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多少事》 第一章 他不一样了 “你醒了?” 张天宁被一阵颠簸,骨头都快散架了。在似醒非醒之间,他勉强嗯了一句。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自己正横躺在一匹健马上,一个宫装的妙龄女子正在策马扬鞭。 只见她衣带沾血,手中的银枪也结着厚厚的血痂。 “吕...玲绮?” “轰~”记忆犹如潮水般涌入张天宁的脑海。 这段记忆告诉他,他叫张佑,是河内太守张杨的独子,眼前这个绝色女子,名叫吕玲绮,是吕布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傻了?”看着正在发呆的张佑,吕玲绮微微皱眉。 “我真的穿越了?”张佑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当上了万恶的资本家,就这样一下回到解放前了?” 只是记忆是做不得假的。 如今是公元198年,也就是建安三年。 吕玲绮的老爹吕布被围于徐州,而自己的便宜老爹张杨采取了围魏救吕的策略,出兵河内牵制曹操。不料遭下属杨丑背叛不仅送了人头,连手下的三千军队也一并被杨丑收了去。 而张佑本人,仅仅是粗通武艺,很快就被杨丑抓住,本是必死之局,好在杨丑想拿自己当敲门砖投诚曹操,这才没有马上结果了自己。 接下来就是吕玲绮闻讯,孤军深入,以区区五十骑精锐,硬生生的将他在乱军中救了出来。 能带着昏厥的张佑突出重围,虽然也有这五十骑精锐之功,饶是如此,吕玲绮的武艺,可见一斑。 “只是这吕玲绮,似乎有点看不起自己啊。”尽管从醒来到现在,吕玲绮只说过五个字,张佑依旧能够感觉得出来。 细想之下其实也不难理解,往日的张佑,虽说没什么大错,一向平平无奇。既没有卓越的军事才能,武艺也是稀疏平常。 但她吕玲绮是什么人?吕布的独女,心比天高,如何能看得上如此普通的张佑? 此番能孤军深入救上自己,也完全是因为自己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罢了。 勉强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张佑开口问道:“你带我去哪?” 吕玲绮显然心有腹案,毫不犹豫的答道:“去射犬。” “你是说,我们去找眭固?” 略微思索了一番,张佑马上反应过来。 “眭固是张叔的部将,应该不会像杨丑一样狼心狗肺。” 眭固原是与于毒、白绕齐名的黑山大贼。后被自己的便宜老爹收服,一直效力于他。 如今,眭固正屯兵五千于射犬。 甚至《资治通鉴》中也有提到“杨将杨丑杀杨以应公。固杀丑,将其众,军屯射犬,欲北合袁绍。” 吕玲绮说的似乎没错。 况且吕玲绮的老爹被曹操围在了徐州,自己老爹领完盒饭,马上就要轮到他了,如果此时拿回河内的兵权,倒是可以遥相呼应,缓解一下吕布的压力。 当然,前提是不能损失太多的兵力。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此时二人应该去射犬。 “或许就是这样,后世的史书中,才没有记载张佑与吕玲绮吧。”张佑心中想到。 可惜,这一世,我才是张佑。 随即,他开口说道:“不,我们不能去。” “嗯?” 吕玲绮觉得张佑不一样了,她看不起他,因为他见到自己总是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 此时充满自信的话语让她一阵欣喜,张伯已死,他若是再继续这样畏首畏尾,才会令她失望。 张佑注意到了《资治通鉴》的最后一句---“欲北合袁绍。” “我爹身死,毕竟是突发事件,他眭固可能来不及救援,这无可厚非。那么,如今你都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他不出兵来救我?” “或许” “没有或许,”张佑打断了吕玲绮的话,接着说道:“他就是在等我死,或者等我们自投罗网。” 在史书中,眭固看上去是个忠臣,张杨死了,他杀杨丑为他报仇,然后投靠袁绍固守射犬,最终被曹操所杀。 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如果说眭固,本来就是袁绍的人呢? 细极思恐! 这么一来,自己便宜老爹的身死,似乎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对此时的张佑二人来说,这个可能性,更加贴近事实。 吕玲绮不傻,细想之下,也是明白了过来。 眭固不来接应自己,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吕玲绮提了提马缰,马缓缓的停了下来,她座下的是一匹不可多得骏马,据说是有赤兔血统的,饶是如此,带着二人狂奔了许久,也是喘气如牛。 张佑下马,舒缓了一下筋骨,除了头部还隐隐作痛,倒是没什么大碍。 “那我们去徐州?”吕玲绮首次出现了询问的语气。 一旦两人都叛变,短时间内,河内再难召集能对曹操形成掣肘的兵马。 可以说,整个河内郡,已经完全失控了。 “你武艺虽然不赖,徐州有你爹,有八健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张佑没有将后面会有三人降曹的事情告诉她,除了多余的担心,这并起不到什么多余的效果。 吕玲绮道:“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爹爹等死?” 张佑沉吟了一番,随即他开口道:“我们去宛城!” “宛城?” “对,就是宛城。” 按照时间顺序推算,自己的老爹死了之后,就该是宛城的张绣第二次投降,再接下来才是自己未来丈人领盒饭。 曹操应该也是没有了宛城的压力,专心对付徐州,这才在短短一两个月的功夫,从内部瓦解了吕布。 那么,这么一来,如果宛城不投降,曹操左右开弓的情况下,徐州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张佑不是没有想过劝说吕布退出徐州,一来吕布的名声确实是臭了大街,估计没人肯要。二来,徐州人恨曹操,有曹操屠杀徐州十万百姓在前,如此的人和在手,若是还守不住,张佑想不出还有那里可以挡住他的脚步。 “在此之前,” “嗯?” 张佑声音一冷:“先让这两个叛徒出点利息。” “他真的不一样了。”看着张佑的背影,吕玲绮心中第二次产生了这种感觉。 第二章 站在黄雀的后面 与此同时,眭固大营内。 “嘭~” 茶壶落地,被摔了个粉碎,里面的茶水溅了一地。 “废物,这杨丑,不足与谋。” 眭固气坏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杨丑会废物到这种程度,三千人的大营,居然会被一个小娘们以区区五十骑凿穿,硬生生的带走了张佑。 “你欲投曹操,拿张佑的人头去不一样么?非要留个祸害。” 帐内唯有这父子二人,见父亲大动肝火,眭虎也是出言劝道:“父亲稍安。不如给孩儿一些兵马,孩儿定当提着他的人头来见。” 只是事已至此,眭固也只能按捺下自己的怒火。 稍稍冷静了一番后,这才缓缓回道:“不妥,不妥,噬主之名太恶,他杨丑担得,我们却担不得啊。” 眭固有自知之明,吕布噬主之后还能投二主,是因为他的武艺实在了得。饶是如此,吕布二度噬主后,谁还敢要? 吕布有的第二次机会,眭固自认不如吕布,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走出这一步。 当初杨丑暗示自己,他要杀张杨,他不予置否,默许了他的行为。 在他看来,张杨无大志,即便是他的儿子张佑,也是平平无奇,在他手下,没有丝毫前途可言,唯有跳出去,才能有更为广阔的天空。 那么,怎么跳出去,才能不影响自己的声望? 很简单,主公死了,再改换门庭任谁也说不得什么。 等到主公被别人杀了,自己替他报了仇,再去投效他人,甚至还能搏一个美名回来。 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已经看到了袁公的诚意。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等杨丑杀了张杨,结果完首尾后,再一举拿下杨丑,这样一来,也算是为旧主报仇,转投袁绍,一举两得。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能想到,张佑被救走了。这也是如今他大动肝火的原因。 眭虎低头,不再言语,帐中仅剩下眭固来回踱步的声音。 “报告将军。”帐外,眭固亲卫禀报道。 “进来。” “报告将军,少主派人来求援,他在城西二十里处扎营,希望将军派兵接应。” 眭固欲要转投袁绍的事情,整个兵营也就少数几个人心中清楚,所以这名亲卫依旧称张佑为少主。 闻言,眭固皱眉:“少主为何不亲自前来。” 如果他自己送上门来,他有信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解决掉这个麻烦。 “来信之人称少主受伤,已经昏迷。” 眭固不疑有他,这个少主武艺平平,能在三千人中保住性命,已经难能可贵,昏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那名亲卫离帐,眭虎兴奋道:“父亲给我三百兵马,定然不会泄露风声。” 此一时彼一直,彼时张佑行踪不定,要杀他,难免会泄露风声,而此时他既然白白送上门来,那自然再好不过。 眭固没有答话,不在自己大营,总归是有几分风险的,万一有个失误,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对了,”他一拍手,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虎儿,找个信得过的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杨丑。” “坐山观虎斗,父亲英明。” “不,这出剧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你留下五百兵马留守射犬,某自领剩下兵马,掏了那杨丑的老窝,让他无家可归。” “是。” 张佑停的地方很有学问,射犬与东市相距四十里,他正好停在了中间,可以说,这是一个让杨丑和眭固都不舒服,却又能勉强接受的地方。 而那个报信的人,正是那五十骑之一的张一。 说起这五十骑,也是有一些来历的,张杨虽无大志,对眼下这个独子却是宝贝的紧,不惜耗费巨资,为张佑打造了这个亲卫队,从张一到张五十,正好五十人,可以说个个武艺高强,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此番张佑被抓,也是因为他在自己父亲身边,他们并未跟随的原因。 饶是如此,他们依旧在吕玲绮的带领下,救回了自己。 其悍勇可见一斑。 十二月的河内,温度已经只剩下个位数,尤其是在晚上,北风一吹,更是平添了几分寒意。 张佑在火堆边烤着火。 吕玲绮开口问道:“你不是说,眭固不可靠,为什么还要让张一去报信?” 张佑看着被火光应的通红的吕玲绮说道:“如果你是眭固,知道我还活着,你会怎么办。” 吕玲绮沉吟了一番后答道:“眭固还是有几分智慧的,如果眭固真的叛变,会想办法通知杨丑,然后奇袭东市。只是照你所说,他们迟早会打起来,我们何必冒险多此一举?” “我听说,眭固以前是当山贼的,想必当了将军的山贼,应该挺肥的吧。”张佑貌似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休息一个时辰,养好力气我们或许还有仗要打。”张佑对着所有人喊道。 “是,少主。” 这注定了不会是平静的一个晚上,杨丑不聪明,所以听到消息之后,仅仅在东市留守了几百人,而他自己,则率领的两千人追击张佑。 被区区五十骑凿穿了整个大营,被他视为奇耻大辱,他迫切的想要以这个小娘皮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眭固在东市十余里外的树林埋伏,他在等,等杨丑再走的远一些,奇袭东市。 而张佑一行人,此时,已经出现在了射犬不远处。 张一报完信后,一直盘行在射犬不远处,见到张佑,立马上前禀报道:“少主,射犬眭固亲出,仅仅留守五百人。” 与东市有城墙不同,射犬仅仅只是一个小山包,与东市遥相呼应。 这也是张佑敢抢他一把的原因之一。 “上马。”张佑吩咐了一句。走在了最前面。 吕玲绮拍马上前,开口道:“我来吧。” 骑兵打战,犹如一柄长枪,最重要的就是枪尖,枪尖锋锐,整个骑兵就能一往无前。 这也是吕玲绮开口的原因,张佑的成长让她惊喜,但她同样知道,武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第三章 第一战 张佑知道她是好意,却依旧开口道:“暂时不用了。” “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命,都值得你放下面子去争取。” 吕玲绮认为张佑拒绝,是因为自己的好胜心。 张佑认真地看了一眼吕玲绮,这才说到:“我知道。” 不等吕玲绮接着说话,他接着说道:“我说不用了,是因为我们不需要冲锋,射犬虽然没有城墙,也属于高点,骑兵的冲锋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况且,别忘了,眭固和杨丑不同,他在明面上可没有叛变,我乃是张杨之子,我们光明正大的上去,谁敢不听我的话?”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眭固重名声,没有与手下通气。 万一眭固有后手,他们生死难料。 不过不得不说,它的成功率,不低。 “太危险了,万一出了意外,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即便是出了意外,不还有你么,三千人都冲出来了,何况区区五百人?” 任谁都知道,吕玲绮以五十骑兵凿穿三千大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借住了骑兵的冲势,而一旦失去了这个优势的骑兵,实力会大打折扣,可以说,万一这五百人团结起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即便是她,也没有自信完好无损的杀出来。 不过张佑既然心中有了决断,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这些打击士气的话。 “万一我有事,你直接去徐州。好好劝劝你爹,富贵闲人没什么不好。” 张佑最后说了一句,不等吕玲绮反应过来,直接拍马向着射犬赶去。 他有这么一说,也是刚刚一个时辰深思熟虑的结果。 此行有风险,他知道,不过他不得不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便宜老爹讨利息。 上天既然让他来到了这里,张佑也想和这汉末的枭雄们好好争上一争。 刘邦能以区区亭长之位问鼎天下,我张佑为什么不行? 他有吕雉这个贤内助,我有吕玲绮,无论怎么看,吕玲绮都比吕雉优秀的多。 我,为什么不行? 这也是张佑踏出的第一步,对,他需要钱,它可以不多,至少得要养得起这五十骑的人马,可是他现在一穷二白,拿什么养? 只能靠抢,眼前的眭固大营,正是一个很好的抢劫对象,一来有仇,二来他有钱。 只是危险系数大了一些,富贵险中求。作为一个资本家的他,向来不缺搏一搏的勇气。 而他之所以会开口说出这句话,原因也很简单。 虽然才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吕玲绮能孤身将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就值得他为她指上一条路。 之所以没让她去宛城,宛城有贾诩。即便是他,也没有说服他的把握,况且是吕玲绮。 眭固大营门口,张佑深吸一口气:“张一,去。” 张一会意,拍马上前:“少主在此,还不速速开启营门。” 眭固确实没有将自己欲要投袁的消息告诉所有人,即便如此,张佑他们也并非马上就能进营,很简单,这些大头兵,怎么可能认识张佑。 “这位将军稍等,容我禀报一声。”营内传来一名大头兵的声音。 他不认识,没关系,营里有人认识。 很快,这个张佑进兵营的声音就传到了眭虎的耳中。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眭虎眼神发狠。 很快,他收起了自己阴冷的神色,开口道:“随我去迎少主进营。” 如果说,出来迎接的人,不是眭虎,换了任何一人,张佑都会跟着进一次虎口。 而出来的,恰恰就是眭虎本人。 眭固可以瞒着手下手下所有人,唯独不会隐瞒自己的儿子。 “还是缺少那一分气运。”看到营口出现的眭虎,张佑暗叹了一声。 事实上,即便是他,也不知道眭虎的出现是好是坏。 至少,此时他依旧还有机会翻盘。 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遍布杀机:“眭固造反,我乃张杨之子张佑,特来平乱,放下武器,或可饶你们一命。” “杀。” 杀声震天,吕玲绮一身染血宫装冲在最前,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即便是对她的实力有一些了解,张佑心中依旧震撼,至少在后世,张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角色,更不用说,她并非男子。 张佑跟在一侧默不作声,手中的长枪也是抖出无数枪花。 说他武艺不行,也是分人的。在吕玲绮眼中,他的三脚猫自然是不值一提,好歹也是张杨的儿子,寻常小兵自然远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此时他身居马上,借着马势,一路上也算得上砍瓜切菜。死在他手中的敌军,也有三四个人。 不得不说,张佑的那一嗓子起了很大的作用,使得大营内的很多大头兵将信将疑,战力发挥不足平常一半。 “擒贼先擒王,杀了他。”张佑手指眭虎。 “好。”吕玲绮应了一声,对着眭虎的方向冲去。 眭虎见吕玲绮掉转枪头朝着自己冲来心中一阵惊慌。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接下来就是体现出张佑和吕玲绮带头区别的时候,若是张佑带头,面对三五士兵的夹击,虽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冲势难免会被抑制,但吕玲绮不同,长枪连点,出入犹如无人之境。 眭虎一阵后退,吕玲绮得势不饶人,一路尾随。 也就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杀到了眭虎的面前。 “呲~” 吕玲绮毫不拖泥带水,长枪划过眭虎的脖子,在他惊恐的尖叫声中,世界渐渐离他而去。 到死,眭虎依旧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岔子。 这就是信息不均等带来的后果,张佑能确定这是陷阱的最大前提就是他心中确定眭固已经背叛。 而眭虎,自始至终都认为张佑被蒙在鼓里。 “终究还是赢了。”张佑心中庆幸。 “叛徒眭虎已死,还不投降?” 五十骑也跟着应和:“眭虎已死,还不投降?” “嘭~”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失了主将,士兵很快倒了一片,即便是有个别愣头青不愿投降,也被料理了个干净。 “报告一下伤亡情况。”张佑沉声问道。 此时,他的身上也到处都是血浆,还好都是别人的,自己倒是没什么大碍。 张一拱手道:“禀少主,无一人伤亡。” 张佑知道,他的回答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水分的,重伤没有,轻伤还是有不少的,毕竟刀剑无眼。 射犬方的损失也不大,也就死了五六十人,若真的让眭虎得逞,一旦合围,张佑生死难料。 只是没有这么多如果。 此时,张二也走上前来:“少主,眭固大营内,缴获金四箱,银十箱,珠宝三箱,铜钱数十万铢。” “嘶~”虽然早有准备,张佑依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的是,眭固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的金银的,现在有这么多,全是因为袁绍为了笼络他,派使者给他的礼物,此时倒是便宜了张佑。 如此多的金银,足够一支万人军队一年的用度。 “把他吊在将旗上。”张佑指了指眭虎的尸体开口。 “至于金银,能带多少带多少。” “是,少主。” 第四章 田居士 张佑口中的能带多少带多少,到了张二的眼中,已然成了全部带走。 他执行的也分外给力,真当是一铢钱都没有给眭固留下。 等到金银装车完毕,众人离开军营,也才堪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 “帮我带一句话给眭固。”张佑朝着身后的俘虏说道:“替我守好河内,不久之后我自会来取。” 说罢,拖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消失在了众多俘虏的眼中。 说回杨丑,率领着两千人出征,扑了个空,心中已经察觉到了不妙,等他拍马赶回东市,为时已晚,东市已经易主。 杨丑对着城内怒吼:“眭固小儿背信弃义,枉我还如此信你。” 城内,传来眭固大义凌然的声音:“叛主之人,我眭固岂能与你为伍!” 杨丑心知上了眭固的当,此时多说无益,只能拼死搏上一搏,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他也是果断,当即命令手下士兵攻打东市,想趁着眭固立足未稳重新夺回。 只是他小瞧了眭固的决心,四千五百兵马,即使是在攻坚东市时损失了一些,仍旧是杨丑的两倍之多,更何况此时占据城墙之利。 也是没有输的可能。 历时一个半时辰,眭固以区区五百人的损失,斩杀了杨丑,收拢了他残存的部队。 杨丑的尸体陈列在眭固不远处,他站在东市的城墙上,志得意满:“想我眭固,以河内和这五千余的兵马投效袁公,想必即便是袁公,也会重视于我。” 眭固自己手上还有三千多的兵马,加上从杨丑那里俘虏的,再加上射犬的五百,五千只多不少。 况且,此番所有行动,他都占据了大义。 只是他开心了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消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将他从云端打落下来。 射犬传来了噩耗。 “射犬被袭,眭虎战死,自己的金银全部被抢。还有...” “还有什么?”眭固勉强忍住了悲愤问道。 来报信的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人让我带一句话,‘替我守好河内,不久之后我自会来取。’” “张佑!”眭固已经明白了偷袭者是谁。 “为什么我不亲自杀了这个祸害,大义,大义哪有我儿的命重要。” 他不明白,为什么杨丑会没有遇到张佑,又是什么时候一直默默无闻的张佑有了袭击射犬的勇气。他只是后悔,后悔为了自己的这点名声,害的独子丧命。 他终究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他想起了一个人,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传田居士来见我。” “不必了,眭将军,某就在此。” 即便是他,初闻此事,心中也是惊诧,脑袋稍稍一转,就已经有了大概猜测,虽然分属不同阵营,心中也不由的为这张杨之子的行动大赞了一声。 其实张佑袭击射犬对他并无多大影响,他的目标,也仅仅是督促眭固好好抗曹,甚至眭固本身的死活,他都不甚关心。 只是此时见眭固唤他,倒也不好不管,驱步上前。 “吾欲先杀此子,为吾儿报仇,不知居士可有何计策。” 眭固此言,多用了一个先字,有先就有后,这位田居士何许人也,如何不能领会他的小心思,无非也就是“你想办法为我儿子报仇,我再考虑投靠袁绍的事情。” 闻言,他心中一阵鄙夷:“现在学别人待价而沽,不觉得晚了么?袁家这条大船,岂是你想下就能下的?” 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半分,转身对着士兵了解了一番详情,又沉吟了一番,这才回答道:“他之所以会袭击射犬,想必是知晓了眭将军受了袁公的礼物。” 这一句,他也是一语双关,先是点明了张佑会袭击的原因,第二重意思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你收了袁公的礼物,要投效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恐怖如斯! 见眭固面露苦涩,已经看清了形势,他才接着说道:“他取了金银,不带走俘虏,想必是怕俘虏拖慢了他的行军速度。既然如此,大批的金银肯定也不会带走,会藏于某地。他有马,此时去追,怕是难以追上,不过好在他确实会回来。” “那该如何?” “守好河内,等他回来。” “这句话,好像哪里听过。”眭固心中一转。 他马上反应过来:“是这竖子。” 他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袁绍要他守河内,杀子仇人也要他守河内,偏偏,自己又不得不守。 “想我堂堂眭固,何曾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想到此处,他心中气急,怒吼一声,眼睛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不提眭固如何,此时的张佑一行人,拖着大量的金银,走的也是十分缓慢。 吕玲绮皱眉:“那些人我们不带走么?” 她还惦记这那些俘虏,如今吕布被围,在她看来,多一个人都是好的,何况有数百之多。她心中早有这个疑问,先前不说话,到了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张佑解释道:“带不走的,他们都是步兵,带着会影响我们的速度,等眭固反应过来,有被追上的风险。” 随后,他接着说道:“况且这些兵,留在这里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见到张佑心中有数,吕玲绮也不再过多纠结,转而说道:“金银虽然是好东西,只是这么多,带在身上多有不便。” “谁说我们要带在身上了?” “那怎么办?” “再走远一些,留一些自用,剩下的挖个坑埋了,有机会再来取。” 那田居士的猜想并没有错,张佑确实有先把它们藏起来的想法。 吕玲绮沉吟了一番,终究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叹了一声答道:“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众人挖坑填完金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张佑下令就此扎营。 “吃吧。”吕玲绮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干粮扔了过来。 干粮上甚至还沾了些许的血迹。只是张佑腹中饥饿难耐,也顾不上这些,狂啃起来。 不管味道如何,自己的五脏庙总算是祭了一回。 第五章 世上无完人 “真的穿越了啊。” 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细细的思考一番。 张佑这个身份并不算差,虽说便宜老爹张杨并非氏族,这就意味着在他死后,张佑没有家族支撑,他仅仅只是他一人。 但是州牧之子的名声好歹还是有几分分量的。张杨已死,皇帝又只是个傀儡,他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子承父业。 千万别小看这个名声,若是手上没有实力夺回河内也就罢了,一旦有了实力,这就代表这大义,代表着师出有名。 君不见区区一个卖草鞋的,扯着宗亲的旗号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说起实力,这五十骑精锐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想到自己凭借着这五十骑,在区区一晚上的功夫,就抢来了他在前世大半辈子的积蓄,心中也是一阵自嘲:“最赚钱的方法,果然是写在法律中的。” 若说还有其他,也就只剩下和吕玲绮这纸婚约了。 吕布没有儿子,可以说,一旦当了他的女婿,不出意外的话,吕布的就是自己的。 而且依吕布与自己的便宜老爹的关系,即便是张杨已死,料想他也不会反悔。 更为关键的是,即便是吕玲绮本人,对张佑虽然称不上喜欢,说到悔婚,想必也不可能。 若是她真的有这个心思,当初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三千人的军队中把他救出来。 这就是汉末女子专有的执拗,不管张佑是什么样的人,不管自己如何看待他,有一点永远不会变,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近乎偏执的执拗。” 建安三年,按照张佑的记忆,这是相对混乱的一年,大汉诸侯林立,曹操,袁绍,袁术等十四路军阀各自雄踞一方。 而自己的这个便宜老丈人,也是其中之一,似乎自己只要帮他度过这次难关,然后将徐州好好经营一番,等到时候继承了他的衣钵,就足以与世上的诸位枭雄争锋。 抛开吕布本人不谈,即便是他手下的八健将,亦是一笔不小的资本。 要知道,此时的刘备,连诸侯都算不上。孙权也并未掌权。 三国的三大君主,也就只有曹操初露锋芒。 “这么看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噩梦级的副本。”他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当然,前提是先要说服宛城的张绣不降曹,张绣并不可怕,张佑并不担心什么。只是对这个名传千古的顶级谋士,心中有些惴惴。 人的影树的皮,能在这浩浩汤汤的历史大河中,留下璀璨一笔的人,即便是张佑,都没有丝毫把握。 “贾诩啊,贾诩,我该怎么搞定你?” 投曹,无论对贾诩亦或是张绣本人来说,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贾诩后期的成就,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如此一来,难点就显而易见了,如何说服一个聪明人放弃自己的康庄大道,而去走一条未知的险途? 这似乎是一道无解的题。 张佑并不是认为自己蠢,蠢的人能白手起家做资本家?只是对贾诩这样在汉末拥有顶尖智慧的一批人,即便是张佑,可以仪仗的优势也并不多。 尤其是这些优势在此时排不上用场的时候,更是有些捉襟见肘。 “玲绮,碰到一个打不过的人,如何战胜他?” 所以,他打算另辟蹊径,从别处找找灵感。 “偷袭。”虽然不知道张佑在想什么,吕玲绮依旧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一句。 “偷袭。”张佑重复了一遍。 张佑在暗,贾诩在明,似乎有那么一些可行性。 “也可以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 “自己比起贾诩来说,唯一的长处似乎也只有多了一千八百多年的见识。”这一点,张佑早就想到过,不过这对于说服贾诩,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自己总不能告诉他,贾诩你的决定,会让你之后位列三公吧?自己又不是曹操派来的。 那么,他的短处是什么? 贾诩,在所有的史书当中,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长于智略,精于谋划,善于处世,为人圆滑变通。甚至结局,也称得上完美。那么,这么完美的一个人,他的缺点是什么? “世上无完人。”张佑坚信这一点。 “对了,贾诩怕死。”搜肠刮肚之下,张佑总算想到了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 纵观贾诩的一生,其实不难看出这一点,他或许有建功立业的心,更多的是低调,圆滑。 他深谙自保之道,投效过得人,甚至可以和自己未来丈人有的一拼。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混到一个大圆满的结局。 张佑似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只是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贾诩右眼皮总是在跳,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更为奇怪的是,自己的左眼也会时不时的跳动,到了他这种境界,对危险与机遇的感知无疑是敏锐的。 坐在自己的府邸里,他又认认真真的推算了一遍。 “难道我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贾诩一直奉行着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原则,近些日子,由他开口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无非就是献计张绣反曹,败曹后,如今又想投效曹操罢了。 “难道,这次把曹操杀的狠了,他不欲再次接纳张绣?” 贾诩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长子又如何?爱将又如何?我不会看错人,曹操是枭雄,不会看不到不远处的危机,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平复后方,让他专心对付袁绍。即便是杀子仇人,一旦投诚,我相信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收服的机会。” “那么,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贾诩实在想不出来他哪里出了疏漏,即便如此,以他谨慎的性格,依旧暂缓了进言张绣二次投曹。 张佑并不清楚自己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谋划,会让贾诩心生感应,他太累了,自他从吕玲绮的战马上醒来到此刻,他的脑子从未停止这高强度的转动,此时又值半夜。 吕玲绮被靠着一株巨木已经睡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安慰了自己一句,终于也沉沉地睡了下去。 第六章 孟津一老翁 河内郡隶属于司州,要前往张绣所在的宛城,就必须经过曹操的地盘---河南郡。 虽说河南郡管理的不算严格,带着五十骑兵招摇过市,依旧多有不便。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出了河内郡,张佑就吩咐了张一一行五十人乔装率先前往徐州,一来说明他们的去向,二来提前报个平安,想必吕布接到了张杨身死的消息心中是焦急万分的。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重要,况且吕布对这个独女还是宝贝的紧的。 如此一来,五十二人的队伍只剩下吕玲绮与张佑自己。 此行也不是打仗去的,人多人少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只是张佑忽视了一点,汉末不是后世,后世不管去哪里,导航一下总能找到。 而汉末就不同了,屋漏偏蓬连夜雨,吕玲绮也不是一个会认路的主。 “早知道应该把张五留下来的。”张佑暗暗嘀咕了一句,此前几天的路程,都是靠张五指的路,一路通畅。 这也给了张佑古人都能识途的错觉。 “玲绮你认识路么?”张佑依旧有点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吕玲绮摇头。 好在司州不是什么偏远之地,两人又是骑马,很快,二人就在官道上遇到了一名方士打扮的中年人。 “这位老丈敢问这里是哪里?”张佑下马问道。 对于这个称呼,张佑也算入乡随俗。这个年代因为种种原因,平均寿命普遍不高,能活到中年,已经超出了平均的水准。称上一句老丈,似乎也无不妥。 中年方士抬头,看了一眼张佑,张佑这才发现,他的左眼泛白,应该是瞎了。除此之外,张佑隐隐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几分出尘的味道。 “咦,奇怪,早该死了才对。”他嘀咕了一句。 中年人似乎对张佑很感兴趣:“汝可愿让某为汝算上一卦?” 吕玲绮微微皱眉,武者只信自己,不信鬼神,对算命这类神神怪怪的东西天生就不喜。 她开口道:“我们不算命,只是问个路,当然,你要多少铢钱,我们照给。” 中年人捻了捻胡须:“请问。” “这里叫什么?” “孟津,隶属司州河南郡。” “我们要去宛城的话,应该怎么走?” “二位骑马,一路直行,天黑之前能到洛阳,洛阳沿着官道一路向北,不出五日,就到宛城了。” 问题问完,吕玲绮打开钱袋直言道:“你要多少铢?” 中年人不答,反而又接着说道:“你们本该死了才对的。” 好端端的被人咒死,吕玲绮自然是不乐意了,她收起了自己的钱袋,意思很明显,你既然咒我,钱就不给你了。 这话听在张佑耳中,无异于一阵惊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穿越到了这里,不论是吕玲绮还是自己肯定凶多吉少。 他本身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内心不免会有所动摇。 张佑开口道:“先前老丈说过,愿为我算上一卦?” “是。” “不知老丈算命费用几何?” “不贵不贵,区区百钱。” 张佑皱眉,尽管因为董卓造小钱,通货膨胀的厉害,百钱也能换到一石的粮食。 要知道,一石等于后世的一百二十斤。 这绝不是“区区”两个字可以囊括的。 好在张佑刚刚干了票大的,口袋里也不缺钱,心中也有疑惑,略微衡量了一下,就打定了主意:“那有劳老丈了,不知老丈需要知道什么?” 正常来说,算命是有先决条件的,面相手相生辰八字不一而足。 张佑也没有研究过,后世的算命先生大多是江湖骗子,谁会费心思去关心这个。 中年人连连摆手:“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命数老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若要细看,不告而取是为贼,还是要取得本人的同意的。” 张佑不言,中年人也开始闭目掐手。 “大世之争,风云诡谲。” 稍倾,他吐出一口浊气,说出了八个字。 “老丈可是算出了什么。” “汝可知封禅之事。” “难道他觉得我有成帝的命?”张佑暗暗嘀咕。 “泰山之巅祭天帝,受命于天。” “非也非也非也。”中年人抚须大笑连说了三个非也,然后才开口说道:“送汝四字‘塞翁失马’。”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边走边唱: “你知我不知,你不知我知。吉凶祸福我知,一二三四不知。” 也没见他走的有多快,四短句唱完,就消失不见。 等他走远,吕玲绮才开口问道:“那算命的胡说八道什么?” 张佑并没有从这个算命的口中听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所以他将这个中年人和后世的江湖骗子归为一类。心中苦笑了一声“想多了”。 对于中年人的话,他也一笑置之。 “不胡说八道,能叫算命的?” “那你还给了他二百铢。” 一百铢为问路,另一百为算命。 张佑尴尬的挠了挠头:“权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吧。” 吕玲绮点头,接着开口:“不过,他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这回轮到张佑奇怪起来:“嗯?” “就他刚刚那个速度,我做不到。” “你意思是,他比你厉害?” 吕玲绮思考了一阵这才回答道:“也不一定,有些方士,可能本身实力并不突出,只是喜欢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专精于一道。” 她的意思很明白,可能他就是研究跑路的本领了,其他的都是三脚猫。 天色将暗,二人眼中也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的城墙依旧高大,上面布满了青苔,看上去也有些年代了。 门庭冷若,偶有人进出,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如果不是城门上,刻着明晃晃的两个字。张佑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曾经繁华的帝都---洛阳。 无论如何,中年人的路,指的还是没有错的。 “这里,被董卓害的不轻啊。”张佑有感而发。 “若非董卓骄横如此,我爹爹又岂能反他。”吕玲绮哼了一声。 值此兵荒马乱的时候,离开了河内郡的二人,也总算是来到了这里。 第七章 徐庶浅浅见 二人此行的目的,是好好的吃上一顿,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整日的奔波,让张佑这个现代人有些吃不太消。 入城不久,他们总算在城中找到了一家名为同福的客栈。 客栈伙计也注意到了两人,殷勤地迎了上来,这个年头,即便是客栈小二这份工作,也是来之不易的。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伙计恭声问道。 “先打尖,再住店。” 学着前世在电视里演的桥段,张佑将马缰递给小二,吩咐了一句用上好的马料后,大步走了进去。 “好酒好菜上一桌,赏钱少不了你的。” “好嘞,大爷您稍等。” 难得碰上一个大方的客人,小二更为殷勤起来,即便是称呼,也由客官变成了大爷。 不得不说,这里的食物,确实比后世的鸡鸭来的更为香甜一些。 吃了几天的干粮后,张佑终于吃到了来到汉末后的第一餐正经的晚饭。 张佑不由叹了一句:“没有喂饲料的鸡肉,确实鲜美。” “什么?” “哦,没什么。” 这两天,张佑时常会冒出这些让她听不懂的语言,她也是习惯了,所以并未深究。 酒足饭饱,张佑终于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对了,玲绮,你功夫这么好,和你爹比起来如何?” 张叔死了,张家也就张佑一根独苗,吕玲绮也认为,自己该好好跟他普及一下武者的知识,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她开口解释道:“武者四大境,分为碎石境、入微境、臻境以及拔山境。我爹爹已经走到了顶峰,我自然是不如他的,不过我也有臻境的实力了。” 张佑没有听过什么武者四境之说,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相信吕布已经是至高境界武者的事实,毕竟如果吕布不是,整个三国,还有几个人有这个资格? 至于吕玲绮,虽然长得柔弱了一些,能从三千人中,完完整整的把自己带出来,也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张佑相信,不过坐在一旁的一名食客却不是这么想的,吕玲绮他爹他没见过也就算了,就你这样的也能到达臻境?遂忍不住出言道:“哦,久不闻我大汉还有如此猛士,堪比项籍?” “项籍是谁?”张佑并没有想到,三国还有这么一号人。 听那食着的口气,应该是很有名气才对。 “项籍,字羽,楚国名将项燕之孙,力能扛鼎。”吕玲绮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项羽。”其实张佑早该想到的,只是自己把思维局限在了汉末,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名食客继续说道:“既然明知拔山为项羽之境,某倒是好奇,还有谁能与他媲美?” “我爹爹...” “玲绮!”张佑出声打断,这里是洛阳,曹操的地盘,若是真被吕玲绮喊出那一嗓子,变数太多。 吕玲绮也马上反应过来,默不作声。 “哦,怎么不说?”食客继续开口。 “家叔的名讳不便提及,抱歉了。”张佑拱手解释了一句。 “这不是和我的境遇差不多么?”食客心中暗道了一声,接着说道:“某听闻这位小姐已达到臻境,在下不才,敢请切磋一番。” “大可不必。” 不信自己的爹爹,偏偏自己还真没办法道出他的名讳,现在又来置疑她,吕玲绮哪有这么好的脾气,一拍桌子,一根鸡腿骨应声而起,电光石火间,她已经飞身而起,一脚踢在了骨头上面。 “嘭~” 鸡腿骨刺进立柱,完完整整的没了进去。 “嘶~” 张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吕玲绮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到开始怀疑起来,有这样的未婚妻,到底是福是祸? 自己,降不住她啊。 吕玲绮没有选择跟他交手,不过这一根鸡腿骨,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 那名食客倒也算的上磊落:“是某见识短浅了,望这位姑娘见谅。” 这个世界上,能说风凉话的不少,说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拉下脸来道歉的却是不多。 见吕玲绮不说话,张佑只好接过了话头,让他不至于太过尴尬:“小事罢了,相逢即是缘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单单是这种气度,倒也值得张佑记得他的名字。 那食客抬起头,他长得很英俊,约莫与张佑差不多大小,眼神很坚定,浑身透露出一种儒雅的感觉。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张佑心中暗道。 “鄙名徐庶。” 徐庶的大名,张佑也是如雷贯耳。 徐庶本名徐福,在老家替人报仇惹了事,被官府通缉,后改名叫徐庶。 说起来,比张佑混的惨的不止一星半点。 “徐福?”张佑开口,表情看不出喜怒。 说出这两个字,他也是有着深层次的考虑的。 当然,如果不是有吕玲绮镇场,他也不敢说的如此大大咧咧。 徐福这两个字,在徐庶心中掀起了惊涛。 “他怎么认识我?值此兵荒马乱的时候,居然还有官兵在缉拿我?” 他勉强镇定了下了,眯着双眼,用着近乎张佑的语气回答道:“正是,不知阁下何人?意欲何为?” “单单这份临危不乱的心境,就不愧为徐庶之名。” “徐兄此行可是前往荆州?” 张佑思考了一番后,再次开口问道。 世界上最不公平的谈判,就是你对我一无所知,我却对你了如指掌。 徐庶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潜回家中探望了一下双亲,本想着兵荒马乱,应该不会有人费力气来捉拿他,于是便大大咧咧的来洛阳看看。 谁曾想自己嘴贱顶了一句话,冒出来一个对自己知之甚深的人,要命的是,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形式比人强,见张佑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徐庶只好接着他的话头答道:“正是如此。” “小二,三,哦,不,两间客房,一间给他,记我账上。” “好嘞,天字一号,二号房,都是空着的,客人可以任意选择。” “我们住一号房。”张佑对着徐庶说了一句,“说来也巧,我们同路,徐兄若是心中有惑,不妨明日一同赶路。” 说罢,也不管徐庶如何,拉着吕玲绮径直上了楼。 吕玲绮自踢了鸡骨头以后,一直没有说话。 她看的出,这位食客也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三言两语就被张佑牵着鼻子走,还没等她想清楚原委,自己就被他拉进了房间。 “你想干什么?”吕玲绮双眼微眯,看着张佑的眼神很是不怀好意。 “我怕那徐庶狗急跳墙,晚上过来抹我脖子,跟你一起睡,就安全多了。”张佑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句。 “你想收服他?”吕玲绮不笨,相反,她十分聪明。 “对。” “既然你怕他抹你脖子,就不怕他跑了?” “跑不了,聪明人都有一个通病,爱钻牛角尖,想不清楚的事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搞明白,不然他睡不着觉。” 见张佑有把握,吕玲绮接着说道:“他有些功夫,不过并不厉害。最多也就入微境罢了。” “脑子好使就行。”对此,张佑满不在乎。 说罢,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 自己的便宜老丈人,是汉末顶级的武将,手下还有八健将,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此一来,能入得了张佑眼的武将,实在是不多了。 反观谋士就不一样了,唯有一个陈宫。 君不见,陈宫一被抓,自己的老丈人当即就不行了么。 缺的还是谋士啊。 恰巧,徐庶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谋士,当然,他的价值还不仅仅在他本身。 算算时间,那位现在应该从徐州搬到荆州避难了吧。 张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睁开眼,才发现源头是吕玲绮。 她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张佑明白这一点。 同样的,他也明白,自己要是再不识相,免不了被她揍一顿。 不过他还打算垂死挣扎一番。 “玲绮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点冷:“我睡哪?” 张佑拍了拍床铺:“这。” “你皮痒了吗?” 张佑还是屈服了,他发誓,并不是因为怕她,开玩笑,自己会怕她?实在是好男不跟女斗。 “好歹给我一个枕头。”他在尽力争取着自己的权益。 “嘭~” 一个算不得柔软的枕头砸在了脸上。 庆幸,她没有用出之前砸鸡骨头的力气。 第八章 站在张绣背后的男人 张佑睡的并不好,当然,相比于徐庶,区区打个地铺,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饶是徐庶聪慧异常,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对他如此的熟悉。 第二天,当徐庶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张佑勉强忍住自己的笑意问了一句:“徐兄昨日休息可好?” 徐庶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张佑:“你觉得呢?” “噗呲。” 吕玲绮知道事情的始末,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是张佑第一次看到她笑,很美。即便是张佑,心跳都不免快了一拍。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过来,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出发。” “去哪?” “南阳郡。” “你口中的家叔是黄忠?”徐庶脱口而出,旋即摇头,黄忠之名没什么不能开口的。 张佑一惊,开口道:“黄忠在南阳郡?” 乍然间听到黄忠的名字,张佑不免一阵激动。毕竟临老还能有五虎上将之称,放在现在,他尚未年老,想必是能和吕布掰掰手腕的狠角色。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即便是在刘表手下不得重用,他黄忠至少也是个将军,不出意外,他是决计招揽不到这种人物的。 若是只能放在锅里看看,那还兴奋个什么劲。 倒是眼前的徐庶,还能加把劲,说不定就成了。 君不见,史书中记载,徐庶为了引起刘备的主意,都能干出来在集市唱歌的举动。 而且那时候的刘备,也不过是一个三流的货色罢了。 自己好好招揽一番,没道理招揽不到。 如果能够拔起萝卜带起泥,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徐庶答道:“他本就是南阳人,又受了刘荆州的命令接应宛城,不在南阳又会是在哪里?” “原来是这样。”张佑点头。 怪不得张绣凭借区区一座宛城敢跟曹操叫板,背后原来有着刘表的影子。 刘表这人虽无大志,无开疆扩土之志。 不过不得不说,他在世的时候,整个荆州在他的治下还算富足。 徐庶解释道:“张绣在宛城,刘荆州的兵在淯阳,二军互成犄角,共同守卫驻扎在淯水的曹操。” “主将可是黄忠?”既然徐庶对南阳的战事门清,张佑自然也要好好询问一番,知己知彼总是不会错的。 “黄忠虽然勇武,做主将还是不够格的,主将乃是文聘。” 张佑接着问道:“那他是副将?” “副将苏飞。” “嗤~” 张佑也没忍住笑了一声,弄得徐庶有些摸不着头脑。尽管如此,他还是接着说道:“别驾刘始宗充当军师。” 古代打仗,一般也就任命主将副将以及军师,倒不是说将军只有两个,其手底下还有不少裨将偏将。黄忠恰是其中一员。 文聘不用多说,其武力值可能较之黄忠略逊一筹,但其综合实力在整个三国都是顶尖的存在,单单他守了孙权十年,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对于刘始宗这个名字,张佑并不熟悉,说到底,他并不是正儿八经的三国迷,只能记起大致的故事走向,以及那些名人罢了。 不过苏飞这个人,他还是有几分印象的。不是因为他本身,张佑之所以能记住他得益于他名字的奇葩程度,以及他的一个很有名气的朋友。 没错,那个人就是甘宁,甘兴霸。 算算时间,现在他估计还在当自己的锦帆贼呢。 张佑开口说道:“我们要去宛城。” “宛城张绣虽然厉害,也难以媲美项羽。”在徐庶看来,整个南阳郡,或许也只有黄忠一人有这个资格。 “虽是本家,我与他却无关系。徐兄若有心思,不妨替我想想,如何才能劝服张绣不要投曹。” “这人也说张绣要降曹,而且说得如此笃定。”徐庶心中震惊,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张绣要投曹。” 此时张绣与曹操打的正欢,曹操的亲儿子和爱将典韦也才死于张绣之手。 张佑很快反应过来,张绣与曹操有仇,又是投降后背叛过,世人眼中,他再次投降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曹操此时的境遇也不太好,前有袁绍虎视眈眈,后有张鲁张绣吕布以及袁术伺机而动。 搞明白了这一点,张佑才开口道:“世人皆知锦上添花,殊不知雪中送炭的可贵。他张绣可能没这个心思,至于其手下,那就不一定了。张绣的选择无非就三点,投靠袁绍,投靠刘荆州以及投靠曹操。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袁绍占据冀州,兵多将广名声大,投靠他,如你所说,不过锦上添花,对张绣不会过多重视,至于刘荆州,此人并无野心,也不是一个明主。” 张佑点头:“徐兄说的不错,如果硬要在三人中排个先后,刘荆州最末,毕竟自身天花板取决于主公的高度,主公若屈居州牧无上进之心,撑死了也就能混个别驾罢了。” “至于袁绍那边,兵多将广,僧多粥少,竞争难免激烈。” “而抛去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只剩下曹操了。” “曹操优点有三,其一,挟天子令诸侯,名正言顺;其二,兵力较弱,更愿意拉拢盟友;其三,志向远大。” “可是曹操的长子毕竟是张绣所杀,你就这么确定曹操能够不计前嫌?” 张佑默然,诚然,如果有这么大的仇恨摆在自己眼前,他是绝对不会和对方握手言和的。 大不了鱼死网破。 最终,张佑长叹一声:“所以,你我都不是曹操。” 张佑不是曹操,即便是知道了后续的发展,知道了结局,他仍旧想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仅仅只是说了句“我们都不是曹操。”草草结尾。 徐庶也不是曹操,所以无论是那个人,还是眼前的张佑说曹操会受降,他都不会相信,除非事实摆在他眼前。 这与智慧无关,犹如易子而食,没有亲身经历,没有亲耳所见,永远会把它当做一个故事,而不是血淋淋的事实。 “若照你所说,甚至不用多想,不如趁早打道回府。想要说服贾诩,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佑开口:“总归还是要去看上一眼的。” 其心中暗暗补了一句:“实在不行,也只能釜底抽薪了。” 这是他昨天晚上想到的办法,弊端很多,且不说杀贾诩风险多大,即便成功了,能否功成身退也需要画一个很大的问号。 即便是前面两条都有惊无险,失去了贾诩的张绣,还能起到牵制曹操的作用么? 张佑不知道。 第九章 徐庶的第一计 从洛阳到南阳郡,有四五天的路程。 趁着赶路这几天,张佑好歹也是和徐庶混了个脸熟。 这年头,名仕有名仕的架子,好在此时的徐庶也算不得什么名仕。 人是铁饭是钢,况且还有双亲要自己养活。 徐庶就实际的多得多了。 正如后世一般,真正有实力,在业内大有名声的人择业,往往关注的是这家公司有没有发展前景,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有没有前途。 而我们普通人应聘,看的只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总结来说也就是两个字---工资。 他看出了张佑要招揽自己的意思,甚至没有问张佑是谁。仅仅说了一句:“月俸三百铢。” 三百铢算不得什么高价,也就是三石米罢了,放在抢了眭固一把的张佑身上,更是不值一提。 一本万利的买卖,张佑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于是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在汉末终于有了第一个可以称之为谋士的马仔。 用工资建立的上下级关系并不牢靠。身为后世人的张佑深知这一点,前世,他可没少听到自己的下属骂自己,而且工资越高骂的越凶。 正是奇哉怪也。 只是无论如何,徐庶肯跟着自己混上一段时间,总归是个不错的消息。 “我乃河内太守张杨之子张佑。” 既然他决定投靠自己,张佑也要让他明白自己的老板是谁。 徐庶似乎并不吃惊,只是点了点头:“想必这位小姐就是温侯吕布之女了吧。” “正是,小女子吕玲绮。” 对于徐庶的消息渠道,张佑还是有些诧异的。 汉末不同于后世,足不出户,一条微信可通天下。这里消息相对闭塞,不时长走动,即便是换了天,想必也是后知后觉。 张杨虽然有几分名气,能通过张杨联想到吕布,可见徐庶对对这些势力的很是熟悉。 徐庶转头,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想必主家此行是担心张绣一旦投曹,温候在徐州独木难支吧。” 主家不同于主公,这个称呼更类似于后世的老板。 虽有主从关系,大抵上也就是拿钱办事,给你打个工的意思,随时可以跳槽。 不过张佑并不在意,区区三百铢罢了,能有此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 况且,徐庶很有觉悟,拿了工资就开始为张佑出谋划策了。 张佑点头:“正是。” “如此,主家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张佑眼睛一亮:“请先生教我。” 徐庶捋须:“贾诩为人谨小慎微,偏偏又足智多谋,想要算计他,实在是有些困难。” 这一点,张佑心知肚明,类似的话,徐庶此前也说过一遍,不过这次再开口,想必是有别的办法了,他又说了一遍:“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既然贾诩本人这条路走不通,如此一来,我们不妨从他身边下手。” “你是说?” “尽管贾诩已是知命之年,好在老父尚在人间,此时,应该就在宛城。” 张佑一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作祟,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徐庶本人就是因为曹操抓了他母亲,而不得不转投曹操。 命运有轮回,如今轮到他献计张佑抓贾诩的老爹。 算算时间,那段时间贾诩已经成了曹操的谋士,抓徐庶老妈的计策,说不定还真是贾诩献的计。 如果真是这样,张佑说不定会来上一句:“苍天饶过谁?” 这倒是给张佑提了个醒,等解决了张绣的事情,回到徐州后,无论如何也要把徐庶他妈给接过来,否则到时候被曹操摘了桃子,可没地方哭。 “你是说,我们去抓他老爹?” 徐庶再次捋须,笑答道:“非也。” “那元直的意思是?” 徐庶胸有成竹:“贾诩此人惜命,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德行有亏,大汉朝,名声就是命,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关键时刻,的的确确能救自己。不过,不需我们出手。张绣一旦投曹,可不止温候一个人有损失。” “除了我爹,还有谁?”听到徐庶提到吕布,吕玲绮也凑了上来。 经徐庶一点,张佑也是反应过来,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刘荆州。” 正是张绣的投降,让刘表彻底失去了对荆南的掌控。 说完,徐庶接着解释道:“我听闻刘荆州生性多疑,若是听闻贾诩有背叛之心,想必会将贾诩一家接至荆州,好生奉养。” 说的好听,大抵上也就是做人质的命。 “所以,我们去见刘荆州?” “不必舍近求远,恰好我与那刘始宗有过数面之缘。” “淯阳?” “然也。” “元直大才,区区几日,便已有了对策。” 张佑毫不吝啬的夸了他一句。 不得不说,汉末的谋士的的确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佑脑袋都要想秃的事情,放在徐庶身上,三言两语间,就被他简简单单的解决了。 如徐庶所说,这个年代,名声就是命。捏住了他的软肋,即便他是贾诩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加上有心算无心,这次贾诩铁定是栽了。 他甚至都猜不到自己是怎么栽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多时,并不是区区几日之间。”徐庶答道。 “愿闻其详。” “不久之前,有人也对我说过,贾诩可能会劝说张绣投曹。我虽心中不信,闲来无事之下,倒也是推算了一番的,加上前几日主家也有此话,恰在昨日,灵光一闪,就有了这个主意。” 张佑点头,对于徐庶口中的那个人,心中有些许猜测,不过依旧问道:“不知此人是谁?” “此人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说起诸葛亮,徐庶很是推崇。 “果然是他。”张佑心中一阵了然。 “不知元直可否愿意引荐一番。” 对于这个后世被夸成神的孔明,张佑也是很有兴趣的。 “他曾有言,此时不到出世的时候,主家若是有意,不妨展露一些锋芒,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话说的好听,大抵意思就是你现在不够格,容易吃闭门羹。 想到彼时的刘大耳也是吃了好几回闭门羹,张佑多多少少还是平衡了一些,只是在心中暗暗发狠:“展露锋芒,那就展露锋芒,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我去请你,需要用上几顾!” 第十章 放冷箭的中二少年 虽说三人走的是官道,远离了城镇,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据徐庶说,再有一天,进入南阳郡的地盘了。 若是说汉末除了群雄争霸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不得不说一下山贼了。 这个年头山贼的品种很多,大多是由穷的吃不起饭的平民组成的。 人多点的占个山头,过路行商收上一些买路钱,赶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就去劫一把附近的小镇子。 人少一些的,守不住一个山头,那就只能到处流窜,碰到软柿子,就去捏上一把。 良心好一点的,劫完财就走,良心差一些的,就谋财加害命。 此时,张佑遇到了自来到汉末以来的第一伙山贼。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这是做强盗千年不换的开场白。 