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江湖》 序章 痞子洛小乙 洛小乙一个从懂事起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帮他度过了婴孩时期，反正自他懂事起，便在凌波城游荡，城外的破庙就是他的家，长到十五六岁时，洛小乙在整个凌波城也算是一个名人了，流氓洛是城中女子对他的称呼，男子一般喜欢叫他痞子乙，不过他更喜欢周围的小乞丐们围着他管他叫洛哥哥和大善人的时候。 洛小乙人生只有一个爱好，就是每天去高朋座的大师傅那里连哄带求的搞来半只烧鸡，然后去秋茗楼扔给小二两枚也不知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大钱，混一碟瓜子，在角落里啃着烧鸡磕着瓜子听说书先生讲那些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江湖事。 虽然洛小乙只是一个小痞子，但是他也很向往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但是他又是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家伙，他明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江湖中，因为自己的这点本事会被那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人碾压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书讲完，茶喝尽，楼中的人散去，洛小乙会抢着帮小二收拾桌子，小二倒也开心有人帮他，而洛小乙的目的却是桌上还没吃完的点心，半块和小块的直接扔进嘴里，也不嫌是别人吃剩下的，整块的拿包烧鸡的油纸包好，每次收拾完桌子都能吃个半饱，包上半包点心，走到城里面乞丐聚集的街巷，找到那几个年纪最小的，把半包点心给出去，听着他们的感谢，洛小乙会大摇大摆的走远，头也不回，虽然心在滴血，但是他总是安慰自己，这也算的上是 “大侠”的行为了。在洛小乙自己看来他是一个善良的痞子，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自己的善良将自己逼进了他向往已久的江湖。 《那一天的江湖》序章 痞子洛小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 雨夜中惊魂落魄 破庙里豪杰齐聚 天色很晚，破庙外哩哩啦啦的雨声，洛小乙倒在茅草上，他万分庆幸自己前两天补上了屋顶的漏洞，不然今天晚上就会洗一个老天爷让他洗的澡，昏昏沉沉中，洛小乙梦到了不少的美娇娘，她们向着自己暗送秋波，自己马上就要翻身上马，纵横驰骋了。 砰的一声，破庙的破门被人一脚踹碎，洛小乙翻身坐起，便看到一个一身黑衣，手持长剑，遍体鳞伤的男子，男子狰狞的脸白的吓人，连嘴唇都没有一丝的血色，明显是失血过多，男子看了眼洛小乙，伸手扔给他一片竹简，男子沙哑的说道：藏好，我会回来找你拿的。 男子说完，跑到窗户边上，撞碎窗户越了出去，洛小乙心道：这人应该就是那些说书人口中的江湖客了，就是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自己帮他把东西藏好，也算是帮他忙，到时候混个武功什么的还不是手拿把掐，自己也不指望练到什么无敌天下，能打过城中的那群流氓就行啊，想到这便立刻将竹简放进怀里，洛小乙刚把竹简放进怀里，就看到窗户被男子撞碎，洛小乙痛苦的捂着脑袋低声说道：混蛋啊，老子今天刚修好的窗户啊，算了，就当做好事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冲进来七个壮硕男子，每一个男子手中都拎着一把朴刀，一个男子走出来问道：看没看到一个黑衣服的受伤男子？ 洛小乙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慌张的看向窗户，男子挥手说道：追，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 一个男子上前问道：老大，这小子怎么办？ 领头男子咧开嘴笑了声说道：无名小卒一个，管他作甚，还是应该先把凡凌云的剑招拿到手，到时候学得会就是天下无敌，学不会也能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 众人前后跃出窗户，渐渐远了，洛小乙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是一个无名小卒而感到庆幸，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命还在才是正经的啊。 洛小乙坐在地上，越坐越慌，便站起身来到残破的佛像后面，伸手一块块的扣下墙上的青砖，洛小乙第一次住在这座破庙时，佛像后面的墙就是有着一个大洞的，洞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夹层，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不过反正被人拿走了，后来冬天天冷，洛小乙就用外面墙上的青砖把洞給补好了，洛小乙扣出一个足够自己钻进去的洞口后，就钻了进去，再用青砖将洞口补上。 洞里虽然暗了点，但是好在洛小乙并不怕黑，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小乙醒来，听着肚子在咕咕直叫，洛小乙只好推开青砖爬了出去，外面早已天色大亮，洛小乙出了破庙向着凌波城走去，嘴里哼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满城的姑娘，小爷很大，来呀来呀，一起快活啊。 洛小乙觉得自己昨天受到了极大地惊吓，必须要有人来补偿一下他的精神损失，虽然还饿着肚子，但是洛小乙却没有去和高朋座大师傅那里费口舌，他选择先去市集“找钱”去。 在市集里溜达了一圈，手里多了几个憋憋的钱袋，洛小乙挠挠脑袋，要是想要靠自己吃上高朋座的烧鸡恐怕自己得忙上个两三天，洛小乙虽然是个痞子，但是还是有“职业道德”的，不欺负老人，不欺负妇孺，不偷老人、女人和小孩，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收入”并不高，痞子、流氓向来是欺软怕硬，可是“软的”他不屑于欺负，“硬的”又有些扎手。 洛小乙依旧是混进高朋座的厨房，和大师傅好一顿扯皮，搞到半只烧鸡，来到秋茗楼边上的小酒馆里，点了两碗面条，填饱肚子后，大摇大摆的走进秋茗楼，今天是有钱的洛小爷，扔给小二一小块碎银子，混了个座位，磕着瓜子听起了书。 说书先生今天讲的倒是十分的精彩，听得底下的观众很沸腾，因为他今天讲的是一位当今的大侠，名满天下的大剑客柳倾城，柳倾城本名柳南河，当年靠着一把长剑打遍长安城无敌手，被人尊称为“柳倾城”。 洛小乙今天听得不太尽兴，因为他听到了说书先生的一句话，柳倾城师承于凡凌云，这个名字很熟，想了半天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直到说书先生讲完才想起来，昨晚的领头男子好像提过这个名字，剑招，不会是自己怀里的竹简吧。 洛小乙没有心情帮着小二收拾桌子，也没空去找那群小乞丐了，径直回到破庙，拿出怀里的竹简，洛小乙也是偷摸听过几天学堂的人简单的字还是认得一些，翻开便看到竹简上写着一句话，湖海万仞不敌三尺青锋，长剑霜寒可叫天下低头。 洛小乙心道：这人简直狂的没边了。 正面没有东西，洛小乙将竹简翻过来，便看到背面鬼画符一般的画着三幅图画，洛小乙看了半天，屁也没看懂，只是觉得落款的凡凌云三个字写的好看，伸手将竹简揣回怀里，洛小乙有些闹心，自己能看懂的话，那这竹简就是“宝山”可是自己看不懂啊，这竹简对于自己而言更像是“催命符”幸亏现在没人知道它在自己这里，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倾城就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他师父留下来的剑招，简直就是他妈的天下无敌的敲门砖啊，可惜此门对自己不开。 洛小乙幸亏不是个转牛角尖的人，看不懂就不看了，昨晚没睡好，还是补个觉要紧，跑到茅草上倒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好几个姑娘，馋的洛小乙口水都留下来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刚要上下其手，一亲芳泽，便感到身上传来一震剧痛，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昨日那七个男子围着自己，领头男子正缓缓收回拳头，想来刚刚就是这个人打了自己一拳。 洛小乙慢慢爬起来想道：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这个梦了，果然在佛像面前不能有这种思想，回头看了眼残破的佛像心道：您都混成这个样子，我还得尊重您，我也是惨啊。 领头男子见洛小乙看向佛像，连忙跑到佛像前抬腿一脚，将残破的佛像踢成粉碎。 洛小乙看着满地的残渣想道：这可不赖我啊，您要找，找他们。 男子在残渣中翻找了一番，没有收获，便走到洛小乙身前问道：昨晚那人是不是给了你东西，把东西交出来。 洛小乙心里明白，自己交出竹简就死定了，这种东西无论谁到手了，都会杀人灭口的。 洛小乙看着男子无辜的说道：我不知道啊，那人进来后看了我一眼，都快把我给吓傻了，然后那人就越窗户出去了。 男子皱了皱眉说道：把衣服脱了。 洛小乙有些尴尬了，竹简就在怀里，脱衣服就掉出来了，可是男子的话明显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啊。 洛小乙缓缓甩着手说道：大爷，您不会对我这身体有什么兴趣吧。 男子上前一脚将洛小乙踢出去，洛小乙在空中强忍着剧痛转了个身，落地后脸对着墙，右手快速在怀里一掏，拿出竹简就插进墙缝里了，缓缓爬起来，走到男子面前说道：您别打了，我脱，我脱还不行嘛，现在开始只要您不打我，您让我干啥我干啥。 洛小乙脱下外衣，掉出几个钱袋，男子上前将钱袋翻开查探了一番，然后伸手将钱袋撕成碎片。 男子看着洛小乙刚要说话，忽然猛地回头看见一个老头拎着个酒葫芦缓缓走进来，男子皱眉说道：不知道是什么风，把酒仙都吹来了。 老者笑了笑说道：旧友之物现世，自然是要来看看了。 男子身后一人走出来说道：臭不要脸，你还配和那一位呼朋唤友了。 老者也不生气，拿起酒葫芦灌了口酒说道：刘常啊，手下不懂规矩用不用老夫帮你管管，不然你这关中七枭好不容易混起来的名头可就要折了。 领头男子走上前说道：前辈，我们几个都是刀头舔血的家伙，没什么面子，可您也算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了，你总得要点脸是不是，我们兄弟七个从关中一路追到这里，马上就要到手了的东西，你不能一来就要拿走吧。 老者摇摇头身形一动便来到刘常面前，刘常刚抬起手中的朴刀，便被老者一指点在气海上，身后六人刚要上前，刘常伸手拦住六人，看着老者问道：前辈是要撕破脸了？ 老者轻笑着说道：你要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凡凌云的“三绝剑”哪怕是一分皮毛都够老夫横行天下了，就算是我学不会，留给后辈也是好的。 啪啪啪，破庙外传来阵阵掌声，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走进来，洛小乙敢说整个凌波城都找不到这么帅气的男子，他若是出现在凌波城的市集上，整个凌波城的女子估计都疯了，自己要是有他一半的俊美，街上的女子还不都上赶着让自己“揩油”，但是洛小乙现在也只能想想，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别人砧板上的肥肉。 老者回头说道：李峰，你也想来趟个浑水。 男子打开手中的折扇说道：能让酒仙苟豪不要面子的东西，我也是有兴趣的。 苟豪缓缓收回手看着刘常说道：完了，白衣血扇也盯上这东西了，要不咱们联手，先解决了他如何？ 刘常皱眉心道：东西不在这小子身上，跟这两个家伙再纠缠下去，自己这关中七枭也不知要改成关中几枭还是直接除名了。 想到这点刘常直接拱手说道：既然你们二位都对这东西有兴趣，刘某识趣，我们让了，转身看着兄弟们说道：我们走。 七人越过李峰向着破庙外走去，还没等走出庙门，便被漫天飞蝗般的暗器逼了回来。 五位女子缓缓走进来，领头的女子一身红衣，其他四位一身紫衣。 刘常看着外面缓缓走进来的五位女子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无奈的说道：我等放弃了，还望五位仙子给一条活路。 五位女子缓缓走入破庙，苟豪和李峰皆变了脸色，李峰谨慎的问道：那一位也对这东西有兴趣？ 红衣女子笑着说道：主上对“三绝剑”确实有兴趣，但是不是剑谱而是人，主上想知道凡凌云在哪？ 一声轻笑传来，一个男子坐在原来佛像的位置上说道：帝衍天想知道凡凌云在哪？呵，有趣，有趣。 四个女子同时出手，男子身形起落避开四人，佛像下的莲台被一击打成粉碎。 男子抬手说道：我不是来和你们为敌的，我是来带话的。 红衣女子笑着说道：敢直呼主上的名讳，就已经是死罪了。 洛小乙看着五位女子，口水缓缓滴落，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尤其是红衣那位，不禁心中想道：帝衍天这个人好福气啊，身边有这样的大美女陪着，真是羡慕，若不是自己实在是没有发言权，真想跳出去说一句，都给老子滚蛋，老子要把竹简给这个姐姐。 男子撇撇嘴说道：真当我怕了你们了，不过是天帝宫几个侍女便这么嚣张，帝衍天是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李峰轻笑说道：沈自然你确实是有些狂妄了，那位的名讳不能直呼，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也是一种尊重。 沈自然笑着说道：那又如何，我兄弟已经跨过那一步了，我来这就是给他传话，“三绝剑”谁也不许动，还有你们回去告诉帝衍天，我兄弟约他一个月后在凤栖楼一战。 红衣女子挥手示意四人回来，四位女子回到她的身后，红衣女子向前一步说道：柳倾城狂妄的过分了，他也配和主人交手，也罢今天先给你一个教训，然后再让你给柳倾城带句话，他能过得了我们八人，才有资格见主上。 红衣女子右手一掌击出，沈自然双手抱圆，刚想要卸力，冷不防女子手中掌力极寒，刚一接触便感到自己半边身子都无法动弹，女子右手一掌打在沈自然胸口，沈自然退开两步，低头看去，胸口处的衣服上凝结着点点寒霜，自己的经脉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内息稍有动作便感到经脉刺痛。 女子摇摇头说道：酒囊饭袋，小惩大诫，再敢放肆我要你的命。 红衣女子缓缓走向洛小乙，看着洛小乙问道：小朋友，这剑谱是谁给你，告诉姐姐好不好？ 洛小乙将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唯独隐去了剑谱在他手中，红衣女子愣了愣转身看着刘常问道：那个人是谁？ 刘常答道：修罗剑陈施毅。 女子点头问道：他人在哪？ 刘常苦着脸说道：他死了。 女子皱眉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如何获得“三绝剑”的？ 刘常摇头，红衣女子怒道：废物，废物，只会坏事。 房顶上忽然跃下一位青衫男子，男子手臂极其粗壮，下身却显得正常，这般奇怪的身体比例让人看着就觉得别扭。 男子看了眼红衣女子说道：既然问不出什么，那他们也就没有用了，你们回去禀告主上，我把他们都杀了吧。 女子摇摇头说道：这样不好吧。 洛小乙刚吓出一身冷汗，听见女子的声音宛若天籁，真想蹦出去求着女子收下他的膝盖。 男子笑道：三妹，你还是那么心软，这等废物留着也没用。 男子话音刚落便转身向着破庙外望去，纵身一跃，人已在破庙之外，朗声说道：你也算是声名在外却这般鬼鬼祟祟，出来一战。 破庙外传来了打斗声，洛小乙缓缓走到红衣女子身前问道：那个哥哥好像跟人打起来了，姐姐不出去帮忙吗？ 红衣女子笑着反问道：那你是希望他赢还是他输啊？ 洛小乙心道：我巴不得他被人打死，成天嘴里废物，废物的，动不动就要杀人，这种人就该被人打死。 洛小乙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是希望哥哥赢了。 红衣女子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倒是挺有心计的，也招人喜欢，可惜了，主上不喜欢有心计的人，要不我就把你带回天帝宫了。 二 传奇现身青山上 高朋座内受欺凌 洛小乙心道：我可不想跟你回去，去了什么天帝宫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洛小乙笑着答道：我自然也是想和姐姐一起的，但是那些家伙认定东西在我身上，我也没办法啊。 其他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臭小子要不是火凤就在他旁边，众人不敢妄动，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破庙的房顶忽然破碎出两个空洞，两道身影落在破庙里，砖瓦四处飞溅，洛小乙连忙跑到火凤身后，即便是有意，也不敢太过分，只是拽着裙摆，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罢了。 