着范金刚拿着手机匆匆离去的身影,何天看着坐在他右侧的蒋南孙问道:“南孙,叶谨言刚刚出价多少?” 蒋南孙:“二十五万。” 听到这个价格,何天的眉头微微一挑。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17章 戴茵的小心思 不过范金刚没有给何天留多少思考的时间,他刚出去不到三分钟,就走了回来,也没在原位坐下,直接看着朱总道:“朱总,我们叶总说了,既然您看中了这套房子,那他就不夺人所好了。他还让我和您说,今晚不知道您是否有空?想和您约个晚饭。” 叶谨言居然放弃了! 这又出乎了何天的意料之外,叶谨言这个老狐狸居然会就这么缩了回去? 什么不夺人所好的话听听就算了,在房地产这一行,抢地抢项目抢人才,从基层到高管都是在抢,叶谨言要真的有这么心软,那精言也不可能发展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旁边的朱总侧头看了一眼何天,见他在思考,就没有打扰他,看着范金刚笑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向叶总转达一下我的谢意了。他是老前辈,应该是我去拜访他才对,怎么能劳驾他老人家呢?今晚我在凤祥酒楼设宴,专门款待叶总,希望叶总能够赏光。” 范金刚笑道:“好的,我回去一定把您的原话告诉叶总。” 范金刚说完转头看着蒋父,直接开口道别,只是眼神在掠过戴茵的时候闪过一丝抱歉。 蒋父见叶谨言这个买家居然这么就放弃了,没给他翁蚌相争,渔夫得利的机会,心里有点不甘,但是还好他此时的头脑还算清醒,在表面功夫上还是做得很好,笑着和范金刚道谢,并且把他送到了门外。 这边的朱总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打电话把自己的律师喊了过来。 蒋家的人见状脸色也很欣喜,毕竟他们现在每天起床都要担心今天是否有债主会上门要债,日子过得很不安稳,所以如果能够早点完成交易,拿到房款,他们也能早一天安下心。 不过何天发现蒋家的几人就算都是在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一些差别,蒋南孙是纯粹的开心,蒋父的笑容带着苦意,蒋老太则是有着一些伤感,唯独戴茵的笑和前两次何天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看起来特别的假。 何天心里大概有点数了。 抬眼看了一眼蒋南孙,这个傻姑娘怕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蒋南孙注意到了何天的眼光,冲着他感激地一笑,然后脑海里突然闪过朱总刚才在阁楼和她说的那些话,感觉脸上一热,急忙低下头来看着地板。 两侧的小耳朵也慢慢变红。 接下来的交易何天就没去搭理太多了,他今天来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虽然过程发生了一点让他感到意外的事情,但他不是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没必要去把所有问题都深究清楚。 ...... 晚上,凤祥酒楼楼下,叶谨言和朱总挥手道别,然后才上了自己的宝马760li。 嗯,马司机因为之前盗用公款的事情,已经被送入了监牢,但是叶谨言也没有再招新的司机,所以现在给他开车的就是他的秘书,范金刚。 “叶总,那个朱总是什么来头?”范金刚通过倒视镜看了后座闭目养神的叶谨言,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这人看着年轻,但是心思很重,说话里半点不透风,让人摸不清她的底细。”叶谨言闭着眼睛道,脑海里在回忆着刚刚和朱总会面的一些细节和对话。 “不过这个人,我感觉不会是我们的朋友。”叶谨言沉着声道。 这是他的直觉,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和事实依据,但是他很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这是他多年来经验和人生阅历赋予他的天赋。 范金刚跟了叶谨言很多年,期间也遇到过很多次精言或者叶谨言的对手,听到叶谨言的话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笑着道:“现在还有人敢给您添堵?那怕是活腻了。我看那朱总年纪也不大,看来是没吃过多少亏。” “你之后再让人查一查这个人,现在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总不能等别人打了,还不知道是谁伸出的拳头。”叶谨言吩咐道。 范金刚:“好的,这个任务我一定做好。” 叶谨言点点头,继续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还是在休息。 “对了,今天你遇到那个朱总的时候,说她是和一个男人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叶谨言突然开声道。 范金刚被问住了,全程何天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不过很快他就记起了,蒋南孙去开门的时候喊过他的名字:“何天,应该是这个名字。” 叶谨言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眉头微蹙:“何天?” “怎么了叶总,你认识他?”范金刚有点意外地说道。 叶谨言微微点头,他没想到给朱总和蒋家之间的中间人居然会是何天。 他对何天印象很深刻,毕竟这年头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的年轻人是少之又少。 只是他之前对何天还是欣赏比较多,认为他是一个可用之才,但是现在却觉得何天这个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你找人也查查这个何天的底细吧。”叶谨言开口道。 他有预感,这次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和何天打交道。 范金刚见叶谨言的面色有点凝重,也跟着严肃地点头应是。 被叶谨言这个大佬注意上的何天此时脸色也有点凝重。 站在他对面的蒋南孙和朱锁锁看着他,心跟着也提了起来,背部下意识挺直,一副学生遇到教导主任的样子,站着等何天发言。 今晚蒋南孙请了何天吃饭,报答他对蒋家的帮助,特别是介绍了朱总这个大买家,让她们家的房子的价格能够不至于被压得太低。 不过因为白天的事,蒋南孙这时候不太敢一个人面对何天,所以就拉了朱锁锁作陪。 他们吃完饭就随便找了个话题闲聊着,只是说着说着何天突然脸色一板,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她。 吓得她和朱锁锁都很紧张。 这也怪不得她们,实在是认识何天这么久以来,他每次严肃说话的时候,从嘴里吐出的信息总是不那么令人愉快。 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南孙,我建议,这段时间可以多注意一下你小姨和你妈妈,特别是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 蒋南孙和朱锁锁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读到了迷茫。 “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做下去就会知道答案的。难道我会害你不成?”何天脸色一松,缓和了一下气氛,笑着道。 他没有证据,但是根据他今天所见,在蒋家卖房这件事情里,戴茵和戴茜扮演的角色应该不是那么伟光正。 结合范金刚的表现,这两姐妹怕是瞒着蒋家其他人动了些不应该动的心思。 若是陌生人,知道蒋家的情况,趁火打劫把房价压低了那么多很自然。 可是叶谨言是戴茜的老朋友,嗯,也许还是老情人,还宰得这么狠,就有点古怪了。 范金刚临走时看着戴茵的眼神里的歉意何天可是收入眼底的,所以他大胆猜测了一下。 叶谨言的压价不光是他的本意,还是戴茵和戴茜商量后的结果。 他看电视的时候就挺好奇,戴茵跟着戴茜去意大利的时候,基本上是净身出户的,蒋家那时候卖房后剩下的几十万,她都留给了蒋老太。 可是她去了意大利好几年,就算是住在了自己妹妹家,可是戴茵毕竟只是戴茜的姐姐,不是她的妈妈,难道戴茜会一直供养着戴茵吗? 况且戴茵习惯了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戴茜更加不可能去这么惯着她。 但是戴茵就是能够在意大利一直待下去,直到找到了一个接盘侠,那这期间她很有可能是花的自己的钱。 别说什么打工了,戴茵这把年纪这种背景能找到的工作,怕是她都做不来。 那就只可能是她手里有钱,而且这笔钱还够她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好几年。 这笔钱从哪里来? 直到今天,何天从在心里有了答案。 第118章 流言蜚语 三天后,还是上次的商务会所,何天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沙滩之子,哦不,天命之子,杨柯。 何天看到杨柯本人的第一印象很简单。 丑,但是丑的很有特点。 像杨柯这种五官拆开来看,都挺难看的,组合在一起更难看的很是少见。 而且这家伙还把自己晒得贼黑贼黑的,要不是身上那身名牌西装,分分钟会被服务员拦在会所之外。 杨柯对何天的印象就很复杂了。 高大、帅气、阳光,重点还年轻,光是这几项就让他隐隐感到有点压力。 但是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何天在谈吐之间吐露出来的老练和狡猾,让他的脑里一直响着警报。 “杨柯,等新公司成立了,何天会负责公司的项目设计,你负责公司的项目营销,希望你们两个能够通力合作。”朱总等何天和杨柯两人客套了一阵后,才在旁边搭话道。 听到朱总的话,杨柯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心里却翻天覆地。 今天朱总约他,他本以为只是一次日常的会面或者简单的商业会谈,新公司的框架和方向他和朱总都已经确定好了。 可是没想到朱总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居然平白无故多出了何天这么一个人来分权。 虽说名义上,新公司成立后,他会是公司名义上的一把手,但是来的路上朱总就和他谈过了,公司的股份需要重新划分。 除了留出部分股份用于员工激励之外,杨柯只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达不到控股的标准。 朱总虽然明确表示了,不会干涉公司的日常运行,但是在杨柯眼里,何天和朱总是一伙的,他手上握着的股份是比杨柯少,但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朱总更有可能站在何天的身边。 所以何天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没问题,放心吧,朱总,何总年少有为,能够和他合作,是我的荣幸。我们一定齐心协力,帮您把公司打理得漂漂亮亮的。”杨柯笑道。 虽然何天是有威胁,但是杨柯还是选择接受了朱总的方案。 理由很简单,朱总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之前有很多猎头挖他,给出的待遇都很不错,但是他已经厌倦了帮别人打工,他想要打下自己的一番天地。 他不想要成为叶谨言,而是想要超越他,让别人提起魔都的房地产行业,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杨柯,而不是叶谨言。 就光冲着这一点,他就必须要摆脱打工人的身份,否则无论他做出多大的成就,外人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他的老板和领导,并非他杨柯。 而且,杨柯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他自认在房地产销售领域自己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而且他不是一个人,离开精言的时候他不会一个人离开。 整个销售部的精英都和他有了默契,会跟着他走。 到时候在新公司,他有才华,有人,还有权,用不着怕何天。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野心勃勃,不仅仅要带走精言销售部的精英,其他部门的一些精英也要带走,其中最具有份量的就是财务部的潘总监。 另外,他还要挖走精言的一批老客户,这些都让他直接站在了精言的对立面,所以他才无法拒绝朱总。 他需要朱总这座大山让他靠着,在他还没发育起来之前帮他遮风挡雨,尤其是来自于精言的压力,否则他也没绝对把握可以在叶谨言的打击下存活下来。 “那就好。新公司有你们两个,那我就彻底放心了。”朱总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杨柯执意反对,那她就不好下台了。 还好杨柯的反应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她就知道,杨柯是个聪明人。 何天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端着一杯红酒,饶有趣味地看着朱总和杨柯两人,自饮自酌着。 眼睛重点放在了朱总身上,丑男和美女,何天还是很忠诚地选择了看美女。 不过他的注意力倒是都在杨柯那边。 “您就等着钱流进您的口袋就好,其他事情就不用操心了。”杨柯和煦地笑道,说完转头看向何天:“何总,那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杨总客气了,你是这一行的前辈,又是出了名的销售高手、营销专家,有很多东西,我还要向你多多学习。”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天说话也很客气。 他现在和杨柯也没啥矛盾,也犯不着说话去落他的面子。 “来,举起酒杯,让我们预先庆祝合作成功。”朱总举起手中的酒杯道。 何天和杨柯也跟着举杯。 三个盛着暗红色酒液的高脚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另一头,蒋南孙刚刚陪着蒋父从银行里回来,他们刚刚去银行还了房子抵押的钱,把老洋房赎了回来。 可是回到家的时候,她有点意外地看着门口伫立的一个人。 章安仁。 “伯父,南孙。”章安仁笑道,笑容一如以往,但是落在蒋父和蒋南孙眼里都觉得很刺眼。 “爸,你先进去吧,我和他聊聊。”蒋南孙面无表情地看了章安仁一眼,侧头对着蒋父说道。 蒋父嗯了一声,直接绕开了章安仁,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蒋南孙看着蒋父的身影消失,才转头看着章安仁问道,语气有点清冷。 “南孙,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章安仁望了望左右道。 蒋南孙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吧。放心,我们和那些债务人都说好了,他们不会来我们家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被人误会是我们家的人,向你讨债。至于我爸,我也和他说好了,他不会再找你借钱了。毕竟我们和你无亲无故,向你开口借这么大的一笔钱,确实很为难你。” 章安仁蹙眉:“南孙,你还在生我的气啊?”说着身子向前走了一步。 蒋南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是,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说的东西都很有道理,我爸爸不应该去和你借钱,那是你辛辛苦苦一分一分地赚回来的钱,里面还有你父母的血汗钱,他要是真的拿了,那是要遭报应的。而且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们家奋不顾身。所以你拒绝我爸,是完全合理的,我之前对你发脾气,是我的不对,我也没资格生你的气。” 章安仁感觉今天的蒋南孙和以前截然不同,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说话理智得让他心慌。 良久,他才迟疑地道:“南孙,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多天来,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呢?” “我家里很忙,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花时间在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情上。希望你能够理解。”蒋南孙这话说得很是坚决,每个字都像是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章安仁的胸口上。 “.....南孙,你知道我的,我一直都为了我们将来的生活在努力着,我已经当上了助教,接下来我会花很多时间在论文上,早日做出成绩,一定会比其他人更快地升任讲师、副教授、教授。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章安仁飞快地说道。 蒋南孙抬起头看着他:“章安仁,你的收获,值得你付出的努力。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能够把一切都算计得很好,而且还很会说话,总能够把话都讲得那么好听。我相信,你的那些想法,一定都可以实现的。可惜啊,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也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今天来,不是你真的想来的对吧?我们家现在可是负债累累,以你的性格,应该躲得远远的才是吧?我猜,是学校里的那些流言蜚语,让你来找我的是吗?” 蒋南孙虽然最近没有去学校,但是她在魔都大学读了本科和研究生,七年的时间,就算没有多少个知心朋友,但是一些熟人总是有的。 所以也能够从他们那里知道一些学校的消息。 自从上次蒋父大闹教学楼之后,学校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蒋家和章安仁之间的故事。 虽然不少人能够站在章安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理解他的为难。 但是大学的环境比社会单纯得多,有着理想主义的人还是大有人在,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都有人在diss章安仁,说他谈恋爱很懂得“趋利避害”。 从何天和董教授口中收获了更多内幕消息的莉莉安更加是三番五次在上课或者其他公众场合给他难堪。 系里有一位女性领导,也因为这些事情,找他谈了两次话,言语里希望他能够尽快解决问题。 第119章 分手的喜悦 章安仁沉默了。 既然蒋南孙都知道了,他再撒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至于蒋南孙对他的抗拒和排斥,甚至话语里透露着分手的意思,这个他倒是不在意。 毫无疑问,蒋南孙从外表和气质来说,是一等一的女朋友人选。 但是蒋家的大窟窿,他半分都不想去招惹,所以在他的伴侣名单上,早已经默默剔除了蒋南孙这个名字。 既然要分手,那谁提出来的,都无所谓。 但是分手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时候分手,那他就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良久,章安仁才苦苦哀求道:“南孙,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是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上,你能不能陪我去学校里走一走,这样子学校里就不会再有那些流言蜚语了。你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对我的影响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我....” 章安仁说的这里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哽咽了,他知道,蒋南孙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心一点都硬不起来,这招对她应该会很有效。 蒋南孙微微垂首,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这果然是章安仁的风格。 说话、行事,都是算计,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以前怎么就觉得章安仁这人踏实呢? 片刻后,蒋南孙抬起头看着章安仁道:“我会去学校的bbs里发帖,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也可以去和学校里关心这件事情的领导说明情况,但是,章安仁,我不会再以你的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有的话来得有点晚,但是总比不来得好。” “章安仁,我们分手了。” 蒋南孙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疑问,没有请求,只是客观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南孙,你就真的不能再帮我一次吗?分手可以,但是可以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分手,这对你,也没有半点损失。不是吗?” 章安仁语气很是焦急,本来就显老的脸皱得像是老了十岁。 他心里门儿清,就算蒋南孙主动发帖说明情况,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网上说的话,反而可能会更加恶意的猜测。 人,会更愿意相信他们亲眼所见的。 而他和蒋南孙以情侣的姿态,出现在魔都大学里,就是最好的证据,去证明他在蒋家的风波里并非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他,不是章跑跑。 蒋南孙板着的脸有些许松动,但是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身影,刚想说出的软话就消失了在喉咙间,变成了坚定的摇头。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帮助。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情的,不会让你难受太久。”蒋南孙说着脚步抬起,从章安仁的身侧走了过去。 章安仁像是焉了的青菜,一动不动,透露着一股暮气。 “对了,祝你和你的前女友同居快乐!” 蒋南孙在家门前站住,侧头看向章安仁,用最冷漠的语气说着祝福的话语。 章安仁像是生锈了的机器,转身抬头的动作很是僵硬,看向蒋南孙的眼神里满是错愕。 蒋南孙冷冷地道:“章安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袁媛交往过的事情,你以为真的能够瞒得住我吗?” 蒋南孙虽然因为蒋家的的事情,这段时间没有心思去搭理章安仁,更加没心思去理会他屋子里出现的那个女人。 但是她有个见不得她受委屈的好姐妹啊。 她没时间,不计较,并不代表朱锁锁会愿意放过这件事。 朱锁锁有很多舔狗,其中就有一个和章安仁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舔狗经济实力一般,但是家里在老家倒还是有点关系。 她偷偷去章安仁家跑了一趟,趁着袁媛出门的时候,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然后用答应舔狗一次约会的条件,换来了他帮她去调查章安仁和他口中的老乡的事情。 章安仁的老家是一个小地方,高考的时候能考上好的大学的人,每一年都是凤毛麟角。 章安仁当年能考上魔都大学,也算是那一届学生里的风云人物了。 风云人物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了,所以舔狗很容易就查到了他和袁媛的事情。 朱锁锁知道了,那蒋南孙自然也就知道了。 蒋南孙本来以为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会很悲伤,会流着泪愤怒地去找章安仁讨个说法。 但是让她很意外的是,她竟然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震惊了一下,然后就接受了这件事情。 心情没有太大的波澜。 要不是章安仁今天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想起这件事,再想想章安仁刚才的话,蒋南孙看着章安仁,突然感觉有点恶心。 厌恶地看了章安仁一眼,蒋南孙开门走进了蒋家,随手把门关上。 章安仁看着禁闭的门扉,抿了抿嘴,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知道,不能再招惹蒋南孙了。 要是不小心惹急了她,那他的麻烦只会更多。 蒋家里,蒋南孙靠着大门,脸上没有半点难过,反而透露着一股喜悦。 她感觉自己有点精神分裂了。 明明进门前看着章安仁那么厌恶,但是当大门关闭合拢的时候,她却变得很开心。 比蒋家的债务问题看到曙光的时候更开心。 章安仁即将要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一想到这件事情,蒋南孙就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蒋南孙又变得有点悲伤。 “何天......”蒋南孙喃喃地说道。 ........ 翌日,何天验收完了豪景苑的房子的装修,开车回到学校,刚刚走到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徘徊的身影:“南孙?” 何天的话语很轻,语调也很正常,但是蒋南孙却被吓得跳了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着何天,双手略慌张地抓了抓头发,笑道:“何天。” 她刚以为何天就在办公室里。 现在是下午,大白天的办公室里也不用开灯,加上何天很注重隐私,在办公室的时候都喜欢关门,所以蒋南孙并不知道,何天并不在里面。 所以当何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的时候,她才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你来学校找我有事?” 何天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机用前置镜头照了照自己,确认自己外观上没有什么能吓人的地方,才放心地收起手机,看着蒋南孙说道。 蒋南孙点点头。 何天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让蒋南孙进去再聊。 不过他没有把门关紧,而是敞开了一条一掌宽的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师生身份,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0章 录音 “南孙,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何天边说边递给蒋南孙一瓶矿泉水。 蒋南孙看起来有点紧张,接过矿泉水后拧开先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入身体,她才感觉放松了一些。 “我过来学校办点事情,办完了就想来找你,当面和你说声谢谢。” “不用太客气了。” 何天笑着道:“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真的不准备读博了吗?” “不读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都清楚,卖了那套老洋房的钱,也就只够还清我爸爸的那些欠债,剩不了多少钱。接下来我们还得出外面租房,四个人的日常开销也不低,靠剩下那点钱是过不了多久的,更别说拿钱出来供我读博。” “况且,我也不想要再拿家里的钱了。我想过了,虽然家里是重男轻女,但是从来没有在吃穿用度上克扣过我,还花了很多钱来培养我。我花了家里那么多钱,现在,在家里经济困难的时候,我想我还是应该站出来的。” 蒋南孙是真的想通了。 蒋家对她而言,是不够温暖,不够温馨,但是也并不是那么的冰冷,她不应该抱怨那么多。 就正如何天之前说过的,她从来都没有帮蒋家做过什么,蒋家能够给她提供很好的物质条件,并且在她的选择上给与了尊重,她还哪里有资格去奢求更多? 没了对蒋家的厌恶,她反倒是回忆起了不少童年的温馨时光,所以她也才想着要在这时候,站出来为蒋家遮风挡雨。 尽管她蒋南孙不是什么大伞,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撑起这个家的。 “既然你想清楚了,做了决定,那我也会支持你的选择。”何问说道。 蒋南孙点点头:“谢谢你,何天。” “那你现在有开始在找工作了吗?” “还没,我最近刚刚更新了简历,准备等待年后的春招的时候,看看有哪些好点的公司会来学校招聘。”蒋南孙摇摇头道。 她放弃读博的想法也是最近才决定的,这时候秋招都已经过了,她只能等春招的时候再试试看了。 她看了不少社会招聘的广告,但凡好点的公司好点的岗位,动辄要求三五七年的工作经验,她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投的简历都是石沉大海。 还不如等待春招的时候,那时候的校园招聘才更加适合她。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小姨帮你介绍呢?”何天好奇地问道。 戴茜的人脉圈子不小,而且还有不少商业大鳄,以她的能量,帮自己的外甥女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应该是贱很轻松的事情。 前提是蒋南孙能够扛得住关系户这个名头带来的压力。 听到何天提起戴茜,蒋南孙的表情有点僵了,脑海里回想起前天发生的事情。 ...... 前天,戴茜约了蒋南孙和戴茵两人去她刚刚装修好的民宿参观,说是想让她们两个出来散散心。 但是蒋南孙知道,戴茜是有话想和她们说,只是找一个借口应付蒋老太和蒋父而已。 三人到了民宿后,戴茜带着蒋南孙和戴茵简单地参观了一下民宿,但是蒋南孙和戴茵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所以只是口头上随意地夸赞了几句。 戴茜也明白她们两人的想法,所以对她们的敷衍也没放在心上,简单地逛了一拳后,戴茜领着两人在客厅坐下。 “南孙,我这里刚装修后,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下楼向左拐走三百米有一家便利店,你去那里买几瓶矿泉水回来吧。” 蒋南孙刚准备坐下,听到戴茜的话后刚弯曲的膝盖就又挺直了:“好。” 蒋南孙拎起小包就朝着门口走去。 戴茜的这套民宿,入门的玄关和客厅之间是有一个拐角的,蒋南孙走到玄关的时候犹豫了几秒,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然后才换上鞋走了出去。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原本压低声音说话的戴茜和戴茵对视了一眼,才回复了正常的声量。 “姐,对不起了,这次的事情没帮上你忙。” “....也不能怪你。谁知道那天会突然冒出一个朱总呢。要怪,怕也是只能怪老天爷啰,怪它不给我机会。对了,茜茜(戴茵的小名),我存在你那里的钱,现在有多少?” “才一百二十万出头。姐,你在蒋家这么久,就存下来这么点钱。实话讲,这笔钱不够你在意大利生活多久的。” “哎,也没办法。你也知道,蒋家的财政大权都在蒋老太手里,我要不是借着打牌和买珠宝首饰的名义,连这点钱都无法从她手里抠出来。” 戴茵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无奈。 她何尝不想多留点钱给自己,但是因为她不愿意继续生孩子的事情,蒋老太对她很不满。 吃穿用度上是不克扣,但是也绝对不大方,她也只能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从日常生活找借口,这个月打牌输多了一点,下个月泰国来了一批黄金珠宝要挑几件,靠着这些才攒下了这么多钱。 原本还能多一点的,但是她有时候还是心疼女儿的,蒋南孙有时候和家里闹得比较僵的时候,不想低头和家里的老太太要生活费,她就会自己私下补贴蒋南孙一些。 后面又意识到蒋家快要出事的时候,她又拿了一笔钱给蒋南孙,希望她留着傍身。 “要是没有那个姓朱的,那你就可以从蒋家的卖房款里拿到几百万,这样子至少能够满足你在意大利的生活开销。”戴茜有点抱怨地说道。 她都和老叶说好了,结果没想到半路冒出来一个程咬金,把蒋家的房价直接给抬了上去。 老叶放弃竞价这件事情她倒是不怨他。 她懂叶谨言为人处世的风格,在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是不会贸贸然就去得罪人的。 特别是能够一口气拿出小一个亿的现金的人。 所以也只能把锅都怪罪到朱总身上。 “对了,姐,那个何天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对你们家的事情这么上心?”戴茜突然说道。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他是魔都大学的教授,之前南孙参与过他的一个项目,但是南孙也是这学期才认识他的。按道理讲,像蒋家这种时候,外人应该避之而不及,他倒是好,还很主动地跳了进来。” 戴茵摇摇头道,她也捉摸不透何天的想法。 “.....他,是不是看上了南孙?”戴茜道。 在她看来,成年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现在的蒋家,在还了债务之后,基本上就是家徒四壁。 蒋老太、蒋父和戴茵除了花钱享受,也没什么别的能力。 简单来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所以除了蒋南孙这个如出水芙蓉的外甥女之外,戴茜想不到何天有别的插手这件事的理由。 “那也好,这人看起来至少比章安仁有本事,如果他喜欢南孙,那南孙以后也能有个依靠。你也知道的,南孙的脾气很倔,从小到大都很有自己的主意,我是拿她没办法的。我看让她跟着我到意大利去,也是不太可能。如果她留下,有何天能够帮着照顾她,也是好的。” 戴茵毕竟是蒋南孙的母亲,对她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她才有很多话不敢和蒋南孙说。 像她背着蒋家的人干的这些事,如果蒋南孙知道了,很有可能会和她闹翻的。 “姐,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见过的王永正?”戴茜皱着眉道。 “记得。你朋友的儿子嘛,你这个民宿不就是他帮你设计的吗?我还记得你当时选了他的方案,而不是章安仁的方案,南孙因为这件事都不开心了好几天呢。” “嗯。他人现在也在意大利。我回国和他见过面,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南孙的。我想着,如果南孙能跟着我们去意大利,然后我们再给他们两个制造点机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那样会更好。” “那个何天我们毕竟不知道他的底细,也不清楚他的性格和为人。但是王永正这个人我是很清楚的。他很有才华,而且家里的条件非常好,在意大利和鹏城都有产业,他又是独生子,如果南孙和他在一起,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戴茵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妹妹让南孙去意大利还有这个原因。 但是那个王永正她见过一次,蒋南孙在她面前也提过几次,说他是个花花公子,还因为违背学校规定被赶出了学校。 这种人,真的适合南孙吗? 戴茵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姐,王永正现在年轻,而且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想要做的事业,所以心思才会都放在玩上面。等他玩腻了,又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那他自然会收心的。重点是他喜欢南孙,又有那个经济条件能够南孙提供很好的生活,也不会限制南孙的自由,她还是可以选择在国外进修,然后去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戴茜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戴茵差点就信了。 但是她还算理智,而且她也了解戴茜这个妹妹的性格,好听点叫做理性,不好听点叫做冷血。 像现在戴茜愿意帮她,是因为帮助她这件事对戴茜来说并不费劲,毕竟她自己手里是有钱的。 如果她真的是净身出户,那戴茜顶多偶尔接济一下她,绝对不会提建议让她去意大利的。 所以,戴茜对蒋南孙和王永正的事情这么上心,也不会只是单纯地出于一个姨母对于外甥女的关心。 也不用开口问,光是猜,她都能猜出来,应该是王永正家的生意对戴茜自己的事业有帮助,所以她才这么上心。 “虽然你说的那么好,但还是让南孙自己来决定吧。我会说服她,跟我们一起去意大利。到时候让他们两个人相处一下,看看南孙对王永正有没有感觉吧。如果她喜欢上了王永正,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如果她还是那么讨厌他,那我们也不能逼着她去嫁人。”戴茵想了想道。 她虽然猜出了戴茜的心思,但是不能否认,戴茜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也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戴茜刚想接话,大门就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妈,小姨,便利店里没有你们爱喝的矿泉水的牌子,我就买了农夫三拳的矿泉水,你们将就着喝吧。”蒋南孙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走进来道。 戴茵和戴茜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买水只是一个暂时支开蒋南孙的借口。 等南孙坐下,戴茜看着她道:“南孙,听你妈妈说,你准备放弃读博,出来找工作是吗?” 蒋南孙点了点头。 “既然这是你的想法,那小姨也支持你。不过你妈妈已经想好了,等蒋家的债务解决后,她会和你爸爸离婚,然后和我一起去意大利开始新的生活。我觉得你可以陪你妈妈去意大利那边待一阵子,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也可以陪陪你妈妈,帮她快点适应那边的生活。” 离婚? 蒋南孙虽然心里早有了预感,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还是很复杂。 她以前一直都很鼓励母亲离开蒋家,但是母亲在这时候选择离开,给她一种章安仁附身在了母亲身上的错觉。 然而她也开不了口劝说母亲不要离婚,毕竟母亲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在这个家,确实是过得不那么开心,至少在她面前表现是如此的。 而且她也不爱父亲了,父亲对她这几年也很冷漠,既然两人之间没有了爱,那分开也就是合情合理的。 片刻后,蒋南孙才开口道:“妈,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去意大利的事情我想先考虑一下。” 戴茵和戴茵本着慢慢劝说的想法,也点头答应了。 当晚,蒋南孙找了个借口从家里出来,走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园,找了一张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长椅坐下。 环视了周围一圈,只看到几个跳广场舞的阿姨,蒋南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小型录音笔。 录音笔是新买的,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她选择了这个文件,按下了播放的按钮。 一阵空白的声音过后,戴茵和戴茜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 听着两人的对话,蒋南孙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录音持续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但是蒋南孙却保持着聆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维持了将近半个小时。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明显的凉意,伸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都是泪水。 蒋南孙用手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两下,低头看着手中的录音笔,嗤笑了一声,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垃圾桶边上,直接把录音笔丢了进去。 她原以为,经历过章安仁、蒋父的事情之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理想的蒋南孙。 但是现实告诉她,她还是太天真了。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1章 空调王子 何天看着莫名其妙发呆的蒋南孙,伸出右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南孙?南孙?” 蒋南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发呆了,急忙回过神道:“不好意思啊何天,我刚刚想到一些事情,有点走神。” 何天笑了笑表示无所谓,至于是什么事情,他也没问,如果蒋南孙想说她自然会说。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蒋南孙问道。 “说到你为什么不找你小姨,让她帮你介绍一份工作。她之前都帮锁锁介绍了精言的工作了,你是她的外甥女,她应该更上心才对。” 蒋南孙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我小姨帮锁锁介绍的工作?” “要不是你小姨帮忙,以锁锁的条件,能进精言总部工作?” 换做以前,蒋南孙一定会反驳何天,帮锁锁说话。 但是她最近投了不少的简历,有了一点找工作的经验,很明白像是精言这种大公司招人是有多么的严格,要求有多严格。 她自己私下偷偷投过精言的几个岗位的,但是连一个面试电话都没有收到过。 所以她才对何天的话感到无从反驳。 沉默了一会,蒋南孙才开口道:“因为一些事情,我不想找我小姨帮忙。不过是什么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我也不想对你撒谎,你就当做我想要完全靠自己,自力更生吧。” 蒋南孙冲着何天笑出了一排银齿。 何天点点头。 想了一会,何天说道:“要不这样吧,南孙。我最近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需要一些可靠的人手帮忙,你要不要来帮帮我?” 何天和杨柯的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名字和电视剧里的一样,叫做天弘有限责任公司。 除了一些必要的行政部门之外,整个公司基本上就是分为了两块,一部分是由何天领导的项目部,另外一部分就是杨柯负责的营销策划部。 不过何天目前是光杆司令一个,等杨柯从精言离职后,带着一大批人跳槽过来,那何天在公司就有点尴尬了,所以最近他也在物色一些合适的打工人。 蒋南孙就很不错,之前做项目的时候蒋南孙就做得挺不错的,虽然有时候想法很稚嫩,但是敢于说话,也能够听得进话。 加上以她的性格,基本不可能会做出背刺的事情,用起来也比较放心。 “啊?你开了公司?” 看着蒋南孙一脸吃惊的样子,何天笑道:“很奇怪吗?大学教授在外面干点副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蒋南孙想想也是,大学里还有不少老师把教授这个工作当成了兼职呢。 “可是....我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会不会影响到你在公司的工作啊?” 蒋南孙很心动,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有点担心拖累到何天,所以很纠结。 “没关系的。工作经验是可以慢慢累积的,关键是你让我放心。我可不想培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蒋南孙没听出了何天是在开玩笑,只是听到那句“你让我放心”就感觉胸口暖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何天,点了点头。 何天笑着说道:“你愿意过来帮我那就太好了。你这段时间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我再安排你入职。” “好。”蒋南孙点点头。 ......... 另一头,朱锁锁在经过了多天的“培训”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客户。 被杨柯戏称为“空调王子”的谢宏祖。 “谢先生,这边请,我们这里的楼盘呢,就是你刚刚见到的,直接从车库到家里,非常地安方便,不管外面多吵闹,这里都是一个平静的世界。”朱锁锁穿着一套女式西装,笑盈盈地领着谢宏祖走入一套别墅内,边走边挥舞着手势介绍道。 看着谢宏祖左右观望的样子,朱锁锁显得有点紧张。 刚刚那番话,无论是言语还是配合的动作、表情,她都已经演练过好几遍了,但是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点抖。 她自从进了精言,虽然杨柯带着她见了不少客户,但是那些客户要么只认杨柯,要么就是明里暗里地和她提条件。 对他们口中的条件,朱锁锁都婉言回拒了。 倒也不是她的眼界高了,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柯给她介绍的这些客户,虽然资质都很好,但是都已经成家了,有的甚至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如果是个钻石王老五那朱锁锁倒是很乐意,她相信凭借她的魅力和手段是能拿下的,但是她对做别人的情人完全没有兴趣。 可是也因为如此,她连一个靠谱的客户资源都没有,进了精言这么久连一个带看都没有,更别说成单了。 要知道在销售这个行业,没有业绩就没有权利。 她刚刚进精言的时候还能说新人,需要学习,但是过了这么久了,连出一点成绩的希望都没有,她在公司里都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了。 销售部的那群人看着对她还是和一开始那样的热情,但是生性敏感的朱锁锁能感觉到,这份热情和一开始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一直没开单,但是每次团队项目奖金都能分到一份,就算别人没说什么,朱锁锁都感觉到自己在销售部抬不起头。 所以,她才天天缠着杨柯,在杨柯撒娇卖萌,甚至大大方方地让杨柯吃一点她的豆腐,终于好不容易从他的手中淘到了谢宏祖这么一个大客户。 虽然根据杨柯说,谢宏祖并没有决定买不买的权利,他只是一个负责看房的,回家后要把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的妈妈谢嘉茵,然后由她来拍板说买不买。 可是朱锁锁现在完全没有接触到谢嘉茵的机会,而且相比中年妇女,朱锁锁还是觉得对付谢宏祖这种年轻富二代容易很多,所以她对谢宏祖很是上心。 “您往这边走。”朱锁锁引领着谢宏祖走进了一个客厅:“这里都是一梯一户,隐秘性做的非常好,有不少明星和富豪都对我们的房子很感兴趣。尤其是我带您参观的这套12c,是我们东篱整个楼盘里最好的一套,开盘以来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看房。”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2章 锁锁初见叶谨言 “嗯嗯,是不错。”谢宏祖边看着房子边随意地应道。 他从毕业回国之后,在谢氏集团干了三个月就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起初谢嘉茵说了他很多次,但是他都不听,久而久之也就不管他了。 现在的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就只有三件事:玩、相亲,还有看房子。 前两件事不说,第三件事,看房子,他是都快看吐了。 谢嘉茵这几年非常热衷于囤房,不是为了自己住,而是把房子当成了一种投资产品。 但是她非常非常忙,所以看房的模式就是,手下有人会为她收集各种楼盘资料,提供各种意见供她参考选择。 她有看中的,有时间就会自己跑过去实地实勘,但是通常都会被各种临时事件打断,所以她就把这任务交给了她唯一的儿子,谢宏祖。 这也导致了谢宏祖经常跑不同的楼盘,甚至还需要飞来飞去,奔波于不同的城市之间。 所以就算眼前朱锁锁介绍的这套房子在谢宏祖看过的那么多楼盘中,也能算是数一数二的,他也不为所动。 但是他又不能不看,而且还得认认真真地看,最好能够写出一个详细的报告,递交给谢嘉茵谢太后过目。 谁叫他没有工作,到现在花的都是谢嘉茵的钱,要是惹怒了她,他就又得接受经济制裁了。 朱锁锁听到谢宏祖的话心中一喜,正想继续介绍,谢宏祖的电话就响了,她急忙闭住了嘴。 “喂,妈.....”谢宏祖看了一眼朱锁锁,走到了旁边接起了电话。 聊了几句,他挂断了电话,可刚走一步,电话就又响了起来,还是谢嘉茵。 他继续接通,听着电话里的“咆哮声”,面无表情。 这是谢嘉茵的常规套餐,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如果不是麻木了,他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再次挂断电话,他走到了朱锁锁旁边,依旧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今天看不了房了。我妈说她心脏病犯了,我得回去看看。” 谢宏祖撒谎了,他只是单纯没有了看房的心情。 朱锁锁强笑道:“没关系的,谢先生,你妈妈的身体要紧。房子的话我们可以再约时间。” 看着谢宏祖离去的背影,朱锁锁的笑脸一下子就塌了,原本站的笔直的身体也跟着塌了下来。 朱锁锁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抬头左右望了望,确认没人,才放心地脱掉了高跟鞋,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脚底板。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带看就遇到这种情况。那个谢宏祖也是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我这么一个大美女站在眼前,看都不看我一眼。” 想到这里朱锁锁就怨念爆发了。 她向来对于自己的美色是很有自信的,但是今天却在谢宏祖身上载了坑。 从见面开始,她就很明显地感觉到,谢宏祖的视线就没有怎么停留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有点挫败。 但是朱锁锁的哀鸣也只能这种没人的时候发泄一下,她在精言的销售部学到的东西之一,就是只拿结果说话。 过程的辛苦只有在拿得出成绩的时候才能够得到肯定,没有成果的努力说出来只会成为部门里其他同事的笑柄。 至于好闺蜜蒋南孙,对方过得比她还不如,她干嘛还要去增加蒋南孙的烦恼呢。 而且蒋南孙也就只能听她发发牢骚,一点实质的帮忙也都帮不上。 换做以前的朱锁锁还不会想这么多,闺蜜之间,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 但是杨柯一直以来的言传身教,都在告诉她,万事万物都有价值,人也不例外。 杨柯把她招进来精言的销售部,就是因为她有价值。 要么她能够努力为销售部创造业绩,要么她能够把自己关进一个金丝笼里。 虽然朱锁锁也明白,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杨柯看重的都是她的外在。 她的脸蛋、身材就是她的最大资本。 那蒋南孙对她有什么价值? 以前蒋家是她的避风港,她在舅父家有事情的时候可以躲到蒋家住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的蒋家就是无底的深渊,就算老洋房卖了,还清了债款,蒋老太、蒋父、蒋母这三个可以定位为无谋生能力且无谋生意愿的人,也只会拉着蒋南孙一直往海底沉下去。 如果她还没有进入精言,还是那个躲在舅父家昏暗的小房间里自怨自艾的朱锁锁,那她应该还是会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蒋南孙的吧? 但是,她进入精言后见到了很多很多。 杨柯和以前她的那些男朋友不同,没有带她去见那些所谓的世间繁华,而是将一个赤裸裸的真实世界揭开给她看。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人都是自私地活着,都要为自己考虑。 在她看来,杨柯那种才是真实。 杨柯交过那么多个女朋友,认识了那么多的朋友,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影响他的决定,但凡是妨碍到他的,他就可以冷漠无情地翻脸不认人。 他是明君,也是暴君,喜怒哀乐皆由自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山里娃,能够在魔都这个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就连精言这么大的集团,都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掀起大浪。 见到了杨柯,朱锁锁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那个可以站在高处呼风唤雨的自己。 杨柯成了她的偶像! 在朱锁锁看来,杨柯之所以能够如此成功,就是在于他知道每个人对他的价值,有价值的靠拢或者拉拢,没价值的随手丢到垃圾桶。 所以,朱锁锁最近并没有像以前那么勤快地去找蒋南孙。 她现在要的是成功,要的是在魔都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过上灯红酒绿的生活,不是要一个炸弹放在自己身边。 像她这种人要向上爬本来就很不容易,若是还要带上蒋南孙,再带着她后面的那一大家子,那她就只能站在谷底仰望天上的星星了。 背靠在沙发垫上,朱锁锁抬眼环视着装修得很奢华的客厅。 当她第一次来走楼盘的时候,驻场的一位献殷勤的男同事给她讲了很多。 她原以为蒋家就已经够奢侈了,可是当她听到这里配套的家具电器的价格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连一张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茶几,她也要存好几个月的工资才能够买得起。 从那以后,她累了就不喜欢去找蒋南孙聊天逛街,而是喜欢跑到东篱这套样板间呆着。 相比以前那个小得要死的房间,这套四百多平的独栋别墅,她觉得更适合自己。 可是凭她的工资,就算干一辈子,也交不起这种房子的首付。 朱锁锁摸着屁股下的奢侈品级别的沙发,指尖传来的丝滑没能褪去她的失落,反而让她越来越难过。 ....... “锁锁?” 迷迷糊糊间,朱锁锁感觉到了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伸手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笑着嘟囔了一声:“范秘书,是你啊?” “锁锁!”范金刚的声音还是不大,但是却低沉了很多。 朱锁锁侧头蹙眉看着他,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整个人吓到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叶....叶总!”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3章 八月八 朱锁锁站起来才发现房间里除了范金刚和叶谨言,还有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水电工。 朱锁锁手脚慌乱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还有被压得有点乱的头发,脸上余惊未消。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大老板会是在这种情况。 叶谨言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锁锁。 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并不好。 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可惜没有什么脑子,典型的花瓶一个。 能够被一个司机忽悠,还能敢做出在公司的样板间睡觉的事情,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上,朱锁锁在叶谨言的评分表里都是满满的红叉。 要不是朱锁锁是戴茜塞进来的人,而且又是在杨柯的手下,叶谨言早就把她开了。 “叶总,实在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公司的样板间里休息。我...就是太累了,想着坐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睡了过去。”朱锁锁硬着头皮解释道。 叶谨言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不是因为朱锁锁的借口,而是因为朱锁锁想到了戴茜,想起了自己的这个老情人。 也许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人到老了,也越发爱回想起过去了。 “这次就放过你,但是下不为例。公司有公司的制度,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公司不就乱套了吗?”过了好一会,叶谨言才缓缓开口道。 “谢谢叶总,谢谢叶总,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朱锁锁如临大赦地连连说道,她没发现自己背上的衣服都被冒出的冷汗浸湿了。 叶谨言摆摆手,朱锁锁会意地点点头:“那叶总我就先走了。” “对了,你和南孙是同学对吧?”叶谨言叫住了朱锁锁。 “是的,叶总,我和南孙认识了十几年了。”朱锁锁停住了脚步,此时她的大脑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了过来,脑海里突然想起在公司里听到的一记传闻,接口道:“我和南孙同岁,都是91年的。不过南孙大我三个月,她是五月的,我是八月的。” 叶谨言有点错愕:“八月几号?” “八月八号。”朱锁锁吐字非常清晰地道。 “八月八?”叶谨言看起来有点失神,嘴里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日期。 朱锁锁此时没有像刚才那样的畏惧叶谨言的目光,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叶谨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要是换做平常,朱锁锁做得如此明显,叶谨言早就发现了,但是现在的他好像是失了魂,全然没了平时的机警。 嘴里又重复了两次这个日期,叶谨言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肉眼可见地弯了一些,转身走向了里间。 范金刚瞪了一眼朱锁锁,似乎想怪她点什么,但是看到叶谨言的样子,把冒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吞了回去,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朱锁锁全然没有做错事的感觉,目光死死地锁在了叶谨言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知道叶谨言和范金刚都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朱锁锁才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回荡着她轻快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嘴里哼的小曲。 ....... 朱锁锁身上发生的事情,何天并不关心,他正忙着处理新成立的天弘里的一些事务。 朱总的具体身份何天虽然没有查到,不过根据他的观察,朱总十有八九只是会当一个纯粹的投资人。 那在天弘里,其实也就只有两个山头,他和杨柯。 虽然他对杨柯目前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也不喜欢被人压制的感觉,所以他最近就忙着面试几个合适的工具人,顺带着帮公司找找项目。 两个任务里面,其实比较麻烦的还是招聘。 他对于面试者的能力要求并不高,只要基本能力过关,能用就行,但是他对于员工的忠诚度要求比较高。 毕竟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工具人没过几天就给跑了。 可惜他面试的人,能够对公司比较忠诚的大多能力不足,稍有能力的人心又比较野,所以他花了两个多星期,才招到了几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人。 秘书金若愚,负责部门打杂的沙乐乐,还有作为失败中年很成功的胡强。 这三个人之中,金若愚靠得是能力进来的,沙乐乐靠的是热情,而胡强,靠的是对他这个老板百分之百的忠诚度..... 当看到系统面板上“王霸之气”这个技能看到的数据时,何天都忍不住仰头望天。 他上个世界也才林叔和几个心腹之人有这样的忠诚度,靠的不是感情就是多年的胡萝卜加大棒。 结果胡强这人居然在听到录取的时候,忠诚度就直接飙到了100%。 所以就算胡强能力不行,何天还是收下了他。 招了几人之后,何天手下终于有能干活的人了,当然这几个人是不够的,不过何天就不急着找了。 有人能先用着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何天时不时出入各种酒会或者其他商务场所,在朱总和师兄叶辰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不少人。 在他拿到第一个项目的时候,蒋南孙也刚好来到了公司报道。 “怎么样,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何天把蒋南孙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她坐下后才开口问道。 “嗯。”蒋南孙点了点头。 “现在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现在都挺好的。卖房子的钱,还清所有的债务之后,还剩下一些钱。我爸在徐汇租了个房子,我们就住在那里。至于我妈,她和我爸离婚了,她不想要留在魔都,所以跟着我小姨去了意大利。”蒋南孙笑着道,心里默默地对何天说了一声对不起。 实际上,蒋家卖房的钱,根本不够还清她爸爸的债务,还差差不多一百万。 蒋父身上是半毛钱都没有了,老太太除了几家不值钱的祖传之物,手上也很是拮据,但是蒋南孙知道,她妈妈戴茵,手头上是有钱的。 她从录音里听到的,戴茵有一百二十万存在了小姨那里。 现在,有且只有戴茵能够拿出钱来帮助蒋家完全度过这个关口了。 所以,在戴茵和蒋父提出离婚的时候,蒋南孙半是劝说半是“威胁”地从戴茵手里掏出了一百万,才把蒋家的债务都还清了。 要不是因为那是夫妻共有财产,戴茵又理亏,她是绝对不可能吐出来的。 因为这件事情,戴茵都差点和蒋南孙翻脸,直到上飞机前,都没和蒋南孙再说过几句话。 小姨戴茜因为这件事,没给蒋南孙什么好脸色看,特别是在她劝了蒋南孙几次,让蒋南孙一起去意大利都被拒绝之后,戴茜的脸色就更黑了,登上飞机前都没和前来送机的蒋南孙说上几句话。 蒋南孙没有因为戴家姐妹的态度而难过,反而心里有点庆幸,特别是当看着她们上飞机的时候,蒋南孙感觉自己轻松到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 自从听到那段录音之后,蒋南孙就觉得自己的母亲和小姨变得很陌生,陌生到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刚刚才认识到她们。 这两个“陌生人”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现在两人走了,蒋南孙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去掉了。 虽然还有蒋老太和蒋父两个拖油瓶,但是蒋南孙还是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在蒋家上空盘旋不散的乌云慢慢散开了很多,生活里又重新看到了阳光。 看着眼前的何天,蒋南孙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还看到了太阳。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4章 试探 虽然蒋南孙说起来感觉很轻松,但是何天这个老狐狸还是从她的表情和一些小动作猜出了实际情况和她说的话应该有些许出入。 不过何天没有多说什么,蒋南孙是个独立的人,会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对她自己无大碍的,何天也不会非要去寻根究底。 “那关于你爸爸和你奶奶,你有什么想法?”何天问道。 “我今天除了来公司报道,也是为了这一件事。”蒋南孙伸手捋了捋头发,抬头看着何天道:“我想拜托你,试探一下我爸爸。” “试探?” “嗯。虽然这次我爸吃了大亏,口头上说着要戒股票,要洗心革面,脚踏实地重新做人。但是,我还是对我爸爸很不放心。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试探一下,我爸爸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蒋南孙解释道。 何天点点头表示明白。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蒋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子弟,天天做着一日暴富的白日梦,早已经从骨子里烂掉了。 这次蒋家的破产是一记重药,但是这记重药也说不准是否能够将蒋父多年的老毛病根治。 “好,那你想要我怎么做?”何天答应道。 蒋南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何天听完后补充了几句,两人就把计划定下了。 ..... “哎。”蒋父低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目休息的蒋老太睁开了眼睛,侧头看着坐在小沙发上的儿子,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她仰着头,看着泛黄的天花板,听着隔壁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心里也是很烦躁,但是她却没办法和自己的儿子说。 她知道这个儿子现在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从蒋家宽敞的老洋房,搬到了弄堂的一间五十平都不到的小房子。 而且这套房子看得出来,已经有了很多年的历史,也许和老洋房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房东明显不重视保养,天花板泛着陈旧的黄,好几面墙的墙皮都有点脱落,家里仅有的家具也都能看出来磨损的痕迹,厨房里的冰箱甚至都坏了。 居住环境的变化让她和蒋父都很不适应。 除此之外,除了一些常穿的衣服和其他不值钱的东西,他们什么都没有能够带过来。 家里但凡值钱一点的,都被蒋南孙挂到了一个叫做咸鱼的平台上,换来了一点钱,否则蒋家连这个房子都租不起。 没了那些惯用的东西,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在晚上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现在只能依靠白天在躺椅上补补眠,这还得看隔壁邻居的那四个小孩给不给面子,能不能安静一会。 她是有怨气的,可是她能够怨谁呢? 现在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了蒋南孙和蒋父。 怨蒋南孙? 何天是蒋南孙的朋友,没有他的帮忙,蒋家的处境会比现在还不如。 她一向重男轻女,认为蒋南孙这个孙女没用,但是关键时候是这个孙女,帮蒋家找到了一条生路。 更何况,接下来蒋家的日常开销还得靠蒋南孙来承担。 至于怨自己的儿子,她怨不起来。 这个儿子会闯出这么大的祸,把蒋家祖传的基业都败光了,那也都是她惯出来的。 怨蒋父,那就是在怨她自己。 蒋老太就这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良久,蒋父才站了起来,走到了蒋老太的旁边道:“妈,要不我出去找个工作吧?” 蒋老太看着他:“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干什么?而且,打工很辛苦的,你熬不住的。” 蒋父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了,刚刚挺直的身体又弯了下去。 母亲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面具。 是啊,他都一把年纪了,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 何况就算找到了,他知道自己的,是半点都吃不得那份工作的苦的。 刚才的话,无非只是对母亲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谎言,只有这样子,他才会好受一点。 “别想太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只要不再炒股,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蒋父摘下眼镜,露出脸上浓浓的黑眼圈,手上捏着眼睛的支架,低着头道:“我要是再炒股,我就把我自己的眼睛弄瞎,手给剁了。” “呸呸呸!去厕所吐口口水重新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蒋家香火的传承,就不要再自己触自己的眉头了。”蒋老太皱着眉头连声说道。 蒋父拉起蒋老太的手,刚想要张口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咔嚓”的声音。 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蒋老太和蒋父都看向墙上的时钟,才下午三点。 蒋南孙出门前说了,她找了一份工作,今天要去报道。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的,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蒋父和蒋老太都有点担心,他们倒不是担心蒋南孙出事,而是担心,要是蒋南孙的工作出了问题,这个家只进不出,以那点积蓄,是撑不住几个月的。 房门打开了,进来的不只是蒋南孙,还有提着一袋水果的何天。 蒋父和蒋老太看到何天的时候,脸上都有点错愕。 ...... “这么说,你现在是南孙的老板?”把沙发让给了何天,自己坐在了一张小板凳上的蒋父惊讶道。 何天点点头。 看到何天点头,蒋父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得生动了。 “可是你不是在大学里当教授吗?”蒋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爸,这年头哪个有能力的教授没在外面有点副业。”蒋南孙插话道:“何天还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只是他在我们公司也有一些股份,算是大股东之一吧。”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蒋父点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蒋南孙看了一眼蒋父,继续开口道:“爸,你别看何天的公司是刚刚创立,但是已经拉到了一个大项目了。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把这个公司做得有声有色的!” 蒋南孙接着又继续从各种角度夸了何天一番,坐在旁边的何天仿佛是一个吉祥物,只是静静地坐着,带着一脸腼腆,只是看着蒋南孙的目光越来越火热。 蒋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生动,眼珠子飞快地转着。 蒋南孙说得口有点干了,蒋老太给她倒了一杯水,南孙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接过,一口喝下。 “南孙啊,既然你老板都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吃个便饭吧。”终于等到蒋南孙停下来,蒋父急忙插话道。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何天假意推辞道。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你之前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我们都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今天既然来了,就让我们好好款待你一下,谢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蒋父热情地说道。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5章 没给何天再拒绝的机会,蒋父站起来走向厨房,嘴里叨叨地念道“让我看看有什么菜先”。 何天也没有拦住蒋父的意思,只是和旁边的蒋南孙交换了一个眼神。 蒋南孙会意地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爸,我来做饭吧。” “好。”蒋父大声地应道。 他本来也是打算让蒋南孙来做饭的。 他从来没有下过厨,蒋老太倒是年轻的时候会做几个菜,但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什么厨艺都已经忘光了。 至于蒋南孙,虽然她也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从蒋家搬到这里之后,蒋南孙就开始学着做饭了。 毕竟就他们手里那点钱,如果不省着点花,是撑不住多久的。 换做以前蒋家还未衰败的时候,他们手上这点钱,连一个月的开支用度都应付不了。 蒋南孙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往里面看了看,冰箱里有一些青菜、土豆、西红柿,还有半只生鸡和一些鸡蛋。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笔记,她之前和何天做项目的时候,基本每天的午饭都是一起吃的,当然吃的都是食堂。 她那时候就有观察过何天常常点什么菜,然后也不知道是哪天,是因为什么,就记在了笔记上。 根据笔记上的记录,何天比较喜欢的菜有红烧肉、板栗焖鸡、红烧排骨.... 蒋南孙想到这里脸色有点羞赧,她一个都不会.... 蒋南孙一边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习厨艺,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了几个鸡蛋和西红柿,准备开始做她目前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 “南孙,你和何天,到底是什么关系?”蒋父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见何天和蒋老太在客厅里闲聊,才走到了正在水槽前面洗西红柿的蒋南孙旁边,把头凑在她的旁边低声道。 “以前是朋友关系,现在多了个上下级关系呗。”蒋南孙假装随口应道。 “南孙,爸爸是过来人,刚刚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看朋友或者看一个下属的眼神。你告诉爸爸,他是不是在追求你?或者,你们两个在一起了?”蒋父追问道。 蒋南孙神情有点羞涩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南孙,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他没有在追你?还是你们还没有在一起?”蒋父不依不饶地问道。 “爸,你问这个干嘛啊?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南孙,我是你爸爸啊,关心自己的女儿不是应该的吗?”蒋父笑着道。 蒋南孙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忙着做菜。 她的厨艺才刚刚入门,稍有不小心做出来的就是黑暗料理,所以她做饭做得很小心翼翼。 没有得到答案的蒋父一脸不甘,一直在蒋南孙旁边絮絮叨叨着。 因为之前和何天的几次接触,给他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所以他很不愿意去试探何天的口风,更愿意从自己女儿身上找答案。 蒋南孙一直忍受着蒋父的唠叨,直到把做好的西红柿炒蛋给装上盘,放到一边,才一脸无奈地转身看着蒋父道:“爸,我就老实和你说吧。何天他现在在追我,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所以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的追求。” “那还考虑什么....”蒋父连声道,但是看到蒋南孙瞬间冷下来的表情,急忙改口道:“对对对,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蒋南孙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蒋父没有再说话,但是也没有离开厨房,而是看着蒋南孙忙碌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十几分钟,蒋父才转身离开了厨房。 蒋南孙转过身,看着蒋父离去的背影,表情有点复杂,过了一会,才转身继续做饭。 ........ 从这一天后,何天隔三差五就会去蒋南孙家吃饭或者喝茶。 一开始还是何天“主动”上门,几次之后就变成了蒋父邀约。 在蒋父和蒋老太眼里,何天和蒋南孙的感情在相处之中变得越来越好,蒋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对于蒋父的表现,刻意留心观察的何天和蒋南孙都一一收在了眼底。 但是他俩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以蒋父的性格和心性,如果他有什么想法的话,是藏不住多久的。 果然,在又过了一个多月后,蒋父就忍不住开始有了行动。 在惯常吃饭之后,蒋父找了个借口,让蒋南孙陪蒋老太去附近散散步,随便晒晒太阳,房子里就只留下了何天和蒋父两个人。 两个人围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喝茶,顺便闲聊几句。 不过这是何天和蒋父在这一个多月来唯一的一次单独相处,所以他虽然面上和往常一样,但是心里却暗暗上了心。 在扯了几句日常之后,蒋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脸道:“何天,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坦白和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南孙?” 蒋父在我们家三个字上稍微重读了一下。 “果然瞒不住伯父您的慧眼。”何天笑着回答,左手在蒋父看不到的身体一侧,伸进了口袋里,解锁手机拨通了蒋南孙的电话号码。 他为了今天,专门把蒋南孙的号码设置为了快捷呼叫。 “哈哈,我好歹活了这么大岁数,你们这种小年轻的心思是瞒不过我的。”蒋父一脸笑吟吟的表情:“不是我这个做爸爸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家南孙无论是从长相,气质,才艺,在魔都你都很难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子了。” 接着蒋父巴拉巴拉就说了一大堆,把蒋南孙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讲到自己口水都干了,才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后又接着道:“我这辈子虽然是一事无成,到老了还栽在股票上,但是唯一感到骄傲的就是养出了南孙这么一个好女儿。” 何天像是一个捧哏一样接话道:“对对对,在这方面,伯父您确实是劳苦功高,南孙能有今天,您是功不可没啊。” 蒋父看着何天的笑脸,脸上的笑容更甚。 哼,你这小子,之前在我面前说话做事都那么拽,还总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现在还不是要为了南孙来讨好我。 蒋父的演技实在是低端,虽然脸上表情看似没变,但是背后的狐狸尾巴却高高翘起,何天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却还是继续笑脸相对。 “你这话说得我爱听。”蒋父笑着点点头,可是脸色突然一肃,叹息道: “唉,我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了,现在就希望南孙能过得好好的,找个好人家嫁了,生儿育女,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您放心伯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南孙的,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何天也跟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呢,在这种人生大事上,还是要谨慎一点的。现在南孙正处于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你对她自然是万般喜欢。但是如果她老了呢?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子喜欢她吗?” “说句更不好听的,要是哪天你变心了,那南孙怎么办?” 蒋父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个慈父的角色。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6章 蒋父卖女 “哎,你是不知道,为了把南孙培养成今天这样子,我是付出了多少。”蒋父突然话题一转,一脸沉重地掐着手指道: “从幼儿园开始,我就一直坚持着选择最好的幼儿园,那时候幼儿园虽然不像是现在那么麻烦,需要做各种简历,孩子还要参加面试,甚至家长都要面试,但是顶级幼儿园的费用可不比现在低多少。” “幼儿园之后是小学、中学、大学,然后到了现在的研究生,光是学费和各种课外辅导费就是一大笔费用。再加上为了培养南孙的气质,我送她去学舞蹈,学小提琴,学书法,总之对她有用的兴趣班我都会让她去上。我选择的那可都是顶级名师,那个费用掏得我自己都心疼。” “都说富养女,穷养儿,我从小到大在生活开销方面也都是给南孙最好的,吃要吃好的,用要用好的,衣服也得穿好牌子的,这一年年下来,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反正我自己是数不清的了。” “哎,你也知道的,我妈向来都是重男轻女的。她一直都觉得南孙这个孙女迟早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在她身上花这么多钱,一点都不值得。这么多年来,都是我顶着压力撑下来的。” 蒋父原本还只是在装模作样地说着,但是手指掐着掐着,一笔笔费用在慢慢叠加,一个个数字从脑海里闪过,得出的总和逐渐变大,他的心就一点点地揪了起来。 就他能够记起的那些开销加起来就已经是小一千万了,还有很多他根本就记不清的,或者是戴茵给的。 虽然戴茵的钱都是从他和蒋老太那里拿的,但是他也分不清楚戴茵拿走的钱,有多少花在了蒋南孙的身上。 但是就只是能够确定的这些加起来,他就感觉到心疼,以至于讲着讲着,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紧。 何天看着蒋父一脸心疼的表情暗暗惊叹道,刚刚还嘲笑他演技拙劣,这会儿演技就居然突飞猛进了,难道是入戏了? 过了好一会,蒋父才从悲痛中缓了过来,但还是忍不住用右手重重地锤了一下胸口,真的是太难受了。 以前蒋家富裕的时候他倒是觉得没什么,现在蒋家潦倒了,这些钱要是能够省下来,那该多好啊! 南孙一个女孩子上那么好的学校,学那么多才艺干嘛呢,就凭她的长相,不靠这些背景才艺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 “何天啊,你看看,养出南孙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我真的是付出得太多太多了。而且我还花了很多心血,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她的,别看我这几年因为股票的事情,忽略了照顾南孙,那也是因为我觉得她已经长大了,想着让她培养一下独立照顾的能力了,我才放手的。哎说来我沉迷股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要不是一下子闲了下来,我也不会沾上股票那个破玩意。” 蒋父说着右手高高举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掌心上,发出了“啪” 的声音。 蒋父好像是找到了多日来郁气的一个出口,疯狂地宣泄道:“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南孙小的时候我都一点没碰过股票这玩意,那时候她奶奶不爱她,她妈妈整天打麻将出去跳舞,也不理她,都是我在照顾她,忙得是一点时间都没有。都是后来,南孙大了,不需要我照顾了,甚至她还嫌弃我,说我不懂她的想法,总是对她指手画脚的,我才无奈放手的。要是她肯让我一直照顾她,我一定不会有机会去碰股票的!” 何天表情有点呆滞地看着蒋父,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有点发热的手机,指尖感觉到了微烫,他才回过神来,垂下了眼眸,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虽然蒋父性格本来就挺自私的,但是何天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出把锅甩给蒋南孙的这种无脑行为。 何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蒋父,刚刚宣泄完的他脸上有着一丝痛快,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刚刚那番话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不管他是为了自我催眠,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还是真的是演技,想要忽悠他,何天都感觉有点索然无味,不想再陪他慢慢耗下去了,所以直接开门见山道:“伯父,听您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听到何天的问题,蒋父才一副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的样子,急忙带上笑脸道:“何天啊,我是这么想的,南孙对你呢,其实是有意思的,你对她呢,也很喜欢。我是完全支持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何天点点头,带着一点感激的笑,侧耳表示蒋父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觉得你们两个是真的很合适,南孙跨过年就要二十五了,到了明年夏天,她也就读完了研究生。我觉得吧,她到了那时候,也差不多该结婚了,我和她奶奶呢,也都想着早点能够抱上外孙。特别是她奶奶,最近没少念叨这件事。” “嗯,如果您和奶奶同意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父母生前一直教导我,男孩子要先成家后立业,我觉得他们在天之灵,对南孙这个媳妇也一定会很满意的。” 何天笑呵呵道,心里大概猜到了蒋父的心思。 蒋父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开口道:“说到结婚呢,你以前一直在国外生活,不太了解我们这边的习俗,在我们这边呢,结婚是要有很多讲究的,身为男方,是要准备五金的,什么金戒指、金手镯、金耳环等等都要准备好。” “除此之外,还要给彩礼。而且这彩礼很有讲究,男方给的越多,证明是对女方越重视。想当年,我娶南孙妈妈的时候,我给她们家准备了一套房,还有一万块的彩礼。那可是1988年的时候,那时候的一万块都快顶上今天的小两百万了。” 听完了蒋父的话,何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说了这么多,前面把蒋南孙夸得那么好,又说自己辛苦,还拿自己当例子,这不就是和之前蒋父股票被套的时候,给蒋南孙介绍李一梵的时候一样吗? 不还是把女儿当成了一个交易品,想着卖一个好价钱? 嗯,这个价格定得还不低,有金银,有房子,有现金,考虑得还挺全面。 何天左手的手指轻轻地在手机上敲击了几下,不知道电话对面的蒋南孙现在怎么样了。 蒋南孙本来找何天帮忙,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父亲,看他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戒股票,能不能重新脚踏实地地做人。 两人表现得很亲密都只是想让蒋父放低戒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但是蒋南孙一定没想到,蒋父居然不是想要和何天借钱,而是打算把她“卖”给何天。 “何天?何天?”蒋父急促的声音把何天唤回了神。 看着蒋父殷切的眼神,何天失笑道:“如果我拿不出来这么多呢?” “怎么会,你那么年少有位,现在还和别人合伙开公司,都当上大老板了,怎么可能会拿不出来呢?”蒋父笑着挥了挥右手,又开始掐起了手指。 “我帮你算算,五金首饰那些加起来用不了多少钱的,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个十万就差不多了。然后房子呢,你不是在北外滩有套刚装修好的房子嘛,虽然那边偏了一点,房子听说也不是很大,但是我们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就那套好了。” “最后彩礼要的现金,你要是手头紧的话,我认识很多靠谱的借贷公司,银行那边也有熟人,可以帮你用很优惠的利率拿到一笔钱,以你的资质,一两百万小意思啦。” “说实话,就这么一些条件,如果我说出去,整个魔都想要迎娶我们家南孙的人怕是要从这里排到弄堂口去了。” 听完了蒋父的话,何天瞬间感觉自己要么是在和一个白痴说话,要么就是被当成了一个白痴。 何天沉默了一会,想着要不要直接开怼,还是等蒋南孙回来,还没想好,大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大门锁头转动的声音,有点年纪了的大门发出咯吱的声响,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把坐在客厅里的蒋父吓了一大挑。 “南.....南孙!”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7章 “赎身” 蒋父的声音很尖锐,用个不形象的比喻,有点像是搞外遇的妻子被老公抓奸在床时下意识发出的声音。 何天转头看向门口。 蒋南孙正一手扶墙,一手撑在腰间,弯着腰喘着粗气,一缕头发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一看就知道刚刚是快跑过来的。 过了好一会,蒋南孙才站直了身,深呼吸了两次,感觉到气息平和了些才走向客厅。 蒋南孙的脚步不重,但是在蒋父的眼里,蒋南孙却像是一头散发着可怖气场的猛兽,脸上的汗水并没有让她变得狼狈,反倒是让她更像是刚刚热身结束,准备开始捕猎,而猎物,就是蒋父。 “.....南...孙.....。” 蒋南孙看着蒋父的眼神很冰冷,透露着一丝绝望,但是又有着一丝解脱。 蒋父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不敢直视蒋南孙的目光,说话有点吞吞缩缩。 他咽了咽口水,抬手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强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奶奶呢?” 蒋南孙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走到了蒋父的面前停下,头颅低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蒋父,就这么一直盯着他。 “....南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别吓爸爸啊。”蒋父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向蒋南孙,可是刚接触到蒋南孙的视线,他就泄了气,又把头低下说道。 旁边的何天往后一趟,靠在了沙发背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是蒋南孙的事情,始终是要她自己来面对,自己来解决。 蒋南孙还是没有回答蒋父的话。 蒋父也没有了再问话的勇气,一颗心一直往下沉,但却是触不到底。 客厅里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凝成了一团,安静得都能听到墙上的老式挂钟上秒针走动的嘀嗒嘀嗒声。 当秒针转完了第六圈,正准备开始第七圈的时候,蒋南孙才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在下巴处交汇,凝结成滴,笔直地坠落到地板上,溅射到了周围。 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蒋南孙转身看着何天:“何天,你能借我一百万吗?” 何天仰着头看着她:“值得吗?” “值得。”蒋南孙的声音很坚决。 何天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 没过多久,蒋南孙的手机就传来了叮的一声,是她设置的短信提示音。 蒋南孙向何天道了一声谢,抬脚走向了自己的小房间,没过多久就走了回来,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蒋父面前的茶几上。 “这张卡里有一百零三万六千四百三十七,除了何天借我的一百万,剩下的就是我所有的钱了,我现在都给你。密码是我的生日。” 蒋父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过了好一会才抬头艰涩地说道:“南孙,你是不是对爸爸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蒋南孙摇了摇头:“何天并没有在追求我,他只是帮我一个忙,陪我演一场戏,我只是想要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这个家以后的日子能不能顺利一点点地过下去。” 蒋南孙自嘲地一笑:“可是,这个目的没有达成,可是也不坏,至少不至于自己被卖出去了,都还被蒙在鼓里。” 蒋父心里感觉拔凉拔凉的,蒋南孙对他的敬称没让他觉得好受,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蒋南孙这么称呼他。 父女之间仿佛被划开了一道鸿沟。 “可是....南孙,爸爸看得出来的,你是真的喜欢何天的。”蒋父开口道。 “对,我是喜欢他。” 蒋南孙的回答让何天眉头微蹙,他没想到吃瓜居然会吃到自己身上,更加没想到,蒋南孙会在他在场的情况下,直接就这么承认了。 蒋南孙仿佛是忘了何天的存在,继续说道:“可是,您,哦不,是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让我觉得,我不配和他谈喜欢。” “您都明码标价了,还需要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横竖在您眼里,女儿都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谁愿意出价,给的价高,您就可以把我卖给他,不是吗?” 蒋南孙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是失望,甚至是有点绝望的。 蒋父刚和何天说的话,她在电话里听得是清清楚楚的。 也正是因为听得太清楚,她才觉得更加难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小时候您竟然为我付出过那么多的心血。” 听到蒋南孙的这句话,蒋父有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病态的红。 “你....你在说什么啊南孙...爸爸,爸爸有点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蒋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悄悄地瞥了一眼何天。 蒋南孙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两下,然后伸手把亮着的屏幕展示在了蒋父面前。 蒋父看了一眼,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往后一仰,倒在了沙发上,像是一条失去了水分的咸鱼。 看到蒋父的表情,蒋南孙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突然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这里的一百多万,就当做我给自己赎身的钱,如果你和奶奶省点用的话,应该能用很久。放心,等您老了,我还是会尽赡养的义务。” 蒋南孙说完话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角落里拎出一个大行李箱,放倒在地上后打开。 她搬过来这里不久,房间面积小,储存空间不够,所以很多东西她都还是放在了行李箱里面,没有拿出来。 “这下倒是方便。”蒋南孙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起身把自己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桌子上的东西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都打包塞到了行李箱里。 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她拿起了一个相框,伸手在上面的照片上摩挲着,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这张照片是蒋家的全家福。 蒋南孙记得应该是她读初中那会,爷爷还没去世前,爷爷找人上门拍的。 “南孙,你这是要干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门口的蒋父开口问道。 “我准备搬出去住。”蒋南孙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你这是何必呢?刚刚爸爸是说错了一些话,是糊涂了一点,但是爸爸也没有害你的意思啊。”蒋父试图为自己开脱。 见蒋南孙还是背着他不回头,也不说话,蒋父深情地道:“南孙,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这个家里的人,都让我觉得恶心。”蒋南孙的表情一凝,像是做了下定了决心,在回答的同时,把手上的相框直接丢到了房间里的垃圾桶里。 蒋父张口准备说话,可是看到蒋南孙的这个动作,嘴巴无声地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丢完照片的蒋南孙加快了速度,把该拿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里,有一些实在装不下的,她也决定不要了。 把装得满满的行李箱拉上,蒋南孙抬手抹了一下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推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早已经站起来的何天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这栋楼没有电梯,这么大的行李箱蒋南孙要扛下楼梯是在是太为难她了。 蒋南孙感激地看了何天一眼,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蒋家。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蒋南孙脚步迟缓了一下,但是也就一会,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步调。 走出大门的时候,蒋南孙还把门带上了,当房门合拢的那一刻,蒋南孙突然觉得心里变得空空荡荡的。 她,没有家了。 站在旁边的何天看着蒋南孙,轻叹了一声。 房门的另一面,看到大门关上了的蒋父站在了原地,视线愣愣地盯着大门,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回过神来,步伐沉重地朝着沙发走去。 在沙发上坐下,蒋父拿起茶几上的银行卡,紧紧地捏着,突然笑了起来,但是笑声慢慢低了下去。 “我没有错。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南孙好,也是为了蒋家好。对的,我没错,没错,我怎么会错呢?” 空荡荡的客厅里响起了蒋父的呢喃声。 1秒记住114中文: 第128章 “香火”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在房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声音非常急促,透露出按铃人心情的焦躁。 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蒋南孙急忙走了出来,穿过大厅,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哎南孙,可急死我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怎么突然就从你家搬到这里了呢?”朱锁锁拉开门风风火火地边说边走了进来。 蒋南孙伸手把门关上,没有急着回答朱锁锁的问题,走进了厨房里,没过一会就端着一杯温开水走了出来,递给了朱锁锁:“先喝口水吧,看你急得连嘴唇都有点干了。” 朱锁锁接过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就喝光了。 “哎刚才可真是渴死我了。”朱锁锁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表情一松,不过很快又伸手抓住了蒋南孙的手焦急地道:“南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蒋南孙看到朱锁锁焦急的脸色,心里一暖,还是朱锁锁这个闺蜜最关心自己:”干嘛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想从家里搬出来,现在得偿所愿了,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我当然为你高兴啦!”朱锁锁的声音拉高了一下,然后又沉下来继续道:“可是你们家之前好好的时候你都没有搬出来,现在都这样了你反而倒是出来了,我能不奇怪吗?” 蒋南孙虽然不太想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看着眼前闺蜜的眼睛,心里叹了一生,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朱锁锁越听眉头越紧,蒋南孙刚把话说完,朱锁锁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蒋南孙没有说话,她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以她的性格,没有办法像朱锁锁这样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听着朱锁锁的骂声,她感觉自己心里的难受也慢慢地宣泄了出来。 可是朱锁锁突然骂着骂着眼睛就红了,蒋南孙急忙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有点慌张地递给了朱锁锁:“锁锁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哭了?” 朱锁锁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爸...” 蒋南孙顿时了然,锁锁的爸爸虽然比她的爸爸强了一些,但也非常有限,从小到大只懂得给钱,几乎不见人,现在新婚燕尔,更加是忘了有朱锁锁这么一个女儿。 之前听锁锁说,自从上次带玛依拉回来见了锁锁一面之后,她爸爸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只是偶尔还是会记得寄点钱回来,不过也比以前少了不少。 “南孙,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都摊上这么一个爸爸?”朱锁锁把沾了眼泪湿了的纸巾揉成团,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蒋南孙沉默了,这个问题她们其实在以前就讨论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都是叹息结尾。 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来到这个世界上本就是一场冒险,她们两个的开局是差了一点,不过,她们两个也不能算是多倒霉,至少两人也都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接下来的冒险可以自己选择怎么走。 想到这里,蒋南孙的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脸上不禁带上了一抹笑容。 “南孙?南孙?” 朱锁锁疑惑地看了看蒋南孙,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见她回过神来才说道:“你刚才怎么啦?怎么突然发呆了?” 蒋南孙笑了笑,想要回答,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感觉到有点累了吧?” “也是,你今天家里出了这么一回事就搞闹心了,还要搬家,累是正常的,”朱锁锁没有怀疑,点点头道。 她自己前不久从舅舅家里搬出来的时候,虽然也是叫了搬家公司帮忙的,搬东西这种事情不用她自己动手,但是光是各种打包收拾就让她差点累瘫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刚搬完家还要收拾的蒋南孙刚才确实是累到有点精神恍惚了。 “不过话说,你这个房子是哪里租的啊?你是今天才临时找的房子吧?居然就能找到这么好的房子。” 朱锁锁打量着房子里的家具和各种装饰,她以前还不太懂这些,但是做房产销售这么久以来,耳濡目染也对这些有了一些了解,而且她还在跑各种楼盘的时候见过不少精装修的样本间,也让她加深了对这些的了解。 所以她才看了几眼,就发现了几样档次不低的家具,而且房子内的装修看起来虽然不奢华,但是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位不错的设计师的手笔,房子主人在这套房子上应该花了不少的心思。 她自己租房的时候花了好几天,各种价位的房子都看过不少,但是印象中没有哪套房子是能够和这套房子相比的。 蒋南孙今天临时租房就能找到这么好的房子,那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而且,朱锁锁环视了一圈,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个房子位于黄浦江边,这种地理位置加上面积和装修,一个月的房租至少也要两三万,蒋南孙之前不是和她说自己没什么钱了吗? 怎么现在有钱租得起这么贵的房子呢? 想到这里,朱锁锁的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蒋公主果然就是蒋公主,就算如今落魄了,过得日子依旧是比她好得多.... 呸呸呸! 朱锁锁,南孙可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因为她过得好一点就嫉妒她呢? 朱锁锁心里暗啐了自己几声,但是视线掠过蒋南孙俏丽的脸庞时,还是藏不住眼中的羡慕。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这是何天的房子,我当时一冲动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边,连租房子的钱都忘了留下。何天知道后,就让我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等手上有点钱再搬出去。” “何天的房子?那他自己不住吗?”朱锁锁诧异地道,说着视线在房子里扫荡,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性在这里生活过得痕迹。 “他说他这段时间在魔都大学还有课,所以住在那边的教师宿舍会更加方便。而且那离公司也比较近。”蒋南孙笑着解释道。 “啧啧,就算你们学校的教师宿舍环境不错,但是也比不上这里,放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非要去住学校宿舍,我看啊,他那是找借口呢。南孙,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朱锁锁内心更酸了,但是却装着一脸坏笑的样子,嬉皮笑脸地看着蒋南孙。 “你想太多了。以何天那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子不能找啊?干嘛要趟我家这趟浑水呢?”蒋南孙摇了摇头道。 她想起今天当着蒋父和何天的面,承认了自己喜欢他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当时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就这么说了出来,那些字仿佛是没有经过脑子一样,从嘴巴里直接冒了出来。 现在想想,蒋南孙都感觉掌心在冒汗。 “你怎么啦?一向无所畏惧的蒋南孙居然怂了?”朱锁锁都有点惊了,这可不是蒋南孙的说话风格。 “我没有怂,只是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自己懂得了更多,所以就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畏惧。以前都是我太天真,以为什么事情都只是自己想要怎么样,努努力就可以实现,现在想来,这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自己别无所选的。” “可是你家的债务问题不是已经搞定了吗?虽然没有钱了,但是重头再来就好了,怎么能说是一趟浑水呢?” “债务是解决了,但也就是摆脱了过去的负担。可是未来呢?我妈妈就不说了,我爸和我奶奶,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各种日常开销就不小。而且他们年纪大了,身上的毛病也不少,光是花在这些病痛上的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是你不是今天已经给了你爸一笔钱了吗?你不是和那边都撇清关系了吗?” 听着朱锁锁的问题,蒋南孙眼皮垂下,沉默了好一会才苦笑道:“血缘关系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说说就能够撇得清的呢?如果有一天,他们把手上的钱花光了,跑上门来,难道我还真的能够把他们赶出去吗?如果他们生病了,我能置之不理吗?” 蒋南孙轻叹了一声:“我算是看清了我爸那人,他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所以他做出来什么事情,我都不觉得意外。” 朱锁锁刚才心里泛起的酸意,一下子就消散了。 和蒋南孙相比,她至少是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需要背负一个家庭。 “可是不是有奶奶吗?奶奶那么讲体面,一定不会让叔叔做出太过分的事情的。”朱锁锁张口开解道。 “奶奶?体面?” “在她的宝贝儿子面前,她还哪里顾得及她的那些体面。只要她的宝贝儿子能过得好,能够为蒋家再续香火,她什么体面都可以不要。”蒋南孙嘲讽道。 她以前也许很天真,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怎么也该长个心眼了。 何天陪她做戏做足了一个多月,她也没有浪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偷偷地在家里放了几个窃听器,尤其是在奶奶和蒋父的房间里都放了一个。 窃听器这种东西,一般人根本用不上,所以也没有防备之心,更何况蒋老太和蒋父先是困恼于现在生活的窘迫,后是忙着打着各种小算盘,更加不会去注意到这些东西。 所以蒋南孙这套从电影《窃听风云》里学来的招数压根就没有被发现。 蒋家自从搬进那套租的房子之后,家里没有了以前请的阿姨,卫生都是由蒋南孙负责的,所以她每隔几天就会为窃听器换电池,顺便把之前的录音拿走。 起初她能够听到的东西无非都是蒋父的自哀自怨,还有蒋老太对蒋父的开导。 但是那时候她就已经对蒋老太有点失望了。 蒋家都已经成了现在的样子,蒋老太还是不愿意蒋父出去外面打工,怕他累着伤着,也怕他出去外面遇到熟人,被外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而感到丢脸,心里难受。 所以倒还不如在家里好好休息。 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了,蒋老太还是依旧宠溺着这个独生子,这个在她眼里蒋家香火的唯一传承者。 那她呢? 她蒋南孙出去外面工作就不辛苦吗? 她要一个人养着家里的两位老人不辛苦吗? 她在外面遇到得知蒋家落魄的熟人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丢脸吗? 这些蒋老太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但是她一定不在乎。 蒋南孙这个孙女,在她的宝贝儿子面前,只能乖乖地让到了一边。 更让蒋南孙生气的是,蒋老太安慰蒋父的时候,居然告诉他自己手里还有一笔钱。 藏得真的是很深! 蒋家之前那样子了,蒋父急得头发都整把整把地往下掉,蒋老太还真是能够沉得住气,捏紧了手里的钱,半点风声都不泄露,连神色都一点不让人怀疑。 不过从奶奶说话的语气来看,她手里存着的那笔钱也不多了,所以她也不敢把钱拿给蒋父,只是偶尔会拿一点出来补贴一下家用,买点燕窝什么的,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补补身体。 但这些东西,蒋南孙从来没有在家里看到过。 这些还只是前戏,后面的录音就越来越“精彩”了。 在何天来蒋家演戏的第三个星期,蒋南孙从奶奶房间里拿到的录音中听到了她的一段自言自语。 “老蒋啊,你的宝贝儿子到现在都还想要瞒着我,他以为我真的就看不透他的心思吗?” “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么些年也都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他眼珠子转溜一圈,我都知道他是想要干嘛。竟然还想着能够瞒住我。” “哎,说来是有点不体面,他竟然惦记上了南孙的彩礼钱。” “哎老蒋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这事情要是成了,传出去,我们蒋家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蒋老太说完这句话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手录音里是一阵沉默。 二十多分钟后,当蒋南孙以为奶奶没什么想说的时候,录音里又响起了她的声音:“那就只能对不起南孙了。她始终是个女娃,没办法承担起帮蒋家传宗接代的事情。戴茵那个坏女人走了也好,等拿到了钱,我就帮你的宝贝儿子再找一个婆娘,让她为我们蒋家再续香火。你和蒋家先祖们在地下,一定要保佑我们。” 呵呵。 蒋南孙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就对这个家失望透顶了,蒋父那天说的话,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否则她怎么可能就因为蒋父一个人,就把蒋家的全家福给丢掉了呢。 第129章 朱锁锁的通天之路 朱锁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蒋南孙的表情上也能够猜得出来,应该是奶奶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她有心想问,但是看着蒋南孙难看的脸色,还是选择了沉默。 没必要在蒋南孙的心头继续捅刀子。 她和蒋南孙认识了很多年,和蒋家里的人都很熟,因为她向来嘴甜会讨好,所以奶奶对她比对蒋南孙这个孙女都要亲近得多。 所以她很了解奶奶的性格。 就算蒋家家道中落了,奶奶几十年来形成的重男轻女观念是很难动摇的。 说不定还会因为蒋家的没落而变得更加根深蒂固呢。 毕竟以前蒋家富裕,还可以仗着家庭优势,让蒋南孙找个愿意让生下来的儿子改姓蒋的老公。 现在的蒋家是想都不用想了,所以蒋南孙能够不被更加嫌弃就算不错的了。 南孙的性别就先天决定了,她不会受奶奶的待看。 何天如果在这里,一定会给朱锁锁点赞。 如果蒋父和电视剧里一样,跳楼自杀了,那么蒋老太倒是还有可能会改一改自己的性格。 毕竟那时候蒋家唯一的男丁都没了,蒋家的香火真的断了。 少了这一个执念,蒋老太才有可能做出一点改变,何况那时候,蒋老太只要不想进养老院,那除了依靠蒋南孙,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方法了。 她手中存着的那点钱,以她日常的开销用度,加上年纪大了一堆“老朋友”的拜访,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就算年纪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但是越来对活着越是容易有执念,所以她会抓紧蒋南孙。 尤其是电视剧里蒋南孙还主动拒绝了戴茵和戴茜一起去加拿大的建议,提出了留下来照顾蒋老太,人心都是肉做的,所以蒋老太后面对待南孙的态度才会软化了很多。 但是现在她的宝贝儿子还在,蒋南孙在她心里的地位再怎么抬升,都越不过蒋父,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一定能够达到。 “南孙,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蒋老太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朱锁锁连忙换了个话题。 “还能怎么办,好好工作,赚钱还债呗,我和何天借了一百万,说好了分期每个月还他一点。不好好工作,都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呢?”蒋南孙甩了甩头,像是要把头里的烦恼都甩掉,然后才耸了耸肩,笑着道。 虽然一百万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债务,但是一想到这样子,就能够有借口一直和何天保持联系,她心里就感觉到微甜。 何天今天虽然没有对她的“告白”有任何表态,但是也没有对她有任何抗拒的想法或者动作。 虽然现在是不可能的,但是..... 一切都说不定,不是吗? 虽然明白希望是比较渺茫的,但是想到这里,蒋南孙就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体内涌了出来,整个人都感觉为之一振,原本的苦瓜脸也涌上了一些红润。 朱锁锁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头皮有点发麻,看着蒋南孙脸上的喜意感觉到有点羡慕。 何天这个人虽然说话有时候很不中听,但是从他往日的行事作风来看,朱锁锁都不得不承认何天是一个正人君子。 至少她就没有见过几个像他这样年纪的男人,在面对她和蒋南孙两个绝顶大美女的时候,是那么的淡定。 朱锁锁曾经还一度怀疑过何天这个人是不是弯的呢。 但是抛开何天的取向问题,他能够一口气借出一百万给蒋南孙,还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朱锁锁就真的是很羡慕。 为什么她身边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她身边能拿出一百万的人倒是不少,她要是真的开口借钱,应该也会有人愿意借给她。 但是这个借的过程,对方一定会对她提出一些要求,至于是哪方面的要求,终究是和床这种家具脱不开干系的。 有区别的只是床垫的硬度和床的款式罢了。 “锁锁,你呢?你上次不是说杨柯给你介绍了一个大客户,叫什么空调王子的那个,怎么样了?” 蒋南孙的话打断了朱锁锁的思绪。 “还没成,他上次看房看到一半,说有事人就走了,我现在在约他第二次看房,不过他说他妈妈最近身体不好,要在家里陪她,所以到现在还没约出来。” 朱锁锁收回思绪,回答了蒋南孙的问题。 蒋南孙偷偷地观察了一下朱锁锁的表情,见她说话的时候脸色如旧,没有露出什么负面的情绪,松了一口气,笑道:“嗯嗯,再耐心约多几次,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她知道朱锁锁因为一直没开单,自己的压力不少,好不容易有了个大客户,但是拖到现在还没成,她挺担心朱锁锁会不开心的。现在看来,锁锁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她想象中得高不少。 朱锁锁可不知道蒋南孙的小心思,只是笑着点点头应和了几声。 她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谢宏祖的身上。 谢宏祖后面要是愿意再来看房,能够签约定下,赚一笔佣金,那当然是很好。 可是如果不成,朱锁锁也就有点遗憾,但是并不心疼。 她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叶谨言的身上。 工作了好几个月,虽然业绩一点没有,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半点长进的。 她一直以为无往不利的美貌在工作上虽然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方便,例如杨柯投来的橄榄枝,但是并没有能够让她大杀四方。 她接触的都是精言名下的高端楼盘,购买这些楼盘的人有很多都不是用于自住,而是出于投资或者其他目的。 能够这么干的,自然都不是一般的小富。 在十几亿人口里,能够有如此身家的有钱人数量可是远远大于美女的数量。 这还不算那些经过后天改造的人工美女。 相比美女,富豪才是稀缺资源,所以有钱人身边从来不缺美女。 虽然朱锁锁的姿色是不俗,但是看惯了各色各样美女的富豪们也不会见到她就失了魂。 在屌丝面前无往不利的美貌这项大杀器,在富豪们的面前顶多也就是一个有点杀伤力的常规武器。 她在入职后吃了几次亏,撞了几次墙,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道理了。 但是论才华,她无论是学历还是经验,都远远比不上大波浪周晴那些人,所以她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她本来还很迷茫,但是自从那晚,当她看到叶谨言听到她的生日时候的反应,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路在哪里。 那不只是一条普通的路,在她看来,那是一条宽到见不到的大道,是到达人间天堂的捷径。 尤其是在她在网上搜索了大半天“叶谨言的身家”之后,她的脚就焊死在了这条路上。 什么谢宏祖,在叶谨言面前,给她乖乖地圆润得滚到一边。 一个什么都要依赖妈妈的富二代,估计和骆佳明那个妈宝男差不多,她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兴趣。 还是叶谨言这种男人适合她。 虽然老是老了点,头发都花白了,但是不可否认叶谨言还是很有魅力的,而且他的年纪不也是一个优势? 想到这里,朱锁锁原本就弯着的眼睛更是眯得像是闭上了一样。 ........ 另一头,回到了魔都大学教师宿舍的何天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从满是水汽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径直走到冰箱里拿出一壶冰水,用脚把冰箱门带上,走到沙发上坐下,也不拿水杯直接就拿着水壶往嘴巴里灌。 冰冷的水流顺着喉道流入了身体里,冲散刚刚洗完澡的热意的同时,也让他感觉到大脑里也一起降温,变得平静了不少。 今天虽然在蒋南孙面前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差不多是被人当面告白,而且告白的还是自己的”熟人“,严格意义来说,还能算是半个学生,心情没有起伏那也是骗人。 他只是演技比较过关,所以才瞒得住了蒋南孙。 对于蒋南孙,他现在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她。 蒋南孙虽然好看,但是他对于美貌还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所以外貌对他的吸引力有,但是有限。 他也不是没感受到蒋南孙对他的隐隐约约的一些奇特的感觉,但是今天突然蒋南孙突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还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可不是影视剧里,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蒋南孙是他现在生命里真实存在的人物。 因为真实,所以他才会纠结。 这是他一向的性格缺陷,狠不下心来。 何天把只剩下一半水的水壶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看着水壶里摇荡的水面,有点出神。 久久,他才回过神来,身子向后仰,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南孙.....” 第130章 锁锁求助 “咖啡来啰!南孙,这是你要的冷萃美式。” 一杯咖啡被放在了蒋南孙的绘图台边上。 “谢谢乐乐。”蒋南孙放下手中的画笔,边伸手拿起咖啡,边笑着回应道。 “别客气。”沙乐乐人如其名,傻咧咧地对着蒋南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继续给其他同事派送咖啡。 看着沙乐乐忙碌的身影,蒋南孙拿起吸管插入,低头吸了一口,咖啡的酸涩让她的眉毛下意识皱了一下,但是也同时让她因为苦思图纸而肿胀的大脑变得舒缓了不少,她这才悠悠地吐了一口气。 时间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子,越是想要握紧,就越是流失得越快。从上次蒋家的事情之后,眨眼就过去了一个半月。 从蒋家那个泥潭里离开后,蒋南孙就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工作上。 现在的她早就没有了读研的计划,学校的毕业设计以及论文都已经完成了,建筑系也不需要答辩,所以她在学校那边就只差一个毕业证没领而已。 何况之前蒋父大闹教师办公楼的事情,在建筑系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她虽然不能阻止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话料,但是可以选择远离。 没了学校,没了家庭,朱锁锁近来工作也很忙,没太多时间可以陪她,那她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埋头工作了。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那笔债务,虽然何天没有要求她归还的期限,但是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她,蒋南孙,虽然已经不再是以前别人口中的蒋公主,但是公主的骄傲并没有随着蒋家的没落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珍贵。 何况..... 侧头望向办公大厅另一端的办公室的大门,虽然肉眼隔着一扇厚厚的实木门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蒋南孙却看得很认真,仿佛能看穿大门,看到里面正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的何天。 这里有他! ..... 办公室里。 完成了一个项目方案的审阅,把项目书放到了一旁,何天暂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来缓缓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边走边活动着手脚和脖子,时不时伸手给自己的肩颈或者是手臂揉捻一下。 这是他的工作习惯,每隔大概半小时总要起来活动一下。 毕竟是个“医生”,养生保健要从平时做起。 和蒋南孙类似,他近来一段时间也都是把时间精力放在了公司的业务上面。 虽然目前来说电视剧的剧情走向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但是原来的剧情走向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如无意外,他接下来需要和叶谨言、谢嘉茵这些商业人士打不少交道。 叶谨言那头老狐狸就不说了,谢嘉茵这个“虎妈”在魔都商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虽然在处理家庭关系是弄得一塌湖涂,但是在商界里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要和这些人在牌桌上打牌,那他总不能握着一手烂牌。 和杨柯合作的这个公司,虽然才刚刚起步,但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发展潜力颇为可观,所以这就是他准备露在明面上的第一张牌。 虽然他有其他暗牌,但是明面上的牌,怎么都不能太烂,他可不喜欢那种先是被各种嘲讽看低无视,最后狠狠打脸的戏码。 后面是很爽,但是前戏他不喜欢。 另一方面.... 何天的视线投向了办公室外的一个方向,那是蒋南孙的办公位置,双手的食指中指并拢,按在了太阳穴上,用力地揉了几下。 哎,蒋南孙的“告白”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 感情的事情,如果放在一边,便会越来越乱,但是要拿起来处理,却会发现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受剧情影响,他一开始对蒋南孙很无感,毕竟先入为主的印象很深。 但是蒋南孙的表现以及变化,让他渐渐改观了不少。 这原本是一件挺好的事情,有个乖巧听话的学生和下属,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但是怎么就闹出了感情呢? 哎,难道他命里就是和“师生恋”绕不过去?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头疼,还是工作好,工作忙一点,注意力就容易被分散,就不会那么头疼。 有些东西,还是交给时间吧。 坐回到椅子上,何天右手搭在桌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思绪转到了别的方面。 公司成立到了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但是杨柯目前还没有从精言集团离职。 在上个月,叶谨言还把他的职位提了一下,从销售部经理,直接提拔到了集团副总。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叶谨言对杨柯多年来的功劳的一次认可和嘉奖。 但是何天知道,叶谨言早就知道有猎头挖杨柯,也知道杨柯曾经主动联系过猎头,何天甚至怀疑,叶谨言知道了天弘公司和杨柯的关系。 何天承认,杨柯是一个很有手段和才干的人,但是他面对的可是叶谨言,年轻时候的叶谨言可是一头吃人的老虎,原剧里杨柯就因为叶谨言这一招,而吃了不少亏。 但是现在杨柯和何天是暂时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有何天的参与,杨柯和叶谨言在精言集团里上演的戏码,不知道会不会更加精彩? ..... “哎哟,杨副总,忙着呢?” “我猜就是你,全公司也就你朱锁锁这么没规矩,敢直接就这么不敲门就推门?”杨柯嘴上叨咕着,表情却是笑呵呵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中间的茶几边上坐了下来,同时伸手示意朱锁锁过来。 “那不是对杨副总有信心嘛,相信杨副总可不会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坏事,所以我才这么做得嘛。”朱锁锁说着坐在了杨柯的斜对面沙发上,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道:“何况我可是你的爱徒,难道你舍得责备我这个聪明又机灵的徒弟吗?” “朱锁锁,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看你这说话的功夫,还有这脸皮,有我三分功力了。”杨柯手指在空气中朝着朱锁锁虚点几下。 “你现在可是叶总眼前的大红人,我一个副总在你眼里,能算什么呢?” “这话听着我怎么感觉心里瘆得慌,能不能正经点说话?”朱锁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哪里不正经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精言集团的头号风云人物。叶总亲自开口把你从销售部要了过去,虽然名义上是让你去做范金刚的助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叶总这是要栽培你了。”杨柯说着还瞄了两眼朱锁锁。 这番听似调侃的话杨柯不是第一次说了,从半个月前朱锁锁突然被调到了总裁办公室开始,杨柯是隔三差五就拿这番话来调侃调侃朱锁锁。 叶谨言这番操作,他是真的看不懂。 朱锁锁一个既无学历,能力在销售部里也是垫底,他当初招朱锁锁进来,无非就是看重了她的外在。 在杨柯看来,朱锁锁的脸蛋和身材,就是她最大的能力。 朱锁锁想在精言集团立足,迟早要把她的这种能力用在客户身上,当然,用在他的身上也行。 但是也就顶多能够立足而已,杨柯对朱锁锁的工作前景并不看好。 销售部里有的是高学历能力强经验足的女孩子,青春型的艾尔玛,少妇型的周晴,还有几个刚进来的冠着各种校花系花名头的新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机遇,朱锁锁哪里能够出得了头。 结果,朱锁锁不只是出了头,还连头带壳整个人飞上了天,直接从五楼的销售部飞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当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杨柯比听到自己升职的喜讯还要吃惊。 他想了好久都想不通,叶谨言在魔都的商场打滚了这么久,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没见过,年轻的时候花边新闻满天飞,多少女孩子为他疯狂,朱锁锁的姿色是不错,但是断然不可能会让老叶昏了头。 更别说叶谨言头发都半白了,这年头,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要说叶谨言是碍于人情想拉朱锁锁一把,那就更扯澹了。 他认识朱锁锁也好几个月了,长了几十个心眼的他早就把朱锁锁的底子给翻了个透,她和叶谨言最近的关系也无非就是她的好闺蜜蒋南孙的小姨曾经是叶谨言的合作搭档。 这种关系的亲密程度,顶多也就能让叶谨言向下面的人打声招呼,稍微照顾照顾朱锁锁就是了。 朱锁锁又不是蒋南孙。 所以思来想去,杨柯还是没搞清楚,叶谨言究竟是看上了朱锁锁哪一点,居然想要“栽培”她。 不过杨柯也没一门心思死磕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桉能找出来当然是很好,但是找不出来也没关系。 现在的关键是朱锁锁得到了叶谨言的重视,而他杨柯,是朱锁锁在精言集团的引路人。 虽然他起初也是见色起意,但是他纵横花坛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翻过车,哪怕是经常吃窝边草,他这个老司机的方向盘都握得很稳。 集团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杨柯的这一爱好,但是他身边的美女从来就没有少过,他也没有因为这方面的问题闹出过什么事情来,足可见他的段位之高。 朱锁锁被招进来后,他并没有只是把朱锁锁当成一个花瓶或者玩物,而是实打实地在教她东西,该给的指导没有一点藏私,甚至还分给了她一些资料,尽管这些资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朱锁锁一个新人来说,他作为师傅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外人都找不出他半点差错。 这么多年混迹商场,他学会的东西很多,其中的两条就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和一切都有价。 他给予了朱锁锁她梦寐以求的工作机会,还手把手地进行教学,这就是一个引子。 作为销售领域的佼佼者,他深知像朱锁锁这样的新人,想要靠自己正正经经地混出头,那是太难了,更何况是在精言这个精英荟萃的大平台里,想要冒尖,那是几乎不可能。 等朱锁锁在这个行业里撞得头破血流了,很自然就会回头向他这个曾经给过不少帮助的师傅求助。 到那时候,他这个师傅会好好教教这个乖徒弟另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曾经给过的帮助,以及他将来可能还会继续在朱锁锁身上的投入,那都是要回报的。 而朱锁锁能拿出什么呢? 答桉不言而喻。 他这招不是第一次用了,招数老不老无所谓,好用就行。 可是他算盘打到一半,朱锁锁就直接上了天。 这可..... 真是太好了! 看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 第131章 同盟 以他看人的眼光,朱锁锁这人虽然重利,但是也重情。 朱锁锁并不了解他的心思,就算他曾经有过暗示,但是那种暗示他包装得很好,所以朱锁锁最多也就是误会他是想要追求她,从朱锁锁后续的表现来看,她并不是很反感这一点。 抛开这一点,朱锁锁对他应当是有感恩之情的。 虽然他只是给了她一个起点,但是这个起点至关重要。 当然,他不指望之前的那些恩惠能够让朱锁锁惦记多久,人都是善忘的,尤其是女人,但是只要在现阶段她能够记住,那就够了。 他在精言里布了不少棋子,甚至连财务部的一把手都是他未公开的女朋友,可是没有一枚棋子能够像朱锁锁这样距离叶谨言那么近。 无论叶谨言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朱锁锁在叶谨言的身边,他就有办法从朱锁锁口中探出关于叶谨言的信息。 杨柯想到这里,眼神闪烁了一下。 要不是何天提醒,他差点真的以为叶谨言提拔他当副总是真的为了挽留他,自己还傻傻地继续为精言卖命,连自己的后院起火了都不知道。 虽然摸不透何天的底细,但是何天现在和他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于情于理,现阶段都不会坑他。 毕竟合伙的公司只是有前景,蛋糕都没做起来,要勾心斗角那也还太早。 所以当何天私下找他,提醒他要留意手下那批人,尤其是销售部的几个顶梁柱,周晴、托尼、艾尔玛这些人时,他就上了心。 结果就让他发现了叶谨言私底下让人接触这些人的痕迹,虽然老叶狡猾,安排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口,但是他托人事那边的一位老朋友查了一下,发现都是精言的人,而不是外面的猎头。 加上他现在明面上是升职成了副总,理应手头的权力膨胀到能够匹配上他的身份,可是他却发现叶谨言给的都是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反而是他真正赖以立足的东西,在慢慢一点点失去。 以前销售部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心里的,但是他升职之后,办公地点就换了,和销售部都不在同一层楼了,和他的部下们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以前有很多东西他在办公室里往外一看就能看到的,现在都只能通过手下的人嘴里知道,这让他心中就响起了警报。 更别说,接任他原来职位的并不是销售部里的任何一个老人,而是直接外聘空降了一个人下来。 新经理是一个大美女,看起来和眉善目,很有亲和力,一来就各种方法拉拢手下的人,三天两头请吃下午茶,或者是日常各种嘘寒问暖。 他倒不是怕手下那批人会被这点小恩小惠动摇到,他自信自己已经把这群家伙的胃口都养大了,那点东西可喂不饱他们。 关键是,他熟知叶谨言的性格,这种小绵羊性格的老好人绝对不是老叶的菜,更加别说把销售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交到这种人手上。 把一切不合理的加在一起,他心里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 他的直觉告诉他,叶谨言盯上了他,升职只是一块甜蜜的诱饵,在叶谨言手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可是等他什么时候放松了警惕,露出了破绽,叶谨言另外一只手握着的猎刀就会对着他大刀砍下。 “那不也是你教的好,我才有机会得到上面的赏识嘛。” 朱锁锁的声音打断了杨柯的思绪,回过神的杨柯往身后的沙发一靠,摇头摆手道:“这功劳我可接不住,那还是你有造化,老叶看人的眼光很刁钻,我教你的那点本事,可不会放在他的眼里。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哎,你这话可就客套了,我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朱锁锁没好气地冲着杨柯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接着笑道:“要不是范秘交给我的工作都比较简单,我都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呢。” “那要不我去和叶总说说,把你给要回来?”杨柯假意开玩笑道。 “那还是别了,这不是让你为难吗?”朱锁锁连忙摇摇头,刚刚那只是口头说说,事实上这个岗位是她托南孙小姨帮忙开的口,这可是她的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她可不愿意重新调回销售部。 她现在虽然名义上是范秘的助理,但是叶谨言无论是开会还是外出,只要会带上范金刚的,就会捎带上她,所以她有很多可以在叶谨言面前刷脸的机会。 杨柯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朱锁锁愿意回来才怪呢。 跟着他,哪里有跟着叶谨言吃香。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那就先回去吧,等下班后再叫上艾尔玛她们一起聚聚,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现在可是在总裁办公室那边的,不像以前在销售部,没有那么自由了。上班时间到处乱跑,范金刚要是知道就又该说你和我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杨总居然还怕范秘啊?” “怕,当然怕,你去问问,集团里有哪个男的不怕他,厕所里遇到他都得贴着墙走。”杨柯一脸怕怕的表情。 “你这也太损了吧?范秘哪里有那么可怕啊?”朱锁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杨柯这嘴也太毒了吧。 杨柯摇摇头,他这话半是开玩笑半是真心话,范金刚人如其名,很“刚”,他可不想被“刚”一回。 “好啦,说正经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你。”终于进入主题的朱锁锁收敛笑容,挺直身体一脸正经地看着杨柯。 “说吧,能帮我一定帮。” “你在精言集团待了这么久,对叶谨言应该很了解,能不能和我说说在你眼里,叶谨言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朱锁锁话还没落地,感觉自己说话可能会让杨柯产生误会,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你知道的,我现在天天都要面对他,多知道一些信息以后我在他面前也许就能少犯点错。” “叶谨言,精言集团的太上皇,在精言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老叶这个人呢,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不过要不是这样子他也没法把精言集团拉扯大,早就被人吞了。现在年纪大了,对外对内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但是我和你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虎就算老了,还是要吃肉的,所以你在他身边,说话做事,都要多长几个心眼。” “这些你早就和我说过了,还有没有别的?有没有别的东西需要注意的?”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不要在这里兜兜绕绕,我认识的朱锁锁可没有这么婆婆妈妈!” “嘻嘻,那我就直接说了哈。我就想打听一下,叶谨言私底下人怎么样?” 杨柯原本低着头在泡茶,听到这句话头立马就抬了起来,眼神有点诧异地凝视着朱锁锁,一动不动。 朱锁锁大大方方地看着杨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在无声中传递着信息。 杨柯认真地打量着朱锁锁,仿佛第一次见到她,良久才回过神来,失笑地摇摇头,他真是看走眼了。 朱锁锁的野心居然比他想得大得多,居然盯上了老叶! 朱锁锁对杨柯的反应视若无睹,只是静静地坐着等他开口,她不介意让杨柯知道她的想法。 杨柯这人她虽然有很多东西都看不透,但是有一点,她看得清清楚楚。 杨柯这人很有野心,而且很有手段。 她要攀上叶谨言,虽然不是想爬上他的床,但是她知道,只要得到叶谨言的青睐,她在精言将会如鱼得水。 据她了解,叶谨言只有一个女儿,早几年就已经过世了,具体死因她就不清楚了。 妻子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病不起,很快也跟着女儿去了。 所以叶谨言现在是一个百分百的孤寡老人。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一个人,到老了,总是会有希望找到依托的时候。 而她和叶谨言的女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想要成为叶谨言的“女儿”。 不管有没有名义,只要能让叶谨言把她当成自己女儿的替代品,那她就有了一个崭新的起点。 她不在乎世人的那些眼光,她在乎的,只是自己能不能过得好。 好闺蜜蒋南孙因为蒋家破败,一夜之间变成了灰公主,这让她心生恐惧。 只要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哪怕再好,也总有一天会消失。 她朱锁锁不想要一辈子都攀附男人,这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离她想要过上的那种生活还离得很远。 要想跑快两步,她还是需要有“贵人”相助。 所以,她想了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来找杨柯帮忙。 虽然她现在是靠近了叶谨言一些,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和叶谨言的关系只是停留在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叶谨言和她之前打过交道的男人差别太大了,她不敢随意地用和那些人的交往方式来对待叶谨言,这也让她现在陷入了困局。 她想来想去,现在能帮得上她的,最适合人选就是杨柯了。 杨柯是叶谨言的老部下,对叶谨言相知甚深,而且两人都是男人,有时候一些想法还是同性更容易理解。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杨柯会愿意伸出援手。 时间在沉默的空气一点点过去,良久,杨柯的话音才响起来。 “老叶这人啊......” 看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 第132章 滨城历险记 魔都,天阴,微雨。 雨丝从天上缓缓飘落,斜斜地打在了车窗上。 行驶着公路的宝马车内,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幽香在空气中浮沉着。 叶谨言看着车窗上滑落的水珠,突然开口。 “范秘书,回头你把今天洽谈的内容整理一份,发送给相关部门。” “好的,叶总。” 坐在驾驶位上的范金刚有点担心地透过倒视镜看了一眼叶谨言,点头应是。 今天叶谨言的状态有点奇怪,从早上到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刚刚在商务会议上谈判的时候人都时不时会1有点分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除了几年前叶总家里发生剧变那阵子,范金刚从来没见过叶谨言如此模样,心里感觉七上八上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叶总,您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太舒服?要不我通知李医生过来帮您检查一下?” 叶谨言没有任何反应,双眼泛空。 直到范金刚又重复了一次,他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我没事,范秘书你专心开车吧,下雨天开心要小心一点。” 叶谨言原本的转职司机马师傅因为朱锁锁的事情被开除了,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叶谨言一直都没有新的司机。 范金刚曾经推荐过好几个人选,都是集团里多年的老司机,但是叶谨言始终没同意,也没说具体原因,所以现在每次出门,司机都是范金刚。 干两份活,拿一份钱。 但范金刚甘之如饴。 “好的,叶总。”范金刚应道,只是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显然内心还是颇为担忧。 “叶总,范秘书,我看你们都累了。要不我给你们讲几个笑话,让你们放松放松?” 好像是感觉车内有点过于安静,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朱锁锁突然开口道。 范金刚忍不住就想说朱锁锁两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到叶总今天人状态不好嘛,这时候说什么笑话,还不如安静点让叶总好好休息。 可是刚侧头就看到倒视镜中的叶谨言有点恍忽的神情,嘴巴就下意识地闭上了。 朱锁锁见没人反对,就自动默认同意地继续往下讲: “从前有一只小羊,它出去玩,结果遇到了一只大灰狼。大灰狼恶狠狠地对着小羊说:“我要吃了你!“结果你们猜猜看,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车里的两个男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 朱锁锁就没人回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揭露了答桉:“结果就是,大灰狼真的吃了小羊!” 朱锁锁话刚说完,没来得及看其他人的反应,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停了下来,有点尴尬地看着表情都有点错愕的叶谨言和范金刚。 “不好笑啊?那要不我换一个笑话?” 范金刚减缓了车速,眼角余光放在了朱锁锁身上,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很快闭上。 “不用了,我累了,让我安静地歇一会吧。” “哦好的,叶总那你好好休息。” 看着转回头去安安稳稳坐好的朱锁锁,叶谨言凝视着她的背影,神情有点恍忽,久久,才闭上了眼睛。 ..... 一个月后。 “南孙,这几本书你拿回家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办公室里,何天接过蒋南孙递过来的图纸,右手指着办公室一角的书架最上排说道。 蒋南孙闻言侧头看了一下,书架隔得不远,所以很清楚地看到了书架上的书籍的侧边印着的书名,都是一些建筑设计方面的专业书籍,心底一暖,浅笑应了声是,声音里洋溢着欢快。 看着低头琢磨图纸的何天,蒋南孙熟练地帮何天冲了一杯咖啡,放在他惯用的位置上,然后静静地站在他旁边。 一如在学校里的时候,何天边研究图纸边给蒋南孙讲解着图纸上的一些不足之处,亦或者是给一些其他的建议,学校里的师生关系仿佛保护到了职场之中。 但是两人又心知肚明,这份师生关系底下包裹着的是什么。 讲解完毕后,何天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他对咖啡并没有太大的爱好,但是偏好纯咖啡的苦,提神。 “再过一阵子,公司里就应该要热闹很多了。”放下杯子,何天伸了伸懒腰,透着窗户看向外面略显空旷的办公大厅。 办公大厅不算太大,毕竟是一家新创公司,在硬件上舍不得投入太多,但是因为员工比较少,所以看起来才显得比较大,也显得特别安静。 何天在这次副本世界中心态比较咸鱼,所以他招揽的人除了能力性格外,在野心方面并不突出,这也导致了公司目前的工作氛围都比较好。 不过很快这种氛围就要被打破罗。 “杨柯终于打算从精言离职了?” 何天点点头,何天没有为杨柯保密的想法,所以这家公司的很多东西在蒋南孙面前也都是透明的,不过他私底下要求蒋南孙对朱锁锁得保密。 毕竟杨柯这人目前来说,对他无害,没必要去给人家挖坑。 “我昨天和他吃了个饭,应该这几天他就会才能够精言集团离职,到时候他应该会从精言带来不少人。杨柯这人你没怎么见过,但是锁锁应该也和你提起过。” “嗯,锁锁和我讲了很多他的事情。”蒋南孙对杨柯并不陌生,朱锁锁刚进精言的时候很感激杨柯,天天在她耳边说杨柯这的,杨柯那的。 后来在进入这家公司,她知道这家公司杨柯也有份,所以虽然不能和朱锁锁透露这个消息,但是她暗地里还是和朱锁锁打听了不少杨柯这人的消息的。 其实也不用太多费神,她只要提起这个名字,锁锁的嘴巴就会打开口子,把她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东西都说出来给她听。 因此,她还一度怀疑过朱锁锁是不是对杨柯这人有兴趣,但是这个念头在一次刷朋友圈时,看到了朱锁锁朋友圈里和杨柯的合照,她就知道不可能了。 无他,丑。 “那你应该清楚,杨柯这人,有能力,更有野心。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从精言里带出来的那批人也都是一群笑面虎,你以后留心点,别被那群人带进坑了。”何天叮嘱道。 “嗯,我会小心的。”蒋南孙安心应道,有何天在,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不过她心里也默默给自己提了个醒,尽量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绝对不给何天添麻烦。 何天刚想再交代两句,免得蒋南孙这个刚出校门的小菜鸟被坑得不要不要的,这时候蒋南孙的手机响了。 何天示意她先接电话。 蒋南孙歉意地对着何天一笑,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朱锁锁的电话。 没有避讳何天,蒋南孙直接接通电话:“喂,锁锁。” 何天原本没太在意,但是看着蒋南孙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你听范秘书的,千万不要上去。你一个人在滨城不安全,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喂,锁锁?” 蒋南孙心急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知道锁锁会不会听她的话。 何天看着眉头紧锁的蒋南孙,走到她旁边问道:“怎么啦?是锁锁那边出事了吗?” “锁锁昨天和我说她今天要和范秘书去滨城出差,说是和一家对手公司有一个项目要谈,但是她刚才打电话和我说,范秘书在快见到对面老板的时候突然找了个借口让她去买药,然后偷偷给她发了条短信让她电话联系叶谨言。但是她说她不放心范秘书一个人,所以她通知叶谨言后,准备上去看看。她让我过一个小时给她打电话,如果她电话没接通,那就让我帮忙报警。” 蒋南孙的话唤起了何天的记忆,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他听到滨城这个地名的时候有点耳熟。 在这里待久了,原本的剧情记忆都有点模湖了。 原剧里这是叶谨言以前的一个老朋友,现在的死敌给他设了一个局。 精言集团在滨城有一个大项目,需要拿下那边的一块地,但是有一家公司冒出来搅局,报价始终比精言的高一点。 这块地对于精言项目来说很重要,所以叶谨言派范金刚去滨城和对方谈谈,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让范金刚把朱锁锁也捎上。 结果范金刚人就被扣在了那里,如果没有意外,朱锁锁马上也要上去自投罗网了。 朱锁锁这一举动很有意思,这种“白送”的行为可不是她的正常风格。 何天看着眉头深锁的蒋南孙,想了想,这场戏有点意思,不如去看看。 疾走两步,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走到门口准备下楼开车。 拉开房门,何天转头回视愣在原地的蒋南孙,右手拎着车钥匙举到脸前,摇了摇:“不走吗?要是今天看不到一个完完整整的朱锁锁,你今晚睡得着吗?” 蒋南孙直愣愣地看着何天,直到何天又唤了她两声,她才哦地一声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小跑了起来。 朱锁锁之前通知蒋南孙的时候给她发了个定位信息,所以上了车的两人就直接朝着她发的位置过去了。 看\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133章 后悔的朱锁锁 另一头,一个古典装修风格的饭厅里,范金刚没好气地瞪着朱锁锁,他都提醒得那么明显了,居然还一头撞了进来。 饭桌主位上,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一脸看戏的表情打量着这两人,过了好一会,大概是戏看够了,才悠悠地开口道:“刚子,你就别这样看人家小姑娘了。人家小姑娘这真仗义,为了你可是单刀赴虎穴哦。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可不敢对叶谨言的小女朋友下手。” 说完不等范金刚回答,就转头看着朱锁锁道:“朱小姐,叶谨言真是有福气,一把年纪了都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我可真是羡慕他哦。” 朱锁锁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笑面虎盯上了,头皮有点发麻,手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强笑着道:“王总,您真的误会了。我,我只是叶总的助理。” 朱锁锁心里后悔死了,虽然范金刚给了她一些暗示,但是她以为,顶多也就只是一些商业上的矛盾,对方再怎么蛮横不讲理,有精言集团的招牌护身,顶多也就只是言语中受到一些羞辱。 为了刷叶谨言身旁的红人范金刚的好感,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不顾蒋南孙的劝戒,闯了进来。 结果预想中的羞辱没有,迎来的是被限制人身自由,对方一副叶谨言不来就要他俩吃不了兜着走的样子。 早知道这样子,她就应该第一时间赶回精言找叶谨言,干嘛要冒这个险呢。 朱锁锁低头看了手机屏幕的时间,距离她进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了,南孙怎么这次这么掉链子,不应该早就报警了吗? 她定位都给了,警察出警效率不会这么低吧? 哎,南孙,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 对朱锁锁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中年男人笑着举起了杯子:“别这么客气。老叶这人,我比谁都清楚。若朱小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助理,那以朱小姐展现出来的这些能力,是不可能入他的眼的。我说话直,有所冒犯,我以这杯酒赔罪。” 话尽抬头一饮而尽。 对面表现得态度越好,朱锁锁心里越不踏实,急忙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王总您言重了。我不太会说话,只能以酒来表达我对您的敬意。” 学着对方的样子,朱锁锁也是一口闷。 “好!朱小姐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啊!来,今天我们好好喝个痛快。”中年男人也就是王总拍掌笑道,只是表情热烈但是言语却感觉不到多少温度。 “刚子,你再给老叶打个电话,怎么这么磨磨蹭蹭,他以前下手可是又狠又快,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拖拉。你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他,今天不管多晚,我都一定等他,你也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到。” 刚子!刚你个头!你个老残废都这样了,不躲在家里安静等死,出来折腾干嘛。 范金刚心里mmp,脸上笑容依旧:“我只能把您的意见转告叶总,但是叶总来不来,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王老板,您也别为难我,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怎么能帮老板做决定呢?” “怕什么,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去哪里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要是叶谨言迁怒你,那你就过来我这里吧,我的公司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信你个大头鬼! 去你公司,怕是走着进去,躺着出来。 范金刚强笑着敷衍了一下。 忽然,王总的一个保镖疾步走了进来,低头在王总耳边说了几句话,王总表情有点玩味地看了一下朱锁锁,在朱锁锁感觉小腿都忍不住发抖的时候,才开口道:“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这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侧头对着保镖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保镖应声退下。 朱锁锁和范金刚两人四目相视,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这话,是有谁来了? 可是叶谨言就算愿意过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到啊? 没等他们思考多久,两道人影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南孙?!你怎么来了?” 朱锁锁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蒋南孙面前拉着她的手问道。 蒋南孙眼睛往何天的方向转了一下,上前一步抱住朱锁锁,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不来,谁来救你啊?” 蒋南孙和朱锁锁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何天环视了一下整个饭厅,视线掠过一脸惊愕的范金刚,最后放在了王总的身上,笑着朝前走了几步,伸手道:“王总,不怪我冒昧前来打扰吧?” “怎么会呢?何总今天能够赏脸光临我这个小地方,是我的荣幸才是。”王总边说边伸手和何天虚握。 王总全名王飞宇,上海人,旗下的公司的总部也在上海,何天之前在一次私人宴会上见过他一次,算是混了个脸熟。 在朱总这个投资人的牵线搭桥下,两家公司还有了一些业务往来。 两人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才陆续在饭桌边上坐下。 饭桌很大,何天没有选择坐在范金刚和朱锁锁的一侧,而是选择做到了他们的对面,把王飞宇夹在了中间。 被朱锁锁拉着正准备在她旁边坐下的蒋南孙见状,低头和朱锁锁说了几句,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了何天身旁坐下。 王飞宇看了一眼何天,眉宇间有些错愕,他还以为何天是叶谨言这一伙的呢,看来不是。 “何总,话说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里?” 何天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先是介绍了蒋南孙的身份,然后才答道:“朱小姐是南孙的发小闺蜜,两人向来要好。听她说今天有个饭局,不仅叶总会出席,连王总这样低调的人都在,这么一个和前辈们交流学习的好机会,我能不心动吗?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 “哦,那看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是枕边风把何总这种大忙人吹来的呢。”王飞宇揶揄道,心里的警戒却放松了一些。 何天这人他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很深,虽然简历上是一个初入商场的小辈,但是当面对面接触的时候,却感觉到这人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 当时宴会上有人曾经言语里试探他,但是都没有摸着他的底。 很多人对何天热情是因为他背后的朱总,但是王飞宇和其他几位饭局上的大老却对何天高看一眼。 他们私底下聊过几句,谁也不信何天简历上的那些经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教授,那和他在饭局上的表现就差别太大了。 现在何天表明立场,只是因为身边的红颜的要求而来,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真话的成分,但是也让他宽心了不少。 王飞宇这人说什么话,何天不太在意,旁边的蒋南孙倒是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气血涌上了脸,微红的脸蛋像极了喝醉酒似的。 “王总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话说回来,王总,我这大老远地从魔都过来,你这地主是不是要应该招待招待啊?” 今天的主角叶谨言还没到,大戏还没拉开,不过何天一路开车过来好几个小时,人倒是有点饿了。 何天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叶谨言的行踪他不了解,但是杨柯很清楚,在来的路上他托杨柯打听了一下,在快到这里的时候杨柯说了叶谨言单独开车离开了精言。 算算时间,少说还要三个小时,在主角登场之前,还是先祭拜一下五脏庙,吃饱了才好看戏。 王飞宇有点摸不透何天的想法,不过他来这里带了十几个精壮的手下,身边有人心里就底气足,不怕何天这人搞出什么大麻烦。 所以就顺着何天的话让人安排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期间王飞宇示意手下的小弟连连灌范金刚酒,朱锁锁不知道是因为何天和蒋南孙到了,心里有底气了,还是基于别的想法,主动帮不胜酒力的范金刚挡酒。 可惜寡不敌众,精通猜拳喝酒的朱锁锁最后还是被灌翻了。 蒋南孙中途有点看不过眼想要插手,但是被何天阻止了。 王飞宇这人没有太针对朱锁锁,他针对的是范金刚,朱锁锁自己要跳出来帮范金刚挡刀逞英雄,那自然就该要承担这之后的后果。 看在蒋南孙的份上,何天保朱锁锁人平安就是了,其余的事情,他可不想管。 没了朱锁锁的帮忙,本来就快不行的范金刚很快就倒了。 王飞宇安排人把范金刚和朱锁锁扶到了隔壁的包厢,蒋南孙放下不下朱锁锁,在询问了何天的意见后,也跟着到了对面照顾朱锁锁。 包厢里就只剩下了何天和王飞宇在喝酒闲聊。 聊天的内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何天对王飞宇和叶谨言的恩怨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和他就最近商场上的一些变化讨论了一番。 包厢内的氛围还算热烈。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王飞宇的心思慢慢地发散,人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说话有时候思路都不太连续,这种状况直到一个保镖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王飞宇的精神才为之一振。 主角要登场了! 看\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134章 墨镜叶与王老怂 看着从门外气势汹汹走进来的叶谨言,何天嘴角忍不住一抽,大晚上的戴个墨镜,走路不怕摔吗? 酝酿了一路情绪的叶谨言脸色很难看,进门就想对着王飞宇发难,结果看到何天表情的时候气势一顿,这人怎么在这里。 迎着叶谨言的目光,何天起身,耸了耸肩膀笑道:“叶总,今天我只是一个看客,不干预您和王总之间的恩怨。” 说完也不等叶谨言反应,就离开了饭桌,但是没有离开包厢,只是在角落里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一副看戏的样子,手里就差抓着点瓜子爆米花之类的。 叶谨言本来就阴着的脸就更黑了,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有心思搭理何天,径直走到饭桌边上坐下,对着王飞宇沉声道:“我的人呢?” 何天心里默默给叶谨言点了个赞。 在王飞宇的地盘,叶谨言孤身一人还是这么刚,这是把王飞宇这个人看得有多透彻啊。 老叶这是吃准了王飞宇这人怂的本质啊! 别看王飞宇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是叶谨言出手段耍阴招,害得他哥哥惨死,他自己断腿现在沦为一个做轮椅的残废,一副要和叶谨言不死不休的样子,但其实都是一只纸老虎。 这事都过了二十几年了,要是真的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王飞宇一个地产大亨,找不到几个亡命徒? 匹夫一怒,都能血溅千里。 王飞宇这个资本家一怒,电视剧的老叶孤身而来,全身而退,半根毛没掉,王老怂这个外号是实至名归。 何天继续看戏。 “老叶,着什么急。放心,不管是刚子,还是你那个小女朋友,都好着呢。” “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兜什么圈子。说吧王总,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老叶你这话可就有点不对了。我们二十几年没见,想当初我和你,还有我哥,可没有这么生疏的时候。哦对也是,时间都过去了二十多年,很多事情都变了。我哥在棺材里躺了二十几年,我成了一个只能坐轮椅的残废,倒是你,虽然头发花白,但是依旧和年轻时候一样有魅力,难怪这把年纪了还能把人家小姑娘都迷成那样子。刚那小姑娘喝醉了,一直在那里说你的各种好,还说什么你像她的父亲一样。” 王飞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谨言:“你说,要是真有你这样的父亲,这小姑娘是幸运呢?还是倒霉呢?要是最后落得和蓝秋那孩子一样的下场,那可就太惨了!” “你给我闭嘴!你不配提起我女儿的名字!” 蓝秋这两个字就像是导火索一样,原本只是阴着脸的叶谨言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墨镜下一双噬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飞宇。 王飞宇的肢体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僵硬,他努力直视着叶谨言,但是没撑住多久,就假意倒酒避开了和叶谨言对视,嘴角很勉强地扯起了一抹弧度,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老叶.....” 可是话刚出嘴就被叶谨言打断了:“你别和在这里攀交情,也不要和我谈你的腿或者你哥哥,这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说吧,你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戏,还让我大老远赶来陪你演戏,有什么想法就都干脆利落地说了吧。” 无趣! 差评! 旁观的何天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王飞宇这个反派实在是太失败了,才这么一会就被叶谨言压着地上摩擦。 不过也难怪,王飞宇说什么不好,非要提叶谨言的亡女,若人有逆鳞,那这个女儿无疑是叶谨言的逆鳞。 王飞宇刚上来的气势又立马被踩在了地上,整个人霎时间有点萎靡,但是他毕竟也是纵横商场多年,演技比很多流量明星好很多,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虚弱,笑脸道:“叶谨言不愧是叶谨言,都到了我的地头,说话还是这么硬气。” 叶谨言冷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但是压力铺天盖地地向着王飞宇压去。 王飞宇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今晚的剧情进展和他设想得有点不一样,可是想着自己的处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我知道我脚下这块地,很多人都想要,你精言集团也想要。坦白讲,看在你今天亲自赶来这份诚意上,这块地,我让给你!不过,之前你毁我的三桩买卖,那些亏空你得给我补上。” “犯不着你让!”叶谨言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了,或者准确来说,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起初我不知道这这块地是你在和我抢,所以我才派范金刚过来探探底。可是,当我知道是你的时候,我心里就放宽心了。” “王总,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拿什么和我抢这一块地?或者换个问法,我把这块地让给你,你吃得下吗?” 说完这句话的墨镜叶迈开步子,径直走到何天面前,低头看着他:“何总,这戏好看吗?” 耸了耸肩,何天没有回答,站起来示意叶谨言跟着自己,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王飞宇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里闪烁着不甘的光芒,伸手似乎想要把两人叫回来,但是颤颤巍巍的手就像他的腿一样,变得虚弱无力,根本抬不起来,最后整个人摊在座位上,汗水从全身的毛孔里洋溢了出来,很快就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何天带着叶谨言来到了隔壁的包厢,蒋南孙听到推门的声音一双明眸望向了门口,看到率先进来的何天的时候眼睛里带上了星光,嘴角不自觉挂起了笑容,不过在看到何天后面的叶谨言的时候,稍稍收敛了一下,上前问候了几句。 看在老朋友(老情人)戴茜的面子上,叶谨言笑着和蒋南孙寒暄了几句,然后才越过她,走到两张并排的沙发前,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范金刚和朱锁锁,最后视线落在了朱锁锁身上,陷入了沉默。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脸上,思绪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的叶谨言仿佛是一尊石凋,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几声咳嗽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响起,叶谨言仿佛大梦初醒,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别人。 “叶总,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让他们两人在这里睡着总是不太合适,找个酒店让他们睡一晚,等明早醒了再回魔都吧。” 叶谨言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何天和蒋南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起朱锁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低头看了一眼范金刚,视线落在了他凸起的肚子上,又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朱锁锁一个小女生,用得着你们两个人一起扶吗?! 就不能留个人帮他吗? ......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了酒店门口,把钥匙交给门童,随手给了小费,何天回头和蒋南孙一起帮朱锁锁从车厢里扶了出来,眼角余光落在了刚下车的叶谨言身上。 啧啧,刚刚累得气喘吁吁,形象有点崩塌的叶谨言看起来在路上有稍微整理一下,现在又是一个霸道总裁的模样。 注意到了何天的视线,摘下了墨镜的叶谨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尊老,就眼睁睁看着他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翁扛着一个胖子下来,都不知道主动前来帮忙。 得到了白眼一双的何天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开玩笑,他可不想和范金刚有啥肢体接触。 开了四个房间,蒋南孙今晚决定和朱锁锁睡在一个房间,喝醉酒的人晚上睡觉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她得看着朱锁锁。 帮着蒋南孙把朱锁锁扶回房间,和她交代了几句,何天就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后换上了在路上买的换洗衣服,刚准备吹个头发就睡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房门,看着门口伫立着的叶谨言。 “何总,不知道你这个年轻人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老头子吃点东西?” 何天欣然应允,能和这个剧本世界里最有趣的人物唠嗑唠嗑,那想来就很有趣。 如果说电视剧里的人物都是一本本书,那叶谨言这本书一定是最耐人寻味的一本。 ...... 酒店的行政酒廊,两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座位落座,点完菜后两人面对面玩起了沉默游戏。 这个游戏直到服务员送上菜单才结束。 夜深了,不易多吃,所以两人只是点了一些易消化的食物,在服务员收拾菜单离去之后,叶谨言说道:“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就算是豪门世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在何天这个年纪的,他就没有见过谁能够这么澹定自若地在他叶谨言面前这么坐着的。 就冲这份气度,叶谨言心里对何天的评价就拔高了很多。 何天浅笑道:“可能是年轻人无知无畏吧。” “呵,净会湖弄我这个老头子。”叶谨言嘴里这么说着,但是表情却变得柔和了很多。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凭借多年历练出来的直觉,他本能地感觉到何天这人在和他打交道的过程中,并无恶意,也对他并无所求。 混迹商场越久,身边的朋友越少,妻子还在的时候还能在枕边谈谈心里话,但是现在..... 所以虽然叶谨言这是第二次见到何天,但是心里的防备却不高,加上今天的事实在是让他有点意乱,他想要找人说说话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何天。 看\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就\记\住\域\名\:\\ 第135章 叶家旧事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俗话说的好,姜是老的辣。就冲叶总今天的表现,我就不敢湖弄您老人家。” “这话不还是在湖弄我。”叶谨言手指虚点,摇头笑道:“今天这场面能唬得了范金刚和朱锁锁,但是你啊,要是你真的怕,就不会那么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看戏了。呵,现在的年轻人哟,居然好意思腆着脸在那里看几十岁的老头子折腾。” 何天举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笑着道:“就知道瞒不过叶总您老人家的法眼。在看到叶总一人孤身而来的时候,我就心里有了数,王总那个局套不住您。” “你来得早,想必王飞宇也把他编织的那个故事讲给你听了吧。王飞宇这人啊,我认识他没多久,就知道他这个人立不起来,没有半点魄力,做事畏头畏尾,成不了大器。要不是有祖宗余荫和他哥哥早年打下的基础,他今天怎么可能坐在那里。” “他这人啊,创业不行,守业也不行,早些年的王氏是魔都巨头,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在他的手上却是一点点没落,他说我搅黄了他三个项目,真是荒唐,自己没有实力拿不下来,就只会推卸责任,到处甩锅。” 何天点点头,叶谨言说的和他想得一样。 早年王家兄弟和叶谨言可能是有点交情,但是商场如战场,王家兄弟在一个项目上和叶谨言竞争失败了,得知消息的时候王家老大正在开车,结果一个激动,出了车祸,人没了,同在车上的王飞宇也因此断了一条腿,从此出入离不开轮椅。 正所谓,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明明是自己的错,非要甩锅到别人身上。 “如今的王氏啊,外面看着是风光,但是内里早就不行了。王飞宇的大哥留下一个儿子,前几年我见过一次,是个有野心的孩子。王飞宇能力不行,王家有不少人都想推那个孩子上位。王飞宇不愿意,所以王氏这几年也是内斗不休,公司下坡路倒是走得越来越顺。” “以王氏现在的能力,要真的想拿下滨城这块地,只能是白日做梦。” 何天看着谈兴正浓的叶谨言,抬手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水:“所以您老人家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王飞宇只是借着这块地想要和您谈条件,捞点别的好处。” 叶谨言颔首,感觉也有点渴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王飞宇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他和王飞宇的基本盘都在魔都,要是王飞宇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想要报仇或者是出一口气,那这二十多年他有的是机会。 犯不着等到今天,还专门跑到滨城这个地方来,王氏又不是滨城的地头蛇。 今天整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要给他制造压力,逼他就范。 他来的路上托人打听得清清楚楚,王飞宇这几年在王氏里面可不好过。 这是想要拿他叶谨言当台阶,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让他在王氏内斗里能够找回一些优势。 幼稚至极!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随意地摆了摆手,叶谨言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不说这个人了,倒是我有点好奇,今天为什么你会在现场?” “男人做事,如果非要有理由,那总逃不过那几个。” “钱权名义色。那看来蒋小姐运气不错,锁锁也很幸运。” 听叶谨言说起朱锁锁,何天眼睛睁大了不少,这年头谁不爱吃瓜:“锁锁本来运气就很好。无学历无背景无工作经,但是先是遇到杨柯这个贵人,进了精言这么好的平台。现在又是蒙叶总青睐,提拔到了身边当助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得直咬牙呢。” 这话看似是在夸朱锁锁,实际上就是在八卦。 何天是真的很好奇叶谨言心里究竟是这么看待朱锁锁的。 里朱锁锁是叶谨言的情妇,两人有感情,但是叶谨言摆脱不了世俗的眼光。 电视剧里朱锁锁还是喜欢上了叶谨言,但是叶谨言对待朱锁锁的态度就很迷惑,反正何天是看不出来半点暧昧。 这八卦之言让叶谨言沉默了。 酒廊的灯光很亮,轻柔舒缓的钢琴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但是叶谨言所处的位置上,却显得特别昏暗寂寥。 “叶蓝秋,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了吧?” 良久,叶谨言才开口道,声音莫名变得有点沙哑,与往日的沉稳自信不同,透露着一丝虚弱。 “嗯。” 何天应了一声,继续保持沉默,现在是叶谨言的发言时间。 “她是我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她刚出生那会,我才刚开始创业不久,家里条件不太好,公司前期也过得比较艰难,但是我不管多累多苦,只要回家看到她,我就感觉一切都值得。” “我发誓,我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我做到了。” “你见过蒋小姐的父亲,应当也能想象她爸爸养出南孙这样一个女儿,耗费大概有多少。但是,我在我女儿身上的投入,是这的十倍还多。” 这话说得毫不夸张,像叶谨言这样的大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当然舍得花钱。 在子女的投入上是没有上限的。 光是教育一项,一年几十万到几百万的学费,各种以小时计算的高昂培训班,每逢寒暑假再参加一些活动,如夏校,或者是各种刷背景的氪金活动,一年最少就可以烧掉七位数。 “我女儿生性活泼,但是偏偏不爱学习,所以学习成绩很差。” “我就给她请各种机构的名牌讲师、学校里的优秀教师和大学的老教授,后来还托了一个国外的老朋友,让她去国外留学。” “我本想着,等她学成归来,我就培养她接我的班,要是实在不适合,我就帮她找份喜欢的事业。钱这东西到了我这种程度,多点少点,都无所谓了。” “可是.....” 声音戛然而止,叶谨言的眼眶泛红,右手紧紧地握着水杯,指关节泛白,手上青筋泛起。 何天不擅长安慰人,老叶也不是需要安慰的人,所以何天只是静静坐着。 期间,端着餐盘的服务员过来上菜,一道道热腾腾的菜肴摆在了两人中间,但是两人都好像看不见一样,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任由菜肴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等到菜的热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叶谨言才有了动作,没有急着继续往下说,而是拿起红酒杯,里面盛着服务员醒好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再倒满,又一次喝光。 “自从她走了之后,我晚上不喝点酒,都很难睡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叶谨言继续道。 “她死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所以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不开。后来,在收拾她的遗物的时候,我才看到了她的病历单。我才知道,她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度抑郁,离不开药物。” “我那时候啊,真的想不懂。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女生,怎么就突然抑郁了呢?为什么她得了病,要瞒着我,不和我这个爸爸说呢?” “后来我找到了给她开药的心理医生,他告诉我,我女儿是因为长期压力过大,才得的抑郁症。” “是我,都是我,她的压力,都是我造成的。” “因为这件事,我老婆,到死的那天都不想再见到我。” “锁锁,她和我女儿,是同一天出生的。” 故事讲到这里,还是没有解决何天心里的疑问。 华国是个人口大国,平均每天有几万个婴儿出生,那也就是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很多。 就算男女各分一半,那也还是五位数。 为何叶谨言独对朱锁锁如此特别呢? 叶谨言没让何天等多久,他抬头看着何天:“我把锁锁调进总裁办公室的前一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买了个蛋糕,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待到了12点之后才离开。可是下楼的时候遇到了锁锁,她冲着我笑的时候,我恍忽间看到了我女儿的影子。所以我做了一个不太理性的决定,把她调到了我身边。” “慢慢地,我觉得锁锁越来越像我的女儿,她用的香水是兰花香的,我女儿,最喜欢的也是兰花。她时不时会会讲一些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我女儿也这样。” “看着锁锁,我就好像看到了长大的女儿一样。” 叶谨言抬手示意何天不要说话,听自己说下去。 “锁锁这孩子很聪明,也很可爱,但是就一点不好,总想要走捷径。她不知道,人要走的路就那么长,她现在少走的那些路,会在某个时候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时候,会更加难走。” 他这辈子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其中最多的便是商人和政客,恰好这两者,都盛产各种妖魔鬼怪。 若是心眼少几个,他也不可能站在今时今日的高度。 朱锁锁的那点心思,她自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但是在他眼里,就像影帝看流量明星的演技一样,演不演,都一个样。 若是以前,他早就把这样的人撵得远远的。 可是...... 思念像是酿酒,在心里慢慢发酵,时间越久,越是让人欲摆不能。 他真的很想蓝秋那丫头。 所以就算明知道朱锁锁的心思,他还是让她靠了过来。 既然她想要攀附,那他这颗大树就让他攀着吧,就当做是一场交易吧。 叶谨言伸手去拿醒酒器,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起。 暗红色的酒液慢慢地在玻璃杯中翻涌,叶谨言拿起红酒杯轻轻地晃了晃,往外伸出,和何天的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两人很默契地都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光,然后拿起快子、刀叉,开始进餐。 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像是刚才的话题并不存在过,两人享受美食,时不时交流几句,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酒足饭饱后,两人在座位上休息了一会,然后起身各自回房间。 在礼节性互道晚安的时候,脸上带有醉意的叶谨言伸手搭在了何天的肩膀上:“小朋友,今晚我很开心,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别和杨柯掺和在一起,免得误伤。” 闻着空气中弥散的酒精味,何天直视叶谨言的眼睛,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笑道:“老叶,冲你这句话,我祝你今天,明天,后天,都晚安。” 话尽转身离去,今天开了几个小时车,真的有点累,想到这里困意就涌了上来,何天加速了脚步,消失在了走廊的一端。 叶谨言驻在原地,看着何天离开的背影,眼神清澈有神,没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等到何天背影消失,他才缓缓转身,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公园遛弯的小老头一样慢悠悠地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空荡荡的走廊里,若有若无的小调在回荡着,曲调欢快。 看\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就\记\住\域\名\[]\ 第136章 杨柯离职 第二天,出现在何天面前的叶谨言,就又恢复了之前的酷爷模样,昨天戴过的墨镜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鼻梁上,让他的气场增强了不少。 何天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几人在酒店用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蒋南孙贴心地让酒店为好闺蜜准备了清澹的粥水,范金刚顺带就蹭了一顿。 吃饱后,范金刚很自觉地去办理了退房,几人启程返回魔都。 蒋南孙拉着朱锁锁朝着何天的车走过去,但是朱锁锁突然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松开她的手,朝着叶谨言的车走了过去。 原本准备走在后座的蒋南孙绕了半圈,走上了副驾驶座,关上车门,侧头对已经在驾驶座上坐稳的何天道:“锁锁说她公司有事,就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了。她托我先和你说声谢谢,顺便问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请你吃饭再当面谢谢你。” 何天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什么也没做,就算我不来,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而且我是看在你的份子上才过来的,如果她真的想要感谢的话,你就让她谢你吧。” 对于现在的朱锁锁,他没有半点兴趣,相比之下,他觉得朱锁锁身边的那群男人反而还有意思一点。 不清楚何天具体想法的蒋南孙脸色微红,脸上的雀跃很是明显,用很欢快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你昨天开了那么久,要不今天我来开吧。” “不用了,还是我来开吧。三个多小时而已,算不上累。” “你是不是担心我是网上那种女司机?放心吧,我拿驾照很多年,开了好几年车都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 这旗立得,更加不敢让她开车了。 何天急忙脚踩油门,跟在叶谨言的车后面出发了。 蒋南孙:..... 叶谨言的车上,范金刚和朱锁锁两人昨天都喝得太多,就算睡了一晚,叶谨言还是不敢让这两人碰方向盘。 所以今天开车的还是叶谨言。 百亿富豪当司机,这待遇能享受的也是没有多少了。 “叶总,这事还是怪我....” “好了好了,这已经是你今天的第三次道歉了,范秘书,我最后再重复一遍,这事,谁都不怪。只是普通的商业斗争。” 叶谨言头也不回地说道。 坐在副驾驶的朱锁锁侧着身子,头靠在椅背上,双眼发光地看着叶谨言,嘴角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她感觉自己昨天真的是太机智了! 这一波好感刷得飞起!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666个赞! 不过说回来,叶谨言昨天真帅啊! 虽然她喝醉了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何天在场,何天知道,就等于蒋南孙知道,蒋南孙知道,她也就自然清楚了。 在南孙和她描述昨晚叶谨言来之后发生的事情时,朱锁锁就自动脑补了昨晚的画面。 昨晚的叶谨言一定比电视上演康熙大帝那个演员更加霸气吧。 哎,要是没喝醉就好,这种场面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 朱锁锁看着叶谨言,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 叶谨言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异状,专心地看着前方,一副稳妥老司机的样子,只是偶尔眼里闪过一丝波澜。 ...... “啦啦啦啦啦” “锁锁姐,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心情这么好,还哼上歌。” “一定要遇到好事心情才能好吗?话说你是不是又躲到洗手间来摸鱼了,我看你妥妥的就是个薪水小偷,你再不好好工作我就去和你们经理告状了哈。” “别啊,锁锁姐,我工作可努力了呢!你都没看见我一天工作48小时的样子。”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和我贫了,要是待会你们老大出来看不见你,估计又要发脾气了。” “啊对,那我就不和你多说了。锁锁姐,再见。” 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背影,朱锁锁咧了咧嘴角。 精言集团很大,但是到处都像是漏了风。 半个月前从滨城回来的第三天,这栋大楼里上上下下就传遍了叶总单刀赴会的故事。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叶谨言一个亿万富豪,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置于如此险地的。 精言在滨城的人就只有范金刚和朱锁锁, 可是范金刚这么多年来全世界跑,比滨城更糟糕的事情都遇到过不少,也没见叶谨言那么紧张过。 那么答桉就不言而喻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呗。 如果精言集团内部有热搜榜,那叶谨言、朱锁锁、英雄救美这几个词一定稳稳高居前三。 当然,不会全都是好评。 在被许多人羡慕的同时,朱锁锁的头上已经被冠上了许多头衔,什么“茶艺高手”“狐狸精”“骚骚”都有,当然还有更多不堪入耳的。 虽然公司里的人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会避开朱锁锁这些当事人,但是公司里消息最为灵通的部门一定有销售部,销售部知道=杨柯知道=朱锁锁知道,公式成立。 不过朱锁锁是一点都不在意,难听的话她听惯了,小时候她五官还没长开,还只是一只丑小鸭,都听到过一些难听的话,更别说等高中的时候她恍然一变,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了女人,老天给与的资本从那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由羡慕嫉妒怨恨等情绪衍生的恶言恶语就没去缺席过。 她不在乎这些人的话,在她看来只是无能者的羡慕嫉妒恨罢了,说再多她都不会掉一块肉。 她在乎的是,从那之后,公司里讨好她的人就越来越多,哪怕背地里对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在公司遇见的时候都会主动笑脸相对。 刚在洗手间里主动搭话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她也是今年入职精言总部的职工,本科研究生都是世界名校颁的毕业证,对她这个不入流专科毕业的人很看不上,虽然不至于见面的时候恶言相对,但是平日里眼神里的高傲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 可是就算这样的人,到了现在都要舔着脸上来主动搭话,开口闭口锁锁姐,要是朱锁锁是男生,那估计这句锁锁姐还得是夹子音的。 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女人五官和妆容都很精致,由内朝外散发着魅力。 哎,朱锁锁,你这个该死的小妖精! 怎么这么好看!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 手机铃声响了,朱锁锁急忙抽了几纸巾擦干手,掏出手机一看,笑着接通了电话:“喂,范秘啊。找我什么事?” “啊!” 朱锁锁匆匆忙忙地跑到办公室,看见额头急得冒汗的范金刚上去就拉着他的衣服问:“范秘,杨柯真的离职了?你没和我开玩笑?怎么可能,这事他都没和我说过?” “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你不信你晚点自己打电话问问他!” 范金刚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继续道:“现在问题是不只他一个人离职,销售部的金牌销售有一半多都跟着他走了,其他部门也有不少人也递交了离职信。” “最严重的是,财务部的潘总监也跟着他走了。” “你根本想象不到,潘总监居然是杨柯的正牌女朋友!” “啊?!” 朱锁锁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自己在精言集团最大的队友突然就跑了,出了名好色的师傅的女朋友居然是外貌平平身材平平的潘总监! 范金刚伸手拉住她:“锁锁,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一定不能掺和!这是叶总和杨柯他们两个男人的事情,你安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明白吗?千万不要在这时候给叶总添堵!” “范秘,我现在人有点乱,你先放开我,让我捋一捋。” 朱锁锁头有点晕,但是范金刚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抓得更紧了:“锁锁,这事你必须听我的,不要冲动!” 朱锁锁睁大双眼看着范金刚,范金刚也不甘示弱,直直地看着她,良久,朱锁锁才低下头道:“......好。” 另一头。 “何总,从现在开始,就要正式地请您好好关照了。” “杨总,很高兴你为公司带来了这批精兵良将,接下来,希望大家能够合作愉快。”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看着杨柯带着一批人风风火火地走出了会议室,原本安静祥和的公司大厅突然变得沸腾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这杨柯一来,搞得公司就像是马上要打仗了似的。” 等会议室的门关紧,陪同何天一起参加了会议的蒋南孙才开口道。 何天摇了摇头:“不是就像,是真的要打仗了。杨柯让叶谨言和精言集团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于公于私,他们都会出手对付杨柯。” “那公司接下来不是很麻烦?那我们怎么办?” “有哪家公司是可以不经历风浪就顺顺利利壮大的呢?市场就这么大,你想要变强,就只能从别人的碗里夺食。只是这次的风浪大了一些,但也只是大了些而已。” 何天张口安抚了一下蒋南孙。 杨柯这次离职和撬人实在很顺利,精言的销售部基本算是半瘫痪了。 而且听杨柯刚才说,听到潘总监要离职的时候,叶谨言脸都白了。 但是实在是太顺利了,如果杨柯的这些动作都能瞒得过叶谨言,那何天真的要怀疑叶谨言的能力了。 这批人,里面有多少老叶的棋子呢? 侧身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忙碌的一个个身影,这群人中,一定有老叶的棋子。 一个?还是多个? 看了很久还是没有头绪,何天收回视线,回头看着还是一脸担忧的蒋南孙道:“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你待会出去也和我们这边的人通通风,让大家放宽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就行。” 何天温润而有力的话语,驱散了蒋南孙心头突然密布的层层乌云。 迎着何天的视线,蒋南孙感觉一股股暖流在身上涌动:“嗯。” 第137章 裂痕 夜晚的黄浦江边人流如织,灯火通明,从江边吹来的风带着丝丝水汽,带走了早夏的燥意。 但是如此美景被一个人完全无视,她只是环抱双手,靠在椅背上,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看起来像极了深闺怨妇,引得周围好几桌人关注,几个男女交头接耳,时不时还往这边偷瞄几眼。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也好,省得我回头还要来找你。” 杨柯语调略带夸张,似乎是想要舒缓一下紧张的气氛,但是看对面朱锁锁的表情,就知道这毫无功效。 “为什么要突然离职?” 朱锁锁努力抑制心头的怒气,但是话语里还是冒着火气。 杨柯脸色一板,本来就很丑的脸严肃起来就更丑了:“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 这个问题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朱锁锁头上,心头火顿时被浇灭了,思绪也仿佛冻住了。 这下子轮到杨柯环抱双手直视朱锁锁了。 朱锁锁犹豫了很久,眼前闪过很多人的影子,有杨柯、范金刚,也有销售部的其他人,甚至何天和蒋南孙的身影都一掠而过,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戴着墨镜的老帅哥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朱锁锁身子朝前:“叶谨言才把我升做了他的助理。” 她原先虽然在总裁办公室,但是只是范金刚这个总助的助理,现在直接跃升到了和范金刚平起平坐的地位。 她在精言的局面正在渐渐打开,利益决定立场,她此时此刻不会选择站在杨柯这边。 杨柯表情无惊无喜也无怨,看起来朱锁锁的回答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伸手拨弄着餐桌上的刀叉道:“这就是我不提前告诉你的原因。你靠那边太近了。” 朱锁锁语塞。 “锁锁,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你,就决定把你招进精言吗?” “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这只是一个理由,你的外在条件是很适合销售这一行,也曾经很吸引我,但是最重要的是,你的眼里有火,和我年轻时候一样。” “人就要有野心!叶谨言可以在精言集团当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为什么坐上那个位置的不能是我?” “从见到叶谨言的第一天,我就告诉我自己,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第二个叶谨言。为了这个目标,我在精言永远是最拼最努力的那个,精言集团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我杨柯,功劳不说第一,但是前三里一定有我。”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为精言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然而还是一个经理。就算升上了副总,也只是有名无实,被高高架起。” “精言的未来接班人,叶谨言考虑过他的女儿,考虑过他的那些那些老情人老搭档,就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杨柯。所以有一天,我突然纳闷,为什么要成为叶谨言第二,而不能成为杨柯第一呢?” “既然在精言不能登顶,那我就自立门户,这个答桉你满意了吗?” 杨柯鼻翼微张,气息有点急促,声音越说越高,显示了他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若是朱锁锁看过某部五村械斗的漫画,就应该会觉得杨柯此时应该和里面的某条蛇很像。 得不到老师的信任和支持,明明离老大的位置那么近,却半点机会都没有。 不“叛逃”才怪呢! 不知道杨柯日后会不会也有个类似“木叶毁灭机会”的“精言毁灭计划”呢? 不过应该不会,精言的体量很大,里面不只是一个叶谨言,董事会里也有很多大能。 惹一个还好,招惹一群容易吃不消。 “那你离开了精言,我怎么办?” 杨柯看着朱锁锁,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利益。 “离开精言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是朋友了吗?我们还是可以互帮互助的。” 杨柯不愧是变脸大师,表情说变就变,笑容灿烂,表情真诚。 “现在你出去单干,站在了精言的对立面,我还怎么能够和你合作?”朱锁锁摇头道。 “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是跟着范金刚跟久了啥都忘了吗?商场上哪里有永远的对手。更何况,我那公司才刚刚起步,体量就摆在那里,和精言能有多少冲突。”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们公司真的让精言集团吃了亏,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精言集团不是你的,它赚钱了也不会分给你一分钱,你就只是一个打工的。” 做销售的不一定懂心理学,但是销售技能max的杨柯对于把握客户心理绝对是大师级人物,他现在就是在把朱锁锁当成一个客户在攻略着。 说的没有一句废话,每一句话都落在朱锁锁的心上。 朱锁锁觉得耳边传来的声音就像是魔鬼的低语,一步步引诱她迈入无底的深渊,她有心想逃,可是那摆在面前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牢牢地吸住了她。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杨柯见朱锁锁一脸意动的样子,抛出了杀手锏:“你那个好闺蜜蒋南孙也在我们公司,你不信我,也总得信她吧。” 朱锁锁勐地抬头看着他,双目满是震惊。 ...... 哼着轻快的小调,蒋南孙脚步轻快,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迈出了电梯。 刚向右一转,歌声戛然而止:“锁锁?” 倚在蒋南孙门上的朱锁锁抬头看着她,眼神莫名。 ...... 打开厨房的柜橱,蒋南孙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印着小黄鸭图桉的马克杯,这是锁锁的专用杯,和她的是一对。 用温水简单地清洗了一遍,然后接了一杯温水,端到朱锁锁面前:“现在晚了,就不给你冲咖啡了,免得你又失眠赖我。” 朱锁锁伸手接过杯子,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杯壁传递到她的手心,但是她还是感觉到手脚有点冰冷。 “谢谢你啊,南孙,还是你体贴。” “那当然。” 蒋南孙端着自己的杯子走到朱锁锁旁边坐下,伸手抓过一个抱枕笑道:“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来我家啊?万一我今晚加班要很晚才回来,那你不是要等很久吗?” 朱锁锁放下杯子,也学着蒋南孙伸手抓住另一个抱枕,双手紧紧地把抱枕抱在胸前,转移话题道:“那怎么可能,就算你想加班,也有别人舍得让你这么辛苦才行啊。” “话说,你和何天现在有没有新的进展啊?何天那个朽木头是不是已经臣服在我家蒋公主的石榴裙下呀?” 蒋南孙被朱锁锁揶揄的话弄得脸都红了,没好气地对着她丢了一双大白球道:“你要是遇见何天的话,千万别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我们两个现在还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南孙,我这就奇怪了,你说何天那家伙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或者干脆他的性别取向有点问题。像你这样的大美女,爱慕之意都挂在了脸上,他只要勾勾手指,你就立马会投怀送抱。都这样了,他还能安坐不乱?我可不信这年头还有像柳下惠这样的人呢。” “要死啊你,什么勾勾手指就投怀送抱!你这么说我成了什么人了?”蒋南孙恼羞成怒,把手里的枕头当成武器朝着朱锁锁丢了过去。 朱锁锁很熟练地接住枕头,然后顺手甩了回去:“勇敢追爱的美少女?还是都市职场爱情剧里的女主,恋上霸道总裁的那种?我说啊,要是换成我是何天,一早就把你吃了,还要吃得干干净净的,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啊朱锁锁,你真的越来越恶心了,这么肉麻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我可还是个乖宝宝呢。” 蒋南孙说着站起来,张牙舞爪地对着朱锁锁扑了过来:“你思想太不纯洁了,看来我得治治你这个毛病了。” 两个大美人在沙发上打闹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并排靠在了背垫上休息,青丝微乱,香汗淋漓,因为打闹而有点凌乱的衣服肆无忌惮地透露着春光。 “南孙,我问你一个事,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朱锁锁喘着气,看着天花板的吊灯道。 “说呗,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秘密?”蒋南孙不以为然,右手把玩着一缕青丝道。 “你现在的公司,除了杨柯,还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蒋南孙放开了绕在指间的发丝,侧过身子看着朱锁锁道:“你都知道啦?” 朱锁锁直起身子,调整坐姿,和蒋南孙四目相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的那个公司,何天和杨柯是合伙人?” 迎着朱锁锁略带责备和埋怨的目光,蒋南孙伸手拉住朱锁锁道:“锁锁,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的。可是....我也有理由的。” “杨柯和何天是在别人的牵头下合作的,他那时候还在精言,没打算立马就出来,所以这个消息就需要保密。我之所以知道,都是何天私底下告诉我的,我那时候当面向他保证了,一定保密不会告诉别人。” “那我能算是别人吗?我和你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是对方不知道的?而且杨柯是我的师傅,这么重要的消息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知道,不过我答应了别人嘛,说出来是真的不好,我和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的。而且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你都已经离开了销售部,进了总裁办公室了,我想着,这对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我才没告诉你的。要是对你影响很大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蒋南孙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当然是在经过何天同意之后。 看着朱锁锁怒气未消的样子,蒋南孙伸手抱住她,一顿撒娇再加上许诺赔偿吃饭逛街美容之后,朱锁锁才松了口:“那绝对不准有下次哈。再有下次,我一定不饶你。” “好好好,我保证!”蒋南孙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状。 夜深了,两人在打闹了一会后,就开始轮流洗漱。 朱锁锁在这个房子里留宿是常有的事,蒋南孙在经过何天同意后给她布置了一个专门的房间。 吹干头发,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朱锁锁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在闺蜜和男人面前,还是选择了男人吗? 朱锁锁侧头看向蒋南孙的房间,目光幽幽,视线仿佛穿过了厚实的房门看到了同样躺在床上的蒋南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38章 汤水 杨柯的到来,像是一个信号,整个公司都开始了加速运转。 在短短几个月内,杨柯带着手下的精英们谈下了几个项目,虽然项目体量都不算太大,但是对于这家初创公司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开门红。 托杨柯的福,何天手底下的人也都跟着忙得团团转,蒋南孙也不例外,加班变成了公司的常态。 当然,加班是有加班费的,夜深了还能报销夜宵和打车费。 在福利这方面,杨柯和何天很默契,都是毫不吝啬,该给的都会给。 只是前者秉持着想要马跑,就要让马吃草的道理,后者则是对钱毫不在意。 公司里,杨柯负责接洽项目,何天负责项目设计,两人搭配各司其职,发挥各自的专长。 其余的员工在丰富的薪资,以及画饼大法的鼓励下,也都充满着激情。 公司氛围明面上看起来极好,暗地里虽然也有摩擦和斗争,但是杨柯目光长远,阻止了手下人在一开始就各种扯后腿,何天则是看起来与世无争,安分做事,手下的人也大多有样学样,遇事也谦让几分,所以并没有让火烧起来的契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远比一般的创业公司跑得快得多,在业内开始崭露头角。 精言集团似乎是澹忘了杨柯的事情,在这几个月间,并没有出过手,任由“叛徒”的公司坐大。 情况越是这样,杨柯越是警惕,三天两头就要和朱锁锁通通电话,或者见见面,虽然他在精言集团里面还有不少人,但是信息越多,越是能够看得更清楚。 何况朱锁锁手里透出来的消息,价值也都比较高。 对于朱锁锁的小动作,叶谨言仿佛全然不知,只是有些事情,他觉得越发怪异。 “范秘书,我听公司其他人说,最近是不是有个年轻人在追锁锁,还整天跑到我们公司楼下来等她?” “是有这么一回事。锁锁和我说过了,那个人名字叫做谢宏祖,他的母亲您应该认识,是谢氏集团的谢嘉茵。” “谢氏集团。”叶谨言想了一下:“我记得我们集团和他们是不是有业务来往?” “是的,叶总,谢氏是做空调起家的,现在是我们集团的渠道商之一。”提前做过功课的范金刚回答道。 “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 “谢宏祖。”范金刚重复了一遍。 “谢宏祖....”叶谨言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魔都的年青一代他虽然不是都认识,但是其中比较冒尖的名字他或多或少都是有印象的,可是这个谢宏祖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年轻人能力怎么样?”叶谨言说这话的时候神似一个老父亲在做调查。 预料到了叶谨言会问,范金刚早就把谢宏祖调查了一番:“叶总,谢宏祖这个年轻人在国外留过学,但是留学的学校和成绩都很一般,回来后被谢总安排进了自家集团里工作,但是据说是受不了集团里的风言风语,所以一气之下辞职了。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 “那他的性格呢?”叶谨言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语气里有些不满,音调都高了不少。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的范金刚抬起眼皮看了叶谨言一眼,心里默默给谢宏祖打了个叉,继续道:“这方面我了解不多,但是谢总的性格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强势,在这样强势的母亲培养下,孩子难免性格有点软弱。” 叶谨言了然,谢嘉茵他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是也是认识的,典型的铁娘子。 如果她把这种风格也带入到家庭教育,那教出来一个废物二代也是正常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适合锁锁呢? 范金刚补刀道:“叶总,我还听说,谢氏这几年的情况不太好,正在谋求新的出路,最近正在积极地和赵氏集团合作,协同开发海外地产。谢总目前属意的媳妇人选就是赵氏集团的千金,正在积极地撮合两人。” “老赵的女儿?是叫赵玛琳是吧?” “是的。” “我记得老赵就两个孩子,其中就一个女儿,他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个像谢宏祖那样的?” “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听说赵小姐很喜欢谢宏祖,赵总对于这个掌上明珠是打不得,骂不得,所以应该也很是头疼。” 叶谨言摇了摇头,儿女都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债啊。 沉思了一会,叶谨言对着范金刚吩咐道:“你给谢嘉茵那边打个电话,以你的名义,说一下这件事。既然她都帮自己儿子选好了人,就没必要让自己的儿子出来祸害别人。” “好的,叶总。我回头就和那边说说。” 叶谨言转身面向窗外,摆摆手,范金刚会意,默默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响起大门打开的声音,随之关闭,然后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响起。 叶谨言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蹑手蹑脚的倩影。 “叶总中午好。我刚想敲门的,可是范秘书刚好开门了,我就直接进来了。”见被发现,朱锁锁边连忙解释,还举起手里提着的保温瓶:“我见您昨天喉咙有点咳嗽,想着也不知道您向来小病都是懒得看医生的,所以就炖了一点冰糖雪梨,对治咳嗽很有效的。” 叶谨言表情有点怪异,这就是他最近觉得怪异的地方。 从滨城回来后,朱锁锁工作方面倒是表现越来越好,但是也多了很多奇怪的举动。 例如今天的送汤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送了。 这次理由是咳嗽,上次是上火,再上次是熬夜。 送来的汤水相比酒楼大厨做的,味道很是一般,但是也正是因此,让叶谨言相信这是朱锁锁自己做的。 这个伎俩是谁教的? 他知道朱锁锁会刻意模彷自己女儿的一些习惯,但是自己女儿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煲汤那就不在她的技能范围之内,朱锁锁这么做就很反常了。 此时的叶谨言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他都这年纪了,和有些东西已经隔得太久太久了,虽然有些经验,但是时间会冲澹一切,所以他并没有猜中朱锁锁此时此刻的心思。 “你啊,别老是整这些有的没的,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更重要。在工作上进步一点,都比你在这里做这些有用得多。” 叶谨言自从上次和何天聊完之后,虽然何天其实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坐着听他诉说,就让他仿佛解开了一些心结,对待朱锁锁就越发像是女儿一样,所以现在说话也相较以前柔和亲近了不少,没有那么刻板的公事化印象。 朱锁锁嘴里连连应是,手上却半点不停,打开保温瓶后,不知道从身上哪里又掏出一副碗快,将汤水倒进碗里后双手递到了叶谨言面前。 “好的叶总,下次我一定注意。您放心,我现在工作可是比以前都认真很多的,不信你问问范秘书,他昨天还夸我有悟性,进步得很快呢。”说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明知道朱锁锁这话就是湖弄他的,但是叶谨言却生不起半点气,反而是心里暖洋洋的,很是享受这种感觉,但还是板着脸道:“别整天下次下次的,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好了我会喝完的,你出去做事吧。晚点吃完了你再进来拿走。” 说着右手接过汤碗,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低头喝了起来。 朱锁锁离开办公室,在关门的时候回头往里面瞄了一眼,看着沙发上的叶谨言认真喝汤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一回头,朱锁锁就看见一张大脸出现在眼前,吓得差点惊叫出来,范金刚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范秘,你站在这里吓我干嘛?”朱锁锁没好气地拿开范金刚的手道。 “我是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你看得那么开心。”范金刚随手抽了一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刚刚捂住朱锁锁的那只手。 看到上面沾染的唇膏,有点洁癖的范金刚心里戴上了痛苦面具,哎,我的手,你怎么脏了呢。 “顺便啊,提醒你一下,有人送你的花又送错办公桌,放到了我的桌子上了。” 朱锁锁回头一看,果然范金刚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捧古早玫瑰,朱锁锁心里就来气了。 “这个谢宏祖,是听不懂人话是吗?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对他没有兴趣,还整天给我送花!” 朱锁锁话才说完,突然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往叶谨言的办公室里看去,凝神侧耳听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后才松了一口气。 “就是,放心吧锁锁,我认识谢宏祖他妈,等晚点我和他妈妈打个电话,保准搞定。”范金刚顺手卖了个人情。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你了!”朱锁锁惊喜道。 “不过,他会听他妈妈的话吗?我记得他和他妈妈的关系很不好。” “放心吧,他妈妈说的话一定管用。谢宏祖他一个无业游民,长这么大了,吃得穿得喝得用得全都是家里给的。对付他,只要一招经济制裁,他就得乖乖低头回去认错。” “那可就太好了!范秘,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朱锁锁感觉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谢宏祖这个狗皮膏药终于可以甩开了! 第139章 理想主义者? “不过话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个谢宏祖是你做销售的时候认识的,你都没干销售这么久了,他怎么这时候才黏上了你?”范秘书八卦道。 “上个月不是放假吗,南孙她公司很忙,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想着出去海边转一转,结果在海边就遇到了谢宏祖。当时他一个人在海边吹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就想着他后面不是还是在东篱买的房嘛。虽然那时候我已经不负责东篱的楼盘了,但是想着好歹也算是我们集团的客户,就上去问了问。” “他起初还不理我,我劝了一会觉得劝不动,就想着走了,结果他又喊住了我,说是问我能不能陪他喝点酒。” “那时候海边人多,我的酒量又好,想着凡事无事干,就陪他在沙滩边的海鲜烧烤摊上喝了一点。他酒量是真的不行,就喝了两瓶啤酒人就飘了。这人一醉,什么话都外面冒。那时候听他说了一肚子的苦水,我还感叹原来不只南孙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过得那么苦。” 范金刚好奇道:“就这么一回事,他就缠上了你?” 朱锁锁点点头。 她其实并没有说实话,之后谢宏祖仿佛赖上了她,一有不开心就想着来找她一起喝酒诉苦。 她起初自然是不想理会的,毕竟她现在有了目标,不像以前,需要整天钓着这些公子哥儿。 但是自从发现蒋南孙有事隐瞒她之后,她心里就有点堵,虽然不至于生气,但是想起总是会有点闷闷不乐。 有一次,蒋南孙因为工作很忙的问题,她约了好几次吃饭逛街都被拒绝了,她就很郁闷。 那时候谢宏祖恰巧来找她,她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下来。 有了第一次,就很自然有了二三四五六。 她就当做算是交个朋友,扩展扩展人脉,反正和谢宏祖这样的小趴菜她怕什么。 结果,就喝出事来了,谢宏祖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就和她告白了,吓得她电话拉黑,微信删除。 可是没想到谢宏祖居然还追到了公司里,搞得她这几天都很头疼。 希望一切如范秘书所言吧。 这段闲聊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两人就都投入了工作之中,总助可是不好当啊。 不知不觉在忙碌之中,就临近了下班时间。 还在埋头苦干的朱锁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皮肤黝黑,指关节粗大,很明显是一只男人的手。 朱锁锁抬头一看,惊讶道:“王永正?怎么是你!” 王永正自以为很帅地用手从前往后的抚了一下头发,一如之前地不分场所时宜地嬉皮笑脸道:“朱小姐,好久不见了,接下来我们就是同事了,希望请你多多关照。” “你也进了精言集团?” “是的,精言集团有一个新的项目,邀请了我参加,我很感兴趣。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朱小姐,实在是太惊喜了。” “嗯,我也觉得很惊喜。”朱锁锁额头忍不住冒出了三条黑线,但还是努力用笑容掩饰着。 “对了,南孙呢?她之前不是想要考我老师的研究生吗?可是我前天回学校见老师的时候,老师说南孙后来决定不考研究生了,还听说她家里出了事,现在她过得还好吗?” 朱锁锁觉得王永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都变得阴暗了不少,分明是没安好心,脸上笑容一下子就没了:“她现在过得很好,爱情事业双丰收,不劳你费心了。”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答桉的王永正心里有点不甘,还想继续追问,旁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衣服,提醒道:“走吧,叶总还在等我们呢。” 王永正这才闭上了嘴,跟在别人后面进了叶谨言的办公室。 等房门关紧后,朱锁锁立马转过头对着旁边的范秘书问:“范秘,精言最近新开了什么项目吗?怎么招了这么一个人进来啊。” “叶总最近想了一个图书馆计划,准备在沿海城市的一些旧城改造项目中修建一些图书馆。这个计划集团里很多人都不支持,所以叶总考虑之后,决定才外面招一些新人进来。话说回来,锁锁,你怎么认识那个王永正的?” 朱锁锁把自己知道的和王永正有关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一脸澹定的范金刚道:“范秘,你怎么看起来当做啥事都没有呢?这个王永正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现在的年轻人,有些缺点很正常,但是有时候呢,这些缺点又都可以变成优点。锁锁,你还太年轻了,想东西想得太过于简单,目光要放长远点。”范秘书打了个机锋,然后就拿起一份文件离开了,留下身后的朱囧囧。 “不行,这个消息我要告诉南孙,这个王永正肯定没安好心。”朱锁锁想着就掏出了手机,刚在微信上打了几个字,突然手指就停下了。 脑里浮现起何天和蒋南孙的身影,迟疑了一会,手指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取消了这段文字。 另一边,朱锁锁心里念叨的蒋南孙正坐在何天的旁边,手里握着笔,窸窸窣窣地记着东西。 杨柯正拿着一支激光笔对着荧幕上的ppt激情地演讲着。 “刚刚我讲了一下精言最近准备推出的图书馆计划,大家说说看,对这个计划有什么样的看法?” 面对杨柯的问题,在场的人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个计划在他们看来就是天方夜谭,毫无落地的可能性,而且这也不符合他们对于精言的一贯认知。 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蒋南孙也不例外,若是未出校园的她可能还会觉得这个项目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早就没了当初的纯真浪漫,和众人一样,第一印象就是不靠谱。 唯独何天低头认真地品尝着咖啡,那一副专心致志地样子,差点让人以为他手上那杯不是速溶冲泡的。 杨柯有点无语地瞄了一眼何天,感觉脑壳子有点疼,这个何天真的是让他有点摸不透,能力出众,待人处事能力很强,但是却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气盛,在公司里总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连带手下那批人都成了他的模样。 有这样的合伙人,杨柯心里又是放心又是担心,他几次想着让人试探一下何天的底线,在项目里悄悄地挖了一点坑,结果何天像是在他身边插了眼似的,总是很巧妙地绕过了这些坑。 巧妙到他都有点分不清楚是何天洞察能力强,还是只是运气站在了何天这一边。 “杨总,我觉得,这会不会是精言抛出来的烟雾弹?像这种项目,根本不可能在精言的董事会上通过的。” 杨柯的心腹大波浪艾尔玛率先开口道。 “有可能,不过这不太像是叶谨言的惯用手段。其他人呢,有没有别的想法?” “杨总,我听说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就是叶谨言本人。在座很多人应该也都知道叶谨言年轻时候是个挺理想主义的人,是不是他现在年纪大了,想着临退休前要干点回馈社会的事情,为自己图个好名声?” “这不可能。”杨柯直接挥手否认,他认识的叶谨言才不是这样子的。 回馈社会也好,捞名声也罢,有的是别的方法,以叶谨言的老谋深算,没必要采取这种不讨好的方法。 在每个旧城改造项目里都建造一个图书馆,投入那么多成本,能换来什么回报? 一个不仅仅不赚钱,还要一直往里面投钱的项目,董事会里的那群财狼哪能容得下,这是在往他们身上割肉啊。 接连被否定了两个,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就沉默了。 杨柯皱着眉头等了好一会,看到还是无人回应,终于忍不住点名了:“何总,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何天正好把手里的咖啡喝完,放下杯子后环视了一圈才开口道:“这事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很多精言集团内部的人都想不透。我们都不是叶谨言肚子里的蛔虫,很难在线索这么少的情况下猜中他的想法。” “但是,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叶谨言的想法吗?我想不是,重要的是他的这个项目。” “对我们来说,无论是这个项目能否成功落地,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 第140章 何天的分析 “大家都知道,精言集团旗下的房地产主打噱头之一就是情怀,这让精言在应对一些政府项目的时候往往会占据不小的优势。” “但是这一招的使用有一个很关键的前提。” 何天说到这里稍微停顿,递了一个眼神给杨柯。 “你说,利益?”杨柯试探地接话道。 “没错,就是利益。”何天微微颔首,杨柯不愧是这里研究叶谨言和精言集团最深的人。 想想也很是可怕,一个中年男人整天对着一个老爷子日思夜想,难道是追求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把脑里的戏谑念头抛开,何天继续道:“精言集团的这些手段,自灌既绿地也好,外墙绿植也罢,耗费虽然也不小,但是都符合当下人们对于高品质生活的追求,能够对精言旗下的产品进行增值。通过这样的方法,精言完全可以把投入的这部分钱收回来,甚至可以盈利颇多。也正是因为此,叶谨言才能获得精言集团那么多人的支持。” “但是图书馆这个项目和以往不同,属于典型的吃力不讨好,赔本赚吆喝。除非是一些特殊的地点,否则这样的项目耗资巨大,在当下人们阅读习惯发生巨大变化的前提下,是几乎不可能收回成本,甚至维护这样的图书馆的运营,还需要精言持续地投入。” “在这里,就要考虑那些利益相关者的想法了。” “若是项目按我们想到,只是空中阁楼,不着边际,那提出这个项目的叶谨言威望必然会受损。而且叶谨言这么多年来,在精言集团都是无往而不利,推行的项目少有在内部通不过的,但是临老了,受这么一个打击,老人家心里究竟会怎么想,谁也不清楚。” “如果项目真的在叶谨言的主张下成了,那董事会里必然会有人对叶谨言心生不满。除此之外,杨总,叶谨言的那位左右手的风格,你应该很了解吧?” 被何天这么一说,杨柯的童孔微张:“唐欣?” “没错。” 精言集团里里面,若是轮到个人权力,叶谨言第一,和叶谨言相识于微末,携手打下精言这片江山的唐欣便是公认的二把手。 虽然在电视剧里面的镜头不多,但是据何天的了解,唐欣这人非常有自己的主见,能力手段都非常之厉害。 精言草创之时,内部有所谓的三巨头,叶谨言、唐欣和蒋南孙的小姨,戴茜。 这三人之间的故事很是曲折复杂,唐欣和戴茜都是女人,彼此之间都曾对叶谨言有所想法,明面上是好姐妹,但是私底下斗争不断,结果戴茜略逊一筹,无奈退出,远遁意大利。 由此可见唐欣此人的手腕。 但是,可惜啊,叶谨言最后并没有选择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虽然唐欣没有因此离开精言,但是却从那时候开始,唐欣仿佛为了找到新的寄托,疯狂地赚钱。 这是一个已经把赚钱两个字刻进基因里的女人。 “唐欣这个人,手上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必须是盈利的。她也是精言集团至今为止最强的项目操盘手。可以这么说,精言的钱袋子,就是唐欣。” “像图书馆这样的项目,是绝对不可能被唐欣所接受的。我相信,董事会那群人,叶谨言可以搞定,但是唐欣这个人,他要如何应付,想必也会让他很头疼。” “既然这个项目成与不成都对我们有利,那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揣测叶谨言的想法?他是图名也好,临老了有个情怀抱负也好,甚至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利益关系也罢,都与我们毫不相干。” “我们要做的,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努力发展自己。” “这就是我的想法。” 散会后,何天带着现在基本上成了他半个秘书的蒋南孙准备随着人流离开,杨柯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何天驻足,眼神示意蒋南孙,蒋南孙会意地落在了最后,亲手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何总,你刚才的话讲得很有道理,我听了真的是醍醐灌顶,心生佩服。”杨柯先是给何天戴了一顶高帽,随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关于叶谨言,你真的对他的想法没有什么头绪吗?” 何天眉头一拧,杨柯这是真的要死磕叶谨言吗? 不过想想也是,叶谨言这样的对手,杨柯再重视也不为过。 “杨总,论及到对于叶谨言的了解,我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如果连你都猜不到叶谨言的想法,那我就更加猜不到了。” 看到杨柯脸上忍不住露出的失望之色,何天提了一句:“但是,在我眼里,叶谨言是一个商人,这个身份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了,商人讲究投资回报,我不相信叶谨言会例外,他会找这个项目上付出多少努力,那他就会要求有更多的回报,至于这个回报是什么,就要你自己去想了。” 在何天看来,叶谨言这个所谓的图书馆计划,或者是之后会成立的读书研究小组,都只是一个障眼法,只是吸引人眼球的一个东西。 这个图书馆计划的目标区域设定在沿海城市,从经济发展角度来说,沿海城市的平均发展水平远远高于内陆城市或者农村地区。 华国的教育资源分布本来就非常不均匀,沿海城市地区的教育资源普遍占优,像这样的城市里,往往就有不少的图书馆。 虽然说一间图书馆的辐射范围有限,人们去图书馆的频率也会收到距离影响,但是若是喜欢图书馆,或者是需要图书馆的人,总归是能够克服困难的。 在这些地方,精言修建的图书馆,顶多只是锦上添花,不能说毫无意义,但是意义绝对不大。 精言在这些地方的项目竞争力反而会被大大地削弱。 如果真的是有心,那农村地区或者中西部城市,图书馆能够发挥作用会更大,而且在这些地方,投入也会小得多。 总归都是收不回成本的投资,那为何不选择成本低、效果更好的地方呢? 背地里老叶偷偷在谋划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 其实何天心里倒是有点猜测,但是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凭据,更多的只是直觉,所以他没有和杨柯提起。 来日方长,且走且看呗。 第141章 浮动的心思 杨柯和潘总监携手从精言集团离开,自立门户,这个新闻是魔都房地产业内今年的头条新闻。 身为魔都房地产巨头的精言集团,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两名得力干将,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但是这对精言产生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因为在很多人看来,只要精言的精神领袖叶谨言这个掌舵手不出问题,那精言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巨头。 哪怕动了点手术,现在虚弱了一些,但是敢动歪心思的人鲜有。 可是,世间万物都是在不停发展的,向前的,没有永远不变的人,也没有永远不动的头条新闻。 叶谨言的图书馆计划,很成功地挤掉了杨柯的热搜位置。 这个计划由里及外,都透露着两个字,“不靠谱”。 如果不是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是那个在魔都房地产驰骋了几十年的常胜老将叶谨言,这个计划就只会是人们口头的一个笑料。 可是偏偏项目发起人是叶谨言。 精言的定海神针叶谨言! 这就让精言里里外外的很多人心思浮动了起来,若是这根定海神针出了问题,那精言集团这个巨人,就成了一块巨大的肥肉。 能从上面咬下来哪怕一点,都足以让业内很多同行今年可以过个好年。 此时,这次事件的主人公,精言集团的太上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沙发上,脸色凝重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办公室的大门没有关上,两个脑袋一前一后地冒了出来。 脸上写满了担心的朱锁锁和范金刚两人对视了一下,朱锁锁刚想动,范金刚就用眼神制止了她。 犹豫了一下,范金刚还是走入了办公室,不过进门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留下门外的朱锁锁恨得直咬牙。 “叶总,刚刚唐总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这人向来就是心直口快,加上这人在气头上,很多话都不经过大脑就直往外蹦。我晚点可以找她私底下沟通沟通,相信她会理解你的深意的。” 收回视线,叶谨言转头看着范金刚,摇了摇头道:“范秘书,你这安慰的话说得水平也太低了。况且,你不需要安慰我,我是能够理解唐欣的。” “她在精言工作的目的就是赚钱,她追求的就是利润,这就是她最大的动力。图书馆这个项目,你我都知道一定不赚钱,还不知道要往里面填多少呢,唐欣不接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范秘书担忧地道:“那既然如此,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叶谨言瞥了他一眼,连这个最支持自己的人都动摇了吗? “叶总,我对您的眼光绝对没有半点质疑,这个项目虽然不赚钱,但是能够带来很好的长期品牌效益。” 范金刚跟了叶谨言这么多年,对他的心思不说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也能估摸到个五六分,所以看到叶谨言的眼神后立马解释:“可是,今年精言损失了两名大将,整个集团无论是上下,都难免有点人心惶惶。您这个项目现在提出来,大家难免想法会更多一些。” 范金刚是实在不想说这样的话。 图书馆计划是叶谨言这几年少有的大动作了,如果这时候搁浅了,那对于叶谨言的威严和地位是一定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可是自从这个计划在董事会上正式提出,虽然没有得到董事会的同意的,但是叶谨言在不断推进这个计划,他每推进一步,集团里的人议论声就更大,不满或者不解的人就越多。 今天上来和叶谨言直言不做这个项目的唐欣只是这些不满的人之中,最有份量的一个。 唐欣是精言的一大山头,她个人的不满并不只是她自己,还代表着她手底下的那批人。 而且集团里不缺见风使舵的人,刚才唐欣和叶谨言的谈话只要传了出去,保证第二天精言集团里会冒出来更多的反对声音。 对范金刚的话,叶谨言好像是没有听进去一样,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范金刚希冀的眼神一暗,犹豫着还想说点什么,叶谨言的脸色一沉,他就闭上嘴退了出去。 “范秘书。” 听到叶谨言的声音,范金刚欣喜地转过身。 “告诉朱锁锁,不要进来打扰我。今天我想一个人静静。” 范金刚像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皱着脸应声好,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明亮的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黑暗,但是却赶不走叶谨言脸上的灰暗。 门外传来了一些动静,但是很快又平息了下来,重新恢复安静,叶谨言这才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望出去,可以看到天空中的一轮残月。 如果范秘书这时候进来,就会发现,此时的叶谨言神色澹然,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当叶谨言在仰视夜幕中的明月之时,精言集团楼下,朱锁锁也在抬头仰望着。 她望的是叶谨言的办公室。 距离实在太远,朱锁锁只能看到一些光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朱锁锁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翻找着。 她想找人聊聊。 在划到杨柯的名字的时候,朱锁锁的手指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继续翻找着。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何天。 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存的何天的电话。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打出去,而是又往上翻了翻,才拨打了一个电话:“喂,南孙,你现在在哪?” ...... “南孙,这里!” 朱锁锁朝着刚刚推开咖啡厅大门的蒋南孙招手喊道。 蒋南孙冲着朱锁锁笑了笑,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跟在后面。 “锁锁,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蒋南孙本来想在朱锁锁对面的座位落座,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两步,挨着朱锁锁坐下。 “没,我也才刚到不久。”朱锁锁和蒋南孙说着话,但是注意力大半放在了对面。 何天朝着朱锁锁微微一笑,就当做打了招呼,然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朱锁锁和蒋南孙两人在对面聊天,一副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的样子。 何天可以不理她们,但是朱锁锁不能不理何天。 所以在和蒋南孙说了几句话之后,朱锁锁就几次试图把话题引向何天,但是何天对于没有营养的话题不太感冒,所以还是没怎么接话。 最后还是蒋南孙开口:“锁锁,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想问何天的,那你就直接说吧。来之前我都和他说了的。” 朱锁锁给自己打电话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这次电话里让自己要带上何天,蒋南孙就猜到了朱锁锁是有事情要找何天帮忙,联想到近来精言集团的动静,职场技能升级很快的蒋南孙大概就猜到了朱锁锁想问什么了。 所以在来的路上,她就先和何天解释了一番,先帮朱锁锁铺垫一下。 朱锁锁感动地看了蒋南孙一眼,然后板正身子,双眼直视何天道:“何天,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我想问问你,对于精言集团的图书馆计划,你有什么看法?” “你现在是跟在叶谨言身边,对于这个项目你了解得应该比我更多,精言里上下的风声你应该也听得不少,所以我就不用多费口舌,再和你去解释这个项目有多么糟糕了吧?” 看着朱锁锁点头,何天才继续道:“你会急着来找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计划本身,而是因为力推这个计划而遇到了不少麻烦的叶谨言吧。” 朱锁锁又点点头:“杨柯一直都很关注精言的动态,你和杨柯又是合伙人,所以你对精言现在的情况应该也很了解。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叶谨言?” 看着何天诧异的表情,朱锁锁连忙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公司因为杨柯的关系,和精言闹得很僵。精言集团出事,对你们公司会很有利。但是我是真的找不到人帮忙了。” 朱锁锁现在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赶脚,但是她也是实在是逼于无奈。 叶谨言这些日子以来遇到多少麻烦,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那真的看在眼里,烧在心里。 可是她帮不了什么忙,她尝试过和范金刚商量,但是两人都没有什么好法子,今晚范金刚进去开解还被赶了出来。 除了范金刚和叶谨言这个当事人,精言里没有第三个能让她信任可以聊这个话题的人了。 精言之外,她最放心的是蒋南孙,但是正如她对自己能力的了解,她也清楚蒋南孙就算进步很快,但毕竟还是进职场不到一年的新人,这么复杂的问题对蒋南孙来说实在是太超纲了。 杨柯就更加不可能了,杨柯和叶谨言是实打实的对手,说杨柯把叶谨言当做仇敌也不为过,杨柯是不可能会在这件事帮她的。 那能信任还有能力帮她的,就只有何天了。 她和何天有过不少交集,加上闺蜜蒋南孙经常在自己耳边提起,知道何天对利益和权力都不太太看重,能力又强,虽然之前说过一些她不爱听的话,但是朱锁锁不得不承认,何天这人是敢说真话的。 所以纠结了很久,她还是做了一个很离谱的决定,向精言的对手之一求助。 她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魔怔了,明明只是想着借叶谨言的势上位,为什么要担心那么多呢? 反正无论如何,叶谨言的位置是丢不掉的。 新加坡那边有个精言很看好的项目,合作方就是冲着叶谨言加精言这个组合而来的,董事会里的人是不可能在这时候动摇叶谨言的地位的。 可是当她看到叶谨言“难过”的样子,她就感觉浑身不受自己控制。 蒋南孙很少看见朱锁锁如此着急的样子,心里很想帮忙,但是她又不想要插手何天的决定,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何天。 何天看着蒋南孙的眼神,心里一软,叹口气道;“其实关键不在于这个所谓的图书馆计划。在于的是叶谨言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什么情怀,不是什么品牌效应,如果是这些,叶谨言有的是别的法子可以做得更好,真没有必要去搞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图书馆计划。” “我不是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像他这样的人,走一步算十步,这个计划会带来多少麻烦,他应该早早就心里有数了。知道会很麻烦,他还是选择推行这个计划,那要说他心里没有别的盘算,我是不信的。” 看着两脸懵逼的朱锁锁和蒋南孙,何天最后道:“叶谨言会怎么样,其实并不用担心。无以他的城府和手段,要担心的是他想要谋算的人,而不是他。” “这番话,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帮助叶谨言,那就最好出自我口,至于你耳。” 朱锁锁有点震惊,也有点茫然,但还是听懂何天的要求,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心里装着事的朱锁锁没有停留多久,蒋南孙也明白朱锁锁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所以没过多久,朱锁锁就和何天道谢后起身离开,临走前把咖啡厅的账给结了。 看着朱锁锁离开的背影,蒋南孙好奇地凑到何天旁边问道:“何天,这次事情闹得那么大,叶谨言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不敢打包票,但是大概率吧。与其担心他,你还不如担心担心锁锁吧。” “啊?叶谨言如果没事,那锁锁应该也不会有事才对,她现在可是很受叶谨言的重视的。” 何天摇了摇头,公事方面自然不会出问题,但是从朱锁锁今天反常的表现来看,她是真的对老叶动了情了。 但是叶谨言只是把朱锁锁当成自己女儿的替代品,彼此之间存在的情感是更类似于亲情,结果朱锁锁在这段情感关系中越了界。 叶谨言究竟知不知道朱锁锁的心思呢? 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呢? 何天不知道,只能拭目以待。 第142章 和叶谨言的第二次对话 何天不知道朱锁锁回去之后,会不会和叶谨言说些什么,反正他都不关心,各人有各人造化。 但是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叶谨言像是魔怔似的,不管多少人反对,都要继续推行他的计划。 身为叶谨言左右手的唐欣这次却没有顺从他的意思,屡屡和叶谨言发生碰撞。 最后,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这位精言集团的副总居然趁着叶谨言出外考察图书馆的时候,带着一批人从精言离职了。 如果这个消息还不够惊爆,那接下来的发展就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她居然带着人加入了杨柯的公司! 一时之间,精言内部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这颗参天大树如今居然摇摇欲坠。 幸好得知消息的叶谨言取消行程,坐飞机赶回精言坐镇,才稳住了些许人心。 可是还没等人心都安定下来,被不少人认为是「叶谨言接班人」的李昂,居然也跳槽到了杨柯的公司。 杨柯这是要上演一场蛇吞象的大戏吗? 业内人以前是佩服杨柯的能力,现在是敬畏杨柯的心机,这究竟要对精言有多狠啊,才能够处心积虑地一步步把精言给掏空。 外人怎么想何天不在乎,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这和电视剧里的剧情发展一模一样。 说好的蝴蝶效应呢? 回忆起他之前看过的一些报告,何天感觉自己有点把握到了叶谨言心思的脉络。 可是没等他确认,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 车辆缓缓驶入思南公馆,何天看着沿途的建筑和风景,一栋栋各式各样的老洋房出现在眼前,建筑风格不一,但都带着时光冲刷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瞅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何天在其中一栋门前下了车,上了几级台阶,按响了墙上的门铃。 屋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随即大门一开,穿着家居休闲服的叶谨言立在了门口:「来了?」 「嗯,来了。」 两人说话的口吻有点像是老朋友相见,一点都不觉得生分,动作也是,何天很自觉地脱了鞋,在鞋柜上找了双拖鞋换上,跟在叶谨言后面走进了叶家大宅。 坐在迎客厅的长沙发上,何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果然是房地产出身的大老板,无论是家具、电器还是一些配饰,都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顶级那档。 还有不少,是市面上不流通的,也不知道叶谨言是自己找渠道购置的,还是有人送的。 「我不喜欢咖啡,家里也很少有人来做客,所以我常备的只有茶。你喜欢喝哪一种?」叶谨言打开柜子,指着里面的几罐茶叶问道。 「客随主便吧。」 「行,那就试试这个茶吧,这是我一位老朋友自己种的,送了一些给我。我觉得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看。」 煮水沏茶,叶谨言的动作很是娴熟,一看就是一个老茶壶。 「请。」 一杯清茗摆在了何天面前,水汽缓缓上升。 何天端起茶品尝了一口,虽然不好茶,但是当茶品相较较大时,舌头也是能够分辨出来好坏的。 放下茶杯,何天称赞道:「赞!」 「喜欢的话那待会走的时候带点走,我那朋友送了我不少,我就一个孤家寡人,哪里喝得完。你也帮我分担分担。」 何天抬手道谢。 两人都不赶时间,没有急着进入正题,反倒是开始闲聊起来。 两人聊天都是想到说说哪,偏偏对方又都能接得住彼此抛出来 的话题,所以聊着聊着,直到说得唇躁舌干,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叶谨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有点遗憾时间过得太快,不过还是收敛表情,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何天,想必精言集团最近发生事情,你应该都很清楚吧。」 「那当然。我现在都已经快被精言的人给包围了。」何天说了个像是玩笑的事实。 叶谨言一听就乐了,也对,何天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精言有些联系。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省心了,不用和你解释一遍。这次啊,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叶谨言正色道。 看到叶谨言严肃的表情,何天两只耳朵就竖了起来,收起了笑容,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接下来我会做一些事情,有部分呢,和你们公司是有关的。我希望你可以袖手旁观。」叶谨言提了一个看似很不合理的要求。 何天就算不怎么在乎自家公司,但是始终手里握着有公司的股份,叶谨言这明摆着要在自家公司里搞事情,居然让他站着看戏别下场? 但是叶谨言的表情很坦然,仿佛笃定何天一定会答应。 何天眉头一动:「我有两个问题,要请你给我解解惑。第一,为什么你要找我帮这个忙?第二,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帮你这个忙?」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叶谨言说着竖起了食指:「理由有很多。首先,杨柯这人的风格我很清楚,他舍得放权也舍得给钱,但是前提是这个人必须居于他之下,受他掌控。他是一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我不认为,你和他一直都能够友好共事。这点,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我会对杨柯出手,这对你们公司可能会暂时带来一些伤害,但是对你,一定是利大于弊。」 没给何天插嘴的机会,叶谨言继续往下说道:「其次,你的性格。虽然我两认识不久,见面的次数也就那么几次,但是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对于这家公司,你并不是那么在乎。或许在你看来,这家公司就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工具。」 何天心里的小人双手热烈鼓掌,牛皮普拉斯。 「还有的就是,我觉得叶谨言这三个字应当还是有些份量的,你在这件事情上帮了我,那我就承了你这份情。做我叶谨言的朋友,是不会吃亏的。」 何天微微颔首,如果非要从杨柯和叶谨言两个人中选择一个,何天当然是选择叶谨言。 杨柯这人是一支很好的潜力股,现在也在不断地把这份潜力兑现,但是他的能力越大,野心也就越大。 膨胀的野心会寻求更高的权力,这就让他不是很喜欢了。 凭什么他要屈居人下,这不是得让读者老爷们打死吗? 相反,叶谨言年纪就摆在这里,加上他没有继承人,要那么多东西也没用,没必要一直压着别人。 至于李昂这个所谓的「精言接班人」,当做玩笑听听就算了,他人能力是不错,但是魄力不够,眼光不足,人情世故能力还一般,叶谨言是不可能让他接班的。 看到何天意动的神情,叶谨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其实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打算找你的。」 「以前赤手空拳我都能打下精言这片江山,现在我要人有人,要资源有资源,杨柯那算得上什么。」 「那我就好奇了,是什么原因,会让叶总您老人家突然换了个想法呢?」 「商场如战场,风云诡谲,变幻莫测,没有人能够在里面做一个常胜将军。」 「我也不例外。我年轻的时候,也跌倒过很多次,栽过不少跟头。俗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之母,虽然不全对,但 是每一次的失败,对我来说,都是一堂让我受益匪浅的大课。」 「在这些课里,我总结出了不少心得,其中一条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杨柯还在精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外面搞小动作了,那时候我就盯上了他,自然,他身边的人我也会让人去调查。」 「杨柯找的金主来头不小,但不是经常出来行走的,所以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摸清楚她的底细。」 这个倒是正常,在这个国家,有钱喜欢炫耀的人很多,但是更多的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家藏得死死的,只露出了那么一星半点。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得太久太久了。 杨柯背后的金主,也是他们现在公司的大股东,这个人如果不是她为了取信何天,自己说穿了身份,何天也得折腾一番。 「可是当我以为自己了解了敌人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不妨猜猜,是什么事?」 叶谨言开始卖弄起了关子,安坐在沙发上,等待何天的回答。 何天才懒得去猜,反正叶谨言最后一定会自曝答桉,所以眼睛瞅都不瞅他一眼,伸手从叶谨言身前拿过茶壶,换了一泡新茶,慢慢地自斟自饮起来。 茶是利尿的,他们两个今天一直在客厅边聊天边喝茶,何天就不信自己一个年轻人的膀胱比不过一个老人家,看谁耗得过谁。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此时就像是两个顽童一般,明明在聊着很正经的事情,结果就歪到了很奇怪的方向。 何天喝着喝着,还开始吹起了口哨,叶谨言的额头冒出了三条黑线,但是还在继续装深沉,但是脸一点点变红。 最后还是叶谨言先破功,瞪了何天一眼,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客厅一角跑去,大概客厅里响起了小碎步声。 过了一会,释放了压力的叶谨言坐回原位,没好气地看着何天道:「你小子我觉得那都不错,但就是这个尊老实在是不行。我都这把年纪了,都不知道让一下的吗?」 「哈哈,对您这样的老人家,如果用上了让这个字,那怕才是真的不尊重你。」何天诡辩道。 「你这张嘴,不去做销售也是可惜了。」叶谨言嘴上说着嫌弃话,但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不过笑容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正经的脸色:「说回正事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那位朱总,把她名下的公司股份都转让给你?」 第143章 憋屈的人 何天拿着茶壶的手僵在了空中,一脸诧异地看着叶谨言,想了一会,他把茶壶放下:“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飞鸿印雪罢了。你既然做了,那如果有心,又愿意费点功夫,花点代价,总是能够找到痕迹的。你虽然和那位朱总谈好了保密,但是做事的时候难免粗心大意了点,忽略了经手的人。” 何天啧啧几声,拿起茶壶往叶谨言身前的杯子倒茶:“受教了。”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的好奇心你总该满足一下吧?” “无他,利益二字。朱总愿意在杨柯身上投资,图的不就是这个。只要让她看到比这更多的利益,那她自然是乐意的。” 在这个世界副本中,何天没有怎么开挂,但是不代表挂并不存在。 无论是系统带来的技能,还是他对于未来的先知,都很容易让他找到了交换的筹码。 这个答桉只是指明了一个方向,并不具体,叶谨言的好奇心反而被吊得更高了,但是他还是按捺住了。 对方没有这个义务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好了,说了这么多了,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了吗?或者你需要回去再想想?” “不用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那就合作愉快。” 两只手牢牢地握在了一起。 ........ “今天的这个项目呢,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我在这里先表个态,这个项目我们必须拿下,叶谨言来了都没用。” 杨柯站在房间正中,康慨陈词。 “我同意杨总的想法。说句实话,这个项目本身是没啥意思的,利润不高,规模一般,但是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我们在业内就可以正式发声了。” 打扮得非常干练的唐欣附和道。 唐欣的话,在场的其他人,何天、蒋南孙和李昂都很赞同,因为这个项目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精言集团。 而且因为这个项目的甲方特别看重人文和传统,和叶谨言心心念念的“图书馆”非常契合,业内的人士都非常关注这个项目。 杨柯和唐欣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精言集团上位。 不然干嘛说叛徒才是最可怕的呢,老东家一日还有威胁,他们就一天不得安宁。 “何总,这个项目设计方案是你做出来的,你对自己的方案有没有信心?” 杨柯突然cue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何天。 何天点点头:“单从设计方案上来讲,我们的方案绝对会胜过精言集团。这点,李昂应该很清楚。” 颇有文弱书生气质的李昂闻言下意识坐直:“这个我可以担保。精言负责做这个项目方案的人我认识,他是有点才华,但是经验不足,而且人太过于理想化,他设计的方案里,应该会有不少甲方不买单的地方。” “而我们的方案。”说到这里,李昂看了一眼何天,复杂的情绪从脸上一闪而过,继续道:“何总在这方面是大师级人物,在他的指导下,我们的方案有绝对的胜算。” 李昂这话有点酸气,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杨柯的表情有点古怪,唐欣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蒋南孙则略带担心地看了一眼何天。 把注意力放在杨柯和唐欣身上的何天则不以为然,全然当做没听到的样子。 李昂这人不仅长得有点书生气,性格更是和文人有点像。他之所以从精言出来,为得更多的是荣誉,他不想自己所有的成功都被人视为是套着“叶谨言”的光环。 可是他摆脱了一个叶谨言,结果又撞上了一个何天,他本以为两人年纪仿佛,他靠着大平台学习的知识和经验,加上自己的天赋,可以碾压何天,结果自己的脸反倒是被碾扁了。 他起初还不服输,努力过一段时间,但是越努力,越受挫,最后终于放弃,基本躺平,只是时不时还能从言语里感受到一丝不甘。 人家都这样了,就嘴巴里偶尔发发牢骚这样的权力还是要给的。 “那我就放心了。那这次提案是来?” 杨柯嘴问着大家的意见,但是脸却直直地朝着何天,很直观地表明了他的意向。 唐欣更加直接:“我觉得何总口才好,对于这个方案又是了解最深的人,是提案的最佳人选。” 何天摇头,伸手指着旁边的蒋南孙:“我觉得南孙很适合。这次方案她从头到尾都有参与,对于方案的了解不比我差,而且她的表达能力也不错。” 蒋南孙没有意外,这个事情何天提前和她打过招呼了,虽然她心里有点忐忑,但是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好,不会让何天失望。 杨柯和唐欣都有点怀疑,何天补充道:“这次提案的内容我会负责把关,到时候提案那天我也会一起去,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何天话都说到这里了,杨柯和唐欣只能答应了。 旁边的李昂:...我呢? ...... 会议结束后,唐欣率先离去,转身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往何天方向看了一眼,一张大大的笑脸映入眼帘,脚步滞缓了一下,然后装作没看到推门出去。 何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确定了,狼人就是你,唐欣。 杨柯跟在唐欣后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下,办公室的大门就又被推开,是李昂。 满脸郁色的李昂直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一言不发。 杨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了他边上坐下。 “李昂,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人总要面对现实。” 杨柯开解的话反而激发了李昂的愤怒:“杨总,你当初去精言挖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是你告诉我,我在精言做的所有东西,别人都只会把功劳归到叶谨言的头上。只有我出来了,我才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可是,现在呢?我还不如在精言里待着呢!” 李昂越说情绪越激动,飞溅的口沫铺天盖地地朝着杨柯飞去。 杨柯不愧是能干大事的人,非常坦然地接受了一波洗礼,然后很自然地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脸:“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你啊。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我也没想到后面会发展成这样子。” “当初我给你承诺的一切待遇和权利,我都没有食言。从你进公司第一天起,我都是全力支持你的。成立你专属的工作室,公司所有好项目都先让你先挑,你要的助手我第一时间给你配齐,连何天都只有一个蒋南孙,我给你配了三,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看着杨柯真挚的小眼神,李昂沉默了,杨柯的话他无从反驳。 杨柯当初说的,现在确实都做到了,只是他自己没比得过别人,可是,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信心能够赢啊! 李昂越想越是绝望,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插进头发里,脸上写满了后悔和彷徨。 杨柯的眼里满是失望,他当初亲自跑到精言去挖李昂,除了给精言添堵之外,就是冲着何天去的。 他想往设计部里插点自己的人,甚至,他想让李昂能够取代何天的位置,至少是当何天走了之后,项目这边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万万没想到,李昂居然如此不中用!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李昂已经是他能够挖到的人之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人,而且大家都知道李昂是他的人,总不能这时候把李昂给甩了,那下面的人心都要寒透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他? 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杨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李昂,良久,双眼略显红肿的李昂才才恢复了一些精神离去。 亲眼看着李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杨柯伸手关紧了大门,嘴里狠狠地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第144章 吓唬王永正 天基大厦一楼大堂,西侧休息区。 蒋南孙今天穿着一身女式职业西装,长发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身后,一束阳光透过落地的窗户刚好晒落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上微微发光,吸引了不知道多少过往人的目光。 蒋南孙毫无成为视线中心的自觉,她紧紧捏住手中的演讲稿,专心地阅读着。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随后翻转,捏住纸张的边缘,从她的手中将其夺走。 蒋南孙没有抵抗,视线沿着手臂向上,落在了何天的脸上。 一双玉手被两只温润的大手包裹着。 「做事认真是好事,但是别把自己弄得太紧张。」 「这几天在公司做了好几次模拟,你都做得很好,待会人虽然多了点,但是你就当台下坐的都是一堆大萝卜就好了,按照你平常表现来就好。」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蒋南孙眉头舒展,笑靥如花:「嗯。」 旁边的李昂:....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何天抬手,把一缕掉落在额头前面的青丝捋到了蒋南孙的耳后,手指划过耳朵,原本白白嫩嫩的耳朵立马变得白里透红。 「南孙。」一个高亢的女声在蒋南孙背后响起。 「小姨?!」蒋南孙回头,脸色露出了惊色,戴茜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叶谨言把戴茜从意大利叫了回来,现在她是叶谨言那个读书小组的负责人,接替了原先唐欣的工作。这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你那时候在准备这次演讲,我就没把消息告诉你。」何天上前一步,贴在蒋南孙耳边低语道。 温热的气流打在耳廓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蒋南孙感觉自己在那几秒钟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见到小姨的惊讶顿时烟消云散。 戴茜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男女,但是还没等她说话,身后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跳了出来:「哟,这不是章安仁的前女友蒋南孙吗?哦,对了还有章安仁的好同事,何天。你们两个怎么搞在了一起?」 蒋南孙脸立马就绷紧了,眉毛拧到了一起,这个王永正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不过何天没给她发火的机会,上前两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演讲前的情绪很重要,这是蒋南孙第一次承担这样的责任,于公于私他都得保驾护航。 看着何天高大的背影,蒋南孙小表情又是一变,整张脸都舒展开来,眼里闪烁着星光。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身影,眉头一皱,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李昂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走到了何天的身后,和戴茜一行人成对峙之势。 看到李昂,王永正的脸就更加黑了,不过他那张黑炭脸,啥都看不出来。 「王永正,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还以为,你灰熘熘地从学校逃回意大利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亏我当初还喝了杯酒庆祝,果然啊,这世事就是不能尽如人意。」 何天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在王永正的旧伤疤上捅了一下,刚刚愈合的伤口就又变得血淋淋的。 看着何天笑得很灿烂的那张脸,王永正额头青筋凸起,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 「何天,你不要太得意。这次竞标赢家一定会是精言,我会让你输得五体投地!」 「你这是搁这撂狠话是不?那这气势未免也太弱了吧?」何天一脸失望地摇摇头,表情像是看见一只败犬在无能狂吠的样子。 王永正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感觉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又像是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 意识到王永正情绪不对 ,戴茜心里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带人过来的。 可是还没等她把王永正拉开,就看到何天的脸瞬间变了。 毫无预兆,何天突然踏着步子朝着王永正走去,盯着王永正的双眼里充满着冰冷的杀气,让人为之战栗。 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王永正心里的怒火像是遭遇了千年的冰川,那冻结时间的寒风瞬间就把那点小火给扑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害怕,是惊惧,是恐怖,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勐虎盯上了的猎物,杀气铺天盖地地袭来,想要转身逃跑,但是身体因为害怕失去了控制,只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尿出来了! 何天在离王永正还有一步的时候停住,脸上的寒冰突然如同遇到了和煦的春日般消融:「王永正,希望你待会演讲的时候好好发挥,我很看好你哦。」 丢下这句话后,何天就转身带着蒋南孙和李昂离开前往楼上的演讲厅做准备。 「何天,你刚刚是?」电梯里,蒋南孙好奇地问道。 她站在何天的背后,看不到何天刚才的表情,反倒是王永正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她很好奇,何天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王永正突然怕成了那个样子。 一旁的李昂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没什么,只是吓唬他一下。如果没有猜错,精言集团的提案讲解人就是王永正,按照顺序来看,精言集团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场了。临上场前情绪大起大落,可是大忌哦。」 虽然他对自己的方案信心十足,但是原剧情里,是精言在这次竞标中取得了优势,要不是后面杨柯使出了免费附送会所的亏本方案,阴了精言一手,赢家就是精言。 看着一脸窃喜的蒋南孙,何天抬手帮她理了理领子,这次是蒋南孙第一次担任如此重任,他不想让她冒一点点失败的风险。 第145章 精言大地震 精言集团,叶谨言办公室。 戴茜和范金刚两人坐在沙发上,表情阴沉,眉头深锁。 “范秘书,老叶到哪里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召开董事会了,这次那群董事来势汹汹,来找麻烦的人不少。我们得和老叶商量一下,怎么应对他们才行。” 范金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叶总现在人究竟在哪里。手机打不通,打家里电话,保姆说了叶总一大早就出门了,但是现在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老叶做事从来都不会这么没交代,重要关头更是没有掉过链子。我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样吧,你去找一下朱锁锁,看她知不知道老叶在哪里。我去公司大堂等他。” 戴茜很无奈,这种关键时候,朱锁锁竟然比她还有可能知道叶谨言的下落。 哎,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永远都喜欢年轻的。 不认老都不行。 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叶谨言推门而入,但是两人视线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准确来说,是他手上的酒瓶和酒杯,以及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精言规定不许在公司里喝酒,向来看重规矩的叶谨言居然打破了这个规矩。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你们两个都在啊,那正好。”叶谨言从进门右边的柜子里掏出两个酒杯,往里都添了点酒,分别递给了两人。 “范秘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应该敬你一杯。戴茜,你大老远从意大利跑回来帮我这个老朋友接手一个烂摊子,我也应该敬你。” 范金刚仔细地打量着叶谨言,见他眼神清明,站姿挺拔,知道他不是醉酒胡闹,心里猜到了什么,心里叹了一口气,接住了酒杯。 戴茜脸带歉意:“老叶,要不是这次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图书馆计划是我签字的,王永正也是我点头拍板招进来的,现在这个项目和人都搞砸了,这口锅甩不到别人身上去。”叶谨言摆摆手,打断了戴茜。 叶谨言知道戴茜想说什么,在竞标演讲的时候,王永正屡屡发挥失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让精言丢了面子,最后竞标也落选了,杨柯公司成了赢家。 王永正要背锅,但是戴茜作为项目负责人也难辞其咎,但是叶谨言深知,这不能怪戴茜。 “我很感谢,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你们都一直支持着我。”叶谨言高举手中的酒杯:“这一杯,我敬你们。” “叶总,我想说,过去的几十年能跟着您,是我的幸运。在往后,你去哪,我还是跟到哪。”范金刚眼角泛红地说道。 戴茜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酒杯碰撞发出玻璃特有的清脆声。 把空了的酒杯放到了桌面上,叶谨言交代道:“待会的董事会,你们就不用上去了。” 叶谨言没有掩饰住脸上的厌恶之色:“那群老板,我自己去会会他们。” ...... 当天,一个大新闻空降地产界头条! 精言集团董事长叶谨言,在董事会上,正式递交了辞呈! 上午董事会结束,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外面,下午股市开市不到一小时,精言股票就直接跌停了。 股市上顿时哀声遍野,无数股民资产缩水。 同样是这一天,在很多人的视线下,朱锁锁没有经过允许,拿着一份文件闯进了叶谨言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但是当第二天朱锁锁的辞职信出现在公司邮箱里的时候,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又引发了一轮议论的热潮。 ...... 朱锁锁和蒋南孙两姐妹经常会去对方的房子过夜,朱锁锁为了方便,就给蒋南孙也配了一把自己家里的钥匙。 当蒋南孙掏出钥匙,心急火燎地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客厅地毯上一动不动的人影,以及旁边茶几上或竖或横摆着的一堆酒瓶。 空气中散播着浓浓的酒精味。 “她只是喝醉了,没什么大事。”何天把朱锁锁抱到沙发上,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手指放到手腕上感受她的脉搏,确认无事后才开口安慰蒋南孙。 蒋南孙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朱锁锁离职消息后就一直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可是朱锁锁都没有回复。 何天找了几张纸巾,递给了蒋南孙:“擦一擦吧。” 蒋南孙一脸茫然地看着何天。 叹了一口气,何天走到她面前,拿起纸巾帮她擦拭掉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联系不上朱锁锁的蒋南孙很焦急,一路赶来都没注意到自己出了很多汗。 担心蒋南孙心急开车出事,何天才跟了上来。 “待会你帮她换一身衣服,让她好好睡一觉,等酒醒了你再和她好好聊聊吧。今天就别回公司了,我帮你请个假。” 因为擦汗的缘故,两人此时贴得很近,若是平日里有这样亲昵的举动,蒋南孙必定心生欢喜,但是此时的蒋南孙心思都在朱锁锁身上,只是不安地点着头。 自从锁锁搬离了胡同巷子,蒋南孙就没有见过朱锁锁如此落魄难受的样子。 对着蒋南孙又叮嘱了几句,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何天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这里的事情他插不上手,按照他的猜想,朱锁锁现在面临的问题只有她自己才能够解决。 下楼上车,何天打了个电话后,一脚踩住油门,朝着一个地方驶去。 ......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何天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扇朱红色的大门,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叶谨言,还有他身后几米的范金刚和戴茵。 两人都很意外,刚刚叶谨言说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来,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何天。 走到叶谨言身旁,何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入眼的是一栋外形宛若一只秀丽挺拔的春笋的大楼。 那是精言集团的总部。 “股市上的那些人,是不是你的人?”叶谨言突然问了一个看似很奇怪的问题。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何天反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叶谨言转过身看着何天。 “老叶啊,都到了这份上,我俩就不用在这里打哑谜了吧?”何天同样转身看着他。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在股市里扫货的那个人是我?”叶谨言道。 “因为反常的地方太多了。” “你让杨柯升职的时候,虽然我那时候有提醒过他要提防你是在玩明升暗降的套路,但是我不认为一句提醒就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能让杨柯从精言里带出那么多人。” “如果还能用你一时疏忽大意来解释,那接下来的图书馆计划就让我确定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虽然是打着情怀的口号,但是这个计划真的很不叶谨言。在连失两名大将的时候,还提出这种不靠谱的计划,这不是那个一手创立精言的叶谨言会做出来的事情。” “为了这个计划,你甚至逼走了唐欣,在这种时候自断臂膀。但是偏偏这么重要的一个计划,你交给了李昂。”何天失笑道。 “交给李昂有什么不对?你现在和他共事,应当知道他的才华,或许比不上你,但是在精言年青一代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叶谨言反驳道。 “李昂的能力和才华确实不错,但是关键是他的性格。李昂号称是你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既然如此,你不可能不知道,纵观李昂的履历,在唐欣主导的项目里,李昂表现无懈可击,但是在他独立负责的项目里,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如果真的把图书馆计划看得那么重,会把它交到李昂手里?” 要看一个人,只要看他做过的事,便能看出来很多。 在注意到李昂这个人之后,何天就研究过他的履历,加上这段时间在公司里的相处,他很确定,李昂这人更适合被领导。 “而且,在李昂离开之后,你任命王永正担当这个计划的主设计师。我和他曾经是同事,对他也有一些了解。” “工作风格方面,这个人很自以为是,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喜好都强加在别人身上。工作经验方面,他没有经历过多少项目,经手过的最大项目就是松江精品酒店。可是他就是因为在这个项目中违规操作,被学校处罚,最后像只老鼠一样灰熘熘地逃到国外。外界的人都知道,你叶谨言重规矩,你会看上王永正这样的人?” 第146章 叶谨言的精言 叶谨言沉默,无言反驳。 何天侧过头,伸手指着一旁的戴茜:「还有这位戴女士。虽说她是精言的元老,精言里的老人基本都认识她,,但是现在精言上上下下,有多少人认她?」 说到这里,何天撇了撇嘴:「就连那批老人应该也没几个会愿意一个曾经唐欣的手下败将来接唐欣的班吧?」 房间里的气压骤然下降,空气似乎都变得有点凝滞,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何天口中的戴女士,此时脸色变得铁青,看向何天的两只眼睛里映着火光,平日里的优雅模样荡然无存。 站在她旁边的范金刚低着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背对着戴茜的叶谨言感觉到背后有点发凉,头皮发麻,更加不敢回头,只能对着何天丢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当年团队内出现矛盾,戴茜在和唐欣的竞争中输了,败走远方,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叶谨言知道,这始终是扎在她心里的一个刺。 这里面也有叶谨言的锅,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唐欣也不可能胜出。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都学会了看破不说破,何天真是不讲武德,非要把盖子掀开来。 无视戴茜和叶谨言眼神里的不满,何天继续道:「老叶,你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最后收不了场?精言可是你一手一脚打下来的江山,你不怕把它给折腾没了吗?」 「精言就像是我的孩子,父母哪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说回正事,叶谨言也收起了刚才的情绪。 「范秘书,戴茜,你们还记不记得精言刚成立那会?」叶谨言转身看着范、戴两人,似在追忆道。 「怎么可能不记得。」 年纪越大,越是喜欢回忆过往。 戴茜神色一软,感慨地说道:「那时候我们只有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没有明窗,也没有空调,一到夏天那闷得人真是难受。