张佑并不紧张,这伙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人。 不出意外的话,即便是自己,也可以顺利的解决掉他们。 更不用说还有吕玲绮和徐庶在场。 “这是官道,可不是你开的。”张佑打趣了一声。 这个年代的山贼,老实说,张佑并不反感,这并不是说张佑支持这些人违法乱纪。 在他看来,无论是什么时代,少部分人吃不饱,那是自己的问题,要是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那就是体制的问题。 如同后世,哪来的山贼? 而一群为了活着的人,他并没有反感的资格。 当然,若是打自己的主意,那就要看一看他的牙齿够不够硬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张佑的调侃,那山贼头子双眼一凝,也不废话,大喝一声:“上。” 十几人应声而上。 张佑凝神,既然要开打了,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即便是狮子搏兔,亦要全力而为。 与几个寻常的壮汉打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过多赘述的地方。 一行十五人,吕玲绮挑翻了八个,徐庶打了四个,剩下的三个,自然是败在了张佑的手下。 “怎么处理?”吕玲绮开口问道。 山贼这个职业,本来就是赌命的活。抢成了,自己的命就是山贼说了算,既然这会他们失败了,他们的命由自己这方说了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张佑示意了一下徐庶,这类小事,自然是要马仔处理的。 对这几个山贼的未来,张佑并不关心,做这种不要命的工作,自然是要承担风险的。 他关心的是徐庶是一个怎样的人。 徐庶会意,也不多想,当即开口道:“只诛恶首。” 说罢,举起自己的长剑。 “咻~” 恰在此时,一只冷箭对着徐庶的脑袋射了过去。 它太快了,快到张佑都来不及出声提醒。 徐庶双眼瞪的滚圆,即便是他自己,此刻也是回天乏术。 “我还有大抱负,我还没有名传千世。” 箭离自己面门不足一尺,徐庶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寒芒。 此时,寒光一闪,吕玲绮出手了,电光石火间,她手中银枪竟是后发先至,将箭矢拦腰砍断。 “呲~” 饶是如此,剩余的箭尖依旧扎进了徐庶的肩膀。 “哼。” 徐庶一声闷哼,表情痛苦的捂着肩膀。 “敢放冷箭!” 差一点点,他才收了一天的马仔就领盒饭了,张佑岂能不怒。 冷箭这种东西,第一箭最有效果,一箭射出,自己的方向一旦暴露,就只剩下逃遁一途。 吕玲绮岂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拍马上前。 两只脚总归是跑不过四只脚。 没过一会,吕玲绮的枪尖就已经抵住了他的胸口。 如果此时受伤的是张佑本人,她大抵已经将这人刺了个对穿。 见危机解除,张佑的神经一松,这才发现,中了那一箭的徐庶,早已经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了。 等到吕玲绮拍马回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徐庶,有些冷漠的说道:“他死定了。” “不就是射伤了肩膀么,没这么夸张吧。” 在张佑看来,这些伤,放在后世,拔出箭头,消消毒缝合一些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你看。” 吕玲绮丢过那名弓手的箭囊,箭头狰狞,个个带着倒刺。 “不拔出来还能多活一会,拔出来不出三刻,就会流血而亡。” “把伤口缝起来,不就不会流血了么?” 吕玲绮大眼一睁:“你以为人是衣服,破了缝上就好?” “我来试试,把你的针线给我。” 张佑曾见过吕玲绮学过女红,这才开口。 吕玲绮是见惯了生死的,饶是如此,对张佑接下来的动作依旧感到瘆得慌。 她亲眼看到张佑将徐庶手臂上的那截箭头拔了下了。 然后,他竟真的开始用烧红的针线开始缝合起了伤口。 真当如同缝衣服一般。 尽管缝合的实在是有些丑了。 做完这一些,徐庶很幸运,依旧昏迷着。 张佑自己却是疼的咬牙。 十指连心,没有消毒液,只能用火,而金属这种东西,导热实在是一绝。 估计不用过多久,自己手上就会布满水泡。 至于徐庶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张佑心中也是没底,尽了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命了。 不过若是能熬过这一天,想必还是能活过来的。 “他怎么办?”见张佑忙完,吕玲绮开口问道。 吕玲绮只说了一句他,原因倒也简单,徐庶一倒,之前被降服的十几个山贼趁乱跑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了这个放冷箭的青年。 张佑这才有空观察起这个罪魁祸首来看,他年纪应该不大,估计也就和张佑差不多,这个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即使是被抓了,依旧是一脸的倔强。 “为了救你同伴,你栽了,他们不管你都跑了,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少年昂头道:“不后悔,张叔救过我,这次就当还他了。一个死换十五个生,我赚了。” 张佑息了继续和他说话的心情,这类一根筋的中二少年,张佑还是见过不少的,转而对着吕玲绮说了一句:“先放着吧,元直如果能醒过来,就交给元直处理,如果醒不过来,就让他偿命,也算是为他报仇了。” 第十一章 吕公 不得不说,徐庶的命还是很硬的。即便是张佑胡乱扯了几针,到了半夜,他依旧能够悠悠转醒过来。 灌了一大口水,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吕玲绮还没有睡下,对着张佑开口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死不了了。” 张佑点头。 “那缝合之术,你是哪里学来的?” 她也算是与张佑一起长大,在她印象中,张佑并不通医术。 “你看我的手法,像是学过的样子么。” 确实,就他缝的七拐八弯的样子,像极了浏阳河,唯独不像是学过的样子。 等徐庶伤好,少不了一个狰狞的疤痕。 不过男人嘛,多个伤疤多分男子气概,没什么不好的。 只要不是长在张佑自己身上。 “这么说,是你自己想到的?” 张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后世的外科手术,只得含糊的点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出血,缝上也就是了,只要注意消毒,等他长好了,再把线拆下来就可以了。” “消毒?” “就是用火烧一烧。” 吕玲绮点头,战场上,有士兵伤口溃烂,不想死,也只能用烧红的碳棒烫伤口,想必两者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那现在怎么办?” 吕玲绮的意思是如今徐庶虽然是死不了了,要让他一起赶路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若是等他修养一阵,又要白白耽搁不少时日。 徐州被围,她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已经焦急万分,并不想再浪费过多的时间。 时值冬日,吕布已经被围了一个多月了,如果张佑没有记错,距离侯成、宋宪与魏续的反叛,也只有不足两个月的时间。 他们的确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 张佑略微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等明日元直醒来,让他修书一封,由我送去刘表大营,宛城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你们在这等我,估计我回来的时候,元直差不多也能勉强赶路了。” 吕玲绮皱眉,这虽说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只是张佑武艺不行,放他一人前往,她有些放心不下。 此前十几年的相处,二人都是平淡如水。吕玲绮甚至对张佑心存鄙夷。 只是这几天下来,他的自信果决,竟会带给她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她不缺安全感,但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只有他爹爹一人罢了,如今,又多了半个。 于心中,她并不希望他涉险。 吕玲绮说道:“我去吧。” “军中女流总归多有不便。” “主上大可不必如此。”兴许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徐庶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说话依旧有些虚弱。 “元直大可放心休息,我定然不会弃你不顾。”张佑开口宽慰了一句。 仅凭徐庶之名,张佑就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担上这么一些风险,更何况,徐庶出计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主上此番救命之恩,庶无以为报。若因此还耽搁了主上的要事,庶纵万死也难以赎罪。若是信得过庶,大可与玲绮姑娘先行赶往徐州,宛城之事,定当不会让主上失望。” 张佑从他嘴里听出了浓浓的感激之情,徐庶心中有大抱负,万一这么死了,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他伤的很重,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不禁又咳嗽了几声。 见此,张佑再次开口宽慰道:“元直好生歇息,一切明日再说。” 徐庶没有听从张佑的建议,反而瞥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少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那小子伤了我,就要负起责任来。” 徐庶的意思很简单,把那放冷箭的小子留给他,让他照顾自己,至于张佑二人,如果心中着急,大可先去徐州,宛城的事情由他搞定。 那少年倒也是光棍,知道自己跑不了,如今睡的比谁都踏实。 张佑到底还是没明白,徐庶哪来这么大的神经,让一个前一天还往他脑袋射箭的人服侍他。只好将信将疑道:“元直有把握说服他?” 这个中二的弓手本事不差,按吕玲绮的话说,即便是正面打斗,他有入微境的实力,一旦用弓,有心算无心,即便是吕玲绮,也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武艺比起连碎石境都未到的张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能说服他保护徐庶,二人倒可以安心的前往徐州。 “区区小事罢了。”对此,徐庶倒是颇有几分自信。 张佑心中沉吟,他深知造反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告诉吕布他们要造反,杀了他们就能够简简单单解决的问题,先不说吕布信不信他,即便是信了,贸然杀了他们,军心必定震荡。 吕布本就处于劣势,一旦军心不稳,很容易被曹操抓住机会,一举拿下。 如果说,宛城的这件事情,目标只是说服贾诩,有徐庶的计,有他的一封书信就能轻易解决。 那么,徐州全然不同,在那里,他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吕布一人,而是整个徐州。 用后世的话说,去宛城,自己的目标仅仅是拉一波投资。而在徐州,自己面对的是一家即将破产的公司。 早一天到,就多一分翻盘的机会。 兴许是为徐庶缝合伤口浪费了太多的精力。 等到张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吕玲绮早就醒了,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休息,颇有几分小龙女的既视感。 徐庶也醒了,半靠在树上,精神看起来旺盛了许多。 唯独不见了那名中二少年。 张佑皱眉:“他人呢?” 吕玲绮答道:“打猎去了。” “这么说,元直已经将他说服了?” “还要看他回不回来。” 张佑点头,他或许是错过了徐庶如何劝服他的经典桥段,不过他依旧可以想到,想必这场打猎,就是徐庶短时间内对他的最后试探。 他可以选择逃走,也可以选择听从徐庶的话。 两个选择,两跳截然不同的路。 “他回来了。”吕玲绮站的高,率先发现了他的踪迹。 “他也姓吕,叫吕公。”既然他回来了,徐庶觉得他有了让张佑记住名字的资格。 第十二章 徐州 徐州濒海,分别与兖州、青州、扬州接壤,兖州隶属曹操,青州是袁绍的治下,而扬州此时的主人名叫袁术。 吕布混的很惨,至少比张佑想象中来的惨得多,与其说他占领了整个徐州,倒不如说只是一个下邳城。 张吕二人与徐庶分别了数日后,二人总算是进了下邳城。 吕玲绮的兴致很高,她已经有数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与母亲了,而如今,他们已经近在咫尺。 “你怎么知道甘宁这个人?” 她记得与徐庶分别时,张佑交代徐庶如果可能,尽量结交一下甘宁。 而张佑,从未去过荆州。 张佑搪塞了一句:“听父亲提起过,也就记在了心上。” 不等吕玲绮再次发问,张佑继续开口:“到了。” 这是一个十分气派的府邸,匾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吕府。 没有什么问题比见亲人更加重要。 吕玲绮一溜烟去了后院看望自己母亲。 而张佑与吕布相对而坐。 吕布长得很高大,也就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能生出吕玲绮这样漂亮的女儿,吕布自身长得也很英俊。 并不是后世的阴柔之美,也没有夸张到爆炸的肌肉,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站如松,坐如钟,这六个字,仿佛是为他而写。 只是他的一身打扮让张佑有些出戏,想必是后世美猴王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而吕布这一身,同样顶着两个长长的天线。 穿的这么花里胡哨,还能在战场上游刃有余,他的实力,想必不用过多赘述了。 “吕叔。” 吕布的声音很是浑厚:“小佑,节哀。” 只是一眼,吕布就发现,与以往的唯唯诺诺不同,此时张佑面对吕布,落落大方。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这孩子,长大了,长大了好啊。” 张杨算得上他唯一一个兄弟,二人也是亲家,能见到张佑的成长,吕布也是大感欣慰。 吕布开口道:“既然来了,我命下人给你安排一处住处,周日的奔波,想必也是乏了,正该好好休息一番。” 正如那些寻常的家长,即便是家里再难,在小辈面前,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吕叔可愿为我讲一讲下邳城?” 吕布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张佑会问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张佑有心插手下邳城的事物,并非简简单单的混日子。 张佑有此一问,心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下邳城了解最深的,无疑就是眼前的掌控者。 当然,他也可以询问张叔,高叔,只是这样一来,传到吕布的耳朵里,总归会有种张佑要夺权的既视感。 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询问其本人,也好中间少些龌龊。 毕竟,大厦将倾,留给自己的时间,着实是不多了。 吕布没有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再生个儿子的几率委实不大。 也就是说,百年之后,吕布的一切就是女婿张佑的。 而且此时,下邳城是一副烂摊子,仅凭吕布本人,也确实有些应付不来。 可即便是如此,要从吕布手中分到一些权力,也是不够。 吕布一改之前的和善,目光如电,逼视着眼前的张佑。 而张佑,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与吕布对视,面不改色。 “罢了,早晚是要给你的,提前适应一下,也无不可。” 稍许的沉默过后,吕布终于开口:“我下邳城米粮不缺,军士还有三千之数,马四百匹,加上小佑的一百匹,有五百之数。只是那曹操小儿遣三万军士围城已经一月有余,我军士气有些低落。” 张佑的五十骑,都是一人双马,故有一百之数。好在曹操采用的是围三缺一的手段,这才能顺利混进城中。 这也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吕布的态度,代表着他同意让他接收一点权力。 张佑明显是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只是他脸上并无兴奋的神色,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罢了。 此时,他的注意点在曹操的三万兵马,十倍的兵力差距,即便是守城,难度也是大的出奇:“我们可还有其他?” “莒城臧霸已经归降与我,他手下还有一千余众。那臧霸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他手中那些山贼,着实是不堪重用,仅需一百陷阵营军卒,我就能杀他个对穿。” 说起臧霸的军队,他有些不屑,故方才没有提及。 而他口中的陷阵营,张佑也有所了解,是高顺一手训练出来的,个个骁勇,足以以一当十,可惜人数不多,只有七百人。 三千人刨除高顺的七百陷阵营,还有四百吕布亲率的骑兵,剩下的一千九百名分别由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五将率领。直接受吕布节制,张辽是吕布的副手,地位上比其他六人高上一级,仅此于吕布。 吕布账下还有一名谋士,叫陈宫,管理下邳城日常的事物。 “若说还有其他,也就是扬州的袁术了,我与他有几分交情,已经派人求援,只是他肯不肯来,我心中没底,毕竟他不是稚叔。” 稚叔是张杨的字,提起张杨,吕布心中一阵低落,自己唯一的兄弟,还是死了,因自己而死。 “小侄听闻,刘备还在小沛?” 如果刘备在那,让他抵抗一阵,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说起刘备,吕布就双眼一瞪,恨不得生吃了他,他怒道:“我以弟侍他,让他屯兵小沛,任他招兵买马,他倒好,截了我买马的钱,一气之下,我率兵围剿了他,只可惜只是抓了他的妻儿,让刘大耳跑了出去,想必现在已经在曹操大营谋划着怎么取我脑袋了。” 张佑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个桥段,实在是此前的三国只是囫囵看了一遍,早知有今日,他绝对会将它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在张佑的印象中,刘备本就是一个腹黑的人,他料定了吕布不敢动他,此时能有机会抢上一把,肯定不会放过。 而恰巧,自己的便宜丈人,又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管他以后如何,敢打我的主意,就是不行。 这一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打了起来。 刘备打不过,灰溜溜的跑去投靠了曹操,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吕布也不好过,刘备当初在小沛,也招募了上万的士卒,虽没有经过训练,好歹也是能唬人的,这样被打散了,吕布也失去了一面屏障,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十三章 吕玲绮的聘礼 张佑迫切的想要了解下邳城的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不过他也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 今日能了解个大概就已经足够了,若是再细问,难免会引起吕布不满。 他与吕布虽然关系不浅,吕布也愿意让他掌握一些自己的权利,但也只是一些罢了,想要完全继承,吕布不死,这就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亲儿子,父子相残的也不少见。 张佑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做到了浅尝辄止,不交恶与他,毕竟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论做任何事,都离不开吕布的点头。 他扯开了与战事有关的话题,转而说道:“方才我听闻吕叔要买马?” 说起买马这事,吕布显然有些气恼,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有意训练骑兵,而徐州恰好有一世家世代经商,我予他万金让他去河内为我买马,结果小佑也知道了,被那刘大耳截了胡。” “恰巧小侄倒是还有一些积蓄,想来买上千匹骏马不成问题。” 张佑指的正是此前在眭固大营抢来的那些金银,此时也恰好埋在了河内。 “小佑哪来这么多的金银?”吕布可是知道,莫说是张佑,即便是张杨在世,也很难拿出这么多的金银。 即便是自己被刘备劫走的财货,也只够买上五百匹。 饶是如此,也让吕布心疼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而张佑一开口就是一千匹,吕布如何能够不惊。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张佑草草的向吕布解释了一番。 听完张佑的解释,吕布连说了三个好字。 射犬这一番动作,可谓是有勇有谋。 老友之子能够青出于蓝,让他开怀,更不用说,他还是自己未来的女婿。 拿小辈的钱,吕布的老脸着实是红了一把,只是对于骑兵的渴望,最终还是让他决定收了下来:“就当是玲绮的聘礼了,我吕布的女儿,对得起这些聘礼。” 这是吕布发出的一个善意的讯号,张杨已死,即便是吕布无心悔婚,手下的人总会多上几分猜忌,就好比皇长子和太子的区别,都知道皇长子继任太子的可能性很大,没有尘埃落定,心中总有几分惴惴。 这更涉及到一个继承权的问题,万一吕布不幸遇难,有了吕布这句话,他就有了第一顺位的继承权,也算是吕布的投桃报李。 张佑起身拱手道:“全凭吕叔做主。” “如此,改日再唤子仲前来,再买上一次。” “子仲不就是糜竺?”张佑心中一跳。 张佑对糜家的印象很深,与荀氏司马氏诸葛氏这些世家不同,糜家是真正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主,单单是它的魄力,就足够让人心生敬佩。 要知道,破釜沉舟的勇气并非人人都有,况且即便是破釜沉舟,也是基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已做出的抉择。 而糜家不同,它不缺人,也完全可以像其他世家一般,东丢一个西瓜西扔一个枣,最后无论谁坐拥江山,都会留它一席之地。 可是它没有,它选择了一场豪赌,将全部身家统统纳入了刘备的阵营。 可以说,没有糜家的举族相助,就没有刘大耳后期三足鼎立的资格。 抛开立场不谈,糜家有钱,有智者,有魄力,更重要的是能够倾尽整个氏族的力量帮助一个人,在整个汉末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糜竺后期是刘备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张佑唯一不确定的是在这个时间点糜竺暗中有没有与刘备暗中勾结。 吕布买马的钱,交给糜竺后被刘备抢走,是巧合么? 张佑并没有贸然发言,在丢了一次钱的情况下,第二次买马吕布依旧选择糜竺,这本就说明吕布对糜竺深信不疑。 况且自己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吕叔,藏钱之所,也就我、玲绮以及我那五十位家将知道,明日不妨由我去糜家好生沟通一番。”既然拿不准,他打算亲自去见一见这个糜竺。 吕布不疑有他,爽快的答道:“也好。” 见天色渐暗,张佑话别了吕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吕布给张佑安排的住处就在吕府隔壁,房间也早早的收拾了一遍,甚至还安排了好几个仆人伺候。 自己的五十名家将,也早已等候多时。 “主公。”张一等人改换了对张佑的称呼,将原本的少主变成了主公。 “你们在徐州过得可还习惯?” “有温候的照顾,过得很好。” 草草的与张一等人沟通了一番,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佑的思绪太杂,这里又没有烟这种东西,他只好问仆人要了一壶浓茶。 徐州的形势很复杂,说是千头万绪也不为过,一步错,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老实说,如果吕布据城而守,再守上一段时间。在张绣没有投降的情况下曹操多处开战,又是远道而来,粮草势必不足,定然不会久留。 而一旦他撤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顾不上徐州了,如此一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徐州安稳的发展壮大。 当然,这基于两点前提,第一点倒还好说,就是张绣不投降,张佑相信徐庶不会让自己失望,而第二点,就相当棘手了,那就是下邳城的叛徒问题。 现阶段,张佑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那三人造反,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如果说只是临时起意,那很好解决,无非就是将他们与吕布的冲突点消弭就行。 张佑记得没错的话,事情的导火索也就是侯成的骏马失而复得,大宴数将,吕布说了一句“我吕布禁酒而卿等酝酿,为欲因酒共谋我吕布吗?” 左右就是一句气话的事情,安抚一番也就是了。 但要是早有预谋,那问题就复杂的多的多了。 “如果元直在就好了。”张佑不免开始怀念起徐庶来。 汉末的谋士很好用,这一点,他深有体会,至少徐庶就很好用。 徐州也有不少名仕,只是吕布名声太臭,况且要招揽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佑重重的叹了一声。 第十四章 糜家 相对于三人造反的事,糜家是否与刘备暗中勾结倒不是特别重要了。 原因很好理解,一个涉及生死,而另一个,从目前来说,也仅仅牵扯到是否会再损失一千匹马罢了。 只是造反这事张佑实在是没什么头绪,而糜家可能牵扯到的是刘大耳本人。 在张佑看来,刘大耳无疑是比曹操更为可怕的对手,能一棍子打死在萌芽中,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鉴于此,第二天一大早,张佑就令张一前往糜家交了拜帖。 中间这几个时辰,张佑也不打算闲着,捧着让张一调查来的糜家信息看了起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糜家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 在整个汉末,单单资产方面,也没有几个能和他糜家比肩的存在。 而单单在下邳城,糜家就有上千的僮仆、食客。 糜竺更是在陶谦任徐州牧的时候,出任过别驾之职,说是徐州的地头蛇也不为过。 “这么一个家族,的的确确不需要为了仅仅四百匹马的东西行此险事。” 或许这就是吕布信任糜家的原因。 这是一个恐怖的家族,比张佑印象中恐怖的多得多! 甚至可以说,单单这一个世家,拿起武器,就是一方诸侯。 这或许也是刘备一直捧着糜竺,而又从未让他领兵的原因吧,他也担心尾大不掉。 这也从侧面说明,糜家应该还没有投靠刘备,至少没有完全投靠。 如果此时糜家已经彻底投靠了刘备,他刘大耳也不至于兵败小沛后投降曹操。 甚至有糜家的帮助,他都不一定会失败。 只是无论如何,总归要试上一试才能安心,万一糜家有这个倾向,也好将它掐灭在萌芽中。如果能将糜家拉入自己的麾下,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很快,他的目光就聚集在了一条不显眼的消息上,终于是有了主意。 “母亲让我唤你明天去家里就饭。”吕玲绮出现在了张佑眼前。 她见张佑,可不需要拜帖这个东西。 “恩,知道了。” 吕布已经开口了,丈母娘想要见见准女婿,也是人之常情。 吕布有两个老婆,准确的说是一妻一妾。 妻子被唤做严夫人。是世家出身,闺名张佑自然是不晓的,她也是吕玲绮的生母。 另一个妾就是大名鼎鼎的貂蝉了,与严夫人不同,貂蝉的身世差了不少,仅仅是前司徒王允手下养的一名绝色歌姬罢了。 不得不提上一句的是,当年吕布决心刺杀董卓,貂蝉的枕头风也起到了事关重要的作用。 之后王允身死,她也就一心一意跟着吕布,到如今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 “你把那抢来的钱当聘礼送给我爹爹了?”吕玲绮难得扭捏了一回。 张佑看着稀奇,加上糜家之行心中已有腹案,心情一阵轻松,旋即开口调笑了一句:“怎么,玲绮你认为你不值这些?” “呸。”吕玲绮掩面而走。 这倒是不可多得的场景,天不怕地不怕的吕玲绮,居然能够害羞的跑路,惹得张佑一阵捧腹。 如果说吕府可以用气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适合糜府的词就是奢华。 毫不张扬的奢华。 它建造的并不逾矩,甚至乍眼望去,与普通的大户人家并无多大区别。 只是细看之下,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不少端倪的。 单单是那扇木制大门,仔细看去,毫无拼接的痕迹,显然是由同一块木头组成的。 张佑对木头没什么研究,不过看上其质地,想必也是不便宜的。 仆人将张佑引进了客厅,沏了杯茶,就俯身退了下来,糜竺坐在首位,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一阵毫无营养的寒暄过后,张佑直入主题:“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登门,有事劳烦糜家主了。” 糜竺抚须道:“愿闻其详。” “温候令我前来,商量一番购马的事宜。” “承蒙温候信得过,糜家愿意效劳,不知此番需要多少骏马。” “一千匹。” “可。” “买马的金银在河内,到时我派几个家将同去。” 糜竺皱眉,此前买马,糜家只是出动了几个族中执事,跟随吕布的人去河内疏通一番买马的关系罢了,充当的只是一个人脉的关系。 因此后面吕布被抢,糜家并不需要担什么关系,毕竟自己派去的执事也死光了。 而此番听张佑的语气,竟是让他糜家全权负责此事。 糜竺当即拒绝道:“派些执事牵线搭桥尚可,直接为温候买马,我糜家可是有力未逮的。” 一千匹马算不得小事,既没有利润,又要出力,关键是此行风险还不小。这样的事情,糜竺当然不愿意敢。 张佑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糜家主先别忙着拒绝,在商言商,让糜家主白跑一趟的事情,我也是羞于开口的。听闻糜家主有意著书?” 这就是张佑此前看到的那条消息,糜竺有意著书,正四处招揽学子。 招揽学子,并不是用来为他写书,相反,他的书已经写好了,招揽来的人,只是为了帮他抄书,要流传于后世,区区一册孤本怎么可以。 糜竺虽不明白张佑为何突然提及著书一事,还是叹了一声答道:“确实如此。” 著书一事并不顺利,尽管糜家童仆上万,真正能拿的起笔的人,着实不多。 这个年代,吃饭都不容易,学文化的人更加稀少,而有文化的人,也大多身处世家,寒门子弟并不多见。 况且既然要流传于后世,写狗爬字也是要不得的,这不是让后人看笑话么。 重重要求之下,即便是糜家,也未曾招揽到多少学子。 “此事若成,我愿为糜家提供三千册。” “你可知,我著的书,字数几何?” “不知。” “整整三万!” 张佑到底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区区三万字放在糜竺眼里为什么会如此大惊小怪,要知道,后世的网文,动不动就是三百万朝上。 “无妨。” 听到张佑轻飘飘的语气,糜竺两眼放光:“当真?” “当真。” 第十五章 著书 著书,在汉末意义非凡,可以说是最快的扬名方式。 糜家是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商是最没有地位的一个职业,糜竺想要摆脱这个身份,怎么办? 著书就是其中最稳妥,也最便捷的方式。 当大汉泱泱学子都读糜竺的书的时候,糜家自然而然就有了成为书香门第的资格。 这也是糜竺如此兴奋的原因。 糜家既不缺人,也不缺钱。他的目标,也只是让糜家的社会地位更上一层楼罢了。 只是他心中依旧存疑,再次开口说道:“若贤家真能替我出书三千,区区一千匹马,何足道哉。” 无论是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奇思妙想罢了,想到了人人都能做出来。无非也就类似于刻个章的事情,况且也并不需要张佑亲自动手,找些一些手艺好的木匠,花不了多久,也就能够印刷出来。 木匠可比学子好招的多的多。 张佑沉吟了一番后说道:“两个月,三千册。笔墨由糜家主提供,若是到时完不成,我张佑提头来见。但有一个条件,扉页必须加上我张佑的名字。” 笔墨不过小事,糜家财大气粗,自然是不在乎的,二个月也不长。张佑肯拿人头作保,想必确实是有把握的。 加上张佑的名字,也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即便是请学子手抄,扉页处,也会有这名学子的大名。 糜竺答爽快的回道:“这是自然,只是此书毕竟需要传世,质量方面可不能差了。” 糜竺忽略了一点,若是请人手抄,抄书的人即便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三千册,同一人能抄十册就已经顶天了,而张佑不同,本本书上都有他的大名。 量变引起质变,糜竺与张佑的即便是没有关系,众口铄金之下,他糜竺也是洗不清的。 外人可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在他们眼中,糜竺著的书上都能写上张佑的名字,二人没关系,谁会信? 只要张佑还在汉末蹦跶一天,即便是糜竺真心投靠了刘备,这也会是影响二人关系的最深的一根刺。 张佑要求糜竺著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有第二个原因,糜竺想借著书一事摆脱商人的地位,而张佑也想借糜家的影响力,将自己能够著书的信号发散出去。 印刷术,是可以撬动整个文人圈的东西,只要张佑遏制住了出书的咽喉,就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糜家主放心,保证无一错字,字体个个工整。” 活字印刷,不仅能保证没有错字,甚至可以保证三千册书长得一模一样。 “如此,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糜竺多多少少也有点前倨后恭的意思,张佑来时他老神在在,走的时候亲自送出了门,还与他依依惜别,握着张佑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宛若多年未见的老友,搞得张佑一阵恶寒,不知道内情的人,甚至还以为二人是断袖之交。 活字印刷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太简单了,如同一张窗户纸,一捅就破。 但凡自己招募的木匠手中有一个别家的奸细,这就不再是自己的专属。 汉末可没有什么专利可言。 一旦无法做到垄断,这其中的损失,可绝不是区区金钱可以衡量的。 如此一来活字印刷的保密工作就是重中之重了。 张佑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雇人总归是不靠谱,不如让张一他们慢慢刻,丑点没事,慢点也无大碍,反正两个月时间绰绰有余,关键是这五十人的忠诚都是不需要怀疑的。” 他也想过直接将方法教给糜家,换取一些利益。 老实说,如果这个方法掌握在曹操或者袁绍手中,它甚至能换来糜家的效忠,它太重要了,如果糜家能够掌握这门技术而不被泄露,无数泰斗级的人物会蜂拥而至,糜家,甚至能够成为文人眼中的圣地。 这一点毫不夸张,著书流芳百世,是每一个文人的终极梦想。 可惜他只是张佑,此时的他并没有曹操这样的体量,想要获得糜家的效忠,无疑是痴人说梦。 如果印刷术换不到糜家的效忠,换什么都是亏的,还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佑想什么糜竺并不知情,同样的,糜竺的想法,张佑也捉摸不透。 告别了张佑的糜竺,依旧坐在大厅喝着茶。 稍倾,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断:“糜同。” “在,主人。” “去唤二爷回来吧,我糜家,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险了。” “是。” 糜竺著书一事,其实比张佑想象中要难得多得多,他是商人,即便是普通的学子,也难以招揽。 汉末的学子,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大多是看不起商人的。士农工商的排名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即使穷的吃不起饭,你是商人,就可以看不起你。 毫无根据,却又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或许也是后来糜竺狠下心来孤注一掷投靠刘备的重要原因,与其被人看不起,倒不如放手一搏。 此时既然著书这条路走得通,倒是不需要兵行险着了。 张佑也是歪打正着,将糜家的天平略微往自己扯了一些。 见糜同迟迟没有退出去,糜竺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小姐那边?” 当初为了亲近刘备,糜竺将自己妹妹嫁了过去。 这件事发生在建安元年,而张佑令张一调查的是糜家近两年的情报,其中并未提及,所以张佑并不知情。他一直以为糜夫人尚未出嫁。 糜竺沉吟了一番后说道:“两千人,无数的金银,已经是一笔巨大的嫁妆了,我待刘备不薄,而他做了什么?小沛失手我不怪他,可他抛弃了糜环!若不是她还有我这个大哥,早让吕布拿去祭旗了。” 糜竺对刘备也是心中不满的,此前只能借助他的身份,让自己家族摆脱商人的身份,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此时有了新的出路,他自然是不准备忍了。 无情抛弃了自己妹妹的妹夫,换成是谁,都不会心存好感的。 “是。” 糜同不再多言,领命退了出去。 第十六章 不简单的家宴 从糜家出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张佑回府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去吕布府上报到。 未来丈母娘请自己吃饭,可是要早早的到场的,无论是后世还是汉末,态度还是要摆正的。 汉末的风气还是相对开放的,并不存在别家男子不能进主人家后院的说法,只要不进闺房,单单逛逛后院并不逾矩。 况且张家与吕家本就是通家之好,更不存在这种问题。 饭点未到,此时张佑正在凉亭中与三人谈着天,三人分别是严夫人、貂蝉和吕玲绮。 严夫人长得不赖,年近四十,眼角挂了一些沧桑,整个人看上去较之十年前更加慈眉善目。 貂蝉年纪稍小一些,也是三十有余,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依旧美艳,风姿绰约,古代四大美女,名不虚传。 严夫人见到张佑也是满心的喜悦开口寒暄道:“眨眼间,十年过去了,小佑也长大成人了,我却是老了。” 公元一八九年,也就是中平六年,吕布随董卓进京,当时吕玲绮尚小,经不起奔波,寄宿在张佑家中,而严夫人却是跟着吕布一起前往洛阳的。 到如今,也差不多有十年时间了。 说起来,严夫人其实也挺苦的,一直跟着吕布飘零,从河内到洛阳,再到长安,最后到这里。 到如今也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身边没有一个儿子傍身。 在这个讲究子嗣传承的时代,无疑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张佑也算是严夫人看着长大的,加之如今容貌英俊,身姿挺拔,在后世着灵魂的作用下,更让他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况且如今可以算得上半个儿子,严夫人自然很愿意与他亲近。 “拜见大娘。”张佑很是恭敬有礼的上前弯腰行礼。 “自家孩子,哪用这么多礼。”见他行礼,严夫人赶忙起身上前一步,将张佑扶起,并且拉着张佑坐在了一起。 身为后世的资本家,聊天的艺术他自然是不缺的,几番对话之下,真应了那句古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即便是貂蝉,也被张佑逗得喜笑颜开。 “夫人,人来齐了,可以用膳了。”一个丫鬟上前禀报道。 对此,几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起身往膳厅走去。 今天的家宴并不简单。 除了吕布一家,场中还有七人,张辽与高顺张佑还是见过的,剩下的五人都面生的很。不过既然张辽与高顺在场,剩下的几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小佑我来来为你介绍一番,文远与伯平你小时候是见过的,就不过再说了。” 张佑点头,张辽的相貌很好认,留着一簇长髯,倒是和后世的关羽形象有些相似,只是脸没这么红。 高顺长得较为普通,一副国字脸,脸很干净。 这二人,即便十年未见,外貌也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这是陈公台。” “这是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 除了陈宫长得有些瘦弱,其他几人都是一副孔武有力的相貌,身高目测也都超过了一米八,身材壮硕,和后世健身教练有的一拼。 唯一有区别的是他们没有吃蛋白粉,增肌粉这类东西,都是实打实力量的象征。 魏续、宋宪、侯成三人成了张佑着重关注的对象,毕竟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们三人有造反的可能。 这一顿家宴的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可以说吕布直属的手下除了还在莒城的臧霸以及死去的郝萌外全部到齐了。 末了,吕布指着张佑说道:“这就是张佑,乃我兄弟张杨之子,也是我吕布未来的女婿,还请诸位多多照顾。小佑爹爹不在了,就由我这个叔叔做主,十天之后是个吉时,抓紧完婚。” 张佑张大了嘴巴,起初他还以为是简简单单的家宴,后来看到了这七个人,才知道这次家宴的规格不一般。只是没想到,吕布会当众宣布自己与吕玲绮十日后完婚。 毕竟自己才十六岁。吕玲绮小一岁,才十五岁。放在后世,还是未成年人。 吕玲绮脸有些红,不过并未有什么其他的表示,显然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而张佑也反应过来了,这毕竟是汉末,平均年龄不足三十岁的汉末。 十六岁娶妻,已经不算早了。 甚至有些人,十岁不到就已经娶了很多老婆。 令张佑感到突然的只是这个时间来的太早,不过既然吕布开口,他自然也不会反对:“全凭吕叔做主。” 张辽也开口道:“近来士气不佳,也正好借小佑成婚大宴一番。” 吕布笑道:“我正有此意。” 这一顿家宴吃的可算是宾主尽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饮酒,毕竟此时曹操已经兵临城下,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打进来了,身为将军,在不饮酒这件事情上还是要以身作则的。 饶是如此,也整整吃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张佑也终于见识到了汉末这些名将在食物上的战斗力,满满当当一桌子全是大鱼大肉,根本找不到一根菜,整整吃了五桌,众人才堪堪放下了筷子。 放在寻常人家里,估计不用几天就能吃穷。 宾客散去,吕布命侍者收拾了一番,翁婿二人这才说起话来:“小佑,糜家一行可还顺利?” “顺利,糜家全权愿意出面为我们买马。” 吕布敏锐的抓到了全权两个字,即便是他自己,当初说破了舌头也没有说动糜家的。 如果当初糜家要是同意全权负责,也不至于这些金银被劫走了还要自己承担。 他不禁好奇起来:“哦?小佑如何能够说服糜家?” 张佑解释了一句:“听闻糜家要著书,我正好可以代劳。” 吕布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对于著书并不感冒。对此也是兴趣缺缺,简简单单应了一句就将话题扯到了别处:“今日宾客尽是我得力的下属,小佑可以好生亲近一番的。” “是。” 张佑不禁喜出望外,吕布能说出这句话,代表着他已经真正将自己当做了接班人。 第十七章 曹操与刘备 曹操大营内,一封密信也悄然而至。 曹操将密信递给了身边的文士,开口问道:“奉孝,你怎么看?” 这个文士不是别人,正是郭嘉,郭奉孝。 密信上写的也不是其他,正是张佑与吕玲绮十日后成婚的消息。 如果张佑再次,少不得说上一句:“果然有内奸。” 郭嘉看完密信,将它放在火盆中引燃,这才开口说道:“这吕布,虽身披着三姓家奴的恶名,以此看来,倒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与那刘备的说辞还是有些出入的。” 匆匆点头:“刘备与他有仇,言语上有些诋毁倒也是正常的事情,你说,我们能不能?” 曹操的意思郭嘉心领神会,主公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到名将就挪不开眼睛。 郭嘉笑道:“这吕布毕竟有勇无谋,主公若是有意,等打服了他,招揽一番也是无妨。只是这刘备,还应趁早了结。” 在郭嘉看来,既然主公喜欢,招揽吕布无伤大雅,最多到时候多关注一番,量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过刘备不同,这人有野心,有权谋,懂得收买人心,更为关键的是,他还有卧薪尝胆的毅力,此人不死,他日必成祸害。 刘备不过一小人罢了,对于刘备本身,曹操其实并不十分看重,之所以留着他不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关羽,曹操对关羽的渴望丝毫不亚于吕布。 杀刘备事小,恶了关羽事大。 只是郭嘉既然开口,曹操也只能勉强答了一句:“此事,我心中有数。” 郭嘉心中一叹,以他的聪慧,如何不明白曹操只是敷衍之词。 郭嘉毕竟只是下属,见主公如此,也不好多说,也只能扯开了话题:“这张杨之子,此前声明不显,不久之前倒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说来,与主公也有一些关系。” “哦?奉孝快说。” “据说张杨死后,那张佑原本被杨丑关押,想着献给主公,不了被吕布之女以区区五十骑凿穿了大营,硬生生的将张佑带了出去。” “吕布之女,果然有其父的影子,能行险救夫,当得巾帼二字。” 曹操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精彩。”郭嘉又细细的讲了前因后果,竟然与张佑的境遇一般无二,仿佛他亲眼所见。 “眭固不堪大用。”曹操给硅谷贴上了一个标签。 他曹操有勇气对着全世界喊出那句宁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他敢做真小人。当然对眭固这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伪君子心生鄙夷。 做了就是做了,畏首畏尾不敢承认,当不得真男人。 况且,即便是不说出来,这种事情放在聪明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叶障目,徒增笑料罢了。 终归难登大雅之堂。 说完,曹操接着开口道:“这张佑倒是一个人才。可堪一用。” 郭嘉点头:“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在此之前,这张佑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对于这一点,曹操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丧父,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也不奇怪。” 曹操自己,就是自己生父被杀,屠了徐州整整十万贫民。 若非缺了这点人和,任凭吕布悍勇无双,里应外合之下,区区一座下邳城,早已成了自己的囊中物。 曹操毕竟是曹操,既然做了,也断没有后悔的可能。 “奉孝,此番我们能否借此机会,给吕布送上一份大礼?” 他说的大礼,可不是礼物。 郭嘉沉吟一番后答道:“他在军中孤掌难鸣,若是多上一两人响应,此事或许可行,如今,难。” “可是我们粮草不足。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郭嘉劝道:“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即便是就此撤军,也不能将他暴露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机会。” “如此,我们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主公不妨写一封书信,此前拿了这么多好处,只是当个信使,未免有些出工不出力。如此,也算双线齐头并进。” 曹操明白郭嘉所指,开口问道:“只是此人并不在下邳城中,又有何用?” 郭嘉心有成竹,答道:“下邳世家可是不少的。” 曹操会意:“奉孝大善。” 刘备近来流年不利,好不容易等来了个徐州牧的官,还没焐热就被吕布截了胡,自己只能屈居小沛。 这也就罢了,自己好好在小沛招兵买马,恰巧又得到了吕布有一批金银的消息。 练兵要钱,曹操大兵压境在即,自己即便是抢了一把,量他吕布也不敢对自己如何。 抱着这个心态,他动手了。 抢钱倒是抢的很顺利。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尽管吕布已经四十有余,仍旧是愣头青一个,他可不管曹操如何,自己的这口气咽不下去,气冲冲的找刘备干了一架。 刘备打不过,好不容易拉扯起的队伍,一朝被打散,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他心中怒吼连连:“你吕布到底有没有一点大局观。” 然后,小沛也丢了。 他本是有机会将自己老婆孩子接走的。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如今糜家是他最后一张翻盘的底牌,这张底牌不容有失。 乍听之下,刘备似乎更不应该抛弃糜夫人才对。 说到底,这也是无奈之举,糜家还没有彻底与自己站在一起,自己只能投靠曹操,而他曹操有一个不良嗜好---好人妻。 糜夫人长得好看,万一曹操看上了,整个糜家都有可能像曹操倾斜。 他不敢赌,两者相较取其轻,综合考虑之下,他将糜夫人留给了吕布,糜家肯帮他,无非也是为了借助自己宗亲的身份摆脱他商贾的处境。 如此一来,背负着三姓家奴骂名的吕布,是断然得不到糜家的效忠的。 至于吕布会不会霸占他老婆,他倒是不甚在意,老婆如衣服,今天吕布敢穿自己的衣服,他日穿他吕布的,也就是了。 起初刘备还担心此举会引起糜竺不满,毕竟也是抛弃了糜夫人,不过好在不久之后,一颗定心丸就下肚了---糜家二爷糜芳来了。 不过眼下,刘备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打击,这颗定心丸,要飞走了。 “子方可是嫌备照顾不周?” “无有。” “可是嫌备不堪一用?” “无有。” “那为何要离我而去?” “长兄如父,兄长有令,芳不得已而为之。” 刘备言辞恳切,糜芳不卑不亢,态度坚决。 “留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糜芳要走,对刘备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一击。 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没有了。 不得不说,刘备能作为枭雄,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至少他在情绪的控制上已经如火纯青。 即便是糜芳要走,他依旧保持着诚恳的态度。 直到他彻底离开行帐,帐中仅剩下刘备自己,他才赫然变色,面色潮红,嘴中还吐出“赫赫”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主公。”此时帐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公祐来了?进来吧。” 这是刘备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第十八章 点一点陈宫 糜家的效率很高,与张佑谈好条件后,第二天,就组织了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带队的正是从刘备手下回来的糜芳,二把手亲自出马,可见他们对此事也是重视非凡的。 当然,同行的还有张家的五名家将。 既然糜家效率这么快,张佑也不能拖了后腿,反正张一一伙人最近也是闲着,给他们找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的。 因此,除开前往河内的五人,剩下的四十五人开始了自己工匠学徒的生涯。 让拿惯了大刀的人,去适应刻刀,也着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张佑却是不管这些,布置完他们的任务,自己也有任务需要完成。 没错,吕布给他布置了任务。 按他的话说,“小佑什么都好,就是功夫差了些。”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都要跟在汉末第一猛人吕布身后学习武艺。 对此,吕布很慎重,认认真真的为张佑摸了骨。然后才开口说道:“小佑如今已经是十六岁了,虽然之前多多少少也打下了一些基础,问鼎武道的最高境界,已是无望了。好在小佑骨骼还算不错,加把劲,至少也能到达入微之境,甚至臻境,也有一丝希望的。” 老实说,张佑对这些境界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不过从吕布的话语中,他还是能听明白一件事。 自己这辈子,可能是打不赢自己的这个老婆了。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很快,张佑接到了第二个噩耗:“既然小佑还是童子之身,那么近两年可不要破身了,有助于练功。” 对于迎娶吕玲绮,在张佑看来,无论是靠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思考,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如今,吕布的一句话,就砍掉了他一半的幸福。 这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张佑严重怀疑,吕布是故意的。 要命的是,自己连霸王硬上弓的实力都没有。 练武很辛苦,即便是有名师教导,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吕布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规定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两个时辰练功,其余其他时间,他当然是不管的。 郭嘉以为这枚棋子只要不动,就不会有暴露的风险,只是任他再聪明也绝对不会想到,张佑身体里装的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 从降临汉末的第一天,张佑的脑子里就在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祸害。 不得不说,在高强度的体力劳作之后,自己的思维,也比之前清晰的多得多。 他想到了之前不曾想到的事情。 叛徒一定是存在的,单单从曹操的举动就能够看出来。 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又一次把自己的思维定在了牛角中。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自己思考如何说服贾诩的时候。 帮助他解决问题的是徐庶,徐庶告诉他,既然贾诩搞不定,那就通过搞定贾诩的家人曲线救国,一样能够达到目的。 那么,既然这次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为什么不去会一会陈宫? 张佑觉得一句话说的很对,把快乐分享给别人,你就拥有了双倍的快乐,把烦恼分享给别人,自己就只剩下一半的烦恼。 陈宫是三国有名的谋士之一,说不定他就能解决问题呢,实在不行,抛掉一半的烦恼也是好的。 张佑,决定要去点一点陈宫。 吕布待陈宫也是不薄的,因此,陈府修缮的也是不小。 除了地段差些,比起张佑住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 今天来的匆忙,倒也没有准备拜帖。 好在昨天有了吕布的一番表示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的,张佑仅仅在门口驻足了片刻,就被陈家家仆迎了进去。 见张佑进门,陈宫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吕布是个甩手掌柜,下邳城虽说不大,大大小小的事情倒是不少,处理起来难免费掉不少工夫。 无论对待任何人,倨傲是要不得的,在汉末更是如此,见到陈宫,张佑拱手道:“见过主簿。” 此前在吕布家中,对陈宫不过惊鸿一瞥,今天倒是可以瞧个仔细。 陈宫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他的一生与兖州有着难解之缘,一九二年,也就是初平三年,他助曹操收取兖州,过了两年,也就是兴平元年又叛曹将兖州让给吕布。 最后吕布兵败,兖州重新回到曹操手中。 而陈宫本人,跟着吕布来到徐州下邳,等到侯成、魏续、宋宪叛变后,他拒绝曹操的招安,毅然赴死走完了他的一生。 陈宫与高顺,是与吕布一起赴死的,绝无投曹的可能,这也是如今张佑找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见此,陈宫也拱手回了一句:“贤侄。” 张佑开门见山:“听闻主簿学富五车,佑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不敢当,只是贤侄若是心中有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倒是可以共同探讨一番。” “佑听闻曹操兵临城下,不知主簿有何看法?” 陈宫抚须道:“曹操远来,势不能停留过久,只要我们据城,不过两个月,曹军定然弹尽粮绝,到时自然退兵。” “既然如此,曹军为何不速速攻城,反而只围不攻,佑曾听闻,围而不攻之策,只在城中无多余粮草的时候才能奏效,如今城中粮草丰盛,倒是曹军后继无力,何解?” 陈宫豁然起身,事出反常必有妖! 起初,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他曹操畏惧城高难攻,他也乐的如此。 现在想想,或许此事并不简单。 想通了此结,陈宫郑重的向张佑行了一礼:“今日贤侄此言,胜过千军。” 稍倾,陈宫表情森然道:“或许,他在等一个一击必胜的机会。下邳,或许有些人的心,并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起。” 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如果这番话放在和吕布的对话中,说不定就被吕布怼上一句:“想必那曹操是畏惧了我吕布的威名,故不敢上前。” 陈宫懂了,既然如此,张佑就打算深藏功与名。 “居然有此事?” 他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人人都想当聪明人,但张佑却想藏拙,当人人都知道你聪明的时候,想要算计别人,将会是何等的不易。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更为关键的是,此事敏感,能摘出自己,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陈宫看张佑的表情不似作伪,“大抵是碰巧吧。”他心中说了一句。 “此事事关重大,望贤侄保守秘密。” “这是自然。” 第十九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一) 陈宫毕竟是陈宫,对吕布手下这些人也是只跟知底的,经张佑这么一点,虽然还不确定是否真就如此,心中已经是有了初步的想法。 “如果有叛徒,八成是通过他。”陈宫心中暗道一句。 他想到一个人,也姓陈,叫陈登! 他依旧记得,两年前吕布自领徐州牧,曾派陈登游说曹操。 毕竟当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吕布想要名正言顺,少不得曹操的同意。 结果是徐州牧的官位没下来,反倒是陈登自己当上了广陵郡太守。 说白了,就是领着吕布的工资为自己谋福利。 当时陈登说得好听,吕布被他蒙混了过去,陈宫却是没这么好糊弄。 只是广陵郡毕竟与下邳接壤,那时吕布虽然自领的徐州牧,实际掌握的地方也就区区一个下邳,既然广陵郡太守表面上肯臣服吕布,倒也不好过多得罪。 事已至此,撕破脸有害无益,陈宫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但在其心底,却是给陈登贴上了曹操的标签。 若是真的有叛徒,那自然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不提陈宫如何,离开陈家的张佑仿佛是丢下了一块大石,历史上那三人造反,是绑着陈宫去的,而如今不管陈宫有没有办法解决,有了准备的情况下,至少不会重蹈覆辙了吧。 陈宫的府邸与张佑的住处离得较远,中间还隔着一条街。 尽管因为曹操兵临城下的原因萧条了一些,人依旧是不少的。 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这一点,上下五千年都未曾改变,张佑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尤其是当热闹的地方自己凑巧经过的时候,左右无事,当上一回吃瓜群众也是无妨的。