待到烟尘散尽，洛小乙探头探脑的往外望去，并不是想看外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可以趁机把脸靠在火凤的腰间。 落地的两人一个是刚刚哪位手臂极粗的男子，另一位是一个身穿着淡白色长袍的年轻人，李峰惊呼道：柳倾城。 洛小乙连忙打量了一番年青人的相貌，虽然没有李峰英俊，但是还算是中规中矩，眉眼间散发的英气，倒是加分不少，不过身边这四溢的气势，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靠近。 洛小乙光顾着打量柳倾城，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火凤的腰间，火凤缓缓低头问道：便宜占够了吗？ 洛小乙连忙起身，退开一步站的笔直说道：我刚刚是害怕，害怕。 火凤倒是也没有纠缠，青衣男子的胸前一道一尺长的剑伤，正往外渗出鲜血，柳倾城左臂无力的耷拉着，明显是断了，看来两人各自吃了点亏倒是没分出胜负。 柳倾城皱眉说道：我确实是莽撞了，再此向两位及宫主致歉，南河自趁踏入天元，便妄言向帝宫主挑战，却不料连苍龙兄都没办法战胜，不过帝宫主想要约战家师，在南河看来恐怕也是自视过高了。 苍龙笑着说道：主人是这江湖上的传说，那一位是这江湖中的神话，两人之间不分个高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柳倾城摇头说道：以二人的境界，一旦交手，恐怕不是分胜负而是决生死了。 话音未落，一位紫衣男子缓缓走进破庙，看了一眼洛小乙，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走到破庙墙边，洛小乙瞳孔猛地收缩。 紫衣男子伸手从墙中取出竹简，刘常、苟豪和李峰三人皆上前一步，紫衣男子回头瞪了三人一眼，三人无可奈何只能退后。 苍龙走过去问道：鬼虎这可是“三绝剑” 鬼虎点点头，转身走向洛小乙，将竹简直接扔给洛小乙说道：好好保存，它若是丢了，你的命也就没了。 苍龙走过去，鬼虎抬手摆了摆，微微摇头，柳倾城笑着问道：帝宫主不想看看家师的绝学吗？ 鬼虎转身说道：主上说了，这东西就给这个孩子了，谁动这个孩子就是和他过不去。 柳倾城点点头说道：好自信的传说啊，也样也好，也绝了这世人的贪念。 柳倾城向着火凤微微鞠躬说道：请姑娘高抬贵手，解除我兄弟身上的痛苦。 火凤走到沈自然的面前左手抬起按在沈自然的头顶，沈自然身上升起蒸汽，片刻后沈自然起身，向着火凤躬身行礼，柳倾城和沈自然一同离去。 鬼虎看着其他人说道：有多远滚多远，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们的命就没了。 其余众人连忙离开破庙，鬼虎看着火凤和苍龙说道：走吧。 火凤犹豫了一番，鬼虎说道：主上有令，直接离开，这孩子不用管，也不能管。 洛小乙一脸的尴尬看着三人，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帝衍天。 刚刚还是“人满为患”的破庙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洛小乙了。 凌波城外的高山上，鬼虎三人来到山上便立刻跪下说道：恭迎主上。 火凤的四个侍女只能呆在山脚下，连上山的资格都没有，山顶上跪着八个人，正是天帝宫八将，七杀、破军、贪狼、苍龙、鬼虎、火凤、黑玄、彩蝶。 一个身着紫色华服，剑眉英目、满面淡然、俊美异常的男子背着手站在山顶上，男子看面容不过二十多岁，可是鬓角处的白发却显得跟这男子极不相符。 帝衍天缓缓转身看着火凤问道：你对那孩子的印象还不错啊。 苍龙连忙开口说道：主上恕罪，三妹只是心软而已，那些人都活着离开，“三绝剑”到了那孩子手里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那孩子就天下皆敌了。 帝衍天说道：我就是要让那孩子天下皆敌，我已经派暗影贴身保护那个孩子的安危了。 鬼虎震惊的问道：为什么啊？ 帝衍天说道：陈施毅只差一步就能逃入北梁脱身，为什么他还要远行数百里回来这凌波城把剑诀给那个孩子，因为那孩子一定和凡凌云有关系，或者有人希望他和凡凌云有关系，所以只要那个孩子举世皆敌就一定能逼出凡凌云来。 七杀抬头问道：那要是万一是个意外呢？ 帝衍天眼中杀机闪过，轻声说道：我只相信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意外，我就屠了剑阁，杀了柳倾城和所有和凡凌云有关系的人，用尽一切方法我也要把他逼出来，我只给那个孩子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见不到凡凌云，我就会大开杀戒，让万千生灵的尸骸成为我和他一战的前戏。 帝衍天袖子向着身后一甩，向着山下走去，山壁上忽然飘下细微的粉尘，远远望去两句话出现在两座山壁上，左边是湖海万仞不敌三尺青锋，长剑霜寒可叫天下低头。 而右边是三分意动以令群雄束手，一剑挥出遍野伏尸百万，八人抬头看着山壁上出现的两句话，不由得都在心中叹了口气，在他们看来主人是一个豁达的人，待人随和，行事随性，可却在两件事情上少有的偏执了，就像是善良的人发起狂来最可怕一般，一个随和的人一旦偏执起来往往是极其执着的，而这并不算押韵的两句话更加彰显了主上对于与那个人一战的执着。 洛小乙缓缓爬起来，昨日几次三番被人打扰了清梦，洛小乙实在是困乏极了，昨日众人散去后，洛小乙便躺在茅草上睡着了，直睡到日晒三杆才爬起来，洛小乙伸手揉了揉肚子，他并不是睡足了，而是饿醒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城里找些吃食。 洛小乙一边往城里走一边在心中咒骂着刘常，这个王八蛋昨天翻钱袋的时候把里面所剩不多的钱都给拿走了，导致洛小爷现在是两袖清风，没办法老老实实去市集“找钱”去吧。 洛小乙一边走一边在考虑着自己的安危，自己现在身负“宝山”的事情应该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不过他并不担心，柳倾城在他看来已经可以说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而那个帝衍天一个仆人就能和柳倾城打个七七八八，这样的人物扬言保自己，那在江湖中就相当于皇帝的圣旨，自己简直不要太安全，有了这层保护自己也还能像以前一样安稳的过着小日子，可以说是美的很、美的很了。 到了市集上洛小乙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是个痞子，没什么大智慧，但是却有不少的小聪明，当好一个痞子最主要的就是眼力，要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才是痞子的立身之道。 洛小乙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街上的不少人都不是凌波城的人，脸上的风尘仆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远不是平日里那些小流氓能相提并论的，洛小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去“找钱”了，洛小乙转身离开，向着高朋座跑去。 洛小乙轻车熟路的绕到厨房，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的人坐在一边吃着一些“边角料”做的食物，洛小乙走过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挤开一个厨子便吃了起来。 后厨的人和他也都熟悉，一些人开玩笑似的说道：小痞子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啊。 洛小乙嘴里塞满了菜，哼哼唧唧的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一个一脸横肉的胖子坐在一边，他就是高朋座的大师傅，熟悉的人叫他高胖子，客气的人叫一声高师傅。 高胖子啃着一个鸡腿看着洛小乙说道：你能不能别吃得像饿狗抢屎似的，看着就坏了老子的胃口。 一边的厨子立刻皱眉说道：您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他倒是没坏我们胃口，坏胃口的是您这句话啊。 高胖子不屑的说道：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这后厨的厨子大多都是高胖子的徒弟，也没人敢跟高胖子犟嘴，一个厨子伸手推了推洛小乙低声说道：你可不是这脾气啊，这事忍下来可就不是“洛小爷”了。 洛小乙明白他在“拱火”翻了翻眼睛，转身冲着高胖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快速的咀嚼，来到高胖子面前，才勉强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伸手抢过高胖子手中的鸡腿，狠狠咬了一口说道：死胖子，你刚才说谁呢？敢跟小爷这么说话，你就不怕小爷报复你。 高胖子笑了笑说道：呦呵，长本事了，敢这么和你的衣食父母说话了啊。 洛小乙把鸡腿啃了个精光，手里拿着骨头指着高胖子说道：死胖子，少在这占便宜，明天小爷就偷了你的裤衩，让你“晾天窗”去，你信不信？ 高胖子脸色变了变，洛小乙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是也确实戳在了他的痛处上，他只有两条裤衩，不是节俭而是压根买不到那么大号的，只能去专门做，洛小乙当年跟他调皮被他暴打一顿后，心中不服气，拿着一桶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第二天院子里晾着两条大裤衩，洛小乙便嘲笑他说他在“晾天窗遛鸟” 高胖子忽然起身，洛小乙吓得倒退两步，他确实不怕高胖子，是因为这胖子对他极好，但是这胖子说揍他那是真揍啊，高胖子向前一步。洛小乙后退一步，洛小乙被逼到墙角，无可奈何的说道：大哥，给个面子行不，这次就算了，别闹。 一炷香的时间后，高胖子依旧坐在椅子上啃着鸡腿，厨子们还在吃饭，只剩下一个鼻青脸肿的小痞子蹲在墙角，口中低声说道：你等老子能打过你的，老子一天打你十次，烧你一条裤衩，剩下一条抹上辣椒酱，敢不穿老子就揍你。 三 回破庙再陷危局 解危局草榻长谈 洛小乙和高胖子斗气到了傍晚，吃的肚子溜圆的向破庙走去，洛小乙在墙角蹲了近两个时辰，硬是挨到了饭点，胖子炒一个菜，他就尝两口，吃完还腹诽几句，什么水平不行，垃圾垃圾，喂狗都不够格之类的话语，气得胖子直瞪眼睛，客人渐少，胖子刚缓过手来，洛小乙立刻冲出后门扬长而去。 洛小乙没想到的却是“报应”来的比他想的要快得多，他刚回到破庙中，昏暗的破庙立刻灯火通明，洛小乙拿眼睛一扫，自己常驻的“茅草榻”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昨天被打碎的佛像底座上坐着一个美貌妇人，另一边坐着一个手持长剑双目紧闭的冷面男子，妇人和中年男子身后各有几个仆从、侍女一般的人物，手中拿着火把。 洛小乙战战兢兢的看了一圈，心中暗叹了一句“倒霉”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几位是过路的吧？您们在这歇着，我出去候着了，有事可以喊我啊，小人什么都会的。 中年男子微笑道：还是个机灵的小鬼啊，我们不是过路的，都是来找你的，给你两个选择，一把东西交出来滚蛋，二我杀了你自己去找东西。 美貌妇人咯咯的笑了两声说道：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一点大家的涵养都没有，真不知道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理的家伙。 美貌妇人转身冲着洛小乙微笑道：小弟弟你把东西给姐姐，姐姐不会亏待你的，我身后这些小丫头你可以随便挑几个，少年郎试过了美人的温柔就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了。 洛小乙感到一阵阵恶寒，妇人长得貌美，也算是他的菜，但是他明白交出东西之前，她对自己是这个态度，交出去之后说不定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说道：葬人花你卖骚也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现在重要的是东西，你不会真觉得这小家伙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吧，再说了人家昨天才刚见过火凤，会看得上你。 美貌妇人转头瞪了眼男子说道：苏庆雨你若是找死，老娘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你要是不想就把嘴给我闭上。 苏庆雨冷笑道：凭你也配，靠着卖弄你的那点姿色混到了一些废物奴才，也有资格和老子叫板了？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洛小乙心中大喜期盼着两人赶紧打起来，最好一个被打死，一个身受重伤。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边的冷面男子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说道：你们要打出去打，我要东西。 男子缓缓向着洛小乙走去，洛小乙感觉并不是一个人在走过来，而是一把剑在缓缓出鞘，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停了，手足冰冷。 两人立刻起身挡在男子身前，洛小乙退后两步才感觉到好了一点，苏庆雨看着男子说道：想拿东西还是得先过我这一关。 葬人花伸手一挥，身后的侍女直接堵住了门口，洛小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逃过这一劫得赶紧去算个命，妈的，流年不利啊。 正在三人对峙，洛小乙绝望间，门外传来一声叹息“什么鬼运气，城里的客栈不开门，连这城外的破庙都封门了吗？” 侍女向着门外跃出，片刻后，一个佝偻的老头慢慢走了进来，老头脚步不稳，说是走都不如说是挪，老头一点点向着破庙里挪去。 葬人花看着老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头咳了两声说道：一个将死的过路人罢了。 苏庆雨看了眼老头说道：知道自己将死，就好好的等死，别管闲事。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家里的长辈没告诉过你别惹将死之人，因为不一定谁会先死。 苏庆雨冷笑道：凭你也配。 苏庆雨说完伸手一挥，五个侍从同时出手，老者双手抬起连续几次转变方向，五个侍从仿佛是送上去一般，老者的手指分别点在五人膻中、鸩尾、神庭、气户、云门五个穴道上，五个侍从定在原地，老者寻了个缝隙缓缓从五人中挪出来，苏庆雨三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冷面男子上前一步问道：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剑痴霍轩也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懂礼数嘛。 霍轩说道：也是要分人的。 老者笑了笑说道：老头子年纪大了，再加上别人都喜欢叫我的外号，渐渐的也就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只知道江湖中的那些小家伙们叫我李寒江。 苏庆雨和葬人花脸色大变，退开两步低声说道：扁舟立孤影，寒剑锁长江。 老者笑了笑说道：这句话还是凡凌云那小子说的，没什么文化，还总喜欢装出一幅才高八斗的样子，小屁孩一个啊。 洛小乙看着老头心想：这老家伙不一般啊，昨天李峰就说了凡凌云和帝衍天是不能直呼其名的，而他提到凡凌云的时候俨然是一副长者的姿态，看这三人的样子，自己今天又能躲过一劫了，明天一定要去算个命。 苏庆雨低声询问道：您应该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吧？ 老头摇摇头说道：年纪大了，身上的本事早就自成体系了，凡小子的境界在我之上，他的东西对我而言不是宝物而是毒药，不看也罢。 苏庆雨和葬人花两人听完立刻喜上眉梢，可老者下一句话却又将两人“打落谷底”。 老者接着说道：可是毕竟凡小子是我剑阁的人，他的东西别人也是不能乱动的。 苏庆雨叹了口气，快速的来到侍从身边，伸手解开侍从的穴道，转身对着老者拱手说道：晚辈明白了，晚辈这就走。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葬人花立刻有样学样，冲着老人一拱手也跟着离开了，葬人花出来解开侍女身上的穴道，带着人立刻离开了。 老者看了眼霍轩笑道：你不走吗小家伙？ 霍轩忽然一笑说道：他们两个是利欲熏心，我不一样，今天您在这我看不到三绝剑了，但是跟您过个手，也对我大有裨益。 老者点点头说道：拔剑吧。 