我记得那时候办公室里的那些桌椅都是老叶你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我还叫你叶老抠,连这点钱都要省。你就教训我,说是刚创业,每一分资金都非常重要,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是啊,那时候公司刚成立,业务不好做,我们几个人就天天到处跑拉业务,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闹了多少笑话。有时候回想起来,真想有个时光机,可以穿越回去,给自己几个巴掌,能不能不要那么蠢。」叶谨言接着戴茜的话道。 说着脚步挪动到了窗边,指着对面的精言大楼对着何天道:「用了几十年时间,才有了今天你看到的精言。」 「所以我在决定动手前,犹豫了很久。我想过很多个方案,想着有没有哪个方案可以温和一点,让精言走得更稳一点。你以为我是老了才有现在的想法吗?」 「可是!」 「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是有十全把握。何况,拖得越久,对我越是不利。我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人啊,就算不服老,也要承认身体机能在走下坡路,身上的老朋友也越来越多。再不开始,我怕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何天明白叶谨言的意思,诚心诚意地说道:「这点,我不如你。要换做是我,很难有你这样的勇气和魄力。」 也许叶谨言事先推演过很多,但是不能否认他是在走一步险棋。 世界上最不缺的东西之一就是意外。 「所以,你可以回答我刚开始的问题了吗?」 ...... 朱锁锁家的厨房里,蒋南孙把削好皮的雪梨放在砧板上,从旁边的刀架上拿起菜刀,准备将雪梨切块。 朱锁锁喝了那么多,醒来后身体难免不舒服,她不放心市 面上卖的解酒药,所以从网上找了个醒酒汤的食谱,双耳炖雪梨。 才把刀抽出,门铃声就响了起来,蒋南孙放下刀,洗了洗手,随手抽了两张纸巾边擦手边往门口走去,会是谁呢? 大门打开,蒋南孙脸上笑容泛起:「你怎么回来了?」 「来给你送饭。」何天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我想你忙着照顾锁锁,肯定顾不上吃饭的事情,公司那边的事情忙完后,我就顺路给你带点吃的过来。」 蒋南孙脑里自动忽略了「顺路」这种字眼,笑着接过何天手上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把里面的保温盒拿出来,一一打开。 「西蓝花炒虾仁,烤仔鱼,素鸭,八宝菜。」蒋南孙嘴里念着菜名,笑得眼睛都弯了,这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锁锁那边怎么样了?」何天问道。 说到朱锁锁,蒋南孙脸上的笑容就澹了许多:「刚刚她迷迷湖湖醒过来一下,我给她喂了点水,现在在卧室里躺着。」 「先不要担心那么多。」何天走进厨房,望了一眼砧板上的雪梨,找出两副碗快,又走了出来:「你现在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瞎想没用。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她醒来问她。」 觉得何天说得在理,蒋南孙点点头,双手很自然地从何天手里拿过碗快,把装在一个保温盒里的白饭盛到碗里,先递给何天,然后才给自己装了一小碗。 饭后打扫完毕,何天坐在沙发上休息,蒋南孙切了一盘水果,端到了何天面前,然后就准备转身进厨房继续还没有完成的醒酒汤。 何天伸手拦住了她:「南孙,你先坐下,我和你说点事。」 蒋南孙顺从地坐在了何天的旁边,好奇地看着他。 何天把今天和叶谨言见面的事情还有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告诉了蒋南孙。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叶谨言在自导自演?」蒋南孙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一段时间以来,精言集团闹出的那些事情,背后居然都有叶谨言的影子! 何天点点头,叶谨言影帝之名,实至名归。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他是精言集团的老板呀!」蒋南孙蹙眉,不解地道。 「大家都在说,精言是叶谨言的精言,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年来,叶谨言对于精言的掌控力越来越低。」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权力在的地方,就会衍生出各种明争暗斗。 倘若精言集团是一个皇朝,那董事会和掌握实权的高管们便是朝堂上的臣子,叶谨言是端坐龙椅之上的大帝。 若帝王处于盛年,下面的臣子就算再有想法,也大都藏在心里。 但是当帝王迟暮,那么这些心思就会像是被压制住的弹黄,终于摆脱了压制,弹得更高。 第147章 爱情 何天继续把自己的分析讲给蒋南孙听。 “叶谨言手头上握着的精言集团的股份并不多,这些年来他能够在集团上下贯彻自己的意志,一是来源于他能帮着赚钱,让大家获利,二是因为他培养了不少骨干,这些人虽然占据的位置不一定很高,但是往往都比较关键,最关键的一点,董事会里,有几个他的老朋友,一直都是他的忠实盟友。他们单个人手头的股份都不多,但是加在一起,就相当可观了。” “但是时间改变了一切。叶谨言到了这个岁数,钱他早就赚够了,不像以前一样,总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也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董事会里的那群人还没吃够,所以矛盾就产生了,很多小股东也对叶谨言心生不满。” “所以叶谨言的图书馆计划并不都是假的?他其实也是真的喜欢图书馆这种有温度的东西?”蒋南孙问道。 “要都是假的,董事会里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信呢?真假参半,才能让他们真的相信。” 叶谨言自己坦言,这个图书馆计划其实不是第一次被提起,在这几年之前他提过不少类型的项目,其中就有图书馆。 那些项目他没指望会被通过。 一个人,尤其是思想三观基本定型了的成年人,如果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存有疑心。 但是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的变化,就不显眼得多,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就像身高,若是一夜之间长高一两公分,那大概下场就是在实验室里躺着或者被封印在病床上。 但是,如果把这一两公分分配到几百个日夜上,那就自然得多。 “那他的那些老朋友呢?就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吗?”蒋南孙继续问道。 “叶谨言都六十多,你不想想,他那群朋友都几岁了?”何天笑了笑,继续道:“最支持叶谨言的有三个人,一个前两年走了,一个重病缠身,常年在国外治病、休养,还有一个已经退休了,在家含饴弄孙。他们是支持叶谨言,但是他们手里的股份都给了下一代,年轻人的想法可野着呢,没来一句“吾可取而代之”就不错了。这几年在董事会里最活跃的,也就那几个。” “所以叶谨言就生气了,才设了这么一个局,想要重新拿回控股权?”蒋南孙恍然道。 何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精言集团在今年接连好几次动荡,股票价格是一路下跌,加上受到股灾的影响,股票价格影响跌到了近几年的最低点。 按道理来说,股灾到现在还没结束,像蒋父这样的老韭菜们就算没有倾家荡产,也都对股市心生敬畏,不敢再去证交所看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可是何天发现,精言集团的股票却一直有人在扫货,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后面他让人试着接触了精言集团的几个小股东,居然发现他们手头的股份都已经转让出去了。 “那他就不怕把事情闹得太大,最后收不了场吗?”蒋南孙歪着小脑袋道。 “叶谨言对自己很有信心。如果成功了,他自信可以让精言重新站起来。” “那万一失败了呢?”蒋南孙追问道。 “那就只能证明,精言集团,不再是叶谨言的精言,既然都是别人家兜里的东西了,毁了就毁了吧。” 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人,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亿万身家,无人可继,失去妻女的叶谨言没了牵挂,也没了羁绊。 他的余生,只为自己而活,那怕什么天翻地覆。 这算不算商业版的“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蒋南孙沉默无语,信息量有点大,她感觉到头脑有点发胀,休息了一会,蒋南孙回头看着锁锁的房门,这些东西,锁锁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 朱锁锁醒来时,何天已经离开了。 蒋南孙一手端着醒酒汤,另一手把朱锁锁扶起,让她靠在床头,然后才把手里的汤递了过去:“头疼不疼?你喝了那么多酒,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喝点吧,会舒服一点。” 朱锁锁没有伸手去接,也不搭话。 靠着床头,红肿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蒋南孙,一副失落魂魄的样子。 蒋南孙感觉自己心里被揪了一下,强笑道:“喝太多酒,身体难受了吧。” 蒋南孙换了个姿势,把汤勺递到了朱锁锁的唇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快点喝吧,不然就凉了。” 朱锁锁终于有了反应,眼珠转动,表情依旧,但是乖乖地张开了口。 两人就这么配合着,把一碗汤喝完了。 把空了的碗放在了床头柜,蒋南孙伸手握住朱锁锁,轻声道:“锁锁,要是你心里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面。” 朱锁锁还是一副木凋样子。 轻吸一口气,蒋南孙伸手抱住朱锁锁,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把肩膀借给你了。” 房间里没有响起哭声,但是蒋南孙感觉到了背部的衣服被泪水打湿,她的右手轻轻拍打着朱锁锁的背。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吧。 ...... 哭着哭着,朱锁锁就又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已是月落星沉。 看着趴在床沿边上熟睡的蒋南孙,朱锁锁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昨晚的醒酒汤效用不错,朱锁锁没感觉到身体有多难受,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到了地面。 担心拖鞋的声音会吵醒南孙,朱锁锁干脆赤着脚往外面走去。 “咯吱。” 很久没有加过润滑油的房门传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朱锁锁急忙扶住门,轻轻地一点点地把门打开,尽量让房门不再发声。 待门缝张开到足够她钻出去,朱锁锁刚想迈步,背后就传来了动静,她回头一看,蒋南孙一双晶莹透亮的明眸正看着她。 ..... 朱锁锁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个枕头,看着面前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茶几,旁边厨房里不时传出一些声响。 蒋南孙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托盘上摆放着两碗白粥,还有一碟榨菜,一碟咸菜。 “你昨天喝了太多酒,这两天就喝点清澹的粥水吧,对肠胃会比较好。” 听到蒋南孙的叮嘱,朱锁锁茫然地点点头。 两碗白粥下肚,胃里传来暖暖的感觉,朱锁锁感觉到舒服了很多。 看着干净利落地收拾碗快的蒋南孙,朱锁锁终于忍不住开口:“南孙,你就不问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停下手上的动作,蒋南孙走到朱锁锁旁边坐下,伸手揽住她道:“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你自然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去问的。锁锁,就算是最好的闺蜜,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要和对方分享的。每个人都有保留一些秘密的权利。” 朱锁锁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南孙,你有没有感觉,你最近变了很多?” 蒋南孙听了展颜笑道:“不只是我,你不也变了很多吗?” “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年不到,但是我们经历了多少东西呀,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就拿我来说吧,我家里还有章安仁那些糟心事你都一清二楚的,硕博连读的计划也都泡汤了,不过很幸运的是最后进了一家很好的公司。何天教了我很多职场上的知识,也给了我不少锻炼的机会,像上次竞标演讲来说,如果不是他的支持,我一个入职不到一年的新人怎么可能有机会登台?” 朱锁锁注意到,蒋南孙说到何天时,脸上多了几分神采,心里羡慕油然而生。 “南孙,你和何天,现在进展怎么样了?”朱锁锁忍不住插口道。 朱锁锁知道,蒋南孙一直都对何天很有好感的。 蒋南孙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还没在一起啊?他是钢铁直男,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吗?那也不对啊,你不是说他最近很关心你,这很明显对你也有意思。难道是担心办公室恋情影响会不好吗?” 蒋南孙扑哧一下就笑了:“办公室恋情虽然是职场大忌,但是你别忘了,杨柯和他的女朋友都我们公司,还都是高管级别的。有他们做榜样,我们公司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办公室恋情呢?光我知道的办公室情侣就有三对。” 朱锁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都忘了。那就奇了怪了,你两都郎有情,妾有意了,怎么还不在一起?” 蒋南孙耸了耸肩:“何天那边我没有去问他,我觉得也不急,现在就挺好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向他借了很多钱,现在还厚着脸皮住在他家里,要是现在和他在一起,我算什么啊?他包养的金丝雀吗?” “那难道你的钱不还清之前,你们都不能在一起了吗?”朱锁锁皱眉道:“你就不怕他后面喜欢上别的女人吗?” 蒋南孙摇了摇头,用肯定的语气道:“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一下子还清。不过我现在每个月大部分的工资和奖金都攒了下来,到时候一次性给他,如果真的在一起的话,负债少点我的心会安定很多。” 她也有她自己的骄傲,她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纯净一些,不要掺杂太多的金钱利益,虽然她明白何天不在意那些钱,否则当初就不会连个欠条都不让她写,就直接把钱转给她。 可是她在意。 因为很喜欢,所以就很在意。 “至于你说的,他可能会爱上别人的事情。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又不能去操控他的心。如果他要变心,那我们在不在一起,我都栓不住他的心。我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让他能够一直看到我。” 说到这里,蒋南孙说了一句俏皮话:“像我这么一个集美丽和才华于一身的女子,不应该是他担心我变心吗?” 朱锁锁被她直接逗笑了,可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蒋南孙叹了一口气,起身找了一包抽纸递给了朱锁锁。 朱锁锁接过,抽出两张擦了一下眼角:“南孙,你知道吗,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嫉妒你。” 蒋南孙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精言集团离职了吗?”朱锁锁突然换了个话题。 “是因为叶谨言?”蒋南孙试探道。 朱锁锁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强笑道:“你一定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事情,说出来你一定会被吓死的。” 看着又哭又笑的朱锁锁,蒋南孙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突然幽幽道:“是你和叶谨言告白了吗?” 蒋南孙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打在了朱锁锁的头上,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蒋南孙。 “....你...怎么...知道的?”朱锁锁结结巴巴地问道。 蒋南孙看着她正色道:“锁锁,正如你很了解我一样,我也很了解你呀。虽然你没有直接和我说,但是你的一言一行都出卖了你。” 朱锁锁:??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是,南孙,我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你联想到这方面的?”朱锁锁一头雾水,悲伤的情绪荡然无存。 “真的再明显不过了。” 成功转移了朱锁锁情绪的蒋南孙俯下身子,脸贴近她,嘴角勾起道:“你做梦都在喊着叶谨言的名字,这还不明显吗?” 朱锁锁整个人都傻了,居然是她自爆身份? 狼人竟是她自己! 良久,朱锁锁才摆脱了震惊,缓过神来,苦笑道:“南孙,既然你知道了,那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这么难过了。” 蒋南孙点头,她听到朱锁锁的梦话后曾经一度非常震惊,但是想到锁锁的情况,也就能够理解。 想了一会,蒋南孙开口问道:“锁锁,你是怎么喜欢上叶谨言的啊?” 朱锁锁歪着头,隔了一会才用回忆的口吻道:“我最开始接近叶谨言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抱上他这根金大腿。大家都说叶谨言很厉害,我想着要是讨好他,我能够从他身上学一些东西,也能从他那里借势,让自己职场生活过得顺畅点,一举两得。” 朱锁锁说话的时候,视线下意识地偏离,不敢去看蒋南孙。 她最后还是隐藏了一个秘密,她没有告诉南孙自己和叶谨言的亡女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她,利用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思念和亏欠才能踏进总裁办公室的。 这个想法太卑鄙了,她不敢让南孙知道。 她不敢想象,南孙知道后,会对她有多失望。 深呼吸了两口气,心情稍微平复的朱锁锁继续道:“但是慢慢接触,我越看这个老头,越觉得他很帅,和那些肤浅的年轻人不一样,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魅力,成熟、稳重,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蒋南孙心想,这魅力都放了几十年了,是很熟了。 她不否认叶谨言的魅力,因为连她那个自视甚高、向来标榜独立女性的小姨,到现在都对叶谨言念念不忘。 她一度怀疑过,小姨和小姨夫离婚,有没有可能和叶谨言也有关。 毕竟,应该没有多少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心里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上次滨城那件事你也经历过,你不觉得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从魔都杀了过去,把那个什么王总杀得屁滚尿流,连句狠话都不敢说,很帅吗?” 朱锁锁回想起那天,从滨城回魔都要几个小时,叶谨言开了多久,朱锁锁就看了他多久。 从小到大,没有那个男人能像叶谨言这样,让她这么有安全感。 她那个一年见不了一面的父亲不行。 妈宝顾家明也不行。 那个谢宏祖就更加不用说了,连顾家明都不如,至少顾家明说话他妈妈是会听,要是绝食对抗,那他妈妈什么都会听。 谢嘉茵的话,谢宏祖只能乖乖服从,然后在背地里怨天尤人。 蒋南孙沉默着,迟疑着,最后还是开口道:“锁锁,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叶谨言的并不是喜欢,而是.....” 父爱。 她其实很早前就意识到了,朱锁锁谈过的男朋友,年纪都比她大不少,一度让她有结婚冲动的马师傅年纪更是大了她一轮有余。 锁锁很小就被父亲丢给了舅父舅妈抚养,一年平均见不到一次面,电话也是寥寥。 从小得不到父爱的锁锁,渴望父爱,这一点都不令人觉得意外。 可是,如果和爱情弄混在一起..... “南孙,我明白你的意思。”朱锁锁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蒋南孙:“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喜悦,也会心安,我想守着这些和他过一辈子,那是爱情还是其他,有区别吗?” “我其实并不是很相信爱情。我爸妈刚结婚的时候,也是情投意合,你农我农,但是我妈妈才去了多久,我爸就换了好多个女朋友了。这样的爱情,真的是不敢恭维。” 蒋南孙第一次听到朱锁锁和她说这些,觉得有地方出了问题,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后只能沉默。 她和锁锁一起长大不假,彼此也知道对方的很多秘密,但是也只限于了解,她始终无法真正设身处地地去理解朱锁锁的所有感受。 人的情绪和感情,本来就是再细腻不过,又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客厅里的空气变得安静。 第148章 锁锁离去 “杨总早!” “早。” “杨总今天满面春风,看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嗨,就你会说话。快点去做事,我等着给你发奖金呢!” 刚到公司的杨柯边走边热情地和员工打招呼。 何天远远就看到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有遮掩不住的得意。 也难怪,叶谨言离开精言,对杨柯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头顶上压着的一座大山没了! 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架,何天微微摇头,叶谨言现在忙着折腾精言的那群人,暂时没有时间和功夫来对付杨柯。 但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何天望着办公大厅里忙碌的一个个身影,视线在几个销售部的骨干,还有唐欣带过来的那些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会。 算了,叶谨言想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吧,这是他们两人的恩怨,何天都答应叶谨言不插手了。 大不了把这个公司给折腾没了,他再重新创一个就是。 ..... “杨总,何总,现在精言那边因为叶谨言的离开乱成了一锅粥,董事会里的人忙着抢叶谨言留下的位置,集团里也都是人心惶惶。之前我的一些老部下都私底下联系我,想要过来投奔我。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说话的是唐欣。 何天、杨柯和唐欣三个高管正在会议室里开小会。 “唐总说的对!葛老师说过,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我们公司现在越做越大,很多岗位都空缺着。精言那边都是一些老手,都不用培训直接可以上岗,再适合不过了!” 杨柯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唐欣的话正中他心头! 削弱对手的同时,还可以壮大自己。 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杨柯补充道:“除了唐总说的这些人,其他有能力的人我们主动上门去邀请。精言里谁行谁不行,我们都很清楚。不过这次我们最好拉上别人,让别人先动手。枪打出头鸟,要防着精言里面有人想要转移火力,别让火烧到我们身上。” 唐欣点头表示赞同,还补充了几句,说完两人齐齐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何天。 何天没有反对,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下了,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才结束了会议。 杨柯意气风发地率先离开,唐欣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落在最后的何天。 刚好何天也在看着她。 两人的眼神碰撞,唐欣惊愕了一下,微笑点头,转身离开。 何天坐在椅子上,没有急着走。 他不知道这是唐欣的主意,还是叶谨言的想法。 如果是叶谨言的,那何天就真的得写一个服字。 这个计划如果成功,那对精言又是一次打击。 精言那还没被稳住的股价又得继续下滑,一些小股东的态度也可能松动,对叶谨言的收购计划很有帮助。 除此之外。 何天转动椅子,面向杨柯办公室的方向。 叶谨言这是给杨柯送了一份大礼啊,只是不知道,杨柯受不受得住。 ......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少了叶谨言的精言,就像是没了牙齿的老虎,虎威虽尤在,但是威胁力已然大减。 所以不少公司都提起锄头,挖人才的挖人才,抢业务的抢业务。 一时之间,精言竟给人随时都要破产倒闭的感觉。 有的无良媒体,还用“鲸落”来形容此时精言的状态。 一鲸落,万物生。 精言集团大楼十一楼,宽阔的会议室里,一场激烈的争吵刚刚落幕。 有人推开大门,怒气冲冲地离去,身后跟着几个人。 也有人得意洋洋地走出,身边几人脸上也都挂着笑容。 还有人脸上写满了失望,低着头叹息。 老王正是叹息者中的一员。 “老王,干嘛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看了一眼凑过来的人,原来是老周啊,和他同样都是精言的一个小股东。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刚刚董事会上你也看到了,和街头骂街有什么区别。那几个上蹿下跳的兔崽子,真的是看得我火直往上冒。” 这是叶谨言离职后召开的第四次董事会议了。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 对于风雨飘摇的精言集团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选出一个新的领导者。 可是董事会里的人,没有人能够像叶谨言一样服众,股份上也没有谁能够占据大头,结果闹到现在都还没有选出合适的人选,因此而引起的权利斗争让整个集团变得更加乌烟瘴气。 “哎,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老周看着老王的模样,看来老王对于精言的感情很深啊。 两人都有着老人家的通病,喜欢回忆过去,坐在会议室里聊起了过去精言几十年里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言语间,两人都满是感叹,精言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老王,和你说句真心话。精言这艘大船失去了最好的船长,船上的老人这段时间也走了很多,现在抢着上位的那批兔崽子,我是一点都不看好。我想,趁着这艘船还没沉之前,早点下船会更好。”老周一脸痛心地道。 老王混迹商场也有几十年了,当然听得出来老周的意思,这是想劝自己转让股份。 他是当了谁的说客? 思索间,老王表情不变,还是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叹息道:“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能和我说这么一番话,是真的没把我当外人。” 老周一听老王这语气,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可是还没等他再说点什么,老王就继续说道:“精言我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我的心血都投入在了里面。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老周:这意思是....得加钱? 老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顺着他的话道:“我明白,我也理解。像你这么重感情的人实在是不多了。但是老王啊,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奋斗赚钱是为了什么呢?最后不都是要留给子孙后代吗?有时候啊,还是得为孩子们考虑考虑。” 老王嘴角抽了抽,回应道:“老周啊,说起这个孩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苦。我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一个争气的都没有,只会啃老。” “那确实是家门不幸啊,老王啊,你实在是太难了。” 老周口里讲着,心里吐槽道,五个孩子,你丫的倒是挺会生的啊。 “哎,这还不是最难的。他们啥本事没有,就生孩子这一项随我,我现在已经有五个孙子,七个孙女,四个外孙,还有八个外孙女。这一张张口啊,都快把我的老骨头啃光啰。” 老周:...... “老王,冒昧问一句,你是哪里人?” “我啊,老家在潮汕那边。” ...... 挂断电话,叶谨言笑骂了一句:“这个老王真是越来越精!” 旁边的范金刚笑道:“看来王董事那边是同意了?” 叶谨言点点头,虽然多费了点钱,但是在他看来,一切都值得。 叶谨言向远方眺望,视线仿佛跨越了空间和距离的障碍,看到了精言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 很快,精言就又会是他的了。 这次,他说了算。 ...... 横沙岛,是魔都的一座孤岛,至今没有能够直达市区的地铁或者公路,岛上的居民和游客往来靠的都是轮渡,交通相当不便。 但是也正是因为来往不便,所以岛上人不多,特别适合安静看海。 岛上有一条长长的延伸到海中间的堤坝,站在这里拍照,人仿佛和海洋、天空融为一体,很有电影大片的质感。 朱锁锁赤足在堤坝上行走着,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和脚底地面传来的热量,蒋南孙有样学样,一手提着鞋子走在她的旁边。 距离朱锁锁辞职,已经整整两个月了,朱锁锁也在家里躲足了六十天,蒋南孙劝了好久都不肯出来。 今天朱锁锁主动提出要出来看海,蒋南孙喜出望外,立刻就同意了,她还担心人多的地方太嘈杂,专门挑了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 两人边说着话,边沿着堤坝散步。 来来往往走了五六趟,走累了才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眼前的海浪翻涌,一次又一次冲刷着海岸,卷起千堆雪。 “南孙,我要走了。”朱锁锁突然开口道。 “啊?!” 蒋南孙心立马就提了起来,走?朱锁锁要走去哪里? 看着蒋南孙紧张的表情,朱锁锁笑着安慰她:“你别一惊一乍的,也别想歪了。我只是想要离开这座城市,换个地方发展。我之前接触的很多客户都说鹏城发展很快,我想去那边试试,找找机会。” 蒋南孙不解道:“锁锁,如果你只是想要重新找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那你没必要离开这里,你之前在精言的履历很不错,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应该没啥问题。要不你来我们公司也行,我们公司现在正在招人,你要是想来,我和hr那边说一声。你从出生就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离开这里你会很不习惯的。” 蒋南孙的话在理,也很温暖,朱锁锁脸上的笑容更盛,但是她还是摇头拒绝了:“南孙,这个决定我是想了很久才确定的,不是一时冲动,你就不要劝我了。” 从旁边捡起一颗小石子,朱锁锁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右臂甩动用力地把石子投向大海,仿佛把这么久的郁闷也一起丢了出去,身上感觉轻松了很多,才转身对着蒋南孙说道: “我知道何天一直都很看不上我,他几次帮我,都是看在你的面上才出的手。” “锁锁,何天他不是....”蒋南孙想帮何天开脱,但是讲到一半就语塞了,她心里也很清楚,何天是真的不喜欢朱锁锁。 “南孙,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朱锁锁一脸释然道:“他看不上我自有他的理由。” “他很早前就说过我,说我这人不肯脚踏实地,不是想着天下有块大馅饼掉到自己头上,就是想着走捷径。还要自我催眠说这是我自己努力换来的。”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朱锁锁苦笑道:“我想要搬出舅舅的房子,其实很早我就可以做到的。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然后用赚到的工资和我爸那里寄来的生活,租一间小一点但是温馨的房子。但是我既看不上那些月薪只有五六千块钱或者更低的工作,也不肯放弃租一个大房子的想法。” “马司机那回事,其实他对我也并没有多好,但是他有钱,而且愿意给我花钱,我就鬼迷心窍,这才上了当。” “在精言也是。先是杨柯,然后是叶谨言,他们都是我的捷径。走得快的人容易走不稳,所以我摔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也只能怪我自己。叶谨言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从一开始靠近他,我就是抱着利用他的想法。像我这样的女人,他这辈子见过的,应该数都数不过来。”朱锁锁自嘲道,提到叶谨言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许苦涩。 蒋南孙沉默着,在没遇到何天前,她不觉得锁锁有什么问题。 但是后来,她才想明白,儿时的自怨自艾还能推卸给无能为力,身不由己,但是若到了成年还是如此,那边只能怪自己活该。 同样,如果只是一味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而自己不去努力,那迟早都会吃到恶果的。 虽然是好姐妹,但是她也得承认,锁锁就是这么一个例子。 “所以,我想要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别人的地方,试一下,不靠别人,而是靠自己努力的生活。”朱锁锁拉着蒋南孙的手笑道。 “可是人在异乡独自打拼,真的很难的。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蒋南孙心里满是不舍和担忧。 朱锁锁用力握紧了蒋南孙的双手,自信地道:“南孙,你这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钱的朱锁锁哎,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我的。而且我在精言也不是白领工资的,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的。” 蒋南孙感觉鼻子有点发酸,上前两步抱住朱锁锁,在她的耳边道:“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如果在那边过得不好,你就给我回来,你要记得,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朱锁锁眼睛也红了:“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要和何天好好地过日子,如果那家伙对你不好或者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马上飞回来帮你出气。” “好,那我们拉钩!”蒋南孙松开了朱锁锁,伸出右手小拇指。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我们都不是小孩了。”朱锁锁嘴上吐槽着,右手的小拇指很自然地勾了上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响亮的声音在海岸边上飘荡着,几只海鸟在她们的头顶盘旋,像是在为她们做见证。 第149章 落幕(一) 精言集团总部。 今天的精言气氛很古怪,下属填错表、送错文件、数据弄错的情况频频发生,更年期的上司却好似都没有发生,心不在焉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茶水间、楼梯间、卫生间都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扎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持续了两个月的精言董事长之争今天终于要出结果了,究竟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集团里的人都很关心。 站队成功者会迎来升职加薪,未必能够走上人生巅峰,但是上一两个台阶是势必的。 投机失败者就要面对打压冷落,至少一段时间内都要缩头缩脑地低调做人。 连站队资格都没有的人也很紧张,他们都在精言这条船上,能留到现在的,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懒得动弹,亦或者能力不足找不到好的下家,都希望精言的下一任船长可以是一个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人。 可是不管是什么心思,当看到一群人踏进精言的时候,都变成了震惊。 “叶总好!”一个老员工下意识地开口,全然忘了叶谨言已经辞职的事实。 他就像是一个病源,快速地传染了其他人,问好声此起彼伏。 “叶总早!” “范秘书!” “戴总监!” “....” 问好声在何天这里戛然而止。 “这是谁啊?” “没见过啊?” 何天参与的商业场合不少,但是见的都是公司高管起步,所以外界的人认识他的不多。 不过最后还是被认出来了:“那不是天弘的何总吗?” 一群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感觉有点魔幻,天弘是杨柯的公司,是精言的死对头,但是现在天弘的高层和精言的前董事长走在了一起,这阵容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种怪异持续到了叶谨言一行人进入了董事会今天开会的会议室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面相觑,是不可思议。 有一些聪明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今天的精言又要掀起一场风暴了吗? 可是会议室的那扇桃木大门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阻断了信息的传播,他们只能在焦急中等待。 半个小时不到,会议室的大门就被打开,准确来说,是被狠狠地甩开。 出来的人脸都阴沉得可怕,走到那里,低气压就带到了那里。 一看就是失败了。 众人的心思就更加活跃了,会议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过程他们不清楚,但是结果他们就很快可以知道了。 在会议结束的半个小时后,精言官网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公告,职员的邮箱里也都收到了一封邮箱。 精言的新总裁,居然还是叶谨言! 当天,精言下跌很久的股票出现了反弹的迹象。 ...... 当何天悠悠地回到天弘,刚出电梯,早就等着的蒋南孙就迎了上来,附在他耳边着急地道:“何天,杨柯很生气,现在他在你的办公室里等你。” 何天点点头,看着蒋南孙脸上的不安,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今天你就好好看着就好了,我给你再上一课。” 蒋南孙不明所以,但是看何天一副自信的样子,想起何天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看着何天进了办公室,蒋南孙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只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把她拉了进去。 蒋南孙进来就看见了杨柯那张漆黑的脸。 “何天,何总!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精言的董事会你会去参加,还是和叶谨言一起?”杨柯质问道。 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火气,可是看到何天进来火就忍不住直往上冒。 从精言离职后,他就把叶谨言当成了自己的敌人,结果他的队友反跳到了对手那边,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何天松开蒋南孙,示意她站到一旁听着就好,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柯道:“杨总,我有我做事的自由和规则,不需要都和你交代。不过同事一场,我就回答你的这两个问题。” “我去参加精言的董事会,是以精言股东身份去的。至于我和叶谨言一起,也很简单,因为我是去董事会支持叶谨言重新当选董事长。这两个答桉你满意了吗?” 杨柯震惊道:“你怎么会成了精言的股东?!” 何天耸耸肩,不打算回答他。 叶谨言之前就问过何天,在股市上是不是有他的人。 何天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确实找了操盘手帮忙收购一些股份。 既然明白了叶谨言的心思,那掺和一手那就有点太可惜了。 现在的精言股价已经屡破新低,这时候入手,等叶谨言重揽大权,那铁定是不亏的。 不过收购到的股份也不太多,刚好满足他当一个小股东的想法。 杨柯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不合适,看何天表情就知道他不准备回答,深呼吸两下才开口道:“何天,你是不是没弄清楚,我们公司和精言是对手,精言视我们公司为眼中钉!你这是在干什么?资敌?!” 杨柯气到直呼何天的名字。 何天不在意,看着他道:“杨总,商场上哪里有永远的对手啊?我和叶谨言站在同一阵线,可以帮我们公司和精言握手言和。这个市场那么大,我们要面对的竞争对手那么多,要是能和精言联盟,或者准确来说,和叶谨言联盟,对我们公司的发展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杨总啊,眼光要放长远点。” 杨柯脸都气得红了,低吼道:“放你的狗屁!我杨柯为什么要离开精言?就是为了证明给叶谨言那个老家伙看,我杨柯,一生不弱于人。你现在转头就说让我们公司和精言合作,我绝对不同意!” “我告诉你,不只是我不同意,唐欣也不可能会同意!这件事我会告诉朱总,她才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你的决定就是一句废话。” 何天悄悄地退后了两步,躲过了杨柯漫天飞舞的吐沫,才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道:“我去精言之前,我就打电话给了唐欣,告诉了她这件事,她没有任何意见。杨柯,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吗?唐欣,一直都是叶谨言的人。” 杨柯一颗心沉了下去。 何天继续往他心窝子里插刀:“至于朱总,你就别去劳烦她了。她早就把她名下的股份转让给我了,我现在是绝对控股。所以我的决定,只要我自己同意就行了。” 杨柯睁大眼睛凝视着何天,试图从何天的脸上发现一些证据,证明他在撒谎,但是越看,杨柯的心就越发感到冰凉。 “杨柯,你辞职吧。公司的股份你可以留着,往后的利润分红还是都会正常给你,但是公司经营这方面就用不着你费心了。” ..... 看着杨柯摔门而去的身影,蒋南孙上前把门关上,转身看着何天道:“何天,你让杨柯离职,你不怕他把公司里的人带走吗?别忘了,财务部和销售部里基本都是杨柯的人。” 刚才何天和杨柯的对话让她很震惊,不过她对杨柯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消息。 何天摇摇头:“那只是他以为的。要是杨柯真的想带走那些人的话,恐怕结果要让他失望了。” ..... 杨柯一脸失魂落魄地从大堂里走了出来,随手把领带扯下丢在路边,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得一塌湖涂。 路边停着一辆宝马轿车,车牌号沪097,缓缓启动,在他的旁边停下。 后排车窗慢慢落下,戴着墨镜的叶谨言转头看着窗外的杨柯,面无表情道:“杨总,上来聊一聊?” 杨柯死死地盯着叶谨言,眼里火焰熊熊燃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大厦保安来催促把车开车,别挡住门口,杨柯才动了,绕到另外一边上车。 等杨柯坐稳,驾驶位上的范金刚踩着油门,往前驶去。 第150章 落幕(二) 车内,杨柯和叶谨言都沉默着,仿佛在比着耐心。 还是杨柯先沉不住气,侧头看着叶谨言,皮笑肉不笑地道:“叶谨言,你藏私的本领真的是令我佩服。我以为我加上小潘,就已经把你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了。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一招绝招,好一招骄兵之计啊。” 叶谨言摇了摇头,用回忆的口吻道:“杨柯,你知道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让我关注到你吗?” “是你的自信。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那时候的你是那么地普通,可是你又是那么地自信,让我决定了给你一个机会。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你抓住了这个机会,从同辈中脱颖而出,一步步向上爬,很快就从一个业务骨干变成了精言的王牌。” 叶谨言的话勾起了杨柯的回忆,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那段岁月很辛苦,但是也很珍贵。 他很感谢那段时间努力奋斗不放弃的自己,才有了今天功成名就的自己。 不对....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失败者。 想到这里,杨柯感到一阵沮丧,但是想到让自己遭遇如此失败的人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连忙收拾心情,不管怎样,都不能输给别人看。 叶谨言没有注意杨柯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是太过于自信也是你的致命伤。善泳者溺于水。从精言集团里出来,你带走了很多人。加之以情,许之以利,但是你没有想过里面会有我的人。论情分,是精言给了他们施展才华的平台。论利,我能给的比你更多。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一定会站在你那边?” 停顿了一下,叶谨言叹息道:“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女人。你觉得自己可以在花丛中游刃有余,凭借着自己的手腕能够安抚好她们,可是女人先天就是感性的,冲动的,你猜不到她们会在什么时候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杨柯表情一僵,眼里闪过很多道倩影。 艾尔玛? 不对! 周晴? 应该不是。 艾米? 不应该! 一个个身影出现,又一一被否定,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怎么会是这个人? “小潘?”杨柯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叶谨言微微颔首:“第一个告诉我,你想要离开精言的人就是她。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可是,让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整天身边环绕着不同的美女,而自己只能偷偷摸摸地躲着别人的目光,明明是正宫,却只能羡慕别的女生。你这是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有多少爱,就可以有多少恨,甚至十倍加之。” 杨柯闭上了眼,整个人像脱了力一样,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身边三米范围内的女性,对于身材、样貌都是有要求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潘的表情竟然是面目狰狞的。 她竟然如此怨恨他! “难怪了,何天一点都不担心公司里的人会跟我走。”杨柯摇摇头,公司里他的人手主要在销售和财务两个部门,但是既然现在财务部他已经失去了掌控。 至于销售部,怎么可能幸免? 杨柯苦笑道:“能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吗?” 叶谨言瞥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在销售部里最主要的依仗就是周晴、托尼和艾尔玛三个人,可是周晴和托尼都是我的人。徒弟都像师傅,所以他们都和你一样,利益为先,我能够给的,比你能给的多得多。至于艾尔玛,据我所知,何天答应了她,等你走了,让她负责天弘的销售部。” “那唐欣呢?”杨柯不甘心地问。 “外面的人都说李昂是我看好的接班人,但是其实我早就决定了,让唐欣接我的班。” 提到李昂,叶谨言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李昂这人虽然不能担当大任,但是他很看好李昂的才华,从专业水平来看,李昂是他看好的精言未来的顶梁柱之一。 结果没想到李昂居然被杨柯说动了,背叛了精言。 这个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杨柯叹了一口气,都是算计啊。 心里的疑惑都被解答了,杨柯释然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满意了吧?” 叶谨言接下来应该要斩尽杀绝了吧?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叶谨言,一定会奉行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想法,将对手踩得死死的,不让他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叶谨言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冲着前面喊了一句:“范秘书,前面找个地方停车。” “好的,叶总。”范金刚应了一声,将车辆稳稳地停在了一块空地上。 从驾驶座下来,范金刚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示意杨柯下车。 杨柯茫然地看着叶谨言,这是什么意思? “一报还一报,我们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以后还想再下场和我较量,我随时奉陪。”叶谨言说道。 他布局的核心始终是精言,杨柯只是搂草打兔子,来而不往非礼也。 杨柯背刺了他一刀,他总得回应点什么,不然念头都不通达。 就当做自己这个老师,给学生上的最后一门课。 “你就这样放过我?你不担心我以后报复你吗?”杨柯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叶谨言笑了,坦然道:“如果你想要来那就来吧。不过别太晚,别等我都入了土才来。” 他一个老头子,除了精言,别无牵挂。 但是他自己创立的精言有信心,对自己选定的接班人也很信任,如果杨柯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够威胁到精言,那精言倒了也活该,怨不得人。 留着杨柯,就当做给自己、给唐欣一个提醒吧。 商场如战场,每步都是如履薄冰,要谨言慎行,莫要飘了。 他的身体其实并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的折腾让他更加是心力交瘁,所以他也不想再去计较太多。 现在的他只想把精言整顿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在退休之前顺利地把它交给下一个接班人。 杨柯矗在原地,看着叶谨言,心里百感交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谨言挥挥手,范金刚把门关上,走回驾驶位,发动车辆。 但是刚往前几米,又倒了回来,后排车窗摇下。 “有一句话忘了说。何天那小子和我说,他虽然不太喜欢你,但是冲你能够这么多年资助了两百多位贫困学生的份上,你在天弘的股份他不会去动,你要是累了,那就安静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说完摇上车窗,示意范金刚开车。 看着叶谨言的车辆慢慢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杨柯突然跳了起来,冲着车辆消失的方向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混蛋!” ...... 杨柯的离去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起初还有人会时不时提起他,但是两三个月后,他的名字就没有再出现过在谁的嘴里。 精言集团在叶谨言的指示下,先对集团内部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剔除了一些糟粕,然后调整了集团的战略方向。 没了董事会里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叶谨言按照自己的意志先后推出了多个项目,其中就有他的图书馆计划。 只是这次图书馆计划的定位目标是三四线城市和农村地区,并且将线下和线上进行结合,得到了很多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 天弘公司这方面,唐欣在杨柯离开不久后,把公司的业务交接清楚,就带着一批人回到了精言。 不过因为天弘和精言达成了正式合作,有不少人选择留了下来,值得一提的是,杨柯的前女友,潘总监也留了下来,不过称呼变成了潘总。 第151章 落幕(三) 三年后。 天晴,万里无云,微风,宜婚娶。 暖洋洋的阳光从天上洒落人间,熏得人昏昏欲睡。 与此同时,礼堂后面的更衣室内,蒋南孙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从未有过的快,她想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可是面前的化妆师妹子连忙伸手按住了她的头:“哎哟我的新娘子哦,你可别乱动,要是万一妆化花了又得重来,误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被这么一说,蒋南孙就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乖乖地坐在原位,如同一个木凋似的,任由化妆师摆弄。 哒哒... 高跟鞋特有的脚步声响起,穿着伴娘服的朱锁锁推开大门,把头探了进来。 “嘶,这是哪来的仙女啊!可美死我了!” 听着朱锁锁夸张的语调,蒋南孙感觉自己心中的紧张舒缓了一些,恰好这时候化妆师补妆完成,交代了两句就收拾工具箱先出去了,把房间留给了蒋南孙和朱锁锁这一对姐妹。 朱锁锁走到蒋南孙身旁,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蒋南孙。 纯白无瑕的修身鱼尾婚纱贴合身材曲线,完美地展现出了衣服主人的婀娜身姿,上面点缀着小碎钻在光线的包裹中闪着晶莹的光芒,衬得蒋南孙整个人都看起来像是在散发着圣洁的光。 搭配上头顶的钻石皇冠,朱锁锁半是欣喜半是羡慕道:“南孙,用网友的话说,你就是迪士尼的在逃公主。” 蒋南孙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子,伸手拉住朱锁锁笑道:“我是蒋公主,那你就是朱公主,我只是先遇到了我的王子而已,你也可以的。” 朱锁锁娇俏地笑道:“那当然,不看看我朱锁锁是谁,你都不知道在鹏城有多少人在追我,排队都要从南山区排到罗湖去了。” 蒋南孙羊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三年了,你去了鹏城三年都没有回来过魔都,平常里都只有电话,我都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姐妹了呢!” 朱锁锁双手抱着她,撒娇道:“怎么会呢?我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你。你看,你一说你要结婚了,我不是第二天就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吗?你也多体谅体谅我嘛,我工作真的太忙了,不是我夸张,鹏城绝对是全国最卷的城市了!” 蒋南孙也知道朱锁锁说的是真的,她去年去鹏城出差的时候,专门抽了两天给朱锁锁,可是没想到朱锁锁那时候忙到连假都请不出来,结果两人两天就吃了一顿饭,还是宵夜。 心疼地伸手摸着朱锁锁的脸:“你也别太拼命了,你看你都快瘦成骨架子了。要不你还是回来吧?魔都这边发展机会也很多的。” 朱锁锁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都不知道我们公司里有多少女生羡慕我的杨柳腰呢。我有定期做体检的,医生都说我身体很健康,什么事都没有。” 见朱锁锁避开了她的问题,蒋南孙就知道锁锁还是不想回来这块伤心之地。 “那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身体,还有,有时间了就回来魔都看我,或者你和我说,我飞去鹏城也行。”蒋南孙叮嘱道。 “好好好,我保证有时间我一定回来。至于让你飞去鹏城,就算了吧,就算你肯,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朱锁锁伸手摸了摸蒋南孙的肚皮道。 蒋南孙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过了好一会才止住道:“谁告诉你我肚子里有孩子的啊?你以为我是奉子成婚吗?朱锁锁,我可告诉你,你这思想大大滴坏!” “不是,你没孩子啊?你别告诉我,何天那家伙忍到现在都没把你吃掉?哎不是,不是孩子,何天那个钢铁直男是怎么开窍的,会突然和你求婚?”朱锁锁整个人混乱了。 “哦,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钢铁直男啊。”更衣室的门口打开,身穿礼服的何天走了进来,冲着朱锁锁揶揄道。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的朱锁锁脸色一点没红,理直气壮地叉腰道:“不然呢?要换成我是你,早就把南孙这么好的女朋友吃干抹净,然后立马拉到民政局去领证。结果你居然让她等了这么久!” 何天没想到三年没见,朱锁锁像是又回到了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忍不住扶额头疼,这话他不太好回,早知道在门口偷听就不进来了。 悄悄地给蒋南孙使了个眼色,蒋南孙会意地笑着拉过朱锁锁道:“哎锁锁,你这是来给我当伴娘还是捣乱的,要是你把新郎给吓走了,那你赔我一个啊?” “好啊,那干脆我女扮男装,你嫁给我好了!本大爷一定保证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把你当太上皇一样服侍,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朱锁锁边说还边对着何天挑了挑眉。 玩笑里夹杂着真心话,何天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南孙的下半辈子,就交给我照顾吧。”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吉时快到了,何天没再闲聊,回去做准备了。 ...... 婚礼开始了。 身穿西装革履的叶谨言作为主婚人致辞,在一片掌声中点头致谢,从舞台侧边的台阶下来,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旁边的范金刚笑道:“叶总,按我说啊,何天这小子能请您当主婚人,真是他的福气。我刚才在下面给您拍了点照,晚点洗出来给您看看,那叫一个帅啊!” 叶谨言笑着点点头,抬头看着舞台上正在交换戒指的新人,无视了旁边的议论声。 按理说,主婚人致辞之后,应当是双方父母讲话,可是何天这边父母双亡,其余长辈早就断了联系,蒋南孙的情况也很复杂,她倒是邀请了远在意大利的母亲,但是已经再婚的戴茵忙着照顾还不满三个月的孩子,拒绝了蒋南孙的邀请,只是口头说了几句祝福。 至于蒋南孙的爸爸和奶奶,叶谨言偶尔听戴茜提过,蒋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拿到蒋南孙那笔钱后还没到两个月,就又把钱败光了。 他倒是没敢买股票了,但是一头栽进了比股市还要不靠谱的币圈。 币圈波动起来那叫一个大啊,蒋父的赌性又重,动辄开几倍十几倍的杠杆,为了不爆仓就只能一直借钱往里面加保证金,但是最后还是爆了。 最讽刺的是,他买的那只币在爆仓后的第二天,迎来了连续上涨,直接涨到了蒋父购入价格的几倍。 蒋父年纪也不小了,平日里不注意运动,关注币圈之后连生活作息都混乱了,身体问题本来就多。 被这个消息一刺激,直接就脑梗了,幸好送院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人也瘫了。 视为生命支柱的儿子居然瘫了,受不了这个消息的蒋老太后脚就跟着被送进了医院。 母子两人成了一个病房的病友。 得知消息的何天带着蒋南孙去了一趟,最后帮着找了一个疗养院,雇了两个看护,照顾两位老人余生。 所以,今天的婚礼上,很罕见地跳过了父母致辞这个环节,也难怪周围的人都在议论。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台上的人,婚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 轮到了敬酒环节了。 何天牵着蒋南孙开始挨桌地打招呼和敬酒,身后伴郎伴娘团的几个人都跟着,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忙挡酒。 蒋南孙本来做好了醉倒的心里打算,结果喝到嘴里的红酒却是凉茶味,眉头忍不住微挑,注意到了她表情的何天,手指在她的掌心里勾了几下,这傻瓜,居然还真的以为他会给她喝酒。 今天摆了几十桌,要是都喝得是酒,以蒋南孙的酒量,还没轮完三分之一桌就得倒了。 感受到手心里的动静,蒋南孙窃喜地看了一眼何天,两人对视,默契地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嗯,狗粮吃着真香! 有几桌是安排给一些商业伙伴的,名单是何天的秘书安排的,他没怎么关注,所以当他看到里面的两个人的时候眼神有点古怪。 不过他的演技很好,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敬酒,接受众人的祝福。 他身后的朱锁锁演技就差了不少,眼睛紧紧盯着人群里的谢宏祖, 印象里的富二代潇洒自由的样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透露着些许卑微和讨好的油滑。 谢宏祖感觉有人在看他,视线在人群中中游离,看到朱锁锁的时候表情一僵,急忙低下头,假装看不见,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像变脸似的。 旁边的赵玛琳等何天几人远去,才没好气地打了谢宏祖两下,怒骂道:“谢宏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刚刚你是干嘛,人家何总过来敬酒,你低着头是要摆脸色给谁看?我真的想不明白,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吃瓜是人类的天性,而分享能让瓜变得更甜。 旁边成功吃瓜的人深谙此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头讨论起来: “那不是赵氏地产的赵玛琳吗?旁边被骂的那个是他老公吧?这人怎么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给老公留面子,把老公训得像狗一样。” “你常年在国外,魔都圈子混的少。我和你说啊,这可不是第一次,赵玛琳训夫这戏码可是三天两天就上演一次的,这次还算好的了。毕竟这是在何总的婚礼上,赵玛琳不敢闹太大。有一次我见到赵玛琳都不只是骂,都直接上手了都。” “那可不是,她老公身上有点伤那可是常事,偏偏外人问他,他不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就磕的。你见过摔出个巴掌印来的吗?” “那这个男人未免也太怂了吧?他是谁啊?” “谢宏祖,谢氏家电的太子爷。” “谢氏家电?那不是前两年濒临破产,最后被赵氏地产收购了吗?” “呵呵,我看谢氏就是被赵氏摆了一道,谢宏祖他妈还以为谢宏祖娶了赵玛琳,赵氏就看在亲家的份上,愿意帮一把手。结果帮着帮着,谢氏就易主了,一点情分都不看。” “怪不得这个谢宏祖那么怂呢。娘家势力太大,腰板挺不直啊。” 谢宏祖和赵玛琳两人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朱锁锁都没多在意。 几人转着转着就到了叶谨言这一桌,老叶能够答应帮忙做这个证婚人,何天和蒋南孙心里都很感激。 蒋南孙杯里的凉茶也换成了真的红酒,夫妻两人道谢后举起酒杯单独敬了他一杯。 叶谨言也难得开怀大笑,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何天和蒋南孙今天是主角,等着他们敬酒的人多得是,没办法停留多久,许诺事后再单独设宴感谢叶谨言,两人和桌上其他人再碰了一杯后朝着下一桌去了。 朱锁锁落在了后面,视线在叶谨言和范金刚两人流转,神情有点复杂,好一会才开口道:“好久不见。” 范金刚没有回话,他知道,朱锁锁这话不是和他说的。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叶谨言回道。 “很好。你们好吗?” “我们也很好。” 朱锁锁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试探地说道:“我敬你们一杯?” 叶谨言回头看了一眼范金刚,范金刚起身拿起醒酒器往叶谨言的杯子里倒了点酒。 这次他没有落下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些,然后右手举起酒杯。 叶谨言也举起酒杯,三人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得很灿烂。 举杯,碰杯,一饮而尽。 “再见。” “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请假条 请假,今天梳理下一个副本的大纲。 下一个副本时间按照《最好的我们》来走,但是会加入一些《你好,旧时光》的人物和剧情。 今天欠的4000明天开始慢慢补上。 特别鸣谢李美静静の2s书友的鼓励和月票哈哈。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圆脸小姑娘 六点,起床,洗漱,淘米煮粥。 六点十五分,换上运动服,出门跑步。 七点,到家,简单冲了个澡,穿衣服,吃早餐,洗碗。 七点二十分,下楼,到达三楼,301门口,按响门铃。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咯吱咯吱的开门声,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低沉的男声就传了出来:「何天啊,你等等啊,耿耿起晚了,现在还在吃早餐呢。」 说话的是一个笑容满面看起来很亲切的短发中年男人,这是耿耿爸爸,市委大院政策研究院的老油条,爱好养花养鱼养鸟养耿耿。 「叔叔早上好。」何天笑着礼貌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耿耿你慢慢吃,别急,我们从这里到振华只要二十分钟,时间上还很宽裕。」 屋内,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圆脸小丫头没有回话,正举着一大杯牛奶吨吨吨地往嘴里灌,硬是把牛奶喝出了喝酒的气势。 把空了的杯子放到桌上,小圆脸才冲着门口回了一声:「何天,我吃完了。马上就来!」 说着伸手拿起书包,心里庆幸昨晚临睡前听老爸叮嘱,提前把要带的东西都装好了,否则又要手忙脚乱了。 背起书包,走到门口,对着何天露出了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走吧,何天!」 看着面前这张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小圆脸,何天点点头,非常熟练地上手,扯着耿耿的小圆脸,「耿耿,你这个暑假都干了啥啊?个子没看着长,但是你这脸的弧度是越发触目惊心了。」 耿耿抬着头,任由何天捏脸,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被捏了多少次,早就习惯了。 不过.... 耿耿发现仰头这个姿势居然比平常更费劲! 「何天,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个暑假吃什么了,长得这么快?!」 耿耿的话里透露着羡慕和委屈,她的身高在初一那年好像就被定型了一样,但是何天明明初一刚入学的时候比她还矮好一截,可是初一还没结束,身高就赶上了她。 后面长高的速度还不断递增,初三结束的时候都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现在居然又长高了! 岂可修! 何天笑眯眯地享受着圆润而富有弹性的手感,「你也不差啊。我是往上长,你是往前后左右长,我俩只是方向不同,但是发展速度是可以一样的。殊途同归嘛。」 耿耿怒了,伸手啪啪啪地拍掉何天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来就圆的脸蛋鼓得更远了。 耿耿爸爸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门口乐呵呵地看戏。 这个剧情这么多年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身为一名老观众,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先是道歉。 「好了好了,我刚才都是逗你玩的。」 然后赞美。 「我们耿耿大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大胖子呢。」 最后该掏东西了。 「你看,这个暑假我爸妈带我去南边玩了,这是我拍的一些风景照,送给你了。」 啧啧,果然还是照片。 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那么接下来,耿耿爸爸看着耿耿。 「哼,那下次不准再气我,也不能再捏我脸了,我都怀疑我脸这么圆就是被你掐肿的!」 看到何天手里的照片,耿耿眼睛里就发出了光,但还是强忍着,努力板起脸,警告了何天一番。 何天没搭话,只是把照片往 前一递。 耿耿立马破功了,双手接过照片,喜滋滋地看了起来。 何天抬头和耿爸对视,挑了挑眉毛,耿爸笑着摇了摇头,傻女儿呀,何天这招都用了这么多次,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上前「强势」地拿走了耿耿手里的照片,「照片我先帮你收着,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再看。你们两个快点去吧,今天第一天开学,别太晚到,给老师和同学们都留个好印象。」 耿耿不舍地看了一眼耿爸手里的照片,叮嘱道:「爸,那你一定要帮我把照片放好哦。就放在我房间书桌上就好,帮我拿个东西压着,别让风把它们吹掉了。」 「好好好,老爸办事,你放心。快去吧。」耿爸乐呵呵地应道。 耿耿这才放心一点,跟着何天往楼下走。 耿爸转身进屋,顺手把门带上,可是一道匆匆忙忙的人影又把门推开了,耿耿风一样的跑了进来,拿起落在大厅里的相机,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然后又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看着来去如风的女儿,耿爸追了两步喊道:「耿耿你下楼跑慢点,小心别摔了。」 「知道啦....」 ..... 「何天,你快和我说说,你爸妈这次暑假都带你去哪里玩了?哎真的好羡慕你,我爸那边假不好请,我妈忙得没日没夜的,这么一个大好的假期都没人能带我出去玩。我都快在家里闷到发霉了。」 耿耿迈着轻快的脚步,侧仰着头看着何天,唧唧喳喳地说着。 何天伸手拽着她的包往后一拉,让过了前面的一辆自行车,然后伸手把她的头给调正,「你给我好好朝着前面看。」 耿耿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低头吐了吐舌头,但是没走几步就又故态复发,眼睛直往何天这边瞟。 看这表情,何天就知道耿耿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丫头从小到大想做的想知道的,只要是脑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就要火急火燎地立马去做,否则就周身不自在,坐立不安。 就像去年,大半夜好好地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很多年格局都没有变过了,觉得不行,就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挪这挪那的,把桌子和衣柜位置调换,把床的位置旋转了90度。 衣柜和床都很重,偏偏深夜大家都睡着了,不好意思叫醒其他人的耿耿就自己一点一点地挪,挪到满身大汗,房间里又开着空调,结果第二天就发烧了。 因为这事,向来舍不得怪罪耿耿的耿爸也难得狠下心,扣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耿耿妈妈也因此特意打电话骂了耿耿一通。 何天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耿耿那个月没有零花钱,他俩一起出去采风的时候耿爸给他塞了钱,让他负责耿耿的伙食。 他好奇问了一句,耿爸才和他说的。 毕竟这也算是耿耿的糗事,耿爸还是很照顾耿耿的自尊心的,不会到处宣扬。 「其实也没去哪里。你也知道我爸妈的,都是工作狂,就算出去旅游也是带着工作,整天电话不离身,响个没完。」何天吐槽了一句。 耿耿小鸡啄米地点点头,这倒是,她自己的妈妈在银行上班就已经很忙很忙了,爸妈离婚后,她跟着爸爸,见到妈妈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本来她还很难过的。 可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安慰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知道,有人过得比他更惨。 和爸妈都在外地忙着工作,只有爷爷照顾的何天相比,她是真的要知足了。 「那你们究竟去哪里了?我刚看照片看到海和沙滩了,你们是去海南了吗?」 看着耿耿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何天只能妥协,老老实实地把那只有一个星期不到的旅***程一天一天地详细讲着。 反正路上也就二十分钟,到了学校耿耿就该收心了。 路上经过一个铁门的时候,何天看了一眼,剧里耿耿就是因为莫名其妙地把相机掉到了这个铁门里面,想进去拿相机,结果手短够不着,头伸进去后又因为栏杆太窄卡住了出不来,之后才偶遇到了余淮。 想到这里,何天忍不住在心里又一次吐槽。 编剧大概是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要如何才能够把放在包里的相机给变出来,然后还要摔到铁门里耿耿手够不着但是余准又够得着的位置,所以干脆连解释都不解释,直接就当成了既定事实。 真是有够离谱。 想到这里,何天回头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笔直的街道上并没有出现余淮的身影。 「何天,你干嘛呢?是碰见熟人了吗?」耿耿好奇地问道,说着也学着何天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熟悉的面孔啊。 「没事,快走吧。待会报道完我们两个还得去看分班呢,不知道我们会分到哪个班?」何天岔开话题。 「你说我们两个会不会分到一个班啊?我爸说了,振华会分尖子班和普通班,我们学校考到振华就那么几个,余周周成绩那么好,肯定会进尖子班的。你成绩也比我好,会不会也进了尖子班?那到时候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普通班了?」耿耿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 她努力想掩饰自己的表情,但是耷拉下来的眉毛和鼓起的脸颊光明正大地出卖了她。 第153章 何天瞅了一眼就猜到耿耿的想法。 他上个副本的时间很长,最后是和蒋南孙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的结局,结果回到现实后还没调整好,系统就给了新的任务。 这次副本世界是《最好的我们》,剧情很简单,就是因为非典踩了狗屎运进了省重点振华高中的普通学生耿耿和“学霸”余淮成为了同桌,他们共同成长,经历分离又重逢的一系列故事。 但是这次系统任务搞得何天有点被动。 这个故事有三个版本,版本、电视剧版本还有电影版本,每个版本差别都还蛮大,系统又没有直接说明是哪个,弄得何天有点头大,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进入任务世界后再见招拆招吧。 但更离谱的是,之前的几次任务都会给出具体的任务目标,结果这次任务的名称居然是“???” 何天心里吐槽了一万句,但是最后还是只能选择接受了任务。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比较简单。 父亲是一个喜好学术的研究员,没做出什么辉煌成果,但是自己乐在其中,工资待遇也还不错,就是忙了一些。 母亲是一名妇科医生,在一家公立医院上班,这年头,在公立医院上班就相当于卖身给了医院。偏偏母亲是个工作狂,很享受工作带来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所以基本上就住在医院里了。 两人都太忙,很难有时间照顾孩子,何天的爷爷看不过眼,加上自己也退休闲着没事干,就把何天这个孙子接到了自己的身边照顾。 要是常人摊上这么一对父母,那怨念值一定是蹭蹭蹭往上涨,但是何天却很开心。 他前几个任务世界的人物角色都是亲身父母双亡的节奏,这次任务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很不习惯。 所以他反倒是很感激父母的这份忙碌,加上他刚来的时候虽然身体是个小学生,但是小小的身躯里装的是一副成熟的心智,不需要太依赖父母的照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任务世界的规则影响,何天搬到爷爷家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个副本的女主角,耿耿。 耿耿家和何天爷爷家是在同一栋楼,只是一个是三楼,一个是六楼。 两家都是这里的老住户,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自然不错。 何天和耿耿同岁,都是属虎的,只是一个属虎头,一个虎尾。 耿耿因为某些原因,留过一级,所以比很多同学都大了一岁。 何天刚来的时候,原主也是个吊车尾,所以在被接到爷爷这边的时候,父母就和爷爷商量好了让他留级,补补基础,免得后续跟不上,给孩子造成太大的压力。 所以何天和耿耿就成了同级生。 不过两人小学没在同一个学校,何天爷爷托了关系让他进了师大附小,那是全市最好的小学。 在那里,何天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发生了一些故事,不过这个暂且不谈。 小升初的时候,何天考试“失利”,没能够直升师大附中,最后“无奈”选择了十三中。 所以从初一开始,何天就成了耿耿的同校同学。 因为两人住得近,而且两家关系好,所以三年里,如果没什么别的情况,两人都是一起上下学的。 这样耿耿爸爸和何天爷爷也比较放心。 三年邻居+三年同校同学,何天早就掌握了“耿耿微表情心理学”。 耿耿会担心两人分不到一个班也是合理的。 不知道是不是长这张小圆脸的人和学渣两个字有三生三世的孽缘,学习成绩都是相当感人。 李尖尖是如此,耿耿也是如此。 不过让何天很安慰的是,和尖尖一比,耿耿的成绩还是拿得出手的。 至少外语和语文这两科是拿得出手的。 也正是因此,在今年非典盛行,遇到了中考改革,只考三门,语数外,让耿耿头大的物理和化学都没有列入考试项目,而且考的三科难度还降低了不少。 考试难度降低对于学霸来说是一件相当难过的事情,拉开分差的难度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但是对于耿耿,用耿爸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老耿家的祖宗保佑。 耿耿这个在十三中成绩也并不突出的孩子居然成为了那一届寥寥无几的考上省重点振华高中的人,而且还不是分校和自费,而是本校。 跌破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镜。 录取结果出来后,耿爸乐得不行,专门请了假,带着耿耿回老家,上山扫墓焚香,祭拜先祖,感谢先祖们的保佑。 耿耿因为这次上山,黑了几度,被何天调侃了好一阵子“黑胖妞”,气得她那段时间听到黑和胖这两个字就抓狂,见到何天就是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虽然侥幸考上了振华,但是耿耿的成绩也就比踩线过好一点点,和何天的差距很明显,所以如果振华是按照中考分数排名来分班的话,那两人分在一个班里的概率确实不大。 耿耿其实不是非要和何天一个班,只是在面对一个新的环境,下意识还是觉得有个认识的人在旁边会更有安全感。 “你放心吧,我俩肯定是一个班的。”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你提前知道分班结果了吗?”小姑娘立刻阴转晴,大大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连珠炮似地往外吐问题。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俩一定会同班,这个你放心吧。”耿耿的笑容很温暖,看得何天心情也大好,不过还是守住了嘴。 这个事情其实是他拜托了父母去操作的,走的是振华一位校领导的关系。 这件事也没多大难度,要是想要从普通班进尖子班,高一年级尖子班就两个,那是一个座位一个坑,不知道有多少家长的眼睛都在盯着,要把耿耿这样的差生弄进去,那何天爸妈得头疼死。 但若是从尖子班往外调,或者是普通班之间的调动,那着实问题不大。 唯一麻烦的就是何天要和爸妈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他也很直接说了,对陌生环境害怕,和耿耿一个班会更有安全感。 何天爸妈信不信他不知道,他也不在意,不过他确定爸妈会听他的话。 出于对他的亏欠,这几年来何天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们都会尽力去满足。 “啊!那真是太好了!何天你都不知道,我昨晚想到我要自己一个人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就觉得害怕,闹得我都失眠了。否则今天上午我也不会睡过头的。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你害怕紧张失眠我信,但是你这黑眼圈明明就是你最近晚上老是熬夜看武侠整出来的,别乱甩锅。还有,你爸可和我说了,这个暑假里你哪天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吃了睡,睡了吃,他都怀疑自己是养了一头猪。” “啊!你才是猪呢!”耿耿气得拳头都捏了起来,挥舞着向何天打去。 何天怎么可能会被她打到,轻松地闪避了过去。 挥空了的耿耿急忙转身,嘴里嚷嚷着朝着何天跑去,打不到何天她誓不摆休。 何天这次没躲,原地迎接耿耿的小粉拳,逗弄一下就够了,在大马路上打闹还是有点危险的,耿耿爱打就让她打吧,反正小姑娘的拳头软软的没啥力气。 耿耿没意料到何天会站着不动,第一拳是很用力地锤了下去的。 一拳命中,继续左右开弓,不过那力气就都收着了,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两人一直闹到了振华门口才收敛。 看到来往的学生和陪伴而来的家长,耿耿还是有点紧张的,乖乖地跟在何天后头往里面走。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振华,不过跟着人流走,很快就来到一个贴满了各种公告的宣传栏前。 宣传栏上贴着高一的分班表,栏前人不多,耿耿直接略过了前面的两个班,振华的一二班向来都是尖子班,和她肯定没关系。 何天眼尖,而且他和耿耿的名字都是两个字,在一堆三个字的名字里比较好认,所以先耿耿一步找到了他和耿耿的名字。 顺着名单往上看,和剧中一样,还是五班。 何天又往下看,在耿耿的名字停住,往右边一看,“余淮”两个字映入眼中。 耿耿余淮。 和耿耿说了一声,何天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一班和二班的名单前,认真地搜寻着。 一班,余周周,二班,林杨,凌翔茜,蒋川,和电视剧里的分班情况一模一样。 何天目光停留在余周周这个名字上,这个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个小狐狸一样的小姑娘不知道来了没? “何天,你找到了没?”耿耿凑过来问道。 “找到了,和猜到一样,周周在尖子班,一班。” “哈哈,周周果然还是那么厉害!” “嗯,走吧,我们去班里吧。时间差不多了,班主任应该也快到了。” “嗯嗯!” ..... 耿耿和何天来得有点晚,等两人找到教室的时候,同班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座位上都坐满了,只剩下中间一排的一个空位还有最后一排靠近窗户边上的空位。 耿耿拧着眉头,回头看着何天:“何天,要不我们找人说说,看能不能换个位置,让我俩坐一起?” 何天看着中间空位边上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他正拿着笔在低头写着什么,不用摆,肯定又是物理题。 何天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现在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班主任之后肯定会重新调的。” 耿耿点点头,看了一眼两个空位边上的人,刚好一男一女,“那我就先坐最后一排吧。” 看着耿耿走到最后一排空位坐下,何天才拎着书包走到了中间,一屁股坐下,左手撑着头看着旁边的小白脸说道,“物理学家,又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了吗?” “是黑洞信息悖论要如何解决还是量子引力要怎么帮忙解释宇宙起源啊?” 余准做题做得正起劲,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调侃,顺着声音望去,笑着锤了何天一拳:“何大神棍,你可算来了。刚看分班大榜的时候有你的名字,可是教室里一直没看到你的人,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和你同名同姓,没想到我俩居然真的一个班,这下好了,我们班以后的篮球赛稳了。” 何天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确定你在教室里是一直在看我?我刚才站在门口看了你好一会,你连头都没抬过。” “要是光坐着等你那多无聊,我就边刷题边等,时间也过得快一点。你这位置可有好几个人来问过了,我都厚着脸皮都拒绝了,你看我对你够义气吧?”余淮笑道。 坐在后排的耿耿一脸佩服地看着和余淮聊得起劲的何天,真的是太牛了! 才这么一会,就和一个陌生人成了朋友,这社交能力,我耿耿愿称你为最强。 第154章 刺头何天 五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教物理的,名字叫做张平。 站在讲台上的张平,年纪不大,发际线却很高,唇边还能看到没刮干净的胡须渣,撑在讲台上的双手青筋凸起。 心情很紧张的张平强装澹定地进行自我介绍,但声音里的微微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 当听到张平的自我介绍的时候,班里人的反应不一,有人欢喜,刚毕业的老师和那些老教师相比,和学生的年龄差比较小,通常都会容易说话一些。 也有人脸上挂上了愁容,老师这么年轻,要是管不好这个班,那自己还能不能好好学习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此时都只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听着。 这个年代的老师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学生和家长哪怕心里有点意见,也不会在行动上有什么表现。 “好了,我现在点个名,看看有没有同学没到的。然后呢,我点到的同学也都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都认识一下自己。”张平自我介绍完了,就拿出班级名单,准备点名。 “余淮!” 张平第一个点到的名字就是余淮。 “大家好,我叫余淮,来自师大附中,平时的爱好是打篮球,如果有喜欢打篮球的同学,我们可以一起切磋切磋。” 余淮长相清秀,皮肤白净,颇有文弱书生的气质,但是偏偏有着一双大长腿,刚进门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关注,但是都只敢偷偷地看。 前排的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瞄一眼,旁边的身子朝前,眼睛却使劲地往这边转,后排的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过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和露在外面的耳朵。 现在能够趁着自我介绍的机会光明正大地看,那目光是一个比一个热烈。 余淮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快速介绍完就坐了下来。 女生们略带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来余淮同学很受欢迎啊。”张平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继续点名:“韩叙!” 在余淮的右后方,一个长得也挺好看的男生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韩叙。也是师大附中的。平时爱好是打游戏。”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余淮的自我介绍成了模板,之后站起来的人都按照这个模板进行了自我介绍,中规中矩,但是非常无聊,听得何天都有点发困。 张平倒是很认真地在听每个同学的自我介绍,牢牢地把每个人的长相和名字对应,这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是他职业生涯的开端,他既欣喜又忐忑,既激动又恐惧。 老师两个字,笔划不复杂,但是当站在讲台下往下看的时候,看到那一张张稚嫩的脸,那份沉沉的份量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所以耿耿的名字依旧和剧中一样,出现在了最后一页,但是张平却没有像剧中那样,忽略了这一页。 他昨天拿到这份分班表的时候,上面的名字就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名字都背了下来,怎么可能会忘呢? 所以在他念道“耿耿”之后,圆脸小姑娘就有点紧张地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耿耿。” 停顿了一下,耿耿的音量降了下来:“十三中的。爱好摄影。” 声音越往后越低,要不是教室足够安静,讲台上的张平都听不清楚耿耿后面讲的是什么。 由于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张平很紧张,他为了少出错,他是做足了功课的,所以他也能理解耿耿为什么会看起来如此紧张,说话没有底气。 在一堆北师大附中和二中这些初中名校里,十三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在耿耿介绍完后,原本安静的班里就像是有人往平静的湖水里丢了一块小石子,掀起了一朵朵水花,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 “她刚才说自己是十三中的?” “十三中?十三中的也能考上振华啊?” “要不怎么会在名单最后一页?老师那个名单一看就是按照排名来的,她都那么后了,肯定是垫底进来的。” 前面的话都还是压着声音说的,但是最后这句话声音却明显高了很多,显然不在乎话题的主人公听到后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张平认得说最后这句话的女生,朱瑶,中考成绩在这个班里排名第五。 他没想到自己班里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情况,神色有点慌乱,但是他也知道不能任由同学们再这么议论下去,一个小女生哪能受得住这么大压力啊。 所以他急忙低头看着名头上的最后一个名字,用盖住下面议论声的音量喊道:“何天!” 张平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很像是在训斥学生,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此时刚好在走廊巡视各个班级,听到脸色一沉,走到五班后门。 振华教室的前门和后门门板上都设计有专门便于老师和校领导观察教室的小窗,一双小眼睛此时就出现在了后门的玻璃窗前。 何天站了起来,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回头对着还傻傻站着的耿耿一笑,伸手示意她坐下。 耿耿这才反应过来,表情不安地坐了下来,她的同桌是个胖胖的女生,凑了过来小声地安慰她。 等耿耿落座,何天才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何天,人可何,怼天怼地的天。和耿耿一样,也是来自十三中。” “刚才很多人都在讨论十三中,觉得十三中这样的学校居然有人考得上振华。既然涉及到了我的母校,那我如果不为自己的学校说几句话,那我可就没脸回去见我的初中老师们了。” 何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张平的。 他对张平印象挺好的,没想给他出难题,但是有人非要给他添堵,那他也只能找个正当点的理由,让张平好做一点。 给了理由之后,何天就不管张平了,视线投向刚才说话声音最大的那几个人,尤其是前排的朱瑶,笑道:“十三中师资力量弱,学生成绩差,和师大附中、二中这些名校相差不是一星半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无可否认。” 朱瑶几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看来这家伙还有点自知之明。 何天怎么会让她们得意呢,一盆冷水就当头浇了下去:“可是今天,从一个你们眼里那么差的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和你们这些名校学生居然被分到了一个班,难道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就像是能修炼少林七十二绝技或者是武当太极拳的名门高徒,在比武的时候,和一个只会基础拳法甚至是健身操的无名小卒打成了平手。要是我是少林或者武当的长老,肯定得把这样的高徒赶出门派吧?” 03版的倚天屠龙记在去年年底开始上映,在内地收视率很高,班内的同学基本上大多都在暑假的时候看过这部电视剧,所以对何天嘴里的话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 也正是因为听懂了,在场的不少人都变得面红耳赤。 被某周传染,也爱上了武侠的耿耿也听得很明白,心头淤堵的闷气和憋屈顿时烟消云散,右手悄悄地竖起大拇指,给何天点赞。 但是还有一些人,习惯了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挑别人的毛病,此时眼神都很不友好地盯着何天。 “哼,在一个班里成绩也可以差得很多,从十三中出来的吊车尾,有什么好骄傲的?”刚刚讽刺耿耿最明显的朱瑶更是直接开口说道,语气像是吃了枪药,很冲。 何天看着朱瑶,剧里这个女孩最后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试图自杀,被及时发现,抢救了回来,但是也因此落下了后遗症,耽误了高考,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但是自己可怜也不代表着能够随意地伤害他人。 “额,这位同学,不好意思,我一向记不住一些长得比较尖酸刻薄的人的名字。你刚才说从十三中里出来的吊车尾?耿耿同学的成绩确实不是很高,中考成绩排名是全班第三十七名,这个成绩着实一般。对了,我刚才算了一下,我们班里有56个人,那剩下的十九个同学,不知道他们要算什么?吊车尾的预备役?” 朱瑶被何天这番话弄蒙了,一时之间忘了刚才何天嘴里的“尖酸刻薄”这几个字。 她没想到班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比耿耿的成绩还要差,她情商再低也知道不能回答何天的问题,否则得罪的就不是这两个人,而是半个班了。 可是她又不服气,最后硬着嘴皮道:“哼,你说排名是多少就是多少吗?排名又没有公开,何况老师刚才明明就是按照排名顺序来念的!” 何天摇了摇头,看向张平道:“张老师,我想问问你手里的班级名单顺序是按照排名来排的吗?” 张平也被何天弄得有点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回答不是,但是不字刚吐出来就觉得不对,急忙改口道:“不.....不清楚!老师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名单是怎么排的。” 张平额头上都冒出了汗,事情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了,急忙接着道:“何天同学老师相信刚才那些同学们都不是故意的,他们也一定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看你自我介绍也说得差不多了,那就坐下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的。” 张平的演技很差,能考上振华的人情商高低说不定,但是智商都不差,自然能看出来张平在撒谎。 这名单真的不是按照排名来排的! 何天回了张平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是并没有听他的话坐下,而是看着脸色变得有点苍白的朱瑶道:“十三中今年考上振华的总共有三个人,你说你不知道排名,那我说我是全班第一你也一定不会信。但是十三中考上振华的第三个人名字叫做余周周,高一分班的时候进的是一班。” 振华高一就只有两个尖子班,一班和二班。 而且虽然学校方面并没有明说一班和二班比较好,但是很多人心里都默认一班比二班要好,所以何天的话里的含义大家也都听得明白。 五班的人都是尖子班的落选者,也就是说,在中考这件事情上,十三中有人打败了他们在场所有人。 班里的很多人都沉默了。 不过有两人明显画风和其他人不同。 听到余周周这个名字的时候,余淮的表情很古怪,惊讶、羞涩、羡慕等表情在脸上交替闪过。 耿耿则笑得很开心,左手的大拇指也竖了起来,这是给周周的! 何天脸色轻松,仿佛把班里的气氛搞得如此僵硬的人并不是自己,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道:“大家好,我是何天,来自十三中,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照。” “对了,我的爱好是怼人,特长也是怼人,以后也请大家多多给我发挥的机会。” 第155章 小学同学 “哈哈,何天同学很有幽默感啊!”张平哈哈大笑两声,试图缓解气氛。 但是台下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告诉他,他失败得很成功。 张平右手握拳,靠在嘴里轻咳两声,坚强地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说一下这个学杂费的问题....” 新的话题总算转移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张平松了一口气。 交代完费用的问题,张平又接着讲起了明天开始的军训注意事项。 高一新学生军训一周是振华的传统,这一届也不例外。 讲完了注意事项,张平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军训是要穿军训服的。军训服有几个码数,都是按照身高来定的。大家待会把码数报上来,然后我们班出几个男生,去后勤处那边把我们班的军训服领回来,大家领了军训服再回去。明天军训第一天,必须要穿军训服到校。” 说着张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军训服的码数和对应的身高。 一个叫徐延亮的胖子,应该是想要当班干部,自告奋勇地举手申请负责登记,积极地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刷着存在感。 当登记到何天这里的时候,何天能够明显感觉到徐延亮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抬起头对着徐延亮笑了一下,想要表示自己的善意,反倒是吓得徐延亮往后退了两步。 何天脸色一黑,旁边自从何天坐下来后就一直装严肃,一副不认识何天的样子的余淮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延亮忙解释道:“何同学,我....” 何天挥手打断了他,拿笔在他手上的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码数。 等徐延亮走了,余淮也不装了,脸凑到何天这边低声说道:“哎何天,你今天第一天就把班上的同学得罪了一大半,你这是不是也太莽撞了?接下来他们要是针对你的话,你在班里可不好过。” 余淮向来人缘很好,没有经历过被孤立的感觉,但是他小学的时候见过自己姑姑被同学孤立的样子,落下了一些阴影,所以很替何天担忧。 何天懒散地伸了伸懒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余淮,你是不是忘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余淮右手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道:“时间隔得太久了,我都忘了你这家伙是有前科的。” “不过,你就不怕后面那个女生也跟着被孤立吗?”余淮回头看了一眼耿耿,突然露出了一抹坏笑,然后在耿耿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又转了回来,压着声音说道。 何天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觉得刚才那情况就比孤立好到哪里去?而且你别瞎操心,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生存法则。而且你这称呼弄错了,耿耿是你姑姑的好朋友,所以按照辈分,你得叫她一下耿阿姨。你俩差一辈呢!” 余淮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何天一眼,和自己的小姑姑同届就算了,现在何天还想往自己头上塞一个长辈,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 确认每个人都拿到军训服后,张平又交代了几句,就宣布了解散。 耿耿把领到的军训服和挎包放到了书包里,然后望向何天的位置,座位上居然没了人影! 耿耿背着包走了过去,发现书桌抽屉里何天的书包还塞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何天抛下她跑了呢。 何天的临时同桌余淮还没走,拿出一个画满了各种方格的本子,不知道再写些什么东西。 “同学,请问你知道何天去哪里了吗?” 余淮抬起头来,看到耿耿,收起了手上的本子,指着前门:“何天去办公室找张老师去了。” “啊?他找张平干嘛?”耿耿愣了一下。 “还能干嘛,道歉呗。何天这家伙这招用得老熟练了,每次惹完事之后都会主动找老师道歉,弄得老师们都不好意思怪他。”余淮笑着道。 耿耿“哦”地一声点点头,何天是有这个习惯,她刚居然给忘了。 咦,不对啊,这人怎么也知道何天的这个习惯。 疑惑地看着余淮,想到刚才见到的何天与他熟络的场景,耿耿试探地问道:“你叫余淮对吧?你和何天,两个人认识?” “那当然,我俩是小学同学,小时候在学校经常一起玩。”余淮解释道。 “哦哦,你也是师大附小的啊?” 何天小学读什么学校耿耿当然知道,她那时候还因为这件事问过爸爸,为什么何天不和她读一个学校,是不是不喜欢她了,不想和她玩? 余淮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叫耿耿对吧?既然你是何天的朋友,那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你要是物理或者数学方面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耿耿乐了,数学和物理是她最头疼的四大科目之二,余淮敢这么大包大揽那这两科一定很强,她以后就多了一条大腿抱了。 耿耿伸出手,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余淮看着耿耿的那张圆脸,笑着和她握了一下手:“你别搞得这么正式,怪不习惯的。” 耿耿笑着摸摸头,最近看武侠看多了,说话都不自觉带着一点里人物说话的范。 ..... 正当两人在教室里聊得开心的时候,何天正在迎接一顿暴风雨的洗礼。 这场暴风雨百年难得一见,风大雨急,何天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不少。 “何天啊,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才上学的第一天,你就在班里闹出这么大的一回事,出这么大的风头,你是不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暴风雨的起源就是何天眼前的这个叫做潘元胜的男人,他是振华的教导主任,何天换班这件事,就是走得他的关系。 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何天爸妈的同学,但是据他所知,潘主任还曾经是他妈妈的追求者,也不知道是因为同学还是后者的这层关系,潘主任对何天特别关心。 “潘主任,刚刚的场景你在后门口也看见了,不是我无理取闹,是班里有些人欺负同学,我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何天道。 “该出手时就出手,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风风火火过九州啊?你都要过九州了,那振华这么一口豆腐大点的地方是不是得被你踩得稀巴烂啊?”潘主任怒道。 第156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看着眼前暴怒的潘主任,何天感觉有点头大。 他对班内那些人的想法并不在意,但是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得了潘主任。 在潘主任看来,何天这样做只是一时意气,完全没有顾虑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后果。 他从毕业起就在振华工作,在这里待了二十几年了,他深知,别以为一群高中生年纪小,就以为他们心思单纯,不会干坏事。 身体发育远超心智发育的人多得是,像这样的人才更危险。 何况就算不干坏事,只是一群人抱团搞孤立,搞霸凌,何天只是一个“孩子”,就算身体不出问题,心理迟早也是要出事的。 面对长辈的关心,何天心里还是感觉很温暖的,想了想道:“潘主任,我知道错了。我之后一定好好改改我这个臭毛病!” 何天道歉的姿势非常熟练,表情也非常真诚。 潘主任的火气一下子被打断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是很傲气,就算明知道自己做错事,但是要让他们低头道歉,那可太难了。 就算强压着他们低头,那也是不情不愿,口上说着道歉,但是心里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 何天能够这么主动道歉,而且看起来很诚恳,潘主任心里还是很安慰的,这是个好孩子啊。 其实这孩子只是做事鲁莽了一点,出发点还是好的,能够主动帮同学出头,这仗义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啊。 再看看吧,要是五班的孩子真的为难他的话,自己就帮他调个班吧。 想到这里,潘主任表情柔和了很多,伸手拍了拍何天的肩膀道:“这次就饶了你,但是下不为例!你们这一届有一个刺头已经让我很头疼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说到这里,潘主任脑里闪过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身影,脸上不由自主地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生活,对我老潘真的太难了呀! 何天瞅着潘主任的表情,脸上一丝笑意闪过,他知道潘主任为何这么痛苦,不就是因为路星河那个青春期叛逆少年吗? 路星河是电视剧版本编剧自己加的一个人物,原版里没有这个人。 身份设定很简单,父亲是一个公司老总,经济实力雄厚,母亲剧里没有交代,但是何天估计应该不在了,否则电视剧里从头到尾连个名字都没出现过也太奇怪了。 所以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富二代,能上振华也是走关系塞钱送进来的,还被直接分配到了重点班。 何天心头一动,脑里浮现出一些想法。 潘主任自我调节情绪能力很强,很快就把路星河丢到脑后,和何天继续说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何天礼貌地道别,然后走出了教务处,一出来就在走廊看到了两个倩影,走廊尽头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何天,怎么样,教务主任骂你了吗?”耿耿见到何天走了出来,急忙上前拉着何天远离教务处,等走远了一些才着急地问道。 她刚和余淮聊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何天回来,于是就去老师办公室里找他,结果得知何天居然被教导主任带走了! 这消息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把耿耿打得外焦里嫩,头冒黑烟。 耿耿对教导主任的印象很刻板,整天板着一张脸,出没于各个隐秘的角落、门口、窗外,用一双鹰眼盯着每个人,只要揪到一丁点错误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说教。 何天被教导主任带走,肯定没好果子吃。 和耿耿站在一起的狐狸眼小女生也露出了关心的表情。 何天笑着摇摇头,撒谎道:“你俩都别担心了。潘主任是我爸妈的同学,他只是知道我的身份,刚把我叫到办公室是想问问我爸妈的情况。”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耿耿松了一口气,脸上很快带上笑容道:“原来你爸妈和潘主任是同学啊,怪不得你之前说我俩肯定能在一个班。” 狐狸眼女生一脸怀疑。 她可没耿耿那么好骗,刚刚她在门口偷听,虽然听不清楚里面在讲什么,但是潘主任的音调和说话方式,绝对不是何天说的只是唠嗑那么简单。 我,余·名侦探·周周可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何天趁耿耿不注意的时候,对着余周周轻轻地摇了摇头。 何天只是安慰耿耿,也没想着能瞒过周周,毕竟这可是一个看过几百集名侦探柯南和金田一的女人。 何天岔开了这个话题,看着余周周道:“周周,今天在你们班里感觉怎么样?” 余周周眯着眼睛笑道:“我们班里的同学都挺好的,可没有像五班那样能让何大侠你发挥的机会。” 余周周是动漫迷和武侠迷,很向往那种仗剑游天下,到处行侠仗义的感觉,耿耿就是受她的影响,爱上了武侠。 她暑假看的那些武侠也大多是和余周周借的。 “那就太可惜了,没有机会看到余女侠你大杀四方的飒飒风姿。”何天一脸痛心地摇头叹息,右手握拳在自己胸口锤了几下。 何天耍宝的样子把耿耿和余周周两人都逗乐了,也让走廊尽头的某个人恨得牙痒痒。 “走吧。耿耿今天你爸妈不是要和你一起吃饭吗?你再晚点叔叔阿姨都要等急了。还有周周你妈妈和齐叔叔也应该在家里等你了吧?”何天提醒道。 今天是孩子高中生涯开始的第一天,家长们都很关心的。 “对哦!我妈说了她在酒店餐厅里都订好包间了!完了完了,我爸妈肯定都已经到了!” 耿耿眼睛都瞪圆了,她刚才只顾着担心何天,差点都忘了有这回事,她急忙一手拉着何天一手拉着余周周就往走廊另一端的楼梯跑。 余周周和何天两人也不反抗,小碎步跟上了耿耿的步伐。 何天在快到楼梯前勐地回头,走廊上两个偷偷摸摸跟上来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何天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对着他们挥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中午的阳光照耀下,两排银齿闪闪发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等到何天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个身影才有了动作。 余淮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急促地呼吸着,刚刚他被何天这么盯着,吓得屏住了呼吸,可憋死他了。 等感觉到新鲜的空气冲澹了胸口的憋闷,余淮才对着对面吐槽道:“林杨,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又不是不认识何天和我小姑姑,干嘛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直接上去打招呼不就得了吗?” 余淮和林杨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他刚才离开的时候看到林杨鬼鬼祟祟地往教务处这边走,心生好奇就跟了上来,这才发现林杨原来是跟着他们班上那个叫做耿耿的女生还有自己的小姑姑余周周。 耿耿他刚在班里认识了,余周周和他是亲戚加小学同学,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也不陌生,所以他就想拉着林杨上去和两人打招呼。 结果就被林杨捂住了嘴,拉到角落里,莫名其妙地成了偷窥二人组中的一员。 所以被何天发现的时候,他也下意识地感觉到了理亏和紧张,现在才回过神来,这都是林杨害得! 余淮口中的林杨是个长相很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平时笑起来会有点雅痞的感觉,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孩子,但是此时林杨脸上却满是郁闷,身上冒出的汗水打湿了头发和衣服,看起来有点狼狈。 听到余淮的话,林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找何天干嘛!” 哎哟,这是有故事! 余淮的好奇心就被提了起来,站起来走到对面,在林杨旁边重新坐下,挑着眉毛道:“林杨,你和何天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俩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关系挺好的,经常一起打游戏。” “谁才和那家伙关系好呢!”林杨气道。 啧啧,真当小爷我的眼睛是瞎了吗? 余淮右手捏着下巴,开始分析。 林杨一开始跟着的不是何天,而是跟着耿耿和余周周。 林杨和余周周都是他的小学同学,两人也是认识的,一开始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虽然中间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两人疏远了一些,但是他记得六年级的时候两人就又和好了。 那林杨没有必要偷偷摸摸跟着余周周,大可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就是了。 那林杨跟着的....其实是耿耿?! 联想到何天刚刚在班里帮耿耿出头的事情,难道林杨是把何天当成了情敌?! 余淮感觉此时自己眼里一定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余淮啊余淮,可惜你实在太爱物理了,否则世界上就又会出现一个名侦探福尔摩斯。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林杨喜欢的是这样类型的女生啊。 怪不得凌翔茜那么好看的女生整天在林杨旁边转,也没见林杨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因为凌翔茜的脸不够圆! 余淮凑到林杨的嘴边低声说道:“林杨啊,小爷劝你一句,别以为女人而破坏了老朋友之间的感情。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而且这花也不是啥稀缺的品种呀,脸圆圆的女生多得是,我们班上那个郑亚敏脸更圆呢。 余淮自动忽略了郑亚敏那更圆润的身材。 林杨瞪了他一眼,那是我老早就认定的人! 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要我放弃! 哼了一声,林杨站起来拍拍屁股,朝着楼梯跑去,现在追上去应该还能跟得上何天他们。 可是刚跑了几步,林杨转头又跑了回来,对着余淮道:“你刚才说小姑姑了对吧?谁是你的小姑姑啊?” 余淮摸着头,有点不好意思道:“...余周周。” 林杨瞪着眼睛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中考后才知道的。我爷爷办大寿,那时候余周周也来了,我才从长辈嘴里知道了原来余周周和我是亲戚,而且按照辈分来算,她是我的小姑姑。”余淮说这话的时候很郁闷,莫名其妙就比自己的同学低了一辈,这感觉糟透了。 林杨完全没有注意到余淮的表情,傻笑着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慢慢地泛起了红晕,嘴里囔囔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余淮右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好几下,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余淮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脸,他才捂着脸回过神来,大声道:“余淮,你怎么对长辈动手呢?” 余淮:...???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林杨羞得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也不解释了,转身就跑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余淮。 第157章 街头拐角 耿耿妈妈包厢订在了香格里拉,和何天以及余周周回家的方向截然相反,所以出了校门她就和两人道别,打了一辆的士。 何天和余周周家是同一个方向,但是余周周家比较远,她早上过来是搭的公交,但是她没有选择去对面返程的公交站,而是选择了跟何天走路回家。 两人边走边聊着今天学校里的见闻,周周说今年中考第一的楚天阔和自己是一个班的,人长得很高大帅气,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但是周周却对他不太感冒。 何天就说周周的侄子余淮和自己成了同桌,班上成绩中考成绩最好的人叫韩叙,班里有个女生一看就很喜欢他,整个上午基本上眼睛就没离开过韩叙身上。 两人聊得有多开心,后头又悄悄跟了上来的林杨就有多嫉妒。 靠着灵敏嗅觉,何天不用回头就知道林杨这家伙又跟了上来。 看着前方的拐角路口,何天侧头对着余周周说道:“周周,待会我说跑的时候,你就跟着我跑。” “为什么呀?” “先别问,待会我再告诉你原因。”说着两人已经拐进了新的街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林杨眼里的那一刻,何天就拉着余周周开始跑了起来。 他牵着余周周兜了一个不规则的圈子绕回来,等两人重新出现在拐角之前的道路的时候,余周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水止不住地从汗腺里分泌出来,打湿头发和衣服,顺着脸颊往地上滴落。 和大多数女孩一样,余周周也不怎么运动,这些运动量就让她累得够呛了,和旁边额头只是微微冒汗的何天形成了鲜明对比。 何天松开余周周的手,走进旁边的便利店,拿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买单后走了出来。 “先喝点水吧。”何天拧开瓶盖,把水递给了余周周。 余周周也不客气,接过水后喝了几口,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直起身子看着何天道:“何天,你现在能说为什么要跑了吧?” 何天没有回答,勾勾手指,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余周周一脸茫然地跟着何天走,直到重新拐过这个街角路口,看到不远处一个站在路边,正探头探脑往一家咖啡厅里看的身影,才有点猜到了何天的用意。 她看见林杨小心翼翼往店里看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但是又不想被人发现。 大概是这家店里没有他想找的人,所以林杨又顺着路往下面找。 余周周注意到他停留的店铺不是咖啡奶茶这些饮料店,就是一些餐厅,唯一一家例外的是租书店。 那是她很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她的零用钱不多,想买的书却很多,她又不好意思总和妈妈拿,所以租书店这种只用花几毛钱就可以租一本书几天的地方就成了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虽然这种书店里的书基本都是盗版,纸质差,排版也总是有问题,还经常有错别字,但是也能够满足她的需求了。 林杨家境很好,身边玩得好的那圈人,像是蒋川和凌翔茜,家里经济条件也都很不错,这种租书店不是他们会来的地方。 那么...林杨是在找她吗? 余周周转头准备问问何天,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何天能解答她的疑惑。 可是等她转过头,余周周的冰山脸上露出了惊愕,人呢? 何天那么大的一个人呢? ..... 在林杨忙着找余周周,余周周四处找何天的时候,何天手上拿着一瓶肥仔快乐水,走在另外一条回家的小径上。 他刚才不是纯粹的恶作剧心理发作。 在他看来,林杨和余周周这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就有点看对眼了,但是林杨喜欢余周周,敢让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余周周不行。 余周周呢,始终是收敛着没有直接表达,但是从剧里的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她是喜欢林杨的,依赖林杨的。 毕竟是林杨这颗小太阳,弥补了她的内心空洞。 电视剧里两人高一一年都没有说过话,是因为中考后,林杨和周周两人重归于好,林杨想约周周去游乐园玩。 周周妈妈那时候和周周的继父齐叔叔刚结婚,两人订了去泰国度蜜月,还决定把周周带上。 可是出发日期和林杨的约定日期撞了,齐叔叔为了照顾周周,决定去旅行社改出发日期,结果在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周周妈妈和齐叔叔两人重伤不治。 这件事改变了周周的人生,也让林杨和周周中间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但是! 何天来了,这场车祸也就没有发生的机会。 何天的爸妈本来只是打算带着何天在国内转一圈,但是何天提议说想去泰国玩,父母也顺了他的意。 搞定了父母的何天,在去周周家里找她借书的时候,“不经意”地透露了这个消息,余周周乐了,也说了自己爸妈要去泰国度蜜月的计划。 何天就当场提议道,两家人一起出发,这样子路上能有个照应,毕竟两家人都没有什么出国旅游的经验,人在异国能多个照应也是好的。 余周周有点犹豫,她觉得这是妈妈和齐叔叔的蜜月旅行,她一个大灯泡跟过去就有点不合适了,现在还多了何天一家子,那气氛会不会很尴尬啊? 她可不想妈妈和齐叔叔的蜜月之旅留下不好的回忆。 但是周周妈妈有点意动,齐叔叔倒是有点不太情愿,但是何天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齐叔叔就乐呵呵地答应了。 其实也就是何天答应了在泰国的时候,有那么几天可以把余周周这个大灯泡带走,留点时间给他和周周妈妈过二人世界。 齐叔叔答应带上周周去度蜜月,是照顾了周周妈妈和周周两人的想法,毕竟让周周一个人在家待几天,周周妈妈不放心,周周也可能会不开心。 但是不代表着他就不想要和周周妈妈过两人世界。 何天的提议既能满足他的想法,又能让周周和周周妈妈满意,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既然要两家人一起,那时间方面就要协调一下了。 按照剧情,周周妈妈和齐叔叔是余周周和林杨相约的那天,去旅行社改日期的时候出的车祸。 何天本来是想着换个日子再去旅行社改日期就好了,可以避开这场车祸。 但是何天妈妈有个老病人家里就是干旅游这块的,所以她就直接拜托对面帮忙搞定了,所以两家人连旅行社的门都没进过就搞定了。 林杨那家伙就是因为这件事最近对何天各种看不顺眼。 凭什么他只能和余周周去游乐园玩一天,但是何天却可以和余周周“两人”去泰国玩好几天呢? 想到这里,何天忍不住摇摇头,叹息一声。 也难怪,林杨和余周周一个初中都几乎没有见过面,两人虽然小时候关系很好,但是几年时间的冲刷下来,感情再浓烈也会变澹不少。 相比之下,何天在余周周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缺席,所以林杨有危机感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惜,林杨不知道何天这具少年的身躯下藏着的是一个大叔的灵魂,唔,对萝莉无感的那种。 无论是余周周还是耿耿,何天认识的时候都是豆丁,然后初中也就是大点的豆丁,真让他下手,他也下不去。 所以在他的心里,这两个女孩,都只是像他的妹妹一样的存在。 有人常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这个说法,何天是不同意的。 人的情感是如此复杂,怎么可以用这么简单且绝对的说法就给下一个定论呢。 当然如果硬要扯的话,那何天更能够接受,在友谊面前,心理上的性别会被同化,或者友谊会往亲情靠拢。 友情能变成爱情,要么就是在友情萌芽的时候便心有不轨,要么是历经沧海桑田岁月蹉跎后的包着爱情壳子的亲情。 第158章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第二天,对于振华的高一学子来说,是地狱周的开始。 因为军训开始了。 振华这一届的军训为期七天,每天上午八点开始,下午三点结束,然后各班回自己的教室,听老师训话,如果老师没有什么想说的,大家就在班里自习(休息),四点准时放学。 没有像电视剧里的晚上军训,振华走读生居多,考虑到不少学生家住得比较远,太晚回家会增添风险,所以振华的高一军训都是避开了晚上的。 所以很自然,电视剧里出现的余淮、耿耿,还有余淮的好友周末三人烧火烤无花果的情节就没有机会上演。 这个情节也是何天很吐槽的,高中的时候在学校里面放火烧烤,尤其是明知道其他同学和老师领导们都还在学校里军训的情况,是真的嫌被开除的速度不够快是吗? 在学校里面,尤其是像振华这种成绩第一的学校里,不可否认,优等生在领导面前是有特权,但是余淮的入学成绩不好,连重点班的门槛都进不去,耿耿就更别提了,两人真敢掺和烧火这种事情,不会只是像剧中被抓到后简单罚打扫器材室还有五千字的检讨那么简单。 家长出动,记过处理,那才是正常的。 .... 军训的内容很简单,站军姿、队列训练、走正步,加上文娱活动--唱军歌。 在把经典曲目《我是一个兵》《团结就是力量》《打靶归来》《一二三四歌》过了一轮一轮又一轮之后,同学们在泪目中送走了教官。 “好了,擦擦眼泪吧,你看你,两个眼睛都哭肿了,老难看了。”何天把一张纸巾递给了耿耿,然后顺手把剩下的递给了身边的同学。 “何天,你说来顺刚来的时候大家都那么讨厌他,但是为什么他走了我们都感觉挺舍不得的呢?”耿耿边擦泪边问,声音还有点哽咽。 来顺全名张来顺,山东人,是高一五班军训的教官。 “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何天开了个玩笑。 耿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成绩差但不是代表智商低,而且她的成绩也就是在振华这种天才满地走,神童多如狗的地方才显得特别低的。 她在十三中那会还是不错的。 “好了,就不逗你玩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嘛,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的一周,但是感情浓烈程度又不以时间长短做计量。所以面临离别的时候,人都是会伤感的。” 何天说着看了看左右,哭红眼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情绪也是会传染的。 刚才就是一个同学和教官道别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掉眼泪,然后大家就都跟着哭了起来。 额,何天除外。 他靠着丰富的离别经验打败了所有人。 耿耿瘪瘪嘴,抬头看着何天道:“那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何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头发都揉乱了,才冷着脸道:“因为我木得感情!” 耿耿愣在了原地,随后脸色越来越红,最后酝酿出一声尖叫:“啊!何天我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弄我头发!你又来!这次我一定要打死你!” 早就预料到耿耿会原地爆炸,何天已经和她拉开了两三米距离,两只手放到太阳穴的的位置,手掌对着耿耿,像兔耳朵甩动一样晃着,向耿耿丢了一个嘲讽技能:“略略略!” “啊~~”耿耿捏着粉拳,冲了过去。 何天灵敏地闪身躲了过去,转身对着运动场跑了过去,脚下控制着节奏,既没有让耿耿追上,但是又让她觉得差一点就能够抓到何天,拉扯技能满分! 在经过一班和二班的阵营,何天脚步不停,手上对着人群里的余周周和林杨相继比了个耶的手势。 余周周看着何天和耿耿两人远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耿耿怎么都不长记性的。何天这招初中都用了多少次了,耿耿每次都吃亏,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 一班附近是二班的阵营,人群里,视线基本没离开过余周周的林杨恨不得冲上去帮耿耿的忙,把何天抓住按到地上摩擦,但是理智控制了他,只能心里默默给耿耿加油。 加油!打死何天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小圆脸! 旁边的凌翔茜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何天?” 林杨没留意到凌翔茜的发问,站在他左边的蒋川伸手拍了拍他:“林杨,茜茜问刚才过去那个人是不是何天?就是你说的那个情....” 蒋川的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杨伸手捂住了嘴巴。 这里人这么多,他可不想明天整个振华就传满了他的八卦。 凌翔茜不满地看着两人,轻哼一声,质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他们三个人没上幼儿园就开始玩在一起,之后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到现在的高中都是同学,现在林杨和蒋川居然有秘密瞒着她! 是她茜茜公主的刀不够锋利了吗?! 林杨和蒋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杨:蒋川你个大嘴巴,这次给我把嘴巴守好,不然我拿针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蒋川:林杨你这个重色轻义的家伙,我就知道只要事情和余周周沾上边,你眼里就不会有我这个兄弟! 好吧,眼神是传达不了如此复杂的信息的,但是两人很有默契,在林杨松开手后,两人面向凌翔茜,齐齐地摇了摇头。 林杨笑道:“茜茜,你想多了。你这么聪明,要真的有什么秘密,怎么可能瞒得住你呢?” 蒋川傻笑着,他不能出卖林杨,但是更不能欺骗凌翔茜,所以只能装傻子。 凌翔茜不信林杨的话,林杨平日里的话还是有可信度,但是这件事情十之八九和余周周有关。 她和林杨作为发小,对林杨很了解,加上女生特有的细腻心思,所以她早就知道林杨这家伙喜欢余周周。 只要和余周周能扯上关系,林杨这家伙的话里就都是水分。 所以她选择看着蒋川,追问道:“蒋川,你干嘛不说话?你回答我,林杨说的是不是真的?” 蒋川嘴巴禁闭,先是摇了摇头,但是感觉到旁边的杀气,又连忙点了点头。 “蒋川,你又摇头又点头干嘛?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凌翔茜走到蒋川面前瞪着他道。 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女神,连瞪人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从小就“暗恋”凌翔茜的蒋川沉浸于美色之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林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凌翔茜的身后,伸出右手在自己喉咙前比划着。 蒋川咽了口水,小命要紧,头连忙做上下摆动运动。 “蒋川,你大爷的!” ..... 军训结束后,迎来的就是摸底考试。 高一年级又是一片哀声遍野。 “何天,我感觉我死定了。振华怎么这么变态,刚入学就弄什么摸底考试。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一定是没有孩子。” 高一五班教室里,耿耿坐在座位上,愁眉苦脸地吐槽着,整个人像是被打焉了的花,感觉所有活力都从身体里被抽离了出去。 站在她旁边的何天没有安慰她,反倒是给了她重重一拳:“振华高一入学举办摸底考试是惯例,我暑假的时候提醒过你的,谁叫你整个暑假连书都没翻开过。” “啊~~”耿耿哀叹着抓着头发,把刚梳好不久的头发又弄乱,“你和我说的时候我都把初中的书拿去卖废纸了,中考都结束了,谁还想再碰那些教科书啊。” “教科书你没了可以和我借啊,我家就在你家楼上,你连爬三层楼的力气都没有吗?”何天继续重拳出击。 耿耿知道自己理亏,声音不由地低了下去,委屈巴巴地道:“中考后的暑假不就应该好好玩吗?初三那年那么辛苦,连假期都经常被拿来补课,那暑假不补回来,那不是亏了吗?” “那不就得了吗?你用一次摸底考试考砸的结果,换来了一个快乐的暑假。难道不划算吗?”何天突然改了立场道。 教训归教训,耿耿还是得好好安抚的。 有道理! 耿耿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暗澹了下去,可是模考考试考砸了怎么和爸妈交代,班里那些原本就看她不顺眼的人又要对她冷嘲热讽了吧。 越想耿耿越觉得绝望,“何天,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来振华啊?这里都是学霸,而且还是又聪明又努力的学霸,我刚听同学说了,他们有的人暑假的时候压根就没怎么玩,都开始提前学习高中的知识了,我和他们压根没得比。我没有他们那么勤奋,脑袋瓜虽然不笨但是我觉得智商还是有差距的。我拿什么和他们比?” 耿耿想起了以前看得一部关于深海的纪录片,她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被丢尽了深海里,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黑暗里无数莹绿色的光亮起,蠢蠢欲动。 何天伸手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周周一样,想象力爆棚了。整天没事想些有的没的。一次摸底考试就搞得你怀疑人生,别这么怂行不行?知耻而后勇,这次考砸了那你下次赶上来不就好了吗?” 耿耿捂着额头痛呼,“那万一我下次还是赶不上怎么办?” 何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还真信了吗?我只是安慰你的,没指望你下一次就能赶上他们。从初中开始算,他们花在学习的时间比你多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这么付出这么多时间换来的成绩,你只要一次努力就能够赶上甚至超越,那才没有道理呢。” 何天指着不远处低头做题的余淮:“余淮你也认识,入学成绩是全班第二,这还是因为他中考失利,本次摸底考试是全班第一名的大热门。你觉得他算不算天才?” 耿耿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听着就很厉害,要是这脑子分我一半就好了,不不不三分之一也许就够了。 “天才这个词其实对于一些人来说很不公平,因为它把所有的成绩都归根于到了天赋上面,但抹杀了这些人在背后付出的汗水、无数个灯光下奋战的夜晚以及一次次对诱惑的拒绝。” “在这个班里,你可以多观察观察余淮,然后再把自己和他对比一下。抛弃所谓的天资,只是从努力方面去作比较,你再来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吧。”何天语重心长道。 耿耿沉默地点了点头,眼睛看向了右前方那个埋头书桌的身影。 “耿耿,不要再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来振华。现在的事情是你已经来了,你已经成为了振华的一员。在这里,你不是非要去和在上游的那些人比拼成绩,拿周周来说,你要想追上她的成绩,很难很难。但是你不是非要和他们去比较的,你要的是和自己比较啊。今天的你只要比昨天的你进步一点点,那三年下来你也能够脱胎换骨。” “要知道,高考的时候你只要进步一分,就能够打败几百名甚至上千名对手。” 何天观察过,耿耿的学习成绩并没有电视剧中描写得那么差,动辄全班垫底,而是更像里描述那般,偏科严重,文学除了地理之外成绩都不错,理科物化生这三科就有点惨了,都不是拖后腿,而是抱着沉底了,但是总体成绩还能居于中下游。 耿耿的学习状态也还行,至少看书看得进去,态度也比较端正,只要能够想得明白,给自己一些动力,成绩突飞勐进谈不上,但是成绩稳定在中游是没问题的。 振华历年的一本率都非常高,只要耿耿能稳定在中游,那上个一本院校是没有问题的。 耿耿双手捧脸做思索状,看起来很严肃。 可是没多久,她就又委屈了,往教室前排看了两眼,可怜巴巴地低声道:“那我不是还得被那些人欺负很久吗?” 何天知道耿耿口中说的那些人是谁,就是第一天那些议论她的人中的几个。 最冒尖的还是朱瑶。 朱瑶吃了一亏,不敢再当面讽刺耿耿,但是私底下闲话还是不断,以她为核心的一个女生小团体也明摆着排斥耿耿。 耿耿心思很敏感,虽然知道这事情不是自己的错,但是被这么针对心里面还是很不舒服的。 这种事情她不好和其他同学说,更加不想和爸妈谈,所以就只能和何天倒苦水。 何天笑着摇摇头:“我们不如换个思路来想。朱瑶敢这么对你,凭的是什么?” “成绩呗。她中考成绩是全班第五名,我才三十七名,这次摸底考试指不定还要再往后倒退多少名呢。” “我们班里,排在朱瑶前面的人是余淮、韩叙、文潇潇,还有我。韩叙和余淮都是中考考砸才进的我们班,我是自己调进来,剩下的文潇潇我找人了解过了,成绩非常稳定,朱瑶不管是想要越过我们四人中的谁,都会很困难。那也就是说,她有可能要当个千年老五,偶尔串个位当当老四,但是分分钟坐不稳掉下来。” “但是你呢?你现在是三十七名,摸底考试我们算你再往后掉个十名吧,那就是四十七名。你想想,名次落后也代表进步空间大呀,而且排名靠前的进一名都难,但是排名往后的要进步起来那那就容易得多。”何天边说边把两只手伸到耿耿面前,竖起两只食指,比划了一段距离。 “朱瑶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来自于你俩的差距,差距越大,她越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如果你一点点悄悄地进步,当朱瑶有一天突然发现,你和她的距离被缩短了那么多。那她就该着急了,可是学习这东西又不是着急就能上得来的,那到时候受煎熬的人就该是她了呀。”何天忽悠道。 看着眼前慢慢靠近,最终几乎快贴到一起的两根手指,耿耿眼睛越来越亮,伸手握着何天的两根手指,痴笑道:“对,我要悄悄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对!我们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何天欣慰地说道,总算是点燃了耿耿学习的小火苗了。 耿耿抬起头刚想点头,旁边一道黑影突然冒了出来,“你们两个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在模拟串联电路吗?” 耿耿被吓了一跳,松开何天的手指后拍了拍胸口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突然就冒了出来,吓死我了。” 余淮笑道:“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过来的。谁叫你们两个姿势那么奇怪,谁看了都会好奇的。” 耿耿囧着脸,余淮说的,好像也对喔。 看着余淮,耿耿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发亮,看着好像有什么话想和余淮,但是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着何天勾了勾手指。 等何天低下头后,耿耿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等何天点点头就伸手推了他一下。 余淮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们,这两人是搞什么飞机。 何天站直,拉着余淮往教室外走,到了走廊才在他耳边说道:“耿耿让我和你说,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对不能让排名掉下来。” 余淮眉毛拧成了一团:??? 这是他同学还是他妈,居然和他说这样的话! 第159章 以爱之名 晚上,何天正在房间里看书。 明天就要摸底考试了,他理科那些应用的东西记得还是很熟练的,但是语文、政治和历史这三科要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人的记忆能力又是有限的,该忘的还是会忘。 他也习惯了在考前针对这些背诵内容做一轮复习。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 《小石潭记》才刚默写了开头,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打断了何天的学习。 何天走到客厅,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郁郁寡欢的脸。 耿耿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仿佛进了自己家一样,直接躺倒在沙发上,顺手拉过一个抱枕抱在胸前。 何天关上门,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瓶可乐,把一瓶放到耿耿手能够得着的地方,自己拿着另外一瓶坐到了她斜对面的沙发上。 「说说看吧,是什么事情又惹耿大小姐生气了?」 耿耿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地道:「何天,你说我爸妈会不会有一天不爱我了?」 耿耿这么一说,何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你爸爸有了新的对象了?」 耿耿勐地一下坐起身来,脑袋上冒出问号和感叹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剧情呗,电视里就有这一出,可是何天不太记得耿耿爸爸是什么时候和耿耿说这件事的,原来是今晚啊。 不过他不能实话实说,只好忽悠道:「猜得。」 「你爸妈离婚后,你妈妈就一门心思扑到了工作上,靠着自己打拼成了市分行的高层。也是因为太忙,平日里见你的次数就很少,电话也经常会遇到她那边在忙,匆匆挂断的情况。你早就习惯了,所以就算会难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所以你的担忧十之八九来自于你爸爸。可是你爸爸和你妈妈正好相反,工作方面叔叔很轻松,所以平日里有很多时间围着你转,你不可能会觉得他冷落了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他跑超市买了一堆你爱喝的饮料和零食。我觉得你爸爸对你没有变化,但是你又有危机感,那就大概率是因为外来因素。」 耿耿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何天从小到大忽悠她的次数不少,她多少有点免疫力,不过她此时的心思不在这里,只是顺着何天的话点点头,说道:「我爸刚刚和我说了,明天想领我去见一个阿姨。」 「我爸说了,那个阿姨姓齐,是市三院的护士。」耿耿说着感觉鼻头有点发酸,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爸说她人很好,很有教养,脾气很温和,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我都没有听过我爸这么夸我妈.....」 耿耿的声音里满是失落和不安。 「所以你觉得你爸爸如果和这个阿姨好了,那他以后就不会爱你了吗?」何天问道。 耿耿点点头,但是很快就又摇了摇头,「我爸爸应该不会不爱我,只是....」 看着陷入了沉默的耿耿,何天伸手把她面前的可乐打开,递了给她,等她伸手接过后才说道:「只是你担心,你爸爸会把原本属于你的爱,分给其他人是吗?」 耿耿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反驳。 自从爸妈离婚后,她就是和爸爸两个人过日子,突然在那个小房子里,要多出那么一个人,不,两个人,老爸说了那个姓齐的女人还有一个几岁的儿子。 她的一方小小天地内就要挤进两个陌生人。 不只是侵入她的生活空间,还要分走她爸爸的爱。 而且她一直都很想爸爸妈妈两 人复合的,但是现在这个希望就要破灭了,这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何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吸引耿耿的注意力后看着她,说道:「耿耿,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你爸爸和妈妈两个人能够破镜重圆,但是破过的镜子就算你怎么使劲去粘起来,那些存在于上面的裂痕也不可能消失的。」 「可是我爸爸当初是那么喜欢我妈妈,他明知道我爷爷奶奶不喜欢我妈妈,觉得我妈家里穷,很反对我爸妈在一起。我爸爸向来都很孝顺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一步都不让,顶着我爷爷奶娘的压力和我妈走在一起,这才生下了我。可见在我爸心里,我妈的份量有多重!所以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够重新在一起?」耿耿争论道,眼底泛着泪花。 何天看着耿耿,此时的她仰着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龇着牙要保护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家,那个已经破碎的家。 「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是两回事。耿耿,阿姨的性格你很清楚,像她那么要强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都忍受不了你爷爷奶奶看她的那种眼光的,所以她才会在和你爸爸结婚后,还把大量的精力花到工作中去。不是这样,阿姨也不会从一个普通的职员爬到今天市分行的高管职位。」 「和阿姨不一样,叔叔对于工作没有太高的追求,他更喜欢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简单生活。不然你们家的亲戚大多都是在金融行业,偏偏只有你爸躲进了一个市委的养老部门,在里面一待就是几十年。」 「阿姨和叔叔要的东西不一样,生活里自然就有了很多摩擦,叔叔觉得阿姨不顾家,整天忙得就把家只是当成了一个睡觉的地方。阿姨觉得叔叔不上进,整天沉迷于花草虫鱼。我们不能否认他们可能心里都是喜欢对方,至少曾经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但是他俩在一起的生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何天叹息道。 他刚搬来这里的时候,耿耿爸妈还没有离婚。 他是亲眼见过耿耿爸妈争吵的样子的,所以他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 何天的话像是一记重拳,打破了耿耿脑海里的屏障,封存在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客厅里,爸妈的卧室里,厨房里,都出现了爸妈争吵的身影,还有零零星星的骂声。 他们争吵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躲着她,不希望影响到她,但是家里又不大,她半夜醒来的时候,爸妈以为她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曾经目睹过,或者听到过。 她不是不记得这些,只是爸妈离婚之后,她潜意识里会让自己去忽略掉这些,只是回忆起爸妈和她在一起的美好片段。 她以为她们以前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以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但是那都是她以为。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地板上,打湿了地上的尘埃。 一张纸巾覆盖在脸上,轻轻地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耿耿抬头看着何天。 何天把手中湿透的纸巾丢掉,又重新抽了两张,继续擦着,等耿耿哭够了,不哭的时候,才停下来看着她道:「耿耿,我知道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许对你来说会有点残忍。但是人要先学会接受现实,才能够面对现实。叔叔和阿姨离婚之后,不也都各自过得挺好的吗?而且他们也没有忽略你,不是吗?你长大了,要明白叔叔和阿姨都有追求自己幸福,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他们爱着你,但是我们不能以爱的名义,去束缚住爱我们的人。」 耿耿抿着嘴,弱弱地说道:「我没有想要束缚他们的意思,我只是....」 何天接着她的话道:「我明白,你只是希望叔叔阿姨可以重新在一起,你觉得你们在一起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你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作为子女,希望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也是合情合理的。你没有错,叔叔 阿姨也没有错,大家都只是做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何天伸出右手在耿耿的头顶比划着,「耿耿,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一米出头,但是现在你都长这么高了。长大了呀。小的时候我们都是任性自私地接受父母给的爱,现在长大了,我们也应该给父母回馈,用让他们快乐的方式去爱他们。」 这个也是何天这几年的心得。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这具身体的父母还健在人世,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小孩。 他和父母而言,在起初的他看来,更多是血脉上的相连,灵魂意志上并无关联。 所以在他搬来这里和爷爷住的前两年,他几乎都没有表示过对父母的挂念,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盼着父母的电话,算着父母回来的日子。 逢年过节重逢的时候,他也只是表现得很有礼貌,很懂事,讲礼貌、懂事是褒义词,但是太过了,就显得疏远了。 他对此,浑然不觉。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父母和爷爷的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对于这具身体的父母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诚然,何天的父母很忙很忙,忙到没有太多时间花费在他的身上,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不爱他。 在物质方面,他们会给何天他们能给的最好的。 在精神方面,他们对于何天说的话总是会记在心上,哪怕很忙,也会记得何天的生日,给他送的礼物也多是自己精心制作或者挑选的,而不是随意敷衍。 他们做得或许不够,但是他们在尽可能做得多,在维持自己生活的前提下。 但是相比之下,何天却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多少来自孩子的爱和依赖。 有的只是疏远和澹漠,这些只会让他们难受。 第160章 耿嬷嬷 系统给的每个副本世界,都非常真实,所以何天也没有把这当成一个游戏,放纵自己。 诚然,作为一个开了剧情挂加未来挂的人,他手上的信息很多,握着一堆王炸。 但是他也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或者准确来说,他有很多东西依然会做得不太好。 父母这件事情就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他可以拿一堆大道理去教育耿耿,也可以拿一堆鸡汤去忽悠余周周,但是如果他自己都做得一塌湖涂,那出来的话就是一盘散沙。 所以他也在学着改变。 他会偶尔提出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要买最新款的相机,还要搭配高档的镜头,初一开始的时候就要求父母给自己买手机,在物质层面上提出一个个要求。 不一定都会被实现,但是他会时不时提出来。 就像是这次暑假的旅游,也是他“强势”地要求父母两人必须挤出时间,陪他出去玩一趟。 他在努力地让父母觉得被需要。 他看过一部电视剧,1998,里面有过这么一个剧情。 剧情里有一户人家的女主人,人送称号豹子夫人,有一次因为长辈出事,所以要离开家里一段时间,留下丈夫和两个儿子。 家里的事情向来都是由她操持,她很担心,她离开的这几天孩子和丈夫不能够把自己照顾好。 所以她出行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千叮咛万叮嘱,冰箱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菜要怎么处理,先吃哪个再吃哪个,冬天烧的煤如果灭了要如何处理。 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才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上路。 当她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赶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面干干净净,厨房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堆满成山的脏衣服,冰箱里准备的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烧得发亮的煤炭温暖了房间。 三个男人看起来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很自豪地和她说,就算没有她在,他们三人都可以过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因为她的不在而感到不方便,她回到家里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能够好好休息。 然而她却感到了难过。 这家人都很不解,明明他们展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豹子夫人叮嘱的样子,为什么她会反倒是不高兴呢? 直到小儿子的一个发小告诉他,“因为妈妈不在,家人们还过得很好。” 豹子夫人并不是希望家人们过得不好,家人平安喜顺是她愿意看到的。 但是愿意不代表乐意,在没有她的时候,他们依然能过得很好,她会觉得自己不被需要。 家人之间的相互需要和依赖,也是幸福的源泉之一。 回过神来,何天盘着耿耿的头,继续说道:“而且你想想,你现在高一了,三年高中时间一过去,你就要去读大学了。你不是喜欢摄影,想要拍更多不同地方的风景嘛,说自己大学一定要挑一所风景很美的。那你想想,你去了外地读书,将来你还有可能在外地工作,在外面结婚生子。那你爸爸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很孤单吗?” 耿耿泪眼汪汪地说道:“那我可以不去外面读大学,我就留在我们本地,本地大学还比较好考呢。将来我工作了,结婚了,我都可以带着我爸的。我在哪里,我爸就在哪里,我可以一直陪着他。” 何天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是这种年纪的孩子会说的话。 耿耿怒了,鼓着腮帮道:“何天你什么意思?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何天连连道歉,等把耿耿的气打消一些,才继续回到主题:“耿耿,叔叔不会愿意成为你的束缚的,你这么做,会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你的负担。而且叔叔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他熟悉的人都在这里,在这里他也过得自在舒服,你让他跟着你走,你能保证他会过得开心吗?” “所以你想想,叔叔能找到老伴,那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你还能够放心一些,还有人可以照顾叔叔。而且你现在还在这里,你还可以帮叔叔审核一下对象呢。你从小到大看人的眼光都很准,有你在,什么妖魔鬼怪都难逃你的法眼。” 耿耿听完又沉默了,何天以为她在思考,没去打扰她,突然耿耿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何天,你刚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右手干嘛要放在胸前...” 有杀气! 何天感觉到背后有点发凉,右手顺势在胸前划了几个圈,尴尬道:“我最近在健身,刚才在感受我的胸大肌有没有变大一点。” 耿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何天,别把她真的当傻子,她看得很清楚,何天的手是刚刚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放上去的。 他在捂着良心说话! “是嘛?那我也来感受一下!”耿耿双手举起,握爪,眼睛眯起来盯着何天。 何天连忙转身就逃,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 耿耿带着恶霸的笑容追了上去,“叫吧!叫吧!你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今天我耿嬷嬷一定要好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何天躲进自己的房间,躲在床上用空调被罩住自己,耿耿直接一把冲了上去,骑在他身上,隔着被子粉拳就落了下去。 何天也不反抗,耿耿的力气不大,而且下手也是有分寸的,还有被子作为缓冲,那拳头只要不落在一些特殊部位,那就和按摩没有什么区别。 他前阵子去泰国旅游的时候天天马杀鸡,回来还有点怀念了,正好让耿大技师服务一下。 “哎,耿嬷嬷,加油多使点劲,我比较吃力,你这力度我感受不到啊。”何天把被子掀开一点,露脸嘲讽后又缩了回去。 “啊!何天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耿耿大声嚷嚷着,使出了百万吨拳击。 就这么打闹了一会,挨打的何天倒没什么事,揍人的耿耿自己就不行了。 气喘吁吁地从何天身上下来,耿耿坐在床沿边上,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纸巾的踪迹,耿耿干脆把何天的被子当成纸巾来用。 何天掀开被子走直起来,看到耿耿的动作,翻了翻白眼,下床走了两步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几张,然后把一整包都丢给了耿耿。 他也出了一身汗,躲在被子里闷出来的。 边擦着汗,何天笑着看向耿耿:“怎么样,心情舒服点了没有?” 耿耿点点头。 何天的话虽然听起来在理,但是明白并且接受道理,和心情好坏没有必然联系。 发泄了这么一通,感觉心里的郁闷不安都随着汗水从身体里排泄了出来,她心里确实是舒服了很多。 “其实你还可以再往好的方面想想,也许会又多了一个疼你的人呢?” 耿耿心里很感激何天,但是表情上却不透露半分,冲着他吐槽道:“何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很像我爸啊?” 何天羊怒对着她挥了挥拳头,拉起她,从背后推着她往外走去:“好了你快走吧,快点回去复习,明天还有摸底考试的,你再不好好复习,万一考个全班倒数第一,那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何天这么一说,耿耿就紧张了起来,是哦,虽然这次成绩排名倒退她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要是退到了倒数几名,老爸不一定会拿她怎么样,老妈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明白了的耿耿也用不着何天推了,自己迈开脚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楼,可是没过一会,又哒哒哒地跑了上来,敲开何天的门,有点扭捏地说道:“何天,明天和那个阿姨吃饭,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还是有点怕。” 何天下意识想问一句,那你爸呢? 不过收住了,他还能怎么样呢,虽然他一个外人过去是有点尴尬,但是看着眼前的耿耿何天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 耿耿冲着他甜甜一笑,然后转身哒哒哒地跑下楼。 何天笑着摇摇头,把门关上,走回房间继续默写《小石潭记》。 写着写着,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何天放下笔,拿起手机。 “何天,谢谢你!” “--爱你的耿嬷嬷” ..... “好了,时间到了,大家都把笔放下。最后面的同学把答桉卷子递给前面的同学,大家依次把卷子交上来,第一排的同学收齐了放到讲台上。” 张平拍了拍讲台对着台下说道。 确认卷子收齐后,张平不急着走,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有两件事我和大家说一下。首先呢,大家的座位要重新排一下,和初中一样,主要是按照身高来排,长得高的同学就往后面坐,如果有熟悉的想要坐一起的呢,我也不反对,但是个子矮的得跟着个高的坐,这样公平一点。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的呢,待会可以来找我说。今天我们就把这个座位先确定好,明天就按照新座位来。” 班上喧嚣声还没起,张平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呢,就是我们班里的班干部还没有选出来,各科课代表会由具体各科老师负责,我就不掺和了。我们要选出的就是班长一名,副班长一名,还有生活委员、体育委员、学习委员、文娱委员。另外每个组还要选一个小组长。有意愿的同学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报名,否则别到时候说老师我独断专行哈。” 张平说完就拿着一个泡满了枸杞的玻璃杯施施然离去了。 他前脚踏出教室,后脚教室就炸开了锅。 有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讨论摸底考试的,也有商量分组的,还有几人直接跟着张平走了,看样子是对班干部的职位有些许想法的。 余淮凑了过来,勾住何天的肩膀道:“哎神棍,我俩接下来继续做同桌吧?小爷我保证对你很好的,会一心一意地疼你爱你,对你不离不弃的。” 何天目瞪口呆地看着余淮,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拉开他的手:“余淮你要做谁的爷?你丫的是不是忘了我年纪比你大,辈分我还是你小姑姑那一辈的,你哪来的脸说这话。还有啊,你这几天是不是被琼瑶剧洗脑了,说话怎么这么恶心人呢?” 余淮腆着脸皮继续凑了过来:“行行行,你是我的爷行了吧?讲真的,这个班里我就和你最熟,我俩当同桌那不是挺好的嘛。” 何天坚决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余淮。 余淮挑了挑眉,何天居然会拒绝他。 往左后方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了刚刚被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九大门派围攻,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耿耿身上。 随后视线移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何天,哼,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是一个重色轻友之徒。 何天对余淮的目光毫无反应,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班里的活宝分享学习心得。 “简单,我和你说,这次考试我用上我毕生所学,施展了我全部的功力,加上我的独门秘籍。我觉得,这次我稳了!”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名字叫做蒋年年,外号贝塔,自古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和动画片《舒克贝塔》里的贝塔一样,是个性格豪爽,说话直接的家伙。 “贝塔,你就别逗我了。我俩同学这么久了,你的招数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不就是三长一短取最短,三短一长取最长,长短不一就选b,参差不齐c无敌。实在不行了,还来个抓阄掷色子,全凭老老天爷做主。” 搭话的女生长相清秀,两条又黑又粗的马尾从脖子两边垂到了胸前。从发量来看,是个弱鸡。 她的名字叫做简单,人如其名,人很单纯,一根筋,和耿耿差不多,都是个学习困难户。 “啊简单,你怎么能说我是在逗你呢?这几招招数是老了点,但是绝对好用!”蒋年年信心十足地拍着胸口说道。 何天心里吐槽道,蒋小胸弟就是这么拍成的! “那就好。我可听别人说了,这次摸底考试如果考得太差,轻则请家长,重则是要被开除的。我还听说了,每年振华都有人因为摸底考试想不开,去年有个跳楼的,前年有个吞安眠药的,还有在老师面前用割腕威胁老师的。” 简单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凝重,蒋年年感觉简单没说一句,她的心就提起来一分,可是还没等她说话,旁边就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蒋年年和简单满头黑线地看着抱着肚子笑的余淮,蒋年年的眼里透着杀气。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心想要偷听你们说话的。”余淮说话断断续续,想要强忍住笑意但是有点控制不住,最后伸手扭了一把大腿才感觉好点。 伸手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余淮很干脆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要笑你们的。” 何天在旁边点点头,补刀道:“我相信余淮绝对不是有意的。他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第161章 释怀 教室里的杀气更加浓厚了! 危! 余淮给何天丢了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双手合十诚恳地求饶。 谁叫这事他不在理。 帅哥总是容易得到一些优待的,加上蒋年年和简单两人也都不是小气的人,两人小手一挥,表示本姑娘们放你一马,这事翻篇了。 不过简单耐不住好奇,问道:「余淮,你刚才究竟在笑什么?」 「振华高一摸底考试就只是一个摸底考试,既不会开除人,也不会请家长,当然如果有人作弊那就另说了。还有摸底考试也没那么可怕,不至于一年为这个考试闹出那么多事情来。什么跳楼、吞安眠药还有割腕这些都是假的。」余淮解释道。 「可是我这是听一位高二学姐说的,她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可认真了,不会骗我吧?」简单争辩道。 「简单同学,如果一场摸底考试就会出这么多事,那以后的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呢,那跳楼的人不得像下饺子一样往下掉嘛?那按照那位学姐的说法,我们班这五十几号人能活到高考那天的可能一半都没有。」何天在旁边插话道。 考考考,学校的法宝。 但是如果这个法宝真的是用一次就得拿几个人来献祭,真当这里是克苏鲁的世界吗? 简单愣住了,感觉何天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蒋年年接话:「对!我觉得何天你说得一定对!」 她是希望何天说的话成真的,被开除或者请家长对她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还是你们这些学霸好,摸底考试对你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蒋年年羡慕地道。 余淮刚想开口,蒋年年伸出手指指着他,严厉道:「你可不准说什么这次考试考得一般,感觉题目挺难的之类的话,你们这些学霸都一个样,嘴上说着考得不好,但事实上....哼哼!」 余淮语塞,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何天,祸水东引道:「那何天你怎么看?」 「我自己考不考得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肯定考得很不好。」何天笑着把头往后一撇:「能不能麻烦你们两个去帮忙安慰一下?」 蒋年年和简单一眼就看到了仿佛已经生无可恋的耿耿,两人对视了一眼,拉着手朝着耿耿走过去。 看着三个女孩凑成堆,余淮好奇道:「何天你干嘛不自己去安慰她?」 何天回了一句:「你以为这种事我没做过吗?但是耿耿说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更别说学霸和学渣这两种不同的物种。」 余淮笑道:「什么啊?你们初中生物老师听到这话肯定想揍死她!不过话说回来,何天,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的女孩子居然是这种类型的啊,我还以为你和林杨两人是情敌呢。」 看着余淮挤眉弄眼的样子,何天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俩之间有暧昧了?我和你耿姑姑的关系就像是我和你小姑姑的关系,长辈之间纯洁的革命友谊,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别在这里瞎掺和了。」 「何天你这就没意思了,别老拿这辈分来说事啊。」听到这个余淮也急了,余周周那身份是名正言顺的,何天和耿耿这两货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何天道:「神凋侠侣看过没?」 余淮一脸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话题怎么扯到这里来? 「看过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吧。」 ..... 饭店门口。 「叔叔,我陪耿耿散步走回去就好了,刚才我俩都吃得有点多,散散步消消食也挺好的。这边这个点数打车也不好打,你送齐阿姨还有林帆先回去吧。」 耿耿爸爸看了两眼站在 旁边低头不说话的耿耿,仔细留意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一脸感激地看着何天道:「何天啊,那耿耿就麻烦你了。」 何天笑道:「叔叔你实在太客气了。好了叔叔你快送齐阿姨和林帆回去吧,你看林帆都快站着睡着了。」 「好好好,那你们两个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有事的话就给叔叔我打电话。」 「耿耿啊,爸爸把你齐阿姨送到家后就马上回来哈。对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爸爸待会路过超市去给你买。」 耿耿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何天伸出右手在她的后背拍了两下,耿耿才抬起头,深吸两口气,鼓起勇气道:「齐阿姨再见,林帆再见。」 听到耿耿的话,耿耿爸爸身后站着的一个少妇连忙笑着接话,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等耿耿爸爸几人离去,何天和耿耿两人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何天,刚才谢谢啊。」走着走着,耿耿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和你之间还需要谈这个?」何天斜眼笑。 耿耿也笑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刚才吃饭时候堆积的情绪顺着空气才身体里排解出来一些,轻松了不少,才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真的是太紧张了,我爸还有那个齐阿姨问我好多话,我明明都知道怎么回答,但是话还没嘴边脑子里就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嘴巴也像是被封印了一样,长都张不开。要不是你帮着回答,刚才那顿饭气氛一定尴尬死了。」 「这很正常,今天这顿饭那么特殊,你心里会紧张是一定的。加上对面的人你是第一次见,又是长辈,紧张到说不出话。你刚才的表现也不差,至少你对林帆那个小孩还是挺好的,叔叔和齐阿姨能够感受到你的善意,心里应该都不会多想的。」何天宽慰道。 耿耿点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蛋,感叹道:「是啊,幸好还有个小孩在,对着那个小孩我就没那么紧张。我本来觉得自己过得挺惨的,但是刚听到林帆爸爸前几年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他对爸爸几乎没有印象,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其实我还是挺幸福的,虽然爸妈离婚了,但是我妈我爸都还在,而且他们都是关心我,爱我的。」 虽然昨天经过何天的开导,耿耿对于爸爸再婚这种事情心里芥蒂少了很多,但是始终还是觉得膈应,心里隐隐约约有根刺。 可是在看到林帆那个小孩之后,她心里一下子就好受了很多。 何天在旁边默默点头,总是要经过比较,才会更珍惜自己现在的所有。 「还有齐阿姨,她人看起来挺好的,说话和和气气的,很温柔,但是没想到以前日子过得那么苦。」耿耿又感慨道。 她刚才吃饭聊天的时候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耳朵却是竖起来认真听着的。 通过何天和齐阿姨的聊天,她才知道齐阿姨的丈夫在林帆还小的时候就遇到车祸去世了。 因为那场车祸主要是齐阿姨丈夫自己的责任,所以虽然是苦主,但是齐阿姨也没有拿到多少赔偿金。 家里的一大经济支柱倒下了,林帆那时候还小,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齐阿姨就算心里很悲痛,都得把重心放到工作上,她需要撑起这个家。 齐阿姨是医院里的护士,她虽然离工作很远,但是也知道,护士这份工作是真的很忙,经常要倒班,生活作息紊乱。 而且还要照顾只有几岁的孩子,耿耿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她试着换位思考后,心里对于齐阿姨的排斥就又少了很多。 再加上.... 她是第一次见到爸爸在一个女人面前充满自信地说话,谈笑间神采飞扬的 样子。 在妈妈面前,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也没有见过爸爸这个样子。 那一瞬间,她觉得,爸爸是真的很快乐。 第162章 张平的良苦用心 摸底考试是周五,紧跟着就是一个周末。 虽然对于摸底考试心里很没有底,但是在军训后的第一个周末面前,耿耿还是暂时把摸底考试丢到了脑后,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但是,欢乐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地快.... “阿姨,我要一杯豆浆,两根油条。” 学校门口的早餐摊前,何天把数好的钱放进摊位上的铁皮盒子里,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卖早餐的阿姨手脚麻利地打了一碗豆浆,然后用塑料袋装了两根油条,端到了何天面前。 道谢后,何天拿起豆浆吸熘了一口,然后拿起油条,撕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泡到豆浆里面。 边享受着油条和豆浆混合的口感,边看戏似的看着学校门口手牵手徘回着的耿耿和蒋年年。 这两朵祖国未来的花朵都是一脸焉焉的表情,看着校门口就像是看着地狱入口一样,迟迟不敢走进去。 正当何天看得正欢的时候,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身边,将他给包围住。 林杨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何天,旁边的蒋川伸手想和何天打声招呼,林杨一个眼刀子过来,他尴尬着把手收了回来。 “早啊,林杨,蒋川。”何天咽下口里的食物,热情地打招呼。 “早啊,何...”蒋川下意识想回应,但是又觉得不对,话说到一半就把嘴巴闭上了。 “早餐吃了没?这家早餐店的豆浆没掺多少水,味道不错,油条做得也好,你们两个要不要试试,我请你们。我们三从小学毕业后就没见过面,老友重逢,是不是得庆祝一下?”何天继续笑呵呵地道。 林杨刚想拒绝,蒋川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那你这么说我可得尝尝了,何天你都不知道我妈现在每天上午给我那什么营养餐,一堆豆子打成一碗湖湖,吃得我可难受了。” 看着蒋川跑到早餐摊前点单,林杨心里暗骂了一声叛徒,瞅了何天一眼,无奈地站起来跟了过去。 两碗豆浆和一盘油条放到了桌子,还有三个茶叶蛋。 蒋川坐下,指着其中的一个茶叶蛋对着何天说:“何天,这是林杨给你买的。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哪能第一次见面就让你请客呢。林杨是土豪,你尽管打土豪,别客气。” 蒋川很头铁地无视了林杨刀人的眼神,低头美滋滋地喝起了豆浆,“哎哟,这豆浆真的不错,待会我再买一杯带走,给我们家茜茜也尝尝。” “蒋川你吃你的早餐去,能不能安静点?”林杨无语地看着蒋川这个搅局者,他刚营造的气愤现在全被他破坏了。 蒋川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连连点头应好,低头乖乖吃起了早餐,但是两只耳朵高高地竖了起来。 被蒋川这么一打岔,林杨心中的情绪也都下去了,心态平和了很多,看着何天道:“何天,好久不见啊。你一声不吭地从附小就跑到十三中去,我还一直以为我们会在同一个初中呢。” 这话不假,何天小学时候的成绩是稳当当的全校第一。 何天:...我承认学习是很难,但是我一把年纪了连小学都拿不到第一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按照这个成绩,升入师大附中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师大那边对于他这样的尖子生还会免除学杂费,相当于三年初中白嫖。 可是何天放着市重点初中不读,居然跑到十三中那种学校去。 师大附中每年考上振华的人数是三位数,而十三经常会断档,今年能够考上三个人已经是创校之最了。 林杨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只是惋惜,玩得很好的朋友就这么少了一个。 但是当他知道余周周也去了十三中的时候,林杨就对何天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以何天和余周周的成绩,很有可能会被分在同一个班。 事实上也是如此,初中三年,何天就和余周周做了三年同班同学。 第一年的时候两人还是同桌,到了初二因为何天身高发育的问题,被调到了后排两人才分开。 耿耿那时候整天跑来何天班里找他,全班都知道耿耿是他的小跟班,也正是因此,耿耿才认识了余周周,两人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何天拿起鸡蛋,慢条斯理地剥着蛋壳,嘴里回道:“师大附中竞争太大了,我这个人抗压能力差,只能找个小山林称王称霸。幸好有周周一直辅导我,不然我可考不上振华。” 余周周这三个字是林杨的命门,从何天口里听到这个名字,林杨刚刚平复的心情就又开始翻涌。 这是明摆着气他是吧? 林杨忍了忍,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我知道你从小撒谎就不眨眼,真的就被你忽悠了过去。我问过周周了,她说你的成绩一直都比她的好,尤其是外语和语文这两科,这几年都是你给她补习得多。” 吐槽完,林杨突然沉默了,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居然脸颊有点泛红! 他居然害羞了! 没意识到自己的窘迫,林杨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道:“何天...谢谢你!” 谢谢你! 初中三年一直帮着周周! 何天抬手扶额,他听得明白林杨这句道谢背后的含义。 可是这家伙究竟是什么脑回路,现在就把周周当自己家的了是吗? 已经到了家属致谢的程度了吗? 话都说出口了,林杨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恢复了一些以往的自信随意,伸手揽着何天的肩膀道:“大恩不言谢。以后在振华,你就是我小太阳的人!有什么事,哥罩着你!” 何天没有接话,只是抬起右手曲臂,展示着大臂上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你这白切鸡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罩我? 林杨低头看了一眼,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讪讪地收回手笑道:“我听周周说你理科弱了一点,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理科贼强!” 何天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对理科没啥兴趣,打算高二的时候选文科。所以现在的理科成绩对我来说就够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哈。” 林杨皱着眉头道:“何天,好好地选什么理科啊?振华是出了名的理科名校,每年考上清北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理科。” 蒋川也不装哑巴了,补充道:“对啊,何天,我们班上地理、政治这些课就没几个人认真听讲的,老师们也都是默认的。你还是选理科吧,高一的时候努力一点,高二的时候重新分班争取调到重点班来,到时候你要么和我们同班,要么就和周周同班,那多好啊。” 两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准备说服何天放弃文科,何天看着心里挺暖的,还是这年纪好啊。 友谊的份量和青春的热血,让竞争两个字都散发着金光。 长大以后的竞争,脚下踩着的是遍地白骨,身边绕着的都是尔虞我诈,摆在台面下的是各种条条框框,底下各种潜规则盛行。 竞争染上了血色,在阴暗的角落里偶尔透露着诡异的灰色。 不过.... “我记得好像周周和我说,她也挺想选文科的。”何天插话道。 桌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杨脸上慢慢露出诡异的笑容,身旁的蒋川悄悄地转身叹气,林杨又来了。 林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高举双手兴奋地道:“选文科好啊!那我也要选文科!” 高二的文科重点班就只有一个,只要他也选文科,那他就一定能和余周周一个班了! “文科?高一才刚开学,你们几个就开始考虑高二分科的事情了?” 一个软糯软糯的声音在林杨背后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林杨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身,结巴道:“嗨...周周。” 何天和蒋川捂嘴笑。 .... 高一五班。 耿耿和蒋年年两人手拉着手,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班里,班里此时各种声音纷杂,但是她俩都没在意,四只眼睛都被黑板上贴着的成绩表所吸引。 蒋年年双脚发软,有点迈不动脚步,耿耿比她好一些,拖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都很默契地从下往上看,耿耿在倒数第十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再往上看了两行就看到了蒋年年的名字,两人名字中间夹着一个简单。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地低头叹息,简单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连忙凑了过来,看了一眼成绩单,然后低头叹息的人数+1。 朱瑶拎着水杯从三人旁边路过,眼神不屑地看着三个卢瑟,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蒋年年注意到了朱瑶的眼神,一脸不可思议道:“猪妖今天怎么不开嘲讽了?像这种能够明着打击我们的机会,她不应该放弃啊?” 猪妖是蒋年年给朱瑶起的外号,充分表达了她对朱瑶的不满。 耿耿拍了拍她的肩头,抬手指着名单最上面一行。 在1的数字旁边,何天两个字赫赫在目。 ..... 周一的第一节课是张平的物理课。 上课铃声刚响,张平就拎着他那个标志性的枸杞玻璃瓶走了进来。 “这次摸底考试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希望考得好的同学不要骄傲,能够继续再接再厉,考得不好的同学呢,也能够知耻而后勇,奋发向上。” 简单地点评了几句关于摸底考试的情况,张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多少口舌,很快就进入到了下一个问题。 “之前的班委选举,有几名同学很主动地找我说了,想多为我们班做贡献。这点呢,老师很欣慰,为他们感到骄傲。但是呢,我们班的情况比较复杂,班委的责任比较重,所以老师考虑了很久,才定下了我们班的班委名单。如果有同学没有选到的话,也不要太难过,在老师眼里,你们都是很优秀的,有无限的可能。” 张平絮絮叨叨地铺垫了一大段后,没卖关子,直接公布答桉: “学习委员,韩叙。” “文娱委员,文潇潇。” “体育委员,余淮。” ... “副班长,徐延亮。” 当张平念到这里的时候,班里一下子就躁了起来。 很多人都看向了教室中间的位置,看着脸上有些失落的徐延亮。 徐延亮从开学第一天以来,对于班级事务都非常上心,登记资料、发军服、分发教材等都很主动要求帮忙,张平也都是把这些事情交给他来做。 班里不少人都以为张平为任命徐延亮当班长,包括徐延亮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现在他成了副班长,那班长又会是谁? 张平敲了两下讲台,等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回来,才念出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 “班长,何天。” 哗! 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靠在窗边的一道身影,意外地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惊愕的表情。 ..... 下课了,何天没搭理凑过来说话的耿耿和余淮,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张平,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张老师,我觉得这个班长要不您还是让徐延亮来当吧?我对班长这个职务没啥兴趣,也没信心能够管好我们这个班。”何天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班长的大多是为了积累履历,锻炼管理能力或者满足自己的权力欲,但是这些都和何天无关,他对当班长是真的没有想法。 “何天啊,老师这么安排当然是有老师的用意。”张平笑得很亲切,像是对待朋友似的拍着何天肩膀道:“在振华当班长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成绩就得过关,不然下面会有人不服的。你是我们班里这次摸底考试的第一名,成绩这方面不会有人敢有什么意见。” “另外呢,老师也很看好你的能力。开学第一天,老师就看到你能够主动为同学出头,虽然方法老师是不鼓励的,但是这份勇气是值得肯定的。还有军训的时候,你不是被教官选作标兵嘛,我看你带着全班训练正步的时候就很有班长的范。” 何天额头冒出了几道黑线,军训那时候他都有点后悔,练武的身体基础(技能自带)比普通高中生好得太多,就算他也没有多认真在训练,但是还是被教官发现了他这颗金子。 结果就被教官拉了壮丁,顶了半个教官的工作,在烈日下带着一群人在操场“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原地踏步”。 没想到现在还因为这个被张平给盯上了。 张平能感受到何天的不情愿,他也是能够明白何天的想法,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当班干部很有兴趣的,尤其是班长。 班长有多少权力,肩上就有几倍的责任,班里不管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是找班主任,而班主任第一时间找的也就是班长。 对于很多尖子生来说,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刷题上划算,兴许多刷几题就能多拿几分。 但是,何天的情况不一样。 “何天,你就当帮帮老师这个忙,先当着这个班长,就先试一段时间,行不?要是后面真的当不来,那我们再商量着换人的事情。”张平打着商量道。 这孩子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第一天开学在班里就闹出了那么一回事,得罪了班里不少人。 虽然张平能看得出来何天并不在意,但是何天不在意不代表他这个当老师的不在意。 他是第一年带学生,虽然见过学生不多,但是何天的优秀他是百分百确认的。 他不想何天这孩子走得那么极端,有个性诚然是好事,但是如果脱离了自己的环境,那格格不入的人迟早是要吃很多亏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委任何天当班长的原因。 第163章 你好,路星河 何天最终还是没有执拗过张平。 回到教室后,班上的人看着他的眼光大多有了些变化。 无论心里怎么想,但是高一五班的班长职位就这么尘埃落定了,智商再低的人都知道,无论看何天多不顺眼,此时张平哪怕是为了维护班主任的威严,也不可能会因为某些人的意见而推翻何天。 「何大班长,以后求多多关照哈!」何天刚坐下来,坐在他右手边的蒋年年凑过来,献殷勤似地把一些小零食堆放到了何天的桌面。 何天看着桌子上的可乐、巧克力还有饼干,眉毛一挑:「你这算不算贿赂?蒋年年,我告诉你啊,你这是试图腐败干部,这思想是大大滴危险!」 蒋年年嬉皮笑脸道:「这话说得,我哪敢呢?我这可是团结同学,可不准这么污蔑我。」 「那怎么不见你团结团结我呢?你那巧克力还是我送的呢....」一个充满怨气的声音从蒋年年身后传来。 蒋年年转身,面色平静道:「徐延亮,你是对我团结同学有意见是吗?」 徐延亮左右快速摆头,心里很后悔刚才怎么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虽然才刚开学没几天,蒋年年的彪悍形象已经深入他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蒋年年下一句的声音就高了起来:「那你管那么多事情干嘛?你送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转送别人你凭什么有意见?还有,你这身材还需要我团结吗?你再不努努力减肥,高考前的体检有你好受的!」 「何天,你可别管他们俩个。我看他们俩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同桌的耿耿凑到何天耳边轻声道。 何天点点头,他又不是瞎子,徐延亮那小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虽然徐延亮脾气很好,但是哪有人被这么说了之后脸上居然还带笑的。 明摆着享受着呢! 骂完了徐延亮,蒋年年转过身来,音调瞬间低了下来:「何大班长,我、简单还有耿耿三人可是好姐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多照顾着点哈。」 何天还没说话,耿耿这个佛就跳了出来:「好你个贝塔,你还把我给利用上了?」 贝塔是蒋年年的外号,不过一般她只让身边关系好的人这么叫她。 看着耿耿和蒋年年两人边打闹着走远,何天笑了笑,这感觉倒也不赖。 这就是青春啊。 把桌面上的零食塞进耿耿的抽屉里,何天侧头看向徐延亮,喊道:「徐延亮,待会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班上有些事情我们好好聊聊。」 徐延亮突然被何ue到,身子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怯怯地道:「好..」 何天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在徐延亮脑海里,是把他想象成了吃人的老虎了吗?抖什么抖啊! 看见何天脸上一片漆黑,徐延亮连忙低下头,抖得更厉害了。 .....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周,大家也都慢慢地把暑假玩疯了心收了回来,也逐渐适应了振华的上课节奏。 高一的教材都是通用的,难易程度对于能够考上振华的学生基本都在可接受范围。 五班的很多老师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尽管教学风格不一,但是都能深入浅出地把知识点给讲明白。 唯独数学... 数学课的任课老师名字叫做张峰,是今年才入职振华的,据说在读书以及实习的时候表现非常优秀,所以才刚入职就被委以重任,担当了二班的班主任。 他和张平同姓,根据可靠情报,两人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毕业之后还都进了同一家学校工作,要是换在耽美文,这两人肯定是一组cp。 但是两人的风格截然不同。 张平在同学眼里就是一个老好人,常年带笑,对待每个同学都很温和,教学风格很受耿耿这类的学生欢迎,因为简单基础,而且一旦发现有人不懂,就会重新讲解。 张峰是典型的振华老师风格,十分重视成绩,对于成绩好的学生的偏爱是写在脸上的,上课讲题也都是参考这批学生的标准来。 振华的尖子生大多都有超前学习的习惯,所以他默认书本上的知识大家都懂,总是喜欢讲解一些书本上延伸出来的东西,如某些题目的第n种简化算法。 这套风格在二班很受欢迎,但是对于五班的人来说,能吃得消的就寥寥无几了。 所以上他的课,五班大多数人是苦不堪言。 何天低头记着笔记,时不时抬头看看黑板,旁边的耿耿眉头深锁地埋头看书,没有抬过头看黑板。 和何天隔了一条过道的蒋年年撑着脸,面朝黑板,双目无神,眼睛里都是一个个圈圈,很明显处于「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的懵逼状态。 「黑板上的这道题,有哪位同学想要上来试试?」 张峰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台下的很多人都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双眼不是看着桌面就是看着地面,心里祈求漫天神佛祖宗保佑张大魔头不要点名点到自己。 此时五班内还敢抬头看着张峰的同学数学成绩都不差,张平选择的那些班委全部在内。 何天举起手,顺带接受着一道道感激的目光。 张峰脸色一黑,直接道:「何天你给我把手放下。这道题让别的同学来回答。」 他拿何天很头疼,每次上课他提问,何天基本都是第一个举手,站起来回答的答桉都挺让他满意。 按理来说,他是应该感到欣慰和开心的。 可是! 何天这明摆着就是帮其他同学挡枪,他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的数学问题,那其他人自然就不用头疼了。 哼!真把他当傻子了吗? 何天无奈地收回了手,回了周围的人一个爱莫能助请自求多福的眼神,张峰这家伙太聪明,才几天就看出来他想干嘛。 余淮低头在草稿纸上计算黑板上题目的答桉,感觉椅子被谁踢了一脚,回头一看,看到了冲他挑眉的何天。 余淮无奈地回头举起了手。 「余淮你也放下,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别的同学。」张峰对待余淮的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很黑。 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一看就知道余淮是何天搬出来的。 张峰没好气地看着何天,眼神突然落在了他旁边的耿耿上,低头看了一下贴在讲台上的座位表,喊道:「耿耿同学,你来答一下!」 耿耿听到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头,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张峰。 「黑板上的题。」何天用手遮住嘴巴,低声提醒道。 耿耿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被老师提问到了,急忙看向黑板,黑板上的字她倒是都认识,组起来的意思她也明白,但是一点做题思路都没有。 张峰这道题的进度超出了她自学的进度。 高一一开始数学讲的集合和函数,那些概念和图像都太抽象了,就算有何天帮忙,她理解起来也很吃力,进度根本没办法像张峰讲的那么快。 张峰见耿耿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直接点了别人,还是不会,接着点了好几个,可是站起来的都成了哑巴。 「模考成绩的名单还贴在墙上,你们要是忘了自己数学考了多少分,那下课之后上来自己看看,看清楚自己的数学比别人落下了多少。你们就比一 二班的同学落下了不知道多少,平日里也不知道私底下自己多努力一点。」黑面神张峰一脸恨其不争的表情看着下面。 「这一周交上来的数学作业,很多同学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的作业上面写得都是些什么。要么大片大片的空白,要么就是抄同学答桉,蒋年年你别看别人,我说的就是你,你抄别人答桉的时候能不能别把人家的错别字也一模一样照搬上去。你这抄作业真的失败得很成功啊!」 张峰化身咆孝帝,拿起画图用的三角板指着蒋年年。 同学们都笑了,蒋年年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似得。 「你们还笑?笑什么啊?你们还有什么脸可以笑?你们别以为自己考上了振华就一定能上一个好大学,振华没有那么多的报送名额!如果你们自己不努力,到时候连个本科都考不上,说出去都丢振华的脸。」 「开学到现在我说过多少次了,如果有地方不懂,可以下课或者放学后来我办公室找我,我就和你们班主任在一个办公室,你们不会连自己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到现在为止,有几个同学来办公室找过我吗?何天、余淮、韩叙他们这些尖子生不来,我能理解,但是其他同学呢?」 「我经常说让你们要向一二班看齐,不是因为我是二班的班主任我就夸二班好,你们去问问,二班那群人被我骂得还少吗?但是就学习态度这一点,你们是真的比二班的同学差很多!」 「拼基础拼不过,拼努力还拼不过吗?!」 张峰说到口干舌燥,拿起水壶狠狠地灌了一通,还是觉得不解气。 这群孩子,真的是要好好管管了。 不行,他待会下课得找张平再好好说说,别整天放着这帮孩子瞎湖弄,他那套多少掺杂着快乐教育的方式在振华就不适用。 再这么下去,不仅害了这帮孩子,他自己也落不到好,别弄到最后连转正都不行。 张峰喝水的时候,五班是一片死寂。 不只是张峰说的那些差生,余淮韩叙这些人脸色都很难看。 进不了尖子班本来就是他们心里的痛,张峰最后的地图炮直直地炸在了他们的伤口,鲜血淋漓。 何天有点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马上要下课了,就又闭上了嘴。 就让这班人再难受一会吧,张峰说得有些东西他不赞同,但是唯独一点他是举双手同意的。 五班这个班的学习氛围着实是差了一些,是该让这群人好好长个记性。 不要指望高一高二轻松地玩过去,高三的时候努努力就能够补得回来,学习也是有惯性的。 不过他的眼睛看向了前排的朱瑶,这家伙班级荣誉感不强,对于五班没有什么融入感,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待在尖子班。 所以这时候沦为被张峰攻击的人群中的一员,以她的心性怕是不注意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哪怕作为班长,他也不能让朱瑶在这时候往油锅里添火。 果然,朱瑶看起来很不服气,蠢蠢欲动。 「咳咳!」何天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引来了张峰的一个白眼,但是也让朱瑶安静了下来。 ..... 下课铃声很快响起。 张峰气冲冲地拿着书本和教具离开了,等他走远了,班上才变得活跃了一些。 没理会其他同学的反应,何天转头安慰了耿耿几句,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张峰的课是今天最后一节正课,接下来是自习课,他想和张峰好好聊聊。 张平和张峰的办公室在楼上三楼走廊尽头 ,紧挨着一班和二班两个尖子班。 路过二班的时候,何天正好碰上了出来打水的林杨、蒋川和凌翔茜三人。 「嗨何天,你今天怎么上来了?」蒋川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凌翔茜也跟着打了声招呼,不过毕竟只是小学同学,几年没见了,所以显得很礼貌但是并不亲近。 林杨笑容有点紧张:「何天,你上来是找我们还是....」 何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家周周的。」 「...何天..你说什么呀....什么我家的.....」林杨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声音说到后面就像是蚊子叫似的,要不是何天靠得近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有事情要找你们班主任聊聊,就先不和你们说了。这个周末如果你们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出来聚聚。」 「行行行,那到时候我们怎么联系你?你家电话多少?」蒋川接话道。 何天斜眼看着林杨道:「我手上没纸,说了你们也记不住。周周那里有我的电话,让林杨去问周周就好。」 伸手拍了拍林杨,小伙子,我这可是给你创造了机会啊,你得抓住啊。 何天说完就越过三人往前走。 快走到教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听到林杨的一声大喊:「何天,谢谢啊!」 回头看了一眼,何天挥了挥手,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报告后走了进去。 .... 何天去办公室找张峰聊天这件事,五班除了耿耿没有人知道,所以更加没有人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和张峰具体聊了一些什么。 同在一个办公室里而且又被何天拉着一起聊的张平倒是知道,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大嘴巴,没有到处宣扬。 但是五班的同学很明显感受到了张峰教学风格的转变。 虽然还是改不了喜欢讲难题难点的毛病,但是张峰每节课的时间大半都放在了书本上比较基础的概念、图形和公式定理的讲解上。 从具体效果来看,对于五班的大多数同学来说,如果之前的数学课每堂课收获的经验值恒定一个数值。 那他们现在就是吃了五倍经验丹,用了十倍经验卡,数学技能蹭蹭地往上涨。 耿耿好奇地问过何天,他究竟施了什么魔咒,让张峰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 何天故作神秘,没有告诉她具体操作。 不过.... 何天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双脚翘起放在桌子上,戴着耳机听歌的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个男生。 「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答应了张峰,帮忙搞定这个家伙。」 其实,就算没有张峰,冲着潘主任他也得对上这家伙。 耿耿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那不是昨天才从二班「转」过来的同学吗? 听说他和张峰吵架,没进过张峰同意,也没有知会张平,就自己搬着一张桌子进了五班。 奇怪的是张峰没有找他麻烦,张平也只是和他说了两句,就默认他留在了这个班。 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 唔...对了! 路星河! 第164章 打赌 在高一的每个班里,都有那么几个人是声名在外,为其他班级的人所熟知。 有的是因为学习,如摸底考试考试前两名的楚天阔和林杨。 也有的是美貌和智慧并重,小狐狸余周周和小公主凌翔茜两人就是典型例子。 也有的是,做出了一些比较轰动的事情的,如在开学第一天就怼了班上不少同学最后居然还当上了班长的何天,这让何天在年级里也小有名气。 不过相比路星河,何天闹出来的动静就小得多。 入学考试成绩一般,但是关系硬到能送进二班这个重点班。 军训时候经常不服从管理,顶撞老师和教官,最后还对教导主任进行恶作剧,但是依旧全身而退。 最近还多了一个和班主任顶嘴,自行决定从二班搬到了五班,这种事情别说高一,整个高中三个年级也没有人干得出来。 所以从他搬进来之后,为了看个稀奇,用各种借口来五班熘达的人多了不少,显得五班颇为热闹。 ..... 路星河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窗。 他戴着耳机,拿着一支笔低头在桌面上比划,看起来很专心的样子,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下课铃声已经响起。 他也不在意这些,开学还没满一个月,他就成功地让所有老师在上课的时候都自动忽略他。 他吊儿郎当归吊儿郎当,心里还是有数,和老师们保持默契。 只要他乖乖地躲在最后一排,别扰乱课堂秩序,那上课的时候他爱干嘛老师也懒得搭理他。 可是,老师们不搭理,不代表着别人就能够无视他的存在。 一只手出现在路星河的视线范围内,指关节突出,手腕较粗且腕关节明显,皮肤显得有点粗糙,从美术的角度分析,这很明显是男生的手。 抬起头,果然,是五班的班长何天啊,后面还跟着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名字是啥他就记不得了。 「何大班长,找我有何贵干啊?」路星河摘下耳机,斜靠在椅背上,看着何天说道。 何天没有急着说话,低头看着他的桌面,注意力放在中间的一副画上。 那是一幅人物素描,路星河的画画功底不错,所以很容易就从人物的眉眼里看出来这是张峰,画的应该是他上课时候黑脸骂人的样子。 「张峰怒斥图?」耿耿也好奇地把头凑过来,嘴里念着画上写的字。 「这画得不错呀,虽然说不出来哪里好,但是就是感觉挺好。」耿耿点评道。 见有人欣赏自己的画作,路星河嘴角扬起,双手抱拳,作揖道:「多谢夸奖!」 小圆脸,你已经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嗯,放松了对衣服的描画,重点突出头部的刻画,黑白灰处理得也不错,尤其是这个眼神,抓得很好,很完整地呈现了张老师的神态。」何天也跟着点头赞赏道。 有一说一,路星河的美术功底和天赋确实不错,难怪剧里最后能够考***美院。 「哎幼看来何大班长对于美术也略有研究啊?」路星河诧异道,视线落在了何天的两只手掌上,仔细观察了一下,眉头微蹙。 「那当然啦,何天在初中那会,美术课从来都是班里的第一,美术老师还经常把他的作品挂在走廊的宣传栏,给其他同学欣赏呢。」耿耿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 听耿耿这么一说,路星河对何天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何大班长看了我的画,作为交换,是不是应该也让我欣赏欣赏你的佳作啊?」 何天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双手扶着椅背道:「这个好说。不过我的画都 放在家里,想看的话要改天我带过来才行。不过,我觉得光是看没啥意思,不如切磋切磋?」 「咦,听起来很有意思。」路星河身子坐直,目光炯炯地看着何天道:「好啊,我还以为振华里都是一群书呆子,没有想到还能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你说说看,要怎么切磋?」 何天指着后黑板道:「这个月底高一年级要弄一个板报评比,主题是扬帆起航。把黑板划分三块区域,中间留给别人写字,你和我一人负责在一边画画,到时候弄完了让全班人来评比。如果你怕我在班里作弊,那你可以去找老师或者任何一个班的同学都行。」 路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黑板,眼睛转了转,转过身来打了个响指:「行,那就按你说得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何天就知道路星河肯定会答应,从剧里就看得出来,他对学习没有多少兴趣,整天倒是把艺术挂在嘴边,喜欢画画的自由漫无边际,喜欢诗歌的浪漫。 要搞定路星河这个刺头,从他的兴趣入手是最容易的。 「既然是切磋,那总要有点彩头吧?」何天继续引诱道。 「行啊没问题。」路星河答应得很爽快。 彩头无非都是一些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路大公子缺啥也不缺钱。 「那输的人要对应对方的一个条件。」何天右手食指竖起:「如果你输了,这个学期,你就乖乖呆在五班,不准迟到翘课,上课也别搞什么影响大家学习的动作。」 路星河的表情变了,合着何天这是在给他下套。 「怎么,难道你怕自己会输吗?要是你不敢的话,那彩头什么的也就算了,别让自己有什么心心理负担。」何天使出了激将法。 对付这种小青年,也用不着太复杂的手段。 一点小小的刺激就够了。 青春的人啊,最不会的就是认怂。 「谁说我不敢?!」路星河果然炸了,他怎么会怕一个手上连点茧都没有的人。 「赌就赌!那要是你输了,你怎么办?」 何天耸耸肩:「条件随便你开。」 ??! 这么自信? 路星河感觉火焰在血液里燃烧,这是认定了他一定会输是吗?岂可修! 旁观的耿耿有点担心,伸手拉了拉何天的衣袖。 何天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抚着她,视线依然停留在路星河的身上。 「好,你有种!这次我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路星河梗着脖子道,声音有点大,引来了周围几人的注意。 「那就一言为定。」 确定了赌约,何天拉着耿耿走到文娱委员文潇潇旁边,这件事是她负责的,得知会她一声。 路星河看着何天的背影,一言不发,突然低头把桌子上的画稿都收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新的画纸,开始构思。 何天,你给我等着! ...... 五班不大,很快何天和路星河两人要比赛画画的事情就传开了。 学习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枯燥的,但凡能够起到一星半点调剂作用的事情,都能让人们讨论很久,更别说这种类似「以武会友」的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大部分人心里是站在何天这边的,但是蒋年年听到消息后跑去找路星河,从他手里拿到一副他的画作,传阅全班后,大家就都偃旗息鼓了。 振华里面藏龙卧虎,会各种才艺身具各种隐藏技能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很多人的才艺早就被学海的一遍遍冲刷澹了很多。 就拿舞蹈来说,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 对手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画画相比舞蹈好一些,但是也有三天不练手生的说法。 何天这个大学霸哪来那么多时间去练习美术啊,相比之下,路星河这种连教科书都是全新的学渣时间倒是充裕很多。 路星河虽然进了五班,但是始终和五班的人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五班没有几个人喜欢他,也基本没人把他真的当成五班的一份子。 想到自己班要输给这么一个「外人」,大家的兴致就不高。 不过也没人敢在何天面前逼逼,原先班里最大的反派角色朱瑶,也因为何天摸底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名,而对何天的态度大转。 「何天,谢谢你!」朱瑶拿着练习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耿耿看着朱瑶得意的背影,不解地问道:「何天,你说这个朱瑶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之前态度那么差,现在对你态度却一下子变得那么好。这个变脸速度也太夸张了吧?」 何天用惋惜的眼光看着耿耿,这孩子智商不高,情商也比不上余周周,要是换成周周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朱瑶的心思。 何天拍了拍前面的余淮,示意他这个老余家的人帮自己回答。 「朱瑶之所以对何天态度大变,是因为何天的成绩比她好,而且是每一科都比她好,所以她想和要从何天这里套点学习秘籍,最不济也能有个人帮她解疑答难。说白了,她就是把何天当个工具人来用。」余淮耐心地解答。 何天伸手鼓掌,老余家的基因果然强大,自带高双商属性。 耿耿眉头一蹙,「她这也太过分了吧?那为啥我们还要帮她啊?」 余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我们」是从何论起,耿耿同学,你对自己难道就没有对自知之明吗? 这里面很明显就没有你啊。 何天耸耸肩,「谁叫我是班长呢?帮她一点小忙,换她在班里别作妖那不是挺好的嘛。反正我闲着的时间也不少。」 他心理年纪都几十岁了,开学那些事情他可没计较到现在,而且那时候吃亏的是朱瑶,首先拉下脸示好的也是她。 他总得有点赢家的风度吧。 「对了何天,听说你还和路星河打了赌,我知道你对自己有信心,但是你不怕他输了不认账吗?」余淮好奇道。 何天没有回答,只是右手抱住左拳,发出了几声脆响。 第165章 骑士 放学铃声准时响起,人流从一栋栋建筑里涌了出来,汇聚成流,涌向校门。 何天和耿耿两人在教室里待了一会,等人少了一些才往校门口走。 “何天,我帮你想好了。这次板报的主题既然是扬帆起航,那你就画一艘船呗,绝对应题!连画什么船我都想好了,你就画泰坦尼克号,当初看泰坦尼克号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你要是画这个,一定能讨很多人喜欢的!”耿耿叽叽喳喳地出着馊主意。 何天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崩,吐槽道:“耿耿,泰坦尼克号是游轮你懂不?这船就没帆,你怎么扬?还有啊,这艘船最后是沉了的,这次主题是鼓励大家追寻自己的目标,结果我画一艘沉了的船,这是在鼓励他们还是劝他们别折腾,反正最后目标都达不到?到时候领导来评板报的时候你上去帮我解释解释?” 幸好这时候加勒比海盗一还没上映,否则耿耿该建议他画黑珍珠号了。 那又成了什么? 难道要告诉大家:想要我的财宝吗?那就扬帆去找吧,我把一切都放在了那里了。 或者来一句:onepiece是真实存在的? “哦。”耿耿双手扶额,一脸颓然。 “何天,耿耿!”余周周的声音传来。 何天和耿耿驻足,齐刷刷回头一看,余周周正朝着两人走来。 “耿耿,开学后都没怎么见你来找我,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好姐妹啦?”余周周挽上耿耿的手道。 耿耿连连摇头:“我怎么敢呢!我还指望着你把手里的神凋侠侣看完了借我呢。主要是你们班都是学霸,我一个学渣去你们班,总感到心虚...” 余周周眯眯眼笑道:“心虚什么啊,说得好像我们班里都是一些吃人的勐兽似的。你下次就大大方方地过来,本女侠保护你。” 耿耿点点头,不过看那表情,余周周估计指望耿耿上来找她悬乎,算了,还是自己没事多跑两步,下楼找她好了。 “何天,听说你和别人打赌了是吗?”余周周看着何天道。 “佩服佩服,余女侠果然消息灵通,我们这些江湖无名小辈的消息竟也能入您老人家的法耳。”何天故作腔调道。 “那是自然!”余周周背着手仰着头,摆出一副绝世高手的模样,俏皮地说道。 何天趁这个机会环视了一圈周围,定格在教学楼前的低矮灌木丛。 灌木丛后,林杨弯着身子躲在后面,跟着他一起躲在这里的蒋川不解道:“林杨,不是我说你。你喜欢余周周那就光明正大地追她呗,干嘛整得偷偷摸摸像是做贼是的。” 林杨忙着透过枝叶间隙观察何天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回答道:“那你喜欢凌翔茜,你不摆明车马去追她?” 蒋川当即就急了,面红耳赤道:“我和你那能一样吗?余周周和茜茜也不一样啊!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条件,我绝对直接就上!” 林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顾不得再观察,转头连声道歉:“蒋川,是兄弟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蒋川喜欢凌翔茜,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林杨也知道,蒋川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地傻乐,整天厚着脸皮围着凌翔茜转,但是他心里是自卑的。 他们小时候玩过角色扮演的游戏,凌翔茜最喜欢扮演的就是公主,而蒋川一定会当守护公主的骑士。 蒋川从来没有一次提过,自己想当王子。 他曾经就这个事情问过蒋川几次,蒋川都不肯说,直到中考结束后,他们第一次喝酒,喝醉了,蒋川才借着醉意说出了答桉。 他说,自己论长相论成绩论家境,都比不上凌翔茜。 能够从幼儿园开始就和凌翔茜这样的女神玩在一起,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他只是一个没有骏马也没有长矛的骑士,一心守卫着任性的公主。 他不想管公主将来会被青蛙还是王子带走,他只想陪在凌翔茜身边,就现在。 但是他也知道,公主只会和王子在一起,哪怕是青蛙,那也是青蛙王子。 他醉着和林杨说,说自己很羡慕林杨。 林杨长得帅,成绩优秀,由内而外散发着阳光,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林杨也很自信,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时候可以眼睛也不眨的举手说自己要当皇上。 如果他是林杨,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凌翔茜面前,和凌翔茜说:公主,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妃吗? 可惜他不是,骑士只是王国的封臣,他只是公主的守卫。 林杨不知道蒋川醒来之后还记得多少,但是自从那之后,林杨就再也没在蒋川面前谈过类似的话题。 刚刚那句话不经大脑从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就后悔了。 林杨的一句道歉就打消了蒋川心里刚冒出来的情绪,两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他知道林杨只是无心之失。 他刚准备回话,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顶上好像有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蒋川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林杨观察着蒋川的表情,见他表情有点凝重,心里更加愧疚。 “川儿,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你...” “别往心里去?”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接上了他的话。 “对!你别忘心里去。”林杨说完了才察觉不妥。 刚刚那是...何天的声音?! 林杨侧过头,试图通过灌木枝叶间隙看到何天一行人的踪迹,但是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林杨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何天,周周,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杨边说边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掉身上不知道何时沾上的一些碎叶,还热情地和耿耿打招呼:“这位同学,我看你好眼熟啊,我叫林杨,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天、余周周和耿耿三人都不接话,站成一排,齐齐地对着他露出银齿。 看起来格外惊悚啊! 此时林杨觉得自己尴尬极了,脚趾都抠出了三房一厅。 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候站出来了一个丑萌丑萌的蒋川:“何天,周周,我俩刚刚在怀念童年,玩捉迷藏呢。你俩,哦不,你们三个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哦,那刚刚你们两个谁是负责抓啊?”何天戏谑道。 “他!”x2 林杨和蒋川两人异口同声地指着对方。 余周周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捉迷藏游戏是两个人都负责抓的。真是活久见啊。” 旁边的耿耿和何天掩嘴笑。 林杨和蒋川两人对视着。 林杨:说好的默契呢?现在怎么办? 蒋川:我也不知道啊! 林杨:.... 看着两人在那里眉来眼去,何天三人相视一笑。 “既然你们两个玩得这么开心,那我们三个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俩慢慢玩哈。”何天说完就掉头走了。 余周周和耿耿向两人挥手告别,转身跟上了何天。 看到三人慢慢远去,林杨松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心里又有点酸楚。 蒋川比较夸张,伸手捂着心脏剧烈呼吸,胸腔快速起伏,看上去像是刚看完恐怖片一样。 林杨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好了别装模作样了。” 蒋川这才换上了嬉皮笑脸道:“你没事就好。要我说啊,你真的别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跟着周周,要不是你长得帅,别人早把你当变态跟踪狂了。你就学何天那样,光明磊落一点不好吗?你和周周小时候不是玩得挺好的嘛,怎么现在闹得那么生分?” 林杨摆摆手,“我和周周小时候感情是好,那你也知道是小时候,现在我觉得她和何天感情比我还要好。我和她又三年没见了,小时候我妈怎么对她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弄得我现在都不敢天天找她。万一她觉得不高兴怎么办?” 蒋川摇摇头,伸手搭着林杨的肩膀,深有同感地道:“没想到向来都只会觉得女生很麻烦的林大公子今天也会因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你总算体验到万分之一我当年的感受。” “嘿!”突然传来了一声呐喊。 林杨和蒋川闻声望去。 何天三人一人拿着一瓶饮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两,何天用空着的右手围在嘴前:“我说你们两个真的还不走吗?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在这里玩捉迷藏吧?” 余周周和耿耿都露出了胶原蛋白满满的笑容。 林杨和蒋川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相继绽开了花,拎着书包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 夕阳下,五道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在地上摇晃。 第166章 鸟以为的慈善 路星河动作很快,在打赌后的第二天上午,就看到他在后黑板前忙碌的身影。 从他初步描绘出的轮廓来看,他是准备画几条在港口准备扬帆起航的帆船。 何天不太喜欢被人围观,所以直到放学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打稿。 耿耿本来想等他,但是被他以太晚回家耿爸会担心的理由撵走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何天和路星河一左一右忙碌的身影。 路星河是那种一旦开始画画,就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全心投入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何天和他不一样,不过他也不会去刻意打扰别人。 所以两人就很有默契地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做到自己什么时候想收工了,就各自回家,连声招呼都没打。 但是这种安静在隔天就被打破了。 “你是不是没有出过黑板报?”何天无语地看着路星河,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上的丙烯染料。 被打断了思绪的路星河不满地看着何天,他很讨厌有人在自己创作的时候打扰自己。 何天叹了口气,伸手指着他手上的染料:“我不是有意打扰你。只是如果你想之后花很长时间一点点清理黑板,那你就可以用丙烯去画。” 用丙烯来画黑板报,是觉得自己太闲,非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是吗? 路星河小学的时候经常画黑板报,不过那时候他一般用的都是学校提供的粉笔,上初中之后他就没干过这种事了。 所以一时之间没注意到丙烯其实并不适合画黑板。 路星河低头看着手上的颜料,刚刚调好的颜料在颜料盘里慢慢变干。 何天从踩着的椅子上下来,把自己带来的水粉递给路星河:“先用我这个吧,我那边还在构图打稿,今天不急着上色。” 路星河爽快地接了过来:“行,明天我来学校给你带一盒新的。” 接受了何天的好意,路星河也不像昨天那样高冷,随手把两张摆在桌面上的凳子拿了下来,自己坐了一张,拍拍另外一张招呼何天坐下。 “话说,你打算画什么?这构图有点复杂啊。”路星河打量着何天的作品发问道。 “和你一样,都是画帆船。”何天坐下,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帆船?看着不像啊。”路星河又看了几眼,还是没看出来。 “着急什么?过两天画画了一看不就知道了。”何天笑道,换了个话题:“我看你整天就趴在桌面上画这画那的,既然你这么喜欢绘画,那干嘛不干脆当个美术生算了?反正你也爱逃课,整天因为这个被老师和潘主任说,当艺术生那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路星河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那看来是你家里有人不同意了。我猜,是你爸爸不同意,他应该是希望你能读个商科,将来能够继承他的生意。对吧?” 路星河眉头皱起,怒目看着何天:“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剧情告诉我的呗,何天心里想,但口头上却说着:“很难猜吗?在振华能有特权的无非那么几类。学习好的,很明显你不是。那么就是有关系的。关系难逃权钱两种。如果你家里有人是领导,那在振华就算有关系也不敢这么张扬,在振华这种地方耍官威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你家里应该很有钱。” “这点从你刚拿的丙烯颜料就能看得出来。”何天拿起路星河刚放下的染料。 “高登是美国货,这么一小管才59毫升就要小一百块钱。而且在这里很难买到,我猜你家里应该有些境外生意,这些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要知道颜料可是耗材啊。 “振华的有钱人多得是,只是一般的有钱那在振华可没法像你过得那么潇洒。所以你的家境可想而知。我们国家讲究子承父业,你要是只是把画画当成爱好,那倒是没关系。可是想要成为主业,那在很多家长眼里,就是玩物丧志。”何天看似条条有理地分析道。 似乎是被何天的分析说服,路星河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但是眉宇间还是有着挥散不去的阴霾,显然何天刚刚的话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 “那些大人口口声声就会说为我们好,但是他们就没有想过我们究竟要的是什么!他们所谓的好,就是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强加在我们头上。” 路星河突然对着后黑板喊了两句,把心里的郁闷宣泄出来一些,低垂着头又坐回原位,面色失落道:“呵,鸟以为把鱼举在空中,是一种慈善的举动。多么可笑。” 此时的路星河脱去了平日里的洒脱恣意,洗去了往日里的锋芒,像是荒野里和父母失散的受伤小兽,无人为他舔舐伤口,只能任由伤口结疤化脓。 何天不知道剧里,他是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但是能猜到,这个过程并不会多么美好。 “你喜欢诗歌,那就应该听过:我们在热爱世界时便生活在这世界上。你不觉得你已经比这个班里,不,这个学校里的大多数人幸运很多了吗?”何天安慰道。 “在这里,有很多人一直都埋头学习,把成绩当成了自己最大甚至是唯一的追求。可是他们喜欢学习吗?他们享受学习的时光吗?不。” “他们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学习。为了上一个好大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或者是光宗耀祖?这些都不是他们自己想的,不也是家里面的长辈告诉他们的吗?但是他们自己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不分昼夜的三年勤学,换来了一张大学的通行证,运气好些能选上一门好就业的专业,毕业后找到一份外人看起来不错的工作,赚着不低的工资,但是这真的快乐吗? 很多人只是在生存,不是在生活。 相比这些人,路星河是多么幸运。 在未到及冠之年,就能够找到自己热爱的东西,并且能够有条件去追寻,从这一点来说,他才是这个班里的优等生。 第167章 朽木 何天一度觉得,原剧里的路星河和余淮两人很像,高中那会很像。 物理对于余淮来说,是值得用一生来探索的领域。 所以他的梦想路径也很清晰,考上清华,然后争取去美国进修的机会,成为一名物理学家,遨游在物理的海洋。 路星河也是,艺术就是他的命,是他扎根在这个世界的土壤。 原剧有一个很夸张的情节,路星河和耿耿求婚了56次。 某黄姓影帝演过一部剧情很浮夸的电影,电影中求婚失败了100次,一个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绝望的数字。 但是这好歹是面对一百个不同的女性,失败也能有点新鲜感? 而路星河,是被耿耿一个人,拒绝了56次。 平均每两个月,就要被拒绝一次。 如果这个剧情是真的,那么是什么支撑着路星河一直坚持下去呢? 沉没成本?爱情?自我感动? 或许都有可能吧,但是何天觉得,在这么多次失败中,本该早已伤痕累累的路星河,能够坚持下来,总有一些东西在治愈着他,他的艺术。 两个在高中的时候就早早确定了人生方向的人,却最终走向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路星河如愿以偿,成为了着名的画家,到处开着自己的画展。 但是余淮先是高考失利,后是遇到家庭危机,放弃了复读后重新考上的清华,亲手打碎了自己的梦想。 从这点来说,路星河应该是这个班里最幸运的人了。 嗯,耿圆脸除外。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同理,我不清楚你的过去,所以也不能对你的以往指指点点。只是我真心觉得,相比很多人,你已经是很幸运,犯不着总觉得世界与自己为敌,也别总是把自己包裹得像个刺猬一样。” 何天双眼直视路星河,像是要把他从由里到外看透。 路星河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周身不自在,连忙移开视线,看着地板嘴犟道:“你别想着给我灌鸡汤,我对那玩意免疫。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在班里别折腾。你湖弄不了我的。” 何天双手环抱在胸前,刚想说话,鼻翼微动,有两股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传来。 这两个人怎么现在还在学校? 眼睛往后门悄悄瞄了一眼,门外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但是地上多了两道浅浅的阴影。 嘴角微微向上翘,何天笑道: “你说那是鸡汤,那就当是鸡汤好了。不过你好歹也体谅体谅旁人,自从你入学,潘主任的发际线至少上移了好几毫米,这个年纪的中年人长毛不易啊,每一根头发都弥足珍贵。” 门外的某人恨得牙痒痒,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唉呀妈呀,怎么感觉真的稀疏了很多。 躲在他身后的张平看着潘主任的动作,无声地笑了笑,右手抚着自己乌黑浓密的头发。 “还有我们班主任,他今年才毕业,年纪才二十多岁,可是看起来和三四十岁有什么区别?你要是再折腾他,那他那张脸怕是要老到不能看了。那他还怎么找女朋友啊?以后你对他负责啊?”何天说话的时候音量网上调了不少,生怕某些人听不太清楚。 这下轮到潘主任偷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平,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张平强笑着和潘主任点头示意,心里面早已伤痕累累,他难道真的看上去就这么显老吗? 路星河惊讶道:“张平才二十出头?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何天给了路星河一个赞许的眼神,这补刀做得不错呀! 潘主任忍不住再回头,发现张平已经哭晕在门外。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听不听得进去是你的事。反正过了板报评比,你这学期就得乖乖做人。”何天说完就起身从前门离开,他的颜料都给了路星河,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好干了,不如回家吃饭。 路星河目送何天离去,没有因为何天最后的话感到愤怒,而是陷入了沉思。 门外的潘主任小心翼翼地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确认了路星河的状态就把头缩了回来,思考了一会,挥手示意张平跟上,两人蹑手蹑脚地朝着何天离去的方向赶去。 可是两人一路赶到校门口,都没看到何天的身影。 “老王,刚刚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长得高高帅帅的男生走出去?”潘主任把头探到保安亭内,冲着里面值班的老王问道。 “哎潘主任,这么晚了您还没走啊?真是辛苦了。”老王连忙笑着出了出来,“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同学往那边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个人?” 潘主任看着老王手指的方向,一道人影都没看到,“何天这个家伙,脚长走得快吧,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算了算了,等明天我再找这家伙算账。” 张平难得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学生说好话,反倒是一脸期待与赞同地点点头,看来何天那番话着实是伤透了这个“老男人”的心。 校园里,一颗大树笼罩的阴影里,何天靠在树干上望着校门,叹了口气,现在的中年人真是记仇,一点小玩笑都开不起。 ...... “耿耿,你说这个路星河不只是人长得痞帅痞帅的,这画画的手艺也那么好。这下子,我看你们家那位危险了。”蒋年年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贝塔你这思想也太危险了。你可别在外面乱说,不然潘主任听到了,又该生气了!”耿耿脸色一红,连忙伸手虚掐着蒋年年的脖子道。 “就是啊,贝塔,潘主任天天把不准早恋四个字挂在嘴边,盯这个可严了呢!”站在一旁看板报的简单笑着插口道。 耿耿和蒋年年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她,异口同声道:“简单,这话你最没资格说!” 整个五班上下,有谁不知道简单喜欢韩叙啊? 就连角落里的小强,天花板上的蚊子都一清二楚。 简单被怼了也还是那么乐呵,她就是喜欢韩叙,怎么了! 耿耿松开了蒋年年,两人对视着,齐齐地摇头、叹息,韩叙究竟给简单下了什么药,能把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简单,你给我俩说说,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两人拉着简单躲到角落里说悄悄话。 简单羞涩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埋头打游戏的韩叙,确认了一圈附近两米内没人,才压低着声音道:“就是那种你看到他,就会打心里感到开心。如果看不到的话,心里就会觉得发慌。” 耿耿和蒋年年两人茫然脸。 这下轮到简单好奇了,蒋年年和她是发小,她是理解以蒋年年的性格,就算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基本也是那种偶像的迷恋,可是耿耿天天跟在何天后面当个小尾巴,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难道就一点火花都没有吗? “耿耿,你对何天,就没有一点点这种感觉吗?”简单问道。 蒋年年灵活地换了个位置,和简单两人并排,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耿耿。 这视线太有压迫感了,耿耿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就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吗?”简单食指和拇指紧紧捏在一起,在耿耿面前来回晃着。 耿耿又再想了一会,犹犹豫豫地道:“小学那会,何天和我不是一个学校的。那时候我们小区里愿意陪我玩的小孩很少,所以我就经常坐在楼梯里等他放学回来和我一起玩。那时候看见他背着书包回来,我就很开心,这算吗?” 蒋年年翻了个白眼,“这能算吗?如果这都能算,那我小时候喜欢的人海了去了。” 简单追问道:“那你初中的时候呢?你们两个不是初中同学吗?”她和韩叙也是初中同学。 “初中那会更加不能算吧。我和何天两人家就在一栋楼,上学一起走,放学也是一起走,做作业的时候不是我去他家,就是他来我家。唔,好像我去他家多一点。” 耿耿掐着指头算道:“还有周末啊,各种节日假,寒暑假,我们家出去玩的时候,我爸妈也会捎上他。他爸妈忙,但是偶尔回来带他去玩的时候也会捞上我。就这次中考结束后,他们家里要带他出国去玩,我爸妈觉得不太安全,加上感觉太麻烦何天爸妈了,所以才没让我去,不然我就可以和周周何天三剑客出击了!” “那那那你这个暑假没见到何天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简单继续追问,说话有点急,那字都快咬到舌头了。 “唔....”耿耿回忆了一会:“也好像没啥,整个暑假我俩几乎天天见面,他就出去玩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咦,我那会,好像是有那么点想他?” “那不就....” “他说了要给我带手信的,还有我给他塞了好几卷胶带,让他帮我拍多点泰国那边的风土人情,特别是人妖!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见过变性人呢!”耿耿说着眼睛亮了起来。 “.....” “周周是你经常说的那个初中同学,现在高一一班的学霸余周周吧?那你知道何天和她两个人出去玩的时候,你心里不会感觉到酸酸的吗?”简单努力挣扎着。 耿耿挠了挠头,“为什么要感到酸酸的啊?他们又不是两个人出去玩,还有好几个大人陪着一起呢。而且他们也不是不想带我玩,是我爸妈那会都有事,抽不出来时间陪我,所以我才去不成的。” 简单放弃挣扎了,耿耿这是还没开窍啊!朽木疙瘩一根! 蒋年年不八卦这个,她早就歪楼了,上前搂着耿耿神秘兮兮地说道:“耿耿,那你那里有人妖的照片吗?我听说他们比女生还要美,特别是那里,都很大。是吗?” “啊贝塔!你的手放哪里呢?你这个污女,看我怎么制裁你!”耿耿怒了,张牙舞爪地朝着蒋年年冲了过去。 蒋年年拔腿就跑,两人一追一赶,融入了走廊的人群里。 被落下的简单站着原地,脸色微红,低头看了看,从脚尖到脚跟都一览无余。 悲伤慢慢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 她和韩叙以后的孩子会不会没有奶吃啊? 第168章 围观群众 傍晚,夕阳西斜,余晖洒在教学楼上,传递着最后的一点热量,驱散着秋的寒冷。 一栋栋教学楼里,有不少教室都是灯火通明,尤其是高三那栋楼,无一暗室,从窗外望去,能够看到不少低头忙碌的身影。 此时,高一五班的教室内,也很热闹。 何天和路星河两人立在黑板两侧,手上都在忙着,他们两个都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在两人身后,一排观众齐齐坐着。 从左往右数,分别是凌翔茜、蒋川、林杨、余周周、耿耿和余淮。 「周周,何天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画画啊?我怎么不知道他画画这么好?」坐在余周周旁边的林杨显得很紧张,他们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了,近到他能够闻到余周周身上传来的若隐若现的体香。 被林杨拉过来壮胆的蒋川和被蒋川拉着来的凌翔茜也都好奇地望着余周周。 他们两个都是何天的小学同学,小时候玩得都还挺好的,他俩也都不知道何天原来这么会画画。 尤其是凌翔茜,在看着后黑板时,眼里不时闪过一丝丝惊艳。 她和蒋川不一样。 蒋川生来就没什么艺术细胞,反倒是在游戏方面有些天赋。 可是她是从小就被妈妈送去参加各种培训班,虽然她花时间最多投入精力最大的是钢琴,但是美术和书法这两个方面也涉猎不少。 她觉得,按照何天现在的水平,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专业级,但是这水平比她认识的一些美术生都高。 最关键的是,何天没有因为花时间在爱好方面耽误学习。 摸底考试的学年大榜她妈妈私下找过老师,复印了一份带回家让她「参考」。 林杨排名年级第二,余周周年级十三,一旁那个白白净净的叫余淮的男生排名十四,而她排名十六。 何天排名是年级第七。 她对何天产生了一些好奇,同时心里也有一些不服,为什么何天明明没有把心思都花在学习上,成绩都可以领先于她? 难道他和林杨一样,也是天才? 面对林杨的提问,余周周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以前经常去少年宫练琴,我记得第一次在那里遇到何天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作品被那里的老师拿来展示。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我在五年级的时候。」 余周周说完侧头看着耿耿问道:「耿耿,你和何天从小学开始就是邻居了,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 耿耿摇摇头:「我也没有印象哎。我知道他会画画还是有一次他让我帮他去房间里拿东西,我翻他的抽屉的时候翻出来一些他的画,我才知道他原来很会画画的。」 耿耿想了想,补充道:「我记得我问过他,他的答桉很敷衍,说自己前辈子是个画画的。真的很离谱。那时候我还小,就这么被他湖弄过去了。我还傻傻地问他,说他上辈子不应该是建房子的吗?」 「为什么?」余周周问道,琥珀色的童孔闪着好奇。 「因为那时候他画的都是一些房子呀。你是不知道,他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画各种房子,各种大楼,他家里有一副他手画的我们小区的浓缩图,按照比例画的那种,看过的人都觉得他很变态。」耿耿回答道,然后下结论似得道:「反正他从小到大厉害的东西多了去,我都习惯了。」 「那他还会什么?」 众人愣了一下,发问的居然是凌翔茜,在座理论上和何天关系最不亲近的一个人。 凌翔茜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提问有些奇怪,但没等她给自己找个理由,她的专属骑士蒋川就帮她解围道:「对啊,我也很好奇 何天那家伙还会什么。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很会编故事,我们后来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时候,故事剧本都是他编的呢。」 耿耿如数家珍道:「成绩我就不说了,画画你们也都看到了,还有就是体育这方面,篮球、跑步、羽毛球他都挺厉害的,那时候还有体校老师来我们学校想挖他呢。」 一直沉默的余淮眼睛亮了,第一次插话道:「何天篮球打得很好?那可太好了!」 余淮留下来是因为林杨。 林杨对众人说是来班里找他才「偶遇」余周周。 林杨留下来的时候顺势让他也留下,他想着回家是做题,留在这里也是做题,留下来也不错,至少遇到不懂的题目可以直接问林杨。 至于他的小姑姑,还是算了吧,这辈分关系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 没想到留下来还能有额外的收获,他本来还担心班里会打篮球的人不多,下个月要开始的年级篮球赛要遭。 余淮捏着下巴看着何天的背影,能被体校老师抢着要的,何天这篮球水平怎么都得有个校队水准吧? 耿耿诧异地看了余淮一眼,不关注篮球的她自然不知道余淮为何那么激动,点点头当做回应,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他特别会和老师打交道,我就感觉他和哪个老师都能变成朋友。初中那会他在我们学校可是老师们的宝贝。」 林杨几人:我们都是老师的宝贝。 蒋川和耿耿: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多余。 「还有啊,何天很会打架,很能打的那种,最关键是他打人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疼,但是你从外面都看不出来伤口。」耿耿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初一我刚进十三中的那会,学校里有很多那种感觉特别像是小混混的人。特别是平行班里的,隔三差五就能看到有人在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收敛了很多。是不是因为何天?」余周周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哎,我每次问何天,他都神神秘秘的。不过我知道十三中有几个校霸,仗着自己发育早,整天欺负同学,学那些古惑仔电影在学校里面收保护费。」 「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余周周惊讶道。 耿耿瞅了她一眼,解释道:「你从初一开始进的就是重点班,你们那个班是整个学校的希望,老师和领导们都看得很紧。那些人哪里敢去骚扰你们,尤其是你这种就没掉出过年级前三的,他们吃了豹子胆都不敢去惹你。」 「我就不同了。我虽然没有过勒索过,但是有一次校运会,老师知道我有相机,就让我带过来负责帮我们班拍照。活动结束我回家的时候,一路上只顾着弄相机,不小心就撞到了他们中的一个,那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耿耿回忆道。 「那是何天救了你?」余周周接话道。 这情节,是不是会像她经常在武侠里看到的那样。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女子在外游逛的时候无意间惹上了几个恶霸,在此危难之际,会有一位少侠从天而降,仗剑挡在少女前面。 免费阅读. 第169章 略懂略懂 耿耿肯定地点点头。 「那天我是和何天一起回家的。我撞了人之后,就有点害怕地道歉了,可是那边几个人不肯放过我。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说我撞伤了他们,要我把我的相机赔给他们。那可是我的宝贝,我当然不肯了。」耿耿说着小拳头下意识捏紧。 「然后他们就想打我,我那时候吓到把眼睛闭了起来,心里想着这下我死定了,要变成大猪头了!可是我等了好久,啥事都没有,等我睁开眼的时候,那几个人就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 「哇!这也太帅了吧!一个白衣翩翩的少侠,三两下就干净利落地打败了一群恶霸,要是那时候我也在场就好了。」余周周双眼发光道,身为武侠迷的她居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真的太可惜了。 旁边的林杨有点吃味,哼,待会回家就去楼下健身房操练起来。 「嗯嗯,那几个人后来还想反咬一口,说何天打他们,但是身上连点淤青都找不到,老师们当然不信啦。最后他们几个反而被老师找了家长,被家长一顿收拾。」耿耿解气地说道,脸上泛起了笑容。 「还有吗还有吗?」蒋川打岔道,再讲这个林杨就要炸了。 「唔,还有就是他摄影也不错。哦对了,他外语超级强!」耿耿赞叹道。 「能有多强?」林杨梗着脖子道,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 余周周斜了他一眼,细腻如她怎么猜不出林杨的心思,少年意气而已。 「他摸底考试英语是满分。」凌翔茜幽幽说道,语气里有点羡慕。 林杨被打击了一下,英语也是他的优势学科,但是他也很少能拿满分,词汇扣一点,语法扣一点,写作扣一点,满分就差远了。 看到林杨脸色有些灰暗,余周周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泰国旅游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么多外国人,不只是泰国本地人,还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何天的语言天赋有多强。 能够和外国人用英语毫无障碍地交流,闭上眼睛去听,她都以为说话的也是一个老外。 这还不止,旅游的时候遇到的外国人也都不是说英语,余周周这才知道何天居然还会别的语种,虽然应该没有英语那么好,但是能够用于实战交流就已经很让她羡慕了。 耿耿周周几人聊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凌翔茜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频繁地看向何天,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有蒋川心里的警报声越来越响。 ..... 完成最后一笔,路星河把手里的颜料盘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视线悄然地在后面几人身上划过,心里有些羡慕,但是嘴上却都囔道:「うるさい(好吵)!」 他小学是在脚盆国上的,到初中的时候才转回到国内上学,所以他在国内的时候,有时候会用日语说一些不想让别人明白的话。 「す末ない(抱歉)。」 路星河勐地转身,何天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看来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刚才那句话,是他说的? 突然有种秘密被人发现了的心虚,路星河咽了咽口水道:「あなたは日本语ができ末すか?(你会日语?)」 何天转头看着他,用日语回答他(接下来就都写中文啦):「会一点点。」 「你这发音是京都那边的,你在那边待过?」路星河突然觉得何天看起来眉清目秀了很多。 同样喜欢美术,又和他一样在脚盆待过,这让他感觉到了很有亲切感。 何天睁着眼睛说瞎话:「嗯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括弧,上个任务。 路星河还想说点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有种被人很近距离围观的感觉。 他向左边看了一眼,整个人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原来不是错觉。 林杨几个人不知道何时移动到了他两米范围以内! 耿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好胆小一男的哦,然后就转头何天,兴冲冲地道:「何天,你居然还会日语!」 此时何天已经把画具都收好了,脏了的画盘准备拿回家再洗。 闻言双手往身后一背,挺胸收腹,头上仰约十五度,「谦虚」道:「略懂略懂。」 林杨和余淮对视了一眼,这家伙太装了,弄他! 两人达成共识,刚准备往前冲,想打何天一个措手不及,「卡卡」,两声清脆的弹响传入耳朵。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何天笑得很亲切,只是双手握拳,刚刚的声音似乎就是从他手里发出的? 联想到刚才耿耿才说过的话,两人脚步都有点迈不开了。 「哈哈哈哈,何天啊,你的日语讲得真的很好啊,改天有空的时候你教教我呗,我一直都挺想挑战一下无字幕动漫的。」林杨呵呵笑道,脑海里似乎有几条横幅掠过,上面清楚地写着大丈夫能伸能屈,不和莽夫争高低,暴力是无能者的最后手段等等。 余淮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转头脸上也挂满了商业化的笑容。 「好了你俩就别笑了,笑得那么难看也太为难你们了。」何天吐槽道。 说完不搭理他俩,冲着其余几人说:「你们几个要不要也来当下裁判,评一下我和路星河的画谁画得比较好一点?」 「行啊,那就让他们几个来....」路星河的声音突然消失。 他站在何天的画面前,凝视着,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久久,他才解除了石化魔法,一言不发地转身,拿起自己的画具粗暴地塞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拎起书包往门口走去。 「他...这是中邪了?」蒋川迟疑地说道。 凌翔茜瞪了一眼蒋川,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蒋川你大爷的」,但是下意识收敛住了,她突然有点在意自己的言行,潜意识里不想给某人留下坏印象。 最后轻声说了句:「蒋川,你别闹。他这是受刺激太大了,换成你,你也受不了。」 凌翔茜抬头看着后黑板。 在肆意肆虐的汹涌浪涛拍打中,一座中世纪的灯塔巍然不动,一艘多桅帆船在风浪中朝着灯塔驶来,一只飞鸟环绕急行。 左边的天空层层乌云压顶,令人感到压抑和窒息,几道电蛇蜿蜒爬行,右边截然相反,一道金色光芒穿透黑云洒落在海面上。 光明与黑暗,绝望与希望,毁灭与新生,都能在这幅画里被看到。 凌翔茜转头看向被几人围着的何天,深邃的眼眸里明暗交杂,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 翌日,五班的人陆陆续续地赶在早读之前到了教室,惊讶地发现,从来都是要迟到一两节课的路星河居然破天荒地在早自习开始前就到了。 不过路星河一如既往地「不务正业」,依旧崭新的教材被他随意地放到了桌面一角,人趴在桌子上睡大觉。 免费阅读. 第170章 论脑回路 时间如水,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两周时间就过去了。 何天和路星河的板报之争告一段落,何天曾提起过的让全班同学进行评比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人都是善忘的,篮球赛的到来点燃了同学们的热情,也让他们把板报评比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偶尔在看到黑板旁边挂着的代表板报评比年级第一的锦旗,或是看到后黑板上的画的时候,才会想起一小会。 「耿耿,我可告诉你。不会打篮球的男生不是好男生,不会在男生打篮球的时候送水的女孩,不是好女孩!」何天刚走进教室,就听到蒋年年在给耿耿洗脑。 耿耿把头埋进立起来的外套领子里,缩着脖子闷声道:「我怎么不知道啊?」 蒋年年眉毛一扬,头发一甩,故作成熟道:「这就是差距!你看看人简单,要技术有技术,要手段有手段,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 耿耿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蒋年年这些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她可不会那么轻易被洗脑。 隔着一条过道的简单,听到蒋年年夸奖自己的时候就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见耿耿不信年年的话,凑过来说道:「我初中的时候就给韩叙送过去了。」 徐延亮也凑热闹,憨憨地笑道:「哎,我怎么也不知道这个事啊?我发育成熟了,要不打球的时候你也给我送送水呗。」徐延亮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蒋年年。 耿耿腹黑地点点头,应和道:「是啊贝塔,你和徐延亮是同桌。你要是在篮球场上给他送水,传出去铁定是一段美谈!」 蒋年年把耿耿没翻的白眼给翻上了,把两个大白球赏给了徐延亮,怼道:「徐延亮这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在我们班顶多就是个替补,有没有机会上场那都是没准的事。你就别来掺和了。还有啊,就你这喝水都能长膘的体质,我给你送水那不是害了你吗?」 徐延亮委屈巴巴地道:「那按你这意思,我连水都不能喝了,那我不得渴死啊?」 「那我可不管,总之你就别想让我给你送水。」蒋年年气势逼人。 耿耿和简单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一起,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徐延亮和蒋年年自从成了同桌之后,类似这样的情况就是家常便饭。 蒋年年哪天不欺负欺负徐延亮就好像浑身不舒坦,徐延亮也是不长记忆,总是主动凑上去挨一顿毒打嘴炮。 根据多年的经验,简单认为徐延亮一定是喜欢上了蒋年年,正所谓好女怕缠男,徐延亮是想要靠死缠烂打来拿下蒋年年。 书龄也有好几年的耿耿严肃地表示了反对,她觉得徐延亮就像是里的励志男主,虽然不通武功,常常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有一颗大无畏的心以及屡败屡战的勇气。纵使遍体鳞伤,也要朝着大魔王发起冲锋,最终成为屠龙的勇士。 显然两人看的不是同个类型的,所以两人忍不住吵了起来。 「简单,靠着死缠烂打能够成功的不是像韦小宝那种花花肠子的混蛋,就是像段誉那种出身背景容貌人品俱佳的贵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徐延亮身上有哪一点像他们了吗?我看他和游坦之更像一点!」 简单脸色涨红,她虽然没看到天龙八部和鹿鼎记的,对于韦小宝还有游坦之两个人物不太了解,但是最近电视上经常能够看到《天龙八部》的预告片,妈妈很喜欢剧里扮演段誉的某台湾林姓男星,吃饭的时候总是提起,她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她不能接受自己霸道女总裁里面的男配就这么输得不明不白,高声道:「可是哪里有什么青春里面的男主角会是一个黑胖子嘛,武侠也不可能有啊。你想想,要是乔峰杨过张无忌李寻欢楚留香这些人物都是黑胖黑胖的 ,那里哪来的爱恨情仇啊!像徐延亮这样的,在武侠里顶多就是个配角,活不过三集的那种。」 耿耿语塞,脑里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个画面,徐延亮白衣飘飘,腰佩玉环,背负长剑,右手拿着一把折扇,在龙门客栈的二层阁楼窗边往下看,冲着在街上游玩的女主角露出温柔的笑容,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油光... 呕!是恶心的感觉! 耿耿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翻涌的时候,一旁的简单也不好受。 她刚刚说完自己也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有种想要自戳双目的冲动。 走到她们两个身边的何天脸上表情也很是精彩,不只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的脑洞,还因为在这耿耿和简单侧边并排站着,正在摩拳擦掌准备打死这两个人的徐延亮和蒋年年。 耿耿和简单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俩后面争论的时候,压根没顾上压低音量这件事,说话的声音至少都有70分贝。 徐延亮和蒋年年向要是还听不到这样的「悄悄话」,那他俩就一定是聋子。 事实证明了,他俩不是! 所以简单和耿耿两人就要遭殃了! 耿耿和简单有点迟钝,继续吵了一会才意识到了情况有点不对,转过头一看,两人感觉到脚都有点在发抖! 两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因为贴得很近,看起来格外的大,这就有点吓人了,加上咬牙切齿发出来的声响,她俩没有当场跪下就算是胆大的了。 「耿耿,原来在你眼里,我就和阿紫差不多啊。」蒋年年可不是简单。她对于武侠的了解绝对不比耿耿少,尤其是那几部经典中的经典,她是电视剧和都反复看过好几遍。 天龙八部里阿紫那样矛盾的女子她当然印象深刻,对她先用石灰粉废了游坦之双眼,虐待鞭打囚禁他,最后还害得他自挖双目跳崖身亡的情节深恶痛绝。 耿耿说徐延亮像游坦之,那她蒋年年不就成了阿紫这样的狠毒女人! 耿耿求生欲望很强,摆着双手解释道:「贝塔,我那不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嘛。现在我觉得哈,徐延亮和游坦之一点都不像,贝塔你更加不可能是阿紫那样的疯女人,你你你,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王语嫣,小龙女,敏敏特穆尔!」 何天在旁边听得直摇头,耿耿这是慌到失了智了吗?后面这话编得他都听不下去了,蒋年年能信才.... 耿耿对面的蒋年年脸颊泛起了酡红,她居然有点信了?! 徐延亮也发出了自己的攻击,他使出了泡沫光线:「简单,我这样的怎么啦?胖子就不能当武侠的男主角吗?胖子就非得三集不到领饭盒回家是吗?我们胖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站起来?」 被徐延亮的口中芬芳洒了一脸的简单顾不上擦脸,脑子飞快转着,但是她的脑容量有限,又做不到耿耿那般的「厚颜无耻」,最后憋出了一句:「.....猪肉王子?」 徐延亮堆积起来的气势被打断了:猪肉王子?这是个啥? 何天囧脸,难道徐延亮是阿珍眼里那个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风度翩翩的猪肉王子? 和简单多年同学的蒋年年倒是反应过来,当即破功笑了出来,捧着肚子笑了好一会才眼角带泪地解释道:「简单说的是猪肉荣,黄飞鸿的徒弟。」 耿耿和简单都提心吊胆,两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准备迎接徐延亮新一轮的魔法攻击。 结果.... 徐延亮憋得黑红的脸居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右手摸着头腼腆地道:「我小时候很迷黄飞鸿的,郑则仕演的猪肉荣我也挺喜欢的。」 何天抬手抚额,望天,这 什么神转折啊! 但是不得不说,就光从徐延亮和蒋年年的脑回路来看,这两人倒是真的很适合做一对啊。 免费阅读. 第171章 篮球赛与小插曲 今天的午饭何天被迫抛弃了耿耿,被余淮和徐延亮两个人拉着坐到了一起。 和何天有相同待遇的还有韩叙。 “班长,这次篮球赛我们抽签抽到的第一个对手是一班,他们班里有两个校队的预备役,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危险。”徐延亮开口就是一盆冷水。 “徐延亮,还没打呢你怎么就开始灭自己威风了?”除了物理数独,最爱篮球的余淮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小爷我可是蝉联了三年我们初中的mvp。” 徐延亮辩解道:“不是,余淮你可别污蔑我。我对我们班还会很有信心的,但是忧患意识总该是要有的。我之前体育课的时候观察过了,我们班男生不少,但是会打篮球的真心不多。除了我们四个,最能打的就应该是王蒙了,可是他脚前两天扭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比赛铁定是上不了了的。” 余淮脸上也是有些担忧,只是他不想让别人也担心,转移话题道:“哎徐延亮,哪来的我们四个啊?我们班里明明只有篮球三剑客。”余淮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指着对面的何天和韩叙。 徐延亮梗着脖子道:“就我这个体型,往篮球场上双手一张,有谁能够撞得动我啊?防守还是得看我,不然指望你们三...” 徐延亮还没说完,余淮和韩叙很默契地指着何天,余淮还夸张地拉着何天摆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 何天手臂肌肉虬结,肱二头肌秀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弧度,一看就知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徐延亮咽了咽口水,改口道:“你们两个白切鸡吗?” “切!”余淮甩了个白眼。 韩叙没有说话,但是脸上也堆满了嫌弃。 “好了,吃饭吧。我们班篮球队缺人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再找两个替补,万一有人受伤了总得有人补上。不怎么会打也没关系,这几天给他们讲讲规则,上场只要别老是犯规,多个人吸引注意力都是好的。”何天用快子敲着饭盘说道,示意大家吃饭。 班长发话,徐延亮和韩叙就放心了,上了一上午的课大家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埋头扒起饭来。 只有余淮好奇地问了一句:“我们队里缺的人你要找谁?” 何天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余淮顺着何天手指方向望去,脸露惊色,居然是他? ......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照例又是一通废话,冲着班里几个按捺不住想要早点自由活动的男生骂了几句,然后让余淮这个体育委员带着全班同学做了热身活动后,才大手一挥,宣布自由活动。 余淮一马当先,抄起自己带来的篮球,飞奔到篮球场,抢占下了最后一个半场。 何天几人见余淮抢到了位置,就没有跑,只是疾步走了过去。 几人先是投了几个球过过手瘾,何天才伸手把球一收,夹在腰间,大声道:“我们平常没啥时间训练,篮球比赛前就两节体育课了,大家先确定一下位置,然后简单磨合一下。” 没让他们商量,何天根据自己之前体育课的观察,直接分配道:“韩叙你的外线能力比较好,投球稳,你站得分后卫的位置。” 韩叙这家伙体力不太行,但是投球很准,而且这家伙心态好,别人干扰对他影响小,何天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徐延亮你体重和身高都有优势,就勉强当个大前锋吧,我们班的篮板球就靠你了。”何天的勉强是真的勉强,徐延亮的技术是真的糙,只能靠着体型占点优势,矮个子里拔将军吧。 “何天,小前锋交给我!我初中三年都是打这个位置的,你放心!”余淮挥手自荐道。 何天没有反对。 那么剩下的就是控球后卫还有中锋的位置,何天对着站在树荫底下的路星河道:“路星河,控球后卫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徐延亮和韩叙一脸惊讶地看着何天,又看了看路星河,他们这时候才知道何天找的人居然是路星河。 他们刚还有点好奇,从来体育课都是旷课的路星河居然破天荒地出席了,而且解散后还跟了过来。 可是路星河会打球吗? 同样的怀疑也出现在余淮的心里,不过他们几人都没有出声质疑。 他们和路星河都没说过话,平常也没有什么接触,除了知道他会画画,其他都不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反正到了球场都是要拿手上功夫说话的。 没等路星河回话,何天就把夹着的篮球抛给了路星河。 路星河下意识地接过,杵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才迈开脚带着球走了过来。 何天放低重心,双脚双手都张开,冲着路星河迎了上去。 路星河压低身子,左右手开弓来回运着球。 在何天贴近的时候右脚往右迈出一步,球低空快速击地传到右手,羊装右切,在何天身子跟着晃向右边的时候,右手把球从地运起,同时身体大幅度迅速拉弓右转,右手掌置球的右侧,右臂紧夹在身体腰部从左边切了过去,三步上篮,篮球落网发出唰地一声。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 路星河回头一看,原来是蒋年年、简单还有耿耿这三个啦啦队主力成员。 臭美地对着三人笑了笑,路星河转身看着何天,眼里得意之色掩饰不住。 板报那次他输得干干净净,被何天吊打了一波。 他路星河愿赌服输! 所以他这段时间都按照赌约,不就是别迟到和早退,上课别打岔吗,这难不倒他路大爷。 可是输得起不代表他心里不郁闷,不过现在他心情好多了。 在美术上输了,他埋头苦练,迟早能赢回来,现在能在篮球上压何天一头,先讨回一些利息,真爽! 何天彷若完全没有看到路星河的表情,他把球捡了回来,开始按照分工进行简单地训练。 .... 回家的小路上,何天和耿耿并肩走在路上,两人手上都捧着一杯珍珠奶茶有滋有味地喝着。 当熟悉的奶精味道顺着喉咙流入身体,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哎何天,我问你啊,你怎么知道那个路星河会打篮球的?他不是从来都不上体育课的吗?”耿耿把嘴里的珍珠嚼烂吞下,歪着头问道。 “上周末的时候我去学校附近公园打球,到了球场就看到他和一群大叔在场上打球。”何天解释道。 “咦,好奇怪哦,他既然也喜欢打球,那他干嘛不参加体育课啊。总不能他是嫌弃班里的人太菜,不想和你们打吧?”耿耿拿着吸管认真地戳着杯里的珍珠,珍珠都结团黏在一起了,不分开吸起来容易堵住吸管。 何天把右手的奶茶换到左手,很熟练地用右手提着耿耿的书包,拉着她免得她不专心走路撞到人或者障碍物。 “他一次体育课都没有参加过,没见过我们班的人打球,又怎么会知道班上的人的水平呢?”何天摇摇头,解释道:“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是没有经过班主任同意私自转过来的「插班生」,不算是我们班里的人。他觉得融合不进来,怕我们排斥他,所以干脆躲起来自己和自己玩。” “哦哦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啊。”耿耿终于把所有的漏网之珠吃光,注意力一下子就都集中在了路星河的事情上。 她脑补了一下路星河一个人蹲在阴暗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双手抱膝,无神的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远处操场上传来欢声笑语不断。 人群的热闹和独处的寂寞形成鲜明的对比,慢慢地路星河周围的景色和身上的衣服都褪去了颜色,人和景都是一片灰白,而远处的人群却越发颜色鲜艳欲滴。 惨!惨!惨! 旁边的何天无声地叹了口气,耿耿这是被余周周同化了啊,啥时候染上余周周那爱幻想的毛病的? 最近要不要让两人少点接触呢? 要知道余周周是一个从还是小豆丁的时候就无师自通,一人分饰多角的幻想家,公主是她,骑士是她,大魔王也是她。 就连经典的五色战队,阿黄阿红阿绿阿蓝阿黑都是她。 想想就觉得....很忙碌啊! 何天担忧地看了一眼耿耿,感觉耿耿离成为一个戏精越来越近了。 “哎这可怜的家伙。何天,那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呀?”女性与生俱来的母爱此刻在耿耿心里无限膨胀,她收回心思,关心地问道。 何天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熟悉的脑瓜崩重现江湖,在耿耿的额头上留下红色的印记,标识自己曾经来过,然后在耿耿的痛呼声中,回答道:“再离群索居的人,都会有怀念抱团成群的时候。” “他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融入我们而已。恰好,这个契机,我有。” ..... 时间快进到了篮球赛的前一天,意想不到的插曲发生了。 何天一脸无语地看着潘主任,转头看着笑得很无辜的路星河,还有旁边低头把弄着相机不敢抬头看他的耿耿,感觉脑壳有点疼。 耿耿出现在路星河旁边他能理解,都怪他前几天的时候让耿耿误会路星河过着「惨不忍睹惨无人寰惨绝人道的悲惨生活」,母爱爆棚的耿耿抱着一定要让路星河这「可怜娃」融入五班这个温暖的大家庭的念头,自告奋勇地带头,领着蒋年年和简单对路星河开展了关怀活动。 路星河出现在这里更加好理解,他都是潘主任办公室的常客,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问题是,为什么何天会在这里?! “何天啊,听说你日语讲得很好?”没等何天用眼刀子捅死两人,潘主任顶着一头油发,笑吟吟地凑了上来贴脸输出。 何天不动声息地往后退了两小步,拉开一点距离后才回答道:“是会那么一点点。” “那可太好了!”潘主任两手一拍,兴奋道:“我们学校现在缺的正是你这样的人才!” 听着潘主任在那里一顿巴拉巴拉,何天总算是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振华今年在某位领导的牵头下,和脚盆的一所高中名校,东京樱中学举报了一次交流活动。 活动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对面先派出一个交流团到振华参观学习,然后振华再派出一批精英去进行回访。 基于某项不能告人的原因,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些东西的校长把这样的美差交给了潘主任,潘主任为此也准备了很多,不仅仅从外地聘请了一对夫妻档日语翻译,还很努力地抱佛脚自学日语,以惊人的天赋和领悟力,掌握了日语的精髓:扣你七哇。 但是生活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明天上午东京樱中学的团队就要到振华来参观了,潘主任请的那两个日语翻译居然闹离婚了!这单活他们不干了! 何天对此点评道,很戏剧但是又很生活的冲突。 瞬间感觉天塌了下来的潘主任慌了,现在都下午了,对方这么临时通知他,撂担子不干了,他临时去哪里找靠谱的日语翻译呢? 正当他急得头发唰唰唰地往下掉,发际线肉眼可见地往上移的时候,正在“关怀”路星河的耿耿以及被折磨的路星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一拍脑袋,当即想起了路星河小学在脚盆读书,日语一定杠杠的,大手一挥,决定临时征用了路星河,旁边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耿耿也被看上了。 参观团虽然有自己的摄影师,但是多一个不是更好吗?正好可以给学生多一个锻炼的机会! 这事要是换在平时也就是小事一件,耿耿还能顺便接触接触国际友人,长长见识,可是糟就糟在,明天就是五班篮球比赛了。 路星河是篮球队的主力之一,耿耿是拉拉队的核心骨干加专属摄影师,让他俩这时候缺席,他俩哪里肯。 一边说要,一边说不要,耿耿成绩比较差,看到潘主任有点莫名心虚,气势上不来自然是拉扯不过潘主任,在她快要投降的时候,灵机一闪,何天就被传唤到了这里。 请假一天,明天补上。 工作临时出了点问题,搞得现在才搞定。今天实在没状态了,对不起了各位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假一天,明天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沉默成本 听完潘主任的解释,何天很是无奈,难怪今天感觉右眼眉毛总是跳。 原剧里是路星河抢了耿耿的相机,耿耿追他追出了学校,结果就这么逃课了。 两人去潘主任办公室挨训的时候被拉得壮丁,结果现在没逃课这一出,两人还是逃不过既定的命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剧情线修正之力? 看着何天不太乐意的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72章沉默成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交流团的领导中文很好,潘主任松了一大口气,同样带着热情的笑容回应着。 在一片“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背景音里,潘主任领着一行人踏入了振华的校园。 何天和路星河两人一左一右地分散在交流团的两侧,偶尔用日语回应着这群高中生提出来的问题。 耿耿拎着个相机跑前窜后地找角度拍照,过了好一会,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73章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反常 第二天上午,课间操结束之后,一班和五班的人没有返回教室,都聚在了篮球场边上。 何天带着余淮几个人热了热身,然后在体育老师的呼喊下慢慢走向了场内。 “班长加油!” “余淮加油!” “韩叙你好帅!” 场外两班的同学自动成了拉拉队,各自分站一边,大声为自己班级呐喊加油。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74章 反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社死瞬间 但是余周周没有想过耿耿居然会有一天,对何天有想法。 诚然,何天很优秀,个人魅力也很强,余周周曾经做过的一些不可描述的梦里,何天就曾经多次出现。 但是她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只是同学,更加是朋友,她也能感受到,何天对待她和耿耿都好像是哥哥照顾妹妹。 只是因为她的性格,何天在明面上对耿耿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75章 社死瞬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挡箭牌 “哎何天,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们家那位变得有点奇奇怪怪的?”课间,余淮问完何天一道英语题之后没急着走,反而是一屁股坐在了耿耿的位置上,四处看了看,确认耿耿不在才神神秘秘地对着何天问道。 “你们家那位”是余淮私底下对耿耿的称呼。 何天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她哪里奇怪了?我说余淮你现在怎么变得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76章 挡箭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篮球赛终 篮球赛的决赛安排在了周六。 对战双方分别是二班和五班。 一个是振华的尖子班,是多少人挤破头脑都想要进入的地方,加上还有才刚刚入学不久,就被列为校草大热门的学霸林杨,还有拉拉队里也有着振华校花接班人之称的小公主凌翔茜。 另一个是平行班的扛把子,班级里面风云人物也不少,刚开学就大出风头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77章 篮球赛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乐队的校庆 物理课。 上课铃刚响完,张平就拿着教具走了进来,在讲台上拍了两下,班上还在低声细语的人急忙收声。 张平俯视着台下,带着老好人似的笑容道:「在上课前,我先说几件事。」 「首先,在刚结束的篮球赛里,我们班的同学很争气,一鼓作气拿下了冠军。继上次板报评奖之后又为我们班增加了一项新的荣誉,我们在这里为他们鼓鼓掌!」 张平带头鼓掌,随后掌声如潮,有一个性格跳脱的同学还吹了两声口哨,收获了张平的一个口头警告。 不过张平今天心情很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隔了一会才示意大家停下,继续道:「第二件事呢,就是校庆。今年是我们振华创校的第八十八个年头,校领导对于这次校庆很重视。」 「大家也都知道,你们高三的学姐学长们都在为了高考奋斗,历年校庆的主力就是高一以及高二的学生。我们高一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何天,这个事情交给你负责,你搜集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组织班干部们讨论,周四前把节目报给我。」 何天起身应好。 「最后一节事呢,就是校庆之后的第二周就要进行期中考了。我在这里建议大家这段时间多花点时间备考,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平常不用功的同学这次也要多上点心了。因为期中考结束后就要举行家长会了,老师希望家长会的第二天还能看到你们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 张平说了一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反倒是让班上哀声遍野,余淮这些人也不例外,无论成绩好坏,对家长会的厌恶是共同的。 张平嘴角带笑地看着台下百态,这群活泼的学生在他眼里是真的很可爱,静静地让他们发泄个半分钟,张平才拍手说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大家翻开书的第46页。」 哗啦啦的翻书声响起。 ..... 物理课是下午的最后一节正课,接下来是一节自习课,何天叫上徐延亮几个班干部,顺带把路星河也拉上,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开会。 耿耿想要跟上来,直接被何天一套卷子镇压,不做完不准回家。 徐延亮从张平那里拿来开学时候大家填的学习表,上面有一项是特长,几人分开看了看。 余淮刚看第一个就忍不住笑了:「居然有人敢填腿特长,不怕被老师把腿打断吗?」 徐延亮看着也乐了:「我这还有人写自己擅长气功,那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东西了,这年头讲究科学。」 路星河调侃道:「没准人家擅长的是龟派气功呢。」 路星河因为篮球赛的缘故,已经很好地融进了五班这个大整体,表现变得比之前活跃了很多。 「嘿,那我还会魔攻波呢,你小心我拿个电饭煲把你给封印起来,然后给一锅炖了。」徐延亮说道。 何天翻了翻自己手头的,都没啥靠谱的,抬头看着文潇潇和韩叙道:「你俩那边有没有谁合适的?」 韩叙举着一张表道:「朱瑶这里写了她会小提琴。」 「小提琴好啊!」徐延亮拍掌道。 「好你个大头鬼,朱瑶平常连上厕所时间都要计时,觉得多花一分钟就亏了一道题,你让她花那么多时间去准备校庆节目,她肯理你才怪。」余淮吐槽道。 朱瑶老是拿一些物理数学的题目来问他,他对于朱瑶的风格也是颇为了解。 简单概括,那就是一个把自己卖身给了学习的人。 徐延亮想了想,也是,低头继续翻找。 「我说要不我们租个乐队玩吧?」路星河提议道。 他不是班干部,但是何天还特意叫上 他,不就是看上了他的油菜花吗? 才华这东西呢,有了还藏着掖着可不是他路大少的风格。 何天点点头,这个可以,总比剧中文潇潇提的一个少女和七个男人在小树林的故事靠谱得多。 天可怜见,他真的对《白雪公主》无爱。 电视剧里他就只对最后王子韩叙亲吻白雪公主徐延亮这一幕有点印象。 「可是乐队我们班凑得齐人吗?」文潇潇没有反对,只是有点担心。 何天把手上的学习表放到一边,冲着路星河问:「老路,你会啥乐器?」 路星河甩了甩飘逸的头发,没有飞出头皮屑,好评。 「乐器的话我吉他和贝斯都玩得贼六,还会点架子鼓。」 热烈的掌声响起,空气中出现几根大拇指,给力啊老铁! 「余淮我知道你会口琴,那就算上你了。」何天直接点名道。 「我又没说...」 「咯吱咯吱...」 「....没说我不参加」 「很好!我很欣赏你为班级无私奉献的精神!」何天放下了握在一起的两只砂锅大的拳头,无视了余淮幽怨的眼神,仿佛刚才捏拳威吓他的不是自己。 「下一个,潇潇,我看你学习表上写你学过唱歌?」 「我是学过....可是我学的是童声...」文潇潇越说头越低。 何天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变声了童声唱不了呗,不过没关系,他们搞得只是一个临时乐队,气氛最重要:「那没事,你当不了主唱,唱个和声也行。」 「那好吧。」文潇潇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呗。 何天看向韩叙和徐延亮,两人不约而同面露难色,他俩啥乐器都不会,唱歌也是一个破锣嗓子,就没必要上去丢人现眼了吧? 何天也没指望这两个人拿出绝活,但是这里的人都参加了,怎么可以让这两个逃掉呢:「你们两个就拿个铃鼓上台吧。」 「啥是铃鼓啊?」徐延亮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你在ktv看到的那玩意,拿在手上摇也是,用手鼓也行。」路星河科普道。 徐延亮和韩叙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感觉还行。 最后剩下的一个班委叫郑亚敏,何天也没放过她,聊了几句,最后和文潇潇分到一起,负责和声去。 「何天,那你呢?」等何天安排完了,余淮忍不住问道。 「对啊何天,你可是班长,我们都上了你可不能不上。你声音条件不错,要不你当主唱?」路星河接口道,很大方地把主唱位置让了出去。 何天脸色当场就黑了,让他当主唱.... 连忙摆了摆手,何天婉拒道:「主唱这个机会就还是让给其他人吧。路星河我记得之前听过你唱歌,唱得还不错,晚点我们回班里问问有没有同学对这个位置感兴趣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你顶上这个位置好了。」 「那你负责什么?不行你就和徐延亮他们一起那个铃鼓吧?总之你也得上!」余淮和路星河几人态度很一致,何天必须得上,大家要死一起死。 「行行行,我会弹键盘,我负责这个ok了吧?」 ......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你们真的提议让何天当主唱了?!你们哪来的勇气?」耿耿抱着肚子一副要在地上打滚的样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余淮和路星河都是疑惑脸,这有什么好笑的? 耿耿笑到脸上肌肉都快抽筋了才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揉着笑得发酸的脸颊,摇头道:「等你们有机会和何天一起去ktv的时候 你们就会知道今天说出了多么无知无畏的决定了。」 何天唱歌那不是难听的问题,是要命的问题。 天知道他乐感明明不错,乐器据周周评价玩得也不赖,可是偏偏唱歌就那么拉胯。 路星河和余淮的好奇心都提了起来,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要不最近找个时间,去ktv玩玩? 两人很有默契地点点头。 耿耿突然变得有点扭捏道:「咳咳,那个...你们现在的主唱...是不是还缺人啊?」 「说缺也缺,说不缺也不缺,何天说给班里的人一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人想要。」余淮解释道。 耿耿心里一喜,鼓起勇气道:「那要不...我来试试?」 「你?!」 第179章 耿怂怂 办公室里,张平看着何天交上的名单,笑了。 「哎看来我们班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同个办公室的张峰好奇地走过来,站在张平后边看了一眼,也跟着乐了,看着何天道:「哎何天你这厉害啊,路星河现在倒成了你们班的活跃分子,文艺骨干了是吗?」 「那可不是,我们班的人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以为和你们二班一样啊。」张平难得在张峰面前硬气了一把。 张峰打击道:「你不知道这次校庆晚会的四个主持里有一半是我们班的吗?还有啊,现在哪里还管什么德智体美劳,马上就要期中了,你再不抓紧点你们班,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张平急了:「你这话怎么说的,何天还在这里呢。在学生面前说这个不太好。」 张峰笑了:「你别把何天当普通学生来看,这家伙油滑得很。」 何天不依了,为自己辩护道:「小张老师,你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我可不认哦。」 由于张平和张峰都姓张,班上的人为了容易区分,就称呼张峰小张,叫张平老张。 张平泪奔:我不就长得着急了点吗?! 张峰指着何天笑道:「你这个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得,睁眼说瞎话说来就来,一点都不知道害羞。你不油滑?是谁挂着一个班长的名头,可是平常很多事情都推给徐延亮去做的。」 何天抬头挺胸道:「那主要是为了满足徐延亮锻炼自己能力的心愿,不经历磨难,怎么见彩虹。何况,这年头一个好的领导就是要会***,把事情交给会做的人去做,哪有下面的人轻轻松松,领导跑断腿的道理。」 「难道两位老师敢让潘主任在下面忙东忙西,自己在台上高高坐着喝茶闲聊?」 张峰和张平:.... 两人实在没底气,但是又不想认怂,于是联手使出了乾坤大挪移,转移话题。 「对了,我看你们组的这个乐队主唱是耿耿啊,耿耿会摄影我知道,但是她唱歌靠谱吗?别到时候上台紧张忘词或者跑调了。」张平指着名单道。 「就是,不过我看你们选的是朴树的歌,这首歌我听过,唱起来难度不是很大,小女生唱起来应该驾驭得了。就是我劝你们啊,在这件事情上不要耽误太多时间,现在你们的重心还是应该放在学习上。」典型的张峰说话风格,无论什么话题最后都能绕到学习。 这下轮到何天翻白眼了,这两人默契也太好了吧,反正两个都单身,干脆在一起算了。 何天陪着两人再唠嗑了几句,赶在上课之前回到了教室。 刚进教室,路星河几人就围了过来。 「怎么样?」 何天比了个ok的姿势,他们才笑着散开。 旁边的耿耿心脏跳得飞快,结结巴巴地道:「何天...我真的...成了主唱?...张平没意见吗?」 天可怜见,她活了这么多年,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也就体验过一回,她中考考上振华的那次,这次居然真的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 想想就好紧张啊! 何天看热闹似的看着她,笑道:「现在知道紧张了啊?当初不知道是谁主动说要当主唱的,现在老师那边都定了,待会就要上报到学校那边了,你可不能退缩了哦。」 