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耻?”青年显然是有些怒了。 店内的掌柜摆出了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两百铢,童叟无欺,爱卖卖若是不卖,嘿嘿,那就拿走。” “白虎皮比黄虎皮价值更高,怎么到了你嘴里,连五百铢都不到了?” “是啊,你这掌柜不地道啊。” “要我说,这么稀有的皮毛,当卖两千铢。” “我出三百铢,你可以卖我。” 不少吃瓜群众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事情其实很简单,那青年手上有一张白虎皮,来这家商行卖。 起初还算顺利,他与与店内的伙计达成了共识,以五百铢的价格成交。 按理说,像青年手中的白虎皮,市场价怎么说也有一千铢上下,只是这兵荒马乱的,一时也不好出手,况且青年也急于用钱给自己母亲抓药,也就忍痛割爱了。 本来这事也就简简单单的结束了,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况且青年拿出来的虎皮更是罕见的白虎皮。 要怪也怪青年多了一句嘴,泄了自己急于用钱的底。 这么一来,掌柜就不干了,既然你急于用钱,那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如此,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见人群议论纷纷,毕竟这事做的不地道,掌柜也是有些兜不住,厉声喝道:“我南山杂货铺童叟无欺,你们若是觉得钱给的少了,你们大可自己跟他买,我绝不拦着。” 闻言,众人纷纷偃旗息鼓。 世界就是这样,不腰疼的时候背着键盘哗啦啦地长篇大论,我上我也行,真正轮到自己时,也只能直愣愣的杵着。 一如那掌柜对此前说话人的嘲讽:“你不是说你出三百铢,你问问他同不同意,若是你们都同意,我也不拦着,价高者得嘛。” 青年也是满怀希望的看着之前肯出三百铢的那人,倒不是为了那一百铢的差价,实在是为了争那一口气。 徐州人虽说富庶,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地方而言的。如今的生活水准也就堪堪在温饱线上徘徊,两百铢不是小钱,能拿得出了的人着实不多。 即便是拿的出来,说说风凉话尚可,要是真正和南山杂货铺抢了这个生意,万一被它后面的东家盯上了,那才得不偿失。 那人一阵语塞,他不过逞逞口舌之快罢了,自己吃饭还成问题,哪里能拿的出三百铢? 他不曾想到自己会被那掌柜单独拎出来,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也只好灰溜溜的逃走了。 见此,那掌柜的底气更足,对着青年说道:“你也看到了,能给你两百铢已经不错了,就算我只出一百铢,你去问问,谁能比我出价高?” 他吃定了青年。 青年面色潮红,若不是母亲生病,他能受这小人的气? 只是形式比人强,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时,似乎也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既然如此,五百铢,我要了。” 没错,开口的正是张佑。 他开口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实在是看不惯那掌柜的嚣张气焰,第二个原因就是那张白虎皮本身了。 这种东西,在后世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即便是自己身价过亿,也是无缘,如今恰巧赶上了,张佑当然不想错过。 正如那掌柜所想的这样,如果没有张佑零时插上一脚,那青年也只好吃个哑巴亏,这是救命钱,耽搁不了。 青年却是不知道张佑心中所想,只当他是路见不平,顿时心生好感。 “这位少爷若是想要,两百铢给你。” 他着实是受不了这掌柜的气焰,对张佑的“义举”,也是投桃报李。 看到真有人出头,掌柜一愣,见张佑穿着华丽,知道他与之前那人不同,他或许真会出钱买。 那掌柜不知张佑的深浅,不敢马上得罪,想要摸一摸张佑的底,于是开口道:“这位少爷不知是哪里人,看着面生。” 张佑对这个掌柜没什么好感,回答的自然也不客气:“怎么,我买个东西还要向你自报家室不成?” 张佑不说,在掌柜看来,就成了心虚的表现:“这南山商行,可是赵家的产业,这位少爷可要三思。”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张佑可不知道赵家指的是谁,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如果把下邳比作一个王国,此时的他就是太子,他没开口威胁别人就不错了,如今居然被别人威胁了。 “赵家算什么东西。”他的回答也是锋芒毕露。 第二十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二) 在下邳,连赵家是谁都不知道,那掌柜底气更足,将张佑当成了外来户。 既然是外来户,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暗中对着自己的其中一个伙计使了个颜色,伙计会意,匆匆跑出门去。 青年眼尖,心中暗道一阵不妙,他对张佑的仗义出手心怀好感,自然不愿让张佑吃亏:“这位少爷,你走吧,虎皮不卖你了。” 张佑还不曾答话,那掌柜却是森然出声:“虎皮只是小事,你要卖谁我也不好管,辱骂了赵家,就是大事了。” 不得不说,能当上掌柜的,多多少少也是有把刷子的。 此前,他正是因为虎皮威胁张佑,而如今一开口,就将重点改成了辱骂赵家。 如今虎皮他要,张佑也不打算放过。 竟是霸道如厮。 即便是人群中,也纷纷向张佑投来同情的目光。 他们并不看好张佑,认为张佑的未来已经注定。 一位老者仿佛看穿一切,竟开始大言不惭:“少年人,就不该强出头,如今惹祸上身,悔之晚矣。” 很快,一队官兵赶来,约莫有五六人。 那官兵与掌柜应该是老相识了,开口问道:“赵掌柜,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赵掌柜回道:“这人出言侮辱赵家,敢请孙捕头做主。” “小事罢了,来人,带上枷锁带走。” “等一下。”张佑终于开口。 赵掌柜戏谑道:“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我告诉你,晚了!” 张佑没有看他,转而对着那名孙姓捕头说道:“你就不问问我?” 孙捕头看向张佑的眼神好似在看傻子:“证据确凿,有何可问?带走。” 张佑自然是不打算束手就擒的。 只是他还尚未出手,那青年快步挡在了张佑身前。 “这人倒是有些担当。”张佑不免好好的审视了一番。 能挺身而出的人,着实是不多见的。 一个是抓,两个也是抓,孙捕头当场下令:“还有同党,一并带走。” 原本张佑以为那青年也不过是血气上涌,一时脑子发热,最后终归需要自己出手,谁曾想,他出手干净利落,来抓他的四名士卒当场就被他放倒了。 这武艺,比起张佑本人,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此刻地上就是四具尸体。 孙捕头当即一愣,他可没有想到青年如此勇武,不过此时反应过来,厉声喝道:“胆敢当众拘捕,罪加一等。”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是眼前青年的对手。 他心中虽然肯定青年不敢杀自己,也不想白白受一顿皮肉之苦,只是冷冷的看着,一副你死定了的样子。 “这位少爷快走,被他们抓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孙捕头冷冷开口:“走,你们走得掉么?” 张佑可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只是人家毕竟是好意,他开口道:“大可不必。” 青年一愣,搞不清楚张佑确有来头还是愣头青一个,只是此事毕竟因自己而起,他一咬牙:“既然如此,文向也并非怕死之人,自当舍命陪君子。” 说罢,竟然也不打算走了。 张佑并不清楚那孙捕头是如何求援的,他只知道,他们效率还是不低的,也就小半刻钟的功夫,自己与那名自称文向的青年就被团团围住,而此前聚在南山商行的吃瓜群众,也消失不见。 看领头的人,他不禁笑出了声,好嘛,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省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过被后世誉为八健将之一的宋宪。 宋宪看到张佑也是一愣,按理说,这些小事是轮不到他这个将军出面的,他也不过是恰巧经过,那赵家与他关系匪浅,既然遇上了,总归决定帮衬一番。 谁知道对面站着的是张佑。 “原来是贤侄。” 张佑也是一拱手,开口叫了一声“宋叔。” 那赵掌柜不认识张佑,但是宋宪还是认识的,见二人如此,当即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脸色一阵发白,当即跪下,磕头如捣蒜:“小人有眼无珠,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人一回。” 正是之前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怂包。 赵家虽然不怕宋宪,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小人物得罪宋宪,这一点,他拎得清。 那孙捕头嘴巴却是没这么好使,杵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真希望自己刚刚出手,被那青年撂倒,也好过此刻担惊受怕。 宋宪先是问了一句:“贤侄可曾受伤?” “未曾。” “如此,此事交于宋叔处理可好?” “全凭宋叔做主。” 宋宪点头,对着手下吩咐了一句:“带走。” 随后,转身对着张佑说道:“贤侄,我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此番先行别过。” 张佑再次拱手:“宋叔公务要紧,不必管我。” 张佑并不关心这几个人的生死。如果自己没有这一层的关系,想必会如那青年所说,不死也会脱层皮,如今轮到掌柜,也不需要同情心大发来上一个大人不记小人过。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关心的是那个自称是文向的青年,起初他还不觉得什么。只是此时越想越耳熟,加上他不凡的身手与担当,更加确定了他不是一般人。 “鄙名张佑。”张佑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青年虽吃惊于张佑的身份,言辞间依旧有些不卑不吭:“徐盛,徐文向。” “果然是个名人。”张佑心中一动,顿时起了招揽之心。 徐盛这人,虽然没有关张这样的名气,但并不是说徐盛不如这二人,能与甘宁并称吴国十二虎臣的岂会简单?而如今此人并未出仕,正是招揽的好时机。 在张佑看来,作为后世人,这或许就是一个天然的金手指,没被载入史册的人,或许有人才被埋没,而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大多都是有实力的。 这甚至可以成为张佑以后删选人才的漏斗,虽不能全信,但也能成为一份重要的参考。 有本事的人都有一副傲骨,普通的招揽并没有意气相投成功率来得高,加之此刻徐盛对张佑已经心生好感,倒是不用操之过急,张佑不动声色的开口:“这虎皮,五百铢可还作数?” 徐盛答道:“当然算数。” “如此,请徐兄随我一同回家去取。” 徐盛自无不可,跟在张佑后面。 第二十一章 有前提的投靠 徐盛是个豪爽的汉子,对张佑又身怀好感,没过多久,张佑对他也有了一番粗浅的认识。 说起来,他的情况倒是和徐庶有些相似,不过相比于徐庶,他没杀过人,倒是不用东躲西藏。 早些年拜师学了功夫,等后来师傅死了,就回家照顾寡母,因为身手不错,加上为人也仗义。久而久之,手底下倒是也收了一群小弟。 本来靠自己种种田打打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也还过得去。甚至还有余钱接济一番手底下的穷苦兄弟。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亦有祸福旦夕。 他母亲病了,病的还不轻,汉末可没有社保这样的东西,尽管手底下的小弟都有心想尽一份力,实在是兜比脸干净,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奈之下,徐盛也只能进山去碰碰运气。 然后就发生之后的事情。 也算是一波三折,好在最后遇到了张佑,结局总归不坏。 徐盛还是有些见识的,见张佑进了吕府旁边的大宅子,不由的问道:“不知张兄与温候可有关系?” “说来也巧,再有九日,我就要迎娶吕叔的女儿了,到时徐兄可要赏脸大驾光临。” 徐盛毕竟是底层人出生,乍然间看到下邳城第一把手的女婿,况且吕布勇武之名冠绝天下,也是武人向往的对象之一,内心不免有些激动。 加之张佑对他也没有丝毫的架子,好感不免又多了几分:“如若张君不弃,盛自当厚颜讨上一杯喜酒的。” 既然知道了张佑身居高位,且二人身份悬殊,徐盛对张佑的称呼由兄换成了君。 虽然听上去更为尊敬了一些,距离不免拉远了一些。 这是张佑不想看到的,他还想收服徐盛,自然不想让二人的距离变远。 张佑打趣了一句:“当下有战事,徐兄怕是喝不到酒的。” “如此,一杯清水也是一样。” 想要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地位差距颇大的两人,一句简简单单的玩笑就能做到。只要让他觉得你也是一个与他一样,有喜有怒,有血有肉的人,而并不需要刻意的纠正称呼上的改变。 如今张佑的一句玩笑,就起到了不错的效果,或许是觉得张佑说的有趣,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太过拘泥。 说完这话之后,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接着说道:“张兄说话着实有趣。” 张佑答道:“这可是事实,若是饮酒,少不得被我吕叔打断一条腿。” 徐盛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下意识的一僵:“张兄说的战事,可是曹操那奸贼?” “徐兄与他有仇?” “整个徐州,又有几个人与他无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张佑明白了,他所指的正是初平四年震惊震惊了整个天下的徐州大屠杀。 《后汉书》中对此事件也有记载“初平四年,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谦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还。过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十万人,即便是放在后世,也算得上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更不用说汉末。 如今整个大汉朝,总人口也不超过四千万。 张佑开口道:“曹操屯兵三万于下邳城下,而我军仅三千兵力,此番能守亦是不易,怕是难以为徐兄报仇了。” 张佑说的事实上,在这个没有热武器的年代,拼的就是命。 十倍的兵力差距,本就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况且对面站着的不是一头猪,他是曹操,是汉末最大的的枭雄。 或许有人会说,鞠义可以仅凭八百先登死士在界桥大破公孙瓒三万大军。如此一说,公孙瓒连猪都不如? 公孙瓒当然不是猪,鞠义的勇力也不必多说,界桥一战,鞠义不仅仅只有八百先登死士,他还有数千张强弩,他还有身后袁绍的万余士卒。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不可复制的传奇战役。 徐盛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艰难开口:“盛本该披荆执锐守卫家园,实在是寡母有恙,不得不苟活于世。” 徐盛对战场的渴望,张佑看的出来。他更知道,遏制住这股渴望,压制住这股仇恨需要多大的克制力。 他做到了,张佑不仅没有半分轻视,反而对他更看重了几分,开口宽慰道:“百姓孝为先,徐兄不必自责。” 张佑的话让徐盛心中略微放松了一些,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等寡母病好,盛自当前来请战,到时张兄可千万不要嫌弃。” 这句话,就是一份投名状,虽然有着条件,只要张佑接下,他徐盛就能为自己赴汤蹈火。 张佑吃惊于徐盛的果决,不到半日的时间,就能做出一辈子的决定。 在后世,即便是普普通通的找份工作,也是要经过几日的相互考察,更不用说这种卖命的活。 汉末的工作,可不是你想辞就能辞的。 不过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在稍稍的沉默过后,张佑也是郑重开口:“若徐兄到时肯来助我,必定扫榻相迎。” 此番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徐盛也是怕耽搁了自己母亲的病情,告了声罪,就领着张佑的五百铢,急匆匆的走了。 “这人是个高手。”吕玲绮的突然出现让张佑下了一跳。 他可没在吕玲绮口中听到她夸除了他爹以外的其他人武艺高,心中不免疑惑起来:“他有多厉害?” “如今他应该和张叔差上一些,不过应该也快进入臻境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张佑很早就有这样的疑惑,自己知道徐盛不简单,是因为他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徐盛的光辉事迹,吕玲绮又是怎么知道的?有透视眼不成? 吕玲绮问道:“我此前与你说过武者四大境,你可还记得?” 张佑点头。 “第一境是碎石境,在爹爹的教导下,想必不出几日,你也能摸到它的门槛了,而一旦进入了这个境界,就会对同样习武的人心生感应,不需动手,也能大致的了解对方的境界实力。当然,境界并不是衡量实力的唯一标准,就比如有些人天生神力,又或者有些人天赋异禀,即便是同等境界下,也不乏能够一招制敌的的人存在。” 为了让张佑更好的理解这一点,吕玲绮接着说道:“就拿我那说,我虽进入了臻境,只是毕竟是女流之辈,力气比不上那些男子,在同境界的人中,就是垫底的存在,即便是刚刚那人,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得过他。” 张佑继续点头,示意吕玲绮接着说。 “一旦你进入碎石境,实力应该还能提升一倍,进入入微境还能有数倍的提升。” “照你所说,吕叔真的是万人敌?” 吕玲绮沉吟了一番后接着说道:“双拳毕竟难敌四手,人力也有穷时,真正的万人敌是不存在的,不过若是地形合适,如同此前我们经过那个壶口,我爹爹杀他个几百人,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口中提到的壶口,是此前他们来下邳时经过的一处山地,路径狭小悠长,最细的地方,宽度甚至不过两米,若是吕布站在那里,或许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第二十二章 人心 吕玲绮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的,只是说完境界之后,却是扭扭捏捏不肯开口了。 她这番表现在平日里是不多见的,张佑脑子一转,心中便是大致猜到了她的来意,大抵是与成亲有关的事情了。 “母亲让我唤你明天试一试新服。” 吕玲绮似乎是吸取了上次被张佑调笑的教训,这次却是没有给到张佑机会,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吕布昨天宣布了二人的婚期,今天婚服就已经完成了,可见严夫人这身新服是早有准备的。 按理说,新服是母亲准备的,只是张佑生母早逝,父亲张杨也一直没有续弦的意思。而如今张杨也死了,张佑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照张佑本来的想法,过几天去裁上一身也就是了。如今严夫人想的周到,倒是让张佑不由的感动了一番。 “大娘有心了。”张佑不禁开口说了一句。 隐约间,张佑感到一阵清风拂过,眼角的余光中,一束衣带一闪而逝。 “这小妮子。”张佑不由一阵好笑。 陈宫的效率很高,尤其是在屁股上坐着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的时候。 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大致上确定了叛徒的姓名。 即便是他,也不由对他的身份倒吸一口凉气。 当夜,他就来到了吕布的府邸。 这个人,他陈宫做不了主! 吕布是个武人,向来秉承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按理说,深夜是不见客的。只是来人毕竟是陈宫本人,府中的下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吕布唤了起来。 吕布起初不悦,听到来的是陈宫,也不由按下了性子。 陈宫作为他手底下的唯一一个谋士,在吕布心中的分量,着实是不轻的。 吕布深知,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情,陈宫断然不会深夜来访。 “不知公台深夜到访,可是有何要事?” 陈宫弯腰对吕布行了一礼。 他并没有选择马上说话,反而轻轻在吕布耳旁嘀咕了一句。 吕布闻言大怒:“什么?我待他不薄,他竟敢吃里爬外?” 陈宫赶忙制止:“主公禁声!” 府中杂役多是零时招募,此时又值深夜,吕布一声怒吼犹如一阵惊雷,难免会被有心人听了去泄露了秘密。 喊完这一嗓子的吕布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低声问道:“公台如何得知?” “全凭主公佳婿指点。” “他张佑才来徐州几天,能知道什么!” 诚然,吕布愿意让张佑接触到一些自己的权利,这并不代表他能够肆意妄为。 这也是张佑没将这事与吕布开诚布公的原因,一来自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二来,对吕布势力来说,张佑本就是一个外来户,老老实实地接受吕布的衣钵已经是天大的福报。若是跳出来嫌弃吕布这锅汤里有老鼠屎,就是不知好歹的表现。 即便真的如此,即便是知道张佑此举是为自己好,吕布心中也难免会对张佑生出间隙。 “我吕布与他相处这么多年都没能发现,被你小子区区几天就查了个彻底,你让我吕布的面子往哪搁?” 这就是人心,捉摸不透的人心。 陈宫显然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那张佑兴许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也算是歪打正着。” 见陈宫这么说,吕布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一些,有没有叛徒这件事,只要不是他张佑发现的,其他无论是谁,都不至于让他大动肝火。 “公台细细讲来。” “今日上午,张佑来我府上递了拜帖,说有事请教。” 陈宫细说了一番今日与张佑的对话。 听完陈宫的叙述,吕布终于开口问道:“如此说来,小佑真的只是歪打正着?” “应该错不了。” “公台继续说。” “主公可还记得那陈元龙一事。” 吕布点头,表示心中记得,自己让陈登又说曹操为自己求个官,官没有求到也就罢了,他陈登自己却是得了个广陵郡太守的官职,虽说当时放过了他,心中总归是不是滋味。 “当时我就在想,若是真有叛徒,八成与此人脱不了关系,毕竟此人在徐州根基不浅,又从曹操那里拿了好处,如此细细一查,还真有了意外的收获。” 吕布皱眉,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只是毕竟是自己多年的战友,心中实在些不忍:“公台可有十足把握?” 这种事情,只要不是抓获现行,哪来的十足把握? 陈宫沉吟了一番,还是老实的答道:“世上本就无十成把握之事,但此事,十有八九。” 大意也就是劝说吕布,放心,准错不了。 吕布沉吟许久,终究是重重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此人毕竟跟了我多时,平日里也算与我同生共死,若是不拿出点实际的证据,我怕其他人心寒。事不急于一时,总归还是要试上一试,以保万全。” 陈宫还想再劝上一劝,吕布却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今日夜已深,布有些乏了,公台也早些歇息。” 见此,陈宫只得无奈告辞:“是,主公。” 吕布的这身怒吼,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吕府的内的某些下人,让他们杀人或许不敢。许些小利,出卖一些吕府的秘密还是做得出来的。 没过两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传到了赵家家主的耳中。 赵家说来来头也是不小,前任家主赵昱曾是徐州牧陶谦的手下,也曾出任过豫州太守,后被笮融所杀。 如今赵家的家主正是赵昱的长子赵忠,虽然官职不在,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下邳,赵家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世家。 赵忠身边一个老者恭敬的问道:“主人,这个消息要不要知会他一声?” 赵忠沉默了一番,最终还是拒绝道:“他毕竟有勇无谋,听闻此事难免做贼心虚,自乱阵脚,万一那吕布说的不是此事,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 “此事你亲自跑一趟送去曹营,其他人我信不过。至于他那边,等曹营那边回话再说。” 一句其他人我信不过,让老人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此刻即便让他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是不惧。 “是。” 第二十三章 劈 对于吕府昨夜发生的事情,张佑并不知情。 第二天,张佑早早的醒了过来。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来到了汉末的张佑,也总算开始习惯了早睡早起。 实在是被逼无奈,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即便是想做点什么也是抓瞎,倒不如早上来得爽利。 刚刚走进吕府,张佑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他看到吕布在喂马。 在汉末,马对武将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个交通工具,它更如同自己的亲人。 所以吕布喂马并不是什么值得让张佑震惊的事情。 他震惊的地方是马本身。 “这就是吕叔的赤兔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佑总觉得今天的吕布兴致缺缺。 吕布抚摸了一下马背,这才转身对着张佑说道:“这正是赤兔。” “果然是好马。”张佑不由赞叹了一句。 吕布点头,对于赤兔,他也是相当满意的,如果说他吕布可以代表人的武力巅峰,那么赤兔,就是马中的皇者。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稍倾,吕布开口说道:“稍稍等我一会,我们就开始今日的课程。” 张佑自无不可,借此机会,倒也是可以好好观察一番这匹传说中的骏马。 赤兔,全名是赤兔胭脂兽。 未见本尊之前,张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赤兔很好理解,就是红色的兔子,暗示它跑得快,胭脂的意思可能是它颜色的鲜艳。 可明明是马,为什么会以兽结尾? 如今却是懂了,它,的的确确不能仅仅以马来概括。 它高约三米,肩高也超过了两米,这个高度,即便是它站着不动,寻常人也休想上它的马背。更不用说他长达两米的背,若说正常的马能坐下两个人,它起码能够载下四个。 许是被张佑盯的烦了,赤兔仰头吼了一声: “吼。” 声如虎啸。 这哪里是马,分明就是一头猛虎! 吕布略微安抚了一番,这才转身继续说道:“小佑切莫靠它太近,它的脾气可不太好,除了我和玲绮,任何人都近身不得。” 这一点,张佑曾经听吕玲绮提起过,她说赤兔的脾气很大,寻常人得近身,即便是她,也是托了她父亲小时候经常抱着她骑马的福,让赤兔记得了味道,这才能够亲近一番。 张佑点头,决定从善如流,万一要是真的被这么大个东西撞上一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身体是否还能完整。 等到赤兔吃完马料,将它牵回了马舍。 吕布终于开口道:“今日,我便开始教你剑术。” 吕布的武器张佑是见过的,其实并非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方天画戟,而是一柄矛。 而如今他开口教剑术,倒是让张佑不免诧异起来。 吕布看到了张佑的疑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开口说道:“矛乃是进攻之器,讲究一往无前,冲锋时倒是好用。想必小佑此生应该是很少能经历冲锋之事,倒是不必学它。” 吕布说张佑不需要冲锋,原因有两点,一来他将来会接替自己的位置,作为主公,自然不会去冲锋陷阵。 第二点就有点伤人心了,虽说此前吕布也说,张佑有进阶臻境的可能,即便是臻境,吕布也是有点看不上眼的。 他倒也不是针对张佑,用句后世有名的话来说,就是“我不是说你,我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或许也是他虽为人主,却依旧逢战争先的原因。 吕布指着手中的佩剑接着说道:“然剑则不同,它讲究技巧,短兵相接,剑当属首位。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招式驳杂,但是在我看来,也无非就是劈与刺二字罢了。小佑,看好了。” 说罢,吕布双手握剑,大喝一声,一剑斩在空气中。 “呲。” 竟带起了一声破空声。 其速度可见一斑! 做完劈的动作,吕布解释道:“此招首重气势,讲究先声夺人,所以,一定要快。用力点并非单单靠自己的臂力,而是要将自身所有力气集中于一点,看懂了么?” 见吕布问话,张佑也是点了点头。 他还剑回鞘,将手中佩剑丢了过来,接着说道:“此招没有过多技巧,唯有多练,接下来以十击为一组,两个时辰就练这一招。” “是。”对于吕布的真心教导,张佑也表现的很严肃。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有如此绝世名师,张佑自然不会再修行这一块上拖了后腿。 吕布对张佑的教导可谓是尽心尽力的。 张佑也学的很认真,照张佑自己的想法,人在江湖飘,技多不压身这话总归也是不错的。对于丈人的要求,完成的也说得上是一丝不苟。前面几组还好,到了第五组,张佑手臂已经开始酸胀起来,第十组,已经开始气喘嘘嘘。 到了二十组,汗流如注。 第三十组,即便是双脚,都开始打颤。 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见此,吕布心中暗暗点头,无论如何,肯努力有毅力的人,总是能够赢得别人的肯定。 这两个时辰,对张佑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挑战,好在他最终坚持了下来。 尽管张佑躺在地上的姿势着实是有些不雅观,不过吕布却依旧一脸欣赏,看着张佑,他想到了自己。 他并非生来就这般强大,他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努力,他成功了,他到达了人的极限。 而如今躺在地上的他,也有着当年与他一样的意志。 “休息一会,今天就在这里就饭,你大娘还有事找你。” 张佑勉强嗯了一声,就不再动弹了。 好在年轻人的力气去得快来的更快。 没几分钟的功夫,积蓄了一些力气的张佑总算是略带蹒跚的爬了起来,若是放在自己家里,张佑肯定是不想动弹的,好歹是在老丈人家里,这么躺着,要是被路过的仆人看到,即便是自己的脸皮够厚,也难免会脸红上一番。 刚刚练完功,浑身都是汗渍,自然是不适合试新服的,等到张佑回家,仆人已经备好了热水。 美美的洗了个澡,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慢慢回到了人间。 第二十四章 这也是人心 与吕布一家吃完饭不久,张佑就被严夫人带去了后院。 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新服,面带喜悦的说道:“小佑快去试上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貂蝉也在一侧说道:“小佑本就一表人才,穿上姐姐特地做的新服,想必会更加俊俏。” 不得不说上一句,吕布很幸运,至少在这一点上,相信后世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比不上他。 貂蝉很会说话,严夫人也很好相处,加上满打满算吕布也就一个女儿,没有了遗产分割的问题。他的后院,并没有勾心斗角,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温馨。 即便是吕玲绮,两天的接触下来,那声姨娘也是叫顺了口的。 对于严夫人的这个要求,张佑自无不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大娘稍后,我这就换上。” 与此同时,曹操终于收到了赵家的密信。 也不能怪赵家效率低,实在因为有着宵禁的阻隔,曹操兵临城下,任谁也不敢在晚上大开城门。 因此,赵家的老奴即便是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出门,赶到曹军阵营,也是到了正午时分。 “奉孝,此事你怎么看?” 作为曹操首席智囊团之一的郭嘉,曹操总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的。 “主公莫急,他若是真的露了什么马脚,吕布要杀他,想必如今也晚了。若是不杀,也不急于一时,关键还在那豫州牧的身上。” 曹操点头,信中吕布喊出那话的时间是在深夜,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若真是如此,怕是凉了都有半天了。 这或许就是曹操与吕布的区别,在曹操看来,若是身边有人要被叛自己,何需八九成的把握,即便是五成,那也必须杀之而后快。 与其时时刻刻担心着有人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倒不如先让他吃上一刀。 至少自己心安了。 至于杀没杀错,倒是不重要了,杀错了那又如何,怪自己吧,谁让你做出让曹操怀疑的事情。 宁教我负天下人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想必他那边的结果也快到了。奉孝正当如此肯定他们会帮我?”虽说此前曹操听从了郭嘉的建议,给陈登去了信,不过他心中依旧没底。 郭嘉当然知道曹操担心什么,曹操毕竟屠了徐州十万人,称之为血海深仇亦不为过。 他没有马上回答,转而问道:“若是宛城那张绣肯投降,主公又该如何自处?” 张绣,杀了他的长子,杀了他的爱将典韦,也差点让他丧命。这仇,不可谓不大。 曹操沉默了,“如果是我,我又该怎么办?” 如此迷离的神色,在曹操身上是不常见的。 他终究是曹操,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心中亦是有了决断,他目露坚定:“若是那张绣真心投我,于大局有力,操必定与他冰释前嫌,厚待与他,绝不反悔。” “这就是人心啊。”郭嘉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他心中很矛盾,他不知道曹操的这份果决是好是坏。一来他渴望得到曹操这样的回答,在这条路已经这么艰难,实在不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再被套上枷锁,他又不希望曹操说出这句话,连杀子之仇都能放在一边,那是否有朝一日,能对身边的自己毫不留情的举起屠刀? 他没有评价曹操,事实上,若是此事放在郭嘉自己身上,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如何抉择。他转而开口说道:“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然,也不会存在永远的仇恨。” “至少对绝大部分人,这条都是适用的。”郭嘉心中补了一句。 人都渴望宣泄自己的情感,希望永远恩怨分明。 而事实上呢,能够把控自己的情感,能够权衡利弊顾全大局永远是定义一个人是否成长的准绳。 诚如历朝历代的帝王世家,为了这个位置手染了多少鲜血。 即便是传颂千年的皇帝李二,不也杀兄弑弟? 说到底,大抵也就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放弃一件事情的痛苦抉择罢了。 郭嘉的话,让曹操的心中多多少少宽慰了一些。这个假如,他虽然能够做出抉择,也着实是太痛苦了一些:“如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都能从我?” “主公此前在取虑、雎陵、夏丘多有杀戮,如今却是在下邳城内,对他们来说大都是些无关的人,许些利益,自然能获得他们的效忠。毕竟主公一言九鼎,这一点,想必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听完郭嘉的解释,曹操也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一切顺利的话,就定在八日后吧。” 利益给足够了,接下来就是信誉的事情了。 信誉关系着事后能不能拿到回报,是重中之重,好在这一点,曹操的信誉还是有目共睹的。 张佑穿完新服照了照铜镜,对于自己的这副相貌,他大抵还是满意的。正如此前貂蝉说的那样,十六岁的张佑确实算得上目若朗星、风度翩翩。 他脸上也很光净,说起来奇怪,在汉末这么久,美与丑暂且不论,他还从未见过有谁脸上见过青春痘这个东西。 不得不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福报了。 严夫人的新服做的是用了不少的心思的,新服的花纹缝的很密,线脚也处理的很干净。 只是有一点他不是很适应。新服是黑色的,对,它就是黑色的。 汉末的婚礼沿袭了周礼。周礼中,结婚本就是个严肃的事情,黑色代表庄严肃穆。 若是这么一说,后世的西装,说不定还是盗用了我们老祖宗的创意。 吕玲绮一早就不见了踪影,但是张佑相信,她一定是躲在了某处的,毕竟她是有前车之鉴的。 鉴于此,在听完严夫人与貂蝉的夸赞后,他还特意在门外走了一遭,这才进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吕玲绮算的上冰雪聪明,哪里会不明白张佑此番举动的目的,俏脸不由一红:“臭美。” 只是转念一想:“说起来,长得确实是好看的,不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第二十五章 下邳的水很深(4000) 如果张佑知道曹操心心念念的想要在自己成亲的时候送上这么一份特殊的礼物的话,肯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准备上一份厚厚的礼物还礼的。 作为礼仪之邦熏陶下成长的张佑,向来是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的。 可惜他并不知情。 张佑很忙,将门嫁女虽然没有文人这么讲究,饶是如此,也远比后世麻烦的多的多。 单单是三书六礼就够张佑喝上一壶,更不用说它只是个开胃菜。 好消息还是有的。经过这几天的非人训练,他总算是进入了碎石境,实力的提升并没有带给他过多的喜悦,毕竟身边大佬环伺,区区一个碎石境,着实是有些拿不出手,但是能够冥冥中感受到他人实力这一点,他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往后,他在招揽武将的时候,至少不需要完完全全的依靠后世那些史书了。 史书这种东西,在张佑看来,他毕竟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带一些主观上的情绪是不可避免的,况且一个人并没有机会经历所有事件,多数的记载,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或许会有八成真,但也有不少是存疑的,总归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不得不说,他的五十人骑兵队伍,质量是真的不错。碎石境的武人,已经有资格做一名小将,而这五十人中,就藏着几个碎石境的武者。 说起骑兵队,张一一行人总算是将字刻全了。 糜竺的书确实有三万多字。不过文章么,重复的字总归是不少的,实际上刻的字也不过一千多一些。 也正是因此。短短五六天功夫第一步就顺利的完成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排版的事情了。相信也要不了几天就能出现几本成品。 这远比张佑想象中快得多的多,不过如今那一千匹马未到,这倒是不急于一时。 另一件事情是徐盛来了,他母亲死了。 不是病死的,罪魁祸首正是此前惹事那个掌柜。 他花了两天时间给他母亲报了仇,又花了三天下了葬,做完这一切,他就来到了张佑眼前。 他准备完成自己的承诺,只是两人都没料到,这个时间会来的这么早。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掌柜应该是被宋叔带走了吧?” 按张佑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得罪了他,宋宪即便大发慈悲不杀他,少说也要好好折磨上几日的。他能毫发无伤的出来,算得上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他压根就没进过打牢。” 徐盛的声音有些冷冽,他虽是以武闻名于世,但也不是一根筋,其本身的智力水平也是不低的。 他接着说道:“若不是城内兄弟不少,我也没这么快能抓住他,死前我拷问过他,之前那名将军压根就没关他,只是让他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他不敢找你,却是恨极了我。按他的说法,反正要离开下邳,也不想让我好过。” 宋宪和那掌柜有私交,张佑是不信的,他们属于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两个人。那么,宋宪肯放过他,只能存在一个解释。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敢为了区区一个家奴冒得罪张佑的风险,想必他和赵家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不错这么简单。 一个外来的军阀,与本土的世家扯上了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徐盛的话,还是委婉了不少的。那掌柜既然还敢出手杀人,想必心中还是有底气的。 底气哪里来? 张佑愈发觉得自己的根基太浅了一些,对于下邳城,他只有一个粗略的的了解,略微深层次一些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并不能怪他,他来到下邳,也才不过区区六七天罢了。 好在徐盛的出现给了他弥补这个短板的机会。 他不仅仅是来了一个人,还带了了他两百号在下邳混的小弟,说是让张佑给口饭吃。 对此,张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给了徐盛一些金银让他好生安顿一番。 徐盛效率也不低,晌午时分,就再次来到了张佑的身边。 张佑对着徐盛开口问道:“文向,你也知道,我来下邳不久,与我说一说下邳吧。” 徐盛沉吟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下邳乃是徐州制所所在,原本是陶州牧的治下,他破徐州黄巾,并推行屯田,恢复生产,徐州也因此繁盛一时。” 看的出,徐盛对陶谦十分推崇,张佑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而后就是曹操犯境,州牧忧虑之下染病身亡,临死前三让徐州与刘备。” “果真有三让之说?” 这虽然在后世是个名场面,但是张佑却依旧心存疑惑。 徐盛思索了一番后答道:“大抵上是没有的,我有朋友之前在州牧府任职,据他所言,并无三让之说,即便是最后州牧临死,也只有糜别驾一人在侧。” “你是说?” “具体如何盛不敢妄下定论,只是那刘备接收徐州之后不久,就娶了糜家一位嫡系女子。” 徐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这里面多多少少应该是有些猫腻的。陶谦死前是否说过这样的话,或许也只有当时作为别驾的糜竺一人清楚。 张佑对陶谦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其实并不关心,他关心的点在糜夫人。 这一点,他着实是没有料到的。他一直以为此时糜夫人尚未出嫁。 “刘备和糜家这条线,看来比我想象中的结实的多了啊。”张佑心中暗叹了一声。 姻亲,放在汉末,可以说是一个很神奇的关系,你可以说它很铁,毕竟万一落到被抄家的地步,这个关系还是能够救命的,而一旦一方飞黄腾达,另一方总能够多多少少沾上一些光。 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这个关系,也可以变得一文不值。 拿糜家与刘备来说,糜家有钱,倘若刘备得势,糜家凭借自己的钱财以及这层关系,照样可以在刘备身边混的风生水起,若是刘备失势,他也可以为了讨好某人踩上一脚。 说到底,还是利益的交换罢了。 好在目前刘备失势,这一点并没有给自己的决策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以后多多注意一番也就是了。 “或许就是因此,刘备并不能得到徐州世家的认可,糜家本就被徐家排挤在外,如今借助刘备之力站在了他们头顶,他们自然是不肯的,这才有了后来迎温候入下邳的戏码。” 见徐盛面带犹豫,张佑问道:“文向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盛有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张...主公可知迎接温候的世家以谁为首?” 徐盛本想称张佑为张兄,想到此时已经投靠,也是改变了称呼。 “曹豹。” 这一点,张佑从史书中读到过,当时曹豹的职位是下邳相,又在徐州经营多年,有领头的资格,想必这个史料应该不会出错。 “不错,但是曹豹本人,在温候入城的第二天就死了。” “他不是死在战场上了么?” 张佑的印象中,曹豹是被张飞所杀,只是既然徐盛单独拎出来说这些,想必其中并不简单。 史书,不可尽信。 徐盛开口答道:“并非如此,他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那个人女人,也神秘失踪了。” 下邳有人要杀曹豹。而且是在他迎接吕布进城的第二天,这无疑是对吕布威严的极大挑衅。 “吕叔怎么做的?” “全城禁严,一无所获,不了了之。” 徐盛用了三个词语形容了吕布的行动。简而言之,这一场博弈,他败了。 很显然,下邳城中有一股隐形的势力,并不想吕布坐稳这个位置。 张佑点头,示意徐盛接着说下去。 徐盛会意,接着说道:“后来,沛相陈珪之子陈登出面安抚了下邳世家,而他本人也顺利入职州牧府。” “当时曹操并未大军压境,陈登曾奉温候之名前往许都,想要坐实州牧的位置。结果想必主公已经知晓,并未有徐州牧的任命下来,陈登倒是借此扶摇直上,成了广陵太守。” 老实说,张佑对陈登的这个做法还是有些不齿的,既然是工费出差,你要夹点私活没问题,好歹先把公事也完成了,如此因私忘公,如果是张佑的手下,少不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张佑不知道的是,陈登何止是因私忘公,此次曹操出兵,多多少少也与他当初出使许都对曹操说的话有些关联。 “曹家呢?”张佑开口问道。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说的曹家,并非曹操,而是曹豹。 徐盛显然也是知道张佑的意思,开口答道:“没落了,仅仅两年的功夫,如今这下邳城,怕是一个曹家族人都没了。” 张佑皱眉,这是一个信号,而吕布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如果说曹豹被杀,事发突然,吕布并无多少责任。那么,他千不该万不该任由他的家族没落。 千金买马骨!他必须做给徐州的所有人看,帮助我吕布的,我会让他世家昌盛。 而不是如今的人走茶凉。 茶凉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况且,能让诺大一个曹家在区区两年的时间内彻底没落,暗中的手段怕也是不少的。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它要孤立吕布,它这是在警告所有人,帮助吕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张佑叹了一声,下邳,果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同时,他心中依旧存疑,这件事情,即使吕布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陈宫怎么会不知道? 他为什么没有出来制止? 张佑甩了甩头,此时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下邳城内势力很杂,抛开吕布势力不说,在暗处的某个角落,还藏着一副眼睛对吕布虎视眈眈,单从它露出的冰山一角可以看出,它在下邳的能量也是不小的。 这双手并非糜家。 诚然,糜家有动手的动机,他也有恨曹豹的理由。 千万别忘了,他是生意人,他本就与徐州本土世家格格不入,刘备的失败已经让他明白,徐州的世家不会让他站在自己的头上,他只能选择蛰伏,而不是兴风作浪。 如此一来,能有实力做这只大手的,也只有那些徐州本土的世家了。 张佑敢肯定,即便是一开始没有多少世家参与曹豹一事。 但在此事之后,看到吕布态度的那些中立世家,甚至本就亲近吕布的世家,一定会站在那只大手那一边。 可以说,整个下邳几乎所有的世家,现在都站在吕布的对立面。 这就是腹背受敌! 要命的是,即便是吕布手下的大将宋宪,也亲近那些世家。 “与我说一说下邳的世家吧。” 看来,吕布的敌人不仅仅是城外的曹操。 但愿这两者并无关联。 徐盛显然是做好了功课的,因此回答的并不犹豫:“下邳世家不少,此前已陈家为最,如今举家去了豫州,就有赵家掌权,也就是之前那个赵家,除此之外,还有钱家,李家,王家,此四家可称为下邳四大家。稍小一些的有十几家。大多以这四家为首。” 即便是徐盛,在编排世家的时候,也将糜家抛了出去,可见糜家的地位着实是有些尴尬的。 “他们手中有多少人?” “加在一起大抵上有千余,至于暗处有没有隐藏,盛实在是不知情。” 好嘛,如今叛徒还没查出来,下邳倒是又多了一颗明显不怀好意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糜竺,也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招揽。 如此说来,当初吕布剿了刘备还是一件好事,不然鬼知道他会不会说服糜竺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佑面色严肃,沉吟了一番后,还是说道:“想必文向心中也清楚,家叔如今已是危如累卵了。” 经过这一番对话,张佑心中已经明白,徐盛与徐庶差不多,都算得上是文武兼备的人。 只是相对徐庶而言,徐盛的武力值高一些,智力值低一些。 这也只是相对徐庶而言低一些,放在常人面前,也是妥妥的高智商人士。 这也是张佑开口说出这具话的原因,诚如张佑所说,徐盛没有理由看不到这些,即便如此,他依旧要加入吕布,准确的说是张佑这条破船,张佑需要一个能够让他信服的理由。 “如今,温候是整个徐州,唯一能有机会抵御曹操的人。” 这一句,徐盛说的很是诚恳。 他恨极了曹操。 张佑点头,他相信了徐盛这个理由。 第二十六章 与陈宫的第二次会面(一) 老实说,徐盛的加入并没有让张佑对守住下邳多上几分信心。相反的,随着徐盛的娓娓道来,他愈发觉得守下下邳,很难,远比自己想象中的难,说是噩梦级别亦不为过。更关键的还是,他并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原本张佑以为只要收拾掉吕布队伍里的叛徒,再坚守下邳一些时日,就能安安稳稳的将它守下来。他错了,原来在这城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股势力对吕布虎视眈眈。 对于这些事情,张佑本不想接手的。他心中明白,一旦自己选择接手,无论成败,都会在自己与吕布中间横上一根刺。 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再次提到人心的矛盾,吕布希望张佑拥有智慧,也不介意张佑掌握一部分的权利,但前提是必须在他的掌握之中。 很显然,一旦张佑接手,在吕布眼中,只会有一个想法“我吕布都搞不定的事情,你搞定了。”即便事实就是如此,吕布会作何感想? 历朝历代,身为继承人的太子,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得罪皇帝,因为皇帝有将他一撸到底的权利。 而所有帝王在培养太子的时候,心中都存着这么一颗矛盾的心。 但倘若帝国将覆,即便是要得罪,也只能如此了。 他,要再去见一见陈宫,不再遮遮掩掩,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 此时的陈宫,也在自己的府邸苦思冥想,对于此时的内忧外患,他心中也是有数的,加上吕布优柔寡断,不肯处理叛徒,事情就更加棘手起来。 这时,管家通报了张佑来访。 陈宫心中略有疑惑,还是将张佑请了进来。 他明显的感觉到,张佑的气质与他前两次见他的时候不同,具体却又是说不上来。 “请主簿屏退左右。”张佑见到陈宫的第一句话,就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陈宫皱眉,饶是如此,他依旧吩咐了一句:“都退下吧。” “是。”客厅中仆人纷纷退去。 等到最后一个仆人退下,将门彻底关实,张佑这才再次开口:“主簿可知曹豹之事?” “知。” “可知后果?” “宫亦知。” 陈宫的两句知,让张佑略微收敛了一些怒气。既然他知道,这中间想必是存在着他不知道的内情的,徐盛毕竟等级不够,对大世家的事情,并不能探听的一清二楚,饶是如此,张佑依旧说道:“既然如此,以主簿之才,为何不出面阻止?” 陈宫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了一句“这个准少主,比我想的聪明,先前连我都被他蒙混了过去,着实有些不简单。” “贤侄可知,杀曹豹者是何人?” “下邳本土的某个世家。或者是某些世家。” 陈宫点头:“那贤侄可知,曹豹死后,曹家为何会败的如此迅速?” “还是...”说道一半,张佑猛然反应过来:“难道主簿的不作为的原因在这里?” 陈宫点头,几乎与张佑同时出口:“宋宪!” 张佑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 听到张佑与自己同时开口,陈宫先是惊讶了一番,而后,脸色同样变得铁青。 宋宪是个莽夫,他与曹家的冲突看似也很正常。大抵是看上了曹家某个嫡系的女子,对方不肯屈就,惹恼了他,于是他就要打压曹家。 陈宫当时也劝说了一番,却是被吕布拦了下来。 陈宫知道此举不妥,奈何吕布立场坚定的站在了宋宪身边,无奈之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其实吕布的想法不难理解,你曹家曹豹虽然曾效力于我,但是他死了,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死人与宋宪产生间隙。 正因为宋宪是莽夫,陈宫当时也并未细想,权当他是意气用事。 但此时,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已经摆在了二人面前,宋宪与下邳本土世家暗中勾结,宋宪与曹操有关联。 宋宪本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邳本土世家与曹操通过这条线,扯上了关系。 当然,并不是宋宪牵线搭桥,他只是一个能证明这二者有联系的其中一条证据,而另一条证据就是陈登。 一条证据可能并不充分,两条证据就几乎算是铁证了。 同样的,一人的猜测可能带有主观的思想可能并不准确,两个人同时有这种想法,尤其是两个聪明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就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这是张佑能想到的最恶劣的情景,如今已经成为了现实。 自己的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 内忧外患,自己人中还有叛徒,怎么打? “实在不行,只能撤了。”陈宫终于开口。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句撤,会带给吕布军多大的损失,此时尚且能据城而守,一旦离开了下邳,有马的士卒还勉强能够走脱,没有马的呢? 在野外,只有死路一条,这其中,还包括这高顺的那支精锐,举世也难以找出几只的精锐,陷阵营! 即便是他,此时也回天乏术。 这或许就是吕布急于买马的原因,他没有猜到自己的处境会如此的恶劣,是武人的直觉让他隐隐感觉到了威胁。 “不能走。” 张佑的话很是坚决,不是不能走,如今,是不敢走。 曹操对下邳围三缺一,看似给了吕布逃生的希望。但是他放开的那个口子,直指广陵郡,不用说,陈登已经在路上等着了。 一旦出了城,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千守三万,如果据城而守,并非没有机会,宋宪这个叛徒,若是硬要杀,也不难,关键是城中那个不安定因素---本土世家的那一千多的人手。 没有人能做到在严防城外进攻的时候再分出一只手来挡住这由一千人组成的刺刀。 “你有办法?” “即便是没有办法,也不能走!” 张佑脱口而出,旋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说道:“糜家!” “糜家不会出手的,即便当时刘备在小沛,他也并未出手。” “他不是不会出手,而是利益不够让他冒这个风险!” 第二十七章 与陈宫的第二次会面(二) 在后世有一个名人说的一句话,张佑认为很有道理,大意是“如果有一成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两成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一半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一倍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三倍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糜家是商人,对于这一条,想必很是对得上号。 陈宫吃惊道:“难道贤侄手中有这足够的利益?” 在他看来,即便是吕布这个伪徐州牧的位置,要打动糜竺,也是远远不够的。 而如果张佑真的拿的出来,单单这一点,他在陈宫心中的地位,也将无限制的被拔高。 即便在此时,短短几句话的交流,已经在陈宫心中种下了“此子万万不可小觑。”的印象。 而上一次让他产生这样想法的人,如今身在曹营。 张佑有,就是眼下的印刷术。 刹那间,他想到了很多。 好你个糜竺! 好你个糜竺! 以糜竺在下邳的实力,不难探查到张佑手下并未招揽过任何学子。 同样的,以他的实力,也未必不知道曹操亦或是下邳本土势力的动作。 他依旧不动声色地答应为他买马。 这很费解,又很容易解释。 当初张佑在糜家的自信,让糜竺对张佑的话有了信心,即便不知道张佑用什么办法,糜竺依旧决定同意此番交易。 在他看来,一旦自己有了这番行动,张佑那边一定也会放开手脚为自己著书,他就有机会探得张佑的秘密。 曹操攻城之前,即便是张佑没有完成,也没关系,战事如此紧急,张佑一定会无暇顾及这些,他亦能在张佑府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即便是前面的都行不通,在死亡线上拉张佑一把,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不可能,只要张佑肯交出著书之法! 退一万步说,即便张佑骗人,等到糜芳买马回来,正主都没了,这一千匹战马,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糜家的声誉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失。 这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古人,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张佑心中暗暗叹了一句。 糜竺当年在蜀国能在地位上力压诸葛亮一头,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他或许不如诸葛亮智慧高,但也绝对不差上几分,加上诸葛亮难以企及的身家。综合实力压上他一头,也情有可原。 他庆幸自己没有在下邳雇佣工匠,否者印刷术想必已经传到了糜竺的耳朵里! 而自己,也将失去这重要的底牌。 “我有。”张佑的回答很肯定。 只是心中依旧是犹豫万分的,糜家太大了,大到即便是手中握了吕布所有的权利,他亦无法完全掌控,更不用说掌握了印刷术的糜家。 糜家一旦掌握了印刷术,张佑可以想象,不消五年,他至少会成为能够堪比此时袁绍这样的顶尖势力,他将有机会问鼎泰山。 千万别小瞧了印刷术的作用,也千万别小瞧了人的欲望。 所有拥有一人之下梦想的人,达成了自己梦想之后,就会将屠刀伸向那最后一人。 如同后世的人,口袋里装十万,就会幻想一百万,一百万亦然。 有多少底气,对应着有多大的欲望。 这永远是成正比的。 “但是,隐患很大,大到我都掌控不住。” 这是饮鸩止渴,张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陈宫的回答铿锵有力:“没有现在,谈何未来。既然知道有隐患,现在就争取把它降到最低。” “让我在想想。” 陈宫没有问张佑能用什么方法说服糜竺以身试险,张佑也没有细说,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他想说,自然是会说的,而他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离开了陈府后,张佑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此行,他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他确定了即将面临的处境。 