霍轩也不客气伸手拔出长剑，长剑宛若流水一般，一声轻响，下一刻长剑直指老者咽喉，老者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如执棋一般夹住长剑，手腕一抖，长剑就好像是被打在七寸的毒蛇一般，迅速的撤回。 老者点点头说道：这个年纪不错了，你看到差距了吗？ 霍轩摇摇头说道：您错了，我要看的不是和您的差距，我想看的是您当年锁江的一剑。 老者点点头说道：这样啊，明白了，小家伙接我这一剑。 老者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并拢向前点出，一指点出平平无奇，老者看了眼霍轩问道：明白了吗？ 霍轩面色变得很难看，拱手说道：晚辈明白了，晚辈这就退下了，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摆摆手说道：无妨。 霍轩转身离开，老者转头看了眼洛小乙说道：小家伙扶我这个老人家过去坐坐。 洛小乙立刻上前将老者扶到茅草上坐好，老者招了招手说道：坐下，咱俩聊聊。 洛小乙明白老者对他没有丝毫的恶意，上前谄媚的问道：老前辈刚刚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那家伙直接就走了？ 老者摇摇头说道：你没学过剑，我讲给你，你也不懂，我来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小乙愣了愣答道：我没有打算啊，以前如何，以后就如何。 老者摇摇头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我给你讲讲江湖如何？ 洛小乙猛地点头，老者笑着说道：江湖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说书人口中的那样，这里面没有书中的大侠，也没有那些坏人，只有一个字。 洛小乙连忙问道：什么字？ 老者说道：利，只要利益足够那些为国为民的大侠也能拎起屠刀，这江湖中有这么两个个众人都比较公认的排名，势力上一剑阁、两古刹、三宫殿、四家族，实力上南空尘、北佳人、和尚老道伴红尘，三老四绝无敌手，瞎子乞丐一条狗。 洛小乙问道：什么意思啊？ 老者说道：一剑阁便是老夫所在的剑阁，两古刹是少林和武当，三宫殿是指离魇宫、镜河宫、七情殿，四家族是指苏家、李家、王家、沈家，刚刚第一个走的那小子就是苏家的，至于实力上南空尘指的是空尘居士，北佳人是指天魔教的教主洛寒衣，和尚和老道指的是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空玄、轻尘，红尘指的是红尘公子，三老指的是我和我的两个师弟，我们三个并称为剑阁三老，四绝指的是四绝殿的琴无弦、棋无谱、书无墨、画无笔四人，专门给人算命的老瞎子陈羲和，不起眼的老乞丐刘默，最后是一条疯狗张贺云。 洛小乙听完立刻问道：不对啊，您刚刚说的凡凌云在您之上啊，为什么没有他呢？ 老者笑了笑说道：凡小子不在其中的原因就是天下间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有资格评价他，若是有一个榜单上有他的话，那也只会有他一人，因为他们觉得谁也不配和他排在一起。 洛小乙点点头问道：那帝衍天呢？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帝衍天为人行事随心所欲，他杀人只是因为他想杀人，空玄说他是江湖首恶，因为他就是一个杀万人不以为恶，救天下不以为善的一个人，这种人比那条疯狗更可怕，疯狗好战逮谁咬谁，但是也得是他看得上的人，可帝衍天却是个只看自己心情的人。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老者忽然哈哈大笑说道：杀了他？也就你敢说这话，谁都想杀他，可是谁能杀得了，你可知道他的生平。 洛小乙摇头，老者说道：我再给你讲讲吧，他十五岁初入江湖，那个时候他还叫方天衍，结识了凡小子，两人曾经在洛阳一战，传出来的是凡小子胜了一招，但凡小子说他觉得帝衍天未尽全力，后来我师弟和他师父都觉得对方会是自己弟子的阻碍，于是两人各自替弟子下了战书，凡小子和帝衍天会在长安决战，众人闻讯赶往长安，可是两人都没有到，因为两人都在路上被对方的师傅拦下了，结果却是凡小子杀了方泽天下闻名，帝衍天杀了我那师弟，却被江湖众人说是偷袭暗杀，反正传出来的是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老者说到这叹了口气。 四 无可奈何入江湖 荒野茶摊陷危机 洛小乙听得正起劲看见老者叹气立刻问道：然后呢？ 老者摇头说道：那里还有什么然后啊，然后就是他建立了天帝宫，改名为帝衍天，江湖中的那群老家伙看不上他就尽全力的打压他的名声，将凡小子抬得要多高有多高。 老者直视着洛小乙问道：你现在明白你有多危险了吧。 洛小乙愣了愣根本就没有缓过神来问道：您老不是在讲故事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唉，白说了，我的意思就是凡小子的东西是能吸引任何江湖人的利益，而帝衍天这些年名声被打压的几乎不剩下什么了，光靠他的一句话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下你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洛小乙想了想忽然起身大声说道：您的意思就是现在江湖上都知道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宝贝，然后那个说保我的人虽然有天下无敌的实力，但是江湖中压根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老者点了点头，洛小乙一屁股坐回到茅草上瘪了瘪嘴仿佛是快要哭出来一般，看着老者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老者说道：你现在只能期望凡小子赶紧站出来，从你手上拿走三绝剑，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洛小乙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抬头说道：那您把它拿走不是也一样吗，说完从怀里拿出竹简立刻递了过去说道：给您，给您。 老者摆摆手说道：我可不敢拿，帝衍天把这东西留在你手里，然后让天下人都知道东西在你这，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洛小乙恼怒的说道：我知道个鬼啊。 老者拍了拍洛小乙说道：冷静点，帝衍天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是他的饵，他要用你钓凡小子出来。 洛小乙可怜巴巴的看着老者问道：您钓过鱼吗？ 老者点点头，洛小乙再次问道：鱼吃了饵，没钓上来的几率有多少？再说了那海里那么多鱼，万一没钓上来他想要的那条怎么办？ 老者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老者笑的有些气喘，咳了两声说道：那你就只能希望帝衍天是一个钓鱼的行家了，要不然你这个小鱼饵就只能化在江湖这片大海中了。 洛小乙叹了口气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老者笑道：你应该出去走走。 洛小乙摆动的双手抗拒的说道：我才不要，这么个偏僻的小城我都让人堵了两次了，还出去走走。 老者笑道：饵拴好了，可是却一直放在岸边，那他对于钓者而言就没用了，饵不进海，鱼怎会来，你现在应该害怕的不是鱼和海，而是钓者失去耐心，放弃了你这个饵。 洛小乙倔强的反抗道：不会吧，我手中可有三绝剑。 老者摇摇头说道：我都不在乎的东西，你觉得帝衍天会在乎，他只在乎凡凌云，就像是钓者不会在乎饵，只会在乎钓上来的鱼一样。 洛小乙低下头，他现在是真的绝望了，自己就是好心想帮那个什么修罗剑一个忙，鬼知道后面这么多事情，早知道当初就把东西交出去了。 老者缓缓起身说道：你慢慢想吧，我这个老头子还有点时间，还能再照顾你一晚上，明天天亮，我就得回去了。 洛小乙抬头刚要说话，身边却没了老者的身影，洛小乙叹了口气心道：妈的，来的时候步履蹒跚，走的时候比谁都利索，谁也靠不住啊，还得靠自己。 洛小乙整理了一下衣服倒在茅草上就睡下了，反正老头说了保他最后一晚，先不想那么多，明天再说吧。 天刚蒙蒙亮，洛小乙就忽然翻身坐起，他从来没有这么早醒来过，他也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肚子忽然疼了起来，爬起来就好了，洛小乙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心中暗骂道：老王八蛋，你还真是说话算话啊，说一夜就一夜。 洛小乙看到茅草上放着一个包裹，伸手拿过来翻了翻，包裹中有几套换洗的衣物，还有十几两银子，洛小乙连忙拿起包裹起身向外走去，什么想明白，想不明白的都是鬼话，老头走了，他随时都会有危险，自己不知道路在哪，人家都给你指了路了不走才是傻逼。 洛小乙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休息的地方，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他是真的走不动了，他本来就是个小混混，身体素质也就一般，一上午没吃一口东西，没喝一口水，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一分一毫也不想再动了。 他来到路边直接坐在地上，双手轻轻捶着小腿，坐了一会就更加的不想动弹了，洛小乙转头便看到两个背着书囊的书生走过来，洛小乙不禁想到自己若不是孤儿，也应该会和这两位一样从小上个不错的私塾，学上一肚子的墨水，然后每年都去试一试能不能越过龙门。 两个书生走到洛小乙边上，一个书生说道：走不动了，在这里歇一会吧。 另一个书生明显更有经验摇摇头说道：不能歇，歇了就更不想走了，在往前赶一赶，前面有个茶摊，去哪里歇着，天黑之前必须要走到黑山，那里有家客栈，不然的话就要露宿荒野了。 两个书生向前走去，洛小乙立刻爬起来，他可不想露宿荒野，扭头看了一眼，回去可能更惨，还是往前走吧。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远远地能看到一根旗杆，上面飘荡着写着“茶”字的旗帜，洛小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快步向着茶摊跑去。 茶摊地方不大，六张桌子，其中四张已经有人了，三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坐着一张，之前的两个书生坐着一张，一个俊朗清秀的年轻人坐着一张，还有一个却是洛小乙的熟人，之前在破庙见过的冷面鬼霍轩，洛小乙一跑过来便立刻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喊道：一壶茶，再给我上点吃的，什么吃的都行。 茶摊的主人端着一个茶碗，一盘馒头送到了洛小乙的桌上，洛小乙早就饿极了，先灌了一口茶，然后一手抓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一盘馒头、一碗茶下肚洛小乙才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再次喊道：再来一盘馒头、一碗茶。 洛小乙趁着东西还没上来的空挡看了看周围的人，茶摊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后面沏茶蒸馒头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两人应该是一对夫妻，在这地方支了个茶摊来当生计，两个书生就不用看了，洛小乙主要看的还是其他的人，边上的那个人长得还真俊俏啊，洛小乙不禁多看了两眼，皮肤过分的白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鼻梁挺翘，嘴却不大，没有喉结，头发也保护的极好，身形纤细，胸前却有些挺，手指洁白细长，呵，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 洛小乙转头看向那三个魁梧的大汉，风尘仆仆的应该是赶了不少的路，他不懂武功也看不出大汉有没有本事，但是从体格就能看出来他跟人家完全没法比。 洛小乙看向最后一人，两腿突然有些发软，心中暗暗想到：怎么能遇到这个鬼啊，就应该先去城里算个命的，自己这点本事还是别想着跑了，只能希望昨天老者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他不能对自己出手。 洛小乙要的东西上桌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胃口了，忽然洛小乙背后冷汗直流，因为他看到霍轩缓缓起身向他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霍轩不说话，洛小乙也不敢说话，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对视着，洛小乙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尴尬了，嘿嘿的笑了笑张口说道：您有事吗？ 霍轩点点头说道：有事。 洛小乙心道：这他妈是个啥玩意啊，给个痛快行不行，嘴坏了，时灵时不灵是吗？ 洛小乙小心的问道：什么事啊？ 霍轩说道：三绝剑。 洛小乙无奈的说道：昨晚老前辈不是说了嘛，三绝剑是剑阁的，您不能动。 霍轩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洛小乙是真想上去就给霍轩一巴掌，你明白你还来，最关键的是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咋的，你还是个被动触发的是吗？ 洛小乙往前探了探说道：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来呢？ 霍轩说道：昨晚看了那一剑，我有些绝望，所以我想要三绝剑。 洛小乙万分的感慨，这王八蛋总算是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洛小乙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要是我不给你呢？你会怎么办？ 霍轩说道：杀了你，自己找。 洛小乙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知不知道三绝剑是谁给我的？ 霍轩答道：帝衍天。 洛小乙忽然有底气的说道：那你就不怕他找你，还有昨晚那位前辈已经说了要保我了，识相的赶紧走，这件事就了了，不走的话，那两位发起火来我可拦不住。 霍轩问道：然后呢？ 洛小乙感觉底气有点不足了，张口问道：你不害怕？ 霍轩点点头说道：害怕。 洛小乙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表情显得很放肆的说道：害怕还不赶紧走，等什么，等死吗？ 霍轩嘴角微微翘了翘说道：可是他们都不在，拿到东西我就会走，你不给我一定会死，但是我不一定，虽然活着的机会很小，但是为了剑我愿意试一试。 洛小乙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不好，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痴的，压根也吓不住啊，实在不行就把东西给他吧，洛小乙刚有这个想法，便立刻就心动了起来。 伸手就向怀里掏去，霍轩手中长剑忽然出鞘直指洛小乙。 五 奇女子一场闹剧 树林内夜半来客 霍轩从小就是一个一心一意只知道练剑的人，后来更是生活中除了剑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在他看来三绝剑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物，任何人都不会交出来的，他过来交谈也只是为了大概了解到三绝剑在哪里，他杀了洛小乙之后方便去找，洛小乙伸手入怀在他看来就是想要拿东西出来反抗，虽然他也觉得洛小乙没有任何的机会，但是他是个谨慎的人，所以他立刻出剑直指洛小乙。 一声轻响，一把扇子挡住长剑，洛小乙转头看去，正是刚刚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洛小乙立刻一脚踢开屁股下面的椅子，整个人向下一蹲，双手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里，向着一边滚了出去。 长剑收回，下一刻却再次当头劈下，扇子在女子手中转了个圈，向上一抬隔开长剑，女子食指、拇指发力，扇面打开向着霍轩胸口挥去，霍轩踩着椅子向后退开两步，桌椅立刻四分五裂，其他几桌的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跑了，茶摊的老板和老板娘也立刻转身跑开。 霍轩看了女子一眼问道：你是谁？ 两人动作极快，霍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小乙才刚刚滚开一段距离，蹲在地上看着二人。 女子摇摇头说道：你还不配，滚蛋吧，我在你动不了他。 霍轩点点头说道：可是我想试试。 