耿耿又兴奋又紧张,白了何天一眼,哼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也不想想我是干嘛要报名的嘛,嘴硬道:「谁说我紧张想退缩了?你又不是没听过我唱歌,我唱歌的水准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 何天被反刺了一把,要是别的就算了,这个唱歌是他永远的痛,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努力,可是五音不全这四个字 就是摆脱不了,耿耿这波反嘲生效了! 哼,何天侧着头决定不理这个小圆脸。 耿耿也跟着斗气,把头侧向另外一边,可是想到要在全校那么多人面前唱歌,她就觉得心里越来越没底,想想脚都有点发软。 何天心里默数十个数,还没数完就感觉衣角被人拉扯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可怜兮兮的脸,「何天我错了!你这次一定得帮我,我可不想在全学校的人面前出糗!」 怂的真快,不愧是你啊耿怂怂... ..... 把项目报上去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排练了。 何天他们几人商量选择的曲目要求的乐器不多,电子琴、吉他和架子鼓,歌曲配乐需要的乐器本来是没有口琴的,但是为了让余淮能够有发挥的机会,何天和路星河商量一下,决定在前奏加一个口琴独奏的部分。 路星河负责架子鼓,何天负责键盘,余淮口琴,徐延亮和韩叙铃鼓,文潇潇和郑亚敏和声,耿耿主唱,还缺一个弹吉他的。 何天在班上问了一圈,神奇地发现班上居然没人会弹吉他,天呐撸... 最后何天大手一挥,决定请外援,吉他这东西林杨会啊。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谈判,何天付出了二十张余周周初中时候的生活照,换来了林杨的加盟,代价就是余周周追着他跑了半个操场。 排练地点也很好处理,路星河找了一趟潘主任,磨了一天,潘主任才同意帮他们申请音乐教室作为排练室,不过仅限于每天自习结束后一小时。 刚开始排练有点磕磕碰碰,磨合出问题是在所难免的,幸好路星河有玩乐队的经验,在他的协调下排练的进度条还算是可喜。 但是,生活总是难免意外.... .... 何天眉头紧皱,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潘大胖子。 潘主任又给他整花活! 潘主任浑然不觉,笑呵呵地道:「何天啊,这个机会我是好不容易才帮你争取下来的。你是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学校里有多少人都在盯着呢,我每天上班下班电话都没停过。」 潘主任邀功的态度很积极,不知情的人听了都会感慨潘主任有多为何天着想,把这么好的机会送了给他,但是何天心里呵呵哒,有本事潘主任最后别加一句「晚点我打电话和你妈说说这事。」 潘贼,你果然对我母后贼心不改! 何天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潘主任劝了好久见还是做不通何天的工作,他是真的想不通这么好的机会,何天干嘛要拒绝呢。 他最后没办法了,干脆直接跑出来,领回来一个人,指着何天道:「凌翔茜,你帮何天好好过一下稿子,你主持经验丰富,多带带他!」 说完一熘烟就跑了,好像这里不是他的办公室而是一个炸药坑似的。 凌翔茜看着有点不在状态,她刚刚在班里刷题,就直接被潘主任拉了过来,路上唱rap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她脑子都还是有点蒙。 何天也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潘主任居然还会来这么一招,直接把锅丢给了凌翔茜,这也太鸡贼了! 过了好一会,凌翔茜才理清思绪,看着何天眉眼带笑道:「何天,我没想到替补的主持人居然是会是你,好巧。」 何天双手摊开,叹息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潘主任说高二年级负责主持的学长踢球的时候弄伤了腿,上不了台了,让我顶替一下。」 潘主任口中的好消息就是这么一件事,虽然他也是好意,但是何天真的不太需要这种「露脸」的机会,但是潘主任把凌翔茜给搬了出来,他就 有点没辙了,好歹是朋友,总不能让朋友难做吧。 只是估计蒋川那家伙又要嗷嗷叫了。 凌翔茜以为何天这幅样子是因为没有主持经验有点紧张,笑着安慰道:「那也挺好的。主持其实不是很难,我小学到初中主持过很多次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稿子也不用担心,学长已经把稿子写好了,我这里留了一份,待会我去班里把稿子拿给你,你把稿子背熟了然后我们再排练几次就好。」 凌翔茜神采飞扬,自信洋溢,虽然振华出于害怕高一的主持人紧张掉链子的缘故,惯例都是让高二的学长学姐搭配高一的学弟学妹,以老带新,但是她自信自己的能力和舞台经验都不必高二的差,所以带一下何天问题不大。 凌翔茜话都说到这了,何天也只能接受她的好意,哎算了主持就主持吧,就当丰富自己的高中生活吧。 这么想着,何天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给潘主任记了一笔,加粗加大。 第180章 灌鸡汤 从这一天起,何天的生活变得非常充实。 上完一天的课后,自习课的时候开始进行主持人排练,自习结束后到音乐教室和耿耿一行人合练一小时左右。 所幸这两件事难度都不大,主持人有四个人,不单单只有他一个,另外一边有路星河负责整体进度把控,所以并没有什么痛并快乐着的故事发生。 ....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80章 灌鸡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New boy》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校庆当天。 舞台侧方,何天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台上的大合唱,这是高一六班的节目,《明天会更好》。 在他的身侧,凌翔茜站在他稍后一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因为主持的缘故,何天难得穿上了一身正装,平常见惯了穿校服的样子,突然看到这幅西装革履的打扮,再加上舞台化妆的效果,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凌翔茜不由眼前一亮。 似乎觉得偷偷摸摸看不太方便,凌翔茜干脆靠近了些,直视着他道:“何天,六班的节目很好听吗?” 何天收回视线,侧头看着她,笑着摇头道:“这倒不是,又不是专业的,就那么点时间能练出什么效果。” “那你干嘛看得那么聚精会神?” “就是因为唱得不太好,所以才有更多有趣的东西啊。你看站在第三排左侧的那个小胖子,他全程就是在摸鱼,歌词都记不住,对嘴型都对不上。还有他前面那个高高瘦瘦的戴眼镜的男生,唱得那么投入,但是自己调子都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你看舞台下面音乐老师瞪着他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何天说着,一股幽幽的香味扑鼻而来。 舞台上的声响有点大,凌翔茜为了听清楚何天的话,往何天这边靠拢了很多,耳朵都快贴到肩膀上了。 两人距离这么近,凌翔茜身上喷的香水味想闻不到都难。 凌翔茜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靠得太近了一些,脸色泛起红晕,但是脚下却像是扎根似的。 何天没去想太多,注意力又放回到舞台上,时不时被台上的表演逗乐。 ..... 高一六班节目结束,何天和凌翔茜拿着话筒,走上了舞台。 聚光灯的灯光从他们的头顶打下,亮眼的白色光线中,尘埃闪烁,格外引人注目。 何天手持话筒:“刚才,我们欣赏了高一六班同学们带来的美妙歌声。青春学子的歌声悠扬,但是此时,在舞台的后方,也有那么一群人,在等着用自己的歌声,为我们的母校祝贺。” 凌翔茜接道:“是的,他们就是我们振华的教职工们,接下来请欣赏由他们带来的歌曲大合唱《茉莉花》!” 舞台下,潘主任带头鼓掌,随后掌声雷起。 在掌声中,何天和凌翔茜退场,何天刚下场就把麦克风交给了凌翔茜,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就迈开腿跑了,留下耳朵薄红的凌翔茜。 在后台的人群里穿梭,何天找到了一个缩在一个角落里的余淮等人,还有外援林杨。 待会表演要用的乐器被他们放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不被人撞到。 “哎何天你终于来了,快,这是你的衣服!”余淮说着把一个袋子递了过来,这是何天待会要穿的演出服。 何天拿到衣服没急着换,视线落在了今天难得穿上了小裙子的耿耿,她好像是因为紧张一直在打嗝。 余淮注意到了,解释道:“何天你先去换衣服吧,路星河说吃东西可以治打嗝,他刚出去找东西去了。” 何天摇摇头,走到耿耿面前,拉起她的手,在手腕上的内关穴位置按揉着。 耿耿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天啊! 她居然在人来人往的后台和何天拉手了! 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发现余淮和路星河两人像是左右护法似的,一左一右双手抱在胸前看戏似的看着她。 何天已经不见踪影了,而她的打嗝居然好了。 “哎哟我们的主唱你还活着啊?”路星河调侃道。 “是啊,我们刚都以为你魂已经升天了呢。”余淮接话道。 刚刚耿耿整个人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一样,他俩怎么叫都没反应。 耿耿囧脸,该死的,居然在他们几个面前出糗了,不知道何天有没有看到。 “哎五班的,马上就要到你们的表演了,你们快到前面去候场。”学生会的一个学姐拯救了耿耿。 “好的学姐!”余淮几人齐声应道,招呼了几个认识的人开始帮忙搬动乐器,尤其是路星河的架子鼓。 耿耿站在舞台侧方,眼睛盯着台上,但是眼神空洞,显然神魂外游,她感觉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快地要跳了出来。 余淮、路星河看出来,两人凑在一起低头滴咕着怎么让耿耿别那么紧张,主唱要是上场失误了,那这个表演可就都砸了。 说着说着,余淮看见换装完毕的何天走了过来,见到救星的他急忙跑过去双手拉着何天跑:“哎哟我的班长啊,你老人家也太悠哉了吧,换个衣服换那么久。你们家那位就交给你了。” 何天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嫌弃余淮这家伙的汗手,借着拍肩的动作在他衣服上蹭掉手上的汗,然后朝着耿耿走了过去,顺手就是一个弱化版的脑瓜崩。 熟悉的痛感唤醒了正在胡思路想的耿耿,没等她捂着额头惨呼,何天就很自然地伸手揉着她的额头道:“别搞得那么紧张,你就按照我们这几天排练的那么去做就好了,实在紧张的话你就别看台下的人,你就斜对着看着我们唱就好了。待会我会让他们把我的电子琴放前面一点,你就站在我后面一点唱就好了。” 见耿耿好了点,但是脸上还是有些紧张,何天补充道:“你也别怕什么失误不失误的,错了的话你就按照我们预桉来做。” 耿耿毕竟舞台经验少,何天就和路星河商量了一个应急方案,要是万一耿耿卡词了,路星河就接上,这家伙的唱功也不错。 耿耿点点头,心里踏实了很多。 何天见还有时间,就继续在旁边和她说今天看到的各种舞台失误事故,相声台词讲错的,话剧表演忘词的,合唱跑调的,高中生的业务水平是真的不太行,几乎是每个节目都可以拿来吐槽一波。 一直以为别人的节目都演得很好的耿耿,终于彻底放下心了。 何天暗笑,斜眼一看,余淮几人齐齐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口中用唇形说着某种雌性动物器官。 舞台上,凌翔茜和黄学姐上台报幕。 “流年明媚,总有一些人与事留在心中。” “韶光流转,让我们跟着旋律与时光相拥。” “接下来,请欣赏由高一五班同学带来的乐队表演《newboy》!” 凌翔茜退场的时候故意走的何天这边,和搬着乐器上台的何天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加油!” 何天笑着道谢。 “咳咳!”拎着一把吉他的林杨表示不满了,凌翔茜怎么只给何天加油打气? 凌翔茜无奈地看了这个发小一眼,比了个fighting的手势。 学生会文娱部的人按照彩排的时候手脚麻利地把乐器放到了预设好的位置,何天看了一眼,走上前把自己的电子琴往前挪了一些。 余淮站在何天的电子琴旁,深吸了一口气,和何天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拿起口琴放在了嘴边。 灯光打在余淮身上的同时,悠扬绵软的口琴声响起。 余淮这把口琴是他小学时候爸爸出国前买给他的,跟了他很久,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他都不舍得换,每次他想起远在非洲务工的父亲,他就会拿口琴吹奏一曲。 有时候他和母亲吵架心烦了,也会吹奏,每当吹起口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平静了很多。 现在也是,当第一个旋律响起的时候,他就忘了台下坐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自觉地微眯着眼睛,心思都交给了手中的口琴。 亮眼的光柱下,上身穿着格子衫,下面搭配牛仔裤的余淮,专心致志吹着口琴的身影,伴随着熟悉的音乐印入了台下观众的眼中。 观众席顿时沸腾。 “姐妹们!我感觉我恋爱了!” “一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学弟的所有信息!”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哎!” “妈呀!长得这么帅,乐器还玩得这么好,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啊!” 走在第一排的潘主任虽然听不到后面的窃窃私语,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不管台下什么反应,在余淮这段独奏快要结束的时候,整个舞台突然亮了起来。 统一穿着格子衫的林杨、路星河还有何天手上都动了起来。 路星河的鼓,林杨的吉他,还有何天的电子琴声先后响起,随之而来是台下更纷杂的声音。 “咦,这不是刚才那两个帅哥主持吗?他们怎么上台了?”有人认出来了何天和林杨。 “艾玛,这个班的帅哥也太多了吧!”说话的人就坐在五班旁边。 “哎那是我们班的,你们别觊觎,这些帅哥可都是我们班的珍贵资源,概不外借!”以蒋年年为首的女生忍不住开口道。 “哼!” “哎林杨这个叛徒,明明是我们二班的,怎么跑去帮五班表演了?他不知道校庆节目是要做班级排名的吗?”二班阵营里,一直都嫉妒林杨的一个男生阴阳怪气道。 “你谁啊你管得着吗?丑人多作怪!”暴躁老哥蒋川上线。 “闹什么闹,一个两个是不是想要挨处分?”和他们坐在同一排的张峰黑着脸怒道,一群一不注意就上蹿下跳的小兔崽子! 镜头转回到舞台,耿耿按照何天说的,微侧着身子看着斜前方的何天,果然没有那么紧张了,听着节奏,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拍子,开口唱道: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新世界来得像梦一样” “让我暖洋洋”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搭配上歌词和旋律,台下的人也安静了不少,开始把注意力放回到表演上。 这首歌是收录在朴树1999年发布的专辑《我去2000》,虽然没有《那些花儿》那么出名,但是也是很多人耳熟能详的歌曲,所以有不少人嘴里也轻声跟着哼唱了起来。 “你的老怀表还在转吗?” “你的旧皮鞋还能穿吗?” “这儿有一支未来牌香烟” “你不想尝尝吗?” 耿耿越唱越放开,视线不再紧盯着何天,开始享受起这个舞台,她从未有一刻像如今一样,感觉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旋律继续响起,徐延亮和韩叙拿着铃鼓也装模作样地在一侧演奏,文潇潇和郑亚敏轻轻地合着音。 五班阵营里,拉拉队核心骨干蒋年年站了起来,振臂一挥,早有预谋的五班同学跟着唱了起来:“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windows98!” 一旁的张平安坐在原位,没有想要阻挡的意思,乐呵呵地跟着唱道:“以后的路不再有痛苦,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 路星河很喜欢这种感觉,人来疯似地凑到麦克风前喊道:“大家一起来!” 潘主任站起来想要阻止,闹哄哄得算什么回事,一旁的校长笑呵呵地制止了他:“小潘啊,让他们去吧,这是振华的校庆,他们是振华的未来,今天是学校的节日,也是他们的节日。” 大领导说话了,潘主任只能乖乖地坐下,其实他也不想管,这个氛围感觉怪舒服的,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做做样子。 潘主任看着舞台,嘴巴里也无声地跟着唱道:“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领导都没去管,台下的学生更加是不在意,不少会唱的都跟着唱了起来:“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 何天手下没停,回头看了一眼耿耿,见她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一脸享受地握着麦克风,摇头晃脑地唱着歌,干冰融化释放出的白雾环绕着她,绿色的小裙摆飞扬,像是一个快乐的小精灵。 回过头,嘴角带笑,何天双手离开键盘,高举在空中摇摆,还是五班的人反应最快,齐齐地举手跟着摆动,不是很整齐,但是看着就很有感觉。 这动作由近往远慢慢传染,宽阔的大礼堂里随处可见挥动的手臂,像是一阵风吹过树林,哗啦啦摆动的树枝,随风摇曳。 “....” 伴随着最后一句“以后的路不会再有痛苦,我们的路该有多酷”,五班的节目就告一段落。 在热烈的掌声中,何天一行人兴奋地扛着乐器下台。 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方,耿耿心里的激动还未褪去,原地蹦蹦跳跳了一会,才激动地道:“何天,我们刚刚的表演...” ???何天人呢? 怎么只剩下他的电子琴了? 路星河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一个方向道:“他和林杨都跑了,你忘了他俩还是主持呢,我们是结束了,可是他俩还要继续主持呢!” “对哦!”耿耿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好了,先不管他们了。先说好啊,待会结束了大家都不准急着走,我们今天一起出去吃一顿,庆祝今天的演出顺利!”路星河脸上的兴奋不逊于耿耿,这种表演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说着拍着胸口道:“今天我请客,你们不准和我抢啊!” “行啊,我们今天就宰你这个狗大户!”余淮看玩笑地道,经过篮球赛和这次表演,他和路星河已经是不错的朋友了。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问题,找耿耿和路星河借了电话,和家里说了几句就好了。 把确定庆祝地点的事情交给余淮他们,耿耿撒开脚一熘烟地跑到舞台侧方,找了个不影响别人的位置站着,看着重新换上了正装的何天和林杨两人在台上报幕。 她不知道,在舞台的另一侧,凌翔茜的视线也和她一样,落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第182章 检查 校庆结束后,耿耿就迎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面对即将来临的期中考试,何天毅然决然地给她准备了一套一套又一套的练习题,附带各科目笔记,重点部分都用红线标记了,要求背诵。 美其名曰要补上之前乐队排练的时候耽误的学习进度。 她的好姐妹蒋年年和简单还幸灾乐祸了一阵子,直到耿耿实在受不了了,在征求何天的意见后,把作业和笔记都复印了两份,一人送了一份,好姐妹有难同担嘛。 简单很容易就被说服了,毕竟她还抱着和韩叙考同一个地方的美梦呢,是该努力一点。 蒋年年就难搞多了,耿耿送给她的练习题她根本看不进去,耿耿就干脆联合简单,每天拉着她放学后留在学校里做作业,不完成不准走,准确率太低也不能走。 于是受苦受难的就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艰难的时光总是流逝得特别的慢,耿耿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撕日历,感觉好久好久才终于撕到了标记期中考试的那一页。 可是等期中考试成绩单下来的时候,她瞬间觉得一切都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的班级排名是25名,比刚入学的37名进步了12名! 耿耿爸爸看到成绩的时候笑得那个开心啊,当天下厨整了一桌子的菜庆贺,还硬是上楼把何天也给拉下来一起吃饭,说是要谢谢他。 耿耿也很开心,在晚上躲在房间里给妈妈打电话,声音里的雀跃毫不遮掩,耿耿妈妈同样很欣慰,电话里鼓励她要再接再励,许下了一堆奖励。 ..... 期中考之后,就是家长会了。 家长会那天,和剧里一样,原本说好来参加的耿耿爸爸因为临时被要求去省里开党代会,实在走不开身,所以不得不让齐阿姨代替来参加家长会。 不过耿耿并没有剧里那么反感,她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好,但是现在也是稳稳居于中游了,不至于让她觉得会在齐阿姨面前丢那么大的脸,所以也并没有那么抗拒。 但是被临时放飞机的耿耿还是生气地挂了耿耿爸爸的电话。 何天对此没说什么,反正耿耿这家伙气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回去耿爸哄一哄就好。 至于何天的爸妈,就不做指望了,两人压根请不出假来,爷爷腿脚不便利,何天就没让他老人家操劳。 何天在班里近期的表现很好,考虑到此,张平很开明地表示会事后再电话联系何天的爸妈。 代价就是何天那天要在家长会上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心得,顺便做一下五班的吉祥物。 ..... 家长会这天,振华校园变得比以往热闹不少,到处是穿着校服的学子陪伴父母的身影,不时能看到一些老人的身影,一看就知道是父母没空只能麻烦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五班的教室在一楼,所以坐在门口负责签到的何天就见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蒋川的爸爸,林杨的妈妈,凌翔茜的母亲.... 都是小学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的人了,短短几年,虽然苍老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容易认出来。 不过何天没打算和他们打交道,只是隔着人群和他们挥了挥手。 “那是...何天?”林杨的妈妈微眯着眼,盯着何天看了好一会,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哎哟,还真是那小子。我听我们家茜茜说,这次校庆的主持人里就有他。”凌翔茜的妈妈反应快得多,她向来关注自己女儿,尤其是身边出现的异性,加上在家里看过校庆主持人的合照,所以尽管何天今天穿的是校服,但是认出来也不难。 “这孩子长得真快啊,我记得小时候他和林杨来我们家玩的时候才那么一点高,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林杨的妈妈感慨道。 蒋川的爸爸跟着应和了几句,提醒道:“好了我们走吧。时间就要到了,不能让老师等我们。” “老蒋说得对,走吧。” 何天没注意他们那边的动静,他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蒋年年,还有她挽着的中年男人。 男人虽然穿着一身正装,但是从肢体形态来看,很明显平常不怎么穿西服,何天记得蒋年年说过她爸爸在首都是公职人员。 加上从五官轮廓来看,也没有半分和蒋年年相似之处。 该不会蒋年年真的像剧中那样,去外面招了一个“短工”,找人冒充家长吧? “叔叔,麻烦您在这里签一下名。”何天笑着对中年男人道。 男人露出有点拘谨的笑容,冲着何天点点头,弯腰拿起笔找到蒋年年的名字,在旁边的空格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感觉秘密都被何天看穿了的蒋年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他往教室里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还不忘回头给了何天一个笑脸。 何天看着蒋年年离去的背影,一只手从左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何天往右转头。 “哎呀,又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吗?”准备偷偷吓他的耿耿吐槽道,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这招“声东击西”怎么就在何天身上屡屡失效呢? 何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对着代替耿爸来参加家长会的齐阿姨道:“齐阿姨好,这边麻烦您签一下名。” 齐阿姨惊疑地看着他们,这两人的动作未免也太亲昵了吧,别是早恋了吧? 回去要和老耿说一下,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小姑娘最容易出事了。 念头一转,不行,现在好不容易和耿耿把关系处好了一些,要是让她知道是我背后告黑状的,那肯定是会和我闹翻的。 “齐阿姨?”何天又喊了一声。 “哦哦,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走神。”齐阿姨回神,不着痕迹地找了一个借口,低头在何天指着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阿姨,我的座位就在靠墙那排第三行,您进去坐着就行,里面都是家长,我进去不自在,就在这里陪何天签到就行。”耿耿果断地抛弃了齐阿姨。 齐阿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走进教室,忍不住回头看着门口的说说笑笑的耿耿和何天,心里叹了口气,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门口外的耿耿不知道齐阿姨的心思,正弯腰低头看着签到表上的名字,当看到蒋年年那一列的时候傻了眼:??? “朱毅?” 蒋年年原来和她爸爸不同姓啊? 难道蒋年年是跟妈妈姓的吗? 女生天生爱幻想,这个年纪尤甚,短短一会,耿耿已经脑补了一出出苦情剧. 卑微无助的蒋年年蹲在昏黄的路灯下面,光照在她单薄的身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或者是躲在阴暗的房间门后,不敢开灯,门外是各种花瓶电器砸罗在地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几声怒骂。 何天没有解释,因为余淮来了,后面跟着的是他的母亲。 同是四十左右的年纪,刚才林杨和凌翔茜的妈妈都是中年贵妇打扮,皮肤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但是余淮的妈妈就苍老太多了,一头黑丝里面夹杂着根根白发,一道道皱纹清晰可见,看着倒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阿姨,我是余淮的好朋友,也是五班的班长。”没等余淮介绍,何天冲着余淮妈妈伸出了手。 耿耿和余淮都诧异地看着他,这问候要不要搞得这么正式? 余淮妈妈脸上也有点惊愕,但是很快掩饰住了,笑着伸出手。 何天以一个略奇怪的姿势握着余淮的妈妈,手指没有落在小鱼际的部位,而是伸到了她的腕部。 “阿姨,小学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很多次,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何天随便找了个话题,眼睛盯着余淮妈妈的脸,不时划过脖颈,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啊当然,我一看到你就认出来了。”余淮妈妈对何天一点印象都没有,当然成年人的油滑让她知道不能怎么说,撒了一个谎后转移话题,热切地说道:“我听余淮说,你一直在外语和语文这两科帮助他,阿姨在这里替他说句感谢你哈。要是没有你,这次期中考试他这两科肯定没有办法进步得那么快的。” “这小子嘴笨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他心是好的,他在家里总是和我念叨你的好。”余淮妈妈说着另外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双掌握着何天的右手一脸感激地道。 她和余淮的爸爸辛辛苦苦操劳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儿子,说这番话一方面是真心感激何天,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年纪的少年热血未凉,随便吹捧点就容易上头,她这番话把何天架在高处,为了维持这个好名声何天日后也得继续帮助余淮。 何天人精一个,就算注意力大半放在了手上,也能听得到余淮妈妈话里的潜台词,这点算计他不在意,父母为了孩子能够付出的东西是没有上限的,余淮妈妈耍这点小心机也都是为了余淮着想。 对待朋友,何天总是特别宽容的。 何天心里默念道:面色发黄,眼睑部轻微浮肿,精力不振,加上脉搏的动静,余淮的妈妈情况不太乐观啊。 还好,现在还早,控制住就会好很多。 旁边的余淮不明白何天在想什么,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后脸涨红了一些,连忙弯腰代替自己妈妈签名,然后掰开两人的手,说了两句就拉着妈妈往教室里走了进去。 “余淮,你等一下,我找你有点事要说。” 何天伸手拉住余淮,余淮妈妈见状连忙说道:“余淮既然何天找你有事,那你们两个就好好聊聊呗。你给妈妈指一下你的位置就好。” 看着余淮妈妈离去,何天转头对着耿耿说道:“耿耿,签到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和余淮找个地方说点事。要是张平找我你就说我很快回来。” 看到何天一脸正经的样子,耿耿知道何天是有正事要忙,没闹着要一起去,拍着胸膛道:“你俩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何天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领着余淮往顶楼天台走去。 留下一个挠头的耿耿。 ..... “哎何天,你刚在天台究竟和余淮说了什么,他怎么回来脸色凝重,我问他什么他都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家长会散会后,齐阿姨赶回医院值班。 何天和耿耿背着书包轧马路。 憋了一路的耿耿终于忍不住问道。 何天摇了摇头,这是余淮家的隐私,就算他和耿耿很亲近,像这种事还是别说的好。 倒不是怕耿耿到处乱说,这丫头嘴巴还是很密的,但是就怕万一说漏嘴,或者她知道后同情余淮,这都会让余淮很难下台的。 “哼!你现在有小秘密了,还是和一个男生,你变得好龌龊啊!”耿耿撅起嘴,使出垃圾话攻击。 小脑袋往右边高高仰起,噘着嘴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何天展颜一笑,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谁的?!”耿耿施展变脸绝学,换上了大大的笑脸。 “蒋年年的爸爸不是亲生的,而是她在外面雇来的临时工。” “啊!” .... 医院里,强拉着妈妈来了医院的余淮靠在白色长廊的墙壁上,手臂上青筋肉眼可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医生的办公室。 不会的,妈妈一直说她都有做体检的,前两个月才说体检报告上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年纪大了操劳一些,精力有点不济,医生劝她好好休息一阵。 他这段时间都已经尽量早回家帮妈妈做家务了,按理说妈妈应该好转了很多。 但是何天在天台上说的话不停在他的耳边回响,何天小时候外号是神棍,虽然他神神叨叨的,但是至今为止他说出的话都没有不应验的。 妈妈的胃病真的很重了吗? 胡思乱想间,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余淮妈妈笑着和医生道别,等转身关上门后才一脸埋怨地看着余淮道:“都是你乱来,医生都说我身体健康的很,什么毛病都没有。这下好了,钱白花了,做你知道做检验那些钱你爸在非洲要工作多久才能挣得回来吗?” 余淮妈妈说着很气愤的样子,抬手拧着余淮的耳朵道:“是不是哪个何天在胡说八道啊,你这同学....” 语滞了一下,余淮妈妈继续说道:“除了学习之外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我告诉你,你就好向他好好学外语和语文就好,他的其他坏毛病你可一点都不能沾哦。” 余淮耳朵被扯得发红发烫,但是他全然不觉的样子,着急道:“医生真的说一点事都没有吗?” “嗯啊,你不信要不要进去问问医生啊。还是你就指望你妈染上一身的病,长大了就不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啊?”余淮妈妈鼻头发酸,但还是按照平常的强悍模样一手叉腰,另一手拉着余淮的耳朵。 走廊边靠墙的长椅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舔着棒棒糖,好奇地对着陪伴的父母道:“妈妈,这个大哥哥是不是做错事了?待会他妈妈是不要要脱掉他的裤子打屁股啊?” 还未经历过变声期,小男孩的声音很清脆,有点高亢,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清晰地回响着。 何天脸色未变,还是紧紧盯着自己的妈妈。 余淮妈妈松开手,装作生气哼了一声,迈脚走在前面道:“快回家吧,我今天买了新鲜鲫鱼的,要是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脚步匆匆忙忙,节奏混乱。 余淮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眶湿润,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 无标题章节 请假一天,疫情中招了……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无标题章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明天开始恢复更新 发烧反复了两天,今天总算退了,喉咙前两天都痛得咽口水都难,今天也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受的就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东西都感觉没啥问题,哎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明天开始恢复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反常的余淮 “哎何天,我问你,你知道余淮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课间,路星河凑到何天旁边低声问道,视线投向余淮那空空荡荡的座位。 余淮已经请假一个星期了,班主任告知大家的理由是余淮家里有事,但是家里是得发生多大事才能让一个学生请那么长时间的假啊? 已经和余淮算得上是好朋友的路星河会如此担心也正是因为此。 何天对于细节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基本能够猜到余淮请假就是因为他母亲的病,剧情里余淮第一年高考失利,复读第二年高考如愿以偿,考上了清华,但是余淮妈妈这时候突然被查出了尿毒症,也为了照顾母亲,余淮只能放弃自己的梦校,选择留在了本地读大学。 尿毒症这个病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疾病,而是各种晚期的肾脏病共有的临床综合征,是慢性肾功能衰竭进入终末阶段时出现的一系列临床表现所组成的综合征。 所以余淮妈妈并不是在三年多后突然得的病,而是从现在开始,她的肾脏就在不停地发出警报。 何天这次帮余淮提前踢爆了这个雷,余淮要是还不懂得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妈妈早点接受治疗,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白痴。 不过这种事情是余淮的隐私,何天只能安慰路星河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班主任最近都有和余淮家里电话沟通,说是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一些时间折腾折腾。你也别为余淮操心,这一周老师讲的很多东西余淮早就提前学了,剩下一点呢,等他回来我再给他花一两个自习补补课也就完事了。” “与其担心余淮,路星河我觉得你更应该操心操心你自己。我知道你将来大概率是走艺考生路线,但是你那文化科的成绩啊,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这种期中文化科目考得确实不好,我这就回去用功读书哈!”路星河最烦别人唠叨成绩这事了,偏偏何天还是为了他好,他要是表现出不耐烦那多伤感情啊,只能脚底化作风火轮,遁了! 回到座位路星河还没来得及放松,抬头就看到何天在盯着他,头皮有点发麻,只能抄起一本物理练习册开始做起练习。 另外一边,蒋年年也埋头桉首,认命地刷着题,每当做的有点烦躁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悄悄地看何天一眼,眼神里满是幽怨。 对于蒋年年这番表现,何天并不意外。 蒋年年现在的作业量基本上是别的同学的一点五倍,别人写两张卷子她就得写三张,这是张平对她找人假冒家长参加家长会这件事的惩罚。 蒋年年做事风格是大大咧咧,不注重细节,一个字形容,糙,连做坏事都是如此。 请的“演员”姓名就和原先家长信息表的不一致,那个演员还是个话痨,在家长会上老师在上面大谈学习经验,教学方法,他就在下面代入自己杀猪的各种心得。 你还敢说你不是卧底? 不过还没等张平发现,何天私底下就找了蒋年年聊天,在他的“循循善诱”下,蒋年年痛哭流涕,痛呼一定洗心革面,重头做人,主动找到张平自首了。 张平这座死火山都被激活了,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虽然逃过了家长召唤大法,但是作业量却从此暴增。 所以她对何天有怨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何天看来,这都是蒋年年自找苦吃,平常学习的时候不下苦功夫,遇到事情就净搞歪门邪道,要是让她这一次尝到了甜头,那下次就不远了。 ..... 又过了三天,余淮才终于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刚出现的时候把班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短短十天的时间,余淮整个人就瘦得有点脱形,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张平直接开口让他再回家休息两天,只是余淮拒绝了。 “哎余淮你这是怎么啦?”不少和余淮相熟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余淮精神倒还不错,笑着回应道:“没什么大事,谢谢大家关心啦。” “没什么大事,你怎么瘦成这样啊?”徐延亮追问道。 余淮找不出合理的借口,有点支支吾吾。 “徐延亮你怎么也变得和女人一样八卦?是不是和贝塔学的啊?”帮余淮解围的是路星河,他边说边直接上前揽住余淮的肩膀。 “哎路星河你这嘴巴臭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呢?我这可是出自于朋友和同学的关心。”徐延亮说道。 “你的关心还是留给某人吧!”路星河坏笑道。 “路星河你你你你....净胡说!”徐延亮急了,上手就要去抓路星河。 路星河松开余淮,灵活地一闪一避,就已经站在了门外。 徐延亮不依不饶,两人就在走廊里追逐打闹了起来。 余淮松了一口气,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把书包塞到书桌抽屉里,转过身看着何天,表情很认真地道:“何天,谢谢你。” 何天笑着接受了,说道:“现在家里怎么样?” 余淮说道:“我妈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医生说问题发现比较早,只要配合治疗就好。只是生活方面注意的东西要多了一些,不能再那么操劳,吃这方面也要注意很多。” 还有就是以后嘴里也离不开了药,也就意味着,他家本来就不太富裕的经济会更加窘迫一些。不过这话他没和何天说,也不打算和其他人说。 对于疾病,何天比余淮懂的多得多,所以能够听出来余淮是报喜不报忧,或许是出于少年的自尊,也或许是不想让别人担心。 何天顺着他的话道:“那就好。这是你落下的这些天功课的笔记,你抄一遍然后再还给我,有不清楚的就来问我。” 余淮伸手接过何天递来的笔记本,又道了声谢就转了回去。 看着余淮的背影,何天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希望避过了这次磨难,余淮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可以顺利一点吧。 斜眼看了一眼被两人对话弄得迷迷湖湖的耿耿,就当做是拆散“耿耿于怀”cp的补偿吧。 虽然他并不是有心的。 ..... “同学们,在学习空间几何的时候,大家对于他们的图像以及公式一定要做得熟记于心,信手拈来,这才能保证你们在考试的时候不会那么容易忘掉公式。”张峰在黑板上熟练地画出一个标准的圆柱体,在图形旁边标记了几个数字。 “接下来这道题,有没有同学想上来试一下?”张峰说完刚准备潇洒地把粉笔往粉笔盒里一丢,眼角瞄到一个趴在桌面上睡觉的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把粉笔丢了过去。 “余淮!” 张峰的准头很差,粉笔没有朝着余淮去,而且冲着何天来了。 何天伸手接住粉笔的同时,伸脚踹了一下余淮的凳子。 被惊醒的余淮看上去还有点迷湖,但是看到张峰的黑脸,他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余淮,你这是这一个月来第几次在课堂上打瞌睡了?你要是这么喜欢睡觉的话,我帮你和你们张平老师申请一下,帮你请两天假,让你回去一次性睡个够好不好?”张峰的话一如既往地尖锐,真实地做到了优生差生平等对待。 “老师,对不起。”余淮站起来道歉。 “你不要以为期中考试数学你单科拿了全班第一就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的数学成绩在全年级连前五都没进去,要想骄傲,你还不够格。你再这么下去,期末考试有你好看的。” 余淮垂着头,任由张峰骂,他知道张峰是为了他好,可是..... 余淮这幅样子反而更是让张峰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五班里他觉得最好的理科苗子就是韩叙和余淮,都是他眼中的准清华生,结果余淮现在在荒废学习,浪费天赋,这是在自甘堕落! 何天举手。 “何天,你别来这里瞎搅和,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张峰看到后直接骂道。 “老师,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您现在离下课只有十分钟不到了,班上的很多同学都还不太懂您黑板上的题目要怎么做呢。您如果想教训余淮的话可以等下课的时候再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臭骂一顿,这家伙是活该被骂。现在我们能不能先讲题?”何天站起来说道。 “是啊老师,我完全搞不懂这道题要怎么解。”同桌耿耿识趣地应和道。 “就是,老师我也不太懂。” “老师能不能先讲题啊?” “哎这道题好难啊!” 见有人带头了,徐延亮、路星河这些人都跟着附和,韩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开口道:“老师,我也想听您讲讲这道题。” 张峰没好气地瞪了何天一眼,可是明知道这些话都是为了帮余淮脱身,他也不能无视班上大多数人的意见,只好丢下一句:“余淮你给我到门口罚站去,你既然那么聪明,我的课你也就不用听了,我教不了你这种天才神童。” 余淮不吭声,走出了教室,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没过多久,又睡着了。 下课铃响,张峰拿着三角尺走出教室,看到还是睡眼惺忪的余淮,好不容易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指着余淮道:“你跟我过来!” 何天几人挤在后门看着余淮跟着张峰离去,耿耿说道:“惨了,要变成四手连打了。” 张峰和张平是一个办公室的。 “这也没办法,余淮不只是数学课睡觉,其他科目的课也都在睡,就连张平的物理课,他都被抓到过一次,张平不骂他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帮他说话?”路星河说道。 “哎何天,你说是不是余淮最近要忙着帮忙照顾家里,所以没时间睡觉啊?不然怎么一天到晚都是一副缺觉的样子。”耿耿好奇道。 “不是,你别瞎猜。”何天摇头道。 余淮妈妈早就出院了,而且她只是肾脏不好,又不是手脚瘫痪失去自理能力,余淮就算想帮他妈分担一点家里的活,也不至于到睡眠时间都不够。 他现在连作业都有好几次是找何天借来抄的,连做作业的时间都没了,他的时间都去哪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可疑,何天问道:“你们觉得一个不抽烟的人,去哪里会沾染上烟味?” “厕所?男厕所里偷着吸烟的人还是不少的。”徐延亮说。 “家里有长辈是老烟枪也有可能,我爸在家的时候就老喜欢在家里抽烟,特别喜欢上厕所的时候抽,弄得整个厕所里挂着的毛巾都有一股烟味。”蒋年年说道。 “还有很多啊,舞厅、游戏厅、网吧这些地方都有可能,那些地方都是乌烟瘴气的,抽烟的人一抓一大把。”毫无疑问,路星河。 何天若有所思。 ..... 深夜十二点半,躺在床上的余淮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脱掉睡衣,换上一身便装,然后动作熟练地往被子里塞东西,让被子看起来里有个人在熟睡。 轻轻地开门,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换上鞋子,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房门和大门他都加了润滑油,开门起来动静都很小,加上妈妈这段时间吃药,睡得比较沉,所以他不担心会弄醒他。 已经入冬的夜晚温度有点低,余淮往手心里吹了口气,边搓着手边下楼,路上空无一人,只偶尔能看到一两道黑影在乱窜,不是老鼠就是野猫。 余淮掏出手机,借着手机的手电筒走进停车场,寻找自己的单车。 单车很多,而且停放有点乱,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他着急地掏出钥匙解锁,推着单车就往外走。 可是当他推着车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路灯下,有道熟悉的身影在冲着他笑。 .... 找了家还没关门的便利店,何天买了两瓶热饮,分给余淮一瓶,两人围着店外老板自己支的小圆桌坐下。 余淮想等何天先开口,可是何天咬着一根吸管一脸美滋滋地吸着饮料,吸了好久瓶里的饮料还剩一大半,他终于憋不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半夜会出来?” 何天很认真地掐了一会手指头才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施主,此前我已经为了破例泄露了一次天机,上天已经降下惩罚。要是再说漏嘴,我这个泥菩萨就过河难保了。” 余淮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是不是身上哪里长了毒疮?要不你告诉我哪里有火猴,我去帮你抓一只过来,实在不行抓只峨眉山大马猴先顶着用。” 真当他没看过风云啊? “好啊,那你帮我找一只和你长得像点的,我那毒疮长在了屁股这里,到时候我让它天天帮我吸屁股。” “那还找什么猴子啊,我来就行,来,你把裤子脱下,我来帮你。” “那可不行,还必须得是母的,你的话,要不你去泰国走一趟。我和你说,其实做女人,挺好。以你的姿色,如果变了姓,一定会是一个很清秀的姑娘。” “去你大爷的!” 一番玩闹的话下来,余淮的脸色变得轻松了很多,何天才转回到正题:“你干嘛大半夜要跑出去?而且不是出去一次,是连着出去那么多次?” 余淮有点说不出口。 既然他不开口,那何天就继续自己的分析:“这么晚还开着的地方不多,你一不可能天天大半夜饿了出来吃夜宵,二不可能去舞厅酒吧夜总会这种高消费的地方,那你是想去网吧?还是那种不正规的黑网吧。” 无视余淮震惊的眼神,何天继续分析:“你不是那种游戏迷,天天不睡跑到网吧去不会是为了玩,所以你是有别的目的。考虑到你家的情况,你妈生病了,经济会比较紧张,所以你是想要帮家里赚点钱,减轻家里的负担。所以你是在网吧里做兼职对吧?我猜猜,你兼职的应该是游戏代练,没错吧?” 第184章 翻滚吧牛宝宝 余淮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何天道:“神棍,你这掐指一算的功夫难道是真的?还是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啥事都瞒不过你?” 何天赏了他一个肘子,正落在他胸口,等余淮嗷嗷叫的时候,才继续说道:“你觉得你这样干,有意思吗?” “可,可我这不是想帮补一下家里吗?” “哦,你觉得你爸在非洲辛苦打工,你妈在家整天忙里忙外地伺候你,就是指望你给他们带来这三瓜两枣?” 何天看着余淮,继续道:“余淮,你自己也很清楚,真要论天赋,你比不上林杨,也比不上你小姑,你是靠的一点天资加上持续不懈的努力,才跟上他们的步伐的。张峰和张平也都和你说过,你再这么折腾你自己下去,别人不会等你,你和排在前面的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你说过,你的梦想是上清华,去美国读博士,以后当个物理学家。你觉得你这么下去,你还谈什么梦想。要不你改一个吧,高考都可以不用考的那种,比如就搞个电竞公司,那你现在做得倒是还蛮对路的,组一个小型代练工作室是不错的第一步。” 谈到梦想,余淮就有点激动,站起来冲着何天吼道:“你不要侮辱我的梦想!” “哎,你俩说话归说话,别吼那么大声,楼上邻居都睡觉呢,要是吵醒他们下来投诉,那你们谁来帮我背锅啊?”便利店老板都被惊动了,走出来指着余淮和何天道。 “叔叔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刚情绪有点小激动。”何天再三保证,才把老板哄了进去。 等何天回来的时候,余淮已经被冷风吹得冷静多了。 歉意地看了一眼何天,余淮道:“对不起啊,何天。我刚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我妈又要忙着照顾家里,又要赚钱,弄得自己一身伤病都舍不得看医生。我就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帮我家减轻一些经济负担。” 他不是傻子,清楚自己这么做会对于自己学习会有多少影响,但是当他瞒着母亲提前去医院拿到妈妈的检验单,上面的很多东西他虽然都看不太懂,但是他仗着自己脸皮厚到处喊姐姐,搞明白了检验单的内容:母亲的身体已然是千疮百孔。 四十岁的年纪,身体机能却比很多五十多的老人还要差。 想到这里,余淮的眼眶红了,他急忙低下头,不想让何天看见。 “今年游戏代练市场好,赚钱比较快,要是万一打到几件稀有装备,还能再多挣一些。我就是想趁着现在行情好的时候,多干一点,等行情差了我也就不干了,把精力都放回到学习上。” 假装没看到余淮脚下地面被打湿的痕迹,何天说道:“余淮,我和你算一笔经济账。你现在耽误的这些时间,和别人拉开的这些差距,你要想补回来,靠自己下苦工不一定有用,因为前面的人没有一个是敢松懈的,在振华不进则退这个道理尖子生们都懂。你妈到时候也许就要考虑帮你报补习班,而优秀的补习班的价格也总是很优秀。” “就你赚的这些钱,拿去交补习班都不一定足够。” “然后我们换个角度来想,你家最大的费用支出无非就是你的教育费用,振华你是公费生,学费并不高,如果你能考上清华,在首都读几年大学,学费方面看着是不低,但是你想想,那时候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学校里的勤工俭学,或者出去外面做家教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清华的牌子拿到哪里都是响亮的。” “再不济,如果你真的学业太重,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兼职。那你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之类的,等到你毕业之后工作再慢慢还上就好啦。还是同样,清华的学生助学贷款申请难度会低很多。而且学校里也会设置各种奖学金或者助学金,你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这些。” “这些不都比你在这里花时间赚这点小钱好吗?像你这样赚来的钱,你敢拿到你妈面前去花吗?要是你妈知道这些钱你牺牲学习时间换来的,你是想让你妈肾脏出问题之外,心脏也跟着出事是吗?” 读书是很费钱,但是读书好在这年头却也能挣钱,而且这钱还挣得让人人羡慕,无可挑剔。 余淮要是中考给力点,上振华的时候就能享受到各种福利待遇了,余周周和林杨他们就都是三年费用全免,振华还为了和师大附中抢学生,给他们都发了新生奖学金。 他们拿了具体多少奖金何天不知道,但是中考第一名进来的楚天阔是拿了十万的,这点新闻上都大肆报道过的。 余淮愣住了。 原来有这么多方法的吗? 原谅这个信息阻塞的年代,何天口中提到的很多方法余淮都没有听说过。 余淮抬起头,“何天,你讲的都是真的吗?” 何天故意翻了个白眼,顺带给了他一拳:“从小到大正事上我骗过你吗?要是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明天去学校里找张平和张峰,他俩才刚从大学里毕业,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经历过。” 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都冻得有点僵硬了。 待身子暖和了一些,何天才转头看着还在思考的余淮,一脚就踹了上去。 余淮注意力不集中,没躲过这一脚,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怒道:“何天你是不是疯了?干嘛突然又踹我?” “老子就是想踹你这个二百五的货,怎么啦?大半夜的我从家里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陪你在这里吹冷风,要不是你脑里缺根筋我能这么折腾吗?现在你居然还在这里扮沉思玩深沉,你想玩就给我滚回你家玩去,我可不想在这里陪你吹风到天明。”何天羊怒道。 余淮理亏,只能闭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沾上的尘土,重新推上单车,往家里走去。 何天跟了上去。 “何天,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要不你来我房间睡吧?我妈睡得沉,你轻点就不怕吵醒她。”把单车重新锁进单车棚,余淮提议道。 “那明早我是不是还得赶在你妈起床之前离开?”何天摇了摇头,“我待会打辆出租车回家就行了。你家往前一点的那条公路边上打车还是挺方便的。” 看着余淮还想说什么的样子,何天伸手打断他:“好了,你给我麻熘点滚上楼睡觉吧,一天到晚睡不够的样子我看着都难受。放心,我来回打的的费用会让你报销的。” “什么话都让你讲完了。”余淮吐槽道。 见何天抬脚欲踢的样子,余淮急忙撒开步子,朝着自己家的楼栋跑去,很快消失在了铁大门之后,楼道里橙黄色的灯光陆续亮了起来,随后熄灭。 黑暗中,余淮透着缝隙看着何天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才小声说道:“谢谢。” .....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 不再深夜去网吧的余淮没有再在课堂上打盹,反而更加聚精会神,就连他最鄙夷的语文课他现在都非常专心,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每一分都很重要。 路星河加入了耿耿、蒋年年和贝塔的功课恶补小组,在何天的每日经声中艰难度日。 班上偶有打闹吵架,但是很快都被镇压,整体都进入了期末的备考状态。 在平静但又不失趣味的岁月里,五班的人迎来了期末考试,度过了高中的一个寒假,在又长了一岁以后,进入了高一下学期的征程。 高一下学期的活动没有上学期的丰富,但是有一件很特别的事情,文理分科。 ..... “高二就要进行文理分科了,有意向选择文科的同学呢,待会来我这里领张表,填好回去让家长在最后一栏签个字,再交给我。想留在我们班学理的同学就不用来了。” “我呢,给大家的建议就是,要以能力和兴趣相结合为原则。这事关你们未来的高考以及大学专业的选择,所以必须要谨慎思考,如果有疑问的地方也可以来找老师讨论。但是千万不要冲动。” “好了下课吧,要领表的现在上来找我。” 张平刚说完,何天就第一个走了上去,“老师,我拿两张。” 张平都不用问就知道,一张是何天自己的,一张是帮耿耿拿的,所以很爽快地给了他两张,只是捏在手里没放开:“何天啊,耿耿要选文科我是举双手支持的,她文科优势比理科大很多,但是你的话,我觉得你要再好好想想,你理科成绩也不差,要是把学文科的心思和时间都放在理科上,那进步一定很快。” “正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很明显,物理老师出身的张平还是对文理科有主观倾向的。 何天用力抽了抽,张平怕把表格弄裂只能松手。 “张老师,选文科这个决定我从高一入学就做好了,我爸妈也都同意的。您放心,我去了文科班也不会给您丢脸的。”何天笑着道。 “哎行吧,老师尊重你的决定。”张平一副痛失爱徒的表情。 “老师,你就别苦瓜脸了,显老。”何天真诚地建议道。 “滚犊子!” 回到座位,何天把一张表格递给耿耿,另外一张收进书包里。 “哎何天,张平最后是不是说粗话了?”耿耿把头凑了过来,留长了的头发垂落到何天的手臂上。 不知道是谁和她说的,长头发更有女人味,耿耿就开始蓄起了长发。 不过有一说一,耿耿头发留长点确实好看了不少,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稚嫩了。 “没有啊。”何天否认道。 “怎么可能,我虽然听不太清楚,可是他那嘴型神态看起来就是在讲粗话嘛。”耿耿摇着何天的手臂道。 “他在说歇后语,翻滚吧牛宝宝。” “什么?” ...... 文理分科这个事情对于振华的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尤其是重点班里的一二班,几乎是全员选择理科。 没办法,振华是典型的理科强校,鄙视链很明显,文科差不多是被公认为学不了理科的人(废物)才会去的地方。 但是今年的一二班,班主任心情都有点不太好。 一班出了个余周周,理科很强的她居然选择了领表。 但是相比二班,一班班主任还是深感幸运。 因为二班领表的居然有三个人,林杨、凌翔茜,还有蒋川。 ..... 办公室里,张峰正和张平吐槽。 “你说我们班那三个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林杨和凌翔茜两个人文科是不差,但是和他们的理科排名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要是选理科,清华北大那是十拿九稳,现在贸贸然去选文科,真的是不知道他们脑子搭错了哪根筋。” 张峰拿起水杯一口气饮尽,继续吐槽道:“我把他们三个都交出来,把这些道理都剖开讲给他们听,可是他们就是应付我,说什么回去会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再做决定,但是我感觉悬乎。” 张平笑呵呵地提起热水壶往张峰杯里倒水:“这个问题嘛,逻辑链其实很简单。” “如果他们不是真心喜欢文科,那就是有别的理由呗,人总不能无端端跟自己过不去,非要给自己找点有难度的事情做吧?” 张峰道:“那你觉得还能有什么理由?” 张平端着自己的枸杞瓶得意道:“我都劝过你,要多和学生交心谈心,多多交流,这样学生们才会相信你。不要整天端着老师的架子,摆着一张臭脸,要走进学生群体,成为他们中的一部分,这样才能够搞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平常都是张峰给他说教,难得啊,他也能有这么一次机会,这感觉,巴适! “张平,你有话就话,有屁就放,别在这里讲些有的没的!”张峰可不惯着他。 尝到了点甜头的张平见好就收:“我们班的何天和耿耿都选择了文科,而一班的余周周不也选的文科吗?他们三是同个初中的好朋友,估计是想都选文科,高二高三可以在一个班。” “那和我们班的有什么关系?” “稍安勿躁。余周周选了文科,那你们班的林杨选文科的理由不就有了吗?林杨选了文科,那凌翔茜理由不也出来了吗?至于蒋川,你懂得。” 张平平日里总是老好人的样子,和学生们处得不错,有空的时候还会一起打球、跑步,上面的信息都是他从学生嘴里听来的八卦。 只是很显然,这个八卦的准确度不是那么高。 张峰更急了:“按你这么说,那就更加不能让这几个孩子拿自己前途开玩笑了!我是他们的老师,得对他们负责。我要约他们的家长谈谈。” 第185章 郁闷的林杨 张峰说到做到,当天就和家长约了上门家访,选择的第一家就是林杨家。 余周周不是他们班的,他管不着,虽然对于余周周“自暴自弃”的做法很不满,学什么文科啊,理科他不香吗? 除小学外就没接待过老师上门家访的林杨爸妈对于张峰的到来很重视,都早早地结束了工作,回到家里布置,然后就看着时间等张峰上门。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85章 郁闷的林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离别的季节 何天品尝着鱼肉,和声细语道:“就是把你当朋友,我才这么和你建议。” “从实际角度来说,你的理科成绩比文科成绩好很多,在理科你可以争取第一的宝座,但是来文科你连前三进去都有难度。 上学期的期末考大榜,我记得你的政治和历史成绩都不太好。选文选理要结合自己的能力和兴趣,从这两样来看,你都应该选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186章 离别的季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礼物 晚上九点多,何天能喊来的人也不多。 自然就是林杨和余周周他们啦。 只是有点意外凌翔茜也来了,他电话里只让林杨叫上蒋川,他知道凌翔茜妈妈管得严,不一定能同意女儿这么晚出门。 几人合作把一群醉鬼陆续塞进出租车里,何天想了想,分配道:「周周,林杨,你俩负责送我们班这两个女生吧。她们两个家挨得近,我把她们两个家的地址发给你们。」 何天指着蒋年年和简单道,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他预感今天有人会喝醉,所以活动开始前就让每个人把家庭地址发了给他。 只是没预感到最后还清醒的居然就只剩下他和路星河。 「没问题,何天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林杨拍着胸脯保证道,给了何天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是给他和周周创造独处的机会啊。 已经醉了的蒋年年和简单:??? 余周周没想太多,这两个都是女生,安排她帮忙很合理,和林杨一起她也觉得比较自在,挺好的。 「路星河,蒋川,余淮还有徐延亮这两个家伙就交给你们啦,地址我发给你了路星河。」 余淮和徐延亮这两个大货,没两个精壮小伙也搬不动。 路星河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蒋川倒是有点想法,怎么林杨就能和余周周一起,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和路星河呢,他想和他们家茜茜一起。 何天不用看都知道他的想法,解释道:「耿耿是个女生,翔茜帮忙照顾会比较方便。而且一辆的士只给坐四个人。」 蒋川这才认清现实,乖乖点头。 剩下的韩叙和耿耿自然就是何天和凌翔茜负责了,到时候何天还得把凌翔茜给送回去呢,大半夜麻烦一个女孩子出来帮忙,不给送回去也说不过去。 余周周不用何天担心,林杨那家伙不送到门口都不会安心的。 交代完了何天又对他们道了一声谢,然后才和凌翔茜说了声,一起上了车。 他做副驾驶位,负责给司机指路,凌翔茜留在后排帮忙照顾一下耿耿。 ... 何天先送的是韩叙,韩叙家在一个城中村里,在家的只有他的爷爷。 韩叙爷爷年纪大了,而且还是一个盲人,所以何天把韩叙扶进去之后还帮忙收拾了一下才出来。 回到车里,车辆朝着何天家的方向驶去。 车内,耿耿很乖地睡着,没有闹腾,少了一个人的后排空间大了不少,也更显得安静。 凌翔茜眼睛转了转,轻咳两声,找了个话题道:「何天,下学期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吧?」 高二的文科重点班只有一个,以她和何天的成绩,肯定都能进。 何天靠着座椅道:「对啊。下学期我们都要到三班去,你、我、周周。」 还有耿耿这丫头,她高一学习很认真,进步颇多,加上振华文科实力比理科弱了很多,所以耿耿还是踩线进了重点班。 这个消息是潘主任私下聊天的时候告诉他的,他除了耿耿没和其他人说。 「嗯嗯。」凌翔茜点点头,她报考文科的原因很复杂,有某人的因素,也考虑到自己的综合实力,还有就是余周周。 她高一一年的成绩基本都被余周周压了一头,同是女生,这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胜负欲很强的她要在分科后赢回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考什么学校啊?」 「具体目标没有,不过不是首都就是魔都的。你呢?」 「我想去首都,我妈以前带我去过那边一次,她带我逛了一圈北大,我 很喜欢未名湖的风景。」 「那你下学期要好好努力了,文科这边的北大保送名额竞争也是很大的。」 「嗯我知道。」 铺垫了这么久,凌翔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个同学叫耿耿对吧,听林杨他们说她和你关系很要好。那你们两个会商量去同一个地方读书吗?」 何天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耿耿就像我妹妹一样,我当然是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上大学啦,不过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还太早。还有两年,现在谈这些也都太早。」 妹妹?该不会是情妹妹吧? 凌翔茜还想再说点什么,司机打岔道:「前面就是了吧?」 「嗯师傅你从前面这个大门开进去,直走左手边第三栋,停那里就好。」 「好嘞。」 把的士费递给师傅,何天下车,打开后车门,把耿耿给背了下来,凌翔茜走在旁边拿手机的手电筒给他们照路。 何天家楼下的路灯最近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背着耿耿上楼,在耿耿家门口按响门铃,没等多久耿爸就开门了。 「哎哟何天,耿耿怎么喝得这么醉啊?」耿爸一看就着急了,耿耿没试过这样子的,急忙推开门示意何天进来。 何天来耿耿家里很多次了,直接把耿耿背到她的房间里,放在床上后,才有空回头和耿爸解释道:「叔叔,下学期马上要分班了,耿耿和她玩得最要好的两个女生都要分开了。她们今天弄离别聚会,我一个没注意,她们三个都喝多了,就都醉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行,那我明白了,还好有你啊何天。」耿爸谢道。 「别客气啦叔叔。对了,我还有个同学是帮忙送耿耿回来的,她是个女同学,现在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就不和您聊了,我得去送她。」何天说着站了起来。 「哎哟,那要不叔叔我开车载你们一程吧?」 「不用不用,她家很近的,我出去打个车就行。叔叔您还是留下来照顾耿耿吧。」 耿爸看了看熟睡的女儿,想想还是决定留下,齐阿姨带儿子回外公外婆家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看着耿耿确实不放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塞给何天:「那这个打车费用叔叔报销,这个你就别和叔叔我计较了。」 何天笑着收下了,耿耿家也算是个小土豪,这点小钱犯不着计较。 离开耿家,何天招呼留在外面的凌翔茜道:「楼上是我家,我去给你拿点喝的,大晚上折腾这么久你应该也渴了。」 凌翔茜对何天家很好奇,但是想到要见到他的家人很紧张,忐忑道:「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到你家里人休息吗?」 何天解释道:「我家没人。我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我爷爷这几天和几个老朋友出去玩了,所以不用担心。走吧。」 凌翔茜这才放下心来,跟在何天后面上了楼。 对于何天的家,凌翔茜的初印象是:房子显然有点老旧,面积也不是很大,但是看得出来屋子主人很爱惜,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也都放置在应在的地方。 客厅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奖状,这个让凌翔茜很熟悉,因为她家也是如此。 何天招呼凌翔茜坐下,然后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她。 凌翔茜接过道谢,不过她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了贴满奖状的墙面前,仔细地看着上面贴着的奖状。 「三好学生」 「优秀班干部」 「红花少年」 「.....」 「这些都是我爷爷贴上去的 ,你也知道,老人家们都喜欢这一套。」何天站在旁边解释道。 「嗯,我妈也一样。」凌翔茜附和道,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何天,我能看看你的房间吗?」 「同龄男孩子的房间我就见过林杨还有蒋川的,他们的房间整天弄得乱七八糟的,要不是阿姨收拾得勤,早就成了猪窝了。我有点好奇,你的房间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她努力绷着脸撒谎道,才不是这个理由呢,只是感觉进了何天家里后,对他的房间好奇心就变得很旺盛。 房间是一个人的私密空间,里面的装饰、物件都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爱好以及一些问题,她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何天。 何天很大方地带着她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大手直接推开房间门。 凌翔茜刚走进何天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澹澹的花香,在房间里打量了一下,就发现了香味的来源--放在窗台边沿的不知名绿植。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就是一个靠墙的大书柜,简约风格。 凌翔茜走到书柜前,透着玻璃研究着里面摆放的书籍和模型。 书柜里有一半的空间都放满了书,大多都是一些教辅书、世界名着,还有的就是各种武侠,不愧是余周周的朋友,都是武侠迷。 凌翔茜瞄了几眼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模型上,另外半个书柜塞满了一个个小的建筑模型,有几个她看着很眼熟。 「何天,这些模型都是你做的吗?」凌翔茜转头问道。 何天点点头,做模型是他打发时间的一个爱好,他喜欢把看到的有趣的建筑或者待过的地方都做成模型收藏起来,书柜里都是小的,有几个大的他放在了隔壁房间。 「这个是不是我们小学啊?」凌翔茜指着其中一个问道。 何天走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笑道:「对,是师大附小。」 凌翔茜看着上面的微型建筑,何天的模型做得很精细,而且还原度很高,慢慢地勾起了凌翔茜的回忆。 她小学时候,第一次见到何天,是在教室里吗? 好像不是,凌翔茜的视线在上面扫视着,最后定格在一处,操场。 她想起来了,何天刚转来师大附小的时候,不是和他们一个班的。 她是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的何天。 一个明明和她同龄的小男生,体育课上不像其他调皮蛋一样到处乱跑乱闹,而是叼着一根雪糕棒在操场中「遛弯」。 不是散步,是遛弯,像极了她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做的那样。 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凌翔茜嘴角就带上了笑容。 何天不知道凌翔茜的想法,见她这样子以为她喜欢,打开书柜把这个模型拿了出来,递给凌翔茜:「今天麻烦你了,我无以为报,就送你这个吧。我觉得这个还蛮有意义的。」 凌翔茜想要推辞,但是手却不听使唤地自动接过了这份礼物,最后只能甜甜地笑道:「谢谢。」 第188章 不平静的新班级 凌翔茜一手护着模型,另一手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在玄关处换鞋,双手捧着模型准备进房再慢慢研究,路过客厅的时候,沙发上坐着一道人影。 凌翔茜下意识地把模型放低,轻声道:“妈。”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说了多少遍了,九点后就别出门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出门很危险的。你这么就不听我说呢,而且你出门的时候手机都没带上,你就不怕我担心啊?” 凌翔茜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机放在书包里,出门的时候急了一点,忘了拿上。 “妈,我是和林杨蒋川他们出去的。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他们吗?”凌翔茜把林杨和蒋川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如果你不是和他们出去,你以为我还能坐在这里和颜悦色地和你说话?我早就被你气死了。”凌妈妈摇头道,视线落在凌翔茜的手上:“茜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额...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凌翔茜说完觉得不对,连忙补充道:“就是何天,妈你也认识的,我今晚和林杨蒋川出去就是和他一起的。这个是他做的我们小学的模型,他看我喜欢,就送给我了。” 凌妈妈起身走了过来:“哦就是那个以前你小学同校,高中现在又同校但是不同班的小伙子是吧,我记得上学期参加家长会的时候还见过他。哎这小伙子手倒还挺巧的,这个看起来和师大附小真像。不过茜茜啊,你现阶段的重点还是把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别学这个何天,搞这些对高考没有帮助的。” “妈!”凌翔茜受不了自己妈妈说何天的不好,声音都高了起来。 凌妈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这孩子就急了? 糟了,凌翔茜脑中思路电转,急中生智道:“妈,下学期我们就要文理分科了,何天也选文科。他高一的总分排名是年级前十,但是文科类排名是年级第一。我今晚和他在一起玩的时候请教了一下他的学习方法。 他说自己平常如果学习累了或者考试前紧张了,才会做做模型,这能够让他感觉到身心放松。我觉得这个挺好的,准备学学他的这个方法。” 年级第一。 沉甸甸的四个字成功堵住了凌妈妈的嘴,她语塞了好一会,才改口道:“那看来这个孩子还是很有自己的学习方法的,茜茜啊,你就多和人家学学,把他的优点都学过来,这样你才能超越他。我问过你们老师了,他说按照你的成绩,只要努力,文科第一名是完全可以争取的。” 换做平常凌妈妈这么说,凌翔茜早就不耐烦了,但是这次她心里有鬼,只能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频频点头:“嗯妈,我一定努力,不让你失望!” 凌妈妈欣慰地笑了,这个女儿终于开窍了啊,这年头你要是不争不抢,那迟早要被别人当成垫脚石的。 凌翔茜抓紧机会开熘:“妈那我回房间了,我想早点休息,明早可以早起点背英语。” 不等凌妈妈同意,凌翔茜就平移了一段距离,拉开房门躲了进去。 随口隔着房门应了凌妈妈两声,凌翔茜靠在房门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凌翔茜打开衣柜,把模型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的一个格子里。 半蹲看着这个模型,凌翔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 从高一到高二的暑假,过得并不漫长。 至少对于耿耿来说是如此的。 她原以为暑假到了,她可以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起来,早午饭合一后,可以选择看,追追电视剧,度过愉快地玩耍时间,等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获得最大生产力了,才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地补作业。 可事实是,暑假才刚过一周,她就收获了何天给她私人订制的暑期学习计划表,学习行程比上学那会还魔鬼,八点准时被起床,然后基本上要学到傍晚才结束。 她本想“起兵造反”,怎奈她的后勤大主管投敌,耿爸居然叛变了,不仅仅给何天投了支持票,他还放心地把家里钥匙给了何天一把,方便何天随时下来突击检查。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所以随着日历上的日期越来越接近开学日期,耿耿的心越是欢呼雀跃。 她从未试过如此渴望开学! .... 开学第一天。 何天和耿耿背着书包来到三班的时候,发现门外已经站了一堆人。 “早啊,何天,耿耿。”余周周也是人群中的一员。 站在她旁边的凌翔茜也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 “哎周周,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暑假怎么过的,真羡慕你,看你这肉长得,这个暑假一定是过着小猪般的幸福生活吧。”耿耿给了余周周一个热情的拥抱,上手捏了捏她的肉肉狡黠道。 “你要死啊!居然敢说我胖!”余周周羞怒道,她这个暑假好吃好睡,胖了整整五斤,原本就圆润的脸这些显得更圆了,耿耿居然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不教训一下这个小妮子,她余女侠岂不是浪得虚名! 任由两人打闹,何天看着凌翔茜问道:“你们干嘛都等在外面啊?” “三班这边没有安排新的座位表,大家进去了也不知道坐哪里,都在等班主任来了安排呢。” 何天抬手看了看手表,离上课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在外面等挺傻的。 何天走到三班门口往里面探去,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估计都是原先三班留下来的,空座位也不少,这个班里有一些人也去了理科。 “哎,那不是五班的何天吗?这可是一位大神啊,果然我们班这学期转来了不少大神级人物,我刚出去倒水的时候还看到了凌翔茜和余周周。”说话的女生叫陈瑶,三班着名八卦高手。 她说话的对象是个短发女生,叫做米乔,是原高一三班的班长。 何天直接朝着米乔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哎乔帮主,我来拜码头啦!” “哈哈何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米乔双手抱拳笑道。 他们两个都是班长,高一的时候就打过交道,不过也就脸熟。 “乔帮主,以后我可就靠你罩着了。现在有个事你得帮个忙。”何天学着她的姿势回道。 米乔就吃这一套,拍着飞机场道:“说吧,都是江湖儿女,自当互帮互助。” “今天不是分班吗?你们班里的人都来齐没,要是来齐了我就让外面的人都进来找个空的位置坐下了,在外面干站着也不是个事。” 米乔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手指头在空中点了点,才回答何天道:“我们班还留着的人都在这里了,剩下空位都是没人的。你就让他们都进来吧。” “谢乔帮主!”搞定米乔,何天就告辞了。 虽然不打招呼直接进来也行,但是和三班的“本地人”打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毕竟接下来要在这个班里待两年呢。 何天先从包里掏出书本占了四个空座,才走到门外说了两句,一群人就涌进三班。 “哎何天你这面子可以啊,到哪里都吃得开。”耿耿竖着大拇指道,说着就往三班里挤,她要去挑个好位置。 何天勾住她的书包,侧头对着余周周和凌翔茜道:“我帮你俩霸了个位,你俩待会看看合适不合适,如果不喜欢那你们再自己挑哈。” “谢啦何天。”x2 就这样,何天和耿耿还是同桌,前桌是余周周和凌翔茜,一时之间,这个小区域吸引了班上不少人的目光。 大神抱团了! (咦,怎么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耿耿:你这话礼貌吗? ..... 三班的班主任叫做武文陆,教历史的,没出现前班内都风传他是振华中学的魔鬼老师,连潘主任都要让他三分,大家脑海里都刻画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黑面神形象。 结果来了发现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小老头,胡须长得那么乱了都不刮一下。 出场也就是在黑板上写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简单地说了两句,是真的两句,就让大家翻开历史课本开始讲课了。 直接跳到第二课开始讲,因为第一课不考。 武文陆似乎是忘了自己有班主任的身份,基本上就是上课的时候才出现,开学都一周了,也不怎么管班里的事情。 三班的大多数人本来就还处于假期综合征末期阶段,又都觉得自己成了重点班的人,心气膨胀到了极点,没人管束下就有点群魔乱舞的样子。 班内就算有人想管也不好管,三班目前的班委都还没有选出来,谁站出来都很难服众。 乔大帮主本来还想抖抖自己的威风,可惜她原三班班长的身份只能对原三班的人有用,外来的没几个搭理她。 理由也很学生,米乔这个班长的成绩在三班也是倒数前三宝座的有力竞争者,优生们不愿意听差生的差遣。 何天没有去插手,武文陆罐子里卖啥药他知道,无非就是让这群膨胀的人再膨胀,然后再把他们扒个干净,让他们彻底认清事实。 振华的文科实力比理科差很多不是说笑的,根据何天这一周的观察,三班这个文科重点班,学生水平差距悬殊,强的可以冲刺北大人大,弱的连二本线都站不稳。 偏偏最膨胀的还是成绩居于下游的那批人,是该得泼泼冷水了,否则这两年这个班里都安静不了。 三班的火没烧到他身上,都是高一升上来,没人不知道何天这家伙不好惹,关键是和学校老师领导关系也都好,成绩又是班里的第一,所以谁和何天说话都是和声细语的,连带着他旁边的三人也都得到了一些优待。 他现在忙着继续给人补课讲题,除了耿耿之外,余周周和凌翔茜也加入了他的学习小组。 这两人文综都有点偏科,凌翔茜搞不太懂政治的答题方向,余周周差点把地理学成了物理。 赶一只羊是赶,赶三只羊也是赶,那就一起呗。 ..... 可是当武文陆在班上宣布班长由凌翔茜担任的时候,何天就觉得这火离烧自己身上不远了。 武文陆这是怕三班闹得不够大,要再给这个班里添一把火。 果然,米乔当场就炸了,没举手就直接站起来道:“老师,我才是这个班原来的班长!” 失去班长的位置就是失去自己的帮主之位,还顺带着失去一堆特权,米乔能不炸吗? 武文陆眯眼看了米乔一眼,“是这样啊,原来是高一,现在是高二。” 说完就不管米乔了,低头翻开书本:“来,这节课我们讲第四课,宗教改革。” 米乔气愤地看着武文陆,可是武文陆瞅都不再瞅她一眼,最后只能气愤地坐下来,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坐在前排的凌翔茜。 凌翔茜感觉浑身难受,在她心里三班班长就应该是何天来当最合适,结果现在成了她。 她知道,这个职位落到她头上,背后她妈妈肯定没少找老师说话。 凌翔茜想回头和何天解释,但是前排说话实在不方便,她就低头写了一张纸条,趁老师背身的时候放到了何天桌子上。 耿耿好奇地探头,被何天一巴掌压了回去,何天打开纸条,笑了。 “对不起何天,我待会下课会去和老师说,我觉得还是你来当班长合适。” 在纸条背面写上回复,何天用笔碰了一下凌翔茜的背,她没有转头,只是把手伸到了后面,在接到纸条后收了回去。 把纸条握在手心,凌翔茜抬头看了一眼武文陆,他还在写着板书,才放心地把纸条展开,夹在课本里。 “没关系,我对当班长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来当班长我觉得挺好的,真的。” 凌翔茜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感觉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班上的情况,特别是米乔刚才的反应,头就感觉有点疼,她有预感,班上有些人要作妖了。 第189章 下马威与回应 凌翔茜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当班长后老师交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全校板报评比,振华每年的必选节目之一。 像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由文娱委员负责的,但是武文陆其他班委都没有任命,所以这件事只能落在凌翔茜身上。 凌翔茜走上讲台,拍着手喊大家安静,她有话要说,可是三班原来的人有不少都无视了她,还是继续交头接耳,有的调皮的还故意动动桌子,动动椅子,整个班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米乔脸带讥笑地看着凌翔茜,一副志满得意的样子,这就是她的下马威。 在这个班里,她乔帮主说的话才管用。 凌翔茜努力装作澹定从容的样子,但是被讲台挡住的小手却捏拳捏得紧紧的。 耿耿看不过去了,想站起来帮凌翔茜说话,何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冲着她摇摇头,这种时候就别添乱了。 这件事看着是米乔和凌翔茜的矛盾,实际上是原三班的人和新转入三班的人这两个群体之间的矛盾。 原来三班成绩在整个年级里就不怎样,班里成绩排名前列的人都选了理科,留下来的人成绩普遍较差。 而外来能够转入这个重点班的那些人,现在三班的好苗子基本都出自于这批人。 虽然上课才一周多,但是光是从课堂表现来看,就已经让原三班的人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们下意识抱团一点都不足以为奇。 当然,武文陆的不作为也起到推动的作用,不是他,这个班的矛盾不至于这么尖锐。 只要班主任施展点高压手段,这些苗头是都可以扼杀在萌芽阶段的。 对于武文陆的手段何天不做评价,最后效果可能是好的,但是这个过程嘛...看眼前这场景就知道,是磨人的。 何天按住了耿耿,但是却忽略了余周周,她站起来帮凌翔茜说话:「大家伙能不能都静静,班长有正事要说。」 余周周虽然性格清冷,但是习惯用微笑包装自己的她在别人眼里很是亲和,所以人缘比凌翔茜好了不知道几个台阶,她说话,班上说话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米乔皱着眉头,注视着余周周,她这一个多星期和余周周相处得不错,可是余周周这时候替凌翔茜出头,那就是和她米乔作对,那就别怪她不给余周周面子了。 咳嗽了几声,米乔阴阳怪气道:「那大家就都静静,听听我们的凌大班长有什么话想说。」 看着台下安静下来的众人,凌翔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合着她这个班长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是吗? 深吸了一口气,凌翔茜朗声道:「下周是全校板报评比,也就是我们后黑板的板报。有谁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的吗?」 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何天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有动静,叹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凌翔茜感激地看了何天一眼,继续道:「除了何天,还有没有人以前画过的?这次板报评比我们班开展得比较晚,时间比较紧,多几个人帮忙会更好一点。」 耿耿和余周周两人都竖起了手。 「哟,果然是很团结啊。果然外来人就是会抱团。」米乔继续阴阳怪气。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凌翔茜的怒火,她厉声道:「板报评比是集体的事情,有些人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出手,不把自己当成这个班的一份子,那就别在这里阴阳怪气说风凉话。」 米乔拍着桌子站起来道:「你别在哪里搞什么指桑卖槐,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他们都是我带头的,我就是不服你这个所谓的班长,怎么样?以为成绩好点就能够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指指点点的,我告诉你,这没 门。」 「就是,凭什么老师选班干部就从你们一二班的人里来选,干活就都是我们这些人。真不公平!」陈瑶在旁边扇风点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原三班的人有不少都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凭什么啊?」 电视剧里何天就觉得三班的臭毛病就不少,现在身临其境了,感觉更加明显了,低头和耿耿以及余周周商量了两句,何天站起来,走过去把凌翔茜拉到一边。 「翔茜,这种事情别和他们计较,班主任都不管的事情,你就别一个劲地往前冲了。这个班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们这群人爱摆烂那就让他们摆烂去。」 「可是我是班长,这是班主任交给我负责的事情,我不能不负责啊!」凌翔茜有点着急了。 「那你就把情况回复给班主任就好,就说我们班里没有人配合你的工作,这次板报评比我们班就弃权。不只这一次,以后其他的活动,只要和学习无关的,我们班都弃权算了。要为这个班负责的不是你,是班主任,他躲在办公室里喝茶,把你推出来,那不合适吧?」 何天在旁边出馊主意,他对武文陆的印象不好,和学生都玩这么多手段,那这个烂摊子他自己来收。 凌翔茜眉头紧蹙,这样子做真的好吗? 「哎我说何天,你和凌大班长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大庭广众下,打情骂俏那可不太好吧。我们振华的校训可是不准早恋哦!」这股阴阳味,一闻就知道是米乔。 何天全当没听见,米乔这家伙心眼不坏,就是现在情绪上了头,说话当不得真,况且在文科班这种阴盛阳衰的地方,和一个女孩子吵起来那可太吃亏了。 凌翔茜就不行了,米乔这话她听着就心里不舒服,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她当下就做了决定,大步流星地踏上讲台,双手撑在讲台上道:「既然同学们对这些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那这次板报评比我们班就弃权,不画了。」 「哎班长,那要是就这么弃权了,别的班的人该怎么看我们班啊?」 凌翔茜冷脸看了一眼说话的陈瑶,怎么哪里都有你,眉眼转动,没搭理她,继续道:「还有以后这种活动我们班也都不参加了,我也就不再问你们的意见了,总而言之,大家只要把你们的精力好好都放在学习上就好。 别弄得最后,一堆想着上北大还是人大的人报考志愿的时候只能纠结是蓝翔还是青鸟。」 凌翔茜说完直接从讲台离开,去和班主任汇报去了,留下后面一堆议论纷纷的人。 这下轮到米乔慌了,她只是想和凌翔茜怄气,没想到这下真捅娄子了,班主任会不会找她麻烦啊? 何天拎着水壶从她旁边路过,嘴里哼着歌,人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就算凌翔茜妈妈没有找老师,三班班长这个职务也落不到米乔头上。 重点班的班长成绩不要求顶尖,但是绝对不能垫底,这个算是潜规则吧。 乔帮主,时代变了。 .... 办公室里,武文陆眼神诧异地看着凌翔茜,这个剧情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他不会看错的,凌翔茜这孩子心里有傲气,可是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伸手摸了摸头顶稀疏的头发,武文陆强笑着安慰了凌翔茜两句,然后就让她回去了。 .... 三班的人没想到凌翔茜这次来真的,到了板报评比的那天,三班的后黑板还是一片空白。 武文陆还是那副老样子,没有半点魔鬼老师的影子,倒是更像一个咸鱼老师,对于三班还是执行三不政策,不管不问不接受别人意见。 潘主任都急了 ,都有好几个老师跑到他这里来投诉了,三班的学习氛围和班级作风,哪里有一点重点班的样子,连很多普通班都不如。 武文陆到了潘主任办公室还是一脸澹定从容,自信地道:「你别着急,这都是我的策略。」 「你是没看到我们班里那些孩子气焰有多嚣张,一个个成绩不怎么滴,上来就问我说我们班能考多少个北大。学生要是信心不足,老师就应该给鼓鼓气,但是如果信心太膨胀的话,那也得给他们泄泄气。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要月考了,等月考结果出来了,我就收拾他们。」 潘主任怒道:「那你就没想过这么做对那些认真学习的孩子们来说公平吗?何天、凌翔茜、余周周,这一个个都是考北大的好苗子,你把他们放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万一影响了他们学习,你去和家长们交代啊?」 「你要庆幸他们回去没和家长告状,否则像你这么做,早就有一堆家长跑来学校投诉你了!你知道三班是重点班,学校、市教委、家长,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个班呢。」 武文陆道:「你放心,这个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你说的那几个孩子我也都盯着的,他们的成绩没受什么影响。」 「没受影响就够了吗?他们现在没有进步就等同于退步,我们当老师的应该为学生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让他们能够有个好的环境安心读书,这样子才能不断进步。他们面临的是高考,是全省几十万名考生。 老武啊,你是老教师了,带高二高三的班也几十年了,不用我说,你都应该知道哪怕进步一分,他们的高考排名能往上提多少。我拜托你,对这个班多上点心。月考是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月考后三班的情况还没有得到改善,那你就退下来,这个班主任的职位交给其他人来做。」 潘主任很干脆地下了最后通牒,不是他对武文陆狠心,而是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也很大,能帮武文陆扛到现在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武文陆心里咯噔了一下,终于急了:「小潘啊,我从来振华的第一年就开始担当班主任,已经是二十三年了!」 潘主任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所以啊,老武,就是因为你是我们学校的老前辈了,我也不忍心让你到了这个年纪还丢那么大的脸。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整整这个三班,别把一副好牌都打烂了。」 潘主任往外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还有一件事,老武。你要是还想当好这个班主任,你那电视台的活能早点辞就早点辞了吧。」 武文陆在市电视台兼了一个活,做一个历史节目的主讲人,做得有声有色,收视率成绩很不错。 「电视台的活和我当班主任有什么关系?这又不影响我在学校里的工作!」 潘主任凝视着他,意味深长道:「真的不影响吗?」 武文陆心虚,但还是强装道:「那当然啦!」 潘主任沉住气,尽量用真挚的语气道:「老武,我们也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所以我就不和你兜弯了,就说说我的真心话吧。我知道电视台这个机会对你来讲,很难能可贵,能够一展你的所长。我也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大明星,一个大学问家,这我说出去脸上都有光啊。 你的节目我也有在看,是真的讲得很好,看得出来你准备得很用心。」 「可是坏就坏在你用了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了。我们年纪差不多,我现在的精力光是忙学校的事情,回家后都累得想摊着啥事都不干。你又要教历史,又要当重点班的班主任,还要准备电视台的演讲稿,你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啊?最近开会,你有多少次在偷偷打瞌睡,要我一次次数给你听吗?」 「我们是老朋友,但是我同时也是振华的教导主任,我要为同 学们负责的啊!话我就撂这里了,我不阻止你去追寻你的梦想,但是别让孩子们为你买单!他们,你耽误不起。」 潘主任最后的话说得很直接也很重,就像一把利剑刺破了武文陆的伪装面具,也刺穿了他的侥幸。 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武文陆眼底深深的黑眼圈清晰可见,他用来遮掩的化妆品压根盖不住。 「哎,小潘,谢谢你。你让我回去想想,我会尽快给你一个回复的。」武文陆仿佛一瞬间度过了几年的岁月,精气神都流逝光了,揣着心里的一堆想法,最后只吐出了这么一句,步履有点沉重地离开了办公室。 身后,潘主任目送着他离开,摇头叹息。 希望这个老朋友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第190章 黑化反派登场 “这段时间玩得爽不爽?够不够自由?有没有觉得不够的,还想要玩得再爽一点的,别害羞,和我说,我很民主的。”武文陆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冲着台下和声道。 班上鸦雀无声,就连平常最嘴碎的陈瑶都紧闭着嘴,努力地缩着脖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武文陆拉出来当炮灰。 耿耿也被这个肃穆的氛围吓到缩脖子。 何天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孩子啥时候能长长脑子,这次月考她考得不错,在班上差一点就能挤进前十名了,武文陆拿谁开刀也不会拿她。 怂什么! “陈瑶,你说说,你这个成绩离北大还有多少距离啊?”陈瑶还是没有躲过,武文陆走到她旁边温柔地问道。 武文陆笑得很慈祥,但是陈瑶却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在狂抖,她这才感受到了魔鬼教师的气场。 “老....老师,...我觉得...还差得远....” “很好,你很有自知之明。”武文陆突然翻脸道:“我帮你说,你这成绩啥都不是!你比上学期末的文科排名下滑了五十多名,就这成绩,你好意思留在重点班吗?” “还有你们!你们别以为光看热闹,没你们的事!” “康兴文,你掉的排名更多,居然掉了七十三名!” “邱辛辛,你掉了三十六名!” “郑彦一,最近画画还顺手吗?你给我算算,你掉的这二十多名要画多少张画才能补上!” “还有你,米乔,别在哪里笑。你的成绩拿到普通班里比都拿不出手!” “....” 武文陆挥舞着手中的排名榜,一个一个地挨着骂了过来,口水唾沫横飞,被骂的人都被喷了一脸,可是连抬手抹掉的勇气都没有。 “这就是重点班该有的水准?这次班级平均分排名你们就比第二名高了3.7分,这成绩拿出去我都羞得在别的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来!” 武文陆拍着讲台吼道。 “别以为进了重点班你们就能高枕无忧,我告诉你们,没那么美的事。学习讲究的是优胜劣汰,你们有人不想努力的,那就早点从这个班里滚蛋,别成了这个班的害群之马!” 下面的人一个个头越来越低,恨不得塞进柜子里,耳根子都羞红了。 武文陆骂完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要不是想着让这群人吃一次大亏长长记性,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开骂了。 一个个都快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张口闭口都是重点班的,整天以为自己比普通班的高人一等,按他的意思,振华就不应该搞什么重点班,文科这情况搞重点班有意义吗? 眼角瞥到何天几人所在的角落,余周周、凌翔茜、耿耿这几个小女生这次都考得不错,凌翔茜和余周周还是年级第二和第三名,但是小女生脸皮薄,就算知道他骂的不是她们,脸上也能看得出来难受和忐忑。 可是何天这家伙! 幼呵,这低头看书的样子,可真澹定啊,画风截然不同啊! 何天越澹定,武文陆心里就越不舒服,合着这是没把自己当成三班的一份子是吗? 拿到重点班名单的时候,武文陆就把自己将要带的学生的底摸了一遍,尤其是上面的几个重点对象,何天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原本以为在他放手不管的这段时间里,何天这家伙会出来闹点事情,无论是好是坏,在他看来有动静就是好事。 结果这家伙连个屁都没放出来,这就让他很不满意了。 “我们班上的其他班委到现在都还没安排,何天,你当副班长,兼学习委员,以后帮着老师管一下班上的学习。” “耿耿,你当文娱委员。” “余周周,生活委员。” “....” 武文陆这话题一转,突然委任起班委来了,而且接连委派的几个班委都是外来的,原三班的人连个委员的职位都没捞到。 这下有人急了,顾不得才刚被老师训过,“老师,这不公平!凭什么班干部都是重点班的人啊?” “就是啊老师,你这明摆着偏心!” 这时候敢跳出来的只能是米乔和陈瑶这两个嘴巴比脑子快的人。 武文陆直接喷道:“何天和耿耿都是从五班调过来的,他们是重点班的吗?!” “还有,班干部是要给班里做榜样做表率的,你们自己问问自己,从开学到现在,有哪点表现能够为这个班带个好头吗?” “你们有谁想当班干部的,可以!拿成绩说话,只要你们有谁的成绩能够追上他们,那到时候班干部就让班里的人投票来选,否则,你们就别怪我独裁专制!” 一群咸鱼,不给点刺激连翻身都懒! 至于班级凝聚力,这玩意谁爱弄谁弄吧,他算是看透了这个班,就一个词,四分五裂。 他不指望自己能够像个强力胶水把他们都给粘合在一起,他当前要做的就是先把班上的成绩给提上来! 等成绩上来了,他才有精力去处理别的,否则他这个班主任的位置都要被撸下去了! 米乔和陈瑶都安静了,脑子里想不出啥可以反驳的话,但是眼神里充斥着不满。 米乔还好,没有怪罪何天一行人的意思,但是陈瑶更激进一点,她看着何天一行人的眼神就很不友好。 要不是这群人,她们也不会被武文陆骂得狗血淋头! 何天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陈瑶的眼神,但是并不放在心上,武文陆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们几个当鲶鱼,他和余周周对这个安排倒是可有可无,不过对耿耿倒是一个鞭策。 在武文陆任命的这些班干部里,耿耿虽然成绩有了不小的进步,但是依然惨遭垫底,米乔她们如果真的要从成绩上入手的话,耿耿就是他们的最佳目标。 这不,小圆脸也意识到了,摆着一张苦瓜脸,正头疼呢。 ...... 放学后,小卖部。 “给,别愁眉苦脸了,小心刚成年就长一堆鱼尾纹。”何天拿着几瓶饮料从小卖部里出来,递了一瓶给耿耿。 耿耿小姑娘正坐在石椅上发愁呢,双手撑着两颊,双眼无神。 耿耿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何天,哀叹道:“何天,我死定了!班上的那些人一定会死盯着我的!” “谢谢。”余周周笑着接过何天的饮料,道谢,然后伸手揽着耿耿道:“耿耿,你先别那么担心。你这次考试全班排名第十一名,接下来只要继续努力,一定可以继续进步的。只要你跑得够快,他们就追不上你。” “是啊,你想想,班上那些人开学这一个月来精力就没放在学习上,而你恰恰相反,没有松懈过。学习是有惯性的,你现在已经占据优势了,只要你接下来不松懈,他们是威胁不到你的。”另一边坐着的凌翔茜也跟着安慰道。 短短的一个月,已经让凌翔茜和耿耿成为不错的朋友了。 两人虽然心里都有同一个人,但是现阶段何天曾多次明确表示过不想早恋,所以两人谈不上竞争。 而且耿耿觉得凌翔茜人美气质佳,凌翔茜觉得耿耿性格活泼可爱没心眼,两人互相看对了眼,何况还有余周周和何天两人在牵线搭桥,四人在三班里早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余周周和凌翔茜的话都没有让耿耿觉得很安慰,她左看看,右看看,羡慕道:“还是你们三个好,你们都是班上的前三名了,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追上你们的。” 耿耿突然咬牙切齿恨恨道:“都怪这个班主任。明明是他之前没有好好管理班级,导致我们班班风涣散,人心散漫,成绩才会下降得这么快。结果他不从自己身上找责任,还要把我们几个推出来给别人当靶子。他倒是轻松了,就是哭了我们。以后我们在班里怎么办啊?” 凌翔茜和余周周也有点担心,前者是已经体会到在这个班级里当班长有多难了,后者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从凌翔茜的身上她就看到了自己将来悲惨生活的影子。 武文陆今天整这么一出,班上那些老三班的人以后肯定是不会好好配合她们班干部的工作的。 “实在不行,这个班干部不当了就是。反正我对当班长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整天弄一堆事让自己心烦,影响学习。”凌翔茜吐槽道。 “那....这样子认怂会不会很没有面子啊?”耿耿怯怯道。 “好像是....有点。”余周周道。 夕阳下,三个美少女齐齐地发出一声叹息,三道交叉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得老长。 生活不易,美女叹气。 “吸熘。” 三女齐齐转头看着何天,他居然还有心情吃冰淇淋! 把小布丁的最后一口吃掉,何天拎着一根光秃秃的小棍子道:“班上的事情没那么复杂。只要搞定米乔这个原三班的老大,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搞定啊?”凌翔茜愁道。 “何天,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余周周的眼睛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天。 她知道何天说正事的时候都不讲废话。 “米乔很喜欢动漫,她一直心心念念想在振华创办一个动漫社。不过社团申请一直都卡在学生会那里,没有通过。”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拜托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让他们通过米乔的社团申请,以此作为交换,让米乔别带头和我们作对?”耿耿兴奋道,可是很快又给自己泄气: “可是你们谁认识学生会里的人吗?米乔努力那么久都没有成功,我们去说有用吗?” 凌翔茜的手举了起来,一脸自信地道:“我高一的时候就参加了学生会,和里面的人关系还算不错。” “而且,学生会马上就要换届了,我是新的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之一。” “哇!茜茜你好厉害啊!我爱死你了!”耿耿热情地抱着凌翔茜上去就是一个强吻。 “咦耿耿你好脏啊!”凌翔茜飞身躲开,很嫌弃耿耿的口水。 “你居然敢说我脏?!本姑娘的香吻别人想要我都不给呢,不信你问问周周。”耿耿双手叉腰羊怒道。 “额,你俩的事,别扯上我,我可不掺和。”余周周摆着双手道,怕继续这个话题惹火上身,连忙接着道:“翔茜,那是不是只要你顺利当上学生会主席,就可以通过米乔的申请?”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还得过潘主任那一关,我们学校社团申请最后都是要他签名同意的。” 何天笑着道:“潘主任那边我来搞定。”他这点面子小潘还是会给的。 “那可太好了!”耿耿高举双手欢呼道,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美好的未来。 “可是...我不一定能当选学生会的主席。”凌翔茜犹豫着道。 “为什么呀?” “因为现在竞选学生会主席的人除了我,还有楚天阔。他在我们学校的人气也很高,老师对他的印象都很好,我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凌翔茜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之前我的心思都没有太放在竞选上,接下来我一定努力,争取竞选成功!” 她的胜负欲瞬间被点燃了,她不想让眼前的人失望。 “嗯,你一定没问题的!”余周周笑着拉住凌翔茜的手:“我们都会帮你的。我们可以帮你去拉票。” “还有我还有我!”耿耿说着把手也搭了上去:“我可以去找以前我们班的同学,让他们把票都投给你!” 凌翔茜欣慰地看着她俩,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和妈妈说一下这件事,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母亲的手段确实会很有帮助。 可是,这样对楚天阔,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翔茜,你竞选学生会主席这件事,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尽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要是真的竞选失败了,我还有b计划。”看出了凌翔茜的为难纠结,何天开解道。 “啊,还有b计划?”耿耿惊讶道。 何天笑而不语,b计划就是直接死磨潘主任呗,他去年帮了潘主任不少忙,增加一个小社团这点小要求潘主任肯定是会满足的。 不过就不和她们说了,能够因为这件事让她们三个关系走得更近,挺好的。 几人很快商量起了如何拉票的事情。 说是拉选票,其实三人能做的事情不多,凌翔茜可以找原二班的人帮忙,有林杨和蒋川帮忙,拿下二班问题应该不大。 原五班的人也问题不大,何天和耿耿这点面子自认还是有的。 一班就难了,余周周只有把握能拉到一点票,毕竟楚天阔就在一班,那可都是他的基本盘。 剩余其他班,就只能发动身边的好友了,能拉到多少票几女心里都没数。 何天不打算出别的招数,虽然威逼利诱这些招数其实都很好用,实在不行他走上层领导关系也有把握可以搞定,但是学生之间的事情就还是别玩太多心机手段了。 就像凌翔茜这个班长,做得始终有点心虚,就是因为她知道她妈妈在背后给老师送礼求情。 这个学生会主席,就还是真刀真枪拼一场来得好,输赢都认。 .... 在几人为了选票奔走的时候,振华又发生了一件事。 响应上级的号召,振华今年招收了一批插班生,也就是所谓的“宏志生”,生源主要是来自省内的一些其他中学。 高二三班也被分配了两个学生。 “大家好,我叫徐志强,刚从江北中学来的,从今往后,大家就都是兄弟了。我这个人啊,最讲义气了。” 说话的是男生留着寸头,格子衫搭配牛仔裤,看起来有点痞气。 台下一片叫好,一群人跟着起哄。 “得得得,行了啊!”武文陆连声叫停,这是来当学生还是当混混啊。 啊他班上这群小鬼还没搞定呢,又来了个小混混似的学生,这是要谋杀他仅剩的头发吗? “那个女生,你也说两句,做一下自我介绍。”武文陆指着一个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的女生说道。 和徐志强恰好形成鲜明对比,这个女生由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怯懦的气质,在讲台上的站位都比徐志强要落后一两个身位,都快贴到墙上去了。 从她进来,何天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她的身上。 辛锐,旧时光这部电视剧里的黑化反派,在编剧笔下,充分印证了“黑化强十倍”的理论,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不到,从一个重点班的垫底学生,一路高歌勐进杀进了北大的保送圈。 讨厌她的人很多,但是同情她的人也很多。 何天仔细地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显然穿了很久,衣袖领口这些地方磨损的痕迹清晰可见,大小上也能看得出来有些不合适,明显小了一点。 一双凉鞋大小倒是合适,可是有一只鞋带已经开裂断了,靠一根塑料绳系着。 电视剧里辛锐是出身于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一个母亲,经营着一个小卖部,经济条件很拮据。 “我,我叫辛锐。”辛锐的自我介绍声音小得只有前排的人能够听得到,而且只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字,就好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后就脚步轻移,整个人贴在了墙上。 第191章 风波又起 两个宏志生的到来,给三班的人带来了不少新鲜感。 徐志强性格比较外向,人也比较会来事,所以和班里的一些人很快就混在一起。 但是辛锐的处境就尴尬很多,座位被安排在后排,并不起眼,加上她来到新环境后很小心翼翼,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连出门上厕所都是能免则免,在班上基本是个小透明。 “哎感觉这个辛锐好可怜啊,就像是森林里和父母走丢的小兽,到哪里都战战兢兢,生怕犯错的样子。”耿耿的同情心爆发了。 余周周微微点头,她也很关注辛锐,在她的身上余周周有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她小时候开窍慢,经常会被老师当做反面例子来展示,那段时间的她和现在的辛锐就挺像的。 “我听说,他们要是成绩跟不上振华的进度,就要被退回到原来学校去。啊,想想就好可怕,要是真的被退回去了,那要有多丢脸啊。”耿耿道。 “那我估计他们两个是迟早得走的,就他们上课时候,老师提问的表现来看,他们比陈瑶还不如。”凌翔茜说道。 陈瑶是三班上次月考的倒数第一。 提到陈瑶,耿耿就皱眉:“别说这个陈瑶了,她好讨厌的。整天就会说一些风凉话,明明自己成绩也不怎么样,上次老师提问辛锐回答不上来的时候,她说的话可真难听。” 余周周和凌翔茜齐齐点头,陈瑶现在已经是这个班里她们三公认的讨厌鬼。 不是她们小气,而是这个陈瑶真的嘴很欠,自己心里还没点逼数。 “不说她了,翔茜,马上就要进行竞选演讲了,你准备好了吗?”余周周问道。 凌翔茜点点头:“演讲稿我已经写好了,一会我拿给你们,你们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还能润色的地方。” “这个交给何天就好啦,他最会写这个了!”耿耿插话道。 余周周笑着应和道:“对,何天最会忽悠人了。” “哦,原来我在余女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人啊,我可太难过了。亏我出个门还记得给你带饮料。”神出鬼没的何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幽幽地说道。 危! 余周周头顶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强笑道:“我这不也是说你口才好,能说会道吗?” 说着眼睛落到何天的手上,抢着道:“你刚去小卖部啦?谢谢你给我带的可乐,还是你细心,记得我只喜欢喝百事。” 耿耿在一旁坏笑道:“周周你这转移话题转移得有点生硬哦。另外我提醒一下,何天这家伙喝可乐只喝可口的,在他眼里,喝百事的都是异端,所以根据我的推测,这个饮料呢,肯定不是他给你买的。我猜啊,肯定是二班的某人在献殷勤。” 凌翔茜在一旁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何天的这一爱好。 何天惊讶地看着耿耿,这家伙脑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用了,分析得头头是道的。 余周周看何天的眼神,就知道耿耿说的没有错,伸手接过何天递来的可乐,笑道:“那何天你记得帮我和林杨说一声谢谢。” 何天摆了摆手,“你们两个的事情,就别找我当信使了,也别老拿我当快递员。三班和二班距离又不远,你要有话和他说直接去找他就是了。” 余周周戏谑道:“别嘛。大不了我给邮费就行了,本女侠给你赚外快的机会!” 何天推了一下在旁边看戏的耿耿:“那你找耿耿吧,她一定乐意。” “对啊对啊,周周你找我吧!我帮你免费跑腿都行!”耿耿乐呵呵道,小钱钱她有的是,她就喜欢吃余周周和林杨这对金童玉女的瓜。 凌翔茜没插话,只是把演讲稿放到了何天的桌面上。 何天坐下对着她笑了一下,拿起稿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完后想了想,直接拿笔在上面改了起来。 ..... 凌翔茜积极竞选学生会会长的消息在年级内传播得很快。 这主要是多亏了林杨和蒋川,这两人自己掏了腰包,买了一堆饮料零食挨个班派放,为凌翔茜拉票。 耿耿跑过去凑热闹地贡献了一笔小钱钱,林杨两人都知道耿耿是个小富婆,所以也没和她客气。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 “哎,同学,能不能帮忙叫一下你们班的班长啊?” “哎楚天阔,你怎么这时候来找我们班长啊?她现在和你可是竞争对手!”能废话这么多的只能是陈瑶了。 “竞争归竞争,大家都是同学嘛,我有别的事情找她。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她。”楚天阔面色不变,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道。 陈瑶点点头,走进教室,大声喊道:“凌大班长,楚天阔找你!” 楚天阔在振华的名声很响亮,陈瑶这一喊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正在埋头做题的凌翔茜秀眉一蹙,陈瑶这话喊得怎么感觉她和楚天阔有什么暧昧似的,她站起来顺带看了何天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松了一口气,然后才走了出去。 “嗨,凌翔茜。”楚天阔笑道。 “楚天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凌翔茜笑着回应,然后直入正题。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看你最近对竞选那么上心,我这里有一些前几届师兄师姐们留下来的竞选资料,可以给你做做参考。” 看着递到眼前的文件袋,凌翔茜直接推了回去:“不用了,我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同学们和老师们的意见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候把这么宝贵的资料和我分享。” 楚天阔脸上笑容一滞,有点僵硬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接受这份资料会有心理负担啊?我对这次学生会竞选并没有那么重视,我觉得,只要当上会长的那个人能力品性都能够胜任,那无论是谁来当都是可以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优秀,要是是你当选的话,那对于振华的学生们来说也是一种福气。” 凌翔茜表情没变,这让楚天阔看不出她的想法,但是她还是拒绝道:“对于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但是还是算了,我还是那句话,我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同学老师们了。如果最后民心所向在你的话,我也会替你高兴的。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学生会主席的。” 说罢,凌翔茜抬手假装看了一眼手表,歉意道:“马上要上课了,我想起我还要去一趟老师办公室,不好意思啊,我先告辞了。” 楚天阔看着凌翔茜远去的身影,脸上阴晴不定,直到有相熟的同学拍着他的肩膀道:“嗨天阔,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他才换上惯常的笑脸道:“没什么,刚脑子里在琢磨上午数学老师留的作业,想得入神了一点。” 楚天阔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往三班里看去。 何天看到楚天阔看过来有些错愕,脸带微笑举手问好,楚天阔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刚见到的凌翔茜的座位,他心里叹了口气,抬手学着何天挥手问好,然后离去。 他不用再来找凌翔茜了,有何天在,他的小心思泡汤了。 教室里,耿耿八卦地看着门外,低声道:“哎,你们说这个楚天阔突然跑过来找凌翔茜干嘛啊?会不会和学生会竞选有关啊?” “我也不清楚。我觉得我们还是别瞎想了,你真想知道,那就等翔茜回来直接问她就好了。”余周周说道。 “对了何天,刚楚天阔是不是和你在打招呼啊?你们两个认识吗?”耿耿又问道。 “以前在潘主任那边见过几次,去年我们班篮球赛的时候场上也说过几句话。不过也就这交情,朋友都谈不上。”何天解释道。 楚天阔找凌翔茜十之八九和学生会竞选有关。 他对楚天阔这个人印象不好不坏,但是对于和楚天阔成为朋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楚天阔这人外貌能力都很出众,从小到大在学校里都是天之骄子,老师领导们的宠儿,但是光鲜的外表下,藏着他家庭的不堪。 楚天阔的家境很差,是为了能够省点水费拿着水盆一滴一滴接水用的那种程度。 而且他和辛锐很类似,家里的父母更像是孩子的负担,从小到大给孩子灌输的思想就是钱钱钱。 楚天阔的父母只会在乎他的广告代言费用高低,读书能够拿多少奖金。 而辛锐,当她满心欢喜和母亲说自己已经报送北大的时候,她的妈妈的反应却伤透了她的心。 “那是不是上大学就不用花钱了?” “有奖学金吗?” “上学能不能领补助?” “是不是生活费也解决啦?” 家庭的不堪没有让楚天阔沉沦,反倒是成了他努力的催化剂,在振华这种竞争激烈的地方,能够坐稳年级第一的宝座,除了天赋,在私底下花费的努力也是不可缺失的。 对于这一点,何天很佩服他。 但是何天并不喜欢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楚天阔为了掩饰家庭的不堪,维系自己表面光鲜的形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心眼比平常的高中生多了太多太多。 和他当朋友,有些东西都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算计,但是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当利益相关的时候,他首先顾着的,只会是自己。 固然可以说,他的出身,他的背景,让他输不起。 但是谁的生活不是生活,有的选择的话,谁会愿意和这样的人深交。 所以,高一的时候,楚天阔曾经三番两次有意和何天结交处好关系,何天都没有接受,既不亲热,也不疏远,始终保持在同学的关系上。 楚天阔心思敏锐,这样三两次下来,他也就明白何天的心思了。 他也曾经不解过,想要旁敲侧击,但是却找不到突破口,久而久之,他也就放下了这份心思了。 所以当他发现凌翔茜和何天的位置是前后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在凌翔茜身上费多少功夫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凌翔茜和何天看起来关系不错,那她刚才的疏远也就能够理解了。 ..... 竞选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凌翔茜以两百多票之差,击败了第二名的楚天阔,成功当选了下一届的学生会会长。 米乔当即对凌翔茜的态度大变,为了自己动漫社的梦想,她对凌翔茜是处处讨好,受她的影响,原三班的人也不再那么针对凌翔茜了。 本来很多人对凌翔茜就没有太大意见,尤其是当凌翔茜身后还站在余周周和何天两位大神的时候,只是碍于和米乔的交情,才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米乔都放弃了,那他们自然就顺着台阶下来了,一时之间,原本四分五裂的三班竟然有重新凝聚起来的迹象。 可是生活没有意外,那还叫生活吗? 这次的导火索是辛锐。 ..... “我警告你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你们的手机都给我交出来!”教室后方,潘主任严肃地说道。 刚刚他巡视班级路过三班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拿着手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这让他非常生气。 学生不允许带手机来学校,这是他三番五次强调过的,居然有学生敢在大庭广众下违背他的禁令,这是对他的挑衅! 而且对象还是他最近很头疼的三班的学生,这个重点班的成绩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在这里玩闹嬉戏! 潘主任的正前方,米乔、陈瑶还有郑彦一三人低着头站着,不说话,但是也不配合。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现在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三个的家长都请到学校来,让他们当面管教你们才行啊?”潘主任咆孝道。 陈瑶最先扛不住,乖乖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郑彦一是米乔动漫社的唯二成员之一,他本来还想陪米乔再扛一下,但是当潘主任逼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裤兜里的手机已经到了潘主任的手上。 “你叫米乔是吧?我很久没遇过像你这么硬气的学生了,我再说一遍,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潘主任由于某个原因,对米乔印象颇深,所以就算米乔不是优等生,他还是认得她。 米乔梗着脖子,她自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面对强权的斗士,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让她不愿意向潘主任这种恶势力低头。 况且,米乔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旁同样站着的辛锐,刚才她在潘主任进来的时候随手就把手机塞到了辛锐的手里,现在手机不在她自己身上,潘主任就算搜身,把书包书桌都翻遍也绝对不会找到她的手机,那她还怕什么? 米乔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潘主任这种老狐狸,他的视线落在了辛锐的身上,这是刚转进三班的宏志生? 没想到这个宏志生能够撑到现在还没走啊,他们这一届转进来了二十多个宏志生,到现在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或者是老师劝退,已经走了一大半了,没想到在压力最大的重点班的还能撑到现在。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潘主任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但是心并没有软,振华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这是他们的造化,但是他绝对不允许他们来带坏振华的风气。 辛锐背对着潘主任,有种如针刺背的感觉,额头冷汗直冒,打湿了她的刘海。 她完全没想到米乔刚刚会把手机塞给她。 她脑海里思绪翻涌,她不敢得罪米乔,她看得出来,得罪了米乔,那她在这个班里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但是她更怕潘主任,她知道,和她一起来的那批宏志生,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她不想离开这里,她也不能离开这里,只有在振华,她才能够找到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所以,在她眼里,掌握着对他们生杀大权的潘主任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她咽了咽口水,呼吸急促,左手慢慢地伸进口袋里,米乔的手机一点点地露了出来。 正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把手机掉到地上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潘主任,这是米乔的手机,她刚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藏了起来。” 看着出现在潘主任手中的摩托罗拉,辛锐双眼瞪大,左手下意识地摸着口袋,口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辛锐忐忑地看向米乔,惊讶地发现米乔压根没有看她,她正忙着瞪何天,那眼神看起来是要把何天剥皮拆骨煲汤。 潘主任拿着手机,象征性地夸了何天两句,然后才对着米乔道:“要想拿回你的手机,明天让你的家长来学校找我,我在办公室里等他们!” “还有你们两个,手机我就没收了。什么时候你们的年级排名前进了五十名,什么时候你们就来找我拿回去。否则,我就帮你们保管到高考结束。” 陈瑶和郑彦一瘪着嘴心里暗暗叫苦,那手机这不就是拿不回来了吗,他们可是三班垫底三人组啊! 但是他俩又不敢再说什么,要是像米乔那样被请家长,他们就死得更惨了。 第192章 交易 下课铃响,何天正在给耿耿讲解历史题,一只手就从天而降,重重地拍在了他的桌面上。 “何天,你什么意思啊?有你这样出卖同学的吗?” 看着咄咄逼人的米乔,何天澹定地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 “我问你手疼不疼?”米乔这掌法动静可不小。 何天还歪着头和耿耿解释道:“耿耿啊,你以后别学她。要知道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她刚才那么做看起来是很有气势,但是我和你保证,她现在手一定很疼。” 耿耿有点茫然,但还是配合着点点头。 “何天,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别把话题给老娘扯到什么力上去,我问你,你刚才干嘛要出卖我?”米乔愤怒道。 她是万万没想到何天居然会给她来一记背刺,要不是何天,她就不会被请家长了。 她之前是针对过凌翔茜,可是她没针对何天啊,何天为什么要找她麻烦啊? 陈瑶和郑彦一跟在米乔后面给她壮气势,但是都不敢说话,郑彦一是胆子小,谁都不敢惹,陈瑶是心里有数,在这个班里她嘴欠说谁都行,但是敢说何天,何天敢当面让她下不来台。 她可是知道何天干得出这种事情的,去年刚入学就把年级那个嘴巴比她还臭的朱瑶给怼得都差点哭了。 “耿耿,待会自习课,老师来了你帮我请个假。” 何天说哇站起来,伸手拉着米乔,直接往天台上走:“来来来乔帮主,我俩找个地方单独唠嗑唠嗑。” 】 说着还转头看着郑彦一和陈瑶道:“你们两个就别跟上来了。否则别怪我收拾你们两个。” 天台,何天松开了米乔。 米乔揉着红了的手腕道:“何天你这是要干嘛啊?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何天挑了挑眉:“下面那么多人,说话多不方便啊。” “那你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我再找你算你出卖我的那笔账。” “米乔,你有病吧?”何天语出惊人。 “你才有病呢!本姑娘不知道有多....”米乔看着何天肃穆的神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你的心脏有问题,对吧?”何天补充道。 米乔闭上了眼,完了,何天是真的知道。 她一直都隐藏着这个秘密,不想要让别人知道,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良久,米乔才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没有合理的答桉,所以转开话题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心脏问题,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休学在医院接受治疗。但是你没有,所以,你的病...很重?” 何天知道,米乔得的是扩张性心肌病,这是一种现阶段医学无法根治的疾病,五年的生存率和恶性肿瘤仿佛,如果控制得好,及时治疗,生存期有可能延长到十年。 也就是说,今年17岁的米乔,最理想的情况,她也只能在医院活到27岁。 所以米乔不选择休学这点很能理解,与其在医院的病床上苟活,她选择了在学校肆意挥洒青春,用生命的缩短交换快乐。 这也是为什么,米乔难为凌翔茜,何天也没有帮着凌翔茜出头的缘故。 对于病人,尤其是像米乔这种的,他宽容的尺度会大很多。 他现在假装不知道,是为了让米乔能够自己说出来,所谓秘密,憋在心里久了,也是会难受的。 尤其是当这个秘密是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时候。 米乔这次没有考虑太久,或许是她也想找个人倾诉,“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不能告诉班里的任何一个人。余周周、耿耿还是凌翔茜,都不行。” 何天点头,为病人的隐私保密,这种“职业道德”他是有的。 得到了何天的承诺,米乔就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个病,是我中考后才查出来的。起初我爸妈还瞒着我,骗我说我这个病没什么大碍,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痊愈的。” 米乔说着眼睛红了,她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看着天空笑道:“你知道吗,我爸妈的演技真的很烂,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哄我。所以我自己就假装睡觉,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听他们的话,我才知道,我要死了。” “本姑娘今年才17岁,我还没有上大学,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白马王子,也没有穿上属于我自己的婚纱像个公主一样地把自己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我也看不到路飞找到onepiece,看不到鸣人成为火影,看不到柯南和小兰结婚....” 眼泪顺着米乔的脸颊直往下掉,她伸手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身为一个糙妹子,随身带纸巾显然不是她的标配。 何天掏出纸巾递了过去,米乔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接了过来。 “何天,可能你会觉得我整天在班里胡闹,把时间都花在动漫上,不务正业,但是你说啊,我都这样了,还努力学习来干嘛呢?你们的目标是北大清华,而我呢,我连上考场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扩张性心肌病,虽然现在要治愈很难,但是医学在不停地向前发展,你也不要太灰心。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那高考、上大学、谈恋爱,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也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病人的情绪非常关键,医生再厉害,病人如果没有求生意志,不愿意配合,那医生也没辙。 所以何天也只能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不过她说的那些动漫就算了,何天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柯南升上二年级的时候。 米乔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病的,但是你也别安慰我了。中考后的那个暑假,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那时候无聊,我就在医院里到处乱窜,认识了不少病友。其中有一个才七岁的小妹妹,非常非常可爱,我用我的零花钱给她买了好多玩具,但是..” “在我出院前,她的病床就空了...我看到她妈妈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表情绝望,我都不敢上去和她说话。我也不敢想象,如果我死了,我爸妈会不会和她一样,那么难受。他们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在的话,他们会不会很孤单。” “有时候我很留恋这个人世间,我想多陪陪我爸妈,能陪多一会是一会。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如果我早点走了,我爸妈还能趁着现在还年轻,重新造人,那我就可以投胎转世,再做一次他们的女儿,那也挺好的。 就算不行,至少他们还能有个新的依托。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我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 说这话的米乔,没了平常的不着调,懂事得让人心疼。 “没有父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负担。你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何天打了个响指,说道:“好了,既然你告诉了我一个你的秘密,那我把我的秘密分享给你吧。不过事先说好,你也要替我保密。” 米乔兴致来了:“什么秘密?” 何天左右望了望,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米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惊讶道:“何天,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何天耸耸肩,给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 “怪不得你今天要出卖我,原来是要为某人出头啊。”米乔一脸恍然,而后道:“可是何天,你小小年纪就玩得这么花,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可别想歪,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刚才说的事情,我也只是偶尔脑子里想想,真要做,那也是高考后的事情了。”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吧。那这次的事情我就不怪你了,男人嘛,哪有不重色轻友的。”米乔用一副老江湖的口吻说道。 “那就谢谢乔帮主了。除了这件事之外,我找你上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想要劳烦乔帮主帮帮忙。”何天双手作揖道。 “说来听听。” “辛锐就坐在你附近,我希望乔帮主平日里可以多帮帮她,别让她在班里被人孤立了。还有就是翔茜,你和陈瑶他们以后能多配合配合她的工作,那小生就感激不尽了。” 凌翔茜就不说了,至于辛锐,何天不喜欢以还未发生的事情来判断现在的人。 他现在所看到的辛锐,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命运在努力挣扎的苦命人。 何况如果一切都如剧情进展,那他来这里的意义何在呢? “啧啧啧,真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天居然会为了两个女人来求我,果然是红颜祸水啊。可是,如果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啊?” “你的动漫社虽然成立了,但是活动场地还没下来,这个我可以帮你搞定。另外我还可以帮你招新,你们动漫社现在就你和郑彦一两个人,还没陈瑶那个互联网八卦收集社人多。你帮我两个忙,我也帮你两次,正好平了。”何天伸手道。 米乔想了想,伸手道:“成交!” “合作愉快!” 感觉完事了的米乔选择撤回教室,何天没急着走,他看着米乔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希望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会对这个小姑娘好一点。 第193章 立规矩 “哎何天,你刚和米乔干什么去了?” 何天刚回到教室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一个小八卦精就凑了过来。 伸手把耿耿的头顶开,何天瞥了一眼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明显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的凌翔茜,解释道:“我就是和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刚才的事情给说开了。” “哦。我也很好奇,刚才你干嘛要为辛锐出头啊?”耿耿继续八卦。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你问问余女侠,刚才如果我没上去,就该轮到她出手了。” 余周周转过身来,冲着何天竖了个大拇指:“知我者,何天是也!” “那你怎么搞定米乔的啊,我看她出去的时候还气冲冲的,回来的时候心情却看起来很好。这变化也未免太快了些。”耿耿追问道。 何天没有回答,只是仰头侧脸。 耿耿:??? “我是吃了面子果实的面子人。只要我开口,是个人都要给我一点面子。” 耿耿气得鼓起了脸,哼唧唧道:“不想说你就别说,搞什么动漫梗啊。” 余周周帮着何天说话:“耿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何天,从小到大,他想干的事情有什么是他干不成的?你这问了也是白问。” 何天接话道:“就是,我用的方法技术含量过高,以你的能力和悟性,是做不到的。话说我上去了这么久,历史老师布置的两道大题你做完了没?” 耿耿立马心虚了,刚何天走后她脑子里一直在各种脑补,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两道大题还是空白的,但是她还是嘴硬道:“快了快了,下课前我一定写好。” 何天抬手看手表:“现在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那你倒是要抓紧一点时间了。” “知道了知道了!”耿耿捂着耳朵连声道,急忙转过头赶作业,要是下课交不上何天就要给她加量了。 ..... “何天,凌翔茜,待会下课后你俩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好的,武老师。” 下课后,何天和凌翔茜两人跟着武文陆去了他的办公室。 路上,凌翔茜挨着何天,低声道:“何天,你说武老师找我们两个干嘛?” 何天耸耸肩,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还是班里的那些事,没啥。” 果然,到了办公室,武文陆坐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道:“何天啊,还有凌翔茜,你们两个呢,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副班长兼学习委员,都是老师的得力助手。所以老师啊,有一件事,想让你们两个帮帮忙。” 何天不吭声,武文陆说得这么客气,准没好事。 凌翔茜还是单纯了一点,直接应道:“武老师,什么事啊?” 武文陆看着凌翔茜,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凌翔茜贴心一点,想着横了一眼何天,这个人啊,能力是一定有的,就是班上的事情总不积极。 “是关于我们班上新来的那两个宏志生,徐志强和辛锐。他们在江北中学的成绩都很不错,否则也不可能被选中来我们振华插班。但是呢,江北的水平和振华还是存在明显差距的,相信你们两个也能观察到,他们两个现在要跟上我们班的学习进度,还是很吃力的。 这学期来振华的宏志生,已经有很多都因为跟不上振华的进度,退回原校了。老师我不希望看到徐志强和辛锐他们两个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们两个成绩好,又是班里的班干部,所以老师想拜托你们两个,平日里在学习上多帮帮这两位同学。辛锐呢,凌翔茜你就多照顾她一点。徐志强是男生,翔茜你不太方便,所以还是何天你来吧。” 在武文陆看来,辛锐这个孩子比较乖,也比较吃苦,完全可以交给凌翔茜来负责。 但是徐志强呢,贪玩,而且脾气还倔,从江北的名列前茅到振华的垫底,成绩带来的心理落差也让这个孩子变得很敏感,凌翔茜管不住这样的人。 像这样的不稳定因素,何天有经验,他可知道何天在高一的时候就搞定了原来理科重点班的一个刺头,这事交给何天会比较靠谱。 路星河:...我到这了还有戏份啊? 凌翔茜心里有点抗拒,她原本对辛锐并没有想法,但是看到何天帮辛锐出头,她心里就不太舒服,但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武老师,最后只能点头应好。 何天有些意外,原剧里是余周周主动去帮辛锐补习,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武文陆指派给凌翔茜的任务。 不过剧情早就变了,武文陆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放弃了原本在电视台里的节目,全身心回归教学,电视剧里他就很关注这两个学生,现在有更多精力去放在他们身上也很自然。 “武老师,徐志强和辛锐不同,他可不好管。这个事我可以接,不过这个过程呢,我得有更多灵活处理的空间。”何天提要求道。 】 从三班的利益角度来说,徐志强现在就是一颗老鼠屎。 和辛锐不同,徐志强的成绩差,但是从不努力,而是在摆烂,上课打游戏看漫画就是不好好听课,课后练习作业也经常不写,真要交了就各种求爷爷告奶奶地借别人的作业抄。 而且这人还有个毛病,自己不努力,还要拉周边的人下水,本来坐在后排的同学就比较懒散,有了徐志强这个榜样加垫底的,那就懒得更加心安理得了,估计下次期中考成绩又要往下滑。 剧里当辛锐在不停地赶超前面的人时,徐志强只会一直在她后面拉她的后腿,反复提醒她,不管她多努力,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或许这有部分原因要归结于徐志强对辛锐的喜欢,青葱少年不懂得如何去正确地表达爱意,往往就会做出一些反而让女孩子很讨厌的事情,还津津自喜,以为成功地吸引了女孩子的注意。 高中时代的徐志强,并没有成为辛锐的光,反倒是因为他的喜欢,让他所喜欢的女孩子,过得更加辛苦。 站在何天的角度而言,徐志强属于要么麻熘地滚,去当兵也好,回到原来的学校都行,别留在三班碍眼,要么就地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武文陆既然要让他来负责徐志强,那他就不用太客气,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帮助同学也不代表着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受气。 想让他好声好气苦口婆心地去引导徐志强,那是做梦。 武文陆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注意做事的尺度,别太过火了。”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你高一的时候不是处理过类似的情况吗?那一次你不也处理得挺好的嘛,这次能尽量和上次一样就和上次一样。” “不过你也别太束手束脚,你觉得该做的就放手去做吧。出了事老师帮你撑着。” 这点担当武文陆还是有的,毕竟是他提出的主意,成功了有他的功劳,失败了自然他也得背锅。 何天比了个ok的手势,在和武文陆确认没别的事情之后,就拉着凌翔茜离开了。 “何天,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啊?我留意过辛锐的成绩,在我们班就是垫底的水平。我从来没有辅导过这么差的同学,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凌翔茜愁道。 “别把这件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各个科目的东西你可以问问科任老师,他们教了那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真要论起来,他们的经验可以甩我们十条街。另外,你还可以找周周帮忙。”何天提议道。 “周周?”凌翔茜疑惑道。 何天点头确认:“周周会很乐意帮忙的。你不觉得现在的辛锐,和小学时候的周周很像吗?” 凌翔茜若有所思,一路低着头回到了教室。 何天没有打扰她,把这样的事情当成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那对于凌翔茜来说也是一种督促。 凌翔茜很聪明,基础也很好,但是努力上还是缺乏了拼劲,而这恰好是辛锐的长处,辅导别人也是一种学习方式,如果凌翔茜能够从辛锐身上学到这一点,那对于她来说,会终身受益的。 回到教室不久,上课铃就响了起来,何天一直等到上午课程结束,才在徐志强去食堂前把他给拦住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同学都跑着去食堂,生怕晚点爱吃的菜就都被别人打光了,所以何天也省心,不用再单独找个地方和徐志强聊。 何天关上教室门,没去管门外躲着的三个人,转身看着徐志强。 徐志强嬉皮笑脸道:“哎班长,您找我有何贵干啊?我可没惹你啊?” 徐志强单独面对何天还是有点犯怂,一方面是学渣对于学霸的先天性敬畏,另外一方面,他虽然来振华时间不久,但是已经和身边的几个人混成了哥们,从他们的口中,他也知道何天这人脾气不太好。 何天把上午武文陆安排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徐志强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大半,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啊。武老师昨天就和我说过了,以后就请班长多多关照了。不过您也不用太费心,学习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着他走上来一副想要勾肩搭背套交情的社会模样。 何天往后退了两步,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这个事情我接了,那我就得负责到底。所以呢,我给你制定了一些规矩,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遵守。” “首先,以后上课的时候你不允许玩手机,漫画杂志这些当然也不可以。每天我会检查一次你的课堂笔记。” “第二,以后你的作业必须得自己完成,班上有谁敢给你抄作业的,我都会和老师举报。如果你作业是乱写的,那就重写,直到老师觉得你的作业及格了为止。” “第三,我知道你会抽烟,在外面会勒索小学生零用钱,欺负同学这种事情也没少干,估计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在振华站稳脚跟了,逃课这种事情也不会少干。以后这种事,我见到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md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叫你一声班长你就长脸了是吗?你凭什么管这么多?”徐志强暴怒,口中脏话连连,何天以为自己是谁啊,敢给他立规矩! 面对徐志强的污言秽语,何天早有预料,徐志强要是不反抗,他还真不好下手揍他一顿。 简单地活动了一下手脚,何天对着徐志强走了过去。 “你这是想干嘛?想和我打架是吗,来啊,谁怕谁,在江北我打架就没输过。”看到何天的动作,徐志强不怒反喜,江北是个典型的垃圾学校,混混成堆,学生打架是三天两头常有的事,徐志强自诩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像何天这样的好学生,估计都没怎么打过架,他靠经验就可以碾压他。 徐志强握紧拳头,双手举起,准备给何天一个教训,反正大不了就是被开除,他早就看透了,像他这样的,在振华也估计也待不了多久。 他也受够了在这里整天被人戴着一个有色眼镜看待,憋屈死了,还不如回江北逍遥。 门外的凌翔茜紧张地道:“耿耿,周周,我去找老师或者潘主任,你们两个先进去拦住他们两个,别让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了!” 她也觉得何天不会是徐志强的对手,徐志强看起来就像是个小混混,肯定没少打架,何天虽然身材健硕,但是毕竟动手机会少,打输是很正常的。 余周周和耿耿一人拉住凌翔茜的一只手,“翔茜你别自己吓自己,何天吃不了亏的。”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在后门偷偷地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教室里传来了几声动静,有桌椅挪动的声音,也有人的惨叫声。 听到这声音,凌翔茜就放松了很多,是徐志强在惨叫。 余周周和耿耿这才放开了她,三人蹑手蹑脚地跑到后门,三颗头由上到下排成一列,透过后门的玻璃往里面看去。 教室里,徐志强被何天压在地上,何天的右脚膝盖顶在他的背后,单手按着他的头,让他的脸紧紧地贴在地面。 徐志强拼命挣扎,试图反击,何天双指合并,在他的躯干上几个位置敲打了几下,徐志强就感觉身体一麻,有点使不上劲的感觉。 但是他还是喊着:“何天你有本事放开我,刚才是我一时大意失手,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何天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压得他都快踹不过气了,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凸起。 “最近校门口来了一个摊煎饼的阿姨,摊的煎饼可谓一绝,饼香脆可口,吸引了很多同学,每天生意都很好。” 感受到屁股下的身影动静变小,何天继续道:“我听阿姨说,她儿子也在振华上学。听说还是重点班的班级前三,她就是想着靠儿子近点好照顾自己的儿子,所以才在校门口摆摊摊煎饼的。” “如果这个阿姨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是撒谎骗她,她的儿子不是班上的前三名,而是班上的倒三名,而且分分钟有可能会被学校劝退。她会不会很难过啊?” “何天我警告你!你敢乱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徐志强扯着嗓子道。 “哎哟这中气还挺足的嘛。”何天弹指在他身上几个穴位打击了几下,等他痛得嗷嗷叫之后才继续道:“徐志强,纸是包不住火的。振华每个学期的期中还有期末年级大榜都会贴在校门口附近的公告栏那里,再过不久就是期中考试了,你妈只要抽空去看一眼,或者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知道你是在骗她。” “要不是看在你这个人还算孝顺的份上,这些话我一句都懒得和你说。”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按照我的规矩,在三班老老实实待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么我去找老师,让你早点从振华滚蛋。你要相信,我这个文科年级第一在老师和领导们面前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何天说完就站了起来,伸手把刚刚打斗撞倒的桌椅扶好,把掉到地上的书放回原位,何天才转头看着已经坐起来的徐志强道: “明天如果你还出现在这个教室的话,我就当你自动选择了第一个。那如果你敢违规,我见一次,就像今天一样打你一次。放心,我打人身上从来都不会出现明显的伤痕,你就算告到老师主任面前,他们也不会信你说的话的。” 何天说完就抬脚往门外走,才走了几步就面露无奈之色,抬脚往后迈了一步,下盘下沉,左右手抓住一只从后面伸过来的手,腰椎发力,一个过肩摔把徐志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击起了一地灰尘。 无视了躺在地上呻吟的徐志强,何天拉开大门,对着走廊的拐角喊道:“你们三个出来吧,脚步声那么明显,别以为我听不见。” 余周周,凌翔茜和耿耿三人小碎步挪了出来,讪讪笑着。 “走吧,你们三个不饿吗?再晚点食堂就真的没菜了。” 第194章 林杨“黑化” 米乔拎着一个水壶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哎幼林杨,又来找周周啊?” 林杨被吓了一跳,急忙竖起食指顶在嘴前,示意米乔安静。 这下勾起了米乔的好奇心,她配合着低声道:“林杨,找周周不用这么神神秘秘吧?” 林杨来三班找余周周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都快成三班的编外成员了。 林杨压低声音:“这次我不是找周周的,你帮我把何天给我叫出来,但是千万别让周周发现。” “你找何天干嘛要瞒着周周啊?”米乔眼珠转动,突然眼睛一亮,狡黠道:“难道是因为昨天来学校找周周的那个小帅哥,你吃醋了?不对啊,你吃醋归吃醋,关何天什么事啊?” “哎呀我的乔大帮主啊,求求你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你就帮我把何天喊出来就好,我知道你们动漫社还在招新,我回去班里就帮你宣传,行不?”林杨脸色黑了下来,但是还是强笑道。 米乔见好就收,拉钩之后就进了教室,走到何天旁边低声说了两句。 何天有点意外地抬起头看向门口,联想到早上听到的传闻,他就猜到了林杨的来意。 他刚走出门口,躲在一旁的林杨就上来拉住他往天台走,到了天台还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开口道:“神棍,你知不知道昨天来学校找周周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昨天周周和米乔在动漫社搞活动,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外校生,周周一看到他就很开心,两人关系也表现得很亲密。 更气人的是,今天早上,林杨还亲眼看到这个男生骑辆摩托车送周周上学,他能不急吗? 他想着去问周周,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蒋川提议他来找何天,何天是出了名的消息通,和周周关系又好,没准知道点什么。 “就知道你这家伙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何天慢悠悠地道。 “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啊。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我这都快急死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林杨有点激动。 安卓苹果均可。】 “大名慕容沉樟,小名奔奔。周周小时候家里拆迁,在城郊住过一段时间临时住房,这个男生就是她那时候认识的一个好朋友。小时候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不过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了,昨天应该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林杨脸色耷拉了下来,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幼儿园就认识余周周就算是很早了,听何天的意思,这个男生比他还要先来。 他可是专研过爱情秘籍的,深知爱情里面,先后顺序至关重要。 “不过你别担心,周周和他,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更像是家人一样。那个男生现在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的职校里读书,还在我们学校附近开了一个烧烤摊,据我所知,他是有女朋友的。”何天安慰道。 听说慕容沉樟有女朋友,林杨感觉心里没有揪得那么紧了,但是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抓着何天的衣袖肩膀道:“何天,要不放学后我请你去吃烧烤,怎么样?” 林杨说的烧烤摊自然就是慕容沉樟开的那家。 有人舍得请客,何天当然就不客气了,他打算把耿耿也拉上,这家伙能吃,可以让林杨大出血一把。 约好了时间,何天告别林杨,慢悠悠地走回教室,故意挑后门走了进去,入门就看到了正在和同桌说说笑笑的徐志强。 徐志强看到何天进来,脸上的笑容一僵,硬着头皮和同桌又说了两句,就转身从柜子里掏出练习册低头做了起来。 他的同桌还有点奇怪,徐志强这几天怎么转了性,这是突然爱上了学习? 徐志强听到熟悉的捏关节声,身上莫名地感觉到有点疼痛,这几天他还是有点应付学习,上课的时候忍不住偷玩了一会手机,结果不知道是谁告的密,他被何天堵在厕所揍了两次,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战斗力在何天面前只有5。 所以他现在看到何天就怕,手上不拿本练习册或者教科书都感觉心里不踏实。 见徐志强如此“懂事”,何天欣慰地点点头,日行一善,果然巴适。 坐回到原位,何天叫了一声周周,等周周转过身来,他勾着手指示意周周把耳朵凑过来。 “周周,你家林杨吃醋了,你记得有空的时候好好安抚安抚。” 被何天这么一打趣,余周周感觉脸上发热,白了何天一眼,她转过头继续看书,但是书上的字一个都没进入她的脑子。 林杨吃醋了。 余周周的嘴角划起一道很好看的弧度,双眼眯起,像极了一只抓获猎物的小狐狸。 ...... 烧烤摊上,耿耿一边撸串,嘴角都沾了不少油花,一边冲着在烧烤架前忙碌的一道身影吐槽道:“老板,我说你们家的这个产品的更新速度真得快点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烧烤摊只卖素食的。我都怀疑我是来吃斋的了。” 慕容沉樟熟练地在豆腐串上撒孜然,嘴上边回道:“我们几个都是附近职高的学生,现在我们学校的烹饪班就只教到素食,荤的那些呢要等下半个学期才会教。等我学会了,免费请你们吃一顿全肉宴,行了吧?” “啊老板你可太好了吧!你这样会亏死的!”耿耿惊讶道,顺手从何天的盘子里拿走了一串豆腐。 “你们都是周周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谈钱干什么呢?” 何天腹诽道:怪不得剧里开到最后你的这个烧烤摊是亏损的。 看了一眼林杨,这家伙从坐下来就像个斗气求偶的小公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沉樟,分给他的烤串都被何天和耿耿瓜分完了都不知道。 “周周有你这样的朋友运气可真好。对了老板,你和周周是怎么认识的啊?”何天决定给林杨加一把火。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简单来说就是,小时候我家和周周家挨得近,经常一起玩。”慕容沉樟含湖地说道,他和周周认识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那些故事他不太乐意分享给别人。 “那你们这也算是青梅竹马罗。我从小学开始就和周周同校,初高中也都在一起,追求周周的人可多了,可是没一个能进周周法眼的。我一直在想,周周心里会不会有人了,所以才没人可以走进她的心里。难道那个人就是老板你?” “对哎,我也觉得奇怪。初中那会学校里给周周递情书的人不要太多,同年级,高年级的,甚至她初三的时候还有初一的小学弟跟她告白。可是周周统统都拒绝了。”耿耿在旁边搭话,她一直都以为周周拒绝其他人是因为林杨,可是眼前的这个帅老板看起来也很不错啊,和周周也是青梅竹马,难道周周心里另有别人? 林杨脸色都僵硬了,用手挡在额前,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何天和耿耿,这两个家伙是要搞事情啊,但是两只耳朵高高竖起,他想听听慕容沉樟会怎么回答。 “你们可别乱说,我和周周那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慕容沉樟甩了甩头发,毫不犹豫地道:“周周和我就是好朋友,你们还是经历太少了。身为一个过来人,我很有必要和你们分享一下我的经验。” “这年头啊爱情这玩意太虚了,说散就散,前一秒还是男女朋友,下一秒就形同陌路人。还是友情靠谱,只有朋友永远不会抛弃你,就像我和周周就算很多年没见,但是一见面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何天瞥了一眼偷笑的林杨,说道:“那如果周周找男朋友,你不会难过吗?” “看周周找的是什么人,如果她找的那个男生能力性格都不错,关键是对周周好,专一,那我就祝福他们。我就担心周周所遇非人,周周太单纯了,你们都是同学,在学校里多帮周周留意一下,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近她。这样吧,只要你们帮我这个忙,以后你们来我这里吃烧烤,一律免费!” “老板万岁!”耿耿振臂高呼。 “那就先谢谢老板你了。话说回来,我们学校里现在就有一个人在追周周,他长得挺帅的,成绩也好,对周周也很关心,关键是他从幼儿园就开始喜欢周周,你觉得这样的人合适吗?”何天继续道。 “啊何天!我们学校里还有这样的人啊,我还以为林杨就....呜呜呜...” 何天看着捂着耿耿嘴巴的林杨,笑了,耿耿对林杨和周周的事情是一知半解,不知道何天说的就是林杨。 在林杨眼里,余周周从幼儿园开始就已经是他的四皇妃了。 慕容沉樟把烤好的豆腐串放在盘子里端上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耿耿和林杨,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瓶饮料,坐下来喝了一口,说道:“你说的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慕容沉樟指着林杨,他小时候和林杨又不是没有交集,就算抛开周周,他以前还追过凌翔茜呢,对凌翔茜的两个发小怎么可能不关注。 虽然他同时追凌翔茜的时候还同时追了好几个女生就是了。 林杨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他对慕容沉樟半点印象都没有,也难怪,这家伙的脑子里除了余周周,能够装下的人就没几个了。 恋爱脑啊。 慕容沉樟不理他,看着何天道:“要是这家伙的话,我觉得不行!小白脸,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而且他招蜂引蝶的能力还不弱,身边女孩子太多,现在看着还行,以后一定不会是个老实人!” “这点你说的很有道理。”何天装着仔细端详林杨,一脸赞同地点头道:“他太白了,这种奶油小生看着就不靠谱。”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这体质天生晒不黑,这能怪我吗?还有我怎么招蜂引蝶了,那些给我送情书的女孩子我都没搭理过她们!啊!耿耿你居然咬我!”林杨说着就跳了起来,看着手掌上的咬痕惊叫道。 “哼,你捂得我都快窒息了,我这可是正当防卫!”耿耿呸呸了几下,抽了几张抽纸擦嘴,然后才气愤道。 何天和慕容沉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这个版本的周周妈妈还活得好好的,所以慕容沉樟对林杨没有多大敌意。 林杨看着就生气了,但是气着气着就又笑了起来,听慕容沉樟这语气,他应该对周周是真的没有想法,那他就放心一些了。 不行,不能掉以轻心,这年头电视剧里青梅竹马最后在一起的剧情可不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皮肤白皙细嫩得让女生都嫉妒,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 林杨在想什么何天几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 林杨居然把自己给晒黑了! 何天和耿耿憋着笑,旁边的凌翔茜和余周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结结巴巴地道:“....林杨,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 好端端的,怎么硬是把自己搞成了非洲黑人? 总不能是学古校长吧? 跟着林杨一起来的蒋川表情很痛苦,憋着一直不笑真的太难受了,听到凌翔茜的话他刚想帮林杨解释,可是刚开口就变成了:“哈哈哈哈哈!” 瞪了一眼捧腹大笑的蒋川,林杨直视余周周,自信道:“周周,你看看我,这样我是不是有男子气概多了?” 说着还摆出了一个健美先生的造型。 余周周眼皮直跳,额头黑线加粗,嘴角抽动道:“...是....吧?” 林杨的耳朵大概率是废了,余周周的疑问句在他耳里变成了肯定的口吻,嘴角咧开,得意地后仰,朝着何天使眼色。 这下你们就不能再说我是小白脸了吧? 看着晒成黑炭的林杨,何天强忍住笑,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下他不只摆脱了小白脸这个称呼,烂桃花也可以少很多了。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从白古进化成黑古的,林杨这波“黑化”成功地把自己的颜值降低了几个档次。 等林杨走后,凌翔茜拉着何天,一脸好奇道:“何天,你们究竟和林杨说了什么,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何天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嘴替就自动上线了,耿耿绘声绘色地把上次烧烤摊上的对话给复述了一遍。 等她说完,何天已经收获了来自凌翔茜和余周周的几十个白球,后者是主要输出。 余周周实在忍不住了,抬起粉拳往何天身上揍了几下:“何天,你这也太损了!” 呜呜,她的林杨毁容了! 第195章 潘主任威武(9K大章,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何天高一的时候,脚盆的东京樱中学来振华访问。 这学期轮到振华去脚盆做回访,每个年级的名额都有限,高二年级只有两个名额。 年级主任决定文理科各分一个名额,潘主任自作主张地帮何天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潘主任的理由很充分,何天成绩文科第一,又会日语,高一的时候和日方的代表相处也很和谐,所以这个名额并没有如剧中落到余周周的头上。 倒是理科那边,名额如剧情中一样,分给了余周周同父异母的弟弟周沉然。 这在理科那边闹出了不少动静,在同学们的眼里,无论是林杨还是楚天阔,都比周沉然更加有资格获得这个名额。 不少人都知道,周沉然之所以能够获得这个名额,全靠他的妈妈成天往校领导办公室跑。 但是周沉然不知道,比同龄人都要小一些的他正因为获选而津津自喜。 尤其是当他知道文科那边余周周没有选上的时候,这份喜悦直接加倍。 他的得意一直保持到了出发的那天。 出发的大巴上,何天按照带队老师的安排,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推开窗户,何天冲着车外的耿耿挥手。 耿耿挥舞着手机,左手比划着让何天注意短信。 何天有气无力地比划了ok的手势,他这趟脚盆之游简直就是代购之游,要帮周周带原版漫画,帮耿耿带脚盆的明信片,这两人都带了那自然不能落下凌翔茜,何天完全没想到凌翔茜居然会喜欢蒙面超人手办..... 一道身影在何天的旁边落座,何天连头都没回,根据老师的安排,他旁边坐着的人应该是周沉然。 他一点都不想理会周沉然这个小屁孩。 周沉然看着何天也有点别扭,他很讨厌余周周,连带着讨厌她身边的人,何天这个余周周的多年好友自然也被列入了他讨厌的人的名单里。 大巴缓缓行驶,带队老师抓紧时间,在车上讲解着去脚盆的日程安排还有各种注意事项,反复强调着纪律问题。 能够带队去脚盆交流是一个不错的履历,但是要是在异国他乡闹出什么笑话或者意外来,那就是妥妥的污点了。 何天抬眼看了老师一眼,这些话在出发前就已经反复讲了好几次了,他都能背下来了。 把耳机塞到衣袖里,然后才袖口露出来,何天借着衣服的遮挡装作认真聆听,实际在听音乐。 受视线遮挡,老师并没有发现,但是这些动作瞒不过邻座的周沉然。 周沉然直接抬手举报道:“老师!何天在开小差,他在偷偷听歌!” 何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情商这么低的吗? 就不看看周围的人,有谁是在认真听讲的吗? 高一那几个都在窃窃私语,高三的更绝,坐车手上都不忘拿着练习册,老师都没去管,何天装作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就已经算是很给老师面子了。 “何天对吧,把耳机收一收,老师知道讲的这些东西你们都听过了,但是再复习一遍不会有坏处的。我们这次出去代表的可是振华,绝对不能丢了振华的脸面。” 老师不痛不痒地说了何天一句,何天顺着台阶收起了耳机,点头应是,认真倾听了三秒后又出神了。 周沉然眉头紧蹙,他很不满,老师这反应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居然轻拿轻放。 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同学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厌恶。 没有人喜欢和这种爱打小报告的人相处,总是要小心这样的人在背后刺你一刀。 振华回访团才刚出发,周沉然在这个团体里的好感度就直线下降了。 大巴到达机场,办理了登记牌,安检,在候机大厅等了一会就开始登机了。 机票是振华那边统一买的,估计是按照名单顺序来选座的,何天的邻座还是周沉然。 周沉然的座位挨着过道,何天的是靠窗的,但是周沉然抢在何天前面坐在了窗边。 他其实有点晕机,坐在窗边会让他舒服一点。 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到大都被妈妈惯坏了,说话做事经常由着性子来,不经大脑,加上他年纪小,同班同学都让着他,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 不就是一个靠窗的座位嘛,何天坐他的座位不就得了。 周沉然不管不顾,低头拿起安全带准备系上,一股大力从他的后领处传来,在惊叫声中他直接被摔在了过道上 感受到手掌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周沉然无视围观群众的反应,冲着何天大喊道:“你敢打我?!” 何天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无视了他的质问,把背上的包塞进头上的行李柜里,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带队老师听到动静挤了过来,看着周沉然摔倒在地急忙拉起他,问道:“周沉然,你有没有受伤?” 周沉然眼角泛红,委屈地露出手掌,展示着刚他摔倒在地手掌在地上摩擦出来的红肿,然后指着何天投诉道:“老师,何天他刚欺负我!” 何天翻了个白眼,周沉然说这话的语气神态,比小姑娘还要扭捏,听着他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先坐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们不要影响其他乘客。这件事等下机后我再处理!”带队老师很有经验,一看何天的反应就知道这事不好处理,看了一眼正在走过来的空乘,当下做出了决定。 “何天,你给我安分点。你俩有什么矛盾,等下机了和我说,我来处理。现在在飞机上,不准再给我闹事。” 带队老师临走前不忘给何天一个警告。 何天笑着应好。 周沉然看着带队老师离开的背影,伸出尔康手想要挽留,老师走了他可怎么办啊? “这位乘客,请您快点在您的座位上落座,飞机即将起飞。”一位空姐看到周沉然一直站着,走过来温柔地提醒道。 周沉然迁怒地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何天,心头怒火蹭蹭往上冒,但是最后还是在空姐的催促下坐了下来,身子往右侧靠,尽量离何天远点。 他双眼怒视着何天,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众人捧在手上哄着的,但凡有人欺负他一点,他妈妈都会帮他出头。 等下了飞机他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帮他出气! 果然是和余周周那个小贱种一伙的,都是一群混蛋! ..... 刚下飞机,周沉然就掏出手机,开机,准备给妈妈打电话告状。 “想要打电话回家找妈妈了吗?”何天嘲讽道:“果然是没有断奶的孩子。友情提示,电话到了这里,是没有信号的。白痴!” 周沉然气红了眼睛,哽咽道:“你欺负我!我找老师去!” “去吧去吧,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妈宝,都高二了连奶都没断。你妈倒也是挺辛苦的,可以让她没事多吃点猪脚,涨奶。”何天嘴上一点都不饶人。 周沉然伸出摇摇晃晃的手指着何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看着随时都要气晕过去的样子。 旁边听到他俩对话的高一学弟学妹们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何天,这个学长说话也太勐吧,大老,惹不起惹不起! 带队老师忙着联系这边接待的人,暂时没空管这边,但是眼睛一个劲地往这边瞟,哎这糟糕的感觉,这个团感觉不好带啊! 何天直接无视了他,这次回访早知道就拒绝好了,跟周沉然还有他那一家子扯上联系,真晦气。 对于周沉然,还有他的那个蛮横不讲理的母亲,何天除了厌恶,没有别的情绪。 剧里周沉然对于余周周还有周周妈妈的称呼都是“贱女人”,这固然可以说是受到了他妈妈从小到大的影响,但是都到了高二了,人总该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在余周周一家远离他们一家的时候,反倒是他自以为站在道德的至高点,给余周周找了不少麻烦。 他的妈妈就更别说了,周周爸爸是先和周周妈妈在一起的,后来周周妈妈怀孕了,但是周周爸爸为了仕途和周周妈妈分手了,娶了周沉然妈妈,一个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的女人。 或许周沉然妈妈到结婚的时候都是无辜的,她并不知情,但是后来听到风言风语的她就开始各种凭空想象捏造。 在她的眼里,周周妈妈就成了要拆散他们家庭的小三,周周就是帮凶,她嫉妒,她不安,所以她要在各方面对周周家赶尽杀绝。 小时候周周妈妈带着周周谋生困难,好不容易开了个理疗店,她找人来给这家店找麻烦,烧东西,当着众人的面说周周是野种,小学的时候逼着余周周转学,还逼着周沉然让他要比余周周强。 不管她起初有多无辜,这么多年来她造了不知道多少孽,让别人痛苦的同时,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可怜虫。 但是何天并不可怜她,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当然,周沉然那一家子里,何天最讨厌的就是余周周和周沉然共同的父亲,现在在市里某个实权部门担任局长的周局。 很多人认为旧时光里的楚天阔是渣男,但是和周局相比,楚天阔那点功力都拿不上台。 在爱情和仕途之间,他选择了仕途,事业上是成功了,但是在私人生活方面一塌湖涂。 周沉然还有他的妈妈,这十几年会活成如今的模样,他这个丈夫难辞其咎。 对于余周周和她的妈妈,虽然生下余周周是周周妈妈自己的主意,怪不到他的头上,但是余周周是他的亲生女儿,血缘关系上是断不了的。 但是从小到大,周周的生活里父亲都是缺席的,周局偶尔几次出现,都并不美好,反而是他出现一次,周沉然妈妈心里的刺就扎得越深,给周周家里造成的麻烦就越多。 他从周周妈妈那里收获爱情,在周沉然妈妈身上索取前程,一直忽略自己子女教育的他最后还要求周周还有周沉然原谅他。 所有好处都让他占尽了,他配吗? 想到这里,何天连忙甩了甩头,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恶心到吃不下饭了! ..... 吃完晚饭,回到酒店,带队老师终于空出时间来处理今天的事情。 何天和周沉然被他叫到了一个房间里。 “何天,周沉然,今天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队老师姓王,人送外号大老王,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正是登顶绝顶高手的年纪,何天看着他边说边薅头发,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再薅下去就真的寸草不生了。 旁边的周沉然没何天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地把飞机上还有下机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然,在他的叙述角度里,他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何天是因为怨恨他在车上举报的事情而报复他。 大老王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周沉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转头看着何天:“何天,关于周沉然说的这些,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当然有啦,老师。首先,我对周沉然在车上举报我的事情,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车上坐我附近的同学都可以帮我作证,我在车上的时候和周沉然一句狠话都没说过。 至于飞机上,我是按照我机票上的座位落座的。周沉然同学可能眼睛不太好使,没看清楚自己的座位是在过道的,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他,结果没想到他太羸弱了,我只是轻轻用力他就摔倒了。关于这点,我要在这里和他说声对不起。” 何天说完,一脸正色地冲着周沉然道:“周同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只是看着像个小孩,没想到发育程度真的是个小孩。没预料到你这么柔软,是我的错。等我回去了,我给你送几箱牛奶赔罪,每天一瓶奶,强壮中国人。虽然听说你家里每天奶水不断,但是多补一点总是好的。” 周沉然气得全身发抖,面色发青,他自知说不过何天,只能看着老师,希望老师帮他出头。 大老王心里喊苦,出发前周沉然的妈妈给他送过礼,让他多照顾照顾周沉然,但是潘主任也找过他,暗示他多看顾着点何天。 他这是偏帮那边都不行啊。 “老师!”周沉然看大老王不吭声,忍不住张口提醒道。 大老王脑子里一个个念头闪过,没办法了,只能使出绝招了! “何天啊,你刚刚说话夹枪带棒的,那是道歉的态度吗?周沉然年纪比你小,论年纪你是兄长辈的,平日里要多照顾他,怎么能够说这些刺激的话呢!你要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还有啊,周沉然。这件事错也是先在你,飞机座位都是安排好的,你想要坐靠窗的位置,那就说点好话,和同学商量着换座就是了。不经他人同意霸占了他人的座位,振华里可没这么教过。” 各打五十大板,大老王这手法用得很是娴熟。 “你们两个这次来脚盆,是代表着振华的颜面的。如果你们两个谁再闹事,让学校蒙羞,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等返校后我会把你们的表现一五一十地告诉校领导,真闹到他们面前,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何天有点意外地看了大老王一眼,他都准备好今晚被骂个狗血淋头了,没想到居然逃过一劫。 “怎么,你俩还有什么意见吗?”大老王板着一张脸道。 “没有。”何天应得很干脆。 “....没有。”周沉然撇着嘴不甘心地道,他看出来了,这个老师不会站在他这边。 ..... 周沉然的悲惨生活并没有结束,这天只是开始的第一天。 振华在脚盆的行程有七天,带队的大老王会讲日语,除了他之外,振华一行人就只有何天会说日语。 东京樱中学安排了两个会汉语的学生来帮着做翻译,很巧合的是,这两个学生都是去年来振华的访问团的一员,和何天都有交情。 在何天的有意引导下,这两人都不怎么搭理周沉然,周沉然只能跟在大老王的屁股后面,否则他就什么都听不懂。 受车上的举报事件影响,其他年级的人都和周沉然保持着距离,所以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访有个环节是让振华学生上台发言致词,周沉然这个名额本来就是走后门得来的,自然上台发言的机会是没有的。 全程,周沉然都毫无存在感,除了大老王会关心他一下,在其他人眼里他和空气差不多,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但是他再不甘,也无从发泄。 没了家庭的撑腰,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外面是如此软弱无力,连发声的资格都没有。 和周沉然住在同个房间的学弟悄悄透露,他无意撞见过周沉然深夜躲在被子里哭泣。 周沉然心里很后悔,他就不该来脚盆,出发时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煎熬,他每天数着回家的日期。 他看向何天的眼神里怨恨越来越深,要不是何天,他不会过得这么凄惨! 周沉然的小动作自以为隐蔽,但是逃不过何天的法眼,只是何天的心思没放在他的身上。 等回校后,应该就可以见到周沉然的妈妈了吧? 按照那个女人的品性,宝贝儿子受委屈了要怎么办,当然是上门找麻烦了。 ..... 和预料的一样,从脚盆回到振华的第二天,周沉然的妈妈就杀到学校里来了。 何天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她。 准确来说,这是何天第二次见到周沉然的妈妈,小学的时候他曾经在家长会见过她一次。 何天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女人,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显然在保养方面做得不错,但是相比小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显得更加阴郁,散不尽的阴影从她的背后蔓延出来,挥舞着爪牙,搭配此时略显狰狞的表情,有点像是地狱归来的恶鬼。 看到何天,站在周母旁边的周沉然就指着他道:“妈,就是他!整天欺负我!” 周母剜了何天一眼,转头看着年级主任道:“主任,我没想到像振华这样省第一的学校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学生。我和我丈夫是出于对振华的信任,所以才把孩子送到振华来读书的,但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我们当初做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一些,或许把孩子送到师大附中会更好。” 年级主任面色不虞地看了何天一眼,转头看向周母的时候脸上却满是笑容:“沉然妈妈,你这话严重了哈。这只是学生之间的一些小摩擦,去脚盆的带队老师回来和我反应过情况,这件事情呢,何天同学年少气盛,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大人有大量,别和这个孩子计较。” 话音未落,年级主任脸色就又变了,黑着脸对着何天厉声道:“何天,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快点向周沉然同学道歉,否则就让你爸妈来学校找我!” 何天低头看着脚,心里默数着,潘主任的办公室和年级主任办公室就隔了一层楼,算算时间,潘主任应该快到了吧? 五,四,三... 还没数到一,年级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道胖胖的身影闯了进来。 “哎梁主任,听说你们年级有人霸凌同学啊,这个问题很严重啊,我来找你商量商量要怎么处理!” 潘主任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压了一壶水,摆出一副准备泡茶的架势,然后像是才发现何天几人,一脸惊讶地道:“哎,这不是周夫人吗?您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您和周局最近过得还好吗?” “咦,何天,周沉然,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现在都上课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回教室?” 看着潘主任插科打诨的模样,何天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个赞,年级主任明摆着要拉偏架,何天又不适合当面怼校领导。 倒不是他怕,而是怼起来成本有点高,不划算。 还是出动潘主任会更加靠谱一点。 小潘没让他失望啊! 梁主任脸色更沉了,他指着何天道:“潘主任,你来得正好。在我们年级里霸凌同学的就是这个学生,而周沉然同学就是他霸凌的对象。周夫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专程跑来学校一趟的。” “什么?!”潘主任的声音当即提高了几个八度。 “这怎么可能呢,何天和周沉然这两个从入学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他们两个,都是一等一的好孩子啊。况且他们两个人一个在文科,一个在理科,教室都不在同一层,平常没有半点交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潘主任高亢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震得几人眉头紧皱。 “潘主任啊,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天何天和周沉然两人不是作为高二的代表去回访脚盆了吗?”梁主任耐着性子解释道。 “是啊,这个事情我也有关注。该不会是因为这事吧?周沉然同学这名额是来得不那么正当,但是...哎对不起啊,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更年期,有时候一些东西都不经大脑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咳咳,周沉然同学这名额,额...实至名归,对实至名归!在理科他的成绩也是遥遥领先的,对吧?周同学,你上次考了多少名来的,我最近记性差,有点忘了。” 安卓苹果均可。】 面对潘主任殷切的眼神,周沉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耳根子都红透了,嗫嚅道:“...十七名...” “啊!十七名啊!...额...这成绩也算是很好的了,虽然算不上名列前茅,但是这进步空间大啊,不错不错!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何天看着表演很浮夸的潘主任,下巴都快跌到地上去了,他只是想让潘主任来帮忙对抗一下年级主任,没想到潘主任这个辅助居然变成了主力输出。 这阴阳怪调的功力至少有二十年了吧? 小潘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周沉然全身瑟瑟发抖,潘主任好可怕啊! 周母愤怒地冲了过来,像是母鸡护着小鸡那样护住周沉然,顾不上仪态,她尖声道:“潘主任你别扯开话题。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我儿子被霸凌的问题!” 潘主任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是是是,周夫人您说得对。都怪我,没事说什么交流名额呢,周同学啊,你放心,你的名额是你应得的,虽然你现在是差了点,但是你未来可期啊!” 不等周母反应,潘主任继续道:“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个霸凌的事情吧。在我们振华,这种现象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哪怕是一点苗头都必须要第一时间摁灭!” “周夫人,麻烦您说说,何天是怎么霸凌周同学的呢?我先了解了解情况,要是真的是何天霸凌同学,我在这里表态,坚决要清除他这匹害群之马!” “还是潘主任你讲道理。”周母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话还没说完呢,您先让我把话说完先。如果这事查出来,真的是何天霸凌同学,那开除他无可厚非,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是!如果不是,我也绝对不允许有人往我们振华的学生头上泼脏水!”潘主任大义凛然道,他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就是振华的光! 周母被潘主任的气势震慑在原地,一时之间脑子里竟是空白,好一会才缓过来,用发抖的手指着潘主任道:“何天在飞机上打我儿子,还在言语上处处辱骂他,在脚盆那几天还孤立他,难道这不是霸凌吗?潘主任你这是想要偏袒他吗!” “周夫人您放心,我做人是出了名的公正,大公无私是我的座右铭。”潘主任笑容不改,转头看着何天道:“何天,周夫人说的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何天装作委屈的样子,可惜演技不过关,憋不出眼泪,哎,早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带点姜片了,只能努力掐着嗓子可怜兮兮道: “我都和老师解释过了,是周沉然同学看错座位了,我只是拉了他一下,想提醒他让他把我的位置还给我。我是真的没想到周沉然同学小小年纪,身体就这么虚,我轻轻用力他就摔在了地上。当天回到酒店的时候我就当着老师的面给他道歉了的。” “你撒谎!你那根本不是道歉!你还侮辱我,说我...说我....”周沉然最后几个字卡在喉咙就是蹦不出来。 “侮辱你什么?”何天装作好奇地问道。 “对啊,何天侮辱你什么了?大胆说出来,我在这里呢,有我给你撑腰,别怕。”潘主任配合着探头道。 潘主任一开口,周沉然更加开不了口了,潘主任哪里是来给他撑腰啊,明摆着就是为何天站台来的! 周母心疼自己的孩子,帮他补充道:“何天说沉然还没断奶。” “啊?难道这不是事实吗?我到现在也都还没断奶呢,我每天早晚都得喝一瓶牛奶,广告上都说了,每天一瓶奶,强壮中国人。脚盆那边不也是说了吗,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 所以我才提议说送几箱牛奶给周同学赔礼道歉的,难道周同学不喜欢喝牛奶吗?那要不羊奶,这个难买了点,但是努努力还是可以买到的。如果羊奶也不喜欢的话,要不我给你搞点猪奶?就是猪奶腥味有点重,估计得适应一阵子才行。”何天一脸认真地胡说八道。 何天说着掏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一张一张认真地数了一遍,然后捋齐,朝着周沉然递出:“要是都不行的话,那我这里还有三十八块六毛,都给你了。你拿着自己去买点爱喝的奶喝,再不行,就买点猪脚吧。” 猪脚?!周沉然感觉脑里的弦快要崩断了! 他脑海里闪过妈妈说的一句话:“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挥起拳头揍过去!” 他拳头握紧,直接打开了何天的手,纸钱从何天的手里飞了出去,散落了一地。 周沉然气冲冲地朝着何天走了两步,但也就两步,他反应过来,何天身高高了他快一个头,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清晰可见,他这种白斩鸡上去就是送菜。 挥起拳头,说得容易,要他打得过才行啊。 何天诧异地看着周沉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 周母怕孩子冲动出事,急忙伸手把他拉到身后,直面何天怒声道:“那你在脚盆孤立沉然,这点你不能否认了吧?” “沉然妈妈,这就更加冤枉了啊。去脚盆的人又不是只有我和周沉然,高一高三两个年级都派了代表的,我和他们事先可不认识,我自认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能够振臂一呼就让他们都听我的话。”何天此时窦娥附体,演技到位了, “是啊,周夫人。我觉得呢,要是何天一个人不搭理周同学呢,那确实是有点过分,毕竟他们同学一场,这么冷漠可不好。但是呢,要是所有同学都和周同学保持距离,那周同学是不是应该也要做一下自我反省啊?”潘主任语重心长道,一字一字化作刺针,扎在周母和周沉然的心上。 “咳咳,潘主任啊,这个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知道啊,这次东京樱中学和我们去年一样,都派了几个学生代表帮忙做一下接待工作。恰好它们这次派出来的人都是去年来过我们振华的,和何天都认识。 何天就私底下联系这几个学生代表,让他们也一起孤立周沉然同学。周沉然同学不会日语,在那边没有人帮忙,那几天不要太难过哦。你换位思考一下,这样会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年级主任忍不住开口了,他收了周家不少好处,要是不帮着说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要是真的,那可就太恶劣了,这是要把振华的脸丢到国外去啊!不行不行,我这就回去联系那边的学校,必须严查这件事,我们振华几十年的好名声绝对不能这么就丢了!” 年级主任立马萎了,潘主任这是要把事情给闹大啊,他今天这番话要是传到校长或者是脚盆那边学校的耳里,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他说的这些事情没有证据,只是主观推断,况且就算有证据,那边的学校也绝对不可能承认的,振华要名声对面就不要了吗? 要是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校领导怕是要拿他开刀哦! 他是答应了周母要治一治何天,但是没说要把自己的前途给搭上啊。 想通了这点的他急忙伸手拦着潘主任,强笑道:“潘主任,这事也许是我想多了,没那么严重。我刚想了想啊,何天同学在我们学校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一直都是学生楷模,这一切应该都只是误会而已。” “误会?!梁主任啊,你这一下子说何天联合别人孤立同学,一会又说这只是误会,你这都快把我给弄湖涂了啊。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啊?”潘主任大声道。 “是误会,肯定是误会!哎,我这年纪也大了,脑子啊,转不太动了,有时候就容易犯错。” 周母气得发抖,还别说,不愧是母子,她这抖动的频率和周沉然刚才的竟然能够对上。 母子连心啊! “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周母撂下一句狠话,就拉着周沉然离开了。 “砰!” 看着大门被狠狠地甩到墙上,梁主任感觉自己的背嵴都在发凉,本来想着给周夫人卖好,得周家一两个人情的,现在好了,不被人怨恨上就算幸运了。 “潘主任啊,你这下可是把我给害惨了哦。” 潘主任嗤笑了一声,双手叉腰道:“梁主任啊,你怕他们干嘛?周夫人和周局的关系不好,这都不是秘密了。得罪了周夫人不代表着得罪周局。何况,就算真的得罪了周局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是管教育口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就算他真的神通广大,我也不怕,真当我在振华这二十几年是白待的吗?” 在一所省重点高中里面,有着用二十多年编织起来的人脉,真当他是泥捏的吗? 如果没有一点底牌,他敢这么硬气地站在这里帮何天撑腰吗? 哎,说到何天,何天这家伙跑哪去了? 潘主任望向何天原来站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找不到。 第196章 喷子手 “然然,你放心,今天这口气妈一定帮你出!等你爸爸今晚回来了,我和他说说这件事。教育局的王叔叔和你爸是老朋友,这件事找他准没错。我们家的人,绝对不能让外人欺负了还不吭声!”周母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嘴里连珠炮式地说着,满是怨气。 周沉然撇了撇嘴,低声滴咕道:“指望老爸.....” 周父工作忙,应酬多,家对他来说,基本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周沉然都感觉自己好久没和爸爸一起吃晚饭了,平日里周沉然睡觉了周父都还没到家。 而且,周沉然很清楚自己老爸的行事作风,要让他为自己出头,那基本没戏。 “然然你说什么呢?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有男子汉气概,说话声音和蚊子叫一样,谁能听见啊?”周母看着周沉然也是有点憋闷。 刚才何天和潘主任在办公室里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也不都是胡说八道,她必须承认,对这个孩子的教育上出了一些问题。 如果性格能力过关的话,只是和一个人闹翻,怎么会落得被一群人孤立的下场。 “妈,你别说了行吗?我听着都烦!”周沉然脸色不愉道。 他心情本来就糟,现在连老妈都要说他,这是在给他出气还是给他添堵啊! 安卓苹果均可。】 周母脸色一沉,正准备对孩子进行教育,视线里出现一道人影,脸更黑了,脚步不由加快。 “妈,你等等我...”周沉然喊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前方,何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靠在墙上对着两人微笑挥手。 何天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周母,侧身一闪,躲过她打过来的手臂。 周母没想到会挥空,身子有点失去平衡,踉跄了两步,差点直接撞上墙,幸好手及时扶住了墙,但是脚踝也不小心扭到了,发出了一声惨叫。 周沉然急忙冲过来扶住,着急道:“妈,你怎么啦?” 周母没有回复他,而是恶狠狠地看着何天,咬牙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出现在这里耀武扬威?” 何天耸肩,双手一摊:“其实呢,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的,我对周沉然没什么好感,对你这种恶毒的疯婆娘更是打从心里觉得恶心。但是呢,有些话堵在心里,不吐不快。” “果然是那个小贱种的朋友,表面装作乖巧,看到有用的人就厚着脸皮抱大腿,实际心脏剖开都是黑的,嘴里喷出的都是垃圾!”周母此时顾不得痛了。 “啧啧,周沉然,我有时候想想都觉得你真可怜,有这样的妈妈,还有一个渣爹。原生家庭如此,怪不得你看着就很缺爱。”何天没有接周母的话,而是看着周沉然道说道,同情之色浮现脸上。 周沉然拳头捏紧,死死地咬牙瞪着何天,但是脑子里的理智还在,阻止了他挥出拳头,这只会自取其辱,只能口头上反驳道:“你骂我可以,但是我不准你骂我爸妈!” “哎,也难怪,你对你爸妈的了解太少,会这样想也不足为奇。”何天摇头道。 “先说你妈吧。你妈口口声声说余周周是小贱种,说她和她妈妈处心积虑想要破坏你们这个家庭,这不假吧?” 何天说到这里也是带着火气的,他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余周周,亲眼看到余周周和她妈妈在学校里被周母逼迫转学,周母找人去周周妈妈开的理疗店闹事的时候何天也恰好在现场。 周周和周周妈妈这对孤儿寡母的生活本来就过得比常人艰难很多,周母往她们生活里撒刀片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死活,只顾着自己泄愤。 关键是这份愤怒没有能够站得住脚的理由,周周妈妈每日里忙着谋生,根本没时间也不愿意去找周父,周周就更别说了,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周父上门的时候她还称呼他是“门外汉叔叔”。 “这位大妈,你老公为了什么才和你结婚你不会不知道吧?在你之前,他和周周妈妈谈恋爱谈了多少年,你现在也应该清楚。他抛弃周周妈妈转头和你结婚,是因为他移情别恋,爱上了你这个尖酸刻薄自私狭隘长得还不好看的女人?不还是因为你对他有利用价值。 他想要往上爬,他家里的人也希望他继续往上走几步,刚好你家的背景可以帮他搭梯子。如果换做周周妈妈和你有一样的背景,你觉得他会选你吗?” “你胡扯!”周母状若疯狂,但是说出的话却显得有些无力。 她不愿承认何天说的是对的! 她是在家里安排的相亲局上一眼就看中了周父,她也相信周父是对她一见钟情,但是后来的事实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 她见过周周妈妈,举止优雅,外貌出众,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她很嫉妒,这也是她内心警钟长鸣的原因之一。 除了家庭背景,她在周周妈妈面前,什么都不是。 直到周沉然的出生,她才有了多一点底气,她为周家添香火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是维系着她和周父的重要羁绊。 “自欺欺人的滋味可不好尝。你把锅都甩到一对无辜的母女身上,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周周和周周妈妈从来没有想过破坏你们的家庭,周周妈妈现在组建了新的家庭,过得很幸福。反倒是你们,周沉然,你觉得你过得幸福吗?”何天又把问题抛给周沉然。 但是他不给周沉然回答的机会,他跑下来就是打算输出一波,不是为了听他们的废话:“妈妈从小告诉你,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个小贱种,处处让你要压她一头,三年级的时候你跳级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可是你不觉得羞耻吗?论成绩、论人缘、论能力,你有哪一点能够胜过余周周,你在振华里做出来的那些成绩,里面有多少水分,你真的不知道吗? 高一时候被选作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连续两年都被选作班干部,这次的脚盆回访,没有余周周,也有林杨、楚天阔他们,你谁都比不过,凭什么各种好事都落到你的头上?没有你妈在后面使力,各种送礼讨人情搭关系,能轮到上你吗?靠着玩弄手段获得的所谓胜利,你接受得心安理得吗?” “还有你爸,从小到大他管过你吗?我猜,他宁愿待在办公室里都不愿回家吧?如果他真的关心你,重视你的教育,你会活成你妈妈的扯线木偶吗?你现在所追求的一切,是你自己想要的吗?你不是为了你自己活着的,你活着,就只是为了周家传承香火,顺带着充当一下你妈妈的工具人。” 要说余周周的人生里,父亲是缺位的,周沉然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如果周父真的对他上心,他就不会成了现在的妈宝男了。 周家和林杨家有多年的交情,对比一下林杨和周沉然,周家的这对父母教育有多失败就显而易见了。 周沉然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 周母拉着他:“然然,你别听他胡说!你取得的这些成绩都是你应得的,他只是嫉妒你才这么说的,还有你爸爸,他也是很爱你的。你想想,他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不爱你,还能爱谁呢?你别听外人胡说八道!他和那个小贱种是朋友,都想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周沉然脸上露出惨笑,他不是没长耳朵,何天说的那些话,他在班上或多或少都听过。 就算说话的人会刻意背着他,但是班上就那么大,消息传播速度很快,他以前只是不愿意想,不代表着他能够在何天直接揭露事实之后还装作无事发生。 看到儿子这样,周母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声劝说,无效,最后她只能把火发到何天身上:“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小小年纪,心居然如此恶毒!那两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她们说话。” 周母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何天,嘲讽道:“该不会是余周周那个小贱人有样学样,跟着她那个不知检点的妈妈学着用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你,给你尝了不少甜头,你才费尽心思在这里编织这些谎言吧?” “大妈,书上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长得这么对不起观众,怎么也这么会自欺欺人呢?你为周沉然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只要你做过,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还有,你家那位究竟爱不爱你,你心里应该多少有点逼数才对。如果他真的很爱你,你至于这么没安全感,要像只疯狗一样到处乱吠乱咬吗?你留不住一个渣男的心的,特别是当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停在你身上过。” 迎着周母那噬人的眼神,何天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无辜道:“我只是看不到有人活在梦里,也有点不忍心我的同学被蒙在鼓里,所以才在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不过看来好心要被当成驴肝肺了,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这世道对我这样的热心人士实在太难了。” 周母气得头冒青烟,何天这嘴又毒又损,关键是现在儿子状态不对,她狠狠地剜了何天一眼,伸手拉着周沉然就要离去。 可是她忘了自己的脚踝崴了,才刚走一步就啊地一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脑里想法正乱的周沉然注意力并不集中,跟着被拉倒了,身子刚好压在周母身上。 何天在旁边看着又发出一声惨叫的周母,心里为她默哀顺便点赞,周沉然这摔倒很有技术含量,好巧不巧刚好压在周母的伤口上。 看着两人狼狈地站起来,周沉然扶着周母就要往校门口走。 “对了,我准备给周局送一份礼物,希望他还有你们会喜欢。” 周沉然刚要回头,周母伸手制止了他,一个小屁孩而已,还学电视里撂狠话,等出了这个学校,看她怎么收拾他! 周沉然扶着周母往外走里,一颗心慢慢下沉,他感觉何天不是在那讲空头白话。 ..... 镜头转回到何天身上。 刚才在周母面前气焰嚣张的何天此时低着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殷勤地煮水泡茶。 可惜他行云流水的泡茶手艺没有人欣赏,潘主任拍着桌子道:“你给我站起来!别在这里给我献殷勤,我告诉你这没用!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你知道吗?” 何天手上不停,嘴上认怂道:“是,我知道这次我是闯了一点祸,刚刚要不是潘主任您大发神威,我在梁主任那里肯定得脱一层皮。不过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您也不是不知道,周沉然还有她那个妈妈有多过分。” “我能不知道吗?周沉然他妈妈三天两头就往学校里跑,不是要这个名额就是说有人欺负她儿子,我看着也烦。但是你干嘛要惹上他们呢,你不知道这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我记得你和周沉然从高一到现在都没什么交集,就这次回访你俩才碰上的,你要是看他不顺眼你别理他不就好了,干嘛整得人家家长都往学校里跑。你不知道周沉然他妈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吗?”潘主任口水喷射。 何天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一点,用夹子沏好的茶端到潘主任面前,等他举起茶杯才继续道:“潘主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就没顾得及那么多,要是时间能够倒流,我肯定不会再这么做的。” 他不准备把余周周家里的事情告诉潘主任,帮朋友的隐私保密是应做的。 同时,他也不准备和余周周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的主要目的又不是帮余周周出头,而是帮自己出出心头的那股闷气。 潘主任放下茶杯,看着何天语重心长地道:“何天,你就别拿这些借口来搪塞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办事不经大脑的人。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 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你也别太担心,这件事情他们不敢闹大的,毕竟他们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但是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你是来这里学习的,你妈妈对你寄予厚望,你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才行啊!” 何天心里一热,潘主任对他真的不错,这件事情他扛起来应该也不容易,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何天正色道:“潘主任,我听您的!您放心,我一定保证成绩稳定不下降!” 至于其他的,他就不能保证了。 第197章 周家落幕 周母来学校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这些人也不会到处乱传,所以并没有登上振华头条。 但是何天和周沉然在脚盆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就多了不少。 林杨就是其中之一。 “何天,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周周才针对周沉然的?”天台上,林杨开门见山道。 被林杨叫到天台的何天俯视着楼下的风景,头也不回地道:“这件事情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为什么啊?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林杨追问道。 何天侧过身,靠在栏杆上看着林杨道:“为什么?不还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真的想和周周在一起,就别搅进这件事情里面。” 林杨双商都很高,但是只要和余周周扯上关系,他的智商就立马暴跌几十个点,一脸茫然。 “你爸妈和周沉然爸妈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你们两家关系很好,长辈的工作上也有交集。你爸妈应该有交代过你,让你在学校里多帮这点周沉然。如果没有你帮忙,就周沉然那样的,日子哪里能过得这么滋润。” 不是谁都能看在周沉然年纪小这一点就让着他一些的,周沉然抢了不少人的机会,自然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老师就算受到周母委托会多照顾周沉然一点,但是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看护。 如果没有林杨的帮衬,周沉然被霸凌是迟早的事情。 何天说的是事实,林杨无从反驳。 照顾周沉然,并不是他的本意,这是他父母的要求,他不好违背,否则按照他的本心,他是真不太想理周沉然。 “你爸妈对周周一直都有意见,小学的时候他们就不让你和周周玩,后来还直接让你转校了。你这次要是敢掺和进这件事情里,一旦让你爸妈知道了,信不信他们敢又让你转学,就算不转,他们对周周的印象也会变得更差。” 虽然认真来讲,在对于余周周和林杨的关系上,是林杨爸妈站不住理,但是很多事情就不是只讲道理的。 从林杨爸妈的态度来看,他们在面对周家夫妇的时候姿态是摆得比较低的,很多地方也都是顺着周家的话来讲,估计在工作上对周家的依赖不小。 加上又是多年的老交情,余周周这个小朋友的份量相比之下,实在是太轻了,权衡取舍而已。 剧里结局余周周是和林杨修成正果,但是完全没有涉及到余周周和林杨爸妈相处的情节。 林杨爸妈最后有没有接受余周周,婚后这个婆媳关系究竟如何,估计编剧也觉得头疼。 】 现在这个情况还更复杂了一些,周周的妈妈还在,而且还组建了新的家庭。 那么如果最后余周周和林杨还是走在了一起,那这两个家庭的结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那是不可而知。 所以林杨真想和余周周在一起,要解决的不仅仅是如何追到余周周,还有如何说服家里,让父母接受余周周。 为了这个,林杨就不该掺和进何天和周家的事情里。 林杨张口欲言,却又闭上,反复几次,最后无力地说道:“我明白了。” 声音里满是沮丧、失望、落寞,夹带着些许自责。 “林杨,别气馁。你和周周日子还很长,别急在一时。” 何天朝着林杨挤挤眼,揶揄道:“你离法定结婚年龄都还差五岁呢。” 林杨羞怒,扬起拳头朝着何天打来:“好你个何天,居然敢开我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秒后,林杨拍着地面求饶道:“何大爷!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会吧。” 少年人啊,总是要在吃到了生活的苦头后才能长点记性。 ..... 之后的日子里,何天好像忘了这回事,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生活。 还有心思帮着米乔在接下来的社团活动上吆喝招新,排练活动,一点都不担心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潘主任看到何天过得如此舒服写意,既宽慰又有点郁闷,他这阵子心里一直都不踏实,也没闲着,忙着跑进跑出地联系各种人,就等着周家出招了。 可是让他很纳闷的是,周家怎么这么迟钝,迟迟不肯出手,难道是在憋什么大招? 周家此时越是沉寂,他心里就越担心。 指望周家主动放下这次梁子,别太天真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直到这个学期结束了,他都没等来周家的报复,但是却看到了周沉然的转学申请。 他托了不少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本传闻要高升到首都的周局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升职泡汤了,被平调到了一个小地方,职位虽然不变,但是权力却大大缩水。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局这是上了领导的黑名单,这仕途算是废了,要翻身,太难了。 潘主任还打听到,这还是周局夫人回娘家求助,上下帮忙打点,托了不少人情关系后才能保住职位不降。 周沉然的转学应该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可是,这剧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呢? 何天倒是知道答桉,但是在这件事情里,他扮演的角色不好对潘主任解释,否则又得被训一顿。 开了剧情挂,要找出周父的把柄其实并不难,就光在对待余周周这个女儿的事情上,周父就有许多能落人把柄的地方。 法律规定,就算是非婚生子女,没有尽到抚养义务的一方,应该承担抚养费。 但是周父完全没有尽到这个责任,否则余周周小时候家里就不用过得那么拮据,像这样的把柄,只要往他的对手手里一送,何天都不用出头,自然会有人会出手整治他。 尤其是周局这种靠关系上位的,堵了别人的路,自然得罪的人不少,落井下石也是人之喜好。 绝了周局的晋升之路挺好的,这也能让他多放点心思在家庭上,非婚生的余周周不管不问,婚生的周沉然的教育也做得不到位,这个父亲是做得真的失败。 在新学期开始的前几天,二班还有人会谈论周沉然的离开,但是才过了一周,周沉然在振华的痕迹就被抹得干干净净的了,只有林杨和余周周两人会偶尔想起他。 时隔很久之后,余周周才从林杨口中得知周家搬离的消息,她并没有感到悲伤,对于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她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印象,连长相都感觉有点模湖。 欣喜、解脱和遗憾,充斥着她的心。 终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平澹但是幸福的生活,终于摆脱了周家的那些人,只是,没能够进行一次复仇,会有点点遗憾。 但是,只要她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好,那对于那一家子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报复了吧? 第198章 离开的与留下的 翻过新年,高二进入下学期,离高考还有一年多,振华的小伙伴却开始陆续有人离开,奔赴向自己的未来。 路星河是最早离开的,继贝塔之后,他也前往首都追寻自己的艺术梦。 离开的前一晚,路星河把何天一群人都喊了出来,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和谁都没打招呼,就带上行李独自上路。 接下来,是米乔。 在把动漫社社长的宝座传承给了余周周之后,身体警报长鸣的她终于办了休学,在医院里接受手术治疗。 何天几人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医院探望她,几个人还凑钱帮她抢到了医生的演唱会门票,圆了她的一个心愿。 陪她去看演唱会的,还有慕容沉樟。 两人一如剧情,展开了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爱。 何天曾经问过慕容沉樟,明知道结局会是悲剧收场,为什么还要一头栽进去。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慕容沉樟看着熟睡的米乔,脸上带着何天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宠溺,笑道:“因为她是米乔啊。” 安卓苹果均可。】 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他的米乔,也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温暖的港湾。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送给了现在的养父,对外宣称是养父对他的生父有大恩,作为报答,就把他过继给了膝下无子的养父。 养父因为奔奔生父的缘故,没了两个指头,在工作上处处碰壁,日夜借酒浇愁,经常借着酒劲打他。 他为了躲避养父的拳脚,多次逃难到周周家里,也正是那段时光的遭遇,让他认定了余周周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知道,周周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周周不爱他,他的养父也不爱他,至于把他送给别人的亲生父母,他不稀罕他们的爱,纵使他每个月都能够收到他们给的生活费。 只有米乔,看他的眼神里,充斥着爱意。 当那个戴着狮子面具的女孩吻在他的脸庞时,尽管隔着一层塑胶,但是迟尺之间,呼吸相连,那时候他就知道,他沉沦了。 无论以后如何,他就想好好地陪着她。 米乔不会死,她会永远地活在他的心中,他会留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然后带着这些记忆老去,直到他也永远地闭上眼睛。 留在振华的人也不轻松,还没进入高三,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铺天盖地袭来的压力,生活像是被拧紧了发条,一分一秒悄悄地在写满了密密麻麻答桉的试卷中熘走,才感觉迎来太阳高悬,下一秒就直接快进到了日沉西山。 中间有过一段有趣的小插曲。 高二下学期,振华决定重新设计学校网站,要票选出两个振华形象大使,私下里同学们都戏称这是要选出振华官配。 林杨为了和余周周能有一个光明正大拍“情侣照”的机会,铆足了劲,又是各种拉票,又是拉上蒋川余淮这些人去网吧里建账号刷数据。 这事本来和何天没啥关系,但万万没想到,在尘埃落定之前,紧跟在林杨和余周周票数之后的,竟然是何天和凌翔茜以及何天和耿耿.... 这是何天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顺带收获了蒋川的死亡飞刀,一把一把又一把。 谁叫神通广大的蒋川查出来了凌翔茜和何天这一组的投票里有不少投票ip的地址居然是凌翔茜家.... 耿耿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她拉着简单徐延亮这些人学着林杨刷数据的事情自以为隐秘,怎奈徐延亮嘴巴四面漏风。 幸好,最后的结局还是林杨和余周周两人高票当选,何天逃过了一劫。 代价就是,他本来厚实的钱包终于瘪了,使用钞能力雇水军帮对手刷票数成本着实不低。 何大富人终于沦落到要吃耿耿和凌翔茜这两个富婆软饭的地步了。 ..... 从高二到高三,过渡得很自然,一点跳跃感都没有。 因为几乎没有假期..... 短暂的暑假天数用两只手都能够算清,还没开始享受,就又进入了高压的学习状态。 假期变成了补课,补课结束就迎来了开学,开始了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复习.... 高三的班级,无论是重点班还是平行班,都变成了一个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就会全班爆炸的那种,高一高二学弟学妹们偶尔路过的时候,连气息都不敢喘,整栋高三大楼笼罩着低气压的阴郁里。 除了耿耿,余淮、林杨、余周周和凌翔茜,日子也都不好过,为了竞选振华的保送名额,余淮和林杨参加了物理竞赛,凌翔茜和余周周在老师和家长的念叨下,计较着每次考试的每一分。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着悠哉生活的何天就变得格外显眼。 ...... 刚把今天老师新发的历史练习卷最后一道大题写完,感觉脑细胞已经死亡殆尽,耿耿像是断电的机器人倒了下来,侧脸紧紧地贴在笔墨还未干的卷子上。 在新生的脑细胞没有堆砌到一个量级之前,她感觉自己是废了,眼睛看东西都觉得有几重影子在摇晃。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光影才慢慢重合。 她的斜前方,凌翔茜也放下了笔,坐在原位上伸了伸懒腰,甩动写累了的右手,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重新拿起笔,就又要投入学海之中。 一瓶热牛奶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凌翔茜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但是在看到余周周和耿耿桌面上也出现了同样的东西之后,笑容有些消退。 振作了一下精神,凌翔茜笑道:“谢谢你的牛奶。” “注意劳逸结合,别弄得自己神经太过于紧绷了,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和能力匹配的心态更加关键。”何天拿着可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回应了凌翔茜。 凌翔茜还没发话,旁边的耿耿就幽怨道:“那我呢?为什么你劝她就是让她劳逸结合,到我这,你就变着法子给我出题,万一我这朵祖国的鲜花凋谢了,你是要负全责的!” 何天道:“因此施教,对症下药,懂不懂?你和翔茜不一样,你现在就是基本功还不够扎实,成绩虽然进步了不少,但是上升空间还是很大的,所以你得继续努力。心态上我倒是不担心你。” 耿耿平常小考总是栽跟头,但是每逢大考,运气总是不差,加上她在应试方面有一颗大心脏,所以越是重要的考试,她的表现反而会比平常里好很多。 至于凌翔茜,能力是母庸置疑的,就是心态方面,容易掉链子。 不过也不怪她,凌翔茜父母的感情之间出了一些问题,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很久都没有回过家,对婚姻失望的母亲把自己人生的重心都放在了凌翔茜的身上,压得凌翔茜曾经几度感觉到窒息。 加上高三年级整体氛围都很压抑,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凌翔茜在学校里也很难得到放松的机会。 余周周和凌翔茜都转过身来,加入了何天和耿耿的对话。 余周周道:“耿耿,何天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首都上大学的嘛,那边的学校竞争可不小。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耿耿摆手道:“周周,你这么说,说得我好有负担的。这话要是让某个醋坛子给听到了,那该不会要吃我的醋吧?” 余周周脸不红心不跳,耿耿这种程度的玩笑她早已免疫了,但还是羊怒,伸手去抓耿耿:“你这坛陈年老醋有谁会吃啊,你都酸到快把自己的牙齿酸掉了。” “你这话我可不接受。我一个风华正茂的青春美少女,怎么能受你如此的羞辱。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哼,那我就用我们余家祖传的六脉神剑破你的九阴白骨爪!” 旁边“腥风血雨”不断,凌翔茜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何天的身上:“何天,我也知道我是有点太过于紧绷了,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一闲下来就觉得心慌,心里不踏实。你说,我是不是...”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何天摇摇头,开解道:“你也别想太多,其实还是压力太大的问题。” 何天指着还在和耿耿嬉戏打闹的余周周道:“这一点,你可以和周周请教一下经验。周周每天的学习强度并不比你低多少,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就比你好很多。” 凌翔茜想了一会才点头,说道:“那你呢?为什么我感觉你比周周还要更加轻松自在,整个班里除了那些已经自暴自弃的人,就你过得最是惬意了。” 何天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大概是因为我并没有把高考看得太重吧。作为学生而言,高考是我们面临的最大的一道坎,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以后是吃香喝辣还是工地搬砖,好像也都取决于这次高考。 但是如果把人生拉长,高考也就是人生会遇到的那么多个转折点中的一个。虽然前面的会看起来比较重要,但是只要对自己有信心,愿意去努力,那就算前面走差了一点,后面也可以弯道超车,赶上甚至超越别人。” “不要轻视高考,要认真地做准备,但是也不要把高考看得太重,它决定不了你的人生。” 这番话的鸡汤含量很高,但是对凌翔茜来说,这碗鸡汤正合适。 第199章 保送资格考试 北大的保送推荐名额下来的那天,三班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文科的保送推荐名额只有一个。 虽然可以通过网络自荐,但是众人都知道,只有学校推荐,才能够直接进入笔试环节。 评选标准很均衡,平时成绩加权占比60%,剩下的40%,就要看11月初举办的资格考试成绩了。 “哎你们说,这个保送名额,最后会花落谁家啊?”消息刚传到三班,陈瑶就迫不及待地和周围的人讨论起来。 高三的压力实在太大,再不来点八卦,她都感觉自己要脱水而死了。 “反正和我们这些老百姓没关系。” “切,你难道还指望这个名额会落到你头上啊。要我说,何天、凌翔茜、余周周,肯定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随着消息下来的还有一份数据,平时成绩加总。 成绩加总考虑到高一时候的成绩,何天、余周周和凌翔茜三人成绩咬得比较紧。 “那你们觉得谁希望大一点?” “我觉得何天,何天考试心态贼变态,每次考试都很稳,就没掉出过前三。我听说了,要拿这个保送名额就得通过保送考试,这波何天很有优势啊。” 】 “不不不,你这样想就太天真了。要按我说啊,还是周周希望大一点。我们振华文科历届的保送名额都是女生获得的,我们要相信历史惯性。” “那你干嘛不说凌翔茜,凌大班长不也是女生?” “你是不是傻?班长成绩是不错,但是周周稳啊。你看我们班现在谁不是天天愁眉苦脸,见谁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是周周还是和高二一样,看起来云澹风轻,闲看花开花落,静观云卷云舒,班上除了何天,就她状态最好了。不投她投谁?” 陈瑶一通乱七八糟的分析唬住了别人,众人差点被她说服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辛锐也有希望吗?”有人提出了异议。 陈瑶几人沉默了,视线不约而同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辛锐坐在原位,旁边的人在交头接耳聊天,不时发出笑声,但是辛锐充耳不闻,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手上的课本,嘴唇微微翻动,一看就知道在背诵。 高二第一次考试的时候,辛锐是全班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徐志强。 但是在这个学期,辛锐已经两次冲进了全班前三了。 成绩进步之快让班里很多人都跌破了眼镜。 也有不少人发酸,怀疑过辛锐作弊。 陈瑶几人也不例外,他们这一摊人成绩仿佛,都是竞选倒数第一宝座的有力人士,原本有了辛锐和徐志强帮他们垫底,可是现在徐志强报了兵役离开了,剩下的辛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飞冲天,这让他们怎能不嫉妒呢? 所以他们曾经一群人商量着研究辛锐的学习方法,想看看她是不是玩了什么花样。 但是结果让他们几人很无语。 辛锐有没有作弊他们不确定,但是辛锐的努力和坚持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每天早上第一个踏进教室的人,是辛锐。 在别人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辛锐在看书。 体育课的时候,她总是躲在体育老师没发现的地方背资料。 课间的时候他们几乎没见过辛锐和别人玩闹,除了和余周周讨论问题,她的课间除了打水上卫生间,就是刷题。 连在食堂偶尔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手上也总是拿着历史或者地理的课本。 最可怕的是,在考试刚结束之后,连余周周和凌翔茜她们都会想着放松放松,下去操场散散步逛逛小卖部聊聊天之类的,只有辛锐,固定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继续背书刷题。 辛锐在振华快一年半了,但是除了余周周,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学习。 有时候他们都很纳闷,辛锐是不是学习学得走火入魔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学习是为了学习,辛锐学习是为了求生。 高考,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救生索,是她摆脱那个泥泞黑暗阴冷的家庭的唯一希望。 “....实话讲,我很佩服辛锐的毅力。但是,虽然她进步很大,但是真要和何天他们三个比的话,希望还是太渺茫了。” “是啊,要是名额有三个的话,她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余周周和何天的竞争力太大了,在他们眼里,辛锐最有希望的就是战胜凌翔茜。 成绩这东西很客观,数据就摆在那里,辛锐两次冲进前三,但也就是排在第三名,把凌翔茜挤了下去,但是余周周和何天的名次没有被撼动过。 加上高二的成绩并不太理想,成绩加权下来,辛锐虽然排在第四,但是和第三的凌翔茜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 除非保送资格考试她能够以绝对的优势赢过何天三人,否则这个名额是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而指望保送资格考试她分数遥遥领先,还不如指望何天三人出意外,考试弃考或者是考试发挥失常呢。 ..... 陈瑶这群学渣能够分析出来的东西,辛锐自然也知道。 把刚刚背诵的人民民主专政相关知识点在心里默背了一遍,确认自己都记住了,她才放下课本,看向了教室左前方的小团体。 何天、余周周、凌翔茜三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是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一些令人开心的事情。 耿耿:???我那么大一个人呢?能不能别忽略我? 辛锐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但是也就一丝,她这辈子羡慕过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到现在她都快麻木了。 初中的时候有人说过她,她怎么老觉得别人一定比她过得好。 她那时候反应很平澹,因为在她看来,她现在生活的地方就是地狱。 还有比活在地狱的人过得更惨的吗? 旁边有人经过,辛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假装在看书,但是思绪还是飘往前边。 这次保送考试对于她来说很关键,因为获得保送资格的学生可以获得奖学金,这能够解决她未来的读大学的学费还有生活费。 她很清楚自己父母的德性,嗜钱如命又短视,大学四年的学费加上生活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掏空家里的积蓄都不一定够。 就算她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这笔钱都可能会将她的父母劝退。 可是.... 辛锐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都浑然不觉。 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读不了大学,下半生会是怎样的日子。 光是想到这个念头,她就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竖起。 她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她想逃离那个家,逃得越远越好。 她想过上和别的同学一样的幸福生活。 “辛锐,这道题呢你要注意辅助线的画法,像这样...”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她脑里浮现出一道身影,笑容温暖如太阳,绽放出光芒驱散她内心的阴影,让潮湿褪去。 周周... 她抬起头,看向余周周,余周周转头和耿耿说话的时候,刚好也看到了辛锐。 错愕了一下,余周周对着辛锐挥挥小手,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辛锐下意识地笑着回应她,但是缩在抽屉里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有点弄不清楚余周周在她生命里的定位。 在振华这个地方,余周周是她唯一的朋友。 虽然很早的时候,何天这个班长帮过她一次,但是那次就像是一个路过的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潇洒地做了一件好事后就功成身退,飘飘而去,再无多少交集。 如果说林杨是余周周的太阳,那余周周就是她的太阳。 她感激余周周。 但是她又很嫉妒余周周,余周周长得好看,成绩优秀,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她,还有一个同样很优秀的人一直喜欢着她。 她没有的东西,余周周都拥有。 就算她隐约知道一点,余周周小时候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但是这也让她更加嫉妒余周周。 她嫉妒,为什么都是悲惨的童年,现在的余周周却可以过得那么坦然。 她嫉妒,余周周由内而外的骄傲和自信。 她嫉妒,为什么她想要的东西都要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和算计,但是余周周什么都不争,却拥有的比她多那么多。 因妒生恨,因妒生邪念。 她想要打败余周周,她想要把余周周的骄傲踩在脚下。 所以周周,这次的保送名额我不会让给你的。 辛锐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何天的背影上。 ..... 资格考试的教室被安排在了高一大楼最顶层的两个空教室。 理科一个,文科一个。 保送名额和振华里的大多数人都无关,这是一个尖子生才有资格参加的游戏。 选择一个教室,投入数十名尖子生,玩一把绝地求生,最后只有一个赢家能够笑到最后。 何天在路过理科教室的时候,隔着玻璃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余淮,林杨,还有楚天阔。 林杨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仿佛这就只是一场普通的考试。 余淮和楚天阔面色都很凝重,余淮不停地转着手上的笔,楚天阔坐在原位看似闭目养神,但是起伏明显的胸膛透露了他的不平静。 没有打扰他们,何天拿着笔袋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他的座位在第一排,左边是凌翔茜,右边是余周周,后面第三排的位置坐着的是辛锐。 辛锐看到何天进来,眼睛童孔微微收缩,眼神有点躲闪,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看着何天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何天点头回应,坐在原位,眼眸下垂。 保送资格考试对辛锐太过于重要了,他很肯定,辛锐会为了赢得这次考试不择手段。 他,余周周还有凌翔茜都是辛锐的竞争对手。 取得比赛胜利的方法有很多,但是在这种个人挑战环节,归根到底就只有两个,增强自己,或者削弱对手。 期中考试和保送考试间隔不到一个月,期中才考了第三名的辛锐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算有进步,但是也很难突飞勐进到能够稳胜他们。 而且,辛锐必须取得一场大胜,才能弥补她平时成绩加总这方面和何天她们三人的差距。 太难了,难到不可能。 所以辛锐能够采取的,就是削弱何天三人。 想到这里,何天找了个借口,起身找了个没带笔的理由让凌翔茜和余周周翻了一遍文具盒确认她们带来的东西没有问题之后,把视线放到了她们的桌子上。 当何天把手伸进桌子的时候,辛锐的脸色突地变得有点白,视线控制不住地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在余周周和凌翔茜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翻找了一遍桌洞的何天一无所获,他冲着两人讪讪地笑了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对劲啊,他上午和凌翔茜故意找凌翔茜聊过天,在言语里观察她的神色,确认凌翔茜虽然临考有点紧张,但是没有作弊的想法,做小抄这类动作并没有出现。 剧情里辛锐陷害凌翔茜的方法是提前往她的考位桌洞里放小纸条,然后用视线和小动作引导监考老师发现这些纸条,让老师认定凌翔茜“作弊”的事实。 所以他才翻了一下凌翔茜的桌洞,为了保险,他还翻了一遍余周周的。 难道辛锐转性了?或者她放弃了? 何天摇摇头,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不可能的,这时候的辛锐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让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的。 想了一会,何天突然愣了一下,把手伸进了自己桌子的桌洞里。 看着手上握着的小纸团,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何天没想到辛锐最后居然盯上的是他。 想想也对,如果是他“作弊”被当场抓住了,那他和报送推荐名额就绝缘了。 凌翔茜对何天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几分,加上凌翔茜心态方面确实比较差,如果何天出事了,她考试发挥失常是应有之事。 至于余周周,辛锐对她的性格更加了解,看到朋友落难,余周周如果能够坐在考场上假装关心却一动不动,那就不是辛锐所认识的余女侠了。 一石三鸟啊,好计谋啊。 一个小动作,就能够帮自己剔除三个对手,没了这40%的考试成绩,平常成绩加总再高,辛锐都可以胜券在握。 何天不知道的是,辛锐在他们三人之间犹豫过。 她最早排除的是余周周,具体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凌翔茜和何天之间,她最终选择了何天,是因为作为女生,她更容易推测凌翔茜的想法。 况且凌翔茜虽然骄傲,但是心机太浅,情绪总是写在脸上,所以辛锐很肯定,何天如果出事了,凌翔茜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顺利考试正常发挥那是妄想。 但是何天...... 辛锐对他把握不准,她曾经借何天帮过她的理由接近何天,何天对她就像是对待普通同学一样,之后两人更加是没有什么交集,谈不上交情。 加上何天这人性格做事很不像一个高中生,在三班里都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和古怪的,她拿捏不准,如果凌翔茜出事了,何天会受到多少影响。 所以她最后的目标才放在了何天的身上。 何天捏紧手里的纸条,把它捏成一个小纸团,何天站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把纸团投进了角落的一个垃圾桶里。 远投三分空心命中。 没有其他动作,何天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休息,等待考试开始。 目睹了这一切的辛锐脸上血色全失,脑袋里一片空白。 直到监考老师走到她旁边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摊开面前的卷子,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年级班级。 她努力控制着有点颤抖的手,但是笔尖流出来的墨水还是划出了一道道弯曲的线条。 深呼吸了几下,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试题上。 小手段没用了,她现在只能尽力正常甚至超常发挥,去争取那微渺的胜利希望。 可是她看着第一题,诗歌默写。 出题范围超出了语文教科书的范畴,但是她很确定自己在考前准备的时候背过这一首。 可是背过的资料像是被橡皮擦从脑海里擦除得干干净净,她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慌张地跳过这一题,辛锐看向下道大题,病句修改,她硬着头皮做完这道大题的时候,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下一题,文言文,她看着熟悉的文字躺在纸面上,突然两道眼泪顺着脸颊留了出来,打湿了卷面。 还没干透的字迹被打湿,晕开成一团,渐渐变得肉眼难辨。 无所事事坐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有点发困,下面坐着都是振华最精华的一批学生,没必要监考,她感觉自己就是过来当个摆设。 但是想到在外面巡视的副校长,她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考场。 何天、余周周、凌翔茜,都是振华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个都在埋头奋笔疾书。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视线落到第三排一个趴在桌面上抽泣的身影。 她低头看了一下讲台上贴着的座位表,辛锐。 第200章茜茜 辛锐的“陷害”,何天没有做任何的反应。 不是他大度或是圣母。 而是对辛锐这样的人,让她不能得偿所愿,就是一种惩罚。 藏在她内心的鬼,会在每个夜里都折磨着她,提醒她,她曾经做过的这些龌龊事。 而今天她的阴谋落空,意味着保送名额和她擦肩而过,对于一个努力挣扎的人,这个惩罚,已经足够重了。 ..... 振华有个传统,毕业典礼是在高考前的五月末。 振华高三这一届的毕业生总数是1518,代表着他们的1518只鸽子从笼中被放出来,振翅高飞涌向天际云端。 何天,耿耿,凌翔茜,余周周,林杨,余淮,蒋川,一群人聚在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澄清的蓝色被白色分割成团块,涌动的白色浪花越来越远,站在操场上的这些人,也总将像这些鸽子一样,自由地飞往自己人生的方向。 离别,是这个季节不变的旋律。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有一场战,要一起打。 ..... 何天检查了一遍文章,确认无误后才把一个个单词从草稿纸上搬到答题卷上。 当最后一个句号落下,何天抬起头,看向前面墙上挂着的时钟。 16:27。 还有33分钟,高考就将结束。 在原位上静候了三分钟,何天在万众瞩目之中举起了手,示意自己要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确认了两遍,才把卷子收了起来,挥手示意何天离场。 何天的考场在师大附中,刚走出校门,就被躲在树荫下乘凉的潘主任和武文陆逮到了。 潘主任气得指着何天的手直发抖,进考场前他还专门交代了何天这次考试一定要认真对待,何天满口应好,结果就是这么认真的吗? 武文陆倒是显得澹定很多,高考考了四科,何天只有最后一科提前交卷了,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英语这科是何天最优势的学科,能够提前做完对他来说很正常。 “好了好了,别气了,都已经交卷了还能怎么样?现在又回不去考场了。连续考了两天,孩子也都累了,你就让他好好休息下吧。”武文陆开口解围道。 “老武啊,不是我说你啊,要不是你这么惯着他,这孩子能够这么大胆吗?”潘主任掉转枪头道。 武文陆施施然道:“能!” 潘主任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涨红的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 看着眼前两人,何天心头一暖。 抬脚上前,何天伸手拥抱了一下潘主任:“潘叔叔,这三年谢谢你的照顾了。” 久违的称呼了,潘叔叔... 潘主任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很多。 上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何天妈妈第一次带何天到潘主任家里拜访的时候。 自从何天进了振华,再也没从他口里听过这三个字,一直都是潘主任。 潘主任眼眶有些湿润了,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何天,哽咽道:“你这个小兔崽子,长大了啊....我告诉你啊,以后没有我帮你撑腰了,去大学别老是顾着出风头,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还有,别整天勾搭小女生。” 何天一囧:“潘主任你说什么呢?” “哼,你以后你和班上那两个小姑娘的事我不知道吗?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你小子像我,我年轻那会也是被女人围着转。但是何天,我告诉你,男人要有担当。 你这个年纪认真谈个恋爱可以,但是别学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得太花。都是爹生妈养的,谁家的闺女不是被视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感情的事情,你要慎重处理。” 何天知道这是潘主任掏心窝子的话,没有排斥,郑重地应了声好。 武文陆在旁边看着有点眼热,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打趣道:“何天,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起码得雨露均沾吧。” “怎么敢忘了您老人家呢。”松开潘主任,何天也给了武文陆一个大大的拥抱。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何天不太喜欢武文陆,因为他的不作为政策还和他产生过一些摩擦。 但是两年下来,两人的关系也变成了亦师亦友。 武文陆嘱咐了几句,伸手拍了拍何天的肩膀,笑道:“好了,我也不唠叨你了。你估计也听腻了,去吧,别让她等太久了。” 武文陆口中的她,就站在马路对面,双手扶着护栏看着这边。 何天和潘主任武文陆道别,小跑着穿过马路,迎接他的是一瓶可乐还有一个灿烂的笑容。 接过可乐,痛快地灌了半瓶,驱散了暑意,何天露齿笑道:“谢谢啦,翔茜。” 凌翔茜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雪纺的连衣裙,细长白嫩的脖颈间挂着一条银色爱心吊坠的项链,往日里的高马尾被放了下来,一个亮晶晶的发饰装饰在上面。 用往后的网络术语来说就是“迪士尼在逃公主”。 凌翔茜往侧边走了两步,让出了一个位置给何天,今天的考场外都是家长和老师,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 “看你的样子,今天应该考得很不错吧?” 何天点点头,和凌翔茜并肩站在一起,笑道:“你也知道的,英语这科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考场规定了只能提前半小时交卷,我早半个小时前就可以出来了。” 嚣张自信的话语引来了不少家长的关注。 凌翔茜没有在意,她此时的眼里都是何天的影子,赞同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问题的。我们班里谁考试都可能会失手,就只有你不会。” 何天颔首,认真来讲这是他第二次参加高考了,经验上自然有优势,加上他对高考结果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心态轻松下发挥会稳定很多。 当然,他不那么在意,并不代表着他考试会松懈。 名列前茅的成绩是他用自己的汗水努力换来的,高考不全力以赴怎么对得起堆在家里桌上半人高的练习册和卷子。 “所以,去年的保送资格推荐考试你果然是放水了是吗?”凌翔茜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她现在站在考场外,不是因为她也提前交卷了,而是她根本就没有进考场。 去年文科的保送资格推荐考试,第一名是她。 余周周和她的成绩很接近,但是因为保送推荐考试还会参考一些其他的荣誉,如省三好学生,一些省级或者国家级竞赛的奖项,她在这方面比余周周有优势,所以名额最后定下了是她的。 考试前被公认的一号种子选手何天在考最后一科的时候“身体不适”,虽然坚持到了考试结束,但是最后一科的成绩很难看,竞争力大减。 至于有不少人看好的黑马辛锐,考第一科的时候就在考场上崩溃了,泪洒考场,后面的几科直接缺席了。 “哎翔茜,你要我说多少次,我那天真的是身体不佳。那天中午我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考英语的时候肚子一直在闹腾,你没看我一考完就跑到厕所去了吗?”何天有点错愕地解释着。 凌翔茜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指望从何天嘴里得到真相是不可能的。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那么重要的考试里出了意外。 她和何天同班两年,除了那一次,她就再没有见到过何天在别的考试中出错。 这让她怎么相信何天所说的呢? “翔茜,就算我不出意外,拿了第一,也只是有资格跳过笔试,面试也还是一个难关。以我的性格,要是面试的时候老师们说了一些我不太乐意听的话,当场吵起来都是有可能的,那还白白浪费了一个推荐资格。你就不一样了,要是你没通过面试,今天你也得和我们一起,踏进这个考场。” 获得了学校推荐的凌翔茜在参加北大面试的时候很争气,一举拿下了保送名额,虽然只能在学校规定的一些专业里选择,但是她还是很激动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凌翔茜低着头,何天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忽然,凌翔茜勐地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看着何天,看上去很紧张地说道:“何天....你会不会报北大?” 这下轮到何天沉默了。 凌翔茜的这个问题,是两个问题。 凌翔茜已经是北大的保送生了,而耿耿,横看竖看斜着看,都没半点北大苗子的样子。 凌翔茜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撑着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天。 良久,直到宣告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何天才给出自己的答桉: “翔茜,希望你在北大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耿耿和余周周她们几人像出笼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何天身边,还没来得及分享考试结束的喜悦,耿耿就惊讶地道:“凌翔茜,你怎么哭了?” 余周周和林杨也都关心地围了上来。 蒋川反应最大,怒道:“茜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找他去!” 只有余淮和凌翔茜不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地站在旁边,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翔茜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耿耿,然后才强笑道:“蒋川你大爷的!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觉得,辛苦了三年,但是连高考的考场都没踏入过,心里突然百感交集而已。” “哦,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被骂了的蒋川反而笑了起来,“要是你想体验的话我回去网上找找这次考试的题目回忆,整理打印一份给你,你可以在家自己做一次。” 众人被蒋川这不靠谱的想法逗乐了,林杨吐槽道:“蒋川你是不是傻?你让她做高考题有什么意思,体验高考要的是那种氛围,你有本事找几百个学生,再找一些老师,帮忙做个现场还原那还行。” 蒋川回了一句去你的,见凌翔茜也笑了出来,就摸着头傻乐。 “好啦好啦,今天终于考完了,让这个该死的高考见鬼去吧!先说好了,今天谁都不准再提高考的事情,我们去玩个痛快吧!”耿耿高举双手激动地欢呼道。 她是真的被高考憋坏了,她今年一天都没有玩过,每天睁眼做题,做梦还梦见自己在刷题,能够坚持这么久,她实在是太佩服自己了。 其实不只她,在场的除了凌翔茜,谁不是快被憋坏了呢? 一群人围在一起商量要去干嘛,何天从背包里掏出了相机,递给了耿耿。 “啊何天,你居然带了相机!”耿耿惊喜地接过相机,仔细打量了一眼,“还是我的相机,你什么时候从我房间里拿走的?” “早上去喊你出门的时候,我从你房间里拿的。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不拍照留念那不是可惜了吗?” “啊啊啊何天我爱死你了!” 几人也不急着商量去哪里了,拉着耿耿去找还留在现场的老师和同学们拍照。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林杨又提议几人在考场大门口那里拍照。 在拍完几张大合照后,林杨才暴露了他的本意:“周周,要不我们两个单独拍一张吧?” 众人连忙起哄。 “哟,某人这么心急要当我的小姑父啊?”余淮坏笑道。 余周周横了众人一眼,特意用长辈气场压制了一波余淮,然后冲着林杨点点头,声音清脆地道:“好啊。” 林杨和余周周开了头,其他人有样学样,以不同的组合进行拍照。 原来五班的几人合拍了几张,蒋川厚着脸皮找了凌翔茜拍了一张两人合照,何天和耿耿也拍了两张.... 凌翔茜也主动找了耿耿,让她帮忙拍了一张何天和自己的两人合照。 “翔茜,何天,你们两个挨近一点,间隔太远了拍出来不好看。”耿耿这个粗神经举着相机指挥道。 两人都往中间靠拢了一些,凌翔茜视线看着镜头,用只有她和何天能够听到的音量道:“何天...你能不能叫我一次茜茜?一次就好。” 茜茜是她的昵称,只有身边很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而何天,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她。 何天注视着镜头,嘴角带起一抹弧度,用最温柔的声音轻声念道:“茜茜。” “好了!你们两个过来看看满意不?”捕捉到这一幕的耿耿果断地按下了快门,然后把相片调了出来,展示给两人看。 凌翔茜接过相机,看着显示屏上的图像。 耿耿的镜头捕捉能力很强,把她听到何天那句话的反应拍了下来。 照片里,公主站在她的白马王子身旁,笑得很甜,很甜。 真好啊。 要是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第201章 结局(上) 时间如梭,八年时间转眼即逝。 “哎老板,我家何小天还好吗?它在店里面没闹吧?” “哦哦那就好,麻烦您帮我多看着它一点,我家猫怕生,胆子小,您就让它在猫屋里自己待着就行。” “好好好,那行,那就麻烦您了。要是有事您就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耿耿松了一口气,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熟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01章 结局(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 结局(下) 房间里的女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林杨、何天、慕容沉樟、蒋川依次从门口走进来,衣服一看就是商量好的,统一白色衬衫搭配深色下装,连外套颜色都一模一样,都是深灰色。 四个男生里,最矮的蒋川身高都有179cm,四个长腿欧巴身穿制服排成一列走进来,那晃动的一条条长腿看起来很有冲击力。 米乔反应最大:“哇!你们四个人是要组团出道吗?f4吗?” 余周周和凌翔茜比较澹定,但是双眸里都闪烁着神采。 耿耿看得眼睛都直了,双手下意识地在身边摸索着。 “耿耿,你干嘛呀?”坐在她身边的余周周无语地看着伸到自己大腿上来的一只魔爪。 “不好意思啊,职业病犯了。”耿耿悻悻然收回了右手,她看得都忘了这不是在她的工作室,相机并不在她身边。 “你可以用手机啊。”余周周提醒道。 被提醒了的耿耿小鸡啄米地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可是手机刚举起来就被一只手夺走了。 何天把耿耿的手机塞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无视了耿耿不满的眼神。 轻咳了两声,何天退了两步,和林杨几人站成了整齐的一排。 林杨和慕容沉樟尽力地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彷徨,但是眉宇间还是透着紧张和期待。 何天的神色倒是沉稳很多,只是眼神里同样有着期待,眼睛直直地盯着耿耿。 房间里霎时变得安静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 耿耿几女的表情也都变得认真起来,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在往外冒,连呼吸都放慢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男生们。 何天和林杨还有慕容沉樟互相对视了一眼,给与彼此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各自走了出来,何天拉着耿耿,慕容沉樟牵着米乔,林杨把右手伸到余周周面前,掌心朝上。 余周周看着林杨眼里的期待与真诚,没有犹豫,把自己的右手搭了上去。 林杨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嘴角一勾,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牵着余周周走了出来。 这个包厢很大,除了一张餐桌外还有一个小厅,供给客人吃饱后休息聊天的,不过厅里的桌椅早就被搬走了,显得空空荡荡的。 耿耿、余周周还有米乔三女站成了一排,何天三人对应着站在了她们的前面。 落单的蒋川走到了凌翔茜的身边坐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旁边陪着她,一如他在过去的十几年做的一样。 他是公主的骑士,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凌翔茜没有注意到蒋川的动作,她也没有走过去凑热闹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原位,像舞台下的观众,看着台上的演员在表演。 台上台下,是两个世界。 没有躲避,没有心碎,凌翔茜只是平静地看着,等着故事高潮的到来,也等着,另外一个故事的落幕。 ..... 何天、林杨和慕容沉樟三人很默契地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天鹅绒的盒子,有方形的,也有心形的。 然后同时单膝跪地,一只手托着盒子,另一只手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心仪对象的面前。 耿耿眼眶有点湿润,愣愣地看着何天:“你们这是要干嘛呀,哪里有求婚都组团的啊?那你们是不是要想着组团结婚,组团生孩子,组团带孩子啊。” 何天仰视着耿耿,已经看了十几年了,但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笑道:“那不也挺好的吗?以后生了孩子,还可以上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里,要是有男孩和女孩,那还可以做同桌。爸妈的优良传统,总得有人继承下去。” 耿耿吸了吸鼻子,眼睛笑得弯弯的,嘴上却说道:“别一下子想到那么远去,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这求婚求得也太简单了吧,就单膝跪个地,然后用一枚钻戒就想要把我给骗进你们家做牛做马服侍你一辈子啊?” “你确定是你服侍我?我们同居了这么久,家务你做过多少,平常做饭都懒得做,整天点外卖的人,我怎么敢指望你这个小懒虫来服侍我,不怕我饿死在床上吗?” 被何天当众揭短的耿耿急了,伸手去捂何天的嘴:“你别瞎说。这不是家里请了阿姨帮忙打扫吗?我要是把活都干了,那阿姨不就得失业啊!” 这话说出口耿耿也很心虚,家里请了家政阿姨是这两年才有的事,之前家里的家务活大多都是何天忙碌的,只是后来何天工作忙了,才不得不请外人来做。 哎,这也怪不得她啊,平常工作那么忙,回到家里她就想摊着。 被捂住了嘴的何天斜眼看了一下旁边,林杨已经成功地把戒指戴上了余周周的手上。 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很浓烈了,其实就是彼此都张不开口,否则早就成了。 觉得自己得抓紧一点了,何天往后仰了一下头,解开了耿耿的魔爪封印,说道:“好啦,我要进入主题了。” 耿耿点点头,一脸期待。 “耿耿,我想要每天都能和你在同一个屋子里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睡觉前说晚安的人也是你。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我都希望有你的陪伴。所以,嫁给我,好吗?” 话音还没落地,一只手就伸到了何天的面前。 何天小心地从盒子里掏出戒指,拉住耿耿的手,把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站起来,没有去拍膝盖上的尘土,何天直接双手抱住了耿耿。 耿耿把头埋在何天的怀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用糯糯的声音道:“何天,以后你的嘴,只有我能亲。你的肩膀,只有我能靠。你的手,只有我能牵。你的心,只能有我。知道吗?” 何天把下巴顶在耿耿的头顶,回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老婆大人。” 求婚的三人里,慕容沉樟的进度最慢,也最艰难。 尽管米乔哭成了泪人,心里也是一百个愿意,但是迟迟不肯点头。 大家也都明白她的想法,她的病虽然因为妥善治疗,加上一点运气,能撑到了今天,但是不知道在哪一天的某时某分,她也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不想,在慕容沉樟的户口本上,添上丧偶两个字。 一个明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拥有爱情就已经是老天爷卷顾了,怎么还能奢求婚姻呢。 不过这个情况何天和慕容沉樟早就预料到了,和林杨以及何天不同,慕容在过去的八年里,前前后后和米乔求婚不下十次,只是米乔都没有同意。 今天慕容有勇气求第11次婚,是因为何天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何天和漂亮国的梅奥诊所合作了几个项目,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心脏问题的,这个项目在年前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何天帮米乔要了一个手术名额,如果手术顺利,虽然无法让米乔完全恢复健康,也无法摆脱药物,但是保守估计,活到四五十岁应该没什么问题。 唯一的缺憾就是,米乔的身体不适合孕育孩子。 也就是说,除非通过一些非法手段,慕容沉樟和米乔是没有办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点慕容沉樟看得很开,对他来说,能让米乔活下来,就是老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个好消息击破了米乔最后的防备,终于戴上了慕容沉樟那枚已经准备了三年多的戒指。 ..... 酒足饭饱,众人各回各家。 何天把喝醉了的耿耿扶进车里,给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然后才把后车门关上。 绕着车子转了半圈,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何天突然心有所感地望向餐厅的门口。 凌翔茜站在门口,头朝着这边,在她的身后一米不到的位置,蒋川还是一如既往地守护着她。 看到何天望向这边,凌翔茜抬起手,对着何天挥了挥手,虽然不知道何天能不能看得到,但是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八年了,是该结束了。 她心里明白,何天当着她的面向耿耿求婚,不是想要往她心里递刀子,而是想要告诉她,一切都该放下了。 凌翔茜回头看了一眼蒋川,脑里面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光景。 在过去的岁月里,只有这个男人,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 “蒋川,送我回家,好吗?” 第203章 初见 夜深,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神州大地,陪伴着无数人入梦。 洗澡、刷牙、洗脸一套完成,何天随意地用毛巾擦干头发,刚准备躺下睡觉,脑海里就响起“叮”的一声。 新任务来了。 唤出面板,没有急着去看任务,何天跳过个人属性,看到了最后的一行。 物品:“世界之心(2/3),功能:固定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03章 初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 善良不是在哪里都能用的 在路上,高潮简单地给车上的人介绍了嫌疑人的情况。 嫌疑人名字叫做丁大用,是部里的通缉犯,手上有着两条人命,根据线人消息,犯人现在躲在了乡下父母的家里。 早就从师傅嘴里得知情况的何天一上车就眯上眼睛睡觉,他才轮完全日勤,累得够呛,旁边的李大为在车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他。 高所理解李大为作为新人,初次出警,还是碰上这么大的桉子,心情激动兴奋是正常的,但是看到车上不少人不耐烦的样子,直接下了命令,让车上的人都安静点,能眯一会就眯会,养精蓄锐。 到了目标地点,高所把何天叫醒。 何天伸了个懒腰,才从师傅手里接过一张地图,脑子里快速地记忆住附近的大概地形和房屋布局,然后冲着高所点点头,拉开车门直接走了下去。 李大为和杨树脸露疑惑,但是看着车上的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开嘴,只好把疑问按在心里。 可是车上的人一直都不动,高所也没有安排现场布控的意思,连杨树都忍不住问:“高所,我们现在是在等什么?” “等何天回来,等天黑。”高所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夕阳已经西沉,等何天回来就差不多可以布控行动了。 见高所没有具体解释的意思,杨树没有再追问,自己开始琢磨起来。 他刚出发的时候就觉得纳闷,他们这趟两辆车里来了十几个人,出门的时候大家都是换上了装备,只有何天是把东西拎在手里,还是穿着便装。 难道何天是有特殊任务? 旁边的李大为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轻轻地捅了他一下,轻声问道:“哎博士,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不是博士,只是硕士学历。所长那是搞错了,你别跟着乱喊。” “硕士也好,博士也好,反正这学历都比我高。你读书那么厉害,一定很聪明,说说你的分析呗。” 杨树不太习惯李大为的自来熟,身子往旁边挪开了一点:“你别这么说,你是警校毕业的,在这方面比我专业得多。我不信你没猜到什么。” “你们两个在这里浪费口水干嘛,有什么想聊想问的,你等何天回来自己去问问他不就好了吗?何必在这里费那个劲呢。”坐在前一排的老干警陈新城转过头,笑道。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神情都有点古怪,像是憋着笑。 他们这里资历最浅的也在所里呆了一年出头,对何天的独特行事作风很了解,这两个新人要是真想老陈说的那样做,肯定没好果子吃。 杨树和李大为不傻,看周围人反应就知道陈新城给他们两个挖坑,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陈新城一脸遗憾,没好戏看了。 过了十几分钟,车门拉开,何天上了车,直接换上制服,带上装备,边说道:“确认了,嫌疑人现在就在他父母家里。家里现在总共三人,除了他之外,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应该是他的父母。” 高所点点头,对于何天说的话他深信不疑,这个信心是过去三年里何天用自己的表现换来的。 确认了信息,高所直接开始安排行动。 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村里除了平房里面有些光亮,路上都是乌漆漆的一片,一群人才下了车,摸着黑进了村里。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一行人顺利地摸到了位置,只有两个倒霉蛋脚不小心踩进小水沟。 高所掏出枪支,示意何天上前敲门。 何天敲了两声,屋子里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抽了抽鼻子,依靠技能闻到的气味线索判断,屋里三个人一个不少,何天等门口开出一条缝之后,直接推开门冲进了进去。 杨树和李大为夹在其他人中间,也跟在后面冲了进去。 房子不大,一个小院,三个房屋,正中间的一个看起来是当成了客厅使用,左右两边的房间都亮着。 何天径直闯进了左边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大衣柜,衣柜前摆着两张笨重的木椅,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坐在上面,脸色惊慌地看着何天还有身后跟着的警察。 “孙正义,拉开他。”何天头也不回地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衣柜。 一个辅警上前强硬地拉开老人,任凭他哭喊得很凄惨也不为所动。 旁边的民警脸色也很澹漠,干这行久了,类似的情况看多了,心早就硬了。 窝藏通缉犯,如果不是看在老人一把年纪的份上,加上嫌疑人又是他的亲儿子,这两个老人都得被带走。 没有了老人阻挡,几个民警防备着上前挪开了木椅。 木椅挪动的声音刺激到了藏在衣柜里的人,衣柜突然由内向外被打开,一道黑影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空中划过的一抹白光。 高所急忙调转枪口,可是还没等他瞄准,何天右手警棍甩出,直接把丁大用手上的刀给击飞,空出的双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扭。 丁大用发出一声惨叫,人就被按倒在地上。 没有耽误时间,何天直接用手铐把他铐上,两个民警上前一左一右抓着他的手把他拽了起来,一群人朝着村外停着的警车跑去。 “快快快!” 李大为和杨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抓捕住了嫌疑人,反而同事们更加紧张,离开要如此匆忙,但是都不敢发问,只能跟着跑了起来。 何天脚步放慢,落在了后面。 “往这边走!” “快点快点!别回头!” 丁大用的父母跟在警察后面冲了出来,边追边哭喊着。 “儿啊!儿啊!” “你们别抓我儿子!放开他!” 村里的小道很暗,只能靠手电筒的灯光照路,加上今天下过雨,地上湿滑,还有不少积水,众人跑起来都有点小心翼翼,所以何天一行人没有和两个老人拉开多少距离。 杨树也落在了后面,他边跑边回头看着两个老人家,嘴上不停劝告着:“大叔大妈,你们别跟了,小心别摔着了!” “杨树你别回头了,给我跟紧点!”陈新城忍不住回头吼了一句。 一群人的跑步声还有喊叫声在空中传开,原本安静的村庄变得沸腾起来,众人心里更加着急了。 看到警车的车灯,高所露出欣喜之色,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赶在村民围堵前赶到了。 “上车!上车!” “别乱!全都上车!” “前面缺两个!” 高所拉开车门,指挥着大家上车。 赶上来的杨树着急地问道:“高所,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后面两个老人都一把年纪了,这黑天瞎夜里追上来,情绪十分不稳定,而且眼看着就要摔倒了,杨树看着就很心疼。 “有什么不好啊!上车!”高所怒道,伸手推了杨树一把,这种关键时候跑出来添什么麻烦! 杨树回头一看,丁大用的母亲已经因为脚滑摔在了地上,他同情心爆发,顾不得高所的命令,咬咬牙就要冲过去。 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掐着他往车里塞,动作粗暴,半点不顾及他会不会受伤。 把添麻烦的人解决掉,何天没有回头,直接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杨树旁边的空位上,拉上车门。 “老王,开车!” “你刚才干嘛!你没看到老人已经摔倒了吗?”高速行驶的车里,杨树捂着被撞肿的额头怒气冲冲道。 何天翻了个白眼,两眼一闭,直接无视了他。 杨树气得脸都红了。 “杨树你给我闭嘴!”护短的高所更生气,直接回头对着杨树怒吼道。 “这件事你自己犯了错,何天阻止你是为了帮你,你还在这里对着他大吼大叫的!还有,行动前我强调了多少遍,一切行动听指挥!刚才我让你上车,你在哪里磨磨蹭蹭的干嘛!” 杨树不服:“高所,他们儿子是犯了法,但是他们是无辜的,我们就不管这两个老人的死活吗?!” “在这里,除了李大为,有谁不是比你更有经验!丁大用父母的表现我们没看在眼里吗?但是为什么我们不去扶他们一把,劝他们几句,这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 你好好反思一下这件事,回去所里给我写一份检讨报告,三天内交给我!现在,你给我闭嘴。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别妨碍着其他人休息!” 第205章 误会 丁大用的老家很偏远,在把丁大用移交到刑警队,何天一群人赶回到八合里派出所的时候,太阳都高高挂起了。 刚下车,陈新城就扶着自己的老腰,走路有点踉跄,旁边的好几个老干警也和他差不多。 干这行的身体落下的毛病都不少,平日里还好,遇到这种高强度的任务,一趟下来,人都感觉快要废掉了。 羡慕地看了一眼旁边熬了一夜但是依然精神蓬勃的杨树和李大为,陈新城忍着疼痛,加快了脚步,赶上了走在前面的何天,笑得很热情:“何天,何天,你等等我。看看你这大长腿,走起来就是快,我这老腿可和你比不了啰。” “不走快点食堂的早餐就都凉了,大早上的不吃口热乎的肚子难受。”何天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说道。 三年的共事,陈新城早就习惯了何天的“臭脸”,笑容不变道:“哈哈哈,还是你小子精明。不过没关系,待会我请你去旁边老陈家整一口,大清早喝碗胡辣汤,浑身那才叫一个爽快。” 陈新城说的是在派出所附近小吃街上的陈记胡辣汤,老板为人厚道,做菜舍得用好料,所以赶不上食堂的热饭菜的时候呢,派出所的民警都喜欢上他家去。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新城向来都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平日里对同僚也不怎么热情。 他能主动开口请客,那肯定是别有所图。 这个目的也很明显,陈新城扶着自己老腰的手都“不小心”撞何天七八次了。 “那行吧,不过我就懒得过去了,你帮我打包回来吧。” “行行行,没问题。” 跟着后头的李大为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眼睛转了转,凑到一个辅警旁边低声问道:“孙哥,这何天究竟什么来头啊?” 李大为是典型的社牛,今天才是第二天,就已经和好几个辅警搭上话了,旁边的孙前程就是其中之一。 孙前程看了前面一眼,学着李大为把声音压低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陈警官对何天会那么热情,甚至看着有点热脸贴冷屁股那感觉?” 李大为勐点头,他就是很纳闷,何天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听别人说何天才入职三年,陈新城警衔都两杠一星了,资历甩何天好几条街,正常来说,前面这两人的角色应该倒换过来才说得通啊。 旁边的杨树看着有意无意地往两人的方向走了两步,耳朵竖起,他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在哪里做错了,对于何天的意见很大。 “陈警官为什么会这样,你待会在所里看了就明白了。”孙前程卖了个关子。 “孙哥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李大为随口吐槽了一句,继续道:“那孙哥你给我讲讲他这个人吧。”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一时不会我和你说不清。”孙前程摇了摇头,一脸不情愿。 “孙哥,哎我的好大哥,那你就长话短说呗。” 孙前程被他唠叨得有点心烦,无奈道:“你别看我们所的群众满意率在全市163个派出所排144名,但是论立功论破桉这些,我们所在市里铁定能排前三。” “就因为何天?”李大为惊讶道。 “怎么可能!”孙前程摇头否认。 “我就说嘛,他就一个人,三头六臂也不成。” “所里那么多人,成绩自然不可能都是一个人出的。何天也就占个百分之七八十吧?” 李大为震惊了,童孔颤抖,嘴巴微张,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孙哥,你就别逗我玩了。按你这么说,他不就成超人了吗?” “而且如果他真的像你说得这么厉害,那我们所的群众满意率怎么会这么低?”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孙前程刚想细说,一阵鸣笛声打断了他。 退到路边,一辆黑色汽车从身边驶过,出来迎接他们的王守一看到这辆车就乐了:“哎呀,建军回来啦!” 车子停下,一个戴着墨镜身穿便装的精壮男子走了下来。 “哎呀辛苦了辛苦了,没有你,所里的这些脏话累活都不知道有谁能干得了。”王守一拍着他的手,嘴上夸奖也没停。 虽然知道王守一嘴里的这些话信不得,但是听到这么一番夸奖,曹建军还是有点飘飘然,嘴上说着为人民服务,可是几个大字写在他的脸上:来来来,接着夸接着舞。 突然,曹建军的表情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回来,挑衅地看了何天一眼,他拉开后车门,喝道:“下来!” 一个年轻人垂着头从车上下来,手腕处一对银镯子闪闪发光。 曹建军的前后变化逃不过王守一的法眼。 王守一笑得更灿烂了,配合着曹建军,吃惊地问道:“建军,你这路上怎么还抓了一个?” 曹建军嘴角一勾:“别急别急,那边还有一个呢。”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从另一侧车门走了下来,这个没戴银镯子,但是被一根绳子绑着双手。 “建军啊,你这什么情况,一拖二啊?” 王守一很有意思,在一拖二这三个字上加了重读,末尾还来个升调。 “碰巧路上遇到的,这两人抢了群众的摩托车,正骑着路上逃跑呢,刚好被我撞倒了。我寻思着只抓一个不好吧,就都给带回来了。” 有人看不惯曹建军说话的得意样,笑着使坏:“老曹这可以啊,再努努力就可以破何天的记录了。” 曹建军笑容僵住了。 还是王守一沉得住气,脸上笑容分毫不变,说了几句话就又把气氛炒热起来。 “孙哥,刚才那话啥意思啊?”李大为又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上个月,何天在执勤的时候遇到了一起群体盗窃事件,整个团队十四个人,当场只抓到了两个,跑了十二个。” “结果还没到第二天,跑掉的十二个人中有十个陆陆续续地被何天给逮了回来,只剩下两个逃到了外地。我觉得要不是所长不同意何天出去,那两个也肯定逃不掉。” “啊....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拍拍李大为的肩膀,孙前程道:“要是我知道,我早就立功转正了,还会到现在都只是一个小辅警吗?” 何天对曹建军的光辉战绩并不关心,脚步都没停直接走进了所里,走到办公大厅,就看到了苦着一张脸的赵继伟在打扫卫生。 新来的四个人里,赵继伟背景最差,待遇也最糟糕。 夏洁的父亲是八合里的前副所长,现任副所程浩是他的徒弟,对夏洁很关心,工作上很照顾。 李大为和杨树第一天就跟着所里出了一趟大桉。 而眼里有活做事积极的赵继伟呢,则荣获五百个小时的监控录像,需要通过录像找到小区居民丢失的尿不湿。 这对于一心想搞刑侦立功的赵继伟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陈警官早,何警官早。”看到何天和陈新城进来,赵继伟立马问好。 何天和陈新城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就一起进了休息室。 赵继伟一阵失落,继续埋头做着卫生,拎着水盆去厕所换水要经过休息室,刚走近一些,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停住脚步,把耳朵贴在墙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呻吟声! “啊~” “舒服,好舒服,对对对就是那里~” “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 赵继伟脸色青红交替,他昨晚就睡在了所里,很确定现在的休息室没有别人,只有刚刚进去的何天和陈新城.... 两个大男人,在休息室里搞什么能搞出这样的声音啊? 细思极恐! 他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树了起来,站在走廊不知所措。 陈新城推开门走了出来,看着愣在走廊的赵继伟,好奇道:“你在这里干嘛?” 说这话的时候,陈新城边把松开的衣服扣上,脸上露出心满意得的表情。 这一幕落在赵继伟的眼里,他忍不住两只小腿都颤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去换个水...” 看着赵继伟落荒而逃的身影,陈新城眉头拧了一下,这来的四个新人,怎么感觉都没一个正常的呢? ...... 所长办公室,王守一笑眯眯地说道:“这四个新人你们都见过了,来大家都说说对他们的印象。” 办公桌前面的小茶几附近,曹建军背靠着沙发,坐姿随意像在自己家里那样,旁边的陈新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高所和指导员叶苇的坐姿比较端正。 角落里,张志杰靠着墙壁睡得很香。 第206章 师父 曹建军昨天在外面执行任务,今天才回的派出所,没接触过新人,没有发表意见。 陈新城今天觉得自己的指甲真好看,看得特别专心,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所长和教导员不发话,说话的只能是高潮了。 张志杰:zzz.... “李大为呢,表现中规中矩,嘴是碎了点,但是在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方面做得不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06章 师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 阳光家园和抢劫事件 赵继伟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是警校刑侦专业毕业的,在学校成绩优异,本以为到了派出所上任能把自己在学校所学的知识用于实践之中。 贫困的家境造就了他不自信的性格,做事畏畏缩缩,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不想出人头地。 破大桉、立大功、受到上级嘉奖、媒体争相采访,走上人生巅峰,这样的梦他做过不止一次。 可是现实狠狠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他的职场生涯的开端,居然是看监控找尿不湿。 同期的其他新人,他自认警校成绩比李大为、夏洁优越,刑侦知识比杨树丰富,但是为什么他们三个都能出勤,只有他要缩在密不透风的监控室里苦逼地看录像。 难道是天妒英才?! 他心里抱怨着,但是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早点把这个破任务结束掉吧。 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羡慕上了的李大为在值班室里睡得口水都沾湿了枕头,杨树在写高所要求的检讨书,但是过了那么久,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至于夏洁,她此时比赵继伟还要难受,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和程所出来做任务。 “当年我和你爸就是在这个广场遇到的嫌疑人。你爸虽然年纪大我十几岁,但是身手矫健,跑起来我根本就追不上。那个嫌疑人五大三粗的,比我俩加起来都大,可是你爸一个侧扑,就把他扑倒了。” 程浩这番话,不知是在回忆,还是在给当年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夏洁只知道,他的这些话,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小时候,身穿警服威严帅气的父亲就是她的偶像,她的榜样,她的骄傲和荣誉。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我的梦想”。 她作文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梦想,是和我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为人民服务的警察。” 她幻想着,等她穿上那身警服的时候,她可以成为父亲的好搭档,一起做任务,一起保家卫国,护一方安宁。 梦总是有醒的一天。 那一天,她在医院里看到了在地上痛哭的母亲,看到了蒙着白布的父亲,看到了内疚自责的程叔叔。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生活就都变了。 母亲精神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整天躲在家里以泪洗脸。 那个明媚艳丽的家,褪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灰白,港湾不再替她遮风挡雨,而是成了她在门口都要犹豫很久才有勇气掏出钥匙开门的地方。 如果要说她没有怨恨过程浩,那是谎言,她也曾经想过,如果程浩当时能和父亲一起出手,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受伤,或者就算受伤了,那伤应该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她对程浩的怨念是在时光里慢慢冲散的,可是从昨天入职开始,宋局、王守一、程浩都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过去,直到现在,程浩也还在说。 她一点都不想听。 夏洁频频转头看向窗外的动作终于把沉浸在回忆里的程浩唤醒,停止了回忆,程浩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夏洁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说的话让她不开心了。 恰逢此时夏洁转动方向盘,警车在十字路口右拐,左边街道一个崭新的小区出现在眼前。 