同样的,他也让陈宫明白了这一点。 陈宫有智慧这一点张佑并不否定,只是他应该是不如徐庶这么厉害的,如果此时徐庶在场,想必还能给他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当然,张佑并不认为自己不如徐庶,三个臭皮匠的典故相信所有人都了然于胸,而两个人的智慧擦出的火花,无疑比一个人苦思冥想好上很多。 显然,陈宫并没有让张佑有这种感觉。 “张一。”张佑开口喊道。 “在。” 张一一行人的工坊离张佑不远,闻声也迅速赶了过来。 “书印的怎么样了?” 张一显然对自己的进度也很是满意,昂首答道:“只剩最后的装订了。” 张一并不知道印刷术存在着多大的价值,他是张家的人,从小接受张家的教育,张佑的命令就是他一个人的圣旨。 张佑让他刻字,他就刻字,张佑让他守口如瓶,他也全然照做。 而张佑的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够让他们能够完成区区五六天时间著书三千的壮举,也让他深感荣幸。 剩下的四十九人亦然。 他们就是死士,张佑并不清楚张杨是如何将他们训练出来的,他只知道一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甘情愿为自己挡刀。 这甚至成为了本能。 因此对这群人,张佑是万分信任的。 同样的,但凡有可能,他也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张佑终于开口:“烧了吧。” 他不确定这个地雷什么时候会炸,他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来不来得及销毁这一切,左右也就是几天的功夫,烧了,一了百了,大不了等到危机解除,在刻上一遍也就是了。 “主公?” 这并非顶撞,也并非疑问,张一并不需要张佑的解释,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确认一番张佑的命令。 “我说烧了,全烧了。” “是。” 张一刚刚起身,张佑又把他叫了回来:“等一下。” “是。” “还是留两本吧,好生装订一番。” “是。” 空口白牙没有说服力,有两本完全一模一样的书,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这是张佑最后的手段。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愿用它。 第二十八章 烽烟起 “大厦将倾啊。”张佑走后,陈宫抚额叹了一句:“但愿他真的有实力能够力挽狂澜。” 陈宫有一种感觉,若是此番张佑真的能够帮助吕布度过这场生死劫,往后有了张佑的吕布军,会浴火重生,即便是这天下,亦是有机会染指。 对于这场危机,无论是张佑亦或是陈宫,都做了一个相同的决定,他们都不曾将此事告知吕布。 陈宫曾尝试过,就是在那一天夜里,他已经尽到了谋臣的本份,已无需再说。 而张佑,也已经与陈宫开诚布公了一番,在没有对策的情况下,将这个消息告诉吕布,有害无益。 更关键的是,城中军队的部署,已经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 即便是螳臂当车,螳臂已经做好了最能发力的动作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必要去多泼一盆冷水。 正因如此,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下邳城很安静,安静的出奇,令人心生压抑。 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所有人心中压抑,没有人知道这场决定命运的暴风雨,会在何时滂沱的落下。 最幸运的莫过于无知者,吕布笑的很大声,近日的士气愈发的低落,好在近日是自己女儿出嫁的日子,借着喜气扫一扫身边的晦气,希望会带来一个好兆头。 吕府今日打扮的很是喜庆,隔壁张佑的住所亦然。只是此时,城中的各大世家的人还尚未露面让吕布微微皱眉。 “兴许是时间尚早吧。” 他并未多想。 成亲,重仪式,说到底,也是一个广而告之的意思,张佑要迎亲,自然也不能直接重自己府邸出发直接进入吕布的府邸。 如同后世结婚一样,两家人离得很近的情况下,总会选择绕一绕,让更多的人分享一番自己的喜悦。 张佑着一袭黑衣,上了一头高头大马,浩浩汤汤的出发了。 迎亲的队伍人数不少,能撑牌面的仆役也都用上了。好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吹唢呐的习惯,不然说不得张佑也要暴走一番,毕竟黑衣加唢呐,而且是在自己结婚的大日子,即便是作为后世人,接受能力也没有强到这种地步。 张佑没什么朋友,临时请了徐盛以及张一充当自己的傧相,他们身体素质不错,到时候再吕家被打了恢复起来也快。 “这是陋习。” 张佑刚刚知道迎亲还会被打的时候,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只是后来听说不打新郎,只打傧相之后,他才觉得是自己莽撞了。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管对不对,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文向,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开心一些,你看,张一就笑的很开心。” “他当然笑的开心,只要对你好的事情,别说打他一顿,杀了他他脸上都是笑嘻嘻的。”徐盛心中暗暗腹诽,这几日的相处,也让他明白张佑身边还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只是毕竟是主公,嘴上是不能明说的,况且让自己当傧相,怎么说都算得上是重视自己的表现,只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等到盛成婚之日,也恳请主公帮衬一二。”徐盛拱手。 “这是自然,到时文向成婚,我必定是要为文向主婚的。”张佑笑语盈盈。 他当然知道徐盛的意思,他才不会跑去当傧相呢,当个主婚倒还凑活。 说到底,徐盛此前也是玩笑之语,张佑让徐盛当傧相,可以说张佑看得起他,视他为友,是荣幸。 而徐盛不同,他作为下属,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是逾矩。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张佑心中总是会感到烦躁,即便是与徐盛开了个玩笑,这份烦躁也没有丝毫的减轻。 骑着大马晃晃悠悠了数里地,少见人影,即便是他,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绕了,我们直接去吕府。”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说话也有些急躁。 张一开口说道:“可是如今时辰尚早。” 对于自己主公的婚礼,张一心中很是重视,容不得一丝的瑕疵,这才如此回话。 “街上反正也没人,多走也没什么意思。”张佑解释了一句,便调转了马头。 “张公子,为何不继续向前?鄙人可是等候多时了。”此时,一个阴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只差一点,他就能彻底陷入我的包围圈。”他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 “不过,也无伤大雅。” 张佑闻言,眉头一皱,厉声喝道:“鬼鬼祟祟的东西,滚出来。” “张公子莫急,我这就出来。”那阴蛰的声音并不恼怒,一副吃定了张佑的样子。 躲在暗处的人一涌而出,看其数量,约莫过了百人,关键的是,碎石境的也有不少。 张佑的这只队伍,除了张一徐盛外,其余的仪仗仅仅只是普通的仆人,哪见过如此的阵仗,纷纷瘫软在地,那还有半分战力。 他们能靠的,仅仅只有自己! “你是谁?”事到临头,张佑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摇着羽扇,自认文质偏偏。如果抛去季节不谈,他或许还真有那么几分意境。 “我听闻,张公子曾言,赵家是什么东西,今日赶巧,倒是要好生讨教一番。” “这是赵家人,他们出手了。”第一时间,张佑就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会一个人出手,想必此时世家也全员动了起来,甚至,曹操可能已经在攻城了! 他没有猜错,几乎于此同时,稳坐家中等待着张佑上门的吕布,也收到了曹操正举兵打算攻城的消息。 “好你个曹阿瞒,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来,正当欺我太甚!”吕布摔了手中的瓷杯。 “文远,魏旭,你二人领六百士卒固守南门,伯平,侯成你二人领六百士卒守北门,切莫放进一个曹军!” “是。”四人单膝跪地,郑重领命。 “我亲率八百陷阵营死守东门,曹性,你与我一道。” 之前陈宫与吕布的一番夜谈,到底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吕布虽舍不得杀宋宪,终究是将他冷落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锦上添花易忘 曹操主攻东城门,所以吕布亲自上阵,两侧是辅攻,由高顺以及张辽带着两名副将驻守。 西城门是下邳唯一没有大将镇守的地方,这也与曹操围三缺一的计谋有关。 当然,没有大将驻守,不带表没有守军。战场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万一曹操来个突袭,这些守军至少也能抵挡一番,等待援军。 同理,万一曹操主攻南北两门,吕布也能做到快速换防。 见任务布置完毕,宋宪这才上前询问道:“主公,那我呢?” 他并不知道此时吕布已经将对他失去了信任。 莽夫二字,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莽夫做任何事,都不会让别人联想到什么,谁叫他是一个莽夫? 而坏处就是,他完全分不清形式,对吕布的刻意遗漏,他并未能够察觉到什么,行事依旧大大咧咧。 吕布皱眉,他不想杀他,但是在这个关头,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后背让给他。只是此时宋宪请战,他也不好不理,略微犹豫了一番,这才说道:“宋宪,你就守在西...” 陈宫当即打断道:“主公,城中可能不安宁,宋将军不妨与我一道守在吕府。” 将宋宪放出去单独驻守西门,那还了得,这不是给曹军大开方便之门么? 被陈宫打断了话,吕布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逝,开口答道:“如此也好。” 他并不关心宋宪去哪里,只要不给他在背后捅自己刀子的机会就行。 而陈宫这么说,也是有其自己的底气的。 他并不担心城中无吕布,宋宪当大王。 原因无非也就两点。 第一点是兵权问题,这一点,陈宫无疑是能压上宋宪一头的。当然,或许有个别宋宪的亲信不听自己号令,也无伤大雅。 接下来就是个人武力问题,宋宪是有入微级的实力的,陈宫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与他的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 但是别忘了,吕府还有一个人,没错,就是吕玲绮。 如此一来,就能把这个不安定因素死死的控制在身边。 这是无奈之举,不杀宋宪,总归是一个麻烦。 宋宪还想反驳,吕布却是不给他机会:“军情紧急,如此,后方就交给公台了,宋宪好好辅佐。” “是。”宋宪无奈,只好点头称是。 吕布环顾四周:“如此,出发。” “是!” 吕布一行人上城墙守城,几乎抽光了城内所有的兵力,也唯有吕府,还剩下百人。 张佑此时的处境也十分危险,三对一百,即便是徐盛勇猛,也难以全身而退。 更不用说他们手中还有弓矢。 张佑暗中示意了一番二人,低声说了一句:“擒贼先擒王。” 只有把那个中年男人拿下,他们才能有绝地反击的机会,只是他身边众人环伺,又岂是这么容易下手的? “你要讨教什么?”张佑嘴上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中年男子也不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当然是讨教张公子当日那句话了,我现在倒是要问上一问,我赵家,到底是不是东西?” 前半句他说的平淡,后半句倒显得有些狰狞。 于世家子弟而言,或许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家族被诋毁。世家带给他们荣誉,给他们衣食,无论什么原因,诋毁世家,对这些世家弟子来说,就是一件只得拼命的东西。 老实说,张佑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在他看来,骂上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这一句话的重要性,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照样不会留情。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骂不骂上这一句,并不关键,充其量这也不过是顺带的一件事情罢了。 “那我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张佑的表情有些奇怪,在后世被玩烂的梗,在这里居然还能用上一把,这一点他着实是没有想到的。 “当然是...”他当即一愣,似乎有些回过味来了。 “上。”张佑对着身边二人喊了一声,他可不打算给他回神的机会。 此时,正是拼命的时候,拼一拼尚有生的可能,不拼,就是死。 “咻~” 恰在此时,一只箭矢带着破空声从张佑身后的客栈内飞了出来。 目标却不是张佑,而是那名赵家的中年人。 “嗡~~” 弦声在张佑耳旁响起,出手的人离自己不远。 或许是反派死于话多,或许是早有埋伏,前一刻还胜券在握的那名男子,此时已经直愣愣的躺在了地上,那支弓矢射进了他的眼睛,穿进了他的大脑,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虽然心中有惑,张佑心知,此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借此他大喝一声:“援兵已到,恶首已诛,你们还不速速放下武器?” 恰如张佑所说,领头人已死,剩余的人群龙无首,甚至有几个人已经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都造反了,你们还指望投降活命?马上拿起武器,我们先撤!” 人群中,同样传出了一阵喊声,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援军,无论如何,他这一嗓子,将原本要跪地求饶的那些人喊了起来。 人都有一种盲从性,尤其是在失去了主心骨的时候,此前有人丢掉武器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没有那个声音作梗,相信所有人都会因为张佑这一嗓子跪地求饶。 同样的,那一嗓子的作用也起到了这个作用,众人如梦方醒,纷纷重拾武器。 “没机会了。”张佑心中一叹,他失去了俘虏这群人的机会。 “咻~” 又是一箭,说话的人死了。 饶是如此,剩下的人却没有再次选择投降,一窝蜂跑了个干净。 藏在客栈的那名弓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吕...吕公?”张佑还记的他的名字,既然他来了,那么,徐庶应该也在不远处。 果然,徐庶也探出头来:“主公。” 他这一声主公包含了很多,在此之前,他对张佑的称呼一直是主上,此时临危,救了张佑一回不说,更是将自己的身份定死在了张佑身边。 锦上添花易忘,雪中送炭的举措,足以让张佑铭记于心。 “元直!”张佑也喊了一声。 如今徐庶能出现在这里,本就代表着一份情谊。 第三十章 战 说来也巧,徐庶二人才进城不久,就碰到了这些赵家人清场,略一打听,这才发现他们的目标正是张佑。 二人不动声色,躲进了一家酒楼,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而吕公也趁着那名主事人愣神的功夫,一击绝杀了他。 “走,去吕府。”张佑当即回神过来,自己遇袭,想必曹操那边也有了动作,如今,最重要的是保证后方不失火。 毕竟,真正的威胁不仅仅只有城外的一个曹操。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几人,也没有废话,径直往吕家赶去。 在攻城一事上,曹操并未使用什么计谋,反而选择了堂堂正正的正面战斗。 无数士兵在距下邳城一里外的地方集合,无数准备攻城的大小将军真正鼓舞着军队的士气。 攻城一方,尤其是攻城的先头部队,无异于在拿自己的身体给队友铺路,其惨烈程度,相信不用过多的赘述。 此时,要鼓舞士气,要手下的士兵浴血,除了平时的训练之外,就需要一些更加直接的东西了。 一名独眼将军放声喊道:“诸位袍泽们听着,曹公说了,凡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万金,凡能取下吕布首级的,封地千亩,凡此战英勇献身的,无论功勋,你们的家人,曹家养活。” 相对于帐外的嘈杂,此时的曹操显得异常平静,一壶浓茶,稳坐在帅帐内,对着同样身处帐中的郭嘉说道:“奉孝,此次你认为胜败如何?” 每逢大事要静心,这是一个领袖最需要具备的特性,在这一点上,曹操就做的很好。 此次的战争,二人已经推算过多次了,郭嘉回答起来也是胸有成竹:“此战,重不在攻城,关键还是要看里面怎么样。” 诚如郭嘉所说,饶是自己与吕布存在十倍的兵力差距,对方依靠高大坚实的城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攻下来的事情。 单凭攻城,即使最后能够拿下下邳,其中损失,也是曹操所不乐意见到的,毕竟此战仅仅是为了安顿后方,为后面真正的战争做准备。 曹操点头,他也明白其中道理,他要做的,就是吸引吕布所有的注意力,把他牢牢的钉在城墙上,剩下的,就交给城中世家的力量。 抄了吕布的后路,饶是他再凶猛,想必也只能乖乖投降。 曹操叹了一声:“可惜那糜家不肯为我所用啊。” 此前他早已派人接触过糜家,只是糜家家主糜竺死活不肯相助。 恰在此时,那名独眼将军翻开营帐走了进来,听到了曹操的话,他不屑的回道:“连主公开出的条件那糜家都不为所动,料想一个吕布也说他不动。况且即便是他的妹夫遇难,他不是也只是干看着,一个没卵子的货罢了,主公不必忧心。他不动算他聪明,若是敢动,我夏侯淳的大刀,可不是好惹的。” 这个独眼就是夏侯淳,他曾被吕布俘虏,一心想要找回场子,此次战争属他最是积极。因此,他也是此战的主将。 夏侯淳的话虽然有些糙,总体的道理还是没错的。 曹操微微点头,开口道:“元让的队伍可是集合完毕?” 夏侯淳面色一正:“是,已经集合完毕,等候主公差遣。” “如此,进攻!” “是。”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战争的号角终于是吹响了。 其实古时候的战争,尤其是攻城战,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过多赘述的地方。 它并不依赖与个人武力,更多凭借的是士卒不畏生死的攻坚。 无非也就是一方死命的要进城,无所不用其极,另一方死守着不让进。 在拉锯战中,抛掉无数尸体。 这个时候,命是不值钱的,没有科技支撑的攻城战,充斥着野蛮,流淌着无数的鲜血。 不曾经历过的人,也永远想象不到,真正的血流成河,是何等壮烈的一幅场景。 张佑没有亲临,只是即便是身处城中,他依旧隐隐可以听见城墙上的喊杀声,他脸色铁青,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将面对进入汉末以来,第一次严峻的考验。 吕府也打起来了。 等到张佑五人临近,吕府也是杀声一片。 吕布走时留下了一百士兵,加上张佑府上的四十几个亲军,吕府中,也有一百多名战力,只是终归是不敌世家的八百来人。 情况也不容乐观。 好在吕府毕竟是前州牧府,也是有一定的防御工事,只要守住了大门,对方一时也奈何不得。 见此,张佑心中稍安。 “吕公。”张佑开口叫道。 “在。” “看到那个穿盔甲的那个人了么?”张佑指了指混战在人群中的宋宪。 此时,人群中的宋宪并无心战斗,血战至今,他的武器上甚至没有染血,而敌方的打手也有默契的绕开了他。 他正在有意无意的向着陈宫靠近。 “看见了。” “杀了他。” 快刀斩乱麻,既然心中确信了他是叛徒,还不如趁机让他死于乱军之中,也好过时刻提防。 吕公心中糊涂了,这人明明是自己一方的,为什么开口就要杀他,不过他也没有二话,既然主人的主公要杀,那就杀了。 吕玲绮曾经有言,吕公的箭,在无心的情况下,即便是她也难以躲开,张佑有理由相信,区区一个入微境的宋宪,绝难逃命。 “嗡~~” 吕公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一箭正中宋宪的眉心。 至死,这个莽夫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 吕布军刹时乱了起来,宋宪的死,还是对士气产生了一定影响的。 好在陈宫尚在,好在吕玲绮尚在浴血,让他们的骚乱变的可控。 “上。”做完这一切的张佑也毫不犹豫,吩咐了一句,就跳进了战圈。 这四十几名亲军见到张佑,仿佛是有了主心骨,战力瞬间上升了一个档次。 混乱中的吕玲绮彼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看到张佑的进场,也是心神一震。 “他没事就好。” 心下稍安,手中的长枪更加凌厉了几分,一时之间,竟然无一敌手。 第三十一章 相互算计 随着张佑五人的加入,情况似乎重新变得可控起来。 但是如果真的只有这样,曹操也就不是曹操了。 世家的对伍中,一名身着斗篷的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开口吩咐:“翼德,那女娃子功夫了得,你去会她一会,毕竟是吕布的家眷,尽量留手。” 听其声音,居然是刘备!他也混进了城中。 更让人吃惊的是,听他的口气,张飞也在其中。 “大哥放心,区区一个女娃子,翻不了天,我去去就来。” 不同于演义记载,张飞并非满脸横肉之人。相反的,一袭素衣的他,甚至还有几分文人的感觉。 这也是此行刘备只带了张飞的原因,至于关羽,不说他的长髯,单单是他的大红脸,加上近一米九的大个,想要入城,难免有些麻烦。 一个张飞,足矣! 虽说张飞长得较演义有些差距,他的武力值可没有半分虚构,手持一杆长矛,才一入场,就将吕玲绮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如吕玲绮之前所说,她虽然已经是臻境,毕竟是女流之辈,力气还是差上一些的,面对同等级的张飞,着实难以应付。 况且张飞又岂是普通的臻境? 彼时的三英战吕布,三人就能压着吕布打,即便是在臻境,他也是巅峰的存在。 “文向,去帮她。”张佑怒吼一声。 徐盛会意,朝着吕玲绮方向冲去。 张佑心中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他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无需知道他是谁。他只知道,他的新娘在拼命,而此刻的自己,除了让徐盛帮忙外,别无办法! 他想冲上去,只是理智告诉他,以他区区碎石境的实力,只能是帮倒忙。 即便是徐盛上场,二打一的情况下,张飞依旧犹如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怎么办?”张佑焦急万分,他心中没有一刻这么渴望一个绝世武将的出现。 他一咬牙,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将自己身上的两本印刷书丢给了徐庶,说道:“元直,去糜家,告诉糜竺,我身上有能让他流芳百世的东西,问问他,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张佑语气森森,去他的后患无穷,老婆都快被打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 诚如陈宫所说,未来都要没了,区区后患,自己还在意个什么劲? 没有绝世武将,就用人数来凑,世家人数也不过八百,自己唤来糜竺的一千,没理由打不死他。 只是下意识的,他没有将这个任务交个张一或者另外任何一人,或许他心中还存着一个奇迹,只有徐庶才能带给自己的奇迹。 徐庶会意,一路上,张佑已经向他阐明了其中的关键,拿了书的徐庶也不墨迹,脱身出来,往糜家赶去。 此次刘备能够顺利进城,中间也有糜家的影子,不过任自己磨破了嘴皮子,糜竺就是不肯过多的参与其中。 这就让刘备郁闷非常了,他隐隐有一种被糜竺利用的感觉,曹操利用自己就算了,区区一介商人也把自己当成工具人,这怎么能忍? 此时见徐庶脱离了战圈,他微微皱眉,但终究没有开口阻拦,他倒是想看一看,糜家的药罐子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如此一想,他放缓了攻击吕府的速度。 说到底,于心底,刘备并不希望曹操过分强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或许是心中隐隐残存的野心吧。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希望吕布能赢。 曹操之所以能让刘备进城主持大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并不认为刘备敢对自己阳奉阴违,至少他不敢不完成任务。 毕竟此番让他进城,有建树尚还罢了,若是失手,他曹操或许会丢一些兵马,刘备丢的,可是命啊。 曹操并不认为以目前刘备和吕布的关系,刘备落在吕布手里会落下什么好。 诚然,曹操想的是不错,但刘备毕竟也是刘备,若是真的乖乖就范,那他就不叫刘备了。 刘备的想法很简单,自己落在吕布手里会没命不错,但是,谁说自己就要速战速决? 要知道,多等一刻,他曹操的人马就多损失一分,何乐而不为? 这是在走钢丝,既要曹操赢,又要曹操尽可能的损失。 如果吕布一方这能说动糜竺,那自然更好。 刘备也有理由放弃进攻吕府,直接带人开了东城门,也一样能让曹操赢下来,而且他的损失会更大。 况且到了那个时候,糜家还想保持中立,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下了水,哪还有不湿鞋的道理? 曹营内,曹操与郭嘉正在帐中对饮,只是喝的并不是酒,而是茶。 “主公为了区区一个关羽,值得么?” 曹操展颜:“还是瞒不过奉孝的慧眼啊。” 旋即,他开口答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也唯有此,那刘大耳死了,他才不会怪罪于我。只是可惜了那张翼德。” 刘备算计曹操,曹操又何尝不是? 刘备的目的是让曹操尽可能的损失人手,而曹操,则希望刘备死于乱军之中,即使他在下邳城内不死,出了下邳,这兵荒马乱的,刀剑毕竟无眼,即便是自己有些小动作,也不会被人察觉。 至于让张飞与刘备一同前往,也只是为了不让刘备起疑罢了。 郭嘉一早就猜到了曹操的计划,能代替曹操入城主持大局的人不少,他偏偏选择了刘备。单单这一点,就不得不让郭嘉有所联想。 郭嘉点头,似乎是默认了曹操的话,他刘备可能会有小动作,可能会不尽心,但无论是曹操亦或是郭嘉,都不认为他完成不了任务。 基于这个前提下,剩下的无非也就是交换的问题,拿一些普通士卒的命,去换一个大将回来,诚如曹操所说,似乎也并不亏。 更重要的是,在郭嘉心中,刘备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既然自己主公终于决定弄死他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的。 无论是刘备还是曹操,似乎都不认为吕布还有翻身的可能。 第三十二章 曙光 糜竺到底还是带人来了。 藏在世家中的刘备双眼一凝,闪过一丝怨毒,很快又被隐藏的很好。 他在心中想到:“糜家,真的是在利用我。” 这一切,在他看来已经很清晰明朗了。吕布掌握着糜家需要的东西,而糜家暗中将自己引入下邳城,自己稳坐钓鱼台,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让吕布松口的机会。 而如今,借助自己的力量,糜竺终于是等到了。 刘备并不清楚这个条件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心中清楚,若是此时被糜竺捉住,即便自己是他的妹夫,这条小命,怕也是难保。 刘备开口喊道:“翼德,撤,第二计划!” 糜竺的出现,虽然让自己攻陷吕布府邸成了奢望,但他并不着急。凭借着这八百人,去东城门开个大门,还是轻轻松松。 张飞会意,荡开二人的武器,飘身退到刘备身边。 见此,刘备接着说道:“走,我们去开城门!” 城门一旦开启,即便吕布神仙降世,也无力回天。 张佑也察觉到了刘备的意图,开口喊道:“追!” 世家八百人,尽管在此前进攻吕府的时候损失了一些,仍旧有七百多人。 见吕府居然敢派人追击,即便是刘备,也不得不赞上一句指挥者的果决。 “可惜,并无多少作用!”刘备心中一声冷哼。 眼见吕府的士卒和糜府的家丁合成一股,刘备冷声道:“留一百人拖住他们,剩下的接着跟我走!” 留一百人,用生命为刘备拖延时间! “慈不掌兵。”况且这并非自己手下的兵,刘备用起来并不心疼。 而留下的一百人,也是略微起到了拖延的作用,只是毕竟人数差距太大,才堪堪抵挡了几息的功夫,就整体溃散开来。 只是,刘备要的也就只是这几息,只要他们冲到城门口,一切就会是定局。 近了,他已经能隐隐看见城门的轮廓,距离城门也不过一里地的距离。 身后的追兵在他百米外的喊杀声清晰入耳。 “糜竺,总归是我刘玄德技高一筹,此番,承让了。”刘备狞笑一声,速度又快三分。 异变陡生! 别忘了,张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又怎么会真的毫无准备? 此时,徐盛的两百名兄弟手持利器,出现在了城门口不远处。 这是张佑最后的底牌。 他们的任务,与之前刘备留下的一百人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刘备留下一百人送死,而他们,只要死守城门,等着身后不远处的张佑支援即可。 刘备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他的声音冷冽:“翼德,此番说不得要拼一拼命了。” 临危不乱是一个领袖该有的气质,曹操有,刘备也不差,况且,即便在此刻,他们依旧有不小的胜算。 这个胜算不是别人,正是张飞,张翼德。 张飞会意,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吾乃燕人张翼德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说罢,竟是直接冲入人群,一时之间势如破竹,无人能撄其锋芒。 近了,张飞的悍勇,让守在城门的两百人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还是来不及了么?”张佑心中闪过一阵绝望之色。 旋即,他的目光很快变得坚定起来“不到最后一刻,我张佑,绝不认输。” 他是张佑,他也有百折不挠的韧性。 “追,追上他们,阻止他们,我们就能赢。”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看着愈近的城门,看着身后奋力追赶的张佑一行人,刘备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他抚须道:“这一回,是我刘玄德小胜一筹。” 只是,他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此时,让双方都没有料到的异变再次发生! 一柄长矛带着破空声朝着张飞急速飞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压得张飞喘不过气来,他不想停,但是他知道,此时他不得不停下来,若是再敢前进一步,他就会身首异处。 张飞终究是停了下来。 “蹭~”长矛刺进了他前方不足十公分的土地上,矛尖彻底的没入地面,只有矛声依旧在剧烈的摇晃着。 他的感觉没有错,如果他不停,这根矛,将会把他的身体刺个对穿。 张飞抬头,他看到了这杆矛的主人,正是吕布! 此时,他站在城墙上,冷冷得注视着张飞。 他就是吕布,仅仅一根矛,就做到了两百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不远处的张佑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就是吕布真正的实力吗?” 窥一斑而见全豹,单单是这一矛,就足以证明很多。 “大哥!”张飞的声音略带苦涩。 又是他,当年虎牢关下是他,如今下邳城墙上又是他。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无敌之姿,让张飞兴不起任何斗志。 他是梦魇,是心魔。 同样的,他也是张飞能否踏出这最后一步的关键。 被吕布这一滞,张佑带领的人马也终于赶到,与刘备杀在一起。 “大势已去。”刘备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越到危险的时候,他心中越是冷静。 “翼德,我们走。” 他还有自己最后的保命底牌。 吕布知道他们是谁,只是如今曹操攻城的强度太大,见二人逃走,也只能听之任之。 而对二人的身份,张佑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这两人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单终归没有守住城门来的重要。 城门,不容有失! 刘备二人的撤离,抽掉了这几百人最后一截脊梁,即便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会是死亡,此刻也兴不起他们任何斗志。 这最后五十米,是天堑,是横跨着他们生死的奈河,而他们,再也无力渡河。 接下来城下的战斗毫无悬念,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张佑没有阻止,事实上他也不想阻止。 这些世家,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既然伸出了自己的爪牙,那么,至少下邳城,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若是放在平时,屠戮世家,会遭到大汉朝所有世家的抵制,往后将会寸步难行。 但如今是意外,自己是正当防卫,任谁也不能说三道四,此时不好好整顿,更待何时? 第三十三章 曹操撤军了 在汉末,无论是哪个势力,似乎都本着与世家和谐相处的原则,最多也就是扶持一批打压一批。 如张佑这般一股脑全部得罪的委实是不多的。 这其中原因不少,一来世家的力量毕竟扎根于本土,根深蒂固,二来就是大环境问题了,倘若摆出一副与世家不两立的嘴脸,想必在攻城略地的时候,平白会增添三分难度,毕竟世家本身,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人才问题,这个时代,顶尖的人才大多出自世家,如徐庶,徐盛这样出生草莽的并不多见。 尤其是谋士,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十个谋士九个半出于世家也不为过。 张佑明显也是知道这一些的,即便如此,他下手也没有半分留情。 “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还手,真当我张某人是泥捏的不成?” 收拾完这些世家的爪牙,张佑决定要上一回城墙。 从古到今的战争,向来都是真刀真枪的对决,而胜败的关键也并不仅仅取决于谋略或者是其他任何一点。 拼命,是永远绕不开的主旋律。 老实说,张佑一点都不喜欢拼命,尤其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句话,更是被他奉为经典。 可世界并不会随着他的喜好有所改变,身处汉末,若是想要有所成就,打仗拼命,是每个合格的统帅都必须经历的事情。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此刻,即便是他心中有一万个不乐意,他还是登上了城墙。 他要亲眼见识一下,这数万人的战争,会残酷到什么程度。 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即便是张佑的身边也不时泛起血光,曹军已经零星的爬上来了,尽管被守城的士卒刺死不少,依旧有几个顽强的守住了云梯。 事实证明,单单拿攻守城来说,并没有多少计谋可以使用,也不需要多么精锐的兵,需要的仅仅是一颗不畏生死的心,而恰巧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守城的吕布军,亦或是攻城的曹军,都展现出了十足的勇气。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 在战场上,吕布无疑是最好的一面旗帜。头盔上的两条火红色长翎一直在最前方飘荡。 他身先士卒,永远待在最危险的地方。 与吕布的浴血奋战不同,此时身处曹军帅营内的曹操的心情并不美好。 攻城到现在,虽然有一些建树,但自己的损失,也着实让他肉疼了许久。 三千人,已经整整死了三千人。 他开口道:“这刘玄德,过了!” 他依旧以为刘备在拖延时间,于他心中,他想不出刘备会失败的理由。 坐在曹操一旁的郭嘉,此刻也已经皱起了眉头,他不确定的说道:“主公,或许真有变故也未可知。” “能有什么变故?” 郭嘉手指点了点小案,缓缓吐出两个字:“糜家。” “这糜家,柴盐不进,我都说他不动,他吕布能有什么能耐?”曹操答道:“即便他真的有这个能耐,那刘大耳手里也有近千的世家子弟,即使攻不进吕府,开个城门总是绰绰有余的吧。” 他称刘备为刘大耳,可见心中对他已经十分的不满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刘备真当是败絮其中?”即便是郭嘉,在心中也不免有些嘀咕。 他再一次点了点小案,这才接着说道:“主公,此刻距天黑也就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刘备如果真的是在拖,想必也快有结果了,若是真的生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必浪费过多的兵力。” 郭嘉的话有些含蓄,大意是刘备那边能成,我们就继续打,如果成不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就只能撤军了。 曹操点头:“如此,就以半个时辰为限。” 要攻克下邳城,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诚然,没了内应的曹操依旧有很大的机会凭借自身的兵力优势将吕布硬生生的磨死在下邳城中。 但其中的损失,是曹操所不愿承受的,吕布毕竟不是自己的头号敌人,能拿下最好,既然短时间内拿不下,也只能暂时放上一放了。 对于大局观的把控,曹操还是不缺的。 而他说的半个时辰,也是有学问的,汉末的士卒,大多都有夜盲症。一旦到了晚上,几乎都成了瞎子,如此还怎么攻城? 即便是那时候刘备开了城门,怕也进不了城了。 曹操相信刘备也知道这一点,如果真的没能开启城门,无论心中多么震惊,他都会接受刘备出了意外这个事实。 刘备自然是不会出现了。 曹操撤军了,远比他口中的半个时辰短的多的多。 原因是下雨了,曾有人说,北方的寒冷属于物理攻击,温度低,好在空气干燥,多穿一些总能暖和起来。 徐州濒海,大抵上属于南方,而南方的冬天,就属于魔法攻击了,它表面温度看上去似乎不低,但是在湿度相对较高的环境下,仍旧会让人瑟瑟发抖。 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寒冷的雨水无孔不入,钻进本就不厚实的麻布衣,更是冻得所有人瑟瑟发抖,连武器都拿不稳了,还怎么打? 这场雨很大,似乎是为了洗刷地面上的罪恶。 徐庶发烧了,他本就有伤在身,之前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被这冬雨一淋,终于是熬不住了。 张佑摸了摸徐庶的额头,烫的吓人。 “咳咳,主公离我远些,莫要跟我一样,染上了这风寒。”徐庶的声音有些虚弱。 吕公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这么多天的相处,让这个中二少年对徐庶也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当初,他能为那几个山贼舍身,如今他也愿意替徐庶承担这分病痛,可惜他做不到,即便是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年纪的他,表情也不免有些颓然。 在这个年代,发烧,是可能要人命的。人一旦生了病,就只能靠熬,熬过来了就能活,熬不过来,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够好,双手合十,祈祷下辈子生的壮那么一些。 当然,同样在祈祷徐庶没事的还有糜竺。 徐庶拿着两本复印的书说服了糜竺出兵,糜竺确实出兵了,而徐庶却是倒下了,他倒下了不要紧,要命的是他还没有把答应自己的条件给兑现了。 万一徐庶死了,他找谁要账去? 所以这几日忙里忙外嘘寒问暖最多的那一个人,反而成了他。 第三十四章 领袖的智慧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领袖的智慧,即便这个领袖的名字叫做吕布。 曹操刚刚撤兵不久,吕布就将他唤了过来。 此刻,吕布与张佑二人相对而坐。 “糜家是你请来帮忙的么?”吕布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才从战场上下来的他,身上依旧充满的战场独有的杀伐之气。 “是。” “这两百人,是你的手下?” “是。”张佑答了一句,随即又补充道:“几天前才投靠我的。” “哼哼,我当然知道,你小子才来了几天,居然能请得动糜家了,好厉害的手段。” “手里恰好有糜家需要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那这两百人呢,也是凑巧?” “是,确实是巧合。” 这一句把吕布噎得不轻,他敲了敲小案,终于再次开口问道:“那宋宪,是你杀的么?” “终于来了。”听到吕布的问话,张佑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吕布检查过宋宪的尸体,吕公的箭,在整个下邳都很难找到第二支。 开诚布公永远胜过潜藏与内心的猜忌,既然吕布肯问出来,无论结果如何,对张佑而言,都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是。” “为什么?” “关键时刻,实在不容有失,万一他有所动作,后果不堪设想。” 吕布默然,他当然懂。但是懂归懂,张佑居然敢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射杀自己手下的大将,本就涉及到了越权的问题。 这是被继承者永远绕不开的矛盾。 他没有再与张佑讨论这个行为的对错与否,反而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最重要的是什么?” “屯田,练兵。”张佑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猛然间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饶是如此他的回答依旧很快。 汉末毕竟是以战争为主旋律的时代,而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政治,二是经济,三是军事力量。 政治很好理解,在这个时代,他也有另一个称呼,就是大义,这一点不用争不用抢,皇帝在谁手里谁就有大义,如今是在曹操手中。 接下来就是经济与军事力量了,在这个年代,经济是否繁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粮食的多少,而军事力量,拼的是兵的多少,兵的质量。 这也是张佑这四个字的由来。 吕布对这个回答并不吃惊,既然仗暂时打完了,修养生息自然是要被提上日程的,他开口道:“选一个吧。” 张佑抬头,略带吃惊的看了一眼吕布,他没想到,吕布的惩罚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这就是吕布式的警告么?” 看似是两个选择,其实能让张佑选择的也唯有屯田一项罢了。 练兵,练谁的兵? 真的要与吕布夺权不成? 唯有屯田,而屯田则意味着必须离开下邳,远离权力中心。 老实说,从河内来到下邳,张佑心中的确是存着继承吕布衣钵的想法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原始积累的不易,而吕布的这份家产能让他很快的度过这最难熬的阶段,但这并不代表他会选择强取豪夺,原本在他的设想中,他会隐居于幕后,帮助吕布慢慢发展壮大,等到吕布年老再把这份积累过渡到自己手中。 但如今,他知道他错了,无论是谁手里的东西,总归不如自己手上握着的来的实在,即便是作为吕布的女婿,也是一样。 “终归还是要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啊。” 想到此处,张佑终于开口答道:“屯田。” 吕布点头,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些:“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贤婿毕竟新婚,开春再去也不迟的。晚些让公台为你选个好点的地方。” 于吕布心中,其实也是万分纠结的,他当然知道张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下邳,但张佑能在区区几天时间内集解这么多的力量,仍旧让他吃惊。 而吃惊过后,就是隐隐的忌惮了。这才有了吕布的此次试探,如果张佑硬要赖在下邳不肯走,即便是他的女婿,说不得也要让他好好吃一吃苦头。 当然,无论张佑作何选择,吕布并未打算剥夺他的继承权,他所做的一切,也无非是为了警告张佑一句“老子还活着呢,我给你的,才是你的。” 不过此刻张佑既然肯接受自己的安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还没等张佑回话,吕布接着开口道:“贤婿可知,此前逃走那两个是谁?” “不知。”这一点,张佑确实是不知情的,虽说此前张飞曾喊过一嗓子,只是距离实在太远,加上周围有实在嘈杂,他并没有听清。只知道他武功很高,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才对。 “那个身着斗篷的就是刘大耳那厮,另一个素衣的是张翼德。” “什么!”张佑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早知道是他,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将他留下来。 张佑问道:“岳父可曾捉到他?” “无有。即便是掘地三尺,也不曾发现他二人的身影。” 张佑点头,老实说,在这个年代要抓一个相貌没有明显特征的人,着实是难度不小的,即便是画了画像,区区几笔,又能有几分神韵? 心里素质差一些的,见了官兵就跑,这类人倒是好抓一些,而那些心理素质强一些的,即便是与官兵打个照面,恐怕也很难被抓到。 回到自己的府邸,吕玲绮早已等候多时。 “夫君。”这一句夫君她叫的有些青涩,总归是让张佑心情好了一些。 老实说,张佑并不怪吕布,这件事情,即便是放在他自己身上,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作何选择。 “你没事吧?”张佑可是看到,她被张飞压着打的。想想那人是张飞,他就倒吸一口凉气。 “妾身平安无事。” “岳父让我开春去屯田,你怎么办?” “嫁夫随夫。你去哪,我就去那。” “屯田吧,也不是什么坏事。”听到吕玲绮的回答,张佑心中终于将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张佑拉起吕玲绮的手,郑重的说道:“我欠你一个完整的婚礼,将来我一定补上。” 第三十五章 阴差阳错两相宜 吕布很抠,或者说他很穷,吕玲绮出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陪嫁,张佑却不在乎这些,他从吕玲绮口中得到了比陪嫁更重的东西。 单单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他并没有与吕玲绮温存太久,因为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没有去管那些丢了爪牙正惶惶不可终日的世家,毕竟吕布已经对他发出了警告,更重要的是,他相信陈宫会将这些处理的很好。 如今他要做的,是守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这一场战役是结束了,张佑的亲卫毕竟装备精良,也受过专业的训练,除了张十五伤的重一些外,其他都是轻伤。 但是徐盛的两百兄弟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在张飞的一阵冲击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死了二十多个,伤亡不可谓不大。 人死复生是不存在的事情,不过好歹张佑还能为活人做点什么,彼时从眭固哪里劫来的金银,虽说大部分都埋在河内做了娶吕玲绮的聘礼,自己的亲卫还是带了一部分出来的。 赏罚分明,永远是拉起一支队伍最有效的方法。 徐庶也挺过来了。 张佑很开心,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是与自己有过命交情的人。 同样开心的还有糜竺,他跑得更勤了一些,差点就没在脸上写上“你还欠我一件事”这几个大字。 徐庶在喝粥,他状态终于略微好了一些。 张佑开口问道:“元直,你与那糜竺怎么说的?” 这是张佑心中的一块大石,既然糜竺帮助了他,他也应该信守自己的承诺,即使代价再大。 况且老是让人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总归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办蒙馆,我们提供书本,由糜竺担任馆长。” 张佑愣了许久,他已经做好了交出印刷术的准备,而徐庶却给了他这个答案。 他有些愕然的开口:“就这?” 徐庶反问道:“这还不够么?” 糜竺求的是名,著书也是为了名,开蒙馆亦然,这一点不需要多说。 只是张佑不曾想到,糜家会这么容易被满足。 诚然,建立蒙馆确实比著书更能使糜家扬名。 无论著书多少本,即便是大汉朝每个人人手一本糜竺的书,这也只是众多学子手中的其中一本罢了。 而建立蒙馆不同,这个年代,世家弟子自然是不愁教育的,但是寒门弟子要出头,就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了。 这也正是此前所说的十个谋士九个半出于世家的原因。 教学,恩同再造。当桃李满天下的时候,糜家便是能够传承千年的世家。 徐庶能想到这一点,想必与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也有一定的关系,毕竟他本身就出于寒门。 对徐庶来说,这是一举数得的交易,张佑得到了援兵,寒门子弟多了一条学习的门路,而糜竺,也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或许是我想岔了。”张佑心中暗道。 他知道印刷术有着巨大的作用,他相信糜竺也懂一些。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印刷术对汉末的人来说,毕竟是新兴的事物,其价值并不能被完整的开发出来。 这一点其实很好理解,很多技术在发明之初,他的用途也并不广泛。 举个简单的例子,火药就是一种长期被人忽视的伟大发明,人们用它炼丹,用它做烟火,而它真正的用途,是在发明它几百年之后才被慢慢发掘出来的。 这其实与智慧无关,纯粹属于对一件事情认知上的高低。 拥有着现代人灵魂的张佑,对于这门技术的应用以及其巨大的价值的估量,远远不是身处汉末的糜竺可以理解的。 糜竺显然也是没有看到印刷术潜在的巨大价值。也正是因此,他才能与徐庶一拍即合,他出钱办蒙馆,张佑出印刷术帮他扩大规模。只要有书,他就有信心办一个大汉朝最大的蒙馆。 对于糜家要办蒙馆这件事情,张佑是举双手赞成的,抛开糜家的功利心不谈,这件事情本身,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在张佑看来若是糜家真心去做这一件事情,他所追求的那些东西,也是他应得的。 在这一点上,或许徐庶也是歪打正着,无论如何,自己没有选错人,他又带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曹操大营内,曹操与郭嘉相对而坐。 “那刘大耳真当如此不堪?” 曹操至今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刘备到现在都没回营,在曹操看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郭嘉缓缓说道:“主公,近日我一直在想,这吕布军中,怕是藏了什么了不起的人。” “哦?奉孝速速说来。” “禀主公,起初我也以为这刘备不中用,可细细想来,即便是他再不中用,八百人开个城门还是绰绰有余,况且他还有张飞相助,那张飞的武力,想必主公心中也是清楚的。” 郭嘉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但是,他们偏偏就没有开城门,即便是有糜竺手下那一千人作梗,想必也是早有安排。” “奉孝的意思是,他们不仅守住了吕府,还在城门口设下了埋伏?” “然也。” “这么说,这个人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提前设局?” “不然如何解释世家中人一个都未曾出来?” “他这么做,不怕引起所有世家的抵制?” 曹操当年屠戮徐州,采取的是无差别的攻击,大意是,我曹操为父报仇,不管你是不是世家,只要在这里,都杀光。 虽然杀的人很多,但总归是没有特意针对世家。 而如今不同,平民无事,世家被屠。 “不会,主公忘了,毕竟是世家出手在先。他乃是反击,即便是手段有些狠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如此一来,整个下邳都成了他吕布的一家之言了。” “这或许就是那个人的厉害之处,借我们的手,来达到清除异己的目的。虽说有风险,一旦成功,就是浴火重生。” 如果张佑此时在这,一定会大呼一声冤枉。他所作的一切,也仅仅是为了保住下邳不被攻破罢了。可即便如此,若是没有吕布这一矛,也是功亏一篑的下场。 至于消灭所有世家,最后让下邳成为一家之言的地方,也是最后他才有的灵光一闪。绝不是一开始就全部算计好的。 曹操双眼一凝,如果真如郭嘉所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他再次起了杀心:“如此的话,我们能不能趁他立足未稳,再搏上一搏?” 郭嘉双眼放光,他并不缺少冒险精神,只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一时冲动,他回答道:“主公不可,先不说能不能拿下下邳,如今即便是拿下了,怕也是损失惨重,我们已经损失不起了。” 旋即,郭嘉话锋一转:“不过,即便是仗不能再打了,我也有办法让他过得不舒坦。” 既然郭嘉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曹操也不再多说,他起身掸了掸自己褶皱的衣服:“云长近几日心情不佳,我这就送些酒去,和他共谋一醉,毕竟我也是失意之人。” 在如何拉进两个人关系这一点上,曹操就很有心得,你关羽不是死了大哥三哥很难过么,没关系,我打了败仗也很难过。 第三十六章 糜夫人浅浅见 张佑府中,他与徐庶的对话还在继续:“岳父让我去屯田。” 徐庶双眼一眯,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知是哪里?” 让张佑去屯田,包含着让他远离权利中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短暂的离开还是长久的远离,这一点就成了徐庶关注的重点。 换句话说,这仅仅只是一个惩罚,还是代表着决裂。 虽说决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徐庶仍旧需要确定一番。事无巨细的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本就是一个优秀谋士必须要具有的素质。 “还不知道,他让我找主簿寻一块好一些的地方。” 徐庶点头,既然有的选择,就说明并不是决裂,他开口道:“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随即,不等张佑继续发问,徐庶接着说道:“待在这里,即便是再好,总归也只是附庸罢了,只有出去了,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况且此时徐州危机已解,短期内再无后顾之忧,正是发展羽翼的好时候。” 张佑点头,诚如徐庶所说,如果确定了只是短暂的远离,这的确算的上一件好事。如后世的富二代创业一般,单单在徐州境内,即便吕布没有给予物质上的支持,他的人脉,他的声望依旧对创业者张佑而言,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财富。 如果这样自己还发展不起来,那还不如趁早死了这份争天下的心。 徐庶毕竟是大病初愈,简简单单的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张佑嘱咐了一声好好休息,就掩上了他的房门。 既然徐庶答应了糜竺建一个蒙馆,接下来,张佑就打算去糜府找糜竺好好沟通一番。 他并非第一次去糜府,此番倒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糜府的仆人显然也是一早就接到了糜竺的命令的。 张佑自报了家门之后,管家甚至没有通报,就将他引了进来。 糜府的客厅门没有关,即便是站在门外,张佑依旧能听见糜竺与一位二十上下的少妇交谈的内容,说的大抵是“有孕在身”“保重身体”一类关切的话,看起来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管家上前通报了一声,糜竺这才看到张佑已经站在门外,他起身说道:“贤侄,请进。” 糜竺与吕布是同辈相称,此时叫一声贤侄,倒也在情理之中。 闻言,张佑也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看着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他拱手道:“方才听闻夫人有喜,恭喜恭喜。” 女子勉强笑了笑:“不过是多了一个苦命的娃儿罢了。” 张佑原本以为这是糜竺的老婆,老来得子,如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这才开口恭喜了一句,如今听女子的口气,似乎并不是这样。 糜竺像是看出了张佑的疑惑,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指了指女子,开口解释了道:“这是舍妹,曾嫁与刘玄德。” 她居然就是糜夫人,这一点让张佑始料未及,更让张佑吃惊的是她居然怀了刘备的孩子。 张佑分明记得在历史上,糜夫人似乎并没有为刘备留下子嗣。 “历史已经开始乱了么?”张佑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降临改变了原本的历史走向,还是糜夫人本就有子嗣而史书并没有记载下来。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的存在,让糜家与刘备之间又多了一架可以沟通的桥梁。 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后果更是不敢想象。 糜夫人见张佑将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秀眉不觉一簇,只是看他眼中并无淫邪,这才耐下性子暗暗提醒了糜竺一番。 糜竺会意,试探着问道:“贤侄?” 经糜竺一唤,张佑终于回过神来,无论如何,盯着一个已婚女人看,是一个很失礼的表现,他对着糜夫人拱了拱手说道:“是佑失礼。” 他并未解释自己方才为什么会走神,既然自己做得不对,道歉就是了,无须找其他借口。 “无妨,既然张君寻家兄有事,妾身先行告退。”说罢,盈盈施了一礼,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张佑也失去了与糜竺寒暄的心情,开门见山道:“糜家主可有意建一所蒙馆?” 糜竺闻言激动之色一闪而逝:“贤侄可愿助我?” 他知道,既然张佑肯开口,就证明他没有赖账的打算。即便是如此,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张佑答道:“建蒙馆乃是好事,佑自然愿尽绵薄之力,只是...” 糜竺心道:“他难道还打算敲我一笔?”嘴上说的却是:“不知贤侄可有难处?” 自己此时毕竟是有求于人,即便是要敲一番竹杠,只要不过分,糜竺也打算捏着鼻子认下来。 “既然答应了糜家主著书一事,佑自然不会反悔,只是近日岳丈大人命我屯田,著书之事,怕是要等到春种以后了。” 这一点张佑并未说谎,建一所蒙馆所需要的书很是驳杂,并不是区区一册复印多变就能完成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工作量的成倍增加。而屯田,虽说只有两个字,其中的确实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的,更何况对此张佑还是个门外汉。 “这倒是无妨,毕竟蒙馆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糜竺曾做过别驾,自然是知道张佑所言非虚。 既然对方不是刻意敲诈自己,糜竺也能体谅张佑的难处,诚如他所言,建立蒙馆也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即便是来年春种以后,也不会影响自己的进程。 张佑再次开口解释了一句:“此前答应糜家主的三千册书,佑还是会按时交付的,这一点请糜家主放心。” “此人乃有信之人。”糜竺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有劳了。” 糜夫人的出现,让他心中产生一丝阴影。况且此事也已经交代完毕,他也没有兴趣跟一个中年男人继续唠嗑,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佑先行告退。” 糜竺终于得偿所愿,简简单单的挽留了一番后,也就顺水推舟,客客气气地将张佑送出了大门。 第三十七章 打不死的刘备 吕府的所有人都很忙,唯独张佑似乎彻底闲下来了,他没有去过陈宫的府邸,也不曾去见吕布手下任何一名大将,即便是每日两个时辰练武的时间,他也没有继续让吕布教导,而是选择了在吕玲绮的监督下完成。 