霍轩再次出手一剑击出，已经有了几分昨晚老者那一剑的痕迹，女子横过手中的折扇挡住长剑，手上发力逼开长剑，折扇点出直指霍轩胸前膻中穴，刚刚短暂的交手霍轩明白这女子的身法远在自己之上，不能让她有机会抽身。 霍轩也不避让，直接用长剑挡下折扇，霍轩刚想要发力推开折扇，然后反攻，可女子手腕一抖，折扇连续的点在长剑上，长剑直接被压弯，折扇带着长剑打在霍轩的胸口上。 霍轩推开三步，一口血喷在地上，女子收回折扇说道：可以滚了吧，还是你真的想要死在这。 霍轩收剑拱手转身离开，女子回头洛小乙早就鸿飞冥冥了。 早在两人打碎桌子的时候，洛小乙滚到一边，看着二人，他觉得二人应该还能打一会儿，便立刻转身就跑，洛小乙跑出了不知道多远，只觉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停下来，半蹲着双手按在大腿上，剧烈的喘息着。 一只洁白纤细的手在洛小乙肩膀上拍了拍，一个温柔、细腻的女声传来“累不累，不累的话你在跑一会儿” 洛小乙摆摆手说道：不跑了，累屁了，谁来我也不跑了。 洛小乙忽然惊恐的回头，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就站在他身后，洛小乙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又忽然弹起，洛小乙砰的一声直接跪在女子面前双手掩面哭唧唧的说道：女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孩，我是她们唯一的支柱啊，我也是个大大的好人，我坚持每天日行一善，求求你别杀我。 女子被他逗得不禁大笑起来，这两人就这样一个笑一个哭，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女子笑了一会张口说道：谁说我是来杀你的啊。 洛小乙闻言愣了愣，忽然双手撑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女子说道：不是来杀我的你早说啊，吓我一大跳。 女子笑着说道：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我就是打个招呼，你就翻出了你那套求生的戏码了。 洛小乙摆摆手贱兮兮的说道：习惯了。 女子不禁又笑了起来，洛小乙看着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笑着说道：我叫楚茗曦，你叫什么名字啊？ 洛小乙答道：洛小乙。 楚茗曦点点头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啊？ 洛小乙叹了口气说道：鬼知道，那家伙有病。 楚茗曦笑了笑说道：那个人功夫不错，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洛小乙立刻起身问道：你要走了？ 楚茗曦点点头说道：不然呢？ 洛小乙心道：我一个人去哪都不安全，跟着她起码有个人能保护我一下，她不知道我是谁，无论是不是装的，跟着她也起码比自己安全不少。 洛小乙问道：你准备去哪？ 楚茗曦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在江湖上走走，见见世面。 洛小乙上前一步抓着楚茗曦的小臂问道：女侠你需要一个跟班吗？ 楚茗曦抽出手问道：你会干什么？ 洛小乙伸手捋了一下头发说道：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端茶递水、捏肩捶腿，带着我就相当于带了十个侍从，我还会很多的本事，有我跟着你包你天天笑口常开。 楚茗曦眨眨眼问道：你会做饭？ 洛小乙猛地点头，这倒不是洛小乙夸口，他五岁认识高胖子，跟着高胖子混了十年，可以说洛小乙无论去哪个酒楼都能胜任厨子这个职位。 楚茗曦点点头说道：好吧，你这个小弟我就收下了，以后跟着我混，不过还是要先看看你饭做的怎么样。 洛小乙笑道：我办事你放心，伺候人我是专业的。 楚茗曦点点头说道：走吧。 洛小乙问道：去哪？ 楚茗曦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往前走走吧。 洛小乙说道：那咱们可得快点，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到黑山，最近的客栈在那，要不然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 楚茗曦看着洛小乙脸色有些不正常，洛小乙问道：怎么了？ 楚茗曦说道：江湖中人，露宿荒野不应该是很正常的嘛，我还没有试过，今晚我们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 洛小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废话，她不知道去哪，自己直接带她去客栈不就完事了嘛，搞得今晚要在野外过夜。 两人走走停停，天色渐渐黑了，楚茗曦让洛小乙去捡些树枝生个火，自己去找吃的去了，洛小乙无可奈何只能捡了一堆树枝，拿出火刀火石升了一个火堆，坐在火堆旁边，不一会儿楚茗曦拎着两只收拾好的兔子走了过来，冲着洛小乙比量了一下说道：烤了，看看你的手艺如何，不行的话我就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外。 洛小乙无奈的说道：没有作料烤完一定不会好吃的。 楚茗曦伸手拿过包裹，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了几个瓶瓶罐罐，递给洛小乙，洛小乙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得佩服起楚茗曦，瓶瓶罐罐中装的都是做菜的作料，盐、辣椒粉、孜然、还有一些香料。 洛小乙惊讶的看向楚茗曦，楚茗曦淡定的说道：我喜欢吃，带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洛小乙立刻摇摇头说道：没有，是我肤浅了。 洛小乙将兔子用树枝穿好，放在火上慢慢的烤着，烤了一会儿，洛小乙看向楚茗曦问道：有刀吗？ 楚茗曦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洛小乙用刀在兔子上面划了几刀，然后撒了些作料，兔子的油滴在火上吱吱作响，慢慢的散发出了烤肉独有的香气。 咕噜噜，一声轻响传来，洛小乙看向楚茗曦，他看到楚茗曦正在咽着口水，洛小乙微笑道：别着急快好了。 林中传来男子的声音“好香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尝一尝” 洛小乙和楚茗曦同时转头看去，一个男子缓缓走了出来，男子剑眉英目，脸上一抹淡然，五官精致俊美，一身紫色华服，在洛小乙看来除了男子两边鬓角上的白发，这个男子堪称完美，任何女子都无法抵抗的帅气面容，一脸淡然明显是岁月的沉淀，眉眼间的锐利和英气更给男子添加了一分迷人，最主要的是男子身上的那种任谁到了面前都要低一头的气势。 洛小乙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男子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些好感，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 男子缓缓走过来坐下，也不在乎地上的灰尘是否会弄脏他昂贵的华服。 洛小乙看了眼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答道：我本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后来认识了一个哥哥，他也是个孤儿，因为他在江边长大，他自己取名叫江流，他给我取名叫江尘，你也可以叫我小二，因为他也这么叫我。 洛小乙点点头，他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子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了，他们都是孤儿，洛小乙笑着说道：我叫洛小乙，她叫楚茗曦，我就叫你江尘大哥行吗？ 江尘点点头说道：可以。 洛小乙转头看向楚茗曦，他觉得这男子对任何女人都是绝杀，但是楚茗曦根本看都不看江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快要烤熟的兔子。 洛小乙微微叹了口气，这一位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吃货，真正的吃货。 兔子快要烤好了，洛小乙也不用太认真的看着，他觉得有些无聊，楚茗曦就不用说了，估计是根本不会搭理他的。 洛小乙转头看向江尘问道：江尘大哥你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啊？ 江尘想了想说道：天下。 洛小乙愣了愣问道：天下何处啊？ 江尘摇摇头说道：就是这天下。 洛小乙摇摇头说道：不懂。 江尘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太小，心里装不下事情，你现在很敏感很害怕，应该是最近在你身上发生过一些大事，大到改变你的人生，你有些承受不了了。 洛小乙点点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江尘想了想说道：办法很简单，要么你改变这个世界把它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要么你就要把自己的心变大，让心大到能装下任何的事情，你就不会害怕了。 洛小乙叹了口气苦笑道：说得简单啊。 江尘微微摇头说道：经历过了，也就不觉得难了。 楚茗曦忽然抬头问道：兔子烤好了吧？ 洛小乙看了一眼兔子，确实是烤好了，伸手想要扯下一块却烫到了手，快速的收回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楚茗曦伸手拿起一个兔子就在一边啃了起来。 江尘伸手拂过洛小乙被烫的手，也不知是江尘有什么“魔力”还是其他的原因，洛小乙忽然觉得手不疼了，洛小乙伸手将另一只兔子递给江尘，江尘伸手扯下一根兔子腿递给洛小乙，然后自己一点点撕下兔肉吃了起来。 六 佳人至气氛微妙 离别后深夜野宿 洛小乙看着两个人的吃相，忽然有种想要立刻跟着江尘跑路的冲动，洛小乙转头看向江尘忽然发现江尘的脸色变了。 洛小乙愣了愣问道：怎么了？我没烤好吗？还是不合你的口味？ 楚茗曦嘟囔道：好吃，烤的可好吃了。 江尘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有个故人来了。 洛小乙愣了愣，这时从林中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紫色的宫装，洛小乙看着女子愣在原地，就像是江尘对于任何女子都是绝杀一样，这女子对于任何男子也都是绝杀，皮肤洁白没有一丝瑕疵，眉眼好像是画的一般，她的五官就算是分开也能说一句完美，更何况还是完美的组合在了一张脸上，女子的身材就算是他曾经见过的火凤都有些不如，这是一个让所有男人见了发狂，让所有女子见了嫉恨的美人。 洛小乙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女娲娘娘当年造人的时候像我这种肯定是一批一批的，江尘大哥最少也是要用一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个女子没有半年是绝对捏不出来的，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洛小乙忽然想到刚刚江尘说他有一个故人来了，难道说的是这个美人，他俩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吧，不过他俩看起来确实很般配啊。 洛小乙抬头看了眼楚茗曦心道：你应该会惭愧吧。 楚茗曦的表现却又一次出乎他的预料，楚茗曦停下了吃东西，呆呆的看着那女子，宛若傻了一般。 洛小乙不禁想到：这家伙不会对女的感兴趣吧，看着样子应该是的，还是她真的是个男的，自己走眼了。 女子缓缓走来，也是毫不在乎泥土弄脏衣服席地而坐，笑着问道：烤肉好香啊，我能尝尝吗？ 洛小乙转头看向江尘，因为三人手中只有他的能送人了，楚茗曦那只看都不用看，已经让她啃的给别人，别人都不会不要了，自己手中的兔腿也咬了好几口，只有江尘手中的是他用手一块块撕下送入口中的。 江尘伸手撕下了另一只兔腿递给女子，女子接过去咬了一口，却没有咬下来，女子叹了口气说道：自己一个人果然还是照顾不好自己啊，连吃点东西都不会了。 江尘伸手拿回兔腿，用手撕下来一块递给女子，女子笑了笑将兔肉送入口中。 洛小乙看了眼心中暗叹道：真恶心。 洛小乙转头看向楚茗曦，楚茗曦看着女子口中的口水缓缓滴下，洛小乙伸手推了一下楚茗曦说道：别看了，再看口水都要成河了。 楚茗曦转头瞪了眼洛小乙，拿起兔子再次啃了起来。 女子吃了大概半个兔腿冲着江尘摆摆手说道：我吃饱了。 洛小乙这才发现江尘自从女子到来后还一口都没吃过，江尘转过来看着洛小乙问道：够吗？ 洛小乙笑着答道：我还能再吃点。 江尘又扯下一根兔腿递给洛小乙，楚茗曦的那只已经只剩下骨架了，江尘看了眼楚茗曦问道：你够了吗？ 楚茗曦点点头说道：吃饱了，你吃吧。 江尘点点头这才继续吃了起来，洛小乙看着女子问道：这么半天了还不知道，姐姐你叫什么呢？ 女子笑了笑说道：我叫洛寒衣。 洛小乙惊喜的说道：太巧了吧，咱俩还是本家啊，我叫洛小乙。 洛寒衣笑了笑说道：确实挺巧的，今天见了个故人还碰到一个本家。 洛小乙瞥了眼江尘，江尘依旧还在自顾自的吃着，洛寒衣看着洛小乙问道：小弟弟，你觉得姐姐美吗？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美，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姐姐更美的了，我就是年纪太小了，我大上十岁一定追求姐姐。 楚茗曦忽然仿佛是呛到了一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洛小乙转头问道：你没事吧？ 楚茗曦摇摇头摆摆手，转身在包裹里翻找，拿出了一个水袋，喝了几口，喘了口气说道：没事。 洛小乙转身继续吃着，洛寒衣再次问道：那你说这天下间会不会有人不喜欢我？ 洛小乙猛地摇头说道：不会，绝对不会，我拿命保证这世界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姐姐都会走不动路的。 洛寒衣笑了笑说道：那小弟弟你的命就输给我了，我曾经身边有两个很好的男孩子，我一直觉得他们都喜欢我，可是后来我对他们表露心迹的时候却都被他们拒绝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江尘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的难看。 洛小乙咬了一口兔肉说道：那一定是因为他们眼瞎。 江尘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洛小乙愣了愣心道：这咳嗽传染啊，一个接一个的。 江尘从身后拿出一个水袋，打开喝了一口，喘了口气，水袋一打开一股酒气便飘了出来，洛小乙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喝过酒的人，看着江尘伸手说道：给我来一口。 江尘刚要递过去却被洛寒衣拿走了，洛寒衣拿起来喝了一口说道：小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洛小乙问道：为什么？ 洛寒衣笑着说道：小的时候如果就开始喝酒的话，那等长大了不开心的时候就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了。 洛小乙半知半解的点点头，楚茗曦起身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洛寒衣也跟着起身说道：我也去一趟。 两人离开后洛小乙立刻放下手里的兔腿看着江尘问道：你和她是不是一对，她说的那个拒绝她的两个人里有没有你？ 江尘叹了口气，拿起洛寒衣喝过一口的酒大口大口的喝着，喝完将酒放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和大哥都喜欢她，毕竟她那么美，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上她，可是我在纠结，无比的纠结，一边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一边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洛小乙八卦的问道：那你是怎么选的？ 江尘苦涩的说道：我选择了逃避，我拒绝了她，我觉得她这些年应该已经和大哥在一起了，他们会有好几个小孩，再见他们的时候，会有一群小孩追在我屁股后面喊我干爹，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大哥也会拒绝他，也许大哥和我一样都选择了逃避吧。 洛小乙叹了口气说道：真的狗血。 另一边楚茗曦跪在洛寒衣面前询问道：主人你怎么来了？ 