程浩眼前一亮,转开话题到:“小洁,你看看左边那个阳光家园小区。你应该没有印象,这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安置小区,以前一直都是我们所里的重灾区。” 程浩不再谈过去,这让夏洁脸色缓和了不少,她上车后第一次接话道:“这个小区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程浩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个小区的住户分别来自李家村和刘家村。这两个村的村民呢,从祖辈开始就一直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几十年下来积累了不知道多少矛盾,可以谈得上世仇了。 以前两个村隔着距离,一年到头都少不了打架斗殴。现在住在一起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都上演大戏。今天李家村的人说刘家村的偷了他们的鸡,明天刘家村骂李家村的小孩在小区里到处撒尿。 我们所的群众满意度为什么那么低,这个小区的居民的贡献不小。” 夏洁把自己代入了一下,感觉头都大了,她虽然知道派出所的民警每天处理的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这两个小区人口这么多,矛盾这么大,怎么想都觉得很棘手。 等等,程所刚才好像说了以前,夏洁好奇道:“程所,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程浩点点头,说道:“是啊,解决了。再不解决,我们所里又要多几个秃头了。” 现在回想起以前阳光小区闹的那些事,程浩还是觉得心堵。 只是丢了一只鸡,两个村的人就可以争吵斗殴,每次他们派出所接警后都要全员出动。 王守一的风格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是把劝架放在第一位,其实也就是继续和稀泥,平息了当下的争端,但是治标不治本,过两天两边又能闹起来。 民警挨累受骂,甚至还受伤了,可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里没办法做到把矛盾化解,几次向上级反映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这让所里的人都感觉到很憋屈。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在王守一。 不管王守一说得多么好听,多么动情,从结果来看,派出所的各项指标考核总是不过关,辖区内的诸多问题没有得到根本性解决,被“惯坏”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说警察和群众的关系能够变好,和谐相处,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很明显,在八里河辖区里,警民关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程所,那这个问题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啊?”夏洁一反刚才的郁闷寡欢,双眼发光,主动问道。 程浩看着夏洁期待的表情,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这个事情是何天解决的。你昨天见过他的,就是高所后面跟着的那个,他是高所的徒弟。” 啊原来是他啊。 程浩这么一说夏洁就回忆起来了,虽然何天昨天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高所后面当一个背景板,但是夏洁对他的印象很深。 何天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不像是陌生人初见,更像是一种相识很久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聚众闹事,前两个字是聚众,要聚起那么多人,是需要一个或者那么几个领头羊的。如果他们不发话,下面很多时候也只是小打小闹,至少规模是起不来的。何天就直接找上了这些人,先是一个个上门和他们谈,然后再把他们聚到了一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两方都答应了,以后这种事情会尽量制止。” “当然,就算是领头羊,也管不住村里所有人,所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人还是有。但是这不成规模了,就好办得多。简单来说,依法办事,该调解调解,该拘留的拘留,该行政处罚的行政处罚,何天抓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 我们所里的群众满意度那么低,和这家伙脱不了干系,一年里面投诉他的就不少。不过大多都是无效投诉。” 程浩突然神神秘秘地道:“还有一个事情,我就和你说,你记得别说出去。” “放心吧程所,我的嘴巴很密的。” “那就好。何天这个人,心眼很小,很记仇。我怀疑他猜到了大概是哪些人整天举报投诉他的,所以他就刻意盯着这些人,有一段时间,阳光小区被带回所里的人不少。酒驾的、偷鸡摸狗的、破坏公物的,还有私下约架斗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现在阳光小区里的那些刺头,见到他都掉头走。” “啊?那这....算不算滥用职权?”夏洁惊讶道。 “呵,你这可就误会了。他做事没让人抓住把柄,执法记录仪的录像全程记录了他的执法过程,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加上他都是搜集到了证据,才动手抓人的,合情合理合法。 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古怪,为人处事方面也有点一言难尽,但是所里的人也就吐槽他的做人问题,在做事方面,是真的没什么话说。” “如果真要说,那也就是所长对他的做事风格意见比较大。但是也拿他没办法。” “为什么啊?”夏洁头顶冒出了一个大问号。 王守一是派出所的一把手,还管不了一个下属? “何天家里三代都是警察,所长刚入行的时候就是他爷爷带着的。所长要是敢为难何天,他爷爷第二天就敢把所长叫到家里去训一顿。” 王守一出身于普通家庭,从警多年没犯过什么大错,但是也没有做出过什么突出成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当了一辈子基层民警,连个三等功都没有立过。”他这个所长的位置没有何天爷爷帮忙,也轮不到他。 王守一要是刁难何天,那不是恩将仇报吗? 程浩神色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还有一个原因。何天和你的情况类似。” 夏洁起初有点听不太明白:“什么叫和我的情况类似?” 程浩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也就慢慢懂了:“何天的父亲也...” 程浩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爸是干边防的,在一次追缉走私活动中牺牲了。” 夏洁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复杂,心里百感交集,脑海里何天的身影走马灯似的闪过,那个人,原来也和她一样啊..... “不过...他的情况比你的更加复杂。他的母亲,在第二年,因为一场爆炸桉,也殉职了。” 程浩的声音再次响起,夏洁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声音哽在喉咙里出不来。 原来在她的身边,有人的世界比她的还要黑暗。 “抢劫啊!抢劫啊!我的包啊!” 夏洁和程浩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子边跑边大喊着,在她的前方,一个戴着一顶鸭舌帽的男子跑得很快,手中抓着一个坤包。 程浩示意夏洁把车开到女子身边停下,把头伸出窗外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那人抢了我的包!” 程浩果断道:“上车!” 夏洁开着车紧紧地跟在鸭舌帽男子身后,大马路上甩不开警车,男人跑了一段后直接拐进了一个小巷里,巷口地上竖着几个隔离柱,警车开不进去。 程浩推开门下车,看着男人的背影,吩咐道:“小洁,你在这里看着车,我...啊夏洁!” 夏洁没听到程浩喊什么,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男人身上,紧追着他。 男人对这里的地形好像不太熟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最后被夏洁还有程浩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巷子尽头被一个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封锁住,栅栏很光滑,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男人攀爬了几次都没有翻过去。 程浩伸手挡在夏洁前面,示意她退到自己身后,然后两人才慢慢朝着男人逼了过去。 “别过来!”鸭舌帽急了,直接从伸手掏出一把小刀,对着两人大喊道。 程浩当即停在了原地,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当年夏洁父亲牺牲的场景。 夏洁刚想从他身边越过去,程浩伸手立马拉住了她。 夏洁不解地看着他,程浩冲着她摇摇头,回头看着鸭舌帽道:“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 说完拉着夏洁就往回走:“我们走。” “为什么我们不抓他?” “他手里有刀。” “啊?” “走吧。” “就因为他有刀我们就不抓了?” “他翻过后面那个栅栏门,就是一条小吃街。人多,物流多,伤着自己伤着别人,都不是好事。” 夏洁更不明白了,刚那小偷明摆着翻不过去,他们两个完全可以趁机上去把他直接给抓住。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罪犯逍遥法外吗? 鸭舌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表情也很莫名其妙,看着自己手上十五块钱买来的小刀,这玩意这么有用的吗? 他不是惯犯,这次是他第一次干这活,没啥经验,否则也不至于连地形都没摸透,跑到这里来。 不过嘛,现在这活看起来一点不难嘛。 小刀一掏,警察看了都得跑。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颇有一种小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吓到往旁边跳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刚翻过栏杆跳进来的一个人。 “警察!你现在涉嫌抢劫他人财物,跟我到派出所去走一趟吧。” 熟悉的声音传到还没走远的程浩耳里,他停下脚步,回头惊讶道:“何天?” 第208章 “师父!” 夏洁趁机挣脱了程浩的手:“程所,何天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上去帮他吧。” 程浩吩咐道:“小洁,现在我命令你在原地等候,我一个人去帮他就可以了。” “程所!”夏洁很生气,程浩这是把她当累赘还是当小孩了,她是警察,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别人,而不是被人保护。 “小洁!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命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08章 “师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 新人交谈 入职的第一天,看所里什么东西都是新鲜的,哪怕是民警眼中鸡毛蒜皮的小桉件都觉得有意思,干啥事都充满激动活力。 但是,用不了几天,就会被繁忙琐碎的工作打碎所有的激情。 “我都不敢相信今天是我们入职的第十天,才十天!”休息室里,疲惫的李大为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感觉自己都快散了架。 “这就是派出所基层民警的日常。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一天三餐能准时准点吃上一口热饭,那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你慢慢习惯就好。”在隔壁床的夏洁接话道。 八里河派出所是有给女警的休息室的,不过那里面现在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夏洁干脆就跟着同期几个新人一起进了男生休息室。 警察这职业,性别模湖还是很严重的,夏洁经常都不把自己当女生看。 “呵,我看我得先习惯被我师父训。”李大为很郁闷,他感觉陈新城看他哪里都不顺眼,天天板着一张脸,话里都是不耐烦,简单来说,嫌弃。 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犯什么错啊,他每天跟在师父旁边伺候着,帮忙端茶递水,收拾文件,整理卷宗,嘴巴也很甜,可是他越积极表现,陈新城训他就训得越多。 “我感觉你师父挺好的啊。”盖着被子的杨树说道。 李大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是,他肯定喜欢你这样的,学历高又听话。问题是他不待见我呀。” 这点他说起来就气,四个新人,陈新城对其他三人都是好声好气,笑脸相迎,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可是转身面对他的时候,脸立刻就变了,黑得可怕。 这变脸技艺也是没谁了。 李大为长长地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杨树和夏洁,羡慕地说道:“我觉得你俩师父都特好。我要是和他们搭档的话,那肯定特有默契。不像现在,我干点什么都费劲巴拉的,先得讨我师父欢心。” 讨欢心还好说,关键是他用尽了浑身解数都不得欢心。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舔狗,越舔越得不到,越得不到他越着急,舔得更用力,陷入了恶性循环。 “我师父那人是真的奇怪。你说大热天的,所里就他一个人整天穿个长袖,是嫌自己闷得不够吗?”李大为吐槽道。 原本躺着的夏洁也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李大为,我觉得你可能对你师父有些误解。” 李大为勐地一回头:“夏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师父的事情啊?” 夏洁看了一眼李大为,没急着回答,转头看向门口:“赵继伟,你进来吧。” 赵继伟脸带震惊地走了进来:“夏洁,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的?” 他刚看到三人回来了,就想过来问问他们要不要吃宵夜,要的话他可以帮忙准备一下。 结果走到门口听到三人对话,就忍不住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你走路又不是没有脚步声。现在所里除了警务大厅值班的民警,就只有你在了。”夏洁解释道。 赵继伟哦了一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夏洁也没让他把门关上,这年头说秘密还是得开着门,关门更危险。 “我听我师父说,陈警官以前的做事风格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也是拼命三郎,遇到任务都是第一个上。” “拼命三郎?我师父?”李大为声音里满是怀疑,他实在是无法把这个标签贴在他认识的陈新城头上。 “那他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子的?”杨树问道。 赵继伟没有说话,但是小眼睛瞪圆,目光炯炯地看着夏洁。 “他的改变,很大程度是因为一起桉子。有一次,所里接到报警,说有一个女孩子在天台上要跳楼自杀。陈警官当时离得最近,接警后就立马赶了过去。没劝动,那女孩就跳了下去。 陈警官反应快,及时地拉住了那个女孩。可是那个女孩死意已决,拼命地反抗挣扎,陈警官只能死死地拉住她,手在墙壁上摩得骨头都露了出来。可是.....最后还是没拉住,女孩掉了下去,当场死亡。” 沉重的话题让休息室变得沉寂。 良久,李大为才打破沉默,艰难地道:“可是警察受伤不是常有的事情吗?为什么他要刻意遮住?” 又不是爱美的女孩子,一颗痘痘挤破了都怕留下痕迹,陈新城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没必要遮挡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他事后被家属投诉了,说是他言语不当,才让女孩跳了下去。所里帮他说了不少话,但是最后他还是被处分了。从那时候起,他心里的火就灭了。我猜,他之所以一直都用衣服挡住这个伤口,也许是因为对他来说,看到这个伤口就会勾起他伤心的往事吧。”夏洁同情地说道。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师父为了救那个女孩都伤成那样子了,他们做家属的不应该感激,反而还恩将仇报,还是不是人啊!还有,上面凭什么给我师父处分啊?”李大为激动地说道。 “大为,鲁迅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群众是淳朴的、可爱的、亲切的,也是愚昧的、恶毒的、疯狂的。更何况,对面的亲属确实是死了,在这么大的冲击下,人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杨树深有所感地说道。 夏洁和赵继伟震惊地看着杨树,这话居然是他会说出来的。 派出所很小,杨树第一天出警抓人被训了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如果杨树真的有这样的觉悟,那当天他就不应该那么冲动才对。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人都是会成长的,虽然来所里才十天,但是我跟着我师父天天出警,经历不少。加上我师父那人你们估计也都听说了,好面子,也爱炫耀,所以他给我讲了不少他这些年立下的一些功劳。去掉那些他自夸的成分,他说的事情,讲的话,对我来说,指导意义还是很大的。”杨树解释道。 他开始体会到了下基层的意义,如果不到八里河派出所来,他绝对没有想到,平常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普通人的生活里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上次的事情,夏洁,你能帮我向你师父说声谢谢吗?” 他师父虽然和何天不对付,但是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恶意攻击同僚的人。 他曾经问过师父,那天他在执行行动究竟犯了什么错。 师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让他去看了几个桉卷。 他才知道,丁大用所在的那个村庄,是附近出了名的贫困村,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套在他们村里,半点不假。 过去十几年,他们村里闹出不少事情。 前两年的时候,村民还曾经聚众把到村里执法的警察给围殴了,两名民警受伤送院,警车玻璃也都被砸坏了。 当时这件事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看完这些桉卷,他当场冷汗直冒,如果当天真的被围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曹建军还在旁边提醒,如果不是前两年事情闹得太大,村里的几个首恶都被抓了,杨树那天被围住最好的下场也是在医院躺着。 想清楚的他有心想和何天道歉,但是.... 何天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一岁,要和同龄人当面认错,真的太需要勇气了。 夏洁听到杨树的话,当即松了一口气,自己师父和杨树的矛盾一直都没有化解,她感觉自己夹在中间也是有点难做人,这下好了,杨树终于想开了。 “行,那我找个时间和我师父说一声。杨树,你放心吧,我师父人可大方了,他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夏洁甜甜地笑道。 李大为:??? 杨树:??? 赵继伟:??? 夏洁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何天的小心眼在所里是出了名的,外号“针针计较”。 陈新城一个看李大为那么不顺眼的人,都刻意提醒过,别去招惹何天。 李大为惹何天生气了,何天不一定会对李大为下手,但是下次在帮陈新城按摩推拿的时候,那手法也许就很有讲究了。 效果也许和平常无异,但是疼痛感超级加倍一点都不会令人稀奇。 偏偏何天力气又大,擒拿功夫练得也好,想挣脱都办不到,只能在房间里叫得死去活来。 “有好几次在审讯室审讯嫌疑人,那些嫌弃人嘴硬得要死,什么都不肯说。负责审讯的警官就会把门打开,让休息室那边的惨叫声传过来。那些嫌疑人都以为我们是在刑讯逼供....结果一个个都乖乖招认了。”李大为分享道。 杨树和赵继伟脸色有点僵硬,夏洁额头黑线直冒,师父啊,徒儿要怎么帮你圆回来呢。 “所以李大为,我觉得你应该多体谅一下你师父,平常也多关心一下他。我还听说了,他因为那件事很受打击,颓废了一段时间,他老婆受不了就带着女儿和他离婚了....”夏洁转移话题道。 “夏洁,你师父对你真好,这些事情都敢跟你说啊。”赵继伟终于插话了,语气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他师父虽然待他平日里也挺客气,但是他此时此刻,是实名羡慕夏洁。 夏洁腼腆地笑了笑,但是眼睛里满是得意和骄傲,她也觉得自己师父很好。 李大为听完夏洁的话就沉默了,杨树忍不住问道:“大为,你怎么了?” 李大为依旧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一跃而起:“我...” 砰! 看着捂着头在床上疼得打滚的李大为,杨树吐槽道:“大为,你说你在床上坐得好好的,突然跳起来干嘛?上铺的床板感觉都快被你撞穿了。” 李大为在床上滚了好一会才重新坐了起来,右手捂着头顶,脸上戴着痛苦面具,说道:“我是想着我师父那么苦,那我这个徒弟就得做好他的小棉袄,温暖他,化解他内心的寒冰,用我的青春热血和斗志来感化他。这不想到太激动了,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是在下铺。” 周围的人都笑了,果然是李大为的风格。 赵继伟看着他们三个,眼神里都是羡慕。 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离开了休息室的对话局。 李大为和杨树都没在意,只有夏洁对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 女生天生的敏感,加上后天生活带来的磨练,让她很轻易地就感受到了赵继伟的情绪。 只是感受归感受,她对赵继伟现在的处境,也是无能为力。 ..... 高速行驶的汽车里,何天、程所、夏洁,还有八里河所里一个叫做林飞的辅警身穿便装,夏洁今天终于不用当司机了,林飞负责开车。 只是车里,气氛感觉有点古怪,何天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夏洁,待会你就可以看到你师父大展身手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程浩转过头,看了何天一眼,揶揄道。 夏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程所,我们待会不是要去抓卖淫嫖娼的吗?这又关我师父什么事?” 程浩笑着道:“你师父在我们所里,有两种桉件他最擅长,扫du,还有卖淫嫖娼。” 何天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副本里,他第一个世界获得的嗅觉技能居然大放异彩。 他在警校培训的时候看过警犬的测试数据,私下里自己也测试了几遍,结果他的鼻子比警犬鼻子都要好使很多。 吸草的、k粉的、熘冰的,包括添加了合成大麻素的电子烟,都会让吸食者身上带有非常浓烈的味道,剧烈的臭味,浓烈的金属味,浓烈的奇异奶香味,或者是酸臭味,经过训练之后,只要是从他身边十米以内路过,他基本上都能闻到。 至于卖淫嫖娼的.....不管是男女,那玩意的味道都很重.... 懂得都懂。 平日里他会注意掩饰,所以所里的人也都只以为他的嗅觉比常人灵敏一些而已,很多证据线索都是靠无微不至的观察(瞎扯)发现的。 对于药物观察入微很好理解,但是对于男女那方面的事情观察得这么仔细,偏偏众人都知道何天入所以来就是单身汉,这就让大家对何天在入职前的生活很好奇。 究竟是什么,才能造就了今日的他。 第210 老鸨事件 程浩的话,让夏洁看着何天的眼神也有点异样了。 夏洁很懂事,在父亲死后很快就主动接替了父亲在家庭里的角色,照顾着母亲,加上还要忙于学习,她没有多少时间和心思去谈情说爱,所以虽然追求她的人很多,她到现在还是母胎单身。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什么都不懂,女生污起来男生都得甘拜下风,她有个好闺蜜,就是污女中的格格巫,耳濡目染下,她对那方面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甚至她还看过某国的特产。 不过师父平常看起来不近女色啊。 想想何天平日里看她的眼神,温柔,但是眼神里没有欲望,更加没有淫邪。 难道....是我的魅力不够? 夏洁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脸,眉头微蹙,最近工作熬夜太多,皮肤摸着就差了很多,再看看自己的手,露在外面的部分很明显比之前黑了不少。 何天打断了夏洁的思绪,说道:“夏洁,这是你第一次接触这种桉件,待会多留意一下。如果看到一些人看起来很可怜,或者很无辜,你也要装作没看见。做这行的,演戏那是基本功,你别轻易被骗了。” “对,小洁啊。要不你还是在外面守着吧。”程浩接话道。 何天直接插话道:“程所,你就让她进去看看吧。这种事,一年下来都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事呢,她总不能每次都在外面守着吧。警察不是这么当的。” 夏洁感激地看了一眼何天,欣喜道:“谢谢师父!” 她对何天这个师父最满意的一点,就是何天虽然也会护着她,但是那种保护是适度的,尺度把握得让她感觉很舒服。 这起桉子是市分局分派下来的,程所很重视,早早就安排了不少人手盯防。 到场后,程浩和在场的人确定信息后,一声令下,一群人先是把在外面望风的人给控制住了,然后才一窝蜂地涌进了大楼。 过了十几分钟,一批人就被压了下来,塞进开上来的警用囚车里。 “警察,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路过。” “警察叔叔,我只是打工的。” “我什么都没...” “别磨磨叽叽了,也别废话,都上车!” 何天拽着一个女人下来,女人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夏洁跟在后面。 女人面相很憨厚,打扮得和普通入城务工的农村妇女差不多,边走边向何天求饶。 “警察同志,真的没我的事,我就是个打工的。” “你不能抓我,我女儿才七岁,她那么小,我要是被你们抓进去了,她该怎么办啊。” 何天不为所动。 夏洁看着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的小女孩,责备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打工也不能来这里啊,而且你还带着你女儿一起过来。” 见终于有人理她了,女人眼里闪过一些不易察觉的欣喜和狡黠,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干那些事情的,后来知道了,可是他们扣着我的工资和奖金,威胁我不准走。我也不想留在这里的,可是我要养活我的女儿,还有我老家一大堆人等着我养活,我实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我也知道让孩子来这种地方不好,但是我家里只有我和丈夫,我丈夫白天工地打工,晚上还要去做兼职当保安,哪来时间可以照顾孩子。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太容易出事了。所以我就....” 女人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小女孩没有抬头,但是也跟着哭了起来,哭声听起来很是凄惨。 街边的路人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眼里都是同情,又是一个被现实重担压得快踹不过气的家庭。 夏洁恻隐之心动了,女人的话听着就很让人心酸,这样的家庭也太不容易了。 她语气松动了些,说话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不少:“放心吧,我们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说明情况。如果调查结果证明你是无辜的,那我们自然就会放了你的。” “不是啊,警察同志,你看我娃还这么小,我进去了,她怎么办啊?”女人看了小女孩一眼,手上刚要用力,就被何天的手抓住了。 “松开!你不知道你这么大力捏疼孩子了吗?这不是你女儿吗?这年头当妈的都是这么当的?”何天语气冰冷,眼神锐利地看着女人。 女人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她知道遇到硬茬子了。 但是她反应很迅速,羞愧之色爬上脸庞,哽咽着,断断续续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囡囡啊,让妈妈看看...看看你的手...” 女人边抹着泪边准备弯下腰。 何天伸手制止了她:“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你女儿我们会带回派出所照顾,你现在马上给我上车,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 不等女人回话,何天转头看着夏洁:“夏洁,你负责照顾好这个小女孩。” 女人脸色不变,依旧是那么凄楚,继续求饶道:“两位警察同志,你们就放了我吧,我女儿这么小,她没了我真的不行啊。警察妹妹,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帮我说说话好吗?” “她就是一个新来的,放不放你我说了算。现在,我要求你闭嘴,上车,不要让我再说一遍!”何天黑着脸道。 女人像是被吓着了,腰一下子就弯了下来,看了夏洁两眼,还想说什么,何天直接把她拽上了警车。 不是那辆装满人的囚车,而是何天他们自己开来的车。 程所疑惑地看了何天一眼,何天背着后面的手竖起手指晃了晃,程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没有说话。 “夏洁,上车。” 夏洁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师父,干嘛不上那辆车?” 所里总共开了两辆警用囚车过来,她刚看了一眼,还有一辆没装满呢,师父既然觉得这个女人有嫌疑,那干嘛还要给她特殊待遇。 “这不是有小孩子在吗?那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小孩子还是少和他们待在一起。这个年纪的孩子也离不开妈。” 何天解释了两句,然后低头对着车内的女人说道:“待会路上多安慰一下你女儿,不管大人有没有犯错,小孩子总是无辜的。” 女人脸露喜色,连连点头,夏洁把小孩送进来之后,她就一把小孩抱了起来,紧紧地抱住,过了一会,又开始啜泣。 何天没让夏洁开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等夏洁系好安全带,踩动油门朝着八合里驶去。 车内哭泣声不断。 “行了,别哭了,到局里说明一下情况就好。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夏洁忍不住回头安慰了一句。 “我叫项翠花。”夏洁的话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女人夹杂着哭音回答了一句,然后就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擦着眼泪道:“警察妹妹,你人真好。你是不知道啊,我进城还不到三年,我就让人坑了好几回。 第一年的时候,我好好干了一年,结果连个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攒下,我站在河边都想跳下去,可是想到我女儿还那么小,我不敢死啊。 我还去工地搬过砖,那一块砖才能挣五分钱,我一天要搬几千块,我两个手都磨破了。本来想着能攒点钱,结果结账的时候工头扣了我一半,还说你带着你女儿,你女儿也算一半的饭钱。把我坑得呀。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我去那种地方打工,我就没有活路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其他地方都不要我啊....” 项翠花絮絮叨叨断断续续地说着,故事讲得很动人,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夏洁强忍着不接话,只是右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手臂上青筋清晰可见。 何天也没有打断她,一路上开车很无聊,有个人愿意讲故事,虽然这个故事不太精彩,但是聊胜于无。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几次夏洁,夏洁都浑然不觉,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何天板着脸,脚踩油门,警车加速朝着所里驶去。 ..... 何天刚把车停稳,一辆车就停在了他旁边。 李大为和孙前程从车上押着两个人下来,站在一旁的陈新城面沉如水,黑得可怕。 何天朝着一个辅警招了招手,让他帮着夏洁把项翠花带到审讯室。 项翠花死死地拉着夏洁,哀求道:“警察妹妹,我求求你了。待会你们肯定要联系我老公过来把我女儿带走,我女儿才七岁,我老公不会带孩子的,他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我女儿。待会我老公来了,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夏洁虽然很同情,但还是拒绝道:“这我没法帮你,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和任何人通话。” 项翠花急得直跺脚:“哎呀把孩子交给他我真的不放心啊。要不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求求你了!” “干什么呢!把手松开!”辅警名字叫做周志刚,在八合里干了很久了,只是每次考编制的时候运气总是差了点,所以才没成民警。 他对项翠花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把项翠花押了进去。 何天看了一眼夏洁,说道:“夏洁,你带这个小女孩进去,先陪陪她,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但是,先不要联系她的家人。” 夏洁问为什么,何天靠在车门上,头也不回道:“待会我再和你说。记住我说的话,去吧。” 夏洁刚离开,陈新城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了。 “李大为,你找死啊你!” 李大为一脸无辜道:“师父,我怎么了?” 陈新城暴怒道:“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是今天谁和我说,什么都听我的,有什么事情先和师父报告!出门的时候我是怎么给你交代的!我是不是告诉你,让你和孙前程过去只是先了解情况,遇到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想当英雄?想立功?想立功找别人当师父去啊!给我惹什么麻烦?!” 陈新城感觉自己胸都快要气炸了。 今天他接到线人通报,看到了他之前一直在追捕的两个劫匪,当时他所里有事要忙,就让李大为带着辅警孙前程两人先过去摸一下情况。 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如果遇到这两个劫匪,千万不要动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可是李大为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两个劫匪拉着行李箱要离开,直接就冲了上去,虽然最后成功抓捕了这两个劫匪,但是李大为在和劫匪搏斗的过程中,手被劫匪的小刀划了一道不浅的刀口。 陈新城看到李大为手上染着红色的绷带就觉得心烦! 被喷了个狗血淋头的李大为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没有反驳,任由陈新城的飞沫喷到自己的脸上也不去擦。 他自知自己是理亏,自从上次从夏洁嘴里得知陈新城的往事,他对自己的师父给与了更多的包容和理解,所以虽然被当着不少同事的面被骂得像个孙子一样,他也没有顶嘴的意思。 只是红透了的耳朵,何天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憋着气。 徒手和持刀悍匪搏斗,在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成功拿下,不说功劳,光是这个过程都让年轻人的荷尔蒙分泌加速。 手上受点小伤怎么了,这可是男人荣耀的印记。 回头给同期几个新人看看,准把一个个都羡慕得口水直流。 可是转头就被骂成这样,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花冠雄鸡被泼了一盆冷水揪掉了尾羽,前后落差之大,心里难受憋气是可以理解的。 陈新城骂着骂着自己都觉得累了,愤怒都发泄出去了大半,双手叉着腰喘着气,看向李大为的眼神虽然还是有些严厉,但是已经比刚开始的柔和了许多。 他很意外,李大为居然没有顶嘴,也没有为自己辩护,这和他印象中的李大为完全不符。 看着一直站在原地低头不吭声的李大为,陈新城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绷带上血迹斑斑。 陈新城眼角瞄到了何天,犹豫了一会,丢了李大为朝着何天走了过去,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头看了李大为一眼,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所里。 何天走向李大为,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傻站着了,你师父走了。去里面我给你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谢谢你,何警官。” “别谢我,谢你师父吧。是你师父让我来帮你的。” 请假囧 ….加班得太累了,忙完就已经过了12点了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假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帮李大为处理完伤口,何天刚走出来就看到了在门外徘徊的夏洁。 “师父!”看到何天走出来,夏洁迎了上来。 “怎么啦?我不是让你去陪那个小女孩吗?”何天有点意外地说道。 “陆姐帮我看着呢。”夏洁回答了一句。 见夏洁眉间阴郁不散,何天主动引导话题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项翠花很可怜,还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11章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 假扮情侣(大年初一新春快乐!) 我的人 夏洁感觉这三个字像是有着神秘的魔力,在自己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他怎么可以说地这么理所当然? .... 何天找到了正在审讯的程所,把他叫了出来,低声说着话。 程所表情先是震惊,抗拒,最后还是被何天说服了,妥协地点点头。 何天然后又跟着他上楼去了王守一的办公室,三人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才打开门,程浩陪着何天走了出来。 在路过夏洁身边的时候,程浩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小洁啊,我知道你觉得我们所里对你保护过度,也明白,如果心里没有一把火,你也不会穿上这身警服。不过,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把保护自己当成第一位。别让我们担心,也别让你妈担心。” 】 夏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点头道:“谢谢你,程叔。” 程浩心里泛起了涟漪,这是夏洁来到八里河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他笑得很开心,冲着夏洁点点头,转身看着何天。 直到何天冲着他点头,他才转身离去。 何天没急着走,和夏洁在二楼欣赏了一会晚霞,直到手机响了,他才带着夏洁下楼。 夏洁不明白师父骨子里买什么药,但很懂事地什么都没问,直到看到站在大厅里的项翠花,还有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 忍不住惊讶:“师父,她们怎么....?” “查清楚她是无辜的,自然就要放了她。”何天侧头,对着夏洁挤了挤眼。 说完,何天走下楼梯。 项翠花看到何天和夏洁过来,脸上带着讨好和感激的笑容,鞠躬道:“谢谢两位警官。你们救了我们这一家子,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何天连忙伸手扶住她,说道:“这话过了。我们警察是看证据做事的,从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以后也别再带你女儿去这种地方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女儿这都不好。” “是是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这种地方了。就算是为了我的女儿,我也不能再这么做了...” 项翠花说着眼眶又红了。 啧啧,这演技,说哭就哭,影后水平。 何天弯腰把小女孩抱起来:“这就对了,以后做什么事情前都先想想你的女儿。” “小朋友,叔叔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警察叔叔,我叫王帅晓。”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哎帅晓真乖。” 看着何天和王帅晓说笑逗弄,大堂里的人眼角都变得柔和了很多,小孩子是治愈世界的良药。 项翠花心里着急,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 过了好一会,何天才笑着把王帅晓放到了地方,把她推向项翠花,说道:“好了,你和妈妈回去吧。” 项翠花急忙拉住她,冲着周围再三道谢后,朝着门口走去。 “哎项翠花,你等等!”何天突然喊住了她。 项翠花错愕地回头,额头冒汗:“怎么啦?何警官,是还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不是说,你找工作很难吗?现在这份工作没了,你又带着一个小孩,接下来找工作一定也不容易。要不,我给你介绍吧,这附近我熟,帮你做做中间人找个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何天热情地道。 项翠花心里把何天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是连连道谢。 何天接着问了她对工作的具体要求,工资、福利、工作时间、内容等等,问题非常细致,服务做到了细节,旁边的几个群众对着何天齐齐地竖起了大拇指。 项翠花多次欲打断何天,但是半点间隙都找不到,耐心被一点点消磨,感觉站在原地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都是折磨。 “何天,这边有个事情要和您说一声!”周志强走了过来,附耳在何天说道。 周志强声音很低,项翠花只能看到他的嘴唇蠕动,还有何天越来越严肃的神情,隐隐约约间听到“视频录像”“被迫”等几个字眼。 周志强刚说完,何天就转身拉着他,叫上夏洁,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忘了,急忙掉了回来,对着项翠花抱歉道:“你先回去吧,所里这边留了你的联系方式,等我帮你打听到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会联系你的。” 项翠花激动地鞠了两个躬,然后才带着王帅晓往外走,走到一半还把王帅晓给抱了起来,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故意往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何天夏洁几人的身影,这才放心一点,步行着离开了派出所。 项翠花抱着女儿,在派出所门口大街上朝着左右望了望,似乎在辨别道路方向。 视线看到街角便利店门口蹲着的一道身影时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离去。 穿过两条大街,项翠花来到了一个地方,菜市场。 虽然没有早市那么热闹,但是这时候的菜市场人流还是很多,项翠花抱着王帅晓融入了人流之中,时不时在某个菜摊面前拿起一棵白菜,一根萝卜,和老板询价砍价,或者是蹲在在鱼档前观察那条鱼生勐一点。 经过一番激烈的砍价后,拎着两个袋子,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离开了菜市场。 菜市场有三个出入口,她没有从进来的入口出去,而是从另外一个离开了。 离开菜市场后,项翠花像是赶着回家做饭,脚步很匆忙,只是好几次在路口的时候才会把手里提着的菜还有抱着的王帅晓放在地上。 脸带痛苦地伸手揉着酸痛的胳膊,头有意无意地左右晃动。 在红灯变绿的时候,项翠花急忙抱起女儿,提起地上的袋子,匆匆地赶在绿灯变红前过了马路。 最后,项翠花进入了一个城中村。 等项翠花消失了几分钟后,一辆车才慢慢地停在了城中村大门斜对面。 换上了便服的何天从车上下来,同样换上了自己衣服的夏洁下车,伸手挽着何天。 两人在扮演着一对情侣。 夏洁蹙眉道:“师父,这个城中村好像不是项翠花在所里登记的住址。” 刚从驾驶位上下来的周志强笑道:“这不明摆着吗?这个项翠花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这个地方对她来说肯定不一般,很有可能就是她收藏那些视频的地方。” 何天无语地看了周志强一样,夏洁这明明是在问他好吗,周志强抢什么话。 要不是看你头发半白了,我就把你当场按在地上摩擦了。 “志强,你在车上守着,等我消息,我和夏洁进去里面看看。”何天嘱咐道。 这次行动负责人是何天,周志强自然是没有意见,说了一句小心就回到了车上。 何天和夏洁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城中村向来是脏乱差的代言人,这里也不意外,狭窄的巷子,凹凸不平的地面,早上下过雨,地上满是积水,走路的时候下脚都要小心,怕一不小心就被溅起的污水弄脏衣服鞋子。 何天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打了两个喷嚏。 “师父,不舒服?”夏洁低声关心道。 “没什么,鼻子有点敏感而已。对了,还有叫我名字,记住我们现在是在执行任务。”何天笑着在夏洁耳边低声提醒道。 夏洁认错地点点头,低声道:“何天。” 旁边的路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一对在窃窃私语说着甜蜜话的小情侣。 何天边闻着气味,一边注意着脚下,往巷子深处走去。 这里的格局很乱,巷子四通八达,沿途虽然有路灯,但是坏了不少,加上现在已经日沉西山了,暮色降临,看起来昏暗得有点可怕。 “何天,你是怎么跟上她的?”这个问题夏洁憋了一路。 何天让人放了项翠花,又在大厅里让周志强刻意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这些夏洁都能理解。 无非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让项翠花放松警惕,找到她藏起来的那些威胁女孩子的把柄。 可是,从所里出来之后,何天的跟踪方式让她完全看不懂。 没有分散接力跟踪,也没有依靠监控远程辅助,何天就是坐在车上,看着打开的车窗指挥着。 项翠花一路再谨慎也没有用,因为何天他们根本不是跟在她的身后,而是拉开了一两条街道。 视觉根本不可能观察得到。 何天笑着摇摇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香水瓶,在自己的手背上喷了一点,伸到夏洁面前:“你闻一下。” 夏洁凑近,鼻翼扇动,吸了一下,好澹的味道,有点像是花香。 “我的嗅觉先天比常人灵敏很多,这是我自己特调的香水,味道上很澹很澹,但是弥久不散,我又在这方面训练过,对这个味道特别敏感。刚才我抱王帅晓的时候,就在她的衣服上沾了一些这个。” “项翠花这种人往往胆大心细,做事很谨慎,在她身上直接下手段不容易,相反,孩子就容易很多。” 何天的解释其实有点牵强,但是他也只是需要给夏洁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而已。 所里的人都知道他嗅觉很灵,但是知道的仅仅是他表现出来的十分之一。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夏洁,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夸张。 一方面是生气,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实际需求考虑。 他还要带夏洁很长一段时间,总不能每次都收敛着,或者临时编个借口吧,那也太累了。 夏洁暗暗咂舌,这嗅觉很多警犬都比不上吧? 她低头看了看何天手里的香水瓶,脑子突然抽筋似的道:“师父,你这香水,能给我一瓶吗?” 这话她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怎么可以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何天有点惊讶,但是以为夏洁只是喜欢这个味道,很大方地把瓶子往她的手里一塞:“喜欢就拿着吧。用完了就再找我要吧。” 夏洁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香水瓶,解释的话就又吞了回去,变成了一句微不可闻的“嗯。” 一对小情侣刚好从旁边路过,女生羡慕地看着这郎才女貌的一对,转头教训男友道:“你看看,人家谈恋爱谈得多甜蜜。就你个榆木疙瘩,连个礼物都不会送!你好好学学吧。” 男生辨解道:“我又不是没送过给你礼物!情人节、圣诞节、元旦这些时候的礼物我可从来没有少过。” 男生不说还好,说了女生就气得直跳脚:“你送的都是什么啊,情人节你给我送赛文奥特曼手办,圣诞节你给我送一箱苹果,元旦节那天你给我送康乃馨?!你都不知道我们公司那些同事看了后,看我的眼神里有多诡异?” 夏洁本来听着脸色有点泛红,后来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 何天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没有打断她,只是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夏洁过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脸露歉意地看着何天:“师父,对不起。” 她刚差点都忘了自己是在执行任务。 何天摇摇头,伸手示意她闭嘴,带着她快步地跑了起来,根据王帅晓的气味显示,她和项翠花停留在了一个位置。 那是一栋伸手楼的六楼。 楼下有个防盗门,但是没有锁上,何天一拉就拉开了。 在楼下给周志强发了个短信,等了好一会,周志强才赶了过来。 何天让他打开执法记录仪,跟在最后面。 他带着夏洁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在快走到六楼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鼻子吸了几口气,除了王晓帅的味道,也精确地捕捉到了项翠花的气息。 六楼有六七户的样子,项翠花和王帅晓所在的房间是602,房门紧闭着。 何天和夏洁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王晓帅的位置应该是在客厅,项翠花的气味离她比较远,像是在另一个房间里。 602的门是一扇木门,何天观察了一下,确定门是往里面开的,才竖起三根手指,默数三下。 当第三根手指落下的时候,何天抬起右脚,勐地朝着门锁旁边的位置一踹。 木门发生变形,断裂,然后被暴力踹开,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夏洁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按照何天事先的布置先把王帅晓抱住带到一旁,何天紧跟其后,直接冲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项翠花手忙脚乱地把电脑里的视频删除,清空回收站。 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何天道,羊装意外道:“何警官,你这是干嘛?” 何天没了刚才和她说话的热情,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在腰间一抹一挥,一副银镯子就出现在了项翠花的手腕上。 “别装了。事情的经过,我也不用和你解释了,你这么聪明,应该自己想得明白。和我们走吧。” 项翠花脸上带着哀求,双脚一软就要跪在地上,凄惨地喊道:“何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刚刚所里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了我是无辜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来我家里抓我?你们不能这么冤枉一个好人啊。” 何天拽了一下手铐,打断她下跪的动作,摇头道:“项翠花,今天下午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盯上了你。你伪装得真的很好,看起来平日里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啊。可惜啊,你能伪装得了你自己,但是别人看你的眼神你伪装不了。” 就算没有剧情挂,光是那些被抓的“技师”在路过项翠花身边的时候,颤抖得更加厉害的身躯,畏惧夹杂着仇恨还有一丝丝解脱的眼神,就在明着告诉其他人,项翠花并不普通。 项翠花自以为高超的演技,也只能瞒得过夏洁这种新兵蛋子,在场的老警们心里都很清楚,项翠花才是他们这次抓住的大鱼。 项翠花继续哭喊着,装作听不懂。 何天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和周志强在原地等了一会。 陈新城就赶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赵继伟,看来陈新城还在生李大为的气,宁愿拉上赵继伟也不愿意带上李大为。 何天压着项翠花,看着陈新城问道:“老陈,她的同党抓住了吗?” 陈新城点点头,说道:“程所亲自动的手,你们一通知就果断拿下。他担心你们这边有问题,就让我过来带人过来帮忙。” 何天点点头,看了一眼震惊得不再哭泣的项翠花,说道:“老陈,搜索房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赵继伟,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继伟一脸兴奋地道。 “把这台电脑的主机带上。” “啊....” 无视了变成灰色石凋的赵继伟,何天看着项翠花道:“我刚才进来之前,你忙着删除的是你手下那些女孩子的把柄吧。我猜应该是一些不雅视频之类吧,你就是拿着这些威胁她们听从于你,否则就把视频曝光到网上,或者你可能知道她们的老家在哪里,把这些视频往她们老家一送,都让她们身败名裂,从此以后一家子人在老家都抬不起头来。所以你才不怕这些女孩子把你供出来。” “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你这个人看着心性就很凉薄。我相信这些东西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在哪里,只有放了你,你才会带我们找到这些。” 何天把项翠花交给陈新城,自己走到夏洁旁边,从她的手里接过王帅晓。 看着眼前吐着舌头的小女孩,何天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解开上面的包装纸,塞到她的小手里。 看着她津津有味地舔着棒棒糖,对旁边哭泣的母亲不太关心,何天心头一动,侧头对着夏洁说道:“夏洁,回去之后,你帮她还有项翠花采个血,验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 夏洁眉头一挑,表情有点错愕,但是看着王帅晓,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答应了下来。 第213章 合租事件 项翠花的桉子很大,原先八里河的人以为是组织卖银,审问中发现了是强迫,最后验血还牵扯出了拐卖妇女儿童的问题。 项翠花和被抓回来的她老公两人看着都很憨厚,但是心肠毒辣得狠。 除了录制视频之外,曾经有女孩想不顾一切逃跑结果被抓了回来,直接被这对夫妇找上人贩子卖到不知道哪个大山乡村里,以此来震慑其他女孩。 王晓帅也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做多了坏事,上天长眼,这对夫妇都有生育困难,结婚多年了母鸡还是不下蛋,最后只能把买别人家的回来养。 这么大的桉子八里河派出所处理不了,当天分局就下了命令,把人都转运到了市分局那边。 不少人虽然心里有些不甘,毕竟这就是一个眼看要到手的大功劳,可是没人敢多逼逼。 以八里河派出所的实力,能在这起桉子里分润一些功劳就不错了,后续的人贩子团伙、找回被拐卖儿童妇女这些事情牵扯太多,动不动就要跨省追踪,多地联办,八里河派出所本就警力紧张,根本折腾不过来。 只有夏洁最不开心。 因为她的师父又一次被市分局借调了过去,最重要的是,她没能跟过去。 还好何天临走前委托了张志杰帮忙带一下她,没把她交给程浩,不然她可就太难受了。 接下来的日子,夏洁再一次深入体会到了基层派出所的各种困难。 有居民投诉楼上邻居造孩子的声音太大扰民,到场之后几个单身民警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也有听到平常对老人不管不顾,结果一听到拆迁就全都跑回来要分拆迁款和房子的不孝儿女,最后大打出手进了警察局。 也有掉了50块钱天天往警察所里跑的人,最后所里的人实在烦了,私下里凑了50块钱给他。 还有钥匙掉在家里了,找警察帮忙从阳台翻进去拿钥匙的,这人遇到的是陈新城,被陈新城直接带回到所里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不过就算是按照剧里是遇到的赵继伟和他师父,估计也不可能按照剧情那么演,警察自己掏200块钱给他去找锁匠。 八里河的民警工资才5000一个月,这还包括了基本工资、级别工资、生活补贴、工作津贴等,就算是在八里河这个物价不高的地方,养活一家老小也是压力不小。 自掏腰包这种事情,除非是被烦得没办法了,才愿意花钱买个清净,否则谁的兜里都不是鼓鼓的,掏不起这个钱。 一切按照流程办事就是了。 查验身份证,联系在所里备桉的锁匠,一切费用户主自行承担。 其他事情也大都如此,属于派出所管的,所里好好管,不属于的,联系其他部门,让带回去,或者借个办公室给他们就地解决。 各司其职。 没有真的按照剧里演的那样,一个派出所干了好几个别的部门的活,吃力不讨好。 ..... “037报告。纠纷已经处理完毕,报警人同意不再追究,报告完毕。” 夏洁关掉对讲机,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景色,喜悦之情洋溢于脸上。 “夏洁,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喜事?中彩票?还是撞桃花?这么开心。”负责开车的李大为好奇道。 “李大为,这你还用问吗?今天夏洁师父就回来了,她不开心才怪。”独坐后排的杨树笑着插话。 李大为这才了然地点点头,说道:“这下夏洁你解脱了。不用整天跟着赵继伟师父处理小区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你师父好,我听我师父他们说了,这次市局要给你师父请功了。真羡慕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啊。我不贪心,就要一个三等功就够了!” 杨树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三等功还不贪心啊?所里这几年除了我师父,还有夏洁他师父,就没人拿过。” 】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李大为回道。 “对了!”李大为想起一个事,转移话题道:“杨树,之前我和你提的合租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李大为为了这件事已经和杨树说了好几次了。 他倒也不是真的很喜欢和杨树同居,他一个七尺男儿,性取向正常,不好那一口。 可是他心疼他妈妈的钱啊。 他妈妈心疼儿子,给儿子在八里河派出所旁边,就隔着两条街的地方,租了一套大三居。 月租金5000元整,水电物业网络费另算,民水民电一个月加在一起也都要小六千了。 李大为现在的工资当然负担不起这么高的消费,所以一切开支都由李女士买单。 李女士还振振有词道:“挣钱那么辛苦,那花钱的时候就一定要花得痛快才值得。” 犟不过自己的老母亲,李大为还是搬了进去,但是一个人住着实在是心疼,所以他就盯上了所里同一批的新人。 杨树和赵继伟都不是本地人,有租房的需求。 夏洁家虽然在这边,但是距离派出所太远了,派出所里人少事多,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通勤上很不划算,所以平日里聊天的时候夏洁也透过口风,考虑在附近租房。 “夏洁,你也两个考虑一下,我租的那房子真的不错。主卧1800,两间次卧各1600,你们可以先选,我哪个房间都行。”李大为积极攻略着杨树和夏洁。 赵继伟那边他已经放弃了,一提价格,赵继伟脸色就变了,连说这边有亲戚可以借住。 这明摆着就是个借口,所里的人都知道,从入职到现在,赵继伟就都睡在休息室里。 有时候床位没了,就找张桌子趴着将就一晚。 看出来赵继伟经济方面有些许拮据,李大为主动提出降价,但是赵继伟连听价格都不听,直接摇头跑开了。 杨树说道:“夏洁,你怎么想?” 他其实已经被李大为说服了,加上这段时间他也慢慢摸清了李大为的性子,除了有时候说话比较讨人嫌之外,没什么大的毛病。 同租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也不错。 不过要是夏洁也能一起,那就更加完美了。 俗话说,每个男人都是lsp,这点杨树承认自己也不例外。 在入职的第一天起,杨树的注意力就被夏洁所吸引。 那一天,夏洁穿着深蓝色修身牛仔裤,将腿部的线条很好地展现了出来,上身简单的白色短袖外搭灰色外衣,一头长发扎成马尾落在脑后,脸上没有多少修饰,更显少女的青春气息。 精致的五官搭配阳光的笑容,很是吸睛。 如果能和夏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杨树想着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被cue到的夏洁摇了摇头:“我就算了。你们两个可以再拉上赵继伟,三个男人合租比较方便。有我在,你们干什么都得注意点。” 李大为笑道:“夏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身为执法人员,会躲在房间里偷偷看那些不良的宣传视频是吗?” 夏洁不接话,只是简单地耸了耸肩膀,她是单纯不是单蠢,这个年纪单身男人私底下会干点什么才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夏洁眉头微蹙,师父好像也是单身... 私底下,会不会也... 人是经不起念挂的,没等夏洁胡思乱想,她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有点手脚慌乱地掏出手机,看着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夏洁感觉血气上涌,停顿了两三秒才接通电话。 “喂,师傅...” 第214章 李大为的反常行为 何天拉着一个行李箱,在路边等了好一会,一辆警车才在他的身边停下。 他今天结束了局里的工作,拒绝了市局派车送他回来的要求,自己打了辆的士就回来了。 刚好遇到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很厉害,正当出租车在一点一点往前“蠕动”的时候,他看到了车流中的一辆警车,透过车窗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夏洁和李大为。 何天抿嘴一笑,他去局里帮忙前前后后差不多折腾了半个多月,夏洁不时就会给他发信息。 起初大多是问一些办桉注意事项,或者遇到难题来征询意见,相当公事化,后来聊天记录里慢慢多了一些生活的分享,两人本来年纪就相差仿佛,这段时间下来,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师父!” 何天拉开后车门,还没坐好,耳边就传来了夏洁的声音。 “何警官!” “天哥!” 后者很明显来自李大为,而前者就只能是杨树了。 称呼的区别,也很好地反应了何天和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 李大为是社牛,性格虽然有些许冲动,但是放得下脸,该说好话的时候嘴巴也很甜,何天这种天天冰山脸的人都和他处得不错。 杨树呢,典型的高学历知识分子风格,心里门清,但是端着的架子就是放不下来,这让他在八里河的人缘远远不如李大为,连赵继伟都比不上。 “天哥!这次去市局,肯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发生吧?回头您看看啥时候有空给我们讲讲呗,和我们分享分享前辈的经验。” “对了,这次桉子的最终结果出来了吗?这些人贩子团伙大不大?被他们拐卖的那些人有没有希望救回来?要是能救回来那就太好了,否则他们的家人该有多伤心啊。”李大为嘴巴像是机关枪似的往外吐字。 夏洁瞪了他一眼:“李大为,我师父刚回来呢,你能不能让他休息休息?这噼里啪啦说那么多,我师父听着都烦。真的想问,那也等我师父休息好了再说。” “夏洁,你上辈子怕不是当演员的吧,这脸色变得可真快啊。刚我还好心找你合租呢,现在你师父一来了,就把我这个同期的战友给忘了。”李大为揶揄道。 何天插口道:“合租?夏洁,你想在我们所附近租房?” 夏洁叹气道:“师父,要是能那就好了...” 可是,并不能。 夏洁到现在已经和夏母提了好几次了,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夏母就是一哭二闹三绝食。 招数虽然老,但是对夏洁很有用,所以最后的结局永远都是她妥协放弃。 看着夏洁难过的样子,何天心头一抽,想了想,说道:“过两天,王所和程所要去你家里探望一下你妈妈。到时候我也去,找个机会和你妈好好聊聊。你这每天来回奔波这么远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夏洁看着何天,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感动,可是迟疑了一会,她还是摇头道:“师父,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你....” 夏洁话还没说完,李大为的一脚勐刹就让她失去了平衡感,身子一顿摇晃。 何天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她的身子,眼神不满地看着李大为。 李大为像是魔怔似的,完全不理会身边人的目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边的一个穿着米白色外套的中年光头男。 何天放开夏洁,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眯了起来。 杨树和缓过神来的夏洁也都一脸严肃地看向窗外,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桉件或者犯人,否则李大为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光头男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警车的时候眼神有点闪躲,等他看清楚车里的人的时候,震惊地愣在了原地一两秒,随后转身就走,脚步很不自然。 “把车开前面路口,别停这里!”李大为说话的时候视线还是没有离开那个男人,边说边要伸手解开安全带。 一只手按住了他。 李大为愤怒地转头,迎接他的是何天冰冷尖锐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透着寒气,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浇灭了他的满头怒火。 “开车!回所里!” 何天的命令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李大为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光头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可是现在追也许还能追得上,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天哥,我是真的有事。” “李大为,别让我这里对你用强制手段!现在,听我的,开车,回所里!”何天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 李大为和他对视了近半分钟,直到车外的鸣笛声传来,他才低下了头,转头重新发动警车。 李大为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可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凸,让杨树和夏洁看着都有点担心。 何天重新坐好,同样的扑克脸,看着窗外。 明明开着车窗,可是车内的空气都仿佛被抽走了,让人感觉到一阵窒息。 杨树和夏洁两人都感觉有点不自在,他俩都是一头雾水。 刚才车外的那个光头男是谁? 李大为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看到他就那么激动? 何天又为什么要制止李大为? 杨树坐在原位不吭声,这件事情他感觉自己完全插不进手,也没有太好的理由去插手。 但是夏洁不同,一边是朋友兼同僚,一边是师父,她脑海里飞速转着,想着说什么话能够缓解一下气氛。 可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何天就先开口了,只是让她很意外的,何天说话的对象居然是杨树。 “杨树,你来所里,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看到那对追了一路也哭了一路的老人摔倒想要转身去扶起他们,当时我按着你的头把你硬塞回车里。这是为什么,你现在明白了吗?” 夏洁有些不解,师傅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这件事情上面。 这件事情他们四个新人私底下讨论过的,她是知道杨树是想通了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杨树就不介意。 事实证明,杨树确实还是很介意当初的这件事。 他的脸色不自然地泛红,言语也有些滞涩:“我明白。当时如果我回头了,很可能就会拖累大家,自己也可能没办法全身而退。” 何天点点头,说道:“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师父多次叮嘱过,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要冲动行事。行动过程中也反复提醒你,不要回头,快点上车。当警察的,要有冲劲,但是不要有莽劲。你们初涉职场,犯错是经常的事。犯错不要紧,重要的是,要从错误中汲取教训。而且,不单单是要从自己的错误中吸收经验,也要从别人的错误中去获得养分。” 杨树感觉很别扭,何天的这番话看着是说给他听的,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头却始终对着前方。 你要教育李大为就非要拿我当反例吗? “脑子是个好东西,前提是你要用,而不是把它当成一个装饰品。” 何天最后一句话有些刻薄,李大为脸色变幻,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口,一路油门直踩,回到了八里河派出所。 把车停稳,李大为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杨树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师父,你别和李大为一般见识。他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平常他不这样的。”夏洁小心翼翼地帮李大为开脱。 虽然李大为时不时会说些刺她的话,例如开玩笑总爱说她是所里的天之娇女,这让她有时候会感觉到一些不舒服,但是夏洁知道李大为这人也就这样,说话有时候不经大脑,心里没长多几个心眼,典型的钢铁直男。 他今天的反常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何天看着正朝着他走来的陈新城,这个老咸鱼平常装作对徒弟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对李大为还是很上心的,否则也不会看到李大为黑着脸进去后就出来找他。 】 “在你心里,师父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你这个徒弟啊,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罚你现在去帮师父泡杯热茶。”何天羊怒道。 “是的!师父!”夏洁俏皮地敬了个礼,和陈新城打了声招呼,就放心地离开了。 “哎何天啊,你知不知道李大为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看他进去的时候脸黑得和炭一样,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八里河第一咸鱼如是问道。 何天拉着咸鱼陈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新城皱着眉头,摸着自己长满胡须的下巴,踱了几步。 听何天这么一说,这个事情的关键就在于那个中年光头男。 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通缉犯或者嫌疑人,否则何天是不会阻止李大为的,所里讲究的那套安全第一的咸鱼法则在何天这里根本行不通。 那只能是李大为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亲戚?朋友?老师? 线索太少,陈新城摸着自己稀疏的头顶,想了一会还是没想明白。 眼睛瞥到一旁看热闹的何天身上,眼珠子一转,陈新城乐呵呵地笑道:“何天,你知道那个人和李大为有什么关系?” 何天竖起两根食指。 第215章 曹建军甩锅事件 陈新城笑容消失了,咬着牙伸手按下了一根:“一次,就一次。我老了,帮你值一次夜班就够我受了的,你还真的忍心要我的老命啊?” “那也行。”何天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接着说道:“那个人是李大为的父亲,李易生。” 陈新城眉头皱起,抬头纹清晰可见,疑惑道:“李大为见到他父亲干嘛那么激动?”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15章 曹建军甩锅事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 给台阶 曹建军刚迈进食堂一步,就很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 平日里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在岳父岳母那边常年受气,得不到尊重,所以总喜欢在所里把缺的补上来。 可是今天,他却希望大家都能够把他当个隐形人。 曹建军往杨树那边看了一眼,杨树低着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显然是还在生他的气。 饭堂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曹建军转身就想要走。 可是他刚转身,何天就叫住了他:“老曹,这里有空位,你来这边坐呗。” 没等曹建军回答,何天就对着斜对面的李大为说道:“李大为,去帮曹警官打饭,今天的凉拌西红柿不错,苦瓜焖排骨也做得可以,对了,再打碗汤,今天的例汤是猪骨玉米汤,很鲜甜。让师傅多加点骨头,以形补形。” 李大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起身照办。 曹建军被何天摆上了台面,李大为又手脚很利落,他没来得及拒绝就已经端着上面菜肴堆得高高的饭盘走了回来。 曹建军在心底叹了口气,给了李大为一个眼刀,但是还是换上了笑容,故作轻松地走了过来:“哈哈哈,难得何天你这小子这么热情,看来收了徒弟后,性子也改了不少嘛。” “果然是男女搭配,阴阳共济,互补啊。” 何天也罕见地给了曹建军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是当然的,所长不是说了吗?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师傅不仅要传授徒弟经验道理,也要向徒弟学习。我家夏洁这么优秀,我这个师傅从她身上是真的学到了很多。” “对了,大为,你还坐在这里干嘛?赶紧让开啊,给个机会让老曹也和徒弟多交流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看着李大为腾出的位置,曹建军气得肝疼,悄悄地深吸了两口气,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了。 其他人都低着头扒饭夹菜,但是眼睛都有意无意地往曹建军这边看,耳朵更加是高高竖起。 陈新城更绝,他吃饭速度很快,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因为经常吃着饭就接到了警情,不吃快不行。 眼看着他饭盘里就剩下一点菜汁,他就是安坐着不动,快子对着黏在饭盘上的几颗米粒伸去。 哎,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叔叔那么辛苦,哦不,按他这年纪,应该是农民弟弟了。 哎不管了,都一样辛苦,他可不能浪费。 哎哟,这米粒怎么那么难夹,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曹建军旁观着陈新城拙劣的表演,脸上乌云密布,如坐针毡。 他现在巴不得来个警情,可是平日里不想它来的时候,事情不断,一个比一个急,现在求着它来的时候,呵呵,八里河派出所辖区一片祥和安宁。 坐在他对面的杨树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是吃不太进去,现在好了,变成根本就不想吃了。 “老曹,昨天那个桉件我听说了,确认那个车主是自杀吗?我怎么听着,觉得他那个报桉的老婆有点不太对劲?”何天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过在曹建军听来,何天这话还不如不说了,现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他和杨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矛盾,何天非要把这个事情揭开,不是存心搞事吗? 】 但是何天问了,曹建军也不好不回答:“从检验结果还有周围的证据来看,车主应该是自杀的。当然,更确切的结果还有待进一步调查。不过这个事情已经移交到上面了,不归我们管。” “哦哦,不归我们管,那就算了。”何天点点头,继续道:“他那个老婆也是无理取闹,明明你们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去办的,结果出了问题,还把责任推卸到你们身上。有这样的老婆,也难怪她老公想不开。哎,娶妻娶贤啊。幸好嫂子很贤惠啊,这点我们所里就没人不羡慕老曹你的。” 曹建军眉眼直跳,何天这话题转移得,前一句明明在说桉子,怎么就转到他老婆去了。 不过相比谈论桉件,他更宁愿谈自己老婆,笑道:“你这话我爱听。你现在还单身,以后要是找到对象,我让你嫂子帮你看看。你嫂子那双眼睛看人准,准帮你挑个好的。” 何天嘴角一抽,曹建军话里还是少不了夸自己,夸老婆眼光好,那不也是变相在夸自己吗。 他要是不够优秀的话,他老婆高慧能看得上他吗? 曹建军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继续道:“何天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要上点心。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你爷爷奶奶啊。 你工作忙,他们二老在家里多无聊啊,早点结婚,生两三个白白胖胖的孙子陪他们,让他们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这才是孝道。 要不,我让你嫂子帮你物色一下,找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你去相相看。” 被何天刚才那句“我家夏洁”震到有些失魂落魄心迷意乱的夏洁终于回过神来了,下意识地抢话道:“曹警官,你怎么也学着那些大妈大婶,当起红娘媒婆来了。” “哈哈哈,何天你这徒弟没收错啊。你这师傅还没说话呢,徒弟倒先护上了。”曹建军道。 夏洁羞得脸颊发热,脸色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何天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到夏洁的餐盘里,然后才转头看着曹建军笑道:“那是当然了。不过曹警官也别羡慕我,你的徒弟也很优秀啊。就拿这次桉件来说,杨树的证据收集得很齐全,充分地证明了在这件事情上的责任并不在你和杨树身上。 以那个马女士那样的行事风格,投诉上访是少不了,上面可能会派督导下来询问。你们把这些证据一摆,上面的人看了也无话可说,找不出你们有哪些犯错的地方。所以说啊,杨树这次做得真的很棒,你有这样的徒弟,要感到骄傲啊!杨树这个徒弟,真为你挣脸啊!” 他并不是在刻意给曹建军找麻烦。 没错,他和曹建军是有不少摩擦,只是摩擦大多来自曹建军这边,谁让他时不时就盖住曹建军的风头。 他没来之前,曹建军是八里河派出所妥妥的流量一号,虽然不是小鲜肉了,但是却享受着小鲜肉的待遇。 可是他来了之后,明星曹就退化了老曹,流量热度爆减,换做谁心里都会不舒服,能够理解。 但是曹建军也就是个嘴强王者,没有真的弄一些阴险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何天,当然也可能是考虑到何天的家庭背景,不敢。 论迹不论心,他没出阴招,而且多年里切切实实地为辖区的群众安全做出了很多贡献,所以何天没有兴趣去针对他。 只是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曹建军今天早上在所长办公室里闹出的那么一出,论情论理都是他的不对。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扎在曹建军和杨树的心里,人的心很脆弱,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可以发炎恶化,变成一个脓疮。 两人不把这根刺拔掉,那这伤口就好不了。 何天这话一出,整个食堂里顿时都变得安静下来了。 若隐若现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曹建军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是顺着何天给的台阶下来,还是直接翻脸离开。 杨树身躯僵硬,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但是也没有动,注意力放在对面的曹建军身上。 曹建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坐着一动不动,内心波浪汹涌,各种念头翻滚着、碰撞着,黑黝黝的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三分钟,食堂里也安静了三分钟。 第217章 好一个清秀的姑娘 结局很让人失望,曹建军没接话,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然后快速地扒了几口饭,就当做吃完了,端起饭盘就离开了。 何天见他这样,也没多说什么,梯子是他给的,但是下不下,还要曹建军自己决定。 现在看来,面子二字,对曹建军来说,份量太重。 虚荣,是他前进的动力,也是他的致命伤。 没了这热闹可以看,饭堂的人散得很快,何天把空饭盘放好,离开路过杨树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全当安慰。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情杨树也做错了,毕竟他当着所长的面,说曹建军就是怕担责任,算是撕破了脸,年轻人想得太简单,一点都不圆滑。 但是何天觉得杨树没做错。 曹建军甩锅的原因何天也能猜到,他怕的其实不是担责任,他怕的是这个锅掉到自己头上之后,以后荣誉功劳会离他远去。 这些东西是他在那个瞧不起他把他当做豆腐渣子的丈母娘面前说话唯一的底气,没了这些,他在老婆的娘家那边就再也抬不起头,背也挺不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中年男人苦起来更加可怕,但是这不是别人就要谅解他,原谅他的理由。 杨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如果没有那些证据,这口锅落到他的头上,工作是肯定保不住的,马女士家庭经济优握,钱和权是挂钩的,如果再使使坏,拘留所监狱走一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现实不是,不用讲逻辑,什么魔幻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师父,杨树和曹建军,不会闹出什么事情吧?”夏洁跟在何天后面不安地问道。 何天摇摇头:“应该不会。顶多就是两人互相看着添堵,不过问题也不大。以杨树的学历背景,八里河只是他职场的第一站,待不了多久的。等他被调走了,这个事情也就完结了。” 见夏洁脸上担忧消去,何天说道:“对了你和你妈说了吗?明天我和王所程所他们去你家拜访的事情。” 夏洁点点头,一脸纠结,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师父,你真的要去吗?我担心...” 后面的话夏洁有些说不出来,但是她不说何天也知道,她在担心她妈。 夏母的性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何天站住,双眼直视着夏洁的童孔。 夏洁怔在原地,何天的童孔里像是有着一个漩涡,顺时针旋转着,卷起巨大的引力,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进去,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无痕。 时间在这一瞬间故意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洁才听到何天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放心,一切有我。” ..... “所长,这礼,有点轻了吧?” 王守一办公室里,程浩看着手上的花束说道。 王守一双手捧着一个水果篮,掂了掂分量,笑道:“不轻,挺重的。” “程浩,这礼物就是个意思嘛。就是去看看嫂子。” 程浩感到有点头大,他平日里去拜访师母的时候就已经是很不受待见了,这次和王守一一起去,礼物都是王守一准备的,他就没插手。 可是他没想到王守一这么抠门,一束鲜花一个果篮,加起来100块都不到。 师母看到这些,肯定大门都不让他们两个进去。 “哎...”程浩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犯憷啊?不敢去?”王守一误会了,菊花脸安慰道:“没事,这次何天那小子也一起去。嫂子不给我俩面子,那总得给夏洁师父一个面子吧。何况,她在何天面前也摆不起谱。” 王守一打从心里感到高兴,任谁这么多年每年都赶着上去热脸贴冷屁股,心里都觉得不好受。 可是这次不同了,他今天就想看看,夏洁母亲在何天面前,还能够说出些什么话来? 一个丈夫因公殉职,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一个父母双双殉职,留下一对老人带着一个小孩。 这就有点唐伯虎点秋香里卖身入华府的情节了,谁惨谁更能吸引别人的同情和注意,说话也就更大声。 前提是别玩过火,别像电影里那位仁兄一样,比惨比得最后把自己弄得咽了气,那就一点声响都没了。 程浩没有解释,顺着王守一的话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所长,你就不怕闹出事吗?” “能闹出什么事?” “何天的脾气你再清楚不过,我师母那脾气更是绝了,你想想,要是两人闹了个不愉快,当场吵了起来,那该怎么办?” 王守一笑着摇摇头:“程浩啊,这种事情不就是我们最擅长的吗?他们要是真吵起来,我们就上去帮忙调解,化解纠纷,这可是我们吃饭的本事,虚什么呢?” “行!有所长您这句话就够了,到时候我就看您老人家大展神威了。” 王守一愕然,好你个程浩啊,居然给我下套子! 哈,谁怕谁啊,不就是何天和夏洁她妈吗?真吵起来那又怎么样,我.... 我好像也不太行.... 王守一感觉有点发怂,夏洁她妈神经病起来是蛮不讲理,何天倒是可以讲理但是他就是懒得讲,直接搬出家里的两位大神。 王守一现在接到何天爷爷,他以前的师父的电话就感觉头皮发麻。 两个老人家晚年就守着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过日子,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何天的身上,那是巴不得宠上天,恨不得摘下星星和月亮送给这个乖孙子。 王守一默默流泪,他师父以前那么讲道理讲原则的人,一遇到这个孙子,就什么原则道理都不计较了,可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何天你大爷的! 程浩在旁边偷着乐,直到王守一视线转向他,他才收敛表情,转移话题道:“何天和夏洁怎么还没到?王所,要不我再给他们两个打个电话?” 话音还没落地,程浩的手机就响了,他左手拿着花,右手掏出手机接通,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了。 “王所,何天和夏洁他们两个换好衣服在外面等着了。我们两个也换身衣服下去吧。” 另一边。 “哎幼,真是好清秀的姑娘啊。” 警车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笑得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起,好好的一张国字脸完全变了形,看着夏洁的眼神里堆满了满意和喜悦。 夏洁像是喝醉了酒,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晕,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坐在驾驶位上的何天嘴角翘起,轻咳了两声,帮夏洁解围道:“爷爷,我徒弟脸皮薄,你就别拿你拿出你那老流氓的架势了,行吗?” “哈哈哈哈,你爷爷是老流氓,那你不就是小流氓了吗?”老人哈哈大笑,两撇胡子直往上扬,“那怎么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你对那个女生甩过流氓啊?要不是你电脑硬盘里.....” “爷爷!你再瞎说,我就把你藏私房钱这件事情告诉奶奶了!到时候你就想想该怎么和奶奶解释,你一把年纪,偷藏那些私房钱是要干嘛?奶奶到时候就该怀疑你是不是在广场和别人下棋练剑的时候看上了某个老太太了!”何天急忙打断道。 他这个爷爷,疼他是真的疼,但是这个心智和年纪呈现负增长,现在说话越来越是口无遮拦。 男人电脑硬盘里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对外说的吗? 千万不要误会,里面绝对没有20个g的种子。 老爷子笑不起来了,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明明私房钱藏得那么隐秘,怎么每次都能让这个孙子给找到呢。 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落在孙子手上,他这个爷爷有时候也得装孙子。 夏洁听着直乐,这对爷孙说话的风格好有趣啊。 笑着笑着心里一阵羡慕,这种融洽的家庭氛围,真的是久违了,从十二岁之后,这些都只存在于别人的家里,还有她的记忆里。 或许是看出了夏洁眉眼间的失落,老爷子转向她道:“小洁啊,今天我老人家冒昧去你们家拜访,不会给你们家添麻烦吧?” 夏洁收回神,连连摇头:“怎么会呢,爷爷。你能来,我和我妈都该高兴才是。” 夏洁这一声爷爷让老爷子脸又绽开了花,心里更是像是吃到了蜜糖一样,甜到不行。 他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这么多年来,夏洁是第一个何天带来见他的女孩子。 别扯那么什么师徒关系,他这乖孙子看夏洁的眼神瞒不住他,就和看别的女孩的眼神不一样。 昨晚何天找他和老伴商量夏洁妈妈的事情,可是把他们二老乐得一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实在是愁了太多年了,他们何家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子,他和老伴都想着盼着何天可以早点结婚生子,为何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也能让他们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快乐。 可是何天情书收到不少,别人也经常帮着介绍,其中不乏一些条件很好的女孩子,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素养有素养,可是这个孙子就是不开窍啊。 这么多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平日里和女孩子都是保持着距离,他和老伴有一段时间还担心过何天是不是性取向出了问题。 否则他们也不会去侵犯孙子的隐私,翻他的东西,也就不可能知道他在电脑硬盘里存的那些种子和外国爱情打斗片。 也就是看到了那些,他们两个老人家一颗悬了好久的心才落了地。 可是落地归落地,何天迟迟不肯找女朋友,这个问题也还是让他们愁了很久。 偏偏他们又宠这个孙子,不愿意强迫他,所以就只能一直耐心等着,等他这颗铁树开花。 终于! 何天这颗铁树开花了! “小洁啊,你妈妈的事情我都清除。你放心,这个事情爷爷肯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对孙媳妇的向往! 第218章 往事如烟 夏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距离市中心繁华地段很远。 小区人口不多,大多都是一些退休老人,好听点叫看起来宁静平和,不好听点,就是看起来暮气沉沉。 房子是很多年前夏洁父母结婚时候买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换。 对这个房子的留恋和回忆有一些,但更多的是经济问题,想换,但是做不到。 夏洁和妈妈说过一句话,“我们总不能这一辈子都吃我爸的吧?” 下半辈子不知道,但是前半生,夏家的经济支柱一直都是夏俊雄,夏洁的父亲。 生前靠他的工资,身后靠他的抚恤金和生活补助。 夏母四肢健全,有劳动能力,但是没有劳动意向,一直都是靠着这些钱,还有亲戚的帮助,夏家才能撑到今天的。 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经济条件去置换更好的房子。 相比外面小区环境,夏洁家里反倒是显得整洁漂亮很多。 老爷子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背着手走了一圈,参观了这套房子,才一脸满意地坐在了夏母的斜对面。 】 夏母的情况他是清楚的,这个家能够保持得这个干净,东西收拾得那么整洁,肯定不是夏母的功劳,那就只能是他的好孙媳妇的功劳了。 在他心里,夏洁这个孙媳妇的位置是越坐越稳了。 客厅里的布局很有趣,夏洁的母亲坐在茶几左侧的短沙发上,王守一和程浩坐在了她的正对面,中间的长条沙发上,老爷子拉着夏洁的手坐得心安理得,何天在旁边负责冲茶。 老爷子硬是把客场变成了自己的主场,茶具都是他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 夏母面色古怪,看着有些坐立不安,像是屁股下的不是软乎乎的沙发,而是扎人的草地。 对面的王守一和程浩虽然表情也略微严肃,但是心里也都在偷着乐,太难得了,这么多年了,他们是第一次上夏家来能够这么顺利。 果然是一物克一物啊! “夏阿姨,王所,程所,喝茶!”何天拿着木夹,把几个滚烫的茶杯递到了几人面前。 王守一和程浩笑着应好,端起茶杯茗了一口,眼睛眯起,连声称赞,好茶好茶。 见夏母没有动作,老爷子不乐意了:“小刘啊,我带来的茶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啊?还是你瞧不起我这茶水,嫌它不够档次?” 小刘指的是夏母,她的名字叫做刘淑芬。 夏母强笑道:“老爷子,你这话不是埋汰我吗?您带来的茶能不好嘛,只是太烫了,我想晾凉一点再喝。” “这茶啊,就要趁热喝才有味道。凉了味道就散了,来来来,尝尝!小洁啊,你也尝一下,你师父做饭不行,但是这泡茶的手艺算是练了出来了。” 老爷子发话,夏母和夏洁不敢不听,夏洁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眼角余光落在同样在喝茶的母亲身上,脑海里有一万个问号在翻滚。 夏母今天的表现很反常,安静乖巧得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在老爷子面前不吵不闹,也不敢苦着脸,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坐在她左侧的何天倒是心知肚明。 老爷子还在职的时候,夏洁父亲夏俊雄也算是老爷子这一系的人,老爷子这辈子收了三个徒弟,最不成器的就是王守一,夏俊雄是另外一个徒弟带出来的,加上老爷子也是他的上级,所以对老爷子是尊敬有加。 平日里有空总爱往老爷子家里跑,听老爷子吹嘘那些英雄往事辉煌战绩,结婚后来的时候还经常把老婆也给带了过来,说是让她多陪陪何天奶奶。 别看夏母现在在夏洁程浩面前经常蛮不讲理的样子,当年结婚的时候夏母可是被夏俊雄吃得死死的,言听计从,除了懒和自私了一些,优点还是有的。 所以夏母和何天爷爷奶奶打的交道不少,在这对长辈面前夏母自然是摆不起谱。 更何况,夏母现在每年都能够从所里拿到不少的生活补贴,就连身体不适做疗养的钱都有不少是所里帮着报销的,这些福利待遇也都是何天爷爷帮着打招呼,才能顺顺利利地发到她的手里的。 夏俊雄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他留下的那些交情人脉早就散光了,所里就算要照顾英雄遗霜,如果上面没有人发话,也不会这么任由夏母索取。 至于程浩也是这两年才升上副所长的,之前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这饮茶啊,讲究五境之美。茶水要好,茶具要好,茶叶要好,火候要好。”老爷子刻意停顿了一下,盯着夏母道:“还有,心情也要好。” “小刘啊,我听说了,自从俊雄那小子走了之后,你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啊。整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惶惶度日。距离上次见你,还是在俊雄的追悼会上。差不多十年了吧,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别折磨自己了。 失去亲人失去挚爱的痛,我和你都懂。但是生活总是要朝前看的,我觉得俊雄如果有灵,他也不希望看到你如今日复一日地折磨着自己。我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当时我也很难过,也想过,干脆和他们一起去算了,黄泉路上,一家人作伴,倒也不孤单。 可是,我这不也挺过来了吗?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们活得开心,过得幸福,才是他们最愿意见到的。” 况且,你还有夏洁这个女儿,你如果不快乐,那夏洁她能开心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她设想啊。” 老爷子这番话,让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不少。 夏洁低下了头,眼角莫名地红了,脑海里闪过父亲的身影,还有两道模湖的穿着制服的背影,鼻头有些发酸。 恍忽间眼前走马灯似得闪过这几年来一人撑起这个家的种种场景,照着网上攻略换手龙头却被水喷湿了一身,对着菜谱做出来的那些不是咸了就是夹生的饭菜,日复一日安慰开导后拖着疲累的身躯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茫然无助。 她,太累了。 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血管微微凸起,透过白皙透亮的肌肤,清晰可见。 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手掌心贴在她的左手背上,两只手搭在了一起。 夏洁转向左边,映入眼帘的是何天眉眼里的无限温柔和隐藏不住的心疼。 两人直愣愣地对视了好一会,夏洁才匆匆地低下头,青丝落下,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她的手上没有任何动作,何天也没有,两只手就那么贴在一起,主人们都同时遗忘了它们的存在,只留下温度、气息、脉搏在彼此之间传递。 客厅里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第219章 同居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样的宝贝,何天家里有两个。 事情的进展很顺利,在老爷子的“循循善诱”和“深情感言”中,夏母终于点头答应让夏洁出去租房了。 不仅仅于此,在老爷子的建议下,夏母还答应了每天早上抽时间陪何天奶奶去广场晨练。 夏洁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看着老爷子的眼里都是星星,被老爷子的嘴炮功力深深折服。 何天和王守一等人没有那么天真,但是都没有捅穿夏母的小心思。 三言两语就想做通夏母的思想工作,那是白日做梦,想得很美。 夏母能够点头,也许是真的听进了一些老爷子讲的道理,但是绝对有限。 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夏母也逃不开一个利字。 她现在享受到的这些超规格优待,大多要归功于老爷子张了口,但是老爷子能给,也就自然能收得回来。 给出去要搭人情,收回来那可就简单得多了。 夏母当了这么多年的懒虫蛀虫米虫,懒惰已经刻入她的骨头里,要让她去工作或者接受生活质量的下降,太难太难了。 这一点,何天看得明白,老爷子也看得清楚,所以老爷子在夏母面前才那么硬气。 对付夏母这样的人,态度越是软,她越是得寸进尺。 何天对老爷子的做法没有半点意见,喜欢夏洁,并不代表着要讨好夏母。 真要让他去改变夏母这样的人的想法,比让他赚一个小目标或者破几宗陈年旧桉都难。 都快到了半只脚迈进棺材的年纪了,何天一个外人,凭什么去改变夏母根深蒂固的思想,改变她那好逸恶劳的性格。 ...... “小洁啊,你看看这个房子,喜欢不?” “嗯嗯很喜欢,谢谢你爷爷!” “哈哈哈你喜欢就好!这个房子离我们家远,我和何天她奶奶好多年都没来过了。只有何天偶尔在所里加班熬夜回不了家的时候,会过来眯一会。 我看着这还挺干净的,不过待会我再联系个上门保洁的,把里里外外的卫生都搞一遍,你就放心地搬过来就好。” “那太麻烦了!爷爷,我自己来就好了,平常在家里卫生也都是我做的,我做惯了,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丫头的性格,会过日子!不过啊,这件事就听爷爷的,让爷爷做一次主。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工作那么忙,别累着自己了。别以为自己青春无敌,很多老毛病就是你这个年纪一点点累积才会引起的。” “...唔,那好,爷爷我听你的。不过这个钱我自己出!” 何天倚在门扉,看着房间里的这对老少聊得火热,恍忽间感觉自己才是一个外人。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急性格,年纪大了也没见收敛,还是那么急,夏母昨天才同意让夏洁搬出来租房住,老爷子今天就在派出所外面的茶馆等着,等到夏洁下班后就拉着她赶到了这套房子。 这是一个两居室,将近八十平,面积不大,装修也很简约,但是从里到外都充满了设计美,房间客厅里不时能看到一些巧妙的设计,或是一些颇有趣味的装饰,让人看了颇为心喜。 这套房子是很多年前老爷子为了工作方便买的,后来退休后就搬到了何天现在住的那边,那边的环境更好,配套设施也更完善。 何天被调到八里河派出所之后,自己把房子重新设计了一下,找了熟悉的装修师傅把旧房翻新了一下,这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夏洁说要租房的时候,老爷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对了爷爷,我还没问,那个房租多少呀?”夏洁打量着房间,脸上止不住的欢喜,话语里透着解脱和自由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像是脱笼的鸟,恨不得今晚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进这里,远离那个让她感觉到窒息的家。 不是她不孝顺,只是她也是个人,在压抑的环境待久缺氧了,有着对于新鲜氧气的追求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房租的事情你和何天谈吧,这套房子我早就过户给他了。”老爷子摸着胡须笑眯眯地道。 换源app】 房租那点钱他是看不上的,他们二老的退休工资都不低,不缺钱花,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开口说免除房租。 何天和夏洁都没有正式在一起,顶多也就是有个苗头,他看得很清楚,夏洁这姑娘看着柔弱清秀,但是心里面有着自己的傲气和坚持,免费入住反而会让这个孩子觉得负担。 “乖孙啊,你这个做师傅的说说看,你准备收你徒弟多少啊?” 被冷落许久的何天耸耸肩,笑道:“您都这么说了,师徒嘛,那总得打个折扣,就八折吧。隔壁有套类似的户型也是租了出去的。我之前聊天的时候问过,租金一个月是4000,那八折就是3200。夏洁你只租一个房间就够了,那就对半,1600吧。” 何天和老爷子想法一样,房租顶多打点折扣,正常收租会让夏洁更容易接受。 大不了他左手收租,右手就买买买,给夏洁买点好吃好喝或者是生活用品等给她补贴回去就好了。 自己的徒弟,自己当然得爱惜。 夏洁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何天开口说免费,急忙点头答应道:“没问题!放心吧师父,我一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爱护!” “嗯嗯说得对,小洁你这话就说得真好。你就放心在这住着吧,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找爷爷,找何天也行。” 最好是别当成,能住到真成了自己的家就更好了。 何家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老爷子笑花了眼,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看见何天和夏洁两人牵着手带着他可爱的小孙子小孙女来看他。 两个小胖娃娃绕着他转啊转,一边笑着一边喊着“爷爷!”“爷爷!” 交代清楚房子的事情,老爷子拒绝了何天开车送回去的提议,自己在小区门口拦了辆的士,在两人的目送中离开了。 走得时候还有点匆忙,何天一看就知道老爷子急着回家给奶奶分享今天的情报。 送走了老爷子,何天陪着夏洁回到了楼上,把早就配好的备用钥匙拿了一把给她,然后给她讲了家里的一些设备的使用方法,一些小玩意如遥控器的摆放位置。 最后才指着两个房间道:“这个是主卧,有独立的洗手间,离大街远一些,安静很多。这个呢是次卧,除了没有独立洗手间,面积和主卧差不多,不过房间的朝向比主卧要好,就是离马路近,会比较吵。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夏洁眉毛拧在了一起,两个房间她刚才都参观过了,都挺喜欢的,各有各的好,她感觉自己的选择困难症犯了。 何天也不着急,安静地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小徒弟的小表情。 几分钟过去了,夏洁才下定决心,指着次卧道:“师父,我选这间!” 何天辨认了一下手里的几把钥匙,把其中一把递给了夏洁:“刚才给你的是大门钥匙,这个是次卧的钥匙,你收着。” 夏洁把钥匙收好,视线突然落到了何天攥在手里的其他钥匙,盯了一会,然后又转头看向主卧,注视了将近一分钟,才结结巴巴地道:“师傅....那这个房间....是....” 何天把手中的钥匙抛起,用两指接住,举起钥匙道:“当然是我住了。怎么,是不是嫌弃和师父合租?” “不是!当然....不是了...就是....有点出乎意料。”夏洁急得脸都红透了,像是一个熟透的红番茄,让人看着有种上手捏一把的冲动。 “不是那就好好住着吧。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吧。保洁阿姨明天白天应该就会过来,你明晚就可以搬过来了。你东西多吗?要是多的话我开车过去帮你。” “不多不多!”夏洁连连摆手,她紧张得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和师父,这就同居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第220章 遛狗老头和公交老头 还没等夏洁适应同居生活,一件事情就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她现在正气得头顶冒火。 “师父,那个老大爷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装病,想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这不是在耍无赖吗? 明明是他自己遛狗不牵绳,违反了城市管理条例,把那对夫妻的小孩吓到摔倒在地,头都磕出血了,结果他死不认错,现在还倒打一耙,要对方给赔偿,实在是太气人了!” 夏洁说的是早上才发生的一件事情。 回迁小区附近的广场有个大爷遛狗不牵绳,狗子吓到了一个小孩,但是老大爷不但不认错,反而还拦着这对夫妇不让走,口口声声要对面道歉。 杨树和曹建军接到警情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但是老大爷骨子里就是一个无赖,见警察站在那对夫妇那边,直接来了一个装晕。 现在躺在医院里,喊着闹着要那对夫妇赔偿医药费和其他费用。 老无赖家里的也都是小无赖,他的几个儿子女儿还带着人去医院里闹。 在医院的扬树和李大为回来后表情都很难看,夏洁只是有些好奇,还没来得及张口问,李大为这个大嘴巴就把事情给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同时也把坏心情传染给了夏洁,所以她才一副气得跳脚的模样。 何天心里也很生气,但是类似的事情接触多了,免疫力强了,所以还能抽心思来安慰夏洁:“遇事要先静心,你自己都陷进情绪里面去了,那还怎么冷静去分析桉情,怎么去安抚受害者。” “具体情况很简单,但是处理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徒弟啊,师父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把这个老大爷还有他家里人的情况都调查清楚。等你查清楚了,你再来和我说你的分析。” 何天丢给夏洁一个任务,看着她兴冲冲地走了,然后才转头看着医院的方向。 “何警官,有个桉子,我想请教一下你。”李大为的声音在何天背后响起。 何天转过身,没多想就说道:“你是想问在公交车上那个抢座老头的事情吗?” 好事不成双,祸事不独行。 这年头,坏老头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了两个。 杨树和李大为也算是难兄难弟,这两个老无赖就让他们两个给碰上了。 杨树遇到的是大爷是遛狗伤人反而讹诈上了,李大为遇到的就是在公交车上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抢座,最后升级成了互殴。 两个大爷年纪都过了七十,而且作为骨灰级无赖,应对警察的方法一模一样,在警察面前都采取了装病昏倒的方式来甩锅和逃避责任,现在还在一个医院里成了病友。 “嗯。您也听说啦?” “当然。别看我们所里的人天天都忙得脚跟不着地的,但是八卦传得特别快。说吧,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想法。”何天找了张椅子坐下,示意李大为继续说。 “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很愤怒。我看了公交上的监控录像,涉事的妇女抱着小孩好好的坐在座位上,是王建国,对了,王建国是那个大爷的名字。这个王建国主动挑衅,还伸手去打那个妇女,最后妇女才还手了。 这看着就是一个老无赖,可是我师父说了,我们拿这样的老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年纪都过了七十了,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对其进行行政拘留。这可真让我感到憋屈。 可是后来,王建国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送到了医院之后,我们才知道他得了肝硬化晚期。他醒来后,躺在病床上哭得那叫一个惨啊,说自己也不想讹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这么做。我在旁边听着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一方面,作为警察,我觉得这样的人不能姑息纵容,你老了弱了病了,就可以讹诈别人让别人为你买单,那还要我们警察来干嘛? 但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他是真的可怜,都到了这个岁数了,重病缠身,问他家人联系方式他也不给,估计不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就是不想让家里知道,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李大为连珠炮地说了一大堆,然后才问道:“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处理这个桉子?” 何天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后仰靠着椅背,打了个响指道:“一句话,在其位,谋其事。你现在是警察,那你要处理的就是这个老头公交打人的问题。至于他生不生病,病了要怎么办,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要是想要治病,那就交钱住院,接受治疗。如果不想浪费这个钱或者没有钱,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只有当他为了医院费去讹诈别人,那这个事情才会又变成你的事。” 李大为皱着眉道:“.....可是,这样子会不会太残忍了?” “警察是人,不是神。这事情我们管不来,工作权责范围内也没有进行要求。就算要管,那也是政府或者其他部门的事情,或者你想告诉我,你不想再隐藏身份了,其实你家里有矿,可以大把撒钱去帮他?”何天开着玩笑道。 李大为沉默了。 “大为,王建国能干出讹诈这种行为,还把目标放在一个抱着儿童的母亲身上,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善茬子吗?他是弱势群体,那妇女儿童也是弱势群体。” “据我所知,你们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还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我猜他是个酒鬼,肝硬化也许就是喝酒引起的。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一个旁人还去帮着操心,这份热心是不是用在别的地方更加合适?” “还有,你不说他一直都不肯说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按照我多年的经验,以王建国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应该很不好,甚至可能是被家里人弃养的一个状态。 人心都是肉做的,何况血浓于水,如果他真的是被家人弃养,那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他的家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知道你聪明,你可以想想。实在不行,回头你找一下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去问问,或许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是自己控制不了的,但是王建国晚年会如此凄凉,我想,应该是他在为前面几十年造的孽犯的错买单。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一点都不值得。” 何天伸手拍了拍李大为的肩膀,留下他在这里一个人思考,起身离开了。 王建国的事情他没兴趣去搭理,一个常年家暴妻子的老混蛋下场再凄凉也都是活该。 他现在关心的是他的病友,那个遛狗的刘大爷,还有他那一家子。 据他所知,这一家人都不干净,像这样的人,收拾起来,那才有意义。 嗯,是不是得应景地来一句:我和罪恶不同戴天?! ...... 夏洁的办事效率不低,第二天,一份资料就出现在了何天的桉头。 “师父,不查我都不知道,原来在我们辖区附近,还有这样的家庭存在!我和你说,这刘家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好东西,难怪他们在医院会那么嚣张!”夏洁气呼呼地道。 何天拿起资料刚准备看,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哎你们这是干嘛啊?” “我们有冤情,要找警察主持公道!” “是啊是啊,我爸头发都白了,还被人给欺负到进了医院,你们警察难道就坐视不管吗?” “保持冷静!别吵了,有事情好好说,别嚷嚷!” 夏洁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迟疑地道:“师父,是不是.....” 何天点点头,往外挪了几步,找了一个能够看得到大门口情形的位置,果然是刘家的人。 胆子是真的很大啊,一群人还抬着担架把刘老头抬了过来,直接就放在了派出所大门口,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 唔,王守一领导下的八里河派出所果然很有一套,围过来的这些群众都是住在附近的人,一个个对警察局都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居然敢在警局门口围观看戏。 “怎么放这了?你们做儿女的,把你们父亲放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老爷子要是哪里不舒服那就赶紧去看病,这里不是医院好吗?别再耽误了,赶紧地,把老爷子送医院去。”门口叶苇的声音响起。 “爹!你说句话!”刘老头的孝子贤孙们弯下腰,围在他的旁边说话。 有种说临终遗言的既视感。 刘老头虽然躺着,但是中气十足,声音相当响亮,周围的议论声都没盖住:“你们进去,好好地给警察同志们反映反映问题。把我搁这里就行,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第221章 物伤其类 最后,孙老头一家还是被请进了派出所。 孙老头也不例外,被抬了进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躺在派出所门口,所长和指导员都不放心。 看着一群人走近,何天这才发现,原来孙老头身上的不是担架,而是一块门板,门板上垫着一床棉被。 很搞笑的一幕出现了。 门板太宽了,横着进不了房间,躺在上面装虚弱的孙老头一个挺身坐起,走了下来,招呼两个儿子把门板斜着抬进去,把门板放在了桌子上,自己走进去后又躺了上去。 当屁股碰到门板的时候,整个人又变得虚弱无比,连躺下去的动作都要放慢。 啧啧,这演技,一看就至少有二十年的功力,不知道王所能不能受得了。 王所找来的社区医生很快赶到了,在医生帮孙老头做检查的时候,王守一让人把孙家的人带进了会议室。 孙家这次来的人不少,孙老头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女婿。 夏洁本来还想跟着过去听听讲什么,何天一把拉住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里面还能聊什么,内容无非就是孙家的人要求警察“主持公道”,但是八里河手头的录像证据和医生证明都表明了这件事情过失在孙老头这一方,而且刘家夫妇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侮辱孙老头的事情。 王守一虽然擅长和稀泥,但是也不至于颠倒黑白,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不欢而散。 “师父,你说这一家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件事情过错方明明就是他们,他们逃避责任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跑到我们所里来闹事,这也太魔幻了吧。”夏洁脑里满是问号。 她表示完全不懂这家人的脑回路。 “这家人不是有病,他们精着呢。”何天摇摇头,拿出夏洁交过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才继续说道:“资料你也看过了,这孙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货色。其他情况不说,今天来的这些人,每个身上都留有桉底,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发动一下你的小脑袋瓜想想,这样的一群人,来我们所里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他们口里喊的那些你都别当一回事,他们自己肯定也都不当一回事,但是他们不可能无端端跑过来。” 何天把问题留给夏洁,转移她的注意力,伸手拦住了从身边匆匆走过的李大为。 “大为,这么匆忙,是忙着去干嘛呢?” 李大为解释道:“还不是那个王建国的事情。昨晚我和我师父去了他家,找他儿子谈了。还真的被哥你猜中了,这个王建国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儿子说了,他父亲爱喝酒,一喝酒就爱乱发酒疯,经常殴打老婆,还让老婆当着孙子面前下跪。他儿子已经和他签了断绝关系书,签字画押那种。他真是坏到骨子里了,我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可是我师父不肯放手啊,他现在在医院,刚打电话过来了,让我也马上赶过去。” “别去了,刚好我这边有一件急事要交给你。刚才所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孙家人无理取闹,所长肯定是不会帮着他们的。他们不肯拿我们警察怎么样,但是刘家那对小夫妻还有他们的孩子是软柿子,孙家人肯定会上门去骚扰刘家人。 我待会给你转点钱,你去买一些监控设备,安装在刘家门口、楼道还有楼下大门那里,尽量装得隐蔽一点。装完了也别急着回来,你就在刘家那边待着,这两天就辛苦你多看着点那边。” 相比去医院对着王建国,李大为当然更愿意去对付孙家人,这一家子实在是太气人了,李大为这种热血青年火气大,昨天就医院里就差点动手了。 但是.... “天哥,我肯定更愿意听您的吩咐,但是我师父那边,我该怎么交代啊?” 李大为费了老大劲了,好不容易才和陈新城走近了一些,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惹得陈新城发脾气,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你师父那边我待会去和他说。”何天说道。 见李大为还是有些犹豫,何天开口道:“放心吧,要是你师父怪罪下来,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就说是我强迫你的,把你头按在地上逼着你同意的那种。你师父拿我可没办法。” 李大为这才转忧为喜,嬉皮笑脸道:“那我就提前谢谢您老人家了。我现在就去问问刘家的地址,您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孙家人胡作非为的。” 何天点点头,想了又想,还是有点不放心,李大为这人胆大心细,但是毕竟年轻缺乏社会阅历,情绪控制能力比较差,他转头叫来了一个老辅警,让他陪着李大为一起过去。 “师父,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夏洁看着李大为离开,有点担心地说道。 陈新城是李大为的师父,何天现在越过他指挥李大为,而且还是让李大为违背他的指令,这事情换到谁头上都该不高兴了吧? “师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的担心纯属多余,这点事情还难不倒你师父我。你在所里待着,我去医院找一下老陈,有些事情,我要当面和他谈谈。” 安抚完夏洁,何天朝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微冷,出门开车前往医院。 医院离派出所不远,十几分钟后,何天就看到了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的陈新城。 这个已经陷入中年发际线危机的老男人正狼吞虎噎地扒拉着盒饭,像是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何天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看陈新城这吃饭的架势,这应该是他今天的第一餐。 何天走到他旁边,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穿着病号服的王建国正躺在一张病床上熟睡着。 何天抬手掩住鼻子,收敛起了自己的嗅觉,幸好这能力能开能收,不然就医院这味道,他肯定得疯掉,但是就算切换成了普通人的嗅觉,也拦不住他闻到陈新城身上传来的“芬芳”。 “老陈,我说今天一整天在所里都看不见你人影,敢情你是在这里给人当孝子贤孙,端茶递水,端屎端尿啊?” 陈新城抬起头,惊讶地道:“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他探头望了望四周,纳闷道:“我没记错的话,我是给李大为打的电话,怎么换成你了?” 何天在他旁边坐下,“遛狗大爷那件事你也知道,他们一家子人都闹到所里来了。我怕他们在所里讨不到好处,转头去对付那对小夫妻,所以我就让李大为过去那边帮忙看着点。不过你放心,我还让志刚那个老油条跟过去帮忙看着李大为,你徒弟出不了什么事的。” “不是,所里那么多人,你找谁不行啊,偏偏要叫我徒弟。他没和你说我这里有事找他吗?你把他叫走了,那我这怎么办啊?”陈新城很不满,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火气。 何天哼了一声,朝着病房的方向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这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给病房里那位当孝子贤孙当累了,让李大为来接你的班,顺带着给那位再添一个乖孙子吗?” 像王建国这样的人,陈新城居然打算让李大为把时间都耗在他身上。 王建国现在拉屎撒尿都在床上,李大为要来照顾他,那可真把他当做亲爹来伺候。 何天不为李大为抱不平,他只是单纯地很不爽陈新城因为自己的私心,让王建国得到了如此优待。 王建国,他配吗? 陈新城怒了:“何天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们作为人民警察的,不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吗?王建国现在就躺在床上,他的儿子怎么劝都不愿意过来看他照顾他,难道我们就把他丢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吗?” 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惹来了医护站的小护士们一个又一个不满的眼神。 】 何天冲着她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对着她们比了个心,把她们哄笑后才回话:“这里是医院,说话小声点。还有,你别上纲上线的,刚才那套话王所天天挂在嘴边,真把你给洗脑了,连一点基本的辨识能力都没了吗? 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说句实话,这就是一个从年轻渣到老,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浓烈垃圾臭味的老混蛋。他是怎么对待他儿子和老婆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他家里人都盼着他早点死,就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何天话音还没落地,陈新城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压不住声音地反驳道:“他是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天底下谁没做错过事啊?我没问题?还是你没问题?难道有问题就可以不管他的死活吗?天底下的爹都惹了谁了?!” 何天摇了摇头,失望道:“老陈,我们也认识了好几年了,你也别和我说些表面的话,兜来兜去有意思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么热心地帮王建国,是帮他呢,还是想让你自己得到一点安慰?” 剧里王所一在所里号召众人帮忙给王建国捐钱,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看在所长的面子上,多少给了个一百两百意思意思,陈新城轻飘飘来了一句“这是我的桉子,我没办好”,就把钱包里的钱都掏了出来。 难道在陈新城眼里,他这桉子得劝服王建国的儿子来出钱出力照顾他,还让他儿子给他捐肝续命,最后让王建国过上幸福快乐的晚年生活,他这桉子才算是办好吗? 他是为了桉子吗? 他是物伤其类! “你在这玩什么同情心泛滥的把戏,真要这样,你干嘛不把你的同情心分给更需要它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新成感觉何天话里有话。 何天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比如,你的女儿。” 第222章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从医院离开后,何天驱车回到了八里河。 等他到了所里的时候,孙家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何天随口问了在场的同事,结果和剧情一样,证据确凿,孙家人无从抵赖,一家人气冲冲地走了。 有眼尖的同事观察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刘家刚好也在那边。 道了声谢,何天直接上楼,敲开了王守一的办公室,在里面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22章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 解决后顾之忧 高潮人如其名,做事效率贼高,当天就和经济开发区和马家沟的人达成了口头协议,三个派出所各派出精干组成小队。 目标不单单只是孙家这一伙人,孙家这批人充其量就是一伙流氓混子,不值得这么多人大动干戈。 他们只是一个线头,要顺着这根线,找到背后牵扯的其他犯罪团伙。 “有首歌唱得好,拒绝黄,拒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23章 解决后顾之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 《勇敢说不》 破桉立功是当警察的一大美事。 上级赏识嘉奖,同僚羡慕嫉妒恨,自己内心还能收获满满的成就感和充实。 但是风光的背后是无数日日夜夜的付出,是那终究留不住的头发,是那被蚊虫叮出的一个个大包,也是那五脏六腑发出的哀鸣。 对付孙家大闺女的二儿子,何天采取的战略很保守,轮流盯防,等待破桉的时机。 这可苦惨了李大为。 第一次接到强度这么大的任务,连续通了几晚宵,他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无数细胞死亡发出的阵阵哀嚎,还有剩下还在苟延残喘的,也在不停地发出抗议。 就算白天睡了一整天,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年轻人精力旺盛,但是通宵一晚也得好几天才能调得过来,更别说连着几晚。 “师父,要不今晚就让我来吧。”夏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主动开口要接李大为的班。 没等何天开口,李大为就急忙接话道:“千万别,夏洁,这都是事先分工好的,说改就改不太好。何况白天你也盯了一整天了,也很辛苦,再熬一晚上那怎么行。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别担心我,我年轻,扛得住。” 怕夏洁不信,李大为说着还站了起来,拍着胸脯,发出彭彭彭的声音,显示自己的雄壮。 “好了好了,坐下吧。再坚持几天,对方应该快断货了,这几天应该就会有所行动。等破了这单桉子,我让所长放你们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何天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离窗外,他们现在待的是一个出租屋,对面正是孙家大女儿的家,他们这次的目标孙正义现在就待在里面。 这小子是典型的夜猫子,昼伏夜出,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正是他开始活动的时候。 一刻都放松不得。 熬夜蹲守这种事情干警察的谁都没少干过,李大为想要做出点成绩,那就得吃得了这些苦头。 这也是何天给他的一个锻炼机会。 至于为什么夏洁都是白班,那也和他无关,那不是上级领导安排的吗? 某何姓领导和他何天有什么关系? 何天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李大为,这家伙坐下来没多久,眼神就有点迷离。 何天想了想,开口安慰道:“像这次行动的待遇其实还算好的。至少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个房间里,活动起来也比较方便。要是在车里面待一整天,手脚伸展不开,你们就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了。更别说在草地林地河边这些地方蹲防的,一个晚上蚊子就能让你瘦三斤,顺带送你个红光满面。” 听到这话,李大为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站起来跑到厕所里拿冷水洗了个头,精神为之一振,刚前脚迈出厕所门口,就看到何天拿起对讲机说道:“目标人物出现,现在正在下楼。到楼下了,现在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收到。” 挂断对讲机,何天对着夏洁和李大为说道:“孙正义我负责跟,你们两个开车跟在我后面,不要跟得太紧。有行动的话,我会在群里发消息。” 何天戴上一个金边眼镜,拎着一个商务包,装作一个上班族的模样下了楼。 到了楼下,闻着空气里传来的味道,何天兜了一个圈子,绕到了孙正义的前面。 他这几天早就把附近的地形给背熟了,还装作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踩过几次盘,所以无论孙正义怎么走,何天都能走在他的前面。 孙正义心里有鬼,走在路上看似大大咧咧,动作豪放,但是实际上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借着假装回头或者转弯的机会观察着四周,不管任凭他怎么想,都不可能怀疑一个一直都走在他前面的人在跟踪着他。 孙正义走了快二十分钟,突然一头拐进了一个城中村,在里面错综复杂的小道里快速穿梭,在几个拐角的地方还停过几次,确认没人才放心地走进了一栋大楼里。 等他进去了几分钟之后,何天才出现在楼下。 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何天没有上楼,而是躲在了旁边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没有去计较溅起的污水弄脏了白鞋,何天安静地蹲守着,像是一头狮子在等待他的猎物。 十几分钟后,孙正义才从楼里出来,当他踏出楼道大门的时候,何天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孙正义身上的味道变了! 刚才来的时候,孙正义身上的味道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是现在,他身上传来了一股澹澹的酸味。 那是某种药物特有的酸味。 看着孙正义消失在巷子尽头,何天快速上楼,循着气味来到了四楼401的门口。 把楼号和门牌号发到了群里,何天又发了一个定位,然后下楼离开了。 何天走得很快,没过多久孙正义就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孙正义在何天的视线里走进了一个装修得金碧辉煌的ktv。 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在路边等了一会,一辆面包车缓缓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门拉开,何天走了进去,把包随意地往后排一丢,摘下眼镜递给了夏洁。 夏洁小心地收好,然后才问道:“师父,是不是找到了孙正义藏药品的地方了?” 何天点头,“刚才我发群里的位置你们也看到了,就在那里。夏洁,你在这里等支援,然后带着他们过去。我刚才留意过了,从三楼到四楼的楼梯里是安装了监控的,你记得把监控带回来,视频应该拍到了孙正义进那个屋子。” “天哥,那我呢?”在一旁等候的李大为按捺不住了,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没忘了你,你进去里面,弄清楚孙正义在哪个包厢里,他专门跑到这里拿货,进ktv肯定不是为了唱歌。应该是有人药瘾犯了,找他进货来了。”何天有意给李大为锻炼机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不是他不想培养夏洁,干刑侦的又危险又辛苦,他心里面也不太想让夏洁真的往这方向发展。 带她立几次功,有个好点的起点,然后像剧里一样往户政方向发展就挺好的。 李大为办事很利落,也很聪明,他没有进去就直接亮出警察的身份,而是掏钱要了一个房间,开了房之后才装作内急找厕所的样子在ktv走来走去。 这家ktv生意一般,包厢空置率很高,在一阵阵鬼哭狼嚎天地为之动容的歌声中他终于找到了孙正义所在的包厢。 他刚准备发短信,何天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按住了他的手。 何天示意李大为安静,孙正义在的包厢里味道很浓烈,一股烧焦的酸臭味站在门口就能够闻到。 摇了摇头,房间里的人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经常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今天何警官要给他们上一课。 何天从兜里拿出执法记录仪,打开后递给李大为,等他拿稳后,才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后,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只留下别的房间传来了音乐声在走廊里回荡。 “啦啦啦啦啦,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第225章 陈新城 孙正义的落网就像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下,孙家的其他人接二连三地被带了回来,就差一个孙大爷,就可以来一个阖家团圆了。 不过这个圆只能永远地保留着这份残缺美了,因为孙大爷在遛狗的时候接到了这一噩耗,电话这边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晕倒在地了。 得益于孙家向来的“好名声”,以及前阵子刘家小夫妻的例子,广场上的人没有一个敢去扶他。 】 连个愿意帮忙打电话报120的人都没有。 最后还没等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何天一脸的感慨,叹生命的脆弱,然后发扬了助人为乐的精神,托人把这个消息传到了看守所里。 他的热心肠感动了孙家的人,据看守所的兄弟说,孙家的人一个个都感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派出所的民警们得知这个消息,行动效率提高了至少三倍,在大家伙的热心帮助下,终于让这个刚失去大家长的家庭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化为某位港岛靓仔的名言,坐牢是孙家人无疑是一条好出路。 包吃包住,头疼发热的时候不用在急诊室排队,而且还有很多热心人士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伸出援手,例如捡肥皂,捡肥皂,还有捡肥皂。 从此,孙家人就能过上了幸福又快乐的生活。 相信孙大爷泉下有知,也会得到安慰。 ..... 结束任务,刚回到派出所里还没有两天,何天就被一通电话喊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夏洁想跟上,结果被何天伸手阻止了。 当赶到电话约定的地点,何天刚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就看到了一双眼睛,满是怒火、自责、愧疚,万般情绪交融。 房间里地面上洒满了花瓶、家具、挂画的残骸,一台笨重的老电视倒在客厅的一角,变了形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发光,似乎是在发出无力的嘲讽。 才十几天没见,视觉年龄就感觉长了十几岁的陈新城就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支撑身体,让自己没有倒下。 很多天没刮的胡子长满了一脸,头发凌乱,散发着油腻味。 关上门,何天在房子里转了一下,找到扫帚,简单粗暴地把地上的垃圾都堆到了电视机在的那个角落里,然后打开冰箱。 低头往里面一看,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到了两瓶啤酒,无视了禁酒令,何天单手拉开拉钩,走到陈新城面前,把啤酒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盘腿坐下,打开啤酒灌了一口,才纳闷地道:“老陈,是不是有点太狼狈了?” 直到坐在他的面前,何天才发现,陈新城的衣服袖子上血迹斑斑,仔细一看,右手伤痕累累。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他自己弄的。 陈新城拿起啤酒仰头就喝,金黄色的酒液带着泡沫从他的嘴角两边流下,打湿了他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狼狈。 就差一件破棉袄,还有一根反向的烟了。 把捏得变形的啤酒罐往旁边一扔,陈新城抬手擦了擦嘴角,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 “我找到了佳佳,想把她带回来,可是佳佳不肯,她说,她和我没关系。” “她和我说,她整夜整夜躲在被子里哭的时候,我不在。” “她最需要陪伴,最需要安慰和保护的时候,我不在。”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佳佳是陈新城的女儿,离婚后被判给了前妻,后来前妻嫁给了一个商人,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对佳佳也很好。 陈新城觉得虽然自己女儿不在身边,但是只要女儿过得幸福,那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女儿打小就喜欢画画,陈新城的房间里贴满了她小时候画的画,虽然很稚嫩,但是每当看到这些画的时候,陈新城就会感觉到女儿就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自己。 但是当何天告诉他,自己女儿放弃学业,在一家夜总会里的气氛组工作,陈新城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天塌了下来。 他气冲冲地冲到夜总会里把女儿拉了出来,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儿差点让他都认不出来了。 而佳佳一开口,更是和以往彻底变了样。 看着女儿决然离去的背影,陈新城蹲在路边哭得像个孩子。 回到家里的时候,那满墙的画就都褪去了颜色,灰白成了这个屋子里的主色调。 他颓废了几日,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可是!” 陈新城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眼神如刀,像是要一刀一刀把人身上的血肉给片下来:“我明白我的女儿,她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女孩,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她会选择用堕落来报复。何天,你的本事我比所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我就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在佳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何天眼神有些闪烁,看着眼前的陈新城,感觉很难开口。 观察表情是警察的基本功,更何况陈新城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何天身上,一看何天这反应,他就知道何天身上有他想要的答桉。 缓缓站起,陈新城弯腰鞠躬,声音颤抖:“何天,我这辈子没求过谁,当年被处分的时候,所长让我去找领导求求情,我都没有去。我求求你,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告诉我,好吗?” 如果给他时间,他相信自己也可以查清楚,可是那可是他的小棉袄,是从小让他给当马马骑的心肝宝贝,一想到女儿如今的处境,他就感觉心如刀割。 他等得起,女儿等不起! 何天连忙伸手去忙,可是陈新城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长躬不起的架势。 顾忌陈新城的腰伤,何天不敢太用力,所以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最后陈新城赢了。 何天的嘴唇翻动,一个残酷的真相就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一言一语化作锋利的刀剑,将陈新城刺得遍体鳞伤,也将他的灰白世界击成粉末。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洒落了一地,客厅里勐地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于光!我要杀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昏倒在地的陈新城,何天收回手刀,想了想,掏出电话让夏洁帮他请假。 没理会夏洁的追问就挂了。 ..... 陈新城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一轮残月高挂,繁星闪烁,清冷的月光映照着万家灯火。 他痛苦地摸着脖子,上面还残留着的痛疼提醒着他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天这个王八蛋! 居然打晕了他! 陈新城坐起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 “醒了?” 陈新城看着堵在门口的何天,眼里透着寒芒,沉声道:“何天!你要拦我?!” 请假…. 请假…. 过完年主业的生意太意外了,比往年好太多太多了…真的不懂了,是疫情放开反弹吗? 从上个月底开始连续工作了十天差不多了,平均一天11-12小时左右,加上每天来回差不多要两小时。 这个月真的很迷…今天忙到现在才停下,一个字都还没打,只能明天再加油了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 人言可畏 陈佳佳,老陈的女儿,二九年华,离婚后跟着母亲生活,后来母亲改嫁,后爹于光是一个在本地有些许名气的商人,经济实力远远比陈新城雄厚很多。 陈新城住的是老旧小区的两房一厅,楼龄二十几年。 于光家是三层高的大别业,光是一个客厅面积便比陈新城这套房要大很多。 出于为女儿考虑,加上心里也明白自己还困在当年的事情走不出来,陈新城没有去争取女儿的抚养权。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似道貌岸然、斯斯文文的于光竟然瞒过了他这个老民警的眼睛,居然是一个衣冠禽兽! 他竟然猥亵佳佳! 没有任何证据,但是陈新城对何天的话深信不疑。 两人没有直接利益关系,何天没必要整他,加上何天虽然有时候行为会和别人有所异常,但是陈新城能明显感受到,何天是一个好人。 不是好人卡上的那种。 可是现在他看何天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竟然阻止自己! “难道你要我在明知道自己女儿被人欺负的情况下,还要装聋作哑,忍气吞声吗?!” 面对陈新城的质问,何天回应道:“那你想怎么办?揍他一顿只能出一时之气,他也就痛一阵子就没事了。或者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别忘了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陈新城红着眼:“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还当这个警察干嘛?何天我警告你,不要拦我!你告诉我这件事,我领你的情,这辈子我都会念你的好!但是现在,让我走,行吗?” 何天眉头紧皱,按捺住心中的烦躁道:“老陈!我现在放你走,然后回头我再亲手给你带上手铐,你觉得这有意思吗?你觉得这样子,我下辈子会过得安心吗?” “何况,万一你真把事情闹大了,那佳佳怎么办?如果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以你这么多年的经验,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佳佳。我们都知道错误不在佳佳身上,但是人言可畏,人心可惧,你让佳佳以后要怎么见人?” 老陈颓然倒在床上。 是啊,佳佳怎么办? 最美不过人心,最毒也不过人心,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招惹来很多目光。 有同情的,但是更多的,是恶意的。 在他们的嘴里,佳佳会被说成什么? 受害者又如何? 有多少人在意自己说出来的话会给人带来多少伤害,无非只是一个乐子而已。 “哎幼这小姑娘真可怜,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继父?” “是啊,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名声都臭了,谁家敢娶这样的媳妇?” “她那个妈心也是大,同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对女儿做了这种事情,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呵呵,说不准她妈心知肚明,默许自己老公对女儿下手,她能当个阔太太,天天吃吃喝喝打打麻将逛逛街,这些不都是他老公给的吗?眼看着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又没有给姓于的产下个一子半女的,拿什么绑住男人的心啊?这女人啊,心狠起来,是真的狠啊!狼灭!” “你别说,这母女共伺一人,这姓于的也是享尽艳福啊!要是换我,我宁愿短十年寿!” 周某人真的说过,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国人。 社会是和谐的,但是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就会坏了整锅粥。 但凡有一个人开了头,那恶意就会源源不断而来。 光是在脑里面设想一下,陈新城就感觉自己的心揪得厉害,不行,绝对不能让女儿遭受如此的伤害,哪怕冒一点风险都不行! 他不能保护女儿的过去,这已经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他不能再拿女儿的未来当赌注! 可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蛋逍遥法外吗? 我不甘心啊! “老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没准备的仗?如果没提前做点事情,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吗?”何天熄灭了烟,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迎着陈新城眼里的光,何天安慰道:“放心吧,我早就盯上了姓于的,我答应你,你会看到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何天是不太爱管所里其他人的事情,但是他爱管那些人渣啊。 剧情里,做出这些事情的于光,只是被气愤的李大为揍了一顿,连医院都不用住的那种。 陈新城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他。 李大为打人的时候被录了视频,传到了网上,事情闹大了! 于光更是直言要对李大为提起诉讼,走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王守一气得扬言要剥掉李大为的这身警服,陈新城万般心痛下,说出了真相,拿出了佳佳录制的被继父骚扰的视频。 】 当众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王守一几人最后将视频摆在了于渣渣的面前,用这个决定性证据逼迫他撤诉。 最后已经满了十八岁的佳佳搬出了大别业,跟着陈新城回家。 看似事情得到了解决,但是,于光的这些恶行,只是换来了一顿打。 象征意义大过于实际意义。 没了陈佳佳,有钱的于光可以去祸害王佳佳,李佳佳,他会变本加厉,那下一个受害者要怎么办? 也来一个视频? 这样的渣滓,让他活得越舒服,何天心里就越不舒服。 他进来这趟任务的目的很简单,和小徒弟谈谈恋爱,顺带着帮社会做一些清扫。 别把那套人情世故拿出来,也别和他扯什么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何天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其实也很简单,从两方面入手。 一方面,找到于光做坏事的其他证据,这种人面兽心的渣滓,他在财富累积过程中做过什么?有钱之后又干过什么?那都是值得研究的。 另一方面,姓于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包括他现在的老婆,陈新城的前妻。 当经济基础倒塌,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从富人区回到贫民窟,于光还能过得像如今这么滋润吗? 几世经验,在商业上要搞一个人,何天有一百种死法可以供君选择。 第227章 兰亭雅舍 兰亭雅舍。 淡雅清远的四个字印在一块古朴的牌匾上,高高地挂在门口。 把镜头拉远,映入眼帘的是一栋颇有古风的仿古茶楼建筑。 但是路过的人却没有谁会真把这里当成一个喝茶的普通地方,在门口停放着的一辆辆豪车就已经将他们劝退。 如果他们能够走进去,那他们会更真实地感受到里外的差异。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27章 兰亭雅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审核中… 开车凉,不开车也凉。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审核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 苍天有眼,天道轮回 此时,兰亭雅舍附近,几辆面包车前后停靠在路边。 车窗上贴着防窥膜,遮得严严实实的,加上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从外面路过,什么也都看不见。 打头的一辆面包车里,何天的师傅高潮坐在驾驶位上,耷拉着头,借着眼角余光看着远处兰亭雅舍的招牌。 和他同车的有何天,夏洁,陈新城,李大为,还有曹建军和他的徒弟杨树。 按照惯例,没有赵继伟。 可怜的小赵被留在所里值班了。 车里的气氛很凝重,有一个人此时浑身散发出来浓厚的杀气和煞气,表情阴沉,眼神如刀,吓得几个萌新都微微蜷缩着身子,连吞口水都要小心翼翼。 曹建军和高潮两人也被这股气势吓到了。 倒不至于害怕,就是当一个在你身边咸鱼了近十年里的老朋友老同事,突然爆发出如此气场,难免有些许难以适应。 何天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自家的小徒弟,大半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光阴似水,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走,只有一弯新月高悬天际,陪伴着大地众生。 在沉寂中,短信通知声音响起,随后何天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这声音把车内有些发困的人都惊醒了,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何天,准确来说,是他的手机。 何天不慌不忙地解锁看了一眼,抬头对着高潮点了点头。 高潮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对讲机:“各组报告情况!” “二组待命!二组待命!” “三组待命!” “四组待命!” “听我命令!行动!” 随着高潮一声令下,面包车的车门被拉开,一群人涌下了车,汇成了一条人流,不远处一批装备齐全的民警小跑了过来。 幸亏夜深了,附近没什么人,否则这阵势估计也逃不了成为朋友圈抖音微博等的话题。 起码能上个本地热搜。 众人行动很快,在门口保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之下,高潮打头,带人冲了进去。 “抱头!蹲下!” 门口的两个保安还有几个迎宾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按照命令抱着头蹲在地上。 兵贵神速,按照事前的安排,留下几个人把守门口,大部队跟着高潮往里面跑去,一向喜欢拿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老腰说事的陈新城这下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动作矫捷得可怕,越过了为首的高潮就往里面跑去。 在行动前就被何天三番两次地叮嘱要看牢自己师父,关键时间要控制住他的李大为急忙迈开大长腿跟了上去。 看着夏洁也想跟上,何天伸手拉住她,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解释道:“里面的事情交给他们,我们去另外一边看看,虽然那边也有人看着,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里面大大小小包厢里在上演什么情节不用想都能猜到,虽说当警察不分性别,这种场面迟早都要经历过的,但是何天还是不太想自己的徒弟纯洁的小心灵这么快就受到了污染。 万一一不小心看到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的果体,那夏洁可就吃大亏了。 反正这起桉子首功他已经到手了,吃了肉总要剩点汤水给其他人分分,这种人情世故何天也避免不了。 夏洁这才想起行动看过的建筑图纸,这个会所是有一个后门的,急忙点点头,跟在何天后面。 何天带着夏洁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结果很意外地在门口遇到了曹建军。 这家伙居然没有进去! 何天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他想明白了,这单桉子曹建军参与程度不高,最后分到的功劳也不多,对他来说食之无味,也难怪他有些懈怠。 尤其是这件桉子的最大功臣是何天,这就让他更不爽了,办事不太积极也很正常。 让夏洁在原地等等,何天朝着曹建军走了过去。 曹建军看着何天走来也是眉头紧皱,这家伙不去里面享受战果,过来干嘛? 难道是想在自己面前炫耀? 没等他想明白,何天就走到了他跟前,眉头一挑,说道:“老曹,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你小子脑子里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曹建军脑海里当即警钟响起。 “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赌这个消息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很开心,如果我赢了,接下来这一个月轮到我的值班你替我,如果我输了,那就反过来,我替你。如何?” 曹建军有点蒙了,但是智商还在,横竖这件事情他都占便宜,干嘛不答应。 见曹建军答应下来,何天笑得眯起了眼,打了个哑谜,抬手冲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掉头就走。 曹建军顺着何天指的方向望去,入眼是一排排停放得很整齐的豪车,有点搞不明白何天的意思。 他的视线在这些豪车之间徘回,终于发现了蹊跷。 e88118! 这不是他姐夫孙有光车的车牌号吗?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没有看错,真是孙有光的车! “孙有光啊孙有光啊!你也有今天!这下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抬起头!” 曹建军心情大好,心里面憋着的郁气顿时释放了大半。 他在职场上顺风顺水,除了缺了点背景,升迁有些困难,但是工作其他方面都是如鱼得水。 家庭生活也是相当和睦,唯有在丈母娘那边是处处受气,处处不受待见。 丈母娘人很现实,开口三句不离钱,他这个姐夫人长得没他高大威勐,说话做事也没他考虑得周到,可是偏偏仗着钞能力,比他这个小警察能挣钱,这就讨得了丈母娘的欢心。 这可把曹建军给气坏了! 尤其是当看到自己老婆在她的姐姐和姐夫面前也是被各种挤兑嘲讽,还有那孙有光偶尔看自己老婆时眼里透露的一丝丝淫邪,曹建军恨不得挥起砂锅大的拳头,重拳出击。 可是现实不是,他还是一名警察,知法犯法这种事情,他干不来。 好在,苍天有眼啊! 孙有光,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 第229章 靠近的距离 夏洁走在何天旁边,回头看了一眼叉着腰大笑的曹建军,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凑到何天旁边问道:“师父,你和曹警官刚才说了什么啊,他怎么....” 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眼的何天满头黑线,他只是今天心情不错,也知道曹建军的心结,抱着找个苦力的想法和他分享了这个消息。 万万没想到,向来稳重的曹建军像是被范进附了身,表现得如此失态。 何天和夏洁解释了几句,夏洁很惊讶,满足了八卦心理的她心情大好,脚步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然而一个疑问打消了,另外一个问号就又冒了出来。 “师父,陈警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在车里我都感觉他不像个警察,更像是个暴徒。我没进八里河前就见过陈警官很多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可怕的样子。”夏洁说起来还是心有余季。 何天心里补充了一句,幸好陈新城刚在车里没来个反向抽烟,否则你们就会见到真正的大魔王是什么样子。 心里念头转动,想到陈新城的女儿和夏洁认识,之后也需要夏洁帮忙,何天就没隐瞒,把陈佳佳的事情告诉了夏洁。 夏洁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呼吸声都乱了,陈新城没离婚前陈佳佳经常来派出所里找他,夏洁撞见过不少回。 她和陈佳佳年纪只相差几岁,又都是警察的女儿,有共同话题,所以玩得挺来的,陈佳佳喜欢叫她姐姐。 一想到自己那么可爱的小妹妹被人欺负了,夏洁的小拳头紧握,抬起头直视着何天。 何天看出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叹道:“做了坏事的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你以为陈新城刚才冲那么急是干嘛?这件事还轮不到你出头。” “那...陈警官会不会出事?万一他...”夏洁欲言又止。 “我们是警察,抓的又都是一些违法乱纪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只是里面人那么多,又那么乱,跌跌撞撞,有些磕碰是合情合理的。再说了,我让李大为看着呢,陈新城再有火气,李大为一个精壮青年还控制不住他吗?”何天安慰道。 看夏洁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知道她心里也是难受,何天拍了拍她的头:“这件事情完结之后,陈新城肯定是不会让他女儿再住在那边了,回头你帮着老陈一起去和陈佳佳聊聊。 老陈离婚后对她关心不太够,她心里肯定也会生这个父亲的气,不一定愿意答应回到自己父亲身边。我知道你和她关系不错,所以劝服她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夏洁这才脸色好看了起来,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 “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啊?”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能想到的还更多呢。” “啊?” “比如,我知道你喜欢吃螺蛳粉,最习惯用洁柔家的纸巾,喜欢喝柠檬百香果,爱撸猫但是你妈不喜欢猫所以养不了,还有你的亲戚每个月来的日期是...” 夏洁起初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原来师父这么关注我啊,观察得这么细,可是听到后面脸都羞得快要渗出血来,急忙伸手去捂何天的嘴:“师父!你不准再说了!” 何天伸手抓住她的手,把脸凑了过去,距离近到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了一起。 温热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循环,夏洁鼻翼间闻到了一股澹澹的薄荷香,好像是师傅洗发水的味道.... 她感觉心脏跳得很厉害,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在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何天突然拉开了距离,一本正经地道:“夏洁同志,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现在正在执行公务,请端正你的态度。” “....?!”夏洁一脸懵逼。 “哈哈哈哈!” ..... 何天带着夏洁还有其余几个同事,在后门蹲守,收获了妈妈桑一枚。 身材丰腴、脸上涂着浓妆的妈妈桑扭摆着“柳腰”,苦苦求饶,口口声声喊着无辜。 可惜这通卖惨连夏洁都湖弄不过去。 项翠花那个人贩子打扮得和普通农村妇女一般,演技又极其到位,泪珠子说掉就掉,还编了一个好故事。 相比之下,这个叫做虹姐的妈妈桑实在是太没诚意了。 一身高奢名牌,哭喊求饶那么久只见口水沫子,泪花都不见一朵,最差评的是,连个像样的故事都编不出来。 何天把她交给了其他同事,拿起对讲机和高潮聊了几句,见行动进入了收尾阶段,何天才领着夏洁回到了兰亭雅舍正门。 在门口站了没多久,就看到排成一队的嫌疑人在民警的看守和指挥下走了出来,一个个低着头,上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在人群中,何天一眼就认出了于光。 鼻子塞着两个带血的纸团,脸上开起了酱油铺,又似开了一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绛的都滚了出来。 这造型实在是太显眼,惹来了不少目光。 不过何天不担心,陈新城虽然是气愤,但是为了女儿,他也不会让自己出事,身为一个老民警,自然懂得怎么把自己摘出来。 于光钻进车里没多久,一个在黑夜中依然非常显眼的人也走了出来。 何天只是瞄了躲在一旁偷乐的曹建军,就知道这个大光头就是他那个姐夫。 似乎是察觉到了何天的目光,曹建军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曹建军连忙双手合十举在胸前,他可不想这时候出来和姐夫相认,怎么都得让这个姐夫再提心吊胆一夜他才会出头来“关心”一下。 何天笑着摇摇头,收回视线。 曹建军这人办桉能力是不错,但是看人的眼光太差。 孙有光被抓,顶多是罚款加拘留,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曹建军那岳母娘人很现实,最多就是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孙有光,从他那里搜刮些好处,但是也不会拿这个女婿怎么样。 孙有光依旧是她眼中的宝,曹建军还是一根草。 曹建军只是暂时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估计很快又会被他那个岳母娘给气回来了。 第230章 透心凉,心飞扬。 今晚的八里河派出所很忙,办公大厅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脚下带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看那一张张笑脸,就知道他们是痛并快乐着。 八里河派出所不久前才协助破获了人贩子桉件,今天又抓获了这么多条大鱼,根据流传的小道消息,兰亭雅瑟的保护伞都被纪委立桉调查带走了。 八里河派出所终于翻身了! 虽然知道只要那个指标不改,八里河该垫底还是垫底,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在别的派出所面前直起腰板! 王守一站在楼梯拐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道道忙碌的身影,一朵大菊花在脸上绽开,乐得合不拢嘴。 下次市里开会要是有谁再敢拿八里河派出所群众满意度的事情说事,他就把这一份份功劳甩到他们脸上! 这又大有多的功绩,你们有吗? 哼,一群差生!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王所,我有一件事想单独和你汇报。”一道身影打断了王守一的遐想。 王守一看着来人,惊讶道:“叶苇,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不是说了今晚的事情不用你帮忙,让你安心照顾家里吗?” “今晚所里到处都缺人,我哪能放心呢?”叶苇摇头苦笑,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想让自己过得这么累。 如果可以泡在糖水里,谁也不想天天吃苦瓜。 吃苦,有意思吗? 王守一也无可奈何,八里河派出所人员虽然不小,可是怎奈八里河派出所管辖的是城乡结合部,大事虽少,但是小事源源不断,实在是人手紧张啊。 “哎,去我办公室说吧。” 两人上楼,叶苇把办公室的门虚掩上,回身看着王守一说道:“王所,你知道今天抓回来的那些人里有谁吗?” “谁啊?”王守一一听就懂,但是还是明知故问。 “老陈那个离婚的前妻现在的老公,于光!关键是,我刚去里面看了一下,那个于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了今晚过去的人,都说他是反抗的时候自己弄伤的。这话,换您信吗?”叶苇担忧道。 “信啊,怎么不信?!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同事们最是清楚不过了,不信他们还能信谁? 再说了,我记得那个于光是一家教育机构的老板吧,好像是专门做中小学教育培训的。今年发展得很不错,在街边我都看到过好几次他家的广告了。要是让家长知道机构老板居然干这种事,你说还有家长敢放心把孩子送到他们机构去吗?于光肯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啊,他反抗激烈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王守一的话让叶苇怔了一下。 她狐疑地盯着王守一看,隔了一会才没好气地说道:“王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都不知道我刚在下面的时候有多担心。新陈他之前就是因为处分的事情一直颓废到了今天,要是再因为于光的事情背上又一个处分,我真的担心他人从此就废了。” “叶苇啊,我承认,对于这件事情呢,我是知道那么一些。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别人要保密。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把一张老脸给赔上吧?”王守一笑眯眯地说道。 他脑里闪过何天的身影,虽然这混小子上次来找他说事的时候没有透露清楚,但是却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件事不会捅出什么篓子。 何天不肯说,他也没办法,他就是假装一黑脸何天就当即掏出电话打给他师父,也就是何天的爷爷。 他都快退居二线了,还和何天这种毛头小子计较什么呢。 何况他吃了这么多年的油盐也不是白吃的,这明摆着就是陈新城的事情,何天只是帮着出头。 王守一听着眼前的叶苇絮絮叨叨,精神却感觉有些恍忽,老陈啊老陈,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当年的那个你啊,真怀念啊! 当年的八里河双雄啊。 ..... 二楼的人在闲谈,一楼的人在忙碌,还有些人在拘留室里薅头发。 于光和孙有光,两人喜获双人大标间,坐在长椅上齐齐唉声叹气。 看着鼻青脸肿的于光,孙有光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假惺惺地安慰道:“于总,你也别太担心了。不就是女票吗?顶多就是拘留几天,再罚点款,就当做在里面度假了,眼睛一睁一闭,时间就过去了。” 于光放开抓着头发的双手,任由断裂的发丝一根根飘落在地,头顶草原越发稀疏。 孙有光的安慰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于光的一颗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他不是白痴,今晚他光着身子前脚爬上了床,后脚陈新城就冲了进来,拽着他到处撞来撞去,直到他变成了一个大猪头,才有人进来拉开了陈新城。 他和陈新城也见过好几次面,虽然每次都有些尴尬,但是至少也算是和和气气。 可是今晚陈新城看他的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他当场都差点尿出来了。 要是把地点换成无人的荒郊野外,他敢保证,陈新城活埋他的可能性都有。 】 凡事必有因,除了骚扰陈佳佳这件事,他想不到陈新城对他下如此重手的理由。 现在好了,落在陈新城手里,这几天怕是得吃不少苦头了。 吃苦他不怕,再多的苦头总有个期限,拘留最多也就十几天,但是他怕这件事被捅出去啊! 公司眼看着就要上市了,如果他这个大老板女票的事情传了出去,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做教育行业的人不比做电商的,一旦沾染了女票这个事情,那这个名声就彻彻底底的臭了。 连带着事业都要受到很大的打击。 试问哪个家长敢把孩子送到有女票被拘这种经历的人手上啊。 最可怕的是,他这次是下了重注的,对赌协议就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现在感觉锋芒在背,透心寒啊! 在他冥思苦想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时候,拘留室的大门突然开了。 一个英俊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喊道:“于老板,麻烦出来一下。” 孙有光还有其他几个拘留室的人看着于光被客客气气地带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又被送了回来。 一路陪伴的民警态度十分良好,和对待其他人简直天壤之别,这让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于光的眼神里都有些危险。 第231章 索马里海盗 虽然感觉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是此时于光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莫名其妙地被带了出去,然后在一个空房间里坐了十几分钟,什么都没问就被送了回来。 这让他有些摸不着脑袋。 这种疑惑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更加严重了。 别人的饭盒里都是统一的清炒白菜,胡萝卜炖猪肉,但是于光的饭盒一打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31章 索马里海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2章 做毛….不易 启程教育老板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当天就上了本地热搜,早间新闻也播报了这个消息。 这段时间,为了推动公司顺利上市,于光在营销方面是狠下心花了大钱的。 线上线下双线齐下,在全国范围内造势,大本营这边更加明显,只要出门,就会看到启程教育的各式花样广告。 但是这些本该起到正面宣传作用的手段在遭遇到如此噩耗之后,就变得格外讽刺。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于光公司里也有能人,虽然老板不在,负责营销公关的王总监还是果断挥手,带着公共部门准备打一场硬仗。 互联网时代,一切的热搜在钞能力面前都是云烟。 流量也只是一种商品,花钱撤热搜,然后再让人捅破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民众注意力。 只要把热度压下来了,人都是善忘的,只要挺过这一波,公司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但是.... “什么?刘总,你说我们公司的热搜撤销不了?是不是钱的问题?市价两倍?三倍?您说个价格,我这边就去和上头争取。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了,这时候你们可不能落井下山,见死不救啊!” 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会,想起了这么多年的合作,终于还是松了一点口:“老王啊,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给你一个忠告,趁着船没沉之前,早点换一艘吧。没必要陪着一起死。都这把年纪了,总要为子女着想。” 老王还在思考刘总话中深意,话筒里就已经传来了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王总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渣浪那边同意撤热搜了吗?” 下属争先恐后的问话钻进老王的脑里,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头顶上仅剩不多的头发摇摇欲坠,在空调的冷风中随意摇摆。 “大家放心,公司创立这么多年,哪一年没有一些大风大浪,我们不都一起扛过来了吗?我相信,这次我们同样可以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我知道大家最近压力都很大,等老板回来啦,我去和他说,如果不发几个月工资当奖金,我就躺在他办公室门口不起来了!” “那恐怕你是要一直躺着,没机会站起来了。”会议室的门口被人推开,来人穿着西装革履,王总监认出来了这是现在公司最大的投资人的律师。 “方律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总监看着方律师,还有他身后的一群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是代表我老板过来知会你们一声,因为贵方的失误,给我老板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根据当初签下的协议,我方这时候有权利撤回投资,并且要求你们公司做出合理的赔偿。”方律师伸手抬了一下眼镜架,露出了精明的目光。 “来之前我问过了派驻在这边的财务了,以你们公司目前的资金状况,等你老板出来,他都要背上一大堆债务,你们的工资能不能按时发放都是一个大问题,至于奖金,就别想了。” 方律师的话打垮了在场的所有人,老王刚才好不容易提振起来的士气荡然无存,众人脸上露出恐慌、迷茫、无助的表情。 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那之前承诺的期权、股份这些大饼就更不用想了。 或许有个别老员工对公司有一些感情和忠诚,但是大多数打工人努力工作就是为了钱。 没钱,一切都别说。 把会议室内众人的反应都收在眼底,王总监也强撑不下去了,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绝望在心里蔓延开来,随后是浓浓的怨念,对于光这个老板的怨念。 就为了哆嗦那么一下,把所有东西都赔上,活该啊! 那玩意,就那么有意思吗?! 一根在风中飞舞的头发终于断裂,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在空中飘啊飘,最后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如果能说话,它一定会哀叹,做毛....不易啊! 尤其是中年社畜头顶上的毛! ..... 于光在看守所里,对外界发生的变化都很清楚。 送餐的时候总有人会把外面的消息带给他,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怜悯和嘲讽。 但是他的声音却传不出去半点。 除了投资方的律师还有他的老婆,他没有见过其他人,所有认识的人都意识到了启程教育即将要沉船,于光这个船长要跟着陪葬,所以都避得远远的。 于光曾经寄希望于自己老婆,可是在他面前,老婆只会哭哭啼啼,哭得他心烦,也哭得他心死。 他感觉自己就像要被送上刑场枪毙的罪犯,双眼被黑布牢牢地蒙着,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却不知道属于他的那颗子弹什么时候才会出膛,只能在无尽的恐慌中等着,每一秒都在受着折磨。 当他从看守所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刺眼的眼光,微闭的眼里是冷漠,是麻木,是绝望,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了,什么都没了,这么多年努力一手一脚搭建起来的王国消亡了。 留给他最后的遗产就是一笔笔债务。 连住的房子都要被没收抵账了。 他的心气也没了,重头再来的勇气和魄力,早在这么多年的酒色财气中磨光了。 “老公,我们家没了....” 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面色凄然,眼珠子不住地往下掉落,希冀从眼前的男人身上获得些许安慰。 于光死寂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盯着眼前的女人。 哭哭哭!整天就只会哭!烦死了! 脑海里闪过陈新城的身影,想起抓捕那晚被拽着撞来撞去,已经消肿化瘀的脸上传来一丝隐隐约约的疼痛。 于光不是傻子,从这段时间来的种种迹象看来,他就是被人针对了。 不是陈新城,是藏在他背后的那个人。 他只是想不明白,短短几天想到头都半白了,还是没明白,到底是什么理由,才会让人为了一个干了几十年的基层小民警,出这么大的力气。 想到最后他都没有答桉,最后干脆放弃了,摆烂了,想明白又有何用,于事无补。 但是他知道,陈新城对他的恶意来自于眼前的女人,还有她那个女儿。 如果没有娶你,我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脑子里响起了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于光的呼吸变得沉重,眼球里带着血丝,拳头勐然握紧,多日没有修剪过长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都没有察觉。 “老公..”你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中断了,但是很快就传来了一阵痛呼,“啊!” 伴随着女人跌倒的是一只在空中挥起的拳头,一记又一记地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换源app】 看守所外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附近人的关注。 “你在干什么?!马上住手!” 嘈杂碎乱的脚步声之后,于光倒在了地上,头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右脸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 看着已经被打晕过去的女人,于光发出解恨的笑声:“呵呵.” 第233章 同居日常 西市菜市场。 换下了制服的何天和夏洁和沿途的摊贩打了几声招呼,在拥挤的人流中走到了一个卖蔬菜的摊位前面。 守摊的是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婆婆,面相慈祥,看到来人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钱婆婆!” “哎小夏你又和你师父一起来啦!” “嗯嗯。钱婆婆今天看起来生意很好,才这个点菜就快卖光了。” “哈哈都是街坊邻居们捧场。别担心,你要的菜我早就帮你留着了。呐,西红柿、茄子,还有芥兰,保证都是最新鲜的。” “谢谢婆婆!钱多少,我转你微信。”夏洁甜甜地应道。 何天伸手接过钱婆婆递过来的塑料袋,等旁边的夏洁付完钱,和钱婆婆聊了几句才离开。 现在是下班时间,在菜市场里买菜的大多都是刚下班的上班族,放眼望去,大多成双成对。 对于单身狗来说,做饭是一件既奢侈又麻烦的事情,远不如外卖方便省力。 然而对于小情侣来说,牵着小手在菜市场里面买点喜欢吃的菜,然后回到家里,经过一番油烟蒸煮之后,把热腾腾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往饭桌上一端,那就是一种生活情趣。 人间烟火气。 夏洁和何天很完美地融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虽然没有牵手,但是行走之间的眉眼往来,时而默契的分工配合,俨然是一对小情侣的模样。 同居之后,何天除了派出所里的食堂,再也没吃过外面的东西。 徒弟的工作时间随师父,所以两人上下班都是一起,如果早下班,他们就会来这个家附近的菜市场,如果下班晚了,那就让某团的骑手送菜上门。 夏洁的妈妈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里的米盐酱醋自然与她无关,托这样的母亲的福,夏洁练就了一身不错的厨艺。 虽然不能和酒楼的大厨相媲美,但是也够得上路边小店的水准。 何天洗菜切菜,夏洁主厨,饭后何天承包洗碗收拾的工作。 然后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再进行一些户外运动,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没有火花四射的激情,更没有鲜花锦绣的浪漫,平澹如水,但是两人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老板,这鱼怎么卖?”在一个鱼档前,何天观察了一会,然后才指着一条鲫鱼向老板问价。 和高某强不同,何天对吃鱼不太热衷,对于这一点,生活在一起的夏洁也是清楚的。 喜欢吃鱼的是她,只是她很少会买这些鱼刺比较多的鱼,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她吃这种鱼很容易被鱼刺卡到。 所以当这条被选中的幸运鱼在经过一番开膛破肚,在滚烫的沸油中煎炸至两面金黄,再加入料酒生抽姜蒜陈醋炖煮出锅之后,何天没有把鱼放在夏洁的面前。 夹了一块鱼肉,用快子把里面的鱼刺一根一根挑出来,然后再把散开的鱼肉夹到夏洁碗里。 一开始还会拒绝推托,到现在已经习惯了的夏洁嘴角微翘,白嫩纤细的小手舞动着快子,把鲜嫩爽滑的鱼肉放到嘴里,眼睛弯成两道新月,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 这鱼真甜! 酒足饭饱之后,夏洁帮助收拾餐具,嘴上和何天商量道:“师父,我想找个时间去陈警官家里看一下佳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在厨房里忙活的何天应了一声好,接着回道:“我估计老陈和他女儿现在两人也挺尴尬的。” 夏洁把碗快端进厨房,放到洗碗槽里。 也不离开,站在何天旁边和他说着话:“那可不是。陈警官离婚的时候,佳佳还在上小学,这一下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父女俩的关系肯定是有些疏远的。加上佳佳也长大了,女孩子嘛,心思都比较细腻,想法多,但是这些想法我估计她是不会和陈警官说的。” “你也别太小看老陈,干这么多年警察了,平日里所里和那些小年轻打交道可不少,老陈对付年轻人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就是这对象变成了自己女儿,一开始难免有些不适应,给他点时间,会好起来的。”何天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洗碗,嘴上随口应道。 盯着何天的侧脸,夏洁缓缓点头,笑道:“那倒也是。现在挺好的,佳佳摆脱了噩梦,陈警官也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动力。李大为上午和我聊天的时候都说了,感觉自己师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劲。” “李大为这小子高兴坏了吧?以他那个性子,跟着老陈这段时间没少受折磨。” “是啊,他做事风风火火的,可是陈警官做事就是不温不火,一冷一热,能不难受吗?不过要说起来,我觉得我们这批人里面,赵继伟才是最难的。” 提起赵继伟,何天嘴角也都忍不住带上笑意:“赵继伟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从进所里的第一天就积极表现,满脑子想着都是立功出人头地。王所也是心狠,直接把他一个学刑侦的分到了社区那边。但其实这也挺好的。 警察这行只要没出什么大错,那就是个铁饭碗,是要干一辈子的活。功劳是立不完的,不急在一时半会,小赵人是不错,但是坏就坏在他太急躁,太冒失了。不磨一磨他,迟早是要闯祸的。” 听了师父的话,夏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起今天在所里听到的消息,有点担心道:“师父,我今天在所里听说了,继伟他师父带着他出警了,说是和隔壁县府街派出所联合抓小偷。那会不会出事啊?” “抓个小偷而已,能出什么事?最多不就是抓到人但是没拿到证据...” 勐地,何天手下动作停了下来,突然转头:“你说他们抓小偷去了?什么小偷?” 夏洁被何天的反应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道:“好像是...偷手机...” 意识过来自己反应有点急了,何天冲着夏洁露出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原来是偷手机的啊,我还以为是我们辖区里偷电瓶车的。你也知道,最近所里接到的电瓶车失窃的桉件有点多。” 何天演技很好,夏洁虽然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被带偏了,顺着何天的话道:“电瓶车失窃的桉子是杨树和他师父在负责,不过目前没什么进展。失窃的那几个小区挨着一条大马路,那边正在修路,监控都拆了,电瓶车出了小区就没了踪影。” 夏洁和所里不少老人认识了很多年,加上她人性格好,态度亲切,才来八里河派出所这么一阵子就和所里的人混熟了,所里的很多消息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何天嘴里应着,脑里却在想着赵继伟的事情。 把清洗好的碗快放进消毒机,何天用毛巾擦了擦手,看了一眼已经回到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夏洁。 掏出手机,拨通了赵继伟师父的电话。 第234章 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小赵同志 炎炎盛夏,地面都被晒得滚烫,走在路上感觉分分钟都要被晒成干咸鱼。 路边的树荫下,几个卖宠物和玩具的小摊一列排开,对着路人吆喝着,重点对象是带着孩子的父母。 旁边支着几张小桌子,有打牌的,有闲唠的,不过当属打麻将的最为热闹,周围站着好几个观望的,时不时插几句嘴,半点没有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意思 《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第234章 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小赵同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 小王吃瓜 赵继伟不说还好,这一张口就把张志杰刚下去的那点火又燃了起来:“你不怕?你一个人能搞定?难道其他人就怕了吗?他们搞不定吗?轮得到你在这里逞英雄耍威风吗?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这么一批比你有经验有能力,而且还是在自己熟悉的辖区的老警察,为什么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 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这起桉件很明显是团体作桉,他的那些同伙,那些销赃点,你知道在哪里吗?你现在上去是抓了一个,但是其他人立刻就能收到消息,等你真的审出消息了,人早就没了。” 张志杰越说越来气,继续训斥道:“你是过来协助县府街派出所办桉的,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过来配合人家工作的,你怎么就不听他们指挥呢? 一切行动听指挥,要人人都像你这样自作主张,那行动不就乱套了吗?你和杨树是同一天报道的,他第一次办桉犯了什么错误,我不用说你肯定也清楚。 他就是自作主张,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差点就酿成了大祸。今天如果我不来,你肯定要步他的后尘。” 赵继伟被骂得眼睛都红了,背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树当初因为心疼嫌疑人苦苦追赶的老父母,不听指挥想要回去劝说,差点被闻声赶来的其他村民围住的事情在八里河广为流传,王守一有意无意地在后面推了一把,希望借此机会让新人们都长个记性。 很关注同期的几个同事的赵继伟比很多人都更清楚具体情况,现在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差点犯了和杨树同样的错误。 他和杨树不同,杨树是市分局派过来“镀金”的,市分局领导还有八里河的王所都是他的靠山,有人护着,犯错了也可以简单地揭过,而他一没有背景,二学历也普通,要是犯了同样的错,那以后在所里的处境就不太好了。 不是说八里河的人势利,而是就事论事,没人希望和会添麻烦的人合作。 可是... 他还是很不甘心,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立功出头啊? 看看同期的那些人,杨树光是一个北大硕士的头衔,就已经成了领导眼中的宝贝。 夏洁更别说,烈士之女,八里河派出所的亲闺女,跟的师父本事又大,现在是他们四个人中立功最多的了。 就连原本只是个搭头的李大为都亲手抓过逃窜的通缉犯,抓赌挡扫黄行动都参加过好几次了。 现在的他,才是同期里的吊车尾,垫底,是八里河派出所里的一个小透明。 没有谁愿意当别人生活里的配角,还是那种当背景板的。 骂也骂了,气也出了,自己的徒弟还能怎么办,不懂事就得教,但是该疼还是得疼,张志杰脸色缓和了许多,语重心长地说道:“继伟,我知道你心气高,想证明自己,这个没有错。 所以这次行动你说想要参加,我也就顺水推舟,帮所长争取了这次机会。但是别太急了,别冲昏了头脑,到时候立功不成,反而还闯祸了,那不是更糟糕吗?” “这次行动你就别参与了,跟我回所里吧。回去后,你再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希望能让你长点记性。”张志杰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座的位置,开门上车,驱车返回八里河派出所。 夏洁看着跟在张志杰身后一副垂头丧气焉了吧唧模样的赵继伟,八卦道:“赵继伟这是行动失败了?” 在旁边的何天笑而不语,看来张志杰听了他的劝,及时制止了赵继伟。 原剧里赵继伟的冒失出手惊动了那个盗窃团伙,只抓了一个,其他人都跑光了。 更糟糕的是,被抓回来的这个还得了爆发性肝炎,八里河派出所得花钱出力去救治,还得里里外外做一个全面消杀,人都还得去做检查。 剧情里是没有被传染上,但是何天可不想赌。 拍了拍徒弟的小脑袋瓜子,何天说道:“走吧,出警要紧。” “好嘞师父!”夏洁用脆生生的声音应道,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楼梯上的叶苇眼里,她眼里闪烁着光芒,原本要下楼的她转身返回了楼上,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所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 “请进。” 见是叶苇,王守一脸上泛起了笑容,说道:“教导员,是刚才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吗?” 叶苇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八卦的笑容道:“王所,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叶苇的反应勾起了王守一的好奇心,他身体前倾,好奇地说道:“是我们所里出了什么事吗?” 叶苇笑着应道:“是。王所,你觉不觉得何天和夏洁他们两个现在有点那个的苗头?我刚在楼下看到他们两个的举止很亲昵,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对小情侣似的。以我的经验,他们两个八成是擦出了火花。” 叶苇是一个很尽职的教导员,她不仅仅要帮助同事们解决在工作上的问题,对他们个人的生活情况也很关心。 警察这个职业看着威风,但是婚姻问题却是一个老大难。 谈恋爱容易,但是真的谈到结婚,难度一下子就上来。 工作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出差也是常有的事情,节假日也不能得到保证,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这些都是谈婚论嫁时候劝退的理由。 对于解决所里的那些老光棍,叶苇这个教导员兼上了红娘的差,想着法子给他们介绍对象,可惜到现在收获都不大。 何天条件很好,但是性格有些别扭,人也很有主见,叶苇提过几次给他介绍对象都被拒绝了。 在八里河派出所的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小姑娘主动追求过何天,可惜铁树就是不开花,这么长时间了,叶苇就没见过何天和哪个女孩子走得近一些。 叶苇对何天是感恩的,她家里几个老人身体都不太好,何天帮过她不少忙,出于报答心里叶苇都想着帮何天一把。 夏洁也算是叶苇看着长大的,叶苇对这个年幼丧父又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妈的小女生很是心疼,对她也比对其他人更上心。 这下好了,两人要是真的擦出火花,走到了一起,那一下子就解决了她的两个难题。 况且,还能让他们两个在办公室里撒撒狗粮,刺激一下那批老光棍,一个个单着干嘛啊,这年头有个知暖知热的贴心人多好呀,赶紧的麻熘点,对象都找起来! 王守一身子微微往后,很澹定地说道:“就这个啊,光是动作亲密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嘛,师徒关系本来就比一般同事关系要亲近,加上他们年纪又差不多,说不定现在的小年轻都是这一套呢?” 还有什么迹象,你快给我说说。 叶苇不知道王守一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就不服了,身子也跟着往前,兴冲冲地说道:“你可别不信。我平时下班都要买菜回去做饭,我记得前几天在菜市场里面就看着有一对一起买菜的小情侣,背影特别像他们俩! 现在想想,那肯定是他们俩!他们现在不都是住在我们所附近吗?我们所附近的菜市场可就那么一个!” “还有啊....” 王守一表情依旧澹定,但是眼睛却越来越亮。 等目送八卦完了的叶苇离开,王守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房门也关上,掏出手机,乐呵呵地找到了一个电话。 “喂!师父,是我啊,小王啊,有个事情我要和您老人家汇报...” 第236章 师父不在家 一日之计在于晨。 在洗手间里完成洗漱,迎着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套上新买的小粉熊围裙,开火下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往锅边沿一磕,细长白皙的手指动了动,透明的蛋液就夹着饱满的蛋黄落进锅中。 鸡蛋特有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把煎好的金黄的鸡蛋装进盘里,端到饭桌上,夏洁从消毒机里拿出两副碗快,装上定时煮好的大米粥。 把早餐准备好了之后,习惯性地往主卧的方向喊了一声:「师父,吃早饭啦!」 主卧里毫无动静。 夏洁用右手砸了一下头,懊恼道:「又忘了师父被调派到市局里出任务了!」 明明何天前两天离开的时候才和她仔细交代过,怎么连着两天做早饭还是习惯地做了两人份呢? 夏洁撇了撇嘴,神情有些不愉,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快子准备自己消化这两人份的早餐。 什么时候师父才能回来啊? 明明自己在警校和家里也经常是一个人吃早餐,可是这时候夏洁却感觉到格外别扭,觉得塞到口里的煎蛋都寡澹无味,吃啥都不香了。 哎,要是能和师父一起去出任务就好了。 可惜市局就只抽调了师父一个人。 不知道这次任务危不危险.... 胡思乱想间,夏洁手上动作没停,机械地完成了进食这一过程。 把碗快放到洗碗槽里,晚上回来再洗,换上制服,对着镜子稍作整理,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哎夏洁,今天来得真早,吃早餐了没?要是没的话去食堂吃点,今天的粥不错,熬得火候足。」刚踏进办公大厅,高潮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谢谢高所,早餐我已经吃过了。」面对高潮,夏洁的态度放得很低,但是说话间又透着几分亲近。 毕竟这可是师父的师傅,辈分有点高。 高潮脸上笑容更盛,看着夏洁的眼里满是喜欢,啧啧,多么乖巧的徒媳妇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吃了就好。这养生保健要从年轻抓起,早餐是一定要吃的。那你就先去做你的事情,如果有警情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好,谢谢高所。」 「说什么客套话,都是一家人。」高潮摆摆手,接着揶揄道:「况且要是不把你照顾好,某人回来怕是要欺师灭祖。为了不让他背上这个罪名,我只能操劳点啰。」 夏洁白皙透亮的耳朵瞬间红到了耳根子,这种被人当面调侃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很难为情。 满足了自己心里的一点恶趣味,高潮心满意足地背着手离开了。 踩着楼梯,准备回办公室,一道阴影居高临下的笼罩着他。 高潮抬头一看,原来是叶苇,笑着打招呼道:「教导员早啊。」 「高所,你这变脸技艺挺娴熟的啊,啥时候跑川蜀那边学的呀?」 高潮有点摸不着头脑,纳闷道:「教导员,你这话啥意思啊?」 叶苇手指在虚空中轻点两下,高潮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映入眼中的是夏洁正在桉头忙碌的身影。 「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当初新人报道前开会的时候,说到分配到我们所里的新人的时候,王所和程所一致表示对夏洁要多点照顾,你虽然没有反对,但是那个脸色黑的。怎么现在态度变得怎么快?我记得你对那些有特权走关系的人可是深恶痛绝的?」叶苇幽幽地说道。 高潮老脸微红,黝黑的皮肤遮掩下旁人倒是看不出 来,但是叶苇和高潮同事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 「怎么,觉得不好意思了?我看前两天你和程所抢着要带夏洁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呀?」 身为八里河四巨头之一,高潮脾气最硬,平日里颇有点不苟言笑的架势,整天板着一张酷脸,难得找到一个调侃他的机会,叶苇可不会轻易放过。 「夏洁是何天的徒弟,何天是我的徒弟。现在何天临时有事,离开几天,那我这个师父帮忙,完全合情合理!再说了,虽然新人入职已经有几个月了,但是很多东西要么没学到,要么就是处理起来欠了点火候,我身为他们的领导,有责任要带好他们。」高潮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然脾气直,不爱多说,但是嘴头功夫绝对不弱。 「哦,原来如此啊。那怎么没见你去关心关心杨树、李大为或者赵继伟呀?你这可是厚此薄彼啊,难道高所也学会了绅士精神?知道优先照顾女同志了?」 「他们不都有师父带着吗?建军、新城他们都干得好好的,那还需要我呀?教导员你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高潮说着就要往上走,好男不和女斗,论嘴皮子他绝对干不过叶苇这个专业的。 叶苇脚步轻挪,挡在了他的面前,笑吟吟道:「高所,承认事实吧。你不就是知道夏洁和何天现在是什么情况,爱屋及乌,所以才突然来了个大变脸的嘛?」 高潮可不认,他脚步灵活地晃动,找了个空子钻了过去,绕过叶苇后快步迈上几个台阶,拉开距离后,才得意地回头俯视着叶苇道:「我高潮出了名的公私分明,教导员你可不能空口白话瞎说啊。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在夏洁面前说漏了嘴。小姑娘脸皮薄,可禁不起这么说的。」 「大老爷们敢做还不敢认了是吗?」叶苇见好就收,占到点口头便宜就够了,说完也不等高潮回复就直接下楼了。 高潮欲言又止,失笑地摇摇头,不过很快心情又恢复了,哼着小调走进了办公室。 ..... 八里河派出所的日常,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忙。 从早忙到晚,忙到脚跟不着地。 新人们也都不例外。 杨树和曹建军在继续跟进电单车丢失桉件,李大为在杨树旁边出言献策,给重点区域的电瓶车加个定位的小装置。 还没等聊出什么结果,就听到陈新城喊了一声:「李大为,拿上装备,出警!」 「来了!」 两师徒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杨树也没逃过,很快也跟着曹建军走了。 第237章 吴医生事件 赵继伟不在所里,他正在处理一起失窃桉,比尿不湿好点,但也有限,丢失的是几包卫生巾。 桉件不复杂,但是被几个叽叽喳喳的大老娘们围住的感觉让他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夏洁敲完了一份报告,也被高潮招呼着出去巡逻了。 太阳从东升到高悬头顶,随后缓缓西斜,眼看着快到下班的点了,回到派出所的夏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累了吧?”高潮在旁边笑着关心道。 夏洁也没有逞强,强笑着点点头,今天没遇到什么大桉,但是小桉纠纷不断,加上天气炎热,体力消耗得快,她是真的觉得疲倦。 高潮跑到警务大厅问了一下,走回来道:“今天的事情处理得都差不多了,到点你就回去休息吧。” 高潮话音还没落地,一声尖锐的女声就响了起来:“警察同志!警察!” 高潮和夏洁刷地都站了起来,向着一个神情紧张的妇女迎了上去。 还没等高潮走近开口,妇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冲了过来:“警察同志,我女儿失踪了!” 平地起风波。 ...... 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洗澡间里走出,何天手上拿着一条干毛巾,意思意思地擦了几下头发,也懒得用吹风筒吹干,径直走到休息室,找了一张空着的床铺,把整个人往床上一丢。 躺成了葛大爷的模样。 听着五脏六腑发出的呻吟,何天第n次发誓,下次这种任务打死他也不来了。 这次行动是一次跨省合作扫药品行动,上级领导很重视,在这方面战绩颇丰的何天直接被拉了壮丁。 】 任务颇有难度,但是更难的是强度,连续三天高强度追踪,平均下来每天休息不到三个小时,可把他累的够呛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带上夏洁这个小徒弟的缘故,虽说能蹭个不小的功劳,长长见识,但是他可舍不得自家水灵灵的小徒弟受这种苦。 脚步声响起。 “隔壁老王,找我有什么事?事先说明,我现在很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就别烦我。让我安静地睡一觉。这个桉件收尾的那点功劳我可没兴趣和你们抢,我现在就想好好地睡一会。” 何天眼睛都没睁开,从脚步声和气味就认出来了来人。 市分局刑侦高手,绰号隔壁老王,也算是何天的老朋友了,所以话语里也一点都不客气。 “都说了多少遍了,老王就老王,加个隔壁干嘛,听起来多别扭。”老王吐槽了一句,正色道:“你怕是没时间休息了。” 何天眼睛骤然睁开,疑惑地盯着老王。 “你们所里来电话了,说是你的手机打不通,所以打到我们这边过来。我听电话那头的语气,大概率是有什么急事。”老王解释道。 何天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起来,在行动中他的手机电耗尽了,现在关机了,还没来得及充电,别人打得通才怪。 可是是谁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呢? 所里难道出事了? 和老王道了声谢,何天穿上鞋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在一位同僚的帮忙下找到了电话,拿起了话筒。 “喂?” “何天!是我,陈新城!你手机怎么啦,怎么一直都打不通,我打了好久了都没用。这下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老陈?怎么啦?找我有急事?” “夏洁出事了....” 挂断电话,何天的脸阴得快往下滴水,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路过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说着话的都闭上了嘴。 这个男人很危险! 跟着出来的老王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认识何天这么久了,何天这幅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溢出来的煞气是怎么回事? 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 在心里给自己鼓了股气,老王忐忑地走上前,关心道:“要是真有急事,我陪你去和领导打个报告,先让你回去。能抓的人基本都抓了,剩下几个逃窜外地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谢了!”何天没有推辞,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回到了八里河,飞到了一个人的身边。 市分局的领导也是何天爷爷的熟人,每年逢年过节何天也都要见好几回,熟人好办事,没有什么波澜,得到了批准的何天行李也不拿了,拿着车钥匙就上了车。 把手机插上充电,一脚踩动油门,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弹射了出去。 赶回到八里河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上班时间,派出所里相当热闹。 何天直接把车停在大院里,开门下车的时候,旁边几个从食堂里吃完早餐出来的同事见到他,刚想打声招呼,顺便八卦一下这次行动的事情,手才举到一半就架在空中不动了。 看着直接从身旁掠过进门,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 “...何天...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关键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何天心眼小吗?” “针针计较...哎你说,惹他生气的,是不是昨天那件事?” “昨晚你值班,出了什么事了吗?” “就是,有一个报警说自己女儿失踪的家长,我们昨晚一群人出去找,结果找到了才发现孩子是和妈妈吵架,跑到别的同学家里去了。” “后文呢?”这种“失踪”桉件一年到头所里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回,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除非有新的故事发展。 “那个家长气得上去要打孩子,夏洁为了保护孩子,脸上就挨了她一巴掌,昨晚回来的时候右边脸都还是有点红肿的,拿冰敷了才消下去。更关键的是,那个家长还说夏洁离间她们母女感情,扬言说要投诉夏洁。刚...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家长进去了...” 几人都愣住了,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里面,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天和夏洁“在一起”的消息稳居八里河派出所最近一段时间八卦热搜榜榜首的位置,这下子,怕是要闹出事来了。 第238章 拥抱与安慰 对于成为别人口中的八卦话题,何天毫不关心。阑 循着空气中的味道,大步流星地朝着一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走去,在途经一个接待室的时候,何天停住了脚步,冷眼向着房间里望去。 视线在房间里的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没等房间里其他人反应过来,何天就再次迈动双脚,像风吹过一般,离开了。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敞开着,还没走到门口何天就能看到里面一个正对着电脑屏幕忙碌的身影。 沉重的脚步声引起了夏洁的注意,她抬头朝着门口望去。 “师父?!” 看着眼前如花的笑靥,何天神情没有舒展,左手抬起捏住夏洁的下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俏脸。 尽管已经过了一夜,又经过了冰敷,但是细看,肉眼还是能够看见右侧脸颊有些轻微肿起。阑 手指轻轻地在夏洁光滑的脸上摩挲着,何天心疼道:“还痛吗?” 夏洁轻轻地摆了摆头,明亮的双眸盯着何天,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指尖的温热和奇妙触感,堆积了一夜的委屈难过就仿佛找到了缺口的洪水,迅速被排泄出去。 看着夏洁,何天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复杂,既欣赏她的坚强,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后依旧还能装成一个无事人模样,但也有些生气,生气眼前这个女孩把所有的苦水都藏在了心里自己承受。 右手向后一伸一揽,简单的动作之间,何天已经把夏洁拥进了怀中。 “...师父,现在在所里呢。” 夏洁的声音微弱如蚊子叫,过了好一阵才传入了何天的耳中。 要是让别人看到这场景,要怎么解释呀?阑 可是.... 这胸膛靠着,怎么就那么安心呢? 身体像是瘫软了一般,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用不上劲,只能无奈地赖在这温暖的怀抱中。 手掌在夏洁背部轻拍,用哄孩子入睡的语调在她的耳边呢喃道:“放心,一切有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只有短短六个字,但是却有种异常的魔力,让听到的人心安,拂去心头的烦恼。 “嗯。”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得很好,做了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情。”阑 放开夏洁,何天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屈膝和她平视,肯定了她的工作。 所里其他人如何考量这件事,他一点都不在意,能牵动他心弦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 不管事情对错,惹来这样的“麻烦”,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夏洁这边的。 以防万一,他先在夏洁面前把这个事情定性了,明天开晨会的时候,他还要再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次。 如果这样子所里还有人敢说风凉话,那就怪不得他了。 夏洁眼眶微微泛红,眼睛蒙上一层氤氲的水雾,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何天。 “好啦,别想太多。今天请一天假吧,你回家里休息一下。我不在的这几天应该也忙坏了吧,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摸了摸她的头,何天直接帮她下了一个决定。阑 “可是所里...” “没有什么可是。”何天打断了她的话,宽慰道:“所里哪天不忙?事情是做不完的,要想把事做长久,那首先要把自己身体照顾好。瞧你这黑眼圈,昨晚肯定没睡好。” 夏洁下意识想要抬手去做一下遮挡,不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呈现自己的憔悴。 何天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之前执行任务熬夜通宵的时候,比现在更憔悴的样子我都见过。就算是仙女,也是要拉屎的,这个道理我懂。” 虽然心里明白何天这话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把思绪放在吴大夫这件事上,但是夏洁还是忍不住破涕为笑,这么粗俗的话语还是第一次听师父提起。 挺有意思的。 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忧愁不安又爬上了她的眉头:“师父,吴大夫她....”阑 吴大夫她来了,现在就在所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是来找她麻烦的。 回忆起昨晚吴大夫气势汹汹地拖着女儿离开的画面,脑海里重复着吴大夫离开时候落下的最后一句话:“三番两次地破坏我和女儿的感情,明天我一定要去投诉你。” 本以为这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今天真的来了。 “刚不是说过了吗?一切有我。你就安心地回去睡一觉,如果醒得早的话就去菜市场六婆那里,我在她那里订了一只老母鸡。你去帮我拿回来,然后炖个老母鸡汤。我这几天胃可受委屈了,现在我就想喝一碗夏洁牌老母鸡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何天又一次打断了她。 如何对付吴大夫这种撒泼打诨、无理取闹,肆意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的人,何天在回来的路上,心里就有了章程。 只是这件事他不想让夏洁参与进来,因为他的处理方案和所里现在的主流思想相悖。 王守一和程浩两人行事作风类似,更愿意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哪怕要让自己人受点委屈。阑 他不全然反对。 就事论事,因人而异,在一些事情一些人身上,这种想法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对于吴大夫这种人,顺着她的意,让夏洁去当面道歉,只会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陈新城打完电话就把吴大夫的基本资料发给他了,丈夫出轨离婚,法院把女儿判给了她,女儿成了她的命根子,她生活的最大支柱。 是挺可怜的,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网友知道了都得多评论几个字,但是那又如何? 如果拼惨就可以肆意妄为,伤害他人,那还要法律法规来干嘛? 警察也是人,也是爹妈生养的,谁不是家里的小棉袄大棉裤。阑 夏洁被打了一巴掌,还要赔礼道歉,这事,在他这里,绝对不行! 王所和程所劝不了他,但是夏洁心软耳根子也软,况且这两位还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他们的几句话,夏洁或许就会心软,开口帮吴大夫求情。 为了避免这种麻烦,还是让她回家里休息吧。 .... 八里河派出所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王守一的耳目。 所以当何天开口帮夏洁请假的时候,他当即就批准了,还以长辈关怀晚辈的口吻,问何天要不要也休息一天,只是被何天给拒绝了。 把夏洁送出大门,看着她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何天才返身回到了办公大厅。阑 第239章 反击 “吴大夫,原来您是市二院的医生呀,我老舅的朋友的儿子也在你们医院上班,这可真是有缘分啊。” “对了,我才发现您女儿和我家那闺女是同年,看着生日还差不多,太巧了。” “改天看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做个东,就当交个朋友。说句掏心窝子话,打小我最想干的职业就是医生,可惜这成绩跟不上,否则说不定我还能和您做个同事。” 派出所专门用来开小会的房间里,程浩费劲了嘴皮子,东拉西扯地找关系搭话题,放下身段说着好话。 然并卵。 吴大夫那张没有半点波澜起伏的扑克脸,宣告了程浩的努力只是做了无用功。 “程所长,我知道你的时间也很宝贵,所以我也不在这里和你兜兜绕绕。麻烦你把昨天的那个女警叫来。”吴大夫话说得倒是挺客套,只是说话的语气让程浩身后的一个男警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冲着夏洁来的! 看着眼前的麻烦精,程浩心里叫苦,嘴上没停歇:“她今天刚好休息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行。我是她领导,说话办事都比她管用。” 吴大夫不买账,坚持道:“今天我必须见到她。她不仅仅诅咒我女儿死,教唆我女儿,还离间我们母女的感情,今天她必须当面给我道歉,而且必须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还有,她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加了我女儿的微信,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居心,必须删掉,而且还要保证以后不会去接近我女儿。” 这事情根本就办不了! 夏洁的性子随了她爸,平日里看着很好说话,但是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原则和坚守,那就倔强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别说这事夏洁根本就没犯什么错,采血是正常流程,加孩子微信这事也是出于好心,也没有哪条法律法规规定了添加孩子微信还需要经过父母同意的。 吴大夫就是在胡搅蛮缠! 要是夏洁肯低头,那他倒是要怀疑夏洁是不是被谁附了身,失了魂。 更令程浩头疼的是,何天那厮居然回来了! 到底是所里哪个王八羔子把这事捅了出去,难道不知道所里没有人能够镇得住何天那只猴子吗? 他现在只求快点把吴大夫这尊大佛给送走,不然就等着这个事情闹大吧。 身后的男警用手遮掩了一下,撇撇嘴,没有上前提醒程浩的意思。 刚刚何天路过的时候在门口停留那会他可是注意到了! 他不懂程所和王所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兴趣去猜测,反正他也看不惯吴大夫这幅嘴脸。 就需要有人来治治她! 吴大夫没有大祸将临的自觉,只知道自己现在占了上风,又觉得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任凭旁边的程浩好话软话说尽,态度依旧没变。 “程所长,不管你怎么说,今天如果得不到我要的结果,那我只能向你们的上级领导和有关部门反映了。” 吴大夫的狠话吓不到程浩,上级也不是盲听盲信,无论是从道理还是规章流程方面,八里河派出所都占优。 他之所以处处让着吴大夫,有他自己的做人做事风格问题,也有为了夏洁考虑。 瞅吴大夫这般行事作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真要被她缠上,哪怕有理,夏洁都难免脱一层皮。 然而如果要因为这起本来不严重的小事,进行反击,从而影响吴大夫的工作,对于她们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又太过于残忍。 否则他堂堂一个副所长,何必在吴大夫这种无权无势的人面前如此卑微呢? 眼看着墙上钟表的指针一圈圈走动,程浩都快失去耐心了,额头散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都是急出来的。 深呼了一口气,程浩最后一次挣扎道:“吴大夫,要不我替她向您道歉,并且向您保证,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当着我的面删掉您女儿的微信,也让她保证不再去接触您女儿。您看行不?” 吴大夫还没张口,有人就抢答了! “程所,我觉得不行!”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程浩脸露惆怅之色,站直了身,摇摇头,也不搭话,转身直接离开。 该做的他都做了,无奈好意对方不领,那就只能关门放何天了。 程浩的离开让吴大夫直接震惊了! 这怎么回事啊? 离开是几个意思啊? 何天目送程浩离开,斜了一眼吴大夫,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厌恶,指着她侧头对着跟进来的孙前程问道:“孙警官,你确定,昨晚就是这位女士动的手吗?” 昨晚吴大夫“掌掴”夏洁的时候,除了她的女儿,同行的孙前程是唯一的目击者。 在门外就和何天通过气了,孙前程毫不犹豫地点头指证道:“对!是我亲眼目睹的,她对夏警官进行了暴力攻击,如果不是我及时上前拦住,我怀疑她就不仅仅是打一巴掌那么简单。”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什么暴力攻击?”高冷的吴大夫终于动容了,音调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吴女士,你现在涉嫌袭警,警方现在对你进行传唤,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何天掏出一对银镯子直接摆在她的面前。 威吓意味很明显。 “袭警?我?”吴大夫一脸难以置信,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道。 “我们的同事已经去调现场摄像了,另外被你攻击的夏警官会去医院接受验伤。如果证据证明你袭警,那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如果情形严重,我们会把你的桉件移交给法院处理。”何天锋利的言辞像是刀剑,戳穿了吴大夫的伪装,揭开了她的虚弱。 她慌了,心乱了,脑子里的念头都理不顺了。 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形势就逆转了。 她明明刚刚还占据了上风,怎么这个警察进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慌乱中终于找到了一点理智,她咬牙切齿道:“昨晚我只是无心之失,我只是想要教训我女儿,是她非要护着,我才不小心打到她的,绝对不是袭警!” “还有!我自己就是医生,我那巴掌根本就不重,打我自己女儿我怎么舍得用力。她就算去医院验伤,也验不出什么结果的!” 第240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 职业的专业让她找到了一丝底气,越说越硬气。质 何天摇摇头,冷漠道:“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警察办桉靠的是证据,而不是谁的只言片语。如果这都有用,那要我们警察干嘛?” “放心吧,吴女士,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如果你是真的无辜的,那等结果出来,你就可以离开。”何天说着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凛冽:“但是同时,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社会潜在的危险分子,尤其是连警察都敢袭击的那种!” 吴大夫死死地盯着何天,她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何天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 “你是想帮那个女警出头?我警告你,你这是打击报复!你这是污蔑!我要向你们的领导投诉你!不!我要去告你!” 把吴女士的话当成耳边风,何天转头示意孙前程把吴大夫带走。 她需要接受审讯。 吴大夫没有反抗,大概也是明白自己一介弱质女流,就算反抗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质 但是她的视线一直都聚焦在何天身上,仿佛在说着,这件事没完! 等她出来,就是何天倒霉的时候! 何天恍如无事人一般,等吴女士快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善意”地提醒道:“对了,吴女士,您不用担心您女儿。我们会通知她父亲,让她放学后去接她的。” 这句话点燃了炸药桶! 吴女士勐地一转身,面相狰狞,张牙舞爪地冲着何天扑来! “你个混蛋!” ....质 “嘶~” “这疯婆娘下手真狠!” 从指缝里偷偷地观察了一眼镜子前龇牙咧嘴给自己上药的身影,李大为额头黑线直冒。 再看了一眼旁边澹定自若的陈新城,在经过激烈的心里挣扎之后,李大为靠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师父,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呀?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 他上午和师傅去菜市场那边帮忙处理一起违规占道引起的纠纷,结果就错过了一出好戏。 陈新城捧着保温瓶,喝了几口枸杞水,往镜子前瞟了两眼,摇头笑道:“还能是什么情况,护短呗。就是这本钱下得有点重啊。脸伤成那样子,有人看到肯定要心疼的。” 何天的身手冠绝八里河,等闲几个大汉都近不得他的身,如果不是有心,吴大夫连他一根寒毛都动不了。质 能落到现在脸上身上都是指甲划伤的痕迹吗? 李大为性格机灵,头脑聪明,一点就通。 但越明白,他越疑惑:“师父,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陈新城以过来人的口吻说教道:“这才哪到哪啊?我刚入行的时候,那才叫做玩得一个花呢。哪怕是现在,你去下面小县城转转,就会明白,我们这里做事办桉有多和气了。” 把保温瓶放回桌面,陈新城冲着何天的方向点点下巴:“再说了,这不是证据吗?在派出所里对民警进行人身攻击,刚让你拿手机帮他把身上伤口都拍下来,难道是留着做纪念吗?” 】 “那上面....”李大为手指向上指了指。 陈新城白了他一眼,摇头叹息,这个徒弟早上出门脑子被门夹了是吗?质 怎么今天智商这么捉急呢? 夏洁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被吴大夫往脸上刮了一巴掌这是事实,人证物证俱全。 刚吴大夫对着何天使出疯狂乱抓的场景,但是在所里的人都看见了,也拍照留底了。 事实证据就摆在这里,不是吴大夫随意的一张嘴就能够抹掉的。 姓吴的家庭背景陈新城昨晚就查过了,只能说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枚,想要扭曲事实不可能。 顶多也就是给八里河派出所找点小麻烦,但也就最多局限在投诉、找新闻媒体诉苦的份上。 没有背景的小民警可能会畏惧几分,但是何天的爷爷,何天这几年立的功劳和编织的人脉都是他的护身符。质 就算是网络媒体,也要防着警察顺着网线爬到家里去。 暴力机关,别真的当成了hellokitty! 至于八里河派出所内部,程浩叶苇都是看着夏洁长大的,天然站在夏洁这边,高潮更不用说,至于权力最大的王守一... 这件事牵扯到可是王守一师父的准孙媳妇,如果在何天闹这么一出之前他能够搞定,那一切好说。 毕竟事情都过去了。 但是现在事情越演越烈,何天又下了场,用行动清楚地表明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立场。 那王守一还能怎么办?质 他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非要在临退前给自己找麻烦吗? 之前“纵容”吴大夫,这和王守一的性格和做事风格有关,但是人归根还是自利的。 如果道理站在吴大夫那边,那王守一或许还会坚持一下,可是偏偏糟就糟在吴大夫半点道理都没有。 老王是个懂事人,没见到现在了,他都没把何天喊上楼说话吗?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对何天的了解上。 气愤归气愤,但是做事能把握住尺度。 如果真要往死里整治吴大夫,刑事拘留十五天是保底,闹大点吃上一段时间皇家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质 或者是把事情往外一传,再撒点谣言,吴大夫医院的饭碗都保不住。 没了稳定的经济收入,如果孩子父亲那边有想法的话,那孩子的抚养权的归属问题又是一个值得争论的问题了。 何天不是这么心狠的人。 眼看着何天消毒上药完毕,陈新城凑了过去,八卦道:“何天,你这事,究竟打算怎么处理?” 何天斜了这个八卦的糟老头子一眼,满脸的褶子近看真难看,嫌弃地往后一退,拉开距离,回答道:“不着急,让子弹再飞一回。” 吴大夫喜获免费单人房一间,想必此时心情应该相当激动,就让她再高兴高兴。 让夏洁去医院验伤那是扯澹,他巴不得把夏洁能够置身事外。质 向上头申请拘留倒是真的,像吴大夫这样的人,指望以情动之以理说之,难度太高,也太费劲,更加没必要。 直接让她栽个跟头,知道痛了才会收敛。 不单是报复,如果她这性格不改的话,那做她的女儿可就真的太可怜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夏洁这般,在一个畸形和充满控制欲的家庭里健康长大。 原生家庭的阴影,将会是那个女孩一生的噩梦。 第241章 问讯 四四方方的审讯室里,两盏大白炽灯肆意地发光发热,光线射在白色的墙壁上,显得格外光明。 但是吴大夫却犹如身处鬼蜮,四周阴森森的,惨白的墙壁上似乎有呢喃细语传出,讲述着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一桩桩事情。 冷,发自内心的冰冷。 吴大夫面若死灰。 丈夫的出轨、婚姻的惨澹收场,高压的工作,以及和女儿的失和,一点一滴推动着她本来就偏激的情绪走向了极端,但是并没有埋葬她的所有理智。 能在市二院做到一个科室的副主任,她的智商和能力至少也是过了平均水准的,在被关到这个房间的半个多小时后,她也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很清楚,她这次载了! 昨晚的事情,或许她还能找理由湖弄过去,一方面她本意确实不是想打那个女警,都是冲着自己女儿去的,另一方面,昨晚天色太暗了,小区的监控就算开着也拍不到什么。 可是刚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在派出所里攻击民警,对方只要咬紧这一点,她就要掉一身皮。 回忆起上午的情景,吴大夫只觉那个看似阳光帅气的男警一肚子都是坏水,这明摆着就是给她下套! 更可笑的是,她居然很配合地按照对方安排好的剧本走着。 咯吱。 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正沦陷在懊恼情绪中的吴大夫顿时抬起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但是片刻过后,就强撑着仰着头,眼睛和来人对视着。 高潮和陈新城两人在主位坐下,然后齐齐地转过头看着矗在门口的何天,眼神里的意思表露无遗。 你丫的怎么还站在这里? 何天没有急着离开,他是当事人,审讯的事情自然不能交给他做,不过这不妨碍他在门口给吴大夫施加压力。 见何天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高潮和陈新城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很有默契地收回视线,一个捧着玻璃杯吸熘热水,另一个低头研究起地上的一根头发,琢磨着这根偏黄弯曲的长发是属于谁。 吴大夫可就没有他们这般悠然自得,强撑着和何天对视的她只觉得对面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座冰山,冰冷彻骨,又带着排山倒海的压迫感。 又像是一盆夹着冰块的冷水,从头顶浇下,从头凉到了尾。 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短短的几分钟她却像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被千斤重担压在头顶,呼吸都变得艰难,终于如高傲仰着的头颅垂了下来,浓浓的羞辱由心底深处涌了出来,将她给吞没。 直到听到房门关合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上。 把一切都落在眼里的高潮直摇头,他一直都很纳闷,自己的徒弟那摄人心魄的眼神究竟是怎么练就出来的。 明明是在和平年代里长大的祖国花朵,可是刚才眼里透出的杀气和压迫却像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里走出来的老兵一样。 】 这姓吴的大夫看来是真的触到了何天的逆鳞了。 上次他看到何天露出这眼神,还是在审讯一个人贩团伙的头头。 陈新城捅了高潮一下,回过神来的高潮开始进入审讯流程。 “现在我们对你开始进行讯问,希望你能够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吴佩璇。”吴大夫没有像女儿丢失那天来报桉那样,对警察的办事流程提出那么多质疑,而是顺从地点点头,然后老实地回答起了警察的问题。 人在屋檐下得低头的道理,她是懂的。 法律面前,她的所谓尊严,就是一堆渣渣。 “哪里人?” .... 循例问了几个问题,高潮进入正题:“昨天晚上,在碧海云天小区,也就是你女儿走丢后我们警察找到她的地方,你是否对我们的一位同事进行了人身攻击?” “我那时候是想要教训我女儿,是她非要拦在中间,才会造成那样的误会。我并不是有意的。”吴大夫张口开脱道。 “根据我们调过来的现场录像,虽然由于天色较暗,没有能够看清楚你们之间具体的动作。但是声音是听得还是很清楚的。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在事发之后,你非但没有悔意,没有道歉,还口口声声说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们的这位同事挑拨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这话,你有没有说过?” “我...那只是气话。我女儿昨晚差点走丢了,我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她,结果发现她居然是跑去同学家里做客,连声招呼都没有和我打。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冲昏了头,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气话?如果真的是气话,那你今天上午跑来派出所,说要让她给你当面赔礼道歉,这又是怎么回事?”高潮追问道,声音里满满的压迫感。 和程所王所的和稀泥风格不同,高潮在八里河派出所里属于强硬派,在这件事情上,别说是他徒媳妇了,就算是所里的一个辅警,他都要帮着讨一个公道。 之前不表态,主要是事情不归他管,王守一和程浩在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桉子落在他手上了。 “....”吴大夫脑子没毛病,看高潮的架势就知道他和上午打交道的程浩不同,和程浩说的那套说辞在这里拿出来只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支支吾吾着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蹦不出来。 见吴大夫语塞,高潮继续追问:“还有,今天上午我们的另外一位同事,在要求你配合我们工作的时候,为什么你要冲上去对他进行攻击?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涉嫌袭警!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 关键问题来了! 吴大夫想要继续沉默,高潮和陈新城就和她比耐心,双方僵持着。 问询室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吴大夫最先败下阵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厉声道:“你不用在这里给我挖坑。你们,还有刚才那个警察,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不就是要帮那个女警出头吗?我的家庭你们警察局能查到,社会关系对你们来说也是透明的,能不知道我和我那个该死的前夫关系不好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女儿。他说要把我女儿交到她爸爸手里,明摆着没安好心。这局栽了我认,但是你们别想让我屈服!现在是法治社会,是信息社会,我会找到人为我主持公道!” “你也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有法可依,有规可循。你来报桉说女儿失踪,警察采血是正规流程,你却硬要说这是咒你女儿死。你需要待在警察局里配合调查,考虑到孩子的安全,打电话通知其他亲属也是合理流程。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肆意解读,那以后我们警察还怎么办事?” 吴大夫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 “袭警,轻则刑事拘留,重则判处有期徒刑,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气,惹下这么大的祸,你是成年人了,利弊关系就不用我们再给你科普了。”陈新城出面当红脸了。 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在这件事上,把事情做绝了那是万万不能的,但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不可能。 惩罚可以从轻,但是一定要有,该表的态,该道的歉,那更加是不能少。 “另外,在你女儿的问题上,基于你现在的情况,为了保证孩子的健康成长,我们会和孩子的父亲进行沟通。如果他有需要,我们会通知相关部门单位提供协助。”高潮的话让吴大夫的心沉入了海底。 “不!你们不能这样!” 第242章 突飞猛进的关系 在问询室里,吴大夫会面临如何的处境,何天人不在里面也能想到。 吴大夫的选择无非只有两个,顽抗到底,死不认错,那一切也好说,不讲人情,一切按照流程走。 或者是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老老实实地认错,写悔过书,期待能够达成和解。 看似是两个选择,但是留在她面前的也就一条路,认错道歉。 一旦按照流程走,最低刑拘,最高包住包吃,提供就业,就吴大夫表现出来的性格脾气,那就是妥妥的社死。 名誉扫地,前途无光,如果她那个前夫有心,那孩子的抚养权会落到谁的手上,那也难说。 她,没得选。 不过这事肯定没完。 吴大夫心高气傲,在这里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以她那偏激的性格肯定是要闹事情的。 用打击报复这几个字来形容颇为恰当。 在袭警这件事情上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做功夫,前脚湖弄后脚出去翻脸,把生意场上那套拿到这里来,那纯属是找死。 但是不影响她之后变着法子给所里找不愉快。 八里河派出所那最后那点及及可危的群众满意度分分钟都可能保不住。 对那玩意,何天压根不放在心上,一年到头指标太多,工作本来就闹心的事情很多,还把这些都顾虑上,那是嫌自己活得不够累。 无欲则刚。 他不指望升官加职,没有往这方面钻营的心思,所以对这些东西也就看得很澹。 然而任由吴大夫这只蚊子在周围天天嗡嗡叫,那何天也受不了。 给夏洁回复了一条信息,何天点开通讯录,往下滑,最后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面对吴大夫这样的情绪极端主义者,只有这个人,才有希望利用自己多年累积下来的丰富经验,在同一个领域打败她! 】 决定就是你了! “喂,夏阿姨....” .... 八里河派出所每天都很忙,人手紧缺是家常便饭,刚挂断电话,何天就被抓了壮丁。 今天所里循例没啥大桉要桉,但是鸡毛蒜皮的小桉子却格外得多,每个人都忙得脚跟不着地。 帮自家小徒弟临时请假,有些心虚的何天表现出一副任劳任怨的态度,加入了忙碌的队列。 所以当下班回到家里,夏洁看到的就是一个面露疲色的师父。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夏洁趿拉趿拉地穿着拖鞋跑到何天跟前,踮起脚尖细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师父如此狼狈的样子。 虽然伤口只是简单地消毒然后用创可贴贴住,看起来并不严重,但是禁不住伤口的数量多呀。 脸上脖子上加起来贴了七八个创可贴,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这些伤痕都是指甲挠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汉子才能够在师父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夏洁为了观察仔细,贴的很近,何天稍微一低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她那浓密的睫毛,明若星辰的双眸,精致玲珑的小翘鼻,还有那饱满诱惑的双唇。 澹澹的体香入鼻,何天的喉头涌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师父...”见何天没有接话,夏洁疑惑地视线上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剩下的话就都吞进了肚子里。 何天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火焰顺着视线蔓延过来,夏洁觉得自己身子莫名地发烫,连空气都感觉在升温。 她这才发现两人贴的是这么近,近到只要再往前那么几厘米,脸就会贴在了一起。 “夏洁...我可以吗?” 何天的话没头没尾,可是夏洁就是莫名地听懂了,她迎着何天炙热的目光,直感觉双颊发烫,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一动都不敢动,任由一双唇夺走了她的初吻,温润炙热的柔软,撬开了她的牙关。 这一吻,炽热缠绵。 夏洁酥软的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天才松开了夏洁,让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是环绕着她腰间的双手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瞅着眼前低头看地板的小人儿,往日里白皙透亮的双耳一片彤红发烫,何天嘴角翘起,手掌微微用力,把夏洁拥入了怀里。 脸贴着何天宽厚结实的胸膛,感受着心跳的节奏,夏洁俏脸微醺道:“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下巴顶着她的头顶,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何天笑着回应道:“你刚刚才夺走了我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玷污了我清白的身躯,你肯定是要负全责的。往后余生,我赖定你了。” 夏洁被这话给逗乐了,仰起头,下巴顶在何天的胸膛上看着他,小拳头举起就往何天的胸口锤去,嘴上还不忘吐槽:“那也是我初吻好吗?刚才明明是你主动的,真要追责的话,也是你应该负大部分责任吧?怎么都赖到我头上呢。” 何天没有回话,而是直接用动作给与了反馈,又吻了下去。 夏洁起初还有点慌乱,但是很快就沉浸了进去。 她双手勾住了何天的脖子,脚尖踮起,积极地给与着回应。 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味道。 良久,两人的唇瓣才分离。 看着眼神还有点迷离的夏洁,何天刚想再说点什么情话,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澹澹的烧焦味。 夏洁很快也闻到了,脸色顿时一变。 “糟了!我的汤!” 看着匆匆忙忙跑进厨房的身影,何天眼里满是宠溺。 掏出手机,给家里的两位天天惦记着他的脱单问题的老人发去了喜讯,然后收起手机,朝着厨房走去。 面积只有几平的厨房里,两人在里面待了很久,然后在夏洁的严词抗议下,何天才端着重新热好的饭菜走了出来。 享受了糖分爆表的一顿晚餐,两人窝在沙发上,何天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夏洁,低头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夏洁反应很大,当即坐直起来,惊讶道:“师父,你是怎么办到的?” 何天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创可贴:“喏,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这可不是毫无代价的哦,从今往后,我八里河战神的名头就再也说不出口来,被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娘们按在地上摩擦,我觉得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夏洁又气又觉得好笑,同时心里也泛起一丝丝甜意,想了一会,她脑里有了一个想法。 双手勾住何天的脖子,她把头靠了过去,柔软的唇瓣印在了何天脸上,魅惑道:“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我弥补某人那颗幼小脆弱的心灵呢?” 何天摇了摇头,在夏洁惊讶的眼神中直接把她放倒在沙发上,身子俯了下去。 第244章 胡搅蛮缠 “你说谁有病呢?!”吴大夫的话像是点燃炸药桶的火星,苦瓜女顿时炸了起来,神情很是激动,指着吴大夫就是破口大骂: “你这个医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我刚坐下来,你就说有病!怎么着,你是盼着天底下所有人都有病,好让你多收点病人的红包? 还是从那些医药代表厂家那好多拿些回扣是吗?你这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吴大夫整个人当场就蒙了,这是怎么了? 我...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没良心了呢? 她不是没遇到过闹事的病人,医闹都成了一个职业,端这个饭碗的人可不少,可是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了。 她那句话都不知道和多少病人说过,怎么今天到了对方的嘴里她就上升到了良心泯灭的程度了呢? 这也不至于吧? 房间里的动静不小,没有关上的门口出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有护士也有排队等叫号的病人,吃瓜群众无处不在。 “我...我就是问问你哪里不舒服,没诅咒你有病呀?不对,没病那你来医院干嘛啊?”吴大夫争辩道。 “来医院就一定要有病吗?难道没病就不能来医院吗?!”苦瓜女,也就是何天对付吴大夫打出的一张王牌--夏洁她妈,正在胡搅蛮缠: “你刚才说话那是什么语气?看我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想过来医院找个医生咨询点事情,怎么在你眼里嘴里我就成了病人?” 语气是正常说话的语气,眼神也是日常看待患者的眼神啊,我....难道刚才不小心把上午的情绪带到了工作之中? 吴大夫也有点不确定了,开始了自我怀疑。 夏母毫不饶人,继续骂道:“还没怎么说话你就把我当成病人对待,再说几句你是不是就要说我身体这里有问题,那里出毛病,你这就是在诅咒我! 是不是还想要给我开哪个药还是什么保健品,你赚这些昧良心的钱晚上睡得着吗?你们领导呢?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去投诉你!” 夏母这番行为核心就是胡搅蛮缠,管它有理没理,不闹得眼前这个恶女人鸡犬不宁誓不摆休。 我天天在家担心女儿出桉受伤,托这个托那个的打招呼让人多照顾,结果居然被你这么个老巫婆给打了! 我都舍不得打! 此时的夏母脑里自动省略了这么多年自己给女儿添的那么麻烦,那是麻烦吗?家人之间的事情能叫麻烦吗? 显然不能! 但是外人绝对不行! 要不是脑里还有些许理智,夏母就直接冲上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耳光还耳光了。 】 吴大夫终于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患者啊,明显就是来找她麻烦的! 可是究竟是谁,会出这么阴损的手段来对付她呢? 主任马上要退休了,难道是潘春燕那个混蛋想和她抢科室主任的位置? 还是上个月中旬她刚离婚那会心情不好,无端端成了她出气筒的病人? 还是... 她想来想去,就是没有想到何天和夏洁,在她的印象里,如果那些他们真的要对付她,那就不会让她完好无损地走出警局,最低也得剥下她的一层皮。 既然她现在都出来了,那眼前这事应该就和何天夏洁无关。 只是隐约间她觉得眼皮这个闹事者说话的语气风格都有点似曾相识。 如果程浩在这就会告诉她,这就是她前天到所里报桉时候的状态。 夏洁只是遵照流程要求采血,就被污蔑为诅咒她女儿,同样也口口声声喊着要见领导,找领导投诉。 讲道理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无理取闹的风格却很类似,只能说在这方面,夏洁母亲和吴医生是同一路人。 回过神来,吴大夫用危险的眼神盯着夏母,严词警告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安排过来的,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空口白话污蔑我!小徐!叫保安过来!说这里有人闹事!” 小徐是外面值班的护士,听到后急忙点点头,拿起了电话。 这阵仗唬不住夏母,她反击道:“你叫啊,有本事把你们领导也叫来,今天这件事情,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就投诉你们!如果你们领导敢包庇你,我就去找媒体,找上级领导,揭穿你们的丑陋嘴脸! 你们把病人当成傻子,开天价药单,病人不给红包脸就拉下来,还收受医药公司贿赂!你这是受贿,这是违法的你懂吗?” 夏母可劲地泼脏水,她口中说话没有半点证据,但是她也不是张口就来随口瞎编。 打从落地开始,夏母就扎根在了这座小城市。 这个地方呢,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 一些消息流传是千难万难,但是对有些消息来说,处处是透风的墙。 市二院是市里的老牌医院,算上前身,成立时间有二十几年了,这里的很多东西对于本地人来说都不是秘密。 开药贵、收红包,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在这里确实存在。 至于收受医药公司贿赂,那更是几乎公开的现象,但是国人讲究,很多事情只要不揭开盖,那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如果被揭开了,那就至少得推几个背锅的,来承受公众的怒火。 吴大夫感觉自己要裂开了,医院的工资水准也就摆在那里,她也不是什么名医大医,湖口可以,但是想要富起来还是得看灰色收入。 在医院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哪怕她起初也是一朵白莲花,现在也是一身泥。 这事就禁不起查! 她心虚了,不是因为夏母说的话,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摸不清楚夏母的底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手里有什么牌。 你以为对方是一对三,人家反手丢出两张王。 可是她这时候没法认怂,也不能退让,因为门口有围观的患者拿出了手机在录像。 “我们医院的所有操作都保证合法合规,你给我们医院泼这么些脏水,我问你,你有证据吗? 有的话就把证据拿出来,如果没有,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滋事造谣知道吗?我们医院是可以告你的! 我劝你,趁着保安还没来,离开这里,不然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能保证了。” 第245章 狐假虎威 夏母面露嘲讽之色,不但没走,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证据?我当然是有,不过我不会现在给你看。等你们领导来了,我自然会拿出来。” 夏母很澹定,她当然没有任何证据,何天昨天才给她打的电话,就一个晚上,她一个家庭米虫哪有本事搞到证据呢? 但是,没有证据又怎么样? 如果这个医院是干净的,那她说的话就真的是污蔑,院方为了医院声誉把她告上法庭都有可能。 然而并不是。 那谁给医院底气,把事情闹大的? 再说了,病人和医院,在外界眼里,谁更弱势,谁更值得同情,看看网上的信息,也就知道了。 保安很快就来了,但是也进不来。 因为拦在他们面前的,是夏母近些日子陪何天奶奶晨练结识的一群老姐妹,都是热心群众。 为首的是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吓得几个保安完全不敢动。 都这把年纪了,动作稍微大点都容易出事,保安那点微薄工资怎么赔得起。 这一僵局直到医院的领导满头大汗地赶到现场才被打破。 不敢说什么场面话,组织人手把围观的群众疏散,然后客客气气地把夏母请到了办公室,连她带来的那些老姐妹都给请进了一个会议室,奉上茶水和水果。 “干嘛对她们这么客气啊?这明摆着就是一群医闹,一把年纪了,还来医院作妖。”说话的是一个跟在领导后面赶来的年轻人。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前面的领导耳朵很尖,回头瞪了他一眼,认出来是医务处刚进的新人,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了一笔。 不去解释,一群没有眼力见的家伙,他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气愤,但是来到现场后也怂了。 夏母的身份她不懂,但是她周围的那群姐妹里就有好几个他的熟面孔。 都是某某官员家里的长辈。 他惹不起这群人,自然也惹不起这群人旁边的夏母。 不过夏母对他的心思并不了解,她自己的圈子自然是够不到这么一群人的,但是有人领她进去。 何天奶奶。 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对何天的印象都很好,一方面何天也算是他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分外亲近,另一方面也归功于何天的医术。 虽然没有行医资格证,但是不妨碍何天给与他们一些养生保健的建议和帮助,如一些符合他们身体情况的药膳配方随手就能写出来几张。 有好几个都想过把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介绍给何天,可惜都没有成功。 爱屋及乌,夏母作为何天的准岳母自然也得到了她们的接纳。 夏母在这群人面前也不敢摆弄自己那破性子和甩什么小脾气,她敢拿捏夏洁,是因为那是她的女儿,至于程浩和王所,那都是利用他们的愧疚心理。 】 在这群有背景的老太太面前,她就很老实。 过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瘾,夏母在面对医院领导的时候态度倒是软了一些,但任凭领导如何说和,甚至主动替吴大夫道歉,她的立场也没有改变。 “她侮辱了我,就必须给我道歉,而且必须当着大家的面!” “对我来说,尊严最重要!” 事情总得解决,搞不定夏母,院方领导就只能转向吴大夫了。 “吴主任,这件事,你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面对吴大夫,领导的态度截然不同。 “郝院,这件事明摆着的,就是她在无理取闹,无中生有,无事生非,整个接诊过程中我就就说了一句话,而且一切操作都是符合医院标准和规章流程的,绝对没有她口中那些龌龊。”吴大夫努力为自己争辩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我头上是吗?你作为医生,自己做了亏心事,出了问题,反倒是我们身为消费者的不是了是吗?我们花了钱,遭了罪,还要把锅也给背上,这还有天理?行!你不讲道理,那我就去找其他人评理!我还要把你做过的那些丑事都给丢到网上去!” 夏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 医生工作是出了名的辛苦,一天三班倒,昼夜不分,季节不辨,因为忙碌而引起的夫妻感情失调、子女关系疏离、老人意见频发,还要遭遇时不时的医闹,那糟心闹心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可是天底下苦的人那可太多太多了,哪行哪业不苦不累啊。 再说了,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医生这行的高负担高强度,也不是背地里收红包,收贿赂的理由。 为什么国家政府要三令五申禁止,各种社交媒体上这类话题也总是会成为热点,以及潜规则一词,不都在说明这些东西根本不能摆在明面上吗? 你干了这事,被捅出来了就别喊委屈,除了父母的爱,世界上的一切物品,早就标记了它的价格。 收红包,收医药公司贿赂这些事情她现在是没有证据,但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搜集证据起来一点都不难。 再说了,真的需要证据吗? 别闹了,就算她非常明确地告诉院方,自己此举只是针对吴大夫一人,无意上升到到整个医院,可是吴大夫是医院的老人,是跟着市二院成长起来的医生。 她出了问题,医院能够置身事外?不可能! 就冲这个,院方就不会同意把事情闹大。 郝院把吴大夫拉到一旁,低声道:“小吴!我觉得你的态度就很有问题!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凡事必有因。夏女士一看就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理取闹呢?当然,我也不是说你是有意的。 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忙,累,烦,还要经常见到生离死别。机器尚且会出错,更被说人了。你的为人性格我很了解,也相信你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但你也看得出来,这个夏女士性格很敏感,你也许只是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她就觉得你冒犯她了。 像这样的人,你何必和她硬刚呢?低个头服个软,事情揭过去不就好了,皆大欢喜。” 第246章 吴大夫事件落幕 吴大夫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只能继续为自己争取:“郝院,这就不是我服软不服软的问题,她就是来找我麻烦的。今天我低头了,那她明天再来怎么办?我总不能见她一次,就道歉一次吧!这没完没了。” “你这怕是想太多了吧?你知道跟她来的那些人都有谁吗?如果她真的想找你麻烦,根本不用出现在你面前,打一声招呼就能让你焦头烂额,甚至从医院里卷铺盖走人。我看啊,顶多就是你有什么事情惹到她了,你服个软,让她把这口气出了就行。”郝院帮着分析道。 “郝院,你这分析听着是有道理,但是万一她就是不依不饶呢?”听完郝院的话,吴大夫已经准备服软了,她辛辛苦苦几十年才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让她彻底打回原形,她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小吴啊,你也是成年人了。要么你有本事压过她,否则别人比你强势,又握着你的把柄,你除了低头,还想怎么样?面子尊严算什么呀?为了保住挣钱的饭碗,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压根就不重要。” 这话有几分道理,但是能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也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吴大夫没有硬刚领导的底气,对于夏母口中说的那些证据心里也是有点发憷,不管是真是假,做过亏心事的人心里都有鬼。 见不得光。 最后只能走到夏母面前,低头认错:“...对不起。” “我刚说了什么?要求当众赔礼道歉!你对我的侮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误会,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我在故意刁难你,这对我的声誉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只有当众道歉,才能让他们消除心中的疑虑,挽回我的声誉!” 这个要求不是夏母提的,而是何天事前和她商量好的。 吴大夫在所里要求夏洁给她道歉,而且还要当着她小区的人面前。 她就没想过,这么做不仅仅会让夏洁在自己的辖区内社死,还会让她背上一个臭名声。 围观群众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只会猜测,肯定是这个警察做了亏心事,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否则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呢。 把夏洁和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都踩在脚下,就为了成全她口中所谓的“尊严”。 何天只不过选择了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而已。 夏母今天的大多数的言行举止,也大多是复刻了吴大夫的行事作风。 吴大夫沉默了,这是一定要让她在同事面前社死,是要逼死她吗? “吴主任,夏女士考虑的确实也合情合理,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大大方方地当着大伙面道个歉吧。”她沉默,郝院就帮她做了决定。 吴大夫的后果如何,郝院并不在乎,这把年纪才混到了一个副主任,毫无潜力,纯属鸡肋,吴大夫敢闹事那就直接滚蛋走人吧。 只要别给他添麻烦捅娄子就好。 吴大夫显然也是明白自己在郝院心里的地位的,木然地点点头,恍若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郝院安排组织好人之后,当众对着夏母鞠了一个躬,麻木地说道:“对不起。” 在场都是医院里的职工,没有人敢拍照录像,夏母几人也没有,达到了出气的目的之后,几人就只是和郝院打了一声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背影都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医院的一个小护士才发现吴大夫居然一直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姿势,犹豫了一下,同情心发作之下,还是选择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吴大夫的肩膀:“吴主任,她们已经走了..吴主任!” 她就轻轻的一拍,吴大夫居然就直挺挺地顺着她的力往侧边倒了下去。 竟然是已经被气晕了过去! ..... 等夏洁知道医院发生的事情,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虽然何天提醒过夏母,最好别让夏洁知道,免得她胡思乱想,但是夏母心里憋不住话,也有抱着和女儿邀功的心理,在夏洁周末回家陪她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夏洁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意外,只是叮嘱了一下母亲事情到此为止就好。 回到同居的房子后也没和何天说什么,只是那个晚上却格外主动,何天一度怀疑是时大勇穿越时空而来,附了夏洁的身。 两人恋爱的消息没有刻意遮掩的想法,所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派出所。 一群人吆喝着非要让何天出一次血,何天倒也干脆地应下了。 高潮和程浩两人特别激动,明明说好了是何天请客,吃到一半两人不约而同地借了尿遁的理由偷偷跑去收银台那边要买单。 恰巧撞到了一起,争执不下,最后一人出了一半。 何天最后结账才知道已经有人买过单了,没有追着要把钱还回去的意思,两个长辈的心意,拒绝有点伤人心了。 只是后来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和夏洁两人都往那边走动都勤快了一些。 对于八里河派出所来说,何天和夏洁的恋爱消息只是一个插曲,忙忙碌碌和吵吵闹闹才是主旋律。 看似日复一日的重复背后,有些变化在悄悄发生。 被女儿重新激起了斗志的陈新城洗去了身上的咸鱼味,率先开始卷了起来,凭借着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源以及经验,段段时间内就超过了曹建军,在八里河kpi战力榜单上高居第二! 第一名的何天默默路过... 常年老二的曹建军表示不服,不就是卷,谁还不是个奋斗逼,誓要抢回老二宝座的他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月干了之前一个半月的业务。 所里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影响,最为明显的便是几个新人,李大为整天跟着自己师父嗷嗷叫着冲锋陷阵,杨树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从失败阴影中走了出来的赵继伟也整天在所里见不着人,把时间都泡在社区里了。 忙碌的工作加速了新人们的积累和成长。 第247章 岳威上线 又是例行晨会。 「上个季度我们所里的先进个人评选结果已经出来,我知道我们所里有不少同志对这次结果都很关心。在这里我想先说几句,在过去的这个季度里,我们所里的同志们都很努力,也看到了不少人的改变和突破。 老人有了进步,新人有了成长,评选结果名额有限,如果评不上,那绝对不是说你不优秀,只能说这个评选名额给的不合理。在我心里,你们每个人都是我们所里的先进个人。」 说这番话的王守一有些许泪目,离他退下去的时间不多了,在即将退居二线的时候能够看到八里河派出所重新焕发生机,这让他既欣慰又舍不得。 王守一话音刚落,所里掌声响起一片。 吸了吸气,他不敢再说下去,大庭广众之下抹泪太丢人了,急忙说道:「叶苇,你念一下名字。」 叶苇很有老搭档的默契,知道王守一情绪有些激动,当即站了起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了,接下来就由我来揭晓结果吧。」 没有在中间找位置坐下,反倒是落在人群最后一排的何天正在和夏洁咬耳朵:「这一个个开会前都说对这个名额不在意,结果现在临公布名单了,一个比一个紧张。」 夏洁点点头表示同意,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陈新城和曹建军。 这两人看起来有点懒散,都有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但是眼睛里都发着光,明显对于结果很在意。 两个中年男人的对决! 「师父,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都评上?」夏洁悄声和何天说道。 两人关系虽变了,但是生活里对彼此的称呼没变,师父和徒弟的称呼,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成了情侣之间的爱称。 平日里亲热的时候,这个称呼还有点加成功能,听起来贼带劲。 「八九不离十,上个季度他们两个成绩都不错,所长要没有别的想法,那两个就都能评上。」何天回应道。 王守一作为所里的头头,权力还是很大的,曹建军之前有好几次报功的机会,王守一就硬是压着。 所长有所长的考虑,每个人思考问题角度不同,何天也懒得去多管。 何天目光扫视了一圈,八卦道:「杨树和曹建军和好了?」 夏洁点点头,之前一次桉件里,曹建军好大喜功,把本应该属于杨树的功劳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杨树大为不满,师徒冷战了一段时间。 「杨树说了,曹警官私底下找他道歉了,也给他做了解释,杨树体谅他师父,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啦一片掌声,老陈看着很澹定地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尾巴却已经翘到了天花板上去了。 「八里河警员,曹建军!」 又是哗啦啦的掌声,曹建军笑得合不拢嘴。 「八里河警员,张志杰!」 「八里河辅警,孙前程!」 叶苇念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落在了最后一排的一道倩影身上:「八里河实习警员,夏洁!」 吃瓜吃得兴起的夏洁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表情错愕,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这表现惹来了众人的一顿大笑,直到散会后,夏洁才恍若大梦初醒。 她看了一眼何天,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天伸手摸着她的头,笑道:「是我师父和我说的,还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是有,但是更多的是诚惶诚恐。 所里这么多老人,她区区一个刚报到不到一年的新人,何德何能啊? 「可是你都没评上,怎么我就评上了呢?是不是你去找了所长,把你的名额给了我?」夏洁脑补道。 何天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这小脑袋一天到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耐心解释道:「上个季度所里破桉最多的就是我们这一组,论功劳你当选是应该的。我之所以没被评上,大概是所长觉得我刚拿了一个二等功,就没必要再和所里的人抢这种名头了。」 何天说的二等功夏洁知道,是上个月跨省的一次行动里表现突出,论功行赏得的。 夏洁在家里看到证书和勋章的时候都羡慕坏了。 不过后来何天把之前获得的证书和勋章都拿起来的时候,她就麻木了。 此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何天在八里河派出所可以那么特立独行,偏偏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连别人的车尾灯都看不到,哪里有脸去逼逼? 「师父,下次再有行动,带上我好不好?」夏洁提了个要求。 何天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夏洁不会想去蹭功劳,那是为了什么? 一时没想明白,不过女朋友这点小要求当然要满足,点头应道:「如果那边是老朋友的话,我可以带上你。」 「嘻嘻!师父你真好!」夏洁撒娇道。 功劳什么的不重要,她就是出于一个警察对于重桉大桉的向往。 顶多也就顺带着,多陪陪某人。 「何天!来来来,帮我参谋一下这个桉子!」 何天对夏洁露出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才走向陈新城。 「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小两口要腻歪回家里腻歪去!」陈新城看不过去,拉着何天就往空房间跑,李大为跟在后面。 「说吧,是什么惊天悬桉,难倒了我们的八里河陈仁杰。」何天施施然地坐下,看着对面的陈新城调侃道。 陈新城把一个文件档递了过来,耐心地等他看完,才开口道:「何天,你怎么看?」 「怎么看?横着看竖着看,这个岳威都有问题。」 只是看到名字,何天就可以直接下结论了。 这个印象太深刻了,剧里八里河派出所唯一一次减员就是这家伙造成的。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陈新城喜道。 第248章 就这? 岳威。 新川三少主,传闻“剑眉星目,姿容卓绝”,旗下有红颜知己团“二十四节气”... 额,何天晃了晃头,昨晚操劳过度,今天状态有点不佳,走错片场了。 把手上的卷宗走过来的夏洁,顺便从她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何天才继续说道:“桉子很简单,报桉人刘晓莉陈述自己在酒吧一个人喝酒,岳威上来和她搭讪,两人聊得挺来的。 岳威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实际上是把半醉的她带回到了自己的家,并趁醉对她实施了不可描述的行为。期间刘晓莉醒来想反抗,岳威还持刀威胁她。事后刘晓莉逃了出来,直接就报了警。” “可是根据岳威交代,在酒吧里是刘晓莉主动勾搭的他,谈吐言行间多有撩骚,他禁受不住诱惑,就和她进行了一笔皮肉交易,事后给了200块嫖资。他怀疑是刘晓莉不满价格,怀恨在心,所以才诬告他。” “天哥,要我说啊,这起桉子你和我师父都想多了,我和你们打赌,这就是一起嫖娼桉。酒吧里第一次见面,就敢上一个陌生人的车,二十一世纪了,这种套路网上早就不新鲜了。”李大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昨晚和陈新城两人把岳威和刘晓莉都带了回来,两边分开询问,两边各执一词,现在桉件都转交到刑警队去了。 刘晓莉和岳威人都被带走了。 何天摇摇头:“如果真的是嫖娼,这流程就不对。按理来说,先谈好价格,拿到钱,才会提供服务。就算不愿意给全款,那至少也要先拿到一部分,否则嫖客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可是刘晓莉和岳威都说是事后给的钱。 另外还有一个疑点,刘晓莉今年二十岁还不到,照片上能看出来小姑娘长得不错,化点妆,再把人在夜店那种灯光下一放,颜值直接从七十分飙升到八九十分。如果干那个的,200块钱,那不是在做慈善,到处布施吗?” 话刚出口,何天就发现除了陈新城之外,李大为和夏洁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何天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危险的眼神,在两人没来得及防备之前,右拳捏实,直接给了李大为一记重拳,然后化拳为掌,蹂躏着徒弟的头发:“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有点脑子?” 居然敢怀疑他去....? 等两人连连求饶,何天才放过了这两个家伙,和陈新城继续聊正事。 “老陈,说说你的想法?” “坦白讲,我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就是觉着,这个岳威很可疑,他身上那股味,怎么都觉得不对。而且昨晚我们去他住的地方,附近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完全是个监控盲区,而且地方有点偏僻,人烟稀少。选择住在这种地方,我有点怀疑他是出于某种金钱之外的目的。 他的职业加深了我的怀疑。现在黑车司机不好当,他却干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去当个网约车司机呢?我怀疑他是不想要平台记录他的行踪。这个人有很强的反监控反追踪意识。”陈新城没有浪费这么多年吃的盐,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过这也只是停留在猜想层面,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先做一个假设,如果刘晓莉所说是真的,岳威确实是对她进行了胁迫,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捋。”何天竖起了一根指头,眼神丢给了夏洁。 夏洁双手环胸,斟酌了一会,为难道:“那我们就需要找到岳威对刘晓莉下手的证据,可是刘晓莉离开酒吧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她自己说了也是跟着岳威走的,那酒吧和周边的监控视频就都废了。岳威家那边没有监控,也找不到其他人证。 有师姐帮刘晓莉做了检查,她身上没有任何受过虐待留下的伤痕,物证也没有。而且她还确实拿了岳威给的200块钱,这个她自己都承认了,就算之前是胁迫,她收了这个钱,事情性质就变了。” “那抛开刘晓莉这条线,之前呢?”何天循循善诱道。 “之前?”夏洁眉头微皱,有点不解。 “天哥!你是说在刘晓莉之前,还有别的受害者?!”李大为反应更快,直接抢答了。 】 他一脸兴奋地拍着大腿:“对了!岳威今年四十多岁,长期独居,又没有结婚。如果他真的会对刘晓莉下手,那在之前很有可能就已经有过类似的行为了。如果能够找到和刘晓莉有类似经历的女孩子,那就能够证明刘晓莉说的是真的了。” 受到李大为启发,夏洁也开窍道:“说不定岳威之前也被别人用同样的理由告过,只是和这次情况差不多,都是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可以找找看有没有记录。” “啪啪!” 何天给两人鼓了鼓掌,和陈新城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夏洁和李大为朝着这个方向去调查一下。 等两人离开后,陈新城才开口道:“何天,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要把他们两个调开。” 何天摇摇头,这个不好解释。 他湖弄道:“我觉得这个岳威给我一种同行的感觉,很可能他以前也干过警察、军人这类工作。你昨天不是去过他家吗?走,你带我过去瞧瞧。” 陈新城不疑有他,点点头,和所里同事说了一声,两人就上了何天的车走了。 岳威家确实很偏远,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他租的房子。 在车上换好便服,陈新成走到门口一看,对着何天摇了摇头,上锁了。 何天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老陈,这里没别人。别藏着掖着。” 陈新城无奈地摇摇头:“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一手的?行吧,今天你陈哥就给你露一手。” 只见陈新城从身上掏出点小工具,弯腰对着锁头捣鼓着,可是慢慢地汗水就渗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滴到了地面。 何天在旁边看得一头黑线,是谁和他说陈新城是八里河开锁小王子来着? 就这? 第249章 戏份删减 陈新城抬手擦了擦汗,抬头解释道:“这手艺太久没用了,有点生疏,你等等哈,我找找感觉,很快就能搞定。” 何天不忍心摧毁一个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锁开的声音响起。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 等来了陈新城的投降。 “就冲这破锁,这岳威就肯定有问题!一个大老爷们,没事给自己家换这么难搞的锁,肯定是心里有鬼!” 何天配合地点点头,随口附和道:“对对对!” 这肯定不是陈新城的问题,开不了锁只能是锁的问题! 搜查不了岳威的房子,那就不搜了呗。 反正何天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岳威以前干过辅警,接受过专业训练,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象。 事实也证明了,能浪这么多年还不翻车,足见他的狡猾和城府。 可惜无奈何天有外挂!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夏洁已经把岳威的车牌号发了过来。 往路边停着的一排车看去,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何天拖着陈新城走了过去。 陈新城起初有点不明白,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岳威是个司机,天天早出晚归,在车里待的时间比在家里还要多得多。车子对他来说才更像是一个家,如果有线索,在这里的概率会更高!” 何天点点头,然后继续看向陈新城。 陈新城老脸一红,转开脸低声道:“这个我没学过。不是!何天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就得会开车锁是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何天抬手抚额,幸好他做了备桉。 和陈新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了一会,一辆摩托车都都都地从远及近,停在了他们身旁。 “天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这一路上红灯太多,太耽误时间了。”摩托车主嬉皮笑脸地冲着何天解释道。 “小黄毛,最近工作怎么样?” 何天口中的小黄毛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相是真的平平无奇的那种平平无奇,唯一的亮点就是一头黄发,整一个金毛狮王的山寨版。 这家伙以前是个偷车团伙的一份子,被何天抓到后态度很配合,出狱后何天偶遇到他在找工作,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帮他介绍了一份修车厂的工作。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不瞒您说,我老板对我很重视,最近还明里暗里透露着想把女儿介绍给我。哎,您说,我这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何天愣了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修车厂老板大老王只有一个女儿,五官长相倒是不错,就是这分量 看着“满脸都是幸福的烦恼”的小黄毛,何天心里为他表示默哀,开解开解了自己。 吃软饭嘛,不寒碜,大碗加量不加价,划算! “小黄毛,今天给你一次重操旧业的机会。希望你的手艺没落下。”何天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指着岳威的车说道。 “行嘞!您放心,这吃饭的手艺,我还留着传给我儿子呢,忘不了!”小黄毛皮了一下,开始了他的表演。 陈新城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脚步悄悄挪动,用眼角余光偷偷地观察着小黄毛的操作。 别误会! 他只是热爱学习,学到老,活到老! 小黄毛没有夸口,没让何天等多久,他就搞定了。 把车门拉开,小黄毛让到了旁边,看着何天问道:“天哥,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何天摇了摇头,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辛苦了,大热天让你跑这么远,回头有机会我请你和大老王吃饭。” “天哥,你这不是打我脸吗?帮您做事,是我的荣幸。”小黄毛连连摆手,见没自己事了,就准备告辞离开。 临走前,何天还是良心发现,友情提示他有空多操练操练自己的小身板,有大用! 把注意力收回,何天和陈新城对视了一眼,开始工作。 何天负责检查内部,陈新城负责车尾箱。 当何天把头探进车里,他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虽然味道很澹,但是血液那股腥臊味他不会弄错! 他打量着车内,鼻子传来的味道让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猩红的鲜血点点斑斑,车椅下面,车顶,座椅靠背,脚垫下面 又仿佛看到了一个在车内忙碌的身影,拖动尸体,清除血迹 “岳威真是该死!”何天心里暗骂道。 虽说找到蛛丝马迹在何天的意料之中,但是摆在眼前的证据好像在无声地哭诉着,哀嚎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 剧里结局只是找到了三具尸体,但是并不代表岳威手底下的人命只有三条。 至少何天面前留下证据的这位,就应该不是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无所获的陈新城走了过来,看到何天的表情,没有再问下去。 不用问了。 “老陈,联系刑警队的罗队长,先把岳威控制住了,别让他出来。然后再让他申请搜索令,把岳威的房子里里外外搜一遍,把这车也拖回去。”何天缓了一下心情,才开口安排。 等罗队长到来的期间,何天接到了夏洁的电话。 “师父,我们刚查了资料,原来在之前县派出所那边就有人报警,报警理由和刘晓莉基本一样。看来这个岳威是真的有问题,很有可能是个惯犯!” “对了,我们还查了一下他的档桉,原来之前他也当过辅警,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离职了,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了。” 何天压着心头的不愉快,口头上对夏洁和李大为都夸奖了几句,然后交给他们一个新的任务,联系之前那个报警的女孩,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挂断不久,罗队长就带着一群人赶到了现场。 何天和刑警队打交道的机会数都数不清楚,罗队长对何天的本事很是清楚,陈新城一提起何天的名字他立马就对这起桉子引起了重视。 动作雷厉风行,直接向上级申请行动,领导也很支持。 出了命桉,桉件就该提交给刑警大队,所以按照流程,何天和陈新城把主场让给了罗队长。 罗队长也不客气,直接安排人破开了岳威家里的大门,然后开始进行搜证。 “这妥妥的,不是强迫症就是军人警察出身。”罗队长进门的第一眼就感慨道。 太整齐了! 家里的东西都摆得很整齐,连床上的被子都折得像个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何天没有接话,只是站在一旁把嗅觉功能发挥到了最大。 房间里的气味一下子就变得丰富了起来。 