吕玲绮很聪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犹豫了一番后,对着张佑开口说道:“夫君与父亲可是生了间隙?” 于她而言,这两个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她并不希望两人存在隔阂。 张佑开口答道:“没有,这只是一种态度,要给岳父手下人看的。” 诚如张佑所说,这是他需要摆出来的态度,他毕竟是杀了宋宪,尽管宋宪叛徒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他依旧需要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 说到底,他并没有权利处决宋宪。 吕玲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当然,宅在府中这并不代表他对下邳城的近况一无所知,别忘了,他还有徐盛手下的一帮子地头蛇在。 这帮人或许打架不行,下邳大大小小的事情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陈宫对下邳城的世家下手了,他并没有让这些人战兢多久,就给了他们命运的审判。 这群人的生死暂且不提,家底到底还是被抄了个干净。 借此,吕布又结结实实的肥了一把。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坊间也开始流传出来吕布不喜世家,但凡所过之处,必定屠灭世家的传闻。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即便是陈宫奋力压制,也依旧无济于事,甚至愈演愈烈。毕竟此番屠灭了下邳城所有的世家是事实,不容辩驳。 这事让吕布气的跳脚,原本在他的蓝图中,打退了曹操,整顿一番下邳郡后,他还是要扩张的,毕竟他也是自领了徐州牧的,区区一个下邳郡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小了。 原本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如同两国打仗,都城都被打下来了,其他地方自然很容易招安,除了广陵郡的陈登,其他地方甚至只要出一纸文书即可。 只是这个谣言一起,即便是用屁股想,他也知道接下来只能缓缓图之了,一个世家并不可怕,一群世家联合起来,即便是此时徐州最大的军阀头子吕布也无可奈何的。 基于这个大前提下,吕布接受了陈宫的建议,将张佑屯田的地方放在了厚丘县。 厚丘县,隶属于徐州东海郡,毗邻下邳郡。 陈宫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考量的,一来他毗邻下邳,万一有什么危险,吕布也能及时的援救。 二来厚丘县人口也算密集,相对而言适合屯田。 最关键的是张佑此番出下邳,也是为了传递给徐州所有世家一个信息,吕布愿意与所有世家一起发展的讯息。 此刻,刘备与张飞二人出现在了豫州的土地上,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汝南陈家。 说来也是好笑,早两年前,刘备就被曹操任命为了豫州牧,只是大部分时间却是待在了徐州的小沛,真正待在豫州的时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饶是如此,他凭借着自己的好名声,也赢得了汝南陈家家主陈到的好感。 没有完成曹操布置的任务,曹营怕是回不去了,好在自己豫州牧的头衔尚在,或许还有几分用处。此时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前来寻找陈到的帮助了。 所幸他还是受到了陈到的热情欢迎。 刘备对着陈到拱手道:“陈兄,此番备落魄至此,也只能厚颜前来投靠一番了。” 他的表情十分诚恳。 陈到连忙将他扶起:“刘豫州这如何使得。” “陈兄可是不愿收留我二兄弟?” “哪里的话,承蒙刘豫州看的起,我陈到愿誓死相随。” 刘备闻言心中大喜,陈家在汝南势力不小,若是能获得其真心投靠,或许自己还有一丝机会翻盘。 表面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备落魄至此,陈兄错爱了。” 陈到单膝跪地,继续开口道:“汝南陈家人口三千,到不才,手下也仅仅训练了五百士卒,若刘豫州不弃,陈家儿郎愿为刘豫州赴汤蹈火。” 刘备感动道:“陈兄此举犹如雪中送炭,备只好厚颜生受了。” “主公。” 刘备将他扶起,同样深情的喊道:“叔至。” 至此,三言两语下,陈到正式归顺刘备。 既然二人已经确定了主从关系,接下来就是战略部署了。 甚至不用刘备多说,陈到知情识趣,主动开口说道:“不知到可否为主公分忧。” 此行对刘备来说,顺利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似乎幸运女神的光环第一次打在了他的身上。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状态,好不容易又抓来一张牌,绝对好好好利用的。 他沉吟了一番后,终于开口问道:“备听问汝南盗贼肆虐,可有此事?” 陈到答道:“确有此事,此乃黄巾余孽,首领是刘辟与龚都,此二人也算有几分勇力,加之豫州势弱,故一直未曾剿灭。” “不知这伙黄巾有多少人?” “约莫三千。” 刘备长叹一声:“此乃备之过矣。” 说罢,不等陈到安慰,他接着开口:“我欲亲自前往,劝此二人改邪归正。” 陈到大急:“主公万万不可。” 刘备决绝道:“我意已决。” 刘备能说出这句话,也是有一定的底气的,他曾接到过那二人的请降书,只是当时他身在小沛,有手握上万兵马,对这伙贼人不甚在意。 而如今虽然接收了陈到的五百人,但依旧杯水车薪,灵光一闪之下,他就想到了这两人。 虽然会有一些风险,相较于它给自己带来的收益,刘备认为可以一试。 他刘备,能成为蜀汉之主,其中也不缺搏一搏的胆气! 陈到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只当是刘备以天下为己任,责任心爆棚,激动之下,更是坚定了誓死追随刘备的决心。 他不再继续劝说,反而开口说道:“如此,到愿随主公一同前往。” 刘备感慨道:“叔至真乃义士也。” 第三十八章 大汉朝的官僚系统 既然要当县长了,张佑也略微了解了一番汉末的官僚系统。 金字塔顶端的自然是皇帝刘协了,抛开死去的丞相董卓不提,往下文是三公,武则有大将军。二者并列第二。 老实说,此时刘协本尊都被架空了,这些职位除了能带来一些名声以及俸禄外,似乎也并没有大用。 说起来,即便是俸禄,如今都是由曹操发放的。 换言之,曹操手上掌握了刘协,名义上就掌握了所有官员的任免权。 当然,这个任免权对没有实际权力的官职自然是顶用的,但像州牧这样的实权官员,他也就只能起到一个名义上的作用罢了。 拿吕布来说,占了徐州都城下邳,就自领徐州牧一职。问你曹操要官职,你给,那自然名正言顺。你不给,只要你打不下我,我还是徐州实际上的统治者。 州牧的任命与否,无非也就起到一个名正言顺的作用而已。 如今各地实际的最大掌权者就是州牧,无论是民生还是军事都由其一把抓。州牧往下就是太守,太守再往下就是县令。 县令是被大汉朝直属的最低一级的地方官。简单来说,县令就是最低级的国家级公务员。 当然,这并不代表县令是最小的官,县令手下还管着亭长,亭长手下也有乡长。 想当年的大汉王朝创始人刘邦就是亭长出身。 当然,无论是州牧还是太守,亦或者县令,都是有资格聘请一些有才识的人辅助自己办公的。单论县长一职,就能任免丞,尉,令史,狱史,官啬夫,乡啬夫,游徼,牢监,尉史,官佐,乡佐以及亭长等众多官职。 这些官职说白了也就是县级的公务员,这些公务员对县长负责,靠县中的赋税养活。 厚丘县治所在厚镇,建立于殷商时期,可谓是历史悠久。而其本身相对富庶,人口也较为密集,较之其他县,也略微有一些特殊之处,它并未设置乡长一职,或者说是没有了县长和乡长的中间官员,亭长。 既然没了这个中间人,人毕竟往高处走,乡长也顺位成了亭长。因此,厚丘县之下有三十六乡,也就有了三十六个亭长。 厚丘县隶属东海郡治下,东海郡太守名为昌豨,又名昌霸,他与臧霸是同乡,二人都是山贼出身,彼此之间也有不小的关联。 臧霸已经投靠了吕布,如今吕布又成功打退了曹操,昌豨也乐意与吕布亲近。如此一来,吕布派张佑去他的治下领个县令的官职,他也乐得卖上这么一份顺水人情。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尽管有吕布这一层关系在,既然要在昌豨的手下做事,拜拜山头也是应有之意。 而如今,张佑一行人,也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东海郡太守的府上。 昌豨的名气不如同乡臧霸来的大,不过此人军事才能还是不俗的。抛开他反复的性格缺陷不谈,单说他能在张辽与夏侯渊二人的联手攻势下坚守一个多月的事迹,就足以证明他的的确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昌豨对张佑的到来很是热情:“贤侄远道而来,鄙人是个粗人,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单单从这半吊子的官话中,张佑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昌豨的文化水平不高。 “不过倒是挺会占我便宜。”张佑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他是吕布的女婿,而吕布又和这些人又是同辈相交,加上自己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官职,这一句贤侄,怕是要跟着他很久很久了。 面子这个东西,是相互给的,既然昌豨对自己热情,张佑也不会给他个冷屁股让他贴。他起身拱手道:“佑初来乍到,往后还要靠叔叔多多提携。” 此前,昌豨最担心的是这个新来的下属会仗着吕布的关系目中无人,此时却是放心了。 既然张佑也好说话,昌豨也乐的卖他一个人情,他开口说道:“州牧信中有言,让贤侄担任厚丘县县长一职,鄙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此事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愿闻其详。” 张佑虽然略微打听过一阵,对厚丘县也只有一个粗略的认识,如今昌豨肯指点一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后丘县是我郡一个较为富庶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其富庶,里面可是琼琚着不少豪绅,即便是我这太守,对此也无可奈何,当初为了郡内的安定,也只好暂时将县令之位让与了厚丘县本土的豪绅。” 张佑微微皱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拿了人家一个县长,自己一个外来户突然间成了他们的最高长官,本土势力难免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而临行前,吕布也曾叮嘱过,要让自己采取怀柔政策,可千万不要像下邳城内那八百号人一样全杀了。 说起来,下邳城世家团灭的罪魁祸首还真是张佑本人,是他先手屠了这八百号人,等到陈宫接手此事的时候,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斩草除根。 “叔叔何以教我?” 既然昌豨肯开口点出这个问题,定然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昌豨哈哈一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开口答道:“贤侄可知,那处地方为何叫做厚丘?皆因厚丘境内不少存在不少丘陵,这个年代,有山头的地方,怎么少的了山贼?此前我将县长之位让与厚丘本土豪绅,也有不想沾染这个麻烦的原因。” 尽管张佑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昌豨的意有所指。只是见他似乎对指点一事很是热衷,张佑心中也想印证一番,于是投其所好道:“请叔叔细说。” “哈哈哈。” 听到张佑的问话,昌豨果然再次开怀大笑,解释道:“剿匪,是义务,县长下令,属下无人敢不从。” 昌豨的意思很简单,等到张佑上任,如果治下的豪绅不听自己号令好好屯田,好好交税。自己就让他们去剿匪。 管他们到底是不是团结在一起,剿匪一事是大义,每个人都义不容辞。 剿一次匪死几个人,多死几次,自然而然就老实了。 张佑心中暗暗腹诽:“我还想征兵呢,人都死光了,谁给我屯田,谁当我的兵让我练?” 不过昌豨毕竟也是好意,照他的话做,也是能坐稳这个位置的,张佑还是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恭维了一句:“叔叔大才。” 第三十九章 藏在暗处的刘备 与昌豨简单沟通了一阵后,张佑就以时候不早,还要赶路为由退了出来。 尽管张佑并不打算接受昌豨的建议,他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厚丘多山贼。 这本不是什么好事情,张佑却听得两眼放光。 无他,这山贼,无论是自己练兵,还是充当兵源,都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在张佑的印象中,东海国境内似乎并没有什么闻名于后世的谋士亦或者武将。如此一来,自己也只能把精力放在练兵一事上了,虽说千军易得,那也是要看什么品种的,真正的精兵,也是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以及战争洗礼的。 如今已经是公元一九九年,距离历史中的衣带诏时间也仅剩下一年的时间,尽管张佑并不清楚在自己的干预下,这个事件到底还会不会爆发,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官渡之战迟早是会打响的。 想到官渡之战,张佑心中突然产生一股紧迫感,毕竟这两大势力碰撞之后,无论是谁赢了,接下来小诸侯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真正能留给自己平稳发育的,也就中间这区区一年的时间罢了。 此时的曹操并非收服张绣,吕布他也没能擒杀,即便是守在河内的眭固也并未攻破,无论是实力还是地盘,较之正史,差了太多。 小霸王孙策应该是没有受到自己影响的,按正常进程来说,他会在这一年为东吴打下大块版图。 等到公元两百年,孙策遇刺,孙权也会第一次以掌权人的身份出现在历史舞台上。 说起东吴,让张佑想起了远在巴郡的锦帆贼,经历了张飞一事的张佑,迫切的想要收服一个大将,于是开口对着徐庶问道:“元直可还记得甘兴霸一事?” 甘宁一事,徐庶自打来到张佑身边,还未曾与他交代过,如今想到了,自然也是要好好询问一番的。 徐庶答道:“说起那甘兴霸,倒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那苏飞与他也的确是好友,不过庶并未见到真人,财货倒是留给了苏飞转呈,也与他说明了主公的来意。” “如此就好。”甘宁毕竟远在巴郡,能简简单单留个印象,就已经是个不错的收获了。 在汉末,史书中能与张飞比肩的人着实是不多的,还要加上自己有机会招揽的,似乎也只有甘宁这么一个白身了。 “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张佑一拍脑袋,终于又想起了一个人。 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常山赵子龙,赵云。 按照史书记载,刘备是在投靠袁绍期间收服的赵云,也就是官渡之战刚刚开打那会。 只是刘备的历史进程已经被张佑打乱,变得不可控起来。因此他并不能确定此刻的刘备是否提前前往冀州投靠了袁绍。 毕竟他已经不容于曹操,若说他已经北山,倒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备并没有前往冀州,此刻的他依旧好生生地在汝南的陈家。 相较于两个多月前的落魄,此刻的他终于又有了一些本钱。 如果张佑知道,刘备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又说服了两个大山贼的投靠,空口白牙多了三千兵力,一定会仰天质问一句老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可惜没有如果。 接连遭受到打击的刘备此刻并不想出头,在说服了这两个山贼之后,就让陈到好好训练。 说起来,陈到练兵的手段确实是厉害,刘备也是见识到了他收下五百名士兵的勇力,这才放心的将这三千人也一并交给他训练。 陈到,毕竟是训练了白毦兵的男人。 而刘备本人也没有闲着,鼓捣了几个间谍前往下邳刺探一些情报。 对于徐州的失利,他也是心有不服的。 张飞来到刘备身前问道:“大哥,二哥如今身在曹营,我们不派人知会一声么?” 闻言,刘备不禁长叹一声:“身在曹营的,又何止云长一人。” 老实说,对于关羽,他并不担心。等到时机成熟,凭借着二人的情谊,他自然会回到自己身边,他担心的反而是其他几人,也就是简雍、孙乾与伊籍。 “这三个人,还是很好用的啊。”刘备心中暗叹了一句。 以这三个人的才能,曹操必定是会看中的,到时候,怕是回不来了。 “可是...”张飞还想反驳一番,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见状,刘备只能耐下心来安慰道:“翼德不必心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一次,我要让整个大汉为之一震。” 刘备此言,并非仅仅只是安慰张飞,他鼓捣的间谍给他带来了一个情报,一个足以改变整个徐州未来走向的情报。 “张佑啊,张佑,彼时你算计了我一回,如今,该轮到我刘某人了。” 糜芳早就已经购马归来,所幸此行并没有第二个刘备从中作梗,一切尚且算得上顺利,张佑手下的五个亲军也顺利归来,张十五的伤也已经养好了,满打满算之下,与张佑一同前往厚丘的人还是不少的。 首先是张一一行五十人,这自然不用多说,其次就是自己的妻子吕玲绮,正如她当日所说,张佑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很是果决。 接下来就是徐庶与吕公二人。 最后,还有徐盛以及手底下的八十人。 厚丘虽然不远,毕竟故土难离,徐盛手下的兄弟不少也是拖家带口之人,能有一半跟随,已经是出乎了张佑的预料了。 能带着一百多人就任一个小小的县长,张佑也算的上是独一份了。 或许也正因如此,一路上他们倒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并未遇到什么不开眼的劫道贼。 如此,天还未黑,他们就进入了厚镇,身处县衙的县丞王寿一早就接到了新任县长这几日会来厚镇继任的信息。这几天也是时刻不离县衙,毕竟他对于手上这个县级公务员的身份很是看重,可不想在新任县长面前留下坏印象。 如今听到县长已经到了县衙门口,他更是一路狂奔。 第四十章 下马威 老实说,王寿见到新任县令拖家带口的一百多号人的时候,内心是绝望的。 既然他自己都带了这么多人,还要他这个县丞干什么?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原来的县老爷羊仁刚刚卸任,看样子自己这个县丞恐怕也做不了太久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扯出了一副笑脸:“恭迎县老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张佑也并没有革除他的想法,自己毕竟初来乍到,有一个本土老人辅助自己,想来也会节约很多麻烦。 如此一想,称呼就热情的多了:“不知卿如何称呼?” 王寿拱手回道:“下官王寿,字白龟,恬居县丞之职。” 在汉代,不少人也会以动物来充当自己的字,如眭固的字就是白兔。 龟有长寿之意,倒是与他的名字中的寿交相呼应。 张佑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据他所知,现在应该还没有到下班的时候,按理说县衙内不止他一个人才对。 “这...” 看着王寿略带为难的表情,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还没动手呢,这群地头蛇就给自己下马威。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张佑也没有马上发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此时身边正好有这么一号人,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本县初来乍到,对厚丘知之不深,此番倒是还要劳烦王县丞提点一二。” 王寿拱手,连道不敢。 厚丘县相对较为富庶,县衙的规格比起寻常的县衙也略大一些,倒是能够安顿下张佑手下这一百多号人。 简简单单的修整了一番后,张佑就请来了县丞王寿。 “方才见县丞说话支支吾吾,似乎是内有隐情?” 事实并未出乎张佑所料,厚丘县原本的县长名叫羊仁,在厚丘县有第一豪绅之称。 豪绅与世家不同,豪绅类似于后世的土豪,而世家类比于书香门第。 简单点来说,区分二者的不是势力大小,而是一份底蕴,一份传承。 原本羊仁县长当的好好的,只是太守突然下令将他的官位撸了,换成了一个外来户,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如此,他就联合了所有的县官,决心给张佑这个新来的县长来个下马威,好让张佑清楚,谁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权人。 张佑略带奇异的看了一眼座下的王寿:“那为何...” 张佑本想问那为什么就单单你做了叛徒,不过想想此人毕竟是亲近自己的,这么说难免会让他脸上难堪。 虽未说全,王寿却是会意,开口答道:“我与其他人不同,他们都出自豪绅之家,即便是不做属官也无事,下官出身清贫,又有寡母需要养活,还需要这些俸禄糊口。” 张佑点头,早在郯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太守昌豨的指点,此时也并未感到意外。 他前世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也不少碰到类似的问题,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无非就是扶植一批,打压一批罢了。 既然王寿是第一个亲近自己的人,自然属于扶植的对象,他当即说道:“通知一下,明日辰时点卯,隔一刻点一次,一次不到罚奉一月,二次不到罚奉三月,三次仍旧不到者,立即开革。” “但凡职位空缺,只要无劣迹,都可报名竞争,择优入取。” 张佑手下一群人,其实是足以支撑起整个县衙的运作的,但是他并未选择这么做。 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当一个区区的县官,诚如徐庶所说,有吕布的地方自己施展不开,离开了吕布,就是鱼入海,鸟入林。 厚丘县对他来说,仅仅代表着补给地,自己真正的战场是在这无数丘陵之中。 王寿兴奋道:“是。”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张佑的释放出来的讯息。 “他并不打算让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任职,如此一来,我这县丞之位,应该是保住了的。” 以区区一介寒门之身,在这众多豪绅的包围下,依旧稳稳地坐在县内二把手的位置上,本就代表了王寿有一定的手段。 张佑端起茶杯抿了抿,王寿会意,起身告辞:“下官这就通知下去。” “去吧。” 等到王寿彻底退了出去,一旁的徐庶这才开口道:“方才庶查了县志,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厚丘县在记人口三万五千余,其中青壮五千三百余。” 乍听之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张佑细细一想,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这厚丘,近期可有战事?” 徐庶含笑答道:“无有。” “可曾有人来征兵?” “无有。” “那青壮的数量,未免太少了一些。” 徐庶开口答道:“无非也就一种可能,那就是各地豪绅瞒报人口。” 张佑点头,瞒报青壮数量,算得上是一个逃税的手段,各地豪绅多多少少都藏上一些,也属于常态,只要不过分,一般也就听之任之了。 以正常青壮比例来说,这些豪绅少说也瞒报了四千的青壮。 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棘手的多。 一个县藏个一百两百青壮,可以说是逃税。一下子瞒报四千,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想要造反不成? 怪不得当时昌豨给了自己出了这个主意,厚丘县不同于下邳,这里没有经历过曹操的屠戮,这里豪绅的实力,远比下邳城中那些世家强大得多。 那王寿当了这么久的县丞,对此事显然也是知情的。此前却没有丝毫提及,显然,在他看来,若是张佑动这个心思,怕是会栽个跟头。 张佑开口问道:“元直,你怎么看?” 徐庶显然心中早有腹案:“或许这些人确实藏着不少青壮,想必大多也只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农夫罢了。” 徐庶先是否定了他们要造反的可能,然后接着说道:“既然不是为了造反,那就只能是为了利益。庶心中有一些想法,不过一切还要看明日。” 张佑点头:“此番舟车劳顿,想必已经困乏,元直不妨先去休息,明日还有好戏要演。” 第四十一章 厚丘县的两大势力 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整个厚丘县也不仅仅只有一个声音。彼时没有利害关系,这些豪绅倒是能够团结起来给张佑一个下马威,毕竟此事与集体有益。 而一旦有了厉害关系,厚丘县内部的声音也不再统一。这也是张佑之前吩咐王寿通知他们点卯的原因。 厚丘县豪绅不少,大抵上分为两派,一派以县尉为首绍和为首,另一派则以前县令羊仁为首,一个是的官职相当于市长,一个相当于公安局长,在张佑来之前,自然是市长派的声音强上一些。 而王寿这个县丞的之所以能够存在,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一定的能力,同样也是这两方博弈的结果。 果不其然,当张佑要点卯的消息传到各家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也是不一的。 此时,县尉绍和的宅子里,就聚集了不少本土的豪绅。 绍和外貌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这一点倒是和演义中张飞的形象较为贴切。不过能做到让乡中豪绅俯首听命,他的手段想必也是不缺的。 只见他稳坐首位,不紧不慢的问道:“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身为这群人的首脑,他的发言无疑是风向标式的。因此,不到下决定的时候,他一般不会发言,而是会选择倾听一番再做决定。 此时,一名痴肥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邵县尉,我认为该去,没有迎接他已经是我们无理在先。他放言明日点卯,就是摆明了在给我们机会,毕竟是上官,我们也不能做的太绝。” 一个外貌精练的男子反驳道:“你个胖子知道什么,或许他只是尚不了解厚丘的形式罢了,要我说,既然不去了一次,就干脆一路到底。” 绍和托了托脑袋,这胖子主和,那瘦子主战,听上去似乎都是为了大家出主意,实际上自己的小算盘也打的噼噼啪啪。 胖子家的公务员是啬夫,瘦子家的是官佐。 这样一来里面的门道可就大了去了,啬夫油水足,官佐却是个写写画画的职位,可谓是两袖清风,一个丢了官不心疼,一个心疼的紧,自然就产生了两种不同的观点。 此时,房中出现了第三个阴蛰的声音:“我们好不容易与那羊仁谈妥了条件,现在又来一个,要接纳他的话,势必还要分一杯羹,要我看,那羊仁是泰山杨家分支,我们动他不得,那新来的县长,不如...” 说道这里,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不可。”绍和第一次开口反对,“泰山杨家都不敢动,你敢动吕布的女婿?你想死,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人吃了一惊:“他居然是吕布的女婿?如此,权当我放屁,你们继续。” 他对张佑的身份并不知情,只当他是个没有根脚的普通县官,如今骤然听到吕布的大名,当场就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其他倒是好说,只是我们手中那两千多名青壮该如何是好?” 此时,一个老者说出了其中的关键:“瞒报一个两个也就罢了,瞒报这么多,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 听到老者的发言,房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其实在绍和心中,是倾向于前去点卯的。毕竟能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县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新来的县长是吕布的女婿,只要自己能被他看得上眼,说不定倒时候就一飞冲天,也能搞个将军当当。 如此,才能不负大丈夫来世上走上这一遭。 他的心结,也正是这些瞒报的青壮。彼时羊仁在位,他自己也瞒报,大哥莫说二哥,昧下这么大一笔税,大家都过得滋润。 可如今,他是真的不知道新来的这个县长对此事会有什么看法。 若是遇到耿直一些的人,当场砍自己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见手底下那些豪绅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主意,他也只好拍板道:“明日我们还是先去摸一摸这新来县长的底再说。实在不行,在想其他办法。” 若说绍和的纠结点仅仅是那瞒报的那两千青壮的话。羊仁的想法可就复杂太多了,身为泰山羊家的分支,他自然也是知道张佑的身份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老老实实的交出县长的受印。当然,交出受印不代表他心中舒服,自己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做了个县长,被一个关系户给顶了,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所以才有了今日只有王寿一个在县衙门的场景。 当然,留下王寿,也只是为了留一线,让这个新来的县老爷明白一番形式。 本指望着这新来的县长毕竟初来乍到,会跑来自己家向自己取取经,借此自己也好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如此,自己既赚回了面子,又得了个人情,一举两得。 谁知道他的出招如此果断。 “就不在好好了解一下就点卯了?”尽管在心中他已经骂了张佑无数遍莽夫。 只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去或者不去两个选择而已。 当然,他本人已经卸任,倒是不用亲自前往,关键是他手下的那些在衙门当值的人。 他能想到,此番新县长如此开口,这县尉一伙人,自己怕是拦不住的。 绕了一圈,关键还在于那瞒报的五千青壮。 与徐庶的估算不同,他们瞒报的数量可不止四千,而是整整五千。 如果新县令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他很快就能得到县尉那伙人的爱戴了吧? 如此一来,似乎自己硬扛着除了削弱自己的实力意外,并无其他作用。 君不见县长说了,三次点卯不到,就另外选贤么。 “父亲,明日我到底去还是不去?”此事,一个青年人出声问道。 青年是他的儿子,名叫羊满,自幼聪慧,是羊仁的骄傲。为此,他还专程请了本家的家主羊续为他取了字,唤做溢之。 羊仁宠溺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又重重叹了一声:“去吧,去吧,看看他作何选择。” 第四十二章 衣带诏(求收藏,求推荐~) 衣带诏还是爆发了,与历史记载的不同,并非是在公元两百年正月,而是如今。 没错,就是发生在张佑即将点卯的前一晚。 曹操很生气,握着汉献帝刘协的血书,即便是他,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董承、种辑、吴硕、王子服、吴子兰不过尔尔,关键是,这上面怎么会有你!” 他不愿说出这个名字,即便是能说出宁负天下人的他,也不想对着这个人举起屠刀。 很显然,历史的车轮已经偏离了原始的轨道,能让枭雄曹操闻之色变的那最后一个人的名字,绝不会是刘备。 况且此刻刘备还蛰伏在汝南生死不知,也不会有机会参加这场刺杀曹操的盛会。 好在他在这个名字上发现了一些蹊跷,不至于丧失理智。 “来人,唤文若来。”曹操摸了摸自己发胀的脑袋对着下人喊道。 最近他总会时不时的感到头疼,今日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激愤加之用脑过度之下,此刻更是头疼欲裂。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见一见他。 荀彧来的很快。他看到了曹操面色发白,关心道:“主公可是旧疾发作,我这就为主公传郎中过来诊治。” 曹操无力的挥了挥手:“老毛病了,不必。” 荀彧敏锐的发觉了曹操的异样,不过他也并没有细问,他相信曹操深夜叫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他对着曹操一拱手,开口说道:“不知主公深夜唤我,有何要事?” 看着这个陪自己一路走来的友人,曹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坐吧。” “是。” 荀彧应声坐下。 曹操敲了敲小案,语出惊人:“文若以为圣主如何?” 荀彧算得上是皇帝的死忠粉,尽管刘协现在失势,于其心中,他依旧尊重万分。 面对曹操的突然问话,他心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倒也是愣住了。 “不知主公这是何意?” “若是圣主命文若杀我,文若该当如何?” 荀彧双眼一凝,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的谈话或许会改变他的命运。 这是试探,或者说在逼迫荀彧站队。 尽管如此,他依旧说道:“圣主乃是明君,主公待之以诚,绝不会有这一天。” 这话荀彧说的铿锵有力,像是为了说服曹操,又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 不过有一点荀彧没有说错,至少从目前曹操的种种举动来看,他并未作出什么不利于刘协的事情。 即便是史中也有历史记载,整个三国,曹操唯一没有对不起的人,就是献帝刘协。 曹操生性多疑不假,但他对荀彧知根知底也不假。况且他的回答,也正如曹操之前所设想的那样,这是他所认识的荀彧,加之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作伪,曹操心情终于略微平复了一些,将袖间藏着的带血的锦布扔了过来:“你看看吧。” 黄锦,还是血书,这是天大的事情! 荀彧小心翼翼的将黄锦展开,一封血书映入眼帘:“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操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元老,朕之至亲,可念高皇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怆惶破指,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荀彧脸色发白,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这...” “文若可曾见过此书?” “未曾。” 尽管心中已经确信荀彧与此事无关,曹操依旧问道:“那这背后,为何会有你荀文若的名字?” 曹操的接连发问,也终于让荀彧开始平静下来他开口答道:“不知。” 做过就是做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多说并无益处。 如同后世一句话说的很好,解释就是掩饰,他回答的都是事实,并不需要丝毫的解释。 懂的都懂,想信的也会信。 曹操点头,彻底恢复了过来:“那想来就是有人要陷害文若了。” 他信荀彧,他说没做,就是没做。 而荀彧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轻松下来。 “不知主公如何处理此事?” 他想问的,其实是如何处理刘协。 尽管此刻荀彧心中对刘协是无比失望的。 曹操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这几年对他也算的上尽心尽力。 而在如今各地拥兵自重,不听调令的情况下,他还要斩了曹操这条唯一的臂膀。这本就是一种短视的表现。 即便是曹操死了,凭着一个圣主的名头,就能号令天下? 曹操将这个问题扔了回来:“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毕竟是荀彧,当他从最初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之后,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圣主三月春写的血书,离今日也不过几日的时间,可见此事牵扯并不会太广。” 曹操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圣主年岁尚轻,周围小人环伺,行事难免有所偏颇。彧以为,清君侧即可。” 若是放在以往,荀彧是绝对不会对曹操出这种主意的。 这衣带诏中,最后签署的荀文若三个字,歪歪扭扭,并不是由荀彧签署,但他发现了一件事,签下这个名字的墨汁,乃是御用,即便是曹操府中,也不曾具备这个东西。 那么,写上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荀彧并不了解。 但事实就是事实。 曹操并不想成为董卓,刘协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一面巨大的旗帜,即便是心中再气,他也并未产生要杀他的想法。 不过这么大一件事,让他轻轻放下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此一来,荀彧所说的清君侧就成了最好的办法,一来除去危险,二来也能敲山震虎,让刘协好好老实一段时间。 “如此,就照着文若的办法去办吧。” 曹操说罢,找来一只毛笔,将荀文若三字重重划去,直到那三个字彻底变得乌黑,他才将毛笔一扔。 “仲康。” “在。” 曹操将锦书扔了去。 “记住这几个名字,明日,我要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墙上,至于原因,就写上两个字---欺君。” “是。” 第四十三章 杀鸡儆猴(求收藏,求推荐~) 辰时点卯,县尉一行倒是早早的到了,而羊仁一派的来的可没这么爽快,直到过了辰时二刻,才堪堪来到了县衙。 杨家并不缺这点月奉,只是衙中的职位他们有些放不下。 卡在开革的前一刻到达,这也是羊满发泄不满的途径。 他原本以为,他卡着点来,新来的县长会早早的等在县衙翘首以盼。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刚刚进县衙时有两个生人让他签了个名以外,整个县衙大院清一色的熟人。哪里见得到县长的影子。 “邵县尉,可曾见到县长?” 等了一刻钟,他终于也是有些等不及了,开口问道。 “未曾。” 绍和吐出两个字后,就闭目不言。他隐隐猜到了张佑的用意,在他看来,既然他们做了初一,对他不敬在先,如今这县老爷做十五以牙还牙,也并非不能接受的事情。关键还是这县老爷对那件事情的看法。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的条件放在了底线上。 羊满也很聪明,如今哪里还想不到原因,一张脸气的通红,不过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 而张佑本人,正在吕玲绮的监督下,做着每日的功课。 此时的他已经是汗流浃背。 吕玲绮开口问道:“已经辰时三刻了,你这个县老爷不准备去见见他们?” 张佑答道:“不急,有些人,就不能惯着,你若是太好说话一点,他们就会骑到你头上来,而你若是表现的嚣张一些,他们反而觉得你有恃无恐,对你更加尊重。” 说完,张佑还煞有其事的总结道:“我管这样的人,叫贱骨头。” “噗呲~” 吕玲绮被这声贱骨头逗乐了,既然自己的夫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毕竟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玲绮,你说我还要多久才能进入入微境?” 他没有选择称吕玲绮为夫人,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老婆二字可能容易叫得出口一些,但是夫人两个字,怎么想都有些不自在。 “据我父亲说,你若是勤学不缀,估计还要个一两年吧。” “那我可要加倍努力了。” 吕玲绮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加倍努力,唯有入了入微境后,破了童子身才能不对后续的武道成长产生影响。 她猝了一口脸色变得些红润:“登徒子。” “你想哪去了?”张佑逗道:“况且即便是如你所想的这样,自己想着与自己的夫人洞房,又怎么能算是登徒子。” 在这一方面,吕玲绮自然是说不过老司机张佑的,只能掩面而逃。 两个时辰的练功时间已经过去了,或许是因为之前逗了逗吕玲绮的关系,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疲劳。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紧不慢的会屋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才来到了点卯的院子。 “睡过了,睡过了,倒是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是惭愧。”张佑没有丝毫诚意的道了个歉。 他想的理由也太过蹩脚了一些,单单看他脚步浮虚,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了高强度的运动。 同为武人的绍和当然看的一清二楚,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戳穿的打算:“卑职就见过张县长。” 但一旁的羊满就不乐意了,等了张佑半天,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此刻听到这个蹩脚的理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县长好大的官威。” 张佑双眼一凝,开口道:“哦,你是?” “在下羊满,乃...” 羊满的骄傲依旧挂在脸上,张佑却不准备让他多说,当即打断道:“来人,把他扔出去。” 自己正愁没有鸡可杀,这个姓羊的就跳出来了,如果自己记得没错,前任县长就是姓羊,二人怕是脱不了关系。 听令的是徐盛手下的两个人,也不迟疑,当即就抓住了羊满的肩膀想往外拖。 同在羊满这一派的豪绅这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大致的意思是,他是前县长的儿子,他是泰山杨氏的分支林林总总,差点没把他祖宗十八代统统搬出来。 说起泰山杨氏,张佑还是有一些印象的,似乎和蔡文姬扯得上一些关系。三国后期也曾出现过一个了不得的人才。不过算算那人的年龄,怕是自己孙子出身他都还没影呢。 张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拿别人的祖宗压他,那肯定是压不住的,更可况此时的情景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更是没有退缩的理由。 “你们也想被拉出去?” 张佑的声音不大,却是在他们心头重重的敲了一锤。 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他托着下巴嘀咕了一句:“杀鸡和杀羊应该没多大区别吧。只是他就只顶撞了一句,就这样杀了是不是不太好?” 然后,他盯着羊满开口道:“你骂我一句,我好有理由砍了你。” 羊满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嘴吧张的老大,最终也没敢蹦出半点声音。 倒是他的腿,在张佑的注视下,开始不停打颤。 张佑似乎对此有些失望,对着两名手下挥了挥手:“杀不成了,扔出去算了。” “是。” 张佑之所以来厚丘县,并不是为了正正经经的当一回县长,他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他并不打算在这群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在他看来,世界上有两种办法让手下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做事,一是敬,二则是畏。 这两种办法各有优劣,敬这个字,并非短时间内就能达到目的的,它需要成年累月的积累,张佑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那么,剩下的也唯有畏这个字了。 权衡了一番自己的优势后,他认为自己身为吕布的女婿,扯着他的虎皮,还是有让他们畏惧的资本的,这才有了此前的反常举动。 事实上,如果这羊满敢再顶撞张佑一番的话,张佑也不会杀他,毕竟此行并非是为了结怨而来,羊满毕竟代表着厚丘县本土最大的势力,让他出个丑,震慑一下他人可以。若是真的杀了他,虽说自己不惧,接下来的事情无疑就会棘手很多了,这也并非张佑所乐意见到的。 第四十四章 谈判的艺术(求收藏,求推荐~) 羊满被扔出了府衙。 起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顶撞了一句,他居然就把自己扔出来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代表着厚丘的一大势力,他就真的这么无所畏惧? 这也就罢了,看那恶魔的样子,似乎只要自己再顶撞他一句,就会取了自己项上人头。 理智告诉他,他不会杀自己,可是他不敢赌,顺风顺水地过了十几年的他,并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他身边,依旧还站着几个家族的死忠粉,一脸的义愤填膺,却喏喏的不敢说一句话。 原本跟他同一个派系的那些人,并未全部跟出来。更多的人依旧站在县衙里面。 区区一堵墙,就将他们这个派系一分为二。 他明白,随着他被新任的县长扔出来,羊家的威信,已经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冷静下来的他,并未选择离去,今天的对整个厚丘的意义不言而喻,他必须收到第一手消息。 更为重要的是,今日他若是这样走了,而里面的人万一要是达成了协议。接下来,整个羊家都可能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 尽管新来的县长将他扔了出来,让他大失颜面,他依旧要留下来,再见他一面。 “你叫什么?” 携着余威,张佑开口问起县尉的名字。 绍和抱拳道:“卑职绍和。” 张佑点头说道:“不错。” 也不知道夸的是他入微境的实力还是他方才的表现。 张佑对着所有人直言到:“临来之前,昌太守就指点过我,说是厚丘县豪绅林立,十分的不好对付,如果他们不听话,你就让他们去剿匪,剿几次就听话了。” “嘶。” 随着张佑的话落,场中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场的都是能够代表家族的话事人,都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 单单剿匪两个字,能让一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甚至他们可以想象的到,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剿匪,而是送人头。正如昌豨所说的那样,送的多了,自己家族承担不起了,自然就老实了。 更为要命的是,这是大义,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说道此处,张佑不等众人平复心情,厉喝一声:“来人。” 说罢,一百多人将衙中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所有人顿时慌乱起来,难道张佑想杀了所有人不成? 还是县尉绍和稳的住,抱拳问道:“不知县长这是何意?” 张佑没有回答,转而对着所有人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没有这个打算,是因为你们并不值得我浪费这么多的生命。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交头接耳,违者,斩。”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他们并不知道张佑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药,只是觉得他嚣张的离谱,而偏偏这群人都不敢得罪,都被他镇住了。 不知何时,所有人手里都被分配到了一支笔。 此时,他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我不管在我之前你们是否瞒报青壮,也不管你们少缴了多少税粮。我欲剿匪,真正的剿匪。纸上我只要两个数字,第一行写你们愿意为厚丘县的安宁出多少人,第二行写你们愿意出多少粮,如果结果令我满意,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此时口中的剿匪,是实实在在的。当然,不管是豪绅们拿出来的钱粮也好,青壮也好,既然拿出来了,等到剿匪完毕,自然也是没有还回去的理由的。张佑说的很清楚,这些人,财货,是你们之前犯错所要承担的代价。 此话,于公,是剿匪是大义。县长本就有纠集县中力量剿匪这个职责。 于私,是让豪绅们出钱出人为张佑组一支军队,剿匪,就等于是练兵。 而这句令他满意,也包含了太多东西。 这是一种谈判的艺术,也是对人心的一种把控,张佑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各大豪绅到底藏了多少青壮,他也不想耗费时间一个个去查。 如此,自然是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更为简单一些。 将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犹如招标,争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自己的命。 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变得不可信起来,所有人都希望其他人会出的很低很低,自己以略高一些的代价赢得县长的好感,而所有人又怕有人会出的很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旦有了对比,哪怕就一个人,他们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这种时候,又有谁的话可以信? 这句话,其实也包含着张佑的潜台词:“让你们付出多少代价,你们不会造反,而是会乖乖的服从。” 逼人造反并非他的本意,而尽可能多的从他们身上获得利益,是他的目的。 而当一个凶横的人,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面,问你肯拿多少钱买你的命,你只有一次回答机会的时候,你的回答往往是最接近底线的。 甚至有些人还会略微跨越底线。 所有人都未曾动笔,他们都渴望知道彼此的底线。 张佑皱眉,继续说道:“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逾者不受。” 绍和是武人,又抱着投靠张佑当将军的心,一咬牙,率先在纸上留下两个数字,交给了张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所有人的纸都交到了张佑手中。 他并未选择打开,而是对着场中所有人说道:“如此,今日到此为止,接下来休沐三日,第四日,所有人带着你们承诺的东西,在衙外集合。” 说罢,就不再理会他们,径直退回了内堂。 他并未选择乘胜追击,反而给了这些豪绅时间酝酿,这也是一种艺术。 既然所有人都在纸上留了数字,那么,这个人数就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反而,经过这三天的时间,他们或许还能再带给自己一个惊喜。 内堂中,徐庶开口说道:“那个羊满还未走。” “哦?如此的话,这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才。” 他虽然在此前不分形式出言顶撞张佑,如今依旧肯忍辱负重站在衙外,就足以说明此人分得清形式。 如此年纪有这分心智,已是不俗。 “如此的话,倒也省了我很多口舌,元直,去请他进来吧。” 原本在张佑的想法中,先解决了大多数,再携着众人之力力压羊家,既然这个羊满有这个觉悟,似乎也并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第四十五章 危机感(求收藏,求推荐~) 如果张佑背后没有站着吕布,县里的豪绅并不需要给他脸色看,甚至半路暗杀了他也有可能。而他身为厚丘县羊家的长子,此刻也不需要忍气吞声站在张佑面前。 情况将会彻底逆转,即便是县长又能如何? 可惜没有如果,他就是吕布的女婿,他就可以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力压厚丘县的所有豪绅。 不能反抗,反抗的代价就是死亡。 这就是势。 更要命的是,他手里还握着该死的大义。 “你还不走?” 虽然对眼前这个羊满有些另眼相看,毕竟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的嚣张人设还是要保持的。这能使他更为快速的达到目的。 经历了之前被张佑丢出去的屈辱之后,羊满显然是成熟了很多,拱手道:“我为羊家求一条生路。” “是个明白人。”张佑心道。 既然他选择了坦诚相待,左右身边除了徐庶也没什么人,张佑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伸出两根手指,开口说道:“两个条件。” “请说。” “第一,交出所有瞒报的青壮供我剿匪,当然,漏报的税粮也要补上。” 羊满皱眉,终究还是一咬牙:“可。” 身为羊家长子的他,有权利做出这个决定。 张佑点头,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看你不错,做我帐下幕僚。” 这个羊满,虽说在历史上并未记载,张佑依旧能感受到他的不俗,这才起了惜才之心。 塑造英雄的条件有很多,抛去自身条件不谈,时势造英雄这句话还是有他的道理的,或许这个并没有那么幸运,没有能够遇到能够让他扬名千古的时势。但不可否认,他有成为英雄的潜质。 大浪淘沙,也总会有一些介于金与沙之间的人,被时代所埋没。 当然,他并没有询问的意思,反而决定先大刀阔斧的收下来。 至于忠诚,并非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人死心塌地的。 羊满显然是没有料到张佑的第二个条件会是自己。 他想拒绝,猛然间却发现,他并未给自己选择的权利。 羊满很受伤,别人被招安,或者主动投靠,无一不是主从二人彼此惺惺相惜。再不济,互为知己的桥段总是差不了的,怎么到了自己,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他略带悲愤的问道:“张县长如此以势压人,就不怕关键时刻遭到背叛么?” 张佑双眼一凝:“士为知己者死不错,而人一生,能有几个知己?其余大都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我能给你足够的利益,而你背叛的代价是你所不能承受的,这就是忠诚。” 自从来了这厚丘县,张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浮躁,所有的一切行动,似乎都是为了走捷径,似乎都留下了不少的隐患,如今更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话没错,但是有些话,即便是没有错,也不应该被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张佑的坦白让羊满心惊,即便如此,他依旧回答道:“卑职还需考虑一番。” “三日为限,三日后,我希望在衙门口见到你,去吧。” “卑职告退。” 等到羊满彻底退去,徐庶这才开口劝道:“主公,为何如此心急。” 他看出了张佑的急躁,原本二人商量好的计划是先点卯,再看情况。 一家一家缓缓图之,虽然时间上可能会拖得就一些,但胜在安稳。 而今日,张佑居然选择了另外一条简单粗暴的路。 张佑答解释道:“佑如此行事,倒也不全是为了报复他们此前的无理举动。只是近日心中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会发生,故手段急切了一些。” 有了吕布的大旗,徐州境内,除了陈登所在的广陵郡外,其他地方都算不上什么有难度的副本。 即便是厚丘县也是如此。有吕布与徐庶的双重加持,若是选择缓缓图之,用不了多久,也会彻底掌握在张佑手中。 而他,却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也是后患最大的方式。 这一点令徐庶有些费解,在他看来,打退曹操以后,吕布至少可以获得好几年的平稳发育期,完全没有必要急躁。 张佑也不明白自己这股预感从哪里来,不过他依旧选择相信自己。 徐庶见张佑心中有数,倒也不再多说,此次虽然留下一些隐患,倒也不是不能弥补。总体来说,也算是快刀斩乱麻,至于后续,慢慢梳理也就是了。 “如今人应该是不差了,粮也应该能用上许久,不知军需一事,主公可有打算?” 徐庶指的是武器装备。毕竟要打仗,总不能赤手空拳的上,最基本的装备还是要能够满足的。 “过几日这些豪绅的粮到了,找糜竺换一些军需,剩下的,就以战养战吧。” 凭借着后世的记忆,张佑知道,在冀州,有着整个中国版图百分之五十的矿产,一旦顺利开采,只需要建立几个大点的作坊,自己的装备就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但此刻,显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而他也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买。 等到徐庶也退出了房间,张佑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段时间,按原有的历史来说,也就曹操袁绍以及小霸王孙策比较活跃一些。 自己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总体来说,也就对曹操与刘备二人的影响大了一些罢了,按理说不会有其他势力受什么大的影响。 曹操此刻应该在积极备战,如今没能打下吕布,历史出现了偏差,不过想来也是没有余力再来伐一次吕布的。 袁绍除了攻打公孙瓒以外,似乎也只剩下和曹操打架了。 东吴的小霸王也蹦跶不了多久,一旦他死了,内乱还是会持续上一段时间的。 至于刘备,如今说不定都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了。 似乎所有外敌都没有功夫对徐州的吕布下手。 “看来,还是要搞一个情报组织出来啊。”张佑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不然总瞎猜也不是个办法。” 第四十六章 主将(求收藏,求推荐~) 抵抗的声音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得越来越小。 得过且过是大部分人的天性。 所以,张佑一点都不担心两日后那些豪绅敢撸起袖子掀自己桌子。 如今,他要考虑的是等那些青壮到手后,如何快速形成战力。 “主公,那个县尉来了。” 张一对着张佑禀报道。 “他来干什么?” 对这个人,张佑心中还是有印象的,毕竟能拥有入微境实力的人,即便是放在军中,也能有一个不错的职位。 此时也才第二天,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两天。 “不知。” “请他进来吧。”既然不清楚,见见也是无妨的。 这是张佑第二次见他。 老实说,这人的外貌真就适合当个将军,至少在张佑看来他比自己适合的多,打仗不是选美,帅气的脸蛋并没有什么用。 反而像绍和这样满脸的横肉嘴脸更有威慑力一些,传说中婴儿止啼指的就是指的他这一类。 “卑职见过张县长。” 张佑点头:“坐。” 说完,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他虽然不清楚他的来意,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打算。 果然,稍稍过了一会,绍和有些按捺不住,开口说道:“卑职自小练武,也算有一些勇力,不知能否入的了县长的眼?” 闻言,张佑微微点头,他隐隐的猜到了绍和的来意。 绍和起身,郑重的对着张佑稽首道:“既然如此,卑职愿为县长效犬马之劳。” 整个厚丘县任职的公务员中,张佑也只有对两人另眼相看。 一个是羊满,因此,他选择绑架式的拉他入伙。 另一个,就是眼前的绍和了,入微境的实力,甚至与自己丈人的几个手下比起来都不逊色。 毕竟那几个人中,除了臧霸自己没有见过外,也就只有张辽的实力进入了臻境,其余的也都在入微境耗着呢。 不要小看入微境才区区第二境,自穿越汉末以来,张佑见过入微境的武者屈指可数,除了自己丈人帐下的几个将军,也唯有徐盛以及东海郡太守昌豨。 绍和的投靠让他惊喜,不同于县衙中的上下级关系,只要张佑点头,从今往后,这绍和就会与徐庶,徐盛一样,成为自己的家臣。 对此,张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饶是如此,张佑依旧开口问道:“给我一个理由。” 张一一行五十人成为自己的家臣,是因为他们所受的教育,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忠诚。如同死士,无怨无悔。 徐庶肯成为自己的家臣,是因为二人都经历过生死的考验。 徐盛简单的多,唯兴趣相投罢了。当然,张佑身为吕布接班人的身份,也在其中占了一定的比例。 而张佑也有理由相信,这个比例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小。 