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我没出息呗，放不下他所以过来看看。 楚茗曦抬起头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主人是放不下哪一个啊？ 洛寒衣瞪了眼楚茗曦说道：要你管，办你的事情去。 楚茗曦站起来问道：那我要不要告诉他你的身份啊？ 洛寒衣想了想说道：告诉他吧，瞒着就显得太刻意了，毕竟我那么有名气。 楚茗曦嘴角动了动，洛寒衣说道：你说出来就死定了。 楚茗曦立刻说道：我没说啊。 洛寒衣笑了笑说道：回去吧，太久了他该怀疑了。 两人走回来的时候，洛小乙正在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火堆，江尘在那里自顾自的喝酒。 洛寒衣和楚茗曦走过去坐好，洛寒衣伸手拿过水袋，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洛寒衣嗔怪道：不知道给我剩点嘛，真是的，酒鬼。 洛寒衣说完站起身说道：好了，也算是吃饱了喝足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这个弟弟我认下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报我的名字。 洛小乙愣了愣刚要说话，洛寒衣直接转身离开了，江尘忽然站起身说道：多谢了，有缘再见。 洛小乙笑道：挺有意思的两个人啊。 楚茗曦忽然抬头问道：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洛小乙想了想骄傲的说道：洛寒衣啊，我姐姐。 楚茗曦问道：这名字你不觉得耳熟吗？ 洛小乙想了想确实感觉有点耳熟，疑惑的问道：有一点，姐姐很有名气吗？她是谁啊？ 楚茗曦叹了口气说道：你听没听过南空尘、北佳人、和尚老道伴红尘，三老四绝无敌手，瞎子乞丐一条狗。 洛小乙点点头，他当然听过了，昨晚那个老头才跟他说过。 楚茗曦撇撇嘴说道：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北佳人洛寒衣。 洛小乙忽然猛地站起来，他想起来了，老头说过天魔教教主洛寒衣，榜单上公认的天下实力前十，洛小乙整个人直接蹦了起来说道：南佳人洛寒衣是我姐姐，这天下我还怕谁，真是的，老子的后台硬起来了啊。 楚茗曦摇摇头不屑的说道：可惜了这是南楚不是北梁，不然的话洛寒衣这个靠山确实很厉害。 洛小乙走进问道：什么意思？靠山这东西还分在哪吗？ 楚茗曦笑道：不然呢，南楚剑阁，北梁天魔，西秦三宫，东晋四家，而且最主要的是天魔教不是正道，其他三个地方的人都是很嫌弃的。 洛小乙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说还是没用啊，这也太难受了。 楚茗曦笑了笑说道：你慢慢难受吧，我去睡觉了。 楚茗曦走到火堆的另一边躺在地上，将手臂垫在脑袋下面，闭上眼睛，洛小乙叹了口气，他也看开了，这也不是他第一张用不了的底牌了，也没什么的，起身走到火堆的另一侧倒在地上，闭上眼睛，两人缓缓地睡着了，夜风吹在脸上显得分外的舒适。 七 天帝天魔苦诀别 相逢书生赴客栈 洛寒衣在树林里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说道：出来吧。 江尘缓缓从后面的树林中走出来，洛寒衣转过身笑着说道：咱俩之间到底是你不敢见我，还是我不敢见你啊，或者说是你不想见我，还是我不想见你呢？帝衍天。 帝衍天苦笑道：我不敢见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比谁都想要见到你。 洛寒衣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你不会还当我是当年那个洛三傻吧。 帝衍天脸色变得分外难看，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但这个人就在面前的时候帝衍天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洛寒衣笑了笑说道：无所谓了，我都不在意了。 帝衍天慌忙的说道：我以为你当年会和大哥在一起，可是我没想到。 洛寒衣冷笑道：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凡凌云也会拒绝我对吧，没想到我会自暴自弃的选择柳青冥，然后你帝宫主，魔道天帝的成名战就有了，五皇山三剑重创天魔教教主柳青冥，然后丢下一句“你不配，无论是和她一起还是和我交手你都不配”，将柳青冥活活气死在了五皇山，您帝宫主还真是霸气啊。 帝衍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面对谁都可以霸道、随意，因为他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可是面对她不能，因为他的心里全是她。 洛寒衣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凡凌云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 帝衍天忽然低下头，好像是一个正在被父母训斥的孩子。 洛寒衣忽然大笑，笑完说道：你们俩还真是好兄弟，用的理由都一模一样，我不能为了感情放下我手中的剑，你会耽误我在剑道上的进境，所以对不起，真可笑啊，我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你们俩一个是武林神话、从无败绩、天下无敌、万人敬仰的剑神，一个是一把剑就能让天下群雄闭嘴，天底下所有人都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天帝，帝宫主。 洛寒衣脸上留下两行泪水，笑的有些癫狂的说道：你在凌波城外挥手留字很厉害啊，留下的字也狂的没边了，为什么不在下面加一个落款啊，湖海万仞不敌三尺青锋，长剑霜寒可叫天下低头—凡凌云，三分意动以令群雄束手，一剑挥出遍野伏尸百万—帝衍天，不是显得更有气势吗？多年以后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遍的时候，天下的人也只会说，你看为什么他们是一代的巅峰，因为他们够专心，心中只有剑，提到我的时候也只会是，呵，她也配，她配得上那两位里面的哪一个。 洛寒衣的头发忽然被吹起，洛寒衣立刻后退两步，帝衍天身前一丈之内宛若万剑席卷而过，帝衍天的身体缓缓地颤抖，洛寒衣震惊的看着帝衍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她出手，而刚刚确实是剑气，那就只能是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过了一会儿剑气缓缓消散，帝衍天缓缓张口说道：对不起。 洛寒衣快步走到帝衍天身边抓起帝衍天的右手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剑都控制不了了？你到底怎么了？ 帝衍天抽出右手，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洛寒衣清晰的感觉到帝衍天的气息很乱，这种气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洛寒衣自身是浩渺巅峰接近寰宇的修为，她很清楚这种修为意味着什么，而帝衍天的修为更在她之上，甚至超过寰宇，可他的气息却乱了，他的气息乱了只能说明他的心完全乱了。 帝衍天缓缓抬头，眼睛红红的问道：我想知道，你当初是先找的大哥还是我？ 洛寒衣愣了愣，声音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清冷说道：有什么区别吗？你是想知道我当初在你俩之间选了谁是吧？也对，你帝宫主还是想要一份自信的是吗？毕竟当初我那么自信，我觉得无论我和你们两个中的谁说起，你们都是会立刻同意的。 帝衍天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些年我问过很多人一个相同的问题，一个女孩被两个男人拒绝了，她会更恨哪一个，我得到的答案都是要看拒绝的方式和理由，当理由和方式一样的时候，会更恨第一个，因为那说明她爱的是第一个人。 洛寒衣冷笑道：原来你想知道我更恨谁是吗？那我告诉你我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我现在最恨的人也是你，凡凌云就算是同意了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因为我去找他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个最后的安慰罢了，不过确实是他彻底将我送进深渊的，但是我不恨他，因为我也对不起他，但是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帝衍天忽然好像有些释然一般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想杀我吗？想就动手吧，我给我自己想过死法，要么我死在我最尊重的一把剑下，要么我死在你手上，这两种死法，我都能安然的闭上眼睛。 帝衍天忽然闭眼张开双手说道：来吧，动手吧。 洛寒衣忽然感觉面前的帝衍天变了样子，变成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样子，十五、六岁的帝衍天高傲、英俊、体贴、实力强大，他就是那么温暖的让所有人都想要靠近他，后来的帝衍天像是一个仙人、君王一般，生杀由心，远远地根本无法靠近，任何人看见他都只会想要叩拜，可现在的帝衍天却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又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死小孩，偏执、悲哀、死寂、孤独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风华正茂的人身上的气质都在他的身上，这个敢言天下间豪杰万千，无人能伤我毫分的人，现在却好像她随手一掌就能打死一般。 洛寒衣在看到他鬓边的白发的时候就已经心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了，刚刚那紊乱的气息，已经让她原谅了他，刚刚篝火旁的景象像极了当年，帝衍天升起篝火，凡凌云猎来野味处理好了交给帝衍天，帝衍天烤好后递一部分给凡凌云，然后在一点点撕下肉递给她，这时候三个人总会拿出好酒畅快的喝着，喝多了的三个人就会手牵着手在火堆边上放声高歌，翩翩起舞，这就是当年的凡大笨、方二呆和洛三傻，可如今却变成了剑神凡凌云、天帝帝衍天和天魔洛寒衣。 天下人都知道天帝宫主、剑阁剑神、天魔教主，三个人实力惊人，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天下人好像都忘了，年纪最大的凡凌云今年也才三十二岁，帝衍天今年不过二十九岁，而她只有二十七岁。 洛寒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她好想要冲进对面那个男人的怀抱，她知道她现在跑过去那个男人一定会抱紧她，再也不会放手，可是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转身远远的跑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次跑开就和当年帝衍天拒绝她一样，彻底的改变了两个人接下来的命运，多年以后一座孤坟两壶浊酒，美人清泪的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今天的选择呢？ 帝衍天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空无一人，他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可是他没想到，她会转身跑开，她动手杀死自己的话自己会释然的放下一切，也算是还了当初欠下的债，若她跑过来抱住自己，那自己就会用剩下的余生来补偿她，可她和当年的自己一样选择了逃避，帝衍天忽然猖狂的笑了起来。 随着他的大笑，他眼角缓缓流下泪水，那个不可一世的天帝就像个孩子一般，跪在树林里一边大笑一边痛哭，人啊，是个很有趣的生物啊。 天渐渐亮了。洛小乙感到脸上有些痒，伸手挠了挠，睁开眼睛就看到楚茗曦正拿着一根野草在他脸上划来划去，洛小乙爬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 楚茗曦扔掉野草，伸手拿出折扇笑着问道：那又如何？ 洛小乙苦了脸，他才想起来这个女人也是他根本惹不起的存在，立刻变出一张笑嘻嘻的模样说道：没事啊，我本来就是孤儿，父母什么的不重要了啦。 楚茗曦笑了笑说道：别废话了，赶紧起来赶路。 洛小乙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好嘞。 两人起身刚要动身，忽然从身后的树林中闯出来一个男子，男子的长相比较平凡，就是那种扔进人堆里立刻就消失的人，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一身洁白的书生打扮，身后背着一个书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发梢，能清晰的看到水滴从他的头发上滴落。 洛小乙看着男子笑着说道：你这是赶考走错路了？ 男子的面容显得有些尴尬，无奈的挠挠脑袋说道：小生天生方向感极差，敢问两位可知道黑山应该往哪里走吗？ 洛小乙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瓜蛋子，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楚茗曦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就跟着我们吧。 男子欣喜的点点头，快步走到二人身边，这男子倒是个自来熟，张口说道：小生姓李，名平凡，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洛小乙答道：我叫洛小乙，她叫楚茗曦。 李平凡点点头说道：好名字，好名字。 洛小乙刚要说话却被楚茗曦打断，楚茗曦说道：别废话了，都不饿是吧，赶紧上路，我可要去黑山客栈好好吃一顿。 洛小乙无奈的点点头，倒是李平凡显得喜悦。 三人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洛小乙只觉得腰酸背痛，他一次次看向李平凡和楚茗曦，楚茗曦是个练家子也就罢了，可那个李平凡怎么看都是个臭读书的，他为什么不累啊。 李平凡仿佛是看到了洛小乙的眼神一般，转身走过了扶着洛小乙继续向前走，洛小乙看着李平凡问道：李兄你不累吗？ 李平凡笑了笑说道：我常在家中务农，因此倒是体力比你好一些。 洛小乙无奈的看了眼李平凡说道：李兄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说一半好一些。 李平凡点点头说道：有的，可这以是习惯，一时难以更改，若是惹得你不适，我尽量去改。 洛小乙摆摆手说道：不必了。 三人因为洛小乙这个累赘只能慢慢的向前走着，远远地可以看到一间客栈，洛小乙忽然来了点精神，三人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八 客栈中英气女子 贼和尚法号圣玄 三人来到客栈门口，一进去便看到客栈内坐着不少人，客栈不小一共两层，一楼摆着十几张桌子，二楼应该就是客房了，屋子里有不少行路赶考的书生，也有一些带着兵刃，看上去威猛魁梧的江湖客。 洛小乙立刻向客栈里面走去，一路上是又饿又渴再也扛不住了，只想赶紧坐下喝口水、吃点东西。 洛小乙忽然感到面前一花，一个淡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下一刻一根扫帚直接飞过来打在了洛小乙的脸上，洛小乙痛呼一声，一个红衣女子快步来到洛小乙面前吼道：贼和尚，给老娘滚过来。 一个身穿黄色僧衣，头顶蹭明瓦亮，脸庞消瘦，五官精致，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一个小和尚，双手按着洛小乙的肩膀左躲右闪的躲避开女子打来的一个个巴掌，一双不小的眼睛却微微的眯着，和尚笑嘻嘻的说道：打不着，打不着。 可怜了洛小乙，和尚躲过的每一次攻击都结结实实的打在洛小乙身上，洛小乙吃痛怒吼道：有完没完了。 红衣女子却直接一脚，正中洛小乙小腹，这一脚将洛小乙连带着和尚都踢出了客栈，和尚还在半空中骚气的转了个身，甚至还在空中停了一瞬，洛小乙却没有这般本事，径直的摔在地上，下一刻和尚就压在了洛小乙身上。 李平凡转头看了眼洛小乙，楚茗曦却伸手一扯李平凡的衣服将他拉进了客栈，楚茗曦对着红衣女子说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红衣女子一笑说道：好嘞，稍等。 