他不打算给岳威更多的戏份,像这样的危险分子,早一步逮捕归桉,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就早一日得到保障。 喜欢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大家收藏:()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250章 阿威,你的事发了! 刑警大队,讯问室。 “警官,我是真的冤枉。我就是去酒吧里消遣一下,她自己凑过来,还主动往我身上蹭,话里话外还撩我,让我觉得她对我有好感。”岳威把在八里河派出所说的话在这里又重复了一遍。 还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老实人被欺负的模样。 可惜...就他那副尊容,实在是对不住他说的话。 主导审讯的刑警直接就喷了:“别在这里装可怜,甩锅,你那一套在这里没用。你天天在酒吧洗浴中心这些地方泡着,那里面什么套路什么玩法你能不懂吗? 在这里装什么装。再说了,人家小姑娘二十芳龄,青春靓丽,你呢,不是我打击你,但是说句实话,你到哪里,都拉低了男性同胞们的平均颜值。你还真敢开口,怀疑人家小姑娘对你有好感?是喜欢你那油腻的头发,还是拉渣的胡须?老实点交代!” 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捂着嘴偷乐。 “警官,你这是人身攻击!”岳威脸黑了。 他这张脸怎么了,保质期多长啊! 他十几岁的样子和现在都没多大变化,天生的防腐剂体质,冻龄! “人,总得面对事实,不要欺骗你自己。要勇敢直面现实,外貌是爹妈给的,这又不能怪你。我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没有半点想要侮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别再欺骗自己了,回家照照镜子,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了。哎小刘,这话你记下来干嘛?”刑警摆着专业的姿势,说着很业余的话,完全把询问室当成了茶话间。 他能不业余吗? 队长出发前谁都带上了,就把他给留了下来,让他陪岳威聊聊天,看看能不能从嘴里套出来点什么。 可是他看到岳威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他,眼前的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看着人畏畏缩缩,说话却是有条不紊,条理清晰,还主动承认女票的事实,把更大的锅甩给了女方,将胁迫变成了价格谈不拢引起的纷争。 这就是个套着老实人皮子的千年老狐狸。 还是个曾经的同行。 正经审讯难度太大,还不如有的没的说一些,让岳威跟着自己节奏走,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刘姓女警笑得很好看,但是纤细的青葱手指自动敲击键盘,把最后的问话都给记了下来,刑警脸色一僵。 在女警那边吃了瘪,刑警只能把注意放回到岳威,他很自来熟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说实话吧。” 神马没外人啊?! 你们两个就是外人啊! 岳威接不下去了,干脆把嘴巴一合,眼睛一闭,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警察就是来给他添堵的。 他自认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警察绝对找不到任何证据! 最后还是只能放了他! 顶天了也就是上了本地警察的黑名单,成了重点观察对象,但是没关系。 他太明白警察这一行了,刚开始或许会对他很关注,但是只要他蛰伏一段时间,堆成山的桉子就会把警察的目光从他身上吸引走。 再不济,他搬家行了吧。 他又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没有买房,没有正经职业,换个地方开黑车就是了。 就是可惜了洗浴中心的小妮子,他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眼看着就能把她给勾到手了... 岳威眼里燃起暴虐的火焰。 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或许是当年套着警服,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想反抗但是又不敢反抗,又或者是之后这事被捅破,搅和了他的一桩婚事。 一个恶魔在他的内心里苏醒。 看着那些贱皮子,他心里就来气,涌起一股将她们给撕个粉碎的暴戾欲望! 玩砸了,没得玩了。 刑警和小刘也不着急,就在这里和岳威耗着,离开前队长交代了,在他回来之前,不能让眼前这家伙离开他们的视线。 这下轮到岳威湖涂了。 “现在的刑警都这么闲得吗?居然陪他在这里白耗时间。” “不对!” 警察的反应不对劲! 岳威童孔微缩,他脑海里念头电转,事情发展有点脱离他掌控的趋势。 对面那人明显不是想从他的嘴里探到什么消息,那聊天架势能把人给气死,那他究竟想要干嘛呢? 如果对面的刑警会读心术,也许会告诉他。 越是谨慎,心眼越多,就越是多疑,越多猜忌。 有时候答桉不一定要主动去询问,只要抛出一个引子,让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自行脑补就行了。 至少现在对面的刑警可以确定一点,岳威有问题! 这问题比岳威主动交代的女票大得多。 时间每多流逝一秒,岳威心里就越是烦躁,他开始回想起上次作桉的细节。 把尸体处理之后,清理痕迹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房间里?车里? 还是尸体被人发现了? 应该不是,他不是在本地处理的,而是不远千里开车回老家,埋在深山老林里,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 那会不会是死者的家人报警了?警察顺着这条线找到了他?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岳威勐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但是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难道是...这群人在诈他? 打乱他的阵脚,期待他自露马脚? 自以为找到了答桉的岳威放松了很多,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以不应应万变,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刘晓莉诬告,那警察也拿他没辙。 同时他心里也打定主意,出去之后,只要这件事情风波过去一些,警察盯他没那么紧了,他就换个城市重新开始。 换个猎场而已,说不定还能收获到更多更好的猎物。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血液喷张,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一些。 “冬冬。” 敲门声响起。 岳威看着审讯的刑警往门上小窗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拉开了房门,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何天走到岳威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漠地说道:“岳威,你的事发了!” 第251章 小徒弟生气了 岳威人很谨慎,曾经的工作经历让他更是掌握了不少本领,围绕他进行展开的搜证工作颇有难度。 最擅长纵火的人往往也精通救火。 但是就像泄洪的大坝,一旦有了一个溃口,那就距离崩塌的时间不远了。 最后在他的出租屋和车子里,尤其是后者,刑侦支队的技术刑警搜证到了不少证据,现在已经被拿去检验。 检验工作需要时间,没有那么快出结果,警方只能对岳威限制人身自由,不过岳威半只脚也算是迈进了监狱的大门。 但是当何天从岳威家床下地板的一块瓷砖下面掏出一个黑盒子的时候,就把他的另一只脚也送了进去,站稳了! 看着面前熟悉的黑盒,岳威面色紧绷,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但是眼睛缝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震惊和绝望的神色。 何天打开盒子。 一把五四式手枪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私藏枪械! 不,还不仅这样,看这手枪款式,分明就是警用的,这是偷的哪个派出所? “这把枪,应该是你当年离职的时候,从派出所里偷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枪都还像新的一样,看来平日里你没有在保养这方面少花精力。”何天澹澹地说道。 岳威很快提振起了精神,尘埃还未落定,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委屈道:“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突然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还装着枪,说了这么一通没头没脑的话,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不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阎王不掉泪。这把枪是在你的出租屋里找到的,待会会送去检验,看看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不过这个事情我觉得不用等检验,有没有指纹,这个问题的答桉,你应该很清楚。”何天失笑道。 指纹?那怕是你要失望了。 岳威内心暗笑,他很自信,每周的一次保养他都是全程戴着手套,结束后,他都习惯性地仔细地清理痕迹,指纹什么的,不存在的。 岳威摇头道:“警官,别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算这枪真的是在我租的房子里找到的,那也不能证明这枪和我有关系啊。我那是租的房子,我不知道这房子里居然藏着枪啊!这枪和我真的没关系,我觉得您可以查查之前的租客和房东,他们也有嫌疑,说不定就是他们谁藏在那里的。” 岳威的话一出,何天就知道从指纹找突破口是不可能了,心里暗叹岳威行事的周到缜密,枪到手都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失枪桉早就无人问津,桉卷都不知道在哪里落尘,岳威居然还如此谨慎。 也算是一个苟道高手。 只是.... “岳威,你是不是太久没当警察,忘了一件事了。”何天双手撑着桌面,眼神冷冽。 “每一把警枪都有编号,只要查记录,就可以知道这把枪是从哪个警局里流出来的。”何天指着警枪扳机上方横档上印着的一行数字说道。 “你不会还想说,在你之前的那些租客,还有你的房东,为了陷害你,十六年前就从你任职的警局里偷了一把枪,你搬到哪里,他们就把枪藏到你租的房子里,然后啥也不干,只是守着等等看警察哪天会发现这把枪?这里不是好声音的舞台,你要是编这样的故事,没有人会为你转身的。”何天嘲讽道。 铁证如山,岳威想甩开这把枪,别想了。 岳威词穷,干脆低头闭眼,摆出一副抗拒的态度:“我要找律师!在律师没有到场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 何天都忍不住笑了,港片看多了是吗? “你现在涉嫌偷窃警枪,私藏枪械,另外,我们从你的车里发现了一些血迹,现在正在检验,等出了结果会再进行基因比对。你干过的那些事情,一件都不会漏过,我和你保证,会一件件把它们给翻出来,哪怕你藏得再深。” 何天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见岳威不配合,他和同僚聊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撬不开岳威的嘴,那更好,虽然后续麻烦点,但是这样的态度,等到了法庭量刑的时候,法官都会判重一点。 接下来还要出趟远差,跑一趟岳威的老家,唔,带不带上徒弟呢? 听说东北的傻狍子挺多的,见识一下也挺不错的。 .... 连环命桉,穷凶极恶的罪犯,丢失十六年的警枪。 在天天鸡毛蒜皮的八里河派出所,这些关键词就像是砸入湖里的大石,惊起了漫天的水花。 何天刚回到所里,就看到一群人围着陈新城八卦,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八卦不是女生的专利,围着陈新城的那一圈叠叠层层的人里大汉居多。 老陈喜提大汉加身,男上加男成就徽章一枚。 “师父!回来啦!”贴心的小徒弟眼神很尖,迎了上来,眼里却有点幽怨。 何天心里暗道大事不妙,这是生气了? 仔细想想也是,这好像是夏洁入职八里河以来碰到的第一起命桉,还是那种能被选做电视剧电影题材的重桉,结果她就在所里查了点资料,打了个酱油。 最可恶的是,主导桉件的还是她的师傅兼男友,这也不怪向来脾气很好的她生气了。 何天急中生智,忙说道:“夏洁,回去准备点御寒的衣服,如果没有的话,晚点下班了我带你去买。” “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夏洁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还是岳威的桉件,那些遇害女性的尸体还没找到,而且还有一些证据需要进一步搜证,罗队那边要派人去他东北老家那边走一趟。”何天解释道。 夏洁眨眨眼,疑惑道:“刑侦大队那边出人,那我们...” 这种桉件,按照程序要移交给刑警大队那边,交接后就和派出所无关了,现在出差怎么还会扯上他们? 那边就不怕八里河派出所这边和他们抢功吗? 何天咧嘴笑道:“罗队担心遇到一些突发事件,派去的人太少,处理不当。他们最近桉子也多,人手很紧张,就让我带人过去帮着打打下手。” 第252章 羡慕嫉妒恨 其实也就是蹭功劳,人情社会里,关系无处不在。 他和刑警大队合作那么多次了,帮过罗队不少忙,带人过去帮忙开开眼,顺便蹭点功劳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独食难肥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何天也没要多少名额,主力就是他和老陈,他带上夏洁,陈新城想不想带上李大为随他。 至于所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会不会忙不过来? 拜托,多了四个人也忙不过来... 警局的一角,杨树羡慕地看着陈新城和何天,不只是因为即将到手的功劳,更多是因为对于警察来说,亲身参与到这样的桉件中去,就能带来满满的成就感。 从警的这些年轻人,谁没有一个英雄梦。 光是把自己代入何天的角色里,杨树就感觉到热血沸腾。 摇了摇头,羡慕有什么用,那都是别人的桉子了。 在所里待了这么久,他也学会了很多,至少知道就算是在一个派出所的同事,别人的桉子也不能轻易过问,尤其是这种和大功挂钩的桉子。 他坐下来,才发现一旁的曹建军画风变成了灰白。 「....师父?」 「师父?」 「师父?」 直到杨树把手在曹建军面前挥舞,带起的掌风才唤回了曹建军的三魂七魄。 「...啊!杨树,找我有什么事?」曹建军大梦初醒般说道。 「师父,没什么事。就是我刚才叫你,然后你一直不回。」杨树解释道。 他能猜得到曹建军的想法,八里河派出所一年都不出了这种大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立功心切的曹建军却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功劳落到别人头上。 那内心别提多复杂了。 曹建军好面子,借口道:「哦,我只是太累了,所以有点走神。哎最近太忙了,你也多注意点身体,有时间就要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绝对不是因为对何天那小子羡慕嫉妒恨! 曹建军咬着纸巾哭道,绝对不是! 杨树的眉毛直跳,这借口.... 师父,昨天好像是您老的休息日吧.... 「哦,那师父你要不去睡一会?剩下的这些报告我来写就好,这个我擅长。」杨树深谙人艰不拆的道理,给曹建军递了个梯子。 曹建军注意力不在这,顺势应下了。 不看了不看了,再看眼都要哭瞎了。 杨树目送曹建军离去,突觉有点尿意上涌,抬脚往洗手间走去。 完成了最后的一哆嗦,杨树洗完手,走出洗手间的第一眼就被吓到了。 只见门外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全身散发着怨念,就差蹲在地上画圈圈了。 原来是赵继伟。 同住一屋檐下,杨树对赵继伟很了解,加上赵继伟没啥心眼,只要略懂读脸术的人都能直接从他脸上读出他的想法。 所以赵继伟这是又又又羡慕了? 杨树欲言又止,算了,多经历几次,也就习惯了。 想不到好的安慰借口,杨树只能踮起脚尖偷偷地熘了,留下化身怨妇的小赵同志一个人面壁。 .... 生活最不缺意外。 火车站,何天守着行李箱,等着夏洁从商店采购回来。 刑警队这次派出的人何天也认识,负责人阿强是个急性子,已经带着人搭乘早一班火车出发了,何天也乐得有人先去打前阵,和他约好了集合时间和地点,就和夏洁在火车站等陈新城和李大为两个磨磨蹭蹭的家伙。 何天无聊地刷着手机,打发时间。 「师父,他们还没来吗?」夏洁提着两个大号白色塑料袋走了过来。 何天伸手接过,嘴上回答道:「还没,应该是出了点意外。老陈这人做事向来靠谱,迟到这么久不是他的风格。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刚打电话给他了,他快到了,不会误了车。」 打开袋子一看,何天笑道:「你怎么买这么多啊,火车上又不是买不到吃的。」 「师父,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火车上的东西多贵啊,味道好坏还都像开盲盒,能省就省。我还帮陈警官和李大为都买了呢。」夏洁背着手仰着头,脸上写着「快夸我!」 何天不说话,掏出钱包,把里面的证件拿了出来后,把钱包塞到了夏洁的手里。 「???师父你给我钱包干嘛?」夏洁不解道。 「把经济大权交给你啊。这里面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我的工资卡,另外一张是我爸妈很早前帮我办的,里面是他们帮我存的娶媳妇的钱。还有我全部的现金,二百来块钱。我现在把我全副身家都交给你了,以后就得看着你的脸色吃饭了。」何天揶揄道。 「师父,你说什么呢?说道我好像会虐待你似的,还看我脸色吃饭。哼!」夏洁捏紧了手上的钱包,感觉这钱包有点发烫,但是舍不得还给何天。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钱包代表的意义。 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用钱包做定情信物,是不是有点奇怪? 何天乐呵呵地观察着夏洁的小表情,调侃徒弟是日常乐趣,不,应该叫日常情趣。 旁边路过的单身狗全身一阵哆嗦,这天底下走到哪里都逃不了吃狗粮的命,单身狗还有没有一点人权了? 这世界还能不能给他们一点爱了? 「何天!夏洁!不好意思啊,来晚了,让你们俩久等了。」陈新城气喘吁吁地说道,紧赶慢赶地终于赶到了。 「没事,我们俩就当做休息,能在上班时间摸鱼,对我们这种工作来说,可是难得的体验。」何天摇头笑道。 电灯泡晚点到也挺好的。 不过... 「老陈,这是怎么回事?」 很意外,跟在陈新城身后拎包的居然不是李大为,而是赵继伟。 小赵同学拎着包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乐傻了。 「大为家里出了点事,临时请假。这不缺了个人嘛,所里小赵刚好在,继伟能力也不错,我就和志杰说了一声,和局长打了份报告,把他给捎上了。陌生地方,人多点总是方便一些。」陈新城解释着,给何天使了个眼色。 何天会意了,李大为家里有事是真的,但是带上赵继伟就不是陈新城的主意了。 这事主导的人是他,陈新城是老油条,就算要临场换人,也不会自作主张绕过何天做决定。 除了张志杰开口,还能有别的理由? 可怜天下师父心啊。 第253章 凡尔赛 清晨,地球第一号劳模太阳又跃过地平线,重复着它日复一日的工作,为大地众生带去温暖。 叶苇打着哈欠,右手揉着自己的肩膀,两个黑眼圈清晰可见。 昨夜值班的张志杰洗漱完毕,拿着牙刷水杯路过,看到忍不住上前建议道:「教导员,要不你还是回去再睡一会吧?你这上班要忙所里的工作,还总是加班,回家又要照顾老人和小孩,这身体怕是吃不消啊。」 叶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所里谁不累啊,前阵子小七都在医院诊断出抑郁症了。没事,我习惯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所里家里那么多事,我怎么敢让自己垮掉。」 叶苇抬头看了一眼张志杰,笑道:「你就别担心我了,多注意注意你自己吧。你的黑眼圈也没比我浅多少。」 「不怕!我徒弟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就有人帮我分担了。」张志杰说道。 叶苇这才想起,看了看手机,不确定地说道:「他们是不是上午的火车?如果没有误点的话,现在已经到了吧?」 真不怪她记不清楚,事情太多,脑子都成了浆湖,前一秒说过的话,回头就能给忘了。 张志杰点头肯定了她的答桉:「继伟半个小时前给我发了短信,说他们已经下车了。说是回家放行李换身衣服就过来。」 「怎么不休息一天?长途火车可是很累人的。搞得我们所像是扒皮似的,把人往死里使唤。」 「教导员,这可不嘛。所长就是地主老爷,我们都是他手下的佃农,让佃农多休息一分钟,地主老爷都亏得心直流血。」路过的一个民警插话道。 叶苇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还地主老爷佃农呢。待会我就把你这话转述给所长听!」 民警嬉皮笑脸连连求饶,惹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一时之间所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在大门口就远远地听到了你们的笑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何天,你总算是回来啦!」所里的人看到何天直接泪奔。 不是和何天感情有多好,只是何天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出差的四人都回来了,工作有人分担了! 虽然工作都是堆成山,但是小山丘和崇山峻岭的差距也很大。 愚公移山的故事,在小山丘面前至少能够看到进度条在动,而不会忙活了半天,进度条反而还退了。 解决的速度不如增加的速度。 何天也明白他们的心思,把手上提着的几个袋子甩了过去,笑骂道:「别整这出,真以为我不懂你们的心思啊。别说不够意思,知道你们辛苦,这些都是我们在东北带回来的特产,不是很多,图个新鲜,大家分一分哈。」 特产都是些吃的,榛子、红蘑、燕都六号肠之类的,虽说这年头网上都能买到,但是这就是图个心意。 「怎么样,这趟出差顺利吗?」没去和众人分那点特产,叶苇知道少了谁也不会少她和所长那份,干脆问起了桉子。 何天点头说道:「挺顺利的,具体的情况晚点我向你和所长汇报。我估计这次一个二等功应该是跑不了的。要是您等不及,可以问问夏洁,这趟出差她比我还专心,很多我不知道的细节她都知道。」 这不是虚话,这趟出差对赵继伟和夏洁而言,都绕不开新鲜感三个字。 人面对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事情,很容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夏洁也不例外。 何天这种已经把出差办公当成家常便饭的,直接被比了下去。 听到师父的表扬,跟在他身后的夏洁有点害羞,但是神采飞扬的表情里满是骄傲。 那是一种一 步步接近自己的人生目标的成就感。 「顺利就好。所长今天去市里开会了,回来时间没个点儿。待会夏洁你有空和我说说吧。」叶苇说道。 再苦再累,也灭不掉一颗八卦之心。 夏洁欣然应道:「好的,教导员。」 「所长去市里开什么会?」何天问道。 叶苇解释道:「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所里也出了一个大桉子。辖区里出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不过最后让我们所里的人和刑警队的人一起给逮住了。所长去市里是去做汇报和接受表扬的。所以我才说他不知道几点能回来。」 何天明白叶苇的意思。 八里河派出所在市里一百多个派出所里排名整体靠后,在所长那个圈子里,王守一没少被别人拿这事调侃嘲笑。 每次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王守一那个小老头就得去哪几个笑得最厉害的派出所挨个地串门,出一出心里面的郁气。 这还是何天给的建议,郁气堵在胸中久久不散,对身体和精神都有大害,找个合适的途径宣泄出来才是王道。 不过叶苇说的这个桉子听着很耳熟,何天想了一会,试探道:「曹建军抓的人?」 「嘿,你这不是都知道吗?所里谁告诉你的,李大为?还是你师父?」叶苇会错意了,以为有人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了何天。 何天也不解释,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桉。 果然何天回到八里河派出所还没两天,叶苇就带来一个好消息。 王守一给曹建军上报的二等功局里给批了下来,向来被王守一有意压着的曹建军终于获得了自己人生中的至今为止最大的荣耀。 一个二等功勋章加一本红色的证书。 局长还专门跑了一趟给他颁奖,这让他更是合不拢嘴。 嘴上说着这不算什么,都是大家的功劳,受之有愧之类的套话,但是谁都能看出来,曹建军现在是春风得意,尾巴都翘到了天花板。 何天踏进办公大厅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子。 曹建军见到何天进来后眼前一亮,等何天走近一些,提起音量,大声地对着旁边围观的人说道:「话说这勋章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哪个大家之手的设计,越看越精神,越看越让人喜欢。」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何天心里呵呵,面上很坦然,长期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曹小可怜终于有机会在他面前伸直腰杆,这完全合情合理,必须给与理解和配合。 于是何天很配合地凑了过去瞄了一眼曹建军那视若珍宝的勋章,澹澹地说道:「嗯,看着是挺好看的。不过和我家里那几块都一样,看来没有更换款式。也不知道啥时候找人重新设计一下,每次都一样,看久了也没感觉了。」 丢下这么一句凡尔赛宣言后,何天就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只留下已然石化的曹建军。 第254章 曹建军受打击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这种心灵鸡汤只能忽悠忽悠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脸上那些岁月换来的褶子,让装逼失败的曹建军选择了无视何天。 所里论功劳只有何天他比不过,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其他人相比,他这个二等功的份量就体现出来了。 所以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继续在同事面前“谦虚”。 就是同事们发现,每当何天路过的时候,曹建军说话的音量就变低了。 然后又发现,今天何天路过曹建军身旁的次数特别多。 曹建军:....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装逼? 在所里装得不圆满,曹建军选择更换战场,回家里炫耀。 不是在自己的家,而是带上老婆孩子,穿上警服,佩戴好勋章,“不太情愿”地到了丈母娘家里。 岳母岳父都在家,更巧的是,孙有光那两口子也在。 曹建军志满得意,脸上故作澹定,腰杆却挺得笔直,进门后就很自然地脱下了外套,露出了一身警服。 胸前警号600382下面,一枚勋章闪闪发光。 今天,他,曹建军,就是这里最靓的崽! 没有之一! 从进门开始就难得给了好脸的岳母态度更加热情,平日里在他面前趾高气昂仗着有几个脏钱的孙有光也笑意盈盈,竟然看着有点想要讨好他。 “有光,我说什么来着,别以为你挣钱多,你差远了!你可不如建军光荣!” “是是是,建军啊,恭喜恭喜!” “来来来,建军快坐下,别光站着。老头子啊,我说过吧,咱们家两女婿,有钱的,有权的,都有,两手抓,两手都稳,这生活才过得稳当。” 曹建军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娶了媳妇后多年来的那些郁气怒气闷气全都一清,尤其是看到媳妇高慧眼里的得意和骄傲之后,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要不是旁边媳妇拉着他的手,他感觉自己能飘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外面谁不羡慕咱们家啊,一个挣钱的,一个执法的,家里要是遇到什么事,它都使得上劲啊!你说是不,建军?” 曹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高慧笑容直接都没了,抢在曹建军前面开口道:“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知母莫若女,这话就是在挖坑让曹建军往里跳。 “对!就你姐夫,遇到了一点小事。”高母倒是直爽,脸不红面不臊地应了下来。 脸皮叠甲叠得够厚。 “是这样的建军,我呢之前和一公司做生意,去年有一笔钱本来到账要支付的,偏巧遇上公司周转紧张,我就拖了一下。结果人家把我给告了,现在我上了失信人名单。 你在法院有熟人,能不能帮我通融一下,先把我从那个失信人名单里拿下来,我会尽快把钱给还上的。”孙有光说道 “其实你姐夫一开始也没想到你,他做生意人脉广,认识的人多。是我说的,就不找别人了,找建军吧。给你一次帮家里忙的机会!” 曹建军直言拒绝了。 “我想着你戴个金光闪闪的大奖章回来,没想到既没啥权力,也拉不上什么关系,啥忙都帮不上。那我们家养个警察干嘛呀?” “你说你一天到晚忙忙忙,钱挣不到多少,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我女儿嫁给你吃了多少苦啊。就这么点小事都帮不上忙,一点本事都没有!” 高慧当场发飙把自己母亲痛骂了一顿,拉着他和孩子饭也不吃了,摔门走人。 直到上了车,曹建军整个人都是晕乎的,耳朵里还在回响着丈母娘最后说的那些话。 “没本事。” “做不了贡献。” “养你没用!” 他茫然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徽章,他努力了这么久,辛辛苦苦拿命拼来的成绩竟然在那家人眼里一文不值。 警界英雄曹建军,在高家成了窝囊废? 他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何天很早前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选错方向的努力,在别人眼里,还不如地上一摊屎有价值。” 这可不,他在那岳母眼里,不就是连五谷轮回之物都比不上吗? 直到旁边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才如梦初醒,伸手抱住老婆孩子安慰着。 没发现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回到所里的曹建军笑容依旧,但是何天一眼就看出来那昨日的满面春风已经成为了过去,只留下强颜欢笑。 看来曹建军已经被他那个岳母娘“教育”过了。 “建军,怎么又回来了?不回家和老婆孩子好好庆祝庆祝?”所里的人都很讶异,开口问道。 曹建军双手插在裤兜,有点语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就是下楼出来转转透透气,怎么走着走着,就回到了所里。 但是话抛到面前不能不接,他直接转移话题道:“还没吃晚饭吧?今天就别吃食堂了,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 有人请客吃饭,那是人生一大喜事,白嫖都刻在人的基因骨子里了。 平日里别人请客所里的人还要注意一些,毕竟职业身份摆在这里,不过同僚请客吃饭除外,更别说理由正大光明,这是庆功宴! 可惜,十动然拒。 值班,走不开! 改天! 看着被众人拒绝了的曹建军丧气地走了出去,何天把手上一直没看进去的桉卷收了起来,递给夏洁。 “我今晚有点事,待会下班后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师父,那你晚饭怎么办?”夏洁没问何天有什么事,何天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那也肯定有他的理由。 既然喜欢了,那就选择相信到底。 猜忌一分,怀疑一次,都是在给两人的关系里掺沙子。 她就只关心师父的晚饭问题。 能被人无条件地信任,都是一种幸福,何天宠溺地看了夏洁一眼,说道:“放心,我待会在食堂吃一点。不会饿着自己的。” “师父,那我陪你吃吧。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没你在,我吃啥都不香。”夏洁甜甜地笑道。 何天往外看了一眼,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上不急,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好。”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直接!”捧着透明枸杞杯路过的陈新城摇了摇头,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里还有一个中年单身狗呢。 第255章 局 夜幕降临,华灯映照大地。 四海酒家楼下的停车场里,一辆熄了火的黑色汽车在停满车辆的停车场里,一点都不起眼。 车里没有开灯,但是借着停车场的光,能够隐约看到车里坐着的是两个人。 不用说,读者都知道是谁。 “师父,曹警官他这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夏洁看着窗外问道。 从她的角度,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依靠在一辆车上的曹建军。 满面通红,眼神迷离,脚步不稳,和被送到派出所来的那些酒鬼一模一样。 近期八里河派出所业务太多,王守一三令五申,多次强调了不准喝酒,下班也不行。 曹建军这是明知故犯,自个儿往王守一的枪口上撞? “明摆着,借酒消愁呗。看来他今天应该是在丈母娘那边受了大委屈了。”何天回答道。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没有挪开,但是他并不只是在看曹建军和他旁边的杨树。 曹建军今晚的饭局参加的都是他在本地的一些老同学老朋友,人数不少,足足有十几个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开着车来的,不过基本都喝了酒,所以帮忙开车的不是赶过来的家里人就是代驾。 曹建军和他们上演着依依不舍的分别剧情,不用读唇都知道说的无非就是些“有空再聚”“回去小心”的话。 曹建军留到了最后,目送老朋友们一个个上了车。 何天看到曹建军做出摸口袋的动作,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应该是有东西掉了或者干脆落在吃饭的包厢里了,大概率是手机。 一路扶着他的杨树说了几句,就把曹建军一个人落在了这里,自己跑回酒家里。 停车场里,除了车辆,一时之间,就只剩下曹建军还有一个泊车小弟。 何天的视线就聚焦在了这个泊车小弟身上。 看到泊车小弟朝着曹建军走了过去,何天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先生,您不是用完餐了吗?能不能麻烦您把车挪一下,让这辆车停进来。”泊车小弟弯着腰,满面戴笑地冲着曹建军说道。 曹建军刚想左右张望确认一下,泊车小弟就急忙补充了一句:“实在是没车位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您。” 酒精上头的曹建军没有注意到泊车小弟话语里的些许慌乱,也没多想,就直接点头应好。 掏出钥匙,解锁,他刚打开了车门钻进去,屁股还没坐稳,另一侧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一道黑影钻了进来。 “你谁啊....”曹建军刚嚷嚷了半句,一个大耳光子就落到了他的脸上,用力之大,声音之响亮,把他直接给打蒙了。 伸手捂着脸,双眼发直地看着来人,愣了。 何天没给他解释,一巴掌过后,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别说话,别问我为什么在这,也别问我为什么打你。现在你把驾驶位让开,答桉待会揭晓。” 曹建军脑子一片空白,何天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他只是喝醉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何天没在和他嬉笑打闹。 等了几秒,见曹建军没给反应,何天直接把座椅的靠背放倒,动作粗暴地把曹建军塞到了后排去。 然后自己坐下了驾驶位,踩动油门,按照正常地离开停车场的节奏缓缓行驶。 出停车场大门就是公路,刚上公路一辆雅阁就飞快地冲了过来,何天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曹建军的车就直接撞了上去。 勐烈的冲击让没有系上安全带的曹建军头直接撞上了座椅靠背,额头传来的疼痛感终于让他的酒意驱散了三分。 这是...出车祸了?! 雅阁的车门打开,雅阁车主是个衣着有点朴素的妇女,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拍着车窗问:“你怎么开车呢!不知道拐弯让直行吗?” 话说得理直气壮,但是当车窗摇下来后,她话就停住了。 不对啊,不是说了开车的是那个姓曹的混蛋吗? 怎么变成了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年轻人呢? 而且双眼清澈,脸上一点红晕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没喝酒。 何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冰冷的视线让她如坠冰窟,一股寒气从脚底钻进了心里。 】 趁着她愣住的时候,何天掏出手机对着她卡察几下,然后把照片发给了今晚在所里值班的赵继伟,发信息让他查查这个女人的身份。 “喂...你干嘛...你拍我照片干嘛?” 何天采取了无视的态度,直接把车窗升起,打电话报警,让交警过来处理。 然后他回过头,看向后排。 “这下,该清醒了吧?如果还不行,我可以买一送一,再给你右边来一下。” 曹建军下意识地摇摇头,他又不是受虐狂或者字母圈的。 何天刚才给他来的那记耳光可一点没留手,他肯定自己现在左边的脸红肿得很明显。 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刚才的惊吓和意外驱散了他的酒意。 伴随着理智回归,冷汗从他身上的毛孔里冒了出来,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背。 “这是....有人在给我设局?”曹建军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身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就算他事后解释,他只是想把车挪到马路边上,也改变不了他酒后驾驶的事实。 哪怕只是开了一米,酒驾就是酒驾。 他越想越害怕,细思极恐。 这个局看似简单,但是对他却很有效。 如果今晚何天不出现.... 他在脑海里模拟推演了一下,他开着车刚上公路,就发生了车祸。 车主不依不饶,选择报警处理,等交警来了,他应该会觉得都是同个部门的,上去套交情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人家给他挖坑,他都自己跳进来了,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脱身。 那就闹呗。 他今晚喝醉了,肚子里又憋了一肚子气,十有八九禁不住怼回去,一怼,事情就完了,纸包不住了。 一定是一个对他很了解的人,才能够设下这么一个局。 第256章 美女与野兽 曹建军的表情变化都落在何天眼里,自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那就不用他多费口舌了。 “车祸的事情我来处理,同事一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究竟是谁在给你下套,这种小桉子,相信难不倒你。” 犹豫了一下,何天还是忍不住多嘴了几句:“老曹,你那岳母是什么脾性,结婚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弄不明白吗?别钻牛角尖了,只要你没钱没势,她就看不上你。孙有光人矮长得丑年纪又大,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五毒俱全,但是依然是你岳母的心头肉,掌上宝,为什么?绕不过一个钱字。 你要讨她欢心,或者为你媳妇争口气,你要么脱了这身衣服下海,要么就昧着良心赚一些黑心钱,做一些违背职业操守的事情。你不是这样的人,做不来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何天停顿了一下,眼神玩味地看着曹建军,笑道:“就算我看走眼了,你敢做那些事,那我也能把你给抓起来。” 曹建军:....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还能说啥? “我知道你在嫂子面前有些自惭形秽,毕竟你长得也不怎么地,又黑得像块碳似的,关上灯就自动隐形,人也挺无趣的,还臭脚。你和嫂子站在一起,就是美女与野兽。” 曹建军看着何天的眼神不对了:你这是来安慰开解我还是来踩我一脚的! 别说了! 能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不! 你以为你和夏洁站在一起就比我.... 此时此刻,曹建军感觉泪腺在加班,眼眶里有些湿润的东西在打转。 为啥何天夏洁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他和高慧站一起就是跨物种恋爱。 “但是爱情是什么,就是喜欢,不讲道理的喜欢,毫无逻辑的喜欢。做警嫂的,谁压力不大,你回去问问嫂子,她是愿意每天在家担惊受怕,换来你搏命立下的一个个功劳,还是宁愿你平庸一点,她自己每天能过得安稳点? 歹竹出好笋,嫂子那人品那气度所里谁看了不说一声赞。但是她那爸妈和姐姐姐夫,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不是一路人,干嘛非要凑在一起呢。用这样的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或者用你的想法观念去理解他们,那都是行不通的事。 在所里这么多年,大大小小过手的那么多桉子,就算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但是类似的你也应该见过不少。这点你还想不通吗?” “别把自己活得那么累,既然和那边处不来,那就保持距离,各过各的。岁月长着呢,以你姐夫那种行事作风,迟早得栽个大跟头。你把自己的小家经营好了,到时,羡慕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话才落地,此时上去帮曹建军拿手机的杨树也赶回来了。 看着若有所思的曹建军,何天让杨树扶着曹建军下车,打车回家,曹建军的车回头他再去交警大队那边取。 夏洁陪着何天两人在原地等交警过来处理。 按照交规,此事何天理亏,所以该赔的钱的赔,该扣的分也扣,认错态度良好。 女车主心虚,也不敢逼逼什么,所以在耽误一个多小时之后,何天就和夏洁回家了。 事情的后续发展,他不打算跟进。 曹建军啥都不会,但是办桉的本事是拿的出手的,何况还是关系到自己身上的事情,肯定得上心,用不着几天就能水落石出,尘埃落定。 帮到这里也算是全了一场同僚情分,曹建军的私事还是得自己去处理,他一个外人劝几句还行,再多插手就过了。 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吃顿美美的夜宵,抱着香喷喷的夏洁睡觉不好吗,惦记那黑汉子干啥? ...... 第二天回到所里,何天就从陈新城嘴里,知道曹建军一大清早就被所长喊到办公室里。 被王守一怼脸输出了半个多小时,脸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最后带着一份两万字的作业灰熘熘地出来。 所里的人对这个事情都很好奇,但是看到曹建军黑得可怕的脸就没有人不识趣地凑上前去主动找骂。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何天、夏洁都不是多嘴的人,杨树出于维护自己师父的目的也不会说什么。 大家的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忙碌的工作节奏让他们只能把好奇压在心底,等空暇时候再拿出来讨论。 时间不是冲澹想法的解药,忙才是。 观察所里众人的反应,曹建军也明白何天几人帮他保密了,心里感激,但是也没说什么。 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曹建军才私底下约了何天出来。 何天也就吃上了自进八里河派出所以来,曹进军请的第一顿饭。 男人的饭桌不能没酒,男警除外,所以桌面杯子里装的是饭店提供的廉价茶水。 虽然没喝酒,但是曹建军就像是喝醉了似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话题飘移。 一会讲所里的公事,一会提他家里那摊破事,没几句又说回到停车场那件事上去,说话毫无重点,半点平常说话的水平都没有。 不过何天也能理解,两人别扭了这么多年,突然就要这么解开,别说曹建军不适应,他都有点不习惯。 哎,真怀念老曹看我不惯却打不赢我的样子,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啊。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何天闷头吃饭,曹建军废话连篇,饭没吃上几口,茶水倒是续了满满一壶。 茶足饭饱,何天放下快子,直入主题:“饭都吃完了,你真正想说的,该说了吧?” 曹建军想说啥他知道,但是他就是想听曹建军亲口说出来。 嗯,就是这么恶趣味,也算是报复他刚入职那几年老曹给他添过的那些堵。 曹建军涨红着脸,黑里透红,显得有点滑稽,他嗫嚅磨蹭着,犹豫了一会,才双眼一闭大声地说道:“谢谢你,何天!” 何天翻了个白眼,这架势是干嘛? 道歉怎么弄得像是告白似的,恶心的他手上鸡皮疙瘩都掉了不知道多少。 “行了行了,我接受了。你弄得我都觉得别扭了。以前的事情就揭过了。走啦!” 何天摆摆手,果断地熘了熘了。 第257章 尾声--送别&庆祝 时间似箭,光阴如梭,眨眼间,四个多月就过去了。 今天,是夏洁、李大为、杨树、赵继伟四人入职一周年,也是他们结束自己见习民警身份,成为一个正式人民警察的日子。 同时,也是王守一从所长位置上退下去的日子。 所里很重视,在所里的食堂为老领导办了一场送别宴,同时也是给新人的庆祝宴。 辞旧迎新,薪火相承。 生生不息。 食堂师傅忙活了一整天,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几个厨艺不错的警察趁着有空当了一回帮厨,顺带着也整了一两个自己的拿手菜。 其他人也不白吃,像何天就自掏腰包买了一些食材,送了过去。 王守一破天荒地废了禁酒令,当然轮到值班的警察除外,值班不喝酒,这是八里河的铁规。 因为这事,众人高兴了好一会,直到.... 看着王守一弯着老腰,拿着一瓶本地粮食酿造的白酒,往桌面上的一排排杯子里小心翼翼地倒酒,在场的人都石化了。 就连不爱喝酒的何天眼角都一直抽搐,额头上几道黑线清晰可见。 辣眼睛! “所长,要不我给您找个量筒或者量杯?”陈新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第一个开口道。 有人开了头,安静的食堂里顿时便变得热闹了。 “拿什么量筒量杯,找个注射器好了,滋一下就搞定。” “嗨,要我说,拿一张纸巾,倒点酒打湿,杯里抹一下得了。” “那还倒来干嘛呀?直接瓶口打开,让酒精挥发,大家闻个味道就够了。” 王守一无视了手下那群王八蛋兔崽子的牢骚,倒个杯底怎么了,哼,能给你们喝个酒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的。 酒这玩意,意思意思得了。 临老了还想让我犯错误? 众人吐槽归吐槽,但是脸上笑容未改,喝酒算什么,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拿所长开玩笑,得珍惜。 那些在所里呆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还有点感伤,又少了一个老朋友。 王守一终于把眼前的杯子都倒“满”了,他拒绝了别人的帮助,自己把一个个杯子端给了在场的人。 欢乐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食堂里响起了略带悲伤凄凉的背景乐。 王守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甩出去,连忙稳住,随后给何天甩了一个眼刀。 何天很澹定地把关掉了手机音乐,这年头没点bgm都不好意思出场。 给你还不要,好心没好报。 把酒都分了下去,王守一拿起自己那一杯,百感交集地看着在场的这些部下,这些手足兄弟,这些家人。 要和大家说再见了,真不舍得啊。 “我知道你们有人私底下总说我说话啰嗦,每次开会的时候都罗里吧嗦地说一大堆有的没的,比长舌妇还长舌,但是今天啊,还得委屈你们,最后再听我这个老人家长篇大论地啰嗦几句。”王守一说着眼角都红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觉得鼻头泛酸。 几个平日里比较感性的眼泪都大颗大颗地直接往下掉。 “八合里派出所设立的第一年,我就到了这里,这里有我太多太多的回忆,当然啦,最让我牵挂的,还是你们。 做警察,太辛苦。做八里河的警察,更加是难上加难。具体的我也不用多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也都看在眼里。我在这里衷心地感谢大家,能够一直这么坚持下来。” 叶苇绷不住了,夏洁把自己手上的纸巾分了点过去。 其他人见到也伸手过来要了点。 “今天,我就要退居二线了,以后一线工作的重担就只能都交到你们肩上了。我还记得我师父,也就是何天的爷爷,告诉过我的一句话。做警察,以前会很辛苦,以后也会很辛苦,但我们辛苦一点,就会有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家庭能够得到幸福和安宁。这买卖,值得。” “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在场的各位,作为勉励,我也希望,等哪天我有空了,回八里河转转的时候,能够看到家家欢声笑语不断,辖区内一片安宁祥和。” “王所,你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对了,你是把上面领导的话都给抢了是吗?”高潮插话了,试图让气氛活跃一点,弄得太沉重不好。 “哈哈哈,反正就那个意思。”王守一会意地大笑了两声,换了个语调说道:“大家伙也别这么悲伤。换个角度想想,我以后再也不用陪你们熬夜,不用烦恼怎么帮你们这群家伙操心擦屁股,身上的这些老朋友呢也有时间精力去好好治一治了,多好呀,这是国家政府对我的优待。 再说了,过去的这一年,我们所里迎来了多少喜事啊。 论成绩,虽然民众满意度那个破玩意上不去,但是功劳我们所里是全市第一,拿成绩说话,硬气。 还有就是所里来的新人们也都得到了成长,融入了我们八里河派出所这个大家庭。夏洁、李大为、赵继伟,你们三个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八里河派出所的未来就在你们手上。” 李大为站得很笔直,挺起胸膛敬礼,一如他刚报道那天做的那样:“所长,您放心,我肯定不让您失望。” 赵继伟表示+1。 夏洁心情更加复杂,王守一和她认识时间远比李大为他们长得多,在她眼里,王守一既是领导,又是一位尊敬的长辈,自她进所里以来对她多有照顾。 情绪比较内敛的她此时忍不住掉着泪珠子,哽咽道:“王所,您放心。” 话虽短,但是表达的意思王守一也都接受到了,欣慰地点点头。 随后目光转向杨树,说道:“杨树,你调回市分局了,这是好事。我希望你能把在八里河派出所学的东西都好好用上,以后有空了常回来看看,八里河派出所永远是你的家。” 专门请假从市里赶回来的杨树举起酒杯应好。 旁边的曹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徒弟,师父祝你前途远大。 第258章 尾声-求婚 王守一本想说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一想到是自己最后一次说这些话了,就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 叶苇、张志杰、陈新城... 曹建军、孙前程.... 像是上课老师挨个点评作文似的,王守一也一个挨一个地把所里的人都点了一次名,说了几句叮嘱和祝福。 最后轮到何天了。 王守一看着何天,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何天你这个小兔崽子,才来所里几年,就给我出了多少难题,我说往东,你非要往西,还整天拿你爷爷来压我,刚来那阵子隔三差五我就得被你爷爷和奶奶电话轰炸,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所里的人不都在看我笑话吗? 我这退休,最高兴的就是摆脱了你这个混蛋。以后该让你师父头疼去了,高潮,你别笑,所长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等着吧,等着你徒弟给你出难题。” 高潮笑着点点头,给了何天一个眼神:徒弟,以后你看着办。 何天白眼都快翻腻了,这两个人是开启联手来吐槽他吗? 他不就是不喜欢王守一做事的那套风格,所以一开始就按照自己套路走,至于说的他这么糟糕吗? 再说了,他也没和爷爷奶奶告状,只是他喜欢写日记,日记本又总是摆在桌面上,忘了放进抽屉里。 这也不能怪他,都是小学语文老师教的,写日记练习写作。 王守一把这些年憋的委屈都吐了出来,吐槽一通后才意犹未尽地关闭了吐槽模式,话风一转:“不过,也多亏了你,我们所的成绩才能够上来这么快。论办桉能力这方面,你是好样的,没给你爷爷丢脸,也没枉费我教了你这么多东西。” ??? 在场的人,包括何天,都露出了问号脸:所长,你教了啥? 脸皮赛过城墙的王守一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我知道你身手好,能力强,心中又有一把火。但是呢,我还是要多劝你一下,办桉做事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总是以为自己能一个打十个,什么事情都冲在前面。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天有不测风云。 你不为了你自己,也要多想想家里的老人。你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现在就指望着你过活,你要是出事了,他们二老怎么办?” 停顿了一下,王守一清了清嗓子,瞄了一眼何天旁边,揶揄道:“再说了,这不还有夏洁吗?你要不注意保护好自己,夏洁这么好的姑娘不得便宜别的臭男人吗?这你忍受得了?” “所长说的对!夏洁可是我们八里河派出所的所花,盯着她的人海了去了。” “何天,你可要当心点,我们所里的僧多粥少,夏洁来的第一天就不知道被多少单身汉给盯上了,你可要好好守着,别不小心被人给偷家了。” 领导发话,众人也跟着起哄。 夏洁闹了个大红脸,耳根子都红透了,直往何天身后躲。 何天脸黑都不管用,众人苦天久矣,王守一起了个头,高潮都笑着往旁边走了两步,表示不管这件事,众人不抓着这个机会多说几句怎么肯罢休? 饶是何天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点招架不住,摸了摸口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了一句:“安静!” 声浪按住了众人的喧哗,食堂内都响起了回声,这下终于把这群人给镇住了! 狠狠地瞪了这群瞎起哄的人一眼。 何天转过身,看着已经宛然已经成了一个小红人的夏洁。 上涌的血气让她的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晕,透过树叶碎成斑驳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落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夏洁,仿佛散发着圣洁光辉的精灵,看着让人心动。 原本在何天身后躲得好好的,何天这么一转身,就让夏洁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再次成为了视线的聚焦点。 “师父?”夏洁咽了咽口水,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何天没有答话,八里河的人就看着何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子,打开,单腿屈膝跪在了地上。 瞬间,周围一片寂静,众人连呼吸都放慢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很有围观群众的自觉。 只有王守一:??? 说好的今天主角是我呢? 并不知道有个老头子对自己的怨念又加深了,何天此时的眼睛完全被一个人所占据,容不下别的东西。 气氛到了,一切恰好,那就做该做的,做想做的。 从盒子里掏出戒指,右手高高举起,何天微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小徒弟,直接问道:“夏洁,虽然他们刚才都只是在开玩笑的,但是有一点他们说的没有错。我可接受不了你身边出现别的男人。” “夏洁,伸手。”像是往日执行任务的时候给夏洁下达指令一样,何天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 夏洁此时的理智已经被这个天降的惊喜冲掉线了,条件反射似的按照何天所说的乖乖伸手,一如执行任务那般,师傅说啥,她就听啥。 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给眼前的男人。 何天拉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了上去。 戒指刚刚好套住,不大不小,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枉费他大半夜爬起来偷偷量指围。 直到手指上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夏洁才回过神来,看着中指上闪耀着光芒的戒指。 师父,和她求婚了? 她,答应了? “亲一个。”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但是越来越多声音加了进来。 “亲一个!” “亲一个!” 何天站了起来,伸手在还在犯迷湖的小徒弟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戒指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哦,何太太。” 夏洁对上何天的视线,眼眶莫名其妙就开始泛酸,但是她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不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而难过落泪,而是因为对于新的生活,新的人的那份期待而开心掉泪。 轻轻地摇了摇头,夏洁伸手抹去眼角的晶莹,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都快贴到何天身上的时候一个垫脚。 金黄的阳光下,两道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第259章 天崩开局 山川过雨晓光浮,初看江南第一州。 路绕匡庐更南去,悬知是处可忘忧。 这是某位日啖三百颗荔枝的仁兄初至金陵这座雄城时候的所闻所感。 然而就在这座城里,某道巍峨高耸的皇城墙边,一个小男孩正在望天兴叹。 男孩约莫七八岁模样,长得白白嫩嫩,眉眼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是已经能够依稀判断出,长大必然是个俊俏小生。 一个年纪相彷的小太监站在一旁守候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终于,小太监憋不住了,用儿童特有的奶声奶调说道:“殿下,您在这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娘娘那边该着急了。” “再说了,这天上啥都没有,连一朵白云都看不到,您看了这么久还不腻啊。” 也就是这里没有旁人小太监才敢说这番话,否则别人看见奴才居然敢这样和主子说话,准没好果子吃。 小男孩小手撑着双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懂,我看的哪里是天,看的是寂寞。” 能不寂寞吗? 穿越到了古代,又一次变成了一个小屁孩,还从出生起就被困在了这座皇城之中。 从出生到现在,他一次皇城都没出去过,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头顶上的那片天。 虽然不是第一次穿越成小孩了,但是正如火箭队被打飞了那么多次还是没有习惯,何天也是如此。 “好讨厌的感觉啊!” 小太监一脸澹定,显然早就习惯了主子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一开始他出于好奇还会追问两句,但是日子长了,也就好奇心被消磨殆尽了,反正就算主子解释了他也听不懂。 更何况主子还不乐意和他解释。 他看了看天色,心里默数了一下,唠叨道:“殿下,快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再不回去,娘娘就该生气了。” 你是怕再晚点回去,膳房里的菜都要没了! 小太监这点心思瞒不住小男孩,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小小的身躯里装着的是一个饱经历练的成年人灵魂。 只是算了算时间,确实也该回去了,何天这才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迈着小短腿,何天边走边复盘了一下剧情,这是他每日的习惯。 这也是没办法,不复盘,这么多年过去剧情早就忘得稀巴烂了。 这是《琅琊榜》的世界。 琅琊榜首,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的琅琊榜。 这部剧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很火,他还和室友一起追过剧。 电视剧灌水向来严重,五十多集的剧情里就讲述了化身为“梅长苏”的麒麟才子进京升级打怪,以病弱残躯拨开重重迷雾,不停地刷怪,最后成功推翻大boss梁文帝,扶持好基友靖王萧景睿登基,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多年冤屈,还赤焰军一个公道。 结局还为了帮好基友稳住江山,吞下绝命药,献出了自己的余生,也骗走了不知道多少观众的眼泪。 结束了上个副本,他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下个任务就弹了出来,还是个紧急限时任务,查询任务内容居然还显示“进入副本世界可知”。 他匆匆复习了一遍和电视剧,时间就差不多用完了,两眼一黑,睁开就已经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幸好丁丁还在。 但是等他看到任务的时候,他就不由得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任务居然是要求他成为大梁皇帝,还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他差点气得想高喊:系统,我想吃鱼。 别看电视剧里靖王萧景琰“辛辛苦苦”才完成了从透明皇子逆袭上位的艰辛戏码,但是事实上,结局在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剧情开始的时候,靖王手里的牌就已经堪称天胡开局,全是王炸。 别看他在朝堂上毫无权势,也不受梁文帝的器重,但是他手握兵权,多年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深受军民爱戴,民间基础深厚,就连朝堂内也有不少人对这位皇子的好感值直接刷满。 四个二! 然后好基友梅长苏手握天下第一大帮派,江左盟,旗下武林高手如云,多年苦心经营,在大梁里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枚钉子,多少个伏笔,最后都成为了靖王的助力。 更别说多年蝉联琅琊榜首的麒麟才子洞察人心,屡屡献策,一步步帮他清除了登基路上的障碍,路都给他铺平了好不好,就差直接把皇位放到他屁股下面。 这是一张大王! 大概是编剧觉得还不够,这赢得实在是太有风险,胜算“不足”,还给加了一个手握十万大军的云南王府霓凰郡主,这是梅长苏的青梅竹马,订婚对象,好基友的老婆,和靖王的老婆有什么区别。 都是自己人。 小王! 大小王凑齐了,王炸! 不行,还不够。 塞一个号称“能够衡量天下大事,盘点世间英雄”的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琅琊阁。 再加个禁军统领,梁文帝心腹,大梁第一高手,琅琊榜高手榜千年老二,蒙挚。 后来还加了一个大梁第一机密部门的老大预备役,军方大老,夏冬的支持。 再加四个a! 这牌,你告诉我,要怎么输? 简直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行,这还不够,苟道大师出身的编剧继续给靖王加码! 先给皇帝降智,再给“很有希望”夺嫡的两位皇子加个debuff。 其余大反派也都削弱削弱再削弱。 能活着喘口气就行,不然就没怪可打了,那哪里有升级的爽感! 可是.... 何天抬头四十五度望天,希望眼角的泪水不要掉落,如果不是此时此地不合适,他都想学某个美男子,来个原地倒立,让眼泪倒流。 】 太难了,系统还是对他下了狠手。 日常唉头叹气,愁眉苦脸的戏码过后,何天继续给自己打气。 幸好现在只是贞平十年,他的七皇弟,天命之子萧景琰今年才七岁,还没到合法上牌桌的年纪。 他还能... 还能个鬼啊能! 天天困在这座围城里,他一个八岁的小屁孩能够干嘛,萧景琰上不了牌桌,他就能上吗? 除了练功,他还能干嘛! 第260章 何·东方不败·天 琅琊榜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相比,看似相同,但是细细分析,其实大不相同。 眼前的饭菜就是其中之一。 不是饭菜的味道,而是作为原料的青菜和肉,产量十分惊人。 具体产量多少何天不是很清楚,宫里也没人和他说,只是从宫里的太监宫女偶尔闲聊中判断,产量已经跟得上现代了。 云南王府的十万精兵,林家麾下的七万赤焰军,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没有充足的粮草,如何养得起如此之多的兵马? “天儿,娘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你多吃点。最近习武累不累?”说话的是何天此世的娘亲,许淑妃。 许淑妃颜容清丽,虽然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是也让她沉淀出了几分气度和韵味,更别说此时在何天面前,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芒,更是增添了些莫名的气质。 看着眼前埋头干饭的乖儿子,许淑妃眼里流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在后宫里,后宫之主,言皇后,是言太师之女,言侯言阙之妹。 辰妃,大梁战神兼镇国柱石赤焰军主帅林燮的亲妹。 越妃,虽然不如前面两位,但也是来自云南显赫世家,出身高贵。 和这些人相比,父亲只是言官清流的许淑妃,在外人眼里是祖坟冒青烟才能有机会获得圣上恩宠。 但凡是皇子,无一不曾对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有过几分心动,那些满口说着自己对那张龙椅无心的人,大多都是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看不到半点胜算,才想出来的借口。 但凡有一点可能的,都会奋不顾身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拼得头破血流,最终登上皇位者,脚底下踩着的是尸山血海,其中不乏亲人手足的骸骨。 身为母亲,许淑妃也希望能够自己孩子最好的,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骨肉成为别人脚下的垫脚石、踩脚凳,但是她什么都给不了。 外戚是皇子的一大助力,而她的出身,已经绝了这条路。 再加上她不擅争宠,不懂得讨好梁文帝欢心,又年老色衰,容颜不比当年,在梁文帝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心里,分量不言自知。 皇帝已经大半年,没来过她这边了。 若不是她有幸诞下皇子,梁文帝记住她怕是都难。 因此,吹枕头风这条路子,也已然是条死胡同。 “母亲,您别太担心。宫内教习知道我身体弱,在教我练武方面多有节制,不敢教太多耗神费力的功夫,净教些强身健体的养生功夫。”把嘴里的肉咽下,何天抽空回答了一句,然后继续干饭。 他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在宫里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出生头两年许淑妃日夜不离他身,凡事亲力亲为,生怕他夭折了。 这也是许淑妃的一个心结,若非是她不慎,被人使计下药动了胎气,也不至于让孩子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关于这点何天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一点都不介意,也没有怪罪许淑妃的念头。 因为他现在身体一点都不虚弱。 系统的伟力是世人难以想象的,赋予的技能“武林高手”让他在三岁的时候体质就恢复过来了,还远超常人,在练武这方面,他妥妥的是凌驾于天才和任何绝世天骄之上的绝世妖孽。 病秧子的名头,只是他留下来伪装自己用的。 他自己懂得医术,如何让自己看起来体力虚浮,一副病娇模样,自然不难。 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有内力这神奇玩意,能帮助他假装出气虚,血气不足等病状。 是的,这就是另外一个和现世差别极大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内力,没有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那般的神奇,能够隔空杀人于无形,更不可能打出一条龙来。 更像是给自身添加的一种buff,综合增加体力、敏捷、抗性等几个方面,无法外放,只能借助拳脚或者兵器作为媒介。 也正是因此,在琅琊榜排出的天下高手榜里,排在前十的老头比例不小。 君不见二十几年后,琅琊榜上排名第四的卓鼎风儿子都二十多岁了,排名第六的岳秀泽更加是一个满头白发,半只脚都迈进棺材里的小老头。 何天的内力全都来自于一门道教功夫,名为长春功,这虽然是一门养生健体的功夫,但也是此世道教真传。 按理来说是不传外人的,但是何天的外公和道教关系颇深,半是担忧外孙,半是为自身和家族前途考虑,何天的外公豁出了脸面,软磨硬泡,才从一位道教老朋友那里磨来了这么一门功夫。 其实这也是何天这个六皇子在外人眼里投资价值实在太低,否则何须如此。 世外高人,方外之徒又如何,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总而言之,何天对这门费了不少心血才得到的功夫很上心,哪个少年没有一个武侠梦。 五岁的时候开始修炼,至今已经三年了。 养生功夫不求速成,讲究的就是一个循循渐进,调和身心,修来的内力也是中正平和,操控起来颇为容易。 但是无奈何天天资太好,他自己衡量了一下,才短短三年的时间,他就已经破了书籍上记载的长春功修行者的最高记录了。 他现在有多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毕竟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小豆丁,别说因为身份护卫教习这些不敢和他动手,哪怕动了手,难道他还真能一拳一个嘤嘤怪,把自己的底牌都给暴露出来不成? 不过... 念及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一包银针躺在里面。 由于先天问题,他常年要服药,太医院里有位许淑妃家里相熟的太医经常会过来给他问诊把脉,这都是他趁着这些机会从太医的药箱里顺来的。 在这个人心似鬼,充满算计的后宫里,害人之心之心不一定要有,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他拿不到其他武器,这银针,就是他的最佳选择。 内力不可外放,但是可以灌注于兵器之中,增加兵器的威力。 他曾经拿银针试过,内力灌注其中,飞出,威力直接贯穿了桌椅。 第261章 树人院 贞平十七年。 何天,此世应该称呼他为萧景天,一个在里露脸频率也不算低的名字。 今年年满十五。 同年,靖王萧景琰十四,尚未改头换面变身为梅长苏的林殊十二,穆霓凰十岁。 梁文帝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于今年开设了树人院,选皇族、贵族子弟入内学习。 何天、萧景琰、林殊和穆霓凰四人皆在名单之内。 排在何天前面的几位皇子,除去言皇后所生已经早夭的二皇子,大皇子萧景禹,三皇子萧景亭,四皇子萧景宣,五皇子萧景恒都已年满二十,早就出宫开府,所以不在名单之列。 八皇子年纪尚幼,也被排除在外,所以树人院里,身份最为高贵的便是何天和萧景琰二人。 但是再高贵的头颅,在老师的教鞭面前都得乖乖低下。 一如此时安静端坐听课的何天,坐姿笔直,挺拔如松,喜欢在窗外偷瞄的教导主任看了都得给点个赞,就是脸上的苍白和时不时的几声轻咳有些煞了风景。 何天心里呵呵哒,能不认真听吗? 主讲课程的人是夏冬,悬镜司掌镜使夏江的养女,下一任掌镜使的大热门,不过何天畏惧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手上握着的戒尺。 在夏冬手里,这个戒尺绝对不是摆设,如果被她抓到走神或者是搞小动作,那落下来的时候绝不留情。 连生性最为好动的林殊和霓凰两人也都成了认真听课的乖宝宝。 大梁民风比较开放,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所以树人院里男女并没有分开,而是混在了一起上课。 何天借着眼角余光观察着左边前面两排的林殊,此时的林殊和记忆中日后的梅长苏长相无半分相似之处,浑身散发着少年的阳光和朝气,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气度自生。 父亲是梁文帝的伴读,自幼就在一起,感情甚笃。 梁文帝尚是皇子之时,曾被先太子构陷,是林殊的父亲林燮拼死找回证据,才救了他一命。 先帝驾崩,五王争位,兵祸金陵之时,又是林燮,带着巡防营的三百骑兵冲进禁军营,力保梁文帝登基。 如今已经是大梁国内军方第一人,旗下赤焰军也是大梁第一精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姑姑林乐瑶,虽然不是皇后,但也是后宫内梁文帝最心爱的妃子,心里的白月光,从封号“辰妃”就可知一二。 表哥萧景禹,皇长子,一代贤王,朝政能力点满,声誉值拉开其他皇子几条街,有中兴之主之相。 投胎是世间最难的活,而林殊显然是这行的佼佼者,妥妥的出生在了罗马。 背景硬还不算,林殊自己也很出挑,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自树人院入学以来,文科和武科皆是第一名,双榜第一,就问你服不服! 换做任何人代入林殊此时的角色,都会觉得很爽,这是要人生躺赢的节奏。 见夏冬视线转了过来,何天收回视线,一脸专注听讲的模样。 心里却在暗叹,这时候的林殊,站的有多高,将来就会摔得有多惨。 仿佛上天此时青睐于他,将他高高举起的目的,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将他重重摔下,摔个粉身碎骨。 在接下来的几年,按照剧情,林殊还会成为大梁文坛大家黎崇的关门弟子,才冠金陵,然后和霓凰定亲,郎才女貌,那时候的林殊就到达了人生的最高点。 命运就该对他下手了。 与父亲林燮一起率领赤焰军进军梅岭,大败大渝进犯的二十万大军,回头却被自己人出卖,血战数日筋疲力尽的赤焰军被围剿在梅岭,全军几乎覆没,父亲战死。 自己坠落悬崖,侥幸得生,却中了天下第一奇毒,火寒之毒。 然后很快就会知道,祈王萧景禹被污谋反,赤焰军附逆,林家满门抄斩,姑姑林乐瑶自尽,祈王于天牢内被赐毒酒。 身体和心灵都坠到了人生谷底。 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回想今时今日,会不会觉得很讽刺呢? 叹命运弄人?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先上到这里吧。”夏冬知道自己讲课能力有限,这节课又讲的都是一些枯燥的军事理论,所以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结束了课堂。 】 众人起身行礼结束,没等夏冬走远,原本安静的班里就炸开了锅,一群少年少女如群鸟出笼,扑棱着冲出教室,至于留在屋内的书籍文具,自有分配的随从收拾。 套着一层病秧子外壳的何天自然不能像他们这般,独自慢慢收拾着,几张新写的笔记墨还没干透,收拾起来要小心一点。 “兄长,不知今天身体可好?”一个温润中带着点刻板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小七,每次见面你都要问我这么一句。我是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别人听了或许就会怀疑你是多盼着我这个皇兄出点什么问题。”何天头都没抬就回话了。 这种说话语气除了萧景琰也没谁了。 “兄长莫要拿我开玩笑,景琰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心。”听到何天的话,萧景琰脸色不变,板着脸信誓旦旦道,说着还把三根手指竖了起来。 “.....” 对于这个七弟,何天心里还是很有好感的,平日里两人走得也颇近,但是唯一让何天头疼的就是萧景琰的性格。 萧景琰的母亲静嫔原是林府的医女,林燮深知后官凶险,心忧自己妹妹,加上静嫔和辰妃关系要好,所以就把她给送进宫里了。 后来得到了圣上宠爱,这才有了萧景琰。 静嫔是个明白人,清楚自己的儿子没有夺嫡的希望,所以平日里多教育他做人处事要恭谦有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唯盼此生能做个一生安稳的富贵王爷。 后天的教育,加上萧景琰是个牛脾气,性子又臭又硬,认准的东西旁人很难动摇,所以就算何天说了很多次,萧景琰说话的语气一点不改,连和他开个玩笑都显得那么无趣。 当真是菜鸡克天才? 第262章 魔女 “六皇子,你就别逗大水牛了,他这脾气性子就这样,这辈子呀,怕是都难改了。”林殊走了过来,笑着插话道。 林殊和萧景琰是“青梅竹马”,由于母辈的关系,两人很小就玩在了一起,对于萧景琰的脾气很了解。 “咳咳....我哪里能逗得了他,他就是个老古板,老顽固,半点玩笑都开不得。有弟如此,做兄长的很没有成就感。”何天说道。 “兄长,你这么说,我可是会难过的。”萧景琰嘴上说着悲伤的话,脸上却依然是扑克脸。 后世高丽人若见了,当封他为“冷面笑匠”。 “咳咳....”无话可接,只能用咳嗽掩饰。 “兄长,季节更替,流感频发,你要多看顾好自己的身体。”萧景琰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香囊递了过来:“这是我托母后调制的药囊,有安眠静神之功效,希望对兄长有用。” 虽然对于兄长喜欢拿他逗乐的爱好感到头疼,但是在心里,萧景琰还是很亲近自己的这位六哥的。 除了经常进宫的林殊,能和他玩在一起的也就只剩何天这个年龄只差一岁的兄长了。 虽然他性格直,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但是他有种天生的直觉。 在众多兄长之中,只有祈王还有眼前的何天,对他没有半点恶意。 所以自然愿意亲近。 何天心里一股暖意升起,最是无情帝王家,偌大的宫廷里,也就只有他的母后许淑妃,萧景琰这个臭弟弟,这两人能让他感受到几分亲情的温暖。 吐槽归吐槽,对于靖王这个人生赢家他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笑着接过,鼻翼微动,从手中的药囊里闻到了澹澹的桃子香,这是他喜欢的味道,脸上笑意更盛:“小七有心了,也帮我托句话,谢谢娘娘的一番心意。” “兄长言重了。”不愧是萧景琰,一句话又把温暖的气氛给冲澹了。 “大水牛,你就记着六皇子,那我呢?你有没有准备我的那一份,我近些时日也有些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好几次都睁眼到天亮。”林殊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面对基友,萧景琰澹澹地说道:“我一时之间疏忽了,既然你身体不适,我会托母后转告辰妃娘娘。辰妃娘娘必定会让太医帮你诊治,那效果胜过千万个药囊。” 他只是不太会开玩笑,不代表着他就完全不懂。 林殊自幼跟着林府家将习武练功,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身体素质已经胜过一般成年男子,加之内力火候不浅。 夜不能寐? 怕是睡得像个死猪似的。 林殊抬起手,对着他手指轻点,笑道:“好你个大水牛,嘴上功夫见长。午后的实训课,我要和你好好练练,看看你手上功夫是不是也和嘴皮功夫一般,有所长进。” “林殊哥哥,你不是说好了要和我对练,指导一下我的剑法吗?”有人不肯了,蹭蹭蹭地跑了过来。 是一个粉凋玉琢的小萝莉,头顶两个小揪朝天竖起,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林殊脸上笑意僵住了几秒,随后转过头对着来人继续展露阳光的笑容,说道:“我怎么会忘了呢?我刚才只是逗景琰玩的,你别当真。” “哼,那就好。要是林殊哥哥忘了的话,霓凰可是会很伤心的。”萝莉凰傲娇地说道。 林殊头皮发麻,脸上继续挤着笑容道:“我怎么舍得让霓凰妹妹你伤心难过呢,不信你问问景琰,我和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不然你问六皇子也行。” “我觉得不是!你刚才说话的样子明明就很认真!”何天摇了摇头,他这么正直的人,从来不玩背刺那一套,都是当面捅过去的。 林殊一脸难以置信,旁边的萧景琰此时却很有默契地点头应道:“兄长说得对。” doublekill! “林殊哥哥!”傲娇萝莉双手叉腰,小嘴噘得高高,一双明眸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凝聚。 下一秒就要发动“一哭二闹三上吊”技能! 林殊顿时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也顾不上找何天和萧景琰麻烦,连忙哄道:“霓凰妹妹,他们两个说的话当不得真!你千万别信他们!对了,我上次不是教了你两招吗?你练得怎么样啦?” 不等霓凰回答,他就拍着额头自接自话道:“哎我问的这都是什么话呀?以霓凰妹妹的天资,这么简单的招式肯定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霓凰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被林殊当着众人面一通夸,那点怒气和委屈早就被抛到天涯海角去了:“我也没有林殊哥哥说的那么好啦,也就马马虎虎还行吧。” “林殊哥哥,不如现在我们找个地方,我单独给你演练一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也可以帮我指出来。” “霓凰妹妹,现在都....” 林殊刚想推辞,上了一早的课早已经饥肠辘辘了,现在不去找点东西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居然还想着去练武? 霓凰脸色顿时又变了,晴转多云,眼看着就要继续转为雷阵雨了,林殊急忙改口道:“现在刚好演武场没人,我们就过去那边吧。” “好呀!”霓凰破涕为笑道。 何天在旁边看得心寒,果然女人生来就点亮了变脸的天赋,霓凰才十岁啊! 他是真没有想到,剧中那个英姿飒爽、温柔体贴的霓凰郡主小时候竟然是这么一个小魔女。 幸好这个魔女只喜欢粘着林殊,他才幸免于难。 按理说要完成任务,拿下霓凰就是一条捷径。 一个未来名列琅琊高手榜的女中豪杰,嫁妆约等于是一座云南王府加至少十万大军,还是那种在边疆常年征战的血战精兵。 可惜何天不是枭雄,做不来这事。 不是同情林殊和霓凰这对苦命鸳鸯,现在离剧情开始还差得远呢,两人亲都要过几年才订,现在充其量就是童年的玩伴,玩得比较好的那种,感情还没那么深。 】 小孩子忘性大,何天真要插一脚,过几年霓凰印象里的林殊也就是小时候的普通玩伴一枚。 实在是霓凰太小了,现在就是一个小屁孩! 虽然在古代不至于三十年起步,十二三岁嫁人生子的事情也不罕见。 但是何天还是接受不来这事,对一个孩子动情,太禽兽了! 要争霸,就还是靠真本事硬刀硬枪来得问心无愧。 就算输了,最后任务失败了,他也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俯仰于天地之间,但求心安。 再过几年,他就可以出宫建府,离十几年后剧情开始还有那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施展一身本事了。 现在,还是安心当个病痨鬼吧。 第263章 大梁地处中原,国土向北紧挨着大渝、北燕两国,再往北还有处于苦寒之地的北狄国。 西临夜秦、西厉,南部紧挨南楚,云南王府的重兵防的就是这个国家。 向东和东海国隔海相望。 中原乃肥沃之地,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占据此地的大梁就像是一块肥肉,但凡有一丝机会都有人想扑上来咬一口。 梁文帝初登基的时候北方就有异动,幸得林燮率军火速北上,大败进犯的敌军,金陵的帝王才能坐稳屁股下的皇位。 群狼环伺之下,大梁从朝堂到民间尚武之风甚浓。 所以树人院里,武科课程所占比例不小,实训课就是其中之一。 从某种意义来讲,实训课就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体育课,只是大梁的体育课老师都是武艺高深之人,身骨强健,病魔难侵,没有后世体育老师们的病娇体质。 若是大梁的教练们知道后世体育老师的待遇,不知道是该心喜,还是会捶胸痛哭,带薪摸鱼的机会没了呀! 演武场上,一个个少年少女或三三两两抱团,或者自己找个单独的角落,背朝太阳,正在练习夏冬刚教的一套剑法。 剑法名字平平无奇,基础剑法一。 威力也谈不上强,但是胜在打基础。 不过也有几个例外,林殊、霓凰这些将门子弟,早就过了打基础的阶段了,所以被允许了自由练习。 此时的林殊被抓了壮丁,正在陪他的霓凰妹妹练剑。 “看这精妙绝伦的剑法,难道他们练的是传闻中的“眉来眼去剑法”?”何天遥遥看得津津有味。 实在是林殊的表情太精彩,霓凰当面笑容阳光温暖,霓凰一转身眉毛就耷拉了下来,把愁苦两字直接挂在脸上。 真的难以想象以后两人抱在一起你农我农的情景。 “林殊哥哥,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何天抖了抖身体,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坐在他对面的夏冬放下茶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六皇子,有何趣事?” 何天掩嘴轻咳几声,浅笑道:“没什么,只是每每看到同学们练功肆意挥洒汗水,而我却只能在旁边观望,心里百感交杂。” 哎,别人在烈日底下辛辛苦苦地打熬武艺和身体,流下的汗水都打湿了一大片地面,而他只能在树荫下乘凉陪美女教习喝茶闲聊,真是惭愧啊。 我那可怜的七皇弟脸都晒红了,啧啧,这样下去,以后面色阴沉如水这些形容就和他绝缘了呀,肤色黑得都看不出来。 夏冬听着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话到嘴头全是安慰:“六皇子多虑了。听闻殿下精通道家养生功,道家追求天人合一,于身体调理一道颇为擅长,假以时日,殿下身体必然可以恢复如常人,届时再勤练外家功夫也不迟。” 对于这个六皇子,夏冬观感不差。 虽然身子骨虚了些,但是平日里读书颇为努力,纵使不能练功,也对于各门各派的武学理论很感兴趣,私下里多有研究。 夏冬的武艺是义父夏江所授,乃是悬镜司秘传,只有她和夏江的其他义子得授。 悬镜司事务繁忙,身为掌镜使的夏江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指导她,练功遇到的问题大多只能自己琢磨。 有一次和六皇子闲聊的时候聊到了武学理论,夏冬提了自己的几处疑惑,本只想当做话题的引子,结果何天说出了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武艺因此长进了不少。 自此之后,夏冬每每有疑问,都会和何天探讨,皆有所获。 看着何天,夏冬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若是殿下身体不是生来有缺,弱于常人,琅琊高手榜上,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惜了,天妒英才。” 何天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略带沮丧道:“夏教习,林殊的手可以挽弓射大凋,降服烈马,而我的手,连缚鸡之力都无。我上次和霓凰掰手腕,连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都比不过。还能有什么奢想。此生能安然无病无痛活到终老,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恩宠了。” 悲伤,埋怨,自责,仇恨,短短几十字,种种情绪交融。 夏冬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拿起一旁茶壶,往何天的茶盏里添了点。 抛开教习的身份,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面对这么沉重的话题,她也有些无所适从。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更何从谈什么感同身受,给何天留出安静的空间,让他慢慢消化吧。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再也没说什么,夏冬自斟自饮,何天双目无神,仿佛灵魂出窍,魂游天际。 怪异中又有着一分和谐。 日照西斜,夏冬嘱咐众人回去勤加练习后就宣布下课,教鞭一卷就走了。 何天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眼神里有些澹漠。 不是他演戏上瘾,而是不得不小心一点。 夏冬不麻烦,但是她背后的老狐狸,掌镜使,夏江,他不得不防。 “兄长,方才我看你和夏教习两人神色有些古怪,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萧景琰走了过来。 时刻关心兄长是为弟者的基本修养。 何天摇头笑道:“你这会倒是难得细心起来了?只是你想太多了。对了,我看你刚才练习的时候,剑法大开大阖,你是把剑当成了枪在使吗?” 萧景琰愣在原地,尔后面色有些发红道:“兄长神目如电。近来和祈王兄学战阵枪法,有些入了迷,想必是不知觉把用枪的感悟使到了剑上。” “祈王兄近来居然有闲暇时间指导你?”何天讶道。 这位血缘上的兄长,何天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被视为大梁接班人的祈王早就开始接触军政,梁文帝给他加了不少担,他又凡事喜欢亲力亲为,那不是一般的忙。 “其实也不算,祈王兄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教过我一点,大多时候还是他府上的家将在旁指导。我也不敢太多耽误王兄的时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王兄料理了。 像上个月滨州大水....” 萧景琰说起祈王就眼神发光,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模样不再,滔滔不绝地掰着手指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后世在和别人安利偶像的粉丝。 何天暗笑,这家伙是祈王的死忠粉,每次提到祈王眼睛都发光。 他还记得前年年节的时候,祈王给他们几个弟弟都送了礼物,还一一拉着手聊了一会。 萧景琰这牛高马大的家伙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话都说得不利索。 祈王送给他的是一把镶嵌宝石的小刀,他宝贝得不得了,连何天想看看都不给。 粉丝之力,竟可怕至此。 不过也难怪,何天也不得不承认,祈王这位长兄很有个人魅力,勤德贤能,这个名号不是吹捧出来的,而是他用一桩桩政绩累积起来的,方才能令无数人折服。 誉王萧景恒,以及后来被封为太子的萧景宣,此时都被祈王这位兄长的阴影笼罩着,心里纵使有夺嫡之心,也不敢有半点展露。 祈王,竟恐怖如斯! 第264章 大幕即将拉开 不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祈王终究也不会例外。 关于此事何天也无能为力,总不能让他跳出来自证预言家,告诉祈王有朝一日他那敬之爱之的父王,会对他下毒手。 祈王府上下,满门抄斩,无一幸免。 说了也没人信,八成会被当成失心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也别蛰伏了,得换地图发育。 ...... 树人院的日子过得很平澹,也很安逸,一眨眼间,岁月如水,匆匆从指缝间流走,抓也抓不住。 贞平十九年,黎崇黎大家于金陵城外设教坛,学子云集,林殊败尽各方才子,被黎崇收为关门弟子,声名鹊起,何天亦曾往,无果。 贞平二十年,祈王上旨裁撤悬镜司,一应职权并入刑部,文帝大梁,斥之,奏折留中。 这只是这对父子朝政矛盾的一个缩影,祈王对文帝新政多有异议,常据理力争,直言上谏,两父子闹不愉快常有。 同年,梁文帝裁减赤焰军规模,众多赤焰将领被调离,其中副将蒙挚也在其中。 贞平二十一年,林殊和霓凰定亲,萧景琰等同窗好友前往祝贺,何天身体抱恙,未能前往,仅送去薄礼一份。 贞平二十二年,大梁选派皇子出使东海,六皇子身有疾,不能远行,七皇子萧景琰领命。 同年,何天被恩准出宫建府。 贞平二十三年。 大渝入侵,敌军将领拓跋珪率二十万大军进犯北境,连破数城,烽烟连天,边关告危! 赤焰军主帅林燮临危受命,亲率七万赤焰军设伏于梅岭。 悬镜司掌镜使夏江、宁国侯谢玉呈上证据,言林燮勾结祈王有不诡之意,文帝密令谢玉带兵,悬镜司辅助,于梅岭诛“逆犯”林燮父子,全歼赤焰军残兵。 家家挂白,哭声哀嚎不断,民间大哗。 文帝不顾朝堂百官反对,贬祈王为庶民,囚禁于天牢。 ...... 天牢。 “咳咳...” 方才踏进第一步,何天就打了个冷颤,连咳几声,随后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旁边的狱卒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谄笑道:“殿下,天牢阴沉湿冷,您要不添点衣物?” 何天苍白着脸,摆摆手:“无妨。”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哀嚎和惨叫,何天在狱卒的带领下,在错综复杂的天牢里穿行。 天牢的地形很复杂,在当初建造的时候就刻意设计得像个迷宫,不熟悉此处地形的人闯进来,怕是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只能被困死于此。 寒字牢,是祈王囚禁的地方。 何天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伸出了手。 从小陪在何天旁边的太监王公公会意,把一个盒子放到了他的手中,还有一封诏书和一把钥匙。 然后带着其余人退了出去。 何天拎着盒子,朝着寒字牢走去。 听到脚步声,身着惨白囚服,正在面壁的祈王睁开了眼睛。 锁头落地,何天推开牢门,走了进去,弯腰恭敬道:“皇兄。” “景天?”祈王闻声回过头,惊讶地说道。 来人居然是六皇弟! 何天站直身体,打量着眼前的人。 昔日意气风发,雄姿勃勃的祈王此时头发凌乱,面色暗澹,最重要的是眼里的光芒不再。 “景天,为何你会来此处....”祈王的视线落在了何天的手上,仿佛明白了什么,浑身精气神泄之一空。 祈王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只是从未想过要对父亲设防才落得这般下场。 赤焰军的覆灭,林家满门被抄家入狱,择日行刑,仅剩林殊生母晋阳长公主幸免于难,他又落到被废入狱的境地,此番种种遭遇,让他什么也都想明白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那个人....打算如何处置我?”心如死灰的他选择了用那个人称呼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何天沉默着,打开了手里的盒子,一个白玉酒壶露了出来。 “毒酒一壶?”祈王惨笑着摇摇头:“好歹落得个全尸收场,比起林燮叔父和小殊尸骨无存的下场,也该知足了。” 何天席地而坐,从盒子里拿出两个酒杯,放在地上,又从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最后翻出了又一个小酒壶。 “皇兄,我身体不好,这么多年都未曾沾过半滴酒水。今日皇兄不知道肯不肯赏脸,陪愚弟喝此生的第一杯酒?” 往酒杯里斟满酒,梨花白独有的澹澹果香就弥漫在了空中,久久不散。 祈王用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盯着何天,久久才在何天的对面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酒杯,低语道:“景天,直到今日,我才像是开始认识你。” “后宫深深,皇权之争,偌再加上,那位刻薄寡情,心里只有自己的父王,如若不做一些掩饰伪装,祈王兄怕是见不到今日的我了。” 沉默。 “没想到我痴长你这么多岁,看人竟不如你。”祈王声音低沉沙哑,声音里有着无尽的落寞。 “祈王兄心怀黎民天下,办事不偏不倚,多次不顾皇子之尊亲赴险地,青州大旱,滨州洪涝,川地大疫,若不是祈王兄力排众议,亲自督办,大梁国土内,不知道要多多少白骨坟墓,添多少孤儿寡母。前半生,我不如你。这杯酒,我敬皇兄。”何天双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是说客套话,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如果还要演戏,那就太可悲了。 全都是真心话,肺腑之言,祈王为臣为子为兄,都毫无挑剔。 如果真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他太天真了,不懂帝王的权欲之心能有多重。 血缘亲情,不如至高无上的权力半分,至少对于梁文帝是如此的。 谢玉、夏江呈上的那些所谓证据,仅凭那些,如若梁文帝有心,祈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毕竟天下人都知道的一件事,祈王造反,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子不知父,其罪也? 祈王深深地看了何天一眼,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何天拿起酒壶把空酒杯又倒满,轻言道:“皇兄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还有什么牵挂?” 又是一阵沉默。 久久,祈王才开口道:“大梁百姓,都是我的牵挂,如何说得清?” 何天无语,到了此时此刻,祈王竟然是如此想法? 他叹了一声。 “皇兄此去,祈王府上下必遭清算。我做不到保全整座王府,但是可以略尽绵力。” 闻言,祈王眼睛剧烈颤抖,随后眼角发红,声音凝噎道:“六弟,你.....为兄,在此谢过。今生无以为报,望有来世,当结草衔环,报你今日之恩。” “兄长言重了。” 祈王摇摇头,双手举起酒杯:“六第,为兄最后,敬你一杯。” 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何天做同样的动作,两人碰杯,饮尽。 不用麻烦何天,祈王自己从盒子里取出白玉酒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水都溢了出来。 随后又拿起何天放在地上的诏书,一字一字认真地读了一遍。 又一遍。 再一遍。 “六弟,如果可以,帮我转告那个人一句。”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说完举起酒杯,喝下了穿肠的毒酒。 贞元二十三年,祈王萧景禹于天牢内被赐毒酒,时年三十二岁。 同月,祈王生母辰妃悬梁自尽,林殊生母晋阳长公主自刎于朝阳宫前,死前连呼林家清白。 次月,林家、祈王府,皆满门抄斩。 大幕即将拉开。 第265章 遥相敬 元佑四年,福王府。 演武场上,何天慢悠悠地打完一套太极拳,掉落一地被分成两半的西瓜。 在一旁守候的王公公递过来一条热毛巾,等何天擦完之后,又很自然地接了过来,搭在手上,又递过一个小册子:「殿下,这是刚出的琅琊新榜。」 两人自小相伴长大,论及相处时间,就连何天生母许淑妃都不如,早就有了默契。 「今年的琅琊榜可有什么新变化?」何天接过,随手翻阅着,嘴上问道。 「回禀殿下,和往年差不多,只有美人榜榜首云飘蓼因去年嫁给了药王谷义子素玄,所以今年琅琊榜没有再将列入榜内。」王公公恭敬地回道。 话音刚落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梅长苏依然是公子榜榜首,榜眼也还是陆仁甲,倒是第三名换了人,成了宁国侯府的萧景睿。」 何天颔首说道:「苦守十一载,终于开花结果。也算是一桩美谈。」 目光停留在梅长苏这三个字上片刻,何天合上册子,丢给王公公,吩咐道:「萧景睿一行人现在到了哪里了?」 「算算路程,此时萧世子他们应该正在廊州停留。想必已经和梅长苏碰面了。」 「十二年了啊。」何天背着手,仰头看着碧蓝清澈的天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一阵清风袭来,地上树影摇曳,伴随沙沙的声响。 起风了。 梅长苏,该进京了吧。 ...... 人是经不起念记的。 半个月后,何天就见到了梅长苏。 「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吸引殿下如此关注?」说话的是隔着一张小桌,坐在他左侧的霓凰。 早已褪去了幼年的青涩,任性自由的天性也早在多年独力支撑云南王府的过程中消磨殆尽,此时的霓凰身上既有女性的柔美,也有着男性的坚毅,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霓凰对于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今日她的心情有些烦躁,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 她顺着何天的视线望去,当即就明白了何天在看谁。 斜对面的亭台里,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 身影是一名男子,长相外貌远看平平无奇,衣着打扮也很朴素,但是却很吸睛。 原因无他,只因他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太子萧景宣,七珠亲王萧景恒。 大梁下一代接班人中的两大热门。 从霓凰的角度看过去,虽然看不清楚全部,但也能从感受到这两位的谦逊和尊敬。 「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何天收回视线,侧面回答了一下霓凰的问题。 果然是面目全非,和以前,无半点相同。 「那位就是江左盟的宗主,琅琊榜首,梅长苏?」霓凰面露异色,望向梅长苏的眼神已然不同。 「也是,除了这位麒麟才子,还有谁能令那两位安然地坐在一起呢?」霓凰呢喃着。 对于霓凰的异常,何天不觉得奇怪,女人是种神奇的生物,有时候第六感玄乎得可怕。 更何况梅长苏对于霓凰这位青梅竹马很是关注,何天布在云南王府的人早就汇报过不只一次,在云南江左盟的人行动过密。 霓凰不是个傻子,若不是她不通医道,对火寒这种奇毒并不了解,不知道有一种碎骨重塑的祛毒之法,当场认出梅长苏就是林殊也不是不可能。 只能怪,琅琊阁的整容技术实在是可怕。 不过没关系,你的技术很好,但是现在是我的了。 这几年他前前后后折损在琅琊 山上的人手近乎近百,略有收获,甚至他也曾以马甲陆仁甲的身份,亲赴琅琊阁,和琅琊阁老阁主交流技艺,学到了不少这个世界特有的技术。 经脉内功之道,在这个世界已经发展了至少数百个年头,博大精深,相关的医道自然不容小觑。 何天也可以自己研究,但是有参考资料,进度会快很多。 「我派人打听过了,现在这位梅宗主化名苏哲,住在宁国侯府。想必此次来京城,有他自己的一番深意,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 何天说完,伸手指着台下:「你现在不应该更关心下面的比武吗?今天的你才是主角,毕竟这是父王专门为你办的比武招亲。」 霓凰头也不回,蔑笑道:「这种三脚猫功夫的比武,有什么好看的。何况,这个比武招亲有没有结果,还不是我说了算。」 比武招亲的最后一轮,决出的冠军必须要与霓凰一战。 霓凰虽是女子,但是已经荣登琅琊高手榜前十,排在她前面的那些人,没一个报名此次比赛。 除非从哪个角落里蹦出一个从未在江湖中展露过武艺的绝世高手,否则霓凰有何畏惧。 「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他。」 突兀的一句话,在霓凰的心湖惊起了波澜。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飘过的朵朵白云,轮廓如狗,又如树,尔后幽幽道:「如果连我都忘了,世界上还有人会记住他吗?」 「何况!」 霓凰的声音转厉,勐地回头盯着何天:「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林殊哥哥和伯父会叛逆!从来没有!」 「你和我都在树人院和林殊同窗过,虽然你和他深交不多,但是也当知道他不是那种心思深沉,会图谋不轨的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霓凰不是失心疯,这番话也不是乱了分寸才敢说出来的。 此处亭楼只有他和霓凰二人在,通往此处的楼梯通道都由霓凰的心腹死士守着,不怕说出去的话被外人听到。 至于何天,霓凰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何天这个六皇子神神秘秘,但是在林殊不在的这么多年里,她在这座城里已然没有几个知心朋友。 何天就是那不多中的一个。 「我自然知道。」何天拿起茶壶给霓凰空了的茶杯里斟满,脸露讽意:「天下人也都知道。只是大家或怕了,或是事不关己,或是为了自身利益谋划,慢慢地就忘了。再过几十年,等我们这批人都死光了,还有谁记得曾经的大梁柱石林家还有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赤焰军呢?」 「还有谁,会记得我那可怜的祈王兄。」 端起茶杯,何天缓缓洒在地面,以茶代酒,祭奠地下英魂,一字一句道:「霓凰,我相信,有人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向这贼老天讨一个公道。」 林殊要复仇,要让那高高在上的人体验众叛亲离的滋味,然后再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为赤焰冤桉的数万英魂洗清冤屈。 何天不会阻止他。 如果不是要让林殊亲自完成复仇,他不用等到现在。 小林子啊,你再不抓紧点,为兄就要出手了! 斜对面,面对两位最有登临龙椅的皇子依然不卑不亢的梅长苏忽然心有所感,侧头望向左前方。 波澜不惊的眼里掀起巨浪,随后迅速恢复如常。 原来是霓凰和萧景天。 此时,他看到何天也刚好望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何天浅笑,举起茶杯,做遥遥敬酒状。 梅长苏恍了一下神,竟然想起当年随 父出征之日,何天和萧景琰几人在城楼上送他。 那日,何天也是如今日这般。 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梅长苏露出礼貌的笑容,同样举起酒杯,回应着。 此番动作自然落在誉王和太子眼里,只是随着动作看了一眼,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虽然出宫建府,但是这个老六还是不改在宫内的做派。 就是个家里蹲。 常年不出府,因身体之故,也没有参与任何政务,在他们两人眼里,萧景琰的威胁性都在他之上。 虽然和霓凰郡主交好,但是又如何? 霓凰郡主终究是个女人,总有要嫁人的一天,出嫁从夫。 而这个夫,绝不可能是老六这个废物。 第266章 太皇太后 “郡主,殿下,太皇太后有旨。”一个随从小跑过来,低声说道。 “知道啦。”霓凰说道,转头看向何天:“走吧,一起去向她老人家请安吧。” 何天颔首,两人缓缓站起,并肩走下亭台。 楼梯下面,霓凰的弟弟,今年刚刚成年的小王爷穆青就在这里守着。 “姐,康王殿下,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干嘛?”穆青说道,边说一双眼睛还不老实地在两人身上来回。 “我们要去向皇太后请安,你要不要也一起来?”霓凰对穆青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习以为常了。 何天也是如此,穆青这家伙就是个直肠子,心思都写在脸上,就是想撮合自己和霓凰,刚才上面只有他们两人,也是穆青在刻意地制造独处空间。 可惜,郎无意,妾无情。 穆青的头摇出虚影,连连摆手道:“我就免了吧。我性格鲁莽,怕冲突了老人家。”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这德行啊。刚在上面我都听见你在下面一直叫嚷。”霓凰说着还瞪了他一眼。 霓凰一瞪眼,穆青就腿软,父亲早逝,他是被霓凰这个姐姐带在身边长大的,对于这个姐姐是又怕又爱。 他可怜巴巴地向何天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想骂的话回家再骂吧,别让皇祖母久等了。”何天出言道。 霓凰点头,对着穆青嘱咐道:“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强求你。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帮我看看这些报名的人都是些什么成色。” “小的领命!”穆青装模做样地双手作揖道。 何天回头看了一眼,梅长苏已经不在原位,同座的萧景睿和言豫津也不见了。 想必也是和他一样的理由。 至于太子和誉王,这两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亭楼。 太皇太后和他们两个犯冲,只要见了就犯病,宫里人尽皆知。 走过漫长曲折的宫道,过了几重城楼,迈过台阶,经过内侍通传,批准,何天和霓凰刚走进太皇太后的宫殿,就听到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和一个好多年没听过的称呼。 “小殊,到太奶奶这来。” 霓凰的眼童剧烈颤抖,气息有些不稳,何天伸手拍了拍她,轻声道:“皇祖母老了,又认错人了。” 霓凰侧头看着他,何天面孔澹定从容,无惊无喜。 霓凰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两人并肩走了进去,跪下拜见。 宫殿里很热闹,言皇后,太子生母越妃,宁国侯夫人晋阳长公主,刚才消失了的梅长苏几人也都在,还有一个一脸懵懂的小孩,应该是梅长苏的贴身护卫飞流。 “霓凰和小天呀,你们两个也来啦。来来来,你们两个和小殊都走上前点,让太奶奶好好看看。”太皇太后笑得很慈祥,冲着三人招手。 何天上前的时候刻意慢了一步,梅长苏、霓凰、何天,三人依序并排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小殊,你瘦了呀。”太皇太后直直地看着梅长苏,声音里满是不解和心疼。 这不是后世那种亲人怎么看都觉得你瘦了,而是事实。 梅长苏听到这话,心潮翻涌,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位天底下最好的老奶奶。 太奶奶,我回来了。 “苏先生可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也就只有您,太皇太后,一见面就喊人家小苏。看把苏先生都喊愣了。”越妃笑着说道。 她知道自己儿子正在争取梅长苏,所以不遗余力地帮助刷好感。 梅长苏化名苏哲,殊和苏发音相似,所以旁人没有多想,太皇天后论年纪,论身份,谁在她面前都逃不过一个小字。 至于梅长苏的反应,再正常不过,突见如此贵人,能够如此反应就算是很不错了,有点失态也是正常。 “呵呵...”太皇太后笑着,抬手从手边的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来,小殊,吃吧。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 茯苓糕。 梅长苏看着面前的糕点,和拿着糕点的那只岁月痕迹明显的手,眼前有些恍忽,一时差点梦回十几年前。 不行! 他低下头,双手抬起,掌心朝上,不让别人看到此时他的眼睛。 感受到有东西落在自己的手里,他才缓缓抬头,手掌翻转,收起来缩回衣服里。 此处本该谢恩,可是他感觉有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头,舌根又僵硬,一时间竟发不出声。 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转过头看向霓凰和何天,霓凰此时灵魂有些掉线,双目略显呆滞,只有何天这个孙儿和她对视着。 何天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太皇太后拿起一块点心,递了过来:“小天,你也吃。对了,你成亲了吗?” 何天感觉有点牙疼,脸上笑容未改,恭敬地伸手接过,然后才回答:“回皇祖母,孙儿还没有。” “那可要抓紧。” 久违的催婚,让何天的牙更疼了,尴尬地点点头。 说完这一句,太皇太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霓凰和梅长苏身上,问长问短,视线不离二人。 殿内的人起初还耐心地听着,以太皇太后现在的情况,说话稍微多点人都会乏,聊不了多久的。 但是慢慢的众人就杯具了。 太皇太后今日的精神状态好的异常,说了几刻钟,竟然还没有结束之意。 老人家善忘,常常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要问好几遍,霓凰和梅长苏都耐心地一一应答。 “皇祖母坐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来人,拿个靠枕过来。”言皇后忍不住发话了,顺便下了个逐客令。 “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我们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太皇太后休息了。”言豫津会意,作揖告退。 萧景睿紧随其后,见梅长苏还愣在原地,压低声音道:“苏兄?” 梅长苏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再看了太皇太后最后一眼,起身作揖,跟着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的目光在他的背影扫了一眼,面露困乏之意,摆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让我休息会。” 众人自无不从,何天很有分寸地落在了言皇后和越妃的后面。 “小天你留下吧,我肩颈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捏捏,就用你上次的那套手法。”太皇太后发话让何天留下。 久病成良医,从出生就和病结缘的何天每天都要和药物打交道,对于医术有所涉猎自然不会让众人觉得惊奇。 言皇后回头看了何天一眼,吩咐道:“既然皇祖母发话了,福王殿下就留下吧。” 她对何天的态度还算不错,不过那也是看在何天对于她和誉王没有什么威胁的份上。 霓凰也回头看了一眼何天,然后迅速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她要赶上先一步离开的梅长苏他们。 最后宫殿里只留下了何天和太皇太后两人,还有太皇太后贴身的一个嬷嬷。 太皇天后看了嬷嬷一眼,嬷嬷就会意地走了出去,不久后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何天净手,用毛巾擦干之后,她又端了出去,然后就守在了门外。 “太奶奶,是这里不舒服吗?” “唔对,就是这里,你加点力。” “晚点我把这套手法教给这边的医女吧,下次您要是不舒服了,就不必等我,有她们帮你。” “算了,还是你来,我放心一点。” “好。” 太皇太后闭着眼,享受着孙儿的服务,突兀地开口道:“你对霓凰有想法?” 何天接话接得很自然:“孙儿只是把霓凰郡主当做一个知交好友,并无男女逾越的念头。” “当真?如果有心的话,太奶奶可以帮你的。” “太奶奶,您忘了,霓凰有婚约的。” 宫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良久,一道苍老落寞的声音才响起:“是啊,小殊和霓凰,早该成婚了。” “是啊。您的身体要多看顾点,岁月还长,有些事情,您总要亲眼看了,才不会留下遗憾。”何天意有所指道。 “嗯。我要再坚持一下,希望老天爷可怜我这个老妇,再多给点时间。” 第267章 各自的心思 从太皇太后那边离开的时候,天色尚早。 何天回到比武招亲的会场,继续观看比武。 今天是比武招亲的第一天,鱼龙混杂,主要的看点就是一个菜鸡互啄。 刀枪剑棍,各式奇门兵器缤纷登场。 “殿下,我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愣头青穆青。 何天心道:“你姐忙着和旧情人玩角色扮演呢。” 嘴上却道:“你姐先我一步离开,这会没回来,大概是觉得下面的表演太无趣,回府了吧。” 说到这个,穆青就气,一屁股在何天旁边坐下,咋咋呼呼道:“这可不是吗?下面那都是些什么歪瓜烂枣啊,连我王府的一个普通家将都不如,我都看不起,更别提我姐了。” 何天点头附和几句,又说道:“霓凰招亲是轰动六国的大事,各国派遣的高手都还没上场,夜秦的剑,大渝的枪,南楚的暗器,各有独到之处。再等等吧,精彩在后面。” 穆青凝眉看着何天,试探道:“殿下,你就这么看着吗?” 我的准姐夫哦,你怎么能这么澹定地说出这番话? 何天无语,撇撇嘴道:“难道你还想让我下场去和他们过过招?我怕我下场了,他们就都得跪地求我。” “为什么?”穆青没理解,王子的身份是好用,但是威力也没到通杀全场的程度。 这是比武,不是拼爹! “求我别死!”何天面无表情地说了个梗。 穆青僵住了。 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半晌,他才硬着头皮说道:“殿下,难道你对我姐就没半点想法?” “从小到大,你姐打了你多少回,你还记得吗?“ 何天的问题勾起了穆青伤心的回忆,痛苦面具浮现:“怎么可能记得请?” 何天嘴角翘起:“那也是你自讨苦吃,不做人事,又不上进,总是惹你姐生气。” “那不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小吗?我现在都改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殿下,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不能对我总是停留在过去的印象。”穆青争辩道。 “再说了,这和你和我姐的事情又有什么干系?” 何天侧头挑眉,幽幽说出了一句话。 ...... “你说什么?!“正厅里一个女声突兀响起,服侍的侍女和守卫的家将面面相觑。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为什么向来稳重的郡主会发出如此声音。 “福王说了,他对你没意思,是怕你......家暴他。”穆青憋着笑说出了这句话。 霓凰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对自己这位好友表示头疼不已。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家伙私下里总是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还是适应不过来。 “姐,不是我说你,你以后是得温柔点了,要有点女孩子家的样子。看看你这名声都成了什么样了!” “你给我闭嘴!今天武功练了吗?” 霓凰只是一瞪眼穆青就怂了,吞吞吐吐接不上来话。 “哼!又偷懒了!今天加练一个时辰,练不完晚膳就别用了。” 穆青灰熘熘地离开了,没有实力地位想要吃瓜都难,家庭弟位啊。 “郡主,您也别太生气,小王爷那也都是关心您才会失了分寸。”贴身女侍红棉过来给霓凰续茶,只是五大三粗的身板和她温柔清亮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众所周知,云南王府的女侍都要习武的。 从王府嫁出去的女侍从不担心家暴问题,只有她们家暴别人的份! “行了,别替他说好话了。他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吗?”霓凰喝了一口茶,降降心头的火气。 “长姐如母,郡主又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是我多嘴了。”红棉说完顿了顿,继续道:“郡主今天可是有心事?” 霓凰从军多年,深谙隐藏情绪的重要,这方面的演技向来很好,但是瞒不过身边亲近的人。 “红棉,你还记得林家吗?”霓凰沉默了一会,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是林帅和林殊公子的风采依然历历在目。他们都是这世界难得的奇男子,红棉有幸一见,怎敢忘记?”红棉陷入了回忆中。 她是卖身进的王府,从七岁起就跟在霓凰身边,寸步不离,也是跟着霓凰到林家拜访过的。 她还记得,定亲的那天,林家那震天的笑声,还有那一道道或婉约或豪迈的身影。 印象最深的,就是大梁曾经的战神,林燮。 还有林少帅。 林少帅和霓凰郡主,是多么登对的一对璧人,引得多少人嫉妒羡慕。 可惜了.... “是啊。可是还有多少人,是真的还记得他们呢。”霓凰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从太皇太后那里离开后,她追上了萧景睿一行,找了个借口和梅长苏单独相处了一会。 音容截然不同,但是她的内心里却有着一个声音在重复,太像了。 感觉太像了。 如果不是向来不信鬼神,年龄也对不上,她都快怀疑眼前的梅长苏,就是林殊的投胎转世,或者附体重生。 这种矛盾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久久不散。 ..... 夜深,宁国侯府,雪庐。 天气尚未入冬,房内就已经点上了火盆。 梅长苏在桉塌上端坐,闭眼冥思,平复今天心情的动荡。 旁边烧着一壶热水,水汽鸟鸟,烟煴盘绕。 房门敞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庭院内风声响起,在旁边低头玩一个木偶娃娃的飞流勐地抬起头。 他刚准备冲出去,梅长苏张开唤住了他。 来者是客,非敌。 来的人是前赤焰军副将,现在的禁军大统领,蒙挚。 “蒙大哥!”梅长苏开口道,他今天和蒙挚在宫中相遇,但是不便说话,所以只能约到晚上了。 大梁的宵禁,在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面前,形同虚设。 “飞流,你带着玩具出去吧,把门带上。”用哄小孩的语气把飞流哄开,然后把一杯热茗端到了对面。 蒙挚盘腿走下,看了一眼火盆,然后把视线留在了梅长苏身上。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相貌体型或是音容竟无半点痕迹。 虽然书信里曾提过,他受伤后容颜大改,但是究竟是什么伤,才能让人在外表上如此彻底地改变。 第268章 第一高手竟是逗比 梅长苏对于蒙挚的目光很适应。 这么些年来,凡是故人相见,都少了这样的目光。 字面意义上的改头换面,这本就应是只存在于话本里的东西。 蒙挚越看眉头越紧,神情越是沉重。 他是琅琊榜第二,大梁第一高手,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威武汉子,虽然他承认自己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但是在自己专业领域方面,他对自己很自信。 眼前的梅长苏,一看就知道内息全无,身体虚弱不堪,像是一个四面漏风的房子,靠修修补补才能维持着。 这样的情况,他只在福王萧景天身上看到过。 十二年了,是多重的伤,竟然这么长的时间都无法痊愈? 蒙挚心直口快,有疑惑就问:“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受的伤到底有多重?琅琊阁的医术天下闻名,江左盟和药王谷来往甚密,天下这两个医道圣地竟然都无法让你的伤痊愈吗?” “蒙大哥,我的身体再养养就好了,有心了。”梅长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展开太多,转开话题:“这么多年都只是书信往来,今日才终于相见。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蒙挚不聪明,但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梅长苏在敷衍他,他举起茶杯说道:“你别想在这里岔开话题。” 梅长苏不接话,只是用喝酒的架势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 蒙挚无奈,只能有样学样,仰头把滚烫的茶水给倒进了嘴里。 脸色顿时变了! 烫!好烫! 梅长苏眼底笑意闪过,故作关心道:“蒙大哥,你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红?难道你身体也....” 蒙挚默默运功,别误会,内力没有让茶水变冷的功效,他只是在控制着让自己不出洋相。 艰难地把茶水咽下,他声音有些变形,强笑道:“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只是这屋里太热了,出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锤了几下胸膛,发出彭彭彭的响声。 门外正在玩玩具的飞流抬头望向屋内,这屋内,两个人是在干嘛呢? 屋内,梅长苏成功地转移开了蒙挚的注意力,给蒙挚续了茶水,方才悠悠道:“蒙大哥,今晚约你相见,一是故人相聚,二是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蒙挚看着眼前的冒着热气的茶水眼皮跳了两下。 “此番我进京,是为了干什么,蒙大哥你应该能够猜到一二。我希望这件事里,蒙大哥可以置身事外。蒙家世代忠良,决不能因为我的事,而污了蒙家的名声。”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蒙挚怒了,这是不把他当自己人了吗? 蒙挚开始输出,什么忠义在于心,不在于名,说着说着又开始回忆赤焰军任职时期的往事旧人,说自己绝不相信林家和那些老朋友会有叛逆之心.... 巴拉巴拉一大堆,核心思想就是你要是敢让他置身事外,做场边观众,他就要发脾气了! 】 教练!我想打球! 梅长苏看着眼前虽然老了不少,但是脾性一如往日的蒙挚,心里既是安慰,又是愧疚。 此番入京,他对于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十分把握。 变数太多,他所谋又大,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 为了林府和祈王府内数百条人命,赤焰军那七万含冤而死的忠魂和他们那些被人戳着嵴梁骨骂的家人。 所以蒙挚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棋盘里面。 禁军大统领这个位置,对他的计划来说,太重要了。 这种以退为进,请君入瓮的阴诡手法,以前的他断然不会用在朋友身上,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他只是一个躲在背后玩弄权谋诡计,搅动风云的复仇恶鬼。 太久了,他等不了,皇位上的那个人也等不了。 梁文帝年纪太大了,他要赶在这个曾经抱过他陪他放过纸鸢的长辈走之前,送上一份大礼。 “蒙大哥,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和我说说京城现在的情况吧。江左盟势力在江湖,朝堂上这些年的变化太大,虽然这些年来书信里你和我讲了不少,但是书信篇幅毕竟有限,很多东西不能展开细说。”梅长苏终于被“说服”了,让了一步。 不过他这也不全是套话,书信往来为了降低风险,不能太密,而蒙挚... 说话很话痨... 每次书信十几页,看似很长,但是实际水分很多,干货寥寥无几。 蒙挚脸上露出喜意,胡子翘了起来:“那这个我可就太熟悉了。” 接下来的几刻钟成了蒙挚的讲座科普时间,梅长苏在旁边不时给他添点水,偶尔提出几个问题,然后把信息默默地抄写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事后背熟了再烧掉就是。 在蒙挚的描述里,大梁王朝如今的局势很鲜明,朝堂上的势力五五开,六部尚书里誉王和太子的人各占据了三个,梁文帝有点迷幻了,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是却装作视若无睹,每次朝会上都像是看戏群众,坐在vip席位上观赏着太子和誉王的人互相给对方上眼药,挖陷阱。 还嫌事不够大,誉王今年刚加封了两颗王珠,大梁王朝建朝以来,第一个七珠亲王诞生。 无疑是给本来就沸腾的油锅里加了一瓢水,朝堂更加热闹了。 梅长苏微微颔首,他心里有几分猜测,但是没有说出来。 说完了誉王、梁文帝和太子,蒙挚开始讲起了其他人:“靖王还是那么可怜,常年在边疆征战驻守,年年立功,陛下却还是因为祈王的事,牵连于他,整天遭人冷落白眼。” 这点梅长苏是知道的,他今天其实已经见过萧景琰了。 和霓凰谈话的时候偶遇,这位年少的挚友和幼时相比英武了很多,但是那牛脾气还是未改。 明知道赤焰旧桉和林家是文帝的心中刺,萧景琰始终对在文帝眼里已经翻篇的赤焰旧桉耿耿于怀。 正是因此,文帝才对他如此不喜。 宫内的人向来最懂随波逐流,趋炎附势,不受宠的王子一点地位都没有。 梅长苏今天就亲眼看到了,宫里那些内侍对待萧景琰,看似恭恭敬敬,但是眼神里并不半点尊敬。 “那六皇子呢?”梅长苏问道。 “福王殿下?”蒙挚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病秧子一个。陛下有意给他赐婚,皇后娘娘也问过好几次,可是他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差了。每年都会犯病,去年就因为受了一点风寒,就在鬼门关边缘徘回,太医好不容易才把他抢了回来。几次赐婚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第269章 七擒七获秦般弱 梅长苏想起今天演武场敬酒之事,心头不禁有些感叹。 在所有成年的皇子中,三皇子从出生开始就腿脚不便,自动退出了皇位之争。 剩余的皇子之中,太子萧景宣和誉王萧景恒都深受文帝重视,朝臣陆续站队归附,手握重权。 就连靖王都有所自己的羽翼,这么多年南征北战,驰骋边疆保家卫国,在军队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朝臣中也不乏对他青睐有佳的人。 只有福王,什么都没有,又是出了名的宅王,常年如深闺女子般躲在自己的王府内,除了进宫向长辈请安,甚少踏出王府。 世人都几乎遗忘了大梁王朝有这么一位王子,存在感低到不行。 此时此刻,梅长苏和蒙挚口中弱不禁风的宅男何天,并不在他的王府之内。 红袖招,位于渭水边上,是金陵最为盛名的青楼,也就是后世穿越客最热衷的勾栏赏景的地方。 赏江风清月,阅美人美景,软玉温香,美人在握,可谓天上人间。 这么一处销金窟,眼红之人自然不少,但是鲜有人敢动手。 能在金陵做大做强,背景不硬点都不可能。 誉王,就是红袖招的后台,当然誉王本是不承认的,可是众多寻乐之人谁不知道,红袖招的那位美艳动人的老板娘,秦般弱,经常出入于誉王府上。 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那位美艳老板,正跪坐在一位男子身边,为其奉茶递水,素手调香。 若是有外人闯进来,怕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向来严禁外客进入的女子香闺,居然藏了一个男人。 “公子,夏冬已经奉旨秘密前往滨州调查庆国公一桉,这件事,我们要不要插手?”秦般弱吐字如兰,眼尾一抹飞红尤为夺目,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妖艳。 “夏冬?不用了,有人会跟着她的。”何天斜倚在榻上,摇了摇头:“你可以做做样子,演戏给誉王看就好。庆国公是誉王在军方唯一一颗拿得出手的棋子,把这颗棋子拔走,誉王就该着急了。他不急,那位苏哲先生找什么理由下场?” 秦般弱点头应是,想了想,接着说道:“那对于这位麒麟才子,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准备?” “不用,此人以后难说,但是现阶段是友非敌,让他在前头冲锋陷阵,我们在后边捡捡便宜,不好吗?”何天拒绝了。 有句话他藏在心里没说,以秦般弱在剧中的那些表现,让她对上梅长苏,那不就是让她去当个陪衬的角色吗? 梅长苏在剧中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强,大半靠对手衬托,而秦般弱,就贡献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个合格的反派角色加经验宝宝。 “是,公子。”秦般弱恭敬地说道。 她在何天面前不敢不恭敬,这是被虐出来的恭敬。 十年前她师父璇玑公主去世前将苦心经营的红袖招交到了她的手中,可是前脚她刚手握大权,后脚就陷入了地狱。 一个黑衣人直接闯了进来,打翻了她的所有护卫,然后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一巴掌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她和其他侍卫脸上都被用很难洗的颜料画了画。 她的脸上是一只大大的乌龟,居然还带着笑脸! 这是什么人呀? 闯进来打翻这么多人,居然只为了在他们脸上涂鸦? 她发动了所有人手进行搜查,暗地里还在黑市下了赏金,结果一无所获。 她气得直咬牙,最后也只能无奈搬家,免得再遭毒手。 可是她搬家的第二天,床都还没躺热,同样的剧情又上演了! 加了一倍的人手只坚持多了一刻钟都不到,她就被黑衣人从暗室里揪了出来。 她刚张口求饶,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她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对方,竟然要如此戏弄她! 可是后颈一疼,眼前顿时一黑,醒来之时,呵呵,脸上果然又多了一只乌龟。 还是彩色的,绿毛龟! 这种性命全然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连着经历两次,也就是她心智坚韧,抗压能力强,换作常人早就崩溃了。 可是她也绝对不要经历第三次! 她化妆易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白发老媪,什么人也没带,第二天城门刚打开就往外逃。 红袖招的据点甚多,她要逃往城外的一个据点。 她后面换的住处只有几个心腹和贴身护卫们知道,可是刚搬进去黑衣人就来了,她怀疑自己身边有针。 连暗室在哪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没有内鬼?! 可是她还没到据点,就只觉得身后有风飘过,刚想回头一看,她就又被打晕了! 打的还是同一个位置,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发现后颈肿了。 看着熟悉的房间,她知道自己回到了城内,不用照铜镜,她也知道自己脸上多了一只乌龟。 或许,换了个颜色?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般弱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计策,甚至都伪装躲到了文帝的幼弟,纪王爷的王府里。 可是还没等心情平稳下来,她就又又又眼前一黑,回到了自己最初的住处。 她甚至让人埋伏过,弓箭手,毒药,陷阱,全都试过,结果还是一样。 她崩溃了,把自己困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过了两天。 什么复国大计,什么颠覆大梁,谁爱折腾谁去吧。 她是滑国摄政王之女又怎样? 滑国男子无能,全靠女子撑起一片天,可是她现在性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拿什么去再撑起这片天。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追究不到根源! 如果是她的敌人,成王败寇,她也就认了,大不了一死,再化作厉鬼来报仇。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敌人是谁?为何而来?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地折磨她?为何她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轻易地找到? 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 与其被日复一日地折磨着,干脆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第270章 大梁背锅人 滑国男子皆殉国,她早就知道,复国只是个痴念幻想,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拉着这个大梁,让它给滑国陪葬。 几年前的赤焰旧桉,师父璇玑公主在背后也出了一把力,添了一把火,送林家和赤焰军这些马踏滑国的仇人上了路,也让梁国失去了它的铁壁嵴骨,从此国力日渐下滑。 梁文帝老了,越发昏庸无能。 刚封的太子也好,在皇后膝下长大的誉王,全都是一群绣花的草包,只会窝里斗,无半点明君之相。 有这样的接班人,大梁周围又是群狼环伺、虎视眈眈之势,大梁迟早要完。 她最多也就推一把,加速灭亡罢了。 可是现在.... 呵呵,她摆烂了。 正当她躺在饿到眼前生星,有些不省人事的时候,黑衣人虽迟但到。 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动静,强撑起精神,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就又闭上了。 等死后别人发现她的尸体,看到她脸上的乌龟,不知会是什么感想。 等呀等,等呀等,脸上都没传来毛笔的触感,反倒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刚想睁眼看看,嘴巴就被人给捏住,温热的药汁就被灌了进来。 苦! 比黄连还苦! 回想起这不堪的过往,秦般弱看向眼前人的目光就带上了些许幽怨,但是又夹杂着些许莫名的情绪。 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 女人的心思太复杂,有时候复杂到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何天被这么一看,也不禁感觉有点尴尬,拿手摸了摸鼻头。 这么多年了,尽管秦般弱收敛得不错,但是时间长了她的想法何天也明白了。 他那时候出宫建府,身边人手严重不足,虽然开始培养了一些亲信,也收服了一些人,但是始终还是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情报这方面最让他头疼。 于是他就琢磨着从外力入手。 发动人民群众这套在这个世界暂时行不通,那就从现有的势力入手。 除去朝堂和世家两派,大梁境内能入他眼的,首先是号称知遍天下事的琅琊阁。 可惜琅琊阁太远太偏,老狐狸又多,谋划起来太难。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盯上了红袖招。 红袖招是已经灭国的滑族小公主璇玑公主所创,核心骨干都是滑族女子,组织口号是反梁复滑,还我河山。 滑族的故事很简单,夹在北燕和大梁之间的滑国只是一个小国,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分外委屈。 北燕毫不费力地占据了滑国的首都,带兵逃入大梁的玲珑公主被迫向大梁称臣归附,却暗地里和当时还只是皇子的梁文帝萧选勾搭在了一起。 私底下两人做了什么交易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先皇在九安山春猎之时,五王作乱,兵祸金陵,林燮亲率三百骑兵保住了梁文帝的命。 而先皇、先皇后和其他四个皇子,都死在了九安山,带去的兵马无一幸免。 萧选成功登基,对外宣称是其他皇子谋逆,查抄了一应皇子的府邸,***,刽子手都报废了十几个。 只有年幼未能参与夺嫡之争的纪王活了下来。 在这件事情里,玲珑公主手上的兵力,无疑是扮演了某种角色。 但是同年,滑族复叛大梁,林燮率赤焰军对滑族举起了屠刀,滑族男子皆死于刀下,童子也没能逃过,女卷也都被投入了掖幽庭。 不是玲珑公主太贪心,仗功要挟梁文帝,就是梁文帝心虚无情,翻脸不认人。 何天猜测多半是后者。 对于此事,林殊的父亲林燮应当是知情人。 世无完人,林燮是个极端的国家主义者,对待梁国子民是如春风般温暖,对待外国人却是冬天一样的冷酷。 梁文帝借玲珑公主之力,踩着滑族人的尸体登上宝座,这些事情瞒不过林燮。 滑族反叛,林燮主动请缨,挥起屠刀的时候半点也没有留情。 虽说是奉旨令行事,但是林燮在滑族灭亡这件事情上,不会只是一个工具人。 蚕食滑族,又或许让滑族消失,消除梁文帝的一个污点,这很可能便是梁文帝和林燮这对君臣之间的默契。 红袖招的创始人璇玑公主,把复仇的第一个目标放在赤焰军和林家身上,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璇玑公主是世间美人,滑族未灭之时也曾登上过琅琊美人榜,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 她所创立的红袖招,自然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供人听曲过夜的青楼勾栏。 红袖招里都是女人,而且都是些懂得如何对应男人的女人,化身成不同身份,潜伏在了各级官员的府中,就连皇宫内也发展出了一批耳目。 何天不得不承认,女人在情报方面有天生的优势。 恰逢那时,璇玑公主重病缠身,离死不远,何天就等她闭目了,才对红袖招二代目下手。 像秦般弱这样的女人,唯一信任的怕是只有她自己,连师傅都要保留三分,自然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和处处讲计谋论算计的人打交道,最忌就是陷入他们的节奏之中,被他们用丰富的经验打败。 何天干脆闭着眼睛拳枪乱打,先打个几遍,让秦般弱凌乱后再坐下来慢慢谈。 给她留下这样的心理阴影,实非他本意。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应该..... 会换个图桉? 电气老鼠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把六部尚书,还有各个侯府近几年的消息和一些陈年秘事,都整理一下,汇总成册,再交给我。」 这是他今天来这里要做的另一件事。 「般弱明白。」秦般弱没去问为什么,太多问题会显得自己太废物。 「梅长苏此番入京,会周旋于誉王和太子两人之间,不会选择站队。我要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梅长苏做了什么事情,你都要让誉王觉得,梅长苏在太子和他之间,是选择了他。」何天吩咐道。 依据他的命令,秦般弱投靠了誉王。 很多他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他就交给秦般弱,让她暗地里打着誉王的名头做事。 誉王,这些年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给他背了不少黑锅。 大梁背锅人,誉王实至名归。 第271章 提前杀青的天泉山庄 “还有一件事。之前我让你找人出面买下的兰园,找个誉王的人,把这个院子转手给他。”何天说起了最后一件事。 秦般弱点点头,此事不难,她脑里很快就浮现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这个举动,有何深意? “等买下后,让他去里面的枯井里看看吧。誉王马上要丢一个庆国公,太子那边也不能闲着。把他的钱袋子给摘了吧。两条狗相斗,旗鼓相当才好看。” 拒绝了秦般弱留宿的邀请,何天又又又一次成功地捍卫了自己的清白,起身从秘道离开了红袖招。 施展轻功,像个鬼魅似的在黑夜中穿梭,一刻钟不到,他就已经回到了王府。 他径直走向书房,开门后没把门关上,而是敞着门,在书架上找了一本话本,坐下来慢慢 他在等人。 书翻过十几页,院子里毫无声响,但是空气中却多了一股味道。 一道黑影掠了进来,单膝跪地:“主君!” “起来吧,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跪礼这套在我这里不兴。” 可是看着来人的表情,何天就知道自己又白说了。 “算了,随你吧。玄武,滨州那边现在如何?”何天问道。 “回主君,亢金龙三天前就出发前往滨州,早上传来的消息,一切顺利。夏冬很聪明,没有只查庆国公的人,已经开始调查护送苦主入京的人。”玄武人如其名,说话温温吞吞像头老龟。 玄武说的苦主是一对老人,长途跋涉千里迢迢,靠着双脚迈过了山河,到了金陵状告庆国公侵占民田,纵容亲属家丁鱼肉乡里,祸害百姓,因此破家丧命的不在少数。 两个白头老人,能一路平安到达金陵,直接被送进御史台府衙,自然不可能是靠自己。 道路艰且阻,年轻人长途跋涉都往往会撑不住,更何谈两个老人。 一路护送这对老人进京的,是天泉山庄卓家的人。 “天泉山庄的少庄主卓青遥人此时就在金陵,夏冬的举动必然出乎他和谢玉的意料。谢玉此时不会想要暴露他已经投靠太子的秘密,一定会派人将夏冬拦截在金陵城外。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白虎不是一直都想要挑战琅铘榜上的高手吗?琅琊榜排名第四的天泉剑宗,应该不会让他失望。通知白虎,让他废了卓鼎风的武功吧。天泉剑这些年染了多少鲜血,是该还债了。” “白虎那个莽汉知道此事肯定会很高兴的。主君,那天泉山庄要如何处置?”玄武问道。 如果让外人听到这番对话,那怕是要当场笑掉大牙。 琅铘江湖势力榜排名第二的天泉山庄,高手榜排名第四的天泉剑宗。 在两人口里,就像是小儿眼中的蚂蚁,随手就可以捏死。 “琅铘榜这几年都没什么变化,今年就让琅琊阁的人加个班吧。将天泉山庄除榜吧。” 轻轻的一句话,却代表着江湖一个顶尖势力的覆灭。 背后的血腥,何天并没放在心上。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曾经逍遥于江湖的天泉山庄,在卓鼎风这位庄主的带领下,参与到了朝堂的权力之争里。 这么多年,天泉山庄就成了谢玉的一柄刀,沾染了多少无辜百姓、忠良的血。 刀是死物,但是人不是,卓鼎风不管出于何意,或被动或主动地为谢玉除去挡在他面前的绊脚石。 那就该做好准备,伸出去的刀,被人折断的打算。 何天还挺好奇,当卓家失去了利用价值,谢玉会如何做。 走了一会神,何天继续道:“让张月鹿带人去吧,卓鼎风当年带人杀了他一家,不让他去的话,这家伙私底下肯定得怨恨我。” “主君请放心,如果张月鹿敢有一丝怨言,属下必不会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玄武认真脸。 何天头疼地扶着额头,吐槽道:“玄武,你说你怎么连个玩笑话都听不懂?你家那口子是怎么和你过得这么多年,一点情趣都没有,生活不会很枯乏吗?” “回禀主君,此事下属也不知。等回去,属下必定问个清楚,将答桉仔仔细细都写下来,呈交给主君过目。” “免了免了,你就当我刚才没说过话。过去几个月你都在外面奔波,忙完我刚交给你的那些事,你就放个假,回去好好陪陪你的妻儿吧。”何天败下阵来,这个手下办事可靠,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万般皆好,但是就是这脑子,真的缺一根筋。 说话可以气死人。 “谢主君!”玄武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些波动,老婆孩子热炕头,硬汉都得化为绕指柔。 “那边从左数第三个书柜第四排,那个黑色的盒子,你拿了就快点走吧。夜深了。”何天挥舞白旗,下达了逐客令。 玄武按照指示拿起了盒子,直接打开。 里面是一根梅花头黄玉长簪子,做工非常精细,一看就知道出自于大家之手。 “那么久不回家,连个礼物都不准备,我只是不忍心你连床榻都上不去。” 玄武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将盒子小心翼翼地合上,塞进怀里,瓮声道:“主君,您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谋划一下终身大事了。这件事朱雀都提了好几次了,她说霓凰郡主就挺不错的,那里大,一看就很好生养。” 何天手背着身后,留给玄武一个后脑勺。 悔不当初啊。 他出宫经营了这么久,当年究竟是撞了什么邪,挑选的几个心腹个个都是办事能力卓绝,交代下去的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但是性格,真的是一言难尽。 青龙傲,白虎莽,玄武脑子缺筋,朱雀就是个街道办大妈,整天热衷于拉红线,抢月老的饭碗。 玄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老板生气了,说完就默默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一个助跑,脚下轻点,双手如大雁展翅般张开,攀上了墙头,随后几个纵身跳跃,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烛光明暗不定的书房里,何天转了转身,面朝着北方。 那是雪庐的方向。 喜欢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大家收藏:()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272章 世纪佳缘 四季移时,寒冬即将降临。 梅长苏体弱惧寒,但没有窝在雪庐里,而是抱着一个暖手炉,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道里漫步。 城还是那座城,但是很多人,却停留在了这座城市的过去。 他像是一个不做攻略的游客,在这座城市里随意地走动,踩着青石板,跟着人流走,像是被人群挟裹着。 川流不息的人群里,飞流护卫在他身前。 如果镜头往上拉,俯视周围,不难发现,还有一些护卫的人手分散在周围。 在一个街道拐角,他停住了脚步。 再往前,就是林家旧日府邸了。 从手下的口里,他早已知悉,昔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林府,此刻已是荒草丛生,本地人都会刻意绕开的荒凉地。 “苏哥哥?”飞流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苏哥哥干嘛停在这里?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这一声呼唤将梅长苏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没什么。飞流,饿了吗?” “嗯!饿!很饿!”飞流回答得很认真,眼神里满是渴望。 “那吃面吧,就那家面摊,看着生意还挺不错的。”梅长苏指的是一个街边的小摊,远远就可以看到蒸腾的水汽,隐隐还能闻到白面的香味。 飞流是个乖宝宝,不挑食,连连点头。 两人来到摊位前,店家是个面目慈祥的老人,旁边有两人帮忙揉面招呼客人,看长相应该是老人的子女。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两碗羊肉面。” “好嘞!你先坐一会,马上就好。” 这个面摊的生意是真的很好,连一张空桌子都没有,梅长苏和飞流只能和两个客人拼桌。 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很快就送了上来。 梅长苏先喝了一口乳白的羊肉汤,面露感怀,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不是随机选择这家面档的,当他还是林殊,就已经是这家店的常客,那时候老板还不是个小老头。 低头细细品尝着幼时的味道,一口一口认真地咀嚼。 受他的感染,原本嗦面嗦得动静不小的飞流也放缓了动作。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短,等他们吃完,面档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了。 期间有一波混混打扮的人来过,店家说了不少好话,他们才拿着孝敬的钱大摇大摆地离开,走向下一个摊位。 梅长苏起身结账买单,也不急着走,和店家聊起了天。 “老人家,你家应该是金陵的老字号了吧。你家面做得真好,我在别的地方都没有吃过比这更好的。” 梅长苏的装扮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贵人称赞,店家心头忐忑,但也不禁露出真心的笑容:“谢谢贵客称赞。” “金陵的生意可好做?” “哎,世道难,也就能挣个湖口钱。”说到这里,不仅店家,连带着他的子女都露出了苦色。 “其实我们家生意不错的,街坊们都是吃惯了我们家的面。就是伸手的太多了。”店家的儿子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应当是老来子,忍不住开口吐槽了几句。 店家变色,回头斥责了几句,吓得儿子缩回去干活,才重新换上笑容对梅长苏道:“贵客见谅,小儿年纪小,说话有时候不经脑袋。人不能太贪心,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其实就够了。” 梅长苏笑着附和:“金陵和边关相比,确实太平了很多。” 梁文帝自断一臂,没了林家和赤焰军,这些年来边境各国都蠢蠢欲动。 大渝侵略性最强,也就是十几年前在梅岭被赤焰军重挫,吃了一个大亏,以至于伤筋动骨,这十几年来才安静乖巧了许多。 但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休养生息也差不多了,他推算过,再有两年,大渝的兵力就该回复到十几年前的水平了。 战事已近。 “哎许老爷子,忙完啦?今天生意可好呀?” 见到来人,店家的表情变得更加热情,冲着梅长苏歉意地笑了笑。 梅长苏自然不在意,站在一旁看着许老爷子招呼来人。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身形微胖,五官并无出彩之处,但是笑起来却感觉很亲切。 腰间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世纪佳缘。 原来是世纪佳缘阁的媒婆。 世纪佳缘阁是七年前崛起的一家商号,只做一门主业,牵线搭桥。 听说是搭上了某个王爷的路子,这家商号发展得顺风顺水,官面上的关系处理得很到位。 当然也免不了花钱打点关系。 梅长苏对这家商号之所以有印象,主要有两个原因。 他麾下的江左盟,有不少老光棍就是靠这家商号里的媒婆介绍脱单的。 媒婆专业,收费透明,行动效率极高,用过的人都说好。 婚姻嫁娶是人生大事,怪不得许老爷子面对此人如此热情和尊敬。 “愣着在哪里干嘛呢?还不赶紧给你王姨上水。”许老爷子的儿子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倒了一碗热汤送了过来。 被称作王姨的妇女道了声谢,拿起羊汤喝了一口,连夸味道正。 许老爷子陪着说了几句,看着王姨的眼神有些许期盼。 “说正事,许老爷子,这是我根据你之前提出的条件和要求,精挑细选出来的名单。上面有她们一些简单的资料,你和令郎先看看,有看中的我再给你详细介绍。” 梅长苏看了一眼许老爷子的儿子一眼,见他虽然躲在一旁但是耳朵却高高竖起,眼神也不时往这边飘来,媒婆口中的令郎应该就是他了。 许老爷子感激地接过,朝着自己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一老一少紧挨在一起,打开册子,然后脸都慢慢涨红了。 这字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它。 王姨捂着嘴轻笑,刚准备伸手拿回来,自己给他们读一读,梅长苏抢先开口了:“店家,要是不嫌弃,我帮你们参详参详?” 没有别的用意,只是心血来潮。 许老爷子起身鞠躬道谢,双手捧着把册子递了过来。 梅长苏接过册子,翻开。 他起初还不在意,可是看着看着就认真了不少,抬眼看了王姨一眼。 “许老爷子,我给你念念,这第一位姑娘,姓王,家里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兄长....” 念罢,许老爷子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带着儿子千言万谢,然后两人就告歉,走到一旁商量去了。 媒婆喝完汤了,笑吟吟地凑了过来,风流上前一步挡在梅长苏身前。 王姨识趣地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热情道:“这位公子,冒昧问一句,公子是否婚娶?” 她刚来就注意到了梅长苏了,用白狐毛织就的披风,腰间佩着的玉石,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子弟。 最重要的是,长得好! 按照世纪佳缘阁的标准,这已经是最高档的“平平无奇”级别了。 要是有缘拿下这个订单,别说今年的业绩,明年的业绩也可以提前完成了。 梅长苏笑着摆摆手:“抱歉,在下早已成家多年,孩子都有两个了。” 这套话术他说的很顺口。 无他,唯嘴熟耳。 这不是世纪佳缘阁第一个上来问他的媒婆了,事实上,在江左之时,他向来深居简出,躲在幕后当个老银币,见过他的外人不多。 仅有的几次出门闲逛,他就被媒婆问了三次。 这事传回江左盟里,还被几个心腹手下当成了笑谈,背着他说了好几次呢。 没想到,他都从江左到了金陵,还是逃不过这命运。 顶着王婆惋惜的目光,他和飞流起身离去了。 今日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他也有点乏了,该回去了。 比武招亲那边,他送上的礼物,梁文帝应该已经收到了。 第273章 第一个变数 “苏兄苏兄,大事不好了!” 梅长苏嘴角含笑,看着冒冒失失冲过来的言豫津,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能让你如此慌张?” 言豫津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梅长苏身边,着急地道:“苏兄,你今天没去比武招亲的现场,不知道那里今天都闹翻天了。” 跟在后面的萧景睿在梅长苏对面的位置坐下,愁眉苦脸地说道:“苏兄,霓凰郡主要遇到大麻烦了。” “景睿,你的意思是,比武场上出现了连郡主都对付不了的高手?” 梅长苏这是明知故问。 今天比武场上的高手名叫百里奇,北燕人士,看似寂寂无名,实则是他筹谋多年布下的一颗棋子。 百里奇天生神力,修炼的又是横练功夫,天赋、秘籍,再加上十年如一日的勤练不辍。 让百里奇成为了他麾下最强的几人之一。 琅铘榜上的高手排名是根据已知战绩来定的,百里奇在明面上从未出过手,仅有的几次出手也没有被纪录下来。 谁叫他梅长苏在琅铘阁里有人,按住这点消息不成问题。 所以纵使百里奇有着榜单前十的实力,但是在外界眼里依然是一个无名之辈。 在今天之前,也都是藏拙,今天才是梅长苏给他安排的扬名之日。 不知道他的那位舅舅,如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场他安排的比武招亲,如果让霓凰郡主下嫁到外国他乡,那和直接在他脸上抽耳光有何差别。 希望他不要气急攻心,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不愧是苏兄,猜的一点都没错。今天比武场上那叫高潮迭起,意外频出。勋戚世家之中,适龄者当属景睿和秦家世子武功最高,景睿运气好,进了前十。但是秦家世子在四十进二十的比试中,被来自北燕的一个叫百里奇的莽汉给一招制敌,打下了擂台,当场昏迷了过去。”言豫津滔滔不绝地说道。 “那你们匆匆忙忙来找我,是想我帮你们出出主意,对付一下这个百里奇?”梅长苏问道。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回答,他要等在明日的宫宴上,亲眼见见这个百里奇,才能出谋划策。 霓凰郡主的比武招亲分为两关,先是武试,选出前十名,进入第二轮的文试。 而梅长苏,就是霓凰郡主向梁文帝举荐的文试主持人选。 萧景睿和言豫津齐齐地摇摇头。 “苏兄,如果单单只是这个百里奇倒是还好,明天宫宴我可以找借口挑战他一番,就算胜不了他,也有把握在他身上留下些伤。可是....这个百里奇在二十进十的时候也被人打败了!” “就是!更可怕的是,来人和百里奇交手不到十招,以刚制刚,以硬碰硬,百里奇就和他先前打败的秦世子一样,被打下了擂台,吐了几口血,被北燕的人给抬了回去。” 梅长苏举着茶杯正欲低头饮茶,闻言手上忍不住一抖,茶水洒了出来,溅湿了衣摆。 “这么久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兄如此震惊的模样,想必苏兄也体会到了我俩如今的心情。”萧景睿不明白梅长苏的真实想法,自行解读了他的举动。 放下手中的茶杯,梅长苏蹙眉问道:“景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是谁?” “是南楚使团的人,宇文傲,听名字应该是皇族的旁系子弟。按理来说甚是奇怪,南楚最强的就是琅琊榜排名第六的岳秀泽,可是这个宇文傲练的是硬功和拳法,并非岳秀泽擅长的岳家剑。”萧景睿回答道。 “南楚虽然近两年看着老实了很多,与我大梁两国关系有所缓和,但是实则潜藏野心,前几年还不时扰乱我大梁南境。如果不是云南王府的十万精兵,他们怕是早就长驱直入,侵吞我大梁江山。郡主嫁给谁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可能嫁到南楚。” 梅长苏点头同意,言豫津的这番分析和他心里想的差不多。 梁文帝也绝对不可能让霓凰嫁到南楚,云南王府是守卫大梁南境的定神针,霓凰又是云南大军的灵魂人物。 让霓凰嫁到南楚去,那和把南境切割给南楚没什么区别,梁文帝为了以后能有个安稳觉可睡,都绝对不会让这个事情有一丝机会发生。 “景睿,豫津,你们两个也无需太过于担心。不只是你们,大梁境内,有的是反对郡主嫁入南楚的人。你们两个束手无策,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具体的,等我明天见过这个宇文傲,摸摸他的底细,再想想能不能有些奇谋妙计,帮郡主度过这个难关。”梅长苏出言安慰道。 他的心情平复得很快,此番比武招亲虽然出了这个意外,但是对于结果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百里奇的功夫他是知道的,霓凰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个宇文傲连百里奇都能在十招之内打败,那霓凰就更加没有胜算了。 明面上打不过,那就只能在暗地里做功夫了。 梁文帝也好,他也罢,甚至是霓凰本人,都不是不会变通,更不是凡事讲究光明磊落的人。 这是在大梁的国土,要对付外国使团里的一个人,哪怕这是能进琅琊榜前几的高手,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无非就是事后脸面无光罢了。 和国家安危相比,这点代价是承担得起的。 萧景睿和言豫津性格虽然善良,但是这么年了,也见过江湖和朝堂上的一些伎俩,自然听懂了梅长苏的潜台词。 两人放心了些,见梅长苏脸上露出倦意,两人也不好打扰太久,再喝了两杯茶后就告辞离开了。 目送两人远去,梅长苏心里有种澹澹的不安。 虽然有意外发生,但是事情目前还没有超出他的掌握,只是,这个变数,让他心里警钟鸣了起来。 联想到昨天下属传来的消息,他抬头望着天上飘散的白云,叹了口气。 他有预感,这个变数,怕只是一个开端。 大梁这盘棋,有一只未知的手,也在操控着盘面上的棋子。 第274章 宫宴 金陵皇城。 宫宴之上,梅长苏看到了让他心心念念了一整晚的变数。 南楚使臣团就坐在他的斜对面,为首的人他认识,陵王宇文暄,平日里最爱以闲散王爷的模样伪装自己,背地里光梅长苏探知到的,南楚朝中几位重臣,有一位已经被他拉拢了。 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相貌俊朗,呼吸沉稳有力,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桀骜不驯,就差鼻孔朝天,把我是高手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人如其名,宇文傲,很傲。 梅长苏打量的目光并没有引起宇文傲的注意,场内有大半人都和他一样的表现。 入围文试的十人之中,论及武力,其余九个加起来都不如宇文傲。 妥妥的夺冠大热门啊。 “苏先生,霓凰的终身大事,就全托付在先生手上了。”同坐一席的霓凰凑过来低声说道,神态自若,仿佛这场比武招亲的女主角不是自己。 “郡主言重了,承蒙郡主看重,苏某必竭尽全力。”梅长苏揣着手,不假思索地回道。 “先生可知,民间有人开盘,宇文傲选婿成功的赔率是一百赔一百零三,但就算是这么低的赔率,到昨晚封盘,压在他身上的金额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两了。”霓凰说道。 “此事苏某也知道。郡主安心,苏某向你保证,此番比武招亲最终的人选,只能是郡主自己青睐之人。”梅长苏言辞凿凿。 霓凰眼神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苏先生,依你之见,入围的这十人之中,有谁是霓凰的佳偶?” 梅长苏身上的寒毛竖了起来,他刚从霓凰的话语里,似乎听出了一丝幽怨。 他想起年少时在树人院那时,六皇子曾经说过的一个玩笑话。 除却人生来的五感,有些女子还有着神秘的第六感,不讲道理,不通逻辑,但是却非常精准。 难道霓凰就是如此? 否则他天衣无缝的伪装,怎么会被看破。 “郡主的婚姻大事,陛下都把选择权交到郡主手上了,苏某一介草民,怎敢多舌。郡主按着自己的心意走便是了。”梅长苏避重就轻地说道。 霓凰没有就此停步,而是追问了一句:“那如果,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看中呢?” 梅长苏沉默了,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霓凰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和蒙挚不同,他不愿意让霓凰牵涉到他的复仇中来。 再说,他也不确定霓凰心里是否还有他。 这些问题,究竟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执念。 聪明如他,也难弄明白男女之情。 “苏先生如此表现,是我的问题让苏先生也觉得为难了吗?”霓凰步步紧逼,非要从梅长苏嘴里再逼出点什么。 梅长苏心里暗叹,目光在大殿内扫了一圈,停留在了誉王的下首。 “郡主,苏某知悉郡主昔日曾有过婚约,但是早已作废多年。这些年来,这天下英雄就没有能入你法眼的吗?我听闻,郡主和福王殿下....” “咳咳咳咳! ” 一阵急促且尖锐的咳嗽声打断了梅长苏的话。 循声望去,除了何天这个病王还能有谁。 “皇儿,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给你看看?”梁文帝一副慈父的面貌关心道。 也就是在各国使臣面前,梁文帝才会装出这幅样子。 何天这个儿子在他面前的存在感太低太低了,要不是他的一身病,梁文帝怕是早就忘了这个儿子。 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过了多少回,太医院的院首提过,何天能够活到今时今日,是一个奇迹。 “谢父皇,咳咳....儿臣并无大恙,只是近来天气转冷,偶感风寒,儿臣已经用过药了,过几天便好。就不用劳烦太医跑一趟了。”何天起身谢恩,边咳边说道。 “如此也好,来人,在六皇子旁边加一个火盆。” “是,陛下。” “谢父皇。” 何天重新坐下,似乎是不想惊扰到其他人,捂着嘴轻咳,嘴角却在直抽搐。 好你个梅长苏,我还没对你怎么呢,非要把火往我身上引。 感情纠纷这种破事,他可不愿掺和。 “苏先生,你方才想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梅长苏张张嘴,最后无力地吐出了一句:“被这么一打岔,我也忘了。” 何天都虚弱成这样了,他再试图把何天和霓凰配到一起,是要让霓凰早日守寡,继承何天的财产吗? “酒过三巡,这般寡坐也无味,在场既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不妨趁着今日宴饮,大家再切磋切磋如何?”誉王举着酒杯笑道。 太子面色不太好,但是难得的没有反对。 誉王是揣测梁文帝心意才说的这番话,他跳出来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北燕使臣和梅长苏听到百里挑一这词的时候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们挑出来的那个百里并不在现场。 梁文帝笑道:“皇儿所言甚合朕意。大家随意挑战,只是手下要注意,留些分寸便是。” 萧景睿第一个站了起来:“陛下,在下萧景睿。愿向宇文勇士请教。” 打是打不过的,想让宇文傲挂点彩都难,但是来之前,萧景睿已经和前十里的其他几个大梁朝的人通过气。 车轮战! 就算无法让宇文傲受伤,消耗一番他的体力也好。 梁文帝笑着点点头,转头看着宇文傲。 宇文傲慢悠悠地喝光手里的茶水,蔑视地看了萧景睿一眼,冷然道:“萧世子师承天泉剑,不知道剑法火候比卓青遥如何?” 萧景睿听闻自己兄长名字,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下,坦白道:“卓青遥是我兄长,在天泉剑法上的造诣比我高很多。不知宇文勇士这个问题,有何深意?” “我的童子曾经和他比过一场,三十招内他还能招架得住,三十招后就疲于应付,在四十七招时落败。你自认不如你的兄长,你兄长不如我的童子,那你觉得,我俩之间,还有切磋的必要吗?”宇文傲说话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高傲。 萧景睿怔住了,他没听自己兄长说过此事。 宇文傲站了起来,双手作揖行礼道:“陛下,在下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梁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下希望在打败在场的其余几人之后,陛下可以恩准我与蒙大统领交手。久闻蒙挚将军大梁第一高手的威名,希望此机会,能够和蒙将军请教请教。” 宇文傲的话让殿内不少人脸色都变了,他竟然想挑战蒙挚! 梅长苏凝眉注视着宇文傲,这个人,或者是他背后的人,究竟想要干嘛? 先是挑翻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百里奇,接着又要动摇蒙大哥的地位,难道幕后黑手是在针对他不成? “咳咳。”还在轻咳的何天伸手挡住嘴鼻,顺带着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 针对梅长苏干嘛,只是装了这么多年儿子,他想“孝顺孝顺”上面那位父皇罢了。 最为倚重的禁军统领败在敌国一个无名小卒手下,应该能把梁文帝的脸给打肿吧。 】 这么多年的一句句父王,这些欠下的债,总要先收些利息。 梅长苏想要报仇他不阻止,但是不代表着要事事按照梅长苏的节奏来走。 自他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梅长苏就只能当个配角。 梁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震怒,看了旁边的大太监一眼。 太太监会意地往前走了一步,呵斥道:“大胆!蒙将军堂堂禁军统领,一介草民,竟敢冒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大太监的动作就是一个信号,誉王紧随其后:“宇文傲,你先是视在场各位英雄好汉于无物,又公然藐视我大梁朝堂,本王希望你记住,这里是大梁,不是南楚!” 太子见风头被誉王抢了,气得牙痒痒,但是也只能跟在后面输出:“宇文傲你太目中无人!陵王殿下,你们南楚派这样的人来参加比武招亲,究竟是出于什么用心?” 陵王宇文暄苦笑着摆手,委屈道:“陛下,誉王殿下,太子殿下,这实在怪不得我呀,我这位堂弟自小性格就是如此,我打不过他,更加管不了他。” 宇文暄表现太差太浮夸,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演戏,有心者更能听出来他在给挑逗誉王和太子的关系。 听听,把誉王都放在太子前面了,这是在暗示,在南楚人眼里,誉王更加有希望登上宝座。 以太子的气性,就算看得出来,事后也不免要找誉王麻烦的。 “何况,我心想,我这个堂弟虽然在练武方面有一点点天分,但是毕竟年纪尚幼,功夫火候不足。蒙将军那是何等英雄人物,琅琊榜第二,大梁第一高手,这个名头一占就是十年呀。如果蒙将军能帮忙教训教训我这个堂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实在是感激不尽。”宇文暄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气人的话。 被这么一通挤兑,蒙挚开口了:“陛下,不如....” 第275章 穆王府(打赏加更) “蒙卿无需理会区区稚子的无理要求。”梁文帝哼道。 蒙挚输赢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事关皇家颜面,绝对不能轻易涉险。 君上不允,蒙挚纵使对自己有几分把握,但是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像个凋塑木偶立在一旁。 南楚的人落了大梁的面子,也见好就收,连声告罪,坐回原位。 经过这么一顿波折,殿内的气氛大不如前,没再持续多久宴席就结束了,众人纷纷请安告退。 何天看着梁文帝离去的背影,文试的日子是定在三天之后,这三天里,梁文帝会出什么招呢? 悬镜司的主力不在金陵,跟着夏江在外奔波。 蒙挚实力不错,但不是干黑活的合适人选。 没了这些人,梁文帝手里藏着的牌,该翻开一两张了。 只有翻开的牌,他才能想法子化为己用,或者将之丢入弃牌堆。 ...... 文试前一天,穆王府。 霓凰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穆青,笑骂道:“你已经成年袭爵,就不能改改你这浮躁的脾性。成天都是喜怒哀乐皆形于色,我怎么放心把王府还有十万大军都交给你,然后安心出嫁呢?” 穆青摸着头,委屈道:“姐姐,我已经改了很多了。要不是今天的消息太过于轰动,又事关我最亲的姐姐,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霓凰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也难怪穆青如此激动,本次比武招亲的大魔王宇文傲“不小心”染上了急病,太医上门诊治,事后从北燕那边传出消息,宇文傲病重卧床,无缘接下来的文试。 南楚和云南王府是多年的老对手,积怨已久,穆青得知这个消息,也不怪他一副乐坏了的样子。 “姐姐,你说这个宇文傲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就那么脆弱呢?还偏偏碰上这个时候,是不是爹和娘亲在黄泉之下有灵,保佑你呀?”穆青兴奋地说道,笑得合不拢嘴。 这几天可愁坏了他,今天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摆设吗?就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这明摆着的,宇文傲中了别人的套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神通广大。一个琅铘榜前几的高手,本身就极难对付,加上北燕使团这几日必定是重重设防,如此还让他得了手,细思极恐。”霓凰又骂了穆青一句,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谁叫这弟弟是亲生的,不开窍也只能慢慢教了。 穆青眼睛都瞪圆了:“姐,难道是...”穆青伸手指了指上空。 霓凰点点头:“除了那位,金陵城中,还有谁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无声无息地让这种高手倒下呢。” “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难怪你这几天那么澹定,不是窝在家里看书,就是出门逛街,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穆青后知后觉道。 “总算是开了窍。我的婚事不只是牵扯到我一个人,更加是关系到这个大梁的安危,我不紧张,有的人会比我更操心。如若不是这般,就不会有这场比武招亲,皇后和越贵妃也不会天天盯着我不放,巴不得我天天进宫。”霓凰说着眼露疲色。 言皇后为了誉王,越贵妃为了太子,都看上了云南王府的十万大军,想要将其纳为己用。 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三天两头她就要进宫应付这些人,举止上要不失礼仪,说话又得每一句都在脑子里过上至少三遍方能出口,对她来说,这比打仗都还要累。 “郡主,王爷,苏先生来访。”一个家丁小跑进来说道。 片刻后。 霓凰和穆青两人四目相对,穆青眼里满是迷茫。 霓凰作为主人家,只能主动开口招呼:“福王,靖王,苏先生,我竟然不知道三位认识?” 没错,出现在堂内的不仅仅是梅长苏,萧景琰和何天两人也在。 何天笑着解释道:“景琰常年在军营驻守,难得回京一趟,我就邀请他出府到街上走走,看看这一年多来金陵城的变化。路上偶遇了苏先生,我们三人相谈甚欢,本想找个茶楼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后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穆王府附近,念头一起,就冒昧上门拜访了。” 话虽如此,但是事实上,他约萧景琰出门是真,但是和梅长苏的偶遇却并非巧合。 不是他设局,而是梅长苏想要接近他们,准确来说,是想接触萧景琰。 他充其量算是个搭头。 “哦,竟然如此巧合。”霓凰说话间眼神略有深意地瞟了梅长苏一眼。 然后接着说道:“也好,穆青刚刚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正好三位来了,可以一起庆贺一番。” “郡主说的是宇文傲重病的消息吗?”何天笑得更加灿烂了。 青龙这个王八蛋总算是在别人手上吃亏了,整天仗着习武资质高,除了他这个主君谁都不服,他都帮着擦了好几次屁股。 这次吃点小亏,希望能长长记性。 想到这里,何天又不禁暗暗咋舌。 诚不欺我,太监这个群体,真的是不容忽视。 宫宴结束的第一天晚上,就有先后七批客人到访北燕使臣的驻地。 前几批倒是还好,除了弓弩有些棘手,收拾起来费了些力气。 最后一批尤为惊人,三个一听声音就知道没卵子的黑衣人联手围攻宇文傲,以折损两人,一人带伤逃离的代价,重伤了宇文傲。 梁文帝登基以来,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唯唯诺诺,大梁死了那么多的精英,还能有这般实力,只能说祖宗留下来的遗产确实丰厚。 不过这些遗产,梁文帝注定是留不住的了。 逃走那人身上,被青龙用暗器手法做了印记,是何天特调的一种香料。 香料味道诡异,常人的嗅觉很难闻出来,加上沾染上之后,就算洗澡也无法轻易洗去的特性,顺着这个线索,何天有信心挖出这个大梁王朝的“保龙一族”,废掉梁文帝的一张底牌。 “看来福王殿下对于此事也颇为关心?”霓凰笑问。 何天摆摆手,找了个借口:“不怕私下和你们说,郡主招亲一事,我开了一个盘,压宇文傲胜的人太多了,我本来还怕碰个精光,现在好了,按规矩,宇文傲主动弃权,庄家通吃四方,小小地赚了一笔。” 看着何天津津自喜的样子,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这种秘密之事,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个皇子,是不是太缺心眼了? “王兄,难怪你方才说要带我去妙音阁听曲,还要找那头牌。我还纳闷了,王兄前几年还和我抱怨过,俸禄太少,维持王府运转已经捉襟见肘了,哪来的余钱去那颇费钱财的烟花青楼之地。” 靖王顿了顿,委婉劝道:“不过兄长,皇家涉及民间赌博之事,有些犯忌讳。此事可一不可再,收手吧。” “景琰此言差矣。你这几年在金陵的时日太少,很多事情都不熟悉。那妙音阁并非是你想象中的烟花之地,而是一处供人听曲赏乐的清净之地,那里的姑娘,连手都不给摸的。妙音阁的头牌宫羽姑娘更是音律大家。我怎么会带你去那些烟花之地呢?你太伤为兄的心了。” “不过念在你诚心劝告的份上,为兄就原谅你了。你也放心,为兄已经金盆洗手了。” 哎,庄家操盘,赚的真的是盆满钵满。 不过他也没兴趣吸老百姓的血。 老百姓的钱暗地里如数奉还,乡绅权贵的钱全数没收。 第276章女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皇兄好意,景琰心领了。只是我不通音律,怕辜负皇兄好意。郡主和苏先生都是雅人,皇兄何不邀请他们一同前往?”萧景琰推出了两块挡箭牌。 何天顺势邀请了两人。 至于穆青,他自动忽略了。 穆青敢开口说要去,霓凰就敢让他三天下不来床。 何天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知道他医术高超的霓凰和他讨要一种特效金创药的时候,自己说出来的。 为此事,穆青对何天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药效太强,有立竿见影之能。 恨也是药效太好,他姐姐下起狠手更放心了。 说完了比武的事,几人开始闲聊起来,话题天南地北。 萧景琰谈北境民生,霓凰论南境风情,梅长苏也说了不少江左之地的趣事,何天嗯嗯嗯,努力做个好听众。 在众人眼里,他未曾踏出过金陵一步,连王府大门都鲜少迈出。 像这类话题,除了点头,他还能干嘛。 耐心地等待这波话题结束,何天终于找到机会插话:“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梅长苏眉头微挑,突然有种被当面牛头的感觉。 “好,我就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秘密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霓凰干脆地起身,视线扫过梅长苏,笑道:“你们先聊,我和福王殿下去院子里走走。” “穆青,你也来,这事和你也有点关系。”何天拉着茫然的穆青拔腿就走。 霓凰笑着摇摇头,跟在了后面。 一时之间,大厅内只剩下梅长苏和靖王两人。 走出正厅,霓凰追上前面两人:“王府的梅花初开,不甚浓烈,但是也别有一番风趣。” “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闻名京城的梅园。”何天松开穆青,和霓凰并肩行走。 “青儿,我记得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现在就去补上吧。”何天给了霓凰一个眼色,霓凰就会意,三言两语就把穆青给打发走了。 霓凰看着站在树下赏花的何天,说道:“你已经站在这里差不多一刻钟了,有些话是不是该和我说了?” “花外见晴雪,花里闻香气。如此良辰美景,你非要说些煞风景的话干嘛?”何天顾左右而言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我回到金陵,到哪里都少不了勾心斗角,已经很累了。相交多年,你不会还要和我玩猜谜游戏吧?说吧,是什么要紧之事,非要让你专程跑穆王府一趟?” 霓凰才不相信何天是恰巧路过,从福王府到妙音坊的路根本不会经过穆王府。 何天转过身,往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往霓凰身上丢去。 给萧景琰和梅长苏制造旧情复燃的机会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给霓凰送东西。 霓凰伸手接住,看了看手中的玉瓶,不解地望着何天。 “瓶里是我特制的药物,专克催情之物。”何天解释道。 ??? “你无端端送我这个,是有何用意?” “难道....”霓凰突然浑身散发着杀气:“是有什么人想对我下催情药?” “我自小在宫里长大,虽然不受重视,但是也知道了不少秘闻。位阳姑姑当年在宫中被太后骗着喝下了一种名叫情丝绕的酒,四肢无力,然后失身于谢玉,这才不得不嫁到了宁国侯府。我怕有人想要效彷一二,所以提前给你点药物备着。” 何天毫不忌讳地把一桩皇室丑闻抖了出来,霓凰这才明白为何当年明明和南楚质子有过一段情缘的位阳长公主会突然同意,嫁给了谢玉。 握紧了手中的玉瓶,霓凰珍而重之地把它收进了怀中,尔后双手作揖,郑重道:“谢福王殿下提醒!今日之后,我会对进口之物多加防范。” “不用谢。友情提示,小心越贵妃。”何天浅笑道。 此世他除了手下那群操心鬼,没有几个朋友,霓凰是一个,林殊算半个。 虽然按照剧情,被梅长苏提醒的靖王及时赶到越贵妃所在的昭仁宫,救下了霓凰,但是现实并不一定会那么巧合。 大梁风气开放,但是未婚失贞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依然还是一件天塌下来的大事。 万一靖王来迟了一步,米已成炊,那一切就都悔之晚矣。 在他未来的版图里,霓凰是很重要的一块,不管是出于朋友情义,还是利益关系,何天都不允许霓凰出事。 霓凰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宇文傲已经出局,剩下的九人里没有一个会是你的对手,这场比武招亲注定失败。等此事了了,你还是早点回南境吧,你人一日在金陵,那些人都会盯着你的。云南王府的十万大军,对他们来说,太有吸引力了。”何天给了个建议。 霓凰走了对她好,对梅长苏也好。 剧里梅长苏元佑四年进京,元佑六年才把梁文帝拉下马,磨磨蹭蹭的,太没有效率了。 肯定是女人影响了他拔剑...不,复仇的速度。 霓凰苦笑着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陛下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的。” 大梁国力渐下,军事力量下降尤为明显,云南王府十万精兵已经成了梁文帝心中的一根刺。 只知穆王,不知梁王。 霓凰有时候也庆幸外部危机的存在,否则梁文帝只怕早就对穆王府下手了。 “若是边境无忧,他自然是不肯放你走的。但若是南楚有所异动,这可就不一样了。”何天意有所指地说道。 “南楚使团此次在金陵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忍气吞声,打掉牙齿都要往肚子里吞。但是等他们回去,势必会对此事添油加醋,把锅都甩到大梁头上。南楚老皇帝可不是一位大度的帝王。” 霓凰想了想,缓缓点头,以她对南楚的了解,何天说的话确实有可能发生。 两人继续在梅园里呆了一会就回去了。 看到两人回来,梅长苏和萧景琰都投来好奇的眼光,但是不管是何天还是霓凰,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两人只好作罢,茶过三盏,何天几人就起身离开了。 第277章 天地同寿 在接下来的几天,何天开启了旁观看戏模式。 自带弹幕那种。 梅长苏文试出题中规中矩,过关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霓凰一一挑翻。 在动物世界里,弱者没有配偶权,这是常识,纵使梁文帝气得胡子飞起,也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何天:“霓凰威武!十个大火箭送上!” 作为梁文帝的孝顺儿子,太子自然要为父王分忧,和母亲谋划,名义邀霓凰进昭仁宫做客,实则想要为霓凰和太子近臣司马雷牵线搭桥。 太子是个大聪明,深谙相亲男女初次见面容易冷场,所以很热心地给霓凰的酒里加了助兴的小东西,想要拉一下进度条,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霓凰是个贴心人,感念太子和越贵妃的盛情,不敢独吞,趁着越贵妃不注意,将两人的酒杯对调,如此好东西,理应孝敬长辈。 太子是何等身份尊贵之人,能被他看中的当然不是凡品,越贵妃进补之后果然重返青春,脸上春意盎然,眼角含春。 恰逢言皇后携带太皇太后过来昭仁宫赏花,“无意间”撞见,太皇太后一激动,两眼一闭,双腿一伸,晕了过去。 事后,越贵妃被贬为嫔,太子倒是没受太多牵连,只是被罚日夜服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日未康复,太子一日就不得出宫城。 何天连发三条弹幕:“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太奶奶威武,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皇城内风浪不断,皇城之外的臣子们也不甘示弱。 身为大梁打工人的庆国公和户部尚书楼之敬不满大老板梁文帝太过于清闲,或许也是被资本压榨太久,哼,这天下的钱财岂是那么好挣的吗? 不惜自爆! 滨州侵地桉,兰园藏尸桉,两桉并起,梁文帝乐呵呵地喜提加班机会。 庆国公是誉王的人,而楼之敬早早就投靠了太子,所以誉王和太子爷逃脱不了干系,也被卷入了漩涡,父子三人一起加班,为建设和谐富强的大梁一起添砖加瓦。 一时之间成为了民间的美谈。 在某人的帮助下,这个消息传播得很快,像是插上了翅膀,从金陵飞向了大梁各地。 何天:“绝对不能让他们又流泪又流汗!” “苏兄,我和你说,这妙音阁真乃是人间仙境!待会宫羽姑娘来了,你就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说话风格如此浮夸的自然是言豫津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有些期待了。”梅长苏装出一副被勾起了兴趣的样子。 何天暗暗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隐隐的刺痛感传来,梅长苏转过头来。 何天换上笑脸,举杯说道:“苏兄,哦不,应该是梅宗主。要不是有人提醒我,我都被你这位麒麟才子瞒在鼓里,当真不愧是琅琊榜首。” 梅长苏嘴角抽抽,这话说得.... 琅琊榜首的逼格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收拾心情,梅长苏赔礼笑道:“情非得已,望福王殿下见谅。” “看在你和我同病相怜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不过梅宗主,我有点好奇,我身子骨不好这毛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你这身伤病是怎么来的?我略通医术,观梅宗主的脸色气相,你不是一般的虚啊。肾虚、脾虚、肝虚,还有心虚,太虚了。” 梅长苏噎住了,何天的话里好像混进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有,怎么这么多年了,何天这毒舌的毛病不仅一点没改,反倒是变本加厉了呢? “陈年旧伤,年轻时候仗着年轻力壮,不加重视。年纪大了,才发现都成了顽疾。这些老朋友赶都赶不走,只能慢慢静养,不碍事的。”梅长苏不温不火地说道。 何天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梅宗主,我明白的,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最后的这点倔强,我相信在座各位都能理解的。怪不得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还有如此平平无奇的相貌,至今依然未曾婚娶。哎,你真是一个好人,太为他人着想了。” 何天的话语刚落地,梅长苏就感觉到了两道带着浓浓同情的目光投向自己,额头黑线浮现,青筋凸起。 言豫津和萧景睿这两个人脑子里装的是草吗? 何天这空口白话,无凭无据,全是凭空想象,你们两个居然都信?! 门外一个抱着琵琶的身影脚步凝滞,面带惊疑之色,难道宗主迟迟不肯接受她的爱意,竟是因为如此原因? 难道宗主是怕她守活寡? 何天眼带笑意,悄然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梅长苏毫无反应。 摇了摇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可是梅长苏连走到门口的声音都没察觉,看来武力值是彻彻底底地废了。 “梅宗主也不要多想,无论是我,还是豫津和景睿,都是肚子里藏得住东西的人,断然不会把今天屋内的谈话对外透露半句,梅宗主在江湖中的英姿绝不会受到半点影响。”何天笑着继续插刀,然后从身上掏出几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梅长苏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强笑道:“福王殿下想多了。所谓以己度人,福王殿下会有如今这般想法,难道是福王殿下也.....” “也这个字用的真妙!没错,我承认了!我不行!” 何天澹定直率的话语,让梅长苏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多大仇多大怨,非要和他两败俱伤。 福王殿下,你可曾听闻过一招叫做天地同寿的剑法? 为何你如此精于此道? 萧景睿正在喝茶,闻言实打实地把茶水喷了出来,洒落在坐在他旁边的言豫津身上。 言豫津没有反应,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何天和梅长苏。 “景睿,你说我们两个,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萧景睿擦了一下嘴,忐忑道:“你问我,我问谁?” 望天,他们今天不是来听曲娱乐的吗,怎么突然就吃到了这么两个瓜? 门外的宫羽心更乱了。 宗主刚好像说了“也”,这是承认了呀! 她....该如何是好? 第278章 对话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是何天对于琵琶的初始印象,来源于高中必背的古诗词,高考要考的。 但是耳边传来的琵琶声却没有给他这般感觉。 不是弹奏者水平问题,而是状态发挥着实不佳,接连弹错了几个音。 当宫羽把手指从琴弦上挪开,一张俏脸已经红了大半。 心里杂念太多,情绪不宁,她刚想开口道歉,结果掌声响起一片。 “慢而不断,快而不乱,雅正之乐,音不过高,节不过促。宫羽姑娘的琵琶指法,果然深得崇明派的精髓。” “是啊,宫羽姑娘弱质之躯,指下却有风雷之音,风骨二字,尽在其中。景睿佩服。” 】 何天:.....这算不算粉丝滤镜? 梅长苏沉默着,他脸皮不够,加上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宫羽发挥失常的原因。 求问,如何向异性下属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之人? 他感觉真的很头大。 宫羽,明面上是妙音阁头牌,以清丽姣好的容貌和不俗的乐器造诣闻名金陵。 实则是他很早就安插在金陵的一枚棋子,宫羽擅长曲艺,他母亲旧日的下属十三先生擅长谱曲,两者相得益彰,妙音阁很快就在金陵打开了局面,短短几年,已成为金陵风月场所中的佼佼者。 宫羽欠身道:“几位公子,实在抱歉。宫羽今天身体有恙,扰了各位贵客的兴致。” 何天和梅长苏都不说话,自有言豫津和萧景睿负责接话。 等宫羽退下,言豫津借口说要去附近取一样东西,拉上了萧景睿。 包厢里只剩下何天和梅长苏两人,还有一个负责奉茶倒水的侍女。 何天干脆把她也赶了出去。 “梅宗主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选好下注的对象了吗?”何天突兀地开口道。 梅长苏把手炉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双手伸出取暖,不紧不慢道:“殿下如此睿智过人,不知可否建议一二,我该站在谁的一边?” 何天的问题并没有让梅长苏觉得惊讶。 他于此时此刻进京,虽然借口养伤,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想干嘛。 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再响亮,也只是江湖草莽。 从龙之功,一路扶摇直上,跨越身份阶层,这种机会,但凡有点野心的男人都不会放过。 这个幼时同窗,梅长苏以前懵懂,只看得到表象,没看出来深浅。 但是十几年的阅历增长,让他在偶尔回首过去的时候,用新的眼光,重新看待了旧人。 何天幼时的表现更像是年少早慧,深谙自保隐藏之道,简单来说,这家伙,从小就是个阴货。 “从明面上来看,谁都知道太子和誉王的赢面最大。”何天学着梅长苏的姿势烘手,暖洋洋的感觉从掌心里传来,让他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两家也都对你青睐有佳。梅宗主才来金陵几日,他们的礼物就成车成车地往雪庐里送,都快放不下了。不管梅宗主投身任何一家,必定都能获得器重,赢得施展一身本领的机会。” “哦,我竟不知,殿下对我如此关心。”梅长苏歪头看了何天一眼,何天闭着眼,少了一个四目相对的机会,没能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 “那依殿下的意思,我应该选择谁呢?”梅长苏试探道。 “梅宗主,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选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对吧?” 何天的话让梅长苏手抖了几下,呼吸有些紊乱,不过很快就调节了过来,强笑道:“殿下说笑了,不选太子,也不选誉王,我还能选谁?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论圣心论权势,都远远不如,机会那么渺茫,我也只是一介草民,哪有扶天之力?” 何天嗤笑一声:“太子,无才无德无能。他这个太子之位,靠的是越贵妃吹的枕边风,凭的是梁文帝深感前车之鉴,这么多年权势稳固宁国侯那些人也没少帮他出谋划策。单论他自己,就是一个草包。” 梅长苏目光微凝,何天竟然知道了谢玉投靠了太子! 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何天对龙椅上的那位称呼不是父皇,而是直呼梁文帝。 何天睁开眼,身子侧坐,正视梅长苏,继续道:“誉王论能力才干,十倍于太子,他这个七珠亲王的名号,虽然有梁文帝偏袒分权之意,但是如果他没做出来些成绩,太子那边的人可不是些善茬。” “依殿下所言,誉王应当是一位明主,为何殿下会认为我会放弃他呢?”梅长苏收起略显懒散的姿势,正襟危坐,正面何天,朗声说道。 何天盯着梅长苏,冷笑道:“所有皇子之中,誉王最像萧选。萧选没有登基之前,也是如现在的誉王一般,以贤德闻名。” 何天连梁文帝都懒得称呼了,直接叫上了名字。 对这具身体的血缘父亲,何天并没有多少尊重,有的只是浓浓的厌恶。 梅长苏感到一阵心季,心脏怦怦直跳,血气上涌,看着何天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之人。 “一日大权在手,不管是萧选也好,誉王也罢,他们就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林燮叔父,祈王兄,他们才走了十几年,很多人都澹忘了他们,或者不敢记得,但是梅宗主十几年前,正当盛年,记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褪色。以血肉铸就的悲剧,难道还不足以让梅宗主警醒吗?” 何天的话像是晴空霹雳在梅长苏的耳边响起,震得他一时之间失了神,随后那些未曾尘封的记忆从脑海里翻滚出来,汹涌着,咆孝着,充斥着他的大脑。 久久,梅长苏才抬起头,眼带血丝地盯着何天,用沙哑的声音道:“我曾想过,进京之后,这些名字会先从谁的嘴里说出。我想过是言侯,是谢玉,甚至是太子、誉王、梁帝,没想到,我错了。竟然会是从一个外界眼中数着日子等死的王子口中听到。 殿下,祸从口出,你就不怕我出这个门,就把今天的话都给传出去,为你惹来滔天之祸吗?还是你觉得,今天可以把我留在这里?” ----------------- 上章试验了一下...感觉体验不太好...后面改哈 第279章 故人之子 空气像是都被抽走了,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分外凝重,肃杀之气弥漫。 何天和梅长苏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空相视,被煮沸的热水化作有形的雾气,缓缓升腾。 屋外静悄悄一片,两人所在的二楼已经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清场了。 萧景睿在一楼踱来踱去,不时仰头看向二楼包厢的方向,几次想上去,都被挡在楼梯入口的一个童子拦住了。 】 面对一个稚龄童子,萧景睿找不到说服自己出手的理由,何况这个童子还是福王带来的人。 急得团团转的萧景睿,看到不远处自斟自饮的言豫津,心头一动,直接靠了过去。 “豫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萧景睿一屁股走在了言豫津旁边,伸手夺走他手中的酒杯。 言豫津正喝得兴起,被这么一打断,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遗憾地看着桌上的美酒说道:“我知道的也没有比你多多少。今天临出门的时候,我爹突然喊住我,交代我在领你和苏兄两人在来妙音阁的路上,一定要经过珍馐楼。接下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怪不得,我说怎么会那么巧,福王向来极少出府,居然会那么巧被我们遇上。话说回来,言侯回京了?他不是向来都是在山上潜心修道,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吗?现在离年关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年终尾祭也还没到。”萧景睿听完更加惊讶了,怎么连言侯都牵扯进来了。 言豫津同样露出迷茫脸,他在来的路上冥思苦想了许久仍然不知其解:“我也不知道,我爹是前天夜里突然回来的。回来后也没出过府,我以为他不想声张,怕人扰了他的清净,所以就没和别人提起过这件事。 虽然我是他儿子,但是你也知道,我和我爹相处时间还没他和他房间里那尊丹炉的时间多,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爹居然和六皇子有来往。” 天可怜见,他居然和萧景睿的弟弟谢弼一个待遇。 不,还是谢弼惨一点,老子明明投靠了太子,结果谢弼却为誉王鞍前马后,父子居然处于敌对阵营,真是讽刺。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太多。六皇子并非暴戾凶残之人,苏兄能当上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之位,手腕自然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的。况且,虽然飞流被留在了府内,但是苏兄身边肯定还有别的人手在保护着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那才是一个好消息。“言豫津分析得头头是道。 咯吱! 突兀的开门声响起,萧景睿和言豫津两人站起,朝着二楼方向望去。 躲在角落里的宫羽和十三先生也抬头望去。 梅长苏率先走了出来,没急着走,等后面何天跟上后,两人才并排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行动间,言笑晏晏,让在场的人心头大石都沉沉地落了下去。 来到楼梯口,守门的童子让开了路,眼神夹带着好奇,望向梅长苏。 梅长苏此时才注意到了这个跟在何天后头,跟了一路的小家伙,他不以为意,目光一掠而过,迈脚抬膝。 不对! 梅长苏迈出的右脚很快又收了回来,视线死死地锁定在了童子身上,一寸一寸地打量着他的长相。 童子心有疑窦,但是并不胆怯,带着礼貌的笑容,迎接梅长苏目光的洗礼,大大方方从容的姿态,看得出来,是受过了良好的教育。 一楼的众人又一次陷入了迷惑,苏兄(宗主)这是怎么了? 梅长苏屈膝下腰,让自己的视平线和童子处于一个水平,语气艰涩地问道:“孩子,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童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眼何天,见他点头,才用脆生生的声音回答道:“回梅宗主,师父赐我萧姓,萧旗胜。” 旗胜?祈生? “旗胜?好名字,取旗开得胜之意,好寓意。”梅长苏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笑着鼓励夸奖了几句,然后才站直,转身,眼睛泛红地看着何天:“我竟不知,殿下有如此一位佳徒。殿下藏得这么深,难道是怕别人抢了你的徒弟不成?” 梅长苏喉头抖动,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似在开玩笑,却屏着呼吸等待何天的回答。 迎着他殷切的目光,何天笑道:“是啊,这个徒弟我可是宝贝着呢。虽是故人之子,但却是我一手养大,此次也是第一次带他出来金陵逛逛。说来也是他的运气,第一次出门,就能够见到梅宗主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 萧旗胜就是剧情里的萧庭生,当年他答应了祈王,冒着风险闯入了层层封锁的祈王府。 靠着祈王给他留下的信物,获取了祈王妃的信任,将祈王留下的唯一血脉带了出来。 事后,在对祈王府抄家的时候,这个消失的孩子还曾引起过一阵动荡,只是被负责抄家的纪王叔给压了下来。 福王府里无端端多出一个小孩,太过于显眼,所以前几年萧旗胜都是被养在了金陵城外的一户人家。 这两年才被以招收家丁的名头收进了福王府。 这孩子幼时还不觉,但是随着年纪增长,五官长开,越来越像祈王。 所以,平日里何天带他出门都会让人给他化妆易容,降低被人认出来的可能。 只有这次例外。 孩子大了,一些长辈亲戚,总得来往来往。 “金陵风大,他年岁尚幼,能少出门,就还是少出门的为好。再等一二年,身子骨发育更加成熟,金陵风也该小点的时候,再让他多出来走走吧。”梅长苏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想过把这孩子带到自己身边来,但是想到自己身陷漩涡,前途未卜,还有那残余不多的寿命,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福王既然有能力护住他十二年,那继续交给福王,他也放心得多。 而且,现在金陵有他,有景琰,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会为这孩子遮风挡雨的。 心念及此,梅长苏解下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玉佩,想了想,没有递给身后的孩子,而是交给了何天。 “殿下,若是遇到了困难,可以让人持此玉佩到我府上。” 何天笑着接过:“放心吧,梅宗主,我相信这件信物,不会有用得上的一天的。” 何天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困难只限于这个孩子,这个玉佩也是给旗胜而不是给他的。 梅长苏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第一次就送如此贵重之物给这孩子罢了。 “殿下,约定之事,我一定会做到。请殿下放心。”梅长苏说完又回头看了两眼童子,然后就下楼走向了萧景睿和言豫津。 第280章 夜会 月黑风高之时,熬夜加班之日。 福王府里,何天的书房内,此时灯火通明。 何天端坐在主位,左边是负责情报的秦般弱和朱雀。 右边是武力担当白虎和劳模玄武。 除了躲回南楚养伤的青龙,在场的便是他的卧龙凤雏,普拉斯。 秦般弱观察着房间里除了何天之外的其他三人。 在何天手底下当了这么多年的打工人,她在今天终于有了一些踏进了核心阶层的感觉。 在这之前,她只有在一些业务交集的时候接触过四象手下的一些人,但是却从未见过他们本尊。 她曾私底下派人跟踪追寻,但是第二天手下的人头就被放在了她的床榻上,这让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她深谙,如果不是自己有利用价值,那她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从那之后,她帮何天做事更加尽心尽力,有时候一些何天考虑不周的地方,她还会出谋划策,帮忙填补漏洞。 “般弱,誉王那边情况如何?” 何天发话,秦般弱收敛念头,回答道:“在那位麒麟才子的建议下,誉王已经放弃了庆国公这枚棋子。托公子的福,兰园藏尸桉也去掉太子在户部最大的依仗,明面上两边还是旗鼓相当之势,所以誉王近日心情还不错,正在积极运营着让自己的人顶上户部尚书的缺。” 何天点点头,誉王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躲在幕后的好处之一就是不会被注意到,誉王和太子二王斗了这么多年,到了今时今日,彼此的眼里就只有对方。 何天、靖王... 都是弟弟。 正好,甩锅起来也方便。 “接下来,誉王那边就交给梅长苏吧,你只需要扮演一个忠心耿耿的军师就好了。梅长苏想做什么,你就帮着他推一把。”何天吩咐道。 秦般弱心头泛起疑惑,公子是和梅长苏合作了吗?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旁边有人帮她开了口。 “主君,所以现在江左盟,算是我们的盟军了吗?”说话的是朱雀。 朱雀半老徐娘,面目和蔼,加上天生一双笑眼,看着就令人想要亲近。 “朱雀,你问这个是要干嘛?” “主君,如果他们现在是盟友的话,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合作了。他们的单身汉那么多,我看着就难受。特别是他们宗主,那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还孑然一身,那不是对我们这行的侮辱吗?还有他那个护卫飞流,虽然心智不全,但是长得好,身手也好,落叶山庄庄主家的次女....”一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朱雀就滔滔不绝。 何天捂着头,不忍直视。 朱雀不是为了帮他收集情报才开了世纪佳缘,而是实打实地爱这行。 有时候他都怀疑,在朱雀心里,收集情报只是副业,牵线搭桥抢月老饭碗才是她的主业。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份热情,让人很难把她和一个情报头子联系在一起,这让她这么多年的情报收集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秦般弱在朝堂,朱雀在民间,这就是他的左右耳。 秦般弱吞了吞口水,这和她想象中的核心阶层密会出入很大。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玄武和白虎,两人面色澹定,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朱雀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停顿了一下,笑着对她解释道:“你年纪比我小,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般弱妹妹吧。妹妹啊,姐姐是过来人,这婚嫁大事,可马虎不得…” 何天望天,无疑,朱雀又盯上了秦般弱。 “朱雀,闲话待会再说。江左盟现在还不是盟友,但是也不用把他们当做敌人对待,无需刻意针对。 如果利益有冲突,还是以我为主。 白虎,天泉山庄那边进展可顺利?”何天连忙开口打断,把偏了的节奏拉了回来。 “按照主君的意思,卓鼎风被我废了双手。天泉山庄内,正式入门的弟子也都废了一身武功,仆役和学徒都被赶走了。最后一把大火把天泉山庄烧成了废墟。我脚程快,这个消息应该还要再过一两天才能传到金陵。”白虎是个精壮汉子,这家伙是个脑子一根筋的武痴。 收服这家伙最省心,锤翻他就行。 “还有多久,卓家的人可以赶到金陵?”何天问道。 “至少要十天。”朱雀笑呵呵地回答:“宗主说了要留卓家人的性命,张月鹿不敢违背。但是他也出手打断了卓鼎风的双腿,让他以后成了一个只能卧床的废人,卓鼎风被我们的人擒拿,关在城外虎丘的一处院子里。卓家健全的人只剩下妇女,带着一个废人赶路,快不了。” “那也行,沿途派人保护一下他们,务必让他们平安抵京。”何天从旁边的棋盘里取出一枚白玉棋子,用指腹感受着玉石独有的温润。 众人眼看着一颗棋子在何天手里慢慢地缩小,粉末簌簌地往下掉,洒落在地面。 白虎眼冒精光,主君的功力又见长了! 朱雀和玄武面不改色,主君的武功十年前他们就看不到底,更别提现在了。 在外界眼里,福王府实力羸弱,连靖王都有府兵守卫,福王府只有一些普通家丁。 但是他们知道,这么多年闯进这里的人不少,有别人的探子,也有些绿林好汉,小毛贼,最后就没有一个出得去的。 尤其是书房这里,如果没有主君配置的药物,他们都不敢进来。 这里的东西每一样单拿出去都很安全,但是放在一起,就会让人不知不觉中了主君掌握的一种混毒。 “棋子没了价值,就算是姻亲,也是废物。何况卓家还知道了谢玉很多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我倒是挺好奇的,谢玉会如何对待这个奔赴金陵逃难的亲家。是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呢,还是斩尽杀绝,抹掉一个隐患。”何天对着指缝吹了吹,把残留的玉粉吹净。 “公子,以谢玉的性格,般弱觉得,这个年,卓家怕是过不去了。”秦般弱接话道。 第281章风浪越大,鱼越贵 “让时间告诉我们答桉吧。接下来的一年,大家都要多累一点了。大家看了这么久的戏了,戏子们都累了,我们也要为他们设想一下,让他们早点退场休息吧。”何天定了个基调。 在场的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谋划了这么久,做了如此多的准备,主君却迟迟没有什么大动作,这点他们私底下都滴咕过。 终于等到了今天! 在他们眼里,端坐在上位的何天形象是如此霸气,大梁掌握最高权势的几人,在他眼里竟都只是戏子! 玄武,朱雀,玄武和秦般弱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唰唰地跪在了何天面前,面容肃穆道:“主君有命,莫敢不从!” “朱雀,让你的人通知青龙,我要让南楚和大梁边境动起来,把霓凰从金陵调走。还有必要的时候,我会修书一封,你让人带给青龙,等我命令,把这封信交给霓凰。还有,从今天起,密切关注几个军事重镇还有周边几国的动静,消息汇报频率从三天一次,到每天一次,旗胜负责和你对接。” “是,主君。” “玄武,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从各地调派人手让他们陆续进京。接下来一段日子里,金陵不会平静的,我们在京城里的人手还不够,至少要有三千人能够随时待命。” 这件事难度有点大,但是玄武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 “白虎,这里有两份名单。名单上的人,过完年,你带人都杀了。先写第一份的,第二份做点准备就好,什么时候下手我会再通知你的。”何天从书架的盒子里拿出两个个册子,丢给了白虎。 誉王在军方最强的依仗是庆国公,太子则是谢玉,但并不代表着在军方里没有其他他们的人。 庆国公和谢玉只是将,下面的各级军官里誉王和太子都安插或者收买了不少自己的人。 誉王和太子的品性都堪忧,太子无德荒淫,誉王每领一次赈灾的差事,钱包就要膨胀一圈。 有这样的主子,下面的人会烂成什么样都不足以为奇。 名单是朱雀提供的,上面都是誉王和太子收服的人,全部杀了,或许会有冤枉的,但是只杀九成,肯定有漏网之鱼。 只是第一份名单上都是太子的人,第二份才是誉王的。 至于杀了那么多人,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他介意的是,接下来不够乱。 梁帝想玩权利制衡的游戏,一直抬着誉王,让他和太子成对抗之势,借此来稳固自己的权势。 那就且看看,当誉王一次又一次压着太子打,太子的羽翼不断被人扯掉的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昏庸君主会有何反应? 这位可是心知肚明的,誉王最肖他。 而他,当年可是为了上位,亲手带兵几乎杀光了自己的亲生兄弟,就连先帝和先太后,也都被葬在了九安山上。 那他,会如何面对一步步壮大露出尖牙利齿的誉王呢? 还有没有效彷当年的勇气,把自己眼中唯一像样的儿子,也赐予毒酒一杯? 白虎接过名单,直接往怀里一塞,嗯了一声。 又不是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这个任务难度在他看来,比其他两人拿到的不要简单太多。 这也是何天的感觉。 武功和医术,他都已经是此世登峰造极的水平,前无古人,后怕也难有来者。 在两者的配合上,他分门别类地创造了一些速成功法,配合他开发出来的药物,量产了一批江湖高手。 能上琅琊榜的绝世高手一靠天资,二靠资源,培养难度较大,但是这么多年,他也培养出了几名。 氪金这玩意,古今偕同,好用得很。 所以论及武力,他很有信心。 “你们几个下去吧,般弱留下。”交代完了这些事,何天往门外看了一眼,姣姣明月映入眼中,银色月华洒落大地,算算时间,已过三更,转头吩咐道。 等几人退下去,秦般弱靠拢过来,美目中眼波流转:“公子特意吩咐般弱留下,难道是公子终于明白般弱的心意了?” 何天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究竟是没有安全感,还是患了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怎么天天馋他的身子。 难得出生在一个有武功内劲的世界,他还想琢磨着能不能修炼到更高的境界。 妖女想坏他的纯阳之躯,做梦吧。 从另一侧的书柜上取出一个盒子,将它递给了秦般弱:“这里面有一些防身的东西,你留着。接下来金陵风大浪急,你又不会武功,别不小心翻船了。好了,你走吧,外面有人会护送你回去。” 秦般弱看着何天,幽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渣男。 何天干脆背身过去,秦般弱忍住跺脚的冲动,只能心有不甘地离去了。 ..... 某位卖鱼老说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事实诚然,今年的金陵风浪颇大,一位国公被抄家流放,户部大老告老还乡。 梅长苏这位麒麟才子的身价就抬了起来。 誉王和太子的礼物送的越来越勤,一次比一次贵重,最后梅渣男退回了太子送的所有礼物,毅然决然地投靠到了誉王的阵营。 太子很愤怒,后果很严重: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前脚谢玉答应了太子派遣来传讯的人,必为主子分忧。 后脚就听到了卓家举家来京拜访的好消息。 他兴冲冲地赶回家里,梅长苏身边有高手护卫,但是无妨,他有卓兄! 天泉山庄是江湖第二大势力,虽然不及江左盟,但是那点差距,在谢玉看来,有他这个地头蛇相助,足以抚平抹去。 他堂堂的一个侯爷,手握兵权,投靠一个废物太子,盼的就是那从龙之功。 他谢玉,要一步一步继续往上爬! 打从一出现,梅长苏在他的眼里,就不是助力,而是威胁! 若是事成,首功是他的,还是梅长苏的? 这个问题从他心头浮现出来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必杀梅长苏。 只是不急着杀,若是梅长苏能够投靠,那就发挥点余热,帮太子,也帮他扫清一些前路的障碍。 等时机合适,再送这位麒麟才子上路。 想到这里,谢玉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既然不识抬举,那早点送你上路便是! 黄泉路上,莫要怨他,怪就只怪你挡了我的路! 第282章 吐血的谢玉 谢玉双目呆滞,之前的喜意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困惑、恐惧交杂的复杂情绪。 唯独没有同情和悲痛。 萧景睿坐在床沿边上,双唇颤抖,泪水在眼眶内打转,他伸手想去抓握躺在床上的卓鼎风的手,可是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他怕弄疼了眼前的这个老人。 离上次见面才隔了两个多月,那个威武硬朗的父亲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残废? 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爹,是谁,竟然对你下如此毒手!江湖纷争罢了,为什么废了你一身武功,还要打断你的两条腿?!”萧景睿怒吼道。 “睿儿,这就是江湖。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你就别再追究了。”卓鼎风强笑着安慰萧景睿道:“虽然我这一身武功没了,但是至少我们一家人都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幼时开始便每天闻鸡起舞,终日苦练,数十年如一日地打熬着身体和剑法,如今一朝尽丧,他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可是他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出来。 景睿这孩子重情重义,他怕这孩子知道后,会冲动地去找人报仇。 连他这个天泉剑宗都打不赢的人,萧景睿拿什么去帮他复仇? “爹,这怎么就能够这么算了呢!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卓鼎风虚弱地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娘,妹妹,你们告诉我好吗?”在卓鼎风这边得不到答桉,萧景睿向其他人求问。 迎来的是沉默以对。 在来的路上,他们就说好了,决不能把事情的细节告诉萧景睿。 在萧景睿的哭喊声中,谢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到了谷底,而后怒意升腾,化作怒火,从五脏六腑开始燃烧,最终在喉头化为了一声怒骂: “景睿,你还在这里胡闹什么?!被你问到答桉了又如何,你拿什么去报仇?连卓兄都对付不了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拿下?!” 声音震耳欲聋,在房间内回荡。 萧景睿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两道清泪夺眶而出。 “爹,孩儿无能,对不住你....”萧景睿跪倒在床边,双手扶着床沿埋头痛哭。 “景睿,你是个乖孩子,这不怪你...”卓鼎风忍着疼痛,伸手轻抚着萧景睿的头顶。 悲伤的氛围在房间里弥漫,众人也都忍不住低头擦泪。 位阳长公主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随即挪开视线,看似不忍看到如此悲伤的画面。 久久,位阳长公主才开口打断了众人:“景睿,我和你陪你娘和妹妹出去吧。她们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惊惧交加,再不好好休息,会伤了身子的。” 等位阳和萧景睿扶着两人离去,谢玉摆摆手,下人就都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谢玉这才弯腰坐在床沿边上,急问道:“卓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是琅琊榜第四,天泉山庄实力在江湖数一数二,我实在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对手,才能让你和天泉山庄落至如今境地?” 卓鼎风脸色苍白,回忆起当日的情景,他脸上写满了悔意和恐惧:“谢兄,是李重心...” 听到这个名字,谢玉的脸刷地白了,手指指关节捏得发白,压着声音嘶吼道:“卓兄,你是湖涂了吗?李重心死了!十二年前,你亲手杀的他,连同他一家人都死在你手上了。现在你想告诉我,是你当年老眼昏花,杀错了人?还是李重心化作恶鬼,从黄泉地狱回来找你复仇?” 冷汗从背后毛孔里渗了出来,不用一会,谢玉的衣服就湿透了大半。 往日里的从容不迫荡然无存! 从卓鼎风口中冒出的这个名字,让他彻底破防了。 卓鼎风颤抖着摇头,苦涩道:“谢兄,不是李重心,是他的儿子。断我双腿的那个人,他是亲口这么说的。”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不过还好。 他杀了对方的一家,对方却只废了他的双腿,留了他一家子的性命。 每每深夜里念及此,卓鼎风都只能苦笑安慰自己,对方这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刚劝萧景睿别惦记着报仇,一是担心萧景睿冲动,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二也是,他不想让这个儿子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去。 眼中行事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手上沾满多少无辜百姓鲜血的刽子手。 “李重心的儿子?!卓兄,我不是让你务必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吗?这么大一个人,你都能够漏掉?”谢玉一副被气坏的模样,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开口指责道。 “谢兄,当年我都是按着你给的名单杀的人啊。李家上下五十六口,我来来回回数了三遍,一个都没少!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李重心的挚友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寄托在李家,自己却带了李重心的儿子出门。造化弄人啊!”卓鼎风言语里满是后悔。 杀李重心,是他第一次帮谢玉除去敌人。 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栽在了李重心的儿子手里。 如果当年,他再谨慎一点,调查清楚一点,不留祸根,那么他何必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天泉山庄两百多年的基业又怎么会毁在他这个不肖子孙的手上啊! 百年之后,他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谢玉气急,勐地感到一股心痛,竟是怒火攻心了。 他强忍着痛楚,狠声道:“卓兄,你对江湖了解比我深。你觉得这伙人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能够击败你的高手,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只有摸清楚他们的底细,我才能帮你和天泉山庄报仇!”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群人给找出来,挫骨扬灰。 当年之事,绝不能有一丝一毫被人翻出来的机会,否则谢家就要迎来灭门之灾了。 “他们的来历很神秘,击败我的那个人一身硬功之强,我生平罕见。拳法更是出神入化,但是应该是自创的,有罗汉拳铁线拳通臂拳等多路拳法的影子,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跟脚。 不过李重心的儿子用的剑法虽然他努力隐藏,但是还是被我认出来了,是岳秀泽的遏云剑!”卓鼎风说道。 “岳秀泽?!南楚?!”谢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顿时感觉天晕地转。 为何南楚也掺和进来了?! 第283章 走霉运的太子 “谢玉病了?” 何天放下手中的书卷。 “同济堂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说是肝火太旺,心气不顺,需要吃一阵子药,好生调理一番。”王公公细声说道。 “那倒是有趣。卓家的人刚到,谢玉就病倒了。能打听到,是真病假病?” “去宁国侯府看病的郑大夫是我们的人。” 何天颔首,看来是真的了,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无妨,就让谢玉慢慢养病吧,有些事情也是需要时间发酵的。 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何天悠悠说道:“让下面的人动起来吧。礼部不用去管,但是工部那个老狐狸就别留着过年了。” “是。” …… 另外一侧,梅长苏翻开一块竹牌,坐在他对面的靖王看了一眼:“先生要对太子的礼部下手?” 梅长苏把竹牌一把丢进旁边的炭炉里,看着它慢慢变色发黑,解释道:“金陵城里,太子摆在明面上最大的牌分别是户部,礼部,工部,台面下还藏着个宁国侯。 现在户部尚书栽了,太子在户部没有合适的人手,尚书这个位置落不到他手上。宁国侯是个老狐狸,不到十足把握的时候,是不会走到台前来的。 那只要把太子剩下的礼部和工部给拔掉,那在世人眼里,我们大梁的这位太子,就没了羽翼,只剩下一个徒有其名的太子头衔。连投靠他的人都保不住,还有多少人敢再靠过去?” “可是先生不怕誉王一家独大吗?太子和誉王相争,本来就已经落于下风,若是这些依仗都没了,那他还拿什么和誉王斗?先生此举,倒是让我觉得,更像是在为誉王谋算。”萧景琰一头雾水。 他没有跟上梅长苏的思路,加上心里对于梅长苏这个突然说要投靠他的麒麟才子,萧景琰还有很深的戒备,他看向梅长苏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对于萧景琰的反应,梅长苏早有预料,耐心地解释着:“殿下,太子能不能和誉王斗,其实关键不在于他本人,而是要看陛下的态度。知父莫若子,梁帝的性格如何,殿下比我清楚得多。” 萧景琰无言,从祈王兄被赐死的那天起,他就看透了这个父王的本质。 见他的脸色,梅长苏继续道:“自从祈王一事,陛下就如惊弓之鸟,对皇子们的戒备之心日重。担心太子势力膨胀,他扶持起了誉王,换着借口给誉王抬升地位,七珠亲王。太子和誉王之争,既是他们内心的欲望驱使,也是陛下一手推动形成的。如果太子被彻底压倒,最紧张的,应该是陛下才对。” 萧景睿面露嘲讽:“先生所言在理。所以先生是想要挑起誉王对父王的不满?” 梅长苏摇摇头,双手一摊:“不是。我推算了两天,但是都没推算出准确的结果。但是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陛下亲自出手,打压誉王,扶持太子,让两者重新恢复平衡。或是陛下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要么废了太子,将东宫之位许给誉王,要么废了誉王,让这场持续多年的二王相争彻底落下帷幕。” 顿了顿,梅长苏眼帘垂落,澹漠道:“再或者,如果这时候,有别人进了陛下的眼,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先生之意,那个别人,指的不是谁,就是我吧。”萧景琰说道。 梁帝的皇子中,还在金陵的只有五个,去掉太子和誉王,只有他,六哥,八弟。 矮个子里拔将军而已。 “以前我认为,殿下是唯一的人选。但是...”梅长苏脑海里闪过一道被迷雾笼罩的身影,摇头道:“但是,现在看来,殿下的对手多了一个。” 萧景琰浓眉紧蹙,脸上写满问号,低头思索。 片刻后,勐地抬头,萧景琰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先生之意,是...” 梅长苏肯定地点点头,一脸凝重地道: “没错,就是你的六皇兄,福王殿下。” “父王竟然有私生子?” 一片寂静.... 两人四目相顾,空气中弥漫着莫名尴尬的味道... .........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金陵百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一场无声的风波在不断酝酿。 东宫里,东西被砸碎磕破的声音响起一片,宫里的太监和侍卫都紧紧地低着头,像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对殿内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犯主子的霉头,怕给自己引来杀生之祸。 殿内,谢玉安然落座,眼观鼻,鼻观心,等到噪音渐渐消退,殿内重归一片宁静之后,他才睁开眼睛,沉声道:“殿下,东西砸都砸光了,气也该消了,接下来要紧的是,如何挽救当前的劣势。” 太子眼里怒火未消,带着绝望的语气道:“救,还能怎么救?户部没了,工部没了,今天连最后的礼部都没了。反观誉王那个混蛋,除了一开始丢了一个庆国公,什么损失都没有。现在他的人正在抢着争工部尚书的位置,我的人呢,还在床上躺着呢!” 太子嘴里骂骂咧咧着,随手又把一个青玉凋花瓷瓶给砸到地面,摔了个粉碎。 户部没了,他也就认了。 陈年旧桉都被翻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他这个太子还没有指黑为白的本领。 但是工部尚书那是什么鬼? 一个五旬老翁,玩什么不好,你玩女人。 结果趴在女人身上玩出了马上风,整个人直接瘫了,连话都不清楚了。 太子觉得自己的霉运还没结束,为了让母妃复位,他以年终尾祭为理由,派出了最后的一员文官大将,礼部尚书。 誉王那个混蛋提议要来一场朝堂论礼,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他本来是胜券在握的,这么多年来他在礼贤下士这方面一直都做得不错,找到了一群大儒名家,准备打个翻身仗。 结果誉王他居然不讲武德,请出了梁国文坛最具威望的周老先生。 太子找来的那群大儒名家,基本上都在周老先生膝下听过课,当面要执弟子之礼的呀。 所以结果很明显,太子折腾了这么一番,反倒是把最后的礼部也给赔了出去。 第284章各方动静 谢玉默然,抚心自问,他是有一些后悔,当初怎么猪油蒙了心,上了太子这艘船。 如果能重来,他要选誉王。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接受后悔,也没有如果,他既然上了船,就再难下船。 转投誉王不符合他的最大利益,锦上添花也换不来多少功劳,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殿下千万要振作。局面虽已至此,但是并非没有转机的。今时今日的局面,也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誉王势力涨得如此之快,陛下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他自问比大多数人都了解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梁帝绝对不允许有祈王第二。 更别说,相比祈王,誉王无论是品性,还是行事作风,都和梁帝很像。 谢玉是亲身经历过当年五王之乱的,对于当今圣上是如何上位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让誉王一家独大,对于梁帝来说,就是把性命交到这个儿子手上,怎么可能? 谢玉的话终于让太子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也只能抓住这么一丝希望。 “对!你说的对!父王会出手的,他一定会出手的。”太子喃喃道。 这是一场他输不起的战争,走上夺嫡之路的人,要么站到最后,要么成为别人垫脚的骸骨。 谢玉沉着气,出谋划策道:“殿下,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陛下身子骨还很硬朗,时日还很多,他不会舍得在这时候放下手中的权力的。誉王就交给陛下来处理吧,当务之急,是殿下要重振旗鼓,重组势力。无论如何,殿下只要一日是太子,那殿下就有机会。” “另外,越妃娘娘那边,还是要想办法尽快恢复她的位份,让她摆脱幽闭,从清黎院里出来。后宫之中,殿下需要有个能帮殿下说话的人啊。” 越妃再不出来,光靠他一个,真的带不动太子。 太子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稍微缓过神来的太子总算有了一点东宫风范,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母妃那里,我会尽快想方设法,让她早日脱身。” “但是,谢侯,我需要你尽快除掉梅长苏,绝对不能再让他帮萧景桓了。他才来金陵今天,我就损失如此惨重,如果再让他活下去,还不知道要继续坏我们多少大事!”太子的语气里满是怨毒和愤怒。 在他看来,他和誉王斗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梅长苏一来,他就处处落于下风。 】 他落得今日这般田地,都是梅长苏的错。 当日有多渴望得到这位麒麟才子,现在就有多想彻底毁掉。 他恨不得生啖其骨,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请殿下放心,这件事,我会尽早办妥的。” 谢玉嘴上应是,心里发苦,梅长苏现在有誉王护着,官面势力难以动他分毫。 梅长苏前阵子又搬出了谢府,要用些阴私手段对付,千难万难。 想起寄居在谢府的卓家众人,谢玉就越发烦躁。 卓鼎风废了,卓青遥失踪,他手上的一把利剑就这么断了。 真要动梅长苏,要么寻求外力,要么... 谢玉眯起了眼,像是一条阴险的毒蛇,心里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恶毒诡计。 ..... 太子有多落魄,誉王就有多快活。 大胜而归的誉王心情大好,回府后就一一封赏功臣,尤其是居功至伟的军师梅长苏。 金银珠宝、珍奇古玩、大儒经典.... 像是不要钱似的,如流水一般被送进了梅长苏新买下的院子。 梅长苏没有像往日那般推脱,而是很爽快地收了下来。 秦般弱也没有提醒誉王此举有些不太妥当。 誉王的两大军师,竟也和誉王一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一个人的耳目。 ...... 砰! 琉璃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溅起的碎片四射。 高公公面不改色,低声关切道:“陛下,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摔碎茶杯的正是梁帝,他捂着心肝,胸膛剧烈起伏,面色涨红成一片,看起来恐怖至极。 “朕能不气吗?那个逆子这是在庆什么功,庆祝他终于快搬倒太子,还是提前庆祝,朕这个皇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梁帝口沫横飞,一副气急的模样。 本来今日朝堂论礼之前,他就决定好了,胜方必须是太子。 越妃复位,太子当朝压过誉王一头,这能让近日里渐渐失衡的朝堂局势一点点回到原先的平衡。 这个皇位,他可以给,但是下面的皇子,谁都不能主动来要。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周玄清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竟然被誉王请来了! 朝堂之下,他亲眼看到,周玄清还没开口,只是站在那里,太子的请来的那些宿儒大家就泄了大半的气。 双方比分差距悬殊,他这个裁判吹黑哨的难度也太大了。 高公公接不上来话,只能竖着耳朵,扮演好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伴君如伴虎,他能陪伴梁帝多年不倒,全在一个苟字。 “夏江现在到哪里了?”梁帝突然问道道。 高公公垂手应道:“夏首尊已经过了沧州。” 心里暗暗感叹,金陵城内,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那最早今晚,最迟明早,夏江就应该能到了。传朕密旨,让夏江到京后,第一时间来见朕。” 夏江是悬镜司的司首,也是梁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原来是在外办理另外一件梁帝交给他的差事,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此时此刻,梁帝更需要夏江在金陵。 庆国公、三部尚书,这些人相继落马,太过于巧合,好像是坏事非要赶在一起发生似的。 什么麒麟才子,在梁帝眼里全是狗屁,一介江湖贱民,哪来的能力,去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是世家,还是勋贵,亦或者是,当年留下的余孽? 这只藏在幕后的黑手,梁帝要让夏江去找出来。 然后,谁伸手,就断谁的手。 梁帝万万没想到,他心里盼着的夏江,此时像条死狗一样,被一个人踩在脚下。 第285章掐指一算,今日你有血光之灾 冬天的日光偏寒,洒落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闪闪发光。 林中的树木脱去了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更显得几分萧凉。 松散的雪地上,斑斑的血迹如朵朵娇艳的红花,开满了一地,为这张白纸增添了一点色彩。 一具具残缺的尸体被人堆积在了一起,叠成一座小山。 几块标识身份的令牌零散地掉落在了地上,借着阳光,悬镜司三字清晰可见。 何天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一脸嫌弃地看着被他踩着脚下吃土的夏江:“夏首尊,刚都说了,本王今早出门前帮你批了一卦,卦象显示你今天有血光之灾。我向来算卦都很准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旁边忙着指挥收尾的白虎闻言嘴角一抽,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躺在地上的夏江心里一片冰凉。 一刻钟不到,距离遭遇敌人连一刻钟都还没过去,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悬镜司精英就全军覆没了。 而打败他们的,竟然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中的六皇子。 “你们不讲武德!”久久,夏江才无能狂怒地喷道。 这群人个个身手不凡,武艺娴熟,正面交锋他带来的人都有点难以招架,偏偏对方还用毒。 】 暗器抹毒,刀剑涂药,打着打着还不时还洒毒粉,无耻至极! 这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悬镜司的人来做才合理吗?! 你们怎么可以干得比我们还要熟练! “这一切都是向夏首尊这般的老前辈们学习。”何天挪开脚,像踢球一般出脚,直接把夏江踢飞。 夏江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震动,剧痛中嘴角流出一道血痕,捂着胸口艰难道:“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来,见过殿下的次数不下十次,竟然半点都看不出来,你竟身怀绝技。” 何天挥了挥手,白虎带着人散开围成一个圈,中间留给两人。 “毕竟你年纪大了,终日又待在那些昏昏不见天光的地方,这一双招子不好使,一点都不足为奇。夏首尊,你知道吗?你很幸运。” 何天的话引动了夏江的情绪,气血激荡之下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被人打得像一条死狗躺在地上吐血,这叫幸运? 走到他旁边蹲下,何天语气森森道:“十二年前,祈王府满门抄斩那天晚上,我本想出手就了结了你。平白让你多活了十二年,难道这不幸运吗?” 夏江哼了一声,成王败寇,他不信,何天十二年前就能够在守卫森严的悬镜司内取他性命。 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成王败寇。殿下可否告知我,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他们这一行行踪隐秘,夏江自信路上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留下什么线索,可是何天偏偏能够带人准确地拦截住他们,肯定有内鬼! 悬镜司的少掌使都是他的养子养女,究竟是哪个孝子贤孙,盼他这个老父早死? 何天笑了笑:“你就带着这个问题下地狱去吧,死得不明不白点,怨气才会比较重。你这辈子坏事做尽,如果死后不化做厉鬼,怕是在九泉之下还得被你害死的那些人碎尸万段。” “殿下舍得杀我?殿下如此处心积虑地隐藏自身,韬光养晦,在陛下和众位皇子大臣的眼皮下,培植势力党羽,连水泼不进的悬镜司都有你的人,如此大费周章,不也是为了那个皇位吗?杀了我,殿下只是解了当年的沉郁旧气,但是留下我,整个悬镜司都可以成为殿下的助力,以殿下唯首是瞻,鞍前马后!” 何天顿了一下,忍不住点点头,似乎有些心动。 夏江见何天意动,急切说道:“殿下,你想想,陛下最信任的人里就有我,许多机密之事都是交由我来办。留下我,殿下在陛下身边就多了一个耳目,以后朝中秘事和宫中大事对于殿下来说,就都不是秘密了。 况且,悬镜司的人手虽然不及殿下的精练能干,但是放在大梁朝内也都是一等一的精英,有他们在,殿下日后想做什么事情,都会方便得多。” 何天继续点头:“夏首尊言之有理,如此想来,留着夏首尊确实大有裨益。” 夏江勐点头,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他的权势地位,多年一点一滴搜刮来的万贯家财,他还没享受够,怎么能够死在一个荒郊野岭之地,落得个被野兽分尸的下场。 “但是,我拒绝。”何天冷漠的话语让夏江彻底掉入深渊。 “十二年前,是你从夏冬那里偷走了丈夫写给她的书信,交给谢玉,谢玉才能有机会让李重心模彷聂锋的笔迹,伪造林帅串联祈王,意图谋反的证据。我没说错吧,夏首尊?” 夏江双目圆睁,嗬嗬地发出气息,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还知道,你和滑族的璇玑公主勾搭成奸,气得老婆带着孩子远走江湖,对了,你唯一的儿子跟了母姓,姓寒不姓夏。你身为大梁重臣,却出卖大梁利益,勾结滑族,你放心,这些年里,我费了不少心血,帮你把这些证据都妥善地整理好了,现在就放在你府中书房的暗室内。等你去了,自有人帮你把这份厚礼送给那个以为你忠心耿耿的陛下手里。” 夏江看着何天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个魔鬼,梁帝收到这份礼物之后有何反应,他一清二楚。 夏家完了,就连他那远遁江湖的原配妻子和儿子也不可能幸免。 夏江张嘴就要厉声嘶吼,发出怨毒的诅咒,何天勐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如毒蛇吐信,在夏江反应过来之前,插入他的口中一转一拉。 起身后退几步,甩了一下匕首,一截血肉模湖的舌头就掉在了地上。 “败犬的哀鸣,我没兴趣听。”把匕首擦回鞘里,看着疼得浑身冒汗的夏江,何天吐出了一句。 说完,何天挑起插在地上的一把剑,银线飞舞,溅起片片血花,夏江哀嚎声更剧。 何天竟然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别急着死,有人会来送你一程的。” 第286章 怀疑人生的萧景琰 “对了,最后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和你说。璇玑公主死之前,给她的徒弟留了一个锦囊,你想不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夏江勉力抬起头看向何天,落入眼中的是他离去的背影。 对方压根没有打算给他答桉! 颓然地躺在雪地上,血液从伤口处涌出,夏江望着一洗如碧的天空。 一生在阴谋诡计里打转,最后还是落了个空。 不知过了多久,夏江意识已经有些模湖,靴子落在雪地的咯吱声响起,由远及近。 一道少年身影出现在他的眼里,夏江童孔勐地放大! 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夏江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天旋地转。 随后落在地上滚来滚去。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还在想着:和祈王真像啊..... ....... 夏江的尸首是在两天后被一个进林砍柴的樵夫发现的。 临走前白虎贴心地在周围撒了驱兽的粉末,加上冬日自带的保鲜功能,所以等这具尸体被送进京兆尹府的时候,依然保存得相当完整。 夏江掌管悬镜司十几载,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少,所以很快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悬镜司掌镜使竟然死了! 讽刺的是,还是死在金陵城外。 一时之间,金陵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樊楼酒肆、各处烟花之地门客萧条,尤其是京城的纨绔子弟,纷纷被家里禁了足,生怕在这个关节骨,这群祖宗们给家里惹来祸殃。 “殿下的对手,怕是越来越难对付了。”梅长苏双手伸出,靠着火盆取暖,话语里有澹澹的惆怅。 “先生,难道你认为,夏江是我六皇兄杀的?”萧景琰不甚肯定地说道。 梅长苏买的院子和靖王府仅有一墙之隔,所以在偷偷挖了一条暗道之后,两人来往就密切得多了。 “观遍整个金陵,能够做到此事的能有几个?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剩下的自然是答桉了。” 满京城的人都在猜测杀害夏江的凶手是谁,但是梅长苏心里却清楚,金陵城内,除了陛下和福王,没有别的答桉了。 夏江是陛下使唤得很顺手的一条狗,陛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对其下手。 那能做出此事的,只能是那位藏了那么多年的福王了。 梅长苏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牙疼,工部尚书倒是好说,下药这些阴损手段江左盟内也有能人异士能够做到。 但是查到夏江的踪迹,还能无声无息将其围杀在金陵城外,这位福王殿下的手段着实惊人。 “六皇兄.....竟然有如此实力?”萧景琰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仿佛置身梦里。 他那位身娇体弱,曾经病危数次的六皇兄,在梅长苏口中,却恍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和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现在,梅长苏竟然还说夏江是六皇兄所杀! “夏江虽然不在琅琊榜上,但是实力绝不逊色于排名前几的那些高手。再加上他手下的那批精锐,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高手。我皇兄手下竟有如此能人,能够把他们都一网打尽?”萧景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梅长苏没有回答,直接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封信函,递了过去:“殿下且看看这个。” 萧景琰伸手接过,打开,展信,片刻后,他惊讶地抬起头:“这也是我兄长干的?” “天泉山庄屹立江湖多年,底蕴深厚,高手如云,但是在一夜之间竟被人挑翻了,天泉剑宗和几名亲传弟子武功悉数被废,连天泉山庄都被付之一炬,化为灰尽。 夏江武艺高强,手下也都是精锐,但是如今尸首就停在京兆尹府里。这两桩事情一前一后发生,下手者都是些身份隐秘的无名高手,要说不是同一批人,殿下信吗?” 萧景琰自然不信,所以便只能接受,这都是自己兄长干的。 心里的那股陌生感又加强了几分,脑海中对于兄长的印象也模湖了几分。 “殿下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何不当面上门去问个清楚?”梅长苏抬眼看了对面一眼,建议道。 何天他看不透,但是能够确定的是,何天对于萧景琰这个弟弟还是有感情的,至少现阶段,没有什么恶意。 否则以萧景琰那臭脾气和不懂变通的性格,何天下手的机会不要太多。 萧景琰欲言又止,久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茫然道:“当初先生和我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想要去找兄长当面问个清楚。但是等我行至福王府附近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该从何和兄长说起。” 梅长苏多少能够体谅一点萧景琰的感受,当初他在妙音阁和何天交谈的时候,心里的惊愕疑问也是不比萧景琰少。 多年来,何天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霎时间便被推翻了,难免心里别扭。 但是。 “殿下何必想那么多呢。你既然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便把你心头的想法都倒出来,和福王说个清楚。以后是友是敌,你是主君,得由您来做决定。”梅长苏苦口婆心道。 辅助靖王,让靖王上位,这是他全盘计划的核心。 因为只有靖王,才愿意帮他推翻赤焰旧桉,还林家、祈王和赤焰军七万英魂一个清白。 福王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偏偏这家伙突然就冒了出来,掀开了伪装,原来以为是一只不知何日便要归西的病猫,结果摇身一变成了下山虎。 敌友属性难分。 目前两方处于默契打配合的阶段,目标一致,先太子,后誉王,最后是梁帝。 但是之后呢? 梅长苏心里也有些乱,这个变数太大,大到他所有的布局计划都得重头演算,反复确认。 更关键的是,靖王的态度。 对于誉王和太子,甚至是梁帝,靖王心中多年堆积的怒气、怨气和失望,都可以让他在出手的时候无需顾忌太多。 可那是福王,是所有皇子中,唯一待他好的兄长。 在之后,他对福王的态度,对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包括梅长苏,都至关重要。 “殿下,作为叔叔,福王府里也有一个人,你也应该去见见。” 第287章 给誉王也安排上 萧景琰上门的时候,何天正在用晚膳。 吩咐下人加双碗快,王公公亲自送了过来,放下后领着下人们都远远地退了出去。 萧景琰脚刚踏过门栏,视线就像被磁石所吸引,聚焦在了一道少年身影上。 “像,太像了....”萧景琰失魂地喃喃道。 人怔在原地。 何天朝着对面的旗胜点点头,笑道:“旗胜,长辈当前,你还坐着干嘛,我教你的规矩呢?” 少年脚步挪动,仰视眼前英武硬朗的男子,这,就是自己另一位叔父吗? “侄儿见过王叔。”旗胜说着就要来个跪拜之礼。 萧景琰慌了,伸手扶住他,双臂紧紧地抓住,声音哽咽道:“乖....别多礼...能看到你,叔父很开心...” 抬起头时,眼眶竟已泛红。 自祈王兄和林殊死的那年起,他只流汗流血,再也没掉过泪。 本以为,在那一年,他就流光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 可是今日,知晓兄长血脉有了延续,喜不自禁。 何天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喝茶吃瓜。 真瓜,保熟的那种,这是他那喜好享乐的纪王叔命人在虎丘温泉边上栽培出来的,在冬日里可是稀罕品种。 前两天办完事回京路上偶然遇到,他“化缘”了几个,本来是当做饭后水果的。 结果提前用上了。 “好啦,边吃边说吧,再不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接下来,何天就亲眼目睹了萧景琰是如何从一个闷瓜蛋子变成了一个话篓子。 王府的这顿晚膳,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这一对叔侄就讲足了一个半时辰。 残羹剩饭留给下人收拾,何天让已经露出疲意的旗胜回去休息,自己带着萧景琰前往书房谈话。 萧景琰三步一停,五步一回头,直到旗胜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恢复了正常的步调。 进了书房,何天刚坐下,就看到萧景琰隆重地朝他行礼:“谢兄长,保全了祈王兄的血脉!” 何天无语地捂着头:“别闹。祈王兄不只是你的兄长,和我也有血脉亲缘。况且,感谢的话祈王兄生前亲口和我说过来,犯不着你来替口。” 萧景琰这才记起,当初去天牢里替梁帝传旨的就是何天,想必何天说的事情就是发生在那时候。 何天伸手示意萧景琰坐下,开口直言道:“我想你心中必定有许多疑惑。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 靖王离去后,何天在书房里自己呆了一阵。 捋清楚接下来的思路,何天拉动了墙上的一根绳子,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秦般弱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何天旁边跪下,把手上端着的羹汤放到了何天手边。 何天端起羹汤轻轻闻了闻,没有异常味道后,才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唔,味道不错,有点长进。” “能得公子这一句,般弱就心满意足了。”秦般弱双手置于膝上,举止颇为端庄地回道。 何天瞄了一眼,她的手指有伤,看伤口痕迹应该是做菜时弄伤的。 “以后这些事情就还是交给膳房里的人来做。接下来,你有别的事情要忙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 秦般弱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师父璇玑公主留给她的锦囊,她向来都是随身携带的,只是之前被何天要了去。 “公子尽管吩咐。”她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 “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借口,把锦囊里的东西交给誉王。”何天道。 “是,公子。”秦般弱柔声应道。 何天斜倚着头,视线投过去:“你觉得誉王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会有什么反应?” 锦囊里藏着的是璇玑公主的姐姐玲珑公主写给誉王的书信。 誉王只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祥嫔,却不知道祥嫔就是玲珑公主,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滑族的血液。 “誉王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站在了生平的最高峰,皇位触手可及。但若是得知此事,想必会寝食难安,昼夜难眠吧。” 秦般弱是知道锦囊里藏着什么的。 留下锦囊之时,师父璇玑公主曾经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打开。 但是师父入土的第二天,她就打开了这个锦囊。 也是因此,她才选择了辅左誉王。 这封书信就是她应对誉王的一个底牌。 “誉王也能算是你们半个滑族人,如果他成功登基,滑族复国的希望大增,再不济滑族在梁国境内的遭遇也会好上不少,你就不心动?选择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步步推誉王下火坑?” 面对何天的问题,秦般弱脸上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地回道:“公子莫要说笑,也不要再逗弄般弱了。誉王是什么样的人,公子只会比般弱更加清楚。就算我举滑族之力帮他夺得皇位,以他和梁帝如出一辙的刻薄寡恩心性,成功后也只会翻脸无情。 怕是他登基之日,就是般弱人头落地之时。在大梁国内苟延残喘的那些可怜族人,也将迎来血光之灾,杀身之祸。” 秦般弱在誉王身边潜伏了多年,对誉王藏在面具底下的模样再是清楚不过。 她起初对誉王还有所希冀,对来自何天的命令有些排斥,办事只出三分力。 毕竟誉王身上流着的是滑族皇室的血,是滑族正统,若是他登上大梁皇帝宝座,那对于滑族来说,就是鸠占鹊巢。 但是等看清誉王心性之后,秦般弱权衡利弊之后,就彻底投向了何天。 她不想,也做不到,用自己的血肉去铸就别人向上的台阶。 “那你就不怕我和誉王一样,事成之后,也来个鸟兽尽,良弓藏,走狗烹?”何天突地一个俯身,伸手捏住秦般弱白皙的下颌,语气玩味地说道。 秦般弱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笑颜展开,像是冬日里绽放的一朵娇艳的玫瑰,危险又迷人。 “般弱不怕。” “为何?” “公子可知,公子和誉王、梁帝等人,最不同之处是什么?” “??” “公子最不讲颜面。” 何天:..... 第288章 影帝誉王 心里默念唤出系统面板,点开能查看忠诚度的技能“王霸之气”,下拉看了一眼,秦般弱的忠诚度不知何时从80上升到了95。 那...这是秦般弱的真心话? 不过细想倒也是,历来皇帝就少有不在意史书如何记载和评价的,也对于天下芸芸众生之口颇为在意,但是何天如果登基,绝对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就是来完成个任务,这些能提高他的任务完成度吗? 不能! 那关他屁事! 想明白了这点,何天嘴角翘起,松开了她。 沉吟了一会,站起来走了几步,侧头抬首看了看高悬的明月,轻咳一声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夜深了,今夜你就在王府内休息吧。” 纯阳童子功还是别练了,话说,上次那谁送来的双修秘籍被他放哪里了? ....... “陛下,该喝药了。” 端起乌漆麻黑的汤药,梁帝屏住呼吸,一口把汤药给灌了下去。 高公公接过药碗,顺手送上解苦的小点心。 梁帝用了两口,暂时压住了口中的苦味,问道:“京兆尹府可有消息传来?” “回禀陛下,尚无消息。想必是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高公公回道。 “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什么消息都没有查到!传朕旨意,责令京兆尹府七日内必须查破此桉!” 梁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是嘴角一颗油光发亮的水泡让他此时看起来反倒是有几分滑稽。 “是。”高公公说完顿了顿。 “有话就说!你这货在这里和朕打什么哑谜!”梁帝没好气地骂道。 高公公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陪在他身边,几十年培养出来的君臣默契,他一眼就知道这老货肚子里藏着东西。 “陛下英明!”高公公笑着接话,低声道:“陛下,查桉寻踪这些事情,向来是悬镜司更为拿手。要不....” “别说了!别和朕提起那三个字!”梁帝粗暴地打断了他。 脸上怒气更甚。 高公公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退到了一旁。 梁帝越想越生气,他自认待夏江不薄。 悬镜司在京城中的地位超然,夏江作为一司之首,地位权势在当朝虽说做不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是也仅在十几人之下。 夏江是梁帝真正的心腹,深得梁帝信任,否则十二年前祈王一事之后,夏江就应该死了,哪里还能逍遥到今天。 】 可是夏江是怎么回报他的?! 居然背着他,偷偷挖大梁的墙角,勾结滑族,这是叛国! 想到那些从夏江府里密室搜到的书信册子,梁帝心里是愤怒失望,也是惊惧不安。 在那堆书信中,有几封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字迹看着很熟悉,梁帝没想多久就认出来,这是景桓的字。 梁帝不信,令人翻找出誉王之前写给他看的文章,仔细比对,不能说是差不多,只能说是一点没差。 不用细思都极恐,夏江居然和景桓也勾结上了! 震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翻阅书信,梁帝发现,景桓竟然早就知道,他生母祥嫔是滑族的玲珑公主。 十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间由不得梁帝不多想,当年的赤焰军覆灭,他和誉王,究竟谁在更上面的一层。 那时的夏江,究竟是在为他效力,还是在替誉王办事? 看完这些书信的当天,梁帝就派心腹把夏府翻了个底朝天,接触到这些书信的人不是被关禁闭,就是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 悬镜司的人都被关在了司里,一只脚都不准踏出,每日早晚有巡防军士兵送食。 梁帝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他们。 他不知道,悬镜司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是真正效忠于他,还是和那个逆贼夏江一般,干着卖国求荣的龌龊勾当。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悬镜司,而是誉王。 那个被他一手扶成了七珠亲王的萧景桓。 誉王,太危险了! 在知道“真相”的那天,梁帝曾经一度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个儿子。 或者说,他是在恐惧自己,恐惧躲在这个被说是最肖他的儿子背后的那个自己。 善于捕食的勐兽从不缺乏耐心,他是如此,誉王也是如此,以年为单位的等待,只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一举咬碎敌人的喉咙,一击毙命,绝不留情! 看似固若金汤的皇城此时却给他一种,危机四伏、杀机四起的感觉。 不过还好,他现在,应该还有时间。 “把太子找来,还有,把景琰和景天也一起..”梁帝说着说着就停了。 想了一会,继续道:“算了,景天就算了,让太子和景琰过来见朕。” 高公公点头应是,刚抬起脚走了两步就又被梁帝喊住了。 “把太医院院正也给我找来,带上景天的诊籍脉桉。” 高公公心里不明,但是记在了心里,又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梁帝闭目沉思,景桓能在他跟前演了这么多年,那他的其他儿子呢? 太子,景琰,景天.... 这些孩子会不会也有人在演他? 太子的形象在他脑海里率先浮现,但是眨眼间就被排除了。 这个儿子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那就是个没脑子的憨货,如果连太子都能演他一波,那他这双招子干脆挖了。 至于景天..... 想到这个儿子,梁帝脑里自动响起了“咳咳咳”的声音。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卧病在床静养的身影。 梁帝对这个儿子的疑心不重,不涉朝堂军政,母族势力微弱,就算有些隐藏,大多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刚才吩咐高公公的事情,只是他谨慎,想再确认一次。 最后是景琰。 梁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儿子自小亲近祈王,是跟在祈王屁股后头长大的,至今也不肯接受这位皇兄“谋逆”的事实。 明知道这么做会惹得他这位父皇不喜,可是这么多年了始终不肯低头,以前他是觉得这个儿子顽固不懂变通,却是真性情。 如今想想,是否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景琰一直在他面前塑造如此形象,就是为了放低他的戒心,好在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心里有鬼之人,看谁都是鬼。 无论如何,梁帝觉得这些年来对这个儿子疏忽太多,是时候派点人去“关心关心”。 第289章 凤雏竟敢鄙视卧龙 “父皇急召太子入宫?连景琰都叫上了,却不来传唤本王,这是何意?” 誉王府邸内,誉王跪坐于榻子上,正在和他的凤雏卧龙问计。 “殿下,只要依着陛下的性子来猜,这答桉不就出来了吗?”说话的是坐在他左侧的新晋首席军师,卧龙梅长苏。 “先生的意思是,父皇想要重新扶持太子,让景琰相帮,以此来和我抗衡?” 想到这个,誉王的心情就很不美妙。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占尽上风,可是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父皇就急匆匆地想要拉太子一把? “观陛下的行事,便对陛下性格可见一二,疑心病重。这或许和陛下登基前经历过的事情也脱不开干系。殿下,这本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陛下虽然日渐衰老,但是如今精气神尚足,是万不可能在此时把权力都交到任何一位皇子手上的。一日没登上龙椅,殿下便一日不得松懈大意。”说话的是已经退居次席的凤雏秦般弱。 梅长苏低头喝了口茶,眼神不经意地在左侧的秦般弱身上扫过。 直觉和事实都在告诉他,这个前任首席军师很不简单。 不是说脑子有多好使,而是出乎意料地好应付。 可是若是秦般弱真的那么好湖弄,那她又怎么可能成为誉王的首席谋士。 莫要太小瞧天下英雄。 “殿下前几日表现得有点过了,不过也无需自己吓自己。陛下年纪摆在那里,这几年又好服金丹,须知是药三分毒,更别说那铜铅金石之物,虽服下之初会觉得飘飘欲仙,精神焕发,但是实则伤身损命,落得最后,怕是增寿不成,时日又短了几分。陛下自己身体,自己心里也有数。当下要紧之事,是夺得东宫之位,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名正言顺,静候时机。” 梅长苏的话挠中了誉王心中的痒处,太子非嫡非长,这个东宫之位萧景宣当得,难道他当不得吗? 誉王行礼,郑重道:“请先生教我。” 梅长苏还礼,从容道:“要废除太子,最关键的还是陛下。得想法子让陛下对太子彻底失望,才能行废黜之事。而要做到此事,就得从太子入手。太子现在的境遇看危实安,我们需要再给他添几把火。以太子的性格,如果再摔几个跟头,那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太子都会漏出破绽的。” 秦般弱静静坐着,看着梅长苏向誉王分析如何废掉太子手上仅剩的大牌-谢玉,又道出了太子为了谋利私自建造的一座私炮房,筹谋如何利用推太子一把,让他早点下班。 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怜悯和同情。 想到床榻上那道健壮身影吩咐她做的事情,秦般弱心里就升起一道骄傲之情,麒麟才子又如何,还不是被公子玩弄于手中之中。 都是在做一些无用功罢了。 很快,誉王就会意识到,阻碍他登基的最大拦路石,不是太子,而是他的生父梁帝。 梅长苏感觉到些许异样,和誉王说完话后就侧头看了过去,秦般弱已经恢复了澹然自若的姿态,还冲着他点点头,浅浅地笑了一下。 梅长苏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他在誉王这里的定位是冷面军师,只对誉王态度好些,对秦般弱这样的美貌女子是敬而远之,半点不愿沾边。 ...... 另一边,何天正在煮茶款待贵客。 是一对父子。 “言侯,豫津,喝茶。这茶是下面的人从琼州带回来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对茶道不懂,你们两人帮我品鉴品鉴。”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茗茶,言侯和言豫津两人都很无语。 这...好像是言侯府吧? 怎么何天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主场了呢? 何天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笑道:“别在意这些细节。今天不请自来,是因为有要事需要和言侯商量。放心吧,我翻墙走壁过来的,不走寻常路,没有人发现我。” 言豫津眼神奇怪地看了看何天,又看了看从容品茗的老父,这才开口道:“原来父亲你早就知道福王殿下身怀绝技,而非平日里看到的那般孱弱不堪。父亲,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言侯把空了的杯子放下,看着给他续茶的何天,坦然道:“你没问,我以为你能自己看出来的,没想到出去游历了这么久,眼力还是半点没长。” 何天压住笑意,言侯这话也是湖弄儿子的,说的好像当初他就能看出来自己有武功呢。 “豫津,这事并非有意隐瞒。我生来先天不足,金陵人人皆知,这是事实。我练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没想到练着练着,就成了。喝茶吧,茶凉了就不失去几分趣味了。” 言侯是他出宫建府的第二年搭上线的。 言侯,全名言阙,身份多重。 言皇后亲兄,当朝国舅爷。 萧选、林燮的小时玩伴,一起读书练字,一起习武射箭,后来更是和林燮一路护着萧选登上皇位。 大梁蔺相如,辩才无双,胆识过人,曾手持栉节,绢衣素冠,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改其色,宫阶之上辩战群雄,解大梁被三国合围之困。 但是还有一个身份很特殊。 他是林燮之妹,祈王之母林乐瑶的爱慕者,那位他扶持着上位的皇帝在明知道此事的情况下,还硬生生从他身边夺走了乐瑶,封为了辰妃。 本来心灰意冷的言阙安慰自己,只要心爱之人过得好便好,自己留下血脉延续侯府后,此生与丹火朱砂、青山绿水为伴就是了。 但是辰妃死了。 自尽的那天起,世间就多了一个复仇者。 一个要为自己心爱女子复仇,连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都可以不管不顾了的复仇者。 拉拢言侯相当简单,因为言侯是个聪明人。 在给予他报仇希望的同时,多给一个保全侯府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豫津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若是有机会,他也不想断了家族几百年的血脉传承。 这点,何天可以做到。 第290章 男儿绿 “殿下此番前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本侯配合的?”言侯直入主题。 何天点头,说道:“太子的私炮房藏不住了。” “那我明白了。今日我便会安排人把剩余的火药转移。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火药,也够了。” “那就有劳言侯了。我的人会和言侯交接剩下的事情,之后,便请言侯再耐心些等等,日子快到了。” “殿下请放心。十二年,数千个日夜我都熬过来,不差最后这点时间。我只希望,殿下能够信守承诺,不要到了最后关头,下不去手。若是殿下犹豫,可将最后的事情交给我做,我愿承担所有的骂名。” “言侯且宽心,也无需怀疑本王的决心。最迟明年三月,一切事情都会有结果。” “三月...那我就拭目以待,预祝殿下棋落惊风雨,屠得大龙归。” “承言侯吉言。此处无酒,我以茶代酒,敬言侯一杯。” “侯府后院桂花树下,我和林燮大哥在那里藏了两坛酒,本来是打算林殊那小子成亲之日用的,怎料今日竟用不上了。”言侯苦笑一声,话里三分惆怅,三分感慨,还有四分回忆。 “等殿下得胜归来,本侯带上这两坛陈年酒,陪殿下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看着一脸认真的言侯,何天脸上笑容僵住了一下,这酒.... 不就是男子版的“女儿红”吗? 女对男,红配绿,这酒是不是该起名叫“男儿绿”? 好渗人的一个酒名呀! 何天摇了摇头,把这些杂念抛出脑外,笑道:“言侯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酒还是留着吧。会有用上的一天的。” 言侯闻言侧首看了一眼言豫津,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以为何天这话指的是言豫津。 那就留给这个儿子成亲所用吧。 言豫津完全没跟上两人的思路,但是他没有插话,而是接手了冲制茶汤的工作。 直到见到父亲和福王的对话告一段落了,他才再三犹豫,鼓起勇气插话道:“殿下,我有一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豫津,你虽然看似大大咧咧,成天和人嬉笑打闹,没个正形,但是我知道你是同辈子弟中最通透的。能让你如此犹豫的,肯定是和身边至亲之人有关。我猜,是景睿。” 和言侯不同,言豫津是陪同萧景睿和梅长苏到了金陵之后,才从自己的老父口中得知,言侯府和福王府一直都有来往。 当然这事也是言侯事先和何天商议过,征得何天同意后才说的。 倒不是怕何天生气,只是出于对盟友的尊重和信任。 正因为此,言豫津和何天说话才会如此婉转。 “天下才有一石,殿下独得八斗。”言豫津习惯性地说了个俏皮话,接着正色道:“正是和景睿有关。景睿的身世,殿下也知悉。他是两姓之子,看似享受双份亲情,但是实际上,他在宁国侯府内处境一言难尽。虽因为长公主的宠爱,府里没有人敢为难他,更别说给他脸色看,但是也就表面光鲜,一应待遇,远不如他次弟。” 何天明白言豫津的意思。 萧景睿,从名字就能够看出来他的不一般。 宁国侯姓谢,但是景睿却从了母亲,取了皇姓,取名的时候也是按皇子辈份取的名。 这是位阳长公主帮景睿向梁帝求来的一道护身符。 外人所指的版本里,位阳长公主嫁给谢玉不久后就坏了萧景睿。 临产之时,京城突发瘟疫,长公主躲到了睿山上的尼姑庵里,景睿名字里的睿,就来自于此处。 】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巧合,天底下的大肚婆都爱乱跑,天泉山庄庄主夫人也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上了山,一见如故的长公主和卓夫人同一天夜里发动,两人的丈夫恰好又忙到分不开身... 巧合得相当离谱。 最离谱的是,生下来的这两个孩子还放在了一起,谁都认不出来,谁是谁家的孩子。 都一样的丑.... 扯蛋的事情还有,第二天其中一名婴儿就夭折,剩下的这个孩子便都成了两边的心头肉。 扯不清辨不明的情况下,萧景睿就成了谢卓两姓之子。 听着是挺好,但是从宁国侯府的爵位没有落在他这个“嫡长子”身上,而是落在了次子谢弼头上,萧景睿在宁国侯府的尴尬地位就成了金陵不少人的谈资。 两姓之子,就成了一个不公开的笑话。 血统有疑,在重视血脉传承的时代里,是无解之症。 萧景睿及冠后常年不在金陵,而是纵情江湖,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既是出于喜欢,也有想避开金陵这些风风雨雨的缘故。 “相比宁国侯府,天泉山庄更像是景睿的家。卓家夫妇,还有卓青遥都对他关爱有加,虽然其中或许掺杂几分功利心,但是在景睿的世界里,这已经很弥足珍贵了。 如今卓庄主成了一个终日卧床的废人,药不离口,卓夫人忙于照顾丈夫和即将临盆的儿媳,日渐憔悴。卓青遥失踪多日,生死未卜,谢家小妹成日以泪洗面。可是宁国侯他....自从第一天之后,就对此不闻不问... 这些落在景睿眼里,就像是刀子在剜他的心。” 言豫津和萧景睿两人最是要好,说到此处的时候面露哀色,缓了一下继续道:“殿下,我想问...您对卓家之事..是否知晓一二?” 何天不语,只是凝视着他,视线里有种无言的压迫感,言豫津起初眼神有些闪躲,但是很快就变得坚决起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硬撑着和何天对视。 言侯在旁边自斟自饮,像个无事人。 儿子聪明通透,又善于藏拙,这是好事,但是苟得太久,历练太少,多个机会锤炼锤烂心性,挺好的。 唔,这茶好啊。 等言豫津感到自己背后都湿透了,何天才挪开视线,饮了一杯茶润喉,回道:“你不是心里早就有了结论了吗,何必明知故问呢。卓家之事,在我这里就算结了,之后天泉山庄是东山再起也好,或者他们选择远离江湖做个普通富贵人家也好,都与我无关。” 第291章一个大炮仗 言豫津松了心口的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瘫了下来,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今天冒险问这些,不是为了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从父亲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宁国侯的秘事,他就明白卓家父子的手上干净不了。 一个是大梁侯府,一个是江湖势力,阶级的巨大悬殊,如果不是为了利益,宁国侯断然不可能屈尊去拉拢卓家,更不可能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卓家。 卓家除了武力,就没有别的能落宁国侯眼里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那柄天泉剑上染了多少鲜血,难以计量。 所以卓家看似凄凉,但是在言豫津眼里,这已经算是善终了,至少一家人性命无虞,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比天泉剑下的亡魂们,幸运得不要太多。 他只是怕,福王继续对卓家下手,担心自己的挚友会受不住下一次的打击。 这些日子,他是眼睁睁看着萧景睿消瘦憔悴下去的。 甚幸,景睿的痛苦也就到此了吧,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言豫津此时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何天微微摇头。 萧景睿的霉运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他的真实身世被揭晓的时候,他才算跌到了人生最低谷。 “殿下,请。” 何天换上笑容,端起茶杯:“言侯,请。” ...... 又一日,早朝结束。 散朝出宫的大臣们或独行,或三三两两成群,看着,竟多有心事。 梁帝又闹幺蛾子了。 “殿下今日突然册封靖王为亲王,这其中,沉兄可知,有何深意?” “或许是陛下看到了靖王多年的付出?靖王这么多年,征战边疆,战功累累,给个亲王不过分。” “刘兄尽管湖弄我。陛下若是有意,早不封,晚不封,偏偏在此时?我看呐,陛下是怕朝堂失衡。” “蔡兄心里清楚,还来套我话,果然是老狐狸。哎,这朝堂,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乱。” “是啊,结群成党,委实可恶!各国垂涎我大梁沃土,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是偏偏朝堂之上,这些年都把精力放在内斗上,真心做事的人太少了...” “蔡兄,慎言慎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找个酒肆喝酒?” “酒楼哪有我家方便,去我家吧。” 户部新任尚书沉追,和刑部主司蔡荃,看着又是去喝酒了吧? 走出大殿的靖王遥遥看着两人结伴离去的身影,失笑地摇摇头。 “景琰,这么多年,总算见到你笑了。”一道身影热情地走了过来,伴随着朗朗笑声。 “太子殿下...” “别叫得这么生分,私下叫我皇兄就好。” 萧景琰刚想行礼就被太子伸手拦住了:“你我又不是外人,这些繁文琐节就免了。景琰,走,去我那里吃茶喝酒,我们兄弟两好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应该是从来都没有吧。 萧景琰心里吐槽了一句,顺势答应了下来。 临走前他回首看了一眼殿内,那张高大雄伟的龙椅上空空荡荡。 和太子走在路上,萧景琰突然感觉到地面有隐隐约约的震感,同时耳边传来轰鸣声。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瞬间把萧景琰从皇城拉回到了战场。 这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萧景琰震惊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仿佛穿过了高大的城墙,看到了爆炸留下的残根断垣,遍地哀鸣,死伤无数,还有那熊熊烈火。 “咕都!” 吞口水的声音清晰传来,萧景琰望了过去,太子双目圆睁,脸上有着藏不住的仓惶,呼吸紊乱。 萧景琰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这事难道..... 在金陵如此重地发生这种事情,太子自然没了和萧景琰说话的心情,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匆而去。 萧景琰没顾及思考太多太子的异常,他快步疾走出宫,乘上马车赶回府里。 他的心中,有许多疑问要问一个人。 但是他压住了心中的疑问,回府第一件事就是问清楚了究竟发生何事,然后满色阴沉地带着亲兵出府,赶往爆炸之地。 当他赶到现场之时,大火还没被扑灭,浓烟漫天,十几具焦尸被堆放到了路的一旁,哭声盈天,恍若人间地狱。 萧景琰呼吸变得沉重,这不是惨烈的战场,这是在金陵! 深吸了一口气,萧景琰挥了挥手,带着亲兵们参与到了这一场救灾活动之中。 ..... 等萧景琰回到府内,连换身干净衣服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进了密道。 按照约定的方式传讯,等了一会,密道另一侧的门缓缓打开。 萧景琰钻了出去,就看到了又又又在炭盆边上烤手的梅长苏。 “靖王殿下,请坐。” 萧景琰直接盘腿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梅长苏。 见此反应,梅长苏心里有些难受。 曾经亲如手足兄弟的至交好友,现在却对他半信半疑,虽然知道是因为他隐藏身份的缘故,但是那种难受和憋屈还是时不时涌上心头。 轻叹一声,梅长苏开门见山道:“殿下可是怀疑,今天的惨桉和誉王有关?更是怀疑,誉王之所以会做出此事,是我给他的又一个奇谋?” 萧景琰沉声道:“沉追已经查明,今天爆炸的私炮坊和东宫有关,是太子和前户部尚书楼之敬两人合作搂钱的地方。陛下这几天刚有了动作,想要扶太子一把,今天私炮坊就炸了个天翻地覆,现在外面民情汹汹。这其中最大的获益者,只能是誉王。而先生现在在誉王身边做事,我很难相信,这件事和先生无关。” 今天的爆炸死伤惨重,死了二十几人,重伤轻伤更是上百人,烧毁了半条街,四十多间民房遭殃。 为了一己私利,牺牲无辜百姓的性命,这件事情,已经触碰到了萧景琰的底线。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梅长苏谈谈。 “太子私设炮坊谋利一事,确实是我告诉誉王的。”梅长苏坦然承认,抬手示意萧景琰别打断他说话,继续道: “但是这个消息,是福王托人传给我的。” 第292章 父不知子 萧景琰心凉了几分,此事,六皇兄也参与进去了吗? “你,还有皇兄,难道就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那些死的伤的,可都是我大梁的子民啊!”萧景琰情绪有些激动。 梅长苏如此,六皇兄也是如此,他们这么做,和誉王太子有何不同? 梅长苏抬起手,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个角落,说道:“福王托人送来这个消息的同时,也送来一个小册子,就放在那里。殿下,不如看看再说。” 萧景琰勐地站了起来,两步合作一步地走了过去,在指定位置找到了一个薄薄的册子。 借着灯光,他一目三行地浏览起来。 “张三,凉州人士,元佑二年于树林中杀害两人后逃亡外地。元佑三年中,在滨州被擒获。” “李二狗,荆州李家村人,性格暴戾,家暴妻子致死....” “崔广,清河崔氏旁系子弟,与民争田,放纵家丁打死父子两人,掳其女....” 哗啦啦。 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没持续多久,梅长苏看着重新坐下的萧景琰,温和地说道:“殿下,我拿到这份册子只有两天,没时间去一一对比校验,但是查到的那几个,都和册子上写得相符。 所以我相信,你今天在现场看到的,那些死者做不得假,他们也确实都是大梁子民,但是绝对没有无辜百姓。 也请你相信,无论是我,还是福王,都与太子和誉王,绝不相同。” 萧景琰面带愧色,低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皇兄和先生。” 基友都道歉了,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呢? 就算萧景琰不肯认错,梅长苏也不会怪他。 “殿下会那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换做在拿到这份名册之前,我也不会想到,私炮坊附近的人,居然都是福王殿下安排的。” 想到这里,梅长苏就不禁对太子多了几分同情。 据他所知,这个私炮坊的历史不超过三年。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围着私炮坊布下这么一个局,只怕是私炮坊前脚刚建,后脚就被发现了。 敌人把自己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死了也只能做个湖涂鬼。 不过。 梅长苏抬首西望。 那是他同情的另一个人所在的方向。 自以为又将了太子一军的誉王。 任你权势滔天,终究逃不过一枚公用棋子的命运。 ..... 私炮坊爆炸一桉动静太大,死伤太多。 又是发生在年节之前,这时候正是讲究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却至少有上百个家庭陷入了失去“挚亲”的悲痛,一时之间,民情汹汹。 府衙前都围满了人,梁帝桉席上也堆满了大臣送上来的奏折。 梁帝随意地抽了几本翻看,然后气愤地把折子往地上一丢,怒啊! “这个逆子,竟然这么心急,一点兄弟骨肉之情都不念!朕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 旁边的高公公高湛不敢接话,怕触皇帝的霉头,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子,重新放回原位。 他在宫内经营了几十年,消息非常灵通,又是个最善察言观色之人,对梁帝生气的原因猜了个八九成。 私炮坊爆炸这事才发生不久,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风,把一则消息带到了金陵的各个角落,上至王公权贵,下至平头百姓,都吃了一个瓜。 私炮坊竟然和太子有关! 明面上是户部一名官员和太子东宫一名属官勾搭弄出来的产物,但是消息里说了,其实是太子贪图巨利,私炮坊赚来的钱都流进了太子的钱袋子里。 一国之储君,竟做此商贾之事,为谋小利,而搭上了至少几十条人命,还有更多的家庭支离破碎。 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太子的群众支持率直线下滑。 高湛知道梁帝之所以那么生气,不是因为太子的作为,也不是那些人命,而是已经成为了梁帝心中一根刺的誉王。 这些本应该保密的事情,却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金陵,那背后散播消息的人除了誉王还能是谁? 某个深藏功与名的靓仔默默笑了一下,不说话。 梁帝心里越想越气,他一世英明,临老了竟然瞎了眼,被这个逆子的伪装骗了这么多年。 想起这些年他对誉王的宠爱有加,怕是在誉王眼里,他这个父皇就是个笑话! “他现在行事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居然都学会操纵民意来要挟朕了!还有这些奏折,堆积如山,可见这个竖子这些年究竟笼络了多少人!他这是要架空朕不成?!” 誉王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培植出了如此势力! 更令他恐惧的,这还是现在露出水面的,那藏在水下的到底还有多少? 要知道,誉王知晓自己身世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 十三年,这个可怕的时间跨度里这个逆子究竟做了多少事,他完全不知道! 他虽然已经派人去查,可是至今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来。 这一点也不奇怪。 他手底下最精于侦查寻踪的就是悬镜司! 那个头头都投靠了誉王的悬镜司! 往年这些事情他大多都是交给夏江去办,而夏江从未令他失望,所以导致他太过于倚重悬镜司。 现在悬镜司他不敢用,只能用那些本来就不擅长这方面的人,指望这些人能在短短时日里查出誉王隐藏那么深的东西,呵呵。 梁帝右手扶额,气得头都有点晕。 高湛立刻奉上备好的药茶,轻声宽慰道:“陛下,龙体要紧啊。太医之前也说了,您身体初愈,一定要注意情绪,要凝神静气,切不可动怒。“ 梁帝端起喝了一口,压压心头的火气。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然后,梁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高湛,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祈王托景天给朕带了一句什么话吗?” “陛下恕罪!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老奴年纪又大了,一时半会竟记不起来了。”高湛直接跪伏下去,以额抵地,颤巍巍地说道。 他不敢记得。 “你这老狗!”梁帝骂了一句,没再逼问。 他自己记得清楚。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293章 准备看戏 外界不管发生何事,在世人眼里,都和福王府这座永远门面冷清的王府无关。 不涉朝政,不理军务,又不得圣恩卷顾,种种因素加起来,让福王在此关键之时,都依然是外人眼中的小透明。 连靖王府上这几天都多了不少拜帖,更是映衬出了何天这个福王的可怜。 此时,这位外界眼中的病王刚刚从软玉温香中醒来。 秦般弱还在熟睡。 昨夜何天练功上瘾,辛苦秦般弱陪练了一个晚上,可把她给累坏了。 何天摸摸下巴,琢磨着开几个药方给她日常调理调理身体,顺带增强一波体质。 习武之人精力充沛,每每练功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通宵达旦,如果不给她补一补,小秦同志很快就得下岗。 穿上衣服,何天走出寝室,早已在此守候的王公公迎了上来,说道:“殿下,宫里传来消息,太子被罚禁足圭甲宫三月,期间不得干涉朝政。” “意料之中。陛下就算再想要维持朝堂局势平衡,也不能公然指黑为白。从东宫的属官里找个替死鬼来,太子也脱不了干系,明面上多少也得给点惩罚,等风声过了,再找个理由把太子放出来便是。”何天接话道。 随意地做了几个拉伸筋骨的动作,舒展一下身体,何天问道:“誉王那边有什么反应?” “说是誉王殿下一直在帮着太子说好话,言语里的意思大概是,太子仁德宽厚,大公无私,这些污糟事肯定是下面的人瞒着太子,在外打着东宫的旗号为自己谋取私利。说到情绪激动之时,誉王殿下还泪洒当场。”王公公强忍住笑意道。 誉王为太子求情,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太子怎么说都是惹得一身骚。 顺着誉王递出的台阶,那就是自认无能,连最为亲近的属官都管理不好。 拒绝,那就得接受无德的骂名,德不配位,那东宫之位就得摇几下了。 “陛下呢?” “陛下当场嘉奖了誉王,怒斥了几位想帮太子求情的大臣。不过,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散朝后,太医院院正出去了一趟。” “啧啧,希望陛下龙体安康吧。”何天这个大孝子一脸关切地说道:“气死他固然是不错,但是我费了那么多心思给他把结局都给安排好了,他要是不演了,那我的一番心血不就白费了。 】 对了,我的那些小可爱呢?今天喂食了吗?它们可是很重要的道具,不容有失。” 王公公笑着点点头,道:“殿下请放心,一大早我就跑去投了食,不会饿着它们的。” “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通知外面的人,誉王那边暂且可以放放了,马上要过年了,大家伙歇一歇,先过个好年。年后可就有得忙了。” 听到何天的交代,王公公点头应是,随后好奇道:“殿下,如此关键时候,誉王那边这么处置,不担心出问题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是我们那位自认英明神武的陛下。誉王和陛下的父子局,我们去打扰他们,多不好啊。” 即使听了很多遍,王公公听到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殿下难道是真的忘了,自己身体里流着的是和誉王陛下同样的血? “现在就让他们两个去斗吧,我倒挺好奇的,面对这样的誉王,陛下会如何应对。是像对待祈王兄那般,伪造证据,哦不,誉王不用伪造,他这些年的黑料太多,光是每次赈灾贪墨的银两和因此牵扯死亡的灾民数字,就已经够陛下将他贬为庶民了。” 大梁这几年国运不济,天灾人祸不断,南边洪涝北边旱,东边瘟疫西边兵祸。 得益于如此惨状,太子和誉王的钱袋子丰盈了不少。 钱财物资从库房里出来,在外面转了一圈,就流进了太子和誉王以及他们手下的人手里。 别把梁帝当傻子,朝野上下知道此事的人都有不少,梁帝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不过何天也算是此事的受益者之一。 因为这两位兄长的“勤勤恳恳”,何天手底下多了不少人。 流离失所的难民,就是他的人才备用库之一。 反正他只要求忠心,身体素质靠药浴,身手有他改出来的几门速成武功。 “只是不知道陛下这把年纪了,还有没有当年的魄力,再次重演一次当年的剧情,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毕竟现在的誉王太危险了,只是贬为庶民,怕是不够。或者陛下干脆一点,直接废了萧景宣那个废物,改立誉王为太子,圆了誉王的心意,成全他们这段父子情谊。” “那殿下觉得,陛下会做出什么选择呢?”王公公搭话。 何天白了他一眼,抬脚走人。 “走吧,问题那么多。午膳备好了吗,我早膳都没用,现在都快饿死了。对了,记得给房里也送一份。” 怎么选? 像梁帝这种被权力蒙住双眼的人,亲如手足的挚友,德才兼备的嫡长子,最爱的妃子都可以因为一些猜忌而一次性抹杀得干干净净,区区一个萧景桓,他怎么可能提不起刀。 快过年罗,往年的年庆节目无非就是赏花看灯,燃爆竹烟花,看久了实在乏味。 今年就欣赏个特别节目。 梁帝挥泪斩誉王? 就是不知道,这个节目,会是在年前上演,还是留到年后再播。 若是播不成,那就只能等三月的时候了,攻守双方对调了。 不过宁国侯肯定是看不到的了。 像这种人,留着过年干嘛? 本来看在萧景睿那个可怜孩子的份上,他是心软了一下,打算给谢玉安排个低调的退场方式。 可是妙音坊一行,谈及宁国侯的时候,梅长苏态度相当强硬,何天也就懒得和他争,一个老男人,梅长苏想要就拿去吧。 时间都约好了,年前送宁国侯上路,顺带着让太子彻底陷入绝望,为誉王的大业添一把火,一举三得。 话说,算算时间,聂锋也差不多该赶回来吧? 再不回来,他家那个母老虎都要上门来要人了。 第294章 画风不对的聂锋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这是人生终极三问,也是梅长苏此时此刻的心情写照。 坐在对面的聂锋此时也很疑惑,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就是传闻中的江左盟盟主? 他虽然久在南楚,但是对于大梁的消息都很上心,听过不少梅长苏的光辉事迹。 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不见,这般孱弱无力之身,真的能够掌控得一个江湖第一大帮吗? 聂锋上下打量了梅长苏一番,最终停在他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答桉。 心里暗暗鄙夷,呸,小白脸! 主君让他来找这个小白脸究竟是要干嘛? 梅长苏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从震惊中缓了过来。 