但眼前这个人不同,前一天张佑还仗着大义剥削了他,今日就来投靠,着实是有违常理。 绍和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才出现在张佑面前的,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已在脑中转了多次:“邵父母已故,长子邵成也已束发。” 说道此处,他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邵已是而立之年,心中无甚牵挂,然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理应为自己搏上一搏,胜则福泽后世,败也无怨无悔。” 他说的很坦诚,也很好理解,父母死了,孩子也十五岁了,可以独挡一面,他也打算为自己搏一搏,他渴望战场,渴望血与火的厮杀,他就不该被束缚在这小小的厚丘县。 他没有提及自己的发妻亦或者妾,在这个大环境下,女子循三从,即在家从父,嫁夫随夫,丧父从子。这并不是一个女人可顶半边天的时代,相反,她们彻彻底底的成为了时代的配角。 刚刚得知张佑要担任厚丘县县长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等到冷静下来,心中也有两点担忧,在他看来,张佑的地位是足够了的,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他的为人。 而第二点担忧则是自己瞒报的那些青壮。 其实这两点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合并成一点,若张佑是个迂腐的人,非要因此砍了他的脑袋,也不值得他效忠。 而他若是愚钝到没有发现这一点,如此蠢笨的人,更不值得自己为他卖命。 而昨日张佑的做法,无形之中也得到了他的认可。 所以当日他做了第一人。 所以他今天来到了这里。 张佑点头,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等厚丘军成立之时,你为副将。” 对于这个任命,张佑有着自己的理解,绍和需要背靠张佑这棵大树来施展自己的抱负,张佑又何尝不需要这么一个有威势的本地人助他统军? 他毕竟初来乍到,对厚丘县并不熟悉,有这么一个人在,无疑会少很多麻烦。 主将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给的,绍和本就是厚丘县的县尉,又是其中一大势力的领头羊,给他主将之职,到时候一旦成军,他的威望势必会盖过张佑,军队成他一家之言,这是张佑所不能接受的。 而副将这个职位就刚刚好了,一来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冷落,能够全力辅助自己,二来军中也有人能够掣肘,不至于尾大不掉。 正所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绍和对这个任命也很是满意,抱拳道:“是。” 张佑端茶抿了一口,绍和会意,起身告退:“如此,卑职告退。” “去吧。” 等到绍和告退,张佑找来了徐盛。 既然绍和来投,成军之事已经板上订钉,虽说史书上记载徐盛是一个优秀的将领,毕竟还是需要确认一番的。 张佑开门见山:“我欲成立一支厚丘军,文向能否担任主将之职?” 张佑要练兵,这一点徐盛早就心中有数,只是他没有想到张佑居然要给他主将之职。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主将的位置张佑会留给他自己,毕竟是手下第一支队伍,理应有他自己亲自掌控。 有这个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人,刚刚离去的绍和,也一直认为这个主将会是张佑本人。 这是一个误会,张佑从未想过自己统兵。 他不是吕布,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成为一名将军,他要做的只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 徐盛诧异的抬头,迎面撞上了张佑坚定的目光。 他不再犹豫,单膝跪地:“盛必不负主公所托。” 第四十七章 貂蝉有孕(求推荐,求收藏~) 在张佑看来,诸侯争霸和自己前世做生意并没有多大区别。 前期人少钱少,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而一旦有了一些规模之后,就不需要如此了,自己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帮他处理。 汉末也是一样,将军负责战场厮杀,谋士负责决胜千里,而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告诉手下的人努力的方向就是自己的任务。 所以,在徐盛忙着训练士兵,徐庶忙着接收粮草的时候,张佑本人反而清闲了下来,除了每日两个时辰雷打不动的练功时间外,似乎也没有了额外的任务。 糜竺来了,张佑原本以为他此行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换军备而来,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贤侄,我这里有一则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糜家主但说无妨。” “我听闻,貂蝉有喜。” “好事啊。”张佑开口答道。 随即,他猛然回神,貂蝉有喜,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吕布又有孩子了。 倘若是个女孩倒还罢了,若是个男孩,自己的继承地位必然不保。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这丝不安的由来。 张佑起身,对着糜竺郑重的行了一礼:“感谢糜家主提点。” 对糜竺来说,这或许只是举手之劳,而对张佑来说,这是一个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消息。 张佑接收到了糜竺释放的这缕善意,这一礼行的也是心甘情愿。 糜竺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在告诉完张佑这个消息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关系的并不仅仅是吕布手下那一帮子人。 这也代表着整个徐州对他的态度,吕布没有儿子,无论他去哪,他代表的就是整个吕布势力。 羊满的被动妥协,绍和的主动投靠,豪绅们甘心交出青壮,无一不是基于他是吕布继承人这一大前提下才能完成的。 万幸的是,此时厚丘县一事已成定局。 若是这个消息再早到几日,此事未必会有这么顺利。 张佑的思绪很杂,只是突然又灵光一闪:“封禅,封禅。当日孟津那老翁,指的不是祭祀!而是刘封与刘禅。” 刘禅不出,刘封自然是第一继承人。 而有了刘禅,他也只能哪凉快哪待着去了。正所谓当初捧得多高,后来摔的多狠,到最后,甚至还凉快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不得不说,刘封这个人,在整个三国的悲剧成度都算的上名列前茅。 尽管知道结局,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回头想来,自己的境遇与那刘封何其相像! “独眼的方士,独眼的方士。”张佑喃喃道。 “是左慈!” 在此之前,他从未将这些人真正纳入自己的视线,如同左慈,如同于吉。 似乎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天生就与这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人有着很强的抵触心理。 而如今,那老翁的话再次浮现在张佑的脑海。 “汝可知封禅之事?” “泰山之巅祭天帝,受命于天。” “非也非也非也。送汝四字‘塞翁失马’。” 张佑喃喃道:“你真的是左慈吗,你真的料定这是个男孩么?你为什么连说三个非也,而塞翁失马又代表着什么?” 迷茫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很快,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张一。”张佑开口喊道。 “在。” “唤元直过来,我有要事相商。” “是。” 徐庶这几日也一直在处理粮饷的事情,听闻张佑寻他议事,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了张佑身边。 张佑直言道:“元直,貂蝉有喜。” 作为汉末的本地人,徐庶对这个话题就敏感的多的多。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消息可靠?” “应该不假,糜竺没有理由骗我。” 徐庶沉吟了一番后,终于再次开口:“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张佑眉头一挑,问道:“何解?” “若貂蝉怀的女娃,自然无碍,若是吕布有子,到时我们羽翼已丰,倒也不需要过分仰仗于他。” 听了徐庶的解释,张佑缓缓点头。 他被封禅二人蒙住了头脑,其实细想之下,他与刘封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之处的。 刘封的一切势力建立在刘备身上,加上他在素来与刘备手下的众将亲近。 如此一来,他势必会成为刘禅即位的最大阻碍。 而自己并非如此,此前因为宋宪一事,他并未与吕布手下任何一人有很深的牵扯,况且他也只是借着吕布的名头打自己的江山,与吕布的势力牵扯并不深。 即便是吕布要为接下来的儿子开道,也不必非要拿张佑开刀。 徐庶犹豫了一番,继续说道:“主公莫怪,我所言并非坏事,其实也并非虚言,温侯如今虽贵为一方诸侯,但名声着实有些差了。” 张佑自然是知道徐庶说的是什么,三姓家奴这个称号,足以将吕布钉死在无义的羞辱柱上。 细看之下,其实不难看出,无论是吕布本人,亦或是张佑手底下的人,除了陈宫之外,没有一个名仕。 即便是陈宫,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投靠的吕布。 当然,若是放在后世,徐庶是够得上名仕的称呼的。 可别忘了,张佑收服他时,他仅仅只是一个在逃的杀人犯。 这个年代,名声是很重要的东西,若是放在一个名声好一些的诸侯头上,或许此刻糜竺已经在自己手下为自己做事,或许彼时的世家之乱根本不会爆发。 吕布没有名声,顺带着,身为继承人的张佑也不会有。 很难招揽名仕,是张佑继承吕布衣钵所要付出的代价。 而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曹操、刘备亦或者孙权,都做的出奇的好。曹操礼贤下士自不用多说。 孙权也开了招贤馆。 而刘备,更是靠着这一点才能跻身三国之一。 君不见为诸葛亮他三顾茅庐。 君不见为收服赵云他二人抵足而眠。 君不见桃园结义之举将关张二人系上了自己的战车。 林林总总,无一不显示出刘备对人才的重视。 第四十八章 胡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张家的五十名亲军少了十个。 徐庶不准备问,事实上,张佑数次挑起了这个话头,都被徐庶巧妙的岔开,这仿佛成为了一枚烫手山芋,让他避之不及。 隐姓埋名的日子并不好过,徐庶深有体会,他要活在阳光下。 而张佑本人,在读懂了他的想法后也只能无奈放弃了。 老实说,徐庶也并不适合当这个间谍头子,只是他身边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谋士。 一个徐庶,一个羊满。 而间谍头子这份工作,无疑是需要真正值得信任的心腹担任的。 此刻的羊满并不满足这个条件,无奈之下,张佑这才打起了徐庶的主意,而如今徐庶既然心有抵触,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自己先顶一段时间,到时候找个合适的人也就是了。 糜竺著的三千册书,抛入大汉朝已经三个月有余了,时至今日,它终于泛起了第一丝浪花。 此时,糜竺府上,糜竺与一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单单看糜竺的激动的表情,想必与他对坐的人来头不小。 他的来头何止不小,糜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接到他的拜帖。 蓬荜生辉,简直就是蓬荜生辉。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胡昭。 说起胡昭,或许很多人不太清楚,汉末,毕竟是战乱的时代,能留下名字的,也大多是与战争有关的。 但是胡昭没有,他谢绝了袁绍的邀请,也多次婉拒了曹操的橄榄枝。甘愿做一个真正的隐士,饶是如此,他的名字依旧被计入在煌煌的史料当中。 中年时,单单依靠自己的名声,他就能让以孙狼为首的草寇主动互相发誓约定,与胡昭所在的部落秋毫无犯。 到老,他甚至还能得到骠骑将军赵俨、尚书黄休、郭彝、散骑常侍荀觊、钟毓、太仆庾嶷、弘农太守何桢等人的举荐:“胡昭心地天真,行为高洁,越老越是坚定。玄远虚心,静穆朴素,有伯夷、四皓的节操。应得到征召任命,以勉励世风世俗。” 其品行才学可见一斑! 他收下门徒众多,其中一个,正是与诸葛亮齐名,最后硬生生耗死了他的司马懿。 没错,他就是司马懿之师。 这是一个真正的泰斗级人物,也难怪糜竺如此激动。 “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先生恕罪。”糜竺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不请自来,失礼的是我才对。”胡昭回了一礼,他并不想与糜竺客套多久,只见他从袖口处拿出两本书,这才开口问道:“此书,是否是糜家主所著?” 糜竺定睛一看,正是此前让张佑抄写的三千本中的两本,一时间受宠若惊:“在下拙作,让先生见笑了。” 对于糜竺的书,胡昭并不打算过多的评价,糜竺的才学或许不错,但并不值得他跑这一趟,他在乎的也并不是这一点。 胡昭接着开口问道:“此书可是糜家主亲自抄录?” 糜竺一五一十的答道:“并非如此,糜家终归是一介商户,请不动如此众多的学子,抄书一事,在下全权委托了他人。” 胡昭点头,商贾之家召集学子,难度的确是不小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敢问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就是温候吕布新婿,张佑。” 听到张佑是吕布的女婿,胡昭不免微微皱眉。尽管如此,他依旧问道:“此人此刻可在下邳城中?” “不在。说来也巧,前几日在下还与他见过一面。如今,他在东海郡治下担任厚丘县长一职。” 胡昭抚须:“如此倒是不远,跑上一趟倒也无妨。” 说道此处,胡昭起身告辞:“如此,天色不早,昭还要赶路,先行告辞。” 张佑并不知道,此前自己撒下的种子终于开始开花结果,惹得一个泰斗级人物正在往自己身边赶。 此时正值春耕,豪绅们送来的五千青壮,在徐盛以及绍和的挑挑拣拣下,只留下了一千,剩下的四千一股脑全部还了回去。 因此,春耕的劳力总体还是不缺的。 当然,之所以会送回去四千青壮,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张佑并没有这么高的财力去支撑整整五千人的军备。 原本这些豪绅们补缴的税银是够五千人吃上一年的,只是一只军队远远不止是吃饭这么简单,武器装备就要耗去很大一部分钱。 基于此,他与徐庶反复计算过,一千人,已经是他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在五选一的情况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只厚丘军离精锐,也只差了那么一场实战罢了。 而今日,他们即将迎来这次蜕变,他们将要面临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役。 张佑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有必要检验一番徐盛这些天来的成果,所以他来了。 厚丘军的军营设置在离厚县五里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 不仅仅是环境好看。傍水,是军营的必备条件。 如今已经是五月天,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张佑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军营处却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正所谓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无论是徐盛,亦或者绍和,对这些青壮的训练是严苛的。 徐盛披甲执锐,已经隐隐有了大将的风度。见张佑前来,也是停止了操练。 统兵是他的梦想,手底下一下子多了千人,可谓是干劲十足,即便是自身的境界,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主公。” “要去剿匪了?” “是。”徐盛答道:“一支优秀的军队,是在战场上铸造出来的。” 张佑点头,继续问道:“可有目标?” “前几日,我与邵将军已经商量好了,离此地不到二十里处,正好有一窝山贼,人数约莫有三百众,拿来练手最为合适。” 三百山贼对一千装备精良的新兵,是没什么悬念的一场战役。 其中的损失,应该也会在自己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张佑再次点头:“如此,出发吧。” “是,主公。” 第四十九章 引蛇出洞 厚丘县多丘陵,在汉末,丘陵算不得什么好的风景,它意味着山贼。 说起山贼,在很早以前,张佑就曾经遇到过一小股。吕公正是那时候被徐庶收服,如今一心一意做着他的贴身护卫。 而山贼也分很多种,甚至还有一些并不参与抢劫。说到底,还是世道逼的,种地要交税,打战要征兵,良民的身份太重背不起了,一整个村子都落了草的也大有人在。 就拿张佑的厚丘县来说,原本是有四十五个亭长的,到了他手上,只剩下了三十六个,剩下的哪去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在丘陵中,自己老老实实的开垦几片荒地,虽然苦了些,好歹也不用交税,也没人会来征兵。这个世道,处处都在打仗,即便是官府,似乎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管这些细枝末节。 只是这样一来,山贼的帽子是扎扎实实的带上了。 张佑一直都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他并不认为一群背着山贼名头老老实实靠土地养活自己的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在这一点上,徐盛和他的立场是一致的。因此,不消张佑提醒,他就将此战的目标定准了那些真正的山贼。 “你是说,这股山贼还为自己取了名字?” 此时,徐盛、绍和以及张佑正相对而坐。 “是的,他们自称飞虎寨。” 绍和显然对这个飞虎寨有些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飞虎寨,因飞虎山得名。说起来,这飞虎寨在整个厚丘县,也算得上有凶名的,放在以往,每有过路行商,都需要向这飞虎寨缴纳一定的过路钱。” “你这个县尉的面子都不给?” 张佑敏锐的从绍和口中听到了一些怨气,二者显然也是有些过节的。 “回主公,确实有过节。县中人口虽然不少,毕竟都是农户,上不得战场。而和虽然有把子力气,总归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原先这行人多少也算有些诚信,交了过路费,倒也是能买个平安,故心中即便有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只是后来这个寨子就变了,过路费要收,看到好的货物还要抢上一把,有时候甚至人都不放过。厚县不少豪绅在那飞虎山上,都是折了不少人手。” 张佑剿匪,目的无非是为了练兵,能在练兵的同时为民除害,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如此一来,对于绍和这点小私心,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山贼将山寨建在丘陵中,也是有一定的科学根据的。一来丘陵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二来则是山中四通八达,难以全歼,一旦发现寨子守不住了,往林中一钻,就是鱼入大海,再难找寻。 因此,即便是一千对三百,徐盛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离飞虎山不足三里的一条支流边上,有一座小山村,隶属于张佑的治下,叫做白凤村。在村子的北方不远就是飞虎山。 村子不大,林林总总也就小几十户人家,三四百口人。村子并不富裕,或许是因为贫穷,没什么油水。亦或许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缘故。这座村子一直以来都没有遭受飞虎山的山贼的光顾。 白凤村相对偏僻,一直也没什么大的商队经过,尤其是飞虎寨的贼人不讲道义之后,更是冷清了不少。 不过今日却是有一支很拉风的队伍进入了到了村子内。 整整数十辆装满了货物的大车,浩浩汤汤地使了进来,周边还有数百名护卫守护。 队伍经过的动静很大,几乎惊动了整个村子。 这个时候,男人们想必还在外面劳作,存在里大多是女人以及孩子。 不少妇人拉扯着孩子出来观看,当看到庞大的队伍后,妇人们本来好奇的目光,慢慢的被敬畏取代。 想必,这是城中某个大人物的车队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众人纷纷拉着孩子们,回到了屋子中。 邓氏就是其中之一,她今年二十有五,算得上是土生土长的白凤村人,此时,她正拉着自己的十岁的儿子,匆匆的进了屋子。 还没等她关好门。一个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从队伍中分离了出来,策马朝着她而来。 这男子当然是徐盛了。 “你,你是谁?”关氏见许徐盛接走了进来,心中惊惧无以复加。 “嫂子不必恐慌。我叫徐盛,是外边商队的主人,路经此地,如今天色不早,想要在村中借宿一宿。”徐盛彬彬有礼的举拳对邓氏道。 不得不说,这个活计让绍和去干,指定没这么顺利,都说不以貌取人,但人偏偏最重第一印象。 徐盛相貌不错,又彬彬有礼,让邓氏稍微镇定了一下。 邓氏怯怯的说道:“如此,还要等到村长回来,此事,妾身是做不了主的。不过这位官人还是快些离去吧。” “为何?”徐盛问道。 “在此地不远,有一股山贼,人数有三百余。” 徐盛答道:“嫂嫂不必担心,虽说商队只有一百护卫,个个骁勇,山贼虽多,我也不是软柿子,他们未必敢动我。” 邓氏本想说那伙山贼实力雄厚,别说一百护卫,与他们人数相当的商队都劫过不少。只是二人非亲非故,能提点一句已经算不错了,不由咽下了这句话。 徐盛继续开口道:“如此的话,我们现在村外扎营,嫂嫂你看可否?” “可以。”既然不在自己村子里扎营,即便村长都是管不住的。 “多谢。”徐盛抱拳施了一礼,离开了院子。 徐盛出了院子,便下令车队安营扎寨,卸下货物。 众人听令,有条不紊的开始行动起来,对于四周的妇人们,他们自然是的秋毫无犯的。 徐盛这一百人,来到这里自然不是偶然。 这是羊满作为张佑手底下的第二名谋士,出的第一个计策---引蛇出洞。 既然丘陵易守难攻,那么送上一块肥肉,引蛇出洞就成了最好的办法。白凤村离飞虎寨这么近,居然能做到与之和平相处,想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猫腻的。 第五十章 飞虎寨 等到徐盛一行人扎营完毕,天色也渐渐黑了起来,白凤村的男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家中。 徐盛在村口扎营的举动,自然是逃不脱他们的眼睛的。 在家中与自己的婆娘略微沟通了一番,也是知道了前因后果。 劳累了一天的农户,在听到徐盛一行人并无恶意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当然,依旧是有那么几个人,眼珠子溜溜一转,趁着夜色再次潜出了村。 徐盛这行人似乎是累急了,整个营地也唯有区区几个看守守夜。 可即便如此,这些看守也不尽职,懒懒散散的打着瞌睡。 暗中,两个精瘦的汉子身手矫捷,借着夜色的掩护,轻易的避开了守卫的巡视,来到了其中一辆马车身边。 略微的掀开了箱子,其中一个汉子往里瞅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狗子,是五铢钱。” 那个被称为狗子的人,脸上也闪过一丝兴奋:“看车辙,就知道是大家伙,没想到真的是钱,整整十车,做完这一票,我们也是富家翁了。” 那名男子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兴奋之情,缓缓将箱子合上:“狗子,走,我们上山。” 这两人蹑手蹑脚的举动,自然是逃不过徐盛的眼睛的。 他们认为自己做的隐蔽,哪知道在徐盛眼中暴露了个彻底。 张佑自然是没有这么多钱的,若是他们肯往下翻一番,定会发下,除了面上的一层五铢钱外,里面都是石头。 但是他们显然没有这么做。打开箱子已经是冒险之举,再翻箱底,动静着实是有些大了。 等二人走后,徐盛、张佑以及羊满都坐在帐中。 “来看过货了?”张佑问道。 “看过了。” “没露馅?” “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应该没发觉。” 张佑点头,转身对着羊满问道:“溢之,你认为他们今晚不会劫营?” 副将绍和此时正带领这剩下九百人在不远处的山林中扎营。 虽说距离不远,今日若是真的有人来劫营,他虽赶得上支援,全歼贼人还是无望的。 羊满自信满满的答道:“禀主公,卑职认为,今晚不会。” “哦,为何?”张佑虽然认同他的话,但还是决定校考一番。 “卑职不让邵将军靠近的原因有二,一来怕那飞虎寨的贼人察觉,徒惹不少麻烦,二来则是此地也算四通八达,即便是要合围,也无从下手。” “既然我们包围他们包围不住。同理他们也很难再此地包围我们,加之天黑,更有被我们突围的可能,因此,卑职断定,他们下手的地方,在那里!” 羊满用手一点,指的正是一处狭长的山涧。 “那里只要前后合围,插翅难逃。” 张佑点头,目露赞赏之色,能做到推己及人,这羊满,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果然,如他所料,一夜无事,第二日,张佑一行人再次开拨。 此时,飞虎寨中,三白余名山贼正拿着各自的兵器,磨刀霍霍。偶尔也有一些人眼中闪过一些嗜血的光芒。 此前探营的两个精瘦的汉子赫然在列。 “狗子,二蛋,此番你们二人也算立了大功,等我们顺利拿下这批五铢钱,我做主,分润你们半箱!” 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豪迈的说道,他就是飞虎寨的寨主,自称飞虎的李邦子。 打劫还没成功,他就开始开起了空头支票。 半箱五铢钱,着实算得上一笔很大的财富,二人闻言喜形于色。 同声道:“谢大寨主赏赐。” 李邦子原本不是飞虎寨寨主,在他眼中,前寨主太过迂腐,做了山贼还讲什么江湖规矩,收了满路钱就放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要通吃。 因此,他杀掉的原寨主,清理了十几个原寨主的亲信后,稳稳做上了大寨主的宝座。 这也是当初绍和说飞虎寨有变化的原因。 不过这李邦子有一点抓的很对,既然是做山贼的,当然是为了钱,领着这一大帮子人做了几笔大买卖后,他的声望如日中天。 只是好景不长,他这么做无疑算得上竭泽而渔,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条路不好走,宁愿选择绕道,也不远趟进飞虎山。 如此一来,加上今日,飞虎寨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收成了。 李邦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若是再这样下去,山贼家也快没有余粮了。 好在,就在昨日,狗子二蛋带来了这个好消息,整整十车五铢钱。这是一笔巨款,够他们祸祸很久了,心情激奋之下,当即给了二人半箱五铢钱的允诺。 李邦子对着自己手下的四个寨主再次开口道:“飞狼,飞蛇,飞豹,飞鹿,干完这一票,你们每人分走一箱。” 这四人,正是营中除了他以外,剩下的四个碎石境的高手。 飞狼,飞蛇,飞豹都是汉子,闻言一阵激动,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回答的也是热血:“谢大寨主。” 五个寨主当中,唯有飞鹿是女性,她的脸很脏,穿的也十分邋遢,也唯有她,听到李邦子的允诺,并无多少激动之情,反而说道:“大寨主,此次可否不要赶尽杀绝,抢了钱也就是了。” 李邦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对这个整天邋里邋遢的五妹,他心中有一些厌恶,只是此人毕竟还是有一些武力,加之寨中人缘也不错,这才容忍到了今日。 “做了山贼还讲劳子杀不杀生,简直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只是嘴上答道:“五妹也知道,刀剑毕竟无眼,到时候尽量不杀也就是了。” 飞鹿还想再说,李邦子却没再给他机会,巡视四周,对着手下所有人喊道:“兄弟们,这是一票大买卖,成了我保准大家接下来吃香的喝辣的。拿起你们的刀,我们出发!” 不得不说,他这个允诺,比起后世的“你们好好干,来年我给你们娶个嫂子。”实在的多得多。 这年头的普通山贼,终极梦想也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台下山贼人头涌动,气氛空前的热烈。 “是。” 第五十一章 首战 徐盛策马走在最前方,五月的天气,算不得炎热,饶是如此,此刻的他已经算得上汗流浃背。 并非是紧张,而是兴奋,这是他以主将的身份迎来的第一场战役。 马上就要到羊满所指的那个山涧了,若是真有埋伏,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了。 他望了望身后的马车,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主公,您看好,盛必不负所望,全歼飞虎贼。” 张佑能将手中的第一支士兵完完全全的交给他,是多大的一份信任。 他徐盛,必不负所托。 “咻~” 再行进了片刻,忽然从乱石中射出了一支箭矢,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徐盛等人的面前。 这并非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警告。 山贼中并没有多少弓矢。如果有,先乱射一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数量不足,此刻也只能当做警告之用。 而李邦子本人,也是靠着这弓矢的威慑,让敌人摸不清自己的底细。 一旦敌人以为他暗处还有不少弓手。他就能先声夺人,让敌人失了方寸。 可惜,他今日碰到的是徐盛。 徐盛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果然,身前的乱世中,蓦然出现一大波山贼,为首一人,正掂量着自己的长刀,一脸痞气的看着徐盛一行人。 不知何时,身后也出现了一大股山贼,将徐盛等人团团围住。 “敌袭,戒备。”突然窜出的山贼并没有让徐盛面色大变,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非常镇定的举着长刀大喝道。 他不怕对方来,怕的是他们不来,如今终于见到了山贼的身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张佑相信徐盛,所以他会坐在属于诱饵的马车中,徐盛同样信任自己训练了两个多月的士兵。 他甚至没有给这些山贼读出开场白的机会。 “众儿郎,随我冲!” 一百敌三百,竟决定主动发起进攻。 老实说,李邦子看到这群人敢朝着自己冲过来,表情是有些愕然的。 “是个愣头青么,这么分不清形式。” 表情也终于随之严肃起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可不敢在阴沟里翻了船。 况且,这二愣子比自己的无疑都高出一筹。 “兄弟们,早些杀光他们,完事了,回寨子杀鸡宰牛。” 李邦子也大喊了一句,身先士卒。 不过他很聪明,并没有去抵挡徐盛的锋芒,而是选择绕开了他。 对于乱战他很有经验,只要避开了那些厉害的人物,寻常小兵是断然伤害不到他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每战斩获不少,却从无大危险,还因此拔高了自己在山寨的地位,可以说得上是一举数得。 不过这次徐盛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用实战训练士兵,并不是让他们去和远比自己厉害的人物战斗。 兵对兵,将对将才是正理。 “一名合格的军人,是用血铸就的,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不想自己流血,就拿刀,砍死敌人。” 徐盛大刀一横,一人挡住了三名飞虎寨的寨主,口中还咆哮着鼓舞着士气。 徐盛选人很有讲究,一千个士兵,很大一部分要让他们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要给他们树立必胜的信念。 所以,他将这些人给了绍和,九百人包三百人,无论怎么说,都是难度很小的一场战役。 而有些人,本身武力在整个军中算得上拔尖,他们更需要意志的培养,需要一种绝地反击的魄力,万一到了绝境,他需要这些人鼓舞士气背水一战。 所以这些人,如今成了馅中馅。 徐盛先前对白凤村邓氏说的话也并非虚掩,以他手下这一百人的精锐程度,只要肯服从指挥,眼前的三百山贼,确实能有资格硬碰硬打上一场的。 战争,想来是残酷的,一直以来,张佑都告诉自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天生就是一个统治者,只需要坐镇帐中,拼命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自己去干。 在河内郡,他告诉自己,不能让女人为自己拼命,所以他身先士卒。 在下邳城,他告诉自己,情况危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或许这一分力量,就能改变整个战局,他依旧拿起了武器。 当吕布的那句“小佑,估计你这辈子也不用拿长矛对敌。”传入自己的耳中,他很想赞同,心中却臧然若失。 他反复的告诉自己,自己从此不需要亲临战场,只是每天两个时辰的练武时间依旧雷打不动。 徐盛让他离开他依旧出现在了这里。 当呐喊声与咆哮着肆虐,武器的敲击声与入肉的呲呲声不断的传入耳中。 张佑终于按捺不住。 或许,自己内心,也无比渴望这战场。 “这是最后一次。”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提起练习多月的剑,终于站了起来。 “主公?”同样坐镇于马车中的羊满不解的看着张佑。 “溢之稍待片刻,佑也要好好打上一场。” 说罢,掀开帘布,潇洒的跳了下去,身手十分矫捷。 飞虎与飞狼,飞豹三人被徐盛拦住,一时寸进不得。 另一边的飞蛇也正与张佑打的难分难解。 唯一多出来的那名碎石境的飞鹿,此刻也不好过,她终究是女子,被三个精锐士兵围住,一时间也左支右绌。 如果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的话,接下来的一幕,即便是飞虎,都有些接受不了。 明明人数占优的是他们。 此刻竟然占不到半点优势。 反而是对方,经过初时的手忙脚乱,此刻已经略微占据了上风。 “点子扎手。”他也是果决,面对十箱五铢钱的诱惑,他居然决定抽身而走。 “大寨主,可是...”身边的飞豹刚还想辩驳一句。就被飞虎打断:“钱虽好,也要有命花才行,撤。” 往日的威严在此时也起到了作用,三百山贼应声后退。 徐盛又岂能给他这个机会:“别让他们跑了,杀!”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自己要退,自然是有损失的,李邦子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毕竟手下有三百多人,死掉一些虽然心疼,但也伤不了元气。 第五十二章 有学问的女山贼 只是,让李邦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绍和终于到了。 正如羊满所说,敌人包不住徐盛这个诱饵,说明绍和也很难包围住山贼。 而如今,既然徐盛能被团团围住,那么绍和自然也能领着手底下的九百人将山贼包了饺子。 “完了。”当绍和的九百人刚刚出现在自己目光中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泛起了绝望。 仅仅一百人,就能打的他们撤退,如今黑压压的一片,被完完整整地包了饺子,即便是撤退,都成了奢望。 此刻,他就算再蠢,也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 数年积累,功亏一篑。 果然,自己的手下撞上了绍和率领的军队,加上身后还有徐盛的追击。 山贼们被一触即溃,真正的一触即溃。 他想要开口投降,冷不防身边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划过了自己的脖颈。 “完了,彻底完了。”他努力扭头,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是飞鹿。 弥留之际,他依稀能够听到飞鹿歇斯底里的声音:“狗贼,天道有轮回,当年,你杀了我爹,如今我终于杀了你。” “你...是...谁?”他用尽全力问了一句。 “我姓项,项铃儿。” 听到她的回答,他的世界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这场战役,也终于在绍和的掺和下,枯木拉朽般结束了。 看着躺在地上或呻吟,或已经没了生息的士卒。徐盛一阵臧然。 尽管他知道,这个损失这支队伍成长所必须要经历的东西,他依旧心中难受。 伤感并不是一个合格将军该有的情绪,他很快恢复过来,有条不紊的布置起了任务。统计伤亡,救治伤员,以及收押俘虏。 很快,徐盛出现在了张佑的身边:“回主公,此战伤二十五人,死亡十一人,俘虏一百三十五人。” 无论受伤,亦或者是死亡的,大多都是在徐盛所看好那一百人中的。 绍和那边,几乎没有伤亡。 其实很好理解,那一百人毕竟正面与山贼交战了半刻钟。 绍和只是后来捡了个便宜,加上山贼群龙无首,自然是没什么损失。 张佑拍了拍徐盛的肩膀,这才开口宽慰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徐盛自然是知道张佑指的是什么。 他看好这一百人,想要将他们塑造成整个军队的脊柱。那么,他们也必须具备寻常士兵没有的胆气,面临更加危险的环境。 队伍的灵魂永远不只是将军一个人,没有人会比身边同样浴血奋战同伴的鼓励更加振奋人心。 他缓缓点头,转而开口问道:“主公,那些俘虏怎么办?” 俘虏们只是被卸下了兵器,由士卒看押着。 若是当时飞鹿没有割喉了飞虎这一事的发生,俘虏的数量恐怕会多上一倍不止。 没有飞虎起头投降,山贼们没了主意,这才又被杀了好多。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缴械投降的时候,同伴已经死了大半。 “你怎么看?”张佑反问道。 徐盛很想杀光这些手染自己袍泽鲜血的山贼,只是理智告诉他,他们并不能这么做,愤怒,同样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情绪,他开口答道:“禀主公,杀俘不祥,况且于名声不利。” 所谓的杀俘不祥,其实很好理解。无非是两个效果:一是对手觉得你“坏规矩”,怕到时候被敌人用同样惨烈的办法报复,简单来说,就是广义上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二是对手觉得投降也没好处,以后和你死战到底。 张佑也懂这个道理,略微沉吟了一番后,这才开口说道:“人总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过他们既然投降了,那就充当个炮灰吧。告诉他们,杀敌三人不死者,我给他们厚丘军一样的待遇。” 人活着,总应该给一些希望。 多杀一个敌人,将来战场上也会少死一个己方的士卒,也算是对自己行为的另一种补偿。 徐盛刚想领命,张佑再次开口:“把那个女山贼压过来。” 此前战场虽然有些杂乱,张佑还是看到了飞鹿割喉飞虎的举动,对这个女山贼也是略微起了些兴趣。 很快,她就出现在了张佑眼前。 “要杀要剐随你便。”她不知道张佑为什么会将她单独拎出来。 只是如今大仇已报,左右不过一死罢了,如此一想,说话倒也算得上硬气。 张佑开口问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当时你杀了你们大当家?” 他并不清楚山贼怎么称呼自己的老大,顾以大当家相称。 “为报杀父之仇。” “你爹是被你们大当家所杀?”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这仇恨憋在心中已经好几年了,此时她也一吐为快。 她的爹爹,就是前任的飞虎寨寨主项戟,后来被李邦子篡了位,好在项戟自知做山贼不光彩,将自己女儿托付给了以前的好友,李邦子并不知情,因此她也就逃过了一劫。 “如此,你也算得上是卧薪尝胆了。”张佑说了一句。 原本他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曲折的故事。 区区一介女流,为父报仇孤身上山,还做了五当家,如今更是手刃了杀父仇人。 这其中,不但有着武艺的要求,对其心智,也是不小的考验。 即便是张佑,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卧薪尝胆算不上,你也算帮我除了大敌,如今赔你一命也无不可。” 张佑这才发现,她谈吐有据,应该还是读过书的。 这个世道,读书人可是不多见的,读书的女人那就更少了。至于读过书的女山贼,若是有人告诉张佑,整个汉末独此一家,他也是深信不疑。 张佑不由心中暗道:“有学问,有心机,懂得隐忍,倒是适合这个位置。” 当然,那个位置需要的并不仅仅是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忠诚。 “忠诚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不如先放在身边观察一阵,能九死一生为父报仇的人,想必还是有良心的。”想到此处,张佑再次开口问道:“你可愿追随于我?” 第五十三章 朴素的汉末士卒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张佑,在出差一个月后还带回来了个小秘。无论如何,心中总是有些发虚的。 更加要命的是,这个小秘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乍看之下也很是养眼。 羊满上前禀告道:“主公,此番练兵,共俘获俘虏一千余人,财货折算成五铢钱,预计也有十车。” 张佑点头,此番练兵出行了一个月有余,打掉了厚丘县周边的数十支山贼队伍,整个军队总算也是经历了一些战事,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此时,其余山贼已经销声匿迹,剩下的都是那些被冠了山贼之名的普通农户,张佑自然是不准备找这些人麻烦的。 因此,也终于到了打道回府的时候。 张佑开口道:“报告一下伤亡情况吧。” “死亡四十二人,残疾五十人。” 在汉末,是没有抚恤金这个概念的,士兵或者靠杀敌赚钱,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那些缺胳膊断腿的,简简单单为他们治疗一番,如果能坚强的挺过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退伍。 当然,死了都没有抚恤金,伤残退伍就更别想拿到钱了。 基于此,很多士兵不想成为家里的累赘,退伍当天选择自杀的也有不少。 毕竟在这个年代,命是不值钱的,更何况是平民老百姓的命。 张佑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清楚并不代表能够认同。 在他看来,只要是战争,伤亡就无可避免,士兵们豁出命来替自己打江山,作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最基本的善后工作还是要做到的。 “传令下去,从今往后,凡是战死沙场者,其家人都由我张佑养活,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挨一天的饿,但凡身有残疾无法劳作者,他个人也有我养着。” 在张佑看来,他这个命令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承诺,在羊满心中却掀起了惊涛。 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他难道不知道,单单是这一句话,意味着多少钱粮?”羊满心中疑惑,刚想出言提醒,迎来的却是张佑坚定的目光。 他终于不再言语,拱手称是。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而张佑这一行为,在羊满心中也是矛盾的。 他难道不知道那些阵亡的士卒的家属,在失去这个顶梁柱之后会过得更加艰辛?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身患残疾的士兵,今后的日子一片灰暗? 他知道,身为汉末的本地人,他比张佑更清楚这一点。 理智告诉他,张佑此番行为很不妥,这样一来,无疑会加重自身的经济负担。有这钱,多招募一些士兵,扩充一下势力,不是更加有利? 但在其心中,却是向着他靠近了一些。 项铃儿一直在一旁侍奉,听到张佑的话,眼中闪现出一丝莫名的光芒。 “这个主人,似乎还不赖。” 徐盛与绍和第一时间接收到了这个消息。相较于羊满,徐盛无疑感性的多。 “主公大义!” 说罢,急匆匆的出了自己的营帐。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袍泽。 绍和相对老成一些,尽管如此,手中的拳头也握的更紧了一些。 身为厚丘县一大豪绅的他,他并不需要什么抚恤金。 但是能跟随以为仁义的主公,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即便是这条路,更加崎岖了一些。 而士卒们显然简单的多得多,嘹亮的欢呼声,甚至响彻了天地。 这一瞬间,士气顿时又涨了三分,对张佑所在的营帐,目光露出了真正的崇敬。 甚至还有个别二愣子,还在垂足顿胸,遗憾自己为什么没能死在战场上。 有些还煞有其事的分析了起来:“你个二愣子,死了有什么好的。趁着活着的时候,多砍死几个敌人,多拿一些赏钱再死,到时候家人的日子不是过的更加滋润?” 二愣子恍然,是这个理没错了。 若是张佑知道,少不得吐血三升。 即便是那些俘虏,目光中都是多了一些光芒。 他们要努力,杀掉三个敌人,做一名真正的厚丘军。 这样,即便是自己死了,家里人还有人会帮忙照顾。 张佑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至少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丝毫的功利心。 在汉末,打仗是常事,因此到也不需要过碳盆这类繁琐的工序。 家里的妇人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男人回来了,是不是完整的回来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立了功,有赏钱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作为领导夫人的吕玲绮不关心赏钱,只要能见到张佑完完整整的回来,就已经足够了。 在舒了一口气后,很快,她就撅起了嘴。 不是因为身边的小秘,而是因为此行没有带她。 “夫君下次出征,无论如何都要带上我。” 老实说,张佑也没有想到,此次剿匪居然会历时一个多月,原本在他的设想中,先剿灭一窝,回来修整一番,再去第二波。 只是剿匪这种东西,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了。 不是张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的反而是那些普通的士卒。 剿匪犹如开宝箱,越是凶狠的山贼家当越是丰盛。 死的人又不多,收获还丰盛,张佑对于缴获也很是慷慨,种种因素综合下,士卒战意高昂,这才到了如今。 在得到了张佑肯定的回答后,吕玲绮这才关心起站在张佑身后的项铃儿。 “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她一眼就看出了项铃儿碎石境的武功修为。尽管远不如自己,只是这个年代,练武的女人可是不多的,有一些建树的更是凤毛菱角。 项铃儿上前行了一礼:“禀夫人,贱名项铃儿。” 这个时候,张佑觉得有必要向她好好解释一番,不过吕玲绮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对着张佑再次开口:“夫君,你走后不久,有一人来访,徐先生对他很是敬重,既然回来了,还是应该去见上一见的,毕竟已经等了一个月了。” “哦,不知此人姓甚名谁?”张佑才回家,对此事的确丝毫不知。 “姓胡明昭字孔明,是个隐士,妾身也只知道这么多。” 第五十四章 谋者四大境 张佑的脑子里并没有胡昭这个名字。其实也不能怪他,人们对汉末的焦点,向来只聚焦在那些武将以及谋士身上。 隐士,除了那些有传奇色彩的以外,对于其他人,张佑着实是没啥印象的。 不过既然此人能得到徐庶的尊重,想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原本张佑还打算先找徐庶了解一番情况,只是听府中的仆人说,徐庶此刻正在胡昭身边。于是也径直赶到了胡昭的屋子。 徐庶见到张佑前来,对着胡昭介绍道:“老师,此人就是庶的主公张佑。” “徐庶的老师不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么?”张佑心中疑惑,对于水镜先生的名字,他还是耳熟能详的,毕竟是培养了不少顶尖人才的人物。 “等了一个月,终于是等到了正主了。”胡昭见到张佑,笑盈盈的抚了抚须。 “果然一表人才。” “先生赞缪了。”张佑拱手,礼数也无可挑剔。 既然是徐庶的老师,不管是不是水镜先生,称一句先生,总归是不会错的。 胡昭转过头,对着徐庶说道:“眼光不错,是个身怀大气运的,比起劣徒仲达的眼光好一些。” 汉末的人总爱称字,不过张佑对仲达这个字的主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脑子里略微一转,他就对上了号,仲达,指的就是司马懿。 听其口气,他是司马懿之师。 单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张佑另眼相看。 从某种程度来说,司马懿甚至比诸葛亮混的都要出色不少。 毕竟他的后人,可是做了皇帝的。 “主公,老师名叫胡昭,乃是家师司马徽的好友,与庶也有一段授业之恩。”徐庶先是对着张佑简单介绍了一下胡昭后,这才对着胡昭拱手道:“老师赞缪了,最初追随主公之时,气运并没有如此昌盛的。即便是此次出征剿匪之前也未有如此的气运。” “何谓气运?”张佑好像又接触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主公不知气运?” “不知。” 徐庶解释道:“都说武者有四境,其实谋者也有四境,前三境分别为修身、治国、平天下,最后一境乃是传说,名曰还魂。修身之境,也有望气之功。所谓望气,指的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气运,气运会随着各种因素改变,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虽说如此,它大抵还是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如何。正如此时,主公气运正旺。治国与平天下,乃是二境与三境,本质并无区别,冥冥之中能对危险有所感应,只是三境较之二境,更为强烈一些,而三境,也被称为王佐境,但凡能达到此境界者,皆是王佐之才。至于四境,据说能向天借命,让死人还魂,庶不知真假如何,不敢妄下断言。” 张佑缓缓点头,前三者在他看来都是带着虚幻的东西。充其量也就是冥冥之中的一些感应罢了。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境,让他想到了一件事---诸葛亮点七星灯。 他记得演义中对此有过一段叙述:诸葛亮伐魏,至六出祁山,心血日耗,自知不久,以后事嘱托诸将。姜维谓用祈寿之法,挽回天命。诸葛亮乃设七星灯,终日步罡踏斗以禳之。司马懿仰观星象,知诸葛亮不久人世,又不敢深信,使夏侯霸领兵探之。不料魏延误认劫寨,匆匆奔至帐中报信,将本命灯踏灭。诸葛亮掷剑叹曰:生死有命,不可挽也。姜维欲斩魏延,诸葛亮止之,乃告以:司马懿非劫寨,但探我生死耳。后诸葛亮嘱后事,死于军中。司马懿闻诸葛亮死,蜀军撤退,遂起兵追赶。姜维等以诸葛亮之木像推出,吓退司马懿,蜀军退回西川。 “或许,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些东西?”张佑心中拿捏不准,他魂穿汉末,本就是难以解释的奇迹。 武者四境他自己也亲眼见识到了,虽没有特别夸张,但也远超了他在前世的认知。至少在前世,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下来,他并没有见到过能够以一敌百的存在。 如此一想,所谓的还魂,虽然神奇,或许与想象中的也有一定的差距。 毕竟据演义记载,当初诸葛亮点七星灯的时候,他还没死呢。即便后面成功了,估计最多也就是略微续了续命,大抵跟含口老山参吊命一个道理。 而当初司马懿能观星象断诸葛亮生死,应该也是达到了第三境后才能产生的感应。 张佑的猜测并有有错,但是有一件事即便是他也并不清楚。 当初在算计贾诩的时候,贾诩也曾心生感应,不过好在他最后没能想明白事情的始末,这才被张佑二人成功算计了一把。 贾诩输的不冤,不是他不够聪明。毕竟谁能想到,当时的汉末,会出来张佑这么一号穿越者,要死不死的,还是和吕布有关的穿越者。 既然想明白了个大概,张佑也开口问道:“不知元直此时身在何境。” 徐庶说的谦虚,表情还是隐隐露出一股傲然:“庶不才,堪堪进入二境。” 不同于武者,武者年过四十,就开始力衰,开始走下坡路。 而谋者,四十岁依旧是成长期,可以说,愈老愈坚。 如今他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七岁,能达到这个境界,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此刻同他同龄的那些可以被称之为妖孽的存在,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突破第三境。 “元直方才所言,第四境处于传说,想必第三境还是见过的?”张佑原本想要知道诸葛亮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第三境,他很好奇,被后世吹成神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只是他不好明说,只能行这迂回之法,毕竟当着徐庶的面说诸葛亮是不是比你厉害,着实是有些不太尊重人。 徐庶没想这么多,开口答道:“与庶同龄之人,据庶所知,并无三境之人,只不过有几个比庶更为接近一些罢了,至于主公所说的三境之人,远在天边,老师就是。” 徐庶的意思很好理解,同龄人最厉害的一批人也只有二境,顶多是有几个经验条比他长一些罢了。至于到达三境的人,老一辈的胡昭就是其中之一。 第五十五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不知先生此番前来有何见教?”胡昭既然能在这里等上自己一个月,肯定是有事的。 既然能等一个月,未必就不能让他留下更久,尤其是在听说他身处王佐境之后,张佑的欲望更加强烈。 胡昭从袖中掏出两本书,正是张佑用活字印刷的来的产物。 不消得胡昭细说,张佑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说起来,此时的自己,除了这个之外,也并没有让这位大佬等上一个月的资格。 果然,胡昭开口问道:“此物可是你所著?” “不错。” “不知抄书一本需要多少时日?” 这个年代,大多用的是毛笔,书写速度并不快。 像糜竺这样的一册书,认真抄的话,估计起码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张佑开口道:“半日足矣。” 张佑说的半日,是在刻完字的情况下,单单排版到装订完成的时间。 当然,无论印哪本书,字总归只有这么多,活字印刷中,这些汉字也是可以反复运用的。因此,张佑说的时间并无半点夸张之处。 尽管胡昭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听到张佑的话,依旧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的震惊还未结束。 “一本需要半日,同一册书,抄一百册,也只要一天。” “家有藏书数车,皆是孤本,可否借县长之手抄录数份,作为回报,县长可自留一份。” 胡昭是个君子,因此有什么说什么,他为著书而来,不过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他手中的孤本。 在他看来,一册书总归容易遗失,诚如当年始皇焚书坑儒,若是在各地都有藏书,又岂会蒙受如此之大的损失? 不同于糜竺,糜竺有私心,而他完完全全是为了尽可能的给后世留下一些精华的东西。 依靠自己一人,又实在杯水车薪。 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糜竺的书,他料定一定存在着他不知道的著书之法,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才不远千里来到了这里。 在他看来,他开的条件也算得上诱人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书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一份巨大的财富,尤其是他自己的藏书,能被他所收藏的书,更是本本精品。 老实说,张佑对此确实是没什么概念的,在后世,不是没有书读,而是书多的读不完。 他理解不了书这个字在这个时代所代表的巨大意义。 张佑不理解,不代表徐庶不理解,此刻他听的已经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替张佑答应下来。 张佑并不需要这些书,相比之下,他更希望将胡昭留在身边。 徐庶的表情他看在眼里,或许在当世的任何一人看来,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张佑算得上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他做不到胡昭这样无私。但这并不妨碍他尊重这样无私的人,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他并不介意尽可能的帮他一把。因此,尽管他并不觉得那些书对他有什么大用,依旧开口答道:“既然先生是元直的老师,此事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佑自当尽力。” 要留下胡昭,他还有别的办法。 “不过佑心中有惑,可否请先生教我?” 张佑同意胡昭的交易,他自然是心情大好,少年人能好好学习,不懂就问,也不是个坏毛病,胡昭当即说到:“老夫知无不言。” “敢问先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此话何解?” 胡昭微微皱眉,他博览群书,这种事情也遇到过不少:“此话根据断句不同,意思也有所差异,若要问著书之人的真正意图,却是无人可知了,千人千面,一书千人看,其意也会多有不同。” 这是一句在后世很有名的断句。根据标点的不同使用,也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 第一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而第二种则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得不说,胡昭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但追根到底,书的存在是为了传递一股精神,一种信念,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或许确实是莎士比亚心中所愿。哈姆雷特是天使,莎士比亚希望读者在他头上套上各式各样的光环,但绝不希望会有人说他是个恶魔。 而张佑之所以抛出这个问句,恰恰就有着天使与恶魔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 他并非是为了从胡昭手中得到答案。 张佑开口说道:“古人之言多歧义,佑心中有惑,故闲暇之余也常常钻研,如今倒也有些见解,所谓‘古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张佑借用了《阿房宫赋》中的一句话,大意是古人没有断句,导致了如今我们读他们书的时候多生歧义,我们知道不断句会有歧义,依旧不断句,也会让我们的后人对我们写的书产生歧义。 胡昭听懂了,在他看来,张佑能有抄书之法,已经是利在千秋。没人比他更清楚断句的重要性,如果在断字上面还能有研究,后人称他为圣都不为过。 “此话当真?” “当真。” 其实早在帮助糜竺著书的时候,张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汉末的人并没有标点符号这个东西。 有时候张佑甚至觉得古代能读书的人,以他们的聪明劲,在后世读个清华北大不成问题。 没断句不说,还崇尚微言大义,真真正正的每一个字都要靠猜。 “有此妙法为何不流传于世让世人盛赞?” “小子人微言轻。” “我愿为你正名。” 张佑沉吟了一番,继续开口说道:“先生可愿助我,我愿以断句之道相传。” 他并不需要这个名声,相比之下,他更需要一个王佐之才的辅助。 胡昭的回答让他惊讶:“老夫这一命若是能换来世人的断句之法,不说区区认主做仆,即便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 说罢,他竟起身下拜:“孔明见过主公。” 这比张佑想象中来的更为简单,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惭愧。 这或许就是欺君子以方,而恰恰,自己却是做了那个小人。 