洛小乙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睁开眼睛就看到脸前一个光头，“洛小爷”当时就生气了，伸手一巴掌将和尚推开，爬起来指着和尚骂道：你个王八蛋的，长不长眼睛，敢打小爷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和尚伸手摸了摸光头，慢慢爬起来说道：你喊什么喊，也不是佛爷打的你，有本事进去找那个母老虎去啊。 洛小乙立刻上前说道：放屁，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小秃驴，老子能挨打？ 和尚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说道：放屁，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小痞子，佛爷早就跑了，她能追上老子。 洛小乙刚想要继续和他骂下去，肚子却不争气的传来“咕噜噜”的声音，洛小乙伸手揉揉肚子看着和尚说道：你等小爷吃饱的，回来在收拾你。 洛小乙直接从和尚身边走过，走进客栈，一眼就看到了楚茗曦两个人在桌上坐着，洛小乙走过去坐下说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你们走进来大吃大喝来了。 李平凡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想去帮忙的，可是楚姑娘直接就把我拉进来了。 洛小乙转头看向楚茗曦，楚茗曦也不说话从腰间拿出扇子缓缓地把玩着，洛小乙心道：妈蛋，老子就是打不过你，老子忍了。 洛小乙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多大个事啊，没事了。 红衣女子端来一盘盘菜肴，楚茗曦立刻大吃起来，洛小乙也是饿极了，再加上他本就是个痞子也没有什么吃相，两人立刻争抢起来，李平凡无奈的慢慢吃着，洛小乙刚到手的一个鸡腿忽然就不翼而飞了，洛小乙转头向身边看去，刚刚那个黄衣和尚正拿着一个鸡腿吃的不亦乐乎。 洛小乙大怒吼道：你个贼和尚，还敢抢小爷的吃的。 和尚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小僧这是化缘，那个女施主同意了的。 洛小乙都不用看楚茗曦就知道楚茗曦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不过那和尚也快要吃完了，在想拿回来是不可能了，洛小乙看着和尚说道：你犯戒律了，你知道不？ 和尚却摇摇头说道：我吃肉喝酒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饱腹，而我是为了度化。 洛小乙指着和尚哈哈大笑道：放屁，你能度化个鬼啊，你个贼和尚，恶秃驴。 和尚也不生气微笑道：那又如何，我吃到嘴里了，而你吃不着。 洛小乙生气的转头开始吃菜，也不知道是和尚有意还是无意的，洛小乙吃什么和尚就吃什么，偏偏总是后出手的和尚能将东西拿到手里，一顿饭吃的洛小乙很是生气。 这时红衣女子走过来上菜，一看到和尚在这里坐着，伸手就拿起了扫帚，和尚马上一缩脖子说道：别动手，打扰了客人就不好，你说是不是？ 洛小乙看着红衣女子将扫帚放下，拳头握的吱吱作响，洛小乙笑了笑对着女子说道：这人不是我们这桌的，麻烦姑娘能不能把他弄出去，他影响到我的食欲了。 红衣女子上完菜，点点头，伸手就拎起了和尚的衣襟，转身手臂挥出，直接将和尚扔出了客栈，洛小乙看着和尚一屁股摔在地上，笑的直接就蹦了起来。 和尚没有再回来，一场闹剧也就结束了，三人吃过饭，洛小乙去要了三间客房，三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洛小乙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洛小乙缓缓睁开眼睛爬起来，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黄色衣服的光头蹲在自己房间的墙角，洛小乙刚要说话，一道黄色的影子立刻来到身前，和尚伸手捂住洛小乙的嘴低声说道：别出声，出声咱俩就死定了，我放手你别出声，我带你看好东西去。 洛小乙点了点头，和尚拉着洛小乙来到墙边，和尚伸手两根手指在墙上一点，墙上立刻多出来两个窟窿，和尚伸手示意洛小乙过去看看，洛小乙趴过去一看，一个女子正在隔壁洗澡。 洛小乙立刻转头看向和尚，和尚眼神中透露着骄傲看着洛小乙，仿佛在说，你看大哥厉害不？ 洛小乙无奈的笑了笑，冲着和尚比了个大拇指，两人就继续偷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女子走到一边穿好衣服，和尚一把拉过洛小乙回到床上，和尚低声问道：怎么样过不过瘾？ 洛小乙不屑的说道：这算什么啊，也就能看到个后背，改天大哥带你去凌波城，带你看全景去。 和尚忽然正经起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洛小乙气得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和尚的光头上说道：你他妈装什么正人君子，一个喝酒吃肉，偷窥别人的贼和尚，你就不怕佛祖惩治你。 和尚摇摇头说道：小僧和你看的不一样，你看的是色欲，小僧看的是红粉骷髅。 洛小乙对这个和尚有些无奈了，这家伙就是个十足十的痞子，却总能把他的行为给你讲一个大道理出来，洛小乙不禁觉得自己应该多看点书，有文化的痞子确实不一样。 和尚看着洛小乙说道：你对我胃口，你叫什么名字啊？ 洛小乙撇撇嘴说道：我叫洛小乙，你叫什么名字？ 和尚笑道：我在寺庙长大没名字，师傅给我起了个法号叫净玄，我嫌不好听就自己改了，我现在的法号叫圣玄，这名字厉害不？ 洛小乙看着和尚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佛门清净地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啊。 圣玄也不在乎摆摆手说道：你知不知道物极必反，寺庙里都是受着戒律清规的苦行僧，我被他们压迫的久了，在加上这花花世界太美妙，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洛小乙笑道：你还真是不要脸啊，赖别人、赖世界，把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圣玄摆摆手说道：那都无所谓。 洛小乙刚要说话，圣玄打了个哈欠说道：困了，我要睡一会儿，说完就躺在床上，刚躺下便传来阵阵鼾声。 洛小乙挠了挠头心道：这他妈的是个和尚吗？吃肉、好色、躺下就睡了，活脱脱的就是头猪啊。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圣玄占了，洛小乙也就没地方睡了，只能起身走出客房，来到楼下便看到红衣女子正在收拾着桌子，洛小乙看着红衣女子的身形和头发上缓缓滴落的水，不禁想到：难道刚刚在隔壁的是她？ 客栈中的客人除了洛小乙一行剩下的都是打尖的，这个时辰早就走的七七八八了。 红衣女子跟洛小乙打个招呼问道：睡醒了？吃点什么吗？ 洛小乙摇摇头说道：不吃了，跟你打听个事？ 女子点点头，洛小乙问道：你这客栈生意不错啊，平时也有这么多人吗？ 女子摇摇头说道：地方偏僻，平时除了那个贼和尚基本也看不到行人，不知为何，最近倒是有很多人。 洛小乙点点头，他明白最近这些人要么是赶考，要么就是为了自己来的了，洛小乙再次问道：现在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武功很高的人留宿？ 女子想了想说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算不算？ 洛小乙摇头说道：不算。 女子点点头说道：那就只剩下三天前来的和昨天来的，一直呆在房间的两伙人了。 洛小乙刚想要问问是什么样的人，忽然想到她介绍完自己也是不认识，自己对于江湖的了解仅限于那老头给自己讲的那点事情，估计也就是江湖中的九牛一毛。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给我弄点吃的吧。 女子点点头向后厨走去，过了一会拿过来一盘牛肉，一只烧鸡，女子说道：就剩下这些现成的了。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这就行了，有酒吗？再给我拿壶酒。 女子点点头走到后面拿过来一壶酒放在桌上，洛小乙笑着问道：老板娘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子笑了笑说道：小小孩不学好，学人家撩姑娘啊。 洛小乙笑了笑说道：好奇罢了，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开一家客栈，菜肴多是冷拼，想来后面也没有厨子，这客栈估计也就你一个人吧。 女子笑了笑说道：眼力不错啊，小家伙。 洛小乙转头看了一圈低声说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子笑了笑说道：好啊，我叫北堂英。 洛小乙微微一笑说道：好名字啊。 北堂英点点头问道：你的秘密呢？ 洛小乙大笑道：圣玄和尚刚刚在我房间偷看你洗澡，他现在在我房间睡觉。 北堂英面色变得难看起来，起身直奔洛小乙的房间走去。 九 倾城佳人临客栈 圣玄神威败老者 洛小乙伸手拿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在倒出来一杯酒缓缓喝下，侧着耳朵听着楼上传来的声音，洛小乙忽然贱贱的笑了起来。 洛小乙吃完桌上的东西起身就看到北堂英拎着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走下来，洛小乙立刻跑过去在僧袍中翻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锃光瓦亮的光头，伸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说道：哟，这不是那位佛爷嘛，怎么了这是，遭报应了。 圣玄像一只将死的虫子一般抬起头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小子，算你狠。 随后就像是死透了一般脑袋猛地“砸下”露出伤痕满满的光头，洛小乙立刻侧身让开双手伸出对着北堂英说道：女侠请。 北堂英拎着圣玄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洛小乙双手拍着楼梯的栏杆大声的笑着。 不得不惊叹圣玄的恢复能力，下午被打成那副模样的圣玄，在三人下楼吃晚饭的时候顶着一脸的伤势依旧凑到桌边来蹭饭，李平凡关心的问道：大师你没事吧？ 圣玄摆摆手说道：小事，小事，不碍事的。 不过圣玄抢洛小乙吃食的时候，却是下手更快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对于洛小乙下午所作所为的“报复” 洛小乙对此倒是并不在乎，时不时看他一眼然后哈哈大笑，洛小乙正笑的开心的时候，忽然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砸在地上，嘴里叼着的鸡腿脱口而出砸在脸上，圣玄和李平凡都愣在原地。 楚茗曦撇撇嘴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要吵，再吵还揍你。 洛小乙耷拉着眼睛委屈的把凳子扶起来坐上去继续吃饭，圣玄和李平凡都在用手捂着嘴，用眼睛在洛小乙和楚茗曦两人身上看来看去，圣玄口中发出呲呲的声音，忽然起身退开两步蹲在地上笑了起来，李平凡也立刻有样学样。 洛小乙瞥了两人一眼转头对着楚茗曦说道：你不管啊。 楚茗曦依旧吃饭，洛小乙当场暴怒起身吼道：为什么你不管他俩，就揍我啊？ 楚茗曦抬了下眼皮说道：太远不想动，你不用动就能够到。 洛小乙扶着桌子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片刻后洛小乙缓缓坐下继续吃菜，只是呼吸声稍微重了一点。 忽然楼上的门打开，几人一同转头看去，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却一副媚骨天然，秀眉狭长，眼若秋水，丹唇微启露出一点贝齿，身上红袍以锁骨为界，露出香肩，下摆极短，一双白皙的美腿露在外面，女子缓缓下楼，走到洛小乙的桌子边上。 洛小乙看着女子早已色授于魂，立刻起身将女子身前的凳子用衣袖反复擦拭，女子微笑着点点头缓缓坐下，洛小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女子问道：姑娘你是孤身一人吗？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姑娘你准备去哪里啊？ 女子抬手掩口轻笑，洛小乙转头看了眼楚茗曦说道：学着点，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模样，你看看你整个一个汉子。 楚茗曦冷哼一声说道：你喜欢可以跟着她啊，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命能在这聒噪。 洛小乙一愣，女子妩媚的看着楚茗曦说道：你脾气还是那样的不好，洛寒衣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啊。 楚茗曦冷笑道：长本事了啊，看来你是忘了天魔殿前的那一巴掌了。 女子并不生气反而眼中的媚意更浓，楚茗曦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女子伸出宛若春葱的手指拿起酒杯笑着说道：还能是为了什么？ 女子将酒一饮而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伸手指向洛小乙说道：还不是为了他。 圣玄上前一把将洛小乙拦在怀中说道：可以啊兄弟，这个绝色美人对你有意思啊。 洛小乙在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出了满背的冷汗，女子伸手指他的时候洛小乙都要吓傻了，女子和楚茗曦明显是旧相识了，从她的话里不难想到，楚茗曦和洛寒衣应该是有关系的，而她明显是为了三绝剑来的，洛小乙在心中恨恨的骂道：妈的，老子都要硬了，你却跟老子来这套。 圣玄伸手拉过洛小乙调笑道：可以啊，这么个大美人为了你而来，真没想到你还是此中高手啊。 洛小乙看着圣玄上挑的眉头和嘴角以及脸上的贱相，他真的很像暴揍圣玄一顿，但是现在这个时机明显不对，洛小乙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姑娘我们好像不认识吧？要不您还是哪来回哪去行不？ 女子以手掩口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这本应该听上去引人遐想无限的笑声听在洛小乙心中却宛若催命的乐曲，洛小乙很想要扯一下楚茗曦的衣角，但是奈何楚茗曦和他隔着一个桌子，他只能紧紧的握住圣玄伸过来的手掌。 圣玄愣了愣忽然一笑紧握住洛小乙的手，洛小乙忽然觉得心中好像多出了一分安宁，他不知道是因为他这个容易猖狂的性子还是因为什么，这一刻的安宁并不是溺水之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而是一种天下何处都能去，天下何人都不惧的安宁。 洛小乙转头看向圣玄，那个贼和尚依旧是刚刚那一副贱模样，可是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女子笑罢说道：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弟弟啊，不过可惜了，要是我孤身前来放你一马也就放了，但是现在不行。 楚茗曦忽然张口说道：七情殿哪个老不死的来了？ 女子无奈的说道：怒殿的那个老不死来了呗，我父亲应该很快也会赶来，作为好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有什么办法通知洛寒衣就快点用。 楚茗曦叹了口气起身看着洛小乙说道：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 楚茗曦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却被圣玄拦下，圣玄一脸不屑的说道：也轮不到一个女人出去吧，我来。 女子摇摇头一脸惋惜的说道：真没想到你们还挺有情义的嘛，一个比一个急着去送死。 楚茗曦转头有些生气的说道：秦卿琴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好好说话。 秦卿琴伸手摸了摸鼻子说道：实话实说罢了，你们不如都快点跑，反正也跑不了。 李平凡诧异的看着四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洛小乙忽然一笑缓缓起身说道：我跟你走，这件事本来就跟他们没关系。 这句话说完倒是所有人都看向洛小乙，楚茗曦更是伸手在洛小乙额头上摸了摸说道：不热啊，你中邪了？ 洛小乙伸手打掉楚茗曦的手掌冷着脸说道：本来也和你们没关系，我自己的命运就应该我一个人去抗。 楚茗曦转身坐下伸出右手说道：请。 圣玄冲着洛小乙点点头也跟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洛小乙忽然觉得发展的有些偏了，这时候你们不都应该一脸崇拜的看着我吗？