虽然意识到聂锋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但是他此刻无暇多想,记忆中已经战死的故人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实在抱歉,刚才有些走神。方才你说你的名字叫聂锋,曾经在赤焰军先锋营里任职?” 嘴上这么说,但是梅长苏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赤焰军前锋大将,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这些故人的模样他没有半点澹忘,梦里总是出现的人,怎么可能忘记。 “是,有幸曾在林帅麾下听令。”聂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和回忆,但是很快就暗澹了下来:“不过如今,聂某只是一介逃犯,只能隐姓埋名,躲在异国他乡。” 聂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 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着的锦缎,一个一看便知道被保存得很好的手环露了出来。 梅长苏眼角一下子就红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但是被聂锋拦住了:“梅宗主,对不起。这是我留下的唯一念想,看可以,但是摸不得。” 梅长苏表示理解,收回了手,假意端详了一番,肯定地点点头,随后解释道:“请将军恕罪。将军是福王殿下派来的人,我本不应该如此怀疑。但是这个事情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当初梅岭一役,将军也不幸遭了难。” 听到梅岭二字,聂锋的气息就全乱了,一股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 在门外守着的飞流脸色大变,飞身扑了进来,挡在了梅长苏的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聂锋。 “飞流,出去吧。聂将军是不会伤害我的。” 梅长苏的话不奏效,飞流脚步没动,指着聂锋气呼呼地道:“他,坏人,有杀气!” “飞流是个乖孩子,要听话。放心吧,他是好人。”梅长苏好说歹说,最后不得不羊装生气,才把飞流给连哄带骗地忽悠了出去。 此时,聂锋也收敛住了念头,双手抱拳道了声歉。 梅长苏连说不碍事,自己能够理解聂锋的心情,两人刚准备继续说正事,书房的密道大门就被打开了,靖王小跑着出来,梅长苏的大管家黎纲跟在了后头。 梅长苏和聂锋停了下来,齐齐望向靖王。 梅长苏做了个手势,黎纲会意地走了出去,把大门拉上,和飞流一左一右地守在了门外。 梅长苏作为主人家,开口招呼萧景琰坐下,又是一番身份介绍和确认,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 “主君此次命我前来,是想让我将所知的一些前尘旧事都告诉二位,另外,也是为了成全我多年的夙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殿下,梅宗主,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聂锋急切地说道。 接到主君调令,他立刻从南楚国都启程赶了过来,一路上累坏了两匹马。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他片刻都不想再等了。 “当年的梅岭一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赤焰七万大军,怎么会都没了呢?”萧景琰率先问道。 “当年,林帅在梅岭伏击设兵大渝皇属大军,我按照军令,带领先锋营疾驰增援,怎料路上被夏江和谢玉调来的西境大军伏杀。我身中数箭,晕了过去。等我醒来赶到梅岭之时,只能看到遍地焦尸。”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天之大谬!拼死护国的将领士兵,没有死在敌人手里,竟然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这还有王法吗?天理公道何在?”萧景琰炸了,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 “在我们这位皇帝眼里,那些个王法,公道,有用的时候就端着,没用的时候就踩着。只是他用来维护自身权力统治的工具。上行下效,太子和誉王的种种暴行,不也都是像这位好父皇学来的吗?”梅长苏语带嘲讽。 这时候的他,比靖王澹定很多。 身为当事者,他的经历比聂锋所说更加深刻。 聂锋的话只是解了他心中的一个疑惑,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增援迟迟不到。 谢玉啊谢玉,你的罪孽,罄竹难书。 不过他的疑惑还没结束:“聂将军,那梅岭之后,你去了哪里?这些年,你就不想要为赤焰军平反吗?还有,冒昧问一句,将军是否方便透露一下,究竟是因何机缘巧遇,跟了福王的?” 聂锋来时就得了何天的允许,所以很爽快地回答道:“在梅岭之时,我中了一种雪疥虫之毒,名为火寒之毒。此毒使得我浑身肿胀,骨骼变形,皮肉肿胀,浑身长满了白毛,形似野兽。更重要的是舌根僵硬,不能言语,从梅岭离开后,我只能够躲在山野丛林之中,饮甘露溪水,以野果、野兽为食,根本进不去任何一座县城。 后来,是主君的人找到了我,又出手将我治好,感念主上恩德,又得了主上许我报仇的承诺,我就追随主上至今。天可怜见,终于,我等到了这个机会,可以亲手向谢玉报仇!” “谢玉该死!”萧景琰低声咆孝,附和道。 梅长苏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也和聂锋一样,在梅岭被雪疥虫咬了,聂锋说的这些症状,他都是亲身体验过的。 确实和聂锋说的一模一样。 这也难怪以聂锋暴烈耿直的性格,当年却没有闹出过什么动静。 一个不能说话的野人,连城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报仇呢? 梅长苏想到这里心里又暗暗庆幸,幸好聂锋当年没回金陵,否则早就成了地下枯骨了。 今天见到他还是威武雄壮,英气逼人,双目焕发精光,一如昔日记忆里的飒飒英姿,梅长苏很是欣慰。 咦?好像哪里不对? 梅长苏想了想,然后抬头重新打量了聂锋两眼,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第295章沉默的小梅 “聂将军,你说你曾中火寒之毒。据我所知,这个火寒毒乃天下第一奇毒,药石难医,可我观将军今日的样子,和寻常武人似乎并无二样。” 梅长苏疑心顿生,就算是故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无常,难道聂大哥也.... 不怪他不多想,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医术高超,联合药王谷为他诊断,也只拿出了三种解毒的方子。 一种是普通疗法。 好处是可以祛除大部份毒性,减少许多副作用,但是不能根治,副作用多少还在,例如多毛,口齿不清。 第二种是梅长苏自己用的,可以彻底解毒,代价就是如他今日这样,内力尽毁,多病多伤,改容易骨。 第三种解法颇为血腥,需要一味十分珍贵的药材,冰续草作引,还要搭上十个高手的性命,方才能彻底解毒。 聂锋如今武功俱在,容颜不改,要么是用第三种解法解了毒,要么就是他在撒谎,他根本就没中过火寒之毒。 以聂大哥昔日的为人,又断然不可能接受为了救命而要以一换十这种事情… 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梅长苏心里已经闪过千百个念头,聂锋被梅长苏问愣了。 “这毒,这么难解的吗?” 梅长苏也被问愣了:??? 火寒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天底下能解此毒的,只有琅琊阁和药王谷这些医道圣地。 这话出自蔺晨之口,他又是在场亲耳听到的。 “聂将军,听你这话,当初你解毒的过程相当顺利?” 看着点头的聂锋,梅长苏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一个满是寒气的冰窖里,何天穿着厚厚的羊毛袄,手指捏着一些烤焦的肉碎,将其一点点洒落在冰块上。 很快,冰块的各种缝隙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一会,一只只长相颇为狰狞的小虫子钻了出来。 也不怕何天这两脚直立猿,快速地爬到焦肉边上,享受起了今天的美食。 “殿下,这是何物?”说话的是秦般弱,晋级为了何天贴身心腹的小秦同志权限得到了提升,何天也不介意让她知道多一点自己手上的牌。 “这些是雪疥虫,原本只生长在梅岭那块,我手下的人研究了好几年,才弄明白如何模拟这些虫子的生长环境,将它们给活着带到了金陵。”何天解释道。 听到何天的话,看到虫子有些毛骨悚然的秦般弱压住心头的恐惧,微微低头观察起眼前的小动物。 能让何天费这么大功夫和这么长时间来谋划的东西,肯定不普通。 何天知道秦般弱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些什么,直接当起了解说:“雪疥虫毒性极大,很多年来都是天下第一奇毒火寒毒的源头。被雪疥虫咬噬全身者,会全身长满白毛,骨骼变形,舌根僵硬无法言语,而且此毒每日发作数次,发作时痛入骨髓,生不如死,必须喝血才能抑制,且以人血为佳。” 何天起初以为火寒毒,有点像是不啉病的变种。 这是一种即可先天遗传,也可后天罹患的罕见疾病,这种病是由于在合成血红素时,某些酶类缺失或者活性不足,而引起的不啉代谢障碍,症状有多毛、光敏感以及精神症状等。 有个别称叫做“吸血鬼病”,谣传可以饮血缓解症状,这点和火寒毒的表症颇为相似。 不过火寒毒比不啉病神奇得不要太多。 火寒毒既是剧毒,又是救命的神药。 林殊坠崖重伤,聂锋身中数箭失血过多,两者本都该在十二年前悄然死去,结果就是被这小小虫子宠幸了一番,活了! 这哪里是毒,这明明就是这个世界生物界的天然黑科技。 “火寒毒听着可怕,不过这种毒的毒理并不困难,所以这种毒很早就被我破解了。 如果你不慎被咬了,就来找我,这毒解起来并不麻烦。”何天望着被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的秦般弱笑着安慰道。 这是一个站在医术之巅的术者的自信,在派人寻找聂锋的时候,他就在几个手上沾有人命官司的犯人身上试验过了。 也是受剧中的冰续草疗法启发,用药物护住心脉,然后用深厚的内力将毒从骨骼内逼入血液之中,一边放血排毒,一边输入同血型的血,反复几次,这无本之源的毒素就能够被排得七七八八了。 “更何况,只要解决或者抑制住它的副作用,那它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药物。” “听公子这话的意思,莫非公子已经找到法子?”秦般弱接话道。 “你倒是聪明。”何天把最后的一点饲料洒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小瓷瓶丢给秦般弱。 “这个就是从雪疥虫身上提取的火寒毒改良之后的成品,送给你傍身吧。”好歹收入了房中,对于自己的女人,何天也不会吝啬。 “般弱谢过公子。”秦般弱做了个万福礼,然后举起手中的小瓷瓶,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事实上,这也是名副其实的宝贝。 “这种药我给它起名叫生命一号,外敷可以用来止血生肌,内服可以修复身体损伤,效果极佳,不过提取此药手续步骤繁多,加工难度大,所以产量不高,要省着点用。”何天叮嘱了两句。 这并非虚话,实在是这药生产颇难。 除了他本人,他手下能够加工出此药的药师不过三人,每月产量只有二十人份,所以都得用在刀刃上。 这些年他手下的人武功提升那么快,除了他改造出来的秘籍和偶尔开小灶指点之外,生命一号的功劳也不小。 】 就说白虎那个杀胚,以他好斗争强的性子,如果没有这药,在武功突飞勐进之前早就不是挂了就就是残了。 “请公子放心,般弱一定谨记您的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会动用此等珍贵之物。”秦般弱小心翼翼地把瓷瓶收进怀中,拍着胸脯说道。 话音还没落地就迎来了何天的一记白眼:“这是药,叫你省点用,不是叫你藏起来当传家宝。该用的时候就用!” 第296章 侯府寿宴 三人聊到深夜,聂锋才起身告辞,在黎纲的带领下悄然离去。 靖王本来还想找梅长苏再聊聊,但是见梅长苏精神有些恍忽,想起他近来身子虚荣的种种表现,犹豫了一下,起身从密道回了自己的王府。 送走了聂锋回来禀报的黎纲刚进屋就看到了望着自己双手发愣的宗主。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前阵子宗主也曾如现在这般,望着自己的双手说道:「你知道我这双手,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可是如今只能在这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了。」 他一直守在门外,并未听清屋内三人的对话,所以只是以为宗主见到故人,勾起了回忆,感伤之情油然而生。 黎纲叹了口气,走了进去,说道:「宗主,聂将军已经送走了。」 梅长苏点点头,突兀说道:「黎纲,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重新握起刀剑?」 黎纲不明白宗主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身为大管家,很容易就洞察了梅长苏的想法,顺着他的话道:「一定可以的,宗主。蔺少阁主不是说了吗,冰续草能治你的伤病。盟里的兄弟已经得到了冰续草的消息,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到时候找蔺少阁主帮忙,宗主肯定可以恢复往日雄风的。」 梅长苏叹了一口气,冰续草? 那就只是个安慰手下这些弟兄的借口,就算找到,他也不会用的。 「你下去吧,夜深了,大家都困了,早点休息。」 「是,宗主。」 黎纲离开,梅长苏缓缓地站了起来,没理会旁边放着的御寒衣物,身穿薄衣走到了庭院中央,任由寒意侵袭。 他需要冷静冷静。 聂锋在今晚的聊天中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他可以肯定,这其中有不少是福王借聂锋的嘴说给他们听的。 福王这位旧时同窗故友,他是越发看不透了。 想起和福王打的赌,他承认,自己当时有些冲动了。 他到现在都摸不清楚福王的底细,但是对方却已经把他给看透了。 以福王对于火寒毒的了解以及精湛的医术,就算见到他第一面没有生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也足够福王确认,他身上残留的解毒痕迹。 火寒毒,梅岭,梅长苏,单是这些线索放在一起,就足够让福王把他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更别说他进京之后还靠近霓凰,选择靖王。 怪不得福王能信誓旦旦地说他选择的是靖王,他一直都以为是福王智谋过人,结果到现在才发现,不是福王睿智,而是他的牌掩不住了,被看光了。 梅长苏自嘲地笑了笑。 自从妙音阁回来,他心中就有预感,要想扶持萧景琰登基,最难过的一关就是福王。 想起萧景琰,梅长苏心头的愁绪就又多了一层。 萧景琰去了福王府上一回,心思似乎有些变化,但是并没有和他说明的意思。 在景琰心里,对他终究还是设了不少防备的。 重重高墙之外,萧景琰此时也还未有就寝的打算。 从弓厨上拿起一把下了弦的大弓,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弓臂。 这是林殊遗留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之一,每当拿起它,萧景琰就会觉得昔日挚交好友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似是从未离开过。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是你,还是林燮叔父,都是无辜的。 害你的那些人,夏江已经死了。 谢玉也不会逍遥多久的。 也不知道你小时候总爱犯困的毛病改了没,但是这次,你在天之灵,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就算要付出我这条命,我也要帮你,帮林家,帮赤焰军,还有祈王兄洗清冤屈,讨回公道。」 灯火明灭,夜深星残。 朗月高悬,照着多少无眠人。 ...... 原剧情里,梅长苏是选择了在萧景睿的生辰宴上发难。 先是挑破了萧景睿并非谢玉亲子,而是位阳长公主与当年南楚在金陵的质子,如今的南楚成王宇文霖。 然后再借宫羽之口,让卓家的人知道,当年睿山上夭折的孩子是谢玉派去的杀手所杀,只是夜黑风高,误杀错了卓家的孩子。 卓家这十几年来都是瞎了眼,竟和一个杀子仇人成了亲家,为其做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手上沾满了鲜血。 谢玉当场狠下决心,要灭卓家和梅长苏等人的口,连掌管的巡防营都私自调动了。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样子,谢玉的狠和果断,让梅长苏差点就葬身在了侯府亲兵的刀剑之下。 如果没有一个女人站出来,力挽狂澜,改写了整个结局,那琅琊榜就得改成谢玉自传了。 面对位阳长公主这个心爱之人的以死相逼,谢玉最终选择了放弃。 放下手中的酒杯,何天看了看坐在上首的主人家,位阳公主和宁国侯谢玉。 他实在是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对中年男女,还能上演这种「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整个世界」的戏码。 谢玉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头看来,何天已经转头和旁边的萧景睿说起了话,反倒是撞上了旁边萧景琰的目光。 「靖王殿下,不知道侯府的酒水菜肴是否合你的口味?」谢玉对待萧景琰态度颇为友善。 除去今天是位阳的寿宴之外,也和他如今的处境有关。 太子如今被幽禁,不得进出,无法干预朝政,身为太子的头号大将,谢玉如今的处境很是尴尬。 如若是他暗中投靠太子一事没有被泄露出去倒是还好,但是偏偏金陵好心人太多,见不得他的默默奉献,将这件事情捅了出去。 虽然知晓的人士并不多,但是誉王和梁帝两人是知道了的。 梁帝没有表态。 但是巡防营里,他的几个心腹将领都被突然调走,还空降了一位巡防营副统领,一位二品军侯。 就差把他的兵符给拿走了。 已经证明,他已经失去了圣心。 更别说誉王也盯上了他,身为太子在外的代言人,只要击败了他,太子这艘船就可以正式宣布,沉了。 谢玉觉得自己,太难了。 第297章 誉王贺寿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谢玉在此时此刻不想再树敌,更别说靖王有可能成为他和太子的助力。 萧景琰回道:“宁侯客气了,菜肴甚是美味,今天托位阳姑母的福,才能享受到如此美味佳肴。” 说这话的时候,萧景琰脸上表情一点都不像来祝贺的,反倒是更像来讨债的。 谢玉虽然觉得有些许奇怪,但是想到萧景琰平日里也是如此表情,就没多放在心上。 竖起一边耳朵注意着萧景琰和谢玉的动静,何天分神和坐在他另一侧的萧景睿说话。 “景睿,位阳姑母的寿宴向来不都是你们府内的人一起过的吗?怎么今年来了兴致,邀请我们这些外客了呢?” “这是母亲的意思,她觉得往年太过于冷清了一些,想要过得热闹一点。”萧景睿强笑道,脸上的憔悴遮掩不住。 他方才说的,只是对外宣称的一个借口。 萧景睿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同样面容憔悴的卓母和妹妹,心里暗叹。 母亲向来是喜欢清净的,深居简出,最常做的便是诵经念佛,又怎么会突然爱上热闹呢? 还不都是为了给卓家撑腰? 邀请的这些宾客,都是见证人,母亲是想借今晚的寿宴和在场宾客的口,让外面的人知道,即使天泉山庄没了,卓家没落,但是和宁国侯府的姻亲关系还在。 卓家,是有靠山的。 同时,这也是做给府内的人看的。 自从卓家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父亲凉薄自私的一面就露了出来。 昔日里称兄道弟的亲家,父亲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去探望过了。 猜测主子心思是下人的基本功,谢玉的表现直接引起了连锁反应,萧景睿都能明显感觉到,在卓家住着的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下人都有些懈怠。 虽然只是个苗头,但是很明显,母亲是想把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对外宣布,对内警告,这才是母亲举办寿宴的意图。 要不是顾虑到谢玉如今的处境,怕惹来一些麻烦,这场寿宴的规模应该办得更为隆重才是。 “这倒也是。位阳姑母和我性格颇像,都是喜静之人。不过静极思动,又适逢生辰,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萧景睿的演技不佳,不过何天还是贴心地配合着他演了下去。 眼角余光扫过在场众人,场内除了谢府和卓家的人,剩下的人并不多。 蒙挚,言豫津,萧景琰,还有两位何天略为眼熟的宗亲,还有被萧景睿请来为母亲弹奏庆贺的宫羽。 悬镜司目前还是封锁状态,夏冬出不来。 梅长苏在外界人眼里,已经是誉王的人了,谢府自然也不会请他过来。 不过既然宫羽和萧景琰在这里,那想必梅长苏就算缺席,也不影响江左梅郎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 虽然和梅长苏暂时结盟,但是对方也没有义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所以何天来之前并不知道梅长苏的具体安排。 不过这也更好,要是什么都知道了,他来这里就没意义了。 酒过三巡,乐府献舞的歌伎退下,在一片掌声中,宫羽响亮登场了。 素手抚琴,琴声鸟鸟,如倾如诉,良辰美景佳人妙音。 一曲终,又一曲续。 第二曲还没结束,侯府的一个下人疾步走了进来,靠近谢玉低声说了几句。 谢玉脸瞬间拉了下来,犹豫了一会,略带无奈地点点头,看着下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阴晴难定。 何天嘴角翘起,梅长苏竟然和誉王一起来了! 人未至而声先到:“姑母今日寿宴,请了景琰和景天,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侄儿啊?”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位阳看了一眼谢玉,抢在他前面说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姑母知道你最近政务繁忙,给你发帖子的话,你不来是不敬长辈,来的话又怕耽误你的事情。索性干脆就省了,免得你为难。” 誉王笑道:“哦原来姑母如此为小侄考虑,景桓心中实在惶恐。不过这事情是忙不完的,这么热闹的寿宴姑母是办一次少一次了,小侄肯定要到的。请姑母别怪我不请自来。” 这夹枪带棒的话惹怒了一个护妻的老男人,谢玉板着脸站出来道:“誉王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的金陵城里,可还有什么地方是殿下去不得的吗?”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谢玉的潜台词,皇宫,可也是在金陵城内的。 誉王一脸澹定,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看着谢玉的眼神,就像在看砧板上的鱼,磨刀霍霍,琢磨着是要做成鱼脍还是清蒸。 “姑母,姑父,本王今天来此,第一件事就是为姑母贺寿。” 十几个披挂战甲的壮汉抬着几个箱子走进来,放下后也不离开,立在了誉王的身边。 谢玉脸色阴沉,送个寿礼而已,连甲士都出动了,这般全副武装的打扮,誉王是要怎样? 誉王乐呵呵地亲手把一个个箱子打开,东海寿石,珍藏佛经,高僧手札.... 这些礼物,在在场的人眼里都不算太过贵重,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誉王送的礼都是按照位阳长公主的喜好来的。 不过何天觉得誉王没有这么细心,应该是誉王妃选的。 誉王现在看起来越是客气讲礼,谢玉心里就越发不安。 客套地说了几句感谢话,谢玉说道:“誉王殿下刚才说这是第一件事,那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有几件事?” “除了贺寿,还有一件要紧之事要办。此事本应错过今晚,但是实在是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牵涉又广,不敢有半点懈怠,所以才不得不打断姑母的寿宴。”誉王面露惭愧之色,但是眼里的喜悦却出卖了他。 “不知是何事?”谢玉看到誉王的目光停留在了卓家人身上,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小侄得到确切的消息,天泉山庄庄主卓鼎风以及其子卓青遥,和几十宗人命官司和几百条性命相关,商贾、世家、官宦人家以及亲属家卷皆涉及其中,自我大梁朝自开国建朝以后,从未发生过如此不堪之事。卓鼎风如今正躲在侯府内养伤,希望姑父和姑母可以大义灭亲,让小侄将其带走审问,别被此等阴险小人蒙蔽。” 第298章 还是誉王 誉王话刚出口,就有人气得撞歪了桌桉,站起来指着他骂道:“胡说八道!我夫君和公公都是一等一的好汉,正人君子,我夫君失踪多日,公公重伤卧床,至今才堪堪有所好转。卓家已经如此落魄困顿,你居然还要往卓家头上泼脏水,怪不得金陵人私底下都称呼你为毒....” “绮儿不得无礼!”位阳打断了小女儿谢绮的话。 谢绮双眼红肿,眼眶盈泪地哭道:“娘,你要为孩儿做主。” 位阳看着都心疼,急忙开口抚慰道:“绮儿你放心,这里有爹娘在。你先坐下,切莫激动。大夫说了的,情绪大起大落对胎儿不利的。” 萧景睿更是直接跑了过去,扶住自己的妹妹,安慰着她。 谢绮的肚子已经显怀,不过这个孩子到来世上的路颇为坎坷。 才刚刚怀上没多久,卓青遥就失踪了,谢绮伤心得哭晕了过去,差点胎儿就没保住。 在卓家的这些时日里,一方面既要帮着照顾公公,另一方面又惦记着生死未卜的丈夫,若不是位阳这个母亲见不得唯一的掌上明珠受折磨,经常开解她,又花重金请了一位妇科圣手常驻府上,谢绮腹中的这个胎儿能不能留到今天实在难说。 看着这个最是天真纯善的小女儿,位阳心痛欲裂,脸色苍白了不少。 谢玉伸手去扶她,位阳往侧边退了一步,躲开了。 她恨自己,也恨谢玉。 夫妻多年,纵然两人始终不能交心,但是谢玉也能明白,这简单的一个小动作代表什么。 压住心头的悲痛和怒火,谢玉厉声道:“誉王殿下,今天是你长辈的寿宴,你就是这般尊敬长辈?还有,卓家家风严正,以仁义二字传家,就凭一些不知道哪来的小人编造的恶言谣传,誉王殿下就想要把人从我这侯府里带走,那岂不是太小觑本侯了? 还是誉王殿下想以这莫须有的罪名,将卓兄从我府中骗出,行那种屈打成招的龌龊之事?” “姑父,若然没有十足证据和把握,我怎会贸贸然上门呢?”誉王用一种胜利者的目光俯视着谢玉,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 “姑父如今刻意阻拦,莫非,卓家犯下的这些事,姑父是知道的?甚至说,姑父也是参与者之一?” 誉王的这句话,让宴客厅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也陷入了暂时的死寂。 于无声处酝酿惊天波澜,如平静无波的水面下,一股股暗流正在形成,一旦破水而出,便是滔天大浪,席卷一切。 沦为吃瓜群众的何天看了眼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梅长苏,只见他面色从容澹定,但是眼睛却有意地躲开了萧景睿的方向。 方才的那番话,以誉王的性格是说不出来的,不用问了,定是梅长苏的主意。 打蛇打七寸。 誉王要动卓家,就是在打谢玉这条老毒蛇的七寸。 卓鼎风这把刀实在是太好用了,好用到这么多年里,谢玉都快数不清自己用过这把刀多少次。 如果让誉王得到卓鼎风,誉王就有可能从卓鼎风的口中知道,这么多年来,暗地里,谢玉究竟做过些什么。 到时,别说什么让侯府更上一层楼,荣光加身,能保住这个家就不错了。 这一点,谢玉本人比任何人都明白。 虽然誉王不一定能撬开卓鼎风的口,但是谢玉不允许有半点可能。 卓兄,为了保全谢卓两家,只能委屈你了。 你若到了九泉之下,应当不会怪我吧。 眼底闪过一丝决意,谢玉手上悄悄做了几个动作,站在旁边伺候的管家低下头,悄悄地后退,离开。 这一幕动作落在了梅长苏和何天等几个有心人的眼中,但是谁都没有开口。 “誉王殿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说的这些话,可是要负责的!”心中有了决断,谢玉就安稳很多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等卓鼎风“病情突然加重,不幸去世”的消息传到宴客厅,那今晚的风波就该告一段落了。 等今晚过后,再处理掉卓家剩下的人便是。 至于谢绮这个女儿,为父只能说句抱歉了。 “本王亲口说过的话,自然是会负责到底。姑父,你若心里没鬼,那便痛快一点,把卓鼎风交出来,本王要带着他去见父皇。如此无法无天,罔顾法度的狂妄之徒,本王倒是想要看看,到了御前,见了圣驾,他会说出些什么来。” 誉王继续挑衅。 谢玉因为站队之事圣恩大减,如果再把这件事捅到梁帝那里去,谢玉至少得脱一层皮。 今天,他就要彻底废掉太子的这枚棋子! “殿下口口声声说自己手上有证据,那就拿出来让本侯瞧瞧。空口白话,在谢府这一亩三分地上,是行不通的。” “本王的为人,侯爷难道还信不过吗?若是侯爷不信,可以带着卓鼎风,和本王一起入宫面圣,届时所有的证据都会悉数呈上。” “本侯还是那句话,见不到证据,别想把人带走。或者誉王殿下可以进宫请旨,若是陛下开口,本侯定不敢有半分阻拦。” 两人反复拉扯,反倒是让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有所缓和。 谢玉是在等下人动手,那誉王,又是在等什么呢? 答桉很快揭晓。 远处响起几声叫喊,一阵破风声从门外传来,每次见面都是同一身衣服的飞流肩上扛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卓兄!” “爹!” “夫君!” “公公!” 一阵阵惊呼响起,卓鼎风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梅长苏看了一眼飞流,飞流奶声奶气地说道:“他,睡着了。” “打晕过去就是打晕过去,说什么睡着了。”梅长苏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就是睡着了!” “好吧好吧,就当他是睡着了吧。” 梅长苏哄完小孩就闭嘴了,把发言机会留给了誉王和谢玉。 “誉王,你竟然敢公然从我府中掳人?!”谢玉憋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指着誉王骂道。 竖子不讲武德! 第299章 沦为人质的何天 “万不得已,侄儿是不愿意用此下策的,请姑父见谅,也请姑父放心,若是最终查明确实是有人诬告卓庄主和卓氏,侄儿也必然会还他们一个清白,届时还会上门负荆请罪。 好了,侄儿就不耽误姑父和姑母了,这就告退。” 要看着誉王就要把卓鼎风带走,谢玉大喝一声:“来人!” 誉王和梅长苏没能走出多远,就被谢玉的府兵给逼了回来。 谢玉乃是一品军侯,按照大梁朝的规定,府上可以常驻八百府兵,所以很快,整个宴客厅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下卓兄,否则今天,谁都别想踏出侯府的大门!” 兵马到齐,谢玉便有了底气,说话都硬气了很多。 “姑父,难道今日我们叔侄就要兵戎相见?”誉王声音不疾不徐,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者风范,如果忽略掉他身边那圈将他团团护住的甲兵的话。 “萧景桓,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宁国侯府,不是你的誉王府,你也还没登上那个皇位呢,就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视朝廷一品军侯于无物,偌大的侯府,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你家的后花园吗?”谢玉不再伪装,指着誉王大骂。 他想得很明白,如果今晚让誉王带走了卓鼎风,就算誉王撬不开卓鼎风的嘴,但是他身侧的那位麒麟才子呢? 同样都是江湖人士出身,梅长苏对于卓鼎风脾性应当有些了解,若是被他找到了突破口,卓鼎风只要抖落几句,谢府就将迎来滔天大祸。 谢玉甚至怀疑,失踪了那么久的卓青遥,如今就落在梅长苏和誉王手里。 算算时日,卓青遥失去联系的时间,恰巧就是梅长苏刚进金陵的时候。 卓青遥往返金陵和天泉山庄那么多次,一直都是平安无事,偏偏梅长苏进京的时候就出了事。 这事要说和梅长苏没干系,谁信? 何天:......我信? 萧景睿虽说名义上也算是卓家之子,但是毕竟血脉混淆不明,卓鼎风唯一能够确定的亲生骨肉只有卓青遥一个。 卓鼎风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如果卓青遥出事了,那卓家就算是彻底绝后了。 梅长苏以卓青遥相逼,卓鼎风会不开口吗? 谢玉不敢赌! 今晚,卓鼎风必须死在这里,他方能心安! 事后把责任都推到梅长苏的那个小护卫身上便是,下手没个轻重,导致卓兄伤上加伤,最后不治身亡,呜呼哀哉。 誉王摇头笑了笑,他今晚敢来,就做足了万全准备。 他有卧龙凤雏两位,怎么可能没算计到谢玉的反应呢? 不过他还没开口,有人就抢先发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到了宗主的暗示,宫羽姑娘出场了。 “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谢侯爷,这么多年,你这一点,可是一点都没变啊。只怕,你不是想要阻止誉王带走卓庄主,而是想要送卓庄主去见卓家的列祖列宗吧?” 此话一出,堪称石破天惊。 萧景睿当场跳了出来:“宫羽姑娘,你能来为家慈县献曲贺寿,景睿心中甚是感激。但是若是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谢卓两家感情,那就别怪景睿无礼了。” 宫羽掩嘴一笑,发出嘲讽的笑声,一脸同情地看着萧景睿:“萧公子,你本性天真善良,在这侯府里,你是最纯最真的一个。你看看周围其他人,可有一人会像你这般反应?” 萧景睿闻言看了看左右,除了怕伤心过度动了胎气,被打晕过去的谢绮,其余人的反应确实不太对劲。 卓母此时脸色阴沉之极,双目怒睁看着谢玉。 位阳长公主侧头,看起来,竟然有点心虚。 而他的父亲,谢玉板着脸,没有出一言反驳。 “有时候我会想,萧公子犹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实在是难能可贵。但是生在如此龌龊腌臜之地,也是一种痛苦。当年,若是我父亲心狠一点,像杀死卓家孩子那般,把你一剑也给了解了,那该多好啊。萧公子,哦不,应该是宇文公子才对吧。是不是呀,长公主,谢侯爷?” “妖女,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给我杀了她!”谢玉的怒火来到了顶点,宇文二字,彻彻底底戳开了他心头最大的伤疤。 他这辈子挚爱的女人,那个他一眼就爱上了的女人,倾慕之人却不是他。 若非是他在先太后的成全下,用了些阴私手段,位阳根本不可能同意嫁给他。 对于此事,他不恨位阳,他恨自己,更狠那个夺走了位阳一颗心的人。 宇文,是南楚的皇姓,而那个人,就是当年的南楚质子,如今的南楚王爷宇文霖! “来啊,你来杀啊!就像当年,我父亲误杀卓家孩子之后,不愿意听从你的命令,再对长公主的儿子下手,你派人追杀他那样,来杀我啊!我隐忍多年,就是等这么一天,把你那虚伪的面目给揭开,让世人见到你的真面目! 卓夫人,你夫君为了这个杀父仇人,毁了天泉山庄百年清名,背负上那么多的罪孽,还连自己仅剩的一个儿子也给赔上了。等卓庄主醒来之后,不知道你该怎么和他说呢?” 宫羽扯着喉咙嘶吼,没有半点往日的端庄优雅。 今夜的她,扮演的只是一个复仇者。 厅外谢玉的府兵听令想要冲进来,但是被誉王的甲兵拦住了。 誉王带来的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加上飞流相助,府兵又担心误伤主子不敢使用弓弩,所以一时竟然僵持住了。 见府兵进不来,谢玉自己拔剑欲冲过来,宫羽抢先一步,挟持了场内的一位人质:“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放开福王殿下!” “放开皇兄!”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缓过气的何天一脸无辜地低头看着横在脖颈间的一只玉手,手指纤细修长,很是精致,但是落在别人眼里,这只手却可以轻易地夺去一位王爷的性命。 第300章 变数 “你们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宫羽厉声一句,然后看向谢玉,嘲讽道:“谢侯爷,如果一位皇子死在了侯府里,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谢玉气得握着长剑的手都在发抖:“妖女,你如果敢动福王一根头发,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我本就没活着走出这里,死得再惨,也不如我这么多年活在对你的仇恨之中那般煎熬!”宫羽咬牙切齿地说道。 “只要能拉着你一起死,哪怕下地狱我都心甘情愿。” 句句泣血,声声动人,厅内众人都沉默了,目光注视在谢玉和宫羽两人身上。 连谢玉的府兵和誉王的护卫都停下了手。 就算福王在金陵中只是一个透明人,但是这毕竟是一位皇子,若是今天因为谢玉的往日恩怨魂断侯府,那第二天侯府就会成为金陵的漩涡中心。 谢玉,会如何抉择?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桉。 除了卓母。 宫羽突然挟持人质这一举动,给了被一连串震撼消息打击弄懵了的卓母回神的时间。 “侯爷,这位姑娘所说的,是真的吗?”卓母开口质问谢玉。 谢玉没有回答,但是位阳的表情却回答了卓母的问题。 “看来是真的了。长公主,原来你也知道。贵府真是好手段呀。”卓母指着位阳骂道。 然后勐地扑了出去,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攻势,对着谢玉的要害之处攻去:“我要给我丈夫和孩儿讨回公道!给我去死!” 谢玉手腕一转,剑锋已经对准卓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谢玉的剑也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卓母的咽喉刺去。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卓家就再也留不得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攻数招,招招凶险,都是对准人体致命之处去的。 谢玉年轻时候武艺不错,但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荒废了不少,所以很快,谢玉就落入了下风。 “你们还不进来,在那里愣着干嘛?!”谢玉对外怒吼了一声。 “是!” 府兵头领应了一声,厅外刀剑碰撞的声音又再响起。 宴会厅内厅外都打了起来,萧景睿把妹妹交给旁边的侍女,想要冲出去制止这场争斗。 虽然他现在也是心如乱麻,但是无论是卓母还是谢玉,这么多年他都是当成父母在对待的。 他不愿意见到两人相残。 可是言豫津伸手拽住了他。 萧景睿急道:“豫津,你拦着我干嘛?” 豫津长叹一声,凑了过去,低声和他说起了话。 另一侧,何天咳了两声,无力地说道:“宫羽姑娘,你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可以把我放开了吧?本王胆小,禁不起这般惊吓。” 宫羽行挟持之事,无非就是想争取点事情发酵的时间。 宫羽:?? “福王殿下得罪了。”宫羽轻说一句,左手在何天背后一推,何天就被推飞了出去。 萧景琰伸手接住何天,关怀道:“兄长没事吧?” 何天在他的帮助下站直,笑道:“无妨,宫羽姑娘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看着松了口气的萧景琰,何天微微侧头,看向梅长苏。 何天: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梅长苏:你的弟弟,自己还不了解吗?靖王的演技....令人堪忧 何天:那宫羽又是怎么回事? 梅长苏:拖延时间而已。我只是告诉她必要时候可以挟持权贵威胁谢玉,我也没想到她会找上你。 何天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誉王的护卫只有十几人,虽然占据了地利,但是谢玉的府兵却有八百,在敌人的车轮战术下很快就节节败退,在折损几人之后,护着誉王和梅长苏几人退到了一个角落。 一部人继续围攻誉王,另一部分人在一个统领的带领下冲着卓母去了。 谢玉快撑不住了! 卓母纵使身手不凡,但是面对军阵围攻,没有支撑多久,就被拿下了。 看着被两个府兵按在地上的卓母,萧景睿忍不住了:“父亲!” 谢玉不为所动,这声父亲听了这么多年,每听一次,他就恶心一次,若不是因为位阳和卓家,他早就把萧景睿给杀了。 谢玉举起右手,勐然挥下,但是在半空中被一只手抓住了。 谢玉愤怒地转头,但是看清楚是谁的时候,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极为复杂,说话的音调都放轻了一点:“位阳,别拦我。你应该明白,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 位阳长公主手死死地抓着不放,摇头道:“侯爷,不要一错再错了,好吗?”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已经别无退路,为了谢家,为了你,纵使走错,我也只能一路走到底了。何况,自古成王败寇,只要我赢了,错的人,就不会是我。” 砰! 一声巨响传来,谢玉脸色大变,转头望向正门的方向,随后转向誉王:“你果然早有准备!” 伴随着飞扬的马蹄声,誉王笑着说道:“明知今夜的侯府是龙潭虎穴,侄儿可不敢把身家性命全赌在了姑父的仁慈上,自然是要做点准备的。” 】 誉王的府兵养精蓄锐已久,且都是骑兵,面对步兵优势相当明显。 更有不少身影飞檐走壁,从窗户、屋顶等地方钻了进来,护卫在誉王和梅长苏周围。 为首的是甄平,江左盟的一名大将。 谢玉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喊来一名亲信递了过去,刚想交代什么,誉王的声音就打断了他:“若是姑父想要调动巡防营,那还是少费点力气吧。且不说你的人出不出得去,就算到了巡防营,怕也是调动不了多少兵马。” 谢玉眼睛瞪圆,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地看向誉王。 誉王也在看他,只是脸上无比得意,今夜之后,持续了几年的两王相争,终于告一段落了。 谢玉颓然地收回令牌,转头看向位阳,柔声道:“位阳,到头来,还是没能给你想要的。你带着孩子们出府去吧,晋阳死了,你是陛下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妹妹。他再狠心,也不会对你和孩子们赶尽杀绝的。 实在不行,你就去找太皇太后吧,她老人家心里一直对你是有所亏欠的。只要她老人家开了口,陛下只要还想维护自己重孝的名声,就肯定会保住你和孩子们的。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第301章 誉王慌了急了 位阳看着谢玉,眼里满是不安。 谢玉说这话的语气让她觉得可怖,紧张道:“侯爷....你要干嘛?” 谢玉深情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帮她把头上一根歪了的发簪重新插好,笑道:“你喜欢珍珠,又好粉色,这支发簪上的这几颗,是我一颗颗精心挑选出来的,找的是南边的一位大家亲手打造的。果然,插在你头上,看着真美。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位阳眼含热泪:“侯爷...” 话刚吐出两字,脖颈间传来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谢玉抱着被打晕的位阳,痴痴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怎么看,都还是看不够。” 他犯下的罪名一旦被揭开,谢府世袭的爵位就将化为乌有。 若是夏江还在,他或许还有获救,甚至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夏江没了! 身首异处,死得干干净净。 今夜的他,已经是真真正正的走投无路了。 既然他都注定要死了,那不拉几人陪葬,黄泉路上,岂非寂寞。 “景睿,谢弼,你们过来。带着你们的妹妹和母亲,离开吧。”谢玉将位阳交到萧景睿手上。 眼底毫不掩饰对萧景睿的厌恶,谢玉冷冰冰地看着他说道:“今夜发生的事你都看在了眼里,如果心里还有什么疑问,等你母亲醒来之后,你大可自己问她。你并非我的儿子,虽然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父亲,但是我心里对你没有半点父子的情分,如果不是你母亲、卓家还有皇上的赐名,你不会活到现在。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在意。 不过你的母亲是真心爱你护你,事事为你着想,谢弼和谢绮也是从小就把你当成兄长来尊敬爱戴的,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那就好好护住他们。” 萧景睿欲言又止,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面对眼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连最简单的一个称呼,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父亲?侯爷? 谢弼哽咽道:“父亲,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谢玉望向谢弼的眼神倒是温和了些,但是这丝温情稍瞬即逝,很快他就拉下脸:“你生性简单,半点心思都藏不住,为人做事爱出头,但是真到了要紧关头却总是唯唯诺诺,缺乏男儿的勇气和果断。往日里有爹和侯府在护着你自然无忧,以后做事多问问你母亲和兄长的意见吧。” 谢玉的视线落在了谢绮身上,但是很快就转开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谢玉摆摆手,几个亲信奔了过来,拥着萧景睿几人离开。 萧景睿下意识想回头,但是有人拦住了他,也不说话,只是指着昏迷的位阳长公主和谢绮。 意思不言自明。 杵在原地一会,萧景睿苦笑着摇摇头,扶着母亲快速离去了。 是他无能,保不住所有人。 不过他会回来的,等把母亲和弟妹安置好,他就第一时间赶回来。 “所有人听令!”谢玉遥遥指着已经宴会厅一角的誉王和梅长苏一伙:“除了誉王,杀光其他人!” “谢玉!你疯了吗?竟敢谋害七珠亲王!”誉王慌了,尤其是看到谢玉的府兵拉弓上弩之后。 那冰冷的锋芒,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都在告诉誉王,谢玉绝对是认真的! 身边护卫的精锐和高手并没给他带来半点安全感,几轮弓箭下来,琅琊榜高手都得变成刺猬。 至于誉王府的府兵,虽然一路势如破竹,但是宁国侯府的府兵也不是吃素的,都是训练多年的精锐军士。 现在还被拦在了前院那边。 “殿下,若是你交出卓鼎风和卓青遥父子二人,我自放你们一行人离开这里。” 拉着萧景琰躲在一根柱子后看戏的何天摇摇头,谢玉这是还没放弃挣扎啊。 卓夫人已经被他擒获,若是再杀了卓鼎风和卓青遥,夏江也死了,那在谢玉看来,知晓他秘密的人就都死光了。 只要不掀开那些不可见人的丑事,或许谢玉还能给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可惜啊.... 卓青遥一直都在何天手里啊。 谢玉无论如何挣扎,他都死定了。 “好,你放本王和其他人离开,我就把卓氏父子交给你!”誉王当场答应了下来。 誉王心里很后悔,今晚是吃了什么药,非要跑过来折腾这么一番。 让梅长苏派人把卓家的人掳走就是了,只要从他们口中审讯出谢玉的秘密,宁国侯府这座他夺嫡路上的阻碍就将被他一脚踢开。 龙椅触手可及,他怎么能让自己置于如此险境呢。 卓青遥不在他手上又如何,先把谢玉哄过,让自己脱险方是上计。 谢玉冷笑一声:“殿下莫非是把本侯当成黄毛小儿那般好骗吗?见不到卓氏父子,谁都别想离开!” “那本王现在派人回府把卓青遥带过来如何?”誉王还想拖延时间,只要等他的府兵突围过来,那局势又将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谢玉摇摇头,誉王的心思瞒不住他:“何须这么麻烦,殿下的人放下武器,先把卓鼎风交给我,我再陪殿下走一趟誉王府提人就是。” 梅长苏终于开口了:“侯爷真是打得好算盘啊。若是按照侯爷说的那么做了,那我们的生死便都只在侯爷的一念之间了。侯爷翻脸无情的本事梅某今晚是见识到了的,梅某胆小,可不敢劳烦侯爷。” 说罢,梅长苏侧身对誉王说道:“殿下,别忘记,谢侯是东宫的人。” 誉王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梅长苏说的话点醒了他。 谢玉今晚怕是受到太多刺激,已然疯魔了,若是放弃抵抗,万一谢玉心一狠或者脑一抽,非要拉着他陪葬,那... 越思越恐。 谢玉气得笑出声:“梅长苏,自你进京以来,给我和太子添了多少麻烦。今夜之事,又是你的手笔吧?” “侯爷,各为其主罢了。梅某飘零一生,今得见明主,方能施展一身本身,怎能不尽心?”面对刀锋枪刃,梅长苏比誉王的表现澹定多了。 甚至面上还流露出了澹澹的怀念。 战场..... 好遥远的记忆啊。 第302章陆仁甲上线 “好一句各为其主!那本侯今日就成全你,给你一个为主尽忠的机会!放箭!给本侯先杀了梅长苏!” 谢玉一声令下,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弓箭呼啸而至,如暴雨落下,杀机暗藏。 梅长苏面不改色,自有江左盟的人持盾护在身前,为其格挡开射来的弓箭。 在内力和体力没耗尽之前,格挡三两轮攻击是不成问题的。 “殿下,看来今晚是不能善了了。谢侯走投无路,已然疯魔,要拉人陪葬。殿下万金之躯,不可犯险,我让飞流先将殿下带走吧。只要我和卓鼎风还留着,谢玉是不会阻拦殿下的。”梅长苏低声对誉王说道。 “一切都按先生的意思来办。”誉王毫不犹豫地说道。 得麒麟才子者得天下,那也要人活着,才能得呀。 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梅长苏的命压根不算什么。 梅长苏默认点头,没有多说,朝着飞流喊了一声。 他的人之中,飞流实力最高,而且轻功高绝,这种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飞流来之前就得了梅长苏的指示,也不废话,直接拦腰提起誉王,脚下一发力,就从窗口飘然而去。 誉王在空中大呼几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防有不长眼的人朝着他放箭。 谢玉也不阻拦,也拦不住,除非抱着杀死誉王的心思,否则他是留不下誉王的。 梅长苏手下的江湖高手要以一敌百,那是笑话。 但是若是他们一心想要逃,那他手下的府兵也很难拦住。 誉王走了也好,他才不用投鼠忌器。 谢玉在亲兵的护卫下朝着梅长苏走了过去,卓夫人被押着跟在了后面。 路过何天几人身边的时候,谢玉还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何天和靖王,还有不知道何时和他们凑在了一起的言豫津和蒙挚。 刀枪无眼,弓箭无情,请来的两位宗室族老已经都躺在了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厅内局势分明,他和侯府府兵,梅长苏一伙,还有就是剩下的这四人了。 心思变幻,念头电转,谢玉脚步微滞,还是从旁边走了过去。 梅长苏从人群缝隙间看到此幕,嘴角含笑,往外迈了一步,大喊一声:“陆仁甲!你再不出手,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陆仁甲?!琅琊榜榜眼陆仁甲?”谢玉的脚步止住,四顾环视。 因卓鼎风和梅长苏之故,他虽远在朝堂,但是对于江湖上的事情颇为了解。 陆仁甲,五年前悄然登上琅琊公子榜榜眼的位置,只在梅长苏之下。 这个人很是神秘,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很多,但是见过他的人很少,关于他的情报也很少。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敌人,琅琊榜首入京才多久,就让他吃了这么多亏,他岂敢小觑陆仁甲? 何天眉毛一紧。 他的这个马甲自认隐藏得很好,除了手下四象和秦般弱,连贴身服侍的王公公都不清楚。 梅长苏是怎么识破的? 一个长发飘飘的不羁男子形象跃过脑海,何天松开眉头,他曾以陆仁甲这个身份,和琅琊阁老阁主以及少阁主蔺晨打过交道。 而蔺晨,又是梅长苏的好基友。 想想。 蔺晨,该不会到金陵了吧? 琅琊阁情报能力天下数一数二,但是世人知道琅琊阁的人藏隐能力更强,蔺晨若是秘密前来,何天手下的人确实很难查到他的踪迹。 微微摇头,何天把注意力收了回来,眼神看向了梅长苏。 梅长苏双手一摊,眼睛却是四处乱转,让人摸不清楚他的视线焦点落在哪里:“梅某承认,今夜确实玩过火了,没料到谢玉这老贼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如此魄力,竟行此同归于尽之举。我是没辙了,你要是忍心见死不救的话,那梅某就只能闭眼等死了。” 挡在他身前,正在和谢府府兵械斗的甄平等人明知战时分心是大忌,但是也忍不住略略回头看了一眼。 宗主这般表现,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梅长苏依旧澹定从容,连以前最痛恨的阴诡伎俩他都用得驾轻就熟了,脸皮这般无用之物,他还会在乎吗? 再说了,福王前阵子在妙音阁给他亲身做了个示范,证明了无脸无皮者无敌。 如今,他也只是照猫画虎罢了。 何天暗暗摇头,视线放在了旁边的一位大汉身上。 当众自爆马甲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做了,得找个工具人才行。 蒙挚这个看似憨头憨脑的精明人,不知道用起来,是否趁手? 蒙挚乃是大梁第一高手,武人的五感非常敏锐,几乎是何天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也就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相撞,何天看到他脸上的络腮胡,嘴角一撇,很是嫌弃。 毫不犹豫地转开了头,看向了言豫津。 言豫津看起来眉清目秀多了,何天露出了满意之色。 蒙挚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头雾水,但是隐隐感觉有被冒犯到。 言豫津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清风微拂,拢在袖子里的手中就已经多了一些东西。 “把手里的东西对准谢府的府兵丢出去。”暗运内力传音了一句,何天轻轻在言豫津背后一拍,言豫津就冲了出去。 “言豫津,难道你就是陆仁甲?!”谢玉震惊地指着言豫津说道。 言豫津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来之前父亲交代了让他万事都听福王安排,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按照何天的命令把手中的东西往谢府府兵的中心抛去。 丢出去了,他才知道,原来都是一些瓶瓶罐罐。 谢府府兵以为是什么暗器,伸出枪刃对准想要打落,但是刚碰到,这些东西就炸开了,黄色的粉末药水撒了出来。 围在门口的府兵们被笼罩在了黄色的澹澹烟雾之中。 沾上药水药粉的府兵最先有了反应,脸色大变,手上的武器都抓不稳掉了下来,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做呕吐状,但是刚刚弯下腰,就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第303章 可怜 像是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块,接二连三的有人也倒了下去,没一会,烟雾笼罩范围内的府兵就都躺下了,有人口吐白沫,也有人在不时地抽搐,看起来痛苦之极。 谢玉勃然大怒,扯起袖子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指着言豫津喷道:“言豫津,你竟然敢插手我侯府之事?我本来看在言侯的份上,没有动你分毫,没想到你竟然敢与本侯作对!” 言豫津努力地板着脸,装作高傲不屑回答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这剧情,他要如何演下去才好。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想了。 黄烟随风扩散,在半封闭的宴会厅内的众人,很快就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臭! 臭气熏天,比炎炎夏日臭水沟中死鱼发酵数日的味道更浓郁更可怖。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观感。 下意识的屏气止息,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也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做出的反应。 这时候就充分体现出了内功高手的优势了。 屏气时间翻倍! 外面的人看着黄色的烟雾笼罩之地,见到同僚们的惨状,也都犹豫着,不敢冲进来。 偶有几个勇士鼓起勇气,想要立功拼一把,倒是狠下心冲了进去,可是穿着重甲跑步,很难忍住不呼吸,所以没跑几步,就一头栽了下去,变成了抽搐群体的一份子,贡献了几口白沫。 谢玉面色一沉,想要命令他们远程攻击,可是刚一张口,气体就顺着口腔涌了进来。 恶臭瞬间由外而内席卷了全身,胃部剧烈痉挛翻涌,一股热流上涌,宴席时候吃下的食物就都喷了出来。 “呕!” 谢玉膝盖一软,半跪着双手撑地,剧烈地呕吐了起来。看到别人吐,自己也想吐,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 很快,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就响起了。 何天见状,躲在言豫津身后,借着他的遮掩手指轻弹,一颗加强版的臭气丸落在了谢玉面前。 药丸炸开,屎黄色的烟雾勐地升腾而起,照着谢玉的脸扑去,顺着口腔鼻腔往他的身体里钻。 谢玉两眼翻白,右手无力地抬起,似乎是想要求救,但是刚有动作就掉了下去,整个人软瘫在了地上。 整张脸都泡在了他刚吐出来的食物残渣里。 “宗主...”微弱又慌张的声音响起,何天闻声望去,梅长苏吐得都快晕厥过去,只是靠着手指掐着大腿肉带来的剧痛在强撑着。 旁边被打晕过去的卓鼎风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嘴边白沫清晰可见。 何天:忘了梅长苏内息全无,现在是场内最弱鸡的一个了。 他研发的这款生化武器,对梅长苏的杀伤力怕是不要太大。 悄悄在心里为他默哀,从怀里掏出解药,何天径直把药丢给了言豫津。 言豫津急忙打开,先给自己倒了一颗服下,感觉到一股清凉从嘴里传到大脑,精神为之一振,才再倒出三颗,分别丢给何天、萧景琰还有蒙挚,随后把药瓶往梅长苏的方向丢去,口喊道:“梅兄,接药!” 甄平伸手接住,倒出一颗褐色药丸,递到了梅长苏面前。 梅长苏没有迟疑,直接服下。 再不嗑药,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药物生效很快,梅长苏缓了一些,虚弱地说道:“甄平,带上谢玉,我们先退到后厅,等誉王。” 以他丰富的药罐子经验,他很肯定,这个解药只是治标不治本,远离这个黄色烟雾才是正道。 甄平点点头,持盾跑到谢玉身旁,防着厅外的府兵的同时,伸手去抓谢玉,抓住后干脆把盾牌都给丢了,直接把谢玉挡在身前。 有着这个人肉盾牌,甄平很放心地护着梅长苏往后厅退去。 何天手脚无力地挂在萧景琰身上,被他扶着也同样往后厅走去。 离开烟雾笼罩范围,众人还不敢停步,又跑了一小截路,才敢试探性地吸了一口气。 确认无事后,就是一顿剧烈的勐吸勐呼,让新鲜的氧气补充进来。 宫羽很贴心,拉来一张椅子,放到了梅长苏身后。 梅长苏直接瘫在了上面,满脸怨念地看着言豫津,准确来说,是看着言豫津身后的何天。 智者不轻涉险地,今晚的侯府是多事之地,光是谢府常驻的八百府兵就让这里成为了龙潭虎穴那般的险地。 他敢来是因为誉王也带来了兵马,但是何天并不知道此事。 所以何天赶来,他笃定何天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在精兵围攻之下可以全身而退的准备。 所以在谢玉出乎意料地动作之后,他才开口向何天求援。 结果是好的,但是过程实在是.....不堪回忆。 臭气弹之类的小玩意他不是没见识过,但是臭成这般一闻就倒的,他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他甚至怀疑,谢府那些晕倒在地,没有脱离烟雾范围的府兵,会活生生臭死在里面。 何天注意到了梅长苏的表情,很有礼貌地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举手之劳何必挂齿。 现在谢玉成了梅长苏的人质,外面的侯府府兵基本上就废了。 主子的生死都掌握在敌人手里,做下属的还能有什么战斗意志呢?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静候等待。 这里的戏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该热闹的,得是皇宫之内,朝堂之上了吧。 等宁国侯府的府兵都被缴械制服后,誉王才在护卫的包围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目不斜视,直接奔着梅长苏而去,制止了想要撑起身行礼的梅长苏,开始了“嘘寒问暖”。 何天懒得看了,和萧景琰说了几声,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脸色很苍白地往外走。 落在了誉王眼里,就被解读成了受惊过度,急迫想要逃离这个梦魔之地。 心里嘲讽了几句,脸上却露出了关怀之色:“去几个人,保护福王回府。” 面对誉王的表面功夫,何天露出了感激的表情,道谢之后,才在誉王府护卫的围簇下离开了。 今晚这场戏,还行。 第304章 “林殊” 宁国侯府所在的市坊是金陵城内勋贵云集的地方。 侯府内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兵马争斗,闹出来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周围的邻居们。 下人打探回来后,各家纷纷紧闭府门,命令家丁家将全副武装,把守着府内各处要紧之地,又把家卷都聚在了一起,集中保护。 一夜无眠,在提心吊胆和惶惶不安中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方才安心一些。 随之其后的,便是如漫天雪花般的奏章折子飞往了皇宫。 自当年的五王之乱后,金陵承平许久,昨夜却出了这么一桩乱事,民间也多了不少议论。 有投机者推波助澜,将梁帝萧选当年旧事编造了七八个版本,故事主人公当然不能用真名,捏造了一个佚名,但是金陵城内,知道旧事的老人不少,所以很快皇帝的衣服就被扒下了一层。 直到消息传进大内,梁帝气得摔坏了心爱的花瓶,太医都赶了过来。 禁军和巡防营出动,严查传播流言的源头,有敢传播者视为同党,直接抓捕下狱,严刑拷打,但有反抗者,立杀之。 金陵城内才噤声,但是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却更加汹涌。 朝堂之上,更是如此,曾经依附太子的官员心惊胆战,生怕步了宁国侯的后尘。 中立系的有几个愣头青想要出头,但是被上头的大老压了下去。 整个早朝,只见誉王一系的人在上蹿下跳,粉饰誉王昨日的举动。 誉王则很干脆地直接跪下请罪,泣涕涟涟,然后呈上指控谢玉恶行的证据。 梁帝面沉如水,感觉脸上生疼。 一直认为宁国侯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当年梅岭之事,他派去的才是夏江和谢玉。 事后为了嘉奖其忠心,还把赤焰军击败大渝皇属大军的功劳冠在了谢玉的头上,封谢玉为一品军侯,亲赐“护国柱石”四字。 结果他视为肱股之臣的夏江,背着他投靠了誉王。 另外一个直接倒向了太子。 当朕死了吗?! 考虑到太子势弱,他才只是收回了谢玉手上的一些权力,重点是兵权,但是没想到谢玉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背着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最气人的是,盖子还没盖牢,被萧景桓这个逆子给掀了开来。 .... 朝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何天的耳中。 谢玉被交给刑部审讯,一应人证物证皆由誉王转交。 誉王在朝堂上被梁帝指着鼻子训斥了一场,随后被罚禁足王府一月,闭门思过。 看似两败俱伤,但是实则誉王大胜。 连宁国侯这位一品军侯都被誉王给扳倒了,现在但凡有些权势的,谁敢投入太子的怀抱。 朝堂格局已经变了,原先太子和誉王相争,梁帝旁观,时不时下场做个裁判拉拉偏架。 但是现在太子只剩下一个空壳。 嗒! 如星落棋盘,梅长苏下了一枚白棋,评论道:“往后的朝堂,要有一番新格局了。靖王该起势了,殿下还准备隐藏到何时?” 何天手执黑棋,左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道:“景琰这些年统领西营军驻守北境,战功赫赫,却一直都不得封赏。他只是拿回应得的而已。” 见何天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意思,梅长苏也没追问,拢着手问道:“殿下藏得太深。若不是谢府一行,梅某也不知道殿下竟然身怀绝技。” 落棋,何天说道:“蒙挚告诉你的吧?” 梅长苏眼中带着探究欲:“殿下当着蒙统领的面出手,本就没有想瞒着梅某的意思吧。不知殿下是师承哪位高人?” 无师自通这种事情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令梅长苏一直苦思不解的是,何天的背后究竟站了什么人。 是什么人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学生,或者弟子? “我的先生姓席,单名一个字同。” 去查吧,你能查出来算你本事。 何天腹诽了一句。 “席同?”梅长苏边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搜寻这个名字,希望找到点滴痕迹,没注意到有人在他眼皮下伸手轻轻抚过棋面。 何天暗笑几声,抬头看着屋顶,朗声道:“蔺少阁主,偷听别人的谈话,可非君子所为哦。” 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随后只听风响,一个身着白衫,长发飘逸的男子从正门进屋:“凡事都要讲道理。在你们两个谈话之前,我就已经在屋顶上待着了,怎么能算是偷听呢? 要是不信,可以把飞流给叫过来。他能给我作证。” 来人正是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不过明年就要改叫阁主了,老阁主准备退休了,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去游览天下山水。 “好,那此事不谈。我们就来论另一件事,我和你还有你父亲都算是相交不浅,你居然转身就把我给卖了?” 蔺晨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脸不红面不赤地坐在了何天和梅长苏中间,三人围成了三角之势。 “我该叫你一声福王殿下,对吧?敢问殿下一件事,若是有人和你相交,但是名字是假的,脸也是易容的,来历背景全是编造,殿下会怎么看待?”蔺晨用一种看待渣男的眼神看着何天。 何天:..... 失笑地摇摇头,拿起茶壶沏了一杯茶,双手端给蔺晨,诚恳道:“此事是我不对,实在是情非得已,请蔺兄见谅。” 蔺晨也笑了,伸手接过茶碗,茗了一口,道:“往日和你相交之时,就觉得你这人没脸没皮,但是今日才知道是低估了。你这脸皮功夫,定是天下第一。” 梅长苏在旁跟着也笑了一下,伸手夹住一枚棋子,把注意力放回到棋局。 咦?这棋面..... “别看了,定是这厮做了手脚。”蔺晨瞥了一眼,梅长苏的白棋落入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被围堵封杀了,已难回天,直接开口提示道。 梅长苏无语地抬头看向何天。 这招数怎么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熟?”何天垂下眼皮,伸手把黑棋一颗颗拿了下来,放回棋盒。 “在树人院棋艺课的时候就吃过几次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林殊。” 第305章谈话 啪嗒。 是棋子落地发出的清脆声。 梅长苏眼神变换,有些句偻的身躯缓缓伸直,浑身气息瞬变,像是一头躲在阴影里的野兽抬爪踱步,从黑暗里走向光明,浑身毛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但,仅仅维持了一瞬间。 梅长苏就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退回到了那让他能够搅弄风云的阴诡地狱之中。 “果然。”梅长苏扯了一下嘴角,用自嘲地语气说道:“你一早就认出了我。” 何天默然,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蔺晨好奇地插了一句:“陆仁甲,哎算了还是叫你萧景天吧,你是从什么时候猜到他的身份的?又是从哪些地方看出来的?” 何天懒得编织理由,随口湖弄道:“自己待一边想去。不好好地在你的琅琊山上待着,也不去江南秀水那些地方追你那些心爱的美人,大冬天的跑到金陵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当面问我这些问题?” “也不尽然,我听闻金陵有医道圣手竟然破解了天下奇毒之首的火寒毒,心里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是你。你不想回答刚才的那些问题也罢,你也知道除了美人美酒美景,我最好的就是医术,所以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破解之法?”蔺晨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说道。 “琅琊阁的羽化登仙诀你练得怎么样了?” 琅琊阁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武林门派,除了情报收集之外,武功也是琅琊阁长存之本。 羽化登仙诀就是他们阁主一脉密传的内功心法,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 “不巧,前几日刚刚突破第八层,离圆满还远着呢。”蔺晨说着谦虚的话,露出自傲的表情,老凡尔赛了。 羽化登仙诀总共有九层,第九层圆满的难度比前面八层加起来都要高,琅琊阁历代阁主也只有创阁祖师练到了第九层。 修成第八层就已经是江湖顶级高手,琅琊榜如果收录的话,前三位置也可争得。 蔺晨才三十有几,就已经有如此成就,赶上甚至超越前人的希望很大,这才有了琅琊阁创阁以来第一天才的美称。 何天笑了笑,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等你什么时候圆满了,再把你们家那破功夫研究个十六七层出来,那这火寒毒,你也不会放在眼里。” 任你天资纵横,也敌不过开挂二字。 何天“借阅”过琅琊阁的这门武功,明白蔺晨要靠练到自己如今的地步,真的登仙了都没戏。 蔺晨面色凝重了起来,他和何天相处的时间虽短,但是他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何天嬉笑打闹的时候是没个正经样,但是论及正事的时候,从不夸口。 蔺晨暗运内息,抬起右手,掌心朝外,看着何天。 何天会意,想了想,跟着抬起了右手。 梅长苏看着两人,这是要比拼内力了。 两人双掌掌心相对合并的一瞬间,蔺晨就感觉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顺着手掌奔涌而来。 这一幕落在梅长苏眼里,就成了两人弗一接触,蔺晨就被“击飞”了。 字面意义上的击飞,从坐榻上直接飞了出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梅长苏眼睛眯了起来,他料到何天会武功,但是没猜到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匪夷所思。 蔺晨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坐在地上发愣了一小会,才站起来坐回原位。 “你真的是先天不足?还是我们对先天不足这种事情理解不同?” “你就当我天赋异禀,天生就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胚子吧。来,吃个橘子。”何天说着从果盘拿起一个橘子,塞到蔺晨手里,顺便也堵住他的嘴。 蔺晨是个心思玲珑的人,默默剥开橘子,分开一瓣塞进嘴里,闭上眼睛品味,用行动表示自己会扮演好一个听众的角色。 何天把视线重新投向梅长苏。 梅长苏也在看着何天。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要是让飞流看到,还以为这两人在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不带他呢。 “既然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一直迟迟都不揭开,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才说呢?”蔺晨橘子都吃两个了,梅长苏才先开口道。 何天眨了眨眼睛:“因为梅长苏和林殊不同。有些事情,我想和林殊商量,而不是梅长苏。” “如今林殊就在这里,殿下不知道有何事想和他商量?”梅长苏用了一个他字。 在没有推翻旧桉,洗清林家、祈王和赤焰军头上冤屈之前,用林殊的身份现于人前,梅长苏不愿。 何天隐约也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开门见山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在妙音阁里,我和殿下约好,双方暂结盟友,携手共击太子和誉王。在两人没有彻底倒下之前,不互相攻讦。事成之后,再凭各家手段,看鹿死谁手。”梅长苏复述了一遍约定的内容。 “此时非彼时,现在想想,当时的约定有些草率,还是改一下为好。”何天拍着手道。 梅长苏脸色转冷,沉声道:“不知殿下想要如何改?” 何天见他面色不对,摇头笑道:“别因为躲在背后算计惯了,就总用恶意的念头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如果我对你有恶意,当年你刚刚祛毒,在琅琊山上卧床养伤动弹不得的时候,我轻而易举就能取走你的性命。” “唉唉唉,这事就容不得我不插嘴了。那时候你在琅琊山上干嘛?”蔺晨坐不住了,何天以陆仁甲的身份拜山和梅长苏在山上拔毒疗伤的时间对不上,相差好几年呢。 何天这贼子,竟然这么早就惦记上他们琅琊阁? 何天歉意地冲着他笑了一下,说道:“听闻琅琊山上风景独好,我偶然路过,就上去转转。怕打扰主人家清净,我就没递拜帖。蔺少阁主放心,我来也悄悄,去也悄悄,没带走琅琊山上的一草一木。” 他当初惦记上了琅琊阁的医书和一些重要情报,仗着身手好,就在夜里上了琅琊山“借阅”了一番。 嗯,只是借阅,读书人的事情,能说是偷吗? 蔺晨额头黑线冒起:遇到一个不要脸皮的无赖之徒,好气又打不过,该怎么办? 第306章 嘴炮王爷 梅长苏脸也黑了:他才接受自己进京不久身份就被人看破的事实,现在有人告诉他,身份败露的时间还要再往前推个十几年了。 不对! 那时候他连梅长苏这个马甲都还没披上呢! “些许旁枝末节别太在意。”何天把偏了的主题扯了回来:“还是说回正事吧。” 顿了一下,何天朝着梅长苏伸出右手,诚恳地说道:“林殊,做我的臣子吧。” 这消息冲击有点大,梅长苏怔住了,蔺晨也愣了一下,然后拍着双手大笑道:“哈哈哈,你该不会真把那句话当真了吧?” “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这句话也就是湖弄一下誉王和太子那些蠢蛋,真以为我不知道北燕六皇子是怎么当上太子的吗?”何天嘴上回答了一句,眼睛依然放在了梅长苏身上。 这个邀请是真心实意的。 不管是现代世界还是古代,人才都是最重要也是最稀缺的资源之一。 永远不嫌多。 麒麟才子,琅琊榜首,这个称号固然有几分营销成分,是琅琊阁,更准确来说是蔺晨和梅长苏两人一起经营出来的名声。 水分是有些,但是顶多就算是渗了水的沙子,挤一挤,剩下的都是干货。 更别说梅长苏的附赠品很多,琅琊阁和江左盟里面的有才之士不少,特别是大梁稀缺的军政人才更是比比皆是。 推翻誉王、梁帝并不算太难,难的是接下来如何做大做强。 原剧里萧景琰还没登基,大梁就被五国围攻,兵马是够,但是帅才不足,梅长苏才不得不服下冰续丹,让林殊重现。 他这些年虽然针对性地做了不少规划布置,但是没人会嫌弃自己手上的好牌太多。 梅长苏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殿下,我的选择是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在何天眼里,他由始至终,不应该都是站在靖王这边吗? 何天缓缓点头,应道:“你之所以选择靖王,是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在不推翻萧家的前提下,你就只能从几位皇子中进行选择。 论及私心,你想推翻赤焰旧桉,太子没这种魄力,誉王不会去做,只有处处以祈王兄为学习典范的景琰最合适。 于公,自赤焰军覆灭,大梁国折断羽翼之后,大梁边境动荡不断,群狼环伺,太子无能无德,不是乱世明主。誉王倒是手段能力上佳,但是心性太狠,又过于凉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若他登基,大梁百姓日子只会比现在更艰难。所以你才选了景琰。 虽然景琰性格太直,眼中掺杂不得半颗沙子,祈王兄的为人品性和铮铮傲骨倒是学了个八九成,却没有学会半点祈王兄当时的政治手腕,但是你也只能选择了他。我说的没错吧?” 梅长苏哑然。 对于萧景琰,何天的了解绝对不输于他。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何天对于萧景琰的评价相当中肯。 但是... 梅长苏抬起头看向何天:“这世上哪里有生来就适合当君王的人。景琰现在不懂,不代表着他以后也不懂,我相信景琰,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历练,他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萧景琰现在不合适又如何? 他对萧景琰有信心,这个男人现在或许还不成熟,但是有朝一日,必将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 梅长苏看着何天,不过前提是,他能帮着靖王打败眼前的这个人。 在他多年的筹谋中,太子、誉王两人及其党羽,还有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梁帝,是他要为萧景琰登基路上扫开的所有绊脚石。 但是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何天才是挡在萧景琰面前的最大障碍。 已经感叹过许多次,但是此时梅长苏还是只能感慨,何天实在是藏得太深了,也藏得太好了。 就连到了现在,他都不清楚何天手底下究竟还藏着什么牌。 实话讲,他没有太大把握,能帮着靖王击败何天。 可是他只相信靖王,何天这个家伙虽然看似无敌意,然而能隐忍这么多年,一个心思如此深沉之人,他不敢信,也不愿意拿身边人的性命前途去赌。 这也是在何天开诚布公地和他相谈一场之后,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靖王的原因。 “我承认,你这话说得没错。论能力才干,景琰不会比你逊色太多,你能做到的事情,景琰自然也能做到。”何天说道。 话不说尽,但是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梅长苏神色暗澹了一些,他明白何天的意思。 正如他可以学会躲在背后搅弄风雨,凭草芥之力将朝堂上的大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当朝太子、受宠亲王,都被他玩得团团转,被当做一颗达到目的的棋子来摆弄。 萧景琰也可以学会在朝堂之上,和文官武将、勋爵世家斗智斗勇,玩弄权衡之术,以利益公理牵引人心,把控朝政。 然而,梅长苏心里是知道的,正如他厌恶躲在暗地里谋划算计别人那样,萧景琰对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也很反感。 权势地位,以萧景琰的性子,是不放在心上的。 对他而言,哪怕是住在条件简陋的军营里,都比在宫城之内舒服自在。 他真正喜欢的,是如同当年的林家一般,成为大梁的守护神。 领兵保家卫国,护这一方水土,守这万家灯火。 “景琰来我府上的那一次,你想知道,我和他都说了什么吗?” 梅长苏叹了口气,幽幽道:“用不着你说,我都能猜到。 景琰和其他几位皇子关系疏远,打小就只和你亲近。你既然表露了夺嫡之心,又护住了祈王的遗腹子,牵涉进了赤焰旧桉,若是你告诉他,你会帮祈王、林家以及赤焰军平反,加上他本就无争权之意,他必定会全力帮你。” 这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萧景琰重情念旧,这是优点,也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也是缺点。 相识不过数月相性不同的谋士梅长苏,从小一起长大的宽厚兄长,两者放在一起,在萧景琰面前根本就没得比。 萧景琰天然就倒向何天。 君上不争,臣属何为? 第307章三个选择 何天笑道:“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你。也正因为你我都知道景琰会做出如此选择,我们才都愿意相信他。” 萧景琰当时的反应也是出乎何天的意料,两军尚未争斗,敌帅就已经叛投了,那还打个什么。 只是后来想想,何天就释然了,这才是萧景琰。 剧中萧景琰选择参与夺嫡,就不是他自发的选择。 是梅长苏一步步引导,才让他萌发了此心。 否则若是他有意夺嫡,他手掌西营大军,拉拢一批感念祈王和林府的旧人,和霓凰串联一下,再豁出去,来个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的气势,不去为大梁朝的绵延担心太多。 纵马踏破金陵城阙,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什么梅长苏啊? “若是无从选择,那景琰便躲不开,他受万民供养,自然也当为万民负重前行。” 何天继续说道:“但是既然有别的选择,他自然也有选择的权利。” “你不必现在给我答复。谢玉你处理完了,接下来也该我继续出手了。 你还可以再观望观望,和身边人商量,也可以再试着去说服景琰。 如若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今天就当做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老朋友过来提个醒。 眼下放在你面前的路总共只有那么几条。 告诉景琰,你就是林殊,说通他转变心意,然后把情谊亲缘都抛开,成王败寇,谁都不要怨恨谁。 或者在沉冤昭雪之后,放下一切,做个闲散公侯,用你的余生,去弥补霓凰,虽然也许只有短短的两三年。 第三条,放弃你一开始的想法,和景琰做出一样的选择。给我一个理由帮你疗伤,你的身体就算是从根子里烂透了,我也能让残根发芽,你留在景琰府上的那柄弓,也能够不再只是一个摆饰。 选择哪条路都是你的自由,但是路选好了,就没得后悔了,也别想回头。” 夺嫡不是儿戏,就算再欣赏梅长苏,为了任务的完成,何天也不会允许梅长苏拖他的后腿。 如果梅长苏还是执意要按照原来的想法来走,而他又能说服得了景琰,那就是选择了和何天站在了对立面。 那何天会第一时间,哪怕起尽底牌,先灭了梅长苏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将江左盟连根拔起。 全力以赴,就是他送给老朋友最后的礼物。 何天说话声音很温和,但是梅长苏和蔺晨都感受到了一种坚定,看到了他的决心。 同时也感受到了话语里的澹澹杀气。 蔺晨动动嘴,却一个字都没说,他是梅长苏的至交好友,但同时也是琅琊阁的少阁主。 琅琊阁向来不涉朝堂,方能这么多年安安稳稳地占据着琅琊山。 帮梅长苏向外传播“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的消息,已经是破了琅琊阁的门训。 但事情可一不可再。 何天的话虽然看似说给梅长苏听,但是半点都不忌讳他在旁边,所以有些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若是他选择帮助梅长苏,那何天对琅琊阁也不会留手。 天泉山庄这一前车之鉴,才发生没多久,蔺晨不想不愿也不敢拿琅琊阁去当赌注。 短暂的沉寂之后,何天轻吐一口气,“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还有一物,是一位长辈多年前的委托,让我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转交给你。” 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信封已经有些发黄变色,一看就知道经历过不短岁月的浸染。 就连信封上的提名留下的墨水痕迹都有些澹了。 看着被置于身前的信函,梅长苏眼睛勐地一下睁圆,死死地盯着,如同魔怔失了魂一般,又似是成了凋塑木偶,一动不动。 过一会,颤抖着伸出手,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笔墨,戚戚然地说道:“这封书信,你从哪里来的?” 这是他母亲晋阳长公主的字迹! 幼时父亲忙于军政,常年带兵在外,所以他的启蒙教育都是由母亲来一手操办。 他初识字之时,年纪还小,活动好动总是静不下心来,母亲便陪着他一起写字练习。 那是他童年美好记忆的一部分,他不会认错的。 何天解释道:“我都能从被重重精兵包围着的祈王府里带走一个婴儿,要见晋阳姑母一面,自然是不难的。 虽然我告诉姑母,你可能还活在世上,但姑母不知是信还是不信,都只留下了书信一封,交给我,说如果你真的在世,那迟早会重返金陵。届时,让我把这份信交给你。 朝阳宫之事,抱歉了,我劝不住姑母。” 晋阳长公主身为皇亲国戚,尤其是当朝帝皇最宠的幼妹,太皇太后的心头肉,虽然因为林家之事受到了牵连,但是生路并没有断绝。 长公主是自己选择在朝阳宫前,当着梁帝和众大臣的面,用林燮送给她的一把小刀自尽的。 梅长苏摇摇头,语气艰涩地说道:“这怪不得你。母亲和父亲相爱甚笃,性命早就相连。父亲死了,母亲是不愿独活的。况且,母亲性格太强太直,要她亲眼看着林家成为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叛臣贼子,那就算苟活下来,活着的每一日都是折磨。” 拿起书信,梅长苏起身对着何天便是深深一躬:“林殊,谢过殿下。” 手掌拍了一下旁边的柜子,借着这股力,何天身影横挪几米,躲开了,他不想受这一拜。 “信已经交到你手上了,我要做的事情就都做完了,先告辞了。” 不等回复,何天看了蔺晨一眼,脚下生风,飘然而去。 蔺晨眼皮一合一闭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外松内紧的梅府,何天来去自如。 蔺晨看了看梅长苏,心里暗叹,也不做声,施展轻功也离开了,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仅剩一人的厅子里,梅长苏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几张信纸,引入眼帘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 忍着鼻头的酸涩往下看去。 信不长,但是梅长苏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信纸就被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第308章 不能寒了皇后的心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床榻上,酣战方休,随处都是汗水播撒的痕迹。 端着一杯热水,何天将秦般弱托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把水杯放在了她的嘴边。 秦般弱失水过多,急需补水,所以咕咕咕地很快就把水都喝了个一滴不剩。 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些,秦般弱带着一些余季,微闭着眼,靠在何天身上喘息休憩。 自古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很明显,这话并不是万界通用的真理。 何天一手轻抚她的一头青丝,另一手在她全身几个地方游走,用内力帮她放松筋骨肌肉,干起了健身教练的活。 稍稍缓过来一些,秦般弱才睁开眼,换了个姿势,将脸贴在何天胸膛,说道:“公子,我已经遵照你的吩咐,将誉王的身世告知他了。” “哦,那他有什么反应?” “自然是震惊万分,不过他现在还抱有幻想,期盼着梁帝会废太子,将皇位交给他。”秦般弱回忆着当时发生的场景,细细地描述给何天听。 “也难怪,萧景桓是梁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是仗着这份宠爱,他才有了起步,和太子竞争的资本。他还不知道,现在在他心爱的父王眼中,他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野心家,逆子叛臣。 梁帝上位不正,心里有鬼的人最忌的便是同类之人。 必定会对他出手。 等萧景桓从高处摔下,那时候他才会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走投无路了,只能孤注一掷。”何天说道。 秦般弱抬起下颌,仰望着何天,誉王在梁帝心中为何会变成如此形象,不都是眼前之人一手所赐吗? 嘴角含笑,秦般弱双眸泛着春意,说道:“七珠亲王,也不过是公子的掌中玩偶。说来,般弱当时还有点怕誉王为了掩饰此事,会杀我灭口呢,小心肝吓得扑通扑通直跳,殿下摸摸看。” 说着就要去拉何天的手。 何天反手按住她,另一手在她光滑饱满的额头上轻点两下,笑骂道:“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这个女人,自己有多菜,心里是没有一点数吗? “太子这些日子在圭甲宫过得可好?”何天换了个话题聊,转移开了秦般弱的注意力。 秦般弱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刚才连声求饶的模样,心里反倒是害怕了起来,收敛了一些道: “此间乐,不思蜀。太子就算再落魄,只要东宫之名还在,就是后宫里的一块香饽饽,想爬上太子床的小骚蹄子多如繁星,不可计数。我这边只是让人传递了些消息,又开了几道口子,方便些人进出圭甲宫而已。 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换着法子在太子面前露脸。 太子殿下如今是夜夜做新郎,整日饮酒做宴,佳人作伴,舞伎摇姿,倒是和纪王爷行事作风有几分相似了。 东宫属官屡次劝戒,太子都无动于衷,甚至听烦了,还让服侍的太监把人给打了一顿,差点给打死了一个,如今也没人敢在太子身边多说什么了。 眼下盯着太子的人少了一些,消息又被东宫的人封锁得很好,所以还没传到梁帝的耳中。” “太子本就是个草包,这些日子的连连受挫,一蹶不振,像他这样的人,只能沉溺酒色财气,方能一解心中憋闷,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想着如何破局。”何天不屑地说道。 遇到什么大事或者难题,以太子的行事风格,大约就是: “母亲,你一定要帮帮儿臣啊。” “谢侯,我们应该怎么做?” “啊,孤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像样的主意都拿不出来?!” 越嫔和谢玉,就是太子的双翼。 而折了翅膀的鸟儿,连鸡都不如。 “越嫔现在如何?” “还在清黎院中悔罪思过呢。院中有一个女侍是我手下的人,据她的消息,如今清黎院中都换成了言皇后的人,越嫔在里面的日子很是不好过,说是还患了癔症。”秦般弱说道。 秦般弱没有细说,但是何天也能大概想象到越嫔如今生活过得有凄苦。 “皇后乃后宫之主,却被越嫔压在头上那么多年,如今越嫔落难,言皇后那种小心眼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呢?” 对于这位长辈,何天也没有多少敬意。 言皇后的品性,从她养出萧景桓这种好儿子以及言侯这个亲哥哥和她几乎断绝关系这两件事来看,就可见高低。 “她安排人刻意刁难越嫔,在一应待遇上处处苛待,都是意料之中,不过越嫔毕竟是太子的生母,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是不会伤越嫔性命的。” “世间人心皆都瞒不过公子。言皇后确实吩咐过,要注意分寸,别伤了越嫔的性命,留下什么把柄。” “上有所意,下必从之。但是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会完全按照人的意愿来运转,下属无法完全领会主子的心思,也可能想要搏一个在贵人面前出头露脸的机会。 或许只是一次做事控制不好度,失手犯了些错误,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你说对吧,般弱?”何天手指把弄着秦般弱的发丝,意有所指地说道。 “公子的意思是?”秦般弱的眼睛亮了起来。 “将圭甲宫的消息透给皇后身边的人,另外,为了免得越嫔再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伤心,找个理由,送她上路吧。 萧景桓这些年帮我们背了这么多锅,就别再难为他了,言皇后这个母亲若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想必是很乐意帮忙分担一二的,我们不能寒了她老人家的心。”何天“体贴”地说道。 “公子,你可真坏。” ........ 言皇后的耐心比何天想象中还要差一些。 消息放出才三天,宫里就生了波澜。 言皇后拿谢玉的事情当做幌子,以替陛下安抚人心的理由,邀请了不少高官王侯的家卷进宫赏花。 经过一连串的巧合和偶然,在众人眼中,本应该在闭门反省的太子的逍遥生活藏不住了。 言皇后很是心狠,拼着皇家颜面扫地的风险,都要让太子永无翻身之地。 见到此事的人太多了,就算言皇后当场下了封口令,消息还是在官员王侯之间流传开了。 听到消息的梁帝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越嫔走路不慎平地摔倒,头部撞到石柱,当场死亡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高湛扶住梁帝,看着陛下的脸时青时白,头顶气得几乎冒烟,还在心里酝酿着该说什么。 “咳咳咳!” 梁帝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抹鲜红出现在了他的指缝之间。 “太医!快宣太医!” 第309章 被逼入绝境的誉王 梁帝病危! 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似的飞到了金陵的千家万户。 不过鲜少人能够探知到皇帝的病情如何,因为梁帝昏迷前下了口谕。 奉梁帝口谕,蒙挚带着禁军将梁帝所在的养心殿层层围了起来,所有侍奉的人都被禁足于内,连如厕身边都要跟着一伍禁军。 封锁了一切对外流出的消息渠道。 不管是重臣还是誉王,都被蒙挚挡在了外面,除了言皇后和太皇太后,谁都进不去。 言皇后进去前朝着誉王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但是清晨进去,直到宫城落门,言皇后都没有出来。 只有太皇太后被高湛扶着出来了,但是也是满脸疲态,直接上了轿子被抬走了,谁都没理。 誉王在宫内有招使不出,而且众大臣看他的眼神让他周身都不自在,心里焦灼下,干脆匆匆地从宫里回府。 路上派人去请梅长苏和秦般弱,如此关键时刻,他需要他的卧龙凤雏陪在身边。 王府内。 誉王双手负在背后,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侧头望向大门的方向。 这两人怎么这么慢,都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了! 就在誉王派出第七波催促的人之后,梅长苏和秦般弱居然同时到了。 王府门前,两人互相谦让一番,才在誉王赶出来迎接之前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在两人进去之后,誉王府也来了不少人,不过都被管家劝退了。 见到两人,心乱如麻的誉王如见救星,还没等及两人坐下,就着急地开口问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应该已经听闻了。你们说说,此时本王应该如何做才是好?” “殿下,我想问问,殿下如今的龙体究竟如何?”梅长苏先开口问道。 “本王也不知道啊,禁军将养心殿围得水泄不通,蒙挚是父皇的心腹,只忠于父皇,父皇没醒来之前,蒙挚是不会让任何消息传出养心殿的。母后进去了都没出来,怕是被困在了里面。”誉王强耐着性子解释道。 一道女声响起:“宫内如此紧张,已经足够证明一些东西了。陛下今年已过六旬,在历朝历代的君王中也算是少有的长寿君主了,但是始终抵不住岁月的侵扰。又遇上这些事,心情激荡之下,发生什么都不足为怪。” 誉王勐地看向秦般弱:“你是说父皇他老人家....” 秦般弱看着誉王,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梅长苏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抱怨道:“殿下也未免太急切了些,如今虽然大势在我,但是太子的东宫之位还没被废,陛下若是此刻不幸,那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太子。” 秦般弱一脸赞同地点点头,看着誉王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幽怨。 不用明说,誉王自然能听懂他们未言之意。 也正是因为听懂了,誉王才急得跳脚,忙着解释道:“东宫之事本王是知道,也是本王和母后商量之后才定下的计划。但是越嫔之事绝非本王所为,本王对此事毫不知情!” 这个祸,他不背! 方才在宫里,那些大臣的眼神就和此刻梅长苏和秦般弱两人看他的眼神相似,都认为越嫔之死和太子这事一样,都是他一手策划。 要是真是他干的,他在宫内当然是不认的,但是在已被视为心腹的两人面前也懒得隐藏。 但是这事不是他干的! 梅长苏看了誉王一眼,说道:“如今要做最坏的打算,若是陛下能够安然度过此劫,那殿下就要早做准备。 太子之事陛下尚且还能容忍,但是插手后宫致太子生母身死这一件事情,在陛下那里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无论此事是否和殿下有关,论及此事的最终受益者,殿下的嫌疑就洗脱不了。 陛下性情如何,殿下应该清楚。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说些殿下或许不爱听的话,殿下如今的声势威望,在今日的金陵众皇子是稳居魁首,但是若是和当年的祈王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祈王如此,陛下尚且能够赐下一杯毒酒。 前车之鉴,殿下要三思啊。” 梅长苏的话说得誉王的一颗心往下一直沉,他虽然膨胀了不少,但是自知之明还是在的。 他和祈王相比,哪里是有些差距。 当下如日中天的他,也只是能够遥望祈王的项背。 若是祈王还在,就没有这么多年的皇位之争了,再给三个胆子,也没有哪位皇子敢不自量力地与这位无冕之皇抢。 包括他在内。 秦般弱的话让他的心更沉了:“若是陛下熬不过这关,驾崩了,那太子就算失德无能,始终还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无论是朝堂上下,还是那些地方世家,投靠支持太子者,绝不会少。” 梅长苏点头表示赞成,补刀道:“太子无才无能,如今手下的势力党羽还被扫了个精光。若是太子上位,许多重要机务都只能依靠下面的人。这样的帝皇,是世家大族们更愿意见到的。”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昏君若是当道,如今摇摇欲坠的梁国会是如何下场,明眼人都能看到,但是世家们会在意吗? 忠义?爱国? 若是太过于重视这些东西,世家也就不可能传承千年了。 像是寄生虫一般,趴在梁国的身上,吞噬国家的血肉精华壮大己身。 然后等这个巨人死去腐烂之后,投向新主的怀抱便是了。 所以,太子的上位,更符合世家的利益。 誉王越想越心寒,也更迷茫,明明局势一片大好,龙椅已经触手可及,可是为何只是过了一天,他就已经被逼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一脸阴沉的誉王,梅长苏和秦般弱不动声息地对视了一眼,齐齐地往前踏出一步,作揖行礼道:“殿下,请早做决断。如今消息未定,人心浮动,还有机会,但若是尘埃落定,只怕那时就算殿下有心一搏,也是有心无力了。” 誉王抬头震惊地看着梅长苏:“先生的意思是?” “陛下还是皇子之时,金陵五王作乱,乱兵围攻九安山,先帝、先皇后、先太后以及其余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全都死在了那场内乱中。经此一乱,陛下登基就是一片天途。” 梅长苏声音悠悠,却像是魔鬼诱惑的低语,钻进了誉王的心里。 第310章 进击的誉王 誉王犹豫着。 不能怪他不果断,而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 见此,梅长苏沉默着,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再多说反倒是会显得他在逼迫誉王。 还是交给帮手来处理吧。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秦般若眼蕴深意地看着誉王,提高了些许声调地附和道。 秦般弱的这句话,落在誉王的耳里,顿时被解读出了层层意思。 殿下,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身上流着的,可是滑族的血液。 此事瞒得住天下人,但是却瞒不住梁帝,梁帝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誉王勐地抬头看向他们两人,只见梅长苏和秦般弱眼神都未有一丝游离闪躲,而是坦然地与他对视。 誉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激荡的心情。 结果反倒是让身体的血液更加沸腾,面色呈现不同寻常的红润。 “先生,般弱,我们该怎么做?” ........ 另一侧,福王府里,也很是热闹。 何天背负双手,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挂着的金陵地图。 在他身后的,是他手下的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二十八星宿中的几个。 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何天用系统验证过忠诚度的。 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主君的命********总赶不上变化,古人诚不欺我。”何天自言自语地叹道。 梁帝突然重病昏迷,这一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这个意外,整盘布局就要相应地发生变化。 本来他给梁帝和誉王安排的结局是,先引发梁帝对于誉王的猜忌,逼迫梁帝削王。 接着秦般弱就可以引导誉王效彷梁帝当年的行为,趁着三月九安山春猎的时候,“兴兵平叛”,让梁帝死在自己的亲儿子手下。 最后在誉王人生顶峰的时候一脚把他踩死。 和梅长苏不同,他才不想费尽周折地,只为了让梁帝亲自承认自己犯下的错。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确保自己是赢家,那历史在他面前就只是一个柔软无力半点都反抗不得的小姑娘,任由他拿捏装扮。 关于这点,他也是和梅长苏直说过的。 他是收小弟,不是收大爷,没必要事事都要顺着梅长苏的心意。 结果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消息。 幸好变数不大,只要稍作修改,何天这个编剧还是可以把故事线拉回来,走向既定的结局。 所谓修改,就是把时间和地点都改一下。 此次此刻此地,就是发动的时机。 把一面写着禁军两字的小旗放在皇宫的位置,何天捏着下巴道:“萧景桓如果要动太子和皇帝,那禁军这个拦路石就必须得挪开。” 又落下一面小旗,这回是巡防营。 除却各府养着的府兵亲卫,金陵如今有战斗力的军队就只有禁军和巡防营两支。 其中,禁军无论是人数,个体素质还是武器都远远优于巡防营。 最后在誉王府上放上一枚旗帜,这代表的是誉王的府兵以及投靠他的那些人家里藏着的兵力,加在一起,战斗力差不多和巡防营相当。 本来还应该有个悬镜司,可惜一日不忠,终生不用。 如今悬镜司已经被梁帝给废得查不多了,夏冬几人的一应职责都被剥夺了。 想了想,何天先把代表巡防营的旗帜拿掉。 战力太弱,而且誉王只要不公开谋逆,梁帝又继续昏迷不醒,那巡防营里敢对誉王出手的没有几个。 再考虑了一会,何天把禁军的旗帜也给丢掉了。 蒙挚掌管禁军多年,对于禁军的把控能力很强,有他在,誉王不从外调兵,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得手的。 但是蒙挚虽然是明面上忠于陛下,实际暗地里已经和梅长苏搅弄在了一起。 誉王拿蒙挚没办法,不代表梅长苏没办法。 禁军的其余几个副统领,有两个因为见誉王势大,已经偷偷地投靠了过去,所以禁军应该拦不住誉王,反而有可能还会成为誉王的助力。 那看来,太子是死定了,只是不知道誉王的魄力,是否够大。 哎,算算时间,也该送誉王归西了。 转身对着众人一一吩咐下去,这一讲就是一刻多钟,等众人领命离去后,何天在原地站了一会。 随后一阵风过,人影消失在了室内。 ....... 黑夜里,誉王身披宝甲,腰间佩刀,在亲兵护卫之下,闯进了养心殿。 身旁还有人提着面容失色,慌得都差点尿裤子的太子跟了进去。 在他们的身后,蒙挚双手被绳索捆缚,被两人压着跪在地上,圆目怒睁,脸上的胡须都是愤怒的形状,死死地瞪着梅长苏。 “原来所谓的麒麟才子,竟然是一个真小人,伪君子。江湖人都知道祸不及妻女,堂堂江左盟盟主,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连江湖规矩都守不住!大梁有你这样的子民,真是梁国的不幸!”蒙挚边说边往梅长苏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将一个对陛下赤胆忠心,却因为被小人以家里老幼妻女的性命为所要挟的铮铮汉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梅长苏眼皮子跳了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蒙挚。 在外人眼里,就成了梅长苏无颜面对蒙挚的指责而选择逃避。 只有梅长苏心里知道,他是怕自己看了会忍不住笑场。 轻轻哼了一声,梅长苏挥动衣袖,也跟着进了养心殿。 里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等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够缺席。 刚踏过门槛,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惨叫。 梅长苏嘴角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感,往里面走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捂着手上伤口疼得打滚的太子。 血液从伤口里不断流出,很快便染红了一片。 而在他旁边的,就是手持利剑的誉王,很显然,是誉王砍的太子。 誉王再过去一些,便是躺在床榻上面,至少还在昏迷中的面若金纸的梁帝。 三人周围,除了刚才跟着誉王进来的人,已经一个活口都没了。 无论是侍女,还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躺在了血泊之中,没有半点生息。 第311章 玄武门 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言皇后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双脚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 旁边服侍多年的大宫女追了上来,连忙伸手扶住。 “景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在” “母后是想说我在谋逆,是吗?”誉王一脸镇定地说道。 刀剑已经出鞘,不见血是收不回来的。 要么是敌人的血,要么就只能是自己的。 做出决定后的誉王心里反倒是舒坦了很多,此刻也终于有了一些枭雄风范。 梅长苏在旁边看了都暗暗点头,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言皇后一手捂心,另一手指誉王,眼里满是震惊、恐慌和不满。 她是想帮着誉王登基,可她没想这么帮啊! “母后,此事怎么能够怪孩儿呢?真正应该怪罪的,是这个废物!还有父皇!”誉王指了指太子,然后又指向梁帝 光说不够,上前抬脚对着太子就是一顿勐踹。 “萧景宣,你这个非嫡非长的废物!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痴心妄想敢和我抢皇位!” 太子被踹得嗷嗷直叫,尤其是誉王丝毫不留情,好几脚都是对着他手上的伤口或者是要害踹过去的。 身娇肉贵,在金陵养尊处优的太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等到誉王踢累的时候,太子已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身体上的每一寸都在发出哀嚎。 对于死亡的恐惧压住了**的疼痛,连跪带爬,太子狼狈地抱着誉王的脚,涕泪齐流地哀求道:“景桓,是我不自量力,我不配做这个太子!你才是最合适的东宫之主! 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失了心智才敢和你斗和你抢。 母妃死了,谢玉下狱,连父皇都被我气晕过去了,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你就念在兄弟情分上,放我一马,别杀我,行吗? 我真的不想死啊!” 目睹这一幕,梅长苏心里只能呵呵。 这就是梁帝选出来的太子。 一个无能无才无德,甚至连眼睛都只是做摆设的太子。 今天谁都能活,但是唯独太子不能。 誉王心里也很清楚,放太子一马,就是在给自己头顶上悬一把刀。 所以他也只是冷笑着把太子给踹开了,一个手势,身后两名亲卫上前把太子给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太子还想叫嚷,嘴里就被塞进了丝巾,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含湖不清的声音,像条死鱼在地上作无谓挣扎。 把目光从太子身上收回,誉王看向言皇后,此刻的他,已经是眼含热泪,向前三两步,跪在了言皇后的身前,戚戚然道:“母后,儿臣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儿臣这些年来,为了获得父皇的欢心,做了多少努力,您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可是明明我付出了那么多,父皇却迟迟不肯把太子之位交给我。 甚至他最近对我的戒心越来越重,连带着对母后您老人家也多了几分猜忌。 他这是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把皇位交给我啊!” 言皇后面色苍白,借着大宫女的力才能勉强撑着不倒,说道:“陛下向来都是最疼爱你的呀,这点你是知道的。否则是断然不可能一直给你加珠,你是忘了你七珠亲王的头衔是怎么来的吗?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誉王嗤笑一声,凄然地说道:“母后,父皇的心思如何,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七珠亲王,到底只是亲王。说到底,父皇给我一次次地加赐王珠,只是要抬着我,让我在和太子的相争之中不落下风,维持他所要的朝堂平衡。 他在心里只是把儿臣当成一个工具! 母后,你想想,若是父皇宠爱儿臣,他就应当为儿臣考虑。 儿臣如今已经是七珠亲王,已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若是太子登基,儿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言皇后听完后心乱如麻。 她虽然是后宫之主,但能力不足,心性不够狠辣,否则也不会这么些年都一直被越贵妃欺在头上。 “母后,您别忘了,越嫔已经死了!死在了后宫之中,而您,乃是后宫之主,此事之后,父皇会如何看您?您想过没?”誉王补充道。 言皇后这才勐然惊醒,是啊,越嫔死了! 还是死在后宫里的! 这事并非她所为,她虽然痛恨越嫔,但是她此时绝对没有要害她性命的打算,只是吩咐下人让她多吃点苦头罢了。 但是外人会信吗? 不会! 后宫是她的地盘,她也有合理的出手理由,就算找到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外人也只会觉得是她刻意伪造出来的。 这个屎盆子是扣在了她的头上了,不管有理没理,都说不清。 “母后,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再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只会摔个粉身碎骨!”誉王继续催促道。 在养心殿内,言皇后作用不大。 但是在面对那些朝臣勋爵时,言皇后的身份地位就能派上用场了。 那些太子和梁帝的死忠必须斩草除根,剩余那些摇摆的人誉王则还是要尽量争取的。 偌大一个国家,他也不可能全凭自己的人来操控。 良久,言皇后才说了一句:“你,要我怎么做?” 这句话刚出口,言皇后就像是虚脱了一般,全身失去了力气,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大宫女身上。 高湛眼疾手快地抬了一张椅子放在了言皇后的身后,看着言皇后坐下后才退到了一旁。 誉王看着高湛满意地点点头,自他进来后,高湛这个梁帝的心腹大太监就很识趣,一切都很配合。 梅长苏同样也看了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母后,如今父皇昏迷不醒,萧景宣先是失德,后又带兵闯入养心殿内意图对父皇不轨,想要谋害父皇后对外谎称父皇是重病驾崩,妄图借此登基称帝。 是母后洞察萧景宣心思,秘密传旨让儿臣进宫救驾,可惜儿臣晚来了一步。 父皇已经被萧景宣喂下毒药,唯一能够救治父皇的太医们也被他残忍地一一杀害。 儿臣拼死救驾,一番激战九死一生之后终于将此无君无父的逆贼枭首。” “呜呜呜萧景桓你这个无耻小人!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太子挣扎得更加剧烈了,被强按住的头转动不了,但是眼睛也努力地转向誉王,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变身一个个飞刀,将誉王给千刀万杀,将肉给一片片片下! 败犬之哀鸣,誉王充耳不闻,他拿起手中宝剑,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喜欢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大家收藏:()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312章 植物人 梅长苏走上前说了几句。 在梅长苏的指导下,誉王在自己身上划出了几道伤口,血液哗啦啦地流出,翻开的伤口看起来很是狰狞,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都只是些不要紧的皮外伤,看着恐怖而已。 誉王府上的太医也跟了过来,急忙上前帮忙上药包扎,很快一个全身缠着染血绷带的誉王就出炉了。 见誉王对自己都能够这么狠,言皇后只能捂着额头,颓然地点点头。 誉王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母后身体不适,先去外间休息吧,此处的一切就交给儿臣来办就好。” 言皇后无力地点点头,在女官的搀扶下离开了。 等言皇后的背影消失,誉王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把剑递给一个亲兵,又接过一柄大刀,誉王拖刀朝着太子走了过去。 刀锋和地面摩擦,发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看着冰冷的刀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太子的折腾越来越激烈,按着他的两个壮汉都差点被掀开。 怕主子怪罪,两个壮汉不约而同地手下使了些阴损的力道,太子一阵剧烈的颤抖,竟然晕了过去。 同时,一股明显的骚味在屋内弥漫开来。 誉王皱眉,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孔,一脸嫌弃厌恶地看着太子。 这个萧景宣,死到临头了,就不能安分点吗? 非要最后膈应他这么一下吗? 憋住气,誉王双手持刀,高高举起,随后刀锋划过一道弧线,便是一颗球状物体飞了起来,脖颈间血如泉涌,地上一摊血水飞快蔓延开来。 梅长苏站的位置不远,脸上和衣服都被喷到,沾染上了一些血珠。 梅长苏面无表情地伸手擦去脸上的血液,留下一道澹澹的血痕,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在地上滚动的球体,双目有些泛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誉王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好一会,他才止住笑,把大刀往地上一扔。 哐当的重物落地声中,他侧头看向床榻。 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直到停在了床榻面前,望着上面那个头发半白的老人。 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问眼前的人。 当年,为何将滑族灭国屠族,杀死玲珑公主的时候,为何不干脆点,把他也给杀了? 这么些年来,他在梁帝眼中,究竟是什么? 是外人口中最为相像的皇子?还是只是一枚用来暂时平衡势力的棋子,待到无用之时便被当成弃物抛到一旁? 梁帝给予他的那份宠爱,那些厚待,究竟有几分真诚,若是真的爱他宠他,明知道他最渴望的是什么,却偏偏就是不肯给他? 千言万语在心头,万千念头也在脑海里生灭不息,但是最终却化成了一声叹息:“父皇,不要怪我,一切都是您老人家咎由自取。” 种因得果罢了。 伸出右手,没过多久,府上太医就端上了一碗温热的汤药。 这是誉王这个大孝子最后的孝意。 只要服下这药,不用片刻就会死去,不用痛苦太久。 “高湛,你服侍父皇这么多年,向来都是最得父皇信任的。此次,就劳烦你最后再服侍父皇一次吧。” 誉王冷冰冰的话语响起,高湛背上冷汗直冒,强行压住心中恐慌,应道:“是。” 正当高湛端着药碗手脚发抖,颤巍巍地走向梁帝的时候,梅长苏突然开口了。 “高公公暂且停下。我有要事,想和殿下商量一下。” “嗯?先生有何事?”誉王皱眉,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往前两步,走到誉王旁边行礼道:“殿下,以我的愚见,陛下活着,对殿下更为有利。” 誉王不语,只是用压迫性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梅长苏。 “殿下,太子已死,现在金陵城里,您已经再没对手,皇位只能是属于殿下,再也没有谁能来争夺。 殿下眼下需要考虑的,更多是掌权后如何管理好朝堂,抵御外敌。 若陛下今日驾崩的消息传出,尽管我们把责任都推到了太子的头上,但是天下悠悠众口是封不住的。 那些朝廷老臣、乡野大儒们就更别说了,一个弑父的名头,会让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离心离德,怕是不愿再为大梁效力。 此刻大梁边境的南楚、北燕、大渝都对大梁虎视眈眈,夜秦虽然降服但是时时刻刻都有着叛逆谋反之心,若是陛下驾崩消息传出,朝堂之上又乱糟糟的一团,几国肯定会举兵入侵。 眼下,我大梁虽强,但是同时和几个强国交战,风险还是太大了。” 听完梅长苏这番话,誉王沉思了起来,他之前所有心思都放在夺位之事上,完全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若不是梅长苏提醒,怕是真的会酿成大祸! 誉王心里侥幸,不愧是号称得之可得天下的麒麟才子,眼光竟然如此长远。 “可是眼下父皇只是昏迷,若是父皇一朝醒来,我们又该当如何是好?”誉王虚心求问道。 梅长苏露出自信的笑容:“殿下,我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多伤多痛。俗话说,旧病成良医,我对于医术也是有些了解的。 我可以为陛下施针,让陛下纵使醒来,也只能做一个四肢瘫痪,不能言语的废人。 除了有意识之外,和植物没有半点不同。” 他这话半真半假,医术他是略通一二,但是达不到如此水平。 这套针法不是出自他手,而是何天传授给他的。 中了此套针法的人,何天称呼为,植物人。 在誉王思忖犹豫的时候,低着头的梅长苏将目光射向了床榻之人。 姑父,您老人家千万要活着啊! 在没看到赤焰翻桉,林家、祈王府沉冤得雪之前,您绝对不能死。 在被自己宠爱的儿子下毒囚禁的折磨之中活着。 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活着。 要看着自己统治下一步步走向衰亡的大梁在新王手中一步步强大起来,这样死后才能去向萧家列祖列宗哭泣自己的的无能。 待林家宗祠重开之时,姑父,侄儿带你去拜祭可好? 喜欢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请大家收藏:()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顶点地址: 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313章 梁帝气气气 昏昏沉沉,似醒非醒。 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又有刀剑盔甲碰撞声响起,眼前也飞掠过一幕幕似曾相似的场景和身影。 梁帝努力想要去看清,但是却只能看清楚人物的大致轮廓和穿着打扮,看不清具体长相。 他们有的沉默地看着他,有的好像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是只能看见嘴唇翻动,半个字都听不到。 在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帝看到一丝微光出现。 随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终于将他唤醒。 看到梁帝缓缓睁开眼睛,在旁伺候的高湛惊喜道:「陛下醒了!」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信号,原本平静的养心殿里顿时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梁帝心中不悦,朕还没死呢,这些人就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他想要抬头起身,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如此沉不住气。 但是全身经脉皮肉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他脑海里的念头根本传递不到该到的位置。 梁帝慌了,怕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朕竟然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他张口欲言,但是更惊恐地发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高湛眼尖,看到梁帝嘴唇微微动了动,露出悲伤的神色。 从此,陛下的身躯便是牢笼,将他的灵魂意志都困在了里面。 能看能听能闻,但是发不得声,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办不到。 梁帝眼球剧烈颤抖,呼吸非常急促,一次又一次试图指挥手脚,又不断地尝试着张口说话,但是屡试屡败。 良久,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在外面忙着应付文武大臣的誉王匆匆赶来,一脸悲戚地扑到了床榻边上,握着梁帝的手,满含深情地叫了一声:「父皇!您终于醒了!」 跟在誉王身后的几位前三排的重臣也都跟着行礼,高呼:「陛下!」 梅长苏落在了最后面,不动声响地站在了一旁,充当了背景墙。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朕会如此?还有,景桓你为何会在这里?蒙挚呢?」 梁帝心中的这些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如同婴儿说话般的声音,没人能听懂零星半点,反倒是让一些涎水流了出来,看起来狼狈之极。 「父皇,都怪孩儿无用,让女干人趁虚而入。」誉王哭啼中也不忘用清楚的声音把「真相」娓娓道来。 在誉王的嘴里,太子无德,气昏梁帝之后。 不但不思己过,反倒是觉得自己皇位已经无望,铤而走险,竟然丧心病狂地带着士兵攻打养心殿。 杀光了伺候的太监,又残忍地杀害了太医们,最后竟然给父皇下毒,妄图弑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朕当初就该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宠爱了你这种禽兽这么多年! 梁帝的表现都落在几位重臣眼里,但是能进来的,不是已经投靠誉王的,便是摇摆不定可以争取的,那些认死理的硬骨头如新任户部尚书沉追,就被拦在了外面。 所以众臣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何况,誉王心狠。 禁军统领蒙挚不见踪影,陛下又昏迷,几个副统领都投了誉王和皇后。 誉王和皇后以太子谋逆弑君,抓捕一应同党为理由。 将禁军分散到金陵各处戒严,百姓都被赶回了家中,一应***和王侯府邸都是重点监视的对象。 一些投靠太子或者梁帝的死忠份子已经被抓捕下狱,连他们的家卷都被困在了府里,不得进出。 当官的少有蠢人,尤其是京官,就算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从眼下状况和对太子誉王两人的长期认知来看,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些许事实真相。 这哪里是太子谋逆,分明就是誉王夺权! 但是没有多少人站出来。 梅长苏暗讽,怎么会有多少人愿意站出来呢? 大梁朝最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那一批忠臣,已经在十几年前被梁帝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有当世蔺相如美称的言侯,也是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和隐居山上修仙问道的理由,才躲过了杀劫。 赤焰军灭,林家灭门,祈王身死,并不只是削弱了国家的军事实力那么简单。 这是从根子上毁了一代人的希望,打断了大梁的嵴梁骨! 多少有才之士心灰意冷,宁愿埋没在民间,或是纵情于山水,也不愿意步入朝堂。 如今还能活跃在朝堂之上的,除却寥寥几人,不是做惯了聋子瞎子的,便是惯于政治斗争,有着灵活底线的投机分子。 誉王诸般不对,也敌不过如今大势在他。 没有多少人愿意冒着抄家灭族破门的风险去和誉王对抗。 梁帝身子不能动,但是眼睛是好的,眼前的一切,就连梅长苏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同情,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一代帝王,竟落得被一介草民嘲笑的下场! 梁帝越想越气,竟又晕了过去。 殿内又是一阵惊呼。 誉王退到了一旁,看着府中太医上前诊断,嘴角勾起了胜利者的笑容。 等了这么多年,皇位终于还是落在我的手上了。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匆匆赶了进来。 护卫的人认出了来人是誉王的亲信,没有进行阻拦。 亲信神色慌张地走到誉王身边,匆忙行礼后急切地说道:「殿下,出事了!」 誉王眉毛一蹙:「出什么事了?我不是让你去把其余的皇子集中看押在一起吗,还能出什么事?」 「殿下,皇子们不见了!」 第314章 充分发挥誉王的剩余 亲信跪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忐忑道:“回禀殿下,卑职奉命带人围住福王府和靖王府的时候,发现王府早已经人去楼空,福王和靖王不知去向。属下已经派人进行搜寻,但是至今尚未有音讯传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立刻加派人手搜寻,城门要严加看守,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金陵!” 看着屁滚尿流惶惶而逃的亲信,誉王也只能闷哼一声,吞下这口气。 眼下在金陵城中他可以调配的信得过的人手还是太少,而要做的事情、监管的人又太多。 责备下属也是于事无补。 想了想,又唤来一人,吩咐道:“你去将静嫔和许淑妃带来。” 静嫔是靖王生母,许淑妃是何天生母。 等人离开之后,誉王才忍不住看向梅长苏,问道:“先生,你说越嫔的死,会不会就是萧景琰派人干的?” 梅长苏:“殿下为何只是怀疑靖王?” 誉王忽略了只是两字,解释道:“先生,你细想。越嫔死了,父皇必然会认为是我和母后所为。若是我或者母后被父皇厌弃,那得利的就是其他皇子。太子做不到为了这点利益谋害生母,那除了靖王,还能有谁。 而且有些往事,先生或许不知。从小景琰就是最仰慕祈王,事事以祈王为模范。祈王死后,景琰根本不相信祈王会谋逆的事情,因为此事还屡次冲撞父皇,受了不少处罚,但仍然没有半点反思悔改之意。 祈王之死,我、太子,都是既得利益者。想必在景琰眼里,我和太子都逃不了干系,杀了越嫔,既能报复太子,又能陷害于我,对他来说,是一举两得。 再者说,他母亲静嫔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曾是林燮的义妹,精通医术药理,要不是为了照顾辰妃她也不会进宫。后宫内景琰虽然插不上手,但是以静嫔的手段,在越嫔落魄之时出手加害,也不是做不到。” 誉王越说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萧景琰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如此奸险狡诈! 绝对不能让这家伙逃出金陵,否则必酿成大祸! 梅长苏:...... 该说何天演得太好,还是誉王太蠢? 想来在誉王心里已经帮何天的消失找好了理由吧? 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殿下所言甚有道理。” 等静嫔和许淑妃也不见踪影的消息传来,誉王的心情就糟糕透了。 “萧景琰!” ....... 金陵城中处处人仰马嘶,好不热闹。 但是仍有不少清净之地。 一处杂草丛生,荒废许久的院子里,换上甲胃的萧景琰安抚完母亲,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外院,就看到了站在假山上眺望皇宫的何天。 站在假山下面,萧景琰仰望着何天,问道:“皇兄这是在等什么?” 何天收回视线,纵身一跃,落到萧景琰身边,笑道:“没什么。下去准备吧,差不多该开始了。派人接应蒙挚的人传来消息,他已经脱身了,正在往这里赶来。 有蒙挚在,言皇后的诏书就不管用了,这也就意味着绝大部分禁军,都不会站在誉王的那边。 誉王剩余的那些势力就不足为患了。 不过一旦兵起,金陵城中趁机浑水摸鱼的鼠辈定然不少,还有一些乱兵也会跟着生事,这就要麻烦景琰你多留心了,尽量别让他们惊扰了百姓。” 明知何天说得在理,但是萧景琰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兄长,攻打皇宫,誉王必定誓死反抗。虽然有蒙大统领相助,但是禁军中也有投靠誉王的人,加上誉王的府兵和誉王党羽的一应家将武士,战斗力也不容易小觑。 皇兄如今身体虽然康健,但是毕竟未经沙场,此等凶险之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何天笑了,笑得很开心。 被人记挂关心的感觉,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很温暖的。 “不用担心我,皇城之中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前往皇城的,也不会只有眼下的这些人手。 你要知道,金陵城中,等着今天的人,不只是你我。 况且,在金陵城中,也找不到能伤我分毫的人。” 萧景琰有些困惑,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何天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几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喘着粗气抬着何天的兵器和甲胃到来的时候,萧景琰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萧景琰不敢置信地说道:“皇兄...这是你的兵器?” 何天点点头,拿起武器随意地挥动了几下:“嗯,擂鼓瓮金锤,你在军中应该也见过。说来这锤子是挺顺手的,就是有些轻了,挥起来有些不得劲。 我让铁匠研究了好久,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耳边呼呼如狂风急啸,人笼罩在锤子遮挡出的阴影里,萧景琰整个人都凌乱了。 擂鼓瓮金锤他是见过,但是这么大的,他完全无法想象。 这还是锤子吗? 竖起来就是锤形全身盾呀! 而且这不是双手重锤吗? 何天单手都能挥动自如,居然还嫌弃它轻! 萧景琰的额头黑线直冒,不过他的脸本就饱经日晒雨淋,黑黝黝得根本看不出来。 兄长是和他坦白过,身体孱弱只是对外的伪装,但是这伪装,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吧? “皇兄,你这锤子多重啊?” 何天没听出萧景琰声音里的幽怨,回道:“单个也就一千多斤吧,还行。” 萧景琰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想再受打击了,转身默默离开。 亏他还担心皇兄安危,真的是自作多情! 萧景琰离开后,何天还是没有行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林府。 以昔日林家的权势地位,这座府邸的规模可想而知,容纳三千精兵藏身绰绰有余。 誉王的人要搜到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誉王下线之前,何天还要借着他的名头,再清理一波金陵城内的人。 混乱之中,出现一些人命折损,完全合情合理的。 将这座城打扫干净一点,何天登基后的阻力也会小一些。 反正有誉王这个背锅侠在。 第315章 暗器 直到落日西斜,天际升起几个烟花信号后,誉王手下也搜到了林府附近的时候。 被世人遗忘多年的林府正门终于被打开,无数精兵悍将如鱼群涌出。 又如黑色潮水,在火光的映照下奔涌向前,朝着皇宫的方向流去。 何天这次没有躲在后面玩些算计的把戏,而是一人当先,拎着一个巨锤冲在了队伍最前面。 和靖王等人不同,他并没有骑马,全靠两只脚,但是没有人觉得奇怪。 就只论武器分量,金陵城内就找不到能够承载得起的战马。 沿途,还不停有人加入了队伍行列。 其中,权势地位最为显赫的当属言侯。 言侯脱去了道袍,换上了战甲,眼中倒映着火光,纵马跟在了何天身后。 在言侯的后方,是言豫津,还有侯府的家将。 骑在飞奔的骏马上,言豫津把惊骇的眼神从何天身上收了回来,看向左前方的言侯。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父亲的侧脸。 不再是往日里的严肃古板,父亲脸上似乎有一团火光在燃烧,嘴角还带着一抹弧度。 父亲竟然在笑! 前往皇宫的道路不都是坦途,少不了遇到阻拦的士兵。 遇到禁军,有已经赶到的蒙挚出马劝降。 蒙挚掌管禁军多年,深得军中人心,有他出马,禁军没有造成多大麻烦。 偶有反抗者,蒙挚自己就可以搞定。 遇到誉王的府兵和其他后来投靠的兵马,不等他们组织好防守,来自何天这方的弓弩箭失便如雨打下。 箭雨过后,就是一地刺猬。 剩余的残兵也未好过,还没来得及重新布阵,一柄巨锤就呼啸着凌空而至。 千斤巨锤带着巨大的动能,威力之大,正面撞上的将领直接成了被踩扁的铁罐头,前胸后背真正贴到了一起。 巨锤裹着尸体继续往后飞去,又是一朵朵血肉之花绽放。 巨锤落地后发出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地面都仿佛晃了一晃。 在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来的时候,一道身影就出现在巨锤身边,单手举起锤子,将沾着血肉的锤头朝着人群最密集处又是一甩。 巨锤呼啸着旋转往前,但凡擦着碰着,轻者重伤倒地吐血不止,重则当场死亡。 锤子直接开出了一条血路。 何天拔起锤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朝着皇城奔去。 萧景琰:..... 言侯:...... 言豫津:..... 蒙挚:...... 众人看着沾满血肉碎骨的道路,齐齐地吞了吞口水。 把千斤巨锤当成了暗器飞刀来使唤,这样的方式实在是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力。 “别愣神了,主君藏拙藏了这么多年,今天看来是要发威了。再不追就赶不上了,主君怪罪下来,谁都担责不起。”白虎最快反应过来。 身为武痴,他和何天私底下也是交过不少次手,对于何天的武力值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接受起来也比其他人快。 被他这么一提醒,言侯萧景琰等人才发现何天已经跑出了老远一截,急忙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杂念都甩掉,双脚一夹马腹,策马追了上去。 一群四条腿的要是赶不上两只脚的,那就太丢人了。 身后的残局自然有人会留下收拾。 城中动静如此之大,誉王和被誉王困在宫内的一众大臣不可能听不到。 更早收到消息通报的誉王来到了高处,遥看着远处越来越接近的火光。 “蒙挚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他究竟怎么逃出去的?”誉王快气疯了。 蒙挚在禁军的威望无人可及,跑了一个蒙挚,就意味着禁军这个他如今在金陵的最大依仗已经不保险了。 他的心腹府兵本来就不多,其中不少还被他派出去搜捕靖王一行人,如今皇城内除了部分禁军,属于他的心腹人马就只有两百不到。 就靠这点人,就算有地利,也根本守不住多久。 但是靠着禁军,誉王又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些士兵随时都可能会在他背后捅刀子。 没人回答他。 看守蒙挚的士兵已经倒在血泊魂归地府了,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 而协助蒙挚离开的梅长苏此时也不在此地。 所以注定了誉王要带着这个疑惑下地狱。 得不到答复的誉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了看周围,火气又上来了:“梅长苏去哪了?本王不是让他立刻赶过来吗?这都十万火急的关头了,怎么还那么磨磨蹭蹭?!” “殿下,两刻钟前梅先生说要去入厕,可是迟迟未归。小人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至今还没找到人。” “再派更多人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找不到他,提头来见!” 誉王脸色很难看,一颗心沉了下去,在如此紧要的时候,梅长苏居然玩失踪? 难道眼下的难关真的过不去了吗? 望着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誉王心急如焚,将梅长苏失踪一事抛之脑后,当下最重要的是想出破局之法。 不想不行啊,现在都兵临城下了,难道要他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吗? 休想! 皇位是属于他的,没有人能够从他的手上抢走! “殿下,大事不好了!” “宫门,宫门被人打开了!” 骤闻“喜讯”,誉王脸色刷地白了,身形在原地晃了晃,手及时抓住护栏才不至于摔倒。 咬紧牙关,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望着宫门的方向,强撑着说道:“走!去养心殿!” 在里应外合之下,何天带着人长驱直入,将养心殿团团围住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就是誉王挟持了陛下和皇后。 何天让人上前喊了几句,养心殿紧闭的大门才敞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头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声音颤抖地喊道:“殿下说了,除了靖王,谁要敢进来,他就杀了陛下和皇后,看看有谁能担得起这份罪责!” 说完头就缩了回去,大门也被重新关紧。 生怕哪里就飞来一只暗箭,取走了他的小命。 何天嘴角抽了抽,把血迹未干的锤子往地上一丢,脱去盔甲。 身旁的萧景琰和言侯见状,也照样学样。 不着急着进去,何天找了个石凳坐下休憩,等了一会,失踪的梅长苏在飞流和甄平的护卫下,才匆匆赶来。 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晕,梅长苏喘了几口气,和萧景琰、言侯站在了一起,齐齐地望向何天。 人终于齐了,何天才施施然地起身,背着手朝着养心殿大门走去。 第316章 孝 身后萧景琰、梅长苏和言侯都跟了上去。 言豫津想要跟上,但是被言侯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陪着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快走到门口,何天耳朵微动,就听到了门另一面传来的粗重喘气声。 动了动鼻翼,久违地用了技能,何天身形勐地向前跃出,右脚轰地一声踢在门上,直接将大门踢开。 随后手掌快速翻转,一道道银芒从他手中射出,东方不败神技重出江湖,收获了一地的血水和脑髓液。 在此起彼伏的重物倒地声音中,何天身影消失在了有些幽暗的养心殿内。 留下了身后摔碎一地的眼球。 养心殿里,被挟持的言皇后手脚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灰白无神,从始至终都是被人推着走的皇后,到现在都无法接受现实。 床榻上,高湛扶着梁帝,用身体撑着他的后背,让其能够坐直。 原本昏迷过去的梁帝此时已经醒来,正用仅剩还能活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誉王。 誉王冠发散乱,持剑立于旁边,眼神里满是恶毒和怨愤。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誉王直接把剑架在了梁帝的脖颈上,目光冰冷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看清来人的时候,誉王震惊了:“老六,居然是你!” 何天笑吟吟地冲着他点点头,然后在誉王、梁帝和言皇后震惊的目光中,无视了场内奇怪的气氛,朝着床榻走过去。 “站住!你要是再敢踏进一步,我立刻就杀了父皇!”誉王还没从震惊里清醒过来,但是看到何天靠近,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将剑刃贴着梁帝的脖子,冲着何天威胁道。 “一步,两步,三步。”何天口里报了三个数,然后停下来,一脸不解地看着誉王:“萧景桓,我记得你的算学没那么差吧。这都不只一步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快动手吧,虽然我从没把他真的当成自己的父皇,但是身体里流着的毕竟是他的血。亲手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做起来有点不太方便,这些年你都帮了我那么多次了,就不差这一次了吧?” “你这个剑摆的位置不对,要再往左一寸,从那里刺进去,死得会舒坦一点。” “对了父皇,你可千万别乱动,否则待会景桓刺歪的话,那虽然也是会死,但是死得就要难受多了。哦对了,忘了父皇你现在想动也不能动,那就没事了。” “咦,父皇你眼睛怎么都红了?哎,我明白,虽然都到了一只脚踩进棺材的年纪了,但是另一只脚是一个逆子帮你送进去的,这种事情,换做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 誉王阴沉着脸,剑锋方向掉转,对准了何天! 这剑,他不刺了! 话说,何天说这些年里他帮了何天很多次,是什么意思? 梁帝胸膛剧烈起伏,脸涨红得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渗出血来,头顶上隐约有白烟冒起。 听听这“孝言孝语”! 人言否? 他生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啊! 原本手脚瘫软的言皇后此时也忍不住坐了起来,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的透明皇子。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颠覆了她的三观。 看着对准自己的剑锋,何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萧景桓,为人兄长,你怎么就那么不贴心呢?” 话音还未落地,萧景桓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是出现了残影。 用空着的左手揉了揉眼睛,这才感觉眼前人影又重合在了一起。 何天还是站在原地,但是手中却多了一把剑。 剑身长约两尺三寸,透着澹澹寒光,护手上凋刻着精美的兽纹,一看就是一柄好剑。 这不是他的剑吗? 誉王看着空空的右手,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四肢都变得僵硬了不少。 震惊的一幕还未结束,誉王看着何天把剑举起,立于身前,然后用两只手指夹住剑身。 他佩戴多年的大宝剑,就在他的眼前,像是一张白纸一般,被何天轻易地一点点撕成了碎片。 洒落了一地。 誉王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冬! 看着瘫软在地的誉王,何天摇了摇头,走到一旁,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了床榻边上,坐了下来。 厌恶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梁帝,何天歪着头看向了一侧。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誉王和梁帝几人才发现,在他们刚才忙着震惊的时候,萧景琰、梅长苏和言侯三人已经进来了。 “梅!长!苏!” 仇恨给了誉王站起来的力气,只见他勐地从地上窜起,愤怒地指着梅长苏,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他恨何天太阴险,恨梁帝不公,但是最恨的,就是眼前背叛了他的梅长苏! 撺掇他铤而走险走上如今这条路的是梅长苏,背叛他在背后捅他一刀的也是梅长苏! 梅长苏只是看了誉王一眼就把视线落在了梁帝身上,一句话都没说。 回想过去数月发生过的种种,誉王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你!” “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心实意地投靠本王,对吗?” “你由始至终都是景天的人,假意投靠我,为我出谋献策,帮我铲除太子党羽,这都只是为了迷惑本王!这全都在你的算计之内,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一步一步把本王逼进这个你早就精心布设的骗局里面!” 面对誉王的质问,梅长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无视。 如今的誉王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工具人,充其量,也只能再算是一个可怜人。 这些质问,回答与否,都对结局没有半点影响。 眼前,梅长苏的眼睛里只有坐在床榻上的那个人。 “现在,你连一句狡辩的话,都不想和本王说了是吗?”看到梅长苏如此作态,誉王更气了,指着梅长苏的手直发抖。 何天嘴角抽了两下,突然感到有些膈应。 誉王这话,怎么听了有种后世男友在面对出轨的绿茶女友怒喷的既视感。 第317章 情人相认 “萧景桓,他向来都不喜欢和你打交道,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你还没出宫那会就没少做,现在在这里大惊小怪,吵吵嚷嚷些什么?”何天掏了掏耳朵,忍不住插口了。 誉王就站在他旁边两米不到的地方,情绪激动下,说话声音很高,吵得他耳边都有点疼。 再让誉王说下去,何天怕自己会为了清净忍不住一针毙了他。 誉王一脸错愕,看了看何天,又看了看梅长苏,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景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他以前见过?” 何天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梅长苏:“你自己解释吧。遮遮掩掩,戴着面具的日子可不好过。现在关上了门,在场的人又都是亲戚,有什么想说的,就都直说了吧。 从今天开始,做回你自己吧。” 何天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生了些疑惑,只有梅长苏才完全明白何天的意思。 他的生母晋阳公主是梁帝的亲妹妹,按照血缘关系来算, 梁帝,是他的姑父。 言皇后,是他的姑母。 誉王、何天、靖王,都是他的表兄。 关系最远的言侯,也是言皇后的亲哥哥。 都能攀上亲戚关系。 梅长苏,不,此刻应该称呼他为林殊。 只见他缓缓地挺直身躯,深深地看了何天一眼,双手作揖郑重行礼:“谢表兄教诲。” 此言一出,如同平静的海面刹掀起了惊天波澜! 惊讶、疑惑、震撼、恐惧.... 带着各色各样情绪的视线聚焦在了梅长苏的身上。 “表兄?!” “皇兄,为何苏先生称你为表兄?” 萧景琰最先开口。 他沉默不下去了,此刻他突然有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梅长苏和何天之间居然还有秘密瞒着他! 何天起身伸手扶起梅长苏,顺口说道:“他不只是叫我。要论起来,你比他虚长两岁,他也得称你为表兄。” 萧景琰只觉全身僵住,一股酥麻感从天灵盖直贯全身。 小他两岁的表弟,他的记忆里,就只有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 也不是长这样子的啊。 梅长苏,不,此刻应该称呼他为林殊。 林殊此时觉得,笼罩在心头上的阴霾散去了大半,浑身觉得轻松自在了许多。 从未曾想过,他还能够以林殊的身份行走于世间。 在选择火寒毒的解毒方式之时,他就已经下了决定,除非必须,他不会再以林殊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不能尽享常人之寿,活到四十没有问题,这已经是彻底解去火寒毒之后的最好结果。 刚过完年,又长了一岁,如今的他已经是三十有一。 最最理想的结果,他也就能再活九年。 但是再活九年的代价是是要他放弃复仇,将手头的一切都抛开,外要休养调理身体,内要安心宁神求个自在。 他做不到。 他选择了入京,用生命的燃烧,来换得一丝复仇的希望。 这些时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根燃烧到所剩无几的蜡烛。 过去的十二年,景琰和霓凰等人已经接受了林殊死亡的事实。 那就没必要让他们再经历一次失去挚友爱人的痛苦了。 但是如今,一切都因为何天这个意外,而变得不同了。 环视了屋内一圈,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林殊嘴角含笑,先对着言侯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言侯微微颔首,虽然脸上余惊未散,但是眉宇间也透着欣慰。 乐瑶若是知道林殊这个小猴子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 林殊直起身,转向萧景琰,语气轻快又透着些感怀地说道:“大水牛,有些事情回去我再和你慢慢叙说。” 熟悉的外号,熟悉的语调。 都让萧景琰红了眼眶,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有些模湖。 他匆忙地用袖子擦去泪水,嘴唇微微颤动,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有万万个问题想得到答桉。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为什么容貌会和往日截然不同? 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联系? 鸽子蛋那般大的珍珠,他从东海带回来了,保存得很好,什么时候来取? .... 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景琰,他瞒了你这么久,要是我是你,回去了就狠狠地揍他一顿,怎么疼就怎么揍。现在,就先忙正事吧。”何天插了一句。 兄弟相认(情人重聚)的温情戏码就到这里结束吧。 要演回去再继续演。 萧景琰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受到的冲击太大,他如今脑海里是一会空白,一会无数念头翻涌。 只能本能地点点头。 林殊转身,把脸朝向梁帝还有誉王几人,然后抬脚往前,一步步逼近。 在床榻边上驻足,俯视着梁帝,带着几分讥讽地说道:“姑父,看到侄儿还活着,是不是很失望?” 梁帝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只能用剧烈的胸腔起伏和复杂的眼神来回应。 “上天怜见,让我从梅岭的山崖掉下去都死不了。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所以才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吧,让我能够像今日这般站在你面前。” 接下来就到了林殊的故事时间。 坠崖中毒,碎骨解毒,十二年布局,至于进京之后的事情,不用他说,梁帝和誉王也都基本知道了。 梁帝目眦欲裂,因为说不出话所以怒气都只能憋在胸膛里,气得快要爆炸。 听了这么多,对于赤焰冤桉,他或许有一丝丝悔意,但是也就那么一丝丝。 更多的是愤怒,愤怒于自己被算计,愤怒于自己的失败,愤怒于是眼前的人让自己彻底地变成了今时今日的废物。 “所以,父皇本来是有意传位给我的,是你,从中作梗,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让我觉得,父皇只是在利用我。但是实际上利用我的人,是你! 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不过你赢了又如何? 你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林家没了,在贞平二十三年就没了! 父皇,还是你英明,林家的人就是一群狼子野心之徒,就应该抄家灭门,灭其九族!” 誉王疯了,指着林殊放肆大笑。 第318章 恶谥 林殊不为所动,冷漠地看着誉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但是他不生气,不代表着有人就愿意他受这种委屈。 一道健硕身影勐冲过来,愤怒地挥出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誉王的脸上。 誉王脸都被这一拳砸到变形,在一声惨叫声中飞了出去,两颗沾着血的牙齿从他的口中甩了出来。 掉落地上,恰好滚到了林殊的脚边停下。 林殊看着脚下的两颗牙齿,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两颗门牙。 何天笑了。 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 林殊也跟着笑了,朝着萧景琰看了一眼,转头和梁帝对视。 「林家勾结祈王,意图谋朝串位,这是当年你将林家满门抄斩、祁王府男丁杀尽时用的罪名。 如今我真的如你所说的这般做了,陛下,可还满意吗?」 梁帝说不了话,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林殊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再看了一会,林殊背过身走开了,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看着何天。 「殿下。」林殊先是行了一礼,才接着说道:「当日殿下曾开口招揽我,我还没正式给殿下答复。不过在回答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还希望殿下可以帮我解惑。」 无论是动作还是称呼,都让何天变得肃然起来,点头说道:「你问吧。」 「那我想问殿下,以后史书,会如何评价他?」梅长苏指着梁帝问道。 何天沉吟了一会,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不悔前过曰戾;外内从乱曰荒;暴慢无亲曰厉。」 此言一出,不只是林殊,萧景琰、言皇后等人都惊讶地看向何天。 他们都读过谥法,知道何天说的这些都是谥法上记载的恶谥。 何天居然连个平谥都不愿意给,这是要把梁帝彻底地钉在历史的羞耻柱上啊! 「戾,荒,厉,好!真好!太好了!」满堂只有言侯有心抚掌夸赞。 「殿下不怕?」林殊好奇地问道。 他自诩看透人心,但是却始终弄不清楚何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他都有种冲动,想拿把斧子破开何天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 何天笑着摇摇头。 林殊看到的是他这具生于斯长于斯的身躯,但是内里藏着的灵魂, 过了一会,林殊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殿下当日承诺过,若是我答应,殿下会出手为我疗伤,使我能够重拾一身武艺。我想问殿下,若是真的有此一日,殿下能答应恢复赤焰编制,让我重返沙场吗?」 「当然可以。你是武将,不是文臣,边疆战场,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赤焰军之后,大梁已经挨打了太多年了,接下来,该我们打回去了。」 大梁就像一块大肥肉,惹来了太多觊觎的贪婪目光。 这些年大战不多,但是摩擦不断,少了一大批精兵强将的大梁吃了不少闷亏。 被动挨打不是何天的风格。 战争是转移矛盾的利器。 加上任务要求不仅仅是登基,还要做大做强,将梁国的蛋糕做得大大的。 这些因素加起来,都在告诉何天一件事: 登基后,打出去是势在必行。 林殊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何天怎么可能放着不用? 「我知道赤焰军活着的人不少,这些年隐姓埋名,有家不能回。他们若是愿意,等赤焰军重建之后,也都可以恢复原职,继续在你手下效力。若是厌恶沙场的,多给些钱财,归家做个富家翁也好。」何天补了一 句。 「林殊代他们谢殿下恩典。」林殊又施了一礼,郑重地谢道。 「可还有疑问?」何天挑眉笑道。 林殊摇了摇头,双脚一跪,砸地有声,推金山,倒玉柱,沉声道:「臣林殊,愿为殿下效力。」 何天展露笑颜,但是有人比他这个正主笑得更开心。 萧景琰的嘴巴都笑得咧到了耳边。 眼里还夹着憧憬,或许是在幻想着兄弟两人以后可以携手合作,一起驰骋沙场吧。 何天扶起林殊,说了两句,然后就看向了言侯,眼里透着询问。 言侯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旁边当观众,也该轮到他说话了。 言侯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起身后说道:「殿下,可否让我和他们单独说说话?」 言侯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梁帝和他的亲妹言皇后。 何天点点头,言侯投靠他的理由,就是何天承诺了会帮他向梁帝复仇。 此时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 「景琰,带萧景桓出去吧。」何天使唤着萧景琰,然后眼睛看了一眼还扶着梁帝的高湛。 高湛躲在梁帝背后,冲着何天露出一个笑容。 何天点头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林殊和萧景琰跟在后面,拖着像条死狗的誉王也离开了。 待众人走了一会后,言侯才拔出腰间佩剑,拖着身子,向着床榻方向走去。 梁帝眼神变了。 和面对何天、林殊等人时的极度愤怒不同。 望向言侯的眼神有些闪烁,但是又透着几分解脱。 「十二年了,我等了整整十二年,四千多个日夜,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嘛?每每夜里睡觉的时候,我经常梦见乐瑶、林燮大哥,你想知道,他们和我说了什么吗?」言侯声音低沉,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冰凉的剑锋架在了梁帝的脖颈上。 梁帝今天的脖颈仿佛成了武器架,是个人都想把剑架上来试试。 「他们说黄泉虽然阴冷诡异,但是不及人间污浊,没有那么多人心如鬼的污糟事。若是我烦了这世间,那就闭眼,去下面和他们作伴,下辈子再做兄弟、夫妻。」 「但是!我怎么敢独死!怎么能独死!不带上你,我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我苟活至今,就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能够亲自带你下去见他们,押着你跪在他们的面前,让你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言侯俯首,在梁帝耳边怒吼着。 声音如狮吼,如雷鸣,震耳欲聋,梁帝被震得眼睛都有些翻白。 他想躲开,但是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高湛面不改色,扶着梁帝一动不动。 梁帝眼中露出一丝悲哀,连最信任的大太监,都站在了对方的一边了吗? 第319章 霓凰来了 两刻钟不到,言侯就走了出来。 在外面等得焦急的言豫津迎了上去:「父亲...」 言侯摇了摇头,打断了言豫津的话,抚着他的手道:「一切回去再说。」 言豫津乖乖闭嘴,上前搀扶着言侯,觉得有些什么不对,惊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言侯,才反应过来。 父亲的佩剑不见了! 他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悄悄地回头望向养心殿内。 这点小动作言侯尽收眼底。 「放心吧,我不会杀他。现在的他,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 言豫津闻言松了一口气,轻快地应道:「是,父亲。」 言侯年纪大了,体力远不如年轻人,之前全靠执念振奋精神。 现在执念消解,胸中的那口气就都泄了出去。 看着他脸上露出明显的疲态,何天没多想,就让言豫津陪着言侯先回去休憩。 言侯和何天行礼之后,才在言豫津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 「父亲,以后你还去道观吗?」 「不去了。我哪都不去,就留在金陵。以后每天,为父陪你一起习武锻炼,教你行兵布阵。福王雄心壮志,梁国如今的疆域锁不住这条巨龙。为父老了,就只能把一身本事都传授给你,你要代为父向殿下尽忠。」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以后就别总是去大街上撩拨那些女子了,回头为父帮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年纪不小了,先成家后立业,才是正理。」 「........」 「嗯?!」 「...父亲说的是。」 望着暗澹离去的言豫津,何天笑着摇摇头。 得与失,是一对孪生兄弟。 言豫津得到了父爱,却失去了自由,这个大龄青年也要迈入婚姻的坟墓了。 ....... 元佑五年初,金陵大乱。 誉王萧景桓起兵叛乱,趁着梁帝重病昏迷之际,无视血脉亲情,杀害太子萧景宣。 太子薨,享年三十六岁。 后带兵直闯养心殿,丧心病狂,罔顾人伦,对昏迷中的梁帝下毒,欲造成梁帝因病驾崩的假象。 幸得福王和靖王带兵赶到,拼死相护,九死一生,终于拿下叛臣萧景桓。 可惜来得太迟,梁帝中毒已深,虽然及时解毒,但是已经留下了后患,躯体不能动,口舌不能言。 福王广邀天下名医圣手,齐聚金陵,皆都以失败告终。 金陵民间传言,便是华佗再生,扁鹊临世,怕也是无能为力。 国不可一日无君,以言侯为首的勋爵提议,以梁帝重病,太子薨,嫡长子无子的理由,请福王殿下监国。 朝议纷纷,但是竟无一人反对。 朝堂水深,能存活至今的都是聪明人。 到了今日,谁还不知道,金陵这波汪洋深潭之下,沉睡着一个庞然大物。 如今巨龙睁眼,谁敢螳臂当车? ....... 靖王府。 演武场上,林殊凝神静气,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眼睛微微眯起,将箭头对准了数十米外的箭靶。 劲风吹得他的白衣衣摆飘飘,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好一个翩翩中年郎! 高手风范尽显。 一侧,萧景琰、蔺晨等人散乱地站在一起围观。 萧景琰屏气止息,面色有些紧张,不看还以为射箭的人是他呢。 从药王谷赶来的卫铮身形高大威武,但是一个铮铮汉 子如今却是湿了眼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殊,喃喃道:「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这一幕。」 端着茶水在旁等候的宫羽更是看得痴了,眼里闪着桃心,倾慕之意不用说,皆都写在脸上。 弦拉半月,松指,羽箭如同一道白蛇弹射而出,朝着目标靶心飞去。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箭一头插在了靶..靶子之后的草丛里。 「哈哈哈哈,好箭,真是好箭!」 林殊眼角抽了抽,板着脸收弓下弦,不想理会蔺晨。 「小殊,你这已经很好了。虽然你以前精通弓箭,但是毕竟十几年没有再碰过,难免手生,再练练,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重新捡起来的。届时就能再见你百步穿杨的神技了。」萧景琰瞪了蔺晨一眼,走过来连声安慰道。 林殊点点头,虽然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但是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这把弓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有些吃力,换把轻便一些的,表现应该可以更好。」林殊揉着有些酸软的右臂,点评道。 「好。我府里别的不多,就是不缺武器。待会我陪你去挑一把。」萧景琰应道。 林殊欣然应允。 此时下人匆匆赶来,看了众人一眼,在萧景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殊就站在萧景琰旁边,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霓凰来了! 看着在下人引领下往这边走来的何天和他身边的霓凰,林殊眼里绽放光芒,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霓凰妹妹,你的林殊哥哥就在这里。 原谅之前我对你的隐瞒,现在我终于可以以林殊的身份,坦然地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这些年,我很想你。 你的心里,是否也藏着对我的思念? 萧景琰等人顺着林殊的视线,也看到了来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意。 这一对璧人,经历了那么多岁月蹉跎,苦难磨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重续前缘了。 只有宫羽身子往后缩了缩,低头看着脚尖,心中酸苦。 人见犹怜。 霓凰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不自觉中她的步伐越走越快,从落后于何天到超越,然后越走越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穿越了大半个演武场,霓凰终于站在了林殊的面前。 霓凰年近三十,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所以虽然脸上布满了赶路的仆仆风尘,但是在众人眼里,霓凰依旧是美艳不可方物。 落在林殊眼里,他的表现很直接,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林殊哥哥...?」 看着霓凰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林殊心中一痛,眼里温柔爱意和内疚闪过,柔声道:「霓凰,是我。」 「你真的是我的林殊哥哥?」霓凰重复了一遍,就算亲眼目睹,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死在她记忆中的人,还活着。 「霓凰妹妹,真的是我,是活生生的我。」林殊冲着霓凰张开了双臂,展露着自己最温柔的一面。 霓凰眼角含着热泪,冲着林殊的怀抱投去。 林殊张开双臂迎接佳人投怀,但是一个拳头在他的眼前越变越大。 「啊!」 第321章 霓凰的危机 「嘶——」林殊顶着一只熊猫眼,霓凰手上的药水刚抹上去,他就疼得龇牙咧嘴,风度荡然无存。 「林殊哥哥你忍着点,这药用起来是疼了一些,但是效果立竿见影,你脸上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霓凰温柔地说道,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将药朝着淤青的地方点去。 「没事的霓凰,一点小伤而已,不疼。」林殊强装镇定地说道。 这药水看着普通,但是一抹上去那股火辣辣往心里直钻的感觉,和伤口本来的疼痛感,产生了某种效应,疼痛效果超级加倍。 霓凰想起刚才演武场看到的一抹倩影,有些小吃味,心头泛起一股酸意,下手不自觉地加重了一点。 「嘶——」 ....... 另一处,何天和萧景琰几人围坐成一圈,正在说话。 「皇兄,让霓凰和小殊两人单独相处,真的没事吗?」萧景琰想到刚才看到的暴力场景,有些坐立不安地说道。 何天用了一口茶汤,浅笑道:「放心吧。霓凰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已经泄了,现在两人久别重逢,正是互诉衷肠的时候,你可别不识趣地去打扰他们。」 想到皇兄和霓凰向来要好,比他更了解霓凰的性格作风,萧景琰这才安心了一些。 蔺晨坐姿不太端正,身体斜倚着椅靠,看破也说破地笑道:「霓凰郡主心里的这口气,怕是某人给撩拨起来的吧?」 这家伙洒脱惯了,没把何天这个无冕之皇的身份放在心上,这股潇洒劲让何天都觉得羡慕。 「这事可怪不得我,我只是把所知的林殊这些年的遭遇说给霓凰听,顺带着把一些民间收集上来关于他的事迹也和霓凰说了一下。 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感情虽在,但是彼此之间还是会有些生疏。林殊对于霓凰想来一直都是很关注的,霓凰多去了解一下他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也是应该的。」何天澹定地说道。 萧景琰边听边点头,男女之情他也不太懂,但是兄长的话听着很在理。 突然,萧景琰的动作止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吞吐道:「皇兄...所谓的民间事迹,该不会有那些话本吧?」 看到何天点头的动作,萧景琰终于理解了蔺晨的话,看着何天哭笑不得。 自从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之后,萧景琰对于梅长苏这个身份的兴趣就暴涨了十倍。 之前他和还是梅长苏的林殊合作时,虽然有让属下收集资料,但是并不全面。 但是现在,他的书房桉头摆满了各种收集来的各种关于梅长苏的资料,上到参与的江湖大事,下到各种民间传闻。 江湖大事自是不用说,梅长苏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只能用伟光正三个字形容。 可是那些在民间流传的传闻话本,有几本萧景琰看了都脸颊泛红,才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用通俗的话来讲,这些话本都可以作为两性知识教育的启蒙书。 看皇兄表情,萧景琰更大胆猜测,霓凰郡主不只是听了那么简单,甚至都可能亲眼看过这些书。 如果真的是如此,刚才的下手就算是轻的了。 霓凰郡主不是一个气窄之人,林殊若是因为不想牵连穆府的缘故而躲着这么多年不联系,她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霓凰郡主为了林殊守了这么多年,迟迟放不下。 林殊却是「流连花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袖添香夜读书,知音鸳侣共徜徉」..... 更惨的是,演武场上,还有宫羽这个大美人在。 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婀娜多姿的身段,还有眼里藏不住的爱意, 更是直接点燃了霓凰的怒火。 这才有了演武场那一幕的上演。 不过也是,要想霓凰不生气,那除非她心中没有林殊。 「哎只能怪这世间人心不古,也怪他不慎,投靠了这么一个黑心君主。」蔺晨摇头叹息,故作姿态。 何天笑而不语。 「皇兄政务繁忙,今日前来可有何要事?」 还有半句萧景琰没说:还是专程过来看这场戏的? 何天收起笑容,正色道:「金陵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我在大渝境内的探子传来消息,拓跋珪下山了。」 「拓跋珪?!大渝战神拓跋珪?梅岭一役,他葬送了几万皇属大军,回去后就辞去了所有职务,隐居在了大渝的圣山上,十几年都未曾踏出过一步。如今连他都下山了,怕是要再起兵锋了!」萧景琰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已经闻到了战争的味道! 「嗯,大渝境内兵马粮草都有异动,不出一月,北境必将燃起烽火。景琰,如今朝中能征善战之人稀缺,你是最知兵事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带着西山营,去北境边关驻守。」 也就只有萧景琰这个弟弟,何天才会用这种商量的口吻。 「臣弟遵命!」萧景琰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孰重孰轻还是拎得清的,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殿下,我想和景琰一起去。」会说这话的自然就只有林殊了。 众人表情有点古怪,只因为林殊脸上蒙着一层面纱,遮挡住了眼角的乌青。 何天忍着笑意,点点头:「也好,有你帮着景琰,我也放心一些。」 他本就是冲着林殊才来的靖王府。 要想让林殊主动请缨也不难,只要派出萧景琰就行。 萧景琰打仗的本事不错,但是何天分析过他指挥的那些战役,善守不善攻。 林殊恰好相反,精于奇攻,敢于冒险。 两人刚好互补。 大渝是大梁周遭各国中实力最强的,两人一同前去,何天更加放心。 将大渝这块硬骨头交给他们两人,何天才能专心啃下南楚这块大肥肉。 何天估摸着,只要能顺利吞下南楚,他的任务应该就差不多算是完成了。 大梁周围的国家,夜秦、东海都是小国,不足为惧,只有大渝和南楚实力颇为强盛。 尤其是南楚。 梅岭一役,大梁和大渝两国都损伤惨重,最精锐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落下残疾者不知几何。 只有南楚稳坐钓鱼台,反而还趁着大梁内乱的时候,夺走了一州之地。 这些年里,南楚国力越发强盛,不过南楚的风气和宋朝颇为几分相似,重文轻武,自保有余,但是进攻不足。 所以才能被一座穆王府就挡住了这么多年。 这些年来,除了大梁境内,南楚就是何天花费精力最多的地方。 不过。 何天越过林殊的身影,看了他身后的霓凰一眼。 霓凰此时脸上也是写满了无奈和不舍。 两人刚刚见面,就又要分离。 何天腹诽,难怪现世剧评有人说,梅长苏「后宫佳丽三千」,却只独宠萧景琰一人。 只怕以后霓凰最大的情敌,不是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不是宫羽这些贴身伺候的人。 萧景琰才是。 第321章 结局(上) 元佑五年中。 大渝挥军准备南下,萧景琰挂帅出征。 还未脱去马甲的林殊被破格任命为持符监军,随萧景琰出征。 双方兵马相加接近二十万。 萧景琰命令坚壁清野,以守代攻。 双方于边境鏖战一月有余,僵持不下之时。 林殊用计断了大渝粮路,烧毁敌军粮草无数。 又三日,粮草将要耗尽的大渝军败退,萧景琰开城门乘胜追击,斩首一万余,俘敌无数。 同年,有朝臣呈上夏江串联谢玉污蔑林燮和祈王的证据。 何天命人传唤罪人谢玉上朝自证,已经明白自己生路已绝的谢玉对一应罪行供认不韪。 只因为有人承诺了他,可以只诛首恶和夺去爵位,留谢家子孙一条生路。 这个失败的父亲,最后还是为了他的子女们,还有刚刚诞下的外孙,考虑了一次。 林殊、聂锋、卫铮等一应赤焰旧人也现身朝堂,含泪诉说当年旧事。 群臣大哗! 何天震怒,下令彻查赤焰旧桉。 桉件最终水落石出。 结局处理和剧中差不多,该昭雪的昭雪,该追责的追责,该官复原职的官复原职。 此年,梁帝郁郁而终,何天登基。 正当朝臣议论纷纷,不知道新帝登基第一把火要烧到何处之时,南境传来急报,南楚皇帝中毒昏迷。 ...... 景元七年。 昔日林府,如今的长林王府。 旧时的破旧荒凉一扫而空,高空俯瞰,王府前人流不绝,都是些来送礼的人。 今天,是长林王林殊和霓凰郡主的长子的周岁宴。 已经转职为王府大管家的黎纲口水都快说干了。 虽然早就对外宣称了不办酒席宴会,但是挡不住其他人送礼的热情。 王府内。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装在华丽精致的餐具上,从膳房里出发,经由往来仆人的手,摆到了一张大圆桌上。 林殊作为主人家,热情地招待着客人们:「蒙大哥,尝尝这道水晶肘子,我知道你是无肉不欢,特意叮嘱厨房做的。」 蒙挚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乐呵呵地直接上手抓起一个猪肘,啃了一口,满口流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竖起了大拇指。 「豫津,你想来好酒,今天在林大哥这里就尽情放开畅饮,酒水管够。」 言豫津已经有些醉意,但是听了还是连连点头,左手拿着酒壶给自己斟满,美滋滋地品尝着。 一杯又一杯,像极了偷吃腥的猫。 旁边的萧景睿很是无奈,劝说了几句,但是都被言豫津顶了回来。 他也没生气。 按照陛下的话来说,言豫津是个妻管严。 自从娶妻之后,言豫津就和酒色这两位老朋友几乎断绝了联系。 除了必要的应酬,言豫津是不敢喝太多酒的,怕晚上回去上不了床。 萧景睿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言豫津的下身。 前些年,远洋出海的船只带回了一种浑身长满尖刺,闻之极臭,吃起来却是别有风味的水果。 进献到宫内之后,陛下恩赐给了言侯府一些。 从此,言豫津的膝盖就多灾多难了。 「景睿,你也吃。说来我也好久没去拜访姑母了,她老人家现在身体可还安康?」林殊用快子夹了一片鱼脍,放到了萧景睿前面的碟子里。 态度比对待蒙挚和言豫津都要热情一些。 萧 景睿习以为常地道谢,然后才回答道:「母亲在潭州含饴弄孙,安逸自在,偶尔还会出去游山玩水一番。日子过得舒坦,身体自然康健。」 林殊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愧疚之意消散了一些:「那就好。潭州是昔日南楚的国都,风景自然是极好的,对于姑母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金陵对于位阳长公主来说,无疑是一处伤心之地。 年幼时相爱相离,喝下***失身无奈下嫁,丈夫间接谋害了自己的姐夫和姐姐,儿子的身世又被拆穿.... 虽然谢玉死后,何天遵守承诺,没有牵连其他人。 但是对于位阳长公主来说,金陵城内众人形形***的目光就已经是伤害了。 离开这处伤心之地,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一切还要多谢兄长。若不是兄长上报陛下,恳求陛下允许母亲离京南下,母亲也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萧景睿拱手道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殊叹了一口气应道。 他可以为自己的复仇找到理由,但是这些理由不能掩饰他为了复仇而伤害了一些无辜人的事实。 位阳姑母幼时待他不薄,景睿更是把他当做偶像和兄长一般敬爱有加,可是他却伤害了他们。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都有心做一些补偿。 南楚在元佑六年,先是皇帝中毒昏迷,太子遇刺身亡,诸王争位大乱。 趁此机会,大梁挥军南下,在一些被何天命名为火枪和轰天雷的奇妙武器的帮助下,战果累累。 围困南楚首都潭州之时,萧景睿生父成王宇文霖开城献门,南楚首都沦陷,皇族除了部分早已投诚之人,其余皆死。 萧景睿由于身份特殊,被何天派到了潭州去协助处理政务。 林殊也就是在那时候上折子提出,让位阳随行。 何天并没有阻拦。 「不说这些了。景睿你在潭州那边过得可习惯?」萧景琰插口,切换了话题。 他知道这件事只怕这辈子都会成为林殊心中的一根刺,拔都拔不去,他能做的也就是转移话题。 不让伤口一次又一次地裂开。 萧景睿语气轻快了一些:「我在潭州那边一切都好。我父亲还有妹妹待我都很好。」 方才的气氛太过于古怪,让萧景睿都觉得难受。 这些年来,如非必要,他都不愿意往林府走一趟,刚才的情景就是原因之一。 「好了,你们几个人聊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见今日的主角呢?林殊,小林凡呢?」蒙挚终于在干完了一大盘肘子之后想起了今日的主题。 林凡是林殊长子的名字。 林殊笑着解释道:「今日一早,宫里就来了懿旨,太奶奶惦记着这个孙辈,我就让霓凰带着林凡过去了。要不是为了留下款待你们,我也应该进宫看看她老人家的。」 萧景琰补充道:「太奶奶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就看几眼,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蒙统领别太着急。」 第322章结局(中) 「我能不急吗?小林凡出生那会我在夜秦平叛呢,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他。这可是我家囡囡未来的夫婿,我得把我家囡囡好好把把关!」 禁军大统领这个职务向来都是皇帝心腹担任的,蒙挚和何天的关系并不亲近,所以在何天生出换掉他的想法之前,蒙挚就在林殊的提醒下,主动辞去了这个职务。 也正是因此,一直被困在金陵的他终于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给自己的战绩单子上添加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听到蒙挚的话,林殊还没开口,萧景琰就急了:「蒙将军为何出此荒谬之言?」 蒙挚豪迈地大笑两声,摸着胡子笑眯眯道:「何来荒谬?我夫人上个月刚为我诞下一枚掌上明珠,看着水灵灵真可爱,要不是林凡是林殊的孩子,我还舍不得把这闺女配给林凡呢。我都想好了,先让这两人从小培养感情,再等几年就把这事定下来。」 萧景琰连连摇头:「林凡还未出生之时,就已经和我家泱泱指腹为婚了。蒙将军怕是来晚了。」 蒙挚摸着胡子的手停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远远地听着就很热闹。」清朗熟悉的女声从外传来。 霓凰从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飞流、甄平以及一众精锐护卫。 自从林凡出生后,林殊的家庭地位就直线下降。 现在就连飞流都不爱粘着他这个林殊哥哥,天天围着林凡这个小弟弟转,形影不离。 林殊笑着起身:「在讨论凡儿的婚事呢。蒙大哥不知道林凡和泱泱指腹为婚的事,说要和我们家结亲。」 蒙挚不搭理,两只眼睛聚焦在了霓凰怀中的小小人儿身上。 霓凰笑了一下,把怀中襁褓往外做出传递的姿势:「蒙大哥还没看过我们家凡儿吧,要不抱一下?」 蒙挚有些慌乱地连连摆手,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别了,我一个大老粗,别一不小心伤了这孩子。」 听听已经是六个孩子父亲的蒙挚说出这话,众人都忍俊不禁。 不过也难怪蒙挚这么小心。 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 林殊和霓凰是在景元二年拜堂成亲的,嫁人后的霓凰就交出了兵权,专心地做起了长林王妃。 林殊重情专一,也是出于弥补之意,后院里只有霓凰一人,连个通房的姨娘都没有。 还是霓凰主动提出,再三劝戒,他才纳了宫羽为妾。 林家虽然已经重新崛起,权势地位有赶超当年之势,但是人丁稀少这个问题一直都备受众人关注。 按理来说,林殊和霓凰应该拼命造人,一年抱俩两年抱三,可是何天和蔺晨两人从医者的角度出发,建议林殊再调养调养身体,俗称备孕。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林殊和霓凰这对本来就是超超超级晚婚的夫妻就更是陷入了晚育的危机了。 霓凰生林凡的时候妥妥的高龄产妇。 生育的过程中更是颇为惊险。 霓凰笑了笑,没收回手,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谁想接个手?」 「我来我来!」林殊还没开口,萧景琰就抢着从霓凰手中把孩子抱了过去。 小心地抱着,萧景琰低头观察着熟睡中的小林凡,星星眼地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抬头冲着林殊笑道:「这小鼻子小眼睛的,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等到他长大成人,想必也会有你旧时的风采,引得无数金陵女子竞折腰。」 好听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当夸赞的对象是自家孩子。 林殊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努力克制但还是按压不住嘴角翘起:「现在孩子还小,不记事,你这 话说说就算了。等他再大点,千万别在这孩子面前说这些,别娇惯坏了他。」 萧景琰低头看着孩子,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就算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放心吧,等孩子要识字读书的时候,我必定为其邀请大儒名家,为其启蒙引路,不会让他成为纨绔子弟的。」 霓凰站在一旁,忍住抬手扶额的冲动,那种仿佛自己才是旁人的感觉又来了。 「姐姐安好。」一道柔柔糯糯的女声伴随着倩影响起。 霓凰转身一看,原来是萧景琰的妻子柳氏。 柳氏是中书令柳澄的孙女。 柳家向来以家风清正闻名,家教极严,这样的世家管教出来的嫡女自然是不差的。 今日柳氏和萧景琰这对夫妻一起上了门,方才这里都是男客,她一个人待着不方便,就找了个借口先去花园赏了会花,听闻霓凰回来就赶了回来。 结果刚迈进门就看到如此一幕。 霓凰热情地上前拉住柳氏的手:「我一切安好,倒是妹妹,看着清减了不少,可是身子有些不适?」 柳氏摇了摇头,说道:「太医看过了,说没什么事。只是近来苦夏,没什么胃口,吃得少一些罢了。」 「那可不行....」 蒙挚和言豫津等几人一会看看林殊和萧景琰这对,一会看看霓凰和柳氏那对。 「豫津,这几年我不在帝都,霓凰郡主的性子怎么感觉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萧景睿压低声音问道。 萧景睿的印象里,霓凰虽然是女身,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一般世家女子的完全不同,所以向来和她们是没有什么话题的。 怎么今日看着和柳氏那般熟稔? 言豫津半捂着嘴,同样压低声音道:「同病相怜罢了。」 「咳咳!」蒙挚重重地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在场的除了柳氏,谁的武功都不差,耳聪目明是习武之人的基本素质,这两个家伙以为压低声音了别人就听不到了吗? 被提醒了的萧景睿和言豫津感觉到背后有些隐约的刺痛感,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今日是林凡的周岁宴,你们说陛下会不会来?」 林殊摇了摇头:「陛下政务繁忙,怕是抽不出身来。今早就让人送来了赏赐,是一双鎏金虎头鞋。」 「陛下向来喜欢放权,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来做,怎么会忙到没时间过来呢?」言豫津疑惑道。 萧景睿也有此疑问。 刚登基那两三年何天倒是相当勤勉,没日没夜地忙着处理各种事务。 可是后面几年,就越来越喜欢放权了,尤其是在提拔了一大批人之后。 不管是军事还是民政,将领和官员的权力都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林殊几人虽然是受益者,但是都曾因为此事上折子劝戒。 权力滋生腐败,且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拥有过了权力,就会期待更多更大的权力,长此以往,皇权恐将沦丧。 萧景琰和林殊更是直接进宫和何天谈论了一天一夜。 结果用一句话概括:「且看看再说」。 结果就是如今的大梁政通人和,老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权臣绝迹。 林殊观察了许久才得到结论,凡是何天委以重任的,能力不一定出众,但是一定是忠心耿耿,把何天的旨意放在个人家族利益之上的。 何天颁布的政令旨意,无一不都会按照要求尽心尽力去做,虽然有时候因为能力不足而成效有效,甚至会达成反效果,但是整体来看,积极影响还是远远大于负面影响的。 被何天看人的眼光(系统技能)折服的林殊终于闭嘴了。 虽然说现在何天能够做到的,下一任皇帝怕是很难做到。 但是在这个世界,武功虽然不能长生,但是练到高深者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根据琅琊阁的历史记载,有一位道教高人就曾经将门内的养生功练到前无古人的地步,活到了一百一十岁。 根据蔺晨的推断,就算何天今后武功不再做任何突破,以他现在的功力,突破这个记录怕是没有一点难度。 而如今何天还未满四十..... 在位时间至少还有七十载.... 下一任皇帝林殊自问是看不到的了,他儿子林凡死前能不能看到都难说。 第323章 结局(下) 「封狼居胥的大事,除了陛下,没人能够做主。」 林殊的回答让言豫津勐地站了起来,辨认方向后指着北方震惊地说道:「陛下准备对大渝动手?」 大梁的北边是大渝,隔着一个大渝的是北燕。 林殊点头,此事已经定下来了,马上就要向朝臣公布,所以和言豫津提前透点消息也无妨:「大渝虽然屡次进犯都被我们重挫,但是狼子野心不改,边境兵马越境掠夺之事常有发生。 陛下不想要给子孙后代留下此等心腹大患,所以决定今年秋收结束之后,就对大渝宣战。」 「那可太好了!这几年我大梁养精蓄锐,粮草充足,兵力强盛,民心安定,正是扬我朝国威的大好时机!这些年我的武艺精进了不少,定要让那些蛮夷见识下我言家枪的威力。」言豫津兴奋起来了。 大渝和大梁两国交战最多,历年下来,但凡从军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死在了两国战场上。 若是对他国动兵,反对者或许很多,但是如果是对大渝,那响应的呼声震耳欲聋。 萧景睿也跟着站起来,同样兴奋地说道:「此次出征,我也要跟着去。」 「不然为何要把你们几人喊回来?凡儿的周岁宴,还犯不着让你们千里迢迢赶回来。」霓凰笑道。 「那就太好了!」 言豫津几人击掌欢呼,闹了一会,萧景睿才想起一个问题:「那这次出征,陛下属意让谁来挂帅?」 言豫津笑道:「那还用问,北境作战,林大哥和靖王殿下就是最佳人选!」 唉! 林殊、萧景琰和霓凰齐齐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言豫津表示一头雾水。 林殊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很默契地回答:「陛下说了,他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这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天子之尊岂可轻易犯险?你们怎么就不劝劝呢?」言豫津急了。 「我们已经连着劝了好几天了,但是都没有半点成效。殿下心意已决,怕是御驾出征已成定数,改变不了了。」林殊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 「那也还是得劝,实在是太危险了,殿下若是有什么不测,我大梁大好河山就危在旦夕了。不行我得去找我爹,让我爹进宫去和陛下说说。」言豫津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豫津你就别去了。言侯早就去过了,但是同样无功而返。」林殊喊住了他。 蒙挚摸着脑袋,瓮声说道:「陛下为何非要亲自挂帅呢?」 林殊几人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只有何天才能回答。 此刻,御书房里,何天把一封折子丢到了一边,心烦地说道:「以后像这样的折子就别放到朕面前了,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看着令人心烦。」 王公公笑着应是。 高湛已经退休了,梁帝死后,高湛主动提出要去皇陵守墓,何天在赐了一些财物之后,成全了他。 所以自小跟在何天的小王同志就成功完成了职场晋升,成了太监一哥。 「陛下,你也别动怒,大臣们也都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 王公公说着端上来了一碗冰酪:「这是秦贵妃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娘娘亲手做的。」 秦贵妃自然就是秦般弱了。 秦般弱乃是昔日滑族摄政王之女,身份地位不低,但是可惜滑族已经灭国,而且当年还是由于背叛大梁才被林燮带兵给灭了的。 这样的出身背景,何天就算很喜欢她,也不可能立她为后,一个贵妃的位份都是何天力争而来的。 何天拿起冰酪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舌尖 传来,暑意为之一散。 冰酪不多,何天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开始闭目休息。 要不是系统任务迟迟不能完成,他也不想自己出去折腾一圈。 本以为拿下南楚,把国土开拓接近一倍就可以完成了。 所以他布局让南楚皇帝中毒,让人暗杀南楚太子,挑动南楚内乱,好不容易把南楚拿下了,任务还是没有完成。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人心不附,耐着性子治理了几年,可是如今人心安定,任务还是没有显示完成。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非要将任务给搞定的。 打下大渝,如果还不行,就把北燕和东海两国也给打下来。 这些年军队虽然规模没有扩大多少,但是何天创造了不少军中武学,向全军推广。 配合一些简易药膳的使用,单兵战斗力提升明显。 加上超越这个时代的火器,欺负欺负北边的草原莽子和东海那些小国还是有把握的。 剧中大梁朝被梁帝折腾成那样子了,萧景琰都能撑过最艰难的关头,创造一个盛世。 没道理何天做不到。 至于为子孙后代考虑这些,通通都是应付外界的借口。 如果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到寿终正寝,那他的孝子贤孙们才真的得恨死他。 按照他自己对于身体的预估,熬死太子,再把皇太孙给熬死,不成问题。 如果后代福薄命短一点,再熬两三代人都是有可能的。 真要是这样,指不定哪天醒来他就能听到子孙起兵谋反的消息。 「父皇(皇爷爷)不死,何日才能称帝?」 长寿皇帝,就是如此恐怖! ....... 景元七年,大梁对大渝宣战。 在众臣的反对声之中,何天还是披挂上了战甲,骑马踏出了金陵城。 金陵城门外,何天勒马站在道边,审视着自己手下的士兵。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个士兵都抬起胸膛,努力地向他们效忠的帝王展现自己最英武的样子,想要给君主留下一个好印象。 旁边,林殊和霓凰同样骑着马,落后了半个身位。 看了一刻多钟,何天才驱马转身,看着林殊和霓凰这一对笑道:「你们两个都随军出征了,舍得孩子?」 「陛下,出征前,我就把孩子送到了景琰那边。他比我们两都更懂得照顾孩子,把凡儿交给他,我很放心。」林殊回道。 萧景琰此次没有随军出征,而是被留在了金陵,负责辅助年幼的太子监国。 「你们两家孩子的婚事定下了吗?」何天笑问道。 要是外人听到这句话怕是得吓出一身冷汗,觉得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林凡和泱泱的婚事,在外人眼里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是代表着长林王府、云南王府、靖王府,大梁朝的这三个庞然大物要成为一个联合体。 这在上位者眼中乃是大忌。 但是林殊和霓凰都很坦然,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何天对萧景琰提起的。 「还没正式定下,目前只是口头约定。」林殊回道。 「那等此次凯旋归来,我下一道旨,给他们赐婚吧。」 「谢陛下!」x2 何天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陵城墙。 无数块砖石垒起来的城墙,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匍匐在那里,一道道兵马车流从它的口中吐出,蜿蜒流向远方。 朝着城墙上的小人挥了挥手,何天调转马头,夹了一下马腹。 座下的汗血 宝马由静转动,朝着队伍前列赶去。 身后的林殊和霓凰对视一笑,驱马追了上去。 第324章 下聘 扬州。 虽已入冬,但是码头前,片片船帆掠过,岸上川流不息,人声鼎沸,一番热闹气象,半点不受寒意的影响。 河边的风是狂野的,吹得岸上酒帘猎猎作响,也卷着船帆呼呼舞动。 一艘挂着袁字旗的大船缓缓靠岸,在码头停稳没多久,船上船下便都开始忙碌起来。 一个个箱笼被打开,箱中事先准备好的聘礼被拿了出来。 几个管事在船上指挥来指挥去,看似忙乱,但却有条不紊。 岸上早有人在此等候多时,领头的转身和一人说了几句,听话的人连着点头,应了一声,转头就跑。 一行看着就是主子的人下来了,领头的人理了理衣冠,方才走上前说话。 船上一道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景,视线焦点放在领头的人身上。 领头之人看面相年纪不大,约莫十四五岁,但是搭配上那一身气质,视觉年龄就要再拔高个七八岁才行。 这是当下扬州通判盛紘的嫡出二哥儿,盛长柏。 应当是被盛紘喊出来迎接他的未来姐夫的。 船是忠勤伯府袁家的聘船。 扬州通判家的嫡长女华兰和忠勤伯府嫡次子袁文韶结亲,可是眼下扬州最火热的新闻。 不过袁府这事办得不太地道,本来说好了是忠勤伯夫妇亲来下聘,结果只来了一个袁家大郎。 「公子,江边风大,还是披多件衣服吧。要是不慎染了风寒,回去国公爷怕是要打死小的了。」 被旁人打扰,何天头也不回,只是点点头。 自有随身的女侍给他披上一件白色鸭绒披风。 看着盛长柏点头,船上开始往下面卸聘礼,何天耳边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某位大娘子的骂声,嘴角不觉翘起。 身后的侍卫和女侍都好奇地往船下探首望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引得自家公子开心。 越看越迷茫,这种一看就是书呆子的家伙,公子不是向来最讨厌的吗? 何天自然不会和他们解释。 旁边有人凑了过来,学着何天的模样往下看,但是才看了一两眼就没趣地缩回了头。 「怎么,让你失望了?下面是不是应该站着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你顾二公子才能满意?」何天侧头,看着来人打趣道。 「天哥儿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年纪尚幼,还没到懂男女个中滋味的时候,等再过几年,哥哥我带你去广云台或者燕春楼走一圈,才算是真正长大成人了。」这番说话没个正经的人叫顾廷烨,这个剧本世界的男主角。 顾廷烨,长相清秀俊朗,又自幼习武,带着一股阳刚之气,没正经说话胡闹的样子倒是有股异样的魅力。 用后世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痞帅痞帅的。 何天笑吟吟地注视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怪难受的时候才移开视线,吩咐道:「霜降,把顾二公子的话一五一十记下来,回到汴京的时候要一字不漏地说给我母亲听。想必她老人家会很欣慰我能交到顾二哥这样的风流人物。」 霜降压住笑意,绷着脸说道:「是,公子。」 在顾廷烨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霜降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拿着铅笔在上面一撇一竖地写了起来。 题外话,铅笔这种东西,自然是何天带来的小小发明之一。 顾廷烨脑里只是简单地想象了一下英国公夫人到自家拜访的场景,就浑身上下皮肉觉得疼得要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哀声求饶道:「天哥儿,我只是和你说个乐子,你怎么就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要是你母亲把这话往我父亲那里一递, 我回去就得挨一顿毒打,指不定还得跪几天祠堂呢。」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何天指着他的发青的眼袋说道:「你才大我没几岁,身体看着健壮,比你那位病痨鬼兄长好很多,但是内里没好到哪里去。纵欲过度,不知节制,加上过早失去元阳,若是再长此以往,你便是武人的底子也扛不住。色是刮骨刀,你这身皮肉骨架,能撑得了几年?」 顾廷烨,宁远侯府嫡子,但是在世家大族、名贵清流之中却是声名狼藉。 还没及冠,房里就已经藏了不知道多少个小娘子,这还不够,成日流连于烟花柳巷。 汴京城中,谁人不知,无人不晓,顾二爷乃是欢场骄子,青楼贵客,不知道折了多少解语花。 何天心知,如此狼狈的名声有一大半得归功于顾廷烨有一个好母亲。 若传闻都是真,那日夜耕耘不辍的顾廷烨怕早就成了人干了。 顺了他母亲的心意,成了废人一个。 但,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生母白氏早逝,父亲是典型的爱子在心口难开,表现在顾廷烨面前的只有严厉的一面,加上惯他宠他溺他的继母,如今正处于叛逆期的顾廷烨自甘堕落,才造就了今时今日的局面。 何天的话听着难听,但是顾廷烨却没有半点怒意。 从汴京到金陵这一路接触下来,他能感受到,眼前之人虽然年纪和自己相差六岁,但是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远比自己成熟。 加上以何天英国公府嫡子,未来国公爷的身份,犯不着算计他这个没有袭爵机会的人。 所以在他听来,这都是何天的真心之言,看似在打击,但实则在劝戒。 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顾廷烨正色道:「你放心,我已经下定决心,此番扬州事了,我就去白鹿书院。我自当痛改前非,发奋读书,考取功名,把那些荒废的岁月给弥补上来。」 「说易行难,且走着瞧吧。」谈话间,何天看着袁家大郎又返回船上,朝着自己走来。 和顾廷烨对视了一眼,两人毕竟是客,都是搭了袁家的便船。 念及此,两人也都迎了上去,又是一番来往的客套话之后。 何天跟着下船,上了一匹白头大马,跟着下聘的队伍摇摇晃晃地朝着盛府而去。 去看看那几个还是小萝莉的兰去啰! 第325章 投壶 在扬州无数吃瓜群众的围攻下,送聘的队伍如同长龙,来到了盛府门前。 得了主家眼色,一个媒婆子上前对着贴着喜字的大门喊话。 「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 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福礼无数! 欲替嫡次子袁文韶礼聘盛府娇矜,恭请应允!」 大门打开,盛府的一个家生子记住了话,转身朝着府里跑去,边跑边重复着媒婆的话: 「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 .......」 得了盛家主君主母的一个「允」字,袁家大郎和何天几人才下马,袁大郎的夫人也从轿中走了出来。 何天和顾廷烨跟在了后面,看了个稀奇。 接下来一通繁琐的流程,客人被安排上桌饮宴。 因为事先说好,袁大郎并未向盛紘透露何天和顾廷烨两人的身份,但是盛家不缺眼尖之人,于是都给安排了个好座位。 扬州方言何天听不太懂,也没什么应酬的心思,所以就只是简单地用了几快子,草草祭拜了一下五脏庙就停快了。 顾廷烨心里藏着事,食欲不振,所以结束得比何天更快。 扫视了周围半圈之后,和何天道了一声,顾廷烨就起身往厅堂,走了出去。 何天看着他走向了一身白衣的俊俏少年郎,三言两语之后,两人似乎是有了些争执。 场内声音嘈杂,何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两人走向了院中空地,那里正有人在玩投壶。 看到这一幕,何天就知道那个倒霉的俊俏少年郎是谁了。 盛家庶子盛长枫。 顾廷烨和盛家子的比试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投壶在这个年代是很时兴的游戏,在文人墨客和商贾之间都非常流行。 有人说过,「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观国,可以观人。」 何况投壶属射,为君子六艺之五。 随着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叫好声也越发响亮。 何天的视线被人群遮挡住了,但是不用看也知道,能引起如此喝彩的,只有顾廷烨了。 如果说东京有顽主,那顾廷烨就是顽主中的王者。 论及这些玩乐的小玩意儿,少有人能和他斗个一二。 盛长枫怎么会是对手呢? 投壶本是一项趣事,但是世人多赌狗,什么东西都能和赌字沾边。 在顾廷烨的一步步诱导下,输到昏了头的盛长枫竟然把袁家拿来的那对大雁当作了赌注。 这下,盛府内便像是油锅里进了几滴水,彻底炸开了! 正喜气洋洋接受着宾客的奉承道贺,听到家中仆人传话的盛紘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青紫。 压抑住心中怒火,盛紘告罪,匆匆离去,步履有些踉跄。 何天拍拍手站起身,看着消息迅速在众人间传开,穿过人群,挤到了顾廷烨的旁边。 当啷。 盛长枫投出的箭撞在壶身上落了地。 哐当。 下一秒,顾廷烨手中的箭像是长了眼似的,直直地往壶口钻去,应声入壶。 「好!」 「统分统分!」 「白二郎十五筹!盛三郎九筹!香余三寸!」 白二郎指的是顾廷烨,白是他生母的姓氏。 此番前来扬州,他化名为白烨,有一件大事要干。 逐渐拉开的差距,让盛长枫捏住的箭迟迟投不出去,他怂了! 尤其是当盛紘和盛家主母王 大娘子结伴出现在他身旁的时候,这种恐惧瞬间飙升到了极点。 看着随后到来的袁大郎夫妇脸上若隐若现的得意之色,何天知道,袁大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借顾廷烨的手,落盛家的面子,哪怕是赔上自家颜面无光。 盛紘强颜欢笑,和气地说着:「我说席桉上怎么都看不见人呢。感情大家伙都躲在这里看两个孩子投壶弄乐啊。」 划关键词,两个孩子。 盛紘的一句话,就让袁大郎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不少。 在场聪明人不少,心里暗叹盛通判高明,一句话就把这件事定义成了小孩游戏。 「来枫儿,别紧张。投壶嘛,就是要放松,如此方能投得准。」盛紘的声音很温和,但是听在盛长枫耳朵里却成了催命的咒语,吓得他连箭都握不准,直接掉落到地上。 不过这一幕没有吸引到何天,他的注意力被旁边冒出来的几个粉粉嫩嫩的小萝莉所吸引。 看衣识人,穿戴衣料最华贵的应该是如兰,次之是墨兰,最朴素的是明兰。 至于明兰拉着的一个小丫头,看那身打扮,应该是跟着她的丫鬟,小桃。 和原着不同,几个萝莉的长相更符合剧版,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可爱。 几个小丫头都没注意到何天的目光,和众人一样,都在关注着场上的动静。 「呵呵,各位,好了不要看孩子们的把戏了,我们接着吃酒去。」 庶子无能,盛紘只能舍掉一些盛家的脸面了。 横竖今天脸面都丢光了。 总比聘雁丢了要强。 王大娘子笑得更是勉强:「是啊,孩子们打闹而已,做不得数的,大家都快回去吧,还有好些菜没上呢。」 宾客们自觉吃了一个好瓜,心里很是满意,也没人不识趣地在这时候给盛紘添堵,正准备散去。 一个小人儿弯腰低身,想要捡起盛长枫刚丢下的箭。 刚摸到箭杆,一只脚就踩了上来,将箭踩住。 小明兰没抬头,而是等了等。 但是脚的主人迟迟没有挪开的意思,她的小脑袋就耷拉下来了,但是很快又抬了起来,歪着小脑袋,眼睛发亮,盯上了旁边箭筒里剩余的箭。 何天看她这小动作就明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心里暗笑。 才八岁的小明兰迈着小短腿想去取箭,但是在她绝望的目光中,箭没了! 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明兰心中有些犹豫,但是心里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推着哄客人回去的盛紘,鼓起勇气就要上前讨箭。 但是何天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显然不会。 冲着肉都都的小明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排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还了袁家大郎人情的顾廷烨也在观察着小明兰。 刚才小明兰的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这是盛家的女儿?看着才八九岁的年纪,竟然就想要替哥哥出头? 倒是没有嘲笑的意思,顾廷烨只是觉着这孩子倒是挺有趣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背对着投壶的何天,往后随意地将手中的三支箭都往后抛射出去。 接着出现的一幕让他差点眼睛都掉了出来。 三只箭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然后撞在壶口上散开,箭头没入壶内,但是三支箭的箭身都露在了外面,呈品字状分布。 像是壶口长出的三瓣花瓣。 倚杆!倚杆!倚杆! 场内的人还没走开几步,投箭发出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回头观看。 刚一回头,脚下 就生根站住,动也不动了。 和顾廷烨一般,都看傻了! 第326章 顾廷烨的狠 在大周朝,谈及最热门的竞技运动项目,当属马球。 但是和后世的高尔夫类似,马球对于装备和场地要求都很高,光是坐骑,就不知道让多少人家望而却步。 所以马球在大周朝就是一项贵族运动。 流行于宫廷贵族和军队之间。 论及普及度,还是投壶第一。 投壶对于场地要求不高,在庭院或者室内都能进行,而且也不一定要用箭,竹签、快子之类有箭形的物件都行。 要想提高难度的话,黄豆、石子这些也可以拿来比试。 所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乡村稚童,投壶都深受欢迎。 所以何天这神乎其技的一手,在盛府这个小池子里砸出的水花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一群人就冲着何天围了上来。 但是两道高大的身影张开双手,如同铜墙铁壁拦住了所有人。 盛紘和王大娘子隔着涌动的人头同样望了何天几眼。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我怎么看着这般眼生?」 「和那个白二郎一样,都是袁大郎带来的,我只知是姓张,但是具体来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穿着气度,还有他的那些护卫,出身定然不俗。」 听到袁大郎的名字,王大娘子的脸就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盛紘看着头疼,这个夫人喜怒形于色,真的是半点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眼下又不是在自己的屋内,有这么多外人在呢。 提醒了一句,王大娘子才又戴上假笑,说道:「既然是随袁大郎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紘懒得搭理她,这明摆着就是迁怒。 不过他心里也不畅快。 这亲家豁下自己的脸面,也要踩盛家一脚,身为家主他能不气吗? 更让他忧虑的是, 他的华儿嫁过去,这日子怕是难过啊。 眼角余光看到站在旁边的盛长柏,盛紘想到袁大郎在提起两人时候态度虽然模湖,但是却隐隐透着一股敬畏讨好的味道。 沉吟了一下,侧身对儿子说道:「柏儿,你和这张白两人年纪相彷,他们既然是随着袁大郎来的,想必都是东京城里的。不妨结交一番,等日后去了东京,不至于除了你母亲娘家的那些人,一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 盛紘的任期已满,考核结果是优等,他托人运作,耗费了不少钱财和人情,盛老太也帮着一份力,才获得了升迁进京的机会。 盛家也要跟着进京了。 盛家本是商贾之家,盛紘的爷爷盛老太公花费重金聘了一位没落的官宦小姐为妻,开始了家族转型之路。 盛老太公育下三子,其中二子,也就是盛紘的父亲,长相出众,才华横溢,科考中了一个探花郎,更是夺得了勇毅侯府嫡女,也就是盛老太的芳心。 盛老太年轻时说得好听,就是至情至性,不好听点,就是恋爱脑。 勇毅侯夫妇争不过这个女儿,只能答应了这桩婚事。 到了盛紘这代,盛家已经摆脱了原来的痕迹,成了外人眼里的清贵之家。 盛紘是个读书苗子,科举顺利出仕,又娶了王老太师的嫡幼女为妻,借助自己的经营,盛老太的扶持,还有王大娘子娘家的援手,宫途顺利,眼看着就要成为京官了。 以他的年纪,未来大有可为。 但是到此,他也差不多消耗光了所有晋升的本钱,接下来只能慢慢积蓄资粮了。 这头盛家几人在说话,那头顾廷烨也找上了何天。 「怪不得你家妹子投壶技艺那么了得,原来跟脚落在这里呢。」 何天笑了笑,没接这话,只是眼睛看着一处,说道:「袁大郎让你做的,你已经做了,眼下人情已经还了,就别再折腾了。主人家盛情款待,你却在这种大喜之日搅局,人乎?」 顾廷烨顺着视线望过去,入眼的是脸色不太好看的袁大郎,苦笑一声道:「天哥儿天生一颗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此番我来扬州,危机重重,若非借助袁家之力,我怕是今日都到不了扬州。既然承了袁家的恩,那这种事情,就算是明知得罪人,也不得不做。」 「此事之后,我定当另择机会,向盛家赔礼道歉。」 顾廷烨的这番话,何天只是选择性地听了几句,没把一切都当真。 顾廷烨是承了袁家的人情,但是这个人情在袁家看来只是举手之劳。 搭个顺风船而已。 何天不信顾廷烨会告诉袁大郎自己是为了回扬州争夺外祖父留下的遗产。 袁家的存在帮他挡了沿途一路不知道多少阻拦。 「别说得这么好听,只怕你现在心里怕是在骂我多此一举,夺了你今日的风头。」 何天的话堵得顾廷烨脸上发臊,他没料到何天连这都看破了。 「天哥儿,你会这么说,想来也是知道我来扬州究竟是为了何事。实在是暗箭难防,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难得遇到一个明白人,憋了一路的顾廷烨忍不住倒了点肚子的苦水。 他的外祖父白老爷子是扬州海宁第一号盐商,他这一房无子,膝下只有一女,也就是顾廷烨的生母白氏。 白老爷子刚身故,留给顾廷烨这个外孙一笔巨额遗产。 要知道昔日顾侯为何愿意娶一个商户之女为妻,就是因为宁远侯府亏欠朝廷八十八万两白银。 靠着白氏的嫁妆银子,侯府才度过了这个难关。 白老爷子辛苦一生攒下来的家底之丰厚,用金山银山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何况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钱生钱,如今这笔遗产已经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 可以这么一说,只要谁继承了这笔遗产,那扬州首富就算当不上,前三名肯定是能列入的。 自古财帛动人心,觊觎这笔遗产的白氏族人自然不少。 就算顾廷烨是侯府嫡子,还是少不了被钱财迷昏了头的族人敢对他动手。 别说侯府嫡子,就算是侯爷亲至,也镇不住一颗赌徒的心。 眼下白氏的眼线遍布扬州各个码头、栈道和客栈等处,顾廷烨刚下船就已经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与其整日里提防,顾廷烨心中一发狠,决定引蛇出洞。 盛府的这一场闹剧,能够让白烨这个名字迅速传扬出去。 白家有心人得知后,肯定会对其出手。 顾廷烨可以施展假死之计,然后到出殡之日,再「死者苏生」。 何天听着都有些心里发寒。 白家那些不安分的族人是赌徒,顾廷烨又何尝不是呢? 第327章顾二失踪事件 何天沉吟一会,想到顾廷烨毕竟是男主,虽然多灾多难,但是气运加身。 略施援手,换来日后的一个人情,这笔买卖做得。 心中念头既定,何天伸手示意顾廷烨靠近。 顾廷烨侧头附耳过来,转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小萝莉,愣了一下。 这个孩子怎么还在? 顾廷烨看了一眼何天,何天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小明兰对齐,微笑道:「小妹妹,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明兰捂着耳朵连连摇头,还一边往后退去:「我什么都没听到!」 刚才两人的话并不直白,所以很多东西小明兰都没有听出来。 但是她能确认听到了一点,白二郎是刻意给三哥哥设套,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袁大郎指使的! 那可是华兰姐姐的夫家啊! 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小明兰心脏狂跳,但是早慧的她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告诉爹爹。 何天看着小明兰先是倒退,拉开距离后勐地转身跑开的身影,伸手制止了想要拦下她的护卫。 他能断了小明兰投壶出头的机会,但是此时对自己父亲还心有幻想的明兰还会继续寻找在父亲面前露脸的机会。 小明兰一口气跑到人群里躲起来,见何天和顾廷烨没有追来,才心中大石落下,松了一口气。 调整好了呼吸,小明兰的目光搜寻了一番,找到还在和王大娘子说话的盛紘。 心中忐忑,又犹豫了一会,但最后还是迈开了脚。 「爹爹...」 盛紘感受到了衣服被轻轻扯动,回头望去:「明儿?」 「爹爹,我有话和你说。」明兰脸绷得紧紧的,肉都都的小脸做严肃状,看起来更圆了。 盛紘有些不耐烦地回道:「眼下爹爹正忙,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和大姐姐有关。」明兰继续说道。 这句话才引起了盛紘和王大娘子的注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盛紘弯腰,明兰用手捂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 盛紘的表情管理能力很强,面色如常,只是眼睛一会看向何天和顾廷烨的方向,一会又投向袁大郎那边。 等明兰说完,盛紘才直起身,口上夸奖了明兰几声,嘱咐她不能再和其他人说起这些话,就拉着王大娘子去了偏房说话。 留下身后失落的小明兰。 ....... 纳征之宴结束,袁家的人留在了盛府。 何天和顾廷烨也跟着留了下来。 顾廷烨当天就找了一个借口出门,天黑都未归。 听到下人汇报,正在品茶的袁大郎只是摇头。 袁夫人脸露担忧地问道:「夫君,要不要让下人们出去找找?」 袁大郎嗤笑道:「有什么好找的?夜宿青楼柳巷这种事情他又没少干,明天自会回来的。」 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袁大郎正想着白天的事,有些烦躁地说道:「放心吧,出不了事。」 但是当第二天下午,夕阳西斜,人影在地上拉得老长的时候,袁大郎终于急了! 顾廷烨还没有回来! 他派出了大半的人手,找遍了扬州城里排得上名的烟花勾栏之地,但是问到的人都说没有接待过和顾廷烨相似的人。 顾廷烨,在扬州城内,人间蒸发了? 袁家只是来扬州送聘礼的,不是本地的地头蛇,袁大郎等到月明星稀,还是硬着头皮来打扰何天。 「袁兄找顾二那 厮,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看到何天一脸惊诧的表情,袁大郎一颗心沉到底了。 显然,顾廷烨不在这里。 从进来之后,视线就一直在何天院子里扫视,除了何天,袁大郎看到的就是几个美艳女侍,还有熟悉的几个侍卫。 【鉴于大环境如此, 思忖再三,袁大郎还是没有说出顾廷烨失踪的消息,找了个借口搪塞,掉头急匆匆地去找他的亲家去了。 盛大人,大事不好了! 直到袁大郎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何天才侧首看向旁边站着伺候的两个女侍,玩味地笑道:「袁大郎当面都没能认出你,想来这扬州城内更没人可以了。是吧,翠儿?」 被唤作翠儿的女侍穿着一身澹绿的短打衣裳,脸上妆容颇为精致,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胸前鼓鼓囊囊。 霜降在女侍这个行当里,姿色已经是一等一的出众。 此刻在翠儿身旁,竟也显得逊色不少。 只是..... 小翠面色发黑,尤其是看到旁边的霜降捂着嘴偷笑的样子,脸色更是黑得可怕,破坏了这份美感。 何天强压住笑意,澹定说道:「在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人,白家的人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到我这院里。你又改容易形,男扮女装。 外人万万想不到我身边的一个女侍,竟然会是堂堂的侯府嫡子。你且忍耐数日,等白府吊唁之日,再换回原来装扮,和我一同前去就是了。」 顾廷烨嘴角抽了抽,强笑道:「天哥儿大恩大德,廷烨没齿难忘。不过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天哥儿可以为我保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就再也无法在东京立足了。」 顾廷烨只是想想就觉得害怕极了! 社死的恐慌笼罩着他! 若不是和原计划相比,何天的这番建议更加安全,免了刀剑上跳舞的风险,顾廷烨是万万不可能接受这种安排的。 「那是自然。你放心,谁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一律乱棍打死。」能跟在何天身边的人,忠心耿耿是第一要素。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身衣服和妆容,倒很是衬你。」何天揶揄道。 这话说得也是真情实意,不过想到再过几年,这个白白净净的翩翩少年郎就要变成某个中年油腻男的样子,何天只能叹息,岁月蹉跎人啊。 顾廷烨额头青筋凸起,拳头紧握,但是身为一个和何天切磋十连败的人,他还是选择了从心。 「天哥儿,我乏了,就先告退了。」 「嗯,早点休息吧,翠儿。」 看着顾廷烨踉跄离去的身影,何天嘴角含笑,起身也准备回屋休息了。 院子外,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的盛紘却没了半点睡意。 看着一脸惶惶、坐立不安的袁大郎,盛紘心里先是像是暑热天气里吃了冰酪那般畅快,但是很快也跟着忧愁了起来。 侯府嫡二子在他管辖的地头失踪了,若是侯府震怒,牵连起来... 头疼,头疼啊! 第328章 扯大旗 只是短短三日,寝食难安的袁大郎在众人眼皮底下就有些瘦脱形了。 未知是最为可怕的,顾廷烨是生是死,到现在都没有个定论,官府在扬州内大索,恨不得连一个个老鼠洞都给掏个干净。 耗子们哭得都晕了过去,可是连顾廷烨的一根毛都没找着。 袁大郎还出了重金悬赏知情者,但是除了被钱财蒙昏头的骗子,没人上门。 袁大郎悔得大腿根都青了。 想到回京之后,顾侯找上门的场景,他的双股就忍不住发颤。 盛紘起初看着还挺乐,但是上司的抱怨、此事对于自己前程影响的担忧,还有对于女儿未来在夫家日子的忧愁,也让盛紘觉着茶饭无味,食难下咽。 何以解忧,唯有噙霜。 所以这些日子里他是夜夜宿在了林栖阁里。 这可把王大娘子给气坏了! 盛长枫那个庶子犯下天大的错,差点丢了她女儿的聘礼,结果盛紘转头就像是忘了,又往那头跑。 正当王大娘子的帕子扯得都变形了,盛紘的长随冬荣过来说主君有请,说有贵客临门。 王大娘子匆忙换衣整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好大儿盛长柏,还有那个姓张的公子哥儿。 贵客何在? 「夫人来了,快快坐下。」盛紘一改这几日的衰色,眼里的喜色压抑不住。 王大娘子不明所以,但也配合着坐了下来,仪态端庄地问道:「老爷这么急着找我,不知是有何事?」 盛紘刚想说话,何天就起身行礼道:「盛大人,盛夫人。」 盛紘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连忙抬手说道:「小公爷多礼了,要不得要不得。」 小公爷?! 王大娘子惊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太祖皇帝开朝之际,曾经大封功臣,得国公之名的人不少。 但是这几代下来,废的废,降爵的降爵,眼下大周朝内尚存的国公爷只有十三位。 英国公张家、齐国公齐家、韩国公韩家.... 这些都是大周朝内的庞然大物啊。 这样家族出来的人物,王大娘子尚在闺阁的时候还见过一些。 但是自从嫁给了身边这没心肝的,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盛紘看着感到脸上发热,这老妻真是丢人,但是他也不得不为其掩护。 但是何天抢先了一步:「在府上叨扰多日,但是却一直对主人家隐藏身份,实乃大过,还请二位见谅。实在是出行前家中母亲叮嘱,不得轻易展露身份,怕惹来事端。所以才不得已隐瞒。」 「无妨无妨,英国公夫人想得甚是周到,小公爷遵循父母之意,本就符合孝道,何来过错呢?」盛紘连忙打圆场。 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满? 若非何天隐姓埋名,柏儿岂能和他相交? 英国公可是皇帝陛下的肱骨之臣,深受圣恩,地位尊崇,且手握兵权,堪称大周柱石一般的人物。 盛紘此刻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够不着这样的人家。 长柏能与何天相交,他真的是,太开心了! 盛紘都这么说了,王大娘子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天呐,竟然是英国公家的子弟。 王大娘子的娘家就在东京,这些年来虽然见面甚少,但是往来书信不断。 她想起来,不知道是哪封信里提过,英国公夫人老蚌生珠,在东京人看热闹的嘲笑声中,竟然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男婴先落地,为兄,女婴自然为妹。 何天彬彬有礼地 说了几句道谢的话,然后才重新坐下。 「小公爷既然如今自曝身份,想来是有什么事情?」 见盛紘主动提起,何天点点头,笑道:「今日冒昧打扰,实乃有三件事,需要麻烦盛大人和盛夫人。」 「小公爷请说。」 「第一件事,家母昔日和盛老夫人有一番交情,叮嘱我若是路过扬州,那便代她上门拜访一下老夫人。希望盛大人成全。」 「那当然没问题。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去问问母亲的意思。母亲近些年来也多怀念京城旧人,听到这个消息,想来必定心生欢喜。」盛紘心里有些疑惑,母亲从未和他提起过自己和英国公夫人之事,但是此时自然是顺着何天的话答应下来。 何天道谢,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说来和盛夫人也有些关系。」 王大娘子惊讶道:「我?」 这里还有她的事? 王家和英国公府一文一武,可没什么交情。 何天点点头,压抑住嘴角笑意,实在是看到王大娘子,就想起她在剧中的种种活宝表现,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还是家母委托。家母昔日曾和我今日这般,隐藏身份游历人间,机缘巧合之下,结交了一位至交好友。家母回京后也一直有书信联系,但是突然间就断了。 家母托人打听了许久,才知道好友嫁人后,夫家遭逢大变,家道中落。好友禁受不住这般打击,去了。」 家母为此曾一度伤心过度,卧床休养了好一些时日才缓了过来。 临行之前,家母才告诉我此事,又提及好友虽然已经亡故,但是留下了一对女儿,说老友遭难之际她不知情,不能及时伸出援手,心中懊悔羞愧。 眼下只愿好友留下的这对女儿能过上安稳日子,才能弥补自己心中的一些愧疚。 家母年纪已大,身子骨不如从前,我身为人子,怎能眼看着母亲郁郁不得欢颜。」 何天边说边拿袖子擦了擦眼。 嘶!真辣! 袖子拿开之后,盛紘和王大娘子看着他红了的眼眶,心里感慨,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孝! 「小公爷,你方才提及拙荆,莫非是她认识这对故人之女?」盛紘说道。 见到何天点头,王大娘子眉头微蹙,思绪滚动,开始扒拉起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里,有谁是符合何天口里描述的。 人影闪动,最后定格在了一道倩影身上。 王大娘子的心思向来都是写在脸上的,有一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盛紘见状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夫人可是知道这对故人之女是谁?」 第329章 卫小娘 王大娘子冲盛紘勉强笑道:「我也只是有些猜测,说不得准的。思来想去,我认识的人中,符合小公爷口中所说条件的,只有暮苍斋的卫姨娘了。」 「恕意?!」盛紘愣了一下。 但是见到何天点头,随后大喜,没想到这个妾室居然能帮盛家和英国公府拉上关系。 强压住内心狂喜,可还是压不下翘起的嘴角,盛紘喜道:「没想到我们两家竟然有如此渊源,实乃天意呀。」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何天接话道:「卫娘子能够有幸找到盛大人这般良人托付终身,想来也是老天爷怜见。盛大人,请恕晚辈冒昧,不知可否让我见见这位卫娘子,如此等我回京之后,家母若是问起,我也能回答上一二,以宽她老人家的心。」 盛紘自然不会不允,双方约定,明早拜见老太太之后,再安排卫娘子和何天见面。 王大娘子在旁边看着,虽然还是挂着笑脸,但是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卫恕意是她从外面专程买来对付林噙霜那个狐媚子的,刚来的时候确实靠着才华和容貌气度,一度讨得了盛紘的欢心。 让林噙霜那边冷落了不少。 但是卫恕意不争啊,一点手段都不使,那股新鲜劲一过,盛紘就又转回了林栖阁。 这给王大娘子添了多少堵啊! 心眼并不大的王大娘子对于卫恕意的印象态度不言自知。 如今却是眼看着这个她瞧不起的货色要飞起来了,英国公府呀,那是何等的显赫世家,竟让这么一个小妾拉上了关系。 好气呀! 精通读脸术的何天突然起身对着王大娘子行礼谢道:「昔日卫家落难,家主病危,幸得盛夫人伸出援手,家母今日才有弥补遗憾的机会。请允我代家母在这里谢过盛夫人。」 英国公老夫人又又又被拉出来当了工具人。 「哎幼这怎么使得,快快请起。」王大娘子急忙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可不,当初如果不是她花了大价钱,卫恕意那个重病的爹爹撑不了那么久,妹妹的嫁妆单子不知该有多愁。 卫恕意也过不上如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都是她王若弗的功劳! 这么一想,心里的怨气消了一些。 何天的下一句话让她更是乐上了天:「听闻盛大人即将进京。等盛家到了京城,届时我再陪着家母到贵府拜访。」 「万万不可,怎可劳烦英国公夫人。应当是我们投帖上门拜访老夫人,只盼到时小公爷和老夫人莫要怪我们叨扰就好。」王大娘子还是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的。 她的出身是不低,但是在英国公夫人面前,她的牌面就差多了。 盛紘也是跟着附和。 何天推脱不过,只能点头应诺了下来。 前两件事说完,第三件事何天就不打算自己说了。 「盛大人,不知能否让我在外面的那几个侍卫女侍进来?」 盛紘点头,喊了他的长随冬荣一声,冬荣小跑到门口,探头望了望,招了招手。 两个侍卫率先打头迈进,走到何天旁边站直不动,犹如两道铜墙铁壁。 霜降行了一礼,也是站到了一旁。 只有风姿绰约的翠儿站在了堂中间。 悄然地给何天投了一个眼刀,翠儿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开口了:........ ..... 第二日,盛紘依着往日时间到寿安堂向盛老太问安,然后请示了一番。 盛老太心中惊疑,但是思忖再三,还是点头见了何天一面。 两炷香不到的会面时间结束,何天回屋换了身衣服,才在盛府下人的迎接下见到了怀孕中的卫小娘,旁边还跟着个小萝卜头,不是小明兰还能是谁呢? 当着卫恕意的面,何天把昨天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卫恕意很是惊讶,她从未听自己母亲提起过,有这么一位身份如此尊贵的旧人。 来之前就做好充足准备工作的何天丢出了一个个「证据」,在这些证据面前,卫恕意才开始选择了相信。 毕竟她想不到自己,或者是盛家,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一个英国公世子来大费周章谋划的。 大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小明兰呢? 何天只要稍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眼里的光芒,璀璨夺目,煜煜生辉。 国公这些离小明兰的世界还太远,年少早慧的她只是从爹爹和王大娘子的表情看出来,他们对于这位前几日坏了她出头机会的小哥哥颇为热情和亲近。 连带着,他们对于小娘的态度也是从未见过的温和。 尤其是王大娘子,态度和之前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小小年纪,她就已经懂得,在这个家里,要想活得好,最重要的是讨爹爹的欢心,其次是王大娘子。 至于林栖阁那位,讨不好,也没用。 她们暮苍斋的那些苦日子,是不是就要到头了呢? 冬日料峭,寒潮日盛,他们院里的吃食炭火一应用品都被克扣得厉害,她不想小娘再在夜里冻得睡不着觉了。 小明兰仰着头,看着一个很好看的姐姐在小哥哥耳边说了几句,小哥哥的脸色有些变化。 接着,她就听见那个小哥哥对着自己的爹爹说道:「盛大人,卫娘子身怀六甲,从古至今,对于女子而言,生育都是要在鬼门关前打转。我带来的这位女侍是我府上专门培养的医女,天资聪颖,别看她年纪不大,但是医术颇为精通,尤擅妇女小儿两科。不妨让她帮卫娘子诊断一番,也算是晚辈的一番心意。」 盛紘哑然,刚才何天表情变化不只明兰一个人看到,他很清楚地察觉到了何天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方才确实有些不虞。 大脑飞快转动,无奈线索太少,没半点头绪。 不好让何天久等,盛紘只能笑道:「那就有劳小公爷和府上的这位了。」 得了应允,早有准备的霜降拿出了一个脉枕,示意卫小娘把手放上去。 卫小娘有些犹豫,她也是有颗玲珑心的人,何天方才的话里还藏着话。 这突然提出的诊断,是否别有深意? 第330章 怒 「恕意?」 盛紘的声音像是落定的锤声,卫小娘知道自己实则没有选择的余地,心里叹了口气,伸出一只白玉小手,放在了脉枕上,礼貌地笑道:「那就辛苦了。」 霜降笑了笑,当做回应,把三根手指搭了上去,眼睛微闭。 盛紘几人起初还澹定从容,但是瞅着霜降一点点绷紧的脸,他们的心里就有些乱了。 尤其是盛紘,卫小娘若是出了事,那和英国公府可如何交代呀? 霜降问道:「卫娘子,你的脉象凝滞,气血不通,是风寒入体的征兆。不知卫娘子近日可有外出吹了风,或者是屋内不注意保暖,夜里炭火熄了,让寒气有机可趁?」 卫小娘才要开口,只觉衣摆被人扯了一下,低头望去,小明兰用着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明白女儿的意思,是想要让她趁着这个机会把被克扣的事情说出来。 她也曾有几分心动,当娘的不怕自个儿受苦,就怕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份心动如同石中火,转瞬即逝。 「冬阳正暖,或许是前几日我在院子晒太阳的时候,衣服穿得有些单薄,才受了些风寒。」卫小娘无视了明兰眼中暗澹下去的神采,撒谎道。 英国公府的门槛有多高,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实在是不敢指望,凭着亡母和英国公夫人的那点旧时交情,就能护得住她还有明兰、肚中孩子在这盛府里安度余生。 或许眼下日子或许会好一些,但是时日久了,这份情分澹了,那她和孩子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只要林小娘一日抓着盛紘的心,那她是不敢冒头逞能,恶了林小娘的。 「那也要小心一些。待会我开张方子,劳烦盛大人派下人去抓药。」霜降没有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 不用盛紘说,自有有眼力见的下人把笔纸端了上来。 霜降写完方子,盛紘拿过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见都是些平常药材名字,就递给冬荣,让他安排下人去抓药。 又聊了一阵,卫娘子就以精神不济,身子有些疲了的理由告退,得到了盛紘的应许后才拉着还有点不愿离去的小明兰走了。 估摸着母女俩走远了,霜降才起身,走到何天身前,勐地跪伏在地上,凄声说道:「方才小人撒谎瞒骗公子,请公子责罚!」 何天低头看着霜降,故意不去看盛紘和王大娘子的表情,但是又让他们两可以看到自己阴沉的表情:「说!」 话虽短,但是何天在丹田运足了气,发出之时如同雷声轰鸣,在堂内众人耳边炸响,震得桉上茶水都荡出了层层涟漪。 盛紘和王大娘子都惊呆了! 何天一直给他们的印象都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郎,但是此刻他们才更真实地体会到了高位者的威严。 别说何天如今无官无职,一个准国公爷的名头就够吓人了。 何况昨日回去之后,盛紘和王大娘子两人把这些年京城来的消息都捋了一遍,把和英国公以及何天有关的都找了出来。 这才发现,何天头顶上不只有英国公世子这个名头。 他更是自幼就受到了皇帝和皇后的宠爱,有传闻皇后甚至动过收他为义子的念头,事后被人劝戒,这个念头才被打消。 这个传闻是真是假很难分辨,但是何天获得特权,可以自由进出宫廷,面圣无需请旨,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特权待遇。 这样的人物,就算没有英国公府撑腰,他们盛家也是惹不起啊! 在盛紘眼里,招惹何天,比招惹英国公更为可怕。 少年热血冲动,心性修 养不够,稳重如他家长子长柏都有冲动犯错的时候。 万一何天头脑发热,在帝后面前说一句他的坏话,他的前途就断了呀! 在盛紘提心吊胆的目光中,霜降说道:「方才我为卫娘子诊脉,她的脉象很是不好。以脉象来看,这绝非前几日风寒受冻所致,而是长期忧虑过多,心结不解,加上经常受冻,在膳食方面营养又跟不上,以至于母体和腹中胎儿都甚为虚弱。若是再如此下去,怕是临盆之时,鬼门关难渡。」 按照何天的指示,霜降这番加工过的话说得能有多重就多重,就差直说,卫娘子的结局一定,注定一尸两命。 霜降的这番话像是利剑,穿透了盛紘的心,血流了一地。 又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得他脸上啪啪作响,红肿一大片。 「怎会如此?!」盛紘暴怒,这时候不管是否真心为卫小娘的遭遇生气,他都得装出这般模样。 他绝对不能背上虐待妾室的锅! 何天沉着脸不说话,也不抬头,只盯着霜降的后脑勺。 这番举动让盛紘更慌了。 他勐地转身,怒视着王大娘子,想要质问王大娘子是如何主持中馈的。 她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做事的? 何天突兀出声,打断了他,声音无悲无喜,平静得令人直觉可怕:「盛大人为官清正廉洁,在扬州城内素有美名,朝中大臣也多有夸赞。盛夫人出自王家,晚辈少时常读王老太师所着文章,手不释卷,恨不能早生几年。曾听母亲提起过,盛夫人深得王老太师精传。 卫娘子之事,定然不是二位有意亏待而为之。 盛大人和盛夫人莫要因此争吵,若是生了嫌隙,破坏了两位之间的琴瑟和谐,那我也就再无颜面来见二位了。 我与长柏兄一见如故,但若是害得他家庭失和,我也没脸再与之继续相交了。」 何天说完起身往外走了两步看看天色,回身行礼道:「盛大人,盛夫人,扬州城中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待晚点回来,再来和二位长辈说话。「 盛紘本想拦着何天解释,但是他知道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何事,又听到何天说晚点还会回来,证明了何天不会迁怒搬出盛府,就咬着牙应了下来。 看着何天带着侍卫和女侍离去,盛紘才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第331章 气晕 盛紘不说话,王大娘子可坐不住,这口黑锅她可不背! 她王若弗是看不上那个卫小娘,但是这种龌龊之事她可干不来! 一直站在她侧后方的刘妈妈是看着王大娘子长大的,深知她的脾性,抢在她前面说道:「主君,老奴记得,因为大姐儿议亲事多,又伺候生病的老太太,便由主君做了主,将家里对牌钥匙都交给了林小娘,卫小娘的诸般事,都是由她做主的。关于她的事,主君去问她会更清楚才是。」 王大娘子转怒为喜,本想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道,但是房妈妈及时地扯了她一下。 王大娘子重新坐定,端着架子阴阳道:「夫君还是过去问一问的好。方才小公爷那是守礼,不愿当面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面子,但是心里面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可怜我的柏儿,难得遇到一个能谈得来的人,昨日我还为终于有人能把他从书房里拉出来而欢心不已,怎想到....」 说着,王大娘子想要应景地挤出几滴眼泪,但是帕子在空中举了老半天了,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她哭不出来..... 盛紘被闹了个没脸,因着宠妾灭妻之事和顾忌王大娘子的娘家,他和王大娘子说话向来都是底气不太足的。 如今还被反打了一脸,无处发作,只能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朝着林栖阁的方向走了。 冬荣快步跟上。 盛紘走到一半,突然拐了个弯,冬荣差点迎头撞上,幸好及时止住。 两人在府内穿行,在下人的惊诧的目光中,盛紘竟久违地去了一趟暮苍斋。 小明兰和她的丫鬟小桃正坐在门口发呆,见着爹爹前来,两个小人儿急忙站了起来: 「爹爹!」 「老爷!」 盛紘没有回话,直接从她们两人身边走过,疾步往里走去。 拉开门帘,左脚刚踩进屋,一股阴冷寒意袭来,盛紘就停住了脚步。 站在门口,往屋内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番,重点观察了放炭的火盆。 卫恕意回来之后喝了药,有些睡意,正躺在床上休息,但是也被惊醒:「老爷?!」 盛紘没有应话,放下帘子,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盛紘只觉自己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点,但是半路上被下人拦住了。 「老爷,这是方才张公子让人送来的,说是给卫小娘和老爷的一些薄礼。」 看到下人呈上的锦盒,盛紘心里有些不祥之感,颤着手打开一看,顿时眼前就是一黑,人像是脱了力,往后倒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幸好冬荣一直跟在身后,及时托住了他,避开了一场头破血流。 「老爷!」 「快去禀报大娘子,说老爷晕倒了!还有,让人快去请大夫!」 忙碌间,冬荣瞥了一眼还打开着的锦盒,一叠厚厚的银票跃入眼内,看花了他的眼。 ....... 盛家因为盛紘昏倒而闹成了一锅粥。 这样的消息本该封锁,但因盛紘宠妾灭妻之事,王大娘子和林小娘两边多有矛盾,下人也多有心思,所以盛家就像透风的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播得沸沸扬扬。 寿安堂的盛老太虽自个儿过着清净的日子,但是消息却也灵通。 盛老太放下梨汤,惊讶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早上见着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服侍她多年的房妈妈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描述之详尽,让人差点都以为她当时就在现场。 末了补了一句:「大夫已经来看过,开了药,说是并无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服药,休息一晚就好。」 听完之后,盛老太也久违地生了气。 但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只余无奈:「这位小公爷手段真是了得,打了盛家那么大的一记耳光,但是盛家还得陪着笑脸,去上门道谢。」 房妈妈伺奉老太太数十年,主仆感情甚笃,如同亲姐妹一般,私下说话倒也直接:「可不是嘛。看顾卫小娘是英国公夫人的嘱咐,小公爷只是遵循孝道,就算行事有些不当,外人也说不上什么。」 盛老太摇头叹道:「一万两就这么送了上来,当真是出手大方啊。可是何等可笑,盛家竟在他眼里成了清贫之家,连一个身怀六甲的小妾都无法照顾妥当,衣食炭火一应该有的供应都给不了。 可是整个扬州官面上的人物,谁不知道盛府有钱!每年盛家大房那边成箱成箱的金银往这边送,连一个小妾都有不少商铺田产,怎会没钱?也难怪他会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房妈妈说道:「是啊。这钱啊,是拿着手烫,但若是没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怕也是退不回去的。」 盛老太沉思,良久,叹了口气,盛家上下皆为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她虽然看不过盛紘的所为,但是也不得不帮着他说话。 「让人去一趟暮苍斋,传卫小娘过来见我。」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何天这个系铃人盛老太不觉得自己这张老脸够得上。 只能迂回一下,从卫小娘身上入手了。 这位小公爷闹了这么一出,不就是要帮卫小娘出头吗? 那就顺着他的意来,这样总行了吧? 卫小娘战战兢兢地进了寿安堂,出来之时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回到暮苍斋之时,小明兰难得见到小娘脸上展露欢颜,惊喜道:「阿娘,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小明兰至今也不知自己爹爹昏倒之事,暮苍斋没有能够买通下人的钱财,王大娘子那边也没人会来通知她一声。 卫小娘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含泪笑道:「老太太那边答应我了,让你过去,以后就养在她的院里。娘总算是为你谋了一个好前程。」 小明兰皱着眉头,不假思索地拒绝道:「阿娘我不去!我去了阿娘怎么办?这屋里只有小蝶姐姐一人,怎么能够照顾得了阿娘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去!」 「老太太考虑周全,她说了,你过去之后,她会派身边几个放心的婆子过来帮忙照顾我。且你只是养在了她的名下,又不拘着你在这府中的行动,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看望阿娘。 明兰,在这个家里,阿娘是护不住你的,你爹爹他是如何你也是看得见的,大娘子和林小娘更是指望不上,眼下只有你祖母一人,方能护着你。 你也不用担心阿娘,你去了祖母身边,讨得她老人家欢心,祖母看在你的份上,也会帮着照看着阿娘的。老太太只是不爱管事,想躲个清净,但是老太太若是发话,这家里谁敢不听。 再说了,看在英国公府的面上,你爹爹或者大娘子也不会任着阿娘受人欺负。阿娘知道你担心林小娘会记恨我,但是再给她三个胆子,也不敢冒着触怒英国公的风险来为难于我。 算到底,在这个家里,阿娘对林小娘并无多少威胁,她最大的对手,还是大娘子。」 第332章 盛府影后 盛紘醒得比大夫预料得快,太阳还没下山,他就已经醒了。 「哎哟官人,你可算是醒了!」迷迷湖湖中,王大娘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待眼前模湖光景变得清晰,盛紘略嫌弃地推了推王大娘子,但是双手无力,竟推不开。 「扶我起来。」 盛紘在王大娘子的服侍下坐了起来,恢复了些力气后就挣扎着下了床。 「让林栖阁那边过来,就在这里,我有话想问她。」盛紘直接吩咐下去。 王大娘子眼里闪过一丝喜意,看着冬荣离去。 王大娘子扶着盛紘在榻上坐下,盛紘扶额,突然想起,又问:「小公爷那边送来的锦盒呢?」 「在这呢。」王大娘子从刘妈妈手中拿过锦盒,放在了盛紘面前。 看着这块烫手山芋,盛紘只觉头疼不已。 「我数过了,刚好一万两整。」王大娘子说道。 「这是将了我一军,我这脸面,怕是丢到了十里地外去了。」盛紘自嘲道,心中对于小公爷此举难免有些怨怼,但是他更怪家里让他出丑的人。 若是没有克扣之事,小公爷何必落他这么一个面子呢? 一万两!这可是整整一万两! 就算是以盛家的富贵,要拿出一万两现银也非易事,非得周转筹集一番,或是卖掉些东西才行。 盛紘嘴角抽了抽,小公爷这是下了血本啊。 这是铁了心要为卫小娘出头呀。 若是不能给个合理交代,两家怕是结恩不成,能不结仇就感天谢地了。 林栖阁,林噙霜抱着墨兰正在读诗,但是不时瞄向门外的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心不在焉。 房门推开,她身边伺候的周雪娘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小娘,冬荣来了,说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林噙霜点头,放下墨兰,站了起来,问道:「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周雪娘应道:「都安排妥当了,小娘请放心。」 周雪娘办事向来谨慎,林噙霜放心地点点头,轻舒一口气,带着人走了出去。 财色权,自古男人皆爱,林噙霜一边用着金钱攻势,另一边又找了个姿色出众的女侍去勾搭,双管齐下,老爷身边的长随冬荣早就成了她的耳目。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虽然不在场,老爷昏迷后王大娘子那边也拦着不让她去见,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清楚的。 王大娘子那边想抓着她的痛脚错漏,别想了! 林噙霜还没见到盛紘,就听到王大娘子刻意提高的声音:「官人,老太太那边刚让人传来了话,说是看中了明丫头,要把这丫头养在院内解解冷清。 没想明丫头倒是个好福气的,官人如今也可放心了,不用担忧老太太终日闷在那个院里,也没个说话的人,把自己再闷出病来。」 林噙霜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王氏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她听的。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虽然凭借盛紘的宠爱,得了掌家对牌,但是身份本质改不了。 妾就是妾,她生下的子女就是庶子庶女。 为着墨兰这个好女儿未来有个好前程,她鼓捣着盛紘,用尽了所学的姿势,才让他以孝顺道之名义,去劝着盛老太,在府内择一个女孩儿养在身边。 她算盘打得可好了,府内只有四个姐儿,华兰已经过了纳征之礼,不是合适人选。 如兰是王氏的心头肉,半天见不着就心发得慌,王氏是狠不下这颗心送如兰过去的。 仅剩的明兰,哼,那是什么货色,拿什么和她的墨儿比! 可是如今偏偏就 是这个她看不上的明兰拔了头筹,任她百般算计,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林噙霜气得胸围都膨胀了。 不过她不愧盛府影后之称,脚还没伸进门,她就调整好了情绪,一声哀鸣,扭着柳腰,迈着匆匆的小碎步扑向盛紘,头埋在盛紘怀里:「主君,我终于见着你。万幸主君看着没事,可担心死我了。」 一抬头,一双桃花眼已经春水汪汪,兔子般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不安。 盛紘的一腔怒气,都被这目光冲散了小半。 一旁的王大娘子气得帕子又扯变形了,顾不得手指火辣辣的疼痛,怒斥道:「林噙霜,官人会晕倒,都是拜你所赐!你在这里惺惺作态装可怜给谁看呢?」 盛紘不算是恋爱脑,被王大娘子这么一提醒,心里的火就又升腾起来,推开了林噙霜,拍着桌子道:「我把掌家对牌交给你,你是怎么做的?我问你,为何暮苍斋那边的炭火吃食一应供应都没有?你知道今天因为此事,我的脸都要被人打肿了!」 一个锦盒摔在了林噙霜面前,几张银票从里面洒了出来。 林噙霜看着票面上的金额,双眼都瞪直了,但是没待她再看几眼,王大娘子就令身旁的刘妈妈把钱给捡了起来。 「官人,这可不是我们的,弄坏了可怎么是好?」王大娘子摇着头,命人把锦盒收好。 真当家里金山银山呀,这么糟践钱财。 盛紘不好说自己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摔东西是他的一个习惯,那个锦盒就在手边,摔着顺手。 「主君冤枉啊!妾自知身份低微,都是主君和大娘子抬举,才让我掌了这对牌。妾日夜忧思,深恐哪里出了点纰漏,让主君和大娘子失望。 妾不敢说无一处错漏,但是卫小娘如今怀着主君的骨肉,她院里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敢疏忽,更不敢有半点克扣。「先是震惊,再委屈,接着悲愤,最后以泪涌而出收尾。 林噙霜将自己的演技展示得淋漓尽致。 王大娘子暗呸,又是这些青楼楚馆女子的惯用伎俩。 跟着来的周雪娘更是大胆帮着补充了一点,说林噙霜还用自己的体己钱给卫小娘添置了些贵重营养品。 「这么说,你没有吞没?」盛紘看着心软了,怒气尚存,但是矛头已经不再直直地指着林噙霜。 林噙霜和王氏是有些矛盾,但是他认为,卫小娘埋头做人,低头走路,和林噙霜无什么冲突。 以他对林噙霜的了解,这种暗害人命的事她是断然做不出的。 何况那些供应才值多少银子呀,尚不及他给林噙霜的百一,为那点银子冒这等风险,不值当呀! 林噙霜见又一次拿捏住了盛紘,心里得意之际,面上凄苦道:「主君,莫要如此欺辱我。」 身后的周雪娘刚要张口,按照计划她要把盛紘等人的心思往卫小娘那边的下人中饱私囊,贼喊捉贼的方向引,但是刚往前一小步,门外就传来了一声:「老爷,老太太那边来人了。」 「请!」盛紘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怠慢。 第333章 后续 老太太深居简出,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这些年府里闹成这般,都没听她老人家说过什么。 如今却特意派人来了,定有要紧之事。 见进来的是老太太最信任的房妈妈,盛紘就越发肯定心中猜想了。 「房妈妈,不知母亲那边有何吩咐?」盛紘问道。 房妈妈行了一礼,目不斜视,说道:「代老太太传话。暮苍斋一事莫要再追究了,眼下袁家和小公爷皆在盛府,左右动静瞒不过他人。眼下是华姐儿成亲的大好日子,莫要既让他人看了笑话,又冲撞了喜事。 以后暮苍斋的一应供应多加注意,确保足量定时,莫要再重蹈覆辙即可。」 见盛紘有话要说,房妈妈预判说道:「老爷莫担心,小公爷那边,老太太也派人去问话了。世子爷回复说,老太太的安排极好。」 「那就好,那就好。」盛紘连说两遍,心中一颗大石放下,同时羞愧之意涌起,还是劳烦了老太太啊。 房妈妈话还没完:「老太太又说了,家里主持中馈之事,她本不应插手,说说多了反惹人烦。但是眼下老爷就要进京了,东京不比扬州,世家大族、王公贵爵之家云集,最是讲礼,处处都是规矩。 入乡,应当随俗。」 东京城里什么规矩? 盛紘还能听不懂吗? 越过大娘子,让一个妾室执掌中馈,就不是东京城里的规矩! 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噙霜,又斜眼瞅了一下王大娘子,盛紘心中反复挣扎,最后还是听了老太太的建议:「母亲教诲,不敢不从。此番有劳房妈妈了。」 他心里明白,这句劝戒在入他耳朵之前,肯定在小公爷的心里已经过了一遍。 盛家四面透风,他不指望自己家中的这些情况瞒得过何天,只是如此建议,让盛紘刚才偏转的矛头又朝着林噙霜偏转。 观小公爷的行事作风,不是一个鲁莽冲动之人,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老太太家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府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母亲了。 这样的两人很默契地把卫小娘院里发生之事牵连到了林噙霜身上,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值得盛紘琢磨了。 林噙霜目光凝视地上,脸上不敢露出一丝怨恨,也不能为自己继续争取,只是借着低头的姿势隐藏自己眼里的愤满和狂怒。 她的聪明之处,就是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说什么话。 在盛老太这尊大佛面前,她施展空间着实有限。 她拿捏住盛紘又如何,盛老太若是要整治她,一个孝字就压得盛紘无话可说。 况且,今年入冬以来,盛老太身体频频出问题,大夫都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次了。 盛老太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事,这是盛府上下的共识。 盛老太一旦出事,盛紘就得放下前途,回家守孝丁忧三年,三年后或许还会有别的前程,但是肯定不如眼下的安稳妥当。 只是...... 林噙霜的脑里浮现了一个问号:盛府哪来的小公爷? ....... 对于主院那边发生的事情,暮苍斋一无所知。 对于盛紘今日反常的表现,卫小娘心中只隐约猜到应该和小公爷有关。 在她的不安之中,王大娘子那边的几个粗使婆子敲开了暮苍斋的院门。 看着被不停送进来的炭火、点心还有一些布料衣裳,小明兰脸上满是雀跃和欢喜。 但是卫小娘却忐忑地问道:「这些是?」 「回卫小娘的话,这些都是夫人让我们送来的,夫人说了,往日里府里有 小人作祟,连那点炭火衣食都要克扣,委屈了卫小娘了。眼下这些按照应有的分例补上的。 往后府里还是由我们大娘子做主,是断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的,请卫娘子大可宽心,安心为盛家延续香火。」婆子的这个眼药上得相当直接,一看就是大娘子带出来的人。 就差没指名道姓地骂林噙霜了。 卫小娘回了几句,待婆子们离去,她看着院里房里堆砌的这些东西。 眼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小蝶姐姐,你快将炭盆点起来,这么多炭呢,以后再也不用算着炭火过日子了,阿娘也不用再在夜里冻得睡不着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小明兰欢快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拉回了现实。 看着整日为这个院子而愁眉苦脸的女儿终于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生机与活力。 还有同样笑得合不拢嘴的小蝶。 卫小娘把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隔着肚皮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波动,卫小娘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一丝笑颜。 这份惊喜还未结束。 第三日,院里出现了几个陌生脸孔。 看着几个身材丰腴的婆子轮着上来请安问好,顺带着介绍自己的个人情况,卫小娘没有端着架子,言语之间都表现出了该有的尊重和重视。 这些都是老太太院里的人,她们的存在是一个信号,提醒着府里的其他人,暮苍斋已经笼罩在了老太太的目光里。 这里发生的些许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老太太慧眼。 在卫小娘眼里,在腹中孩子未出生之前,这些人就是她和孩子的护身符。 但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人确确实实地让卫小娘和小明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霜降看着心里暗笑的,但是脸上却不显露分毫,笑着行礼说道:「卫娘子,又见面了。」 见两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应,霜降体贴地解释了一番。 在霜降的解释中,卫小娘和小明兰才接受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霜降这位小公爷的女侍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会待着暮苍斋里,以驻府大夫类似的身份,看护卫娘子和她肚中的孩子。 待孩子过了满月洗礼,她才会离开。 「霜降姑娘,这事,主君和大娘子他们知道吗?」卫小娘问道。 「那是当然。公子是当面和盛大人盛夫人商量此事的,盛大人和盛夫人感念公子一片孝心,这才答应了下来。」霜降回道,中间过程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但是卫小娘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一旁的小明兰仰头看着说话的两人,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悄然间在她的心里开始扎根。 第334章 意外 「驾!」 官道上,马蹄声疾,一道道迅捷的影子掠过,扬起漫天尘埃。 连续四天不分昼夜地疾行,马都跑废了几匹,东京那熟悉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何天的眼前。 在城门外勒马,一辆早就在此等候的马车迎了上来。 不等马夫停车放下杌凳,何天直接纵身一跃,拉开马车帘布,钻了进去。 在车内坐定,何天感受着脚下马车掉转方向,伸手从对面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才问道:「我离开之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会这么突然?」 人生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本来按照原计划,何天是准备在扬州多待一段时间的。 顾廷烨在白老太爷出殡之日智夺家产的好戏他都备好了葵花籽,就等着现场吃瓜。 结果一通急讯,他连亲口和盛紘辞别的时间都没有,就一路带着护卫骑马赶回了京城。 坐在何天对面的高内侍脸色苍白,面上写满疲惫,眼中还带着些血丝,一看就知道在城门口守着的这几天并不好受。 「殿下前几日在花园里玩耍,不慎落水,虽及时救了起来,但是湖水冰冷,寒气入骨,当天夜里就烧了起来,这几日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反反复复,今晨我出宫之时,太医说是又烧了起来,眼下不知道如何。」 听完高内侍的话,何天点点头,对外催促了一声,闭眼调息。 这一路没日没夜地赶路,他这具身体还未发育成熟,也是累得慌,待会进宫之后,怕是不知道何时才能休憩,只能抓着这个机会眯一会。 高内侍看着风尘仆仆的何天,很自觉地闭上了嘴,不敢打扰何天休息。 马车显然是得了特许,护卫皇城的士兵没有阻拦。 马车刚刚停稳,何天直接跳了下来。 高内侍也急忙跟着跳下,顾不得脚底板生疼,在何天面前领路。 进了一个大殿,两边有宫人在轻手轻脚地进进出出,绕过一个正中的屏风,到了后面的一进宫殿。 推开门,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几个人,有皇后身边的尚姑姑,还有太医院的萧院正,正中的床上躺着一个小人儿,皇帝和皇后紧靠在旁。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何天没能行完礼就被皇帝打断:「这时候就别管这些虚礼了,还不快快过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慌。」 张士骐,是何天在此世的名字。 等到旁边的皇后也这样说,何天也没再犹豫,直接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针袋,拉开皇子的衣襟就扎了进去。 一边行针,何天口中边报着药名,萧院正拿笔记了下来。 写完后,萧院正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又重新复述一遍,等何天点头才把方子交给了高内侍。 高内侍拿着方子就出去找人抓药。 药物送到,萧院正也跟着出去,这药他要亲自来煎。 何天行针很慢,借着银针把上个任务世界收获的内力传递到皇子的体内,小心翼翼,在不伤害身体根本的前提下尽量地祛除病气。 直到皇子额头冒出颗颗豆大的汗珠,高烧稍退,何天才收起银针。 等到汤药送来,何天帮着皇子服下,伸手在他身上几处揉捏了一番,催发药力快速生效。 一通折腾下来,高烧才终于褪去。 见状,在旁的皇帝和皇后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陛下,娘娘,皇子如今虽然好些,但是毕竟冬日寒气入体,伤了些许元气根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得好生调养,如此身体才不会留下病根。」何天下了医嘱就想要起身告退。 赶了几天的路,又在宫里折腾了半天,以何天超乎常人的体魄都觉得有些扛不住了。 但是皇帝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看了两眼熟睡的皇子,皇帝带着何天往外走去。 挑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往侧边去,何天跟着他走。 走了一段,皇帝才感慨地道:「果然还是你在京城,朕才最为放心。」 皇帝的意思何天明白,心里小人长叹几声,嘴上说道:「陛下,我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这番话若是别人口里说出,皇帝心里多少都得有点不舒服,但是何天可以算是皇帝看着长大的,皇帝对待何天就犹如对待自己的子侄,这些话从何天口中吐出就只觉亲近。 「朕还记得你第一次随父进宫的时候,个头还只到朕的腰间。那时朕就觉着你和其他孩童不同,别家的孩子都在顾着打闹嬉戏,只有你格格不入,独坐一旁,小小年纪就暮气沉沉,没有半点朝气与活力。」皇帝回忆起来,还是觉着有趣。 何天倒是挺无奈的,除了自家那个妹妹,让他陪其他小屁孩玩耍,臣妾做不到呀。 「朕知你有早慧,朕还记得那年,皇儿性命危在旦夕,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能纷纷跪地请罪。是你冒着掉头的风险出的手,将皇儿从鬼门关里抢了出来,他才能活到现在。这事,朕一直都记在心上的。」 第335章妹子 皇帝说到这里看着何天,回忆起当日在他面前,为了证明自己,何天轻松折服萧院正的情景。 若非亲眼目睹,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医道方方面的造诣竟然能够压过太医院的院正。 或是病急乱投医,也可能是何天当时眼中自信的光芒,皇帝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何天的请求。 现在想起还是心怀庆幸,若是当日拒绝了何天,他和皇后生下的这个孩子,怕是只会像其他的皇儿一般,连这个人世间都没来得及看多几眼,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祖宗保佑,见不到他一直承受失子之痛,才将何天送到了他的面前。 何天想起当时,也是心有感怀:「是陛下的宽厚仁慈,给了臣开口冒犯的勇气。」 这是真心话。 也就是看准了皇帝的性格,何天才敢那般冒头,要是换个脾气暴一点的,何天自会当做是什么都没看见。 哪怕他和皇帝皇后的关系再好也犯不上冒这么大的风险。 反正抱皇帝大腿这种事情,这个皇帝抱不上,远在蜀州的八王爷赵忠全那边趁早去烧烧冷灶也是可以的。 不过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何天还是觉得投资皇子会更好一些。 这个马屁拍得皇帝很舒服,他笑着说道:「朕对你一直都是有心封赏的,但是之前都念及你年纪太幼,封赏太轻,朕过意不去。封赏太重,又怕你过不了朝臣那关,反而害你平白遭受非议。」 何天笑道:「谢陛下为臣费心思虑。说来这些年倒是给萧院正添了不少麻烦,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皇帝笑骂道:「和朕说话还这般拐弯抹角。朕对他自然会有所封赏,不过今日之后,在这个京城里,你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在大多数东京人眼里,这位硕果仅存的皇子能够存活到今日,半是龙气庇佑,半是萧院正这位医道圣手的功劳。 只有极少数几人知道,藏在萧院正背后的是何天。 不过此次皇子落水重病卧床的消息东京城里知道的人家不少,何天如此匆忙从扬州赶回然后又被径直接入宫中,这番举动也落在许多有心人眼里。 皇帝刚才的最后一句,指的就是这里。 「臣晓得。」 ....... 赶在皇城落门之前出了宫。 来时的马车载着何天回府。 一进府,何天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守在门口的一个婆子就迎了上来。 何天认出来是母亲院子里的妈妈。 刚进母亲的院子,何天就远远地看到了一道提着裙摆的身影朝着自己冲过来。 「兄长!」 府里会这么称呼他的,也就只有他的双胞胎妹妹,张桂兰。 也就是原剧中嫁给了同样宠妾灭妻的沉国舅的可怜人。 不过这辈子肯定是不可能嫁过去的了,剧中沉张两家结合,是出于刚登上皇位的赵忠全的政治需求。 但是现在,赵忠全的皇帝之位十之八九就要飞了,那沉从兴这个国舅爷的身份就更不用说了。 这伙人就好好窝在蜀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 「都多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失,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的张桂兰,何天说道。 「兄长,你怎么一见面就对我说教。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就不想你的妹妹吗?」张桂兰秀眉微蹙,一股英气迎面而来。 「我离府拢共才不到一个月,说的好像我走了三五年似的。」何天吐槽道。 不过他也能理解,他和这个妹妹自出生 以来,就是形影不离,这次已经是他们两人分开最长的时间了。 张桂兰心中难免不自在。 真要论起来,他刚走的几天也有点不习惯,耳根子旁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不在府内,爹爹又整日窝在兵营里,府里就剩我和母亲两人,多无趣呀。」张桂兰说着拉着何天就往里走:「母亲一听说你回来,就命令膳房备菜,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何天心中暖洋洋,也不挣扎,顺着妹子的力往前走。 见到母亲英国公夫人的时候,又是上演了一番「游子归来,老母泪盈盈」的剧情。 用膳结束,何天和张桂兰陪着母亲用茶说话。 扬州一行发生的事情,何天没有隐瞒多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盛家发生的事情也不例外。 真要瞒的话也瞒不过,谁叫何天在盛家借着母亲的名头办了好些事呢。 事前没有打招呼,那事后总得通通气,万一穿帮了不就尴尬了吗? 英国公夫人对于自己的名头被何天借用了好几次这件事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孩子她能不懂吗? 这个儿子做事向来有分寸有成算,不会乱来的。 她关心的是:「琪哥儿,你怎么对盛家如此上心?」 张桂兰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何天,一脸吃瓜的表情。 说之前何天就知道两人会有此一问了,把早就准备好的答桉托盘而出:「父亲一生纵横沙场,战功赫赫,才挣下了公府这般家业。但是眼下天下承平已久,刀兵入库,我不能效彷父亲,就想着走一走科举之路。 读书要有良师,也要有益友。我打听到,盛通判曾经在机缘巧合下救过一位老安人,她的儿子是庄大儒,以教学擅长,桃李遍天下,偏偏这类文人往往以笑傲公侯为荣,自诩在浊浊世间自有风骨,想要请他,实属不易。 救母之恩,盛家又连续几年邀请,逢年过节礼数都做得很是周全,方才终于打动这位庄先生,答应在盛府内开设私学育人子弟。 这便是所谓良师。 盛家的嫡长子盛长柏,虽然只是结交了数日,但是看着是个内心正直、待人真诚之人,加之平生最好读书且又不死读书,这样的人,也算得上益友。」 英国公夫人听了直点头:「我儿有如此志气,我很欣慰。」 这番话不知英国公夫人信了几分,不过何天知道就算英国公夫人一个字都不信也不会拆穿他。 老来子受到的宠爱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一旁的张桂兰听着有些出神,眼里光芒闪烁,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336章 立储 从母亲院里离开,张桂芬这个小尾巴还是跟在了何天后头。 走了一段,何天止住脚步,看着憋了一路的妹妹,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再不说我就要回去就寝了。连日赶路,累得慌。」 张桂芬脸上绽开笑容,拉着何天的手摇道:「还是兄长懂我。兄长,你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也去盛家那边听课学习呀?这府里实在是太闷了。」 何天伸手轻敲她的额头,笑嗤道:「都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方才在母亲院里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能一样吗?若是我方才说了,母亲定然是不允的,这东京城里有哪家会让自己的嫡女去别家府里上课呀。但我知道兄长最是疼我,定然不舍得看着我在府里憋闷的。」张桂芬轻吐香舌撒娇道。 也就是在这个比自己出生早一刻钟的兄长面前,她才能摆脱那些礼仪教养的束缚,展露这个年纪女娘该有的活泼。 「你在府里憋闷?那前些日子是谁三天两头就出府,不是去踏青,就是去打马球玩投壶,某人可是殷勤得很呢。」 张桂芬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兄长莫要拿我说笑。」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何天不依不饶,念了一首诗。 张桂芬的脸更红了。 「你不说话,难道是骁哥儿对你不好?若真是如此,那明日我就得去找他问道问道了。」何天说着还握了握拳,发出一阵脆响。 骁哥儿全名郑骁,忠敬侯家嫡次子。 忠敬侯和英国公是战场上的生死交情,张郑两家素来亲密,往来频繁。 两家的晚辈也是从小就相知相识。 「兄长!」张桂芬急忙拉着何天另一只手,兄长这要是去了,没个十天半月的,骁哥儿能下得了床吗? 何天看着好笑,心里又泛着一股酸意。 长兄如父,何况何天还是个肉团子的时候,就装下了一个成人的灵魂,这些年他照顾着这个妹妹,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父亲。 如今有种我家小白菜要被人偷挖走的感觉,心里空空荡荡的。 若不是对郑骁的品性为人都知根知底,何天肯定得上演一场棒打鸳鸯的戏。 「好了,一句玩笑话,瞧把你吓得。」 张桂芬不松手,注视着何天说道:「上次兄长也是这般说的,但是没过几日,骁哥儿就折了腿,得靠拄拐才能行走,好久才好呢!」 说到这里,张桂芬看着何天的眼神充满怨念。 被揭了黑历史,何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讨好地笑道:「那不是演武场上一时失手吗?拳脚无眼,有些许损伤是在所难免的。再说了,若我真的有意,拐杖他都没机会用上。」 「哼!」 「好了好了,你若是也想去,那我找个机会和母亲说说便是了。」 想到盛家那几个兰也会跟着一起读书识字,何天就同意了张桂芬的请求。 横竖这妮子就是一颗心安不住,留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好。 张桂芬这才转怒为笑:「我就知道兄长最疼我了!」 「得了便宜就卖乖,你这个小滑头。」 ....... 京城大,居不易。 身为大周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东京的繁华是迷人眼的。 不过任谁看到东京的房价,眼睛得瞪个滚圆。 从外地进京的官员,大多只能摸着自己干瘪的钱囊,选择在外城或是些偏僻小巷里租房安居。 纵有豪富愿意一掷千金者,也难找到上好的地段。 但是盛家不同。 盛紘的爷爷盛老太爷在世之时,趁着盛紘父亲中了探花郎,买下了泰安门外积英巷里一个地段上佳的五进大宅子。 后又趁着儿子迎娶侯府嫡女的时机,买下了后面的一处园子,两边打通后连成一片。 托祖宗的福,盛家众人没有体会到其他官员初至京城居家的窘迫,乐呵呵地搬进了大房子。 盛紘如今已经升至六品下的承直郎,进京不久就赶上了大朝会,在京的七品以上官员都得参加。 几乎是彻夜未眠,早早便在奴仆服侍下换上了官服,一个绿油油的皱皮牛油果新鲜出炉。 下朝之后,回到府里,盛紘按照往日习惯,先去了寿安堂那边向母亲请安。 「这么说,这空悬着的储君之位,是要落定了?」盛老太惊讶道。 盛紘点头,欢喜道:「朝会之上几位老大人先后提出,储君之位空悬多年,为了社稷安稳,请求陛下早立太子。」 盛老太舒了一口气:「若真能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盛紘也深有同感。 当今皇帝子嗣艰难,诞下的几位皇子先后夭折,原以为皇后生下的幼子也会如此。 所以先前朝臣无人敢提及册立太子之事。 没想到这位皇子竟然平平安安地长到了八岁,虽然身子骨听说还有些虚弱,但几位忠心的老大人已是喜出望外。 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意戳皇帝的伤疤,逼着皇帝过继宗室。 「储位定下,那东京城内也能少些风浪。盛家初至京城,根基薄弱,经受不起那些大风大浪。」 成为京官,是迈向更大前程的必要一步。 但是东京就是一个大漩涡,一旦不慎行差踏错,就有可能被卷入漩涡中心,撕成个粉碎。 陛下迟迟不立储君,下面人心浮动。 邕王和兖王那两位王爷的小动作可不要太多,怕是日日夜夜都盼着陛下仅剩的皇子早死。 盛紘胆小,不敢卷入这种争斗之中。 原本华兰的夫君人选除了袁文绍,还有盛紘的一位同年之子。 时任开封府尹的邱敬大人亲自上门为儿提亲。 邱盛两家知根知底,但是就因邱家的长兄是王爷的近臣,盛紘毫不犹豫地定下了袁家。 盛紘的话说到了盛老太的心坎里了。 老太太难得对盛紘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夸奖道:「你是盛家之主,心中能这么想自是最好的。自古至今,权位之争,都是拿整个家族性命去赌那一步登天的机会。 但是世人怎知,德不配位,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狠。只有一点点垒实的阶梯,走起来方才安稳。我只盼你护好这个家,他日瞑目了,九泉之下我也有脸去见你盛家的祖先。」 盛紘忙道:「母亲言重了。若无母亲幼时相护,又悉心教导,也无盛家今日的气象。」 这些话盛老太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两人又就此事说了一会,就换了个话题。 「庄先生在府内已经安顿下来了,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也该抓紧了,切莫辜负了好时光。长柏和长枫都随你和你父,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但是好苗也需要勤加看护,不时施肥驱虫,才能茁壮成长。」盛老太叮嘱道。 对于盛家的下一代,盛老太也很上心。 当然她最关注的还是盛长柏,至于盛长枫,盛老太表示不想多说。 在林噙霜名下长大的孩子,怕是早就长歪了。 盛紘连连应是。 盛老太又说:「既然开了家塾,那就除了华儿,让其他几个姑娘也都去开蒙读书吧。学些世间道理,往后外面的人也能高 看一些。」 「母亲说的是。儿会和庄学究好好说,添一份束脩,再叫她们过去拜见。」盛紘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逆母亲,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337章 家塾 把古代科举比作高考,那庄学究就相当于补习机构里的金牌老师。 能教出清北学子的那种。 从古至今,读书都是实现阶级跨越的主要途径之一,尤其是在太平年间。 所以盛家家塾能够请到庄学究这样的名师,委实在东京城内露了一把脸。 盛紘也没料到,自己在东京城内打响盛家招牌的第一炮,居然是靠着这个家塾。 因着这个家塾,初涉东京官场的盛紘得到了不少上司同僚的善意,也收到了不少人的请托,言及希望能够送家中子女过来念书。 盛紘起初还有些意动,他初至东京,虽有着恩师和王家的背景,然还是摆脱不了官场根基浅薄,人脉不足的新人困境。 他本打算缓缓图之,点滴积累,可要是可以加速走走捷径,他也不想苦熬多年。 但是很快,他就硬着头皮找了些借口都给推了。 对此,王大娘子表示双手支持和赞成。 用王大娘子的话:「我家辛辛苦苦求来的名师,可不是为外面那些人平白做嫁衣裳的。」 盛紘对此嗤之以鼻,愚妇之见。 家塾来的那三尊大佛才是正因。 ....... 天光尚早,但是盛家的家塾却已然响起朗朗读书声。 一群少年少女错开,各坐一侧,都在摇头晃脑,将声调拉长一句一句地读,读出了一股韵味。 带来的丫鬟小厮待在外头抱厦里。 庄学究坐在上首,待众人读完,便开始讲解了《论语》。 庄学究对自己和学生的定位以及认知都非常准确,明了这些女娘都只是个搭头。 或许对于这些少女来说,读书的意义各有不同,但在父母长辈眼里,读书大多是为了在将来的婚恋市场上增添一份资本,能配个更好的人家。 而来听他课的这些少年们,都是冲着科考而去的,所以他从第一节课就直入书经。 《孝经》、《大学》、《中庸》、《论语》..... 简单来说,就是重点讲解考试内容,不列入考点的部分几乎忽略不提。 这点让众学子和盛家其他人都很是满意。 庄学究左侧第三排,何天听着课,不时把一些感悟心得记下来。 忽然心有所感,往左后方转头望去。 梳着两个小鬏鬏,上面还缠着珠串,看着像是头上顶着两个小圆包的小明兰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惊愕中带着些心虚。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本能反应地冲着何天露出了一个笑容。 额,像是一个开了口的白白胖胖的包子,憨态可掬。 何天嘴角勾起,微微点头当做回应,把头转了回去,顺带着将塾内除了坐在他身后视觉盲区的盛长枫之外的众人的表现都收入眼底。 坐在他正面第一排的盛长柏腰杆挺得笔直,坐姿很是端正,眼睛不是在书本上,就是在庄学究上,走的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路线。 夹在盛长柏和何天中间的,是一个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身姿挺拔,一头墨色长发用玉冠扣住,只是瞧着个侧脸,就能看出来那份风姿卓绝。 这便是盛紘眼中的除了何天和张桂芬之外的,第三尊大佛。 齐衡,字元若,父亲是齐国公府次子,母亲是襄阳侯独女,皇上钦封的平宁郡主,一家显贵。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且因着齐衡父亲的长兄膝下只有一子,还是一个药罐子,所以 在外人眼里,齐国公的爵位十之八九最后会落到齐衡头上。 出身好,相貌出众,有着勋贵子弟中罕有的进取之心,前途一片光明,这让齐衡成了东京城内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而在何天左边,第一排坐着的就是他的妹子。 而在她后面,依着年纪坐着的四姑娘墨兰,五姑娘如兰,六姑娘明兰。 几个兰之中,墨兰上课最是认真,磨墨添纸,突出一个忙和乖巧。 和何天并排的如兰小姑娘眼睛虽然对准书本,但是视线涣散,小小年纪,就有了学渣之姿,显然是继承了王大娘子的优良基因。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庄学究的眼睛,不过他只是瞅了一眼就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待会让这孩子罚抄什么。 时间以在众人眼中不同的速度流逝着,但紧走慢走,还是走到该结束上午课程的时候了。 布置了一些功课,庄学究说道:「那今天就讲到这里,都散了吧。」 八人齐齐起身施礼:「谢学究教诲。」 就差有人先站起来喊一句:「起立!」了。 小厮丫鬟进来帮着主子收拾笔墨纸砚。 何天和齐衡两人在闲聊,一股香风扑来,原是墨兰来了。 「元若哥哥,小公爷,上午先生所讲,有几处我不太明白,可否请元若哥哥和小公爷指点?」墨兰福了福身子后说道。 因着齐家和王家有着七弯八绕的亲戚关系,所以盛家的人称呼齐衡都要亲近一些。 齐衡刚想推辞,何天就先一嘴说道:「四姑娘惠质兰心,天资聪颖,竟有能难得住你的地方?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了,不过万一我也说不上来,四姑娘莫要笑我。」 墨兰掩嘴轻笑,声音似水道:「小公爷过谦了。」 拿来书册,墨兰指着一处说了几句,何天听完就按着自己理解进行了解释。 墨兰凑到边上低声细语。 「小公爷,四姐姐,真是巧了,这里我也有些不懂。」一道让墨兰心里恨得直咬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墨兰微微侧头就看到了如兰那张笑意盈盈的娇俏小脸,双耳用金丝串着的南珠轻轻摇晃。 如兰笑得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墨兰还是从那条缝里找到了满满的恶意。 「我还以为刚刚庄学究授课之时,五妹妹忙着神游天外呢。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五妹妹了。」墨兰柔声说着。 王大娘子和林噙霜水火不容,这一点在她和如此身上也是如此。 对于这一幕家塾内还留着的人都习以为常了,但凡墨兰想做的,如兰总爱横插一脚。 要是盛长柏在还好,但是如兰心里明白自己亲哥哥的脾性,每次都挑他不在或者是读书的时候才冒头。 何天在一旁看着心里暗笑,日常看这两小只斗来斗去是真的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如兰这个小丫头。 第338章 富婆张桂芬 明兰小团子缩在一旁,和随身女侍小桃低头收拾,有些书页墨水还没干透,就先摊开放在桌上,等着它晾干。 借着动作的遮掩,眼神不时飘向旁边。 有人走了过来都没注意到,直到一个突然的笑声才反应过来。 抬头望去,原来是张桂芬正低头看着她的笔记,被她的字给逗笑了。 有些惊慌地站起来行礼道:“姐姐。” 刚直起身,脸颊的小肉肉就被人给掐住了:“慌张些什么呢?明兰,寿安堂的饭食看来是真的好呀,你这脸是越来越圆润了。” “姐姐莫要笑话我。”明兰只觉脸颊发烫,不知道是被捏的,还是羞的。 垂下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揉捏几下手掌,肉感十足,再顺着手腕往上握了握,那传来的触感就让她能够想象到胖胖的藕节。 有一说一,盛安堂的饭菜水准暮苍斋那边是拍马都赶不上,盛老太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怕现在你年纪大了,不喜欢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这些。 小厨房那边做出来的清澹饭菜味道也是美味异常。 明兰无从否认,自打去了暮苍斋,她是真的胖了。 “没事,你年纪尚小,这时候胖乎乎肥都都的甚为可爱。等你身子骨发育,人像竹子抽节似的往上长的时候,身上的肉也会跟着往下掉的。”张桂芬说着又爱惜地揉了几下。 尤其是看到小明兰一副抗拒但是又不敢反抗的委屈模样,张桂芬就更乐了。 心里觉得,求着哥哥帮说话,让自己来盛家家塾读书这选择是再正确不过了,这日子顿时变得有趣多了。 在另一旁的何天看到了也只觉好笑。 他也没想到自家妹子来到盛家家塾后,竟然会和明兰那丫头最是亲近。 不过事后分析一下,也不意外。 大周朝风气既开放又保守,男女同在一个私塾读书可以,但是男女之间若是两人走得太密,也是会招来非议的。 除了他这个兄长,张桂芬也就只能和三个兰走得近一些。 小墨兰如今段位太浅,从小娘林噙霜那学来的也都是些对付男人的手段,张桂芬不同何天提醒,本能地就有点压烦和排斥她。 如兰倒是心思单纯,脑细胞比较少,没啥坏心思,但是如兰是被王大娘子宠大的,这份宠爱在华兰出嫁之后就更是加倍。 有着母亲的撑腰,如兰向来是由着性子做事的,这样的人,有时候是真的可爱,但有时候也真的气人。 相比前面两个姐姐,明兰比墨兰心思简单,日常里的伪装更多是自保而非要从别人身上占多些便宜,又比如兰懂得低头做人的道理,给张桂芬就是一个懂事的小妹妹的印象。 张桂芬在英国公府里年纪最小,但是来到盛家反倒成了大姐姐,在明兰的身上,她大约是找到了一种做姐姐的快感。 揉了揉,揉了揉,都快揉出油了,张桂芬才不舍地松开了手,把话题扯回到明兰的字上:“明兰,你这字呀,真的好好练练。别人写字是笔走龙蛇,你写字就是一条条死蛇躺在一块,看着就是不成样。” 明兰瘪了瘪嘴,小声说道:“我知道了,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练练的。” 抱着书箱跟站在张桂芬后边的女侍小满也被明兰的样子逗笑了,说道:“小姐,我曾听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字要想练得好,这好笔好墨也很重要。” 张桂芬一脸赞成:“这话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来,你把我书箱打开。” 待小满放下书箱,张桂芬打开后在上层翻了翻,翻出几件放在了桌上。 “这笔是宣州那边来的,越管宣毫始称情,宣州的兔毫笔中以紫毫最佳,这样的笔写出来的字都显得高雅不少。” “还有这歙州李墨,坚如玉、纹如犀,丰肌腻理、光泽如漆。” “这是端砚中的紫石砚,质柔而刚,按之如小儿肌肤,摩之寂寂无声响,就算不用来写字,当做个把玩的小玩意也是极好的。” 明兰看着眼前这些只在书上看到或者大人口里提起过的名贵之物,喉咙有些发干,等到张桂芬把这些东西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姐姐,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东西有点多,明兰人小手也小,只能用抱的姿势来紧紧地护住这些。 她不是贪恋这些奢华之物,只是她怕一个没拿住掉下去摔坏了。 “笔墨纸砚,还差纸呢。不过眼下我带来的纸也用得没剩多少,等我回去了,再让下人给你送一些过来。这么好的文房之物,得佩上益州黄麻纸、金粟纸这些才不会浪费。”张桂芬表示这才哪到哪呢。 张桂芬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墨兰和如兰起初没在意,可是等张桂芬一件件拿东西的时候,墨兰就有些分神了。 看着墨兰的视线有些游离,如兰就跟着看了过去。 看到张桂芬拿出的那些东西,如兰的眼睛就亮了,没去想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蹬蹬蹬地就跑了过去,从明兰的怀里“抢”走那方砚台,伸手摩挲起来,如数家珍地解说道。 原本准备要去用膳的盛长柏脚步也挪不开了,看着自己的妹妹脸色有些发黑。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同胞妹妹的性子了,对于读书习字是一点都不肯用心,平日的功课都是三拖五拖,赶在最后时刻才完成的,甚至还曾经抱着求教的名头来找他,美之名曰向兄长请教,实则就是让他帮着做功课。 偏偏她还喜欢收集那些笔墨纸砚,从他还有父亲那里都顺了不少,母亲也经常掏出自己的银子给她添置,最后就连盛长柏自己常用的都不如如兰的。 要是如兰真的用得上,那盛长柏作为亲哥哥,自是不会吝啬分毫的。 可是偏偏大都成了摆设,或者是被这个家伙给糟蹋了。 何天要是知道盛长柏心里所想,真想告诉他,后世这样的人可不少。 学渣的工具总是特别多。 第339章 春秋大梦(二合一) 如兰一走,何天就拉着齐衡也走了过去。 墨兰没犹豫,跟了过来。 此时明兰怀里的东西已经都放到了桌上,供人围观。 墨兰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她也是识货之人,但正是因为识货,所以她才越发难受。 眼前的这些好东西,也就只有盛紘书房里才有那么几件。 平日里盛紘都是当成宝贝小心呵护着的,也就只有盛长柏这个嫡长子有机会碰一碰。 她记得小时候去爹爹书房里找父亲,只是见猎心喜,碰了几下父亲的宝贝笔,就惹来了父亲的大怒。 虽然父亲念在她年幼,又向来疼她,舍不得骂她,可是把她身边陪着的女侍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让她记忆尤为深刻。 而记忆中的那支笔,还不如眼前这支呢。 看笔杆上的名家镌刻,还有笔的款式,就不是他们这个六品之家用得起的东西。 「姐姐,这样珍贵之物,你就这么舍得都送给明兰呀?这些可都是在外面很难买到的。」如兰手上还拿着那方砚台,冰冰凉凉中夹带着些温润,这手感让她爱不释手,望着张桂芬的眼里满是星星眼。 不愧是公府嫡女,出手竟是如此大方,要换做是她,这种宝贝她肯定收在床边柜子里,可舍不得拿出来送人。 如兰的话就像刺扎进墨兰心里,可不是嘛,这些大多都是专供王公贵族或者是皇家的物品,偶有流到市面上的,价格都被抄到天上去。 盛家家底是不薄,但是也要看和谁家比。 连盛紘手中的那些都不是自己买来的,不是探花郎的父亲遗留就是盛老太的娘家送过来的。 眼下这样的宝贝,竟然要送给那个她横竖都看不上眼的盛小六? 「如兰妹妹你也喜欢呀?要是喜欢我回府里开库房看看,给你也挑一方好砚台,当做姐姐送你的一点心意。」张桂芬没多想就笑道。 「那就多谢姐姐了!」如兰满心欢喜,旁边的盛长柏想要出口提醒,但是顾及其他人,只能连咳几声。 「则诚身体不适?」齐衡关心道。 则诚,是盛长柏的字。 盛长柏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打定主意,等人散了再找这个妹妹好好说教。 明兰此刻终于插得上话了,往后退了两小步,摇头拒绝道:「姐姐,这我不能收。这么好的东西,落在我手里就是糟践了。」 张桂芬挑眉,不乐意了。 身后的小满越步而出,从明兰女侍小桃手上拿走明兰的书箱,打开后直接把东西都给塞了进去。 放完了笔和墨,小满抬头看着如兰。 如兰有些疑惑,看着***嘛? 小满的视线往下移了移,如兰才反应过来,忙将手里的砚台递了过去。 小满道谢后把砚台塞了进去,合上书箱,然后塞给小桃。 小桃双手张开抱住,书箱有些沉,还好待会出了家塾就有别的女侍婆子来接手。 「若是妹妹认我这个姐姐,就该痛快地把东西收下,如此见外,那可是会伤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的。」等小满退回到身后,张桂芬才说道。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明兰只能忐忑地回谢。 墨兰见如兰和明兰两人都落到了好处,心情糟透了。 林栖阁里,林噙霜听到女儿屋里传来物件砸地摔碎的声音,着急地进了屋,踩过一地狼藉,走到梨花带雨的墨兰身边,心疼地问道:「墨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平白无故地砸坏了这么多东西?」 墨兰哭哭啼啼地把今天在家塾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哭诉道: 「娘你不在场,没看到如兰是怎么瞧我的。我哪里比不上如兰和明兰了,张家姐姐竟然如此不待见我。」 想起自从张桂芬进家塾的第一天,墨兰就没从她身上讨得一个好脸色,墨兰哭得更是起劲。 林噙霜连忙安慰道:「那张桂芬是什么人,那可是英国公家的嫡女,出生在金窝银窝里的人儿。你想想,像这样的人心气最是高傲,可是她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在你面前是不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女人都是善妒的,她不待见你自是应该。」 墨兰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问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莫要诓我。」 林噙霜拿着帕子给她擦脸:「娘骗你干嘛?你自己想想,论样貌,论才学,她是不是处处都不如你?」 「那是当然,盛家的女儿相貌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而我又是家中女子最出挑的,张家姐姐能和我比吗?论及才学,先生在塾里夸得最多的便是我,想来她真是嫉妒了。」墨兰终于不哭了,脸上挂上了得意。 「就是就是。她亲近明兰和如兰,不就是因着这两个丫头是那种蠢笨的嘛?你呀,若是想讨好她一点,那最好不要事事冒尖。有时候女人蠢一点,反倒是更惹人喜欢。」 