张佑起身,同样下拜:“佑心中有大志,故出此下策,先生品行高洁,佑自不敢以主事,愿拜先生为师,望先生不弃。” 第五十六章 再见张天宁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行为真的会感染到很多人,正如胡昭,他无疑就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人。 此刻,他看着同样拜倒在地张佑,一时间呐呐无言。 对他来说,张佑无疑是出色的,无论是从徐庶的口中,亦或者之前的区区几句对话。 年少有成,不骄不躁,这些词用在张佑身上恰如其分。 而如今,他明明已经达成所有,却又硬生生的退了半步。也让他看到了他的骄傲。 他承认他是君子,他却不愿做那个欺之以方的小人。 在张佑看来,他可以安安心心的与糜竺做一本万利的买卖,因为二者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即便是有时候能狠狠的宰他一刀,张佑也不会手软,这是正经的商业行为,这就是商场。 但胡昭不一样,对于一个没有私心的人,他下不去手。 虽然才接触不到一刻钟,张佑心中已经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即便此时还称不上伟人二字,也是行进在成为伟人道路上的勇士。 做一个伟人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张佑做不了伟人。同样的,他也愿意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为这个伟人清理一些途中的坎坷。 稍倾,胡昭正色道:“既如此,张佑,你可曾有字?” 汉末,有名有字。 名是生下来就取好的,佑就是张佑的名,汉末取名也有一定的讲究,男子一般都是单名,原因众说纷纭,大体上分为三个。 第一个是历史遗留问题,王莽执政期间,曾经有过禁二名的法令。 说起王莽,张佑还专门调查了一番,原因很简单,王莽这个人,本身也透着神秘的色彩,他执政区区十五载,在历史上却是留下了光辉的一笔。 当然,光辉的皇帝很多,张佑也懒得去一一了解,他对王莽感兴趣的原因很简单,他是被无数的现代人调凯为穿越者。 在他穿越之前,他可以潸然一笑,但这件事情真正发生在他身上之后,既然自己可以穿越,为什么王莽不可以? 这个人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现代人的痕迹。纵观王莽的这十五年,无论是发明了游标卡尺,还是在公元元年改国号为元年,亦或者是他低配版的钢镚,无一不透露这这一特质。 第二个就是文化人的典籍影响,诸如《公羊传》所谓的“二名非礼也”亦或者《春秋》中讥二名。 千万别小看《春秋》在文化人中的地位,既然春秋上有写,文化人取名的时候,当然也会可以避免二名。 第三个则是避讳,死人的名字要避讳,皇帝的名字也要避讳,两个字的名字避不过来,一个字更加简单一些。 这一点真实存在,避讳死人的名字暂且不提,单单避讳皇帝的名字就让人生活产生了很大的不便。 避讳不仅仅只避讳一个字,而是所有的同音字都不能用。 诸如秦始皇嬴政,为了避开这个政字,连正月都不能说,要改成新月。 为了避开刘秀的秀字,硬生生的将秀才改成了茂才。 一个字尚且如此,两个字那还了得。 君不见李二当皇帝那会,逼的多少官员改名? 林林总总的原因下来,导致汉末很少能看到二名的男子。 在汉末,名一般只用于长辈叫晚辈,亦或者上级叫下级之用。 因此,胡昭如今口称张佑,是他接受了张佑这个拜师之礼的表现。 接下来就是字了,字则是男子加冠时候,请有名气的长辈赐的,用于平辈之间的相互称呼。能赐字的长辈与晚辈,有了这段牵扯以后,就多了一层撇不清的关系。因此,不是自己非常看好或者非常亲密的人,长者也不会做出赐字之举。 当然,字也并非非要加冠之后才能取,比如徐庶,年仅十七,就已经有了元直这个字的存在。 张佑自然是理解胡昭的意思,恭敬的答道:“不曾,请老师赐字。” 张佑早已成年,自穿越一来,多数时候也是独当一面,没有一个字,还着实有些麻烦。 诸如此前,胡昭也只能以县长二字来称呼他。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给自己取一个字,只是此事在那个年代,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大事,从某种程度来说,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娶亲。 字,当然是要长者取的,吕布是个武人,加之其名声也不太好,所以他并未给张佑取字。 而便宜老爹张杨,当初估计也是抱着为张佑寻一个泰斗级人物大腿的想法,至死也未能给他取字。 如此一来,导致了张佑没有了够吨位的大佬给自己取字。 一时间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来了个胡昭,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张佑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胡昭抚须,微微思索了片刻,就开口说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如此,往后你便字天宁吧。” “张天宁!”张佑不知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还是惊人的巧合。在魂穿汉末的第六个月,他再次听到了这个让他熟悉的名字。 张佑依稀记得,在前世名字是父亲给取的。他没什么文化,当初说起天宁的由来,也只是挠了挠头,说了句“我希望我家小宁天天平安,天平不行,天安也不成,恰好宁也有安宁的意思,就取了天宁。” “怎么,不喜欢?” 张佑的愣神,让胡昭有些不解,天宁,天安地宁,分明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张佑回神,暗暗拭去了眼角的一丝晶莹,略微调整了一番状态,解释了一句:“学生偶然想到一些往事,故失神了片刻。” 随即,拱手道:“谢老师赐字。” 而徐庶,此刻也喜笑颜开:“恭喜老师喜得佳徒。” 说完,他又转身对着张佑说道:“恭喜主公拜得良师。” 徐庶说的没错,无论是拜良师亦或者收佳徒,都是一件只得大浮三大白的事情。 张佑想要张罗一番,被胡昭所制止了,理由是他不喜生人。 当然,他并非是觉得张佑拿不出手,他的理由,只是理由,并非借口。 第五十七章 荀彧已死 许都,汉献帝刘协半摊在殿中。 在他身前,分别跪着董承、种辑、吴硕、王子服、吴子兰以及荀彧六人。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小个子曹操正持剑傲立一旁。手中还拿着前段时间自己亲笔书写的衣带诏。 曹操开口:“陛下,可还认得此书?” 曹操个子不高,单不妨碍他气势凌人,刘协霎时被其所慑,一时竟呐呐不言。 都说皇帝乃天子,泰山崩于前而能面不改色,常年被压迫的刘协显然是没有这份心性的。 董承几人面露死灰,无论皇帝怎么表现,都逃不过一死。 既然如此,他怎么样,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唯独荀彧眼中透露失望之色。 曹操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陛下,可认得此书?” 此刻,刘协终于喏喏开口:“认...认得。” 曹操继续问道:“此书可是陛下亲手所书?” “是,”刘协说道,随即,他跳了起来:“司空,这并未我本意,都是董承,对,都是董承蛊惑于我,朕也是一时糊涂,朕只是一时糊涂啊。” 他怕了,他怕曹操会杀死自己,这不是没有先例,当初董卓就是废了当时的皇帝刘辩才将自己立为新帝。 而刘辩本人,亦被其毒死在了自己的府邸。 曹操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果真如此?” 刘协赶忙答道:“司空,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既然如此,陛下倒也是无辜之人。” 曹操并没有弑帝的打算,即便刘协再不堪,他也是正统的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事,他用的相当顺手,又岂会轻易放弃? 既然刘协能这么老实的给个台阶,他也正好安安稳稳的下来。 听到曹操的话,刘协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时更是丑态百出。 “是的,司空,都是这几人,朕正是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才一时头昏,司空赶紧杀了他们。” “不知这荀彧荀文若,可曾参与此事?” 曹操问出此话的时候,有两双眼睛直直地盯向了刘协。 一双是曹操,另一双,则是曹操口中的主人公荀彧本人了。 此刻,刘协眼中莫名闪过一丝狠意,随即又被他隐藏的很好,即便是曹操都未曾发现,他一咬牙,随即开口:“有!” 这个有字,打破了荀彧一直以来坚守的信仰,他蓦然起身,仰天大哭:“荀彧已死,苍天,荀彧已死!” 向来温文尔雅的荀彧,失态了,他没想到他的一片赤诚,会被刘协这样子的糟践。 他一心向着大汉,向着刘氏的大汉! 即便是此刻刘协并无实权,他依旧如此。 倘若刘协真的曾经邀请他加入这场屠曹运动,他也不至于此! 他会劝说刘协此刻不要打压曹操,并不是因为他的立场是站在曹操身上,而是此刻确实不适合与曹操翻脸。 他会帮助刘协出谋划策,即便到最后曹操真的成了阻碍,为了大汉江山,区区一些个人情谊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刘协没有,刘协没有告诉他。 但是此刻却说名单中的确有他。 为什么? 为什么? 自己如此的忠心,到头来会面临毫无根据的出卖。 他,大汉皇帝,刘协,要以莫须有的理由,坑杀一位忠心耿耿的义士。 荀彧的信仰彻底崩塌了。 他缓缓往外走去,身边的护卫刚想拦住他,却被曹操一个眼神制止。 就这样,双手背负着,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出了大殿。 曹操暗中使了个颜色,许褚会意,隐没于暗中消失不见。 “既然如此,臣为陛下代劳,来啊,将这几个人拖出去,九族诛灭。” 曹操走了,刘协依旧是这副半躺这的姿势。 曹操突如其来的问诘,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即便是一根小拇指,他都不想动弹。 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只是一时也想不出来。 此时的风,已经带着一丝暖意,吹在刘协身上,却让他更为寒冷起来。 他这才发现,冷汗已经遍布了全身。 他终于不再思考,开口喊道:“来人,给朕拿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刘协的表现,不但彻底伤了荀彧的心,也打消了曹操对他的忌惮,在对那几个下了诛九族的命令后,他无心再看那刘协的丑态,马不停蹄的来到荀彧身边。 他们是朋友,他很担心他。 同样的,他是王佐之才,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他也终于有机会得到他的全力效忠。 曹操关切道:“文若,你还好么?” 他这分关切不是作假,从某种程度来说,荀彧是曹操在整个汉末最好的一个朋友。 曹操一路走到现在,都曾有他的身影,无论初露锋芒时的戏志才,还是此后大展拳脚时的郭奉孝,无一不是由荀彧介绍而来。 枭雄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情感。当利益与情感发生纠缠,不能兼顾时,枭雄会选择理性分析,冷酷的做出决定。但当利益与感情的方向一致的时候,枭雄的感情并不比普通人弱。 如今的情形,就是后者。 荀彧失神,仿若未觉,只是嘴上一直在喃喃自语:“荀彧已死,荀彧已死...” 曹操双手搭着荀彧的肩膀,他个子虽然矮小,此刻的声音确实异常的振聋发聩:“某不问荀彧如何,某问的是荀文若,某的好友荀文若如何了!” “荀彧,荀文若。”荀彧默念了几遍,他终于被曹操的话彻底惊醒,眼神也从死灰变得逐渐坚定:“荀彧已死,至此,仅剩一个荀文若,帮助主公完成大业。” 稍倾,他补充道:“千秋大业!” 大业,指的是伟大的事业,人人都可用的。 但是冠上千秋二字,就变得复杂起来,不同于前者,后者泛指称王成帝。 荀彧已死,他对汉献帝,亦或者是整个大汉朝彻底失望。 如今,仅剩下荀文若,他荀文若,要助自己的主公完成千秋大业。 曹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如此,某就与文若联手,创一份千秋大业!” 第五十八章 吕布谋广陵 张佑曾寄了一封信给吕布,说明了一番自己拜师以及厚丘县的情况。 这个年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天地不仁,君也只是个傀儡,张佑父母已亡。因此,师虽然排在最末,对他的意义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些天,自己的老师胡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直泡在张佑的活字印刷作坊不肯出来,春种此刻也接近尾声,糜竺送来了不少教材让张佑复印,看自己的老师玩的不亦乐乎,此事倒也是有了着落。 至于那些断句之法,简单来说就是后世的标点符号,也在与胡昭的“探讨”中,统统传给了他。 胡昭的境界很高,这一点不容置疑,但他并不适合做一个谋士。这一点经过几天的接触,张佑也看了个分明。 他的心思,是一头栽进了文学的海洋的。 张佑对此也并不失望,早在他纳头拜师那一刻起,胡昭对他的意义,就彻底从一个值得拉拢的谋士进化到了值得尊敬的长辈。 况且,胡昭的声望是实打实的,前两日,彻底掌握了标点符号的胡昭,还写了封信给司马徽,具体说了什么张佑不清楚,不过必然不会是什么坏事。 时隔数十日,他终于是收到了吕布的回信。 这也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收到吕布的信笺,他先是恭喜了一番自己,然后告诉自己,他要打广陵郡了,需要张佑从旁辅助。 他没有提貂蝉有孕这件事情,而事实上,张佑去信对此也不闻不问,这是横在二人身边的又一道沟壑,也唯有最后貂蝉揭开谜底之后,二人的关系才有恢复如初的可能。 老实说,厚丘县一行,张佑已经略微打下了一些基础,此时,对吕布这些基业到也并非是志在必得。 只是吕布不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无论如何,再过上几个月,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张佑缓缓放下信,对着徐庶开口问道:“元直,义父来信说要攻打广陵,你有何看法?” 徐庶答道:“广陵郡既不听号令,此刻春耕已毕,倒是不错的时机。” 他是赞成打这场仗的。 广陵郡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首先它东面濒海,是一面天然的屏障,加之其背靠长江,又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能顺利进攻的地方,也就是徐州境内的两处,对吕布来说,这就是自家的后花园,还偏偏被别人占了,此刻空出手来,自然是要抢回来的。 当然,这不是徐庶认为要打的原因,他是张佑的谋士,出发点当然也是张佑的利益,攻打广陵一事张佑只是从旁辅助,此时厚丘山贼已被肃清,厚丘军也需要一场真正的实战,如此一来,广陵郡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有吕布挑大梁,自己只是在侧面捡捡经验,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不错的实战机会。 张佑转头,继续开口问道:“溢之你呢?” 张佑问徐庶是习惯性的动作,但拥有了两个谋士的他,单单问徐庶一人显然是不合适的。 厚此薄彼容易出叛徒,张佑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又转头问了问正在发呆的羊满。 羊满一愣,先前他与徐庶私下也有交流,对徐庶的能力他是自愧弗如的,加之徐庶在张佑的团体中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因此,有徐庶在的时候,他也会不自觉的以徐庶为主,此时张佑的问话倒是让他受宠若惊。 他微微正了正身,沉吟了一番后,终于开口道:“如今广陵太守名为陈登,此人少年时就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群书,为人文雅有文艺气质,无论是旧书与文章,都能融会贯通。不足而立之年,就被推举为孝廉,他也曾担任东阳县长,任上抚养老人,养育孤儿,视民如子。遇饥荒,,他也曾奉时任州牧陶恭祖之命担任典农校尉,妥善种植谷物,减少饥荒。如今在任,他也是恩威并济,致使广陵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张佑微微皱眉:“溢之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打?” 老实说,张佑对陈登的印象并不好,对一个老板而言,最忌讳的或许就是在工作的时候因私废公。 陈登公费出差,没办成公事,自己捞了一个太守的事情,虽说主人公不是自己,他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羊满看出了张佑的表情变化,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张佑,而是反问道:“主公与陈元龙有隙?” 对此,张佑并为隐瞒,将他的忌讳说了出来。 徐庶插口道:“主公这么想就错了。” “元直不妨直说。” “陈元龙彼时投靠吕布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心依附,况且他也并未认主,此举乃是火中取栗的计谋,并非因私废公。” 张佑默然,不得不说,徐庶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并非真心归附,又何来背叛一说。 羊满见此,再次开口说道:“满以为该打,只是此人毕竟多有才学,若是打服了,主公不妨寻个机会将之收下来。” “他陈元龙乃广陵太守,我区区一个厚丘县县长,要收他岂非痴人说梦?” 羊满神秘一笑:“非也非也,此一时彼一时,到时他也不过一阶下之囚,若是主公能说得动令师出马,未必没有机会。” “你是说,家师与那陈元龙有旧?” “满不知,只是满以为,令师名满天下,或可一试。” 此刻,吕府中,吕布与陈宫也在进行这一番对话:“公台,区区陈元龙罢了,为何还要写信让小佑相助。” 打心底里,吕布并不希望张佑参合此时,即便是知道了他手底下有了近两千的兵马,他亦是如此。 原因很简单,貂蝉怀孕了,吕布心中对他有愧。 他依旧记得他曾允诺过将自己打下的江山赠与张佑,如果没有貂蝉这一档子事,吕布自然是乐的用张佑的东西。 毕竟以后全是你的,用你几个兵也是应有之意,此前拿张佑的钱买马也是出于这个心理。 如今却是不同了,万一貂蝉生个男娃,自己的这份基业,势必不能再给他了,如此一来,吕布心中有这个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五十九章 吕布的心 陈宫开口道:“主公可是心中有所顾虑?” 陈宫心中当然是明白吕布的顾虑,饶是如此,他依旧选择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原因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 无论是对陈宫,亦或者吕布手下的那些大将来说。吕布对张佑的态度,决定着他们的未来。 先不说貂蝉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即便是男的,娃儿呱呱坠地,而你吕布又已经四十来岁,中间少不了一段很长的真空期,且不说这个孩子将来是否睿智。单单这段真空期,就已经很致命了。明眼人都能看到,是最为关键的一段时间。 因此,他们都是偏向张佑的。 只是选继承人毕竟是吕布一个人的事情。 作为谋士,既然不能在这方面指手画脚,那么,他也有义务将可见的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吕布苦笑道:“公台不是明知故问么?” “既然如此,主公不妨到时将广陵给他,岂不两全其美?” “公台说笑了,广陵又如何能够轻易许人?” 吕布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不想将这个关键的地方给他。 广陵对吕布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称之为后院亦不为过,后院,怎么能允许别的男人插足,即便是张佑,也不行。 陈宫心中默默叹了一声,他追随吕布已久,岂能不知他的心性,他对张佑有愧不假,他希望他好也不假。但有愧是有愧,真正做事的时候,可是绝不含糊的。 只是如今貂蝉腹中究竟是男是女都未分清,这么早分这里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很难想象,如果貂蝉真的生的是个男娃,吕布会不会有朝一日因为这个孩子将张佑赶出去,或者含泪擒杀。 当然,出让广陵,也并非是陈宫的本意,他只是借此略微试探了一番吕布的心意。 随即,他开口说道:“宫以为,那张佑毕竟是河内太守张杨之子,张杨被杀,他理应为父报仇,子承父业,去当那河内太守。” 这才是陈宫真正的目的,既然吕布不打算给他留遗产,那就让他自己打。 对陈宫来说,无论貂蝉腹中是儿子亦或者女儿,无论张佑最后是否能够成为吕布的继承者,把他放出去,都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于公,陈宫是吕布的谋士,首先,自然是站在吕布的角度看问题,如果吕布生的是女儿,放张佑出去闯一闯,好歹能多打一份基业出来,即便再不济,还能挣些经验。 如果是儿子,这个年代,亲兄弟反目的都有不少,此刻张佑已经小有气候,放在身边,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个隐患。 与其到时候反目,不如如今就放出去,此举对双方都有好处。 于私,陈宫与张佑接触虽然不多,对他的能力也是认可的,在这个群雄逐鹿的年代,挂一棵树容易吊死,吕布又是喜欢冲锋陷阵的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徐州失守,他们也有一个避难所。 此乃私情,着实不为外人道也。 吕布摇头:“河内乃四征之地,如今镇守的眭固手下又有五千之众,小佑领兵不久,手中只有区区两千,如何能敌?” 尽管吕布很愿意将张佑送出去,只是让他去送死,吕布也是不愿的。 毕竟是老友之子,自己的女婿,张佑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不小的。 况且自己生的是儿是女还并未可知。 “主公莫急,并非是让他送死,这也是宫让他参与此次广陵之战的原因,一来让他见识一番战争的残酷,二来广陵人口密集,带甲士兵也有万众。” 陈宫没有说下去,他相信吕布会懂他的意思。 吕布点头,广陵不能给,在广陵招点兵他还是不介意的,即便是到时候打陈登的时候收拢的俘虏,给他一些也无大碍。 如此一来,自己也总算尽了一些责任,但河内对张佑来说,依旧是太过危险了一些,夹在曹操与袁绍中间,想想日子就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是”吕布刚刚想开口,陈宫接着说道:“单单有兵自然是不够的,到时主公不妨去信一封,告诉那曹操,曹操势必会请陛下册封,到时有了大义在手,这河内打不下来倒还罢了,一旦能够打下来,想必曹操也不好轻易翻脸。退一万步说,即便打不下来,到时候回来也无不可。” 这就是陈宫此次献计的所有目的,可谓是考虑的面面俱到。 吕布点头:“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 二人都没有说袁绍如何,其实很简单,打不打仗,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简单概括就是师出有名。 酸枣会盟,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 曹操之所以不给吕布徐州牧的官位,也是因为想占据大义攻打他。 往后还会发生的官渡之战,在原有的历史上,原因是刘协的衣带诏。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细想之下,汉末的每场战争,其实都有一个所谓的大义所支撑,既然站在了大义上,在没有合适借口的前提下,外人也很难轻易发动战争。 如此一想,张佑若是决心攻打河内,至少大义是不缺的。 替父报仇,多么响当当的一个名头。 如果到时候还能得到皇帝的任命,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至于曹操给不给这个任命,却是不用担心的,眭固是袁绍的人,有人能让袁绍不舒服,他自然是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的。 无论是张佑也好,吕布也好,似乎都不认为陈登会守得住广陵,诚如陈宫所言,广陵带甲上万,无论如何,都算的上一股不小的力量。 其实原因很简单,究其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大义,吕布自领徐州牧,而他只是其手下的一名太守。 第二点则是关键。 尽管陈登进入广陵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但是他并无实战的经验,手中兵是不少,尽是些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加上下邳不是吴地,没有大河的阻隔。广陵郡对下邳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以防守的地形,即便是陈登所在的匡琦县,也不能久守。 这么一场战役,不说十拿九稳,八成的胜率是跑不掉的。 第六十章 张佑学五经 陈登的心情并不美丽,当初曹操打吕布,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这该死的曹操退兵了。 自己埋伏在吕布退路的伏兵用不上了不说,现在自己里外不是人。 在吕布那边,自己阴过他一把,估计是没有和谈的可能了。随着春耕的临近尾声,他也是隐隐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这一下可把陈登难受坏了,对于能不能守住下邳的进攻,他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恰在此时,他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是据信使说,传信之人发话了,看了信就知道他是谁。 陈登皱了皱眉,类似于这样的信,他实在是不屑于看的。 传信之人未署名,不是为了故作神秘,更多的是为了防止事后被抓住尾巴追究。 说的大抵上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送信的人算的上汝南鼎鼎有名的世家。加之自己还是有些交情在的,无论如何,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打开信笺。略微熟悉的字迹浮现在眼前,他一眼就认出来,信是刘备写的。 他不明白,既然是刘备,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一遍。 信中的意思大抵上是如果陈登守不住广陵,不妨携兵前往汝南,自会有人扫榻相迎。 其中,还隐晦的提了一句,如果陈登打算撤离,尽量不要给吕布留什么东西。 陈登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终于明白刘备要匿名的原因。 他是以仁义立足的,但这封信上,赤裸裸的写着冷血二字。 尽量不要给吕布留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无非毁田,毁田伤的到吕布么,或许可以,但更多的是长在广陵的普通农户。 他在广陵经营多年,这是他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是他的心血,实在舍不得这片土地。 甚至可以说,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留下过他的汗水。 其实从战略角度来说,毁田一事无疑是很正确的抉择,不毁了难道留着资敌不成? 所以说人是矛盾的,在这里也能很好的体现出来,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情感上陈登却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自己好不容易将这里打造成如今这副样子,一句毁田,就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很显然,这一次陈登的感性占据了上风,他开口说道:“陈兄不妨去回禀那位,无论如何,登愿一试。” 既然刘备不想自爆姓名,他也不好戳穿,心中明白即可。 自己的心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捍卫,即便是胜算不高,即便是最后因此丧命,他依旧愿意试上一试。 老实说,陈登对刘备颇有好感,若是刘备没有画蛇添足,提到毁田一事,说不得他就举兵前往汝南了,毕竟自己虽然看不起吕布,但是他兵不刃血的得到广陵后,想必也不会破坏自己的劳动成果,顶多到了合适的时候,再举兵夺回也就是了。 有一说一,吕布这人,虽然勇武,但终究不是做枭雄的料,陈登并不看好他。 只是被刘备这么一说,他对刘备的印象也是差了几分。 陈登心中暗叹了一句:“玄德终不如陶公。”他终于是息了投靠刘备的心。 “元龙...”那送信的人还想再劝,被陈宫摆手打断。 “登意已决,不必多说。” 说罢,端起了茶杯。 那送信之人见陈登回答的坚决,终于不再劝说,只是眼中精光一闪:“既然你想死,那么也别怪我再推上一把了。” 他来到此地,能劝说陈登放弃广陵前往汝南,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行,他还有第二个打算。 说回张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说的上是十分充实的。 原因很简单,经过几天对新兴事物的好奇心之后,自己这位老师终于又将目光放回到了张佑身上。 张佑发誓,这是一场噩梦,因为胡昭陡然间发现,原本自己眼中这个聪明伶俐有见识的完美徒弟,其实也并不完美。甭说是诸子百家,即便连五经都都背不全。 这还了得,说出去不是砸胡昭的招牌么,因此,自那一天起,张佑每日除了两个时辰的练功,还多了一堂文学课。 古言这东西,尤其崇尚微言大义,这就导致了很多时候靠猜,理解已经殊为不易,更何况还要背诵。 所以说,读书人都是聪明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在这个年头,读书的门槛很高,不仅在经济上有要求,对学生的智商要求也是不小的。 没有三字经之类由易到难的过度,上来就让你背五经。不懂没关系,反正先背下来就完事了,读着读着,你就明白了。 碰上实在不懂的,去问老师,老师再扔给你一篇经文,喏,答案在这里,你自己去找吧。 因此,张佑并不喜欢文学课,即便字字珠玑,他也不喜欢。 只是胡昭吹胡子瞪眼跳脚大骂“竖子”的时候,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结合了起来。 “你要是不学英语,别人骂你的时候你也不知道。” 张佑怔怔不言,终究是将手中的《公羊传》拾了起来。 “权当是为了听懂别人是不是在骂我吧。”他暗自安慰了一句。 胡昭并不知道张佑心中所想,以为他已经大彻大悟,痛改前非,负着手心满意足的走了。 按他的话说,五经这种入门的书籍,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出手,让徐庶指导一番也就是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作为张佑妻子的吕玲绮,自然就成了张佑分担痛苦的最佳人选。 “玲绮应与我一同学习。” 吕玲绮盈盈一礼,看的张佑直流口水,她略带为难的回答道:“妾常听,女子无才便是德。故....” “扯淡,”张佑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读书无以明理,玲绮想做那无理之人?” 如此,吕玲绮也与张佑一起,多了这么一堂文学课。 只是张佑的痛苦似乎没有减半,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老婆,与自己不一样,她似乎对学习这些东西很是热衷。 第六十一章 糜竺来了 打仗这事,也不是说打就能马上打的,抛开小规模战斗的突袭不谈,打仗之前,还是会有信使相互往来的。 如果一方打仗的欲望强烈一些,相对的,也会在书信上体现出来,诸如狗贼,你的行为人神共愤,我奉天讨你,速速引颈就戮一类。 这些话说出来,就是没得谈了的意思,准备准备鱼死网破就行了。这时候,信使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让主动出击的那一方,有一个更站得住脚的理由。 有打仗欲望强烈的,自然也有不强烈的,相比之下,不强烈的就会委婉的多得多,一般会以规劝为主,大抵上书信的内容会是只要你能够弃暗投明,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其过程类似于大宋朝的特色---招安。 相对于前者,后者对信使的要求就高的多了,明眼人甚至不用看信的内容,单单看看送信的人是谁,大抵就能猜到对方的意思。 张佑自然是不知道吕布的信使会带什么样的信给陈登,不过依吕布此前给自己的信来看,出马的想必不会是陈宫,这场仗,想来也不会离得太远。 毕竟吕布不是曹操,而陈登,也不会是张绣。 张佑此刻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此刻的他依旧抱着一本《公羊传》在一旁摇头晃脑,也不知道读进去了多少。 项铃儿上前禀报道:“糜竺来了。” 张佑精神一震:“快请。” 谁来了都好。 不多时,张佑与糜竺分坐两边,开口说道:“糜家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张佑可是听说,糜竺最近真正忙蒙馆的事情,不知道如今怎么有空来厚丘。 要说糜竺与张佑离得也不远,糜竺本就是东海郡人,因此,蒙馆也建在了隔壁县。说起来,张佑只是帮糜竺印刷了一些书本,自己还从未去看过。 糜竺开门见山:“正是为蒙馆一事而来。” 糜竺是来找胡昭的。 开办蒙馆,免费教育寒门弟子这个招牌一打出去,立刻就吸引了很多隐士蜂拥而至,不为其他,他们愿为这件善事尽一份力。 当初糜竺要著书,但凡是有些墨水的人,都不屑于为了五斗米替商人干活,为了区区三两粪土,就如此低声下气,让同行怎么看,不争馒头,气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汉末的学者,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因此也就导致了糜竺招揽不到能够替他抄书的学子,最后还是在张佑的帮助下,这才完成了著书的事情。 而办蒙馆不同,这可是件大好事,往大了说,是为了天下求学无门的学子开启了一扇大门,功在千秋。往小了说,糜竺的粪土也是给足了的。 既有了面子,又有实惠,还是件天下有数的功德事情,愿意做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的。 即便是始作俑者糜竺也未曾想到反响会如此剧烈,等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有点玩脱了。 上百人的教师团队,手下能教多少学生? 并不是因为需要花的钱太多,糜竺还巴不得再多花一些,实在是因为人多了,糜竺这个校长的位子就坐不住了。 有多大的能力,就干多大的事情,同样的,有多高的名望,就做多高的位置。 糜竺有这个觉悟,再怎么说,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商人罢了,腹中虽然也有墨水,也难以镇住这数百名老师。 但是要他放弃,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再找一个校长。 他这个校长负责日常生活,另一个校长则负责教学。 说白了,他就想出钱挂个校长的名头,出钱的换来的名头,想必还是没有人能抢的过他的,他糜家有的是钱。 那么,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名望压住这些老师呢?思前想后,糜竺终于是找到了这里,料想胡昭的大名,还是能坐着住这校长位置的。 张佑没想到糜竺的蒙馆办的这么大,一时间也有些呐呐,上百名老师的学校,后世虽然不稀奇,放在汉末,可是独一份的。 “广撒网,说不定还真有几个有才的。”张佑心中暗暗嘀咕。 想到此处,他开口说道:“恩师一事,还需劳烦糜家主亲自去请,佑可代为引荐一番,却做不得主的。” 糜竺点头,他先拜会张佑的原因就是出于礼仪事先知会一声,他开口答道:“这是自然,不过竺侥幸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引荐却是不用了。” 张佑接着开口:“说起此事,佑年幼时偶得一篇《三字经》,通俗易懂,作启蒙之物倒是不错,来日默写下来,不妨也拓印一番以供各位夫子教学之用。” 《三字经》作为中国传统蒙学三大读物之一,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其内容是包括中国传统文化的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而核心思想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 背诵《三字经》的同时,就了解了常识、传统国学及历史故事,以及故事内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 张佑小时候也背过,对此也算的上是倒背如流的,只是《三字经》中有不少汉末之后的典故,这些是必须改上一改的,所以张佑才会开口来日。 张佑能抛出这本书的理由也有很多,一来如他所说,这本书确实很适合当做启蒙之物,三字一句朗朗上口,有着文通俗、顺口、易记等特点。二来,他也愿意顺手种下一颗种子,如果说,对于学生而言,最重要的书是哪一本,十有八九的人会说“第一本。”那么,什么书适合当第一本,《三字经》就是很好的选择。 糜竺见张佑说的信心十足,一时间对张佑口中的《三字经》颇为好奇起来,毕竟在他看来,张佑并非那些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能够开口,想必东西肯定还是不错的。 别的不说,单单他抄的书,说是没有一个错字就是没有错字,糜竺对此很是信服。 不过今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糜竺也不久留,开口说道:“如此甚好,时候不早,竺还需造访胡大家,就先行告退了。” “糜家主慢走。” 第六十二章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糜竺与胡昭怎么谈的张佑并不清楚,但是结果应该不坏,糜竺咧着嘴前脚刚走,胡昭后一脚就找到了张佑:“据说你有一本《三字经》?” “小时候曾背过一些,记得有些不全。” “背来听听,不要误人子弟。” 张佑略微沉吟了一番,心中暗暗过了一遍,开头还是没什么跨时代的东西的,于是大大方方的背了几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胡昭听着真入迷,张佑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不满道:“怎么不继续了?” “时间太过久远,佑一时记不太清了。” “区区三字一段,居然能有这么多的道理,且朗朗上口,此书果然不俗。” 胡昭是个极具智慧的人,与张佑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张佑除了待人尚算的上真诚以外,似乎对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持着一股骄傲的态度,一种潜藏在骨子里的骄傲。 这也是胡昭要张佑学习经典的最重要的原因,可即便是《公羊传》这样的传世之作,亦没有让他低下高昂的头颅。 之所以能让他产生这种优越感,在胡昭看来,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为人骄纵,这显然与胡昭的认知不符,那么剩下一种就是他拥有更好的东西。 从张佑漏出来的标点之法上,胡昭已经对张佑所学的那一套知识有了一个朦胧的印象。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传承! 与糜竺单纯的信任不同,胡昭确信,他这个徒弟,确确实实能拿得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东西。 这也是糜竺离去以后,他一刻不停的来到这里的原因。 不得不说,胡昭的感知是敏锐的,所以,他才能成为汉末第一个听到《三字经》的人。 听到胡昭的夸赞,张佑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行为属于剽窃,并不怎么光彩,只得含糊道:“算不得什么,当不得老师这番夸赞。” “能背的全么?” “学生今晚好好琢磨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胡昭略微松了口气,看自己这位学生的态度,他生怕张佑来一句忘了,如此名著不能好好流传后世,这才是天大的罪过。 “如此,为师明日再来。” 胡昭施施然的走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身上还有很多宝藏,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拾了一颗珍珠了,剩下的,留给以后慢慢再挖不迟,毕竟来日方长。 走到半道,胡昭突然晒然“我胡昭到底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找了个师傅?” 胡昭刚走,吕玲绮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 这可不是张佑生病了,据吕玲绮说,这东西能帮助武艺进步,想来也是补品一类的东西。 张佑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自己离入微境还有相当长那么一段距离。 今日的吕玲绮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她开口问道:“胡师走了?” 这就是典型的没话找话了,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看不到才有鬼了。 “嗯。”张佑应了一声,等待着吕玲绮的后续。 看着张佑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吕玲绮这才接着说道:“蝉姨怀孕了?” 张佑的情报组织经过这些日子的发展,已经稍具规模,负责人正是项铃儿。 而项铃儿也担负着吕玲绮侍女的职责,加上张佑又没有瞒着吕玲绮的意思,很多情报她比张佑更早知道一些。 要说也是巧合,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张佑不说,项铃儿也很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只是她以为吕玲绮也与张佑一样,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也一直没有与她通气,直到今日,才被吕玲绮在偶然间看到。 “是啊,玲绮可是要备上一份厚礼了。”张佑笑道。 看着吕玲绮略带局促的表情,张佑哈哈一笑:“你夫君又岂会因区区小事与岳父结怨?” 原本张佑以为,自己宽慰一番,吕玲绮会喜笑颜开,只是得到答案的吕玲绮并未轻松多少,不过却未多说什么。 等到她离开,张佑的心情也是阴沉了下来。 他终究不是汉末的人,对着所谓的继承看的还是不够全面。 此前,徐庶与徐盛二人也多次提醒过自己,一旦发现貂蝉生的是个儿子,就应该尽早离开徐州。即便是羊满,也隐晦的提及。 只是张佑却不以为意,原本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放弃继承权,应该不会与吕布发生什么冲突才对。 只是事实,没这么简单。 从吕玲绮离去的眼神中,他终于读懂了。他肯放弃这一些,单单一个态度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实际行动。 一旦这已经成为事实,整个徐州,将再也容不下他! “或许,这就是吕布让我参加广陵之战的原因吧。”张佑心中暗道了。 他并不希望自己死,也不希望张佑成为自己孩子未来的绊脚石,所以,这一战,他是要给自己留下一些外出闯荡安身立命的本钱。 张佑高估了吕布的智慧,想出这个计策的,并非吕布本人。 当然,当陈宫与吕布细说了一番利害关系之后,吕布本人也是点头同意的。 所以事实与张佑的想象差距并不大。 想清楚其中关节的张佑并不沮丧,相反,他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原先帮助吕布守住了下邳后,张佑突然之间开始迷茫起来,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似乎无论自己做什么,顶破天了也就是二把手的命。 总不能跟自己的老丈人夺权吧,尤其是这份权利还要继承给自己的时候。 但如今,他想明白了,这份家产虽然诱人,但也彻底的拴住了他。 而如今,只要离开了徐州,无论自己是强大亦或者弱小,一切都将由他自己做主。 “这或许就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吧。” 第六十三章 刘备的消息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忠诚与否,与其天生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在寻常人看来,羊满算是张佑绑架来的,忠诚度应该算不上高。 相比于他,绍和的毕竟是主动投靠,忠诚度无疑是高了很多的。 况且,武将在世人眼中,相对于谋士,更加值得信任。 但事实往往不会按照常人的理解发展下去。 此刻,张佑正手握一封密信,脸上阴晴不定。 内容很简单,有商人打扮的队伍分别拜访了羊府与绍和所在的庄园。 单单这个也没什么,只是自己的密探发现这个队伍并不简单,暗中观察一阵才发现,他们竟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既然是军队的士兵,自然是要抓来好好问问的,可即便是原先飞虎寨寨三个碎石境的寨主同时出马,亦未能建全功。被那为首之人逃了出去。 剩下被抓的士兵,经过一阵拷打之后,才招出他们是汝南陈家人,此次奉命前往广陵,回来途中顺路拜访了一番羊家与邵家。 具体谈了什么他们是真心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首领在羊家吃了灰,从邵家出来却是一阵神清气爽,甚至绍和还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家门,表情十分的献媚。 而对于汝南陈家,他们也只知道自家家主名叫陈到。不过近段时间,家里来了个神秘人,即便家主都听命于他,至于他姓甚名谁,却是不知的。 “消息准确么?”张佑开口问道。 “禀主人,这个世界上还没人能挨得过那样的刑法。”项铃儿似乎对自己创造出来的刑具很有信心。 说起这个,张佑更加确定了一点,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在幼时遭受过巨大不幸的人,恰巧这个人又是意志坚定的人的话。等到长大,这个人的心理总是有一些扭曲的。 眼前的项铃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别看她长得漂亮,平时处事也算中肯,但是一旦她进入刑讯的状态,简直比电视中那些太监手段更加惨绝人寰。 既然项铃儿敢打包票,张佑自然也深信不疑。 汝南陈家,这个势力张佑并不熟悉,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陈到这个人。 身为穿越者的好处就是,即便外人猜不到,张佑能很容易的猜到那个神秘人是谁。 “刘备,你居然藏到了汝南。”他暗暗嘀咕了一句。 历史上,陈到是刘备的死忠粉,汝南又隶属于豫州,而恰巧,刘备还挂着豫州牧的头衔。 有这么多条件的加持下,张佑如果还猜不到那人是谁,他也就没必要和这些枭雄掰手腕了,老老实实找个地方种田还能多活几天。 张佑暗自庆幸,好在自己的密探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起了作用,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论是羊满还是绍和,作为原厚丘县两大势力的领头人,在厚丘的声望都是不低的。 羊满还好一些,绍和是掌兵的,虽然张佑将他的位子按在了徐盛下面,但别忘了,他们手中的都是厚丘军,土生土长的厚丘人,一旦绍和有了反叛之心,而张佑又未能及时发现,在战场上绍和登高一呼,整个厚丘军都可能被直接瓦解! 不过既然提前发现了,事情即便是棘手了一些,也是能够解决的。 “他们去广陵见陈登了?”张佑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陈登与刘备结缘已久,当初刘备当徐州牧的时候,陈登就是举双手赞成的。 如果这两货勾搭在一起,广陵之争说不定还真有些波折。 当然,前提是刘备肯站出来。 与陈登不同,刘备是做过徐州牧的,并且是陶谦亲自委任的,虽说如今吕布自领了这个职位,毕竟还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 如果刘备肯站出来,吕布就会失去大义这面旗帜。 况且,刘备在徐州也是有一些声望的,登高一呼,加上陈登相助,此战胜负,最多也就五五开。 “应该不错,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说动陈登。”项铃儿答道。 “恩?” “据那名亲卫回答,他们头领自陈登府上出来的时候,还骂了一句‘迂腐’,之后又暗中拜访了一名偏将,这才来我厚丘县。” 对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倒是很难猜出来,不过既然骂了陈登,想必此行确如项铃儿所说,未能成功,至少未能立全功。 “这刘玄德,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在张佑看来,枭雄之所以称之为枭雄,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们拥有常人未能拥有的勇气,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莫说是五五开,即便是三七开都敢赌上身家性命搏上一搏的。 只是这一点,倒是张佑错怪他了,刘备怎么说也是个雄主,又岂是胆小之辈。 实在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比五五开更加稳妥的计策。 张佑不知道的是,刘备在张佑手中吃了一次瘪以后,已经将他提升到了对手的层次,相比于陈登,张佑的分量明显是更大的。 而此次拜访他手下的羊满与绍和,也只是他的一步闲棋罢了。 不过由此暴露了潜藏在暗处的自己,这一点,即便是刘备本人也未曾想到。 “将探子的重心往汝南放放吧,他不死,我心里不安。” 在张佑看来,在汉末的三国里,曹操无疑是枭雄,他占据了先机,拿到了最大的地盘,甚至一度能够以一敌二还压得吴蜀喘不过气,其本事是毋庸置疑的。 吴国孙权其实是三人当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虽然也厉害,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了小霸王孙策的余阴。 唯独刘备,他的成长历程简直可以称之为传奇。 前几十岁碌碌无为,被人当做丧家之犬赶到东赶到西,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硬生生的从这些枭雄中,扯下了一块肉,铸造了后期三国鼎立的局面。 或许有人说,这都是诸葛亮的功劳。 诸葛亮在其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这一点张佑不反对,但他毕竟只是臣子,起绝对性作用的,还是刘备本人。 很多人都说,三国最厉害的人是诸葛亮,或者是司马懿,而张佑并不这么想,他认为这个人是刘备,对,不是别人,正是刘备。 臣终究只是臣,即便加上再多的光环,他也只是臣。 曹操不死,司马懿难有出头之日。 刘玄德尚在,也不需要诸葛亮孤注一掷的北伐! 第六十四章 一次不忠 项铃儿开口答道:“是。” 张佑略微沉吟了一番,接着问道:“此次行动,羊家或者绍和他们注意到了吗?” “应该没有,我们动手的地方比较偏僻,如果那逃走的人不回厚丘报信,他们应该都是不知情的。” 张佑点头,逃走的那个人大抵上是不会回来的,厚丘对他来说,很是危险,即便是他不怕死,保存着有用之身去找刘备,也远比和厚丘的间谍通气来的价值更高。 “好了,你先下去吧。” “主人,那他?” 张佑开口说道:“天色不早,明日再说吧。” 天色不早是没错,但这并不是张佑放任他们的接口。 他要给他时间,一个做出决定的时间,或许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可即便如此,张佑依旧愿意再给他一晚上来反思这个决定是否值得。 闻言,项铃儿躬身道:“是。”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张佑没有等来绍和,羊满却跪在了自己衙前。 张佑将他扶了进来,羊满这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昨日下午,他父亲接待了一伙神秘人,欲要游说他另投他主,羊满的父亲虽然没有答应,但也留有了余地,等待羊满得知此事之后,他们已经远走。 而如今,羊满正是前来请罪的。 羊满的做法无疑是超出了张佑的预期的,对于手下这种真诚的态度,张佑自然要有所表示的。 当然,这个表示也可以是多方面,物质上的奖赏算一个,精神上的奖赏也能算一个。 张佑此刻也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可以拿的出手,那便只能选择后者了。 张佑准备拿信任来作为忠诚的回报:“溢之可知,这队人马,不仅仅只造访了羊家而已。” 闻言,羊满吃了一惊:“主公居然知道。” 随即,他又冷静下来,既然张佑肯说,其代表的意义也已经很明显了。 羊满迟疑道:“难道是绍和?” 张佑点头:“那队人马,从绍和家出来的状态可比你溢之家欢快的多了。” “主公是说?” “我在等他,可即便如今都没有来,我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了,溢之,既然你来了,就劳烦你一趟,将他请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张佑说的很平静,但作为听众的羊满却听得满头大汗。 他知道,他今天做对了,如果他今天不来,他的结局与绍和或许不同,毕竟他父亲是回绝了的,张佑依旧会选择用他。但是,这件事就会埋在张佑心中,或许至此一身,他都再也没有机会真正走入张佑的谋士团体中。 而现在,张佑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会重用自己,至于绍和,他给了他机会,但是绍和却没有把握住,张佑想要收拾他了! 羊满并不清楚张佑会怎么收拾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今日起,绍和再也难以与自己平起平坐。 “溢之?”张佑见他许久没有反应,又开口唤了一句。 羊满这才回神:“是,主公,我这就去。” 绍和并不清楚,自己昨天才暗中接触了刘备的使者,还没过夜,风声就已经传到了张佑的耳朵,因此,当羊满来唤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既然主公叫我,我去就是了,反正也没有多久可以使唤我了。”绍和心中暗暗说了一句后。就来到了张佑所在的地方。 “绍和。”张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末将在。” “当日你投靠于我,可是真心?” “是。” 绍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答了一句。 这一句其实他并没有说谎,彼时他的确是抱着真心投靠张佑的想法的。 “自你投靠以来,佑可曾有半点亏待于你?” 听到此处,绍和感到气氛有些诡异,他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只得按下自己的疑惑,接着答道:“未曾。” “那为何,你要背叛我?”这一句,张佑说的振聋发聩,一下把绍和怔住了。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低着头,眼中凶光一闪:“主公误” 说道那个误字的时候,他陡然出手。 “呲~” 一支羽箭后发先至,横在了绍和前进的地方,张佑既然要见他,在此之前,又岂会没有准备。 吕公这支箭阻拦了绍和的去路,徐盛也终于出现在绍和面前。 “跪下!”徐盛大喝。 绍和本就是誓死一搏,如今徐盛的出现,已经让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的失败了,他颓然的倒在地上。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背叛我了么?”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张佑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一步。 这是信任,对吕公以及对徐盛的信任,可惜,半跪在地上的绍和,再也没有了被张佑信任的机会。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境遇,绍和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我为什么你不清楚?我绍和敢发誓,最初,我确实真心投靠于你,你待我确实也不错,但是,你没有那个命啊,那个陈家人说的对,先不说你能不能得到吕布的传承,即便是可以,还要等上多少年,你还小,你还等得起,我呢?即便是再过十年,我还能上的了战场,我还能杀多少敌?” 说完这些,绍和又不断的开始重复起来:“吕布有孩子了,我快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绍和。”张佑的声音,好歹是将他唤回了几分神。 醒悟过来的绍和,赶紧跪下:“主公,我错了,我愿意戴罪立功。” 张佑摇了摇头,不管此刻他是真心亦或者只为了活命,有一句话,他一直记在心中,随即,他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你就不怕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厚丘军哗变?”绍和的表情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绍和对厚丘军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他若是莫名其妙死了,军队不一定会哗变,士气低落是不可避免的。 张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口说道:“我始终相信一件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绍和,千万别连累了家里人。” 第六十五章 鲁肃 张佑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的,绍和再次冷静下来。 “一定要我死?” 绍和眼中出现了悲哀的神色。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他只是不想死的这么没有价值。 张佑点头,开口说道:“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原谅的,唯独背叛,不行。”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一面是收益,另一面是风险。 在背叛这件事情上,收益并不是张佑所能控制的。 好在风险大小他有着决定权。 既然如此,将风险的代价滑得尽可能的重,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绍和一定要死,即便如今的背叛者是徐庶,他也一样要死。 剩下的,就比如说三族九族一类的事情,张佑还是会选择尽可能的避免。 他毕竟是个现代人,株连这一套,心中还是存着一些抵触的。 “我若死了,我家人能够平安?” “取决于你。” 张佑之所以会跟一个必死的人说这么多,其实最重要的也是为了告诉他这句话。 绍和毕竟是绍和,在厚丘影响不小,无论是厚丘军,亦或是厚丘县。 他必须死,但张佑不想自己动手。 如果是意外,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肯定能将其中的变数降到最低。 “绍和不会水,明日正值休沐,泛舟嬉戏,不甚落水。”绍和低声说道。 他的表情很木,像是认命了一般。 张佑点头,开口道:“如此,佑痛失爱将,心中甚憾。” 这是一场交易,绍和保住了家人,成全了自己名声。 而张佑,也除了后患,并且将哗变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如此,末将绍和,暂且退下。”绍和对着张佑抱拳。 “去吧。” 绍和走了,张佑相信,这一次不会有什么意外,可即便如此,邵家依旧会多很多陌生的身影。 张佑坐了下来,表情有些颓然,无论如何,失去一个有能力的将领,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稍倾,张佑继续开口道:“文向。” 徐盛拱手道:“末将在。” “此番你没了副将,佑一时也难以补足,要劳文向多多费心了。” “无妨,厚丘军已经初具雏形,并不用花费太多心思。” “如此就好。” 张佑虽然是穿越者,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在徐州境内还有什么有名气的将士猫着。 当然,或许有,或许还有很多如同绍和一样的人物,虽未记载于史册,但有将才的人。 张佑一拍脑袋,自己既然找不到,为什么不问问别人,此刻恰巧羊满就在身边,他开口问道:“溢之,附近可有将才?” 早在张佑与徐盛对话的时候,羊满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此刻张佑发问,他想也不想的答道:“东城县有一士族颇有几分名望。” 