然后拦着我，告诉我好兄弟应该同生共死，然后拼命反抗最后击退敌人或者被高人相救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跟老头说的一样说书人说的都是假的。 洛小乙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一副“高人脸”立刻就垮了，转身看着两人吼道：不是吧二位？我们就这般一点交情都不顾了吗？我们难道不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吗？ 楚茗曦摇摇头说道：咱俩昨天才认识。 圣玄点点头说道：我是今天认识的。 好死不死李天然补了一句：那个，我们也是今天认识的。 洛小乙忽然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啊，刚想要在卖个惨博取一下同情，秦卿琴伸手敲了敲桌子说道：我虽然很想看你们在这里表演，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时间真的不多了，我七情殿来的人物真的不是你们能对抗的，你们要是有什么洛寒衣、帝衍天、凡凌云这个等级的底牌的话就赶紧翻一翻，没有的话也就别反抗了，免得送死。 李平凡眨眨眼说道：应该跟我没关系吧，我就是一个路人。 楚茗曦平静的说道：那些老不死应该也会给主上一个面子，我保命应该也没有问题。 洛小乙猛地转头看向圣玄，那个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说你是个路人我就跟你玩命。 圣玄贱贱的笑了笑说道：我刚刚说我去，是你非要去的，你现在去不去了？ 洛小乙猛地摇头说道：不去了，您请，没人跟您抢。 圣玄笑了笑转身向门外走去。 圣玄走出客栈向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一个老者走过来，老者面色赤红，一脸络腮胡须，一双眼睛宛若铜铃，穿着一身枣红色的衣服。 圣玄随意的坐在地上用手支着下巴舔了舔嘴唇说道：前方不通，老人家原路返回吧。 老者看了眼圣玄说道：你敢拦我？ 圣玄一脸无辜的点点头说道：慢走不送。 老者冷哼一声说了句“找死”便直接出手，老者一掌击出掀起漫天尘土，气势宛若出海的蛟龙，可这一掌却停在圣玄身前三尺，被一道无形罡气挡下，老者皱着眉头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圣玄挑了挑眉毛说道：一个小辈，老人家觉得我是否能拦得住你，若是可以老人家就请回吧。 老者恼怒的收回手掌说道：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老者向前一步手掌连连挥动，一连九掌打在圣玄三尺前罡气上的一点，九掌的力量叠加在一起，随着老者手掌一同向前推进，圣玄依旧坐在原地，看着老者的动作，伸出左手在嘴边拍了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老者本就赤红的脸变得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须发皆张，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瞪得更大，可是他的手掌却无法前进分毫。 圣玄叹了口气好像是不愿在看到老者这般辛苦，忽然起身向前一步，罡气随之前移，老者气息已尽，被罡气突然的前移弹出一丈有余，老者半跪在地上，嘴角向下缓缓地滴着血液。 圣玄走到老者身边右手按在老者肩膀上说道：年纪大了就不应该那么大的气性了，急流勇退，何必非要和我这个年轻人争个长短呢？赢了，没什么可炫耀的，输了，也就折了一辈子的名声了。 若是洛小乙再此定然会骂道：贼和尚又在装得道高僧了。 可这一刻的圣玄真的很像一位得道高僧，老者张口吐出一口浊气，圣玄伸手将老者缓缓扶起，伸手为老者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前辈请回吧。 十 圣玄一掌退千冥 茗曦一言惊小乙 却冷不防老者忽然出手，一指点在圣玄胸口，圣玄并没有防着老者，故而并无罡气阻拦，老者见一指点中立刻变指为掌，紧接着一掌打在圣玄胸口，圣玄被掌力正中立刻向后飞去，老者却仿佛生怕圣玄不死刚刚恢复运转的气息立刻运及双掌，双掌同时向着圣玄击出。 圣玄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回到自己之前坐着的地方，双手在胸前合拢口中低喝道：南无阿弥陀佛。 老者之前一掌、一指的力量自圣玄身侧而出，激起漫天沙尘，周身罡气流转挡下老者随后而来的两掌。 烟尘消散，露出毫发无伤的圣玄，老者一脸惊恐的看着说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圣玄伸手摸了摸秃头笑道：好个恩将仇报，前辈现在可否退去了？ 老者明白他和这小和尚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塹，之前自己全力出手可是却未伤到他分毫，之后自己也将毫无机会，可是主上的任务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完成的。 啪啪啪，旁边忽然响起掌声，圣玄向旁边看了一眼笑道：这位前辈也手痒了。 一位身穿青色锦缎的中年人站在一边一边鼓掌一边看着圣玄，男子五官端正年轻时应该是个美男子，可是如今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其中隐隐可见白发，眉毛微微发白也显得有些稀薄，双眼有神但眼眶却微微凹陷，鹰钩鼻下是微微有些发紫的嘴唇。 老者冲着男子微微一拱手说道：主上。 男子摆摆手浅笑道：在下七情殿主秦千冥，小师傅好本事不知法号为何？师承何人？ 圣玄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说道：小僧法号圣玄，普善寺慧文大师座下弟子。 秦千冥忽然皱眉说道：小师傅这就是欺我不懂江湖事了，佛门从来就没有圣字辈，而慧文大师若是论及佛法可说是当世前三，但是若是说到武功恐怕不值一提，他怎么能教出来你这般高徒。 圣玄撇撇嘴说道：你们都是这样，我不说吧偏要问，我说了你们又不信，世人自误啊。 秦千冥点了点头说道：也罢，不过不知道你和那个小子是什么样的交情，让你这般为他出头？ 圣玄忽然笑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他对我的脾气，而且我这人有一个毛病，我看不惯别人比我惨，所以他一卖惨我就心软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啊。 秦千冥忽然冷笑道：这是病需要治，我帮你吧。 秦千冥话音刚落忽然来到圣玄面前一掌击出正中圣玄胸口，圣玄向后退开一步，挑眉笑道：你们七情殿的人还真的都很卑鄙啊，不过手上却有些无力。 圣玄说罢胸口一挺劲气外吐将秦千冥推开三步，圣玄伸手掸了掸胸口说道：秦殿主可是能带着这位老人家一同离去了？ 秦千冥冷着脸说道：你连一手都不肯露，却想要让我们走，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吧。 圣玄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道：也对，这样吧，秦殿主接我一掌，接得住我就不再拦您了，接不住还请您原路返回吧。 秦千冥伸手说道：请。 圣玄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宛若一尊金刚，向前三步一掌打出，秦千冥右手抬起一掌迎上，两者手掌一触即分，两人各自退开一步。 圣玄手掌向前一伸说道：秦殿主请回吧。 圣玄说完转身向着客栈走去，老者立刻上前来到秦千冥身边，只看到秦千冥一脸呆滞的看着圣玄的背影。 老者低声问道：殿主您怎么了？ 秦千冥缓缓张口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向后倒下，老者立刻上前扶住秦千冥焦急的说道：殿主你怎么了？ 秦千冥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好可怕的小和尚，他这一掌压制了我全身的气息，然后他控制着掌力在我体内转了一圈，却没有伤到我分毫，他的修为最少也在浩渺之上了。 老者震惊的说道：怎么可能？浩渺之上不是只有那两位吗？ 秦千冥叹了口气说道：到底还是小瞧了天下人啊。 秦千冥仿佛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伸手推开老者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去通知琴儿离开吧，有这般人物在他身边谁也动不了他。 老者点点头向着客栈走去，秦千冥转头看了一眼客栈眼中满是不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洛小乙目送圣玄走出去转身向着楚茗曦问道：他应该没问题吧？ 秦卿琴抢先答道：死应该是死不了，一会应该就能送回来了。 洛小乙有些焦急的说道：不能吧，他应该也是有着什么依仗的，随后又仿佛安慰自己一般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他挺厉害的。 秦卿琴冷笑道：是吗？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能为你出头，在那老鬼看来他就是你重要的人，生擒回来要挟你的可能比较大。 洛小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原地来回的走动着，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走到桌边从怀里拿出竹简仍在桌上说道：东西给你，你去把他活着带回来。 秦卿琴伸手直奔竹简却被楚茗曦拦了下来，秦卿琴疑惑的看向楚茗曦。 楚茗曦头也不抬的问道：这东西是催命的，你们七情殿真的敢动？ 秦卿琴笑道：有什么不敢动的，天下人敢打这东西的主意是因为在这个小子手里，到了我们七情殿手中谁还敢打这东西的主意。 楚茗曦摇摇头说道：一帮蠢货，只能看到利益，却看不到这东西后面的那把剑。 秦卿琴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楚茗曦抬头说道：主上说过“三绝剑”现世，有资格收走的人不少，可是剑阁没动，天帝宫更是出言要这孩子保存，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三绝剑”就是天帝宫那一位用来钓出剑阁那一位的鱼饵，“三绝剑”只有放在这孩子这才对那一位有意义，剩下的人谁动谁死，我现在很怀疑你爹的脑子。 秦卿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伸在空中的手缓缓收回，看着楚茗曦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洛寒衣猜错了呢？ 楚茗曦低下头一边吃菜一边说道：你要是觉得还有其他的原因，我也没办法，做为好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咳咳”一声轻咳几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圣玄站在门口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我很帅，可是你们这样看着我我还是会害羞的。 洛小乙跑过去抓着圣玄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圣玄摆摆手说道：没事，都解决了，小问题。 洛小乙愣在原地，一个老者从圣玄身后走过来看了眼秦卿琴说道：主上有令立刻离开。 秦卿琴愣了愣随后立刻起身随着老者一同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洛小乙说道：有趣的小弟弟，姐姐还会来找你的，等着姐姐啊。 圣玄搂过洛小乙挤眉弄眼的说道：你看我就说她对你有意思吧。 洛小乙看着圣玄的表情有些无奈，一把推开圣玄说道：别开玩笑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圣玄笑了笑说道：很简单啊，就是出去打了一架，我赢了。 洛小乙震惊的问道：你这么厉害啊！你为什么不早说。 圣玄笑了笑说道：你也没问过啊，好了，不提了，我饿了，吃饭去。 圣玄拉着洛小乙回到座位上坐好，圣玄和之前一样开始大吃起来，洛小乙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圣玄。 楚茗曦抬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圣玄抬头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拿起之前洛小乙仍在桌上的竹简，伸手扔给洛小乙说道：你的东西吧？揣好了，别弄丢了。 圣玄转头看着楚茗曦答道：我就是普善寺的一个小和尚，对了，我师父是慧文大师。 楚茗曦的眼神有些飘忽，点点头说道：原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洛小乙有些生气的看着楚茗曦说道：差点忘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楚茗曦看了眼洛小乙不屑的说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还是好好当个傻子吧，别吓坏你了。 洛小乙起身吼道：你才是个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什么风浪没见过，洛寒衣都是我姐，还有什么能吓到我。 楚茗曦冷笑道：那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是天魔殿十二魔女中第十一位，奉命来保护你，你周围应该还有帝衍天布下的钉子，而你就是帝衍天用来引出凡凌云的鱼饵，至于帝衍天你也见过了，就是那晚坐在你旁边的江尘，我就知道这么多，你还扛得住不？ 洛小乙眼神变得有些飘忽，缓缓向后坐去，楚茗曦说的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到了，可是江尘就是帝衍天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就是老头子说的“江湖首恶”生杀随心的帝衍天。 洛小乙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爱谁谁，老子饿了，先吃饭，先吃饭。 吃完饭洛小乙直接起身回了房间，李平凡看了眼洛小乙的背影问道：他真的没事？ 楚茗曦摇摇头说道：鬼知道。 圣玄起身拍拍手说道：吃饱了，睡一觉去。 十一 帝衍天出手杀人 老和尚谈心解惑 黄石山下茶摊，今天这茶摊的生意倒是很不错，还未到午时这茶摊就坐满了人，从穿着上就能分辨出客人的来路，一些粗布衣服手持兵刃的应该是赶路歇脚的江湖客，一些穿着僧袍的应该是来山上普善寺烧香的小和尚，身穿道袍的应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当山上的小师傅，其他几桌年纪不大却一脸傲气的也应该是出身名门正派的弟子。 客人中却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此人身着紫色华服，剑眉英目、满面淡然、俊美异常，两鬓却满是白发，不是帝衍天又是何人。 帝衍天伸手掰下一块馒头送入口中，慢慢的咀嚼，时不时喝一口桌上的茶水，好像很喜欢这种氛围。 其他几桌就没有他这般安静了，另一边的几个壮硕的汉子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其中一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凡凌云的“三绝剑”现世了，听说还在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子手里，不少人都赶过去了，要是能拿下那小子，“三绝剑”可就到手了。 边上一人摆摆手说道：废话，江湖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谁还能不知道啊，不过我可听说了，帝衍天发出话来说“三绝剑”谁也不能动，要我说这宝贝也不好拿，说不准还烫手呢。 之前那人不屑的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呢，帝衍天也就在北梁有点面子，其他的地方谁拿他当回事啊，这南楚还是剑阁的天下，剑阁不发话就可以试一下，再说了那可是“三绝剑”天下谁不想要，不会有人犯众怒的，要我说咱们就去试一下，拿不到就算了，万一拿到了呢。 帝衍天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在桌上放下几文钱说道：你们去不了了。 说完伸手一挥，起身向外走去，边上的几个魁梧大汉缓缓倒在地上，颈上清晰可见一道血痕。 茶摊上的其他人立刻起身快步跑来，查验了一下伤口之后，众人立刻将帝衍天围住，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走出来说道：你这人好歹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帝衍天冷冷的说道：难道你们没在白天杀过人，都滚开，我今天心情不好。 