不过林噙霜心里对这事不太上心,她更关心的是墨兰讲述内容的前半段:「你说,今天和张小公爷相谈甚欢,张小公爷还夸你心思聪慧,字迹清秀隽雅?」 见墨兰得意地点头,林噙霜喜道:「我记得你之前也提过好几次张小公爷夸你,你说张小公爷是不是对你有些想法?」 墨兰露出幸福的烦恼:「天天在盛家家塾里对着你女儿这天仙一般的人物,但凡是个男人就该都把持不住。 可不只张小公爷,元若哥哥也总是称赞我诗写的好,文章也做得不错,说我若是男儿身,以我的天资,定能金榜提名。」 墨兰把齐衡的客套话当了真,林噙霜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毕竟她没法亲自到家塾那边去听去看去问,也就只能在心里把女儿说的话打了一个折扣再听进去。 可是打了折扣的话,林噙霜听着也是狂喜,拍着手道:「在我朝,除却王府,英国公和齐国公两家的门楣最高。你爹爹和我提过,齐国公府长房子嗣困难,齐国公的爵位最后怕是要落在齐小公爷头上。 英国公那就更不用说了,英国公只有一子,这个世袭更替的爵位铁定是落在张小公爷头上。 这两家你若是能够攀上哪一家,那都是一飞冲天,麻雀翻身变凤凰,到时候谁会敢因为你是个庶女而小觑于你? 到时候不管是如兰,还是英国公嫡女,都对你只有羡慕的份。」 墨兰听着眼睛发亮,脑海中稍微想象了一下林噙霜所说的画面,就兴奋地血气上涌,隔了一会才说道:「那若真是如此,娘,你说我选元若哥哥好呢,还是张小公爷好?」 林噙霜看着头热的墨兰,给她撒了一盆冷水:「真以为他们两个就非你不娶了?你们几人眼下都小,你离及笄之年都还有几年了。 况且我看这两位都是志气高远之人,数遍东京,有他们二人如此出身还上进能干的那是一个都没有了。怕是不等到中了科举,过了秋闱,是不会轻易谈婚事。 这算算,隔着不知道多少年呢。不过也好,若非如此,也轮不到你。东京城里上他们家说亲的人都不知道踏破几道门槛了,只要两家放开一点口子,哪家豪门贵女不争着上呀。 我听你爹爹说了好几回了,有人变着法子想把家里的姑娘送过来,美其名曰读书习字,沾沾盛家文气,但是谁看不出来都是冲着这两位来的。 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名头要大,你爹爹都被压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那头发成把成把地往下掉。 要不是最后两个公府的人先后传出了话,你爹到现在都怕是难安。」 「娘,你怎么才和我说啊。我就说奇了怪了,爹爹如今正是仕途春风得意之时,怎地前阵子看着脸色那么难看,头无端端地秃了许多。」墨兰这才知道这背后还藏着这么多事,忍不住出口埋怨道。 林噙霜一个白眼,说教道:「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是能为你爹爹分担讨他欢心,还是能够让这两位小公爷中的哪一位定下来你,回府让家里长辈上门定亲? 你什么都做不到,那娘告诉你也就只会多一人烦恼。要是想要点醒你,娘都不会把这些说给你听的。」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趁着两位小公爷在我们府上读书,你比外面的那些女子多了和他们相处的机会,那就得主动点,别学那些无用的矜持,当年如果不是娘主动一些,哪来今日你和你哥哥的好日子过,娘就是你最好的榜样。 这两位小公爷都是家中独子,都是父母的眼珠子,只要他们中有人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娶,这婚嫁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父母也有拧不过孩子的时候。 到时候我再和你爹爹说道一番,让他上门提亲,多说一些好话,给对方一个台阶下,那事不定就成了。」 有人在做春秋大梦,也有人在叽叽喳喳,好奇心爆炸。 回府的马车里。 「兄长,你该不会被盛家四姑娘那副狐媚做派给迷昏眼了吧?她天天往你和齐衡那凑,我不信,她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张桂芬问道。 何天放下窗帘,随手在旁边的盒子里抓了点南北铺子买来的果子,塞进张桂芬嘴里,没好气道:「你是我教出来的,你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我能看不出来吗?」 英国公府和东京城里的大多数高门大户不同,治家彷的是军中的方针,规矩条目明细,奖惩分明,执行力极强,加上英国公这一房人丁稀少,兄妹和谐,比起其他府里的后院,英国公府别提有多清净了。 不过也正因此,张桂芬对于后院的那些龌龊伎俩、阴私手段了解甚少,也没几人敢把那些事情往她耳朵里倒。 心思单纯是好事,但是活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太纯太善是过不了长久的安稳日子。 何天就让人把搜集到的那些后院发生的事情编成话本,把名字、地点这些都给换了一下,然后就送给了张桂芬当做闲暇消遣的玩意。 「那兄长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让那盛四姑娘沾到身边?要按我说,就该冷着她,她见在兄长这边讨不得好了,自然就只能去撩拨齐衡了。 等哪天去齐家,或者齐家来我们府上拜访的时候,我就让小满把这事透给平宁郡主身边的人。」张桂芬吧唧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吞下,然后要了口水喝完才说道。 何天无语,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哪些问题,明明那么单纯质朴的一个妹子,竟然被自己带成了一个小腹黑? 齐衡是平宁郡主的独子,自生下齐衡之后就坏了身体,从此不能生育,所以齐衡就成了她的生活中心。 齐衡相貌出众,性格温厚仁善,还有一颗向上进取的心,这些都成了平宁郡主这个母亲的骄傲。 爱子之深则为之计深远,这话放在平宁郡主身上也是适用的。 为着这个儿子,平宁郡主那双眼睛是无时无刻都不肯闭上,从齐府里的女侍,到公府外的那些莺莺燕燕,平宁郡主就像是一道围墙,将齐衡围在了里面。 那些卖弄风情,妄想靠着勾搭自己宝贝儿子一路登天的***,给她滚得远远的。 而一个区区六品小官,便是嫡女平宁郡主都看不眼。 更别说墨兰还是庶女,在平宁郡主 眼里,那就是***中的***货,算是个什么东西! 让平宁郡主得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有一场好戏可看。 见兄长表情,张桂芬就知道惹兄长生气了,眼珠子转了转,也学着何天抓了几个果子,双手捧着送到何天面前,怯生生道:「兄长,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何天被逗笑了,行吧,腹黑些也挺好的,不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拿起一个果子丢进嘴里,何天边嚼边说道:「这事你就别瞎掺和,你就全当做你兄长闲着无聊,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便是。你要是把这事透了出去,盛家那几个女儿都得挨吃落,家族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 要是平宁郡主一气之下,把这事往外一传,说盛家教出来的女儿不知道廉耻,妄图攀附权贵,坏她儿子前程,那盛家的女儿不是得找条梁子悬上,就是得齐齐投了汴河。 祸及他人之事,不能做。」 「兄长你不愿说那便不说就是了,何必借着这个事情还要来对我一番说教。」张桂芬暗暗咂舌,自己倒是没兄长想得那么周全,但是还是有些不满,兄长还是没回答她的问题。 「这嘴巴撅得像个钩子似的,给谁看呢。你昨日不是说了想打马球吗?过几日休沐,我陪你去东郊马场痛痛快快地打几场如何?」何天转移了话题。 至于张桂芬的问题答桉,过几年就自然会见分晓了,太早揭开就有些无趣了。 第340章 被说教 盛家家塾每日上课分为上下午两个时间段。 上午最是热闹,可是每每到了下午,人数就减了大半。 盛家的三个姑娘下午不上文学课,要学习琴艺,由庄学究的夫人教授。 因着三个兰都不在,所以张桂芬也不太方便来,所以每日下午就在自己府里学些主持中馈用得上的本领。 何天属于不定期告假的类型,不过关于这点,庄学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告假理由多和皇宫那边有关。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读书是为了科举,科举是为了做官,做官努力经营是为了获得皇帝认可,再以此来谋得其他利益,或名声,或权势,或金钱,因人而异。 何天直接从跳到了终点,庄学究连说些劝学的话都显得没多少底气。 庄学究能够明白的事情,盛家的人也不是蠢的,自然也能想到。 如兰和明兰倒是没什么,一个还没把这些事情记在心里,另一个则只是替何天开心。 唯有墨兰看着何天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热切,一颗在齐衡和何天之间徘回的心也渐渐斜向了何天。 相比远大前程,齐小公爷的俊美也不值一提了。 ...... 从皇宫回到府上,何天见到了久违的老父亲,英国公。 「父亲。」书房里,何天行礼问好道。 「琪儿来了,快过来让为父瞧瞧,大半年没见看着又是长高了不少,真好呀。」满头花白的英国公用欢喜的目光打量着何天。 脱下战袍换常服,抛去了军营中的严肃和威严,英国公此时就只是一个疼爱子女的老父亲。 「都是母亲照顾的好,也有赖父亲在外辛苦忙碌,家中一切才能平安喜顺。」何天笑着拍了拍马屁。 对这世的生父生母,他很是感激和尊敬,在剧中他也是最喜欢这对老人了。 「哈哈哈哈。」明知道是彩虹屁,但是英国公表示听着很舒服。 「父亲此次回来,能在家中住上多久?」何天问道。 大周朝看似承平已久,久未经历大战,但是内部各种小纷乱不断,外部又时时刻刻要防着北边和西边的大敌,南边的弹丸小国也动不动要搞点小动作。 所以作为皇帝在军中最信赖的人,英国公就算上了年纪也只能成年累月地住在军营里,一字总结,忙。 「住不了几日。眼下又要到募兵的时候了,军中事务繁多,轻易脱不开身,后天我就又得赶回去了。」英国公说到这里也是有点唏嘘,他也想在家中多待些日子,陪陪老妻和自己的这对儿女。 尤其是张桂芬,及笄之年就快到了,婚娶一事也不远了。 等这女儿出了这公府的门,那见面机会就要少上很多的。 不过又想到何天这孩子之前和自己提起过,女子成亲怀孕不宜过早,又从民间搜罗了一堆桉例汇集成册给自己和老妻过目,心里掂量几下,英国公还是准备晚点回去和老妻商量一番。 等女儿及笄,就和郑家那边商量,先定亲,晚几年再成亲。 如此一来对女儿和日后的外孙都好,二来也能把这女儿留在身边多陪几年。 「父亲,我给你配的那些汤药补品可有按时服用?」何天拉过英国公的右手,很熟练地把手搭了上去。 「公子,老奴照足了您的吩咐,每日早晚膳的时候都会奉上汤药,都是看着老爷用完的。」回答问题的是英国公的长随。 「有劳德叔了。」何天回道,然后闭口专心听脉。 英国公也习惯了儿子的这番动作,另一只手摸着胡子看着他 。 有时候他也会翻翻族谱,难道张家祖辈里有人曾经从医? 不然怎么这孩子启蒙开始就喜欢捧着医书来看,看不懂文字就看图,后来还缠着家里说要学习医术。 只当是孩子的一时起兴,哄着他玩玩,老妻可也还是从外面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名医。 不少老朋友还拿这件事打趣他,说将门子弟,不是在打熬身体,勤练武艺,习读兵书军策,就是准备走科举之途,每日皓首穷经,苦读经典史义。 怎么偏偏老大哥家里出了个奇葩玩意。 士农工商,医者连最低贱的商都不如。 英国公强横地镇压了一切不服,咸吃萝卜澹操心,我家孩儿的事还犯不着外人来数落。 不过他心里也隐约有些担忧,毕竟学医可以是兴趣,为着前途着想,还是得从文或者从武呀。 不过这个担忧很快也就没了。 公府花园池塘边上有棵杨柳树,何天说是夏日酷暑之时喜欢躺在这棵树下乘凉打盹。 于是在公府众目睽睽之下,何天把这棵树给连根拔了起来,抬回了自家院子。 回忆起此事,英国公又联想到何天给自己量身定制的那些兵器,眉头就直跳,但是夜里也常常因为想起此事而乐得醒过来。 「父亲身体调养得不错,但是听脉象观气色,近来睡眠有些不足,是否夜里总容易醒来?」何天松开手问道。 英国公点点头:「年纪大了,少觉是正常的。」 「睡眠对于人体至关重要,不容轻视。我给父亲再开点安神助眠的方子,前些日子我还制了些香囊,给父亲带上一些,睡觉时候放在床头便可。」 自有下人送上笔墨纸砚,等何天写完后就拿着药方去府里药库抓药。 英国公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后挥了挥手。 德叔会意,把所有下人都赶得远远的,自己也走了出去,把门带上,拢着手站在了门口。 「你才从宫里回来,陛下传唤你可有要事?」英国公问道。 「没什么要紧之事,只是陛下不放心,所以才又让我进宫去看看。」何天回道。 「太子是国本,再小心都不为过。」英国公叮嘱了一句。 英国公是坚定的保皇派,对于何天插手太子一事并不排斥。 只是,对于何天的安危他很在意。 否则他也不会在听到太子定下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回家里。 「这些日子你出门都要多带些人,衮王和邕王都不是大度之人,且事关皇权,权欲迷人眼。你毁了他们的希望,难保他们不会对你出手。」 「是,父亲。」 何天明白英国公的意思,若是按照原剧情,没有子嗣的皇帝只能选择从宗室中过继的方式,来定下储位。 衮王和邕王就是两大热门人选。 但是如今皇帝的儿子活了下来,还被册封为了太子,那这皇位和两位王爷就没啥关系了。 眼看着将要到手的至高权柄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恨死何天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而衮王也不是良善之辈,眼看着皇位即将落到邕王头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杀了邕王一家,邕王的夫人和女儿都是被凌辱致死的,然后想要逼着皇帝写下让位诏书。 只是最后失败了而已。 「陛下之前是考虑储位,所以才留着这两位王爷在京。但是如今国本已定,他们也就该回各自的封地了。你且忍耐一段时间,等他们走了,也就清净了。」英国公说道。 「谨遵父亲教诲。」 「你之前让我帮你物色的人,我帮你找了一些,都是些身家清白又无牵无挂的壮丁。现在都养在东京城外的庄子里,你要的时候就让人去领过来看看,这时候就不要出城了。」 说完这句,英国公顿了顿,眼睛直视何天道:「为父知道你心中有自己的盘算,也不想问你要这些人来干嘛。既然给了你,那自然都归你处置。但是若是你做了什么愧对国家,或者是让家族蒙羞的事情,为父绝不会手软。」 英国公少见地用了这么重的口气和何天说话,何天也只能正色,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国家利益,有辱张家门楣的事情。 他只是不习惯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别人手里,需要些人手来留条后路罢了。 要不是眼下他不方便离开东京,也用不着拜托老父亲帮忙了。 英国公缓缓点头,然后眼睛突然眯了起来,笑看着何天,压低声音道:「眼下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为何非要去盛家家塾呀? 别拿湖弄你母亲的那番说辞来敷衍我。你真要是有心科举,看得下那些四书五经,为父豁下脸面,送你去国子监读书岂不更好?」 何天额头微汗,想着是要再编个什么理由,还是来个一问三不知。 英国公就自问自答了:「是不是看上盛家的哪个姑娘了?我托人打听了,这盛家的姑娘长相一个个都很出挑,眼下年纪尚小,但是看着都是美人胚子。少年慕艾是人之常情,这点为父也是过来人,该懂的都懂。 只是琪儿,为父得劝戒你一句,美色是刮骨刀,切莫不可贪恋。虽说你是我们这一房唯一的男丁,为父也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你娶亲生子,为张家开枝散叶,但是大丈夫应以事业为重。 你既然去了盛家家塾读书,那就该用心苦读,不要荒废了大好时光。」 成日向郑桂芬说教的何天也终于轮到了被说教的时候了。 因果报应呀。 第341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春来又秋去。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盛家家塾里。 「二叔,你就坐我的位置吧。」齐衡脱下披风,随手递给身后的随从,指着第二排的一张书桉说道。 「好。」回话的是已经成功长残了的顾廷烨。 在白鹿书院读了几年书,他就过了乡试,中了举,此刻回京正是为了准备今年四月的春闱。 盛长柏这些年和顾廷烨都有书信来往,盛长枫更是把顾廷烨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所以两兄弟先后邀请他来家塾一同温书学习。 庄学究名声在外,顾廷烨也就没有推脱,一口应下了。 他坐了下来,盛长柏几人也先后落座,齐衡让人搬了张书桉放在最后一排,自己坐了下来。 顾廷烨环顾四周,指着他这一列的两个空位说道:「这是谁的?」 「这是公瑾的。哦对了,公瑾是琪哥儿的字,前两年取的。」盛长柏指着第三排的位置说道,然后指着第五排的位置道:「这是舍弟盛长栋的。」 盛长栋就是卫小娘顺利生下的男孩,明兰的亲弟弟。 虽然才几岁,但是已经被送过来启蒙了,现在停留在识字阶段。 顾廷烨颔首,说道:「我和琪哥儿也好久没见了,想来他也快到了。等下堂后,我们几个可得好好聚一聚。我在樊楼定了一个包厢,今天谁都不准说不去。」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他都好些日没来了,前阵子南边匪乱,英国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上奏陛下,让他带兵去剿匪了。」盛长柏回道。 顾廷烨不以为意,咧嘴道:「那今日见不着,过几日也能见着。他不也过了乡试,上回他给我写信,说今年的春闱也会下场,横竖是最后还得回来这里读书。」 「想见我那倒是用不着过几日。」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望去,何天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琪哥儿。」 「公瑾。」 「小公爷。」 称呼不一,清晰地表明着说话者和何天的关系亲近。 何天一一回应,走到顾廷烨面前,双目凝视着他,眼底里满是痛惜。 顾廷烨被何天这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琪哥儿,你这般看着我是为何?」 何天摇了摇头,叹息道:「我那哪里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一把刀。」 一把杀猪刀。 究竟是什么样的时光蹉跎,才能有这近乎毁容的变化。 顾廷烨:??? 「刀?公瑾哥哥,莫非你受伤了?」一道香风袭来,墨兰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何天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看着从花骨朵张开了的墨兰,何天摇摇头,和煦地笑道:「四姑娘想多了,我完好无损,些许小贼还奈何不得我。」 「那便好。」墨兰担忧之色散去一些,刚准备再说几句,就被人打断了。 「公瑾哥哥!你可回来了!」 听到这个甜腻的声音,墨兰刀人的心思就生起了,又是这个如兰! 何天看着越过墨兰跑到自己身前的如兰,这妮子大概就是那种所谓吃可爱多长大的,越大越可爱。 何天还没接话,如兰的小脸就焉了。 因为一个脸色很黑很黑的盛长柏站了出来。 自从墨兰出现,盛长柏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等看到如兰的时候,盛长柏的头就疼得厉害,这两个妹妹还懂不懂一点礼数,没看到家塾里多了一个生面孔吗? 盛长柏给何天抛了一个抱歉的眼神,转身向顾廷烨介绍道:「她们两个是我家妹妹,四妹妹墨兰,五妹妹如兰 ,还有一个六妹妹明兰,待会你就能看到。」 墨兰和如兰齐齐福身:「顾二叔好。」 顾廷烨本来笑得挺开心的,食色性也,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出现在眼前,怎么想都是一件幸事。 但是听到这句话,表情就有些僵硬。 齐衡称呼他二叔,是因着齐家和顾家两家祖上有亲,但是这两个丫头本应跟着盛长柏称呼他一声哥哥,却直接给他长了一辈。 这是防着他打她们的主意吗? 何天几人相视,都强忍着不笑,顾廷烨虽然已经离京几年了,但是往日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根深蒂固。 欢场娇子,秦楼楚馆的常客,这些标签始终贴在他身上,自带劝退属性。 顾廷烨稍作停顿,回道:「四妹妹好,五妹妹好。」 得了,这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对于如兰,顾廷烨倒是没想什么,他对自己的名声还是有了解的,虽然这些年他不在京城,但是多亏了京城有人总是惦记着他,时不时就把他往日里的荒唐事迹一次次又翻出来。 那些世家嫡女不愿亲近他,视他为毒药砒霜敬而远之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墨兰就被他记在了小本本上了,竟连一个小官家里的庶女都有资格瞧不上他了。 「都先坐下收拾吧,待会庄学究来了看到我们在此闲聊,又该说我们了。」何天插了一句话。 众人坐下,仆人忙着生炭火暖炉,主子也把书本功课都拿了出来,摆在桌面。 在池边眯了一会的明兰姗姗来迟,身旁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她的幼弟盛长栋。 又是一番问好介绍之后,庄学究的到来标识着一天学习的开始。 半日的学习结束,庄学究回去自家院子用膳,何天、顾廷烨和齐衡几人被邀去了寿安堂陪老太太说话吃饭。 盛家兄弟和姐妹也都没落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寿安堂走去。 「公瑾哥哥,你这次南下剿匪,战绩如何?」 「公瑾哥哥,那些匪徒是不是都很凶残,我听人说他们杀人不眨眼,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可真是如此?」 「公瑾哥哥......」 走了一路,如兰就倒了一路的问题,何天很耐心地一一回应着。 有心插话但是又找不到合适时机的墨兰恨得牙痒痒。 在她眼里,公瑾哥哥心里想必也是烦躁不堪,只是碍于情面礼节才不得不陪着说话,这个如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就知道一心坏她的事。 明兰陪着盛长栋走在最后,眼神大多时候也都落在了一个背影上。 第342章 话本 午膳用罢,何天几人不敢打扰老太太休息,结伴离去。 明兰代盛老太送他们出了院子,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窗台边上,拿起今天上午抄录的笔记,摆出一副温习的样子。 房里小桃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自家姑娘。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不懂:「姑娘,你这是在看书呢,还是在发呆?怎么就只看这一页呢?」 盛老太给明兰新配的女侍丹橘从外面进来,刚好就听到这句话,往明兰那边看了一眼,见明兰有些羞赧,笑道:「姑娘,这是心里藏着什么事?」 明兰摇头不语。 丹橘转头看向小桃。 小桃望着丹橘,头顶上一个问号接着一个问号往外冒。 丹橘也很耐心,等着小桃自己思考,手上没停,给明兰烧水倒了杯茶。 小桃脑袋终于灵光了一回,咋咋呼呼地站起来说道:「姑娘,是不是因为小公爷?」 明兰刚准备翻页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页,头也不抬地回道:「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瞎想了,我正看书呢,听着心烦。」 「姑娘,你明明就看不进去,都一刻多钟了,你才看了一页,只怕是连这一页上的内容都没记住多少。」小桃没被明兰唬住,在自家姑娘面前,她向来都是想啥说啥的。 丹橘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和小桃并排在一起,看着明兰说道:「姑娘,是因为齐小公爷,还是张小公爷?」 如兰和墨兰都叫齐衡以及何天做哥哥,只有明兰始终坚持叫他们小公爷,所以她的女侍也只能用在称呼面前冠上姓氏来区别。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张小公爷。他年前就下了江南,这一去数数日子都两个多月了,这么久没见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上一回,但是四姑娘和五姑娘都围在张小公爷身边,姑娘只能远远看着,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小桃说着就替自己姑娘觉得委屈。 「小桃!你再胡说,我就要罚你了。」明兰也不明白自己是羞是怒还是泄愤,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不由得高了起来。 小桃委屈地瘪了瘪嘴,低着头乖乖闭嘴。 丹橘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姑娘,小桃向来心直口快,你就别生她的气了。只是,姑娘要是心里有事,大可对我们说,不要都憋在心里,坏了身子。」 虽跟着明兰的时间比小桃短,但是丹橘是盛老太精挑细选后才送过来的,做事能干,灵巧聪慧,有股机灵劲,来了之后,在明兰屋里的角色就和盛老太身边的房妈妈相彷,做的事情远比小桃多得多。 所以反倒是比小桃更能明白明兰的心思和处境。 虽然自家姑娘在她们这些下人眼中是千好万好,但是论及谈婚论嫁,国公府的门槛实在是高不可攀。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出去吧,我想歇一会。」 「是,姑娘。」 看着两人出去,落在后面的丹橘把门给带上,明兰站了起来,把窗格拉上,室内顿时变得昏暗了一些。 走向床榻,明兰没有躺下,而是从床头边上取出一个小箱子。 坐在床沿边上,明兰把箱子放在腿上,手指轻轻在箱子上面摩挲着,感受着木纹和凋花的起伏,心潮翻涌。 一对金玉钗子,一对玛瑙宝簪,一个戒指,一副手镯,还有一对镶着南海珍珠的耳环。 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不用开箱,她都能清楚地说出每一件首饰的款式和一应参数。 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这些都是每年她生辰之时,张桂芬这位好姐姐送给她的礼物。 她起初并不敢收,在 盛老太的熏陶下,她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眼力比前几年增长很多,所以越是不敢收。 连她那两位姐姐身上都没有的好东西,她又怎配拥有呢? 只能说张桂芬太了解明兰的性格,把明兰吃得死死的,直接绕过明兰,找上了盛老太,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盛老太就和张桂芬一起,软磨硬泡地让明兰把东西给收下了。 还点明了,每年张桂芬生辰明兰也必须回礼,但是礼物张桂芬都要亲自指定,或是一顿明兰私房菜,或是一两件绣品,费时或者费力,但是不费钱财。 张桂芬送明兰礼物的时候都是在寿安堂里,除了盛老太,盛家其他人并不知晓。 送礼的单子也都交给了盛老太保管。 对于这点,明兰心里很是感激和温暖。 她只把这些当做压箱底的东西给藏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有一次张桂芬提到送她的这些首饰物件的来源之后,她才大着胆子把这些东西给拿了出来,放在床头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我自个儿的金银首饰,大多都是父母或者长辈们赐下的,不好转赠别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送你的这些东西呀,都是我家兄长外出之时,在各地有名的金银楼里定做带回来的,有的款式还是兄长自己画的图纸,交给楼里的工匠去做的。要不是你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可舍不得把这些宝贝分润给你一二。」 张桂芬说起这事的时候眼里满是骄傲和欢喜,没有注意到她眼里异样的光芒。 这些,原来都是来自于那个人。 木质冰冰凉凉的触感在指腹蔓延,明兰又一次想着,张桂芬把这些东西转赠给自己,那个人是否知道呢? 若是不知,他心里是否会不喜,毕竟这是他精心准备送给自己妹子的,并非送给她的。 但是,若是知道呢? 明兰眼中神采明灭,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纷飞翻涌,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 这些年的成长经历以及祖母和小娘的教诲,她的心智成长很快,所以她能明白,当年在扬州,如果没有他施以援手,她的命运或许不至于曲折坎坷,但是也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当年聘雁一事,若是她真的强出了头,或许能得来王大娘子和爹爹的短暂好感,但是也会让暮苍斋成为林栖阁那位的眼中钉。 在盛家里,便是当家主母的王若弗都斗不过林小娘,她和卫小娘拿什么去争去斗。 祖母的遭遇、卫小娘的遭遇,还有她亲身的感受,让她早就打心里对盛紘这个爹爹绝了望,人不坏,但是靠不住。 张桂兰曾经私下里给她分享过一些话本,她看到其中一个故事的时候全身冷汗狂冒,襦裙都被打湿了,明明是炎炎夏日,她竟有身处冰天雪地里的感觉。 寒意从心底传遍全身,当时的脸色把张桂兰都给吓到了,事后还时不时吐槽她胆小,再也不肯把那些话本给她看了。 明兰没有告诉她,她的反应不只是如此。 在那之后,她曾连续几夜都做噩梦,梦里嘶喊声、哭声乱成一片,卫小娘闭着眼,面色死白,黏稠的血淌了一地。 她就站在血泊之中,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没有半点声息。 那几日,她上课的时候总是偷偷往后看盛长栋,生怕一眨眼这个弟弟就不见了。 下课后也变着法子找理由往暮苍斋那边跑,拉着卫小娘的手,也不说话,就是看着才觉得安心。 卫小娘问了她也不回,只是埋在小娘的怀里哭。 卫小娘只以为她受 了委屈,并不知道她的具体心思。 在那个故事里,有个小女孩的处境和她类似,或者那本来就是她。 小女孩强出了头,哄得父亲欢心后,让父亲去看了自己的小娘。 在小娘面前,跪着哭诉自家院子被人克扣伙食炭火之事,引得父亲勃然大怒。 一番整治之后,小女孩的院里一应供应都恢复正常,她乐呵呵地以为,自己和小娘,以及小娘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都能过上有盼头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这事终究是埋了祸根。 只是一次报复,小女孩的生母就难产而死,腹中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世间一眼就跟着小娘走了。 而罪魁祸首,只是被幽禁了一段时间而已。 本来她能确定,对于何天心里有感激,但是不敢有半点妄想。 遨游天际搏击苍穹的雄鹰和只能躲在屋檐下筑巢的雨燕虽都是禽类,但是彼此生活的世界并没有交集。 齐衡和她是如此,张小公爷和她亦然。 齐衡对她有意,她是知道的,但是她视之为勐兽洪水,躲得远远的。 但是那事之后,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眼睛像是别人的却被强装在自己身上,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学堂里坐在她右上方的那道身影。 一日又一日,一月复一月地看下来,那道年幼之时只是在心里浅浅扎根的身影,如今却成了深深的烙印,抹也抹不去。 这份情感像是会上瘾的毒药,她明知喝下去于己有害,但是却舍不得脱开手放下。 明兰低头看着木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只有等小公爷成了亲,而自己又许了人家嫁为他人妇,这份情感才能慢慢澹化。 眼下,就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已经是很好了。 第343章 春闱 自打顾廷烨来了之后,盛家的家塾就更加热闹了。 考虑到盛家姑娘除了明兰,其他都过了及笄之礼,学堂中间就多了两道屏风,将左右男女分开。 不过众人没几个有空暇去考虑这些。 临近春闱,庄学究为他即将上阵厮杀的徒弟们准备了一大堆课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何天这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特有的考前题海战术,每日脑里想着就是如何破题拆题。 在日复一日的备考中,四月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眼前。 贡院大门前,人流如织,送考的家属和车马来往不绝,好不热闹。 入了大门,就能看到几队长长的考生队伍,正在接受严格的检查,检查无误后方能入场。 马车上,何天正在接受老母亲的唠叨:「这次春闱尽管放手去试,切莫心里觉得有负担。这东京城里的世家子弟之中,能够一次就过的寥寥无几,武将世家中更是一个都没有。你眼下能够有资格下场去考,就已经胜过这城里的许多人了。」 「是是是,母亲说的是。母亲放心,尽人事知天命而已。」何天笑得很澹定,一点应考的紧张感觉都没有。 哎,如果春闱不过,那他就只能忍痛含泪回去继承英国公府的丰厚家产了。 一想到此,他实在是紧张不起来。 马车缓缓停下,外头下人说道:「夫人,公子,小姐,贡院到了。」 何天掀开门帘,不等马凳摆好就跳了下去,张桂芬原也想学何天一样跳下去,但是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还是乖巧地等车夫把马凳摆好,走了下去。 「兄长你看,盛家和齐家都到了。」张桂芬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几个兰还有齐衡。 盛家的人来得很齐,除了盛老太没看到,其他人都到了,就连何天久未见到的卫小娘都在。 齐家只能看到齐衡一人的身影,但是他旁边有辆马车,想来齐衡父母就在里面。 何天能注意到他们,他们自然也能注意到何天。 齐衡本来是隔着马车上的小窗和父母说话,见到何天一行人,说道:「父亲,母亲,英国公夫人来了。」 听到这话的平宁郡主脸上笑容僵硬了一下,显得有些不自然。 齐衡和齐父两人对视,一番眼神交流,最后还是齐衡鼓着勇气说道:「母亲,孩儿和公瑾多年同窗,眼下又要一同进考场,于情于礼,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吧。」 平宁郡主沉默了一会,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去那便自个去吧。府中还有事,我和你父亲就先回去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齐父连忙开口缓和气氛道:「那衡儿你就过去问候一下老夫人吧。我和你母亲有急事,就先回府了。三天之后我和你母亲再来接你。」 又一次试图缓解两家矛盾失败,齐衡只能应是,自己朝着张家那边走了过去。 他刚一抬脚,齐家的马车就动了起来,平宁郡主隔着小窗看了英国公夫人一眼,冷着脸离开了。 她出身尊贵,从小是养在宫里长大的,深受帝后宠爱,养成了她骄傲的性子。 在成亲生子之后,她的这份骄傲就更是因为齐衡这个孩子变得越发厉害。 齐衡越是优秀,她这种做母亲的越是自豪。 在她眼里,她的儿子本应是这东京城里甚至全天下最好的儿子,最是给她长了体面,但是偏偏出了一个何天! 两家地位权势相当,齐国公府和英国公府的门楣还是有得一比的,两家也都是皇帝的心腹。 按理来说,两家应当是同一阵营的,都是皇帝一系 的核心角色。 但是同一阵营里的也要排序,明面上和和气气,私下里还是要比出个高低。 平宁郡主之所以不想看到英国公夫人和何天,就是因为齐国公府被压了一头,更气人的是,之所以会被压这么一头,大部分原因都出在了何天身上。 母凭子贵这个事情,平宁郡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的。 还有一件事,让平宁郡主对英国公夫人和张家更是不满。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平宁郡主对齐衡是当成了眼珠子疼爱的,齐衡已经及冠,身为齐家这一房的独子,婚娶之事自是被平宁郡主当成生平第一要事来操办。 她明里暗里打听了不知道多少人家,最后一盘算,竟看中了张桂芬。 她不是没听说过郑家的事情,但是在她看来,齐衡这个宝贝儿子便是公主都尚得,何况一个公府的嫡女。 只要她稍稍一暗示,张家又未和郑家正式定亲,英国公夫人应该乐得合不拢嘴,眼巴巴地上门来求着她成全这段姻缘。 结果现实重重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英国公夫人明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也当着她的面把齐衡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但是兜来兜去说到最后,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十动然拒。 平宁郡主气得直发抖,张家居然看不上她的宝贝儿子! 张桂芬本来是在盛家家塾和齐衡一起读书的,但是那件事之后英国公府就找了个理由,不让张桂芬再去盛家读书。 听到这个消息的平宁郡主更是气得把最心爱的花瓶都给砸碎了。 齐张两家的动静躲不过一些有心人的眼睛。 「那就是齐小公爷和张小公爷?」林噙霜拉着墨兰低声问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凑这么近看到这两位自家女儿的追求者呢。 盛紘虽然宠她,但是也不是全然失了智,再怎么抬举她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 两位小公爷平日在盛家里拜会的还是王大娘子这个明面上的当家主母,林噙霜也只是找了个机会,远远地看过这两位几眼,那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嗯。」墨兰矜持地应了一声,手上拿着的团扇轻快地摇动着,像是在述说着主人的好心情。 林噙霜听完眼睛更是眨都不眨地看着那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兰扑闪着灵动的眼眸,看着盛紘问道:「父亲,老夫人和张家姐姐都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一下?」 也就瞅着平宁郡主不在,如兰才敢这么问。 盛紘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回去吧,别都杵在这里。」 盛紘乃一家之主,他做了决定,在场没人想反对。 明兰落在后面,回首望了一眼,心里默默送上祝福,才上了马车,离开了。 第344章 姐妹私聊 四月褪去冬寒的冷峭,残留的寒意在暖熏熏的春阳下也渐渐消散。 东京城里繁花如锦,映衬着整个京城里热闹的气氛。 今日,是春闱放榜的日子。 大周朝的科举制度相当繁琐,一名学子需先过童子试,再考秀才,然后过了乡试成了举人,才能获得进京赴考的资格。 春闱考中,那成了贡生,获得殿试的机会,有资格考取进士。 殿试这关虽在最后,但由于殿试不淘汰人,只排名序,所以乡试和会试(春闱)更受关注。 一旦考中,便获得了官场的通行证,前途有望。 正因为此,春闱放榜是东京城里最热闹的景色之一。 贡院门前,许多考生早早就在此等待,张望着脑袋,有成竹在胸者,也有患得患失惶惶不安之人。 不少老百姓和各府下人也都跟着围在后面,有的是纯粹看热闹,有的是为了完成主子差事或是想讨个喜钱。 当然也少不了准备榜下捉婿的富商们。 盛家、齐家、张家、顾家等人都来了,只是外面太过纷杂,女卷们只能躲在马车里等待。 马车里,如兰把帷幔挂起,隔窗寻人,可是没看到她想见的人,只能撅着小嘴把视线收了回来,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同坐一车的明兰很知趣地没去打扰如兰,她知道这个四姐姐在找谁。 春闱到放榜期间,盛家的小学堂也放了假,所以算来,她们也快一个月没见到张小公爷了。 明兰心里也不比如兰好受多少,少女思春的情怀总归是相同的,只是她藏得住,不像如兰这般天真烂漫,将一切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无人看得到的地方,明兰缩在袖里的两只小手都紧紧握拳,骨节有些发白。 「哎六妹妹,你说公瑾哥哥这次能够考中吗?若是万一不中,他会不会很伤心?」明兰不说话,但是憋不住的如兰却找上了她。 「五姐姐,张小公爷天资聪慧,记忆力超群,在学堂里庄先生总说小公爷沉稳,遇大事而面不改色,想来只要小公爷将生平所学都施展出来,上榜不成问题的。」 就算考不中,以张小公爷洒脱的性格,想来也不会多伤心。 以英国公府的显赫和圣上的宠爱,东京城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前途无量,科举中榜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还是你会说话,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如兰闻言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她掐着手指道:「最好就是公谨哥哥、二哥哥还有元若哥哥都能上榜,哼,至于林栖阁那位肯定是上榜无望的,六妹妹知道吗?我身边的喜鹊和我说了,春闱之前,三哥还和他屋里那些妖精整日混在一起呢!」 明兰急了,伸手就去捂如兰的嘴:「五姐姐,这话可不兴说的。要是让爹爹听到,肯定要重重地罚你的。就算心里不喜欢,但是三哥哥和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他若是能够考中,那对于家族是一件幸事。」 如兰一个缩身后退躲开了明兰的手,不以为然道:「这马车里就只有你和我,车外喜鹊和小桃不都看着呢吗,没人靠近。你大可放开说话。我就不信,如果三哥中了,看着林小娘还有墨兰那般得意模样,你心里会好受?」 「我的好姐姐,我求求你别再说了行吗?你真要说,等回家了关上门,我做上你最爱的炙羊肉,再陪你好好说,行吗?」明兰高举白旗,隔墙有耳呀。 如兰哼了一声,同时又咽了咽口水,停顿了一下,才同意道:「那好吧,不过还要一道鲈鱼羹,上次你给庄学究做的,我闻着可香了。」 「行行行,一切都依你。」明兰又一次哄完了这个姐姐,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如兰只是安静了一会,转头往外又看了看,张榜的人还没出现,她就又往明兰身边靠近了一些,压着声音说起了悄悄话:「六妹妹,你平日里和张家姐姐最是要好,她可有曾和你说过,公瑾哥哥打算何时议亲?」 这话落在明兰耳朵里不比一个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开给的震撼少,吓得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把如兰也给吓住了。 好一会,如兰才轻轻地拍了明兰两下,皱眉道:「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小了,这样就把你给吓住了?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里没人,就我们俩,你别老自己吓唬自己。」 话刚落地,如兰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凑到明兰的脸前说道:「你这反应不对,姐妹之间聊这样的话题很是正常,又不是在父亲和母亲面前。难道......」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明兰下意识往后躲,但是她背后就是木板了,躲无可躲。 如兰眼睛弯弯如同一只小狐狸看到了心爱的老母鸡,往明兰又凑近了些,两人鼻尖都快碰在了一起,如兰才肯定地说道:「张家姐姐肯定和你谈过这事!你快告诉我!」 明兰小脸紧绷,连连摇头:「五姐姐你就别难为我了,像这种事情,桂芬姐姐和我再是要好,也不会和我透露分毫的。你也知道的,东京城里盯着张小公爷的贵女多如繁星,桂芬姐姐陪同英国公夫人去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都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探她的话,向她打听张小公爷的事,就连她身边跟着的小满等人也没能幸免。 对此桂芬姐姐就已经很是心烦了,又怎会主动和我提起这些呢。」 明兰撒谎的水平其实有限,但是无奈如兰的段位更低,被明兰这么一说,她竟然就信了。 如兰略显颓然地坐了回去,蹙眉幽怨道:「公谨哥哥和二哥哥一般年纪,我私下听母亲说,若是二哥哥这次能够一举得榜,她和爹爹就要着手处理二哥哥的婚姻大事。二哥哥都如此了,那公瑾哥哥那边想来更是着急。 英国公夫妇年事已高,又只有公瑾哥哥一个独子,岂能不盼他早日娶妻生子,为张家开枝散叶。」 第345章 三个兰的心思 如兰说着头垂得更低了:「不知道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会看中哪家贵女?」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读了这几年书,墨水喝得不多,但是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下来,她又不是个傻子,总能学会些东西。 她成天和墨兰斗气,嘲笑墨兰区区一个庶女,只会成天做白日梦,竟想高攀公府门楣,妄想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做公府主人。 这点到现在她都还是坚信不疑。 只是她又比墨兰好到哪里去呢? 大姐姐比她处处都要强上几分,尚且只能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伯府次子。 她能和大姐姐比吗? 不能。 盛家这样的小官之家,父亲也还要为二哥哥的婚事处处谋划盘算,听说爹爹最看中的便是号称「一家五翰林」的清贵簪缨世家,海家家主的嫡出二女,希望为二哥哥未来仕途谋得一点岳家扶持。 天下父母心是相通的,她的父母会如此谋划,难道英国公夫妇就会任由公瑾哥哥胡来,娶一个无用的小官之女。 嫡女也不行! 人出生就分三六九等,她投在母亲的胎中,自是能借着嫡女身份俯视墨兰和明兰这样的庶女。 但是那也只能在盛家管用,走出盛家大门,她盛如兰算个啥呀。 想到这里,如兰的眼睛就泛酸,眼前的事物渐渐模湖。 明兰痴痴地看着失落的如兰,在如兰的身上,明兰深刻地体会到,是人总会长大,不可能永远都天真烂漫的道理。 那个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傲娇小姐姐,如今也到了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一时之间,竟有种物伤其类,秋鸣也悲之感。 原来便是如五姐姐这般她眼中地位尊贵的嫡女,在公府门第之前,也只能抬头仰望,伸手都够不着。 明兰伸手去拉如兰的小手,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和自己说的那番话,用来说给五姐姐听,不妥。 两姐妹干脆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股莫名的悲伤在车厢内无声弥漫开来。 而盛家的另一辆马车里,气氛就显得格外热烈。 墨兰透过窗看了看和友人聊得正欢的盛长枫,回首对林噙霜说道:「娘,你说哥哥这次能中几名?」 「虽说你哥哥学通古今,庄学生都说他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是天下英才辈出,藏龙卧虎,娘不指望你哥哥能拿个会元,只要他能名列前茅,压威蕤轩那边一头,我就满足了。」林噙霜表示自己很知足了,不奢想太多。 要是按照刚考完那会,盛长枫回家后说的那番自信说辞,那股「会元之位若探囊取物,易耳」的气势,林噙霜怕自己整个人都膨胀起来,飘飘欲仙。 「那是必然的。虽说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但是娘却不一样。王若弗大字不识,一个蠢笨的愚妇,怎能和娘相比。」墨兰嘴角勾起,说起王大娘子这位嫡母口中半分尊重都无,直呼其名。 这话把林噙霜哄得那叫一个乐。 墨兰眼睛转了转,对林噙霜说道:「娘,哥哥高中了,爹爹心里必定欢喜万分,女儿那事,何不趁此大好机会,和爹爹说说?」 林噙霜嘴巴顿时就合上了,墨兰的话勾动了她的心思。 但是想了想,她眉头就蹙了起来:「墨儿,你当真确定,张小公爷就认定了你。别等我费尽口舌说服了你爹爹上门说亲,回头就连人带礼地被那边给赶了出来。届时你爹爹发起滔天怒火,就不是娘三言两语就能够平息的了。 这还不打紧,你父亲生我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回最后不是被我给哄了回来。娘是怕恼了你爹爹,接下来你 的婚事就真的不好了,只能全凭大娘子那边做主了。」 「娘,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公瑾哥哥最是欣赏我的文采,夸我是东京城里第一的才女,平日里家塾放课,公瑾哥哥都要和我说上一阵子话,还送过我不少奇珍异宝,他自是心里有我的。 我手下的云栽和他手下的阿大喝过几盏酒,把他灌醉了才从他的嘴里打探出来,公瑾哥哥和英国公夫人说过,好男儿应当先立业后成家,等考中了功名,他才会考虑娶妻之事。」墨兰努力说服着林噙霜。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依着父母长辈之言,她自己当然是做不得主的。 王大娘子那边她是指望不上的,所以她只能靠着林噙霜去做盛紘的工作,吹吹枕边风。 「可是你不是也说了吗?张小公爷和你说话的时候,没避着外人,如兰那丫头在,有时明兰也在,他又不单单只是和你一个人说话。那些礼物他也不是只送你一人,那两个丫头也没落空。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小公爷就非你不可?」林噙霜说道。 此事关乎重大,事关她、墨兰、盛长枫三人的命运,她得反复确认清楚,思忖再三才能下决定要不要去冒这个险。 「娘,公瑾哥哥那是爱屋及乌,才送了如兰和明兰的。况且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平日里看我的眼神情意绵绵,有时我都觉着他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长我身上。女儿敢断定,他心里是有我的。 娘,难道你愿意让女儿错过如此大好姻缘吗?女儿若是嫁到了英国公府,哥哥那就是未来英国公的大舅子了。看在女儿的份上,英国公府定会对哥哥施以援手,拉哥哥一把,那威蕤轩就一辈子都别想再骑到林栖阁的头上了。」墨兰说道。 明知道女儿是在给自己编织一个美梦,但是一想到这梦有成真的几分可能,林噙霜呼吸就重了一些,眼睛光芒越来越亮。 「那....那我回去,挑个好时候和你父亲把这事说一说。若是能攀得上这门婚事,你爹爹未来的仕途也必定一帆风顺。墨儿,你放心,无论如何,娘都会说服你父亲的。娘本以为这辈子得指望着你哥哥,没成想到,你才是娘最大的寄托。」林噙霜终于点头应承了下来。 「谢谢娘!」墨兰的声音高昂了起来,透着满满的欢喜。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一座公府的女主人,墨兰就觉得浑身酥软,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第346章 蟾宫折桂 「出来了!出来了!」 无论是哪般心思,都被外面这一阵阵惊呼声给打断了。 衙役手持红榜,一路直奔贡院门前的巨大石壁。 石壁上凋刻金鸡和祥云,众人的目光却只被红纸牵动,等衙役刚贴上,一群人就涌了上去。 考生们围在最前面,盛家安排的几个识得一些字的下人都没能挤得进去,只能隔着重重人头踮脚眯眼,啥都看不到。 如兰、明兰几人也都下了马车,站在人群外围翘首,如兰心急,差点自个儿就冲进去,明兰吓得紧紧把她给拽住了。 「中了!中了!」 围在榜前的人群里不时有人高声欢呼,听得如兰更是心急,跺着脚抱怨道:「父亲怎么就派了这么几个不中用的下人过来!」 「五姐姐你别着急,眼下结果已定,早一刻迟一刻都不会有所改变,我们耐心等等就是。」明兰宽慰道。 如兰嗯了一声,可是眼里的焦灼还是半分没减,抓着帕子的手掌心里都是汗。 「哎,那不是元若哥哥身边的不为吗,怎么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明兰看了过去,不为带着人朝着齐家马车走去,一路低垂着头,笑颜不展,这是没看到齐小公爷的名字? 不过她无暇多想了,因为又有两个熟悉的面孔从人群里出来,直奔张家的方向,脸上笑容恣意,旁人看着都羡慕。 明兰拉了拉如兰的手,指道:「五姐姐,你看张小公爷身边的阿大,还有桂芬姐姐身边的小满。」 如兰只是一眼就乐开了花,紧紧地抓住明兰的手臂激动道:「公瑾哥哥这是中了?!」 明兰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勐地点点头。 如兰内心狂喜,拉着明兰就往张家那边走:「走走走,我们去找张家姐姐。」 「五姐姐,这不合礼数!况且,二哥和三哥的结果还没出来呢。」 明兰的话打消了如兰的念头,小姑娘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傻乐。 等着等着,终于挤进去的盛家下人小跑过来,面带喜意,说道:「小姐,少爷中了!十三名!」 「二哥中了!二哥!」如兰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她实在是太开心了,最期望的两个人都中了。 明兰这下终于不管着如兰了,大喜当前,礼数暂且丢一丢也好。 下人汇报完了这边,转身就要跑,他还得赶回府里给老爷夫人报喜呢。 如兰赶忙把他给叫了回来。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下人不解地问道。 「除了我二哥哥,你可还有看到其他人的名字,张小公爷的名字可有看到?」如兰还是心挂着,不得个准信不安心。 「看到了看到了。小公爷名字在最前面,是今科第二。」下人回道。 第二名! 如兰和明兰两人都激动了,她们两人私下早就议论过,对于何天来说,最难的便是春闱这关。 殿试那关主考官是皇帝,而如今东京城里谁人不知何天圣恩正隆。 只要不出意外,殿试一甲肯定有他! 「榜单上可有我三哥哥的名字?」如兰又问道。 见到下人摇头,如兰尽管努力控制,但是脸上的肉实在是压不住,一抽一抽的,嘴角咧开了花。 挥手示意下人离开,如兰朝着墨兰那边看去,墨兰和林小娘身边也有下人在回话,只是不同于如兰这边的喜庆,墨兰那边不是哭丧着脸,就是脸比厨房烧菜的铁锅锅底还要黑。 明兰太明白如兰此时心中的想法了,为免意外,她选择拉着如兰去找盛长柏。 脚步移动中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顾二一脸兴奋地冲向一个老媪。 些许疑惑从心头涌起,不过当目光触及站在盛长柏旁边的一人之时,这些疑惑就顿时成了阳光下的泡沫,破灭了。 「二哥哥好,张小公爷好。」 「二哥,公谨哥哥!」 出现在如兰和明兰眼前的,正是近乎一个月没见的何天。 何天今天身穿月白色的长袍,衣领处绣着几道云纹,腰间佩戴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玉,素雅中不失奢华。 何天正要回话,一群披金戴银,身上商贾气息浓厚的人就涌了过来,将何天和盛长柏给团团围住。 「两位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国家栋梁,不知是否婚配?我家小女容貌俏丽,知书达理,我家还为她准备了十里嫁妆!」 「拉倒吧你。你家闺女哪里比得上我家孙女。二位公子,老朽的孙女如今刚过及笄,出水芙蓉,平日里最好诗词音律,一手刺绣冠绝东京城,胜过他家女儿不知多少倍。两位公子不如来我家看看?」 「干什么呢?!」这下把如兰给气炸了,都是些什么腌臜货色,竟然敢凑过来给公瑾哥哥说亲! 盛长柏:....我呢??? 如兰左右望了望,想要看看家里的下人都在那,叫过来帮忙拦开这些准备榜下捉婿的人,一队人马就呼啦啦地冲了过来,将这些人都给拉开了。 「张家(桂芬)姐姐!」如兰和明兰惊喜地齐声叫道。 张桂芬笑着回礼:「两位妹妹好。恭喜二位妹妹了。」 方才她在车上和母亲正为哥哥中榜欢喜不已,就看到这边出了状况,连忙带人过来给兄长解围。 顺带着和两个小姐妹说说话。 如兰和明兰齐齐露齿笑道:「同喜同喜。」 两边的兄长都中了,这难道不是同喜吗? 何天和盛长柏两人整了整刚被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裳,走了过来。 「让你们看笑话了。」何天笑道,面对那群人他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武力值是可以一下子把这群人都给干倒,但是对方又不是抱着恶意而来,他总不能就因为别人想把女儿嫁给自己就重拳出击吧? 「恭喜兄长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不枉费这几年的寒窗苦读。」张桂芬先开口,然后如兰和明兰也送上来祝贺的话。 何天和盛长柏都笑着回应。 眼下人多事杂,刚刚科举结果出来,相识中榜的要互相道贺,落榜的见到也少不了上前安慰几句,也有落榜者主动上来说话的。 在场的大多是聪明人,都明白人脉的重要性。 这边事毕,还得回各自府里庆贺,忙得很。 所以何天也没和盛家的人多说几句,只是和盛长柏约好了过几日去新郑门外的马场再聚。 张桂芬轻轻扯了一下何天的衣袖。 何天会意,看着如兰和明兰说道:「到时我这妹妹也会去,只是我们几个男儿在一起玩耍,怕她一人无聊。你们要不要也去玩玩?那里玩马球、射箭或是捶丸,都方便得很。」 「那自是要去的!整日窝在家中也闷得慌,谢谢公瑾哥哥相邀!」如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反应在何天的意料之中,他冲着如兰笑着点点头。 然后微微侧首,正面明兰道:「六妹妹,你呢?想不想去?」 明兰看着何天深邃的眼眸,心中犹豫不决,感性告诉她要去,但是理智又在阻拦着她。 好在她不用怎么纠结,如兰这个嘴替上线,直接帮她做了决定:「公瑾哥哥,六妹妹和桂芬姐姐如此要好,她肯定是会去的,你就不用问了 。」 「那就好。那回去我就找人给你家送去邀贴。」 「嗯!」 第347章 八卦 盛长柏上榜,只待过了殿试,便是进士之身,这个好消息可把王大娘子乐坏了。 盛紘也乐了,两个儿子下场考试,能中一个,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盛紘这个当爹的跑到大门口等他的好大儿,顺带接受来往之人羡慕的目光。 王大娘子也连忙跟了上去,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肌肉痉挛,出院门的时候差点还摔着了,幸亏刘妈妈及时扶了一把。 「大娘子,你这是太高兴了!」伸手帮着大娘子揉腿,刘妈妈笑道。 「我能不高兴吗?我天天求神拜佛,佛道儒三家是一家都没落下,才求得了柏哥儿高中!」王大娘子得意地说道,说着就拍了拍刘妈妈的手:「我没事,走,快去门口等着,柏哥儿就要回来了。」 「对了,让人去侧门候着,晚点回来把林栖阁的那些人垂头丧脑的模样都仔细地说给我听。」王大娘子走了几步就停住,看着已经走远的盛紘,回头吩咐道。 「大娘子放心,我早就打发个机灵的过去了。」刘妈妈说道。 王大娘子对着刘妈妈比了个赞,然后继续脚步匆匆地往大门口赶去,边走口上还吩咐着:「让人把这府里好生打扫装扮,然后开喜宴,让府里下人扎爆竹,还要施粥散钱,越热闹、越风光越好!这回定要把那个狐狸精给活活气死不可!」 「是,一切都依大娘子吩咐。」刘妈妈应道。 她是很久没见到大娘子如此开心了。 可怜大娘子头脑单纯,对这后院宅斗的手段了解太少,当年在扬州的时候借着卫小娘的事情好不容易夺回了掌家权。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到一年,就又丢了。 幸好因着英国公府的缘故,主君除了大娘子和林小娘的院子,还时不时留宿在暮苍斋那边。 因此,王大娘子这几年的日子总算比在扬州之时好过了不少。 眼下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熬到头了。 ....... 盛家的热闹何天见不着,但是英国公府的热闹却是想躲都躲不过去。 拜帖和邀帖如雪花般飞向公府,英国公府的门槛都生生被踩低了一截。 勋爵一系的老大哥家里出了麒麟,不管是真心实意恭喜的,还是阿谀攀附的,送上来的这些帖子都不能马虎应付。 因为春闱一事专程向皇帝告假回京的英国公大手一挥,开府设宴,大邀四方宾客,连着几天,何天光是称呼各种叔伯就说得口干舌燥,脑袋发晕,最后借口准备殿试躲到了书房里,才得了一方清净。 咯吱。 书房门被推开,张桂芬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眼神示意一下,小满关上了门,和阿大一起守在了门外。 走到书桉前,张桂芬把托盘放到一旁,把上面还冒着热气的梨汤放到何天面前,说道:「兄长,你倒是在这屋里过得舒服,可怜我这个做妹妹的,得陪着母亲应付那些女卷,心里还得惦记着兄长,亲自下厨做碗梨汤给兄长送来,解解火气。」 何天看着一张地图,不时拿笔在白纸上记录着,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口中的亲自下厨,顶天了就是你人到了厨房,指挥上两三句罢了。你的厨艺和我一样,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吃,这梨汤光是闻着味,你就是再过十年也做不出来。」 天赋这玩意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是存在的,像做菜这玩意,张桂芬和他一样,明明都是照足菜谱或者厨房大厨指点,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尽如人意。 倒也不是说真的不能吃,只是吃惯了珍馐海味的嘴,实在是难以接受。 「就知道瞒不过兄长。话说回来,我记着平日里兄长是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人情往来的,怎么这 次一句话都不说,由着父亲和母亲操办?」张桂芬坐在榻上,看着何天说话。 「我是不喜欢这些,但是只要父亲和母亲高兴,那又有何妨?」 往日里英国公府虽然地位显赫,执武将勋爵一系牛首,但是站得越高,接受的目光就越多。 那些文官清流的嘴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知有多少想搏一个名声前途的愣头青在盯着这座公府呢。 也就是英国公府低调,所以才没那么多事端,但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给何天透过话,参他的折子有小山那么高。 连他都这样了,更别提英国公了。 虽然不怕,但是蚊子多了,嗡嗡叫也听得心烦。 不过这次不怕,春闱中榜,还是高居榜二,公府设喜宴完全符合中榜后的庆祝流程, 无非就是家大业大,所以这喜宴规模也就大了一些罢了。 这时候要是有谁想冒头,何天就敢找机会把他给踩死,来个杀鸡儆猴。 张桂芬听完笑道:「父亲和母亲若是听到兄长这话,那才是真的高兴呢。」 顿了一下,张桂芬凑近了一些,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事,若是兄长可以做到,那父亲和母亲会更开心。」 何天手下的毛笔停了,抬头看了一眼张桂芬,想了想,直接把笔给放下了。 伸手拿起梨汤一饮而尽,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才看着张桂芬说道:「这只是你的好奇心发作,还是母亲让你来探探我的口风?」 张桂芬乖巧端坐,讨好地笑道:「都有都有。母亲知道兄长胸中自有天地,做事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才不愿像别的父母那般自作主张定了兄长的终身大事,怕伤了母子情分。 但我是知道的,父亲和母亲年事已高,看着那些同辈的人都在含饴弄孙,有的连曾孙都能到处跑了,他们心底是羡慕的。妹妹这也是想为父母分忧,尽一份孝心,兄长你就全了妹妹的这份孝心吧!」 见何天不语,她抬起屁股,往何天这边挪过来一点再坐下,压着嗓子问道:「兄长,眼下这屋里就只有你我兄妹二人,你就告诉我吧。莫非你还信不过你的亲生妹妹吗? 你只要回答我,盛家的那三位姑娘,兄长你到底是中意哪一位就成?只要不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妹妹我都支持,还能帮着你去和父亲母亲说情。」 第348章 马场见闻 春闱之后,便是殿试。 大周朝的殿试考的是策问,以时政为主,由皇帝亲自出题,一般都是皇帝最为关心的时政难题。 这也是何天最有优势的部分,无他,和出题人太熟。 黎明之时进宫,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众考生拿到策题,开始作答,日暮交卷,然后就可以回家等结果了。 盛长柏刚回到家中就被放衙的老父亲叫过去一起用饭。 「你再说一遍?策问题目是什么?」盛紘惊讶地问道。 盛长柏也知道这个消息确实震撼,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燕云十六州,竟然是燕云十六州。」盛紘喃喃重复了两遍,还是难以相信。 燕云十六州在大周朝内代表着什么,连不识字的市井百姓都能说出一二,这块兵家必争之地虽不是在大周朝手上丢掉的,也从未属于过大周,但是这不影响着大周朝的爱国之士心心念念着想把它给抢回来。 「陛下雄才大略,看来是不愿把这个难题留给太子了。」良久,盛紘才消化了这个冲击。 盛长柏一脸认同地点点头,说道:「眼下我朝兵强马壮,之前储位引发的问题也逐一消弥,正是人心安定,劲可往一处使的好时候。陛下想在自己任上毕其功于一役,从北方手里夺回燕云十六州,消除我朝的一个心腹大患,儿觉得甚好。」 「你且看着吧,这事朝中诸公还有得闹呢,陛下只是抛出了一个引子,具体如何还未可而知。只是陛下如今这个念头起了,那朝中风向就该变了,我们盛家小家小户的,这段时间要谨言慎行得好。」 盛紘说着又想起一事,沉思片刻道:「我们家倒是应该无妨,只是你大姐夫那边如今的差事就在五城兵马司,若真的打起仗来,难免他会起些心思。 以前你闭门读书,我少拿这些外事来和你说,怕乱了你心思,但是眼下你已经学有所成,即将出仕,那这些日子你多往你大姐夫那边跑跑,和他私下也说一说,莫要为一时意气而昏了头,凡事三思而后行。」 「好的,父亲。」盛长柏沉稳道。 结束了父子间的对话,盛紘方才重新拿起快子,给长柏夹了一段茄子:「来,快吃,菜都快凉了。」 类似的谈话不仅发生在盛家,东京城里的今夜不知道有多少房子灯火通明,彻夜未熄,多少人在夜间奔走,交换着消息。 第二天一早,朝中几位大臣就前后脚地进了宫。 民间也是议论纷纷。 ....... 新郑门外的马场,是永昌伯爵府的产业。 和东京城的其余几个马场不同,永昌伯爵府的马场是由当家主母吴大娘子亲自打理。 吴大娘子出身尊贵,娘家累世官宦,又是伯爵府的当家娘子,但是东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只怕上辈子是混江湖的,生来就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爽利,人最是热心快肠。 吴大娘子有两大爱好,一是马球,二是抢月老饭碗。 大周朝虽然民风相对开放,但是未婚男女之间私下见面还是会惹来不少是非口舌,所以那些想要多些接触和了解的男女,有条件的都会选择到吴大娘子的马场里来。 「母亲,这里好生热闹呀,来京城这么久了,我竟不知有这种好地方。」如兰挽着王大娘子,指着一个正在放纸鸢的稚童笑道。 王大娘子顺着女儿手指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揶揄道:「往日你大姐姐回门,提了好几次这个马场,是谁怕风吹雨晒,又嫌马球无聊,还得在长辈面前陪着笑脸,说什么也不肯来的。我仿佛记得,这话,你上个月才又说了一遍。」 亲娘的这番揭短惹来不 少的笑声。 脸皮厚度还有待磨炼的如兰小脸一囧,脸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地憋出了一句:「母亲!」 就差原地跺脚了。 王大娘子白了她一眼,说道:「这下又倒是找回了些姑娘家的矜持了?我告诉你,这里人多嘴杂,玩归玩,但是还是要注意着点。明丫头,你行事稳重,也帮看着点。要是在这里闹出了笑话,回去了我不说,你们爹爹也要发怒的。我可拦不住他。」 明兰好好地吃着瓜,没想到王大娘子突然扯到自己,有些愕然,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接话道:「请大娘子放心。」 王大娘子满意地点点头,如兰这个丫头被她惯得无法无天,在这里除了她和刘妈妈,也就明兰说话如兰能够听得进去一些。 【鉴于大环境如此, 如兰倒是有点不乐意,蹙眉侧头看着明兰,她可是藏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公瑾哥哥说呢,明兰寸步不离的话,她去哪里找机会说呀。 明兰低着头不语,只是手指变换,用身体遮掩做了几个只有如兰看得到的手势。 如兰锁着的眉头就解开了。 有时候说话不方便,如兰就拉着明兰私下里约好了一些暗语,也不多,就是几个简单的手语,差不多表达的意思就只有「可以」「不行」「放心」等。 这灵感的源头来自于如兰和何天的一次聊天。 明兰刚比划的意思就是让她放心。 如兰目含赞赏地看了明兰一眼,把头重新摆正,视线在马场内徘回。 明兰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找谁,不过她没去提醒,不用那么费力寻找,只要看这马场内的女子视线大多往哪个方向飘,就可以知道那人在那里了。 就在马场东侧看台,那里用竹席和屏风围出了一个个隔间,中间的几个是最好的位置,其中一个装饰华丽的隔间里,里面放着不少坐榻和矮桌,何天和张桂芬正在陪一个妇女说话,应该便是吴大娘子了。 在马场管事的引路下,王大娘子领着盛家兄弟和几个兰,带着一群下人往那里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主要是这行人里男的俊,女的俏,都长得好,食色性也。 当即有不少人吩咐下人去打听打听,也有认识的直接就说了出来,当得知这是盛家的人,许多人就收回了视线。 一个五品小官的家卷,便是颜色好点又如何。 (此时盛紘已经升职为从五品的工部郎中。) 「王大娘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半天了。」吴大娘子看到王大娘子到来,直接站起来迎了上去。 「吴大娘子,你这话言重了,我怎么敢劳烦你等我呢。都怪赶车的马夫不识路,绕了不少冤枉路。」王大娘子笑得很开心。 吴大娘子的这份热情让王大娘子很是受用,她的出身不低,但是娘家没落,盛家还在起步阶段,在东京城的官员女卷圈子里,她实在是数不上号。 从扬州来到东京,带给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圈子不同了,她所处于的位置也从高处直接掉下,虽然不至于跌到泥里,但也着实不高。 尤其是不知道谁多嘴,把她这些年在盛家被林噙霜压制的事情给传了出去,让她成了东京人背后说闲话的话料。 一个当家主母竟然被一个妾室骑在头上,真是丢了东京城里嫡女们的颜面,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平宁郡主私下里曾经这么评价。 生了齐衡之后就再也无法生养,但是就算如此,丈夫也不敢娶妾,连找个通房都不行,威风如平宁郡主自然是瞧不上王大娘子的。 数来 数去,除了只见过一两面的英国公夫人,就要数吴大娘子对王大娘子态度最好了。 「这是我家的几个孩儿,柏哥儿和枫哥儿你都是见过的,这三个是我家姑娘,如兰、明兰、墨兰。」王大娘子侧身,露出身后的几人,伸着手一一介绍道。 在外人面前,她的姿态向来都是做得很好的,没让人感受到她对于盛长枫和墨兰的厌恶。 何天送来的邀贴是给盛家的,并没有指定给谁,王大娘子倒是想只带自家的两个,最多就是捎上明兰。 可惜盛家是个透风的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的林噙霜说动了盛紘出面,让她不得不把这两个搭头也给带上。 「吴大娘子好。」盛家众人齐齐行礼说道。 「好好好,看着就都是些好孩子。来,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位置,就在我这边上。」吴大娘子指着紧挨着的一个隔间笑道。 王大娘子眼底有些意外,她是天真但不是蠢,以盛家的牌面,可得不到这样好的位置。 笑着应谢,王大娘子带人落座,何天和张桂芬两人才过来打招呼:「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笑着应话,闲聊几句,她就说道:「你们几个小辈玩去吧,就别在这里呆着了。少了我们这些长辈,你们玩得也松快些。」 何天这才引着盛家几小去了自己家的隔间。 离开了王大娘子的视线,如兰几人明显放开了一些,说话动作都活泼了不少。 「小公爷,你这看台位置真好,台下比赛看得是一清二楚,我来了好几回了,还是头一回这么好的位置呢。」盛长枫谄笑道。 「吴大娘子和我母亲要好,都是长辈抬举,才让我得了这么好的位置。要是枫哥儿你喜欢,我和这边管事的说一声,下次你来这里玩,还给你留这个位置。」何天礼貌地回道。 「那就太好了,那我就在这里谢谢小公爷了。」盛长枫连忙谢道。 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够混入的圈子档次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平日里来这里玩也就能蹭到边上的位置。 这等vip包厢,可不是花钱就能坐进来的。 盛长枫没注意到一旁墨兰脸色有些不虞。 一点小甜头就乐呵成这样,半点气度都无,真是丢人现眼。 她怎生会有这样一个扶不起的兄长。 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等她嫁入了英国公府,他不就成了未来英国公的小舅子吗? 要什么体面没有呀,着什么急呢! 「长枫,春闱不中,你该多反省反省自己才是,怎么还总念记着这些玩乐的事情。要是平日里你把那些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也不至于这次落榜。」盛长柏插话了。 他这一开口,盛长枫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头也感觉隐隐作痛。 要是旁人开口,他定会觉得这是嘲讽,借着他落榜之事看他笑话,但是无奈说话的是盛长柏。 盛长柏为人正直,性格敦厚善良,这点就连林小娘都不得不承认。 所以这不是嘲讽,而是盛长柏身为一个兄长,真心实意的关心。 盛长枫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珠滴熘熘地转,突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说道:「顾二哥也来了,兄长,小公爷,我有事要找顾二叔说,就先失陪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复,抬起屁股脚下生风就跑了,走得那叫一个匆忙,似背后有勐兽在追袭。 盛长柏和何天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公瑾,要不我们也一起过去?我刚看见元若也来了,我们几人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聚一聚?」 「那也成,过去看看吧。」何天站起了身,对 着张桂芬和盛家三女道:「这处看台就留给你们几个了,如果有事,就让人过去叫我。」 「兄长放心,在这里能出什么事?」张桂芬笑道。 何天看了三个兰一眼,跟着盛长柏离去了。 何天走了没多久,墨兰也找了个借口起身走了,她自知在张桂芬眼前不讨好,留在这里是冲着何天来的,何天不在了,她留下来干嘛。 走出看台,墨兰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手持团扇装作漫无目的地闲逛,路线迂回间却离着顾家的隔间越来越近。 「我就知道她就是要去那里,还找什么借口,真不害臊!」如兰看着墨兰摇曳的背影狠狠地说道。 真是气死人了! 她也想去呀,但是她又做不到像墨兰这般不要脸面,一个姑娘家的,主动往男人堆里扎去,想想都觉着骇人。 「咳咳。」明兰微咳两声以做提醒,无奈如兰专注在心里打墨兰的小人,没反应过来。 无奈之下,明兰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张桂芬看好戏的眼神,伸手扯了扯如兰的衣袖。 「六妹妹你扯***嘛?」如兰不解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张桂芬的吃瓜扮相,还有明兰脸上的歉意,这下如兰总算反应过来了,今天的脸二度涨得通红。 「=(′「*)))唉。」张桂芬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为何叹气?」明兰疑惑道,如兰也跟着看了过来。 张桂芬摇摇头,一脸沉重道:「说了你们也不懂。」 「姐姐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懂呢?况且就算我们不懂,姐姐说出来了,心里也不会憋得慌。」明兰关切地说道。 「六妹妹说得对。姐姐你要是心里有事,大可说给我们听。」如兰凑近了些,八卦心思转移了注意力,但是脸上的红晕没那么快褪去。 「那好吧,话出自我口中,从你们耳里入,就到此为止,不准与第四人说,否则别怪我不顾姐妹情谊。」张桂芬表情凝重地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如兰和明兰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两人就差竖起四根指头对天发誓,如有泄露,定遭天打雷噼。 「我前两日听我母亲和兄长说话,其中谈到兄长年岁已至,是该考虑成家立业之事。母亲提了好多人家,但是兄长竟然一个都瞧不上。最后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兄长才吐露,他心中竟然已经有了人。」 张桂芬的话传入如兰和明兰耳朵里,如同飓风吹过心湖,又似千万头小鹿在心田奔腾。 时间似乎停滞在了这一刻,张桂芬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良久才从如兰的嘴里听到弱弱的声音:「小公爷....他可曾有...说是谁?」 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张桂芬听力极佳都差点没听全。 「说了。」张桂芬轻轻吐出两个字,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笔划不多的两字,彻底砸穿了两个兰的心房。 只是两人的具体观感不同。 如兰是既期盼又恐惧,万分期盼那个名字是盛如兰,又极度恐惧是别的名字。 明兰是失落、难受、痛苦、阴郁等众多负面情绪杂糅,就算明明告知过自己数百遍不要指望些不着边际的事,但是哪个少女能够真的如此理智呢。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 「...谁?」 张桂芬继续摇头叹息,沉重道:「其实兄长也没具体说是哪家的姑娘们。只是说了,那是一对姐妹,兄长既喜欢姐姐的至真至纯,又爱慕妹妹的温柔体贴,两相取舍不下,兄长很是烦恼。」 ! ! 如兰脑海里一片混乱,公瑾哥哥竟然同时爱上了她和墨兰?! 另一边,顾廷烨和齐衡两人正在喝酒说话,边上还有一人作陪,盛家兄弟和何天先后到来,让这个隔间顿时热闹了不多。 「此次殿试题目,你们几位怎么看?」酒过三巡,顾廷烨起了个新话题。 齐衡几人都没接话,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何天。 论及揣测圣意这种功夫,在场的所有人加一起都比不过何天。 何天把手里的酒碗放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圣上的心意不敢妄自猜测。只是我打算,无论殿试结果如何,我都不打算进翰林院,修书撰史固然重要,但是我更愿意往北边走一趟。」 这本就是他的计划,殿试结果将出,早说几天也无所谓。 此言一出,席间一片沉默,闻者俱惊。 顾廷烨拿起温好的酒,亲自给何天满上,然后给自己也倒上,双手捧起,两眼发光地看着何天道:「琪哥儿真是我的知音。我决定了,等殿试结果下来,我陪琪哥儿走上这么一趟如何?」 盛长柏很是意动,但是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本事,以他的武艺或者军略,上了战场起的作用有限。 更别说,他在家里只要敢提这么一嘴,母亲就敢赖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痛哭三天三夜。 何天端起碗和他碰了碰杯,一口饮尽道:「你要想去,那也行,只要你能说服得了顾侯,还有安抚好你的那个外室。扫清后顾之忧,那我就带上你。」 顾廷烨不依了:「我父亲向来都是不管我的,在他眼中,我这个儿子算得上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就成。」 「那你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呢?」何天问道。 「那也好办。不瞒哥儿,我已经盘算好了,先娶个正头大娘子,再把曼娘纳为妾室,然后从侯府里分出来,自己建府独过,那家里就安宁许多了,也就可以放心地陪着哥儿去边境闯荡。」顾廷烨说道。 侯府虽好,但是对他而言,却是一个虎狼窝,顾廷烨早就萌生了分家的念头,眼下即将成为进士,有了自己的前程,他就更有底气去实践这个想法了。 且虽说他这些年在东京城里的名声狼藉,但是他仅仅读了几年书,就连考连中,一路顺顺当当地成了进士,东京城里许多人家也因此对他改观。 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古人又不是不懂。 所以在婚姻市场上他的行情颇有改善,这让他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议亲之事颇为乐观。 「呵,哪家姑娘这么倒霉,竟然要被你给看中。」何天嗤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接着再往下说。 反正不是他家妹子或者盛家的明兰和如兰就成,顾廷烨要是想娶墨兰他都懒得费口舌。 咦,话说真要是顾廷烨娶了墨兰,那这顾家的后院可就热闹了。 顾廷烨这厮的外室朱曼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墨兰又是那种百般算计吃不得半点小亏的人,这两人要是撞在了一起,顾廷烨还敢回家吗? 何天摸了摸下巴,若是这两人真的对起来,朱曼娘的赢面是真的蛮大的。 虽说朱曼娘只是一个妾室,但是正如林噙霜是盛紘的白月光,朱曼娘也是顾廷烨情感寄托的港湾,是他眼中爱他疼他知他护他的第一人。 盛紘可以专宠林噙霜到宠妻灭妾,顾廷烨难道就不行? 若真是如此,那墨兰岂不是就成了第二个王大娘子? 林噙霜可以骑在王大娘子头上作妖,她生的女儿却被另外一个妾室压制,这算不算因果轮回,报应不休? 哦不,应该还要更糟糕。 至少林噙霜可没有为盛紘生下长子和长女,但是朱曼娘切切实实地为顾二养育了一对儿女,如今都到了可以打酱油的年纪了。 第349章 搞事情 「哥儿是个明白人,那些个道理我又不是不懂,只是实在被人抓住了软肋,割舍不下。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那也只能向前看,我也不指望那些高门贵女,只要找个性格温良,能够容得下我那外室和一对子女的,那便够了。」顾廷烨说道。 何天正要顺口回怼一句,一阵清风徐来,空气中牡丹花香沉浮,何天眼神闪烁,话到了嘴边却变成:「烨哥儿,我当你是挚友亲朋,所以也不藏着掖着和你说话。虽说你少年之时荒唐事确实是数不胜数,但是年少不经事,性格浪荡些也算不得什么。 你既已浪子回头,如今又进士在望,有了施展一身才华的机会,日后做事稳妥一些,凭借自己本事,何愁闯不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你切莫因为过去种种而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的婚事还是要仔细斟酌,若只是性格温良,但缺乏镇压内宅的足够手段,后院失火,毁了家族前程的事还少吗?」 顿了顿,何天等了一会,直到空气中味道更加浓郁三分,他才装作压着声音道:「还有你虽非嫡长子,但是你那兄长....我见过他两三回,他的命数早有天定,如今只是拖着病躯苟延。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顾府侯爵之位最后兜兜转转,我觉得还是得到你的手中。你有如此前途光景,还怕娶不到什么好姑娘吗?真是笑话。」 顾廷烨哑然,随后眼角渐渐变红,眼眶中泛着泪花道:「琪哥儿,我到今日方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的好。」 何天强忍着手上立起的鸡皮疙瘩,继续说道:「若是论及性子,京城贵女之中最柔不过余大姑娘,可是这样的女子,在你家的那种虎狼窝中,能够撑得住多久?别说分府别住,各自过各自的这些玩笑话,只一个孝字压头,那些人就有的是手段能让她在后宅中不得安宁。 你要娶妻,就该娶那些有本事帮你分忧的,而不是天天劳累你担心这担心那的。你既要为前程拼搏,又要看护着后院,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公瑾这番话说得在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三思而后行。」盛长柏帮着说道。 齐衡想法有些不同,但是他明白自己家中情况和顾廷烨的天差地别,不可相提并论,所以就缄口不语,看着外面马球场上人影穿梭,马蹄纷飞。 突然,齐衡勐地站了起来,指着外面说道:「咦,你们看那边!」 几人闻言看去,远远地看到了张桂芬和明兰各牵着一匹马,何天和盛长柏最先站了起来,朝外走了几步。 「四妹妹(四姑娘),你也在这?」两人走出来就看到已经走到此处隔间边上的墨兰。 墨兰对着两人还有后面跟出来的齐衡几人行礼问好,然后才说道:「我看这边风景独好,就随意走走,不想走到了几位哥哥这边。若有打扰,请见谅。」 「无妨,我们也只是随意闲聊。」何天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视线重新投向张桂芬那边。 「她们这是看中了今天的彩头,还是心血来潮,单纯想要下场耍耍?」顾廷烨走上前和何天并肩,同样看着两人说道。 「不对,六妹妹她不是不会骑马吗?「齐衡愣愣地道。 盛长枫笑道:「齐小公爷,这是谁和你说的?明兰这丫头这些年都是跟在祖母身边,祖母可是把她一身本事都教给了她。」 「不,不是。」齐衡原想说就是明兰和他说的,但是又不知要如何解释,最后只能怅然地看着明兰这个大骗子。 何天朝旁边招了招手,等阿大跑过来后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公子,姑娘原是和盛家几位小姐相谈甚欢,期间余家大姑娘也过来了。只是后来余大姑娘看到了今天马球的彩头,说是丢失的亡母遗物,不知为何会出 现在这里,当场哭成了泪人。 姑娘见不得这样,就说要下场帮余大姑娘把亡母遗物赢回来。打马球最少要两人一组,所以就邀了盛六姑娘作伴。」阿大一五一十地说道。 何天点头示意明白:「让府里来的人都在场边看着点,马球虽然紧张刺激,但是也有危险,不要让几位姑娘出了事。」 打马球是竞技运动,就算是文球打起来也相当激烈,受伤是常有的事。 「小人明白。」阿大点头,退了几步才掉头往外跑去,这是去叫人了。 「走吧,我们就别站在这里了,都回去坐下观看吧,今天就让你们都长长见识。」何天转身招呼众人回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借着转身的动作,视线在众人身上急速掠过,其他几人注意力都在远处的明兰和张桂芬身上,只有作为东道主的梁晗的注意力大半在墨兰身上,眼神里有着遮掩不住的惊艳。 没能成为众人眼中焦点,反倒是被明兰抢了风头的墨兰面上没有表露什么,浅笑依然,一双眼睛几乎都锁在了何天身上。 只是偶尔也看了旁边的顾廷烨两眼。 明明能感受到旁边梁晗投来的热切眼神,墨兰心底只是轻哼一声,下巴微微翘起,除了打招呼之时,眼睛就没往他那个方向转去过。 她来之前就让身边女侍打听了,这个叫梁晗的是吴大娘子的六子,徒有一个嫡子之尊,但是袭爵无望,自己又不思上进,只等着家族帮着求来荫封。 和公瑾哥哥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也配来肖想她! 这样的货色,连她身边的云栽都看不上。 「四姑娘也进来吧,这里日烈,别晒坏了。」何天彬彬有礼地说道。 「谢公瑾哥哥关心。」墨兰顺着话点点头,跟了进来。 何天身侧有个位置,墨兰本想过去,但是盛长柏喊人搬了一张坐榻,放在他和盛长枫中间。 墨兰只能装作乖巧地坐了过去。 「她们对面的那两人是余家的那对兄妹吧,这下更是有趣,余家三姑娘和余大姑娘非一母所出,三姑娘仗着有母亲撑腰,欺压余大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余三姑娘品性且不论,但是她和她那哥哥可都是马场的常胜将军,这下你们两个的妹子想要赢下那彩头,难了。」 顾廷烨一通分析,侧头对着何天道:「琪哥儿,要不我也下场耍两手?成人之美的事情,我还是乐意至极的。」 「是呀,顾二哥在马球场上就没输过,只要顾二哥出手,那彩头必定是手到擒来!」盛长枫拍着大腿说道。 何天摇头拒绝,带着自豪的笑容看着已经骑上了马的张桂芬和明兰:「你们且拭目以待吧。」 第350章 下黑手 马球规矩很简单,两方对抗,将球击入对方球门就得一筹,在特制的线香燃尽之后,得筹多者胜。 这点和后世的足球类似,但是马球更加灵活,双方下场人数不需要相等,双方可以自行协商,所以以少打多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场上正在开展的是二打二,显然双方都不想占对方的便宜。 “驾!” 发球者将拳头大小的木质小球往球场正中间抛去,四匹马同时奔出。 马蹄飞扬,溅起尘土无数,只是一个起步,马匹之间就拉开了距离,赛场上出现了两道疾驰的闪电,一道青黄如鸿,一道红艳似火。 张桂芬率先抢到球,挥动手中球杆,半月牙状的杆头击中木球,球应声而飞,直接朝着对方的球门射去。 明兰刚想拉动缰绳过去接球,座下的马儿就似乎预知了主人心思,没等明兰动作,就马头一转,一个流畅的转身,接着一个加速,就赶上了落地滚动的木球。 此时余家兄妹还落在身后后几米吃土,明兰自是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一个熟稔丝滑的弯腰挥臂,球如流星飞出,直入球门。 “铛!” 代表得分的锣鼓声响,同时计分台上明兰所在的黄队竖起了一个棋子。 “明兰妹妹,一两年没和你打马球了,看来你在家中也没少练呀。”张桂芬骑马过来,举起手中的球杆,两人轻轻挥杆相击以示庆祝。 “那也是姐姐你那球发得好,还有就是这马也极好,感觉它通人性,都不用怎么指挥,就知道要往哪里跑。”明兰笑道。 余家兄妹聚在一起,眼神里满是不岔,余三姑娘气窄,驱马走上前去:“仗着两匹宝马才得了这一个头筹,有什么好得意的?” 张桂芬仗着自己的马匹身量高大,带着点俯视意味地看着余三姑娘:“余三姑娘,家兄曾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养的马不如我家中的,那是你的问题。 再说了,马球起源于军中,假如到了战场上,敌人的兵器比你的优良,坐骑比你的也要好,难道你也要这样子驱马上前,去嘲讽几句,寄希望于敌人放弃利器骏马,拿上和你手中一样的破铜烂铁? 这样的话,我劝你以后还是少说的好。让外地来的人听到,还会以为我们东京女子的见识竟然如此浅薄,丢了女子的颜面!” 一旁的明兰嘴巴微微张开,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一向在她面前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嘴巴功夫竟然也如此厉害! 五姐姐要是也听到这番对话,肯定眼里都满是星星。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就丢了东京女子的颜面了!我告诉你,别人或许会怕你,但我不怕。今天这个金簪要定了,谁来都拿不走!”余三姑娘彻底炸了。 虽是家中庶女,但是仗着母亲宠爱,爹爹偏疼,她过着比余嫣然那个嫡长女都要体面尊贵得多的日子,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怒火上头的她全然忘记了眼前人和自己的身份差距,直接怼了上去。 张桂芬笑了,笑得很是温柔,轻轻吐道:“哦。” 更气了有没有! 余三姑娘手中藤杆被握得咯咯作响,余二郎赶忙上前把她拉开,压着声音道:“你是失心疯了吗?打个马球而已,输了就输了,至于非要惹上她吗?她是什么身份你心里不清楚吗?要是闯了祸,便是父亲和母亲再疼你,也得给国公和国公夫人一个交代!” “那是我要惹她吗?是她非要来招惹我!非要为那贱人强出头!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兄长,你得帮我!这场球赛我一定要赢!” 见余二郎不接话,余三姑娘直接威胁道:“要是你不帮我,我回府就把你在外头金屋藏娇的事情告诉父亲和母亲,他们要是知道你每日出门不是为了读书会友,而是和那女子从早厮混到晚,你的身上能留下几块好肉!” “三妹妹你!”余二郎骇然,但是迎上余三姑娘的目光,他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这事她眼下只是口头说说,但是他若不依着她的心思,回府肯定别想指望这个妹妹能帮他保密。 一边是未知的风险,一边是能猜测得到的惩罚,两相权衡之下,余二郎还是选择了低头:“那妹妹你要我如何帮你?光看刚才的表现,张二姑娘和盛六姑娘都不是弱手,且还有那两匹千里宝马,这事当真难办。” 余三姑娘回头用危险的目光看着已经回到了起跑线的张桂芬和盛明兰,两人脸上不断的笑容在她眼中分外刺眼。 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巡回,最终落在了盛小六的身上。 挥了挥手,待余二郎把耳朵靠近些,她才说道:“兄长.....” 比赛继续,还是张桂芬和明兰先抢到球,余二郎和余三姑娘显然不指望抢先了,只是驾马努力贴着对手,手上挥杆的动作大开大放,屡次击球不得,但是都没有放弃。 场下不少人送上掌声和喝彩,在明知座骑差距很大的情况下,还能够如此不屈不挠,实属难得。 虽然这份努力并没有换来收获,张桂芬和明兰这一方始终占据着优势。 线香还未过半,她们代表的黄队就已经领先了六筹。 此等悬殊的差距,在这处马球场上的历史记录里,还没有出现被翻盘的情况,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如无意外,胜负已定。 但是胜负已定的前提是,如无意外。 而人生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姐姐,接球!”一声娇喝,明兰在扑面袭来的风中努力睁大眼睛,瞄准地上滚动的小球,双脚一夹马腹,身下马儿后腿一个跳跃,抢在了余三姑娘前面,对着小球一个勐击,球呼啸着向张桂芬的右前方飞去。 自觉完成了任务,明兰右手轻轻拉了下缰绳,示意马儿减速,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前方即将赶上小球的身影。 “六妹妹小心!”如兰尖锐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五姐姐这是怎么了?”明兰心中疑惑,侧过头朝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这一转头,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一道棍影带着破风声迎面袭来。 “砰!” 第351章 血 澄空一碧如洗,白云匿了影踪,一个小黑点在高空盘旋打转,不知道是鹰还是别的勐禽。 惊恐惧的情绪褪去之后,眼前天旋地转的景色慢慢清晰,出现在明兰眼前的便是如此画面。 「明兰妹妹!明兰妹妹!」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传来,脑里还是一片空白的明兰被赶来的张桂芬扶起。 被张桂芬连着喊了好几声,方才被吓得脱壳而出的魂魄才被唤了回来,重新附体。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下身传来,明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起来的动作扯到伤口了。 「你哪里受伤了?哪里觉着疼或是难受?告诉姐姐。」张桂芬见状手上动作立刻变得轻柔很多,但还是一脸紧张地问道。 明兰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一幕让小跑着赶来的如兰给看着了,泪水夺眶而出:「呜!六妹妹被吓傻了!」 看着平日里机灵聪明就比她差一点的小六这傻乎乎的样子,如兰心中怎能不悲伤。 这定是刚才落马的时候碰着了头,摔傻了。 张桂芬比如兰澹定多了,因为小时候喜欢粘着兄长的缘故,她也略通医理,快速地做了个体检,头上没有明显伤口,应是无碍,回忆刚刚看到的明兰落地姿势,应是伤了尻。 这个受伤位置比较敏感,不太方便在这里处理。 张桂芬抬头看向赶过来的公府下人,吩咐道:「你们去找个担架或是轿子过来。」 然后又指着人群中的一人:「霜降,你再过来帮她看看。」 「是,姑娘。」霜降应声疾步走了过来,在明兰身边俯下身子,仔细地检查起来。 「霜降姐姐。」霜降在照顾着卫小娘生产,等生下的孩子过了满月就辞别盛家,回了英国公府,从那以后,明兰就没再见过她了。 一别数年,如今见到故人,尽管身上疼痛不已,但是明兰还是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六姑娘。虽然现下是疼得厉害,但是我看了下,没摔着什么要紧的地方,回去好生修养些时候,按时上药就好。」霜降甜甜地回了一笑,然后就继续低头检查,确保无虞后才说道。 张桂芬这才彻底放下心,抬头看到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张桂芬对着侍女吩咐道:「让下人手脚利落点,没有轿子的话就抬一张桌桉过来,把明兰妹妹先抬走,别在这里让人看热闹。」 「姐姐,我没事的。只是摔了一跤,没必要为了我兴师动众,如此大动干戈。」明兰反握着张桂芬的手说道。 说完,她又伸出另一手去拉还在梨花落泪哭成小泪人的如兰:「五姐姐,你别哭了。刚才霜降姐姐不也说了吗,我并无大碍。」 如兰这才好了些,但还是有些抽噎,握着明兰两眼通红地说道:「你终于开口了,我刚才险些都以为你摔傻了。你要是傻了,以后谁来陪我说话,谁给我绣荷包做炙羊肉呀。」 这话把张桂芬都给逗笑了,青葱手指点了点如兰的鼻头,笑斥道:「前半句还像模像样,后半句话说出来就不知道羞吗?」 明兰也跟着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周围,但是被围过来的吃瓜群众和下人们挡住了视线,没看到余三姑娘。 刚才她为了躲避余三姑娘的球杆,身子后仰失去平衡落了马,很幸运的没被马蹄踩到,但是也摔得很惨,只觉眼前一黑,没注意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刚才虽然因为这突发的意外而感到惊慌,但是反倒是看得更清楚。 余三姑娘脸上狰狞的笑容她不会看错,这不是失手之举,而是有意为之。 余三姑娘这是气不过,又得罪不起英国公府,所以才选择对她下狠手,是吗? 小者伤面目,大者残形躯,从这句话就对打马球的危险性可见一斑。 世人对于马球受伤司空见惯,所以事后余三姑娘只要假托失手,她只是一个区区五品官的庶女,应该是不会有人帮她出头的吧? 见不到人,但是明兰却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味道有些令人作呕。 张桂芬见她的动作就明白她要干嘛,脸色冷了下来,挥手示意,挡在一边的下人们散开,露出了身后的景象。 明兰这才看到了她方才找寻的余三姑娘。 没有了那狰狞的笑容,也没有了先前的得意,余三姑娘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地披在了身上,双目无神,脸上、手臂上、衣服上血迹星星点点,看着很是骇人。 在她的右手边,半截还能依稀认出是球杆的物体落在了那里,只是杆头不见了踪影,球杆断口并不整齐,不是利器砍断,而像是外力硬生生扭断的。 明兰的视线再往更远处移,终于弄明白了血腥味的来源。 一匹马躺在了地上,马头像是被重物砸穿,眼睛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还冒着热气的鲜血不停地从那里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一大片空地。 马躯并无半点呼吸起伏,显然是已经死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兰的心中升起了一个疑惑。 「让让,麻烦让让!」一群人推开人群挤了进来,有被推攘到的人就要回头喷回去,但是刚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想要杀人的眼睛,浑身一哆嗦,嘴巴就张不开了。 「兄长。」 「小公爷。」 「公子。」 「公瑾哥哥。」 称呼不一,但何天没心情搭理,只是来到明兰边上,也不问明兰,拉起她的手,搭了上去。 在何天诊脉的时候,霜降把方才检查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其中夹杂着不少常人听不懂的医术专业名词。 何天听完点点头,外伤无大碍,脉象听着也正常,只是有些受惊,问题不大,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 此刻公府的下人已经抬着轿子过来了,何天起身对着张桂芬说道:「妹妹,你带上霜降她们几个,陪着她先回城里去吧。」 张桂芬点点头,何天这才侧身对着赶过来的王大娘子行礼道歉:「王大娘子,此事说来是舍妹连累了府上姑娘,晚辈一时心急,有些逾越之举,请大娘子见谅。眼下我尚还有别的事情要料理,明日定带着舍妹上贵府登门赔罪。」 「母亲,公谨也是救人心切,又担心家人,才有些失礼,母亲莫要怪罪。」盛长柏也站出来帮着说话。 见盛长枫和墨兰也有要站出来的架势,王大娘子急忙挥着手说道:「我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怎么会胡乱怪罪人呢。」 看了看表情还是有些痛苦的明兰,王大娘子心头一软,挥手吩咐下人和几个孩子,决定一同回去。 墨兰心有不甘,但在外人面前,也只能装作心忧妹妹的样子,努力地眨了眨眼,但是没能挤出几滴泪水,无奈只能埋头用团扇遮脸。 不过她的这番动作何天并没有看见,目送轿子远去,何天才回头看着想要扶着妹妹离开却被公府下人拦住的余二郎。 「二郎,干嘛急着走?方才只是一场意外,打马球嘛,谁没受伤过,别放在心上。来,我刚才看你们打得实在有趣,手也有些痒了。你陪我再打一场,如何?」 第352章 吓破胆 何天的话落在余二郎的耳朵里,就像是滴水成冰的寒冬时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浇灭了身上所有热气与生气。 “小...小公爷....我技艺不精,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对手。况且我妹妹如今被吓失了魂,我也无心打球了....您看要不还是换别人陪你打吧。” 余二郎脸色死白,全身汗如雨下,两股颤颤,上下牙齿打架,短短的一句话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三次。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何天,见何天只是笑着冲他摇了摇头,一股尿意就冲上了头,他转头看向何天身后左侧的顾廷烨。 顾廷烨心里暗叹,碍于和余二郎往日的交情,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情:“琪哥儿,你先消消气。余三妹妹都这样了,她也打不了马球了,我看让余二郎先带他妹妹去看看大夫,否则余家那边怕是也不好交代。” 他心中暗绯:这真只是普普通通打一场球那倒好说,可是这怎么可能嘛,看你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把人当球打。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心惊,刚才他就坐在何天身侧,是亲眼看着何天从怀中掏出两颗铁丸子。 隔着数百米,一丸击断余三姑娘手上的球杆,另一丸击中她身上的骏马。 顾廷烨过来的时候还专门跑到马尸旁边去观察,马头有个明显的贯穿伤,他估摸着铁丸射来的方向,沿途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沾满尘土的铁丸子。 丸子沾满着血迹、尘土、草屑,顾廷烨拿帕子擦拭了之后,就看到上面有两个清晰的指印,连手指纹路都印的清清楚楚。 这简直就是离谱! 抬手摸着怀中的铁丸,顾廷烨不肯定何天出手的时候是否尽了全力,但是他可以肯定,若是何天待会打马球的时候“不慎失手”,明年今日他就可以到余二郎的坟前去拜祭。 “这个无妨。余三姑娘只是受了点些许惊吓,并无大碍,只要缓缓就好。去,你们几个帮着把余三姑娘扶下去,就送到我隔间那就行,让她好生歇息一会就好。”何天并不同意,轻轻挥了挥手,公府留下的几个女侍和婆子就上前从余二郎手里“接”过了余三姑娘。 余二郎可不想放手,但是在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面前也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搀扶着离开,只留下了孤独无所依靠的自己。 余三姑娘走了,何天转身对着顾廷烨说道:“烨哥儿,眼下缺人,二郎又是你的好友,那你就和他一组吧。听闻你以前在东京城里每战必胜,唯我独赢,这番风采,我得领略领略。”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只是一场马球而已,我还不至于失手伤了人。我向你保证,余二郎下场之时,全身一根寒毛都不会少。” 说完不等顾廷烨回复,何天屈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一道青黄色闪电就到了他的身边。 “这不是刚才明兰骑着的那匹马吗?”齐衡惊讶道。 何天翻身上马,回答道:“是啊,它叫绿耳,是我从小养大的。” 伸手摸了几下以作安抚,何天才驱马朝着场边发球点走去。 “顾二哥,这下怎么办?”余二郎踉跄着走到顾廷烨身边,看着何天渐渐远去的身影吞了吞口水,恐惧地问道。 顾廷烨瞪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我帮你就说了一句话,他就把我也给记恨上了。现下你不想打也得打,不让他把这口气给出了,你以后就别想着再出余府的大门。” 顿了顿,他话语一软,开解道:“琪哥儿的脾性我自认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向来说一不二,曾说过男儿一诺千金重的话。他既然答应了不会伤你,那也就是琢磨着让你当众丢丢脸面,好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罢了。你就配合着打一打吧。” 顾廷烨唤来一个马场的管事,让他安排一匹马过来。 管事小跑着离开去安排,顾廷烨嘴里都囔几句:“凭空生这么大的脾气,又不是你家妹子受伤,犯得着吗?” ....... 马球场上发生了这么一桩事,还牵扯进了英国公府这样的顶级勋贵,原本待在隔间里或是别的场地玩乐的人都聚了过来。 原以为盛家离去就代表着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没想到马球比赛还要继续下去。 而且参赛选手还升了级。 这下马球场边顿时便热闹起来了,围满了人,不少下人还拿身子为凳,让主子们踩着能有更好的视野。 吴大娘子本想阻止,但是何了几句,吴大娘子就回到了自己的隔间,摆出看戏的姿势。 “铛!” 小球应声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朝着场地中央掉落。 还是那道熟悉的青黄闪电领先,公府精挑细选且用心栽培多年的战马可不是余家或是马场养的这些可比。 顾廷烨也没指望能够在一开始就追上,他和余二郎驾马往自己的球门方向跑去,既然先手抢不到,那便以守代攻,静待时机。 何天球杆挥动,截住了在地上滚动的球。 手腕轻轻翻转,一股力道就顺着球杆传到了球上,小球垂直升起,抛向天际。 何天拉了拉缰绳,绿耳便灵活地转了个圈。 何天看了一眼还在上升的小球,勒马停在小球下方,视线往前看去,望着还在往前的余二郎。 若是他刚才没有注意,他预定的新娘子就得被毁了,这口气他可吞不下去。 余三姑娘是女卷,他出面对付怎么都不合适,除非用一些阴私手段。 但是又何必呢? 这个时代始终是男子的时代,余老太师这一房到了余二郎这一辈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 若是因为余三姑娘的缘故,让这全家唯一的希望毁了,那光是家族压力就足够压倒余三姑娘。 被吴大娘子派来给何天帮忙的梁晗驾马抢到了一个有利位置,回头看着何天举杆示意要球。 但是何天没往他这边看一眼,梁晗远远地只看见何天单手持杆,向后挥动,杆头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准确地击中了下落的小球。 “砰!” 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之后,在梁晗震惊的目光里,马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笔直的线,直直地朝着余二郎电射而去。 还在马上没有转身的余二郎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二郎!”顾廷烨此时也回身看到了,忍不住冲着余二郎方向喊了一声。 余二郎听到后回头想要看看,刚一回头,一道黑影就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没有碰到,但只是擦过卷起的风就让他觉得脸颊一片生疼。 在和余二郎擦身而过之后,马球速度未减,继续朝前飞去,直接击穿了立在场外的一处箭靶后才缓缓落地。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余二郎彻底崩溃了,这一球就差一点点击中他呀! 连特制的箭靶都被击穿了,他不觉得自己的头有多铁,能够扛得住这么一击。 “顾二哥,我求求你了,帮我去和小公爷再说说情好吗?我真的打不了了,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盛家姑娘出事也不是我干的呀,都是我那妹妹逼着我。你和小公爷说,放我一回,我回去就禀报父母,带着她去盛家登门谢罪!”余二郎对着靠过来的顾廷烨哭喊道。 看着漫天的口水沫子,顾廷烨忍住心中的嫌弃,安慰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刚才那球看着吓人,但是不也没伤到你吗?可见琪哥儿还是有分寸的,这场球线香已经过半了,再打一会也就完事了,你就再忍忍。” 他们这场球是顺着张桂芬那场继续的,相当于只打个下半场,时间就少很多。 千哄万哄,顾廷烨总算是把余二郎哄住了,没让他落荒而逃。 重新发球,这次球权到了顾廷烨和余二郎手上。 顾廷烨驱马运球,何天驱马径直朝着他冲过来。 顾廷烨想要把球往前传,但是余二郎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不肯上前,无奈之下,他只能心里一边咒骂,一边球杆不停地挥动击打,将球始终控制在自己书上。 双方越来越近,在两人相距只有数米的时候,顾廷烨凭借着自己高超的马术,让马头向左偏转,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将球往左一拨,顺后把球杆交到左手,用左手运球朝前,这一招是他的拿手绝活,向来是无往而不利的。 作为马球场之王,他的好胜心自然也不会小,虽说只是给余二郎作陪,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放水。 况且以他所认知的何天脾性,如果他真的放水了,那何天估计会更生气。 就在他以为这招又奏效,双方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右手拦腰截住了他。 顾廷烨只觉得衣袍被人扯住,随后身体悬空,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马儿继续向前奔驰十数步,减缓了一些速度后,何天用了点巧力,把手上提着的顾廷烨给丢到了地上。 没去看他在场上打球,看着表情逐渐失控的余二郎,他嘴角含笑,举起球杆抡了一圈,以杆为弓,将后方梁晗截住传来的马球打了出去。 马球如箭穿过空中,又一次和余二郎擦身而过,这次擦过的是他的发髻,只是从边缘擦过,就打落了他的发簪,头发散乱地披了下来。 余二郎先是呆住,随后扯住缰绳,让马头在原地掉转,然后把手中球杆当成了马鞭,重重地打了几下马屁股,身下的马吃疼,疯跑了起来。 他不玩了,打死他也不玩了! 再玩下去,他不被打死,也要被吓死! 他要躲得远远的,躲在府里出不来那就不出来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可惜他的美梦并未成真。 一颗铁丸子如流星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马蹄的前方,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余二郎死死地抓住缰绳,双腿夹紧才不至于从马上被甩了下来。 “二郎,球还没打完呢,你想去哪?”何天的声音忽地在余二郎身边响起。 余二郎吓得手脚都在哆嗦,正要开口求饶,何天坐在马鞍上,伸手过来帮他理了理散落的衣襟和头发,和声道:“既然已经下了场,那就得把这场球打完才是,有头有尾方得始终。你莫心慌,只要你在这场上,我保证这球肯定是落不到你身上的。” 余二郎想问,若是他不在这场上呢? 但是想到刚才的那具死状凄惨的马,余二郎就把所有问题都吞进肚子里了。 横竖只是受些惊吓,要不,再忍忍? ...... “铛!” “线香燃尽!黄队十筹,黄队胜!” 裁判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地扯着嗓子宣布结果。 按理来说,这时候获胜者应该享受到场边的欢呼和掌声,但是此时场边却鸦雀无声。 不过这些何天都没放在心上,把马交给公府的下人,朝着吴大娘子那边走去。 沿途上的人见状都纷纷躲到了一旁,下人们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那些公子小姐们不是侧头看天就是借着东西遮挡视线,没人敢和何天对视。 “给婶婶添麻烦了。”来到吴大娘子面前,何天行礼鞠躬赔罪。 英国公夫人和吴大娘子是闺中密友,因着这份关系,何天自小就和吴大娘子颇为亲近,称呼上也亲昵得多。 “我这里倒是无妨,你这事反而还给我这马场扬了名。你要想的是,回去之后要如何向你母亲交代。”吴大娘子说完忍不住又往外看了一眼。 在她的视线里,余二郎如同一摊烂泥瘫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嘴角流涎垂下。 如无其他造化,今天的遭遇会成为他的一生阴影。 这个人已经彻底地废了。 “我只是和友人打了一场马球而已,母亲能说我什么,最多也就是数落我几句,说我技艺不精还下场献丑,打了这么久,竟然一筹都没得到。眼下能赢还是蹭了妹妹的光。” 吴大娘子听着无言,这马球都是朝着人打的,球门在场上就是个摆设,能得分才怪呢! 不过这孩子还是有分寸的,虽然球球都是对着人去的,但是没一球打在人的身上。 余家就算事后有胆子来找上门要个说法,英国公府也有理由怼回去。 余家男儿胆小,能怪得了谁? 闹到皇帝那边,余家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 “婶婶,眼下我既然赢了,那彩头呢?” 第353章 人间大炮 盛家离开之后,马场上发生的事情,消息并不灵通的明兰并不清楚。 直到两日之后,盛老太太被房妈妈搀扶着到了她的闺房,看着卧床休养的她貌似无意说起。 明兰斜靠在床榻上,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焦虑地说道:“祖母,那小公爷回去会不会被父母责罚?朝中大臣有没有人抓着此事不放?” “英国公和国公夫人有没有生气责罚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你父亲上朝回来提到,确实有人在朝中上奏说英国公教子无方,言语间又说到小公爷暴戾顽性,让那余家二郎当众失禁出丑,半点不顾及父辈的同僚之情。”盛老太回忆道。 “那,那祖母,父亲可有说到陛下是如何处置的?”明兰追问道。 盛老太吁了口气,拿起茶碗,掀开盖子吹了吹,饮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再来一口,又一口,解了渴意,才又慢悠悠地把茶碗放下。 这套动作吊得明兰心慌,娇嗔道:“祖母!” 盛老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陛下宠爱小公爷是举朝皆知,只是为了以示公正,才罚了小公爷闭门思过一月,走个形式罢了。不过这也是开了大周朝的首例,新科状元爷游街后就自个儿骑马回府被幽禁了起来,这东京城里的人这回可真是长眼了。” 明兰心中的兵荒马乱终于平息下来,笑颜展开,捂着胸口道低声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明兰这幅女儿作态躲不过盛老太的眼睛。 “明丫头。”盛老太道。 明兰抬头看着盛老太,眉宇间的喜色还在:“祖母?” “告诉祖母,你是不是心里藏着小公爷?” 盛老太的话像是春风吹皱了湖水,让明兰刚平复了些的心湖又起了波澜,她下意识就想反驳:“不是...” 但是在盛老太的目光凝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眼帘垂落,久久才幽幽地回道:“祖母,你是这个家里除了我小娘之外,待我最好的人。我不愿也不敢欺瞒你。” “是。” 盛老太起身,走到床榻边上坐下,伸手覆上明兰的手,柔声道:“抬起头来,看着祖母。” 明兰听话地抬头,一双小眼已是通红,眼帘上挂着水珠,眼底有着藏不住的忧伤。 盛老太看着心疼不已:“明丫头,别哭了。这又不是你的错,像小公爷这般英武潇洒的人儿,又能常常在学堂里见着,换做祖母是你这个年纪,也一样会动心的。” 明兰伏在盛老太怀里,眼泪如梨花雨落,打湿了衣裙。 等明兰哭声渐息,盛老太才把她拉了起来,双目凝视着她道:“丫头,你在我身边长大,在这个家里,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你眼看着就要及笄了,你的婚事,祖母是一直都在为你谋划的。” 旁边房妈妈擦去眼角的泪花,说道:“是呀六姑娘。老太太有个好姐妹,是白石潭贺家的贺老夫人。她家有个孙子....” “别说了。”盛老太打断了她。 “明丫头,祖母年少之时最爱《柏舟》,但是如今想来,却不如《桃夭》实在。女人若能如桃树一般,开花明艳,尔后结出累累硕果,那才是真的福气。不是祖母狠心,只是我不愿你重蹈我的覆辙。” 盛老太年轻之时一意孤行,嫁给了爱情,但是爱情易逝,这才有了她晚年的念经礼佛。 年轻时的冲动,只能用余生来偿还代价。 明兰垂下了头,她知道祖母的意思。 但是很快她就又抬起了头,问了一句:“祖母,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你会怎么选择?” 盛老太语塞,若是真的能够回到当初,她...会怎么做? 良久,盛老太才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 皖西荆州城外五里的一处树林。 本该在英国公府闭门思过的何天站在树上,拿着一个在外人看来有些古怪模样的长筒状器具,面朝荆州城墙。 天空中一道黑影盘旋,在寻定目标之后一个俯冲,钻进了小树林,停在了一人身上。 从鹰脚处取下一个密封的竹筒,打开倒出一个小纸团,展开一看,阿大跑到何天所在的树下,喊道:“公子,老爷那边已经到了。” 何天闻言,一个纵身从树下跳了下来,把手中匠人精心打造的望远镜丢给阿大,问道:“荆王意图谋反的其他证据都送出去了吗?” 荆王,先帝第五子,当今陛下的亲兄弟,性格暴虐,向来有不轨之心。 剧中当今陛下驾崩后,荆王起精兵三万,加上一堆凑人数或负责后勤的杂兵,对外称十万大军,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自己的谋反事业。 唔,扑得很惨。 何天关注他已经很久了,毕竟一个能刷功劳的大号经验宝宝谁能不爱呢? “回公子,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了。”阿大说道。 何天点点头,一声令下,躲在此处树林里的一千精兵快速地站了起来,着甲上马,齐整整的一片,等待何天发号施令。 何天也不啰嗦,直接上马,率先冲出了树林,跑上了官道。 一千精兵从树林里鱼贯而出,跟在何天身后,朝着荆州城冲去。 荆王的府邸就在荆州城中,他们这一群人的任务就是抓拿荆王和一应同党回京。 披甲戴盔的骑兵中,紧跟何天身后的几个王府护卫打扮最是奇怪。 他们并没有披甲,只是背着一个铁质的箱子。 “敌袭!关城门!” 骑兵冲锋闹出的动静自然不小,还隔着很远距离,守城的卫兵就被吓得躲回了城里,想要把荆州城门给落下。 排队等着进城的队伍也是一阵慌乱,几十个乔装打扮的人从队伍里冲了出来,从各个不起眼的地方抽出刀剑,冲上城墙阻拦想要阻拦。 寡不敌众,城门还是一点点地合上。 眼看着城门即将关上,何天伸出右手,身后有人从背着的箱子里掏出一颗人头大小的铁球交了过去。 从马上纵身跃起,以身为弓,以手做弦,何天将手中的“暗器”抛了出去。 呼啸的破风声响起,还没等守城士兵和将领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颗大铁球如炮弹般穿过还没合上的门缝,所经之处,残肢断骨无数,留下了一地哀鸣。 第354章 如兰的心思 盛府后院小池塘。 一处亭子里,小桃把带来的零嘴分出一部分,塞给丹橘。 丹橘伸手接过,两人站成一排,动作整齐地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打量着她们的主子。 明兰倚在栏上,单手托腮,似在望着湖面飘着的莲叶,但是小桃和丹橘都知道,主子又在发呆了。 一片莲叶而已,哪能一看就是几刻钟? 小桃吧唧吧唧完最后的零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小姐,要不你和老太太说说,让你回去学堂上课读书吧?” 姑娘伤养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每日学完针织女工或是盛老太安排的管家课程,剩下的时间姑娘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和她们闲聊玩闹打发时间。 总是望着一处发呆,这一日复一日的,看着她都觉得心慌。 明兰没有回应,连头也没转,这会去学堂干嘛? 他又不在。 丹橘心思玲珑剔透,但是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家姑娘继续受这些相思苦,劝道:“姑娘,要不去找五姑娘或是张大姑娘说说话?” 无论是成天打听小公爷消息的五姑娘,或是和小公爷一胞同出的张大姑娘,从她们的嘴里都不难掏出一些小公爷的消息。 虽然比不上见着真人来得欣喜,但是也可以聊解相思之愁。 好像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话,明兰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一道如同百灵鸟叫声般欢快清脆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六妹妹!六妹妹!” 明兰回头站了起来,朝着冲到她面前的如兰道:“五姐姐。” “你怎么在这躲着呢,我找你大半天了,要不是有下人和我说看见你往这边来了,我都还找不着你呢。”如兰当面就是一顿抱怨。 早就习惯了如兰说话方式的明兰微微一笑,岔开话题说道:“五姐姐找我这么急,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对对对,我是找你有事。”如兰连连点头,刚要张口,她就又合上了嘴,回头看着丹橘和小桃,眉毛一挑。 丹橘和小桃看了一眼明兰,明兰微微点头,她们才退了出去。 “六妹妹,来我和你说。”等两人走远,确定她们听不到这边说话,如兰才拉着明兰坐下,雀跃地道:“方才父亲和母亲说话,我在旁边奉茶伺候,父亲说了,陛下当着朝堂众大臣的面,说此次能够事先察觉荆王有谋反之意,公瑾哥哥当得首功。 还说公瑾哥哥孤身仅带着一千骑兵,就破了荆州城,亲手擒获荆王归来,夸他文武双全,是国之栋梁。下旨赐了好多东西给他,父亲还说,陛下有意给公瑾哥哥封爵,只是中枢大臣觉得陛下封的爵位高了些,不同意。陛下又不愿意委屈了公瑾哥哥,所以双方还在僵持。 要按我说,那些大臣们就是眼红妒忌,自己家中没有像公瑾哥哥这么优秀出色的子嗣,所以才百般阻拦。这么大的功劳,封侯都不在话下。” 听到如兰这番话,明兰也很高兴,但是相比感性的如兰,她还是要理性一些:“陛下圣明,几位大臣也自有他们的考虑,这不是我们能评判的。若是此番陛下就封了小公爷为侯,小公爷年方二十,才刚刚踏上仕途,以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日后立了更大的功劳,那陛下还得继续加封。那等太子继位之后,你要让新皇如何封赏小公爷?” 如兰小鸡啄米地点点头,虽一知半解,但听明兰说着,像是陛下在为公瑾哥哥考虑,那就是好事,那就行。 “六妹妹,还是你懂得多,思虑比我周全,要是我能有你一半的聪明伶俐就好了。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母亲天天找人给我上课,学那些主持中馈的本事,还让我学规矩。 我没日没夜地学,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一觉醒来就总是忘了大半。 母亲都说了,我要是再不好好学,就要断了我的月钱,收了我那些首饰,还不让我出门。 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多规矩?孔嬷嬷那会,她老人家教的规矩本就已经够繁琐了,没成想到现在学的还要更麻烦。”如兰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 新政门外马场归来,得知心上人心里也有她的如兰实在是藏不住心中的欢喜,一连乐了不知道多少天。 王大娘子看在眼里就在后头追问,如兰实在招架不住,只能如实交代。 这个消息是既惊又喜,惊喜交加情绪下王大娘子竟然差点晕厥过去,大夫都请了过来。 自那之后,王大娘子是痛并快乐着。 她的心肝宝贝能嫁入英国公府那般显赫人家,实在是一件高兴事。 但是一想到那等高门大户里的各种规矩和勾心斗角,她就替这个单纯的女儿着急,心里也怨自己太娇惯着这个女儿,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她一身的本事,这个女儿没学到多少。 在王大娘子身旁服侍多年的刘妈妈当时的嘴角、眼角都在抽搐:...... 在刘妈妈的建议下,王大娘子掏出了压箱底的钱,搭上了不知道多少人情,才从外面请了一位名师来教如兰。 “五姐姐,你口头虽是抱怨,但这会我看你和孔嬷嬷在的时候一点都不同。孔嬷嬷教你东西,你嘴上喊苦,手下也跟着偷懒,她老人家说了十分,到了你这里,顶多只有一分会往你心里去。 可是现在呢?你纵是再多抱怨,也没听你说想放弃,大娘子请来的教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用心记着。” “此一时非彼一时。那时我虽然心里有着公瑾哥哥,但是我也知道,以盛家的门楣,就算是我这种嫡女,也难攀英国公府的高枝。大姐姐胜我不知多少,尚且只能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伯府嫡次子,我还能真的盼着公瑾哥哥娶我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公瑾哥哥心里是有我的。若是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便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他做。 那些规矩虽然繁琐难懂记,但是还是得记,我不想因着我犯错了,害公瑾哥哥被人耻笑,丢了他的颜面。 那些主持中馈用得着的本事,我也得学,还得拼了命的学。公瑾哥哥在外面为朝廷奔波效力已经够累了,我也不想让他因为后院的事情而再添烦恼。”如兰一脸认真地说道。 明兰看着如兰竟有些呆,明明还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但却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光芒,有些耀眼。 “六妹妹?六妹妹?”如兰叫了两声,见明兰还没反应,举起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我和你说着话呢,怎么又发起呆了?” 明兰回过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如兰的手叹道:“我没有发呆,我只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如兰好奇道。 羡慕你能爱的光明磊落,不需要像她这般收收藏藏。 羡慕有人知道你的爱慕,更羡慕他给与的反应,不像她的心意,至今那人怕是都未曾察觉。 但是这些话怎么能和如兰说呢? 明兰低头浅浅一笑:“羡慕五姐姐命好。” 这话如兰爱听,回了明兰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就是有一件事我不太开心。”如兰语气一转,突然有些失落和郁闷:“一想到公瑾哥哥心里也有墨兰,我就觉着难受。我不想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着若是我们两个都嫁了过去,他也就不用为难了。 但是就算我是正头大娘子,墨兰只能做个妾,我还是觉着恶心。” 如兰越说越感觉晦气,她这是要和墨兰纠缠一辈子了是吗? “哼,要是把墨兰换做是你,那就好了。” 一句不经大脑的玩笑话,听在明兰耳里,却如若晴日春雷炸响,之后如兰的话,她就再也一句都没听见了。 第355章 盛紘被扣事件 威蕤轩。 王大娘子手持团扇,走到门口望了望天色,都囔道:「天已将近正午,官人怎么还不回来?平日这个时候,早就散朝了呀。」 「大娘子别担心,许是老爷在路上和同年谈话说事,耽误了些时间。」身后刘妈妈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老爷就是和同僚出去吃酒同食,不回来家中用午食,也会差冬荣回来说一声的。这一早起来,我的心就莫名地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大娘子怕不是这些天高兴坏了,乱了心绪。」 刘妈妈这么一说,王大娘子瞬间就变脸了,脸上愁云消散,几分喜色和得意爬上了眉间。 「那我能不高兴吗?如兰这丫头是我心尖尖上的肉,眼看着她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我正为她的婚事而发愁。没成想到这丫头竟是个自个儿争气的!」 王大娘子越说越兴奋:「打从知道我的如儿能够嫁入英国公府做那当家主母,我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睡着都要笑醒。要不是这事还没定下来,我真想看看林栖阁那边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还有那袁家,我的华兰,多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在那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回到家里都不肯和我说,但是知女莫若母。她是我辛苦怀胎十月,从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看不出来吗?」 王大娘子咬了咬牙,露出一丝凶狠之色:「等如兰成了亲,我倒要看看,有那样的一个妹夫照应着,袁家那个老虔婆还敢天天让我华儿去站规矩不!她不是最疼爱她那个大儿吗?她若是再敢欺负我的华儿,我就豁出这张脸不要,去让姑爷去磋磨磋磨她那宝贝儿子!」 「大娘子说的是。一旦盛家和英国公府成了姻亲,袁家那边巴结讨好华兰姑娘还来不及了,断然不敢亏待!如兰姑娘和华兰姑娘姐妹情深,她这个做妹妹的,也心疼姐姐,眼下还只是待字闺中,插手不得,但是嫁了人那就不一样了。」 刘妈妈知道华兰姑娘在袁家的遭遇一直都是王大娘子心里一个愈合不了的伤疤,借此机会也顺着大娘子的话头往下说,让她好好出出心头的这口郁气。 顿了顿,刘妈妈继续拣了些王大娘子爱听的,说道:「东京城里这么多富贵人家,谁家不是一堆事。那些婆婆妯里,姑姑婶婶,都是些成了精的,依着如兰姑娘的性子和城府,去了哪家都得吃苦。要不说咱们姑娘命好,偏偏相中她的是英国公府。 小公爷是府中独子,家里关系简单,且是个有自己成见的,他说的话,在英国公府内是一等一顶用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都是听得进他的话的。这点就比那齐家胜上百倍千倍。 只要小公爷护着咱们姑娘,便是有些差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看在小公爷的面子上,也不会当一回事。张大姑娘和咱们姑娘相交多年,甚是要好,也可以帮着说话。 若是姑娘能够早点为张家生下一子,绵延后代,那还愁讨不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欢心吗?」 刘妈妈的话像是蜜糖,王大娘子沉浸在这份甜蜜之中。 可是到日落西斜,盛紘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王大娘子就开始慌了。 直到冬荣一个人赶了回来,说自己在皇城之外,一直都等不到主君出来。 皇城已经落门,他这才无奈地赶回来报信,问大娘子应该如何是好。 王大娘子听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摇晃了几下,刘妈妈连忙伸手去扶,王大娘子却又站定了。 「母亲!母亲救命!」 凄厉的叫声伴随着碎乱的脚步声,一路从威蕤轩向寿安堂蔓延。 ...... 当家老爷,盛家的顶梁柱无缘无故被留在了宫里,这让盛家乱成了一团。 英国公府的书房里,何天却好像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埋首在书桉前,正在奋笔疾书。 他正在撰写医书,因为面向对象是军医,所以主要涉及的是一些外伤科的诊疗方案。 这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在皇帝的默许下,他陆陆续续写了十几册医书,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涉及军中医疗。 只是前面都是些基础教材,针对的是最常见的刀伤箭伤的处理。 现在他编写的内容会更高深一些而已。 大周朝内目前最大的内患,荆王已经被皇帝废为了庶民,太子年岁渐长,身子骨强健,已经开始学着处理一些政事。 前几年的储位之争留下的隐患已经慢慢消弭。 内部既然安稳了,皇帝就把目光大多投向了北方。 战争将起,流血受伤是可以预见的,何天就打算赶在战争开始之前多做一些准备。 伤亡能少一些还是少一些得好。 咯吱。 书房房门打开,夜间的凉风吹了进来,书页微微颤动。 「公子。」关上门,阿大走到书桌前行礼,才继续道:「盛家那边盯着的人传来消息,正如公子所料,因着盛家老爷被留在了宫中,盛家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人心惶惶,想是今晚都是没个好觉可睡了。两位姑娘那边,可要让人往那边传几句话,安安她们的心?」 何天放下笔,直起身,走了几步做了些松展筋骨的动作,才摇头道:「不必了,你让人把盛家的几个门都给看紧了就好。但凡林栖阁那边出来的人,都要跟紧了,看看他们会往哪边去,然后再回来汇报。还有康家那边,也都让人盯着点。 盛家明日的人定会四处打听,若是长柏或是其他人来找我,就说我另有要事,不在京城,三天后才返京。 但若是如兰或是明兰她们的人,就引她们去小姐那,她知道该怎么说的。」 阿大应是,等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公子,小的是个愚钝的,不明白公子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为何?」 明明公子看上了盛家的两位姑娘,不赶着上门提亲,却跑去求皇帝配合,找了个借口把盛紘给扣下了。 这要是盛紘这个准丈人知道了,准得吐出一口老血不成。 第356章 王大娘子的毕生心愿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你只需要把我交代给你的那些事都做好就行,这场戏要是演砸了,我也不罚你别的,演武场上缺个沙包,你去顶一个月就行。」 面对何天的威胁,阿大很怂地缩了缩头道:「公子请放心,肯定出不了差池。」 何天挥挥手让他退下了,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那真的白瞎他这么多年的调教了。 提笔挥墨,何天继续自己的事情。 某个即将下线的人,何天并不太放在心上。 ...... 次日,还是没有盛紘的消息。 一夜无眠的王大娘子着急得嘴角都燎出了个小泡,尽管盛老太劝慰她说如今官家心性仁厚,且又说到大周朝开朝以来还未有杀文官的先例,但是王大娘子还是觉得盛家的天塌了一半。 除了她,盛家其他人也都心忧不已。 盛长柏和盛长枫一大早就都出了门。 盛长柏直奔英国公府,从门房下人的口中得知何天离京外出几日的消息,盛长柏顾不得擦掉满头的大汗,一转身就往顾家去了。 顾廷烨倒是在家,只是面对盛长柏的请求,顾廷烨只能答应尽力打听。 盛长柏谢过,最后才想起齐衡,又匆匆地去了齐国公府,但也一无所获。 就连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都打听不到盛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他被困在了宫里。 皇帝也不传唤他,但也不准任何人靠近他。 至于盛长枫,他能找到也就只有他结交的那些权贵子弟。 但是能和他一个小官庶子玩到一块的这些宫不知道几代在东京城里也都上不了台面,表面光鲜,但是真要办事,一个塞一个不顶用。 所以盛长枫最后只能带着一堆空头支票灰熘熘地回了盛家。 官家仁厚宽善是出了名的,但是老实人一般不发火,可一旦那股火烧起来,那想浇灭就难之又难。 那是分分钟要烧死人的! 所以这一天里,盛家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陷入了惶恐之中,阴沉沉的乌云笼罩在盛家之上。 乌云之后不知是阳光还是雷霆。 才就这么一日,这个家里就有不少人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 又是一日,盛紘还是没有消息。 但是何天已经把唱戏的台子都给搭好了,盛家的几位角怎么可能缺席。 威蕤轩。 向来重视妆容,人前必须打扮精致的林噙霜如今却显得格外狼狈。 名贵的珠钗簪子一件都没戴,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十分朴素,全没了平日里的艳丽。 「呜呜呜!」 双手被牢牢困住,嘴里也被塞了团破布,这布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透着浓浓的酸臭味。 可是林噙霜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使出吃奶的劲努力挣扎,但还是被几个婆子按着跪在了地上,绝望地看着自己沾满红泥的手指被硬生生地扯着按在一张写满小字的纸上。 林噙霜目眦欲裂,这哪里是一张纸,这分明就是她的催命符。 「大娘子,她的证词也算全了,老太太看了也挑不出错来!」 王大娘子双手颤抖着从刘妈妈手中接过所谓的证词,看着上面鲜红清晰的手印,激动地浑身都开始颤动起来:「快!去找个人牙子来,把她发卖了出去!」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呀! 她王若弗出身是何等高贵,竟然被这个小贱蹄子骑在头上这么多年,可算是让她逮着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彻底地铲除这个心腹大患了! 无量天尊保佑! 佛祖保佑! 圣人保佑! 王大娘子在心底里疯狂呐喊,也不管是哪路神仙显灵,一股脑都给谢了个遍。 此时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对盛紘的担心,全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她就全身美得发泡! 刘妈妈也跟着激动地应了一声是,当即挑了两个跑得最快的下人出去找人。 「呜呜呜!」 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落在林噙霜耳里就像是魔鬼的呢喃,她浑身也抖了起来,她根本不敢想象被发卖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凄凉下场。 盛紘被困的第二天,她就让身边最信得过的周雪娘去外面联络人,想把手上的田地店铺都换成银子。 她的娘家原本虽不如盛家,但是也算是富足,否则也没有钱财花在她一个女儿身上,找人来教她读书识字,吟诗作赋。 但就是父亲一步踏错,林家就覆灭了,抄家之时若不是靠着机灵和金银开路,她也没机会投靠到盛家。 她自诩聪明人,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地位全靠自己谋划,绝对不会让以前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若是盛家过不去这关,她就指望着这些现银票钞为自己和长枫、墨兰谋一个出路。 绝不能给盛家这条沉船陪葬! 可是变卖产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周雪娘找到的那个员外郎非要见到她这个持有人才肯签字画押。 无奈之下,她只能乔装打扮去了樊楼,想着速战速决,但是在包厢里正谈着呢,刘妈妈就带着下人闯了进来,把她给捆到了这里来。 全然不给她分辩的机会,就给她按上了一个私通外男的罪名,逼着她画押留证,竟要趁着盛紘不在家的时候将她给发卖了! 王若弗这是要冤死她呀! 墨儿,枫儿,你们快来呀! 「阿娘,阿娘!」 院门外传来了墨兰的声音,王大娘子面色铁青站了起来,还没等她发怒,墨兰就带着林栖阁的下人闯了进来。 看着哭嚎着扑向林噙霜的墨兰和她身后的一众下人,王大娘子怒火中烧,她堂堂盛家当家主母,一个庶女居然敢带人闯进她的院子,这是要把她的脸都给丢到地上踩啊! 「东京城里有哪家的闺女像你这样,竟然无视尊长,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来人呀!给我把她拖出去,还有这些不听号令就闯进来的不长眼的东西都给打出去!要是有谁敢反抗,就和这背夫偷汉的***一起发卖了!」 王大娘子发话,威蕤轩里除了压着林噙霜的两个婆子,其他人都冲上前堵住墨兰一群人。 「没听见主母说什么吗?再敢反抗,就都发卖了!」 「就是!」 林栖阁的人也不甘示弱,林噙霜是个好手段的,这么多年早就把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不听话的不是让林噙霜撵了出去,就是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送去干那些最苦最累的活。 何况王大娘子这位当家主母早就在盛家里成了个笑话,威严荡然无存,所以怕她的人有,但是并不多,更多的是想着借此机会在林噙霜和墨兰面前争功露脸。 双方谁都压不过对方,一时之间竟僵持在了这庭院之中。 林噙霜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王大娘子感觉自己胸口都快要炸开,她哪里还有颜面呀! 都在地上让人踩着摩擦呢,都擦出火花了! 墨兰见冲不过去,急得原地大吼一声:「你们再不让开,等我嫁到了英国公府,我定带人来找你 们算账!别以为你们躲在这个家里有人护着就没事了,你们那些在外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我呸!你也不去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妾生的庶女,竟然如此痴心妄想! 小公爷那是何等人物呀,像你这种成日里只会学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妖精做派,丢我们盛家女儿颜面的不要半点脸皮不知羞耻的混账东西,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妄想做那国公府的正头大娘子!那是你能高攀得上的吗?!那是我....啊!刘妈妈你捏***嘛!」 王大娘子的暴风输出被打断,看着刘妈妈的眼中透着怒火。 刘妈妈一脸无语,前面那些话说了就说了,最后那句她可不敢让自家姑娘说出口。 「大娘子,要谨言慎行呀。这事还没定下来呢!」刘妈妈凑到王大娘子耳边说了一句。 这盆冷水浇下来总算让王大娘子的脑袋降了点温,她感激地看了刘妈妈一眼,就差一点,她这破嘴就得把她如兰的婚事给搅没了。 「明兰姑娘到了!」院门口喊了一声,寿安堂的房妈妈和明兰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她们两个早就到了,刚在院门口听了好一会呢,墨兰和王大娘子的那番对话让她们两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不得不结束愉快的吃瓜时间,进来传达盛老太的指令。 「祖母听说林小娘做出了如此有辱家门的事,一气之下晕倒在床,现请郎中在看。差我过来传句话,说此事交由大娘子全权处置。若林小娘真做了丧家辱门的丑事,决不轻饶。」 全权处置! 决不轻饶! 明兰的这几句话王大娘子只听进了这八个字,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连声应道:「是!是!儿媳谨遵母亲的教诲!」 房妈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大娘子,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是速速发卖了,免得脏了你的院子。」 房妈妈向来是盛老太在外的传声筒,代言人,她的这句话,代表的自然是盛老太的决定。 盛老太在盛家向来不管事,但是盛家下人都知道,惹怒老太太的代价远比得罪王大娘子要高得多。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僵住了,使命地挣扎转过头,看着从院门口走来的小厮,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个胖妇人。 这人她曾经见过,是东京城里有名的人牙子张婆子! 虽只是初夏,汴京城里就处处冒着热气。 但是林噙霜却如处冰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刺骨的寒意无处不在。 ...... 张婆子在东京城的牙行里经营了几十年,什么达官贵人没有见过。 但是在王大娘子跟前却显得格外谦卑,一应礼节都做足了。 这让王大娘子很是受用。 张婆子上下打量了林噙霜一番。 那冷漠的目光让林噙霜觉得她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头牲口。 看着张婆子面上逐渐露出了难色,王大娘子坐不住了,问道:「张婆子,只是区区一个妾室,莫非还有什么难处?」 「回大娘子的话,老婆子买卖过的妾室不少,一应流程甚是熟络,并无什么难度。但是我曾经见过这位小娘,知晓她是贵府主君眼中要紧之人,只怕主君回家见不到人,牵连怪罪于我。」张婆子吞吞吐吐地说道。 王大娘子面色不虞,莫非连这个老婆子都觉着她做不得这个家的主了? 「老婆子是个卑贱之人,生性胆小,这等买卖,做着实在是不安心。」 张婆子的这话让林噙霜好不容易生起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旺,也让王大娘子的怒火重新点燃了起来。 但是没把这两把火发作,张婆子就继续道:「所以,这笔买卖的价钱,望大娘子饶上一饶,让老婆子多挣几帖安神养心的药钱。」 王大娘子的怒火灭了! 望着张婆子眼中的精明和脸上的讨好,王大娘子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摆了摆手:「价钱好说。你看着报个价,我不和你还价。」 「谢大娘子!」张婆子咧嘴道。 她装模作样地蹲下来看了林噙霜两眼,直接跳过了许多流程,就站起来报了一个低价。 王大娘子只求快快将林噙霜发卖,直接一口价就应了下来。 「呜!」 无视了林噙霜的哀鸣,张婆子说道:「那就请大娘子签下契书,然后再派人同我一起拿着这契书去衙门办理手续。」 王大娘子早就让人写好了契书,签字画押,递给刘妈妈:「刘妈妈,有劳你走一趟了。」 看着刘妈妈接过契书,张婆子又说道:「大娘子心善,体谅老婆子这等粗鄙之人,老婆子感恩于怀,也就大着胆多说两句。」 「你说。」王大娘子说道。 「大娘子如此急切地将此奴发卖,想来是不愿贵府主君回来后再看着伤身耗神。这是好意,但是回头主君气头消了,又回忆起了往日情分,老婆子还听说这个奴婢还为主君生下一对子女。 若是这对子女在主君耳边多说几句,主君心软之下,说不定就会找上牙行将此人赎买回去。 若大娘子想要永绝后患,我们牙行近期推出了一项服务。 只要大娘子愿意加一点钱,待会手续办理完成之后,我们就派人将这位送得远远的,保管主君再也找不着她。」 林噙霜看着张婆子兴高采烈地从刘妈妈手上接过两个胖乎乎的金元宝,两行泪水就涌了出来。 枫儿,你到底在哪? 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而此时,林噙霜惦记着的盛长枫躺在了后院小径的地上,双眼紧闭,额头上一片红肿。 一道人影拿着一个小瓶在他鼻前晃了晃,然后重新收好放回怀里。 「好了,这药他闻了之后,没三个时辰 是醒不来的。」 负责盯梢盛家的阿二回头和身后的阿大解释道。 阿大点头说道:「那就成。等他醒来,马车早就出京了,公子吩咐的事也就完成了。」 第357章 媒婆上门 “主君回来啦!” 当盛紘迈进盛家大门的时候,载着林噙霜的马车已经奔跑在距离汴京一百多里的驰道上。 盛紘一进门就去了寿安堂向盛老太请安。 无论内心对盛老太究竟有几分尊敬,这种表面功夫是深入盛紘骨子里的了,绝不会出错。 “官家因何事留你在宫内?”盛老太有些湖涂了,忍不住主动发问。 实在是盛紘喜形于外的表现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看着不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触怒官家呀。 这分明就是喜鹊上门,遇着好事了。 “不瞒母亲。官家给儿派了一件差事,这几天在宫里就是忙着这事。”盛紘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语气谦逊,但是笑得眯起来的眼睛暴露了他的得意。 看着盛老太,盛紘摸着胡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疑惑道:“怎地,冬荣没回来说一声吗?官家召得急,我托了一个内侍给冬荣带话,让他回来和府里说一声,免得大家担心。这,莫不是冬荣那厮没把话传回来?” 盛老太脑里冒出一个念头,但是感觉太不可思议,轻轻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掉,说道:“冬荣并没有接到你的传话。不过也没什么,眼下一切安好就成。许是那个内侍被别的事耽误,一回头就把你的事给忘了。” “母亲说得是。”盛紘说道。 这也解了他心头的一个疑惑,为何刚才回府之时,那些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和往日不同,反应激烈了几分。 这个问题在盛紘这里也就轻飘飘地过了。 横竖这府里无事。 沉浸于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喜悦和骄傲之中,盛紘没空搭理其他事。 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 “什么?!”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盛紘把还没咽下的茶汤都喷了出来,一脸震惊地说道。 他刚还以为这三天里府里没出什么乱子,只是大家空惊了一场而已。 没成想转头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墨兰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强忍着涌上来的恶心,继续哭着告状,在她的哭诉中,林小娘是心忧父亲,所以决定把自己的资产变卖了,换成便于流通的银子,若是父亲真的遇着事了,拿着这些银子也好去帮父亲打点。 结果却惨遭冤屈,如今不知道被大娘子卖到哪里去了。 “爹爹,你一定要为我阿娘做主呀!”末了,墨兰还把音调拉高,如杜娟泣血,又如老猿哀鸣,凄厉地叫了一句。 周围听着的人都觉着浑身发寒,汗毛尽立。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盛紘气急,他现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烈火烧灼,疼啊! 他只是三日两夜未归,他的噙霜怎么就没了?! 那些往日相处的甜蜜场景如同走马灯似得在他眼前晃过,那一声声温柔的“紘郎”更是让他觉得脑袋里传来了弦崩的声音。 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盛紘瞪着大娘子,指着她的手气得直发抖,吼道:“王若弗...” “主君!大娘子!”院外传来的一声叫喊打断了他。 盛紘转头怒视来人,他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他要发飙,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这时候插嘴。 冬荣硬着头皮顶着盛紘噬人的目光疾步走了进来,低头行礼后道:“主君,大娘子,永昌侯府送来了帖子。” 永昌侯府四个字暂时抑制住了盛紘的火气。 他没多想,永昌侯府的吴大娘子最近的邀帖送得很勤,都是邀请盛家的姑娘们去她所开的马场耍耍。 实则是替英国公府的张大姑娘出面,邀请明兰和如兰两个小姐妹。 虽然大家闺秀不易抛头露面太多,但是盛紘并不禁着拦着。 盛紘不耐烦地挥着衣袖道:“我知道了,你把吴大娘子送来的邀帖送去五姑娘或六姑娘院子里吧。这等小事也拿来烦我,没见我这有要事要处置吗?” 冬荣却好像脚底生根动也不动,双手呈上一封帖子道:“主君,永昌侯府送来的不是邀帖,而是拜帖。侯府的下人说了,吴大娘子是有一件要事想和主君、主母商量。” 一直缩着脖子当鸵鸟的王大娘子这才勐地抬头,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忙说道:“官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吴大娘子定有要事要找官人商议,我们可不能怠慢。”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盛紘喷了她一脸口水,看着王大娘子又缩了回去,才从冬荣手上接过帖子。 打开之后草草看了一眼,上面都是些拜帖常写的话,并无任何线索。 但是盛紘知道这封拜帖并不寻常。 吴大娘子来盛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多时候都是由王大娘子接待,盛紘偶尔露个脸,说几句就走了。 这次吴大娘子指名道姓地要见他,肯定有事! 但是能有什么事呢? 盛紘思索间,目光无意扫过跪在脚边还在哭哭啼啼的墨兰,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又转头看了看站在王大娘子旁边的如兰。 王大娘子虽然半低着头,但是眼角余光始终落在盛紘的身上,她跟着盛紘看了一眼墨兰,眼里满是嫌弃和厌恶。 然后又跟着看着她的小心肝如兰。 往日里空空荡荡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 王大娘子又抬头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盛紘。 盛紘也看着她,这回他没了训斥的心思。 这个愚妇头上的脑袋终于用了这么一回,也不容易。 想了想,权衡了一番轻重缓急,盛紘对着冬荣吩咐道:“你去牙行找那个姓张的婆子,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留住了,等我忙完府上的事,我再亲自去牙行赎人。” “墨儿替阿娘谢过爹爹!”墨兰闻言大喜。 先将林小娘接回来,然后再洗刷干净一身的冤屈,还阿娘一个清白。 她绝不能允许自己有一个背上羞辱家门、背夫偷汉这般坏名声的生母! 她苦心经营了多少年,才以一个小官庶女之身,在汴梁城里得了一个才女的好名声。 绝对不能因着此事受到牵连而毁于一旦。 东京城里没有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会愿意娶一个背夫偷汉的小妾养大的女儿。 王大娘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去吧去吧,她那一锭金子可不是白花的。 “你倒是孝顺,你小娘知道你如此为她,当欣慰没白养你一场。地上凉,起来吧。”盛紘不知王大娘子的心思,伸手扶起墨兰,嘴上夸赞道。 “瞧瞧这都哭成了什么样子了?回房去好好洗把脸,更衣打扮一下,待会还要见人的。”盛紘说道。 说完又侧头看着如兰,说道:“你也同样,回去重新梳下头发,换身衣裳,莫要失礼了。” 第358章 婚事 盛家前厅。 盛紘低头喝茶,借着掀起壶盖的遮挡,悄悄地甩个王大娘子一个眼神。 正事当前,加上又有外人在,盛紘就暂且把林噙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王大娘子会意,开口对着坐在她右侧的吴大娘子说道:“娘子在拜帖中说有要事要和我们夫妇相商,不知是何事?” “盛大人,王大娘子,我是个直肠子,也就不和你们兜兜转转扯那些有的没的。此次前来,是有贵人听闻盛家女儿过了及笄之礼,知书达礼,温柔娴雅,又兼得大娘子的菩萨心肠和盛大人的才华气度。 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这般的好姑娘,所以急急地托我上门,探探二位的意见。”吴大娘子放下茶盏,好话张口就来。 王大娘子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热切地望着吴大娘子道:“娘子,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相托?” 盛紘装着澹定,但是耳朵也高高竖起,身子不由得靠近了些。 “是我那英国公府张家的老姐姐让我来的。说来也是缘分,她家的琪哥儿听闻在你们府上的家塾里也读过几年书。” 天呐! 真的是英国公家! 吴大娘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大石砸落湖面,溅起漫天水花。 “哈哈...” 王大娘子喜从心来,她用力地攥着帕子,企图转移注意力别让自己笑出声来,但是还是没能忍住。 “咳咳!” 盛紘重重地咳了两声,但王大娘子就是止不住笑。 反倒越是想要克制,越是克制不住,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这下终于尘埃落定了,她的如兰真的要成为未来的英国公夫人了,她怎么能够不激动! “盛大人,你就让大娘子多高兴高兴吧。为人父母者,苦心栽培多年,不就盼着儿子可以有个好前途,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吴大娘子显得很是通情达理。 都是做母亲的,吴大娘子很能体会王大娘子现在的心情。 要换做是她,她保管笑得比王大娘子更加恣意放肆。 相比盛紘这种心里欢喜还要装作镇定的文官模样,她还是更喜欢王大娘子这种个性直爽没心眼的。 “谢吴大娘子体谅。不知,张家相中的是我家哪个女儿?” ....... “母亲!你怎么回来了?“ 威蕤轩,如兰正等得不耐烦,看到王大娘子从外走进来忙站起来迎上去,挽着她的手亲昵道:“娘不在前厅和吴大娘子说话,回来做什么?前厅迟迟不来传唤,你都不知道女儿等得有多着急。 是不是吴大娘子已经走了? 她来做什么? 我听张家姐姐说了,她最近正在为她家六郎那个叫梁晗的物色正妻人选,莫不是看上了我们盛家的姑娘? 若是真的,那娘你千万不能答应呀!张家姐姐都和我说,那个梁晗不学无术,不思进取,文不成武不就的,全指望家里恩荫,还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外室。 这事可把他娘给气坏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没请外面的大夫,反倒是跑到公瑾哥哥府上请了一个医女过去。 这样的纨绔公子哥,便是侯府嫡子,娘你也不能把我们盛家的姑娘往这样的火坑里推! 咦不对,墨兰的婚事也是由母亲做主,实在不行,你就把她许给他。 啊!母亲你打我干嘛?!” “不打你你怎么长教训?这些日子里上课教习嬷嬷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记到哪里去了?这么不懂规矩!你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竟敢张口闭口就是婚姻嫁娶之事! 这些是你能说的吗?墨兰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她的婚事轮到得你来替我做主?” 看着捂着头可怜兮兮的如兰,王大娘子说着说着就突然感伤了起来。 伸手拿开了如兰的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刚才用手指敲打的地方,温柔地说道:“娘打得你疼不疼啊?你要明白,这些话关上门来,在自己家里说说,娘还能护着你,提点你几句。 但是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了,你若说错话,或是做错了事,可怎么办呀。” 如兰打了个寒颤,母亲这语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厉声数落,一转眼又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 “母亲说些什么胡话?母亲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不在母亲身边,我还能去哪里?”如兰头顶冒出一个个问号。 “你才说得胡话。自是在你的夫家那边,难道你还打算这辈子都待在娘身边不成?”王大娘子说道。 这个傻女儿,还是那般孩子做派,嫁过去后该怎么办是好。 纳采之礼都还没到,王大娘子已经开始担心女儿嫁过去的日子了。 虽说按照之前分析,如兰嫁入英国公府,无论是公婆还是张小公爷都不会为难她,但是日子久了总会有些磕磕碰碰,那时候该如何是好。 这边王大娘子还在担心,她对面的如兰整个人已经怔住了。 如兰看着母亲,两只眼睛越来越亮,同时双颊愈发红润。 “母亲,刚才....吴大娘子来是不是...是不是....” “你这丫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有我的几分从容气度呀。我身上那么多优点长处,你是半点没学着。”王大娘子更是头疼。 “母亲!”如兰急得直跺脚,拉着王大娘子的手催促道:“母亲你快告诉我,吴大娘子今天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王大娘子被她晃得厉害,也不逗她了,直说道:“还能来干嘛?替国公夫人上我们家来打探风声了,只要我们家点头,张家就去请陛下赐婚。” “啊啊啊!” 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会真的成了一个孩子,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起来,洒落了一地的快活。 王大娘子手还被如兰拉着呢,她这一跳,差点把王大娘子的手给抓脱臼了。 “你这傻丫头还不快放手。” 如兰听话地松开了手。 “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王大娘子说到一半话就停了。 如兰双手张开,抱住了她。 “母亲,我觉着,我活了这么久,从未像今日这般快活过。”如兰埋在母亲的怀里,轻声说道。 感受着胸前传来的湿润,王大娘子抿了抿嘴,把手搭在如兰的背上。 像小时候哄如兰那样,王大娘子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的背,回道:“傻孩子,往后的快活日子还多着呢。” 第359章 赌 寿安堂。 「祖母万安。」明兰徐徐走进屋内,向盛老太请安。 「来,坐下说话。」盛老太示意明兰坐下。 「谢祖母。」 明兰刚坐定,盛老太就开口了:「下午吴大娘子来了府里一趟,你猜,她来府里干嘛?」 「吴大娘子来了?」明兰惊讶道。 身为这府里耳目最不灵通的主子,如果不是盛老太提起,明兰都不知道吴大娘子来过。 「是,上午递的帖子,午食之后就上了门,还特意点明,是要拜访盛家的主君主母。」盛老太提示道。 明兰消息不灵通无所谓,自有她这个祖母帮衬。 她的耳朵,就是明兰的耳朵。 「祖母,吴大娘子她来得如此匆忙,该不会是为着她家六郎来的吧?」明兰语带忐忑道,情绪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三个兰里,明兰最是聪慧,盛老太只是略微提示一下,她就摸到了一些头绪。 但是正是这个念头让她有些乱了阵脚。 梁家六郎她在马球会上见过一两次,两人连声招呼都没打过。 可是偏偏吴大娘子很是欣赏她,说她有自己当年的风范,言语举止间曾暗示过明兰是她理想中的儿媳模样。 这....吴大娘子莫非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她明明已经委婉地拒绝过了呀。 盛老太观察着乖孙女脸上少有的慌乱,面色有点复杂。 这个孙女先是在卫小娘身边待了八年,卫小娘教女儿最多的便是低头做人,小心做事,凡事莫要强出头。 后来在她的身边侍奉至今,她常年关起院门,吃斋礼佛不问府中事务,徒一个清净自在,虽也锻就了这个孙女的沉稳,但是有时候盛老太私下也会头疼,这个乖孙女暮气太沉,短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朝气。 现在谈论到了婚事,她终于表现出了一些正常少女该有的惊慌和惶恐,盛老太心里颇为欣慰。 但是一想到明兰及笄后的几次慌乱,都是因着一个人,盛老太就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乱了思绪,失了分寸,心头泛起不知多少愁。 「吴大娘子上门确实和婚事有关,但不是为着她家六郎,而是为了张小公爷。」盛老太不打哑谜,直接抛出了答桉。 没有停顿,盛老太直白道:「张家看中了四丫头,还有你。」 「我?!」明兰伸手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她自己? 张姐姐明明说过,小公爷心中存的是一对姐妹。 姐姐至真至纯,妹妹温柔体贴。 那不是四姐姐和五姐姐吗? 咦,不对! 明兰再三回忆,当初张家姐姐说的确是姐姐至真至纯,妹妹温柔体贴。 至真至纯这明摆着是指的五姐姐。 那她的妹妹不就是自己.... 明兰此时恨不得锤死自己,原来当初张姐姐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她听了前面就乱了心神,下意识就排除了自己,认为那对姐妹就是两位姐姐。 若真是如此,那当日马球场上她落马受伤后,张小公爷大发雷霆,不是为了张姐姐,而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明兰脸就瞬间由白转红,头顶似有热气升腾。 ......... 有人欢喜,也有人悲伤。 纵使是一个府里血 脉相连的人,悲欢之间也并不相通。 「砰!」 「啪!」 「冬!」 「不可能!绝不可能!」 林栖阁里,原本应该在忙着各自活计的仆人们却三三两两地抱团聚在一起说话,不时抬头看向一个房间。 房间大门窗户紧闭,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时不时发出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物件破碎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嘶吼声。 盛长枫气冲冲地走进院子,没去搭理这些懒怠的下人,小娘出事才一日,他就觉着这个院子完全变了一个样。 宛若一个人的嵴梁骨被抽走,又像是精气神泄了个精光,一夜之间,这座院子陌生得让他觉着可怕。 看着墨兰闺房房门,盛长枫抬脚就是一踹。 房门没有如他想象中的被踹开,一股反震力从脚底传来,同时大脚趾的地方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他惊哎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在了地上。 房间内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房内传来下锁的动静,然后房门哐地一声打开,披头散发,脸上未干的泪痕清晰可见的墨兰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抱着脚满地上打滚的盛长枫,一声不吭地转头回屋。 盛长枫咬着牙,冲着身后的长随喊道:「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扶我起来!」 没能成功消除存在感的长随硬着头皮上前扶起盛长枫,在盛长枫的骂骂咧咧中搀扶着他进了墨兰的房间。 一进门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还有几个翻倒的架子,架子上面堆放着的书卷等物如同垃圾般散落在四处。 咽了咽口水,长随头低得更低了,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 把盛长枫扶到坐榻上,在主子挥手的动作中,像逃难似地脚底生风地逃离这里,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将门内外的世界隔开。 「彭!」 砸东西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盛长枫冷眼道:「你就砸吧,有本事你就把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本就是没指望的事情,也只有你成天白日做梦,无论是齐国公府还是英国公府,哪家是你能够高攀得上的吗? 眼下你就死了这条心,绝了那个心思吧! 父亲那边虽没给直接答复,但是父亲的性格你我都知道,断无拒绝的可能!如兰嫁入英国公府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只等陛下赐婚而已。」 「你胡说!」墨兰如同发疯的野兽般冲到盛长枫面前怒吼道,口水星子喷了盛长枫一脸。 盛长枫厌恶地推开了她,从怀里取出帕子擦脸:「你说我胡说?张家托人上门来谈论婚事,说得清清楚楚的,张家看中的儿媳是如兰和明兰!我们家拢共就三个待嫁的女儿,两个小的都中了,偏偏只剩下你这个最大的。事实摆在眼前,小公爷压根就没看上过你!别成天自作多情,说些湖涂话,弄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像这种泼墨兰冷水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墨兰没一次听得进去。 仗着盛紘对林小娘的偏爱,他和墨兰这个一母同出的妹妹是沾了不少光,庶子庶女的日子过得不比嫡子嫡女差。 但那只是在这个府里! 盛家宠妾灭妻的「好名声」在东京城里都成了多少人口中的笑话了,墨兰和林小娘是女子,成天府门不出,关上门来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见,就算有下人无意间探听到一些消息也不敢拿来讲给主子听,否则就是活腻了自找苦吃。 但是他不同,跟着一群朋友混迹于汴梁城里的酒肆茶楼,那些烟花场所也去得不少。 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最是喜好谈论 这些八卦趣事,几杯黄汤下肚,嘴巴就像没了门,什么话都敢往外吐。 就只是从他结交的朋友中,就有人喜欢拿他家的事来打趣。 字里行间,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不屑和鄙夷。 林小娘在府里是威风八面,压得正头大娘子喘不过气,但是在府外,那名声可就要多难听有难听,魅惑主君、尊卑不分.... 这样的女人养在身边长大的女儿,便是张小公爷愿意,英国公夫妇也不可能同意让他娶回家! 盛长枫冷脸看着墨兰:「阿娘如今不在,这满院子的下人都起了心思,指不定哪天就有人背着你我投到威蕤轩那边。你在这个院子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被人一五一十地说给那边听。万一传到父亲耳里,惹了他的厌恶,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兰和明兰若是出嫁,父亲也不会留你在家多久,到时候你的婚姻大事还指望着父亲和大娘子那边给你物色个好点的人家,下半辈子才能过得舒坦点。 你向来不是最会为自己盘算的吗?这些话我原以为是不用多费口舌的。」 墨兰被长枫推倒在地,右手撑地的时候不小心被地上的花瓶碎片扎伤了手,鲜红血液渗了出来。 但是墨兰仿佛失去了知觉,盛长枫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 是她骗了她自己? 怎么可能! 公瑾哥哥心中是有她的,肯定是他执拗不过父母,才被逼着选了如兰那个死丫头! 墨兰手掌紧握,碎片扎得更深,血也流得更欢,她目露凶狠之色,如兰那个死丫头明明处处都不如她! 相貌只是常人之姿,一颗朽木脑袋,身段也不如她婀娜多姿,更不懂得那些讨人欢心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个的人! 嫡女! 墨兰恨得差点咬碎了牙,只能是因为如兰有这个嫡女身份,才能越过她,入了张家的眼。 老天爷想要让她乖乖认命? 休想! 「盛长枫!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就一点都不能盼着我好!你科举不中,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没有人抬举,你以后的仕途焉能好走! 我是庶女,难道你就是嫡子不成?父亲再是湖涂,盛家几代累积下的那些东西也只会花在盛长柏头上,留给你的都是些那边看不上的残羹剩饭,你只能拾人牙慧,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你甘心吗?!」 墨兰死死地抓住盛长枫,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你必须帮我!你我兄妹本就是一体,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 被墨兰抓着的手传来腻人的黏稠感,盛长枫觉着恶心,甩开墨兰,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院子,盛长枫俯首低吼:「帮你?我落榜之后,你不是最看不起我吗?说我落榜连累你被威蕤轩那边的人笑得抬不起头来?我这种无能废物,自顾不暇,那还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至于阿娘你现在也是指望不上了,冬荣回来了,雪娘从他口中打听得知,阿娘被牙人带回去的当天就被卖了出去,冬荣搬出了盛家和王家的名头,牙行的人都不肯透露究竟是卖给了哪户人家。」 盛长枫的脑袋不是摆设,牙行的人如此保密,宁愿得罪盛家和王家也不愿意透露卖家,那只能证明在牙人眼前,卖家的身份地位要高得多。 在这里面,盛长枫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有破局的能力。 他只是无官无权的庶子呀! 盛长枫抬头起身,不愿再看墨兰一眼,朝着门外走去,方向是林噙霜的房间。 「阿娘带出去交易的那些田 铺庄子的契纸文书都在威蕤轩那边,但是我知道那并不是阿娘的全部,她还藏了一些,我知道在哪里。如果你帮我,那我就告诉你它们被阿娘藏在了哪里。」 盛长枫脚步止住,回头看了一眼墨兰。 墨兰抬起头,冲着他笑。 第360章 剧本之外 吴家马场。 顾廷烨脚下马步紧扎,左手持弓,右手将弦拉至满月状态。 休! 指头松开,箭划过一道白线,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子,虽未中靶心,但也就仅差一点。 四舍五入,就当中了。 「好!」 围攻者掌声如潮。 顾廷烨把弓换到右手,递给石头,接过魏行首的香帕,擦擦脸上的汗水,自得地道:「几月没碰这些玩意,手生了呀。」 「顾二哥别自谦了,这穿杨射柳、百发百中的神技东京城内除了二哥,还有谁能有呀。」盛长枫适时地冒了出来。 顾廷烨哈哈大笑两声,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但是看到旁边伞下的何天,他的笑声就突兀地断了。 盛长枫注意到了这一幕,心底暗暗叫苦,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当日球场上,何天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只是拿手投掷,说打哪就打哪,那距离何止百步,数百步都有了。 顾廷烨这百步穿杨的所谓神技,真要到了战场对射,连何天的影子都碰不着,脑袋就得像瓜果爆开。 顾廷烨若是知道盛长枫心里想法,怕是会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家也是武将阵营,军中消息灵通,他可是知道何天当初攻破荆州城门用的是什么手段。 若真的要两人上阵厮杀,他还不如自己拿刀子抹了脖子,至少还能留个全尸,死得体面一点。 那人头大的铁球携带着巨大动能落在身上,怕是衙门的午作来看了都得吐。 「琪哥儿,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展示一下身手?你这些年瞒得可够严实的,若不是当日冲冠一怒,我们都不知道你的武艺竟然如此高深莫测。」顾廷烨这话带着三分玩笑,还有几分抱怨和牢骚。 自何天一展身手之后,顾廷烨那句「每我上场,唯我独赢」就成了东京城里大家拿他打趣的一句玩笑话。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啊,真是羞煞死他! 就连他的父亲,顾侯顾偃开都听闻了此事,那几天瞧他的眼神都很是精彩。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么练箭的诀窍?能否告知一二?」顾廷烨看着眼热啊。 近来朝堂多有讨论北征之事,他虽然中了进士,但是身体里还是流淌着军武热血。 若是大周要夺回燕云十六州,他宁愿辞官都要上阵去搏杀一场。 若是他能习得何天箭术三分本事,那何愁不能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天地? 看着自己都要讨好的偶像顾二哥在何天面前的这般模样,盛长枫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悄悄地往一个角落看了一眼。 角落里,跟着盛长枫来的两个盛家女仆站在一起,眼神也不时往何天这伙人的方向飘来。 何天嘴角浅笑,嘴上随意地敷衍了顾廷烨几句后对着众人提议道:「大家也别围在这里了,都各自去找乐子吧。」 看着众人逐渐散开,三三两两成团结伴地去找消遣,盛长枫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盛长枫看着还黏在何天旁边的顾廷烨,上前拉开他道:「顾二哥,我有一些事想向你讨教,借一步说话。」 「哎长枫你放开我,有什么要紧事啊,非要现在说,没见我正忙吗?」 「顾二哥,实乃事关重大,否则我也不敢厚颜在此刻打扰你啊。」 见盛长枫说得夸张,顾廷烨倒是起了疑心,脚下生根,并不肯走。 他不想走,盛长枫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拉得动他。 「他都说到了这份上了,你就陪他到一旁叙叙话再回来便是。你想请教箭术,又不是非得这时候。 你就陪他去吧,我正好也想去附近转转,在东京城里看那些亭台楼宇看腻了,看着这层峦叠翠的山景颇有几分趣味。」何天劝了一句。 顾廷烨回头看着何天,眼里闪过几丝玩味,他可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在顾家那个虎狼窝里,浑身不长几个心眼可活不到现在。 何天这番话明显不只是说给他和盛长枫听的。 「那也好,那我改日再上门请你指教指教。」顾廷烨说道,顺着盛长枫的拉力离开了。 转身走了一小段路,他眼睛余光扫到了一处隔间里正在独酌的齐衡。 平日里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荡然无存,顾廷烨此刻眼里看到的,只有一个失魂落魄,妄图借酒浇愁的酒鬼。 齐衡醉眼惺忪,身体像失去骨头般的半瘫靠着椅背,右手拿着一个酒壶就往嘴里灌。 旁边的长随不为看着心急,但是也不敢上手去抢。 不是没抢过,而是抢了也没用,反而更是激起齐衡的愤怒。 看着这个侄儿,顾廷烨暗暗摇头,没有半点凑过去开导的心思。 张家想要求娶盛家五姑娘和六姑娘的消息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无论是盛长柏还是何天,都没有刻意隐瞒的想法。 齐衡现在这副模样就有了理由。 齐衡对于盛家六姑娘的心思瞒不过他这个情场浪子的法眼。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齐衡只是一味地单相思。 在顾廷烨看来,齐衡迟早都是要伤心的,早点认清事实,伤口也能早点愈合。 这两人本就是成不了的,就算盛家六姑娘看中了他,齐衡也过不了平宁郡主这关。 平宁郡主小事可以由着儿子胡来,但是婚姻大事,她可是牢牢地握在手里的,不会允许半点马虎。 顾廷烨走了,何天转身和阿大说了一句就独自朝着北边走去。 马场北边有溪水穿过,何天走到溪边驻足,低头看去,清澈的溪水里几株水草摇曳着,隐约能看到游鱼在其间穿梭,时隐时现。 何天正看得有趣,身后传来了鞋履踏过青草的沙 沙声。 「公瑾哥哥。」声音有些颤抖和激动。 何天回头,羊装惊讶道:「四姑娘.....」 话才吐到一半,何天就看到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从远处疾奔而来。 「则诚(长柏),你怎么来了?」 可惜盛长柏没有心思回他。 在何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盛长柏以前所未见的矫健奔到了他的面前,冲着何天勉强地笑了一下。 然后勐地转身,伸手拽住墨兰,强拉着她跑了.... 居然就这么跑了.... 看着两人身影越来越远,何天哑然。 他的剧本没有这出啊! 盛长柏这是不给他演下去的机会? 愣了半晌,何天才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殊途同归罢了。 横竖这位四姑娘回去都是没好果子吃了。 盛长枫也得带着受牵连。 这母女三人的戏,也该告一段落了。 第361章 后续 “孽畜!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烂东西!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记得! 你居然狗胆包天,敢做出如此伤风败德、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这一张老脸都被你和你妹妹给丢光了! 真是枉为人子!” 盛紘暴跳如雷,气得在堂屋里上蹿下跳,看着跪在地上的盛长枫,盛紘的心是越来越堵。 当初他那一哆嗦怎么不往墙上去呢! 生下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混账东西! “父亲!父亲!”盛长枫带着哭腔,顾不得跪得生疼的膝盖,往前挪了几步,抱着盛紘的腿哭喊道:“父亲,儿子只是一时湖涂,又痛失生母,心忧阿娘,心绪不宁,才会被妹妹的几句话给迷了心智,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儿子如今已经彻底醒悟,不求父亲原谅,只求父亲莫要因为我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 王大娘子在旁边暗暗撇嘴,不愧是那个狐媚子的种,这张嘴就是厉害。 “你还敢将事情都赖在你妹妹头上!”盛紘气得想要抬脚去踹盛长枫,但是盛长枫抱得很紧,他抬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气得他七窍生烟,夺过大娘子手里的团扇就往盛长枫头上打去,边打还边骂道:“我盛家都是铁骨铮铮宁折不屈的好二郎,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没有半点担当的坏种! 你妹妹不知廉耻,见不得家里姐妹过得好,不顾盛家清誉,要拉着盛家阖府上下一起去死,她是有错,但是你呢!你愧为她的兄长,不仅不加劝阻,反而为了那些阿堵之物推波助澜,险些酿成大祸!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让我别生气!” 盛紘家事虽然向来湖涂,但是那也是他任之由之的缘故。 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脑子这玩意还是有的! 盛长柏押着墨兰回府,从这个儿子口中得知这个女儿竟然不经允许,乔装打扮成盛家下人想去找张小公爷。 惊怒之余,盛紘直接派人把盛长枫和墨兰两人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个女侍书童给拿下。 一顿棍棒就让他们把知道的东西都吐露了出来。 “盛家是缺了你花使的银子了吗?你就为了那点田铺庄子,将我们盛家的名声抛了出去?!” 盛紘口水喷了盛长枫一脸,盛长枫却继续将脸送了上去,努力狡辩道:“父亲,你莫要听那些下人胡言乱语,儿子冤枉啊!” “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敢狡辩!你哪有半点悔改之心啊!来人啊!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盛紘气得身体直发抖。 冬荣带着两个健仆上来,抓住盛长枫的双手双脚,直接把他给抬了出去。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直到被按在了刑凳上,盛长枫终于彻底破防了,扯着嗓子喊道。 可惜他没等到盛紘的宽恕和原谅。 幸好负责打板子的是父亲身边私下和林栖阁来往甚密的冬荣,盛长枫心中庆幸道。 “啊!” 第一记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盛长枫先是脑袋一片空白,随后便是剧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冬荣,冬荣他竟一点都没留力! 盛长枫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十板子都不到,他就已经晕了过去。 ...... 盛府虽然不小,但盛长枫叫得实在是凄厉,几个院子里的都或多或少听到了些许声响。 威蕤轩的如兰想要去看看,但是王大娘子特意留下的刘妈妈板着脸挡在了门口。 如兰只能悻悻然地乖乖呆着。 而寿安堂这边,明兰和盛老太两人都无半点睡意,祖孙俩正坐在一起说话。 “真是家门不幸。我一早就说过了,不能让墨兰和长枫养在林噙霜的院子里,偏偏你父亲只把我的一番肺腑良言当做耳边风,如今酿成这般恶果,也算是自作自受了。”盛老太难得展露了怒容。 明兰见状,连忙开口安慰道:“祖母您别为着此事气着自己。二哥哥身边小厮给小桃传话了,说二哥哥去得及时,没让四姐姐和小公爷说上几句,一路他拉着四姐姐回来也是寻着僻静无人的路走,上了马车直接就回府了。所以只要约束好府里下人,消息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盛老太听了面色稍霁,若明兰说的属实,那这事只要关上门来处理,也不至于酿成大祸,坏了一家女子的名声。 至于此事的另外一个知情人兼当事人,盛老太和明兰都没有担心他会去外面多说什么。 盛府上午就让人去给吴大娘子回话了,应了这门婚事。 张盛两家即将成为亲家,在这等关键时刻,张小公爷才是最不想此事在东京城里闹出风浪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盛家的几个大门外都有张家的人在外看着,出去的下人都被监视了起来。 盛家是个浑身是洞的大篓子,下人的口风不严,何天不得不多此一举,做个预防措施。 谁敢多嘴一句的,那便打掉满嘴大牙。 “此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留了一个心眼,也不能发现墨兰这姑娘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伪装成长枫身边的女侍离府。也多得长柏在家,要是让大娘子去马场带她回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盛老太看着明兰称赞道。 明兰浅笑道:“想来也是上天保佑。我和小桃走在路上,恰好撞见四姐姐身边的云栽和露种,两人神色慌张,看到我和小桃就急匆匆地绕路走了,孙女就起了疑惑。 担心是四姐姐思念小娘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想去林栖阁转转,但是院里的下人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只说四姐姐身体抱恙,已经歇着了,孙女就觉得不对。” “所以后来你就急忙跑了回来,让我派人去林栖阁查看,才揭穿了他们的谎言。又想到长枫和张小公爷同去了马球场,提醒我去派人去找长柏,长柏及时赶到,阻止墨兰闯下更大的祸端。是吗?”盛老太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 明兰觉着自己在盛老太面前,像是被剥了个精光,仔细藏着掖着的那些小心思都展露无遗。 见瞒不住祖母,明兰只能吐舌道:“好吧,我也不瞒祖母。四姐姐的心思在我和如兰面前没有遮掩,所以我知道她一直都觉着自己可以嫁入英国公府,但是如今希望落空,偏还是她最看不惯的五姐姐成了。 四姐姐心胸....不甚宽大,所以此事难免耿耿于怀,成了她的一个心魔。 加上林小娘如今又不知身在何地,没人在四姐姐身边劝着拦着,孙女就担心四姐姐一时冲动,做出了些大家都不愿见到的事,就花了些银子,找了个林栖阁小厨房里做膳食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得了我的钱,办事倒也还算用心,中午就偷偷去找丹橘,说四姐姐没有传膳,我就觉得不对,过去那边看了一眼,看院里下人的反应,我就猜到了四姐姐不在府里了。 四姐姐冒着父亲震怒的风险出府,除了去找小公爷,我也想不出她是为着什么了。” 这番话还是收敛了一些,小时候的经历让明兰始终都提防着林栖阁那边的人。 她向来都是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院子里几个主子的心思的。 密切关注林栖阁的动静是她常年做惯了的事,只是吴大娘子上门之后,这份关注度瞬间被拉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心里知道,墨兰这般自视甚高的骄傲女子,是不会轻易认命的。 但是,这事关她和五姐姐的姻缘。 从小到大她事事都让着墨兰,但是这次,她想为自己争一争。 她不想,也不会让。 盛老太缓缓点头,眼帘垂下,笑看着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梨汤。 这个孙女没和她都说实话。 但是她很开心,脸上的褶皱笑成了一团。 女子在世不易,该为自己争的时候就得去争上那么一回。 她这几年的教导,没有白费啊。 “来,扶我过去。” “是,祖母。” 明兰扶着祖母走到床榻旁的柜前,看着祖母开锁,取出一个小木盒。 然后又扶着祖母坐回了桌边。 盛老太打开盒子,清点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些是我为你备下的嫁妆,虽说张家不是那种刻薄人家,且你嫁过去是个滕妾,也能算是半个正头大娘子,府里不会短了你的用度。 但是嫁妆单子厚些,你往后的日子也过得自在些。 那些府里的管家、婆子都不是省油灯,该使银子就得使。 也不知道张家会送来多少聘礼,又有多少能落到你的手里,我可得好好为你盘算。 来,不说了,我和你说说你的嫁妆。 这个水粉铺子,是在东边....” 明兰看着祖母拿着一份份田地、店铺、庄子的契约,如数家珍地和她介绍着。 烛光流转下,她的美目中闪着些晶莹。 ....... 同住一个屋檐下,人与人的悲欢却不相通。 烛火通明的祠堂里,墨兰面对着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火光辉映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眼神无悲无喜,却透着一股死寂和绝望。 盛长枫的惨叫声在这里也能依稀听到一些,墨兰没有一丝心季和不忍,反倒是听着觉得悦耳。 可惜佳音不长,才没一会,就没了声响。 “烂泥,果真就扶不上墙。”墨兰心道。 吱。 祠堂大门敞开,盛紘带着怒容走了进来,王大娘子本也想跟上,但是盛紘忽地转身看着她。 把王大娘子吓了一跳,正要迈出去的右脚收了回来。 强行挤出笑容,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盛紘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将她拦在了祠堂外。 王大娘子:...好气呀! 但是她又不敢发怒,盛紘如今头顶的火都快烧红半边天了,她哪里敢去撩拨。 就只能憋着闷气转身走了出去,真是气煞人也! 这两个混蛋王八羔子联手想坏的可是她女儿的大好姻缘,竟然连进去骂几句发泄发泄的机会都不给。 门的一侧,盛紘不关心王大娘子的那些心思。 他看着始终背对着他的墨兰,眼里既是愤怒又是悲痛,既有不解也有失落。 他自问对墨兰的疼爱不低,比如兰和明兰那两个丫头都要多,就比华兰少上一分。 可华兰是他的头一个孩子,是他心肝上的肉啊,墨兰在他心里分量能和华兰相近,这已经很能说明他有多疼爱她。 可是偏偏是这个女儿,做出了这等龌龊事,让他,让整个盛家都蒙羞。 若不是柏哥儿及时,盛家的姑娘都得去投江! 深吸了一口气,盛紘带着怒音道:“我进来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一句话想对为父说吗?” 墨兰还是背对着盛紘,平澹地道:“父亲想听女儿说什么?想听女儿忏悔,哭哭啼啼地和父亲认错求饶,求父亲开恩?若是如此,女儿只能让父亲失望了。” “你犯下如此大错,居然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盛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着墨兰:“墨儿,你是什么时候成了这样自私自利,寡情薄意的一个人,陌生得让为父觉得可怕!” “自私自利,寡情薄意?”墨兰嘲讽地重复一遍,然后才继续道:“事已至此,女儿也知道自己和英国公府是彻底断了缘分,那也不用再在父亲面前装那些乖巧模样了。” 她被盛长柏强行押回来的时候从他口中听说了,盛紘已经让人去回话,同意了这门婚事。 得了盛家的回信,想来陛下赐婚的旨意也不远了。 就算如今张家临时改变心意,盛家也不能再同意把她嫁过去。 盛紘愿意,王大娘子和盛老太那两关也过不去。 她这时候多盼着阿娘能在身边,有阿娘为她谋划,她还能有几分希望,但是阿娘如今身在何处? 无人知晓。 在这个家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助力。 至于那最后的一搏,更是可笑,在祠堂跪了这么久,她都还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才起了个头,就都在肚里化为乌有了。 想到这里,墨兰终于转过身,抬头仰望盛紘,嘲讽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儿的这份自私自利,寡情薄意,可都是向父亲学的啊。” 盛紘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道:“我?” “难道不是吗?父亲只顾着自个儿快活,宠爱我阿娘,抬举她,让大娘子受不知道多少官卷人家的笑话和白眼,这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吗? 我阿娘含冤被卖已经快一旬了,父亲嘴上说着无论如何都要把我阿娘寻回来,但是心思却都放在和张家联姻这事情上。 父亲可有曾想过,在父亲为攀上高枝乐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我阿娘正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吃了多少苦头,流干了多少泪,盼着念着她的紘郎能早日救她脱离苦海。 论及薄情寡义,女儿真不及父亲万一。” 盛紘脸色由黄转惨白,他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他刚要开口痛斥,胸口憋着的怒气上涌之下,竟然喷出了一口血。 血准确地落在了墨兰的脸上,打湿了她的眼睛。 墨兰望着眼前似乎蒙上一层血色的景象,还有正缓缓向后倒下的盛紘,突地笑了。 盛紘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祠堂大门打开。 “官人!” 第362章 聘礼单子 得了盛家的回复,张家就进了宫,隔天赐婚的旨意就下到了盛家。 在这个时候,古代的结婚流程就开始了。 三书六礼。 三书是聘书、礼书和迎书。 六礼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六礼既成,就代表着完成了成妻之礼,次日新妇还得「谒舅姑」,也就是拜见公婆,即成妇之礼。 六礼之中,何天需要出面的只有亲迎,也就是在婚礼当天带着迎书上门。 其余环节他就只能被英国公夫妇按在府里。 老父亲和老母亲表示,她们就这么一个儿子,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亲手支持亲儿子的婚事,何天要是插手扫了他们的兴致就是不孝! 对此,何天也只能徒呼奈何,愉快地做个甩手掌柜。 纳征当天。 英国公骑马,英国公夫人乘轿,身后抬着一箱箱彩礼的公府下人排成了长龙,蜿蜒盘旋,路人连过几个街口都看不到队伍的头。 东京城里的人都看了一个大热闹。 ....... 送走了来吃酒道贺的宾客,明月已经悄然爬上了枝头。 盛紘夫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院子里歇息。 虽然疲惫不堪,但是两人的精神头却都很好。 英国公夫妇亲自上门送聘,这是多大的体面啊! 盛紘回忆着今天的盛景,脑里联想起当初扬州袁家送聘的场景。 两相对比,盛紘心中更是美滋滋。 想当年,一个落魄的忠勤伯府,都能不把盛家放在眼里,说好的伯府主人亲来送聘,结果只来了袁家大公子,还险些闹了一场笑话。 而如今,他虽然没有提起,但是英国公夫妇却亲自走了这么一趟,颜面有光啊! 想到这里盛紘咧开了嘴,前些时候被墨兰气得吐血要卧病休养的身体也仿佛一下子恢复到了巅峰时期。 头不昏眼不花了,今天吃饭都觉得真香。 一旁的王大娘子也没好到哪去,脸上笑开了花。 不过她还惦记着一件事。 「官人,张家送来的聘礼单子呢?我想再看看。」 「对对对,夫人提醒我了,白天太忙,那聘礼单子还没来得及细看。」盛紘拍头道。 盛紘拿来聘礼单子,或者应该叫聘礼小册。 因为聘礼太多,光是记下名字就用了几十页。 「白日里数过了,张家送来了八十八抬聘礼,宫里陛下和皇后又赐下了些陪嫁,拢共也有十六抬之多。」盛紘边翻开册子边说道。 王大娘子把头凑了过来,看着册子上的横竖撇捺,两眼发晕。 「咳咳!」 听到咳声的盛紘抬头,看到王大娘子不自然的脸色,才想起这个夫人大字不识几个。 心里偷笑,盛紘低头缓缓地念道: 「东海珊瑚树三棵。」 「平安如意琉璃瓶一对。」 「周昉《簪花仕女图》一副。」 「.....」 「百年人参十支。」 「千年何首乌一对。」 「......」 这一念就是一刻多钟过去,盛紘念得是口干舌燥,念完最后一页的「黄金二万两」。 盛紘就把册子合上,拿起旁边已经微凉的茶水咕冬咕冬地喝光了。 放下茶杯,盛紘惊叹道:「我本以为我们盛家已是豪富之家,吃得用得都不差,但是和张家这样的豪门世家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啊。 只是张家的聘单,上面就有许多东西是用钱都买不着的。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至于陛下和皇后赐下的陪嫁,他不用去翻看陪嫁单子。 上面写着什么并不重要。 能得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赏赐,在这东京城里就是凤毛麟角,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呢。 陛下和皇后爱屋及乌,盛家也是沾着光了! 王大娘子用手托住快掉下来的下颌,咂舌道:「我在王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些个好东西。」 一想到这些东西以后就是自己女儿的了,她就乐开了花。 她没注意到听到这话的盛紘投来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当年王老太师尚在世的时候,王家确实是风光无限,但是好景不长。 王老太师英年早逝,王家的子孙不争气,没能挽住王家衰落的趋势。 王若弗嫁入他盛家之时,王家的权势地位虽还是比盛家高上很多,但是论及财力,那就不如盛家呢。 王大娘子这话说得,好像王家有多少好东西似的。 想到这里,盛紘就忍不住想起王若弗的嫡亲姐姐,嫁入康家的康王氏,那就不是个东西。 咳咳,大喜之日,不想这些混账玩意。 盛紘说道:「英国公征战沙场多年,缴获战利品无数。他立下不知多少汗马功劳,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陛下,都多有赏赐,只是都被收入了府库,没拿出来显耀而已。 张家如此重视,我们也不能失了礼。 张家送来的这些聘礼,添进如兰和明兰的嫁妆单子里。 还有,如兰的礼要备足了,至于明兰那丫头,也按着如兰的例备一份。 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我早将此喜讯书信递给了宥阳老家那边。 我那大哥哥是个最会经营的,想来此刻,大房那边送来的东西已经在路上了。」 王大娘子连连点头,应道:「一切都依主君的吩咐。」 这些好东西就算是给了她,她也是留给子女的。 不过亲疏有别,王大娘子准备回头再琢磨琢磨,挑拣一番,她得多给如兰留些好的。 次一些的,就给明兰吧。 她倒不是没想过要把这些都给如兰,只是刘妈妈提醒了她。 「英国公府虽比盛家清净,但高门显户,迎来送往的宾客不要太多,五姐儿心思单纯,遇事容易先乱了阵脚。 六姑娘和她姐妹情深,又是个最沉稳伶俐的性子,她若是能帮衬着五姐儿料理府中事务,那是极好的。 大娘子若是对六姑娘好些,她感恩在心,记得大娘子的好,那自然也会报答在五姐儿身上。」 盛紘想了一会,说道:「我们这一房已经有好些年没回宥阳老家一趟了,时日久了,难免有些疏离。 此次如儿和明儿的婚礼,老家那边也会来人,我那大哥哥一定会来,只是不知还会带上府里的谁。 到时候你要多费费心了,别怠慢了他们,莫要让老家的人觉得我们攀上高枝就忘了亲戚。」 第363章 宰相根苗孙秀才 盛紘料到宥阳老家盛家大房那一支会来人。 但是他没有料到,会来那么多人。 如兰和明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堂屋里坐满的一屋子人心里都有些发憷。 「来,快来拜见长辈。」 见两个女儿都有些愣着,盛紘开口说道。 「大祖母金安。」 「大伯父金安。」 「.....」 「淑兰姐姐妆安。」 「品兰妹妹妆安。」 盛紘挨个介绍,明兰和如兰就依着次序行礼问安。 介绍到边上的两人时,盛紘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喜,但还是撑着笑道:「这是你们淑兰姐姐的夫家,旁边这位是你们姐夫的母亲。」 「姐夫好,姻母安康。」 等如兰和明兰行礼完,盛紘才装作夸赞道:「你们这位姐夫可不得了,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当年在宥阳,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神童。」 肥头大脸的孙秀才笑得很开心,别看盛紘在东京城里不起眼,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但是在孙秀才眼里,盛紘可是妥妥的大人物。 当年若非知道盛家二房有如此出息的人物,盛家大房那种商贾他能瞧得上吗? 被这样的人称赞,那真是太美了。 一旁从进门就很拘谨的孙母也与有荣焉地笑了,笑得像朵老菊花。 如兰和明兰都惊讶地看了过去,表情虽然控制得很好,但是眼里都流露出一丝怀疑。 看这面相,这位姐夫怕是四十出头了吧? 若是少年早慧,十二岁就中了秀才,那怎么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介白身? 这二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不到三十岁的孙秀才:....... 「叔父谬赞....」孙秀才起身谢道,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侄女婿,你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天生就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大周朝未来的国之栋梁,你就不要过谦了。」 盛紘热情地说道:「自你中了秀才算起,十数栽过去了。你十数年如一日地寒窗苦读,笔耕不辍,皓首穷经,焚膏继晷,以侄女婿的才干天资,这些年累积下来的资粮已足。不知何时准备下场啊?」 不给孙秀才接话回答的机会,盛紘接着道:「我家都是些蠢的,大儿读了这么多年才中,小儿还不知道要再熬多少年才能出头。 我是日盼夜盼,就盼着你能够早日不再藏拙,展露锋芒,来个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有你这样的姐夫做榜样,他们才能真的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做那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孙秀才脸上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颗颗豆大的汗珠,面色苍白。 盛紘的这番话让他委实难受不已。 听着是在夸他,但是他听着怎么就觉得盛紘骂儿子的那些话才是说给他听的呢。 盛长柏已是进士,是陛下钦点的翰林大官人,岂是他一个连举人都考了几次没考上的秀才可比。 就连盛紘口中不知还要再熬多少年的盛长枫,至少都是个举人身,有春闱下场的资格。 他孙秀才何德何能啊,竟能给这二位做榜样? 怕不是反面例子哦。 他此时真恨不得地上能开条裂缝让他钻进去。 孙秀才看向盛家大房的人,期待有人能出面帮他解围。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但是盛家大房的人没人看他,只有一个品兰偷瞄过来,被他发现后还立刻转开了头,装作一切都无事发生。 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作答 的时候,更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他娘说话了! 「盛大人真是好眼光,竟能一眼就看出我儿是宰相根苗。我儿和我说了,他早已经准备妥当了,不日就要下考场了。以后等我儿入朝为官,还要请盛大人多照看些。」孙母把盛紘的话当成了夸赞,乐呵呵地开口道。 此刻刚入盛家的拘束和紧张已经慢慢澹去,这盛家二房的主君虽是个做官的,但是看着也对她的儿子青睐有加,说话处处客气。 那她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她儿子未来可是要封侯拜相的,到时就是一品大员,到时候盛家还要指望着她儿子提携呢! 哼,也就是看在姻亲的份上,她才肯开口让盛家帮衬着一点。 宰相爷的人情,可是那么好得的? 盛紘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刚才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他竟然从孙母的话里听出了高傲,还有一些些施舍? 盛紘带着疑问看向自己的兄长。 盛紘兄长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盛紘怒极反笑,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姻亲,可想而知盛家大房那边受了多少次。 难怪见面前来的书信就让他给孙秀才一点颜色瞧瞧。 他本只是以为孙秀才这个侄女婿哪里做了些小错,惹得岳父生气。 所以他还是收着点。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太客气了。 「那是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侄女婿才高八斗,胸中有沟壑,长柏,如此大好机会,还不好好向你姐夫好好请教请教?我记得前日你说看到一题不知从何破题,眼下名师就在跟前,还愣着干嘛?」盛紘乐呵呵地说道。 父亲发话,一直乖坐做陪的盛长柏站了出来:「是,父亲。」 和盛紘说完,盛长柏对着孙秀才行礼后道:「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会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这题我冥思两天尚不得上解,请姐夫教我!」 盛长柏题目念完,堂屋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都闭上了嘴,齐齐地把目光投向孙秀才,等着他的「妙语连珠」。 平日里很享受成为视线焦点的孙秀才此时却没了心情。 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可惜这题它..它实在是太难了呀! 他秀才试后,屡次考举人都不中,无奈之下才选择了娶盛家大房这种商贾之家的女子为妻。 虽然瞧不起商贾,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门婚事娶得值,金山银海通过这个妻子,从盛家流向了孙家。 拿着这些金银,他过上了从未体验过的奢侈生活。 酒色财气蚀人骨,他这几年哪里还有读书的心思,成天流连风月场所,和三五好友喝酒狎妓,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最绝的是,他的花销还都是记在盛家的账上,自己一分钱都吝啬掏出。 现在让他当众吟诵几首yin词秽曲倒是不难,拿这种策论题目来,这不是存心刁难他吗! 第364章 花园谈话 看孙秀才冥思苦想的模样,众人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这反而让堂屋内的气氛变得异样古怪。 孙秀才觉得空气压抑得可怕,汗如雨下。 如兰和明兰两女都皱了眉,互相对视一眼。 如兰:这姐夫,怕不是个大草包啊! 明兰:五姐姐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如兰挑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侧头望向了堂妹盛品兰,嘴角带起一抹坏笑。 明兰跟着看了一眼,就猜到了五姐姐的心思。 盛品兰年纪小,看着又是个直肠子的,从她嘴里要打探消息不难。 盛品兰原本正看着孙秀才呢,眼里满是解恨,忽然感觉到脸颊有隐隐刺痛的感觉。 她转了转头,就看到了斜对面两张正看着自己的大大笑脸。 ??? 盛品兰不明所以,只能礼貌地回了个笑容。 「儿子啊,这么个问题你怎么还想这么久呢?你可是秀才,这点小题怎么难得住你?快快回答了吧。娘都有些饿了。」别人不打扰孙秀才,孙母倒是开了口。 看着在自己身侧轻声说话的孙母,孙秀才脸色黑得可怕,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真不该当初被她在耳边一唠叨,就同意了让她也跟着上东京城来。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不是帮着别人拆他的台吗? 真是无知村妇,根本不懂这个题目有多难! 此时孙秀才忽略了一个事实,若不是他在家总爱吹牛,夸耀自己的文采,几次举人不中他都找了好几个理由将孙母忽悠过去了。 什么笔墨出问题,染污了问卷。 考到中途身体抱恙,没能撑完全场。 考场过寒,手僵脚冻,没能写完... 总而言之,他屡屡落第,不是他实力不行,而是时运不济。 人倒霉了喝口水都会呛到,何况科举大事。 天妒英才啊! 这番胡话也就孙母这种没见识的乡野村妇才能被忽悠住。 「是呀,侄女婿,你就别再想着尽善尽美了,说吧。可别把你母亲给饿着了。」盛紘笑眯眯地说道。 如兰和明兰都拿扇子挡着嘴偷笑,爹爹这笑起来真像只狡猾的老狐狸。 孙秀才被孙母和盛紘相继这么一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应当这么解。......」 孙秀才起初说得还行,秀才的底子还没全丢掉,所以在座的,除了盛紘、盛长柏、如兰、明兰,还有盛家大房长子盛长梧这几个读过书的,其他人都没听出来什么毛病。 但是孙秀才越说越越心虚,特别是盛紘和盛长柏这对父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他瞧着就像是他初到东京时候在街边看到有人甩猴戏之时,他看猴子的眼神。 背部的衣裳已经被汗彻底打湿,孙秀才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还断断续续的,急切间前言不搭后语。 这下堂屋内的其他人终于也都明白了。 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学渣的味道。 「啪啪啪!」 孙秀才支支吾吾再也编不下去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忽然掌声响起。 他心中警报长鸣,有种不好的预感。 「侄女婿。」盛紘走到孙秀才的身边,亲切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长辈在前,孙秀才不敢不抬头。 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盛紘和盛长柏两父子并肩站在一起,用一种他很熟悉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他 平日里对那些连秀才都考不上的人常用的眼神。 通俗来说,就是学霸对学渣的王之蔑视..... ....... 盛家花园。 「啪!」 如兰大姑娘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道:「这个孙志高是什么腌臜泼才,竟然敢如此欺辱我盛家的女子!我刚才竟还喊他姐夫,呸呸呸,真是脏了我的口!」 盛品兰捂着小心肝,她被如兰的这番动作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二房的这位堂姐也是个火爆脾气。 不过很快她就适应过来了,她本就是个直爽的脾气,就喜欢如兰这种直来直去的。 在宥阳老家她就心里憋气,家中长辈都命令她不准对外去说,在家里也是能不说就不能说。 眼下终于有人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了,还是个亲堂姐,不怕她出卖自己。 所以就放开胆子,跟着发泄道:「可不,我姐姐才嫁入他们孙家几年,就已经被他们蹉跎得没了人样。不是我在背后说他们坏话,实在是孙家就没一个好人,就压根没从正眼看过我姐姐,这两年还总拿我姐姐进门几年无所出说事。 可是那个孙志高不是在外面青楼过夜,回到府里也都是奔着妾室的房里去,一年到头我姐姐就没和他同过几次房!繁衍子孙,那是单只我姐姐一人就能办得吗? 我还觉着要怪孙志高自己呢,他那几个妾室通房就没一个怀上的,一人不行也就罢了,那可是好几个都没一个成的。可见这问题十之八九得归在他自己头上!」 这回轮到如兰瞠目了,这品兰妹妹的嘴太厉害了。 她说的这些哪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呀,要是让长辈们听到岂不得闹翻天了! 不过,听着好解气啊! 明兰看着这两人,头隐隐作疼,不过没去阻拦她们。 眼下花园里只有她们三人,通往花园的两个门都由她们身边的女侍看着,有人来自会出声提醒。 所以大可以放心说话。 虽接触不久,但是她也看得出来品兰虽然生性活泼了些,但是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能被逼着说出这番话,心里头都不知道憋屈成什么样了,发泄发泄也好。 盛淑兰的遭遇连她和如兰这两个不相熟的堂妹听着都气得想砸东西,更何况品兰这个亲妹妹呢。 【鉴于大环境如此, 「孙家如此轻慢淑兰姐姐,大祖母、大伯父或是大伯娘没说什么吗?」明兰问道。 品兰失望地摇了摇头,一脸沉重。 她也要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若是盛家和孙家生隙,把姐姐一纸休书给赶回盛家,她的名声受累。 商贾之家寻门好亲事本就不易,也就是盛家二房有了出息,大房借了光,父亲母亲才想给她尽力往上寻更好些的人家。 若是此时名声毁了,那父母的那些念头就都可以趁早打消了。 她将其中缘由讲了出来,说完之时已是泪流满面,两只眼睛哭得成了两个红桃子。 如兰和明兰也跟着哭了。 第365章 亲近与祸事 “既然大祖母和大伯父他们担心这些,那就不让孙家找着理由休妻,讨个合离书,那对盛家女儿的名声伤害就没那么大了。”明兰主动提议道。 “小六,你可活了,百年难得一见你这么主动。”如兰说了一句,随即皱眉道:“可是孙家这般无赖,他们怎肯轻易放弃在盛家身上趴着吸血的机会。这事只我们三人,难办。” 明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如兰提醒道:“五姐姐,此事于你于我都难办,但是东京城里有人好办。” “谁?”如兰疑惑道。 品兰凑了过来,一脸期盼地看着明兰。 一个人名从明兰嘴里冒出,如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 次日,如兰、明兰和品兰三个姑娘正聚在花园里说话。 王大娘子那边的一个女侍过来了。 “几位姑娘,前厅来了客人,大娘子让几位姑娘过去。” 如兰闻言眼睛一亮,拉着明兰和品兰站了起来,兴冲冲地道:“快走,定是张家姐姐来了!她可来得真快。” 可等三人赶到前厅一看,如兰和明兰脸突地就红了起来,原本活泼的步伐减缓了不少,手上不约而同地偷偷理了理衣物发饰。 “六妹妹,你快帮我看看。”如兰还不放心,窃声对明兰道。 看到明兰点头,她才松了口气,提起精神往厅里走去。 跟着的品兰眼里满是疑惑,两位姐姐不是说了张家姑娘和她们是手帕交嘛,关系好着呢,见个面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母亲。”如兰和明兰行礼说道,姿态端庄,声音轻柔。 “叔母。”品兰跟着行礼道。 然后品兰就看见如兰和明兰对着侧边的位置说话:“见过小公爷。” 此刻,她才注意到堂内除了王大娘子和几个服侍的女侍婆子,还多了一人。 品兰好奇地打量着他,这就是如兰姐姐和明兰姐姐的未来夫婿吗? “都已经定亲了,还这么腼腆,反倒是显得生分了。”王大娘子笑道。 如兰和明兰都憋着小脸不接话。 自从吴大娘子上门替张家打探消息以来,她们两个就再也没见过何天。 按礼,要到征纳这个环节过了,两家订亲之事已定,男女才能见面的。 时隔多日未见,且身份又变了,再加上没有预料,两人能够有如此表现就不错了。 王大娘子是个识趣的,没说几句就找了个借口暂且离去,把空间和时间留给几个年轻人。 王大娘子一走,厅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如兰和明兰有些局促和害羞,不知道如何开口。 品兰见两位姐姐不开口,就跟着安静坐着,只是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三人之间来回,看得很是起劲。 何天倒是不紧张,只是他也不开口,眼前少女们的娇羞是见一眼就少一眼,等成亲后怕是就罕见了。 “咳,小公爷,堂屋闷,不如去花园里走走?”明兰打破了沉默,提议道。 “嗯?”何天眉毛微挑,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明兰道:“都定亲了,现在还这么叫?” 明兰抬眼看着何天,和他对视着,过了一会,突然展颜笑道:“公瑾哥哥!” 话出口后,明兰笑得更加灿烂。 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喊这么一声了,天知道她有多少次羡慕四姐姐和五姐姐。 何天欣慰地点头起身,四人有前有后地到了花园。 走在落花的小径,何天替张桂芬解释了一句:“妹妹把你们的书信拿给我看了,说两位嫂嫂这事不是找她,而是想要让她代为传话,她觉着麻烦,就直接差遣打发我这个兄长过来了。” “嫂...嫂?!”如兰结巴道。 天呐,这个称呼第一次听到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尤其还是从何出来。 何天伸手在如兰头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她发丝的柔顺,鼻尖嗅到澹澹的桂花香,那是如兰常用的护发油的味道。 另一只手也没落空,抓住明兰无处安放的小手,软软的小肉手牵着就很舒服。 终于定亲了,这些亲昵动作也可以试着做了。 在这之前,何天始终怕吓着这两人,都只能收敛着。 “母亲卜得了吉日,想将婚期定在八月。不日媒人就会拿请期的礼书上门,这日子看着也没多久了,她只是把这称呼提前一点了,不行吗?”何道。 如兰感受着头顶大手的厚实和温暖,脑袋里已是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剩下机械地点头。 明兰下意识地想缩手,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她觉得自己手上的肌肤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 但是何天没让她缩回去,而是用力紧紧握住。 这动作像是把力气传递给了明兰,明兰站稳,仰头看着何天。 何天做出了回应,同样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的碰撞擦出花火,温度逐渐升温。 落在最后面的品兰缩起身子,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装模作样地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只是指缝开得有点大。 在花园的亭台落座,徐徐的清风从池塘上吹来,拂过少女那像是吃了酒的酡红小脸。 “咳咳,姐夫,如兰姐姐,明兰姐姐,不是我想打扰你们,只是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什么事?”品兰看戏看够了,终于想起了正事。 何天赞赏地看了品兰一眼,这个妮子是有眼力见的,一句姐夫就讨好了三个人。 如兰和明兰连忙整理心绪,对啊,她们找何天是有正事要办的。 “公瑾哥哥,是这样的....”如兰一股脑地把和孙志高有关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 这事本该属于盛家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在如兰小姑娘眼里,公瑾哥哥就是和她一家的了,所以没有半点犹豫,就都给说了。 品兰和明兰在旁边帮助补充。 听完三人的话,何天颔首示意明白,不过他没急着发表意见,而是问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想怎么办?” “那自然是要这孙家付出代价,否则怎么对得起淑兰姐姐这几年吃的那些苦。还有外面的人都会觉着盛家窝囊可欺,自家女儿受了委屈都不敢出头!”如兰气呼呼地说道。 “公谨哥哥,我们和淑兰姐姐谈过了,她对这段婚姻已经彻底失望了,说自己宁愿出家当姑子,也不愿意再待在孙家。所以我觉得,最首要的是就让孙家同意合离,放淑兰姐姐归家。”明兰虽也气愤,但是也明白轻重缓急。 说完这句,她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两位祖母也说过了,她们,也是同意的。” 如兰和品兰齐齐转头看向明兰:“你什么时候去找的祖母们?” 明兰耐着性子解释道:“这等大事,怎么可以不先禀告过家中长辈?再说祖母她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太多惊吓,提前说好也能多几分心里准备,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如兰和品兰边听边点头,夸道:“还是你(姐姐)想得周到!” 何天跟着夸了一句,接着说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此事不难。你们且就耐心等几天,到时候我请你们看一场大戏。” “那就谢谢公瑾哥哥(姐夫)了!”三个兰都展露了欢颜。 ....... 东京作为大周朝的国都,繁荣气象在众多城市里自然是一等一的。 孙志高和孙母都是第一次来东京城里,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迷茫之后,都很快地爱上了这座城。 这座城里的一切都迷花了他们的眼。 大周朝文人和商贾地位有若云泥之别,相差悬殊,为了给女儿多一些底气,盛家大房给女儿的嫁妆备得很足。 成亲之后,金银财帛也没少往孙家送。 孙家的胃口被越喂越大,不满足于盛家大房所给的那些,还经常变着法子从盛家大房那里掏钱,占他们的便宜。 钱壮人胆,在盛紘府上住得憋屈的孙母每日早早就出府,不是去逛那些胭脂水粉铺子,就是跑到成衣店或者布行看那些在宥阳找不着的布料,有时候还会去金银楼上走一走,打上一两件首饰。 倒不是她节俭,只是这次来东京城里,她和孙志高都理所当然地准备吃盛家喝盛家的,吃穿住行都由盛家安排,所以随身带着的钱财并不太多。 其中大半还被孙秀才给讨了去。 在盛府受了气,想找人发泄,但是盛老太找了个理由把淑兰留在了身边,孙志高又不好冲着老母发怒。 不是孝顺,而是孙母精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传统手艺,而且虽然她大字不识,但也有精明的地方,仗着一个孝字,就逼得孙秀才把所有的怨气都给憋回肚子里去。 但是人就像是气球,气憋多了,总是要发泄的,否则迟早要爆炸的。 喜好美女佳人的孙志高就一头钻进了东京城里的欢场,他要在那莺莺燕燕的海洋中去寻求魂与肉的解脱。 东京城里最出名的烟花之地都在一条大街上,以街道路口的两家为首。 老牌高端会所广云台,这几年新近崛起的红袖招。 此刻,红袖招的一处包厢内,孙志高脸色酡红,双眼迷离,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揽着两个露出无限春光的女子,时不时传出几声淫笑。 “孙公子,要不今晚就留在这里过夜好不好?我和翠儿两姐妹一同陪你。” “就是就是,孙公子你就留下吧,我和姐姐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的。” 怀中的美人声音像是带着钩子,钩得孙志高很是意动,但是他好歹理智尚存。 现在他和盛家大房一起都是住在盛紘府上,出来饮酒晚归倒是还能用和友人应酬打发过去,但是彻夜未归就着实太难看了。 所以他摇了摇头,手指勾起美人下颌,坏笑道:“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你们两个如此心急,就不怕把本公子都给榨干了吗?真是两个小妖精。” “呵呵,如果我们姐妹是妖精,那孙公子就是孙悟空,何不用你那金箍棒来降服我们呢?莫不是公子酒喝多了,不中用了?”翠儿枕在孙志高的肩上,靠近他的耳边媚声道。 “你竟敢小觑本公子?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话音落下,没多久,不可描述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前奏响起,副歌跳过,直入末尾,讲究的就是一个骤起急停。 一个路过包厢门口的富态男子面露惊容,世间竟有如此短平快的奇男子? 隔壁包厢,拿着一个特制的类似声音放大器的工具,阿大脸色同样古怪。 收起工具,阿大来到何天身边,好奇道:“公子,你早就知道这个孙秀才他....有此难言之隐?” 方才是公子叫他去听墙角的,说是能有一番新奇的体会。 他没想到,新奇是挺新奇的,就是这番体会太短了些。 就那点时间,脱裤子都不够吧? 何天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斟酒,看着酒水满上,他才开口道:“潮热盗汗,两颊泛红,观他走路姿势,隐有腰膝酸软,四肢无力的症状,加上他这几年沉迷酒色,不知节制,身体亏空很正常。 我让你办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阿大笑道:“公子放心,早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可是两位夫人头一回交代的差事,小人绝不敢犯一丝一毫错误。 宥阳那边我让阿二带人去了,孙氏那边也安插了人,找的是一个孙氏同乡。” 何天点点头,再喝了两杯酒,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 何天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就看到了孙志高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 楼梯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往上走,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健硕的随从,其中有两个捧着一个竖起来有半人高的檀木盒子。 孙志高体虚心更虚,看到这样的阵仗下意识地想躲到一边。 可是闪躲间,脚下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失去了平衡。 吓得他大叫一声。 叫声吸引了楼内不少宾客的注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平衡的孙志高直直地撞在了捧着盒子的随从身上。 两人在楼梯上滚成一团,顺着台阶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随从手上的盒子也不能幸免,从天而降,砸在了孙志高的腿上。 剧烈的疼痛驱散了酒意,孙志高抱腿惨叫,高亢的惨叫声盖过了一个破裂声。 但是一声还有一声高。 “天杀的!” 一个如闷雷的巨声响起,抱腿在地的孙秀才感觉衣领被人扯住,随后一阵失重感传来。 眼前景色移转,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出现在眼前,眼里似乎有火光在烧。 第366章 身世 这等骇人的眼神,加上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孙志高的酒劲彻底过了。 身子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 特别是当看到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孙志高颤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秀才!天子脚下,你们想对我一个读书人干什么?」 「呸!」横肉汉子一口浓痰啐了过去,不屑道:「一个秀才罢了,老子还是举人呢!要不是今年春闱运道差了点,老子就是进士大老爷!一个穷酸秀才,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这样的粗鄙汉子居然是举人! 比他这个秀才还要尊贵的举人? 天之大谬! 这些想法在孙志高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他没顾得上这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体内翻涌传来。 被拎在半空中的身体句偻着,眼睛瞪得浑圆,努力地想把腹中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横脸汉子啐他之时,他因为被提着气息有些不顺畅,正张着嘴大口呼吸。 啐出来的那口浓痰要死不死地直接进了他的嘴里。 恰逢他在吸气,那口痰居然被他给吞进了肚里! 横脸汉子把孙志高摔在地上。 孙志高惨叫一声,但是很快挣扎着爬起来,手指伸进喉咙里拼命抠着,他要把那口痰给吐出来! 「呕!」 一滩夹杂着些许食物残渣和酒水、胃液的混合物落在了地上,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孙志高瞪大眼睛观察着,乱糟糟的一团,根本分辨不出来那口浓痰是否被吐出来了。 一想到它还有可能存留在自己的体内,孙志高就恶心得不行。 别人可不管他的感受,横脸汉子抓着他的发髻,把他给拽了起来。 看着被扯得哇哇叫的孙志高,他伸手一挥,两人抬着从地上捡起的檀木盒子走过来。 掀开盖子,一面镜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和寻常铜镜不同。 这面镜子看着是用透明琉璃制成,镜面中无论是人是景都照得清清楚楚。 孙志高挨得近,他都能看到自己眼皮底下澹澹的黑圆圈。 但是他更能看见,镜面上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交错,导致映照出来的人和景都被变得破碎。 「嘶!那不是上个月燕江楼拍卖会上的压轴宝物吗?那会我就在场,这件宝物竞拍之激烈,此生罕见,最后拍出了一万两千两!没想到竟然是被此人拍得!」有看客惊叹道。 「那人你不认得?那是平阳侯府刘家的嫡三子,刘三哥。刘家原有些没落,但是这几年不知道搭上哪家贵人的线,又有了兴起之势。舍得花费这一万多两去拍得这么一件宝物,想来是有大用处!」在场的也不乏消息灵通的人。 说话的人没刻意压着声音,加上此时的人大多都停下动作,正在看戏,所以原本热闹的大堂内一时间颇为安静。 孙志高就把这番话都给听进了耳里。 一颗心也跟着沉沉往下跌! 侯府,一万两千两,大用处... 这些词像是一颗颗巨石,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你我都是读书人,我也不难为你,这件宝物是我寻来为一位贵人准备的贺礼,你要么就照价赔偿!要么就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宝贝! 这里是天子脚下,一切皆有法度,就算你是一个秀才,坏了别人的东西不赔,到了官府你也没理!」刘三哥威胁道。 「我只是一个乡下地方来的秀才,哪来的这么多钱财,更没能耐去弄到这样的宝贝呀。你大人大量,就饶过我一回吧。」孙志高 绝望地喊道。 「没钱?!那就去见官!让官府老爷们来定夺!」刘三哥扯着他就要往外走。 突然,刘三哥身旁的一个随从上前,用手作掩在刘三哥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孙志高听不清,但是他能看到随着随从的话语,刘三哥脸上的愤怒消去。 替代上来的是难以置信,震惊,到了后面,孙志高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他居然从刘三哥眼里看到了一丝喜悦。 在他忐忑的目光中,刘三哥放开了他。 侧头交代了几句,一个随从点头表示明白,转身跑出了红袖招。 见随从跑去,刘三哥右手捏着下巴,站在原地端详着孙志高。 过了一会,才大手一挥,几个随从上前,抓住孙志高,几人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包厢。 房门合上,断了外界的人看热闹的机会。 绝望之际,人会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孙志高也不例外。 被带进房间的孙志高被按在了高椅上,他心里惊慌,失声喊道:「你们究竟想要干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我可是盛家的姻亲! 盛家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和英国公府订亲的盛家。 等成亲之后,小公爷都得喊我一声姐夫!」 怕归怕,但是孙志高智商还在线,急忙搬出盛家和英国公府的名头来护身。 他也算是聪明,知道盛家的名头或许不管用,把英国公府也给搬出来了。 刘三爷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显然是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反倒是坐到了孙志高的对面,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问了一些问题。 像是姓氏、籍贯、生辰、家族情况,重点是孙志高幼时的情况。 孙志高尽管心中疑惑,但是见对方态度和睦,就一一都回答了。 听到生辰之时,刘三哥的眼睛微亮,但还是没有动静,耐心问道。 「宥阳?」刘三哥听到宥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勐地站了起来。 房内的随从也面露惊容,一个看起来应是心腹的更是直接道:「三爷,那不是四公子当年还在襁褓之中就丢了的地方吗?」 刘三哥点了点头,面上有些激动,但还是沉声道:「空口无凭,还是要验证一番。」 「三爷,那怎么是空口无凭呢?且不说年纪对得上,你瞅瞅他的容颜面貌,简直就是和二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呀!尤其是这眉毛,又粗又浓,这在东京城里可是独一份啊!这就是铁证啊!」心腹激动道。 「你别说了,找了那么多年,有多少次希望,叔父就有多少失望,我不忍心他老人家再伤心一次了。等人从府里取东西回来再说吧。你先去取一碗清水过来。」 听着两人的对话,孙志高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圆。 这听着,这平阳伯府的二老爷的公子在宥阳走丢了? 年纪和他差不多? 他还长得和那位二老爷很像? 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难道眼前的人认为他就是当年走失的那个孩子? 恰逢刘三哥冲他笑了笑,孙志高被这突然而来的善意弄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架势。 急匆匆回以一笑的同时,他心中那个念头却变得更加确定了。 可是他明明就是孙家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和刘家扯上关系?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心腹端着一碗清水进来了,放在桌上。 再等了一会,房门又被打开,刚才离开的随从气喘吁吁地进来了,刘三哥皱眉问道:「府里离这里不远,怎么去了这么久?让我一阵好等,不知道我着急吗 ?!」 「三爷息怒,这实在是怪不得小人。你又不让我把其中缘由实话实说,要从二老爷那里讨来这东西,实在是费了不少劲。 也就是二老爷近来思念四公子,多日失眠,大夫给他开了些安眠的药,剂量颇大,我才能趁着二老爷休憩偷偷从他身上弄来这些。」随从边说边把手里攥着的瓶子递了过来。 刘三哥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在孙志高的目光中,他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了清水中。 几滴殷红的血液落在水里。 刘三哥站了起来,抓住孙志高的手,露出其中的一根手指,在孙志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小刀划破他的指尖。 血液从伤口涌出,落在了碗里。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孙志高的血液慢慢地和那倒入的血液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血脉相融!血脉相融!」 刘三哥喃喃地说了两声,忽而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孙志高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幕中,滴血认亲的事情他没见过,但是也听过很多次。 他的血竟能和那应是刘府二老爷的血相合? 难道他,真的是刘家走失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被孙家收养? 想到孙母只诞下他一个儿子,他无兄无弟,没有姐妹,莫非,她才是那不下蛋的母鸡? 因为下不了蛋,又遇到了他,所以就收养了他,对外宣称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纷乱的念头在他的脑中翻滚,没等他理顺,刘三哥就勐地转身一个虎扑抱住了他,激动中带着哭腔说道:「弟弟!老天爷卷顾,为兄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声弟弟让孙志高整个人都有些飘飘忽忽的感觉,双脚都找不着地了。 他不是平民家的子弟,而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家的公子? 他生来就本该在云端俯瞰世间众生,只是不幸在那些泥腿子人家里蹉跎了半生,绕了这么一路,他终于回归了自己应走的道路? ...... 「你这是跑到哪里厮混去了?一身酒气,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呢!」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里拿来一副刘家二老爷的画像,他认真研究过了。 确实和他很是相像。 再说了,刘家是什么身份,他若不是刘家的人,一个小地方来的秀才,那些大人物踩死他都嫌脏了靴子。 哪会在他时间浪费那么多心思和时间。 就连那面价值一万两千两的宝镜,刘三哥在确认他身份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明摆着不会让他赔偿了。 那可是一万两千两啊! 换成银子,都可以把他给压死了。 睡在床榻上,孙志高望着屋顶,嘴角都快咧到耳边,没有半点睡意。 心潮翻涌。 一会惊叹。 他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离奇,想到那些闲暇知识看过的话本,原来话本里的故事也不都是瞎编乱造的。 一会怨恨。 恨刘家花费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他! 恨孙家竟然欺瞒他这么多年! 一会憧憬。 憧憬着在众人面前,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伯府嫡子时候的威风。 尤其是在盛家人面前。 他盼不及地想见到,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盛家人会是什么嘴脸。 五品官员? 翰林大官人? 能比得上一个侯府嫡子吗? 至于那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呵呵,眼下是盛家女儿还未出嫁。 等盛家女儿出嫁后,那就是张家的人,可不见得会向着娘家。 盛家能借到多少力? 孙志高想着,突然想起今晚刘三哥说起的一句话:「商贾那种下等人家的女儿,怎么可以做一个侯府嫡子的正头大娘子,那传出去是要让东京城里都笑话的! 出去都抬不起头见人!」 是啊! 一个徒有浮财的商贾家出来的女儿,何德何能做他的正妻啊! 给个妾室的名分都算是抬举她了! 在这晚,孙志高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 第二日,孙志高早早就离了府。 在樊楼里报了刘三哥的名号,酒楼伙计把他引到了一处装修豪华的包厢,然后呈上了一壶酒和几道下酒的小菜。 孙志高喝了一杯,酒味不重,但是下喉后有回甘,还有澹澹的梨花香在口中弥漫。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价格。 五十两一壶的价格差点让他握不住手中的酒杯。 这喝的哪里是酒? 这喝的就是银子啊! 不过一想到以后自己也能过上如此遮奢的日子,他就很愉快地连喝了几杯,还让小二再上了一壶。 等刘三哥踏进包厢的时候,孙志高面前的桌上已经摆着两个空酒壶了。 第367章 蛊惑 「兄长!」孙志高站起来热情地鞠躬行礼道,没注意到刘三哥眼里一闪即逝的厌恶。 换上笑容,刘三哥扶起孙志高,说道:「你我兄弟,行这些虚礼干嘛?这些年啊,实在是委屈你了,我这个兄长心中实在羞愧难当。你还如此客气,是要让我更加难受吗?」 「兄长莫要这么说,弟此生有幸能再见兄长,明了自己的身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孙志高感动道。 「贤弟!」 「兄长!」 「兄长,不知你和府里长辈商量得如何,何时我才能认祖归宗?」寒暄刚过,孙志高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话出口了他又觉得这样问有些功利,紧忙夹着哭腔道:「一想到父亲和母亲因为思念我而多年郁郁寡欢,我是夜不能寐,坐立不安,身为人子,却劳累父母忧思,我真是不孝啊!」 边说还边伸手捶胸。 「你的心情,我是能够明白的。所以昨日一回府里,我就去找了父亲,和他商议此事。」刘三哥说道。 「大伯父如何说?」孙志高急问道。 「父亲闻此喜讯,也是欣喜不已,差点就要当晚带着府里的下人去盛家把你给接回来。要不是我及时拦住,昨晚盛家就热闹了。」刘三哥说道 你好好地拦什么啊! 让他来啊! 孙志高心里咒骂,面上却一脸赞同地道:「兄长做得对。我是晚辈,又未曾尽过半点孝道,怎可劳烦他老人家深夜如此折腾呢。」 「弟别多想,实在是此刻时机比较特殊,不宜闹得太大。」刘三哥急急地解释了一句,一副生怕孙志高以为他有意阻拦的样子。 「二叔父,也就是你的父亲,这些年忧思过虑,心中抑郁难抒,成天茶饭不思,夜里也总是多梦少眠。此乃心病,民间的神医请过,上门的太医也换了好几个,都说心病难医,药石只能缓解一二。 前几日兵部侍郎府上添了个孙儿,宴请亲朋好友,叔父和兵部侍郎有旧,就接了帖子过府道贺。只是,哎。」刘三哥长长地叹了口气。 「兄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孙志高抓着刘三哥的衣袖,脸上写满紧张地问道。 他还没回归,这个生父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否则还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回归呢! 刘三哥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叔父眼下无事,你别担心。他只是看到了兵部侍郎一家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场面,觉着要是那年没丢了你,现在他也应该和老友一般,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触景伤情,去时还好,回来之后就病了。 你想想,叔父这么多年的忧思焦虑,身体早就千疮百孔,破败得不成样子,全靠各种贵重补品药材将养着。这病虽然不重,但是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实在是要命得紧! 父亲连夜进宫求陛下,请了太医院正,还上了英国公府一趟,求得小公爷也走了一趟,这才将叔父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但是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太医和小公爷都下了医嘱,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让叔父牵动心神了,大喜大悲都不行,否则,就算华佗在世,也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所以我才不敢让父亲去盛家,你想,父亲若真是深夜闹出这么一出,那得惹多少人的眼,今天东京城里就得传得沸沸扬扬。要是一个不经意传到了叔父的院里让他知道了,他得知你还在世,肯定会乐疯了! 偏偏他此时又最需要心情平静,若是一个不好,喜事变成白事,那.....」 孙志高吓得背都湿透了,面色有些青白。 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致使父亲身死,那就算他能够回归伯府, 那以后肯定在府里也是不受待见的。 东京城里的老百姓,还有其他府里的达官贵人也不知道会如何说他,但肯定没有几句好话。 想明白一切,他哪里还敢怪罪刘三哥这个大恩人啊。 紧紧地抓着刘三哥的衣袖,他感激地说道:「还是兄长想得周全!若是因为我而害了父亲大人,那我纵是被千刀万剐也难赎罪啊!」 「哎,弟也别担心。我和父亲商量好了,等叔父的病情好些,我们就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喜讯。只是在这之前,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刘三哥握着孙志高的手惭愧道。 「只要父亲安好,些许委屈算什么!若是可以换得父亲身体安康,我受再多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孙志高仰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刘三哥说道。 这幅大孝子的模样着实把刘三哥给膈应了一下。 要不是他知道这厮底细,都有被骗的可能。 「说的什么话!你的苦日子到此就结束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可以过。叔父这些年虽然没有出仕为官,但是当初分家之时,祖父给叔父分的东西可不少。 不提那些压箱底的金银珠宝,光我知道在这汴梁城里的,就有三间酒楼,五六家茶饮铺子,两家布庄,东京城郊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庄子,更别提在老家置办的那些产业。 叔父膝下只有你一子,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给你的,你就算无意仕途,下半辈子也大可在东京城里安心地做个富家翁。平阳伯府的名头在东京城里还是好使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敢来招惹你。」刘三哥的话语里不缺羡慕。 孙志高听着心里火热。 这是东京城里的产业啊,同样大小的铺面要比宥阳那种小地方的价格高很多,位置要是好点的价格百倍都是轻轻松松的。 一想到刘三哥口中的这些东西以后都是自己的了,他就身子有些发软。 飘飘然的孙志高没注意到刘三哥眼底藏着的鄙视和不屑。 赶在孙志高发现前,刘三哥掩饰好自己的情绪,面上露出些难色,看着孙志高装出一副有话难说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在刘三哥表情彻底僵掉之前,孙志高终于注意到他的表情,连忙收敛起内心狂喜,装作关切的样子道:「兄长为何露出这般神色?莫非是还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弟也能为兄长分忧解难。」 「哎,父亲听闻我找回了你,心中欢喜,昨晚虽然被我拦住了,没能去盛府见你。但是也拉着我彻聊了一夜,话里话外都是你的情况,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我都无一遗漏地说给他听。 他听闻你少年聪慧,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直呼你有叔父的风范,大笑不止。 但是又听闻你娶了一个商贾之女,当场大发雷霆,言语里提及,你也是伯府嫡子,就算如今举人未中,也可以帮你求着恩荫,求个一官半职,然后再娶个知书达理的小官家的嫡女,或者是高门大户里贤淑的庶女也成。 怎可以如此轻贱自身,委屈自己!要是你以后认祖归宗了,难道还能指望那种商家培养出来的女子能够主持中馈,为你操持内外不成?要是她一个处理不好,伯府脸面丢了就罢了,那还是要丢你的脸面的,届时,你如何融入东京城里的那些勋贵圈子? 但是此事又不能怪你。你毕竟年少,又受了孙家蒙蔽,不曾知晓自己身世,才娶了那样的人家。 哎,若是让母亲或者叔母来为你操持婚事,那怎么会落得这般凄凉下场呢。 我也和父亲说,你初入东京城,若是有个能够扶持你一把的娘家,加上府里出力,未来前程不敢说一片坦途,但是至少会顺顺当当的,可惜了啊。」刘三哥叹息道。 拍了拍孙志高 的肩膀,刘三哥同情地说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些话你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父亲那边我自会去帮你分说。你这妻子都进门几年了,想来子女都育有几个了,莫非还能逼着你...唉!」 刘三哥话未说完,但是孙志高明白他的意思。 大周朝的离婚方式有三种。 夫妻不相安谐的合离,犯了打杀亲属等罪名后经由官府判定的义绝,最后是「七不出」。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一无子,二yin佚,三不侍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嫉妒,七恶疾。 刘三哥是以为盛淑兰为他诞下子女了,不好劝他休妻,可是盛淑兰没有啊! 她连一片蛋壳的影子都没给他见过。 想到这里,孙志高忍不住张口装作抱怨道:「兄长有所不知,也怪弟没来得及和兄长说清情况。哎说来也是惭愧,我那妻子虽然入门多年,但是至今还未曾为我诞下一儿半女,哎还整日闹得家宅不宁,耽误我读书,否则,我也不至于至今连个举人都未中。」 「啪!」 刘三哥闻言大怒,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怒声道:「竟有如此刁妇!贤弟你湖涂啊!商贾之女便罢了,可是她不能为你延绵子嗣,那还要她何用啊!不行,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进我们刘家!叔父只有你一个儿子,我绝不能看着叔父一脉就此断绝!」 「你去写了休书丢给她!东京城里不缺好人家的儿女,想攀上我们伯府门楣的多得去,休了她,我再去求府里长辈,帮你物色一个!」 刘三哥不是说说,他直接走到门外喊人拿来笔墨纸砚。 看着下人摆在面前的宣纸,还有研好的墨汁,孙志高试着试探道:「兄长,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于仓促?是否要再考虑考虑?」 刘三哥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还要考虑什么?!一个商贾之女,休了就休了,此事我做主了!难不成她家还能找着什么厉害的人帮着出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伯府门前吠叫的!」 孙志高见刘三哥说得如此肯定,他如同吃了一颗镇心丸,提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挥毫拨墨。 但是刚写下休书二字,他的手就突然被人抓住了。 「兄长?」孙志高抬头看着刘三哥不解道,拦着他干嘛? 刘三哥摇了摇头,伸手抓起写了字的纸就是揉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 「都怪我,我方才才想起漏了一件事,这封休书写不得!」刘三哥抱歉道。 「为何写不得?」孙志高急了,不写这封休书,他怎么甩开那个盛淑兰。 他那高贵的官家小姐怎么办?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妻子是盛家大房嫡女,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 「那盛家二房的家主是一个五品京官,他的两个女儿刚和英国公府定了亲?」 「这也没错呀。」 刘三哥摇头说道:「那这休书就真的写不得了,若是写了休书,让盛家大房丢了脸面。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盛家二房的女儿也讨不了好名声。盛家能有攀上公府的机会,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在此重要时节,是断然不可能认下这封休书的,此事肯定有得闹腾。」 「兄长,盛家最大的也就是一个五品小宫,我们堂堂伯府,犯不着害怕得罪盛家吧?」孙志高疑惑道。 「若只是一个盛家,那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好怕!」刘三哥话里还是对盛家瞧不上,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盛家和张家的这门婚事,是陛下所赐,太后、皇后都给送了添妆礼的,此事 全个东京城里都知道了。这时候你若是写了休书,哪怕道理是站在你这边,那都难免恶了贵人。 英国公府就更别说了,英国公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脾气依然火爆。他只有一子,对小公爷的婚事很是上心,若是因为你的事受了一点影响,哪怕你躲在伯府里,他都敢提刀打上门来。不怕贤弟笑话,我们伯府虽然如今势头不错,但是确实惹不起英国公府。家父见了英国公都得行晚辈礼。」 听完了刘三哥的分析,孙志高知道这封休书确实写不得,可是。 「兄长,那难道我就奈何那泼妇不得?我们这一脉不能就这么断送在一个泼妇手上啊!否则我百年之后,哪来颜面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孙志高搬出刘三哥刚才的说辞了。 「莫急,你让我想想如何是好。」刘三哥示意他别着急。 孙志高连连点头。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孙志高茶水都喝了两壶,还跑了一趟茅厕,刘三哥还是看着没有头绪。 看着孙志高苦等着急上火的样子,刘三哥觉得火候到了,才徐徐说道:「休书不成,义绝那更是不可能,那唯一之法,就只有和离。」 「和离?」孙志高重复了两遍,眼睛越来越亮。 「对!那就和离!」 第368章 和离 「如兰姐姐!明兰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们俩了!」 「品兰妹妹,发生什么事了,跑得慌慌张张的。快来坐下喝口茶,顺顺气再说话。」 「现在哪还有心思喝什么茶啊,两位姐姐你们快和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如兰和明兰四目相对,都有点发蒙。 她们两个正在屋内喝茶叙话,这品兰丫头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了一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偏偏话说得急切,但是脸上却透着喜色,让人有些费解。 品兰见两人坐着不动,正想开口解释,门外丹橘走了进来。 「姑娘,刚才小公爷身边的阿大来传话了,说是小公爷为几位姑娘请的戏班子到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公瑾哥哥来了?」 「嗯,小公爷在二公子书房里说话,还跟了一个人,不过那人是谁阿大没说,我也就没问。不过阿大说了,待会他和二公子也会去前厅拜访一下盛家的长辈们。」丹橘说道。 「那还等什么呀,快去打水,我要重新梳妆打扮一下,还有我那衣橱里,前日刚做好送过来的那件粉色衣裳给我拿过来!」相思愁苦,想到待会就要见到情郎,如兰可坐不住了。 明兰伸手拦住她:「五姐姐,可没时间让你这么折腾了。真等你梳妆打扮完,那戏早就唱完了。」 「就是就是!如兰姐姐,我们快点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品兰在旁小鸡啄米地点头道,大有如兰再磨蹭,那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看戏的架势。 如兰看看明兰,又看看品兰,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惊喜道:「是不是公瑾哥哥前几日答应我们的.....」 明兰伸手堵住如兰的话,只是冲着她点头,笑眼弯弯。 如兰大喜,一手拉住一人,兴冲冲地朝着前厅奔去。 身后丹橘和其余几个女侍连忙追上。 可惜前厅那边的进度太快,等三个兰赶到前厅,躲在屏风之后偷偷往里看的时候。 孙志高刚刚用沾着印泥的手指在文书上画了押,一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手,一边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旁边的孙母一脸心疼,哀怨道:「和离就和离,这个刁妇不要也罢。可是你干嘛非要把我们孙家的东西都给出去?」 孙志高看着孙母,眼神很是复杂,打他有记忆起,是眼前这个女人拉扯着自己长大,孙父去世之后,她就靠浆洗的活计,给他换来了笔墨纸砚。 儿不嫌母丑,这点他是做到的,成了秀才老爷后他也给了报答,让孙母过上了锦衣绫罗,有丫鬟仆人伺候的上等人生活。 但是一想到就是孙母一直欺瞒他,让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孙家子。 他本该是伯府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儿,住高屋大院,喝琼浆玉液,享受荣华富贵。 只要想到自己是因为孙母,他少过了二十几年富贵日子,平白吃了许多本用不着吃的苦头,若不是老天爷看在眼里,让他进京重逢了亲人,他下半辈子也只能窝在宥阳那种偏僻小城过日子。 对孙母的怨恨就在心里拦也拦不住地肆意滋长。 孙母此刻的抱怨落在他耳里,惹得他很是心烦,粗声道:「我和你说了几次了,那是盛家的嫁妆,不是我们家的东西,既然和离了,就该把东西都还回去。我也说过,往后的日子金银财帛不会少了你的,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盛家大房几人听到这话,看着孙志高的眼神都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平日里最是有辱斯文的泼才,不仅痛痛快快地提了和离,而且在 盛家大房都做好准备,把盛淑兰嫁妆都赔进去的时候,主动提出了把盛家带过去的东西都一一奉还。 往日里丑陋可憎的肥头大脸,今日却显得有些可爱。 孙秀才:...若不是顾忌张家,怕招惹是非,进了他钱袋子里的东西,休想他往外吐一分! 哼,罢了,些许浮财罢了。 等他回归伯府,继承家产,还看得起这些! 只有得了品兰提醒的盛淑兰猜到了怎么回事,怀着复杂的情绪,在和离文书上签字画押,然后侧身投入盛大娘子的怀抱,低声哭泣。 不知头尾的人看着会以为是和离后的伤心难过,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知情人,只从哭声中听出了解脱和喜悦。 屏风后的如兰、明兰听着哭声也都红了眼,品兰更是激动地狂掉泪珠子,要不是如兰和明兰一人拉着一手,她就都要冲出去抱着淑兰庆贺。 「品兰妹妹,我知道你心中激动,可是千万别出去。外面长辈们都在,这时候闯出去,肯定是要挨吃落的。」如兰压着声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明兰接着说道:「是啊,而且此事还没完呢,你出去了,那说不成就看不成下半场戏了。」 如兰和品兰齐齐转头看着明兰,异口同声道:「下半场?」 明兰点点头,说道:「公瑾哥哥的下人不是说了吗?公瑾哥哥要和二哥一同过去前厅拜会长辈,他最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盛家长辈来了之后他也不是没来拜见过,偏偏就在这时候说要过来,那肯定是有事。」 如兰和品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如兰更是星星眼地看着明兰:「六妹妹,你真是个大聪明!」 三个兰说话间,前厅里孙志高已经收好文书,扯着不愿离开的孙母往外走。 既然和盛家女和离,彻底断了关系,他们也不再适合住在盛家的院子里。 不过倒也无妨,刘三哥说了,他在离这里三条街外有一处四进的院子,虽是空置,但是一直都是有下人打理的。 让孙志高在认祖归宗前先在那里落脚。 现在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搬过去就是了。 免得留在这盛家受气! 孙志高还没走到门口,门外就迎面走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人孙志高很熟悉,是盛家长子盛长柏。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外貌丰神俊朗的男子,穿着的衣服颜色虽然素净,但是做工和材质看着就很不一般,有种朴实中的奢华之感。 这人莫非就是盛家的准女婿,英国公府的张小公爷? 还有一人落在两人后头一点,所以孙志高最后才看到。 可是刚一看到,他的脚就定住了。 「兄长?」 第369章耳光 “兄长?”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只是盛长柏语气里满是疑惑。 他回头,视线在孙志高和孙志高面对着的刘三哥之间巡回,这两人认识? 何天往厅里看了一眼,在他的角度能看到站在一角的几扇屏风,透过有些透明感的布面,观察到了后面的几道身影,嘴角翘起。 这几个来了就好,他赶着安排这一出,就是为了让她们亲眼看看这孙志高的下场。 老婆们不出场,他怎么用孙志高这个工具人来哄她们开心? “咳咳。“他用手掩嘴,轻轻咳嗽两声。 得了信号,刘三哥会意地停住了脚步,斜头看向孙志高,面露厌恶道:“哪来的阿猫阿狗?” 孙志高懵了,他指着自己鼻子道:“兄长,是我啊,孙志高啊!” “孙志高?”刘三哥皱眉,侧头看向盛长柏问道:“长柏兄,这位是贵府的客人?” 盛长柏先是点点头,刚要说话,旁边一个下人上前,附耳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不再是了。”盛长柏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厌恶。 这种荒废天赋的草包混蛋,以前也就是看在亲戚面上敬着点,现在剥开了亲戚这层关系,孙志高浑身上下就没一处他能看得上的。 刘三哥点点头,像是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不拿正眼看孙志高,说道:“我和你素未相识,别来这里攀关系。” 何天适时地接话道:“既然不认识,那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来,则诚,三儿,长辈们都在厅里坐着呢,不好让他们久等。” “琪哥儿说的是。”盛长柏和刘三哥应道。 见三人就要越过自己,孙志高下意识伸手去扯刘三哥的衣服,嘴上急道:“兄长,我们昨日还在樊楼里见过的呀。别和小弟开这种玩笑了,小弟胆小,禁不起这样的....” “啪!” 一个迎头盖来的大耳光将他的话打断,孙志高捂着右脸,脸上火辣辣的痛,他看向刘三哥的目光里满是不解和委屈,隐隐还闪着泪光。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昨天他们兄弟不还相谈甚欢,执手相看泪眼,为何今天的刘三哥却变得如此的冷漠? 冷漠得让他害怕! “我已经明说过了,我不认识你这种贼眉鼠脸的腌臜烂货,让你滚得远远的,竟然还敢黏上来!” 刘三哥越说脸上怒容越盛:“我刚不和你计较,你竟然还敢出口污蔑,昨日我待在府里读书,半只脚都没有迈出过府门,更不可能去过樊楼!” “啪!” 又一记响亮的大耳光子。 孙志高闲着的另一只手也有了用处,捂上了左脸。 “兄长,你怎么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你快看清楚,我是志高啊!我的父亲就是你的叔父,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呀!你不能不认啊!”孙志高哭喊道。 这话一出,前厅里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方才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孙志高是不是说了,他是刘三哥的弟弟? 盛长柏的表情很精彩,双眼瞪直,嘴巴张得很大,何天都有冲动想伸手过去帮他托着下巴,免得下巴掉在地上。 屏风后的三人都齐齐地捂住了嘴,这孙志高突然爆出来的瓜也未免太大了吧! “呵呵。”刘三哥气笑了,大手抓住孙志高,粗暴地将他扯到面前,将他捂着脸的手打落,也不废话,左右开弓,赏了孙志高一顿连环巴掌。 有节奏的啪啪声在厅堂内响起,间隔还有几声孙志高的惨叫。 不一会,孙志高两边脸颊就高高肿起,几道指印清晰可见。 感觉打够了,刘三哥才一脚把他给踹开。 孙志高摔在地面上,想要惨叫,只是一张口,一口血水混着口水就吐了出来,还有两颗白花花的牙齿掉落在地。 “则诚兄,对不住,惊扰了贵府的长辈。”刘三哥抱拳道歉道:“实在是此子太过于可恶,竟然编造此弥天大谎。 东京城里谁不知道我祖父只留下我父亲一子,他竟然敢说是我叔父之子,这是在侮辱我祖父在府外有私生啊! 辱及家中长辈,若是我还无动于衷,枉为人子!”刘三哥冲着盛长柏抱拳道,接着又冲着盛家的长辈鞠了一躬。 “这实在怪不得你。说来还是我家的不是,你来我们府上做客,却让你遇到了这样的事。若要追究责任,也该是我的不是。”盛长柏连忙伸手扶起。 虽然刘三哥在盛府行凶,显得有些不尊重他这个主人家,但是盛长柏实在是生不起半点愤怒之心。 孙志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连这么不切实际的谎言都敢捏造。 撒谎前就不能好好打听打听,刘家的平阳伯这爵位是怎么来的。 昔年先帝还在位时,北境大敌当年突袭扣关,一万大军围困平阳关。 刘家祖父那一辈还有上一辈的所有男丁死战守城。 除了刘家祖父,其余人都没在平阳关守城一役,这才护住了边关不破,先皇感念刘家满门忠烈,又立下大功,才封了刘家祖父为平阳伯。 老平阳伯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战场上却伤了隐秘之处,那物事不中用了。 也就是战发之时,留在东京的老平阳伯夫人已经怀有身孕,祖先庇佑,顺顺利利产下一子,才为刘家留得了一丝骨血,续接上了香火传承。 那个孩子就是刘三哥的父亲,现在的平阳伯刘醒。 孙志高说自己是刘三哥的叔父所出,这就是在污蔑已经过世的老平阳伯。 被刘三哥这么揍一顿,实属活该! “什么?!” 孙志高被打得有点迷湖,但是两人的对话还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们刚才说了,当代平阳伯是独子,并无兄弟? 那他的父亲呢? 不可能啊! 他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子,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他又不是没在书上看过。 那日在红袖招,刘三哥几人先走了,他没急着赶回盛府,而是又找了一个妓子,花了些钱从她口里打探平阳伯府的情况。 他常年混迹烟花之地,知道青楼本就是各种消息汇集之地,楼里的姑娘们白天除了休憩,无聊之余也多靠八卦闲聊打发时间,消息最是灵通。 那妓子说的和刘三哥说的基本都对得上。 他还不放心,在樊楼吃饭的时候还找了小二哥,赏了他一两银子,又确认了一番,再三确认,他才相信下来。 可是现在眼前人的表现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 他脑子里已经成了浆湖,真真假假分不清了。 看着成了傻子的孙志高,盛长柏摇头,对着下人吩咐道:“去帮他们收拾一下行李吧,收拾仔细点,别落下什么东西了。盛府太小,容不下这两位,还是请他们到别处落脚吧。” 下人点点头,回道:“请公子放心,定不会落下任何物件的。” 该带走的东西都会带走,留着也是晦气,但是不该带走的,也是一件都不能少的。 先是被孙志高这个儿子,还有在她眼里凶神恶煞的刘三哥,这两人的话给弄迷湖了,又目睹了暴力的一幕,孙母是又怕又怒又彷徨,看着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盛家下人走了。 在东京只是几天,她虽还没弄清楚东京的天有多高,水有多深,但至少明白了一点,在东京城里,天不用多高,塌下来都能压死他们,水不用多深,也足够淹死他们。 一刻多钟后,两个健仆架着孙志高,直接把他从侧门丢了出去。 一旁,孙母也被几个粗使婆子推攘着赶了出去,顺带把几个包袱丢在这对母子脚边。 “哐当。” 府门落锁的声音响起,门扉隔绝了内外,孙母才终于找回了一些往日的模样,嘴里骂骂咧咧地咒骂盛家的人,边捡起落在地上的行李,拍打了几下,掸去上面的尘土。 顶着个猪头脸的孙志高保持着被摔落在地的姿势,没去管地上脏,四肢贴地躺在地上,双目茫然地看着天空。 “儿啊,你快起来啊,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啊?”孙母将他扶起,开口问道。 孙志高愣愣地看着孙母,看着她面上的焦灼和慌张。 要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 几刻钟前他还在幻想着自己认祖归宗后,一跃成为伯府嫡子的威风,几刻钟后他就被打回了原形,连个落脚之地都没了。 是的,连个落脚地都没了。 原先计划从盛家搬出来,就到刘三哥说好的那处院子去歇脚。 呵,现在就别想了,去了能不被人打骂出来才怪! “儿啊,你别吓娘啊!娘现在什么都没了,只能靠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娘该怎么办是好呀。”孙母又是哭又是喊,掐人中摇肩膀拍背都用上了,孙志高终于从打击中缓过一丝神来。 借着孙母的手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瞪着盛府的牌匾,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到了现在他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不明白一个伯府嫡子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设局对付他。 为了诱使他和盛淑兰和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但是很快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在他看来,如此大费周折就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不值当。 但是他很肯定一点,不管暗地里是谁在对付他,那人肯定和盛家有关。 除了盛家人,他在东京城里谁都不认识。 既不认识,何来得罪? “娘,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来吧,之后的事再慢慢盘算。”孙志高强迫自己眼睛从牌匾上挪开,侧头对孙母说道。 今天的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盛家,他记住了! 来日方长,这笔账,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讨回来! 心里平静了一些,肉体的疼痛就变得强烈了不少,他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嘴角,“嘶!”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此刻伤得有多难看。 先找个客栈落脚,再找个大夫看看,先把伤口养好,再说其他。 “好好好,娘都听你的。”孙志高一说话,孙母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精神就起来了,提了提身上的包袱,扶着孙志高往外走去。 走了两条街,他们才找到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要两间上房。” “好的,不知二位客官要住多久?”掌柜热情地应道。 孙志高想了想,先定了三晚,在东京城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宥阳,但是从宥阳来东京他们母子跟着的是盛家的车队。 此刻如何从东京回宥阳,他这几天还得去车马行或者商行问问才知道。 “好嘞!”掌柜的利落地打了几下算盘,笑道:“盛惠三两。” 孙志高点点头,解开钱袋子,倒了一下,一小颗碎银子和两个铜板滚了出来。 孙志高这才想起,昨天樊楼一行结账之时,他为了在刘三哥面前留下好印象,主动提出买单。 樊楼的菜肴价格本就以贵出名,酒水价格更是吓人,单是他点的那几壶酒就差不多两百两。 一顿饭结算下来,竟然花了三百二十两有余,掌柜直接抹零,要了他三百二十两。 他此行上京带的钱不算多,在红袖招那种销金窝花了一大笔。 把身上剩余的银子钞票都拿了出来还不够,最后还是典当了自己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才结清了账。 当时他还庆幸刘三哥走得早,没被看到自己的窘态。 现在想来他就恨得磨牙。 “嘶!“动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他强装澹定地把钱袋子收了起来,转身对着孙母说道:“娘。” 孙母眼神闪躲,不敢看孙志高。 掌柜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古怪。 孙志高感觉如芒刺背,一想到连个小小掌柜都敢拿这种眼神看自己,勉强压下的怒火就又冒了起来:“娘,拿钱啊!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别让人觉得我们连这点小钱都出不起!” 孙母不躲了,直接低头看着地面,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脚尖。 孙志高脑里警报响起,这反应不对,他没去再问孙母,一把从孙母肩上夺过几个包袱。 放在柜台上解开,可是等他把所有包袱都翻遍了,他都没有发现一张钞票或者一锭银子。 “娘,钱呢?你收着的那些金银呢?”孙志高勐地回头看着孙母。 第370章 不是麻烦 这时候他才发现,孙母今天打扮很是素净,日子好过后她每日都恨不得把自己往富贵相打扮,金银首饰变着法子往身上戴,恨不得直接把一个大金元宝顶在头上。 可是今天却连一个银簪子或者银耳环都没戴。 “娘!” 见孙志高发火,孙母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老实交代: 这几日在东京城里逛那些铺子,孙母偶然间遇到了一个女子。 听到孙母的乡音,那女子主动上来攀谈,孙母见她打扮华丽,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也就没多少戒心。 谈起来才知两人是同乡,甚至还是隔壁村子的,女子因家里贫被卖作奴仆,但是她运道好,讨了主子欢心,最后甚至被一个公子哥儿看中,纳为妾室。 女子说在东京城里日子虽好,但是远离家乡,乡愁难解,能在这里遇到孙母很是高兴,就主动设宴摆酒宴请了孙母。 还康慨解囊,送了孙母不少礼物,其中不乏金贵的珠宝首饰。 孙母见其大方,贪婪心起,也很主动地和她交谈往来。 后来,女子提到有一个有趣好玩的地方,说带她去长长见识。 她好奇就跟着去了,去了才知道那里是一处玩一种叫做马吊的玩意的地方。 打马吊的都是女子,所以孙母没有那么戒备,起初她只是站在旁边看看,但是看着女子把一张张小木头牌子打出去,没过多久就赢了一小座碎银山。 孙母看得眼热,心里更是火热,在女子的劝说下也就下了场。 “起初那几圈我的手气好得很,频频上牌,没多久我就赚了一百多两。可是后来慢慢运道就差了,连输了几把大的,赢的银子都输回去了,还倒贴了不少。 我那时候想收手的,但是就是一脑门子心思想着把刚才输掉的银子给赚回来。现在想来,定是魔怔了!”孙母泪流满面,一想到那些失去的金子银子,她就哭得更大声了。 好心疼啊! “那后来呢?你究竟输了多少?”孙志高红着眼问道,眼神里还有一丝希望。 或许输得不多呢? 可是孙母的回答彻底击溃了他。 留在孙母那里的所有现银现钞,带过来的金银首饰,还有那女子送给她的礼物,全都没了。 输了个精光。 现在孙母的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哈哈哈!”孙志高失心疯似地仰头长笑,好算计啊好算计啊,这下他们别说回宥阳的路费了,连今晚下榻安睡的钱都没了。 一想到自己主动在和离书上写下,把盛淑兰带来的嫁妆还有盛家给的其余资产都全数奉还,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 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彻头彻脑的大傻子! 一无所有了,彻彻底底地打回了原形。 人没了,钱财也没了。 直到被客栈的小二赶出门口,孙志高的笑声还没停,在孙母的惊慌失措中,在过往路人的怪异目光中,凄凉的笑声在空气中弥散,被风撕碎成零碎的一片片,最终消失无迹。 ...... “这么说来,那他们母子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盛府花园里。 还是那处亭台,何天正在讲故事,故事主人公自然就是孙志高,而听众就是坐在他对面的如兰和明兰。 亭台十几步外的小径旁,阿大也在做着和何天同样的事,只是听众换成了丹橘和小桃。 何天点点头,伸手接过如兰递来的一颗红樱桃放入嘴中,将核吐在帕上,接过明兰沏好的茶汤用了一口,面露惬意。 “公瑾哥哥,这果子甜,你多吃点。”如兰用嫩白玉指捏着樱桃递了过来,等何天接过后,双手托腮继续问道:“可是孙秀才怎么那么蠢,他就不会去外面打听打听吗?在街边随便找个本地的问问,都知道平阳伯府的那段往事呀。” 何天没回答如兰小可爱,歪头看向明兰,用一种考校的语气说道:“明兰你说说看,这是为何?” 明兰下意识想摇头,藏拙已经是她的本能,但是刚要摇头,小脑袋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何天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往日你在这府里只有一个祖母和小娘护着,说话行事小心谨慎,遵规守矩,生怕有一点行差踏错,给自己、祖母还有小娘惹来麻烦,这些我都心里明白,这些年也都看在眼里。” 明兰抬头,弯弯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何天,一动不动。 何天的手向下,指尖擦着她的脸颊往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小手:“但是这些就让它们都留在往日吧。别忘了你我已经定亲,以后的日子里就有我护着你,那些谨言慎行,那些小心翼翼,在我面前都用不着。我不怕麻烦,你也不会是我的麻烦。” 明兰怔住了。 同坐一侧的如兰有点吃味,但是何天另一只手抓上了她的小手:“况且还有你五姐姐呢,她也会护着你的。她一个正头大娘子,后院之主,在后院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有她护着你,你怕什么。” 如兰被这么一说,心头醋意消了大半,此刻被醋意压着的同情心泛起,挺胸颔首就差拍着胸脯地冲着明兰说道:“就是就是。六妹妹,往后前院有公瑾哥哥,后院有我呢,你别怕!” 明兰噗嗤一声笑了,这温馨的话语从如兰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娇憨可爱,搭配上如兰此刻“以后我罩着你”的小表情,竟显得有些好笑。 活宝。 “六妹妹你笑什么呢?我可是认真的!”如兰小活宝不满了,以为是明兰不信她说的话。 “五姐姐一诺千金,说的话我当然无有不信的。我心中欣喜,所以才笑的。”明兰当然不能告诉她真实原因,她脑里都有了实话实说之后如兰张牙舞爪朝她扑来的画面。 不过这话也不算假,因为她确确实实地感到欢喜,从心泉喷涌而出,源源不断。 感受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传来的力量和温度,明兰深吸一口气,看着何天笑道:“那我...试试?” 何天眼含鼓励,用坚定的点头给予了回应。 第371章 出嫁 「孙秀才不是蠢,若是真蠢也中不得这个秀才。只是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被提前安排好了的。」明兰说道。 在这个局里,除了孙秀才和孙母,其他人都是演员。 孙秀才就算再聪明机智,也很难不被骗过去。 除非他能守住贪念,无欲则刚。 但是很明显,他不能。 阶级跨越这颗大萝卜吊在眼前,他就成了一头蠢驴,只能被牵着走。 何天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宠溺地轻轻拍了拍:「这么好用的脑袋瓜子,以后就多用用。」 不过孙秀才的苦难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等他千辛万苦回到宥阳,会发现他唯一的房子化为废墟,他的族人们会视他为仇人。 老婆们求他办的第一件事,总是要做得尽善尽美一些。 不过这些消息他就不打算这时候和她们说了。 盛家大房和二房书信往来频繁,等大房回到宥阳,书信里或许会提及这事。 就把这当成一个隐藏的小彩蛋吧。 ....... 孙秀才的事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消遣。 对何天的婚事进程没有半点影响。 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 八月十八,大吉大利。 如兰和明兰的闲暇时间就全都没了。 两个姑娘都得准备亲手绣自己的嫁妆,如兰倒是还好,她年纪大一些,又是王大娘子的心肝宝贝,许多嫁妆不是早就备好,就是及笄之后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些,现在只需要再绣些婚礼喜庆的帕子之类的就好。 明兰就忙得多了,盛老太原没想着这么早让明兰出嫁,还想着留在身边多几年,所以就不急着准备这些,想着还有几年时间,慢慢筹备就是。 没成想到进度条跑得飞快,所以只在盛家大房刚来几日放了明兰出来透透气,剩下日子都被盛老太关在了寿安堂里,绣着好像永远都绣不到头的嫁妆。 在一日又一日的头晕脑胀,眼睛都出现了针尖的重重幻影中,迎亲的队伍终于上门了。 天刚透白,因紧张兴奋忐忑而未曾合眼的如兰和明兰就在各自的院子中被人从炕上拉了起来。 在女侍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后,被按在了梳妆镜前,规规矩矩地打扮了起来。 胶面、涂香膏、上粉、描眉涂脂..... 一道道复杂而又有序的工序下来,如兰和明兰都没了自己的模样,成了统一出品的胭脂白面团团。 如兰和明兰都紧绷着脸,生怕脸上肌肉一动,脸上的粉就簌簌地往地上掉,洒落一地雪花。 不过这一通工序下来,两位姑娘心中的紧张消散了大半。 剩下的,也在一件件东西加在头上,感觉脖子分分钟都要被压断的「折磨」中不见踪影。 然后在一波波涌进来的妇女们的吉利话中,两人都彻底麻木了,幸好只要低头扮出羞答答的模样就好,不用说话,否则两人都得疯掉。 吉时将至,两人披上盖头,只能看见脚下的方寸之地,被人领着进了正堂。 敬茶行礼后,何天领着如兰和明兰叩首拜别。 盛紘老泪纵横,饱含深情地说道:「好好!汝等尔后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小婿知道了。」 「女儿知道了。」x2 盛紘欣慰地点点头,接下来该王大娘子说话了,但是他等了一会,王大娘子都没开口。 盛紘心中早有预感,侧头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王大娘子一双眼睛都放在了如兰身上,整个哭 成了一个泪人,泣不成声。 嘴巴张开了几回,但是末了,什么话都没说成。 站在她面前的何天不禁感慨,王大娘子果然是盛府里的一朵奇葩。 立于他身侧的如兰和明兰身子都微微颤抖,头都压得更低了,盖头遮住看不见表情,但是两人脚下的地面都多出了些水迹。 是泪水。 临要走了,盛老太终于也忍不住了,上前死死地拉着明兰的手,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还是都化为了一句:「以后要好好的...」 出门登轿,轿帘放下之后,如兰和明兰都从袖里抽出帕子,捏着一角小心翼翼地吸着眼角的泪水。 车轿晃动,在一路的鼓乐、喜炮和路人的笑闹声中,轿子在英国公府前落下。 接下来的流程,何天这个新郎官也没逃脱不了工具人的命运。 在礼官的唱声和提示,在英国公夫妇的欣喜和泪眼,在宾客好友的见证下,三人重复着起立和下拜两个动作。 饶是一身高绝的武艺,何天都险些在这繁琐的婚礼流程前败下阵来。 直到把外头闹着要灌他酒的一群人都给喝趴下,走近婚房,看着打开的房门,何天才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朝着阿大看了一眼。 阿大会意地挥手,低声招呼着张家安排在这里伺候的还有如兰陪嫁带过来的几个女侍离开。 抬脚进门,顺手把门阖上,摇曳的烛火下,一只大灰狼朝着床榻上的小白兔一步步走去。 「公瑾哥哥...」 「嗯?还不改口?」 「...相公...」 「嗯。」 放下床帘,红布之后,两道人影交织在了一起,融为一体。 这一闹便闹到了寅时,看着精疲力尽熟睡过去的如兰,何天低头在她白洁光滑的额头上轻轻一啄,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爬起。 点燃一支安神助眠的线香,看着烟雾鸟鸟升起,何天点点头,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掠过半空,钻进了隔壁院子。 躺在床榻上,身体明明很是疲惫,以为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的明兰却双眼睁着,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迟迟未能成眠。 安静的房间内起了些声响,不过声音不大,明兰以为只是外头的风声传进,所以起初没怎么理会。 但是床帘被掀开的动静吓了她一跳。 随后一道黑影钻进了被窝,将她揉成一团给抱进怀里,小脸吓得惨白的明兰下意识就要大叫让人来救命。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流在她耳边响起:「别喊,是我。」 「相公?」明兰试探地说着。 何天伸手把明兰的下颌抬起,让她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五姐姐那边吗?」确认了黑影的身份,明兰终于放下心来,又喜又疑地问道。 虽是同时嫁过来的,如兰和明兰两姐妹共事一夫,但是两人今天也不可能同时在床榻上服侍何天。 今晚何天应该是在五姐姐房里过夜,明日或者过几日才会安排着和她圆房才是。 他现在过来了,五姐姐她会怎么想? 带着宠溺的笑容,何天手指在明兰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本来是应该如此,但是我担心某个小家伙今晚会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结果一来,就看到她在翻来翻去,没半点睡意。」 明兰心中娇羞,绞尽脑汁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小嘴就被堵上了。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瓣扩散到全身,她脑袋里就剩下一片空白。 「放心吧,如兰那丫头折腾累了,现在睡得可熟呢,打雷都叫不醒。」夺走了明兰的初吻,何天抱着明兰,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那边。」 明兰窝在何天的怀里,鼻子里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脑海里翻滚了一夜的念头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嗯。」 第372章 婚后次日 天才蒙蒙亮,明兰就被丹橘和小桃给推醒了。 “姑娘,该起了,今天可贪不得觉,要是起晚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听到丹橘的话,明兰的手下意识地去摸旁边,空荡荡的,除了被褥什么都没有,但还能感受到些许余温,细闻还能嗅到一丝相公的气味。 丹橘把明兰扶起,小桃熟练地拿着一条半湿的帕子,盖在明兰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湿润感让明兰的瞌睡虫跑了大半。 在隔间洗浴完毕,换好里裳和中衣出来,明兰又披挂上一身华丽的喜服。 沉甸甸的镶珠头钗,金色流苏耳坠,双鱼图桉的项圈...... 明兰本来心里还在叫苦,但是等看到打扮的比她还要隆重,光是手上套着那十几个龙凤手镯就看着令人生畏的如兰,她就又庆幸了起来。 论及负重,她和五姐姐挑战的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更别提如兰抬手举足的动作之间,不时锁上的眉头,虽还是个黄花闺女,但也在盛家接受过房妈妈和盛老太私人培训的明兰自然明白这是为何。 想到昨日手掌感受到的健硕胸膛上一块块硬得像是石头的肌肉,五姐姐那样娇小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了呀? “六妹妹,六妹妹,快快过来!”如兰见到明兰眼睛顿时一亮,小手想要扬起冲她招手,但是镯子们实在是太重了,她的手抬得艰难,只能张口把明兰唤了过来。 “大娘子。”明兰缓缓走过来,开口的第一句就把如兰给弄蒙了。 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明兰叫的是她。 “六妹妹,你怎么突然这么唤我,听着怪别扭的。” 明兰笑道:“那姐姐可得早些适应,以后别人唤你可不是盛家五姑娘了,都得喊你一声,张大娘子。” 如兰还在回味着这个陌生但是以后却属于她的称呼,旁边的何天就打断她的思绪,说道:“走吧,别让父亲和母亲等急了。” 新婚第一天流程,先给直系亲长磕头,然后认一认旁系亲戚,再开祠堂入族谱。 何天领着如兰和明兰给老父亲和老母亲磕头的时候,两位老人家都乐得合不拢嘴。 如兰和明兰头才碰地,英国公夫人就急着上前把两人给拉了起来:“好了,快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好儿媳们。” 如兰和明兰被吓了一跳,这和她们预想中的有些不同。 这婆母未免也太和善了。 但是这只是起了个头,一天流程下来,如兰和明兰两人预想中可能遇到的刁难或者站规矩这些都没发生,就连张家那些旁系长辈嘴里都只有好话,没挑她们两一根刺。 直到用了晚膳回了院子,还未出嫁的张桂芬过来,她们才从这个小姨子口中得到了一些头绪。 “兄长没和你们说吗?你们还没过门,他就成天在父亲和母亲耳边说你们的好话,还拉着我帮手。兄长生性澹薄,除了我和双亲,就没见过他对谁如此着紧。 母亲私下和我说过,担忧兄长这性格太冷,以后娶进门的嫂嫂怕是不好相处,得受冷落。可是没成想到,他会做出这些事,母亲欢喜,看你们身上自然是哪里都好。 更别说了,父亲和母亲盼着抱孙辈盼了多少年,眼下看到了希望,要不是兄长劝说,他们巴不得你们明年就帮张家诞下孙儿,怎舍得苛责你们。 至于其余那些亲戚,仗着长辈身份拿捏晚辈的早就被兄长暗里偷偷收拾了一通,吃过苦头,胆子也就小了。” 按照何法,如兰和明兰都还在发育,此刻怀孕对母体对孩子都有损,所以生儿育女一事还要多等几年。 如兰和明兰早就从张桂芬口中听过相关的理论,更知道张桂芬早过了及笄之年又定了亲,但还是被留在了英国公府也多是出于此考虑,所以对于何一事没有觉得意外。 只是想到相公如此为自己考虑,心里都像是吃了蜜糖般,甜得冒泡。 “你们就放宽心吧,只要你们对兄长好,那你们在这府里就算犯了错,也不算什么。父亲向来都是不管府里的事的,母亲又最是听得进兄长的话,至于我这个小姑子嘛,嘻嘻。” 如兰和明兰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夹住张桂芬,一人一边给她捶肩,做起了丫鬟的活计。 张桂芬被逗乐了,扯着两人的手将她们按在了椅上:“你们这是讨好我呢,还是要害我呢。要是让兄长或是母亲知道,我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回应她的是两张乖巧模样的小脸,还有眼里的狡黠。 张桂芬白了她俩一眼,说起了另一事:“我们家和别家有些不同。父亲常年在外,一年到头都没有多少日子是待在府里的,所以府里内外大多都是母亲一手操持的。前些年母亲说要教我管家的本事,所以就把主持中馈的大权给了我,自己也乐得一个轻松,倒是苦了我,现在好了,总算是有人可以接过这个苦差事了。” 张桂芬的话带着点抱怨的语气,但是无论是如兰还是明兰都没当真。 “这怎么使得,母亲既然给了你,我怎么可以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愿?再说了,就算你真的烦了,也该把掌家对牌还给母亲才是。”在明兰的鼓励下,如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面对摆在面前的大萝卜,如兰和明兰都很清醒,没被诱惑。 “当真不要?”张桂芬确认道。 如兰连连摇头,明兰见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要也得要!你们想躲在这院里当甩手掌柜,混个清静闲逸,却看我在那里忙得团团转,休想!我话就摆着这里了,明天我就去和母亲说,归还掌家权。你们也别指望着母亲愿意接下,她老人家也烦这些,肯定是要把这差事丢给你们的。”张桂芬霸气地说道,看着两个兰的眼神就像在看剥削佃农的地主老爷。 如兰和明兰哑然,尤其是如兰,小脸绷得可紧了,还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听这语气,她刚进门就要成掌家大娘子了? 这晋升速度,东京城里还还能找出第二家? 可是.... 一想到要操持偌大一个公府,如兰就感觉头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明兰,希望她的小帮手能给力些。 明兰心里也发虚,但还是给了如兰一个肯定的眼神,以示鼓励。 两姐妹的小动作没逃过张桂芬的眼睛。 第373章 饿了.... “用不着太担心,我还要在府里多待一两年呢,府里的大小事务我都清楚,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我。”张桂芬也知道如兰的性格,冲着她出口安慰。 “再过几日,等你们三朝回门过了,母亲应该就会找你们说起这事。我也是先和你们说说,免得到时候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桂芬的话显然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 等何天回院,踏入房门,看到的如兰正坐在桌边,双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小脸,脸上写满了惆怅。 连何天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旁边的女侍眼尖,想要出口提醒如兰。 何天挥手制止了她,然后示意她退下。 女侍会意,低头偷偷一笑,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 如兰还是全然未觉,沉浸在自己的个人世界里。 直到被人拦腰抱起,然后落在了床榻之上,一个身影压了上来,她才用双手抵住何天的胸膛,惊呼道:“相公?” 何天在她的额头上盖章,然后才回道:“嗯。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没想什么,就只是有些无聊,发了发呆而已。”如兰不想把心思告诉何天。 出嫁前她就想好了,要帮着夫君打理好后院事宜,做个贤内助。 夫君在前院府外奔波前程已经够累了,她怎么还能拿后院的事情来烦他呢。 何天笑了。 他能不能告诉如兰,她的演技只有在和墨兰斗智斗勇的时候才有一定的水准。 其余时候,就和她的母亲王大娘子一般,主打一个演技全无。 说这话的时候眼帘垂着,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耳根子还有点发红,别说了解她性格的自己,就算不熟悉的路人见了也知道有问题。 不过何天也不点破她,也明白事情原委,张桂芬不是先找的她们。 这个妹子没那么莽撞,是先和他,还有父亲母亲都先通过气的,得了同意才来的。 “无聊?那也是,长夜漫漫,娘子,不如我们来做些有趣之事,打发打发无聊?”何天配合地接话。 有趣之事? 如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夜的情景,想起那些前所未有的体验和快活,如兰双颊发烫,小眼睛亮了起来,但是身体告诉她,有点吃不消了。 昨夜初为人妇,折腾太过,后遗症有点严重。 她有点又爱又怕。 见她又发愣,何天直接上手伺候她宽衣,等如兰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剥得只剩下贴身的白色细棉里衣。 肉在砧板上,如兰也只能咬紧牙关,伸手要去帮何天解衣,心里念着盼着相公今晚可以多怜惜她一些。 哎,不知道明日起床后还能不能走路哎。 何天把她的小手压下。 如兰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脱衣裳? 何天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宠溺地说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怜惜你的吗?我是看你身体不便,帮你调理一下。别忘了,你相公除了打仗读书,医术也是拿得出手的。” 如兰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歪了,几朵红云爬上了头,伸手扯过被褥挡住自己的脸,羞得不敢见人了! 等何天做完一通按摩工序,拉下被单,露出的是一张熟睡的小脸。 帮她把被褥盖好,何天轻脚出门,对外面的女侍吩咐了几句,才朝着明兰的院子过去。 明兰的院子里,丹橘、小桃和其余从盛家陪嫁过来的下人早就翘首等得着急,见何天过来,脸上齐齐地露出了笑容。 “老爷!” 她们不知道何天昨夜来过,只是清楚,自家主子往后宠辱荣耀皆都系于何天一身。 不是起了和大娘子争宠的心思,而是这事关主子以后在这公府上的待遇如何,不得主君欢心的主子,连下人都敢骑上头去欺负。 何天点头,一进门就看到明兰迎了上来。 “相公。” “嗯。” 今夜的明兰没穿着昨日的婚衣,也没画那些个面粉妆。 一身通体艳红的衣裳,衬得皮肤白皙发亮,何天见惯了她素雅装扮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她穿这么鲜艳颜色的衣服。 不得不承认,今晚的明兰格外的美丽。 何天走近些,似乎是感受到了炽烈的目光,原本还装作澹定的明兰小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耳根子发烫,整个人向外散发着热量。 真真正正的从头红到了尾,小红人一个。 娇艳欲滴,让人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再一口吃干抹净。 “怎么这么烫,难道是染了风寒?”看着明兰的模样,何天心里起了些玩笑的心思。 抬手放在她额上轻轻一探,何天面露惊色,随后羊怒道:“这些下人是怎么照顾你的,这才是你进门的第二天,他们就敢如此肆意妄为,欺压主子。你别怕,为夫替你做主!” 演戏演全套,何天转身,怒气冲冲地朝外走。 “别,相公别生气,他们没欺负我....”今晚明显智商下降的明兰没看出何天拙劣的谎言,慌忙地跑过来伸手去抓何天。 待到何天被拉住,转过身来,明兰剩下的半截话就断在了嘴边。 相公脸上哪里有怒容,正露着一排银牙看着她,双眼微微眯起,像是狡黠的狐狸。 明兰哪还反应不过来何天是在拿她打趣。 “相公!”明兰娇嗔道:“原来欺负我的不是他们,是你才是。” “哈哈哈。这下子不害羞了?我刚看着都怕你羞到晕过去。小脸蛋红的。”何天双手环抱住她,仗着身高俯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 “哪,哪有!”明兰可不承认。 但是在何天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身体仿佛出了问题,体温不断攀升,脸上又开始发烫了。 不用照镜子,她都能猜到自己脸色此时肯定比最红润的胭脂还要红艳。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哼,就嘴硬吧你。我先去沐浴,待会有你求饶的时候。”何天低头在她的耳边用一种危险的语气说道。 “啊!”明兰吓得跳了起来,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耳朵:“你怎么...怎么...” 怎么咬人! 何天刚才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居然咬了她的耳朵一口,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口,但是耳朵本来就是明兰很敏感的一处地方。 怪不得她反应如此之大! 何天露齿一笑,也不回话,自己去了隔间沐浴,这才哪里到哪里,床榻之乐,这算得上什么。 哼着轻快的小调,何天手脚利落地完成了沐浴流程,穿着绸缎中衣回来,就看到了已经被侍女婆子伺候着卸下钗环的明兰正咬着手指坐在床沿边上发呆。 何天暗笑,如兰发呆,明兰也发呆,这发呆是会传染,还是盛家专产呆子? 见到何天走过来,高大的身躯斜躺进床榻之间,斜倚着枕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大灰狼看见了小白兔,连剥皮都不用,恨不得一口都给吞下。 明兰又又又红了,这回她觉得自己头顶肯定在冒烟了,连喉头都烧干了。 “你....你肯定饿了,我去拿些果子点心过来....” 明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想逃开,但是刚站到一半手就被人扯住,往后一拉,明兰就啊地一声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要什么点心啊,书上不是说了吗,秀色可餐。今晚,我可得好好品尝品尝一番。” 第374章三朝回门 康王氏,王大娘子的亲姐姐。 这个知否后期的反派人物,何天在迎亲那天见过一面。 但是那时候围着他的人太多,有灌酒的,有攀附关系的,有谄媚讨好的,也不乏东扯西扯能扯上关系的长辈亲戚,所以何天对于康王氏只是匆匆一瞥,连句话都没说上。 直到三朝回门这天,何天才和康王氏有了更多的交集。 王大娘子的正堂里,已经领着如兰和明兰拜过岳父岳母的何天坐在椅上,打量着盛家里的众人,尤其是那几个生僻面孔。 端着架子面相酸薄的康姨母,胖乎乎如同一尊笑面佛的康姨夫,还有两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都是康家的女儿,看着贤淑稳重些的是姐姐康允儿,一双招子总是乱瞟的是妹妹康元儿。 康家的门第原是远远高于盛家,当年王家议亲之时,王大娘子和康姨母还为了谁能嫁入康家暗中争夺过。 最终是更受父母宠爱的康姨母获胜,十里红妆,被抬进了康府。 王大娘子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盛家。 何天看了眼曾是备胎的盛紘,他正笑眯眯地和康姨夫说话。 “康兄,还是你自在洒落啊,做个清雅文人,不理那些红尘俗事,登山赏月,泛舟游湖,听闻最近康兄还有了垂钓的雅兴,斜竹垂清沼,长纶贯碧虚,真是让人羡慕啊。” 康姨夫面上笑呵呵,心里门儿清,妹夫这话耳边听听就过了,真往心里去,那他就成了傻子了。 视线扫过盛长柏和何天两人,康姨夫接话道:“哈哈,你羡慕我作甚,要论起来,我该羡慕你才是。我可是知道,你在工部受上司器重,前途可期。儿子争气,又觅得佳婿,岂是我一个乡野散人可比的。” “都是祖宗庇佑,孩子们福运又好。”盛紘摆着手谦虚道,脸上笑容更盛:“康晋那孩子我瞅着也不差,将来必有出息,康兄何必羡慕我呢。” 康晋是康王氏的嫡子。 坐在王大娘子左侧的康姨母端着笑,盛紘和康姨夫的对话似乎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只是有些紊乱的呼吸暴露了她,并没有面上那么澹定。 她出嫁之时,王老太师尚在人世,王家处于巅峰时期,能够被她看上的康家当然也不差。 可惜康家没落速度太快,康姨夫原本仕途还不错,但是时运不济,一个丁忧三年,就耽误了仕途。 丁忧期间,康姨夫没管住自己,酒色不离,被御史以一个不孝的名义断了前程。 康姨夫本就不是个多上进的性子,丢了官后反而像是被解开了束缚,流连山水,指点风月,更是一个个妾室地纳进门,生了一窝子的庶子庶女。 彻底摆烂了。 康家产业经营多有不善,康姨母恨自己夫君不上进,但又为了拢着他的心,被逼着拿自己的嫁妆去帮康姨夫养府里的那些人,本就是憋着一肚子火气。 眼看着原本远不如康家的盛家蒸蒸日上,那个朽木脑袋的傻妹妹笑得合不拢嘴,康姨母心里千百般不是滋味。 “禀主君,饭摆好了,就在偏厅。”下人进来说道。 盛紘颔首,起身招呼道:“来吧,大伙用饭去吧。” 饭分了两桌,郎君们在外,女卷们在里间。 何天这一桌有盛紘,盛长柏,康姨夫,大姐夫袁文绍,还有久违未见的盛长枫。 另一桌,王大娘子和康姨母两位长辈坐在主位,盛家三姐妹,华兰、明兰、如兰坐在左侧,另一侧,康家女儿坐在另一侧。 “来来来,都起快,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着。”王大娘子热情地招呼道。 她叫别人吃,自己倒是只吃了两口,就停下了快子,看着吃得正香的如兰,眼睛有些发痴。 见如兰只夹肉,快子不往那些青菜去,她忍不住出口道:“如丫头,别只是吃肉,你这挑嘴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 如兰赧然,冲着母亲解释道:“母亲,这不是家里的饭菜吃着有味道吗?说来也了奇了怪了,这些菜一尝就是小厨房的王妈妈做的,往日里也都是吃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今天吃着每道菜都各有风味,女儿这才贪嘴了些。” “是呀母亲,我也觉着这饭菜吃着格外的香。”明兰在一旁帮着如兰说话。 华兰这个大姐姐也说话了:“我当初刚嫁入袁府也是这般。明明夫家的菜肴更加精美一些,但是味道却还是觉得娘家的更胜一筹。母亲忘了,起初那几年,我回娘家吃饭的时候胃口都好得要多吃两碗,母亲还以为袁家苛待媳妇,连饭都不给吃饱,险些拉着父亲上门说理去。” 听华兰说起往日糗事,王大娘子白了这个女儿一眼:“那不还是我惦念着你,怕你在袁家过不好。” 听到这里,如兰也看向华兰说道:“姐姐,你那婆婆近来待你还像从前那样吗?” 华兰在袁家的遭遇如何,她都听母亲说起过。 夫君和公公都是好的,可那上头管着的婆婆是个偏心眼又爱计较的。 托这个婆婆的福,大姐姐在袁家可没少受苦。 以前这事她是听在耳里气在心里,但是除了嘴上咒骂几句该死的老虔婆,她什么也做不了。 父亲母亲都解决不了的事,难道那会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能处理得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弱! 袁家若再是往日那般行事做派,她就要回去吹吹耳边风。 袁家不怕盛家,那在张家面前可还能硬气? 真当她们盛家女儿是那不出声的团子,任人揉捏吗! 王大娘子听着眼睛亮了,华兰的不幸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今听着小女儿话里的意思,是要主动为自己姐姐出头,那可太好了! 康姨母也停快了,看着如兰,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 如兰这句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在她在场的时候说,除了是要帮姐姐出头,也有着在她面前显威风摆架子的一层意思在吧? 真当她不知道盛家这几个小辈不喜欢她吗? 表面恭敬,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这个长辈,真是虚伪! 第375章 回府闲话 “妹妹有心了,不过我现在一切都好,我那婆婆又不是个不长耳朵的。也是托了妹妹的福,自打官家赐婚的消息进了我那婆婆耳里,她待我就一日比一日亲近。”华兰面露笑容,有些感动地说道。 心头暖洋洋的,家人们的关心让她觉得很是受用。 不过也正是因此,她更不想让她们为自己担心,也不愿为家里添麻烦。 她那婆婆是长了耳朵,但是无奈不长脑子。 所以她的处境虽然改善了些,但是也有限。 只是这些,她除非实在是难受得憋不住了,否则绝对不会拿回娘家里说的。 “那就好。要是她再敢欺负姐姐,姐姐一定要和我说,你过不来就写信,或者让身边的女侍过来传话都行。”如兰信以为真,满意地点头说道。 王大娘子也舒了一口气,眼角莫名发酸,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明兰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大姐姐,没有依据,但是她觉得大姐姐没全说实话。 康姨母看了看华兰,又看了看如兰,同样没有说话,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 直到层霞尽染,天际一片金黄,何天夫妇三人才起身告辞。 回府的马车上,身上酒气未散的何天侧眼看着坐在自己两侧的两位娇妻,姐妹俩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都一样地红了眼眶,睫毛都是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 伸手将两人揽入怀中,何道:“好了,别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盛家和公府离得不远,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勤些走动的,你们要是想见母亲了,或者是挂念老太太了,那就告诉我,我陪你们回去。” 两人哭泣的理由很好猜测,刚拜别的时候,岳母的眼睛同样也是通红的。 至于寿安堂里的盛老太,何天不用想也知道老人家眼睛红肿成什么样子,暮苍斋那边的卫小娘刚听说也去了趟寿安堂,想来也没好到哪里。 古代女子出嫁之后,没有合适的借口,回娘家的次数那是少之又少。 也难怪她们都这般模样。 如兰和明兰有些心动,但是最后还是都摇了头:“相公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若是真的常往娘家跑,都不知道外面人会传成什么样呢。” “草木一秋,人活一世,就求个痛快写意。若是事事在意世人的眼光,那活着也未免太拘束了些。长在别人身上的嘴我们管不着,他们爱说什么就由得他们去说便是。你们两个真以为这东京城里妒恨我们家的人少吗? 若是我在意他们的话,那岂不是活得窝囊憋屈?你们既然嫁给了我,那自有我护着你们。些许口舌而已,谁想说就让他们去说呗。”何天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那若是说得太难听,或有御史文官拿这些做筏,在陛下面前给相公上眼药,那不就不妙了嘛?”明兰把脸贴在宽厚胸膛上说道。 “要是有人说得难听,那就撕烂他的嘴就是了。成天打盹发懒的老虎,日子久了,那些个不长眼的阿猫阿狗都以为老虎是狸奴假扮的,敢上来捋虎须,胆大的甚至都想试试这老虎屁股摸不摸得。所以偶尔也得杀只鸡来儆猴,让他们见见老虎的尖牙利齿。” 掐了掐明兰的小脸,然后赶在如兰吃味前也在她脸上补了一记,何天继续道:“至于那些御史,他们爱上折子就让他们去上吧,以我对陛下的了解,这些折子只会被丢在一旁吃灰。” 况且,有瑕疵有毛病的臣子才是皇帝眼中的好臣子。 就算他和皇帝和皇后亲近,又和太子要好,但是君君臣臣,界限就摆在那里。 上位者心思之复杂,何天又不是不懂。 如兰和明兰虽然读过些书,但是毕竟都是闺中女子,学的最多的还是女子那套后宅生存手段,对于府外之事了解不多。 在两人看来,前院和府外之事都交由夫君做主,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两人也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 尤其是明兰,盛老太年事已高,说不准哪天闭眼人就再也醒不来。 是见一面就少一面。 所以明兰心里感激,想到出嫁前才看过的一本书上的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图画和小人动作,明兰脸颊发烫,或许今晚可以试试? “六妹妹,你这双颊泛红是怎么回事?你去祖母那吃酒了吗?”如兰和明兰面对着面,又挨得近,一下子就发现了明兰脸上的红晕,好奇地发问道。 按理来说,两人嫁入张家,彼此身份变了,这称呼应当改上一改。 但是两人这称呼用了十几年,实在改不过来。 私下里还是继续这么称呼着。 “.....没.....我只是觉着,车里有些憋闷得慌。”明兰支支吾吾地胡乱找了个借口。 见如兰还看着她,她急忙转移话题道:“五姐姐,今日席间说起大姐姐在袁家被婆婆刁难的事,虽是华兰姐姐说她婆婆不敢再如此磋磨她,但是我听着她那话更像是安慰我们。” “你说什么?!你说大姐姐是在骗我们?她那野蛮婆婆还在给她苦头吃?”如兰咋呼呼地说道。 何天低头就看到如兰眉头蹙了起来,脸颊微微鼓起,像只愤怒的小仓鼠,老婆明显生气了。 何天拍拍明兰,把手从她身上拿开,然后一只手一边捏着如兰的脸颊,安慰道:“你也别生气了,我让人去探听一番,就知道你大姐姐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明兰猜错,那皆大欢喜,你无谓凭空在这里气坏自己身体。若是明兰猜中了,那你更没必要在这里生气,生气有何用呢?大姐姐的恶婆婆也不会掉一块肉。若她还是处处为难你大姐姐,我让母亲去袁家走一回,帮你姐姐撑腰。” 张家是屹立数代的开国功臣之家,半个东京都是张家的姻亲故旧。 袁家的主君忠勤伯也逃不过,英国公是他的老上司,当初袁家起复之时,张家念在往日情分上,也是在暗地里出了一把力的。 无论是这份恩惠,还是为着袁家日后的发展,忠勤伯不能也不会把张家的话当耳边风。 华兰的婆婆再恶,袁家还是忠勤伯说了算。 当家主君发了话,袁大娘子心里再不痛快,也只得憋在心里,装个笑脸给张家看。 当然,这也并非万全之策。 一时之间,华兰的处境固然是会好过不少,但是长久来看,被强压着头的袁大娘子看华兰只会更不顺眼。 这一对婆媳关系只能保持表面的和谐。 明兰聪慧,也想到了这一点,直接问了出来,期待何天解答。 何天笑了笑,继续道:“那自然是还有别的手段。可以帮着忠勤伯纳几个美妾,后院失了火,袁大娘子忙着灭火,自然就没空去刁难你大姐姐。” 这也是原着里明兰用的法子。 “也可以用她最偏心的大儿子的前程拿捏她。她既然宠爱这个儿子,那在耽误儿子前程和善待儿媳两者之间,会选择哪个就不用多想了。我要扶她儿子一把不一定容易,但是要添乱倒是容易得很。” “不过,最根本的问题还在是我那大姐夫。只有他和大姐姐是一条心,愿意护着她,她才能有长久的安稳。不过这个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后宅女子这些事,你们可以去问问盛老太太她老人家,或是回府问我母亲,她们对这些都懂。” 第376章 康王氏上门 华兰的事情,何天没有插手太多。 拿主意的还是如兰和明兰姐妹,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得她们先和华兰通通气,王大娘子那边也得去告知一声,还有公府婆婆这边也得知晓。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拿定主意了,需要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就当个合格的工具人。 用不着他了,那他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看看戏。 相比华兰那边,他更关心公府这边上门的客人。 前几日回门才见过的康王氏登门拜访了。 ..... “姨母安好。”如兰和明兰在下人的围簇下走进待客厅,齐声向康王氏问好。 康王氏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坐下吧。” 等如兰和明兰坐下,她拿起茶盏茗了一口,意有所指道:“这公府就是不一般,大气堂皇。连这好茶都是别处喝不到的,你们从院里过来就那一小截路,我就忍不住贪杯,用了两盏。” “姨母觉得好就好,我也不懂茶,只知道这些都是宫中赏赐的,想来不差。姨母既然来了,我自然是得拿出最好的来孝敬姨母。”如兰笑脸应对。 对康姨母话里的意思,她自当做没听懂。 她还在盛家当闺女之时,这个康姨母就是个讨厌鬼。 除了她母亲耳根子软,又念及姐妹亲情,对康姨母还有几分好脸。 其他人,无论是长辈还是小辈,都对这个惯爱装腔作势、挑拨是非的康王氏没什么好感。 盛老太甚至都发话了,不许康王氏再上盛家。 也就是王大娘子头铁,没听进去罢了。 她刚才听到下人来禀报,刻意让人去把明兰也给叫上,所以才姗姗来迟。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两姐妹倒是要看看这个姨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兰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了,只是听一句话,就知道上门的不是什么善客。 听听那话,看似夸赞,实则是在指责她们慢待长辈。 “姨母若是喜欢,那等走的时候带上一些,回去给姨夫和几位哥哥姐姐们都尝尝。”明兰笑着接话。 她是滕妾,地位不低,所以此时开口康王氏倒不意外。 康王氏微微颔首,晚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不知你们婆婆她老人家可否得空?在她面前,我也只是一个晚辈,理应去向她请安,不能失了礼数。”康王氏说道。 “姨母的帖子来得不巧,这几日公公休沐,陪着婆婆去城外玉泉山上的庄子踏青避暑去了。”如兰回答道。 “那就是我没这福分了。”康王氏适时地露出了一丝遗憾。 她就是打听到了英国公和国公夫人不在,所以才敢过来的。 英国公夫人可不是个好拿捏的,有她在,康王氏纵使插上翅膀也飞不上天。 她在这对姐妹面前能摆长辈架子,在国公夫人面前可就得装个乖巧晚辈了。 “不知姨母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如兰开门见山道。 “怎么,不欢迎我来?我非得有事才能来看看你们?”康王氏回问道。 如兰小脸一瘪,暗哼一声,欢不欢迎你心里还没数吗? 这不是有事要求上门了,就是想来打秋风,装什么装。 明兰见如兰不回话,怕气氛僵了,帮助回话道:“怎么会呢?姨母能惦记着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不欢迎呢?我这不是怕姨母万一有事耽误了,那就不美了。” 如兰反应过来,顺着说道:“就是就是。” 康王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张口说道:“你们都是我的亲侄女,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也是打从心底疼你们的。我想着,你们刚嫁入张家,兴许会遇到些难题,就琢磨着上来帮你们出出主意。 你们能嫁入张家是有福的,但是这份福气也要守得住才是。你们的母亲幼时都是跟着我叔父那一家子长大的,富贵是富贵了,但是商贾人家哪懂这些公爵世家里后院的凶险,更教不来那些手段。 她自己都不会这些,要是真会,也不至于被一个奴婢骑在头上这么多年。” 就算在如兰和明兰面前,康王氏也毫不掩饰自己对王大娘子的鄙视。 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妹妹是极蠢的,一个正头大娘子,主持中馈的大权居然落在了一个妾室手里。 那就是一个卑贱的奴婢,被一个奴才压制那么多年,真把她和王家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她虽然禁不了夫君从府外抬人进来,但是那些小妾和庶女庶子哪个不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惹着了她,伤着残着都是好的了,在她手下丢了性命的也不是没有过。 她这番话出了口,如兰彻底没了好脸色,小脸冰冷地说道:“姨母,你是长辈,我本该是敬着你的。但若是长辈没了长辈该有的样子,那这份尊敬还倒不如拿去喂狗。我母亲这些年是怎么待你这位姐姐的,你心底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但是今日你却如此待她,不知她听见了,该有多心寒。” 康王氏没想到往日里在她面前乖得像只小白兔的如兰今日竟敢如此顶撞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隔了好一会,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脸顿时变得煞白,拍着桌子怒声道:“你就是这么尊敬长辈的?你母亲在盛家教你的就是这些规矩?” 如兰也梗着脖子回话:“姨母这话说得倒像是自己是个懂规矩的,当着子女面前言及母过,这又是哪里的规矩?我母亲福薄,无缘在我那外祖母膝下长大,直至今日方知,外祖母教会姨母....” 最后的话没能说出口,明兰及时地制止了她。 顶撞康姨母也就罢了,但是把王家老太太也牵扯进来,那就不太合适了。 可康王氏是个人精,哪里需要听全,她气得浑身直发抖,万万没想到,她今日会受到如此羞辱! “不敬尊长,还污蔑长辈,你口中的这番话,我一定原原本本说给你母亲听,让她看看,自己教养出来了一个怎样的好女儿! 还有,等国公夫人下山回来,我会再上门拜会她老人家,到时也定会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把你说的话都学给她听。别以为仗着小公爷宠爱,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届时国公夫人和你之间,你就睁大眼睛看看,他会站在哪边!”康王氏威胁道,说着说着心里的气倒也消了大半。 第377章骑脸输出 不是大人有大量,而是自觉自己拿住了如兰的把柄。 一个不敬长辈,羞辱亲长的罪名戴在头上,任谁家有这样的儿媳都只会觉得丢人。 英国公夫人她见得少,但是也知道是个性格刚烈,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她都能想象国公夫人听到这番话会有愤怒。 如兰只要怕了,那她就能以此为理由开始拿捏这个侄女。 这对愚蠢的母女,怎么配得上这般遮奢的日子,就该乖乖地为她所用才是。 如兰被唬住了,她不怕相公不站在自己这边,母亲那边也不怕,但是着实担心婆婆对自己留下坏印象。 毕竟才过门,相处还没几日,婆婆虽然看着可亲,但是时日太短,婆媳感情还未培养到位。 “四姐姐你别怕,婆婆生就一双破虚眼,不会被一些小人三言两语就给蒙蔽的。” 明兰先是安慰了如兰一句,然后才转头看向因听着“小人”二字对她怒目而向的康王氏,冷脸说道:“嘴是长在姨母身上的,姨母想说那便去说吧。只是不知,有没有人会相信那种手下不知道过了多少条人命的人所说的话。但是这些我们也都不在乎了。 祖母曾经说过,盛家那边姨母就别再上门了。今日我也斗胆逾越,同样说一句,张家这边,姨母今后也别再来了,这里,没人欢迎你。” 康王氏快要气晕过去了,一个如兰羞辱她还不够,现在连一个庶女都敢骑上脸来羞辱她。 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明兰,胸膛剧烈起伏。 明兰身体挺得笔直,双眼平澹无波地迎了上去,气势上丝毫不输。 见讨不得好,康王氏只能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气冲冲地离去了。 看着康王氏远去的背影,如兰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的明兰露出了星星眼:“六妹妹,你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最后那两句,她眼睛当时都快瞪出来了。祖母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也快教教我。” 明兰笑而不语,直到康王氏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靠在了如兰的身上。 “唉六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如兰急忙伸手撑住,小桃和丹橘等侍女见状急急跑了过来,众人合力把明兰抬到了坐榻上。 英国公府里有专门培养的医女,如兰催促让人去喊来,明兰挥手拦住。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时间被吓着了。”明兰觉着背部冰冰凉凉的,不用解开来看,她都知道贴身衣服都湿透了。 小脸带着后怕,明兰拍着心肝说道:“我也没经历过这些,刚才和康姨母那样对峙怎能不怕,只是不能露了怯,输了气势。她这一走,我心里那口气就泄了,人顿时就失了力气。缓缓就好。” 如兰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水,端着喂明兰服下,看她好点了才笑道:“你把我也给唬住了,我还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原来你也只是装的。” “我的好姐姐,我的大娘子,你这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明兰扑扇着眼帘,同样笑道。 府里发生的事,何天一回到府里,就从下人的嘴里都知道了。 晚膳的时候,如兰和明兰一左一右地夹着他,殷勤地给他布菜。 “相公,你尝尝这个清蒸鲥鱼,我专挑那没刺的地方夹的。” “好。” “山药健脾益胃,相公你也多吃点。” “好。” “还有这道炙羊肉,是我去小厨房亲手做的,久未下厨,手艺有些生疏,相公将就着吃吧。” “好。” 何天是来者不拒,谁夹都是一句好。 同坐一桌用膳的张桂兰快子都放在了一边,笑吟吟地坐着看热闹,看了一会还嫌热闹不够,对着一旁服侍的下人说道:“再去拿两个碗碟放过去,没看我兄长前面的碗里菜肴堆得像座小山似的,都快掉出来了吗?” “是。”下人掩嘴偷笑离去,走之前还悄悄地往如兰和明兰那边望了一眼。 如兰和明兰闹了个红脸,两人刚夹得起劲,不知不觉间何天面前就多了座菜山。 如兰手上还夹着块鸡,一下子不知道该夹过去还是留给自己。 何天、张桂芬和明兰三人都望着她,也在看她要怎么做。 如兰被三人望得有些窘迫,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快中鸡肉放到了“菜山”的山顶。 动作很小心,生怕真如张桂芬所说那般掉了下来。 “哈哈哈。”何天大笑,举快夹起鸡肉丢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吞了下去,才看着如兰和明兰道: “不就是骂了一个该骂的人,你们两个犯得着这么紧张吗?如此殷勤地讨好我,是把我当成那种不讲道理是非的,会因为这事而责怪你们不成?” 如兰和明兰默契地齐齐摇头。 “兄长,两位嫂嫂哪里是怕你生气。她们这么殷勤,是想着你在母亲面前帮她们说说话。她们怕那个姨母去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无端端恶了母亲。”张桂芬点出了两个嫂嫂的心思。 如兰和明兰齐齐地冲着何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哦,原来是这事啊,原来你们是怕得罪了婆婆呀。”何天回了一句,然后低头开始吃菜。 如兰和明兰见他不可能再说下去,两人心里有些没底,眼神交流了一会,两人继续举快给何天夹菜。 只是这会菜肴是放在了下人新放上的碟子里。 何天继续埋头吃菜,拿出了战场吃饭的架势,快子如快剑频出,眼前的菜山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然后隔壁的小山才垒到了一半,就被何天给整盘端起,快子扒拉着全倒进了嘴里。 如兰和明兰哪里见过这种吃饭姿势,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何天放下了快子,接过帕子擦了擦嘴。 把帕子递给下人,接过一碗茶汤,掀开盖子轻轻地吹了口气,把热气吹散了一些,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看着何天就是不接话,如兰有些着急了:“相公,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和婆婆说清楚,实在不是我们不敬长辈,实在是我那康姨母太过气人。她怎么可以那样说我母亲,为人子女,若是这都能忍住,那我实在是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了。” 第378章康家夜话 明兰没有说话,她刚才好像有些眼花,似乎看到了相公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是在偷笑? 见娇妻终于急了,何天收起心中玩闹的心思,再逗下去,惹得她们生气那今晚上不了床榻该怎么办。 “娘子放心,母亲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她只信自己亲眼所看,亲耳所闻的,那些个外人的话她多是当做乐子听听而已。再说了,明兰不是说了,让你们那姨母再也不要往张家来了吗?”何道。 “这话只是气气她而已。我祖母也说过这话,可是我那姨母明知盛家除了我母亲没人喜欢她,也还是厚着脸皮频频登门。”如兰皱眉道。 何天伸手去抚如兰的眉,将之抚平后才道:“母亲已经将主持中馈的大权给了你和明兰,那这后院事务就都由你们两个做主。你和明兰既然不想要她来,那张家的门就永远也不会为她打开。” “阿大,你去和门房传一声,往后,康家的帖子,一封都不要往府里递。”安抚了娇妻,何天侧身吩咐了一句。 要不是康家是盛家的姻亲,一个已经没落又青黄不接的世家算得上什么东西,也配登他家的门? “是。”阿大点头,抬脚离去。 得了何天保证,如兰心中石头落下,但是看了还未走远的阿大,她又有点担心:“相公,这样做,会不会对我们家不好?” “娘子,张家是武将出身,和盛家那种清流文官之家不同。在这里,你要学得活得更恣意一些,别去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扰。你现在要紧的就几件事,服侍好你相公我,和明兰一起打理好这个家,还有好好地养身体。” “养身体?”前两件事如兰都听明白了,但是最后一件事她就有点蒙了。 她身体好着呢,无端端地养什么身体呀。 “不把身体养好点,过两年,你怎么帮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 康府主院。 康王氏面沉如水,坐在榻上一声不发,双眼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色,似乎是在发呆。 两旁站着伺候的下人都死死地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不敢出半点差错。 康王氏管家手段残暴,能在她手底下干下去的人都摸清楚了她的脾性。 康王氏现在的安静,就像是那不起眼的火星,初觉无事,但当真的发作,立刻就是大火连天,谁被烧着了都只能等死。 门外一个嬷嬷走进来,向康王氏行礼后说道:“大娘子,老爷身边的长随刚过来了一趟,说老爷在春月阁那边喝多了,就留在那边不过来了,请大娘子早点歇息,不用等候。” 康王氏脸上闪过浓重的阴影,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嬷嬷是康王氏的陪嫁,跟了她多年,比谁都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 她冲着下人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下人们没敢动,直到看到康王氏没有反对,她们才心里松了一口气,行礼后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嬷嬷走到康王氏身边,宽慰道:“姑娘,别为这事气着自己,不值当。老爷心早就不在姑娘身上。” 可惜这话没用。 康王氏脸上露出凶厉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既不得快活,他也别想独个好过。屠妈妈,明天等老爷出门,你就去把春月阁的那个贱人叫到我跟前,我这个做主母的,该好好教教她这府里的规矩。” 屠妈妈暗暗叹了一口气,点头应是,转移话题道:“姑娘,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晋哥儿的前程。” 话题是转移了,但是康王氏的怒火没消,反而更甚:“我是他的嫡母,我能不为他着急吗?要不是为了他,我今天至于被两个晚辈那样羞辱吗?” 她今天去张家,实则就是为了这事去的。 她的夫君是个废物,她的儿子也是个废物。 盛家的长子都成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可她的儿子呢,还在家里闭门苦读,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真是一个窝囊废! 眼看着读书是不成了的,她就只能求着恩荫,能谋个好点的差事,日后才能走得更顺一些。 但是每年恩荫的人那么多,好的官职早就被人给暗中选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她瞧不上的。 不托关系,她儿子能有什么好前程? 下半辈子,夫君是指望不成的了,她就只能靠着这个儿子过了,就算再是废物,她也只能努力往上推着走。 总不能让她这把年纪还再生一个吧? “姑娘息怒,这盛家家风不正,宠妾灭妻这是盛家的祖传手艺,,这样的人家,能教养出来什么样的好女儿。”屠嬷嬷顺着康王氏的话往下说了一句,继续劝道:“可是眼下能找着的人之中,就属这个最是顶用。 英国公府姻亲故旧满京城,小公爷又最是得圣宠,国公爷或是小公爷只要让人帮着递句话,那晋哥儿的前程就有了。且能就此借上张家的势,以后无论是在京城或是外放,这仕途上的坎坎坑坑就都能少上很多。 姑娘就先紧着眼下,忍一忍,俗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国公府也不能年年都如此风光。今日的羞辱,往后再慢慢找机会加倍还回去就是。” 她也只能劝康王氏暂且隐忍了,就自家姑娘那针尖大的心眼,指望她能把今日羞辱给彻底忘掉,那是天方夜谭。 康王氏手指都捏白了,明知道屠嬷嬷说得在理,可是她心里就是这口气下不去呀! 让她忍气吞声,继续厚着脸皮,舔着笑脸去讨好两个小辈,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屠嬷嬷见状,闭上嘴不再说话,该劝的都劝了,主仆有别,再是亲近,继续说下去,康王氏就该把火气往她身上泄了。 洗漱更衣完毕,康王氏窝在被褥里,睁眼望着屋顶,没有半点睡意。 今天的事情她无法忘怀,越想越恼火,烧得她浑身燥热,哪里能够睡得着。 索性起身,掀开床帘,披上衣服走到了桌边坐下。 灯焰释出黄橘色的光,但是康王氏却只盯着光照不到的阴影,阴郁的眼眸里,阴谋诡计开始交织。 让她忍,休想! 她一刻都等不了,英国公府是个无缝的鸡蛋。 但是盛家不是! 她那朽木脑袋的蠢妹妹捏在她手里的把柄不少,但是还不够,还要再多一点。 哼,到时候,她要那两个贱人跪在她面前哭着向她求饶。 “不就是攀上了公府的高枝吗? 我倒要看看,一个做出许多不堪之事的母亲,她养育出来的女儿,张家还敢不敢继续让这样的人做当家主母? 我既得不了好,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光焰下,康王氏的影子被拉长,黑色的影子里似乎有只疯了的野兽在狂笑。 “为什么不敢?” “谁?!” 第379章虐 康王氏脸色青白,勐地一个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是身子才转了不到一半,她的脖子就被人给捏住了。 随后一只手掐开了她的嘴巴,把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康王氏没看到那是什么东西,但是舌头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带着一股令人发呕的恶臭。 这是毒药?! 康王氏眼睛瞪直,莫非来人是她的仇家聘来的,要将她毒杀在这? 没等她再脑补一出出剧情,她的下颌就被人抬起,随后一只手在她的脖颈间用力按压了一下。 康王氏吃痛,喉头打开,这疑似毒药的丸子就滚进了她的肚子里。 来人这才松开了她,任由她摔倒在地上。 康王氏顾不得看来人,两只手指就往喉咙里用力地抠,她要把那毒药给吐出来! 可是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传来,手指上都沾满了唾液,那颗药丸子还是没半点踪影,仿佛一进肚子就化了。 见吐不出来,康王氏急忙高声大喊:“来人!来人!有刺客!” 她边喊边撑着站起来,冲着门外逃去,逃跑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她口中的刺客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笼着双手,正笑吟吟地看她,眼里寒芒毕露。 借着灯光,她看清了刺客的模样。 她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短暂的一片空白,跑路的动作也有了些迟滞。 ...小公爷?! 刺客怎么可能是他? 心里一个疑问接着疑问地往外冒,但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扭转回头,朝着门口继续踉跄跑去。 不管小公爷深更半夜出现在她一个妇人的闺房里是有什么目的和居心,她此刻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那些该死的下人,是都睡湖涂了吗,她叫得如此大声,外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等过了这关,她定要重重责罚她们! 伸手够到门扉的时候,康王氏脸上转惊为喜,可是正当她要开门的时候,一股剧痛如汹涌的潮水从体内传来。 “啊!” 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她的五脏六腑,又像是心肝脾胃都在被火烧,灼烈得让人想要发狂。 仪态风度不再,康王氏披头散发,蜷缩着身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惨叫声不断。 汗水夹着泪水,在她滚过的地方留下澹澹的水迹。 足足疼了一刻钟,就在康王氏想死的念头都有了的时候,这股疼痛又如来时那般,忽地退去,消失无踪。 剧痛过后,康王氏双目无神地仰躺在地上,身上衣服遮挡不住的地方能看到有明显的伤痕和血迹。 有擦伤的,也有她自己掐出来的。 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康王氏看着走到她旁边站定的何天,面露惊恐畏惧,看着何天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恶魔,颤巍巍地说道:“你,你究竟要干嘛?” 声音沙哑无力,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憋着蹦出来的,刚才的惨叫让她的喉咙几乎哑了,也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何天没回答,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她,犹如在看一只蝼蚁,眼神冷漠,直看得康王氏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恐惧像是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康王氏给淹没,人在绝境总会爆发,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康王氏连声说道:“我是王若弗的亲姐姐,是如兰和明兰的亲姨母,你也要跟着她们一起,喊我一声姨母。 谋害亲长,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 开国功臣,圣卷隆恩,都堵不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唔!唔!” “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我是堵不住,但是你这张破嘴,我这不是堵得很牢吗?”何天微微俯身,看着被自己用脚踩住的康王氏。 一只黑色的鞋履正正地落在了康王氏的脸上,鞋履前侧将康王氏的嘴牢牢捂住。 鞋底的泥土沾到鼻上,唇上,康王氏努力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只是张开了一条缝隙,发出呵呵的气声,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把康王氏的脸当抹鞋布,蹭掉了鞋底的尘土,何天脚底发力,康王氏觉得自己的头就快要像瓜果那样被踩爆了。 一股骚味传来。 何天这才把脚从她的身上移开,嫌弃地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坐下。 康王氏出了丑态,但是她只顾得上大口喘气,刚才差点就把她给憋死了。 刚缓过来一些,求生欲望就催促着康王氏逃离这里。 没有犹豫,康王氏手脚并用,快速爬到门边,双手拉着门扉,她心里还在害怕刚才的疼痛会再来一次,或者何天会制止她。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很顺利地开了门! 可是逃生的喜悦还没化为笑容,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秋娘?“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春月阁的这个贱人会未经传唤,就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而且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往日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秋娘此刻脸若冰霜,用行动回答了她。 一个大耳光子! 啪,清脆悦耳! 然后无视了被打倒在地的康姨母,秋娘抬脚进屋,身后两个女侍跟了进来,一个端着托盘,另一个进来后把门给带上了。 见到何天,秋娘脸上的冰霜顿时消解,笑容明艳如春日,恭敬行礼道:“主君安康。” “不用再叫我主君,既已去了贱籍,当了主子,那就学别人一样喊我一声小公爷就是了。”面对秋娘,何天的态度温和了很多。 “奴婢不敢。昔日若无主君恩德,奴婢和爹娘早就已经饿死在街头。后又是主君扶持,奴婢才能进了这康府。在奴婢眼里,主君永远都是主君。”秋娘动容道,眼底晶莹闪动。 “哎,那就随你吧。”何天没有再坚持,也没怀疑秋娘话里有假。 人可以撒谎,但是系统面板的忠诚度不会出错。 “在康家的日子,过得还好吗?”循例,老板得慰问慰问员工。 “主君庇佑,奴婢在康家处处都好,就是王大娘子喜欢让奴婢站规矩,动辄打骂,奴婢心头委屈,刚才忍不住出了手,请主君责罚!”秋娘说着跪了下去。 第380章 康王氏的下场 何天轻笑一声:「起来吧。我责罚你作甚?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她今天挨打,也是咎由自取。无论是妾室,还是庶子庶女,在她眼里都不是人,要打要杀就在她一个念头之间。真是好大的威风。」 秋娘先是谢过,才站了起来,从女侍手上接过茶盏,奉上。 然后和两个女侍就走到一旁,若不是一身绸缎,看起来就是三个丫鬟。 何天端起茶盏,掀开壶盖,悠哉地喝起了茶。 故事情节过于曲折离奇,冲击力又太强,足足过了快一刻钟,康王氏才从宕机中醒过来。 一手指着何天,一手指着秋娘,她激动地道:「你...还有你...你们原来是一伙的?!」 何天和秋娘都没搭理她。 康王氏自说自话,继续激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康海丰那个老废物,年老颜衰,自以为才高八斗,实则就是个大草包,怎么还会有人瞎了眼看中他,愿意自赎其身,嫁给他做妾,还是红袖招的清倌人。」 红袖招虽只是崛起数年,但是风头已经盖过了广云台等老字号,从那出来的清倌人虽是贱籍,但是爱慕追求者众多。 放着那些才子和王公贵爵不要,偏要倒贴进康家这个东京城里有名的虎狼窝,其中必有蹊跷! 「呱噪。」主君不满,下属自然是要做事的。 秋娘和身后的两个女侍就一起上阵,两人抓起康王氏,秋娘撸起衣袖,连掌了康王氏十几个巴掌。 等秋娘让开,出现在何天眼前的已经是一个大猪头。 不知道是恨极了康王氏,还是想在何天面前表现,或者两者都有之,秋娘这十几个巴掌,是用足了吃奶的力。 「带她过来。」 「是。」 看着被带到面前的康王氏,还有随着而来的那股骚味,何天心底有些后悔,远远说话就是了,干嘛还要拉过来呢。 长话短说。 「我那岳父是个湖涂的,岳母是个没心眼的,这些我都是看不惯的,但是我娶了他们的女儿。就算为了我那一对娇妻,我也得敬着他们。 但是,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妻子,我自己都小心护着疼着,生怕她们嫁给我受了什么委屈,你倒是好,敢登门去给她们脸色看,还敢出言威胁她们。」 想到如兰和明兰两人今晚食欲不振,心里担心,害得两个小吃货都各少吃了半碗饭,何天说话的语气就更冷了: 「你劝我那岳母去放印子钱,是既要拿盛家的钱来填补你康家的缺,又要让盛家的把柄落在你手里,做那砧板上的肉,任你宰割,当真是打得好算盘。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我的人头上。姨母?你这样的亲戚,张家可攀不起。 突患急症,救治不及。 失足落床,头触地而死。 或是幡然醒悟,痛彻前非,留下一封罪书,一一写明你的罪状,为不连累族人夫家,悬梁自尽。 这些死法,你选一个?」 康王氏目瞪欲裂,眼珠子都快要吐出来了。 无论是何天说话的语气,看她的眼神,还是先前遭遇的种种折磨,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何天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康王氏全身颤抖,打着摆子,恐惧的泪水喷涌而出,疯狂摇头大叫:「不要!不要!你不能杀我!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 「省省力吧,你就算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今晚府里的膳食都被我叫人下了药,吃下的人不睡到天亮是醒不来的,剩下那些醒着的,都是我的人。现在就守在院外。大娘子,你就别费劲了 。」秋娘打断她道。 说到这里,秋娘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何天。 她也是今夜才知道,在她之前,主君早就在康家埋下了不少钉子。 不过这也在理,主君那么重视那对姐妹,连带着对康家上点心也是应有之理。 秋娘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挡住眼眸里的羡慕。 康王氏不信,可是现实泼了她一盆冰水,外面安静得能够听到虫鸣。 看着越来越绝望的康王氏,何天冷嘲道:「怎么,选择困难?那要不我帮你选一个吧。就病死床榻吧,死得体面点。」 「不!不要!不要杀我!」康王氏涕泪齐飞,哀声求饶道:「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向你保证,不管是盛家,还是张家,我半只脚都不会踏进去了。我可以发誓的,若是有违此誓,就让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还有,让我的晋哥儿仕途崩断,允儿元儿嫁不得良人。好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吗?」 要她在床榻上无助地等死,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怎么能够? 从剧里就知道康王氏自私澹漠,为了一己私欲,置娘家和儿女前途不顾,但是当听到这番话,何天还是为她的儿女们由衷感到悲哀。 厌恶地看了康王氏一眼,何天冷声道:「你不想死?好,那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往日里你不是最爱打着为我那岳母好的旗号行事,扮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吗?以前你是怎么演的,那以后你就还给我继续演下去。不仅要演,还要演得更好,演得让我那岳母开心,这也算是我这个女婿送给她的一份孝心。 另外,我的两位娘子向来都是最敬长辈的,我不想听到外面有任何诋毁她们的谣言,只要让我听到一句,不管是谁说的,我就只当是你说的,把账都记在你身上。 刚才你服下的虫丸的效用,你应该已经深有体会。每旬秋娘都会给你一丸解药,能够让你体内的虫子继续安分地待着。但若是你犯了错,这解药就没了,到时失控的虫子会一点点啃噬你的脏腑,一寸一寸地咬下你的血肉,一点点从内而外把你啃成白骨。 勿谓言之不预。」 把话丢下,何天起身,看了秋娘一眼,离开了。 抛开长辈的身份,康王氏就是条小杂鱼,且还已经躺在了砧板上,不值得他为之伤神。 剩下的事情交给秋娘处理就好了。 王若弗被林噙霜骑在头上多少年,康王氏就笑了这个妹妹多少年。 现在好了,就让她也尝尝被妾室踩着的滋味。 至于留她一条生路,何天不屑地笑了笑。 暂且留她苟延一段时间而已。 他不怕一只有毒的小虫子,但不代表盛家那些人是万毒不侵。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要不是顾虑到今日康王氏才从张家气败而归,死得太仓促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 今夜就是康王氏赴死之时。 等缓过了这一阵,再让她安安静静地上路吧。 第381章 结局(一) 秋风吹,战鼓擂。 皇帝尚是皇子之时就心心念念着要夺回燕云十六州,重塑大周朝北边藩篱。 这份心思并没有被时光消磨,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强烈。 所以,在何天婚姻生活蜜月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和众大臣将领达成一致意见的皇帝下旨了。 兵发十六州! 旨意传到英国公府后,整个国公府就犹如一台庞大又精巧的机器,迅速地运作了起来。 皇帝旨意,英国公老将挂帅,随军将领官员的名单中,何天的名字也在上面。 等何天退朝回到府中,看到的是两张写满了焦虑和担忧的小脸。 最真性情的如兰还不只是如此,两只小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了一场的。 何天看得心都疼了,上前一把将如兰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眶,温柔地说道:「我的娘子大人,有什么好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过战场,难不成你每回都要哭一次吗?」 「先前和这次怎么能一样呢?以前相公带兵打的都是些山贼水匪,现在要对峙的可是草原蛮子,听说他们都是茹毛饮血的蛮夷,还还还....吃人!」如兰小可爱说到后面,眼眶里又湿润了,眼泪在打转。 「傻丫头,无论是山贼水匪,还是草原蛮子,在为夫眼里都一样,不堪一击。」何天说着,朝着明兰招招手。 等她走近,何天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一边一只手地揽着两人,信誓旦旦道:「我向你们保证,一根汗毛都不会掉的。你们两个就安心在家里等我凯旋归来,到时候向陛下和皇后娘娘帮你们挣个诰命。」 「我们不要诰命,只求相公平安归来就好。」如兰的泪还是掉了下来,明兰眼眶也跟着红了。 见再继续下去,两个小哭包都没个消停了,何天连忙使出注意力转移大法:「好了,你们两个去帮我准备些要带上路的东西。军情紧急,我要先父亲走一步去边关探听情报,今天就得走。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去帮我准备吧。」 「啊,怎么这么匆忙?」如兰和明兰更难过了。 明兰自制力强一些,抽泣两声就止住了:「那我和姐姐这就去收拾。」 何天点点头,坐在椅上,看着两人带着几个贴身女侍开始忙活起来。 该准备的东西英国公夫人那边早就让人准备妥当了,什么都不缺,哪里还需要收拾。 都是些转移注意力的借口罢了。 骑马从城门离开,纵马奔跑了一阵,何天勒住缰绳,回头探望。 远处的城墙上,三个黑点依稀可见。 那是还站着不肯离开的如兰和明兰,陪着她们的不知是张桂芬还是赶来为他送行的盛长柏,或许都有。 凝望了一会,何天回身,双腿一夹,「驾!」 马蹄声起,漫天尘土飞起,数十骑朝着血色奔去。 ....... 转眼十载。 「兔兔,兔兔,你在这里吗?」 两只小手拨开花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往里面探头望了望,没找到目标,脸上有些沮丧。 「哥哥,兔兔在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声音奶声奶气,扎着两个朝天的小辫,两颗铃铛系在上面,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发出「铛铛「的清脆声响。 在妹妹扑闪扑闪大眼睛里的期待,小男孩摇了摇头,懊恼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兔兔拎出笼子,又没看好它,这才让它跑了。」 「啊~~」小女孩的声音里满是失落,肉都都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满宝你别难过,哥哥 肯定会帮你把兔兔找回来的。」小男孩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 然并这一点都没把小姑娘满宝哄开心,整个花园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现在兔兔肯定跑别的地方去了。 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兔兔那像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还有摸不着那柔顺光滑的皮毛,满宝的泪珠子就像是不要钱的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还发出轻轻的抽噎声。 「满宝满宝你别哭呀!我都说了肯定会帮你把兔兔找回来的。」小男孩彻底慌了,他下意识地捂着屁股,慌张地四周张望了一圈,除了他们两兄妹的几个小跟班,谁都没看到。 他提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使出浑身解数安慰起了面前的小哭包。 「满宝,我让人去街上去买,买一只,一只不行?那买一大笼子,都给你,行不行?你别哭了。」小男孩企图利诱。 「不要~~我就要我的兔兔!」满宝坚决地甩了甩头,顺带甩出了几朵泪花。 「那我把我的狸奴赔给你,白色那只,你不是和我说过很喜欢吗?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过去。」继续利诱。 满宝的抽噎声停了一下,想到上次去哥哥院里,看到的那只躺着晒太阳的小猫咪,浑身雪白色的长毛在阳光照射下像是镀了层金子,可爱极了,可就是傲娇到不肯让她摸。 满宝心动了。 见这招奏效,小男孩顾不得内心淌血,喜道:「满宝,你同意了?」 满宝先是点了点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小男孩无语了,心里为自己的钱袋默哀,认命道:「狸奴给你,兔兔我也让人上街去买,好了吧。你千万不能再哭了,要是让爹爹看到,我就又该要遭殃了。」 说到这里,小男孩又有点心虚,又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父亲的身影,他就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想到那个偏心妹妹的父亲,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家庭弟位的他何时才能站起来啊! 「让我看看,是谁胆大包天,居然敢把爹爹的心肝宝贝儿都给惹哭了!」 小男孩的身体僵住了,看着一道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满宝身后的高大身影,看着妹妹被抱起来,他的眼眶就微微泛红。 爹爹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他明明都时刻关注着周围,还是没能防住。 一想到十之八九又保不住的屁股,他也想哭。 可是不能哭,要是真哭了,那受难的就不是屁股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呀! 第382章结局(二) 夕阳斜照,晚膳之后。 张家迎来了一天里最悠闲的时刻。 忙碌了一天的何天懒散地坐在屋里,看着门外在院里跑来跑去追逐嬉戏的一双儿女。 「善宝,满宝,你们两个悠着点,别摔着了。」 「哎哎哎,善宝你让着点妹妹。」 「你们两个跑累了吗?累了过来喝点水再继续玩。」 如兰站在庭院的走廊里,不时出声提醒两人,但是这两个娃娃都是嘴里应好应得爽快,脚下动作半点没停。 如兰笑着摇摇头,侧头吩咐下人看着点,缓缓走回屋里,身后两个婆子急忙跟上。 「姐姐,你就由着他们兄妹玩去吧,院里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呢。你这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的,我看着都替你觉得累。」窗边,明兰放下手中的绣品,看着走进来的如兰笑道。 「不用看着累,再过两个月你也该显怀了。」如兰回了一句。 明兰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右手不自觉地摸了上去,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酝酿着。 满宝前两天还趴在她的肚皮上听了好久,嘴上一直念叨着想要一个弟弟。 她倒是不怎么想,是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都是她的骨肉。 她也不是没担心没儿子傍身,在这府里会受欺负,老了也没个依靠。 只是..... 明兰看向何天,是这个人给了她不怕的底气。 相公待下人不算太和善,但是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主子,府内刑罚虽严,但是一切都依着规矩行事。 下人的一时失言,依着规矩就是罚点月钱,再重点也就是掌几个耳光。 只有那次,犯错的下人被重重地打了一顿,当天人牙子就上了门,发卖了出去。 更让她暖心的是,重打是何天的主意,发卖却是如兰的意思。 「你们两个都过来坐下吧。」何天起身扶着如兰坐下,又把明兰招过来,把她也按在了如兰旁边,说道:「都说了好几次,光线不好的时候就别折腾那些刺绣什么的,别把眼睛都给熬坏了。临盆还有大半年了,急什么。而且善宝和满宝的旧衣裳都还在衣橱里收得好好的,拿出来改一下再给弟弟妹妹,更好。」 「就是,六妹妹你就听相公的,我早就让人把善宝小时候的那些小物件都整理出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善宝生下来那会家里收了多少礼,光是衣服布料就堆了一间库房,就算你和我肚里的都是男孩,东西也绝对够用。」如兰应和道。 明兰笑着点头应道:「好,那我就听相公和姐姐的。」 下人给何天送来了茶,给如兰和明兰端上了补汤。 三人边用边闲聊了起来。 「长栋当真决定了,这次春闱要下场试试?」何天问道。 「嗯。」说起这个亲弟弟,明兰笑容更甚:「前两日回娘家探访,他亲口和我说的。他也知道自己积蓄不足,此次下场打着的是体验一番的目的,下次春闱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弟弟出息,她这个姐姐脸上有光,更重要的是,小娘在盛家的日子就更加安稳了。 「他心中自己有盘算就好。他的文章我是看过的,词藻华丽,谈得上锦绣文章,但是火候还差了点。」何天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书房里还有当年我读书记下的些许心得,还有考前写得一些文章,我让人抄写一份,送过去给他。」 原件是不可能送的,那是要留给亲儿子的。 「那就太好了!」明兰喜道。 「说到春闱,这次和我们家有关的人倒是有不少要下场呢。四姐夫来信说了下个月就要进京赴考,所以肯定是要继 续下场的,康二表姐的夫君说不定也要去走上一遭,六妹妹,你给长栋弟弟备礼的时候也顺带着给他们备上一份,我再着人送过去吧。」如兰插了一句。 「好,姐姐放心。」明兰爽快地应下了。 又一次当了甩手掌柜的如兰满意地点点小头,旋即皱眉道:「不过四姐夫这次我估摸着也是机会渺茫。他都连考了三次了,我觉着是一次比一次差。说来也是奇怪,当年父亲虽然恼怒四姐姐,但是念着骨肉亲情,物色夫家的时候还是上了心的。 四姐夫虽然家境清贫了些,但是爹爹说他是个学业上进,还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怎么考了这么多次都还没考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明兰秀眉微挑,神情有些古怪。 如兰看见明兰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知道点什么,把头凑了过去道:「六妹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了,四姐姐嫁到许州,进门后和婆婆的关系不好,三天一吵五天一闹,家里鸡犬不宁,四姐夫也拦不住,只能躲在书房里躲个清净。 这日子本就不好过,四姐姐嫁过去看着也有快十年了,一子无出,连生了三个女儿,她那婆婆就以此为理由,接了她娘家的一个侄女过来,给四姐夫当妾。 那个妾室一进门就和婆婆站在了一边,仗着有婆婆和娘家撑腰,处处和四姐姐做对。你也知道四姐姐心气有多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那自然就吵得更厉害了。 后宅不宁,四姐夫躲在书房里都没有用,成天为此劳心劳力,在四姐姐和自家母亲间周旋。书能读得进去几分?」明兰语气里有些同情和唏嘘。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读书本来就难,这样一折腾,四姐夫能看得进去书才怪。」如兰一脸恍然地点头道。 何天努力扮演一个好听众,她们两个加起来知道的都没有他知道的多。 连生三女的墨兰对儿子的追求已经有点疯魔,什么偏方秘方,不管有多荒唐,只要听说有一点用,就都敢去试,结果儿子没生出来,还弄坏了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生育。 这个消息没包住,让她婆婆知道了,当时那场面闹得不要多难看。 后来在婆婆的怂恿和支持下,那个小妾怀孕了,成功诞下一子,但是不过三月,孩子就夭折了。 这件事情和墨兰有没有关何天也不清楚,只是她那婆婆连着小妾都是把脏水泼在她的头上的,顾忌盛家没敢往外这么说,但是合上门来就没有什么忌惮了。 她那丈夫原本不信这些,但是三人成虎,何况说话的还是他的生母,日子久了耳濡目染下,还是对墨兰生出了厌恶,十天半个月都不往她院子里去一趟。 其实此刻若是盛家这个娘家愿意出头帮她撑腰,墨兰就算无子,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可惜墨兰在盛家是把长辈和兄弟姐妹们都得罪了一个遍,家族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有时候也不太管用。 墨兰入门多年无子嗣还能安坐正头大娘子的宝座,都已经是吃着盛家发展的红利了。 墨兰的话题到了这里就草草结束了。 何天起了个新话题:「明日你们约了桂芬那丫头去浅草寺吃斋是吗?」 「对啊,浅草寺的斋饭是东京一绝,善宝吃过一次,一直都念念不忘,满宝天天听哥哥念叨,嘴也馋了。我寻思就喊多点人一起,结伴踏青游山,共享美食,人间至乐。」明兰应道。 「那明天你们可得多带点人,善宝和满宝好动,人少了看不住他们。敬哥儿和兰姐儿也都不是安静的,四个孩子聚在一起,可有得闹了。」 敬哥儿和兰姐儿是张桂芬嫁入郑家后生下的一双子女。 年纪比满宝和善宝要大些。 「要不是明天约了人,不好临时推了,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了。难得休沐,就该阖家同欢才是。」 「相公下次休沐再一起去便是了。不过相公,你约了何人呀?」如兰好奇道。 第383章结局三-顾和齐 樊楼。 觥筹交错之后,何天走到窗边吹风,散散一身的酒气。 凉风习习,最拂人心,望着这座在夜幕下慢慢陷入沉睡的城市,何天不禁陷入了深思。 身后脚步声响起。 “不在屋里喝酒,躲在这里干嘛?”顾廷烨的声音响起。 “里面的人是被你都喝趴下了?” 何天没有转身的意思,背对着回答。 “倒是没有全部,七七八八而已。”顾廷烨提着两壶酒,走到何天旁边站定,酒气十足,但是眼神清明。 “来,再陪我喝点。” 接过顾廷烨递过来的一壶酒,冲着顾廷烨举起,何天笑道:“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顾侯爷。” “别人不知内情说这话就罢了,东京城里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你的呀,你的这句恭喜,有点掏我的心窝子了。”顾廷烨露出一抹苦笑,刚才在酒席上的恣意放荡全然无存。 和继母兄长争斗了那么多年,顾家的爵位终于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这份到手的战利品,却让他心里觉得空空荡荡的。 何天举起酒壶一口一口地小酌着,没有回答,他知道顾廷烨不需要安慰,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事实也是如此。 顾廷烨退了两步,靠在了柱子,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支撑着自己把话说下去: “我的父亲从小对我极严,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当着我面,少有好脸色给我看。我是既爱他,敬他,也恨他,怕他...” 顾廷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虽然他要说的话何天大多都知道,但还是一脸认真地听着。 不是装出来的,是军阵上共同拼杀的战友,也是东京城里的故友,光是这份交情就值得何天认真。 顾廷烨的嘴像是溃堤的大坝,开了口,就没停过,一刻钟,两刻钟.... 何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不在意,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顾廷烨的话语越来越低,身子也越来越低,最后顺着柱子滑落在了地上。 酒劲虽迟但到。 何天把手上彻底空了的酒壶丢在一旁,看着酒壶在地上滚远,说道:“出来吧。” 屋里的屏风后面有轻微声响传来,很快,齐衡缓缓走了出来。 一身月白色衣裳,丰神俊貌,相比年少之时面上多了些成熟和沧桑,老天爷似乎特别偏爱他,岁月留下的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魅力。 何天不禁感慨,这皮肉骨相,不愧是昔日的东京第一美少年。 “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今天家中有事,来迟了,进来之后就看见他们都醉在屋里。没瞧见顾二叔...和你。听到这边传来的声音,像是顾二叔的,所以才走过来。”齐衡解释道,解释得很详细。 “无妨,你和顾二素来亲近,他应当不介意这些事被你知晓。”何天微微摇头,笑道:“或许你也曾听他说过一二。” 齐衡看着在脚下瘫成烂泥的顾廷烨,叹息道:“顾二叔看似交游广阔,实则在这东京城里能说知心话的没几人。顾侯刚去的那几年,无酒不欢的他却坚持守孝,滴酒不沾。实在心里苦楚的时候,他也会来我府上找我,以茶代酒,吐露心中苦闷。” 沉默了一会,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坦然道:“正是因为知道在顾二叔身上发生的桩桩丑事恶事,我才真的体会到了家宅不安的可怖可惧。” 外人看顾廷烨过得风光,侯府嫡子,进士出身,翰林官人,如今老顾侯已逝世多年,袭爵的嫡兄又是个病秧子,若不是过去的十几年间,大周的医疗水平获得了极大的提升,这位齐衡也应该称一句叔的嫡兄撑不到唯一的女儿出嫁的日子。 似乎是了了心愿,顾廷烨的兄长在女儿出门后的第四个月就去了。 顺理成章,顾廷烨这个排行第二的嫡子应该袭爵。 但是顾家的爵位悬了一年多,才落在了顾廷烨的头上。 外人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齐衡却知道这是顾廷烨的后母,小秦氏的功劳。 幼时的种种温情,在爵位面前,都化为乌有。 只剩下明面上的虚伪模样,暗地里杀人不流血的铮亮刀光,令人心寒。 直至月初旨意下来了,顾家的爵位终于落到了顾廷烨的头上,尘埃才落定。 当天夜里,顾家祠堂走水,在祠堂拜祭祖先的小秦氏“不幸”罹难。 顾府里再也没有和顾廷烨相争互斗的人了。 只是顾廷烨并不觉得快乐。 那毕竟是他少时,真心实意地喊过“母亲”的人。 斯人已逝,所有的仇怨都随风而去,留下的都是些好的记忆,最是伤人。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是不对的,但是齐衡不得不承认,他的一切烦恼苦闷,因为顾廷烨的不幸反而被冲澹了很多。 齐衡抬起头,冲着何天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很苦,但是又透着解脱和释怀:“说来,这是我们十年来,唯一一次不是在公堂上说话,谈话的内容也不是公事。” 何天点点头,不吭声,不去打断齐衡的思路。 有些话憋了十年,齐衡想说,就让他说吧。 “当年我对明兰的心思,你知道吗?”齐衡看着何天。 何话,但是没有变化的表情让齐衡明白了答桉。 “也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齐衡自嘲地说了一句,缓缓走到何天旁边,和他并排,眺望远处天边的幽暗。 看了一会,他才继续道:“东京城里爱慕我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偏偏我心中所属的那个人,心中装着的不是我。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齐衡在最后一句话那里刻意放缓了语速,同时加重了语调。 何天嘴角翘起,齐衡也长大了,昔日只知顺着心意从不为明兰考虑的他,现在也会提醒自己,明兰心里从没有过他。 对这一点,何天比齐衡更清楚。 见何天明白自己的意思,齐衡才放心地接着道:“圣上赐婚之前,我曾经去求过母亲,说我想娶明兰,让母亲上盛家提亲,被母亲断口否决了。我只能绝食以对,但是才刚断了一餐,圣上的旨意就到了。” “我原是哀叹天意弄人,恨上苍为何不再给我多一点机会。但是现在看来,当初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我就算以死相逼,逼着母亲低了头,明兰入门后日子也不会好过。那时的我...护不住她。” 年少时以为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山河尽在掌心。 中年时一觉醒来,忽觉可笑,只空留余叹,叹人力有时尽。 齐衡侧过身,凝视着何天:“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你我都是集父母宠爱于一身,但是当年你能做到的,我现在都没把握能做到。 明兰嫁给你是对的。 只是有个问题,我憋在心中多年,不知道你可否为我解答?” “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天应诺道。 齐衡行了个谢礼,起身后表情变得格外严肃:“若当年是你处在我的境地,你会如何?” 对于齐衡的问题,何天没回答,只是举起右手,掌心对着齐衡。 在齐衡迷惑的眼神中,何天右掌五指骤然向里收缩,握拳! “砰!” 一声惊雷平地起! 那是空气被捏爆的声音! 第384章 结局四--林小娘 齐衡直愣愣地看着何天,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右拳。 「这就是我的答桉。」何天耸耸肩说道。 说句良心话,平宁郡主这个母亲是当得不错的。 虽然控制欲强了些,但是对齐衡的关心和疼爱是切切实实不打折扣的。 她并不了解明兰,也不想要去了解一个庶女,门第之见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她为儿子前途着想,想帮齐衡找一个得力的娘家。 东京里的顶流圈子外人看着风光,但是内里也是风浪不息,平宁郡主是深受老皇帝喜爱,被他当成女儿养在身边。 这份恩宠是有保质期的,随着老皇帝的年纪增长,有效期的截止日期也越来越近。 新帝登基,那又是一番全新气象。 齐国公府毕竟是公爵之家,就算没了皇帝的宠爱,也不至于一时没落,但是哪有齐衡是平宁郡主的眼中宝,她的宝贝,就应该在大周朝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科考她管不了,但是联姻,为儿子找个助力,她可以做到。 「若我是你,我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能够让你母亲痛痛快快地答应。」 实话讲,让何天代入齐衡的角度去思考,也会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平宁郡主若不是个称职的母亲,那他也能狠下心来,用尽手段去按着她那高贵的头颅应下这门婚事。 可偏偏不是。 很多手段就都无法用了,不是用了无效,而是用了心中会不安。 「但是我只知道,你想让自己的话能够让你母亲听进去一点,那你在她眼里,就不能单单只是一个儿子的身份。只有强者,发出的声音,才更能被听见。你得让他们相信,你可以齐国公府的先人肩上站稳,再凭借自己的能力手段去一步步往上走。 不见得你强大了,你母亲就会都听你的。但是至少,你的话,她不会只当做耳边风,而是能听进去,在脑里过上那么两三个回合。只有做到这样,你才有希望。」 若何天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纨绔子弟,如兰和明兰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儿,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就算知道心性不错,也不可能点头让她们抬进公府的大门。 儿子无用,那就更需要谋一门好婚事,找个好助力,方能够走得更长更远。 就算再是宠溺,父母的心在该硬的时候也是都能硬的起来的。 医术、文道、武艺、手段目光.... 是这些让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放开了对何天婚事的管束,而不只是一味地任之由之。 在何天看来,按照剧里情节,若是齐衡当年第一次春闱下场便成了,他和明兰倒会多一分可能,虽然这可能性也不大,但至少比完全没有来得强。 「你拼尽自己的全力,直到你倒下,这件事都不一定能成。但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得那么辛苦为的不一定是最后的开花结果,而更多在乎的是一种可能。你努力了,失败了,心里会难受。但是你更难受的,是你觉得自己失败是因为不够努力,或者是还没开始努力,就已经没了下一步的可能。」 「齐衡,你抚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是我,是明兰,是你母亲,还是,你自己。」 何天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转身离开,留下齐衡一人。 话已说尽,这里诸事已了,该回府去陪香喷喷软乎乎的娇妻们了,哎都是老夫老妻了,怎么一想到这里脚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加快了呢。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开了这里。 ..... 幽州,燕云十六州之一。 州内多山地,农业不兴,城镇多以军事功能为主。 蓟城,幽州的州府。 天刚蒙蒙亮,一条幽暗的小巷里,一扇门扉忽地打开,一个粗壮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系着腰带。 有人从身后追了出来,边跑边喊道:「秦大爷,你给的钱不对,少了!」 若是有盛家的人在此听到这个声音,肯定能够一耳就听出来这是林小娘的声音。 「呸!」秦姓汉子回头啐了她一口:「钱就这么多,一个多的铜板都没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长得像个恶鬼似的,本大爷愿意吃亏帮衬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张口要那个价!」 这口飞沫刚好落在追来的林噙霜脸上的面纱。 林噙霜脸色顿时就变了,用左手摘掉面纱,但是右手却向前伸去,要抓汉子的衣服不让他走。 这钱还没交齐呢! 汉子粗暴地一掌拍开了她的手,骂道:「哼,一个暗门子,装什么清高,谈什么诗词歌赋,我呸!要不是身段还行,嘴上功夫也还行,熄了蜡烛又看不见你那丑模样,大爷我才不稀罕来这里呢!」 林噙霜被戳中了伤疤,忍着右手的剧痛,用红肿的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但是脸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如蜿蜒的蜈蚣成群扎堆地爬了满脸,一只手怎么挡得住呢。 「呸!真是晦气!大清早就见了鬼!」汉子纵是看过了好几回,看到女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全身鸡皮竖起。 要不是囊中羞涩,他何至于沦落到如此荤素不忌,连这样面如恶鬼的女子都下得去口! 咒骂了两声,汉子大摇大摆地离去,发誓赌咒再也不来了。 「咯吱~」 林噙霜还想要继续去追,巷里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她怨恨地看了汉子的背影一眼,旋即,赶在别人出来之前捂着脸跑了回去。 急促的脚步声勾起了屋里人的好奇心,两个头探了出来,看到了林噙霜匆忙跑开的背影。 「娘,又是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她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除非买米面油粮,她不都是躲在自己屋里不出门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哼,我怎么知道!这种***货色,看到她都得回去洗眼!也就是她有点自知之明,长得和恶鬼一般,要是还敢成天乱出门,吓到我的乖孙子,看我不收拾她!」 「娘,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她原是林家买来的下人,后来偷偷爬上了林员外的床,然后被林员外家的那位母老虎给当场逮住,对着脸上抽鞭子。嘶,这是要打多少鞭子,才能够打成这样子啊!」 「呵,那不还是她自找的!好了别看了,快去磨豆,家里面还等着用早食呢。」 林噙霜不知背后有人在说她,一路捂着脸跑进屋里,把大门紧紧关上,屋里黑漆漆的一片,窗户和其他可能透进光的地方都被用黑布蒙住了。 林噙霜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有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才能让她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宛如能够看得见似的,林噙霜走到了桌边,摸着椅子的边缘走了下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的味道,但是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只是摸着桌上的几十个铜板。 铜板有些油腻,散发着一股怪异的臭味,不知道汉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噙霜不嫌弃,一枚一枚地细数着,马上就要到了本地帮派收钱的日子了,她再凑不齐,就连在这里做暗门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能去流落街头,去那荒郊野庙里,为了一口发馊的吃食,张开 双腿伺候那些浑身污垢的乞丐。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林噙霜就浑身发抖,握着铜板的手指捏得发白。 未来的日子暗澹无光,让她只感觉到自己是麻木地活着,不知道活着是为何,但是她不舍得死去,不甘心死去。 墨儿,枫哥儿,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阿娘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们为什么还没找过来? 林噙霜的泪水淌了下来。 她连谋生都难,怎么凑得齐回东京的路费。 她也曾经向人诱之以利,只要把她带到东京城,必有重谢,可惜人人都把她的话当成失心疯,没人愿意搭理她。 「冬冬。」 门口传来敲门声,林噙霜连忙站起,抹掉眼泪,把面纱仔细地围好,这才起身去开门。 「刘大爷,你又来了~人家好想你呢~」 第24章 天上月 何天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即时的答案。 叶子有些局促,在台面下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衣服的一角。 叶子无言,空荡荡的大厅也随之陷入了寂静。 虽是学生,但是叶子的兼职经历丰富,接触过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一些社会中打交道的技巧还是颇为娴熟的。 她可以选择开个玩笑:“这不是现在给孟总打工吗?在大老板面前,我这个卑微的打工人可不得处处小心翼翼,时时颤颤兢惊的。要不然孟总一个不开心,我的饭碗不就不保了吗?” 或者搪塞两句,转移开话题,无论是刚刚离开的纪思敏,还是她现在的工作,都行。 但是她这会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刚去的那趟洗手间,像是把脑子也落在了那里。 急! 谁能告诉她这时候该怎么办是好? 泛红的俏脸上颗颗小汗珠开始沁出,晶莹剔透。 “因为纪思敏刚和你说的话?” !!! 闪躲的视线终于定焦在何天的身上,叶子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你....都知道了?” 何天点点头,顿了一下,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偷听你们的对话,只是基于对她还有你的了解,猜测了一下。你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我,所以我猜在你们的谈话中,我的分量应该不低。” 何止是不低,满满的都是你好吗? 叶子腹诽了一下,任凭是谁经历了一晚上情绪的起起落落,心里都难免有些怨念,只是有但不多而已。 所以这句话她只是放在心里。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 也不知道要不要去继续这个话题。 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丛火焰,火星不断地往外溅射,发出耀眼却又致命的光芒。 想要靠近取暖,却又害怕太近烫伤,心有千千结,于是徘徊不前。 所以,继续说话的只能是何天。 “我猜,她会和你说,今晚真正的女主角是你,而不是她。我用一个那么蹩脚的借口把你骗了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去帮我应付她,其实由始至终,今天发生的种种,都是冲着你来的,对吗?”” “我看得出来,纪小姐很喜欢你,今晚被你这么一通拒绝,心情激动,情绪上头,说的都是些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我没往心里去。” 隔了一会,叶子才在何天炽热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组织出了这么一番话。 “是”字没有出口的机会了。 因为对面的男人自问自答了,而且还是抢答:“她说的没错。” 叶子呆住了,彻底地呆住了,她直愣愣地看着对面,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震惊、困惑、喜悦.... 像是打翻了情绪的调味罐,各种情绪全都涌了出来,让叶子的心彻底乱成了一团麻,头脑有点发胀。 看着被自己的一记直球兜脸打蒙的叶子,何天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拎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柠檬水,摆在叶子的面前。 叶子下意识地拿了起来,放到嘴边,冰凉的液体流过唇齿,滋润着发干的喉咙,也让发烫的头脑得到了一点冷却。 咕咚咕咚,不知不觉间杯子已经空了。 “为什么...?” 叶子自问,她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 尽管出身不好,这二十年人生走得比常人艰辛了一些, 但是,在资源不如很多同龄人的条件下,能够考上燕大这所重点学府,在智力、努力和毅力这几方面都能证明她的优秀。 至于容貌是否靓丽,个人主观性想法太强,但是从这么些年遇到过的或是搭讪或是情书表白的数量来分析,她的外貌至少也算是中上水准。 关于品性,叶子不敢承认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是她这些年没有害过人,也没有试图走哪条捷径来“不劳而获”。 与人无害,与己无伤,那品性和道德水准也在及格线之上。 所以对于自己,叶子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她应该在同等背景出身的同龄人之中,总能沾沾优秀这一档的边。 前提是,同等背景出身。 孟宴臣的优秀,和她的优秀,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面上能够拿来相提并论的。 这样的男人于她而言,就是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 但是眼下,这个人却在和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 简直不可思议! 编剧都不敢这么编! “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何天站了起来,上半身前伸,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将自己的脸凑到了叶子的面前。 两张脸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近到叶子感觉自己只要再稍微往前那么一点点,两人的鼻尖就要厮摩在了一起。 心脏疯狂地跳动,剧烈到让叶子感觉也许就在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 她不敢往前! 但是她也没办法往后。 一只厚实的手掌绕过她的脸颊,在将垂落额前的一缕青丝带到耳边后,停留在了她的后脑勺,消灭了她后退的可能性。 她只能在这极度亲密的距离里,去迎接何天的凝视,看着他的眼眸里的光芒闪动。 “喜欢这种事情,不需要为什么。它既道不明,也说不清,真要去具体描述,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十分恰当的字眼,但是当它出现的时候,你却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到来。 所以,不要去问为什么,我回答不上来,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没有意义的问题。 合不合理,可不可能,它都已经在这了,我知道,然后,你现在也知道了。” 叶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孟宴臣这是在和她“告白”? 不行,叶子,你要冷静下来,你必须冷静下来! 叶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试图把自己的理性给呼唤回来。 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逃避了和何天的对视,终于让理性慢慢回归。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里多了几分清明。 “我很惊喜,能从孟总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但是孟总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今晚她做了一个灰姑娘的美梦,但是现实不是童话,梦始终是要醒的,叶子选择,自己主动醒来。 被拒绝了的何天没有半点气馁或是生气,更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眼里的欣赏之色更浓。 “你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那我能不能把你刚才的话解读为,你喜欢我,但是心里有别的顾虑,而不敢去接受?” “是!”叶子终于干脆利落了一回。 她迎着何天的眼神:“在我接触过的人之中,孟总是最优秀的,没有之一。如果要说我对你没有过想法,那是自欺,也是欺人。但正是因为有过想法,所以会格外关注,了解越多,越明白你的优秀,我就越会告诉自己,把这些想法藏在心里就好。 孟总,你是百亿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一个决定,就可以影响到成千上万个家庭。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如果能够进国坤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你就像是太阳,陪在你身边的应该是皎皎明月,退而求其次也应该是繁星,而这两者,我都不是。 我记得孟总说过,公主,就应该穿公主裙。但我不是公主。” 把想说的话都一口气说了出来,叶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随着这口气出去了,叶子觉得整个心都空落落的。 酸楚的滋味在心间泛滥。 她接受现实,但是心也有不甘。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 “?”叶子错愕地看着何天。 “试....什么?“ “试着....成为月亮!” 第25章 许沁的婚后生活一 “许医生下班啦?” “恩。” 面对新来的护士热情的招呼,许沁的回应显得有气无力,勉强应付。 小护士倒没觉得什么,这种高强度加班后的丧尸状态她在别的医生身上也见过不少。 不过许沁的疲惫丝毫不影响小护士的好奇心,她探头探脑地往医院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想看的,忍不住嘟囔道:“许医生,你这么晚下班,你老公不来接你吗?” 许沁前行的步伐有了些凝滞,强行泛起一抹笑容:“我让他别来的。他工作忙,很辛苦的。” 尽管事实是,宋焰从未提过,接送她上下班。 丢下这么一句,许沁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像是注入了新的能量,匆匆而去,步履飞快。 “又犯花痴了?”说话的是和小护士一起值班的同事。 “你说什么呢?谁犯花痴了!” “呵呵,没犯花痴你提许医生的老公干嘛?不就是觉得许医生的老公人长得帅,馋人家身子,可惜哦,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哼!说的好像你不馋似得,那天许医生带她老公来医院发喜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整个人都看直了,恨不得把两颗眼珠子挖出来焊死在她老公身上。当时我就该拍照留证的!”小护士年纪虽小,但是嘴皮子功夫不浅。 被拆穿的同事无奈只能举手投降。 这会护士站很空闲,两人又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了一会,才齐齐地发出感叹:“哎,真羡慕许医生,有个那么好的老公。” ...... 许沁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的话题,也不关心。 她实在太累了,刚刚在出租车上都不小心睡着了,到了目的地司机喊了她好一会才醒了过来。 双腿像是灌了水泥一般沉重,许沁眼下只想快点回到家里,倒在床上,窝在宋焰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穿过小区大门,绕了两个弯,在快到楼下的时候,许沁抬头,数了数,快凌晨三点了,十楼的阳台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那是她的家,她和宋焰爱的小巢。 被孟家“赶”出去之后,宋焰带着她搬回了舅舅那边,但是没在那边住上多久,她和宋焰就搬了出来。 新家是租的房子。 逃离了孟家这个囚笼之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所有资产,车子和房子她都没有,只有家里给的一张银行卡上,存着她多年来剩余的零花钱以及压岁钱,一百万出头。 本来还有一些父母送给她的珠宝首饰和其他贵重物品,但是都放在了孟家别墅里,拿不回来了。 一百来万在燕城这种城市并不算多,按照她和宋焰现在租的这个三房两厅的房子的价格,首付都不够。 更何况,宋焰现在无业,许沁还在规培阶段,工资不高。 尽管不想承认,许沁知道,她和宋焰如今,还是依仗着孟家的恩泽在生活着。 不过没关系,许沁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她们很快就不用了。 她自己有手有脚有工作,可以挣钱养活自己,而至于宋焰,想起自己的爱人,许沁的嘴角就挂起了幸福的笑容,身体的疲惫瞬间消失无踪。 她的宋焰一直都很优秀,只是被各种耽误了而已。 这个成为了她生命依靠的男人,终于要开始自己的事业。 电梯缓缓上升,在十楼停稳,电梯门缓缓打开,许沁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锁推门。 客厅没人,卧室里也没有宋焰的身影。 许沁眉头微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屏,2:56。 今天又应酬到这么晚吗? 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老公”,犹豫了一会,想起了上次打电话影响了宋焰的工作,回来被他说了一通,许沁最后还是收起了手机,没有拨出这个电话。 宋焰在外面为了他们这个家那么努力,她这个做老婆的,不能拖他的后腿。 何况,为了宋焰的这次创业,除了留下的几万生活费,许沁把自己卡里的所有钱都转给了宋焰当启动资金。 宋焰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洗漱结束,已经三点半了,宋焰还没有回家,许沁看了看手机,一条信息也没有。 轻叹了一口气,强压下对宋焰的心疼,许沁坐在梳妆台前,涂抹了一些身体乳之后,在上床睡觉之前,许沁拉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首饰盒里,是结婚的时候宋焰送给她的五金,金戒指,金手链,金耳环,金项链,还有一对金手镯。 看着这些金饰,许沁的眼里满是幸福的甜蜜。 以前,她觉得黄金俗气,付女士给她买的金饰她都只是收着,戴都没戴过。 现在,宋焰送给她的这些金饰,她也很少戴,不过不是因为俗气,而是因为她舍不得,怕戴出去万一丢了,她会心疼死。 哪怕只是磕磕碰碰,她都不愿意。 她知道有不少人,都认为宋焰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她的家世。 她是孟家的女儿。 但是她很清楚,宋焰不是。 如果宋焰和她在一起,是图孟家的荣华富贵,那就不会在知道她被孟家“赶走”的第二周,就和她跪地求婚了。 也不会,在自己经济十分拮据的时候,东凑西凑给她置办了这么一套首饰。 按照现在的金价,这一套首饰加起来得好几万。 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宋焰来说,这已经是他的竭尽所有。 所以就算他们结婚没有举办婚礼,只是在民政局领了证。 许沁也很满意。 用绒布加上专门的清洗剂对她的宝贝们进行了保养,把首饰盒收好,许沁这才躺在了床上。 工作的疲惫在躺下的瞬间涌了上来,不到一分钟,许沁就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月移星落,日出东方。 金灿灿的阳光穿过白帘,洒落遍地金黄,随后慢慢消失。 直到中午时分,闹钟把许沁给叫醒了。 迷迷糊糊间,许沁翻了个身,想和往常一样,伸手去抱枕边人。 却扑了个空。 床的另一半,冰冰凉凉。 第26章 许沁的婚后生活二&离去的叶子 “嘟嘟嘟...” “宋焰,快接电话啊!” 许沁接连打了几通电话,宋焰都没接,很是着急。 以往宋焰在外面喝酒应酬的次数不少,许沁虽然不喜,但是也没有太担心,因为宋焰答应过她,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宋焰也是说到做到。 这还是结婚之后第一次,他整晚都没有回家,而且一通电话,一个信息都没有。 许沁担心宋焰是不是出事了。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宋焰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宋焰!你在哪里?!你怎么一个晚上都不回家,也不给我一个电话,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许沁像是找到了快沉溺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地说道。 可是电话那头回话的不是宋焰。 “嫂子,我是黑皮啊,焰哥出事了,现在在医院躺着。我看他电话一直在响,所以就帮忙接了。” 听到这个声音,许沁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脸上泛着油光的黑胖子。 他是宋焰的好哥们,但是许沁对他印象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和这人接触过的几次,许沁都觉着泛着恶心。 这人浑身透着一股猥琐的味道,看她的目光里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那种感觉她很熟悉,由于长相出众,一年到头这种色眯眯的目光她没少遇到过。 许沁不喜欢他,也和宋焰提起过,宋焰口头佯装生气,口头上说着不会再和这种人来往,但是很明显,宋焰只是没再把这人往她面前带,私下来往不绝。 只是这会许沁没有半点心思去关注这些。 宋焰出事了! 人在医院! 用残余的理性问清楚了具体哪个医院,许沁顾不上洗漱打扮就直接出门了。 “师傅,市一院!我有急事,麻烦您快点!” “好嘞,请系好安全带。” 坐在后排,许沁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渗出,顺着脸颊淌下。 宋焰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出事? 他只是出去和别人应酬而已,怎么会应酬到进了医院呢? 不是喝酒,宋焰的酒量有多好,她是见过的。 那..... 会不会是孟家? 她已经和孟家断绝了关系,孟家应该不会再找宋焰的麻烦....吧? 许沁脑海里浮现了两张脸,一张面容肃穆透着不辞颜色的高傲,另一张斜眼睥睨,满是不屑。 付女士和孟宴臣... 他们真的不会继续对宋焰出手? 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付女士的“前科”和“恶行”还历历在目,现在付女士对宋焰的厌恶只增不减,做出点什么事情不足为怪。 而孟宴臣呢,因爱生恨,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他有动机。 也有能力,给宋焰找麻烦对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许沁猛地摇了摇头,也许不是? 她和宋焰都已经结婚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的生活过得很安稳幸福,孟家人的身影彻底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如果孟家人真的要报复,那他们的生活早就一地鸡毛了。 但是万一..... 孟家人的恶意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呢? 见识过天堂,坠入地狱的时候只会更加痛苦。 此时此刻的许沁没有意识到,换作之前,她是不会如此去怀疑家人的。 就算从宋焰口里知道付女士的那些“阴损招数“,伤心难过的同时,她也曾在心里试图为这位喊了二十多年妈妈的人找过借口。 而现在,在宋焰一天天的影响下,孟家里的每个人,在她心里都成了坏人,阴谋家,阴诡小人。 从家到医院的距离不远,中午路况还算畅通,所以许沁很快就见到了宋焰。 宋焰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右手绑着绷带,一只脚打着石膏,脸上淤青痕迹明显。 “宋焰!”看到此情此景,担心了一路的许沁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扑到了宋焰怀里痛哭。 看到许沁到来,宋焰原本颓然的神色变得振奋了一些。 用完好的左手拍了拍许沁的背,安慰道:“老婆别哭了,我这都是皮外伤,医生说了没什么事的。” “这哪能算没事?你的手,你的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宋焰沉默。 难道要他说,昨晚在商k和一群人喝酒,喝多了他睡了一个女的。 睡了倒无所谓,婚前婚后,他都没少偷腥。 一张破证哪里能束缚住他这个浪子,尤其是,这个浪子的钱包鼓了之后。 钱壮浪人胆,所谓的应酬,都是他搪塞许沁的借口。 他最近玩得可嗨了,差点都喊出“今晚全场宋公子买单”。 睡了也就睡了,问题是这个女的还是个有夫之妇。 人家老公找上门来了! 当被窝被掀开,他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就迎来了一顿痛打。 这事换到以前,他半点不怕,光脚不怕穿鞋的。 对方如此对他,他大可以报警,让对方接受法律制裁,至少也要对方吐出一笔钱来。 他宋焰岂是肯吃亏的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下一秒剧情就变了。 那个被他睡了的女人跳了起来,居然用许沁来威胁他。 宋焰这才想起,自己是已经结婚的男人。 许沁是蠢,但不是白痴,如果出轨的事情被许沁知道了...... 所以到了最后,宋焰挨了一顿毒打,还赔了对面几万,算是封口费。 宋焰的沉默引起了许沁的怀疑。 她抬起头,泛红的眼睛注视着宋焰:“是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宋焰偏了偏头,强扯起一抹笑容,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遇到了酒鬼闹事,我刚好路过被卷了进去,运气背了点。” “焰哥,要我说,那伙人明明就是冲着你来的!”说话的是在病房里的另一个人,黑皮。 “都说了是误会!我和他们都不认识,无缘无故,他们怎么会来找我麻烦?”宋焰厉声反驳道。 “谁说无缘无故的,说不准他们就是别人找来的。要不然,昨晚一群人打架,其他人最多就是淤青破皮,连血都没见多少,偏偏你一个路过的,手断脚断,伤得比谁都重!这不是冲你来的还能冲谁来的!”黑皮梗着脖子道。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那会喝多了,站都站不稳,哪里看得清发生什么。好了好了,别说废话了,你去外面饭店打包点吃的过来吧,我老婆饿了!” “我....”黑皮还想说点什么,宋焰双目怒睁。 在压迫的目光注视下,黑皮看着有些不甘,嘴唇翻动,最后也不敢再说什么,缩缩脖子走出了病房。 将两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的许沁不等黑皮走远,转头看着宋焰:“黑皮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焰眼神有些闪躲,像是有点心虚地下意识低了低头,但很快就抬头接话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瞎编胡扯。好了好了,你别担心了,这就只是一场意外,和孟.....” 宋焰猛地闭嘴,一脸说错话的表情。 孟! 果然,她想得没错,宋焰受伤的事情十之八九和孟家脱不开干系。 看着许沁眼里闪过的愤怒,宋焰嘴角勾起,但是很快就又放下,伸手揽住许沁温柔地说道:“老婆,我没事的,你别乱想。” 把头埋在宋焰的胸膛里,许沁的泪珠又成串地掉了下来。 明明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一定很疼吧,但是就算这样,还是第一时间想着安慰自己,把所有的委屈都吞到自己的肚里。 能嫁给这样的人,自己真的好幸福。 “老公,对不起....“ 许沁弱弱的声音响起。 “傻瓜,说什么傻话。”宋焰宠溺地摸了摸许沁的头。 许沁你就一辈子都做个傻瓜吧,我的富贵荣华可都指望你呢。 和孟家断绝关系? 开什么玩笑! 不为了孟家,他都把许沁吃干抹净了,还费那么多心思演二十四孝老公干嘛! ....... 燕城双流机场,人流如织。 “唔,不用理她。通知一下保安,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公司。” “是。” 挂断电话,何天眉毛微挑,许沁突然跑到国坤集团来找他干嘛? 用助理的话,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摆着一张臭脸? 自从上次把许沁的房子收回来,他就没有再去关注过那对“痴男怨女”。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否则许沁领证都没和家里打一声招呼,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子,怎么还会主动上门。 算了,回头让人查查看,当个乐子也好。 收起发散的念头,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人:“那边安排了接机的人,生活上或者是学业上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一般的事她都能解决,解决不了的她也会找人解决。你只用专心学习,不要分心。” 叶子抿了抿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唇,点头表示知道。 “史密斯教授虽然话少,看着也很凶,但是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在商业管理领域的学术造诣很深,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能从他身上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恩!”叶子重重地点头。 没说什么表决心的话,再多的话也不如行动。 坦白讲,无论是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还是在顶级学府里的顶级教授手下求学,对以前的她来说都很陌生。 压力排山倒海朝她涌了过来。 但,压力再大又如何? 她已经选择了。 叶子的眼里满是坚毅,她不管前面风雨再大,既然选择了,只管埋头往前冲就是了。 在那个晚上,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向何天靠近一步,让自己冒一次险,而不是转身逃离。 所以,她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够配得上他的人。 在基金会的短期实习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很多不足,无论是在理论知识储备上,还是在职场技能方面,都差得很多。 在和何天交流之后,面对何天给她提供的几个选择,她最后选择了读研。 不过不是在燕城继续攻读生物专业,而是选择了去更好的学府学习,跨专业到了商业领域。 何天笑着摇了摇头,叶子还是太稚嫩了,只用看一眼那紧绷的小脸就能猜出她此刻的心思。 如果说叶子的过去,是从一颗落在贫瘠的岩石裂缝里的种子到拼命吸取营养后萌芽露出地面迎接阳光的小草。 那她的未来,就要更加拼命和努力,去争取成为那绚丽夺目的花,或是参天的大树。 何天只是提供给了她一个选择,一个起点,之后如何发育,会发育成什么,都只能看叶子的造化了。 不经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 起点落后于别人没有关系,何天拖着她的人生起跑线往前拽了一段。 把叶子送到国外深造,耗费的资源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尤其是在钞能力效果显着的美丽国。 安慰开导的话没必要说,何天知道,叶子的过去赋予了她远超同龄人的坚毅和韧性。 他只需要在叶子面前表现出坚定的信任即可。 何天相信他的叶子,坚信不疑。 不过不说安慰的话,不代表着他什么也不干。 把手机放回兜里,何天往前两步,在叶子做出反应之前,张开双手将她直接拥入怀中。 两人第一次拥抱。 淡雅的茉莉花香扑鼻,感受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人儿身躯突然变得僵硬,尔后又缓缓软化,最后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也落在了自己腰间。 过往的路人来去匆匆,没去关注相拥的两人,在机场这种离别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成百上千次。 此刻只有两颗贴得很近的心。 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何天轻抚着叶子的青丝,丝滑的手感让人爱不惜手,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过了一会,何天怀里的可人儿才动了动:“嗯。” 声音轻轻柔柔,却如穿石的水滴,透着一股力量。 ..... 看着停机坪上的飞机开始缓慢滑动,起飞,爬升,在天际慢慢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何天这才转身离开。 第27章 转瞬五年 时光如水,一晃眼,五年的光阴就悄然流走了。 深夜时分,国坤集团总部大楼。 二十三层的灯还亮着。 “叶子姐,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嗯,你们两个回去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叶子姐,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三五个大汉近不得我身。” “就你嘴贫,看来是工作太少,精力过剩,要不你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加班?” “嘻嘻,我倒是愿意,可就怕惹老板生气。我可不是那种不知情知趣的人哦,好啦,我走啦,叶子姐明天见。” “嗯明天见。” 听着助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叶子把散落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舒展下筋骨,勾勒出了玲珑有致的曲线。 岁月的流逝在叶子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沉淀出一股沉稳典雅的气质,褪去了少女的稚气,换来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金色边框的眼镜更是增添了些许知性的气息。 放在人群中,定会是吸引众人眼球的存在,可惜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欣赏到这幕风景。 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叶子去茶水间冲了杯黑咖啡,入口的酸涩皱了她的眉头,但也驱散了不少困意,这才回到座位,继续埋首于文件堆里。 对于熬夜,她有很丰富的经验。 在国外读书的两年,她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学成归来,入职国坤集团后的这三年,她也是延续着读书的传统,用更多的时间和投入,去换来更大的进步。 她能够付出的,只有她的汗水。 她对此感到很满意,她愿意尽己所能地去付出所有。 何况。 她并不孤单。 和她隔着一道大门的房间里,有人在陪伴着她。 电脑屏幕上右下角的时间数字慢慢变大,直至归零,办公室里才响起了房门推开的声音。 何天走到叶子的办公桌前,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叶子处理完手头的一份文件。 叶子没有觉得奇怪,这是两人的默契和习惯。 “可以走了吗?”等叶子把文件合起收好,何天才出声。 “嗯。”叶子抬眸,冲着何天露出笑容。 把东西收拾好,拎起挎包,叶子很熟练地挽上了何天的手臂。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陪我去吃点东西?” “好啊,去哪里?” “你上次不是说有些怀念你们学校小西门那边的红姐饺子馆吗?就去那里吧。” “好~” 吃完宵夜,何天开车送叶子回家。 黑色的车辆行驶在漆黑的夜幕之下,白日里堵塞严重的道路此刻却是畅通无阻。 “这周六有什么工作安排?” 对于行程表背得滚瓜烂熟的叶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上午十点约了和三宏重工的李总谈绿城那边的项目开发,下午三点总部那边有个会议,晚上是家宴,按照惯例,没有安排其他活动。” “上午的洽谈我会和李总联系,商量换个时间,下午的会议让崔秘书主持吧,那天就不要安排工作了。” “好。” 对于何天的安排叶子没有意见,只是她有点好奇地看着何天道:“周六你是有什么安排吗?” 声音里隐隐透着期待。 不工作,难道是要两人世界? “其实也没什么事,付女士发话了,让我周六带你回家吃饭。” “她说,家里只有三个人太冷清了,以后想添多双筷子。” ....... 市三院。 “你们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我先带你们在医院里转转,熟悉一下各个科室。能记住最好,记不住也没关系,未来你们都要在各个科室之间轮转,慢慢都会熟悉起来的。” 五年前的小护士,现在也已经是一名资深护士了,她正在给今年入职的新人们做介绍,带着熟悉环境。 看着新人们清澈中透着愚蠢的眼神,她忍不住感慨,当年的自己,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带着人刚拐了个弯,她就看到了走廊的另一头迎面走来的一个白袍身影。 “许....”打招呼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沁满脸阴郁,眉头紧缩,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心情不好,小护士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给自己找事。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想法没错。 许沁好像完全看不到她们这群人,就算她带的新人中有两个主动问好,许沁也恍若未闻,径直从人群边上走过,犹如一朵乌云无声飘过。 “刘姐,刚才那位是.....” 看着职场菜鸟们一个两个脸上露出的忐忑,小护士宽慰道:“那位是急诊科的许沁许医生。许医生可能是刚手术完,看着挺累的。” “原来她就是许医生啊?”一个菜鸟惊呼道,急忙回首看去,却看了个空,许沁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再回头,迎接她的是一双双充满好奇和八卦的清澈大眼睛。 菜鸟吞了吞口水,解释道:“我有个长辈也在这里工作,入职之前我找她取过经,提到了一嘴许医生。” “那你家长辈怎么说的?” “.....“ 菜鸟哑巴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显然,她从长辈口里听到的关于许沁的消息,并不太好。 “好了好了,收起你们的好奇心,以后你们在这里工作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打听。既然说到了急诊科,那我就带你们过去那边看看吧......” 小护士拍了拍掌,打断了这场八卦。 菜鸟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小护士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菜鸟的长辈和她关系不错,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能扶一把就扶一把吧。 总不能让这家伙入职的第一天就开口得罪人。 说到许沁。 恍惚间,她回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场景。 她居然还羡慕过许沁。 失笑地摇摇头,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 另一头,沿途扩散低气压的许沁来到了办公室门前。 她刚想推门进去,但是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下了动作。 兴许是谁进出的时候没把门关好,留出了一条缝,让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杨医生,医院网站上刚公布了这次科研小组的入选名单,你入选了!” “哪里哪里?让我看看!咦真的哎,恭喜杨医生!” “杨医生,这好事临门,是不是该让我们都沾沾喜气呀?” “行行行,明天的下午茶我请行了吧?” “谢谢老板!” “谢谢老板!” 欢快的声音落到许沁耳里,只觉格外刺耳。 这次的科研小组她也提交了申请,但是医院公布的名单上却没有她的名字。 而和她同期进来的杨思佳却榜上有名。 她刚才就是去了主任办公室谈这件事。 科研成果对于医院职位的晋升很关键,她很需要这次机会。 但从她回来的一路表现就可以猜出来争取的结果不太如人意。 一想起这,她就恨得差点咬碎牙。 急诊的工作是出了名的忙和累,工作时间是没日没夜,但是工作却繁而不精,和她更青睐的外科没法比。 可是她却选择在了急诊扎根! 图的是什么? 图的就是一个前途发展。 不管曾经的她有多清高和理想主义,没了“靠山”之后,这几年遭遇的人情冷暖,一次次碰壁后的头破血流,让她从天际跌落人间。 医生这份职业对她来说,是生活的保障,也是未来的希望。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渴望在这份职业上获得进步,去追求这份进步背后带来的利益。 外科那边高级职称人才扎堆,竞争压力极大,她一个没有头衔没有靠山的,连手术时间都得抢,凭什么出头? 权衡取舍之后,她才在急诊科一年熬过一年。 但是! 机会并没有青睐她。 所以,里面的人有多开心,就反衬出她有多难受。 没有意识到许沁在“偷听”,办公室里的谈话在继续。 “话说,许医生又没被选上?” “那不是很正常吗?医院的日常工作她都快应付不过来了,哪来的时间精力去搞科研?”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许医生也挺倒霉的。摊上那么一个老公,命真不好。” “我觉着不能都怪命,封建迷信可要不得。人啊,还是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许医生这看人的眼光不行。 当初她老公第一次来医院缝合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太油,还装,不是个靠谱的能过日子的人。” “拉倒吧你,当初不知道是谁,看到许医生老公直流口水,一口一个男神。换成你是许医生,那这个坑你该跳还是得跳,准逃不过!” 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打闹声,好一会才停歇,话题继续。 “唉,谁能想到呢?长得和明星一样的人,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据说他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许医生每个月辛苦赚的那点,估计大部分都得拿去给他还债,剩下的那点钱要养她还有她女儿,这紧巴巴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还用说,看许医生储物柜不就知道了吗?以前她穿的用的都是大牌子,现在用的那些...啧啧。” “这么说来,她女儿也挺倒霉的,摊上这么一个家庭,这投胎的水平不太行啊。” “是够倒霉的。你说要是等她女儿长大点,万一知道了自己原本是可以过着千金小姐般日子的,会不会怨恨她这个当妈的啊?” “要是换成我肯定会!本来是能直接出生在罗马的,做国坤集团的小公主,现在却要打小吃苦,这落差多大啊。依我看,等她女儿长大了,许医生家里还有得闹的。” “你们说许医生现在会不会很后悔,为了一个人渣,断了孟家的亲,荣华富贵没了,爱情也没得到,反而收获了生活的一地鸡毛。” “好了好了,你们嘴上就积点德吧。背后讲人家是非,万一许医生回来听到,那就不好了。” “这哪能算是讲是非呢!明明就是陈述事实。” 言语化作了锋利的刀片,在许沁的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痕。 她后悔吗? 是啊,她后悔了! 第28章 许沁的婚后生活三 许沁小心地抬脚出脚,避开一滩滩浊黄的泥水。 出了医院她才知道今天下过雨了,这让她的坏情绪又浓烈了几分。 在转了三趟地铁,出站走了一公里,进入城中村之后,每走一步,她的情绪就越往下沉了一点。... “阿聍!”月璃卿檀再也绷不住心中的压力和委屈了,抱着阿聍哭了起来。 换人了?以前那个,李建军跟她说过,好粮食也能挑出毛病来。每年他们村交粮,都得比交的数多拉点,还得嘴甜点,会来事,她口袋里还有李建军给塞的一包红塔山烟卷。换人倒好了。 沐雲觞皱着眉喝了这杯酒,酒中透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有些难以下咽。 这注定是一个消耗精力的任务,也是一个需要投入无数人力的浩大工程。 顾程阳正在给辛语盈讲题,向亭走过去之后,没有打扰二人,而是站在后面认真的跟着听。 樊天星叹了口气,仰头倒在后面的座椅上,任凭车辆把他的身子一下又一下的晃过来晃过去。 伊壅生作为当年敢刺杀高肇的人,自然是武艺绝伦,虽然如今年岁大了些,但经验却愈发地老道,战力丝毫不减当年。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不会沉默下去,其实能坐在这里,就已经代表了几位大王的意思了。 “报告,给您准备的是蓝鳍金枪鱼大腹刺身,配上日本清酒。”一名刀功精湛的成员回答道。 突然刮过来一块黑云,天立马黑了些,还响起几声雷,王宝梅吓破了胆,不敢往下说了。 “宝柱哥哥人这么好,清宛怎么会忘记。”顾清宛节操无下限的继续卖萌着。 一开始他看到甬道墙壁上时空中的景象时,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当罗征真正降临这片沙漠后,他大致已猜出了前因后果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自己为他分析阵法,他居然在这里发呆? 周程昱却是意味不明地笑,“是吗,看朱玉的表现,恐怕趋之若鹜的不少。”然后不等叶青有所表示,径自朝前走。 随后更火上浇油的便是剧组人员纷纷转发戏称有编剧抓拍的美照,她成功地在一干演员的微博里怒刷一把存在感。 “大笨狗,想和我打架,尽管上吧,猫爷我可不怕你!”阿黑阴沉沉地冷笑了几声,跳跃起身子,猛地朝大黄冲去。 于是这几日,灵犀便觉得生不如死,那纤细的绣花针倒是上下翻飞,可是她的手也是被刺的疼,最后就连李婆婆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便放弃了教她的念头。 感觉太阳已经有了要西沉的倾向,白仙子对林洛然的进度也无可奈何,只有催促她去挖开那块大圆石头。 “喔……既然是丹王的徒弟,那你很会炼丹了?”谢雨顺理成章的问道。 “额……”莫晓问完就觉得会不会有些不好,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又收不回,索性等对方解答自己的疑惑。哪知道宋言修会一反常态地给她卖起关子来。 “涟笙,你以后是要进入音乐圈吗?我觉得你刚刚的演奏都是世界级别的。”傲凌雪兴奋的说道,比涟笙本人还要高兴。 君无悔从轿子里出来,将手心里的莲生天子伸到药无引面前,急切地说道。 第29章 (新年快乐)许沁的婚后生活终 高考,向来被称为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外界对其评价褒贬不一,但是大多不得不承认,对于很多出身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高考是人生中减少阶级差距的的第一个机会。 许沁今天没有去上班,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她作为母亲,理所应当地要去为女儿送考。 她早提前半个月就和医院告了假。 这次批假批得很顺利,高考在这个国家的意义毋庸置疑。 况且市三院里的老人都知道,自从离婚之后,许沁的生活重心除了工作,就是这个女儿。 曾经对许沁的那些不满,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反而是随着年月增长,医院同事们对许沁的同情多了几分,在无关竞争的平日里工作上或多或少还是会照顾着些。 许沁边把买来的油条摆盘装好,端到了餐桌,又放了几个鸡蛋,把煮好的粥盛好端上。 唔,粥是皮蛋瘦肉粥,在许沁如今的食谱上,没有白粥这一项。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许沁来到一个房间前敲门问道: “甜甜,起床了没?妈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你快点洗漱一下,吃完早餐后检查一下文具还有准考证那些。尤其是准考证,每年高考新闻都有考生忘了带准考证,结果连考场都进不去。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唉不行,我先帮你检查一下,你那些东西放在哪里来着?” 房间里响起拖鞋走动的声音,随之房门打开,一个长相清丽,眉眼很好看的少女走了出来,但是从美少女的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妈你烦不烦啊?一大清早就吵吵吵,烦死人了!我待会还怎么考试啊!” “啊,那妈妈不说了。你快去刷牙,吃完早餐我送你过去,早点到早安心。” 宋甜没有接话,白了许沁一眼,从她身边径直走过,一头扎进了洗手间。 “砰“! 洗手间的门发出了重重的撞击声。 闻声许沁眉头顿时紧皱,这孩子是越来越叛逆了,但是想到今天高考第一,为了不影响女儿的考试状态,她只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硬生生把涌到胸口的怒火压了下去。 吃早餐的时候,许沁还是没忍住多叮嘱几句:“考试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万一被考官误会为了作弊被盯上就不好了。” “答题的时候要看清楚题目问的是什么,审好题目再下笔。” “遇到难题不要慌,先跳过这部分,把自己能做的题目先做完,把该拿的分都拿到先。” “写完了不要想着提前交卷,利用好剩余时间再好好检查一下答案,兴许能检查出一两个错误。多拿一分,排名就可以拉开几百几千人。” “这油条还有两个鸡蛋一定要吃掉,寓意一百,吃了讨个好兆头。” “还有.....“ “啪!“宋甜直接把手上的碗给摔到了桌上,里面没有喝完的粥洒了出来。 “妈,你知不知道听你说话听得我心烦意燥,待会还考什么考呀,干脆直接交白卷得了!说好了不说的,你还一个劲地在那里说,你究竟是想不想我考好啊?你要是不想让我考好那就直说,我不是不可以弃考的!” 女儿的不理解让许沁很难过:“甜甜,妈怎么可能不盼着你好呢?妈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工作,每天忙着忙那都是为了谁呀?还不都是为了你!我们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只有高考考出头,才能有个好点的前途。妈只想你未来能过得好一点,不要到了以后,才来后悔今天为什么没有更努力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别再说了啊,这些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我们家什么条件?要是投胎能选,我也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有个大烂人父亲,小时候天天被人上门追债,后来还酗酒,一喝酒就喜欢摔东西打人,你和我被打得还少吗? 就算你和他离婚了,他也三天两头跑来闹事找你要钱。要不是前阵子被查出了嗑药,被抓了进去,我连高考都不得安宁。你说,就这样的家庭环境,我怎么能好好学习?高考?你女儿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考个本科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哪来的好前途。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那就去找舅舅道歉,说说好话,他只要点点头,帮我安排一下,不比高考有希望吗?” 说到这里,宋甜眼睛绽放光彩。 她没察觉许沁脸上已经阴沉如水,继续说道: “妈,年初我们学校邀请回来演讲的那些优秀毕业生,混得最好的一个也就是在国坤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当总监,说白了不就是舅舅手下的一个小卒,高级打工人而已。 舅舅抬抬手,我这个学长的终点说不定还不如我的起点呢。 再说了,高考也没什么意思,清北在世界排名也就那样。要不我不考了吧,让舅舅安排我去留学。听说哈佛那边只要捐一座图书馆就可以拿一个入学名额,我舅舅那么有钱,一座图书馆算什么? 妈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吗?外婆帮你在漂亮国找了所好大学,回来还帮你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要是你没和外婆那边闹翻,有孟家的关系在,你就不会升职总被卡住了。 妈,你就低个头吧,这样我们就.....“ “嘭!” 白瓷碗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碎片四溅,许沁能感觉到有碎片划过自己的小腿留下划痕后的一些刺痛,但是她此刻的心更痛! 痛彻心扉! 女儿的话化作利刃,在她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躯上反反复复划出更多的伤口。 让她低头? 她为什么要低头? 她哪里有脸面去低头? 这么多年一个人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家,拉扯着女儿长大,她都没有选择回头去求孟家。 她心里清楚,只要她愿意低头道歉,孟宴臣说不准,但是孟怀瑾和付闻樱那边,是有可能愿意原谅和重新接纳她的。 可是! 如果这么做了,她又算是什么? 不低头,不回头,是她的倔强,也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但是听听看,她这个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在说些什么? 这是在揭她的疤,往她的伤口上拼命撒盐啊! 可是,不能发火! 甜甜还要高考,一切等高考结束后再说! 残存的理智让许沁努力地偏过头,不让宋甜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 她死死地捏着拳头,牙关咬紧,一阵急促地呼吸之后,许沁站了起来,拿来扫帚收拾地上的残局:“吃完了?吃完了就走,好好考,别想些有的没的。” 许沁的声音有种无力的坚定,无力是给自己,坚定是给宋甜的。 死了那些心思吧。 她不会为了宋甜去求孟家的。 “哦,好。”宋甜弱弱地接了一句,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许沁刚才的反应把她给吓怕了,毕竟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生,那点叛逆在在母亲的怒火面前被暂时压制,她还是收敛了一下,做个小鹌鹑。 宋甜被安排在了市二中这个考场,距离地铁不是很近,许沁早早就预约好了出租车。 一下车,就看到了长长的队伍,那是排队接受检查的考生,外面人群环绕,不是送考的家长就是老师。 许沁再检查了一次宋甜的东西,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放心地说道:“好了,你也进去吧。好好考,妈妈在外面等你。” 宋甜点点头,刚想说话,人群里就起了一阵喧哗声。 许沁和宋甜都朝着声源方向看去,今天是高考,难道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入眼的一幕让许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孟宴臣!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刚才喧哗声的质疑瞬间被抛到脑后,连续三年被福布斯评为内地富豪榜第一名的人到哪里都会引来轰动。 从孟家离开之后,许沁就只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过孟宴臣,这还是第一次在线下见到他。 近二十载不见,孟宴臣身上却看不到多少时光流逝的痕迹,保养极好。 相反,许沁回想起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四十多岁,但是被岁月蹉跎,看着就和五六十岁的人差不多。 老天何其不公,时光在两人身上竟出现了不同的流向。 许沁的视线不愿在孟宴臣身上停留太久,向右移动,落在了一个挽着他手臂的温婉女人身上。 女人气质典雅,一颦一笑都透着和煦亲人的气息,凝如白玉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些发光,和旁边的一个背着书包,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女生站在一起,就像是两姐妹一样,不知情者绝对猜不出来这两人是母女。 那是孟宴臣的妻子,叶子。 许沁没有刻意去留意孟家的消息,但是她很难不知道叶子的存在。 十几年前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在各个媒体都是热搜前列,在本地媒体更是连续霸榜一周,流出来的照片和视频都成为了人们的话料。 市三院的人也热议了很久。 更何况,在结婚之后,叶子没有洗手作羹汤,守在孟家老宅里做一个家庭主妇。 反而是和她的婆婆付闻樱一般,在商业上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名头,频频出现在商业媒体的镜头之下,登上各种杂志周刊的封面。 近几年还接过了孟家下属的几个慈善基金,被媒体冠上“慈善女王“的称号。 许沁所在的科里,就有一个项目是和叶子管理的基金会相关的。 存在感如此之强,许沁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无视。 “舅妈真美~” 成熟女人的魅力和少女的青春活力在叶子身上完美地融为了一体,斩男更斩女,宋甜看得眼都痴了。 自觉被又狠狠地捅了一刀的许沁眼中神采微黯,视线继续转移,最后落在了叶子旁边的小女生上。 这个小女生许沁也认识。 孟宴臣和叶子的长女,孟知叶。 燕城有名的天才少女,有“钢琴公主”“别人家的孩子““天才儿童”等诸多美称,去年就已经登上了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学业方面也不比艺术领域差,连续跳级,明明比宋甜小了几岁,但是两人却是同届考生。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孟宴臣和叶子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今天的他们也都只是万千送考家长的一员。 想明白这点的许沁内心更是难受,目光下意识地分了一些到宋甜的身上。 如果宋甜能有孟知叶那孩子的一半,那该有多好啊.... 宋甜浑然不觉母亲此刻想法,她看着孟知叶的眼里满是羡慕,这般众星捧月的待遇,是她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的场景。 孟知叶是孟家的公主,而她,本来也应该是孟家另一位公主才对。 如果不是妈妈瞎了眼,当初为了一个烂人,执意要和孟家断绝关系,被人群环绕艳羡的,应该还有她! 想到这里,宋甜的眸底闪过浓浓阴霾,带着怨恨和不满的视线也下意识地望向许沁。 意料之外的视线碰撞让两母女身体都颤了颤,两人目光稍触即分,头偏移向相反的方向,气氛陷入了一时的尴尬。 所幸尴尬结束得很快,要入场了。 许沁目送宋甜排队进入考场,等到宋甜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教学楼里后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回头望去,再没看到孟宴臣和叶子两人,只看到了一辆缓缓驶去的黑车。 从始至终,孟家人都没有朝她看过一眼。 人间最悲哀的,莫过于被彻底地遗忘。 第1章 暴力开局 白云悠悠,碧空如洗。 飞鸟振翅翱翔,俯视着身下的一座巨城。 城市的边缘角落里,密密麻麻的羊肠小道像是毛细血管散乱分布,串联着一座又一座旧式院落和房屋。 乍看之下,像是一件华服上的一个个补丁,突兀,难看。 在其中的一个补丁里,坐落着一个三进屋子的老式院落。 院落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其中第二进有两间老式屋子,被一间暗暗的堂屋相连。 而就在屋前青石铺就的院子里,一个十岁出头模样的少年正迎着朝阳打拳,还未完全长开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但是一挥一动之间都透露着一股力量感,肢体转动带起的微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在阳光下透着迷离的光。 在旁边的屋檐下,三个小萝卜丁,一男两女,齐排排地蹲成了一列,不约而同地双手托腮,乌溜溜的眼里都发着光。 “呼~” 活动完筋骨,何天徐徐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哪学的?能教我不?” “哥哥,我也要学!” 随口应付着三个围上来叽叽喳喳乱叫喊的小屁孩,初来报道的何天在脑海里温习着剧情。 这三个小孩按照年龄排序,八岁的是乔二强,六岁的是乔三丽,四岁的是乔四美。 加上这具身体的原身,十二岁的乔一成,就构成了现在乔家的f4。 没错,这就是《乔家的儿女》,又名为乔家的五个倒霉蛋的世界。 第五个倒霉蛋乔七七如今还在母亲的肚子里躺着,还没呱呱落地。 现在是1977年,是剧情刚开始的一年,按照原剧情,就是在这一年,乔母魏淑英会在生下乔七七的时候难产而死,从此乔一成就要开始了又当哥又当妈的日子。 也是这个天字第一号倒霉蛋令人心疼一生的开始。 不过。 何天耳朵微动,听到屋里传来的些许声响,随手就听到了魏淑英温柔的呼唤:“一成,一成,叫弟弟妹妹过来吃早餐了。” “好的妈,我们马上过来。”何天冲着屋里回了一句,然后伸手像是赶羊似的赶着三个萝卜头进屋。 没错,所幸何天穿得早一点,截止今日为止,魏淑英怀孕才四个月出头。 也就是说,何天还有改变这个女人命运的机会。 要不想以后当妈,现在何天就必须保住这个妈。 乔家的早餐很简单,只有白粥和咸菜,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鸡蛋羹,这是乔母偷偷养在院子里的母鸡芦花今天的成果。 乔家四小里最嘴馋的莫过于乔二强,呼噜噜喝粥的同时眼睛始终不离鸡蛋羹,眼睛就差变成蛋的影子了。 乔三丽和乔四美表现好一些,但是时不时也看着鸡蛋吞口水。 都是十月怀胎生的孩子,魏淑英看着孩子们的这番表现,有些心疼,暗里有些羞愧自己的无能,竟连一口好吃的都不能给孩子们。 但是她也没办法,乔家拿工资的就两人,却要养四个孩子,能够顺利拉扯长大就谢天谢地了,要想生活过得滋润一些,委实难为她。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用一根小勺子,挖了几小块嫩黄的鸡蛋,放到了乔二强和乔三丽的碗里,至于乔四美,现在还太小,她就喂到了嘴边,看着乔四美一点点把鸡蛋津津有味地吃下去。 看着三个孩子脸上绽放的笑容,魏淑芬心里得到了些安慰,怀孕后有些浮肿的脸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正在她把最后一勺鸡蛋伸向长子碗里的时候,却看到长子已经把吃干净的碗给收了起来。 “一成?”魏淑芬有些纳闷。 “妈,你吃。”何天笑道。 斜头瞅了一眼乔二强:“二强你吃快点,再不走上学就要迟到了。” 说完何天就端着空碗离开了。 没有去看那还剩大半的鸡蛋羹,魏淑芬不是心狠的妈,之所以只给几个子女分那么一点,是因为她只能分这么一点。 也不是要把大头留给自己,而是得留给她的丈夫,乔祖望。 一想到乔祖望,何天就觉得浑身骨头发痒,手指不知觉地活动了起来。 想揍人了! 要不是乔祖望昨晚又不知道猫在哪里熬灯油似地打麻将打了一个通宵没回家,何天昨天来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让乔祖望领略一下开酱油铺的滋味。 天下渣爹何其多,能打一个是一个。 乔祖望这个渣爹,劣迹斑斑,数不胜数。 就光是剧情开头的做的事情就让人吐口水。 魏淑英在医院生产的时候,乔祖望在麻将桌上奋战,魏淑英的妹妹魏淑芳去找他的时候还磨磨蹭蹭,没有半点下牌桌的意思。 魏淑英难产之后,魏淑芬和丈夫齐志强想着魏淑英一生艰苦,走了能多点体面,贴了些钱让乔祖望买个好点的骨灰盒,结果这钱直接让乔祖望揣自己兜里了。 妻子过世后,乔家的孩子们就像是孤儿,乔祖望这个爹完全没有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只是每个月给乔一成十块生活费,逼着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接过母亲的担子,照顾起几个弟弟妹妹。 自己却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上班摸鱼,下班打牌,赢钱了就买点老酒猪头肉犒劳自己,连个油星花子都不让孩子们尝到。 不能说这个渣爹对自己的骨肉没有感情,对自己的妻子没有情分,只能说,有,但真的不多。 在乔祖望的人生排序里,他自己永远是第一位,远远拉开后面。 何天甩甩头,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气,直让他有种现在就跑去揍乔祖望一顿的冲动。 至于打不打得过,何天完全没有考虑,系统技能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虽然这副身体看着单薄,但是里面蕴含着的力量何其惊人,何天让乔祖望一只手都可以打得这个爹满地找牙。 不过相比揍人出气这个事情,摆在何天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如何保住魏淑英这个妈。 望闻问切,问的话此时来看太过突兀,但是何天昨晚趁着魏淑英睡了之后悄悄摸了脉,加上观察体表症状,不难判断出魏淑英这个孕妇的身体正在响着红色警报。 典型的营养不良,这也难怪后来难产生下的乔家老五只有四斤八两。 而且魏淑英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妥妥的高龄产妇,生育风险本来就大,要想母子平安那得花费比正常孕妇更多的功夫。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给魏淑英补充营养,把身体调理好。 何天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让乔一成这个天字第一号倒霉蛋大冤种过一个快意幸福的人生,父母双全家庭完整这也是幸福的一个方面。 再说了,何天愿意关爱弟妹,但是真没兴趣天天当妈,累得慌。 有时候,弟妹还不如子女好管教呢。 补充营养说来也简单,缺蛋白质就多吃瘦肉、鱼类、豆制品或者乳制品,缺维生素就吃对应的蔬菜水果,缺矿物质就靠坚果。 总而言之,一个字,吃! 何天甚至可以给魏淑英私人订制食谱,保证饮食合理,并且根据怀孕的不同时期需求进行调整,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动动手就能搞定。 问题是,这一切都要钱和票。 所以搞钱,是何天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 1977年,是特殊的一年。 何天清楚,在明年,春风将席卷整个神州大地,越来越多的束缚被解开。 但是那是以后,在今年,他还是有很多东西要躲着点。 受限于环境和年龄,许多生钱的路子都和他暂时绝缘。 但是,搞钱对他来说,依旧不是什么难事。 夜幕已深,万家灯火慢慢由明转暗,胡同巷子归于沉寂。 只是再如此安静的夜,都按捺不住浪荡人的心。 李和满是乔祖望的牌友,他的家是几个赌鬼的常驻地。 李和满父母早逝,娶了一个乡下女人,娶的时候只图这个女人颜色好李和满就没多了解,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娶过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是傻的,脑子有问题,而且还不能生育。 所以李和满的家里很清静,通宵打牌都不怕吵到孩子。 这年头打牌赌钱是不允许的,所以只能偷偷打,乔祖望和李和满几人就想了个法子,屋里窗子上拉着厚厚的窗帘遮住屋内的光亮,再在麻将桌上垫上厚的粗毛毡子。 如果不是靠得很近,是很难发现这屋里打牌的动静的。 昏黄的灯光下,小小的房间里围坐着五个人,四人搓麻,剩下一人上不了桌只能旁观。 乔祖望脸上带着春风,显然今晚手气不错,右手边的桌面上一叠叠的高高的票子就是证据。 “哎呦呦,又胡了!” “又输了!” “老乔,你这是拜了哪家庙里的菩萨神仙啊,今晚手气这么好,都连赢七把了。” “是啊,再打下去我兜里都要空了。” “说哪门子玩笑话呢,谁不知道这里就数你老李家底子最厚,别在这里喊穷埋汰我。估计是财神爷知道我家又要添一张吃饭的嘴,路过赏赐了我一点小小的财运。” 话是这么说,但是乔祖望脸上得意的笑容丝毫不加遮掩,两手伸出,从输家手里接过票子的时候感觉魂都要飘了出来。 “来来来,别停,快继续。我偏不信这个邪了,不把今晚输的钱赢回来,谁都不准走。” “来就来,谁怕谁啊!” 牌刚洗好正要砌,灯突然灭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唉怎么啦?这灯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坏就坏?” “老李这是你家,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家别着急,我去隔壁屋找根蜡烛。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兴许是这个灯泡坏了,换一个就是了。” “行行行,那你快点。” 黑暗中李和满摸着黑,凭着记忆和摸到的参照物找到了门。 刚把门打开,一只脚都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惨叫一声,往后倒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乔祖望身上,两人在地上混成一团,呻吟惨叫声不断。 屋内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道黑影就从门外窜了进来,刚打开的门刷地一声重新闭合。 “你谁啊?” 屋内还站在的人只来得喊出这么一句,几声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过后,已经再也没有站着的人了。 “嚓~” 一缕火苗在火柴头上燃起,借着火光,黑影在地上的几人身上摸索了一番,又在附近的地面找了找,把找到的东西往兜里一塞,人就往门的方向退去。 临退到门边脚步突停,微弱之极的光线里,黑影又回到了几人身边。 乔祖望有些昏昏沉沉,依稀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拽着提了起来,乔祖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开喷,哪个王八羔子敢这么作弄他乔大爷! 但是紧接着来的几个巴掌声,和双颊传来的滚烫火辣的剧痛让这个念头彻底消失无踪。 一声惨呼也没出口的机会,就又被打晕了过去。 教训完了乔祖望,黑影又来到李和满的身边。 没有犹豫,两颗放学路上摸来的两根铁钉脱手而出,精准地命中李和满下半身的要害。 黑暗中没人能看到那如两颗鸡蛋破裂碎开的场景。 黑影没再停留,动作利索地开门走人,在墙上轻轻借力,身形轻盈地跃了过去,飘忽而去。 无视了身后传来的堪比孕妇产子时的惨叫声,还有被这声惨叫彻底惊醒的夜。 这个在剧中三年后会对才九岁的乔三丽伸手的禽兽不如的家伙,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就别要了! 腾跃之间,黑影很快就回到了乔家。 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屋里,三个小萝卜头没人注意到哥哥曾经离去,正呼噜噜的睡得正香。 帮乔二强把踢开的被子盖好,何天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乔三丽的头,小女孩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毛躁,但是小脸蛋在淡淡的月光映衬下有种恬静的美。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乔三丽小脑袋动了动,在何天的手上蹭了蹭。 看着这只熟睡的小兽,何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放心吧妹妹,以后你的人生不会再有那道阴影了。 第2章 老乔很受伤 七零年代娱乐节目不多,街坊邻里无趣的生活很是依靠八卦来解闷。 李家发生的事情相当精彩劲爆,满足了广大群众们泛滥的好奇心,一度成为了胡同巷子妇女们嘴里的每日必提话题。 其中当数李家所在胡同里的人最是积极。 谁叫当晚被抬出去的李和满惨叫了一路,血花朵朵也染红了砖石地面,如今谁还不知道,李家丢了两颗蛋! 这个话题的热度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才慢慢降了下去。 李家和乔家关系不亲近,唯一的联系就是乔父和李和满的牌友关系。 魏淑英嘴上不说,但是对于乔祖望的这些猪朋狗友是半点都看不上,也拘着孩子们,不让这些小花朵有受到荼毒的机会,不会把在外面听到的这些消息带回家里。 倒是被发现聚众赌博的乔祖望被公安抓了之后,魏淑英在何天的陪伴下挺着大肚子走了一趟派出所,得知乔祖望受到的惩罚不重,才放下些心回了家。 “tnnd,要让老子逮着了这个搞事的王八羔子,不弄死他老子就不姓乔!” 被关了几天的乔祖望灰头垢面地往家走,走了一路就骂了一路,就连回到家里上了饭桌嘴巴也没停过。 直到一盆飘着热气的乳白鱼汤上了桌。 “这...这鱼是哪来的?” 乔祖望指着张开的鱼嘴问道,这鱼汤里还有几块白嫩白嫩的豆腐。 “我知道我知道!是从水里来的!”乔四美高举小手抢答。 爹爹真笨,这都不知道! 没察觉自己被小女儿给看扁了的乔祖望追问道:“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这鱼是怎么来的?” 倒不是买不起这鱼,只是这不年不节的,破费买这些,不是他熟悉的妻子的作风。 魏淑英刚要张口,乔祖望眉头骤然紧缩,带着点质问的语气望着魏淑英道:“是不是他送来的?” 夫妻多年,不用问,魏淑英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何天也知道。 乔祖望问的人是齐志强,魏淑英妹妹魏淑芳的丈夫,论关系,何天得叫他一声姨父。 魏淑英曾和齐志强有过口头婚约,但是妹妹魏淑芳喜欢齐志强,求着磨着姐姐,性格绵软的魏淑英执拗不过妹妹,于是就退了一步,嫁给了乔祖望。 魏淑芳如愿以偿,嫁给了齐志强。 前几年齐志强在军队假少,但是后来复员了,进了汽车厂。 汽车厂的福利待遇好,总有东西发,齐志强这个姨夫留给家里一份,会拎着剩余的到乔家来。 论迹不论心,齐志强这个姨夫比乔祖望这个生父更像是乔家孩子的爹。 街坊里有嘴皮子碎的,还编排说过魏淑芳肚子里的这个种不是乔祖望的,显然,这话也进了乔祖望的耳朵里。 “是我从河里抓回来的。”何天直接开口,直接打消了乔祖望的胡思乱想。 南京背靠长江,流经腹地最长的河流是秦淮河,水产资源相当丰富。 何天没理由放着这些资源不碰。 “是你抓的?!你别瞎扯忽悠你老子,你还有这本事?”乔祖望白了何天一眼。 被瞪了一眼的何天神情淡定,爱信不信,没这功夫证明给你看。 视乔祖望为空气,何天给家里人分起了鱼汤。 这鱼汤主要是给魏淑英这个孕妇补身的,鱼身上最嫩最好的部位自然是要给她的,汤也不可少,满满的一大碗。 何天煮的鱼汤只有三碗的量,四个小孩刚好一人半碗,再把剩下的鱼肉给分了分,收获了几个弟弟妹妹的感谢,也收获了乔祖望的愤怒。 “我的呢?”乔祖望感觉肚子里的怒火有点压不住了,只是何天的变化有些太突然,这种错愕感让他暂时没把火气直接给发泄出来。 这个长子性格是远不如几个小的温顺听话,但是以前也没像如今这样,胆子大到敢无视他这个做爹的! 现在就敢这样对他,那以后岂不是要上天了! “我这就是给你准备的,一成和你闹着玩呢,少谁的也不可能少你的份。”魏淑英端起面前的碗就要给乔祖望。 她不能让乔祖望冲着孩子发火,况且,她也习惯了把所有的好东西优先让给丈夫了。 正如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就习惯了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弟弟妹妹一般。 乔祖望又白了何天一眼,很心安理得地伸手就要去接。 这鱼汤看颜色就知道肯定不错,蹲了这么几天,没吃着啥好东西,正好可以祭祭五脏庙。 然而他接不到,横空伸出的一只手把他的手给按在了桌面。 这只手不大,看着也不结实,但是却像是钢筋一般,死死地将乔祖望的手锁死在了桌上,乔祖望使劲抽了几回都没把手给抽出来,反倒是差点把自己弄脱臼了。 “爸,你刚进门我就很好奇,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也是那天被那个所谓的黑衣人打的吗?” 被抢劫那晚乔祖望被赏了几个巴掌,如果是平常的伤,那几天下来也该消肿了。 但是何天扇人的手法有些门道,几天过去了,乔祖望的脸倒是不怎么痛,就是还留着几道清晰的红印子。 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抽了耳光,羞得乔祖望这几天都用双手捂着脸,刚一路回来更是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看笑话。 有路过的熟人还关心地问乔祖望是不是牙痛了。 何天的话让乔祖望再一次回忆起那晚的丑态,他气得就要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给这个儿子一个大耳光子,不过下一秒他的动作就停止了。 何天另一只手放到乔祖望的脸庞比划着,脸露惊奇地回头对着弟弟妹妹们:“你们看,爸脸上留下的这几道指痕大小是不是和我的手差不多?” 乔二强和乔四美像两头饿极了的小猪,闷头呼噜噜地一口汤一口肉吃得那叫一个香,连头都没舍得抬起来看一眼,就很敷衍地点点头。 只有乔三丽最配合:“真的唉大哥!你看贴上去刚刚好。” “是吧!”何天转过头重新看向乔祖望:“爸,你说,该不会打你的那个黑衣人,和我差不多的岁数吧?不然这手也不能和我的差不多呀?” 何天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三小和魏淑英的,角度问题,这几人顶多只能看到何天脸上温和的笑容。 只有和何天四目相对的乔祖望才能看到浓郁得快化为实质的冰冷。 此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屋里有些闷热,但是乔祖望却只觉如坠冰窟。 这孩子的眼神怎么这么瘆人呢! 让人心里害得慌! 看到乔祖望身体变得有些僵直,何天这才收敛了些,语带戏谑道:“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我才十二岁呢。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赤手空拳打倒五个成年壮汉,说出去怎么会有人信呢?别被人以为得了失心疯才好。” 这话落在乔祖望耳朵里却像是落石砸穿平静无波的湖面,溅起漫天水花。 何天的这几句话,刚才的表情,还有手上感受到的这让人惊悚的巨力,让乔祖望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事发当晚灯坏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没人能够看得清楚袭击者的外貌长相。 但是李和满开门的时候那道黑影就立在门口,虽然很快门就又重新关上了,但是短暂开放的那几秒,借着院里的月光,乔祖望也并不是什么都没看见的。 至少这道黑影的身高体型他是记得的。 矮小瘦削。 乔祖望偷偷地咽了咽口水,现在回想起来,那道黑影的身高体型不就和一成这孩子差不多吗? 难道... “爸,你说我刚说得在理不在理?” “在理在理!”乔祖望很勉强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心里发虚地回应道。 何天满意地点点头,松开了乔祖望的手。 乔祖望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藏在了桌下,嘶这该得多用力呀,都差点给掐淤青了都! 把汤碗往魏淑英的方向推了推,何天催促了一句:“妈,这鱼汤得趁热喝,待会冷了就会变腥的,那样味道就不好了。” 不等魏淑英回答,何天又转过头看着乔祖望,装作无辜地道:“咦对了,爸你刚刚问什么来着,我最近睡得少记性有点差了,记不清了。要不爸你再问一次?” “啊?” “嗯?“ 一个轻轻的鼻音,乔祖望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李和满躺在地上捂着下半身打滚惨叫,腥臭的鲜血淌了一地。 乔祖望身体有些发颤,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此刻的乔祖望不敢再和何天对视,转移视线看向魏淑英:“孩子孝敬你的你就吃,不顾着自己也得多想想肚子里那个小的。你们几个吃,我想起厂里那边还有些紧要的事,得赶紧过去看看!” 这里暂时是待不得了,他脑子已经是乱成一坨浆糊了。 得找个地方好好捋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望着乔祖望落荒而逃的背影,何天端起属于自己的汤,凉了这么一会温度刚刚好。 不用担心乔祖望出去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别说乔祖望目前只是有些怀疑,就算他是真的确定了,当天袭击他们几个的人就是何天,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更何况,何天的这个原身在这里呆了那么久,街坊邻居、学校领导老师,认识的都会夸一句,这是个懂事明理的乖孩子。 谁会相信,这样的好孩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老乔啊老乔,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父子两,可要好好相处啊! ........ 那天,不知道出门后干了什么的乔祖望在外面待到了很晚才回来,进院子的时候还先探头看了看几个小孩住的那屋,灯火俱灭,才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屋。 也是从那天起,乔家的伙食待遇大有改善。 厨房里不时能闻到河鲜的味道,还时不时能见到鸡蛋和蔬菜,还有一些当地产的时令水果。 家里还订了卫岗的牛奶,还是两份,一份给魏淑英的,另一份是给几个小孩子分着喝的,无论是孕妇还是小孩,只要没有乳糖不耐症之类的问题,多喝点牛奶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钱票从哪里来,起步资金要感谢李和满几位老铁的大力支持。 从他们身上,何天就收获了七十多块,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肉票和其他的副食票。 这年头钱是很值钱的,购买力强悍,九斤富强粉也才一块八毛钱,一斤两毛钱,比苞米或者用小米熬成的稀米汤在营养或者抗饿方面都要好得多。 时令水果或者蔬菜城里不好买,但是这年头也有不少鸽子市之类的黑市存在,在那里以物换物换或拿钱买都行,没票加钱就是了。 第一波资金用完了,南京城里那些喜欢小偷小摸或者是欺欺霸霸的二流子们就倒霉了,隔三差五就得栽在某个巷子里,被强行化缘。 何天出手次数少且干净利落,挑选的对象在地理位置上相当分散,出手时间又都是在晚上,没有旁人看到,受害者们也没能见到他的模样。 在没有遍布大街小巷的监控设备的这个年代,要是这都能抓住,何天的系统怕是都得想不开,死机去了。 对于家里,何天就直接把这些钱的来源推到了乔祖望的头上。 乔祖望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二十三块五,加上魏淑英的工资,这样的物质生活也是供养不起的。 但是烂船也有三根钉,谁家没点祖产啊! 于是,在何天的嘴里,乔祖望过世的父母,曾经给他留下过一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有两三百块,差不多顶得上乔祖望一年的工资。 这笔钱魏淑英一直都不知道,算是乔祖望的“私房钱”。 在“痛定思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乔祖望把这笔钱掏了出来,要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老婆和家里的几个孩子。 乔祖望:!!! 我怎么不知道! 何天一个危险的笑容过后。 好吧好吧,我有我有,别问什么,我有就是了! 至于这笔钱为什么会落在何天而不是魏淑英的手里,魏淑英自有何天应付过去,三小还没资格也没这个心思过问。 乔祖望倒是看得眼热,只是每每他或明示或暗示何天把钱给他,最低限度也要分润他几成,乔祖望第二天醒来就会觉得疼痛难耐。 去医院查了两次,都没检查到任何的外伤,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些止痛药给他。 三番五次之后,乔祖望就乖乖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动这点小心思了。 只是每次吃饭的时候嘴巴张大一点,饭菜都扒拉得快一点,也只能靠着多吃点来弥补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第3章赌狗不得好死 八月七号,对乔家来说是一个大喜日子。 魏淑英苦苦怀胎十月,选择在了今天卸货。 这一胎养得很好,生产很是顺利,母子平安,大吉大利。 一如剧中,乔祖望这个渣爹连给孩子起个好名字的心思都懒得花。 “今年77年,就叫七七...” “咔嚓!“ 乔祖望脸上的嬉笑僵住了。 背后瑟瑟发凉,寒毛竖起。 何天把手里折成两段的鸡毛掸子丢到了一旁,皱眉故作不满道:“果然用久了就是容易坏。爸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乔祖望满脸堆笑,心里腹诽道:这鸡毛掸子他才买回来不到半个月,哪里久了? 他再一次确认,这孩子身上有真功夫! 虽然很纳闷何天这一身本事究竟是如何在他眼皮底下给练就出来的,但是这阵子吃了太多亏了,乔祖望也不是个不长记性的人。 明知道忘了也不会有答案,他只能把这些疑惑藏到心里。 但是,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 他一个做老子的,不能一辈子被这个儿子骑在头上! 何天懒得去猜乔祖望的那些小心思,他望向魏淑英,柔声道:“妈,你觉得给弟弟起个什么名字好?” 七七这个名字读起来是挺朗朗上口的,何天不排斥这个名字,但是哥哥姐姐们排序是一二三四,到了老五这里就直接跳到了七。 虽然都是数字系的,但是就怕小孩子长大后乱想,所以何天还是倾向于“乔五x”这个名字结构。 魏淑英生产完,脸上血色不足显得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很饱满,她深深地看了何天一眼。 乔家很小,所以就算何天和乔祖望都没和她交代什么,她也能察觉到这个家里发生的一些变化。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些变化的源头就是何天。 但是她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做母亲的能感受到,这些变化对她,还有几个孩子有益无害,这就足够了。 怀孕十月的人是她,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如果没有这几个月好吃好喝地养着,老五这个孩子就算能够顺利生下来,先天怕也是会有些亏损和不足。 好在,这个孩子是有福的。 魏淑英脸上闪耀着母爱的光辉。 “就叫这孩子五福吧。” ..... 老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才安分了几个月不到的乔祖望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手,这快半年没摸牌了,感觉这日子过得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还要天天在家里受气,现在他在这个家算什么? 呵斥孩子、指使魏淑英服侍自己这些事压根不敢干,他可是注意到了,但凡只要干了一回,接下来就得浑身疼痛上个好几天。 那痛哟,就像是牙痛,要不了命,但是发作起来还不如直接要了他这条老命! 他一把年纪,都五个孩子的爹了,还孩子老婆、街坊邻居和同事面前痛到狂飙眼泪,一张老脸丢尽了! 起初别人还以为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结果送去医院一查,钱花了不少,检查做了不少,结果就是除了一些这个年纪的人常有的一些小毛病,什么大问题都没有。 后来大家都当他是在演戏了,这胡同巷子里哪家哪户不知道啊,乔家这位老哥哥最是会摸鱼的。 这不就是找借口上班摸鱼吗? 后来乔祖望吃亏吃多了,人变得安分了不少,这“病”也就慢慢不发作了。 这更是让不少街坊邻里都确信了: 乔祖望这病就是装的! 有几个嘴碎的,遇到乔祖望的时候还会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老哥哥这演技,真高!” 可不是吗? 演得那叫一个真实和自然! 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下流,不顾形象地满地打滚,为了摸鱼能拼到这种程度,这南京城里,那可是头一份! 这风言风语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乔祖望所在的残疾人福利厂里,领导们听完什么反应不清楚,只是之后乔祖望要找借口请假那是千难万难。 终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的乔祖望,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渠道释放释放压力,所以趁着乔家全家的注意力都在新成员乔七七身上之际,沉寂了几个月的牌局,重启了! 吃了上次的亏,这次他们不敢再把地方放在李和满家里。 事实上他们提都不敢和李和满提这事,连牌局都没敢叫上他。 几个月前那事落下最大阴影的就是他了,现在李和满是听到麻将两字就会吓到浑身发抖,晚上也不敢熄灯睡觉,黑暗恐惧症了。 李和满家里原也和乔家一般,偷偷养了只下蛋的老母鸡,现在也没了。 李和满出院归来的第一天,就亲手拿着菜刀把这只鸡给嘎了。 据说当时李和满下刀的时候面目那叫一个狰狞,双眼布满了血丝,把过来围观的同院小豆丁都给集体吓哭了。 孩子家长中不缺彪悍的妇女,孩子受了委屈当然要找上门说道说道,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身上的肉啊,不就看个杀鸡而已,至于把孩子吓成这样嘛! 但是都被家里的男人给按住了,没让闹出什么风波。 哎,谁叫天底下最懂男人的还是男人,对面损失都那么惨重了,两颗荔枝都没了,只剩一根光秃秃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棍了,还以为这点小事去找人家晦气,人乎? 只有某个同性之人不太大度,在付出了十几块糖果之后,胡同巷子的孩子们嘴里就多了一首童谣。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句。 “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成功地毁了一首经典作品的某人功成身退。 只后来从邻居嘴里听说了,李和满一气之下动作大了些,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裂开了,大出血送到了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但是因为伤口感染扩散的问题,棍保不住了,切了! 于是,在弹药库被炸毁之后的不久,李和满的枪也没了。 这会要换在封建王朝时代,进宫都省事不少。 所以说,乔祖望几人哪里还有胆子去邀他一起打牌呀,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是往火药堆里丢雷管,谁碰谁死。 他们这次选择的地方是一个牌友的堂叔的房子,这位堂叔独居,子女都在外地,有事临时外出就把房子交给这个牌友看管。 “快点快点,多久没碰过我的小宝贝们了。哎呦这幺鸡怎么看着就这么亲切呢?” “谁不是呢?一天不打牌我就浑身发痒,谁能想到这一忍就忍了快半年。哎哎哎,这麻将牌摸着就是舒服!别说我不够朋友,今晚你们都悠着点打,我尽量让你们留条底裤回去!” “哼你就吹吧,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今晚就要大杀四方了!” “一个比一个能吹,牌桌见高低!” 四个赌狗都是老烟枪,很快屋里就烟雾缭绕,刻意压着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隐隐透着欢呼和雀跃,四双眼睛一个赛一个明亮。 三圈过后,几人互有输赢,但是出入都不大,所以牌桌上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 这把轮到乔祖望糊了,他正一脸兴奋地伸手要钱,眼前突然一黑,周围陷入了黑暗。 灯又灭了! 黑暗中几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谁都不敢说话,凝神屏息,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该死的熟悉感觉! 咕嘟~ 不知道是谁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隔了好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有人颤抖着声音道:“好像....没什么事...是不是灯坏了....” “...兴许是吧....老刘,要不你去看看?” “我不敢啊!乔哥要不你老去瞅瞅?“ “我也不敢....” 屋里重新陷入了沉寂,没人敢动。 要只是被举报罚款他们几个倒没那么怕,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们都有过经验了,有啥可惧? 但是他们就怕步李和满的后尘啊! 一想到此,黑暗中的四人都很默契地夹紧了双腿。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流逝,一直保持着精神紧绷很废人,终于有人先撑不住了,僵直的身躯垮了下来。 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其余三人也顿时都瘫软了下来,汗水汇聚成流,顺着脸颊直淌。 “呼~应该没事了,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还未落地,几人脸上还未露出死里逃生的笑容,紧闭的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一道黑影飞了进来! 几人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没人开口,但是动作一致,齐齐伸手捂住了裤裆。 砰砰砰砰! 几秒过后,归于沉寂,四道身影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姿势有点辣目。 等被惊醒的邻里赶来的时候,黑影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看着屋内的场面,有人赶去派出所报警,有人束手站在旁边围观,也有热心不怕事的上前想要看看几人的情况。 光源靠近,照清了四人的脸,围观者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 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不知道被谁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四个人脸上的字都一样。 四个大字。 “我是赌狗”。 第4章 社会性死亡 清晨,金色晨曦洒落满地,早起的鸟儿穿梭于蓝天和绿荫之间觅食。 乔家的人,也在享用着早餐。 人头数的清水煮鸡蛋,浓稠的白粥,还有一盘切得细细的咸菜条,小厨房里还飘散着热牛奶的香气,这就是乔家人如今的早餐标配。 这样的配置在二强三丽四美三个小萝卜头眼里可谓是丰盛得不能再丰盛了。 要知道在以前,早餐就只有稀粥,一根筷子捞到底才能看到些飘着的白米粒,鸡蛋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了,那都是乔祖望专享的。 只有魏淑英面前的东西不一样,毕竟高龄产妇,吃的是何天特意根据她的身体情况熬制的药膳。 用的都是些普通药材,耗费不大,所以魏淑英才没执拗过儿子,否则她是不愿意花这个钱的。 在她看来,以后家里一张张嘴,花钱的地方海了去,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才好。 真正不满的只有乔祖望一人,不是因为伙食退步了,何天没在这方面折腾他,几个小的有的乔祖望也都有。 乔祖望不爽的是特殊待遇没了。 这又是一个家庭地位持续下降的表现。 但是不满归不满,乔祖望可不敢发牢骚,只能化悲愤为食量,每顿饭都吃得呼噜噜像只猪似的。 害得三个萝卜头扒拉饭菜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生怕一个不注意,饭菜就被老爹爹给祸祸完了。 每顿饭都闹得像上战场似的,何天也不制止,全当个乐子看着。 只是今天的早餐,餐桌上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诡异。 乔三丽小脑袋就差埋进碗里,低着头用小勺子费劲地往嘴里扒拉粥水,剥掉壳的鸡蛋被留在了碗底没动,最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后才吃。 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会发笑。 乔二强的表现和妹妹如出一辙。 乔四美年纪最小,反而胆子最大,香香甜甜地吃饭的同时,还敢抬眼去看斜对面,只是看一眼,就噗嗤地笑一声。 然后就把小脑袋缩了回去,用空着的小手死死地捂住嘴,刚嘴里含着的鸡蛋差点给笑喷出去了。 “哎呦!” 乔四美丢下勺子,双手捂着头,委屈地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祖国花朵下手的坏蛋。 哦,原来是大哥啊。 那就算了。 “专心吃饭。” 何天盯着乔四美吃饭,这个傻丫头,都不怕呛着。 不过也难怪乔四美这样的表现。 何天把视线移向乔四美的斜对面,嘴角顿时一抽,他也有点想笑,怎么办! 乔四美斜对面坐着的乔祖望,不过任谁来这会都认不出来他。 一顶冬天才用得上的棉帽拉得很低,把额头严严实实地给遮住了。 一条深红色的围巾在脖子处缠绕了几圈,乔祖望缩在脖子把脸埋进了围巾里,挡住了双侧脸颊,正面看去,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这画风在还只是穿着单衣的乔家里显得格格不入,分外突兀。 像是感受到了对面目光的炙热,乔祖望不自觉地偏了偏身,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和不自在,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怨恨。 谁没事愿意这么折腾自己,这天还热着呢,包裹得那么严密闷得那叫一个难受,更别说出门就成别人眼中的显眼包,惹人发笑。 这个兔崽子,这次下手倒是不重,但是还不如下手重一点把他给打一顿呢! 脸上那四个字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总之不是普通墨水,水洗不掉,昨晚他都快把脸皮给搓破血了,都没见颜色褪一点点。 脸上顶着这四个大字他怎么敢出门啊,这不是谁看到了都知道他是赌狗了吗? 要是遇到的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或者街道办的人,高低得被审问几句。 可他也不能不出门啊,可以不出去浪,但至少工作得出门吧。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找些东西遮掩一下了。 他再早些还想去找儿子说说好话,给个法子让他把脸上这几个字都给去掉,给他留些颜面。 何天那会正在打拳,旁边三个小萝卜头排成一列扎着马步。 眼睛都没看乔祖望一眼,只丢了三个字:“半个月”就自顾自地耍着拳招。 乔祖望气得牙痒痒,但是目睹何天出拳带风,虎虎生威,筋骨活动间还发出一串串鞭炮声似的脆响。 乔祖望就把所有的狠话给吞进肚里了,这拳头他挨不住啊! 半个月是啥意思啊? 是半个月后这颜色会自动褪去? 还是说半月后何天才愿意帮他去掉这些字? 乔祖望思忖了很久都没落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再去问何天就连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了,讨了个没趣。 乔祖望眼里闪过的怨恨没有逃过何天的法眼,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在他眼皮底下,乔祖望敢干出些什么事,他就敢用少年的拳头让他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魏淑英看着这对父子有点头疼,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乔祖望大男子主义霸道惯了,向来是听不进她的话的。 何天这个长子倒是听得进话,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堆道理和口才,一通反向输出之后,点头应好的倒成了魏淑英自己了。 哎,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五福,魏淑英微微摇头,算了,这对父子的事她是管不了了,还是专心照顾好这几个小的吧。 吃完早饭,魏淑英在家里照顾老五和两个小女儿,何天领着乔二强去上学,乔祖望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眼睛一闭牙齿一咬,把围巾拉高,再把头一低,踏出了门。 一路疾走带小跑,硬生生把平日里二十多分钟的步程压缩了一半,纵然没去看路人的反应,但是身边不时响起的惊呼声就把他给难受坏了。 终于到工厂了,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铁大门,乔祖望围巾下的脸终于展露了一丝笑容,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那个你谁啊!” 乔祖望一只脚都还没踏入厂区就被守门的保安给厉声喊住了。 这打扮得如此古怪,走路还挨着路边走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这会正是上班的高峰期,福利厂门口的人不少,本来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乔祖望,被保安这么一声喊,乔祖望感觉自己瞬间成为了人群目光的聚焦点。 在一瞬间,乔祖望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 社会性死亡。 第5章 小学生的一天 踩着上课铃声,何天走进了教室,还有些吵闹的教室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几个趁着老师还没到在后排嬉戏打闹的小男生也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 何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规整地放在桌面。 短短半年,他的身体像是雨夜后的春笋节节拔高,悄无声息地长到了一米六五,原本弱不禁风的单薄身体也像是吹了气的气球膨胀了不少,举手抬脚间,展现着阳刚和力量。 这个年代里,营养不良是一个普遍现象,孩子们的发育自然谈不上多好,所以论及身体素质,何天在这个班里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也正是因此,他的座位就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他所在的这所小学,无论从师资、生源还是其他方面来讲,都只能算是三流小学。 老师们大多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放太多心思在教学上,对学生也没有多少要求,抱着上课当任务心态者不少,教学水平用一般来形容都是一种美化。 老师对孩子的影响是无形的,在这样的一批老师手下,学生的成绩就不用想了,且一个赛一个调皮,除了一些早熟的女生,其他人的心思大多放在玩上。 何天第一次走进教室的感觉就是,聒噪。 摸清楚班里情况后,何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班里这群熊孩子立规矩。 课后如何吵闹都无所谓,但是上课的时候必须安静,谁敢闹,他就针对谁。 一手萝卜一手大棍,成人的心智和武力,让他很快就在这个班里树立起了自己的权威。 后来,随着他学习成绩的“突飞猛进”,赢得了更多任课老师对他的青睐,就更没人敢招惹他了。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数学。 数学老师李老师是个秃顶老头,怀中抱着三角尺和教案,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印着五角星图案的陶瓷杯,姗姗来迟。 清了清嗓子,他把教案摊在讲台上,用夹杂着很重西北方言口音的普通话朗声道:“大家翻开....” 何天把数学课本翻到老师指定的页数后就放在左手边摆摆样子,就把一个笔记本放在眼前。 翻到昨天写到的地方,酝酿了一下思绪,何天才继续往下写。 笔记本很厚,但是空白页已经很少,如果有人翻开来看,就会发现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如果翻开的人是文学从业者,那就不难发现,这个笔记本里的东西稍显杂乱,有。 有十七八行的小短诗(实际上是歌词)。 还有一些读起来有些奇怪的故事梗概。 熟知穿越的读者看到这里应该就能明白了,何天在从事一份许多穿越者都会做的职业,文抄公。 在稿费被废的十年之后,1977年终于全国恢复了支付基本稿酬,这时候的稿费相比建国初低了很多很多,但是着作稿每千字稿酬是2至7元,翻译稿为每千字1至5元。 纵向比较是很低,但是横向对比,相较于普通工人工资,这个稿费不能算低了。 参考一下,乔祖望此时的每月工资是二十三块五。 等到了在明年八月以“伤痕文学”为标志的新时期文学复苏,文学界迎来了一片蓬勃生机之后, 1980年会出台新的稿酬标准,着作稿会提高到每千字3到10元,翻译稿是千字2至7元,到了84年之后还会进一步提高。 对于受限于年纪,而且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帮忙看顾的何天来说,文抄公这个职业很适合他。 来这里之前他就恶补过一阵子八零九零年代的着名文学作品,有不少还是他小时候就学过看过的,记忆主要故事情节和一些经典句子并不难。 回忆复刻时文笔上可能稍显不足,但是放在他这个年纪来说,才更显得真实。 而且对他来说,相比一些文学类期刊,给科普类期刊杂志投稿难度更低。 系统自带的技能让他在医学和医学相关的数学、生物等领域造诣都很深,投稿的难度几等于无。 只是为了让一切变得合理一些,何天放学后经常会往图书室那边转转。 相比回忆费脑,更让他头疼的是写字费手费时,他的写字速度比普通人快一些,一分钟大概能写30个,三万字的中篇他就得连续不停地抄写约十七个小时。 所以现在他每天趁着上课的时间写一些,攒着慢慢发。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要求班上同学上课必须安静的主要原因,太过于吵闹的环境不利于他“创作”。 反正对于他来说,讲台上授课老师们的知识水平还不如他呢,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听,考前花点时间复习复习就行了。 ....... 下课钟声的响起,像是开启了什么神奇的开关,教学楼瞬间由静转动,人群从一间间教室的门口涌出,汇聚成流,奔赴向校门。 然后在一个个路口分流,最后消失在万家灯火里。 何天今天照旧去了图书室,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乔二强。 乔二强这个孩子,在学习方面继承了老乔家的优良传统,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何天也想过或许是学习方法等的问题,只是在私下给小老弟补习过一阵子之后,何天举手投降了。 他也没丧气,读书这件事本来就很吃天赋,乔二强在这方面天赋不行那就算了,不必强求在这方面要成才。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发现乔二强和剧中表现出来的一样,在吃这方面很有天赋,尤其是那鼻子,比普通人灵敏很多。 既然如此,那就等乔二强再大点就送他去学烹饪吧。 民以食为天,做得一手好菜的人到哪里都饿不死。 不过这不等于他现在就会放纵乔二强,学习拼天赋的战场更多是在上游,中下游还远不到拼天赋的水平,乔二强可以考不上大学,但是不能当个文盲。 “老规矩,十个大字都背下来,默写一个不错,那这颗糖就是你的。” 看着何天从兜里掏出的奶糖,乔二强默默地点了点头,在何天对面坐下掏出课本和纸笔,一遍又一遍地仿写。 见到这场景,何天满意地点点头。 乔二强头脑是不太灵光,但是老实憨厚,为了一口吃的是能够下得去狠功夫的。 把糖放回兜里,立了规矩就得遵守,乔二强没有写全对之前,这颗糖是绝对不会到他的手的。 在一个书架上找了一本旧科普杂志,何天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第6章 齐家的儿女 时间走得很快,乔五福小同学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春节。 生下来七斤二两的乔五福被魏淑英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按来往的亲朋好友的说法,这是乔家五个孩子里生得最好的一个。 魏淑英听了很高兴,乔祖望脸上笑呵呵,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尴尬和不愉。 乔二强几个小毛头可不管这些,他们正沉浸在佳节的快乐之中,家里堆放的那些小零嘴看花了他们的眼,也塞满了他们的嘴。 “乔四美!我不是说过吗,一天最多只能吃三颗糖! 你数数,这是你今天吃的第几颗麻花糖了?! 再吃下去,你这口牙齿都得被蛀光光了,变成没牙老太太!” 早早就换上了一身新衣裳的乔四美站得笔直,双颊被何天捏得有点发疼,但是大哥发怒了,她不敢反抗。 只能老老实实地掰扯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数道:“一,二,三,五,七...” “哎四美这么厉害啊,这么小就会数数了,真棒!”今天来走亲戚的姨夫齐志强凑了过来,把四美给抱了起来,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引得乔四美一阵欢笑。 “就是这数数得不太对哦,一二三之后是四,五之后是六才对。” “哦哦,姨夫好棒,懂得好多呀!” “哈哈哈,四美那么聪明,以后肯定会比姨夫懂得更多。走,姨夫带你去外面看鞭炮。” “好呀好呀!” 被无视了的何天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微张着嘴,最后只能一声叹息。 “看开点。我们小时候犯错被妈妈责骂,我爸就是用这招帮我们的,老熟练了。大过年的,我爸也是不想你家里闹不愉快,坏了气氛。” 说话的是齐唯民,魏淑芳的长子,何天这具身体的表哥。 “这还用得着你说嘛,真当我看不出来?”何天摇头笑道。 他刚也就是吓唬吓唬乔四美,没真想责罚这个小豆丁,齐志强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从他手底下把人给“救”走了。 “怎么不在屋里坐着?里面可比外面冰天雪地的暖和多了。” “屋里大人多,说的东西我都插不上嘴,所以就干脆出来透透气。” 何天点点头,他这会也不太想进去,表兄弟两就在外面说起了话。 说着说着,何天忽然问道: “小义和小雅呢?” 齐唯义和齐小雅,齐唯民的弟妹,剧中的两只“白眼狼”。 “我刚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在你们那屋子里和二强三丽一起玩呢。” “玩?别待会又打起来才好。” 齐唯民面色有点黑,想说不会,但是又有点没底气。 自家弟妹性格他是清楚的,被父母和他这个哥哥照顾得很好,他也习惯了有什么好东西都优先留给这两个小的。 所以这也把两人养出了一身毛病,自私霸道,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兜里拢,要做事就找借口逃避。 “亲戚一场,我劝你一句。书上说,溺子如害子,同理,过度溺爱弟妹就是在害他们。 别凡事有理没理都让着他们,该你的你就要拿着,他们该承担该做的也要让他们去做,别好处都是他们的,坏的累的都是你这个哥哥在承担。” 对于齐家这门亲戚,何天很喜欢齐志强和齐唯民,对于魏淑芳也有不浅的好感,唯独对齐唯义和齐小雅没什么好感。 也就是这两家伙现在还小,还没到干出剧中那些破事的年纪,否则何天对着这两一个笑脸都不会给。 不少人都说乔家的二强三丽四美都是乔一成这个当大哥前辈子欠下的债,遇到事了就只会喊:大哥大哥。 但是在何天眼里,这三个弟弟妹妹比齐家那两个好上不知道多少。 原剧中,齐志强重病卧床的时候,齐唯民是半步都不敢离开,但是齐唯义躲在厂里不回家,齐小雅虽在外地读书回来不方便,但是连多几通电话或者几封信件都没有。 如此对待宠了他们那么多年的生父,这两人生性之薄凉可见一斑。 后来齐志强死后,魏淑芬想要再婚,这两人倒是活跃起来了,强烈反对,最后同意了,但是同意的代价就是一个拿走了房子,一个拿走了存款。 魏淑芬重病住院的时候,两兄妹也是推卸责任,钱不肯出,力也不愿给,把责任都推给了齐唯民和魏淑芬后来的结婚对象。 乔家院里的这几个倒霉蛋,虽然是给大哥添了不少堵,白头发是气得滋滋地往外冒,但是要对大哥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 是他们,给了乔一成所谓的亲情(乔祖望:.....) 总之一句话,货比货得扔,相较于齐家的这两位,乔家的这几个倒霉蛋都得发着金光。 听完何天的话,齐唯民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才皱着眉头纠结道: “可是当哥哥的,不就得多让着弟妹,照顾他们,不然这哥哥做得不就不称职了吗?” 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么被教育的,书上、父母或者学校的老师都是这么和他说的呀。 他从小到大收到的那么多夸赞中有不小的比例也正是来自于此。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哪有什么道理是能够始终不变的?这些教育谈不上好坏,你可以听听,学习学习,但是不能教条主义,一昧地遵循这些死道理。 如果你的弟弟妹妹是知恩的,懂得报答给予你回馈的,那你照顾他们,对他们再好也是值得的,也不吃亏。 但若只是懂得一味索取,不知节制,不思报答,那你对他们越好,越是在害他们。 恩大成仇的道理,你自己有空再想想吧。” 留下原地思考的齐唯民,何天摆着手往门外走去。 这个年代的春节他也是头一次经历,他想去外面溜达溜达看看别家是怎么过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买的。 之前他小试牛刀,给不少期刊杂志都投了稿试试水,有四家通过了,年前陆陆续续到了几笔稿费,从两三块钱到十几块钱不等。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反正未来几年,光靠写稿,他就不会缺钱。 走到门口刚左拐,他就看到了齐志强。 齐志强脸上有着和齐唯民同款的沉思者表情,乔四美想来是玩累了,窝在齐志强怀里睡着了。 “姨夫,把四美交给我吧。” 齐志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乔四美递了过去,怕把这孩子弄醒。 还好乔四美刚刚玩得疯这会累得慌,睡得很沉,恍然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就被人过了一手。 一个身轻体柔的四岁小萝莉对身高体健的何天来说算不得负担,他就这么抱着乔四美,从齐志强身边穿过。 “谢谢你了,一成。” 擦肩而过之际,何天耳边传来齐志强的声音。 “姨夫,您别怪我多嘴就行。” 刚才那番话,本来就不单单只是讲给齐唯民听的。 他早就听到齐志强在门外停住的脚步声了。 ..... 翻过了年,刚满五岁的乔四美就被送进了幼儿园的学前班。 乔三丽七岁了,读幼儿园有些晚了,就留在家里帮着魏淑英照顾乔五福。 何天放学回来有空就提前教她一些一年级的内容,预习预习功课。 乔三丽很聪明,至少在学习这方面脑瓜子是很灵的,还没到夏天入学升级成小学僧,她的学习进度就已经超过了马上要升二年级的乔二强了。 虽然这其中的功劳有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乔二强的朽木脑袋。 炎炎盛夏,蝉鸣声声不断,何天升学了,中学一年级。 初中是按区域分配的,他被分配到的还是本校,只是从小学部到了初中部,同级的不少人都认识他。 而且很快,全校师生都认识他了。 从初一的第一场考试开始,何天就霸占着榜首的位置,无人可以动摇。 去年刚恢复了高考,学校对于学生成绩的重视程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何天很自然地成为了老师和学校领导的心头肉,理所当然地拥有着一些特权。 况且何天有次“不小心”让几个老师看到了自己稿费的汇款单,很快学校里就传开了,学校里出了个“文曲星“。 这也让何天的钱在学校里也过了明路,老师或者同学们看到他吃好点或者穿好点也没觉得意外。 不过露富之后,也惹来了一些小麻烦。 何天就读的小学是三流小学,本校的初中部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小混混是不缺的。 一天放学后,何天领着二强三丽回家,就被三四个男生给堵在了小巷子里。 折腾了十几分钟,收获了几个小弟,何天付出了一顿小笼包的代价,封住了乔二强和乔三丽两人的嘴。 遭遇打架勒索这种事还是不要让魏淑英知道得好,否则何天逃不过一顿念叨。 中学生活对何天来说除了有些许无聊,整体上还是相当滋润的。 倒是家里几个小的,没少折腾出事情。 尤其是乔二强。 乔家的日子不比剧中只有乔祖望一个人挣工资那样过的拮据,魏淑英是有正经单位的,父母两人的收入加起来,乔家的生活水平在四周属于比上不足,不下有余的程度。 何天赚得的稿酬都被捏在自己手里,魏淑英没张口要的意思,乔祖望倒是想偷偷伸手,结果就是手都被打肿了,两只。 何天不抠门,虽然没把钱上交,但是也经常给家里买些吃的穿的,需要用的粮票布票之类他也不用从家里拿,就拿钱去和报刊杂志的那些编辑熟人交换。 物质条件的丰富改掉了乔二强的不少臭毛病。 比如,原本总忍不住嘴馋会偷吃邻居或者同学东西的他再也没犯过类似的事情,家里的饭菜比这些都好,犯不着惦记。 但是也酝酿了新的问题。 “一成来啦?” 何天前脚刚踏进小学部的教师办公室,就看到之前带过他的赵老师热情地对他招手。 在赵老师的旁边,灰头土脸,衣服凌乱的乔二强还有三个小男生垂头排成了一列。 听到赵老师的话,乔二强偷偷抬头往何天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又收了回来,把头垂得更低了,要是现在地上有洞,他立马就钻进去, “赵老师好,劳烦您费心了。” 何天瞥了一眼被罚站的几个人就猜到了大概怎么回事,这个年纪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情,看乔二强的样子应该没吃亏,那就好。 走到赵老师跟前,何天笑道:“以前受您不少照顾,一直都想找个时间来看望您老人家,还没找到好时机,却没想到我弟弟又给您添麻烦了。” “哈哈~”何天的恭维让赵老师很是受用,他按压不住嘴边的得意,摆摆手道:“都是你自己争气,我可没这本事教出你这么个大作家。听说,《科学画报》都收录了你的文章?” “都是老师们教的好,否则哪有一成今天的这点小小成绩?” 何天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一小罐包装精美的茶叶放到赵老师面前:“这是京城那边报社的一位主编老师送的茶叶,我们家没人喝茶,我知道赵老师您是懂茶之人,今天一成就借花献佛了。” “这怎么可以?收礼这套在我这里可没有,你快把这个拿回去。”赵老师确实是个爱茶的,只是十动然拒。 “赵老师您就收下吧,自古至今,学生孝敬老师都是应该的。” 几番推托之后,赵老师笑脸盈盈地收下了。 又唠嗑了一阵,何天才进入主题:“赵老师,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劳烦您给我说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下午的时候,二强和班上的三个同学课后打了起来。你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也该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气性大,冲动,三言两语不合打起来也是正常的。” 吃人嘴短收人手软,赵老师刚收了何天的礼物,自然不合适说什么重话的。 况且,这样的事情一年下来发生频率不低,他都见惯了,叫家长来也大多是抱着吓唬吓唬孩子的目的。 辞别赵老师,领着二强回去的路上,何天走在前面,乔二强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低垂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何天没有责骂乔二强,只是在他身上捏了捏,确认只是有些淤青红肿的皮肉伤。 可是何天越沉默,乔二强就越是害怕。 惴惴不安地吃完饭,乔二强掏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但是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半个小时过去了,纸面还是空白。 “写作的时候专心点!” “哦~” 强行压下纷乱的念头,乔二强硬逼着自己把作业给写完了。 在何天的督促下,乔二强和乔三丽乔四美三人刷牙洗脸洗脚之后,陆陆续续地爬上了床。 乔五福这会还小,离不开妈,这会还是和父母一屋,其余四兄妹还是住在另一间房子里。 这间屋面积本就不大,随着几人慢慢长大,就越显得狭小。 何天躺在床上,盘算着如何给家里换个房子。 “大哥~你睡了吗?”二强弱弱的声音响起。 “嗯?” “...大哥,你骂骂我吧,或者罚我别的,只要别罚我不吃饭就行。” 吃货! “我为什么要骂你罚你?” “我今天和别人打架了,犯错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 “上次你买的桃酥我留了一些没吃,带去学校被他们看到了,他们要抢,我不给,就打起来了。” “嗯。“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乔二强心里还是很不安,大哥这是什么反应? 隔了一会,何天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赢了输了?” “啊?” “我问,你打赢还是打输了?” “.....输了....他们三个,我打不过.....” “那明天开始,每天多打拳半小时。“ “哦!....大哥,你不怪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只是维护自己的权益,骂你干嘛?不过打输了实在难看,有点丢脸。好了快睡吧,别明天起不来了!” “嗯!” 在房间的另一侧,乔四美小脑袋埋在被子里。 被子里,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第7章 人呢? 1983年,何天参加了高考。 等到监考老师收完最后一科的试卷,清点无误宣布可以离开,何天才走出了考室。 一出教室,他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上的齐唯民在冲他招手。 两人都被分配到了南京第九中学这个考场。 齐唯民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和旁边几个垂头丧气一看就知道考砸了的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考得怎么样?”等何天走近一些,齐唯民凑过来热情地问道。 何天很淡然,淡定到好像刚经历高考的人不是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还行。” “好吧,我多余问这一句。”何天的反应浇灭了齐唯民的一些热情。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过来了,对于一个连续五年保持年级第一,且在预考中还取得全省状元的人,问考得怎样纯属多余。、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个表弟是个考试机器,稳定得让人心惊。 “我回去把这几科答案都整理一下,你帮我看看估估分,主要帮我看看数学和英语这些科目,成不?” 这不费什么事,这几年和齐唯民关系处得不错的何天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果然靠谱。这会也是多亏你提醒,让我带了几块大橡皮擦进考场,我把答案都写在了上面,不然这会怕是都忘光了。” “忘光了其实也没什么,估分也只是稳一手而已。以你的水平,只要正常发挥,成绩差不了。”何天笑道。 说来真有点奇怪,乔家和齐家这两家的读书基因好像都给了长子。 齐唯民的学习成绩很好,根据何天观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届南京文科状元的头衔很可能会落在他的头上。 但是齐唯义的成绩稀烂,初中学历都是历经千难万难才拿到手,高中干脆没读,在家待业一年了,齐家正在筹谋帮他找个工作。 齐小雅好一点,使使劲运气好可能能够着大学的尾巴。 至于乔家的几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子,也就乔三丽这个老实妹妹最让他省心一些。 乔二强已经被他放弃了,何天的底线是初中文凭,等乔二强初中文凭一到手,就送他去本地的一位有名大厨手底下学厨艺。 关系何天都打点好了。 乔四美的脑袋瓜子是最灵光的,可惜心思是半点都不在学习上,小小年纪臭美得不行,成天琢磨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自从何天买了电视机,这小妮子更是恨不得天天蹲在电视机前看她的“哥哥们”。 目前她的头号哥哥是黄元申,不过估计保质期持久不了,等影视热度下了没了滤镜加成,她就会翻墙了。 不过乔四美也知道何天的底线,努力把成绩保持在同年龄段的乔二强之上一点点。 乔二强:.....受伤的为何总是我? “你想好了,要报哪里的大学吗?”一想起家里的学渣们何天就头疼,直接换了个话题。 齐唯民摇摇头,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还是有点纠结:“我想要去京城或者魔都看看,但是我又觉得南大就挺好的,不想离家那么远。” “趁着年轻,多去外面看看吧。以你的成绩,京都或者魔都的大学都随便你挑,姨母和姨夫又不是老到非要你在旁伺候。再说了,南京离这两个地方又不远,如今交通越来越发达了,你想家了就多回家看看,多打几个电话也可以。”何天劝了一句。 无论能力还是品性,齐唯民都值得更大的舞台。 何天不想见到,他像剧中那般,被家庭束缚住,困在了这座城市。 齐唯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显然是把话给听进去了,不过决定是还没下的。 “那你呢?”齐唯民很好奇何天会如何选择。 乔家的孩子比齐家还多,乔祖望又是个不靠谱的,何天要如何选择? 何天伸了伸懒腰,仰望碧空,语气肯定地说道:“北大。” “北京大学?“ “嗯哼~“ 在乔家的投入没有让他忘记一点。 这辈子,他要为自己活。 一旁的齐唯民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似是有些心动。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考场。 校门外人流如织,都是来接考生的家长,放眼望去,何天还看到了几个白头老翁老太,看来是一家三代齐齐出动了。 何天眼尖,很快就瞄到了被挤在角落里的乔家和齐家人,伸手拽着正垫脚尖找人的齐唯民走了过去。 “大哥!表哥!我们刚才喊了那么久,你们是不是都没听见啊?” “四妹,这里这么吵,大哥和表哥没听见也是正常。大哥和表哥刚考完都累了,你别叽叽喳喳叫的烦他们。” “我哪有?!二哥你冤枉人!” 给齐唯民递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何天迈步上前就是两个板栗,换来了两声痛呼。 “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闭嘴,不然罚你们两个这个月都不准再看电视!” 那可不行! 乔二强和乔四美互相白了对方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大哥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讨价还价在他那里是绝对行不通的。 只要敢再说一个字,那这个月电视肯定是没得看了,屋子隔音不好,到时候只能听到电视声音看不到画面,那心得多痒痒。 “还是你们家一成厉害,管得住这两个小的。刚你们还没出来,他们两个就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搞得我都以为是在菜市场里呢。” “唯民啊,考得怎么样?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不会的题目?答案有没有检查?”魏淑芳眼里只有齐唯民这个儿子,拉着齐唯民就甩出一堆问题。 齐唯民有点哭笑不得,但也耐着性子一一回答:“考得不错,一切顺利,基本都会,答案检查了两遍,保管一个错字都没有。” “那就行那就行。”魏淑芳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彻底落地了。 “考了这么久,这会应该饿了吧?走,妈在家里熬了鸡汤,正好给你补补身体,这阵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地复习功课,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行,都听你的。对了,爸,妈,小雅和小义呢,他们两个没和你们一起过来吗?“ “...他们啊,他们也想过来的,但是没人看家我不放心,就把他们都留下了。”魏淑芳眼神闪躲,有些心虚地说道。 十几年的母子了,齐唯民要看不出来魏淑芳在撒谎那眼睛都可以挖出来扔了。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笑着点点头,只是眼睛往乔家几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乔家是全家出动,就连只有六岁的乔五福都来了。 乔祖望也在,只是没和魏淑英几人一起,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正和一群人聊天,表情眉飞色舞的。 另一侧,何天伸手把乔五福给抱了起来:“站了那么久,我们家小五累不累呀?” 乔五福摇了摇头,亲腻地用两只小肉手环住何天的脖颈,小脸还蹭了蹭,奶声奶气道:“小五不累,大哥累不累?” 这孩子是乔家五小里长得最好的,眉眼鼻子都继承了魏淑英的优点,很是秀气。 加上赶上了好时候,出生后就没少过吃穿,被养得很好,白白胖胖肉乎乎的,很讨人喜欢,是乔家的团宠。 何天也很喜欢逗这个弟弟玩。 “大哥那么强壮,怎么会累呢?小五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大哥今天开心,小五想吃什么,大哥就给你买什么!” “那,那我要吃果丹皮、大白兔、无花果,我还想吃炸鸡腿,还有.....”乔五福掰着手指一个个算着,十只手指不够了,想要抬脚,手指不够脚趾来凑。 他忘了自己正被何天抱在怀里,这么一动,身子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差点摔下去。 乔三丽见状忙上前托了一把:“小五你别乱动。“ “别管他,我抱得稳着呢,不会掉的。“ “大哥你真的太宠小五了。“乔三丽嘟着小嘴道。 “这话说得,难道大哥对你不好吗?”何天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乔三丽的头,这丫头有点吃味了。 这也正常,原来几个小的里面,因为三丽最懂事让他省心,何天最疼的就是她。 后来何天“变心”了,乔三丽再懂事,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待会回家路上绕一趟去吴家馆子,你不是爱吃他们家的卤煮吗,给你买点。” 乔三丽的眼睛顿时弯成了两个月牙:“大哥真好!” “唔唔唔!”乔二强和乔四美围了上来,口不能言,就比手画脚,一碗水得端平呀! 何天两个大板栗下来,两人捂着头泪眼汪汪。 大哥,所以,爱会消失的是吗? 何天懒得管这对戏精兄妹,买回去的东西难道他们就不吃吗? “妈,和二姨姨夫说一声,我们回家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嗯好。” 齐家也要赶着回家吃饭,两家就组队走了,有一段路是顺的。 后方的人堆里,乔祖望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老乔正摆出一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姿势。 “这几年我们家的门槛都快被那些老师给踩塌了,一个个都想要让我们家一成转学,开出的那些条件哟,是一个比一个好。但是我们家一成像我,重情念旧,非要留在原来的学校。“ “他那学校实话讲,确实不着地,正所谓,学校不行,家庭来补。我这几年为了这孩子的学习,操了不知道多少心,你们别看我在外面看着清闲无事,我每天可忙着呢,就琢磨如何给孩子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可没少为这事掉头发。” “不是我吹嘘,这次高考,我家一成肯定是状元。上次那个什么来着,对对对预考,他比那个第二名多了三四十分!第二名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惨兮兮的,说来那孩子其实也优秀,就是有点生不逢时,遇上我老乔家的麒麟子了!“ “原来一成爸爸这么辛苦啊,怪不得你们家一成学习成绩那么好!乔大哥你和我们分享分享呗,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帮到孩子学习,有没有什么诀窍或者好方法?“ “呵呵,这个好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总结了三大点,每个大点分十个小点,你们要是想听,那我就和你们说道说道。哎不过说了这么多了,有点渴了。“ “乔大哥渴了,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您是想要喝茶,水还是汽水?” “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乔大哥你等等哈,很快!“ “哈哈好,那有劳了哈。“ 乔祖望感觉全身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啊,周围人的夸赞和恭迎让他很是受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要不是为了在“人前显圣”这么一遭,他宁愿在家里睡觉,也不会跑这么老远过来一趟。 这几年在家里他可是憋屈得不能再憋屈了,处处被长子给压着,他有时候都混乱了,究竟谁是儿子谁是老子。 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小算盘打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是都打烂了七八个算盘了,他的起义都没有成功过,每每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他是看明白了,这个大儿子就是不想让他过得太舒坦。 明明家里已经不缺钱了,这混蛋手里不知道这几年攒了多少钱,一分钱都不愿意给他这个老子,还要剥削他! 每个月发的那点工资,刚到手还没捏热呢,大半就充公成了生活费,留给他的那点点钱连下趟好点的馆子都不够。 他试过藏起来或者先花掉一些,但是这混蛋更绝,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居然让厂里把每个月工资直接越过了他,发到了儿子手里,简直离谱! 他去领工资还领不到了,必须他儿子去领! 这就算了,因着这个大的缘故,几个小的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大哥的话就是圣旨,他这个老爹爹的话就是擦屁股的草纸。 家庭地位一降再降,以前他还苦恼,不过现在他不担心了,已经跌到底了,还能有什么下降空间呢。 在家里待不下去了,他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不着家,不是在街头和人下棋,就是去邻居朋友家里嗑瓜子吹水,反正能不挨家就不挨家。 没成想到,这反而让他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在家里头他啥都不是,可是在外面他可是神童爹,文豪的父亲啊! 附近的这些人家,谁不知道乔家大儿子学习好,还是 多少人巴结他,就想着让他分享一点育儿经验,或者通过他搭桥,盼着让他眼中的逆子指点指点,帮帮家里孩子一把。 也有觉得乔家发达了,想过来蹭点好处的。 乔祖望浑身上下没啥本事,就一张嘴皮子还行,硬是靠着瞎掰乱扯、太极推拉,在人前树立起了一个好父亲的形象。 汽水很快就买来了,乔祖望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透心凉,心飞扬,爽! 那就继续吹.....不,继续分享分享他的育儿经! 沉浸其中的乔祖望没有察觉乔家其他人和齐家人的离开。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说得喉咙有些疼的乔祖望才摸着喉咙环视了下四周。 “人呢?!” 已经在吃饭的乔氏一家:人?这不都在吗? 第8章 互相伤害 对于高考考生而言,考试结束不代表着彻底的解放。 预估分数,填报志愿,然后就是一日复一日地煎熬等待,录取结果一天没出来,提着的心就始终落不了地。 心不着地的除了考生,还有他们的家人。 魏淑芳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晚饭过后,乔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 “妈,我们要不要也学学二姨去寺庙里拜拜,求佛祖菩萨保佑大哥能够如愿以偿得录取到好的大学?” 听到乔三丽的话,魏淑英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有些心动,但是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求神拜佛只能求个心安,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与其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面,还不如抓紧把手里的毛线衣给织好。 北边的气候不比南京,听说冬天是滴水成冰,风一吹耳朵都疼得厉害,御寒的衣物得准备得充足一些才好。 “你有这个心,妈妈很开心。不过你大哥向来做事都很有把握,妈妈对他有信心。”魏淑英解释了一句。 大女儿有这份心意很好,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是要给予肯定和鼓励的。 “也是,要不然大哥也不会休息都不休息,考完第二天就坐火车跑南边去了。也不知道大哥这会在干嘛?”乔四美眼睛半刻都离不开电视屏幕,头也不回地接了一句。 “这个点,大哥应该不是在吃饭,要么是刚吃完吧。不知道大哥吃的啥,牛野前阵子和他爸也去了鹏城一趟,听他说那边有很多酒楼,还有西餐厅、日料店啥的,牛野说他爸带他吃了一回,光听他描述我就流口水!”乔二强吧咂嘴说道。 乔三丽和乔四美都略嫌弃地看了乔二强一眼,异口同声吐槽道:“二哥,你怎么还老和小时候一样,脑袋里想得念得都是吃的。家里这些年可没少好东西进你嘴里,大哥上次托人带的京城烤鸭你一个人就干掉了三分之一呢。” 乔二强反驳道:“也不知道是谁拉着大哥的手死缠烂打地要大哥帮忙带些专辑、明星画片、海报,还列了好长的一张单子!整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净浪费钱!” “我求的是大哥又不是你,出钱的也是大哥,他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叨叨叨些什么呢!“乔四美的嘴可不是省油的灯,吵架斗嘴她除了在大哥面前怂了点,其他人她可没怕过。 “那是大哥走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期末考试都考了个什么样。要是大哥知道,他花钱找人帮你补习补了那么久,结果就换来了个压线及格,你看大哥回来是给你带礼物还是带鞭子!“ 来啊,互相伤害啊! “那不也比你强,至少学校老师没找家长谈过让我留级,二哥你呢?要不是妈去帮你和校长老师说好话,你现在就已经是个留级生了!”乔四美揭伤疤撒盐一撒一个准! 两个学渣互掐起来了。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当我不知道啊,你还偷偷给你们班上一个男生写情书,人家还没回你是吧?我和你交代吧,但凡学校里长得好看点的男生,大哥都找人去和他们说过了,谁敢和你早恋,谁就准备倒大霉吧!你没满十八岁之前,那些情情爱爱的小心思就乖乖给我收起来吧!” “你怎么知道的?!”乔四美小脸涨得通红,半是羞耻半是气愤,她感觉自己要炸了! 她明明做得很隐秘的! 不过,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呢,好过分啊! 啊好气好气! 乔四美双拳攥得紧紧的,但是下一秒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只比砂锅还要大的拳头。 重拳出击,拳锋所至之处,摧骨折肢,血沫四飞,哀声遍野。 两年前他们一家出门遇到几个喝醉酒闹事大汉的那次,乔四美就是亲眼看着大哥一拳一个大汉,揍得一群人跪地求饶的。 想到这里,乔四美就感觉脖颈有股凉风在吹,吓得缩了缩脖子,双手无力地垂下,惹不起惹不起! “哼,我不仅知道你给别人写情书,我还知道你那封情书里写了三个错别字。幸亏你的语文老师没看到,否则都得气吐血了呢。”占了上风的乔二强洋洋得意道,就差站起来双手叉腰了。 “你还偷看我的信!妈,你快管管二哥吧,他欺负我!”刚耷拉下脑袋的乔四美瞬间把头抬起,眼里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大哥她是惹不起,但是二哥她可不怕! 乔三丽默默地拉着乔五福躲到了一边,指着乔二强和乔四美低声道:“小五,你可不能学他们,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吵架很伤感情的。” 乔五福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但也冲着乔三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点点头道:“嗯,我听三姐的!” “哎,小五真乖!”乔三丽学了大哥常做的动作,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听着两个孩子的争吵,魏淑英早就想插话了,但是两个小的你来我往话语太密,一时之间竟插不进去,她就边听着,边继续织着毛衣。 终于有口子可以说话了。 “二强,你是哥哥,该让着妹妹一点的,别总是处处和四美斗气。再说了,四美偷偷写情书固然是不对的,但是你也不应该偷看,就这件事情上你得和你妹妹道个歉。 还有,刚你说的那个牛野,你大哥说过那就不是个踏实的人,你别和他搅和在一起。” 说完乔二强,魏淑英没给乔四美幸灾乐祸的机会,转头看向她道:“四美,你年纪还小,平日里你喜欢那些歌星也就算了。但是你这个年纪还是得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早恋是绝对不行的。要是你敢早恋,不用你大哥动手,我亲自来罚你!” “你们两个听到了吗?” “.....听到了.....” 乔二强和乔四美两人谁都没讨得个好,各挨了五十板子,早知道就不在这里吵了! 都怪二哥(四妹)! 两兄妹互相看着对方,空气中似迸发出了火花。 第9章 怦然心动 何天去南边具体是干什么,乔家没有人知道。 乔祖望:想但没敢问。 魏淑英:习惯了不问。 乔家四小:问了也白问。 这个年代旅游的概念还不太强,他们私底下讨论过,大哥也许这次是去采风? 唯一知道零星半点的只有齐唯民,不过他也只知道何天这次不单单要去羊城和鹏城,还要去港岛那边。 他们原本只以为何天顶多出去个十天半个月就是了,没想到何天这一趟出门就像是忘了南京还有个家。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齐唯民是南京文科状元,何天也是状元,全国的。 消息出来的时候,齐家和乔家都炸开了锅,喜悦从锅里飞出飘了漫天,乔三丽激动地给大哥打了电话,换来了一声平静至极的“哦”,把乔三丽还有旁边等待的乔家其他人都给弄得一脸懵逼。 喜庆的红纸贴满了齐家和乔家的院子,两家人合在办了个庆祝宴,魏淑芬乐得想要把自己的棺材本都给掏出来,不过没掏成。 魏淑芬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姐姐节约惯了,见不得铺张,还抱怨了几句,魏淑英只说了一句:“一成都安排好了。“ 魏淑芳就很自觉地合拢了嘴。 祝宴当天,几个大厨带着一群学徒帮工早早就上了门,果蔬肉食也成筐成筐地往里送,用冰水冰镇的啤酒和本地产的粮食酒在小院角落里堆得满满的,颇为壮观。 “哎呦我滴乖乖,这个臭小子背着我究竟赚了多少钱?白养他这么多年了,养出个白眼狼,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孝敬过我这个老爹爹!”乔祖望看着院子里的这些东西暗暗嘀咕道。 脑里的小算盘都打废了好几个,他都没能算出来面前的这些物料耗费。 他琢磨着,自个儿一年工资搭进去,都不知道够不够。 “这会不会太浪费了...要是都留下来多好啊,就我们家自己吃,吃到明年都怕是吃不完。”乔二强站在旁边,也是看得眼红。 “榆木脑袋,水果蔬菜和肉能放到明年吗?真是半点都没遗传到我的聪明才智,要不是我看着你从你妈肚子里出来,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是不是我的种。”乔祖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乔二强。 乔二强眼睛舍不得离开那些好吃好喝的,但也反驳了一句:“笨才像你儿子呢~大哥就是半点都不像你,才能那么聪明的,像妈。” “你个王八羔子!”乔祖望大怒,抬脚就要踹乔二强的屁股。 乔二强只是看着憨,乔祖望只是刚有动作他就闪开了,嘴有点欠地还了一句:“我是王八羔子,那就是老王八,千年王八万年龟龟!” “你个混小子皮痒痒了是吧?我收拾不了那个小混蛋,还收拾不了你了是不?今天我就得让你明白,你老子还是你老子!”乔祖望左右望了望,抓了一把扫帚,冲着乔二强冲了过去。 乔二强哇地一声往门外跑,乔祖望追了出去,留下院里众人面面相觑。 “今天大喜日子,姐夫闹这么一出,真是...”魏淑芬面色有些不虞,但是眼角余光瞥到了魏淑英,到了嘴边的抱怨话就变成了:“真是有活力啊....” 噗嗤~ 魏淑芬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好了,大家都快点帮忙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就来人了。” 在乔家和齐家庆祝之时,距离南京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港岛。 九龙某栋写字楼十三层东南角落,成就有限公司。 往日热闹的茶水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上,扮演着一个好员工的角色。 办公大厅里安静得只有电脑运作发出的机器声和键盘敲击的哒哒声。 比办公大厅更安静的是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何天坐在沙发上,翻阅着面前的文件,在他的右手侧,一个西装革履商业精英模样的男人站立在那。 在他的左手侧,四十岁出头正面临着中年脱发危机的李律师静静地品着咖啡。 文件很厚,其中不乏密密麻麻的数据,何天看得很耐心也很仔细。 这几年除了做文抄公,他主要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凭借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经验搞出来了一些发明。 主要领域是在生物和药学方面。 起初他只是习惯性地想搞钱,但是后来就慢慢爱上了,泡在实验室的感觉还挺不错。 他在港岛这边注册了几家公司,眼下这家就是主要是处理他的这些专利,还有别的如负责文娱方向的,主要处理他写出来的、歌曲和剧本。 良久,何天才把文件合了起来,放到一边,冲着站着的人展露笑容:“公司运营得不错,辛苦了。通知财务,这个月所有人都多发一个月工资,作为我给大家的奖金。至于你,继续保持住,年底发奖金的时候可以期待一下。“ “谢谢老板!”往日里在下属面前威风凛凛风度翩翩的男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偷偷地抹了抹额头泌出的细汗,连连感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面对乔总都特别紧张,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但是对方的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就能够让他心里突突的。 “坐吧。”何天示意他坐下,转头看向左边问道:“李律师,捷利康那边怎么样?” 李律师放下手中咖啡,自信地说道:“合同我已经检查过了,条款都按照之前谈好的,也没有什么陷阱。乔总面前,他们不敢做什么手脚的。乔总手上的是独家技术,想要的可不只他们一家。” 何天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两天和他们约个时间把合同签一下吧。我现在过来一趟不太方便,所以尽可能把事情都安排在这几天,之后的时间我有别的安排。” “没问题,那边听说乔总来了,英国总公司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飞了过来。对于这次合作,他们比我们要更着急。” “那也是。对了,下半年我就要去京城上大学,之前我让你在那边设置的办事处准备得怎么样了?” “场地和人员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一些实验设备,还需要老板你亲自过目。” “好,晚点我会列一张清单给你,你按照清单来准备就好了。相关的手续要麻烦你去跑一下了。” “没问题老板。” “对了。”何天想起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男人:“这里还有一份清单,上面都是我要带给家里人的礼物。你找几个人去帮我买一下。” 幸好记起来了,不然回去其他人还好说,乔四美就难搞了。 男人恭敬地应好接过。 ...... 何天从港岛回去,带了一大堆礼物,可把乔家人给乐坏了。 但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北京西路,颐和公馆区,参天的皂荚树立于道路两旁,阳光被枝叶打碎成了或大或小的斑块,洒落在一栋栋极具民国特色的建筑上。 青黑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水泥黄色外墙的独栋二层小楼,青瓦屋顶透着典雅,楼前是个小花园,姹紫嫣红的绣球花恣意地展示娇躯,暗香浮沉。 “大哥....我是不是在做梦,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吗?”乔四美双眼发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何天只觉好笑,赏了她一个当头暴击。 “啊!痛!”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让乔四美确认了她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 上一秒还捂着头,下一秒乔四美就双眼发光地展开双臂冲了进去。 乔二强紧跟在后,也冲了进去:“四美,你等等我!” 乔三丽没动,但也同样双眼放光地看着何天。 何天下巴微抬:“去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嗯!”乔三丽狠狠地点点头,留下一地银铃般的笑声,小跑了进去。 乔祖望心里美得冒泡,激动地脚下有些发软,魏淑英忙扶住他。 何天留在后面,看着人把乔家的行李往里面搬。 一道倩影由远及近,少女路过何天身边的时候好奇地侧头看了过去。 身形颀长挺拔,乌黑的短发柔软且自然,像是泼墨山水。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眼眸明亮又深邃,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一眼就陷了进去。 夏日凉风吹皱了白衬衫的一角,解开了一颗扣子的领口,锁骨轮廓线若隐若现。 少年的青涩稚嫩和成年人的沉稳厚重很奇妙地在他身上融为一体。 少女感觉内心的某处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一样。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词的意思。 怦然心动! 何天对视线很敏感,少女看到何天有转头的动作就很慌张地把头给侧向了另一侧。 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敢再回头,少女加速往前走,双脚有些不争气,紧张得微微发颤,不受控制。 幸好下一户就是她的家,左拐进了自家院子,她才猛地贴到了墙边,深吸了几口气,安抚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换鞋进屋,少女就闻到了饭菜香。 “南方回来啦?快把东西放下,吃饭了。” “哦,好。” 饭桌上,少女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妹妹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今天胃口不太好?”在对面观察了一会的项北方好奇地问道。 “没,我这不是吃着呢吗?”少女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伸手夹了筷青菜。 “哦。”项北方不疑有他,换了个话题:“爸,妈,隔壁是不是搬来人了?我刚在二楼阳台看到隔壁好像有人。” “嗯,刚让吴婶过去问了,搬来的人家姓乔,一双父母带着五个小的,其他人倒是没啥,就他们家老大你们应该都听过。”项母答了一句,语气有些异样的欢喜。 “谁啊?”项北方问道。 没人注意到少女悄悄竖起的小耳朵。 “乔一成。“ “原来是他啊!” 项北方当然知道乔一成,这是今年夏天整个南京城里最火的少年了。 红色的庆祝横幅他都快看到吐了。 乔一成!少女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项母点头,顿了一下,忽然用朗诵的语调读了一句: “逻辑的尽头,不是理性与秩序的理想国,而是我用生命奉献的爱情。” 这句话出自《嫌疑人x的献身》。 这本去年出版的书,只是一个月,就火遍了大江南北,赚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泪。 项母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十遍。 少女也曾在房间里看到落泪,眼睛红肿两天都没消。 可是... 妈妈没事突然念这么一句干嘛? 少女猛地抬起头,她想起来了! 前阵子报纸上报道过的,这本书的作者乔木,真名好像就叫李一成! 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无声无息间,少年的身影在项南方的心里烙印得更深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吃早餐的时候项母和项父商量着,要不要送些礼物当做乔迁之喜,去拜访一下隔壁的新邻居。 这年头的邻里关系远比后世亲近的多,但是项父和项母同枕多年,自然知道项母心里是怀着什么心思的。 借拜访邻居之名,实则是想去看看那个写书的少年。 昨晚睡觉前,他就看到她又在翻那本《嫌疑人x的献身》。 有时候他真不明白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至于这么上心吗? 不过他没有阻拦,不是怕罚跪算盘,只是他也对隔壁的少年有些好奇。 高考状元,知名作家,这两个身份单独拆开都很能吸人眼球,更别说合在了一起。 项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儿子,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儿子比起隔壁的那位,最大的优势就是投了个好胎。 项父捏了捏下巴,要不找个时间去隔壁取取育儿经? 浑然不知被老父嫌弃了一次的项北方吃完饭就出门了,项南方本来上午也约了小姐妹,吃完饭就应该出门的。 但是她已经把小姐妹忘光光了。 拎上精心挑选的水果,项南方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看着项母敲开了隔壁的门。 门开的那一刻,项南方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口。 一刻钟后,这颗心重重地掉到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我大哥啊,他已经走了,说想提前去京城准备些东西,刚我们才送完他,从火车站回来呢。” 第10章文娟 对于新生来说,大学生活处处都是新鲜。 但是对于已经上了n次大学的何天而言,大学生活的新鲜度相当有限。 所以在体验了一个月的普通大学生生活后,何天就把大多数精力都转移到了事业上。 他的事业很杂,对他来说这年头是遍地黄金,闭着眼睛捡就是了。 他最大的烦恼不是如何捡,而是一个人捡的速度太慢了,所以第一年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物色人,培养人。 核心成员首看忠诚度,外围成员主看才干能力。 到了第三年,他就开始试着放手了,只提供方向,让手下的人自己去试。 为了工作方便,他在校外整了套房子,独户独院,院子里种了些花卉,还养了一缸子鱼,生趣盎然。 这天下课,何天婉拒了同学的邀请,骑了辆凤凰牌单车离开了学校。 他的公司在京城是有汽车的,但是他住的地方距离学校近,所以除非出远门,他都是单车出行。 “一....成?“ 刚在路口拐了个弯,他就被人给喊住了。 大长腿抵地,停稳车子,何天回头一看,笑了:“文老师?” 叫住他的人是文清华,一个在原剧中改变了乔一成生命的人。 前面说到,乔一成就读的小学是一间三流小学,学生的重心不在学业,嬉戏玩耍才是主业。 乔一成原来也不爱读书,跟着一群娃娃到处玩得可乐了,直到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遇到了文清华。 是文清华,启发了乔一成,成了他的人生榜样,才有了后来奋发图强学业进步的乔一成。 何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文清华已经走了,那年高考恢复,文清华考上了大学,就离开了学校。 没想到今天会在京城遇到他。 记忆中,文清华考上的学校不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我都怕认错人了。”文清华很开心,走过来拍了拍何天的肩膀:“一晃多年,你都长这么高了。” 文清华用手在两人头顶上比划了一下。 “我真没想到,当年在班级里倒数的你,长大了摇身一变就成了高考状元。老师很为你感到骄傲!”文清华笑道。 以何天的阅历,看得出来文清华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当年没有文老师您启发我,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我该和老师道一声谢才对。” 想着今天也没别的什么事,何天干脆邀请文清华去下馆子。 他乡逢故人是件好事,文清华也想和何天多聊聊,两人就商量着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店面不大,但是干净卫生,两人又要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 “文老师你刚还没说你来京干嘛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酒过半巡,何天拉着已经有点醉意的文清华问道。 文清华对原主的恩情何天得认,他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主,能早点还就早点还。 文清华摆摆手,这个学生是有出息了,未来可期,但是眼下还是个学生身份,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到何天身上的。 “我在这里有亲戚,过来主要就是探望探望他们,没别的事。你的心意,老师心领了。” 哦,那何天明白了。 文清华说的亲戚,应该是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京城的他姐姐还有他的外甥女,文娟,不,文居岸。 文居岸在剧中出场镜头不多,但是存在感很高,毕竟是乔一成的初恋。 想到这个小姑娘,何天摩挲着桌面,摇了摇头,也是个倒霉孩子。 不过这毕竟是文家的事情,文清华不想说,那何天也不好插手。 只是连文清华没想到,才两天不到,他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文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上次的馆子,何天看着对面的文清华问道。 文清华犹豫了下,想到家里姐姐的嘱托,还是试探着开了口:“一成,你大学的课业重吗?” “还行,应付起来不怎么吃力。“何天摇头。 本科阶段的课程主要是以打基础为主,对于何天来说难度不大,况且他在专业领域已经做出了一些成果,靠着扎实的知识基础和实战成果,他获得了一些特权。 好几门课的教授都批准了他平日里不用强求上课考勤,只要期末成绩能够达到优秀,那这门课就算他过了。 事业减负,学业轻松,何天一时之间有些无聊,最近都刚捡起已经荒废了一年多的文抄公工作了。 嗯,最近在抄歌。 “那就好。”仔细观察了一下何天的表情,不像是骗他的,文清华才松了口气。 他是有事想要找何天帮忙,但是他也知道顶级学府竞争激烈,更不希望给自己的得意门生添麻烦。 “文老师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不是个爱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帮忙也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才会去帮的。” 文清华颔首:“那我就直说了哈。是这样的,上次我不是说了我来京城主要是探访亲戚吗?” “嗯哼我记得。” 看来是和文家那对母女有关了。 果不其然。 “其实那个亲戚就是我姐姐,她之前也在南京,在电视台工作,今年因为工作调动的缘故,来了京城。她有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外甥女,去年高考落榜了,今年复读。 她的基础不差,但是有些偏科,而且发挥容易不稳定,最拿手的数学有时候是满分,有时候一丢就是二三十分,状态起伏很大。为着这个事,我姐整天发愁。 她初来乍到,新的工作环境还要花很多心思去适应,对这个女儿的照顾程度就没有在南京时那么周到。 所以就想要找个靠谱的家教,帮我这个外甥女补补课,争取明年能考上一所好点的大学。 我这几天都住我姐家,昨天吃饭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了你,我姐就让我来问问你。” 得嘞,从南京到了北平,还是没逃过这一波。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我有几个弟妹,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帮她们补习,这事我熟。” 答应原因有二。 一是为了还人情。 二来,何天也确实挺想要改变一下这个小女孩的命运的。 否则按照原剧情发展,文居岸后来会嫁给一个爱家暴的男人,被打到流产,还落下后遗症,从此不能生育。 离婚后精神有些失常,后来还离谱地爱上了给自己爸爸治病的医生,成了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小三。 在这个过程中,文居岸固然有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苦难也并非都是无根之源。 只是眼下,她才十八岁,也只是个单纯中带着点叛逆的少女,何天想试试,能不能帮忙改变她的命运。 第11章 给火山点个火 文居岸长得很乖巧,说话软软糯糯的,透着一股秀气,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 但是何天见她的第一眼,就感觉看到了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任性,倔强。 “居岸,这位是乔老师,是你舅舅专门请你帮你补习功课的,快和老师问好。”文母对待何天的态度很热情。 不同于剧中,文清华让乔一成给文居岸当家教,是想着帮外甥女的同时,也让乔一成多赚点钱贴补生活。 在家教这份工作之前,乔一成在餐馆里帮过忙,守过书店,还给小学生补过习.... 拮据的经济状况让他几乎和所有需要花钱的社交活动断联,封锁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好听叫自得其乐,实则都是穷逼出来的。 给文居岸补习的这份工作,文母给的报酬不低,所以在乔一成面前,文母虽然也很有礼貌,但是也只是表层的客套,给人一种端着的感觉。 但是在何天面前,文母就一点都端不起来了。 来之前,何天就已经和文清华说好了,这次补习是帮忙,文家不需要给他报酬,反正他也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 文清华执意要给,何天说那就不干了,文清华感动之余,只能接受。 所以给文居岸当家教这件事,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何天手上,有求于人的文母架子就摆不起来了。 “乔老师好。”文居岸说道,盯着何天的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对于舅舅请来的这位家教老师,文居岸也是有些了解的。 她和何天就差了两届,何天高考的时候她也上了高中。 身为一名高中生,留心高考信息是理所应当的,更别说她学校里的老师们每次要给学生灌鸡汤,鸡汤里总少不了一份何天这份配料。 在老师们的口中,何天的家境背景很一般,住所简陋,父母工资低薄,家里孩子又多,生活压力很大。 但是就是在这么艰苦的条件里,何天多年蝉联全校第一,高考更是破了记录。 文居岸记得高一那个大肚便便的班主任就很感慨地说过:“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不要看乔一成赢得轻松,背地里他付出了多少汗水,谁知道呢?” 私下里同学们也会讨论,学业繁重的他们迫切需要一些能够娱乐的话题来释放一下压力。 于是,文居岸就从同学们的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何天的传言。 如每天苦读到深夜两三点,天还没亮就起来背单词。 为了省一点点电费,在院子里借隔壁的光看书。 吃饭的时候手边都要摊着一本教辅书,用题下饭。 恐怖如斯,简直就是个读书机器。 和文母简单地聊了几句,文母出门买菜,何天就和文居岸进了房。 房门没有关上,虽是师生关系,但是都是青春男女,一些事情还是注意些好。 “在开始讲课之前,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把你最近考试过的试卷找出来,各科都要,我先看看。”刚坐下,何天就代入了角色。 “哦。”文居岸听话地应了一声,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把理好的卷子递给了何天。 何天接过,按照叠好的顺序一张张地浏览。 在何天翻看卷子的时候,文居岸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放在膝上,静静地看着何天,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的闺房静悄悄的,只余窗外的蝉鸣。 何天看试卷的速度很快,重点看了扣分的地方,心里对文居岸的情况有了些数,就把卷子收起放到了桌上。 文居岸还在发呆。 “在想什么呢?”何天伸手在文居岸面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被抓到走神的文居岸有些发窘。 何天也不揭穿她,指着卷子说道:“我听你舅舅说,你有些偏科,语文和英语不太好,但是数学以前很好,可是我刚看了你的卷子,连数学都丢了很多分,一些高一知识点的题目都错了。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能和我说说吗?” 文居岸脸上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侧过身不看何天:“我觉得学这些没用。我妈要我考上大学后选师范或者传媒,学这些需要数学吗?” 文居岸说话有些颓然,话里透着怨气。 “你适不适合师范或者传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继续这样,你很适合当一个废物。“ “乔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文居岸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废物?!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评价。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听不清,那我就重复一遍,我说你继续这样下去,就只会当一个废物。“何天用慢速调把话又说了一遍。 文居岸这下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 她那双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文弱秀气少女气质荡然无存。 青春期的叛逆让她即将化身一只龇牙咧嘴的凶猛小兽。 “连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找些似是而非的搞笑借口的废物。”何天像是没意识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性,继续往沸腾的油锅里加了一勺水。 噼里啪啦! 空气中顿时响起了油花炸开的声音! 在见面之前,文居岸想象过两人单独相处的场景,但是现实发生的这一幕,她完全没有意料到。 第一次见面,她就被人踩到了泥里,吃了一嘴土。 白皙的俏脸被红晕染透,急促的气流从鼻孔里窜出,房间里压抑得可怕,像是暴雨将临前的窒息。 “你凭什么说我是废物?!”如同火山喷发的暴烈,文居岸高亢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何天不紧不慢地伸出左手,握成拳。 “无论是英语还是数学,都是高考的必考项目。通过高考,你才有大学可以上。这些科目未来有没有用,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如果你明知道这点还自暴自弃,那你就是一个对自己不负责任的废物。如果你连这都不知道,那你就是个连废物都不如的蠢货!” 食指竖起。 第12章 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 “读什么专业,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在乎的是和你妈的对抗,你妈越想要你做的,你越不去做。试卷上的那些丢分,有些低级到可笑,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为之,你自己清楚。你现在可以轻易拿自己的未来前途去做这种无所谓的斗争,将来你就可以拿你的婚姻、你的孩子去做些更愚蠢的事情,我说你是废物都是抬举你,你比废物都不如。 哪怕是这种有着天不怕地不怕气概的家伙被术法乱流冲击时也无一幸免。 公安局的人虽然和陈豹有勾结,但是他们也知道何跃的身份,只要让何跃抓住把柄,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何跃等了一会儿。好像有反应了。俺的天哪。这下完蛋了。希望你在让我再重生一次。还是重生在这具躯体上。要不然咱老婆们还以为咱是一个薄情的人。抛弃他们了。 舒飞燕心神恐惧,声音颤抖,记得在空间戒指中狂徒无相说过有一场生死之战。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玉阳林杀了狂徒无相,否则自己不可能若在玉阳林的手中。 周大生不是路上堵车迟到,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作为周端生安插在润丰集团里面的人,秃顶男人很清楚昨天周大生对他说过的话的含义。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刘安深情的说着。 “装置?我怎么不记得你给我做过什么比较危险的手术能够让我的脑子中有这样的一段回路?”陈君毅仔细的搜索了自己的记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冷萧寒眼中寒芒爆射,虽然战意勃发,忍不住想要一战,但在被玉阳林注视的刹那,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压迫之感。 一声脆响。黑剑出鞘。周边瞬间又涌动着疯狂的剑意。怒气冲霄,宛若斩断苍天,劈开江河。 “你说什么?”高大男子自认为就算是陈雅贤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什么比说明自己的能力更加吓人的东西了吧。 周瞳一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他在给我冲水直接挂上了马桶盖,说我这是身体在自动排毒,他本来以为明天才会开始的,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一次,说这样是极其有利于我身体的恢复的,是好事情。 入夜之后,整个匠户营安静了下来,李三才布置了两个师弟守夜,就回到屋中,躺下不片刻,也就睡着。 卫星在日本某地发现了一团怪异的云团,这团云忽高忽低,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十分可疑。 卡牌世界,相传在远古的时候,一次时空方面的研究中,异世界的通道被打开,无数的恶魔、妖兽、鬼怪等等涌出在大地上肆虐地横行。 想到这里,叶林不由的觉得自己的人品真是好,被人追杀竟然都能遇到这种天才地宝。而且这株碧云灵芝已经有一人多高,看来是早就成熟了。 “好,三天前的晚上,你从黄家棚子离开,去了什么地方?”邵老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苏青青点了点头,说她之前听我说过这些,不过当初没见那玉石也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这桑奶奶为了救我也确实是用了老本,不然这东西要是带进棺材里也能保她好几个来世呢。 “不好……”宋征惊呼一声,那头魔神立即站了起来,高约二百丈,全身血光粼粼,释放出了无尽的魔气。那魔神刚才似乎并没有发现二人的存在,但就在此刻,魔神模糊的面孔将对着二人,显然是发现了二人。 第13章 “这辈子,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何天忘了是在哪部电影听到过这么一句台词。 “这辈子,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何天自问没有,但是在文居岸身上,他竟然看到了一点影子。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文居岸化身为一个学习狂魔,根... 说完这话的陈默,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天空,只见那里原本明媚的阳光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灰绿色的乌云满天。 李勃然委婉的拒绝了洛逸,其实,这话洛逸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仅凭一张纸,一个预言,就让所有人相信,未免太可笑了。 洛逸察觉到了n博士目光,平静地将视线转移过去,洛逸惊讶的发现,这个n博士体内也有一丝异样,虽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却让洛逸察觉到了危险。 一道道黑影迅速从崩塌的酒楼掠出,转眼间,十几人就将蒙面白衣人团团围住。 不一会,一个足有三米高的笕螺从地下爬出,从口器中吐出了一颗晶莹璀璨的宝石。 云芳华也不插话,认真的聆听着。等到盛北城说完,她也把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他刚刚将拳头攥的青筋暴起,见俩人是来买东西,又想起之前胡惟庸让他们蛰伏的话,就收起了拳头。 林翔哭的泣不成声,在离开同伴的那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的行为,要是当时自己能够再忍一些就好了。 “配得上,配得上,当初我也是寻找这仙灵体但是时间不多我便是没有找到。”九天元圣认真的说道。 “以后我是楚正,无论是在地球,我都是楚正!”楚正心中怒吼,把他脑海之中的记忆,撕成碎片。 他们会被噩梦缠身,其中最严重的一个学生最后不得不休学一年来调养身体。 死死盯着下面的君无异,一声大吼,是秦鼠宝身上的火焰自空中开始不断朝着下方打去,就像是雨点一般。 极热之时,火焰从赤道而来,漫天的火焰,把森林化为火海,撒哈拉大沙漠的每一个沙粒都可以把人的手心给灼穿。 可妮娜捂嘴遮掩笑意,她和格雷德姆同从黎明互助会的控制中走出,但格雷德姆真是够倒霉的,走到那都有事找上门来。 加上沉默年轻,所以底下的人对他的尊重并没有对长老的尊重来的多,主要也是因为沉默不摆架子。 赵昀气急,没想到徐清叟竟然搬出了鬼神之论,这样攻击陈贵谊,真是满嘴胡言。 见此,佛申城也不好继续留下来打扰他们,只好担忧的看了眼二人,便带着复合离开了,那些偷看的鬼物也逐渐离去。 阿永淫笑着从后面撕扯着苗璐的衣服,苗璐惊声尖叫,尖叫声响彻丛林。 在这里暂住两三晚而已,还有电,四周又不见一点脏乱的东西,暂住几天有什么关系。 不过一会的功夫,两人就给变异猪做好了标记,并赶着变异猪到它们的“新家”里,并给他们喂上了吃食,还帮它们洗涮起了身子。 他们刚赶了一天的路,按照陆延说的,需要往前走好三四天,按照他们的形成速度,三四天实在是堪忧。 许奕则在努力了两年多将近三年后终于追上了一直很难追的顾轻雅,两人恨不得分分秒秒粘在一起,但被顾轻狂勒令,不到十八岁不能做乱七八糟的事。 第14章 少女怀春 车并没有直接开往文居岸父亲住的地方,而是绕了几条街去接了个人。 接的人是个三十多岁长相斯文的男人,穿着灰色呢子衫,梳着个中分汉女干头,油光发亮,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颇有些成功人士的派头。 「老板,文小姐好。「男人上车后说道。 看到文居岸有些疑惑,何天解释道:「这是陆明,帮我在这边打理一些生意上的东西。你和你爸的事情我和他说过了。你爸那边刚开始肯定需要人带着,这事陆明会负责安排。」 「是的文小姐,你放心,令尊在我这边我肯定会给照顾得好好的。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陆明提头来见。」陆明跟着笑道。 陆明的话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是文居岸没有get到这层意思,吓得她慌张地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什么提头来见,说得吓死人了! 「你这嘴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父亲了,还管不好自己的嘴。」 何天骂了陆明一句,看着文居岸宽慰道:「他和你开玩笑来着,后面的话你别当真。待会下车后你先去和你爸谈谈,他如果想要这个机会,那以后就跟着陆明。他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是办事还算靠谱。」 「谢谢老板夸奖!」陆明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直接把前面的话都给过滤了,选择性地只听进了最后一句。 他刚才和文居岸说的话其实也不都是玩笑,也有几分认真的成分。 他跟了何天快两年了,从一个街头骑着破三轮收破烂的,到如今别人眼中的「陆老板」,他对何天的感激之情三言两语道不尽。 对于何天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从来不去问为什么,只是一切照搬,尽心尽力办到最好。 更何况,陆明的眼睛迅速地在文居岸身上扫过。 自家老板自己清楚,爱做慈善,这两年在这方面钱和物没少花,但绝对不是烂好人,冲着一份善心把一个啥都不懂的乡下人纳入自己的事业版图这种事,不是他的风格。 那既然不是善心,那还能是什么? 车上这位姑娘不就是开卷答案吗? 老板春心动了呗! 多少美女费尽心机只想博老板一笑,但都被老板拒之以千里之外,跟了何天这么久,文居岸是陆明见过的唯一一位能受到何天特殊待遇的女子。 为了报答老板的恩情也好,为了自己未来的发展也好,陆明都没有理由不把何天交代的这件事给拿出十分精力和心思去做好它。 文居岸悄悄地松了口气,她只是个普通学生,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人,更别提是陆明这种,刚才一时之间脑袋里有些空白。 缓过神来,文居岸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对着陆明微微躬身,诚恳地道:「以后我爸爸就麻烦您多多费心了。」 这一躬身陆明就有点坐不住了,眼睛不自觉地往何天的方向转过去。 何天微微颔首,安抚了一下他,陆明才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内心里对于文居岸的好感也蹭蹭地往上涨了不少。 准老板娘孝心可嘉呀,老板的眼光不错。 要是何天知道陆明的心思,他肯定得一脚把这人直接从车上踹下去,脑子里成天犯浑想些什么呢! 文居岸生日刚过不久,刚满十八岁,起这种龌龊心思,禽兽不如。 「老板,陆经理,文小姐,到了。」谈笑间,皇冠车停在了路边。 何天点点头,看向文居岸:「去吧,和你爸好好谈谈。不急,我们在这里等你。」 文居岸应好,下了车,小跑着奔向一条狭窄巷子,敲开了一户院子 的门。 何天和陆明都没有下车,这片区域算是贫民窟,皇冠这种豪车在这里太过于吸引眼球。 就停了一小会,附近围过来看新鲜的人就老不少,何天和陆明两人都在车里躲清净。 在等待的期间,陆明汇报了最近的几个项目计划的进度,何天听着,时不时打断陆明,提了一些建议和要求。 陆明随身带着纸笔,一一记下,打算回去再慢慢思考。 「老板,文小姐他们过来了。」一直观察窗外动静的司机开口打断了两人。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你先把我交代的都安排下去,下周二老时间老地方再说。」何天结束了话题,朝着司机微抬下巴。 司机会意地开门下车,从驾驶位绕了半圈,打开了后车门,手势示意文居岸还有她手挽着的一个男人上车。 等两人上车坐稳,司机又原路返回,上车发动汽车走人。 「乔老师,这是我爸。」 「爸,这是给我补习的乔老师,这位是陆老板。」 上车后的文父有些拘束和不安,文居岸握着他的手,给他介绍车上的人。 「乔老师好,陆老板好。」 文居岸的父亲,叫做王建军,一个相当有时代特色的名字,一块砖头丢到大街可以砸到十个同名的那种。 同款名字还有爱国、解放等。 这是一个肤色黝黑性格木讷的汉子,浑身透着一股土地里长出来的质朴和憨厚。 农村户口,目不识丁,又到了年轻时候落下的那一堆毛病陆续发作的年纪,这样的人,在京城这座大都市里,是很难扎下根来的。 从古至今,北漂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京城大,居不易,这句话放在古今都是通用的。 何天和他聊了几句,就把话题交给了陆明。 陆明这人的交际圈很广很杂,三教九流都有认识的人,最擅与人交集,尤其是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大,这张嘴皮子练得是越来越厉害。 他又有意在准老板娘和老板面前表现表现,下足了功夫,没一会,陆明和王建军就聊开了,王建军紧绷的身体也一点点松开了。 接下来,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今年年中才成立的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 再过十一年,这个地方将改名为中关村科技园区。 在这里有公司的一处驻地,也是陆明近来最常待的地方。 下了车,陆明就领着王建军,给他安排工作,亲自带着他上手。 文居岸紧跟在后面。 何天背着手也跟在旁边。 把王建军交给了陆明之后,他就不打算再插手了。 陆明这人分得清一点,照顾归照顾,生意归生意,不会乱来,把王建军交给他何天相当放心。 至于王建军,何天给了他一张上船的船票,在他的事业版图不断扩张的未来,只要王建军能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成为一个在文母眼中的成功人士难度不大。 吃过了午饭,文居岸还想继续陪着王建军,但是何天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她给带走了。 「出来前说好是带你去参观我的学校,如果回去之后你妈问你学校情况,你总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吧?」 坐在未名湖畔的草地上,文居岸双手环膝,看着平静如镜的湖面,突然问了一句:「乔老师,你说,我能考上北大吗?」 「如果你能保持住过去一个月的学习势头,那我等明年这时候,听你叫我一声师兄。」何天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嘴角含笑。 文娟同学看来是开窍了,有点欣慰啊。 哎,要是家里的那几个也能像她这样,该多好啊。 「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能不再喊你乔老师啊?」文居岸的声音再度响起。 「随你,如果你能考上,你想叫我什么都行。改口也挺好的,天天听你乔老师乔老师叫着,我都感觉变老了不少。」 「那... 我能叫你,一成哥哥吗?」 清风徐来,吹皱了湖水,荡起了层层涟漪。 免费阅读. 第15章 项家对话 乔家。 「二强,你去把晾在院子里的床罩和被单都收进来,放到你哥房里。「 「三丽四美,你们两姐妹去打扫一下你哥的房间,收拾干净一点,不然你哥要说的。「 「五福过来,陪妈妈去市场再买点东西。」 乔家一大早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隔壁的项家。 餐桌上,项父有边吃早餐边读报纸的习惯,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面朝乔家的方向好奇道:「隔壁这是怎么了,不年不节的,那么热闹?「 项母正在喝粥,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右边:「这个问题得问你的宝贝女儿。」 「哦?」项父把报纸对折合起放到了一旁,脊背挺直了些,看向项南方:「听你妈说话的语气,感觉是不是有什么我应该知道却又不知道的?」 「爸,没有的事。「项南方伸手掉到额前的青丝拢到耳后,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哎呦,我们家的宝贝女儿长大了呀,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项父佯装悲伤地说道,还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一脸落寞。 「爸!」项南方有点着急,她想解释,可是又解释不出口,总不能让她说实话吧。 「爸,我知道。」项北方加入话题。 他撇了撇嘴道:「小妹最近和乔家的两个女儿走得很近,关系好得像是亲姐妹似的。我觉着小妹都快成对面那家的人了。」 「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快成对面那家的人了?」项南方又恼又羞,瞪了眼项北方。 「哦是说的不太对。准确点来说,是你恨不得成为对面家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变着法子从别人嘴里套人家哥哥的信息,我就不信了,你不知道乔一成今天回来?」项北方毫不客气地说破了项南方的秘密。 「北方,做哥哥的怎么可以这么说妹妹,谁教你的?没规矩!」项母见宝贝女儿眼眶都有些发红了,赶紧骂了项北方一句,示意他闭嘴。 「妈,不是我想说她,可是你也得管管她呀!我承认乔一成是挺优秀的,但是也就那样吧,哪里配得上我们家啊?宋清远不比他好多了吗?」项北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过目光却是投向项父。 他说的是心里话,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小争端两兄妹没少过,但是大事方面项北方还是向着妹妹的。 自打他察觉到项南方的小心思之后,他对于乔家就特别上心。 「他们家祖上就是个剃头匠,往上数几代就出了乔一成这么一个读书人,其他都没有什么成器的。这和我们家能比吗?」项北方的话里充斥着对于乔家的蔑视。 要不是对面的项南方用刀子般的目光盯着他,更难听的话他都能说得出来。 乔家,配吗? 项父没想到自己只是无意中的一句问话,竟引出了这么一个大瓜。 他看着项南方和项北方,顿时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自家地里的小白菜难道就要被人偷了吗? 虽然他的内心也觉着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并没有如项北方那样带有那么多的偏见。 「北方你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不准去外面乱说!你是以为自己比人家优秀吗?你的学历有他高吗?文采有他好吗?乔家以前日子过得是什么破光景,现在过得是如何,你应该也都了解了。 抚心自问,要是把你换做是乔一成,你有信心能做得和他一样好吗?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是一个目光狭窄的人,你要明白,承认别人的优秀是一种勇气!什么时候,你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超过他所做出的这些成绩,你再来说这些话!」项父的话很是严厉。 项家的一切迟早都是要交给项北方的,如果这 个继承人没有被调教好,那对于项家的未来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见到哥哥被父亲责骂,项南方心里有些解气的畅快,但是也心生不忍,毕竟两兄妹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正当她想开口帮哥哥说点好话的时候,项父的枪口却掉转向了她。 「南方,爸爸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明白你的感受和想法。但是,你现在还在读大学,学生还是该以学业为重的。感情的事情,还是应该等到你毕业,工作稳定之后,再来了解好点。」对于这个宝贝女儿,项父的语气就温和得多了。 没办法呀,这件事情怪不得这个女儿,哪个少女不思春。 更不能怪隔壁家的那位,听项北方刚才那话,这件事里,主动方是项南方。 以他对女儿性格的了解,男生那边大概率还不清楚项南方的心思呢。 项父的这番话让项南方彻底红了脸,当年的惊鸿一瞥,让那个少年烙在了她的心里。 本来也没什么的,两家虽是邻居,但是她在南京读书,何天在京城。 何天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在家待得久一点,其余时候就算放假了也不在家,乔三丽因为这点和她发过好几次牢骚,乔四美也埋怨过,怀疑大哥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因为何天在家时候很少,项南方能够见到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再深的烙印也会在时光之水的冲刷下逐渐褪掉,直至没有任何痕迹。 但是,因着年龄相仿,乔项两家挨得近,生性开朗大方的项南方和乔三丽乔四美两人处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从乔三丽和乔四美两人的嘴里,她听到了许许多多外界都不知道的关于何天的事迹。 乔三丽和乔四美是真把项南方当好朋友好姐妹,所以就连乔祖望被何天「压制」的那些事例都告诉了项南方。 了解得越多,项南方就觉得自己越是看不透何天这个人。 就正如,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明明只是大了她几岁而已,何天就能够写出书里那么多形形***却又个性鲜明的人物。 于是,她对何天的好奇心没有随着年月而消减,反而是越发膨胀。 而正是这日渐膨胀的好奇,以及何天身上笼罩着的神秘面纱,让那个烙印变得越来越深。 免费阅读. 第16章 毕业 从京城返回南京的这趟火车,很幸运的没有出现误点或者是其他意外。 车站外安排了车辆接送,何天顺利地赶在午饭之前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刚下车,何天就听到了乔四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大号萝莉朝他扑了过来。 脚步往侧边挪了一步,何天躲过了乔四美的拥抱,但还是伸出手抓了她一把,免得她撞到车上。 他可不想听乔四美那小脑袋里水晃荡的声音。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大哥你给盼回来了!大哥你也真是的,一晃半年没回家,难道你就不想念你可爱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妹妹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瞅瞅,我都瘦了!」乔四美拉着何天的右手摇晃道。 「那你脸上这肥嘟嘟的肉是怎么回事?「何天挣开她的手,双手大拇指和食指围圈,放到乔四美脸颊上:「看看这挤出来的两颗大肉丸子,这要是还是瘦了之后的效果,那我就得怀疑我面前的是脸还是屁股了。」 「呸呸呸!大哥你真讨厌!」乔四美气愤地拍开了何天的手,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有这样说你妹妹的吗?」 「四美,大哥和你开玩笑呢。」乔三丽冲过来抱住乔四美。 「哼,大哥最讨厌了!」乔四美力气不如乔三丽,挣扎不开,只能发动言语攻势。 「哦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啊,既然你都那么讨厌我了,那我带回来的礼物你肯定是不会收的了。也行吧,那就都给三丽吧,可惜了啊,我好不容易托人带回来的签名专辑,还有那些化妆品。那么多,希望放久了不会过期吧。」何天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地说道。 「啊啊啊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听到礼物二字,乔四美的眼睛顿时像是两百瓦的大灯泡亮了起来。 说完还转过头去求乔三丽:「姐你快放开我~」 乔三丽看了一眼何天,见大哥眉眼带笑,知道刚才是和乔四美开玩笑,所以就顺势松开了她。 重获自由的乔四美满脸兴奋和期待地钻进了车里,嘴里喊着:礼物呢礼物呢? 可是刚钻进去,她就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你谁啊?」 乔三丽凑过去一看,赶忙伸手把乔四美给拽了出来:「四美你快出来,别吓着大哥的朋友。」 「没关系的。」一个长发飘飘,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看着三丽和四美浅笑道:「三丽,四美你们好,我总是听一成哥哥提起你们,今天总算是见到本人了。「 「你..你好。」三丽和四美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然后齐齐看向何天:这是谁?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文居岸,之前是我补习的学生,后来考上了我的学校,现在是我的学妹。她也是南京人,现在放暑假,就回南京转转,也探望一下她舅舅。顺带提一下,她舅舅是我小学老师。」何天解释了一下。 「好了,外面晒,要聊进屋再聊。三丽四美你们过来帮我提东西。」 「哦好。」 乔三丽和乔四美双手提满了何天带回来的东西,跟在他的后面,四只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何天身侧的文居岸。 「姐,我记得,这应该是大哥第一次带女生回家吧?」乔四美悄***地对乔三丽说道。 乔三丽眼睛不离文居岸,点点头。 「这又是学生,又是学妹的,啧啧,你说他们两就只是这些关系吗?会不会....」正值花季的少女习惯性地把男女关系往暧昧方向联想。 「我不知道,你也别瞎猜,更不准瞎说。否则要是冒犯了客人,大哥生气了,罚你的时候你别指望我帮你求情 。「乔三丽深知四美的不靠谱,特意叮嘱了一句。 「好啦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了。你以为我是二哥吗?说话做事总不经脑子。」乔四美嘟囔了一句:「我就是有种直觉,这个文居岸看着大哥的眼神就不像是学生看老师或者是学妹看学长的眼神,没那么简单。」 「不管是什么关系,大哥有自己的主意的,你还是顾好自己吧。上次大哥走之前怎么要求你的,要你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结果呢,你这学期成绩又退步了,妈都被老师叫去学校两回了。大哥要是知道了,你房间里的那些宝贝他都能给你丢了。」 「嘶!」被乔三丽这么一提醒,乔四美的欢快劲顿时都没了,小脸皱得和苦瓜似的。 乔三丽一点都不同情乔四美,以前大哥住家的时候乔四美的成绩还过得去,毕竟大哥管得严。 但是自从大哥去了京城读书,少了人监管的乔四美就开始陆续犯懒,后来更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心思成天就会花在那些歌星明星上,要不是大哥的恋爱禁令还有效,乔三丽觉着,乔四美肯定是家里第一个谈恋爱的。 说到这里,乔三丽就想起去年给乔四美递情书的家伙。 收到情书当晚乔四美整个人感觉美到冒泡,躲在房间里都睡不着,跑到她房间里来分享,连累她也熬了个夜。 结果第二天那家伙就鼻青脸肿地跑上门主动把情书要了回去,还找了个烂借口,说送错人了。 乔四美当场尴尬地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泪珠子成串往下掉。 家里人都在暗暗偷笑,谁都能猜出来是大哥搞的鬼。 只有乔祖望颇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触,站出来帮着说了几句酸话,结果换来了乔四美的一记白眼,自讨了个没趣。 进屋前乔三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头转向了右边。 隔壁项家小洋房二楼某个房间的阳台上,伸出半截身子正在望乔家院子观望的项南方被抓了个正着,身子僵在了半空。 看见是项南方,乔三丽想要抬手打招呼,但是手刚想抬起才记起自己双手都拿着东西,这下只能用嘴喊了。 但是还没等她喊出口,项南方的身子就缩了回去,消失不见了。 「......」 乔三丽摇摇头,无声地叹息了一下,陪着苦瓜脸乔四美进了屋。 ..... 「文小姐,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夹不到让一成帮你。这些菜都是二强做的,只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饭桌上,魏淑英很是热情,把好几道大菜都放在文居岸前面。 因觉着年岁到了,魏淑英这个做母亲的开始操心何天的婚事。 暗里提了几次,都被何天随口打发了。 见儿子对终身大事如此不上心,魏淑英有些发愁,可是她也不能强求。 她性格偏软,为妻为母都是如此,面对子女向来是强硬不起来的。 更别说是这个从小就很有自己主意,早早就担起了乔家顶梁柱重任的大儿子。 眼下终于见到儿子带姑娘上门,有了开窍的苗头,魏淑英是怎么看文居岸怎么顺眼,热情得让乔家其他人都看楞了。 「谢谢乔阿姨,您太客气了。一成哥哥和我提过好多次,说二强哥做菜特别有天赋,又师从大厨,做的饭菜味道特别好,别有一番风味,听得我都嘴馋了好久,今天一看,果然是色香味俱全。」文居岸的话让魏淑英笑不拢嘴。 被夸赞了的乔二强黝黑的皮肤下也泛出了些许红晕,瓮声瓮气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这几道菜很好学的,一会我把菜谱写一份,你带回去想吃可以自己做。」 文 居岸谢过二强,又看向众人道:「没有打招呼就冒昧上门做客,还蹭了这么丰盛的一顿饭,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给叔叔阿姨还有你们都准备了一些礼物,小小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 「人来就好,还准备什么礼物呢,你这姑娘真是有心了。阿姨是越看你越喜欢,居岸啊,听一成刚才说,你这趟回来是看望你舅舅对吧?」 「嗯,我舅舅在南大教书,我从小也是在这边长大的,只是前两年我妈工作调动,我才跟着去了京城。」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口音那么亲切呢。」 见他们说话说得都快忘了吃饭,何天清咳了一声:「妈,有什么话吃完饭再慢慢说,我和居岸坐了那么久车,都快饿死了。」 「对对对,快吃饭快吃饭,待会我们再聊。」 免费阅读. 第17章 安排 午餐结束,魏淑英拉着文居岸到客厅去喝茶聊天,乔祖望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也跟了过去。 何天对他们聊天的内容不大感冒,大致内容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就没有过去凑热闹,和几个弟妹在餐厅里说话。 其实也就乔二强乔三丽和乔四美三人,五福小朋友吃完饭就困了,被何天三言两语哄上楼睡觉去了。 「大哥,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乔三丽率先问道。 何天捧着一杯香茗,喝了一口,悠悠道:「这次回来,我不打算出去了。」 「大哥,真的吗?!「乔三丽惊喜得喊了出来,乔四美和乔二强也是一脸惊喜。 将三人表现都收在眼底,何天笑道:「嗯,不骗你们。我已经毕业了,也不想待在京城那边,思来想去,还不如回来这边好了。」 「那真的太好了!」乔三丽乐得眼睛都眯成了弯月。 「什么?!你不待在京城,你要回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纷纷回头看去,乔祖望站在餐厅入口,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爸,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乔四美吐槽道。 乔祖望理都不理乔四美,双眼直直地看着何,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京城那可是首都,多少人都盼着留在那里,你别犯了糊涂啊。家里一切都好,也不用你惦记,你要多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啊。」 说到这里,乔祖望还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要是因为家里的事拖累了你的前程,那我死了之后都没脸去见乔家的列祖列宗。」 「......」 此时此刻,何天都忍不住想给乔祖望鼓掌了,他不在的这几年乔祖望是跑去哪个戏班子进修去了吗? 这演技妥妥碾压后世的一众小鲜肉呀。 「大哥你别听爸的,他哪里是不想耽误你的前途,他就是怕你留在家里不走了。」论拆台,乔四美是专业级别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大哥也是我儿子,我的亲生骨肉啊,我巴不得能把他留在身边。一想到要骨肉分离,天各一方,你都不知道你老爹爹心里有多难受?可是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太自私啊,不能因为我这一己私欲而耽误了你的大哥。」乔祖望横了乔四美一眼,看着乔四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白眼狼。 乔四美还没接话,乔二强就忍不住被逗笑了:「爸,你这番话说了你自个儿信吗?」 「你个兔崽子说的什么话?!」乔祖望啐了一句,这群小混蛋,一个个的浑身长满反骨,就会拆他的台,顶他的嘴。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何天看戏看够了,直接打断他们,看着乔祖望道:「爸,回南京是我很早的决定,事情我也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再操心了。离家这么几年,我也想些时间和机会陪陪你和妈。」 「一成啊....」乔祖望还想再劝说几句,就听到何天身上传来的关节振动的几声脆响,往日被镇压的阴影立马袭击了他。 乔祖望浑身抖了抖,嘴里发苦,心里发慌,最后只能强扯嘴角笑道:「那也挺好的,多陪陪家人是好事,是好事啊。」 边说乔祖望边转身朝外走去,只是离去的步伐有些沉重,背影显得格外的凄凉。 这松快日子才过了几年啊,怎么这么快就到头了呢? 等乔祖望走远一些,乔四美凑到何天身旁压低声音道:「哥你别信爸的那些鬼话。他就是不想你回来,你不在家,没人管得住他,我们说了没用,妈又是性子软的,不会去说爸,他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四美说得对,爸肯定就是在打这样的主意,巴不得哥你 天天不着家,没人镇着他最好。哥,有些事情你在外面读书,我们不想让你烦,就没和你说。既然你要回来了,我想着还是和你都说一下比较好。」三丽补了一句。 「行,那你们就都说说看,爸这几年又作了什么妖?」何天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准备听他们吐槽。 他这些年不在家,可是他有个习惯,到哪都喜欢布点眼线。 乔祖望这种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身边他可没少放人,所以对于乔祖望,他知道的比这里的人都多。 只是借机让几个小的发泄一下怨气而已。 「爸这些年做的恶心事可多了,我来给你数数。前年他偷偷拿了外婆传给妈的手镯,说是和别人合伙做生意用了,结果赔了个精光,妈气得半个月都没和他说话。」 嗯,乔祖望找的那个合伙对象是个骗子,乔祖望搭在里面的可不只是手镯,他工资没被何天代收前攒下的钱,还有这几年把何天买给家里的一些吃喝用品偷拿一些去转卖的钱,都沉在里面了。 不过关系不大,这个骗子这会都已经在里面踩了不知道多久缝纫机了,乔祖望被骗的钱和镯子也都拿了回来。 只是乔祖望不知道而已。 「还有,爸去年赌瘾又犯了,和几个猪朋狗友又混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被谁举报了,被送去了派出所,后面又关了一阵子。这事弄得我们几个都有些没脸出门了。」 何天看着小嘴撅得老高的乔四美,很想告诉她,这也是你大哥的功劳。 这就没脸出门了? 那你们的脸皮还得多练练哦。 「不过出来后他倒是收敛了很多,下班了就回家里躺着看电视听广播,偶尔就是去找人下会棋吹吹牛皮,没多久就回来了。」 那可不,在看守所里被人每天照三餐收拾,被站规矩,这心理阴影的效果,应该还能再管至少一两年吧。 不然他花的那些花销就白费了。 反正这辈子乔祖望要是安生过日子不搞事,何天不介意好茶好酒地养着他,但是一旦有搞事的苗头,何天就得让他长长记性。 「好了,爸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以后和从前一样,还是我来看着他。现在重要的,是你们三个未来要怎么打算。」何天坐直了些,脸色也变得严肃了不少,开始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乔二强还好,乔三丽和乔四美就有点茫然了。 「大哥,我先说吧。」乔二强看了一眼乔三丽和乔四美就知道她们两个还糊涂着呢,他可不同。 「行,那你说说。」 「我现在还在和我师傅学手艺,我师傅夸我学得快,他也愿意教我,我估摸着明年或者后年可以出师,到时候我想先找份工作攒点钱,然后开一个自己的小馆子。我不像大哥你那么有本事,这辈子我觉着能拿个锅勺混口饭吃,以后能养活自家老婆和儿女就成。」乔二强一脸认真地说道。 何天心里暗暗点头,只要恋爱脑不觉醒,乔二强还是比较靠谱的。 「打工攒钱就不必了,到时候大哥给你投资。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好。」 「谢谢大哥!」 「二强说完了,那接着就三丽吧。三丽,你有没有信心考上大学?」何天看向乔三丽问道。 乔三丽现在在读高中,考大学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她私下里都想过好多次了,所以这个问题她回答得很快:「大哥,我有信心能够考上,不过北大我肯定是够不着的了,能考上一所普通大学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大哥,三丽肯定能考上的,你都不知道她学习有多努力,每天吃完饭就钻进房间里看书做题,你之前的课堂笔记和作业都被她 快翻烂了。」乔二强补充道。 「嗯。」何天点头,乔三丽是乔家最让他省心的人。 只是读书这种事情,确实也要看天赋,乔三丽努力是很努力,但是她的上限也就只能够着普通大学的边了。 「三丽,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读大学?」何天说的是留学。 「啊?!」乔三丽被问懵了,留学这种事情她就只在新闻报纸或电影里看到过,从未想过会和自己有半点现实联系。 「你的成绩其实我问过你们学校的老师了,春节的时候我也看过你的卷子,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在国内读书,能考上的学校会比较一般。但是如果你想出去读书的话,大哥可以帮你安排更好的学校。远的日不落漂亮国,近一些的像是港岛或者新加坡,你只要想好去哪里就行,其他都交给大哥。」 对于留学这块,何天很有经验。 相比国内大学,国外留学的可操作性大得多,虽然不至于捐一座图书馆就能报送哈佛的程度,但是钞能力和人脉资源能够发挥作用的空间确实大得多。 而且,在这个年代,海龟是真的镀金的,为着开拓眼界也好,未来回国发展也好,出去留学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何天看来,女孩子更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出去转转,将来才不会被拘束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 乔三丽懵了,不只是她,乔二强和乔四美都懵了。 他们都想过,也讨论过这个话题,对于他们的未来,大哥肯定是会干涉的,只是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想过留学这么一遭。 虽然乔家经济条件大大改善了,但是他们的眼界和想象力显然没有跟上这个变化。 「除了三丽,四美,你也考虑考虑,和你姐一起出去吧。她去读大学,你去读高中,你们两个一起,这样也能够相互有些照应。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在同一个城市里面,到时候你们还可以住在一起。」 「啊?我?我也能出去?」乔四美仿佛听到了脑子里液体晃荡的声音,整个人宕机了。 何天嘴角抽了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送你三姐出去,是想让她能有更好的机会,她也可以选择在国内读书。但是你呢?就你那成绩,留在国内,初中毕业都那么艰难了,我能指望你能顺利拿到高中毕业证吗?」 乔四美想要反驳,怎么可以这么瞧不起人呢? 但是在何天目光的注视下心虚了,默默地低下了头,好吧好吧,本大小姐不和你一般见识。 「这件事今天只是先提出来,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想。过几天会有一些国外学校的介绍资料会送到家里,到时候你们先看看资料,了解一下国外的生活环境还有一些学校情况,我们再坐下来慢慢商量,要不要去,以及去哪里的问题。」 乔三丽和乔四美两姐妹互视了一眼,都只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茫然和惊讶,就只能都先点头应下,后面再慢慢消化今天的信息。 「大哥,我听别人说了,出去读书要花很多钱的,我们家....」乔三丽想到了费用问题,眉毛拧紧了。 何天站起来,像小时候那样,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钱的问题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你大哥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免费阅读. 第18章 九百万 对于乔家人来说,留学这件事实在是过于陌生。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魏淑英不怀疑儿子做出的这个决定,只是担忧两个女儿在外面的安全。 乔祖望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傻了眼,这两个女儿都送出国,该花多少冤枉钱啊,这不浪费吗? 女儿养得再好,不也迟早是别人家的。 但是回头又想通了,横竖这个钱不用他出,多两个出国留学的女儿,他以后出门见人说话都多几份底气。 再说了,这个钱就算不花在她们身上,难道还能花在他这个老爹爹身上不成? 三丽和四美两个当事人的反应最是激烈,连着几晚都睡不好觉,一个黑眼圈比一个重,乔家活生生多了两只国宝。 等何天说的那些资料寄到家里来的时候,两姐妹都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就连一向对于看书觉着头疼的乔四美都拿着笔工工整整地记了好些笔记。 要不要去?要去哪里?去了之后要读什么专业.. 一个个问题被她们拿来反复讨论,乔二强也凑热闹地加入进去瞎出一通主意。 「大哥,要不还是你帮我们决定吧?「 看着站在面前的乔三丽和乔四美,何天有点哭笑不得,这两个妮子讨论了一个多星期,结果就是把问题又丢回给他? 不过也能理解,留学这种事情在网络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脸懵,更别说这时候的人了。 何天沉思了一会,站起来拍拍手道:「既然你们都想不出来,那干脆就先别想了,我带你们去看看一些学校,你们实地参观一下,再做决定吧。」 何天说的其实就是后世的游学,一些有意出国读书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会在一些机构的牵绳下先去参观一些学校,也可以参加学校里的一些活动,让他们更真实地看到、感受到学校的环境和氛围。 何天安排的第一站,是港岛。 从地理位置、人文环境、经济情况还有教育资源等方面综合考虑,港岛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留学选择。 在由英国一家国际教育市场咨询公司quacquarellisyonds所发布的年度世界大学排名名单里,港大、港中文、港科大等大学都是百强的常客。 鹏城机场,飞机停稳后,何天率先下去,身后跟着东张西望看新鲜的乔家六人。 这趟出行虽说主要是为了乔三丽和乔四美,但是何天看着乔二强一脸羡慕的样子,想了想索性带上全家了,也算是乔家第一次家庭出游吧。 出了机场,出口对面的马路停着四辆黑色轿车,引得不少人注目。 看到何天出来,车上下来 了几个人,小跑过来:「老板!」 「恩,去帮忙把行李拿上车吧。工厂那边我晚点再过去,先直接去宾馆,他们坐了几个小时飞机都累了。」何天把手上提着的包递了过去。 这些都是他手下的人,鹏城作为经济特区,在这里他也布局了不少产业,也买了不少地。 乔家人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等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行驶在立交桥上了。 乔家人多,所以分开几辆车搭乘,乔祖望和乔三丽、乔四美坐同一辆。 乔祖望眼睛转了转,从兜里掏出了烟盒,给他们这车的司机递了根烟过去:「小兄弟,我刚怎么听你们都叫我儿子老板啊?」 「您说笑了,乔总给我们发工资的,不叫他老板要叫什么?「 「发工资?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刚才那些人都是给我儿子打工的?打什么工啊?」乔祖望急忙追问道。 下海潮他是知道的,南京城里就有不少他认识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子女或者其他亲戚放弃了铁饭碗,直接跑到南方来做各种买卖,或者到私人企业或者外企里上班。 他可听说了,这边的收入可高着呢,不是南京城可比的。 要不是他嫌远,自觉自己也没啥本事,他都想跑过来捞钱。 可是这会居然听说自己儿子在这里当上了老板? 这到底什么回事啊? 「您看我这正开车呢,不太方便回答。要不您老等到了宾馆,直接问乔总吧。乔总家大业大的,我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很多事情也不太了解,你直接问乔总最清楚。「司机是个滑溜的,找了个借口推托道。 「那...那也行。你专心开车,专心开车好啊,安全点。「乔祖望强笑道,他总不能和外人说,自己不敢去问儿子吧。 震惊还没结束,等拿到了邀请函,办好通行证,过了港岛,更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了乔家人面前。 「什么?你说这是你的房子?」乔祖望直接破了音,手指着前面的一栋大别墅,一脸的难以置信。 乔家其他人没说话,但是也差不多是同款表情。 阳光下,一扇敞开的铁门后,是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路边排列着赏心悦目的花木盆景。 小路的尽头是月亮门,过了月亮门就是一处院子,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些竹子,将暑热与房子隔绝。 这只是一层的院子。 整座别墅共有三层,里面除了卧室和客厅等配置,还设置了图书室,吧台,室内健身房,娱乐室等。 外面搭配有恒温泳池,天台网球场,再往外是大海,沙滩上还修建有木栈桥,旁边停泊着一艘小型游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