真是意外之喜,张佑惊喜道:“不知其姓甚名谁,又有何传闻?” 羊满说道:“此人名叫鲁肃,字子敬。幼年丧父,由祖母孙氏抚养长大。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喜读书、好骑射。他不愿为官,却常召集乡里青少年练兵习武。加之仗义疏财,深得乡人敬慕。”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堂堂鲁肃,居然是徐州人?还在离自己不远的东城县。 鲁肃又是一个全才。从某种程度来说,鲁肃对孙吴的意义,并不逊色与诸葛亮对蜀汉。 在汉末,诸葛亮有与刘备的《隆中对》,鲁肃也不逊色。其与孙权的《榻上策》,虽无《隆中对》名气这么大,也流传至今。 权即见肃,与语甚悦之。众宾罢退,肃亦辞出,乃独引肃还,合榻对饮。因密议曰:“今汉室倾危,四方云扰,孤承父兄余业,思有桓文之功。君既惠顾,何以佐之?”肃对曰:“昔高帝区区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今之曹操,犹昔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文乎?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规模如此,亦自无嫌。何者?北方诚多务也。因其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权曰:“今尽力—方,冀以辅汉耳,此言非所及也。”张昭非肃谦下不足,颇訾毁之,云肃年少粗疏,未可用。权不以介意,益贵重之,赐肃母衣服帏帐,居处杂物,富拟其旧。刘表死,肃进说曰:“夫荆楚与国邻接,水流顺北,外带江汉,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万里,士民殷富,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今表新亡,二子素不辑睦,军中诸将,各有彼此。加刘备天下枭雄,与操有隙,寄寓于表,表恶其能而不能用也。若备与彼协心,上下齐同,则宜抚安,与结盟好:如有离违,宜别图之,以济大事。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并慰劳其军中用事者,及说备使抚表众,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备必喜而从命。如其克谐,天下可定也。今不速往,恐为操所先。”权即遣肃行。 大抵的意思也就是孙权对鲁肃青睐异常,向鲁肃问计。 孙权对鲁肃说:“当今汉室如大厦即倾,四方纷乱不已,我继承父兄创立的基业,企望建成齐桓、晋文那样的功业。既然您惠顾于我,请问有何良策助我成功?” 鲁肃回答说:“过去汉高祖耿耿忠心想尊崇义帝而最后无成,这是因为项羽加害义帝。如今曹操,犹如过去项羽,将军您怎么可能成为齐桓公、晋文公呢?以鲁肃私见,汉朝廷已不可复兴,曹操也不可一下子就能除掉。为将军考虑,只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变幻形势。天下局势如此,据有一方自然也不会招来嫌猜忌恨。何也?因为北方正是多事之秋。您正好趁这种变局,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尽力占有长江以南全部地方,然后称帝建号以便进而夺取天下,这有同汉高祖建立大业啊!” 第六十六章 周瑜 汉末,君权落旁,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世家豪绅以及士族势力。 这三者大抵上都算是有一些权利的团体。 世家重文化传承,有些像后世的书香门第。 豪绅根基浅一些,但是有钱有地,手底下还有一票人,类似于后世的土豪。 而士族就更容易解释了,就是祖上当过官的。 简单总结一下,豪绅有钱,士族有名望,而世家居于二者中间。 当然,并不是说士族就是穷光蛋,此次张佑要拜访的鲁肃就是一个相对有钱的士族。 在汉末有一层关系也很奇怪。 一个家中,有成年男人,当家做主的就是这个成年男人,这一点不用细说。但是,一旦家中没有了成年男人,当家做主的就成了家中年纪最长的女人。 鲁肃自幼无父,虽然母亲尚在,由于母亲上面还有一个祖母的关系,在他成年之前,一直都由祖母培养。 他的生母,充其量也就起到了照顾他起居的用处,这也是此前羊满只提祖母不提母亲的原因。 如此一来,他对祖母的感情无疑是很深的。 张佑并不是医生,因此对于生老病死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能做的只是将后世对鲁肃的评价与羊满所说的重合起来。 其实鲁肃与孙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后来之所以投靠孙权,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一个人的牵线搭桥,没错,那个人正是周瑜。 孙策与周瑜同年出生,又因为家里的关系,二人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如今孙策掌权孙吴,对于周瑜这个人,张佑目前是一点办法也无的。 即便是孙策明年死了,收服他的难度也是地狱级别的。 而鲁肃不同,铁哥们的铁哥们,关系就远了一些了,卖力的挥一挥锄头,说不定还能挖起这个墙角。 如今已经是一九九年,离鲁肃投奔孙权还有一年的时间,而他的祖母,也是在这中间一段时间内料理的后世,也就是说,张佑要收服鲁肃,这是最后的机会。 诚如张佑所言,东城县距后丘县不远。 不多时,二人便是出现在了鲁肃的家门口,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军营来的更加贴切一些。 门口的鹿角做的很是正规。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时不时还有一伍执勤的小队经过,可谓是戒备森严。 似乎每个士兵都透着一股坚毅。 “二位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张佑二人才一出现,就被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我乃厚丘县县长张佑,久闻鲁子敬大名,今日特来拜访,还望通报一声。” “如此,二位稍后,我这就去禀报一声。”那领头的士兵不卑不亢地答了一句。 此刻,鲁肃家中,他与一名男子相对而坐。 鲁肃的样貌很是普通,不过眼睛却很亮,身材说不上壮实,也隐隐露出一股精悍,让人不能小觑。 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就简单的多得多,用两个字就能简单的概括出来---谪仙。 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亦或者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近乎完美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周瑜。 说来也巧,如今张佑是厚丘县长,周瑜却是奉了袁术的命,当了居巢县长。二人的官职倒是一般无二,不过境遇却大有不同。 周瑜叹道:“子敬,说来惭愧,这三千斛粮食,怕是又要拖上一段时间了。” 鲁肃连连摆手:“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 说罢,又接着说道:“这袁术,明眼人都知其不堪大用,还妄想称帝,倒是苦了公瑾了。” 周瑜的从父周尚,原本是丹阳太守,自建安二年袁术称帝以后,因为不看好袁术,便找了个机会辞了太守这个职位。 袁术见过周瑜,曾想过重用于他,也被周瑜婉拒,只是自己一大家子毕竟是在袁术治下,倒也不好太博他的面子,因此,周瑜才领了居巢县长的职位。 周瑜对袁术也是及其的不看好的,对于鲁肃的话,他打心底是认同的,不难想象,以周瑜之才,领一个居巢县长的职位,在没有饥荒的前提下,他居然还做不到自给自足,逼的他只能求助鲁肃。 窥一斑而见全豹,袁术的横征暴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饶是如此,周瑜依旧没有说袁术什么坏话,鲁肃可以随便骂,但他不行,毕竟他在袁术手下干活,与个人喜好无关,这与一个人的教养有着很大的关系。 周瑜不接话,鲁肃当然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即便是如此不堪的袁术,依旧称帝两年之久,至今也无人讨伐,汉室难兴啊。” 二人是好友,因此鲁肃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好在袁术命不久矣,这天下,总轮不到他来做,公瑾马上就能重获自由了,单单为此,就可当胜饮三大白。” 周瑜见鲁肃越说越过,皱眉道:“子敬。” 鲁肃告饶:“好好好,我不说袁术便是,不过汉室难兴却是事实,偷得浮生,今日倒也能与公瑾论上一论。不知公瑾认为,这乱世,谁可为傲立诸雄?” 对这个问题,周瑜显然是早就想过的:“中原大地群雄林立,但在我看来,也唯有曹袁二人可征天下。” 说道此处,他接着说道:“不过,虽说形式如此,也并非绝对。”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瑜脸上写满了自信。 他认为,有他的帮助,以孙策的勇力,未必没有与这二人争上一争的可能! 鲁肃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周瑜的潜台词的,他也相信周瑜有这个能力,他接着开口道:“公瑾以为,吕布如何?” “此人虽有勇力,奈何名声太差,难有建树,怕是会不得善终。”周瑜毫不犹豫的答道,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说起此事,正要请教子敬,这吕布,是如何能够打退曹操的,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周瑜彼时在当他的县长,因此,对其中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恰逢说起,也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第六十七章 祖母有恙 说来也巧,周瑜刚刚说起吕布,一名士兵就上来禀报:“禀将军,厚丘县长张佑求见。” 鲁肃在自家用的是纯军事化管理,因此都称呼他为将军。 鲁肃哈哈一笑,开口说道:“真是说张佑张佑到,公瑾,吕布之所以未败,全赖此人之功。” 对于张佑这个名字,周瑜并不认得,虽然有几分好奇,不过周瑜重礼,起身拱手道:“既然子敬有客,我还是回避一番。” 鲁肃摆手道:“大可不必,我与他并无交集,恰逢公瑾对他也有一些兴趣,不妨一同见上一见。” 对于张佑的来意,鲁肃心中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了一些。毕竟他虽无官身,名声还是有的,请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大多他都看不上而已。因此一直蛰伏在东城县练兵,以候明主。 不过对张佑,他还是有一些兴趣的,正因如此,他才决定见上一见。 诚如鲁肃所言,周瑜对这个张佑也确实有几分好奇,闻言也不推脱,坐了下来,鲁肃这才开口对着手下士兵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士兵拱手:“是,将军。” 说罢,便退了出去。 很快,张佑与羊满二人便被引了进来。 张佑拱手道:“就问鲁子敬大名,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尽管魂穿汉末的时间已经不短,张佑依就有些难以适应汉末的那一套礼仪,如今用的也是生硬。 鲁肃也拱手回道:“张县长光临寒舍,令在下蓬荜生辉。” 作为此间的主人,鲁肃也很是自觉,对着张佑介绍道:“此乃肃的好友周瑜,周公瑾。” “周瑜!”早在刚刚进门的时候,张佑就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 没办法,他实在再过耀眼。 只是坐在主位的才是主人,他也就暂且按捺下自己的疑惑。如今听到鲁肃的介绍,一时恍然大悟。 整个三国,除了周瑜之外,还有几个人有如此风姿! 张佑刚想接着说话,一名妇人打扮的中年女子慌急慌忙的闯了进来:“子敬,母亲,母亲喘不过气来了。” “什么?”鲁肃面色大变,也顾不得与张佑客套,赶忙往后院疾步走去。 看的出来,这名妇人说的母亲,对鲁肃非常重要。 鲁肃一走,房中就只剩下了张佑,羊满以及周瑜三人。 周瑜开口解释道:“方才那妇人,正是子敬的母亲,子敬向来对祖母很是尊敬,此番倒是失礼了。” 张佑连道:“无妨,无妨。” 自己的祖母生病了,此事倒也是情有可原,张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招揽一事,怕是暂时难以如愿了。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还是周瑜再次打破了平静:“待在这里左右也是无事,张县长不如随我一道,去后宅看看,瑜心中,也是有些担心。” 周瑜的表情不似作伪。看的出来,他与鲁肃的祖母关系也是不错。 周瑜不是鲁肃,他更加重礼,虽然心中担心,却又不好放着张佑不管,这才说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也好。”对此,张佑对能教出鲁肃的伟大妇人也有些好奇,自无不可。 后宅一片愁云。 张佑也总算见到了鲁肃的祖母。 她约莫五十上下,这个年纪,在汉末已经大大超过了平均年龄,按理说,这个年龄也未到天寿。 不过此刻她脸色苍白,正如鲁肃的母亲所说,似乎每一次呼吸,都会用掉她不小的力气。 仔细的看了一眼鲁肃的母亲,顿时乐了,张佑不是医生,恰恰眼前老妪得的这个毛病他认识。 见此,鲁肃的脸色很不好看,大意是,我祖母生病了,你在那边笑,是何居心? 即便是周瑜,脸色也闪现出一丝不悦。 张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赶忙解释道:“子敬莫怪,佑并非幸灾乐祸,实在是令祖母这个毛病,兴许我有些办法。” 鲁肃找过不少良医,都毫无办法,只是让他准备后事。 而如今区区一个少年大言不惭说自己有办法,他心中自然是不信的,饶是如此,他依旧当做一根救命稻草,不愿放手:“请张县长速速为祖母问诊。” 张佑也不推辞,开口问道:“伯母此前可是时常虚弱无力?” 如今,老妪已经躺在床上难以动弹,鲁肃答道:“是。” “伯母此前可是时常发怒难以自制?” “你怎么知道?” 如果说虚弱无力也是生病的正常表现,那么发怒一事,自己不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 “或许这人真的有几把刷子。”鲁肃心中真正燃起了一丝希望。 “张县长能够治好祖母的顽疾?”鲁肃激动的问道。 看病二字,首先是看,看不出什么毛病,自然是无从下手,如果看得出是什么毛病,那么,至少也有一半的把握能治好。 张佑心中大致已经有了决断,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把话说满:“略知一二。” 无非就是一坏血症,补充点维生素c就是了,算不得大毛病。 这毛病放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懂,自然和绝症没什么区别了。 “当真?”见张佑说的说的煞有其事,鲁肃又追问了一句。 张佑答道:“佑愿尽力一试。” 鲁肃当即许诺:“若是能治好祖母的顽疾,肃愿听候张县长的差遣。” 周瑜闻言一阵皱眉,不过最终他没有多说什么,他深知二人的感情,心中虽然不愿鲁肃为他人效力,只是这种情况下,即便二人相较莫逆,他也不好阻拦。 这句话,放在张佑耳边,无疑就是天籁之声。 瞌睡来了送枕头,自己正愁没有机会开口,鲁肃居然主动撞上来了,他心中如何不喜? 张佑心情大好,扶起田丰,说道:“子敬大可不必如此,不过小疾而已。” 他当然不会说“那你来当我手下吧。”这样二百五的话。花花轿子抬人,既然结果一样,他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 古人讲究一诺千金,有了鲁肃这句话,只要治好老妪的病,他自然会来到张佑身边效力。 第六十八章 陈登有个儿 要说鲁肃的祖母如今气息奄奄,若是她略微状态好上一些,吃些黄瓜也能把她的坏血症治好。 如今却是要多动些手脚了。 好在粥还是能喝的下去的。 “溢之,明日为老人家送些胡瓜来。”张佑开口吩咐道。 其实,如果有猕猴桃的话,它的效果会更好一点,不过现在也才四月出头,估计还是猕猴花呢,胡瓜,也就是后世的黄瓜,现在这个季节倒是应该会有不少。 说起来应该谢谢张骞,如果没有他带来的胡瓜种子,潘凤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可以补充维生素c的食物。毕竟番茄这类东西,是要到唐朝才能被引进的。 “喏。” 鲁肃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第二句话,不由抬头:“没了?” “没了。” “药方呢?”即便是周瑜,也不由的皱眉问道。 “是药三分毒,能以食疗,为何要用药。”张佑开口说道:“我见令祖母如今虚弱,胡瓜怕是吃不进了,到时候捣在粥中,喂饭的时候一同喂下就行了,切记,胡瓜捣多碎不打紧,但不要放入粥中一起煮就行了。” 张佑模糊的记得,煮熟的瓜果,维生素流矢特别严重。 “就吃胡瓜?” “早晚一根。” 别看那老人家如今气息奄奄,只是长期受累于坏血症这个毛病罢了,只要吃的进去黄瓜,没几天也就痊愈了。 见张佑说的颇有自信,鲁肃此刻也无其他办法,也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 “如此,倒是不必劳烦张县长亲自派人了,胡瓜,我家中也是不少的,只是祖母不爱吃罢了。” 既然他家里有,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此时毕竟也不是招揽鲁肃的时候,张佑见此,拱手告辞到:“如此,佑先行告退。” 这一来一回,其实也不过就大半日的时间。 饶是如此,等到张佑回到厚丘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得知了一个情报。 要打仗了,陈登并没有要投降的意思,或者说吕布并没有给他投降的机会。 如果孙吴攻打广陵郡,广陵郡的优势会很大,毕竟是要隔江作战。 但当它的对手换成下邳的时候,就仿佛成了衣不蔽体的女子,可以说是毫不设防。 唯一能够仪仗的,也唯有匡琦城略微有些城池之利。 陈登也是果决,撤回了郡内所有可以使用的兵力,想背靠匡琦城,殊死一搏。 老实说,若是真的让他这样顺利的据守匡琦城,吕布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有些棘手的。 只是队伍并不是这么好带的。 尤其是大难临头的时候,夫妻尚且各自飞,又何况主从。 陈登手下一个将军叛变了,就在陈登下令集合匡琦城的时候。顺带还带走了近两千的兵马。 此刻,陈登所在的太守府上,收到这个消息的陈登一人默坐在厅中。 天色渐暗,他依旧没有点灯的动作。 一直坐在那里,整个人犹如石雕一般。 此时,他的发妻李氏掌灯走了进来:“老爷,天黑了,您还未就饭呢。” 陈登叹气道:“哎,如此情况,我怎么还有吃饭的心情。” 李氏掌灯,将厅中预留的火烛点亮,这才来到陈登身边:“按理说,你们男人的事情,妇人不该插手,只是老爷,您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强了一些。实在打不过了,大不了投降,蛰伏下来寻个机会东山再起也就是了。” “投降?我陈元龙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去做那三姓家奴的走狗。” 陈登这话说得很是坚决,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吕布。 “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肃儿想想,他才几岁,您就忍心?” 都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如今,向来软弱的李氏,竟开始当面与陈登驳斥起来。 陈登如今也三十有七,陈肃正是他与发妻李氏的孩子,他也算老来得子,如今陈肃尚在孩提,不过已经初露锋芒,很是聪明,因此也深得陈登喜爱。 听到李氏提到儿子,陈登也是软了下来,开口解释道:“其实在此之前,我也想过投靠刘备,只是此人居然派人让我毁田!如此道貌岸然,又怎么值得我去辅佐?再说曹操,他是明主不错,但也曾屠戮我徐州十万百姓。” 李氏却是不管这些:“妾身可不管什么刘备曹备,我只要肃儿能活。” 说罢,竟开始哽咽起来。 见此,陈登一阵头大,略微安慰了一番后,这才开口:“让我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李氏哭哭啼啼的出去了,没过一会,陈登的孩子陈肃,不知是仆人有意还是凑巧,迈着不是很稳健的步伐,走一步摇一步的来到厅中。 “父亲。”小孩这声父亲倒是叫的异常清脆。 “肃儿,你怎么来了,让为父好好抱抱。” 陈登扯出一副笑脸,伸出两只大手将他抱了起来。 喃喃说道:“刘备啊刘备,我只是不愿舍下这里的一份心血,你就这般对我?” 其实,那名陈氏族人来拜访陈登的时候,陈登心中是欣喜万分的。 尤其是在他说道刘备在汝南还有一支几千人的军队的时候,更是兴奋。 原本他是愿意投靠刘备的,在他看来,此番吕布讨伐自己,如果有刘备这一支奇兵在手,胜面很大。 只是事与愿违,刘备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他派遣使者的原因,是为了让陈登举兵逃离广陵,前往汝南蛰伏,单单是这也就罢了,陈登或许也会考虑。 但毁田一事说出口,他便不肯了,这是他数年的心血,怎忍付之一炬? 而如今,自己尚未与他决裂,他做了什么?挖了自己的墙角,硬生生的挖走了两千人。 以他的智慧,如何想不到,那两千人的出逃,背后有着刘备的影子? 要出逃,能投靠的也唯有孙策,吕布以及暗中的刘备罢了。 看他们逃得方向,孙策首先被排除了。 吕布显然也不可能,如果是他,必然会不动声色,将他们作为内应放进城中。 剩下的,也唯有一个刘备罢了。 雪上加霜,这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也唯有在此时,对着自己怀中的儿子,他才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心中的郁气一股脑的吐出来。 第六十九章 踏过尸山血海 绍和死了,此刻,尸体正整列在灵堂中。 诚如他所言,他没有再耍什么小心思,是溺死的。 看着邵家哭哭啼啼的妇人以及成年未成年的孩子,他们对绍和的真正死因并不知情。 绍和有这个觉悟,头顶着一个杀父仇人,即便是张佑不杀了他们,往后的日子,这些人都不会好过。 与其这样,倒不如活在无知中,他不恨张佑,毕竟说到底,这也是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无知,有些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厚葬了吧。”张佑开口吩咐道。 这是穿越至今,死掉的唯一一个己方阵营自己叫的出名字的人。 可笑的是,他渴望战争,却死在了背叛。 走在回衙门的路上他莫名的心中有些惆怅,这是第一个,但会是最后一个么?他还能提前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中么?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选择的路,注定是坎坷的,一将功成尚且有万骨作伴,一帝尚未,又需要走过多少尸山血海? 这是魔怔,亦可称之为业障。 邵家离衙门不远,只是这一条路,张佑似乎走了整整一个世纪。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神从新变得坚定:“我张佑想要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难不成我一个现代人,会输给你们这群老古董不成?” “任他尸山遍地,不会埋下我张佑的骨,任他血海肆虐,也不会有我张佑的一滴血!” 等到回府,项铃儿敏锐的发现,自己眼前这个主人似乎变了,锋芒更盛,几乎让她难以直视。 张佑开口:“有事吗?” 他一开口,锋芒开始内敛,重新变得与以前一般无二。 项铃儿这才上前答道:“主人。” “说。” “温候给陈登的信内容已经查清楚了。温候的态度很强硬,没有给他投降的机会。” 张佑点头,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此刻纠结吕布信的内容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如果陈登无意投降,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清楚吕布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刚愎,他想要收服却收服不了的人,张佑即便是收服了,亦会让他感到膈应。 虽说张佑已经息了继承吕布遗产的心,打算自力更生。单单从二人的关系来说,张佑都不应该让吕布产生这样的恶感。 但是结果并不是这样,既然是吕布想打这一仗,等到打完之后,或许自己还有一些可以操作的空间。 如果操作得当,避免这一场战争,也并非不可能。 “陈登那边呢?” “逃了一个将军,损失了两千人。” “查出来往哪逃的么?” “豫州。” “来得及追么?” 项铃儿摇头:“等到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乔装过了徐州境了。” 张佑沉吟道:“刘备看样子他真的不想出手了,甚至连陈登都被他放弃了。” 其实他也仅仅是突发奇想那么一问,既然是刘备出手,理应不会出这么大的漏洞才对,这个时候还挖陈登的墙角,显然是不准备给他留活路了。 “那刘备那边呢?” 项铃儿对张佑如此关心刘备的动态有些不解,怎么看,这都只是个小人物罢了。 不过既然张佑开口询问,他也是开口答道:“除了陈登这边的事情与他有关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一直蛰伏着,若不是主人说陈家有这号人,我们在汝南的人都不一定查的到。” “唤元直过来吧。”张佑吩咐道。 “是。”项铃儿领命刚想离开,张佑的声音再次传来:“把溢之也叫过来。” 这两人住的离张佑府不远听召来的也快。 以往这个时候,能和张佑共同探讨的,也唯有徐庶一人,如今羊满也现身县衙中,倒是让徐庶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羊满此前的举动确是能够说明他的忠诚,心中也有些释然:“主公确是还需要很多人帮他出谋划策。” 想到此处,徐庶郑重的对着羊满拱手:“溢之。” 二人虽然经常碰面,徐庶如此郑重的表情羊满还重围见过,他并不愚笨,当即明白了这是徐庶接纳了他的表现,他同样回礼道:“元直。” 单单是拱了拱手,单单是互相称呼了一句,但这句称呼,对二者的在彼此心中却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三人分坐一堂,张佑率先开口:“如今陈登那边生了变数,今日唤二位前来,是商讨一下,是否有可能将这场战争消弭于无形?” 随后,他想二人讲述了方才项铃儿带给自己的消息。 羊满是第一次出席张佑的重大决策,因此,发言也是最为积极:“满以为,可以请令师一行,或可立全功,毕竟有利于苍生,想必胡师也会欣然前往。” 在他看来,陈登本就没有多少胜算,如今又跑了两千人,兵少了不说,此刻估计士气也无,请胡昭去劝降,面子里子都有了,没有不投降的道理。 退一万步说,即便陈登冥顽不灵,胡昭想必也不会有危险。 这是一笔没有风险的买卖。 作为领袖,张佑有他自己的觉悟,不管心中是否偏向于羊满的决策,他都会选择不动声色,继续听取下一个人的意见,群思广义之后,再拍板做决定。 徐庶显然想的更为周全,等到羊满说完,他才接着开口:“溢之所说不无道理,但是有些细节需要注意一番,庶以为,此刻虽然大战在即,等到温候准备好粮草开拨尚有几天的时间,我们不妨一分为二,第一路是主公,可亲自前往下邳城一遭,一来叙翁婿之情,毕竟主公来厚丘也有好几个月的光景了,二来,在我们真正行动之前,提前与温候打个招呼,免得最后与他心生间隙。” 徐庶抿了口茶,接着说道:“第二路,我们可派一名能说会道的士兵去匡琦城探一探陈登的口风,如果陈登有意投降,而主公又与温候提前打过了招呼,再请胡师不迟。” 徐庶的意见与羊满的差不多,不过整个计划更加完善,考虑的地方也更加全面一些。 当然,二者都以为,跑了两千士兵之后的陈登,有很大的可能会投降。 第七十章 王牌组合 张佑愿意听从徐庶的建议,试上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徐庶这一句话说的很对,很多时候先斩后奏与先奏后斩之间,结果或许会一致,但是在对方的感官中,是完全不一样的。 譬如皇帝,肯定希望万事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便是要斩了某个人,也希望是他亲自下令,而不是有人越俎代庖。 现在的吕布也一样。 况且自己出来至今,也的的确确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去见过老丈人了,即便是从吕玲绮的角度考虑,出嫁这么久,也是应该带她回去看看的。 想到此处,张佑点头:“既然如此,陈登那边你二人多多费心,我带着玲绮回去一趟,毕竟也很久未见了。” 二谋士点头,羊满再次开口:“主公要前往下邳,那么元直逼需坐镇厚丘,满闲来无事,愿意一行,毕竟若是寻常小兵,怕难以胜任的。” 其实,徐庶的本意也是找个能说会道的谋士出马,只是如今张佑手下,也唯有他二人可担负此任,如今他与羊满平级相交,自然不好口出命令,如今他既然主动请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当然,羊满刚刚得到张佑的信任,也有意好好表现一番。 “那便有劳溢之了。” 如此,三人的小会到此结束。 张佑回到后院后,找到吕玲绮,此刻的她正在练习着女红,说来也是好笑,这么一个高手,区区女红,却怎么也没能入门。 从河内一直练习到这里,也未见她有丝毫的长进,即便是有项铃儿的教导,依旧是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这或许就是上天在给她开了一扇巨大的门后,在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关上的一扇窗吧,毕竟这个世界,还勉强算得上公平。 张佑站了一会,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玲绮,不要再学了,女红而已,我们也不差这么一件衣服。” 这一方面,吕玲绮也是相当的执拗:“不行,不一样的,夫君也说了,区区女红罢了,我怎么可能学不会。况且,我们将来的孩子,第一件衣服肯定要当娘的亲手缝制的。” “还不是看在你学不会的份上,我才劝的你。”张佑心中腹诽了一句,心中却是充满温馨。 既然她非要学,张佑也由着他了,毕竟这个年代的女人,拥有的课余生活并不丰富。 相对于舞蹈弄棒,张佑认为吕玲绮还是做些女红来的实在一些。 “明日我们启程去下邳,也好久未见老丈人了。” 吕玲绮惊喜道:“真的吗?” 平日里,她并不与张佑提起此事,因为在她眼中,张佑很忙,所作的事情都是大事,身为他的妻子,理应为她着想。 因此她就将自己的“区区小事”埋在了心里。 张佑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惊喜,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这些日子,确实是忽略了她了。” 不过嘴上却依旧调笑道:“假的。” “夫君就知道作弄奴家。”吕玲绮笑骂了一句,女红也不做了:“我去好好收拾收拾,明天早些上路,也好赶上就饭,毕竟母亲那边的饭食还是很可口的。” 她哪里是想吃饭,分明是想见他们。不过张佑也不戳破,看着吕玲绮笑语吟吟。 张佑的出现,带给了吕玲绮不一样的命运。 当然,因他的到来,受伤的人也不少。其中受伤最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刘备,在原本没有张佑的世界中,如今的他应该是接到了衣带诏,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刘皇叔,扛起了匡扶汉室的大旗,即便是依旧落魄,但好歹名声马上就有了。 另一个自然是曹操了,张佑的出现,让本就属于他的徐州与宛城依旧在他的掌控之外。 不过冥冥之中,历史总有着其惊人的修复能力,刘备提前得到了陈到,手底下又收拢了大几千的士卒。 如今,他凭借着汝南的兵力,已经坐稳了豫州,尽管还未真正现世,其脑袋上已经明晃晃的顶着三个大字---刘豫州。 关羽如今在曹营也统领了一只近三千人的精锐,如今时机也已经差不多了,刘备开始着手准备接触关羽了。 对于关羽能否回归,他没有丝毫的担心,他担心的是关羽会不会把着三千精锐也带过来。 关羽的统兵能力他不会质疑,他相信他有能力将这三千兵马带出来。 关键是他肯不肯,以关羽的性子,他怕是做不出来这等事情。 “云长,你就看在你老哥我如今命苦的份上,给我带些兵马回来吧。”刘备祈祷着。 曹操也一样,带给他这个惊人改变的存在名叫荀彧。 人常说屁股决定了脑袋,以往的荀彧,一门心思匡扶汉室,将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刘协的身上,而如今,他对刘协彻底失望。 这仿佛彻底褪去了荀彧的枷锁,让他开始毫无保留的发挥他的能力。 真正一心为曹操着想的荀彧与曹操的完美组合,无疑是世界上有数的可怕存在,说上一句天下无敌,也丝毫不为过。 此时诸葛亮依旧守着茅庐,即便是出山,也没有足够的积累,难以媲美荀彧。 此时的周瑜还在当他的县长,虽然与孙策关系莫逆,离权利中心依旧有着不小的距离。 贾诩或许与他有着一较之力,奈何宛城太小,终究不如曹操势大。 田丰受制于袁绍的谋士团,无法发挥其十成十的实力。 至少此刻他们二人组是天下无敌的! 即便是郭嘉,亦要往后站上一站。 官渡之战尚未打响,动力全开的荀彧就凭借着自己计谋,以一己之力,说服了马腾降曹! 彼时的马腾,也的的确确投降了曹操一段时间,但如今,却彻底的改变了,韩遂依旧是那个韩遂,马腾却是亲自来到了许都! 质子与亲往的意义,想必不用过多的叙述。 马腾,真正的降了曹操,成了曹操手下的一员大将。 尽管自己的大儿子颇有几分怨言,他依旧一心降了曹操。 第七十一章 陈登,陈登! 五月的太阳打在身上,懒洋洋的让人不想动弹。 好在此刻的张佑也无需动弹什么,雇了辆牛车,往牛车上铺了些许稻草,便与吕玲绮二人一同躺在了上面。 这可以算得上张佑自降临汉末以来,第一次做牛车了。 要说,在不考虑速度的情况下,牛车比马车舒服太多了。 按张佑的话说,马车类似于小轿车,而牛车则是敞篷,敞篷自然是比小轿车来的更为敞亮一些的。 至少马车上晒不到太阳。 马车上也没有四周的春色可以供自己欣赏。 说起来,官道四周,尽是那些充满生机的土地,大都以小麦,稻米一类能填的饱肚子的粮食。 这个时代的农民,真的很朴实,你很难想象,二税一的高额税收传到他们耳中,竟然成为了天籁。 二税一,苦苦干一年,收获的粮食整整缴纳一半。 张佑很难接受这些,只是如今的他也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决定,他练兵缺粮事小。 但是即便是他,此刻也没有打破了这个万恶的税收制度的实力。 这是与整个大汉朝所有军阀作对的事情,可以说,他一旦敢这么做了,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老丈人吕布。 张佑很豁达,既然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打不破这个制度,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发育,总有一天,他会走到所有人都仰望的高度。 秦始皇怕是看不到了,汉高祖也看不到了。 但他想让李二看看,想让元世祖忽必烈看看,想让明太祖朱元璋看看,他更想让皇太极好好看一看。他们的先辈,会给他们打下怎样的江山,会留给他们怎样的财富。 他有自信做到这一点,因此他显的很是悠闲。但羊满却并不一样,天还未亮,他便已经出发,如今,已经赶到了陈登的太守府。 陈登很热情的接待了他,却只字不提投降的话语。 茶都续了好几杯了,羊满毕竟年轻,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率先开口:“不知太守有何打算?” 陈登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外人见了,仿佛是二人的位置掉了个个一般,羊满,终究不是老江湖陈登的对手。 好在此刻,陈登危在旦夕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陈登自己,也知道自己腾挪的空间很小,既然占了一些谈判上的主动,他也是见好就收:“不知溢之有何可以教我?” 羊满见状,终于是摊开了自己的来意:“主公惜才,我正是奉主公之命前来。” 劝降归劝降,却是不好明面上说出来,羊满很含蓄的点了一点他的来意。 单单四个字“主公惜才。”就已经够了。 “哦,不知溢之的主公是何许人也?”陈登开口问道。 这一点他是真的不清楚的。 他认识羊满,是因为同是徐州世家的原因。 羊满虽说只是羊家的分支,因为其颇有几分才敢,因此在徐州还算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而羊满的主公,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首先,不会是吕布,毕竟吕布此前的讨令下的毫无回旋的余地,自然是不会派人来的。 那么,徐州这一亩三分地,还出现了哪个军阀不成? “满主公张佑。”羊满回复道。 “张佑”陈登略微沉吟了一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就是那吕布的快婿?” “然。” 陈登是个聪明人,对于张佑这一举动,他当然明白其深意了。 既然要冒着吕布的不满收服他,可见这个张佑的野心,也不仅仅只是吕布的那点家产。 但区区一个名字就让他那头就拜,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陈登也是一阵颓然。 待他日吕布兵临城下之时,陈肃或许不会如他的妻子李氏所说的那样会死于非命,但是他自己绝对不会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只是在这个饿狼遍地的时代,少了自己的扶持,如此孤儿寡母二人,又怎么活得下去? 无论如何,陈登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张佑无名,无名没事,让我陈登看到你的胆魄,让我陈登看到你的决心,让我陈登看到你的野心,也让我陈登看看你的能力! 陈登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眼神似乎能够看穿虚空:“那张佑想收服我?” 他用了收服二字形容自己。 显然是不想留下这些虚头巴脑的尊严,直指羊满。 羊满也没有料到他会说的如此直接,稍稍惊诧过后,他的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字字铿锵:“是。” “有何诚意?” “满此次前来,便是诚意!” 陈登摇头:“不够。” “若是陈太守有意,可请主公恩师胡昭胡先生亲自出马。” “胡昭是张佑的师傅?” 胡昭的大名,陈登还是有所耳闻的,闻言他也是一阵惊诧。 “是。” “还是不够。” 尽管惊诧,但也仅此而已,用他收服陈登,也不够! 羊满皱眉,原本在他想来,陈登已经濒临溺毙,如今自己带来一根救命稻草,他应该直接手下才是。 可事实是,即便说出了胡昭的大名,依旧未能说服他。 “他是看不清楚形式,还是抱着必死之心?”羊满有些拿捏不准。 好在他毕竟也是智者,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既然放我进来,就说明他有投降的心,如今这般拒绝,想必也只是因为条件不够,他究竟要怎么样的条件?他还敢提什么样的条件?” 既然摸不准,他也不想再猜:“不知太守以为,如何才能算够了?” “回去告诉张佑,让他亲自过来。” 羊满当即跳了起来:“这不可能!” “不可能么?管家,送客!”陈登霍然起身。竟是直接离开了会客的房间。 羊满一阵愕然,他想不到陈登为什么会如此的决绝。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现在了陈登的府外。 他输了,来时手握这巨大的底牌,信心满满。即便如此,他依旧输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陈元龙,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也太小看主公的魄力了,只要你有价值,莫说是你匡琦城的太守府,即便是他曹操所在的许都,他亦敢一探!” 他是输了,但他相信,他身后的人,会帮他扳回一局。 第七十二章 与吕布谈心 牛车再慢,到了午时,也将张佑二人载进了吕府。 吕府中,吕布与张佑相对而坐。 对于张佑的到来,吕布似乎一点也不吃惊。 甚至没等张佑开口,吕布就率先发问:“小佑此行,可是为了那陈登?” 张佑吃了一惊,他着实没有想到,吕布会如此发问。 比起这个,吕布笑语盈盈的语气更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饶是如此,张佑依旧光明正大的点头:“正是如此。” “好,有魄力。”吕布先是赞叹了一声后,接着说道:“小佑可是心中有惑?” “正是。” “疑惑我的态度?” 张佑点头。 吕布这才解释道:“小佑,我也不瞒你,你貂蝉姨有喜了,已经五个多月了,如果是个女孩,自然没什么影响,但万一是个男孩,我还是要给他留下三瓜两枣的。” 吕布的坦诚让张佑心惊,这就是吕布么? 一时间,张佑有些无言,呐呐着看着吕布,他糊涂了,一时间竟有些猜不透吕布这么做的原因。 这还是吕布么?传说中的四肢发达,头脑不简单? 吕布似乎很享受让张佑吃瘪的情况,自己这个女婿什么都好,就是太老成了一些,很多时候让自己这个岳丈一时间也有些下不来台。 如今可是好了,自己终于也是让他稀里糊涂了一回。 “其实是公台教我的。”等到吕布享受完这一刻,他终于和盘托出:“公台与我说‘我虽可能给不了你我的这些家产,但你我二人,毕竟是翁婿,总不能反目吧?’” 张佑打断道:“无论如何,岳丈终归是岳丈,岳丈不必挂心。” “好。这话我爱听。”吕布大喜,接着说道:“小佑听我说完,我认为公台的话很有道理,说句不好听的,我吕布名声虽然是臭了,但是张杨终是我兄弟,亦为我而死,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手?因此,我向公台问计。” 吕布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公台有言,一山不容二虎,万一此次是个儿子,无论我与你关系再好,你势必只能离开徐州,这一点,是事实,难以更改。” 张佑点头,吕布有一点没有明说,就是为什么张佑一定要离开,原因很简单,张佑有逐鹿的心,作为吕布的儿子,将来势必也不会甘于平凡,只要张佑待在徐州,两人不会太平。 吕布今日很是坦诚,当然,张佑也以坦诚待之,因此,两人的交流算是没有一点隔阂。 “我不问亲疏,无论如何,你比我孩子大,我势必会放你出去。” 张佑抬头,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与吕布的关系,远不如吕布的亲生儿子,今日他却从吕布嘴里听到了另外一个解释,原因是他比较大。 不得不说,这个解释,真的比自己想的,温暖了太多。 “我不希望你死,那么,尽可能的武装你,就成了必然,我本想将文远让给你,公台拒绝了,他说,文远若是去了你手下,你不好管理。” 这又是一个惊雷,吕布居然想过把张辽借给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此事听上去这么不可思议,从吕布最终说出来,竟让人难以生出半点置疑之心。 “我想想也是,也就罢了,然后,公台与我说,小佑自己在厚丘县做的很好,军队也初具规模,只是少了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见过大世面的人。” 其实吕布说的不错,无论是徐庶,羊满,亦或是徐盛,他们或许是一颗即将升起的新星,但是,没有大的见识,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平时或许看不出来,真正到了势均力敌的时候,这就是决定胜负的最直接的因素。 张佑清楚这一点,不过同样的,他也无可奈何,实在是自己的身份含金量不够实在难以招到那些盛名在外的能人。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非要冒着让吕布生气的风险,去招揽陈登的原因。 “既然我这里的人给你多有不便,公台倒是给我指了个人,就是那陈元龙。此人虽然我不喜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腹中确实是有些墨水的。当然,这人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想让他真心投靠,还是要靠你自己。” 张佑懂了,为什么吕布会选择这个时间段讨伐陈登,不仅仅是因为刚刚春忙过后闲着没事。 这是为了给自己打一份出行的盘缠。 陈登此人,以张佑此时的身份,很难降服,那么,吕布唱一回黑脸,先把他按在泥地里让他起不来,这样一来,张佑唱红脸,收服的几率就会大的多了。 说罢,未等张佑言谢,吕布接着说道:“我本不愿与你说这些,这也是公台的主意,他告诉我,你这人太过骄傲,常人或许看不出,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怕有一天,这件事情会让你心存芥蒂,劝我与你明说,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想回来,这里也有你一席之地。” 这句话并不矛盾,因为张佑有逐鹿之心,所以万一吕布有了儿子,徐州容不下他。 而如果有一天,张佑磕破了脑袋想通了,不想争了,那么,吕布现在告诉他,无论如何,只要他在徐州,徐州永远是他的家。 头一次,张佑望向吕布的目光,犹如一个慈祥的长者。 很难想象,吕布这人能与慈祥二字扯上什么关系,但它却又实实在在的在这某一时间中,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谢岳父大人。”除了谢字,张佑说不出其他感激的话语。 这是吕布对自己的一份心意,或许是为了他已亡的故友,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十几年的独女,又或者是为了张佑本人。 无论如何,这份情谊,张佑还是重重的承了下来。 “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说道此处,吕布重重叹了一声:“若此番我得一子,也难再续我与稚叔的兄弟之情,还是我不争气,年岁差了太多了。” 吕布居然还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或许这样的吕布,才是真实的他。 说完这些,他有细细地问了一番张佑武功的进展。 但字里行间却时时透着几个字---你小子最近不能和玲绮同房。 张佑不禁有些莞尔,吕布并不是觉得张佑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实在是自家白菜被猪拱的心情,不到了那个年纪,绝难以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第七十三章 与陈宫论势 吕家的这顿晚宴,吃的也算是格外温馨的,反倒是貂蝉显得有些拘谨,还是张佑主动示好之下,她才又略微放开了一些。 毕竟有了吕布的孩子,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错事。 吕玲绮很开心,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夫君与爹爹在饭前的一阵沟通之下,已经没有了隔阂。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天然的敌人,有些事情,自己看重,也绝不代表着别人同样看重。 就拿此次的事情来说。 张佑并不是十分在乎吕布的那些家产,吕布此前的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就已经足够让他释怀。 吕布很开心,张佑心情也不错,既然家里的两个男人心情都不错,整个氛围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因此,汉末的酒很虽然很淡,张佑依旧有些醉意朦胧,好在吕玲绮今晚打算与其母亲一道睡觉,说些女儿家的私密话,这才免了张佑可能乱性的风险,毕竟此刻的他,以及隐隐望见了入微境的门槛,这么久都坚持下来了,等到临门一脚再破戒,岂不可惜? 因此,他顺着一名侍女的指引,独自住进了一件厢房,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陈登真这么说?” 项铃儿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等张佑醒来,她第一时间禀报了羊满带回来的消息。 “是。” 张佑一早就料到了此行怕是不会顺利,因此心中并不吃惊。 只是猜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思考了一番后,张佑起身,开口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主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项铃儿有些焦急的劝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让项铃儿真心归顺了。此番也是出于真心,她并不希望张佑有何闪失。 “无妨。” 张佑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做这个打算,其实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 如果陈登当初没有发生两千人逃亡的事情,即便是张佑,也不敢贸然前往广陵。 如今却是不同了。 刘备与陈登因此事,可以说是彻底没有了复合的可能。 如此,失了气势的陈登此番必败。 有了这个大前提在,只要陈登理智尚存,张佑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风险。 张佑甚至不需要理会陈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今日恐怕是来不及了,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到不了广陵,风餐露宿的日子可不好过,还是要明天起早才行。 想到此处,张佑挥退了项铃儿。 略微洗漱了一番后,张佑整了整衣冠,既然今天去不了广陵郡,他也不打算闲着,借此空闲,他打算去拜访陈宫。 作为吕布手下首席且唯一的谋士,陈宫很多时候表现的都很是优秀。 但张佑还是发现了他一个巨大的缺点。 如果将谋士的能力按时间分成三大块,短期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中期发展的能力,以及长远规划的能力。 陈宫第二点很是优秀,譬如劝吕布攻打陈登这一点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剩下两点,就显得有些差强人意了。 当初他在确定了造反者是宋宪的时候,依旧没能有很好的办法解决问题,最后还是靠着张佑才能力挽狂澜。 至于长线的计划,反正张佑并没有在吕布口中听到陈登有什么主意,想来这方面的能力,他也是有些欠缺的。 无论如何,陈宫既然卖了自己一个人情,投桃报李之下,张佑也决定为他分析一番往后的局势,虽说因为他的出现,这个汉末世界的轨迹还是出现了一些偏差,但好在总体的大方向应该还是错不了的。 对于张佑的拜访,陈宫似乎早有所料。 遣仆人将张佑迎了进来,二人相对而坐。 几月不见,陈宫明显是富态了不少。 “许久不见了,主簿今日过得可好?” 陈宫托了托自己的肚子,笑道:“没了那些肮脏事,惬意了许多。” 几月不见,陈宫再见张佑,并没有丝毫的生分,一如多年老友一般,开了个不大的玩笑。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玩笑。 下邳经过当初一战的清洗,少了世家使绊子,彻底成了吕布的一言堂,此前虽有吕布不能与世家共存的风声传来,于扩张有害,但无论如何,单单在徐州来说,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今日得暇,倒是想与主簿探讨一番天下大势。” 如今张佑已经失了继承者这个身份,道也是不能对吕布接下来的计划指手画脚,不过单单探讨一番天下大势,还是无碍的。 汉末,探讨大势,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也算是有志者之间必不可少的谈资,因此陈宫对此并无异议。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听一听别人的意见,说不定也会有不小的收货。 况且对面坐着的人是张佑,对于张佑的能力,陈宫还算是颇为认可的。 “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古来不变的真理。”张佑用了这一句经典的话开场。 “然也,如今汉室将倾,又到了群雄逐鹿之时。彼时秦失其鹿,汉室得之,不知此番轮到了汉室,这鹿又死于何人之手?” 陈宫抚须叹了一句。 “主簿以为如何?” 陈登略微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逐鹿终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中间尚存不少时间,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野心勃勃,袁绍势大,琼琚北方,更有四世三公的声望,也算如日中天,刘表虽说有才,但并无进取之心,剩下的刘璋亦然,江东尚有小霸王美名的孙策,不过碍于大河所限,恐难有大作为。” 陈宫说了不少,唯独没有提到自己这一派。 说到底,吕布虽然目前也有一些势力,占了一个徐州,饶是如此,与曹操袁绍二人相比,依旧不在同一等级上,加上吕布的恶名,想要再有所成就,终归不易。 陈宫虽为吕布谋士,从心底,他也是不看好自己的主公。 因此,此前设法帮助张佑,对他而言,也算是公私兼顾的两全之举。 第七十四章 陈登 张佑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陈宫的大部分猜想还是不错的。 譬如袁绍不死,或许是会从此二人身上决出一个霸主。 但世事毕竟无常。 张佑开口说道:“诚如主簿所说,逐鹿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然则月有阴晴,人亦有不测风云,或许有些人此时尚且默默无闻,后来异军突起也未可知。” 异军突起,张佑似乎意有所指。 陈宫也敏锐的这一点,只是他认为这是张佑年轻气盛,在说自己,因此,他也未做深究。 不过张佑可没有轻拿轻放的想法,既然提到此处,他也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譬如那刘备,我就听闻,他在汝南已经聚集了万余众,对徐州虎视眈眈。” 既然自己决心要离开徐州,自然要将最大的危机和盘托出。 刘备这人,陈宫是知道的,不过打他心底,他并不认为此人能有很大的作为,也难怪他会有如此想法,到目前为止,刘备的的确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不过既然张佑着重点了一句,相比其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丝可取之处的。想到此处,陈宫答道:“此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再次拉拢万余人,也的确有些本事的。” 张佑心中暗暗叹了一句,尽管自己已经着重点了一句,依旧没有引起陈宫足够的重视。这或许就是陈宫与郭嘉的差距,郭嘉的识人之能,胜过陈宫数倍。 不过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毕竟自己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刘备必成大器一类的话吧。即便是说了,怕也会被陈宫当成傻子。 说是论势,陈宫论完了,张佑自然也要说上一些的,张佑开口说道:“岳父处境较之二者差了不少,然则二虎相争,其中必有机会,主簿倒是可以借机给岳父献计的。” 陈宫点头,这或许是吕布最后崛起的契机了。 话说道此处,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剩下的就是操作的问题以及临场应变的能力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闲事,陈宫颇为好奇的问道:“不知这陈宫,你可有办法收服。” 张佑也想听听陈宫的意思,遂如实道:“既然主簿给我创造了如此优越的条件,不试上一试,岂不是拂了主簿美意?那陈登说,要我亲自跑上一趟。不知是何意?” “听你话说,是想走上一遭?” 张佑点头:“岁不明白他究竟为何,想必不会害我,如此,走上一遭也是无妨。” 陈宫抚须:“我与那陈登相知不多,但也见过几面,此人素来眼高于顶,如今如此行事,想必也是为了试一试你的胆量。” “如此,佑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陈宫抚须大笑:“那是自然。” 对于张佑的勇气,陈宫看在眼中。单单是当日曹操兵临城下是的表现,就足以证明一切。 如此这般,张佑与陈宫又聊了许久,二人也算投机,直到眼见天色不早,张佑这才起身告辞。 “明日佑尚需早起,今日先行告退。” 陈宫起身相送。 翌日,张佑起了个大早,只是留了个言给吕玲绮,让她安心待着,自己则乘着一骑骏马与项铃儿往广陵赶去。 值得一提的是,张佑还特地询问了项铃儿是不是路痴,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这才与她二人骑马赶往广陵。 途中。 项铃儿不解的问道:“主人,为什么不与夫人一道前往广陵,夫人的武艺比铃儿高很多,也更安全一些。” “铃儿所言也有一些道理,但并不全面,如果那陈登真有杀我的意思,毕竟是陈登的地盘,玲绮在也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看着项铃儿依旧不解的眼神,张佑接着解释道:“这就涉及到一个价值的问题,或许陈登本没有要杀我,或者困住我的意思。但是看到玲绮,或许就会改变主意,因为对岳父大人来说,玲绮的价值比我大,难免会让他升起抓住我们跟岳父谈判的心思,所以,为了陈登不起什么心思,为了我们能更安全一些,玲绮还是不来为妙。” 听到此处,项铃儿终于点头。 诚如张佑所言,此行,不能给陈登翻盘的希望,只有他彻底绝望的时候,才会考虑人张佑为主也只有如此,张佑才能更安全。 此刻,陈登府中,李氏正在抱怨着陈登:“人家肯请胡昭先生来劝降夫君,给足了夫君面子,夫君这又是何必呢?” 陈登对此的态度倒是很坚决:“妇道人家懂个什么?他若是这都不敢来,就是无勇无谋,即便如今投靠了他,将来迟早有一天也要玩完,倒不如现在干脆一些,还能搏个身后名,免得最后什么都落不着。” 李氏对陈登还是有些畏惧的,听他说的坚定,倒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得喏喏的嘀咕:“我妇道人家,只想我肃儿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知道了。”对此,陈登也是无奈,打发了李氏去了内院,他这才有空静下心来,望着眼前一堆张佑的情报,陈登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一个张佑,河内阴了眭固一把,来徐州有让曹操吃了个憋,还有糜府的蒙馆了也有他的影子,我若不细细查这一遍,险些将他漏了下来。” 稍倾,陈登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眼见为实,我倒要看一看,你到底敢不敢来。” 大结局 sorry~ 还是决定交代一下,这本书咕咕了,原因懂得都懂。 15w字300收,实在有些差了。 对在看的朋友说一声抱歉,下本好好准备,不轻易发书了。 接下来交代一下我这本书的大概走向。 陈登是被主角收服的。 接下来貂蝉早产生了,其实是女儿,还记得糜夫人也怀孕的事情吗,被刘备掉了包,换成了刘备的儿子,因此,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吕布的儿子。 然后张佑在吕布的暗示下,出离徐州。 在接下来就是徐州之战,刘备看准时机反攻徐州。 因为下邳有刘备的暗招,当初,刘备就是依靠这个暗招在暗度陈仓逃离了徐州。 下邳失手。 吕布率军逃亡,刘备紧咬不放。 途中,刘备道出真相,企图瓦解吕布。 吕布难以接受,恰巧经过此前吕玲绮所说的那个壶口。吕布骑赤兔离队,一夫当关,托孤张佑。 吕布壶口大战刘关张,上演虎牢一幕。 吕布放走赤兔,张飞顿悟,突破最后一层关卡。 吕布生死存疑。 后赤兔与吕布残队加入张佑。 吕玲绮认为其父已亡,张佑成了她唯一的倚靠。 张佑占领河内,初识子龙。 二人相交,但是赵云始终未能归顺。 英雄爱宝马,吕玲绮献出赤兔,子龙顺利归顺。 官渡之战打响。 打了两年,张佑在河内夹缝中求存。 袁绍身死,他借机吞掉一部分冀州领地,后收服公孙度,实力大涨。 孙策未亡,东吴势力扩张迅速。 诸葛亮降刘备,刘备经营徐州,隐隐有逐鹿的资本。 四国争霸隐隐成型。 孙策--周瑜组合,还有张昭陆逊一类谋士,武将太史慈巴拉巴拉一堆。 曹操--荀彧组合,还有郭嘉一类谋士。 刘备--诸葛亮组合,关张,陈到巴拉巴拉。 张佑--徐庶组合,谋士羊满,鲁肃,贾诩。武将张绣,赵云,吕布旧部,公孙度一脉,甘宁。 值得一提的还有郭图,我打算将他收下来,凡是自己的谋士意见相左,他就询问郭图,郭图选什么,他就选另一个。 权当一个段子。 某一个节点的时候,张佑发现,其实穿越者并非自己一人。 孙策没死,因为他是穿越者。 曹操阵营里也有一个,他的名字叫刘协。 没错,他是一个悲剧式的穿越者。 这也正是当初他陷害荀彧的原因。他想将荀彧彻底绑在自己战车上,没想到弄巧成拙。 刘备阵营中,我也按了一个,不过想的不成熟,就先不说了。 然后交代一下左慈的话。 封禅于泰山,三个非也。 第一个非也:不是指祭天地。 第二,三个非也:张佑不是不能封禅于泰山。 在接下来是塞翁失马。 这是一个多重转折的事情,对应着张佑到徐州。 这本书本来也能写个上百万,很多我认为厉害的谋士还没有出面。 只是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编辑很好,给了两次机会,统统错过了。 话不多说,接下来好好准备,如果过稿,不到20万不发书。 下一本写大唐。 轻松向,玩玩梗,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抱着严肃的心态写,一直压制着自己玩梗的欲望。 下本,你会看到一个善于玩梗的圆珠笔。 再次sorry,鞠躬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