几个小和尚低头颂念经文，一个少年走出来说道：真是个狂徒，今天遇到我们算你倒霉，我们为武林除了你也算是除了一大害了，报上你的名号，小爷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帝衍天叹了口气说道：找死，帝衍天说完身形飘忽，穿过众人缓缓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今天去见一个和尚，所以你们几个小和尚保住了命，有多远滚多远。 帝衍天向前走去，除了几个小和尚之外的其他人全都缓缓倒在地上，无一例外脖子上都多出了一道血痕。 几个小和尚呆立当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按照佛理他们应该为死者颂念经文，可是刚刚那人说了“有多远滚多远” 一炷香之后，四个差役抬着一个轿子来到茶摊前，一个男子从轿子里走出来，男子一副官差的打扮，可脸上却画了些脂粉，引人注目的是男子比常人宽大不少的手掌和腰间常人手臂粗细的铁链。 男子走下来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说道：好难闻的血腥味啊。 一边的差役无奈道：您就别在乎这些了，赶紧看看吧，然后大家好回去交差。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每一具尸体，转身回到轿子边上说道：走吧，回去吧。 差役问道：您这就看完了，尸体搬回去？ 男子摇摇头说道：不归我们管，也管不了，叫几个人通知一下武当、青城、水镜门和落月山，就说他们的弟子在这里被杀了，至于凶手吗。 男子陷入了思考中，差役立刻上前问道：凶手说是谁？ 男子想了想说道：想不出来了，就找个可怜人背这个黑锅吧，就说凶手是帝衍天。 差役挠挠头问道：这样能行吗？ 男子摆摆手说道：安心啦，无论是什么坏事赖到他头上都会有人相信的，而且也没人敢去找他，就这样吧，回去交差去，这个破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男子转身走进轿子，四个差役抬起轿子原路返回，男子也没想到他随便赖一个人就正好找到了真凶。 帝衍天走进普善寺，径直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推开门走了进去，院落中摆放着一些花盆，里面空空如也，边上有一处菜园子，院中倒是有不少的青菜在茁壮成长。 帝衍天走到房间前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内有些漆黑，一个老和尚坐在蒲团上，帝衍天走到老和尚面前坐下。 老和尚忽然笑道：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得闲到我这里来了。 帝衍天说道：心情不好，来找你开导开导。 老和尚笑了笑说道：你是这江湖中最不守规则的人，按理说你应该是身由心、己由身，是这天下间最自由自在的人了，为何还会心情不悦呢？ 帝衍天叹了口气说道：心中有事，身体有恙。 老和尚摇摇头说道：何不试着放心你心中的执迷。 帝衍天问道：如何放下？ 老和尚摇头说道：这要问你自己啊？ 帝衍天皱眉说道：我若是知道还来找你干什么，你读了一辈子的佛经，给别人讲了半辈子的道理，却解不了我心中的困惑和执迷，你有些名不副实啊。 老和尚摆摆手说道：虚名而已，不要也罢，你的执迷和别人不一样。 帝衍天问道：都是执迷有何不同？ 老和尚笑道：你若是因为你刚刚杀人心中不安来找我，我能帮你，但是你是为了你和小寒衣之间的事情来的我就没办法了。 帝衍天冷笑道：我天天都杀人，我从不会为了杀人而有什么不安，可是她不一样，她是我的一切，为了她我连剑都能放下。 老和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你还是要明白，往事已矣的道理。 帝衍天缓缓摇头，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唉，执迷啊，每个人都有执迷，有的人是为了权利，有的人是为了金钱，说白了世间执迷贪念为主，佛法再高深也只能是劝人放下，可是那执迷如山如渊，尤其是一朝一夕能搬开能填平的。 帝衍天说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 老和尚说道：所以说你的执迷我解不了，别人是被执迷困住、绊住、锁住，我能为他指路、解绊、开锁，他听了，他悟了也就走出来了，可你是执迷以去，你却要紧紧地攥着，死活都不肯放手，非是我不帮你解，而是你根本就不想解。 帝衍天低声说道：我已经放开她一次了，绝对不会再放开第二次。 老和尚笑着问道：她在哪？她还在你手中吗？ 帝衍天愣了愣，是啊，她在哪？她在天魔殿，她在凌波城，她可以在天下每一处，可是却偏偏和自己在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既然她不在自己手中，那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老和尚看了眼帝衍天说道：你握着的是你放不下她的那颗心，是你不想和她再无关系的想法，是你最后最后一分祈祷着她能再回来的盼望，你觉得你放开了你和她就真的再无一分关系了。 帝衍天叹了口气说道：你个老和尚对感情也有了解啊，不过你说的对。 老和尚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凡凌云是否会因为此事耿耿于怀？ 帝衍天愣了愣，他从未想过，叹了口气答道：没有。 老和尚点点头说道：我觉得他不会。 帝衍天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老和尚笑道：因为你们不同，他是一个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会第一时间选择逃避的人，而是你会想尽办法去解决，他逃的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了，而你一生中只逃过一次，所以你会对这一次耿耿于怀。 帝衍天叹了口气说道：可我逃了这一次却失去了我最在意的人，可笑啊。 老和尚忽然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世间最锋利的一把剑快要断了呢？ 帝衍天冷笑道：你想多了。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 帝衍天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忽然转头微微一笑说道：每次和你谈完我都会开心不少。 老和尚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一个听得进别人说话的人，你为何会有这般感觉？ 帝衍天笑了笑伸手一指老和尚说道：因为你这个破屋子太黑了，你又是个聒噪的人，每次推开门的那一抹光亮都让我觉得仿佛是新生了一般。 老和尚笑了笑说道：既然有帮助你可以常来。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我会的，对了，那个小和尚呢？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下山历练去了，那小子喜欢武功不喜欢佛法，把他关在这山里反而对他不好。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有道理，那小子天赋不错，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能成为新的神话、传说，到时候你这个师傅也跟着出名了。 老和尚轻笑道：你倒是第一次给一个人这般高的评价啊。 帝衍天微笑道：他当得起，我也应该走了，等我把一切做完，我会在回来看你的，说不定到时候我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我也给你上上课，让你试试别人在你面前聒噪，你是什么感受。 老和尚点点头说道：静候大驾，到时候我一定洗耳恭听。 帝衍天走出门，轻轻的将门关上，转身离去，如同他一步步走上山来一样，他又再一次一步步走下山去，老和尚对他有恩，也算是这世上仅存的一个能让他尊重以待的一个人了。 帝衍天走后，老和尚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帝小子，你应该从来没骗过人吧，演技还真是拙劣啊，你这次到底是想要跑，还是准备面对了呢？你能改变天下，却改变不了你这颗执拗的心，希望你大事了后，我还能看到你这把天下间最锋利的剑。 老和尚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看着院子里的花盆和菜田，笑了笑说道：人老了身边就是得有人伺候，圣玄那小子走了，我这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了。 老和尚冲着大殿的方向拜了拜说道：希望佛祖保佑圣玄那小子平安，我也不指着他出什么名气，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老和尚伸手按在腰上，缓缓挺了挺上身忽然一脸骄傲的说道：我老和尚做过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我恐怕早就名扬天下了，毕竟我当年可是执导过凡凌云武功，给帝衍天指过路，教导过洛寒衣道理的人。 老和尚腰间传来一声轻响，老和尚“哎呦”了一声，缓缓将刚刚挺直的背又弯了下去，叹了口气说道：老了，老了，不能乱动了，还是乖乖回去躺着吧。 十二 离客栈古刹老者 天杀阁七情联手 圣玄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面前的景象却让他有些发怔，那个贱兮兮的小痞子正蹲在床上，将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圣玄缓缓走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洛小乙没有任何的反应，圣玄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好像一条翻白的死鱼啊，你总要说一下哪里难受，我好想办法安慰你啊。 哽咽的声音传来“我不难受，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圣玄笑了笑说道：在山里的时候老和尚总告诉我，人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总憋着不是憋疯了，就是傻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讲出来，然后一杯好酒入腹，也就过去了。 洛小乙缓缓抬头说道：为什么是我？ 圣玄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天爷怎么想的难道还会和你商量？你要想的是自己能不能扛住。 洛小乙吸了吸鼻子说道：那要是扛不住怎么办？ 圣玄伸出右手说道：我陪你扛。 洛小乙呆呆的看着圣玄，忽然一笑说道：真像个得道高僧啊，你能陪我走多远啊。 圣玄想了想，转头看向洛小乙说道：要不你把三绝剑给我，我替你扛。 洛小乙看着圣玄的眼睛，圣玄的眼睛宛若一汪死寂的深泉，可洛小乙却在里面看到了星空。 洛小乙起身向着房间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困了，你在这休息吧，我换个房间。 圣玄看着洛小乙的背影低声说道：别怕，你有事我一定到。 洛小乙却没有回头，洛小乙换了一间房间，坐在床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变了，以前的自己会立刻拿出三绝剑递给圣玄，但是他忽然想到了老者的话，他在那一刻竟然担心起了圣玄的安危，洛小乙伸手拍了拍脑袋心道：自己一定是中邪了，得赶紧睡一觉恢复恢复。 夜半，洛小乙忽然睁开眼睛，楚茗曦坐在他的床边，洛小乙抬起头问道：有事？ 楚茗曦点点头说道：我要走了，你走吗？ 洛小乙愣了愣，踏出这间客栈自己就又变成了江湖中的一叶浮萍，圣玄再强也鞭长莫及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 洛小乙很想拒绝楚茗曦，可老者的话一直在他脑中盘旋，饵拴好了，可是却一直放在岸边，那他对于钓者而言就没用了，饵不进海，鱼怎会来，你现在应该害怕的不是鱼和海，而是钓者失去耐心，放弃了你这个饵。 他怕死，可他只是个善良的小痞子，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反抗不了海里的大鱼和海浪，更不可能反抗钓者，但他更想要呆在圣玄的庇护下，毕竟那一刻的温暖真的让他觉得天下何处都可去的，可他更明白那种温暖恐怕在钓者心中一文不值。洛小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能伟大一回。 洛小乙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走吧。 这回却轮到楚茗曦愣了，在楚茗曦看来，这个小痞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自己离开了。 楚茗曦看着洛小乙问道：为什么？ 洛小乙笑了笑说道：天下这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啊。 洛小乙来到门口缓缓开门，转头说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可走了。 洛小乙并没有给楚茗曦留下思考的时间，说完话便直接走了出去，楚茗曦伸手扯过洛小乙，转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北堂英拿着一盏油灯来到圣玄的房间，圣玄正在床上打坐，北堂英低声的说道：那小子走了，你不去送一送？ 圣玄摇摇头说道：他害怕连累我，我送他反而显得我很矫情。 北堂英摇摇头说道：你这副认真的样子比之前顺眼很多啊。，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圣玄缓缓睁眼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副模样更让我觉得轻松。 北堂英走近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 圣玄摇摇头说道：那个人在没人伤的了他。 北堂英忽然皱眉问道：谁？ 圣玄笑了笑说道：神。 北堂英愣了愣，忽然转身离开房间，快步来到李平凡的房间前，伸手推开房门，房间内空无一人，北堂英忽然一笑，转身离开。 嵩山，少林寺，这座威严的古刹在夜晚中显得分外宁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中拿着食盒从禅房中缓缓走出来，一步步来到寺庙后山，一处偏僻的山洞中，老和尚看着洞口叹了口气握着食盒的手微微一紧向山洞中走去，山洞中一片漆黑，走不远前方出现了一点烛光，接着烛光可以看清山洞中的人影，一个男子正坐在山洞之中。 男子是一个光头，却连眉毛都没有，眼睛不大却在其中透出一丝锋锐，一道伤疤贯穿左边脸颊，颌下蓄着胡须，胡须显得散乱，脸上也有不少的尘土，看来是许久未梳洗过了，男子穿着一件残破的衣袍，也是许久未换过了，男子左手掌中依稀可见一些老茧，右臂却齐肘而断，只余下上臂，男子脸上颇多霜雪之色，身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用的锁链之类的事物。 男子看到老和尚走来，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说道：你还能给我送多久的饭啊？ 老和尚微微皱眉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能送到你死。 男子忽然猖狂的大笑道：当年的赌约也快要不作数了，我很快就要从见天日了，老家伙，当年的一刀还在隐隐作痛吧，男子说完转头看向断臂，忽然冷冽的说道：当年的仇怨终有一日我会去找他讨回的。 老和尚打了个佛号说道：施主不如放下吧，老衲的心乱不了，你也出不去。 男子一脸嘲弄的说道：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这般的心神不宁，必然是贪念又起了，你的心魔压制不住了。 老和尚的脸色变得难看说道：住口，老衲精修佛礼又怎会心魔缠身，反倒是施主，往事已矣不如放下，何必贪图虚名。 男子暴躁的挥出左手，恐怖的刀气将老和尚逼退两步，男子狰狞的说道：什么虚名，武林公认天下前十，没有一个用刀的，神话、传说，剑凭什么就凌驾在百兵之上，当年我败给了凡凌云，但是并不是刀败给了剑，只是他比我强而已，我从不想要什么虚名，我只是要天下人都知道，老子只靠一柄单刀也能傲视群雄，刀并不比剑差。 男子仿佛是发泄完了，忽然笑道：三绝剑重现江湖，你心动了吧，自从凡凌云消失之后，你便不余遗力的打压帝衍天，为的不就是江湖中的话语权嘛，可这江湖说到底看的还是实力，你就不想要三绝剑？不想真正的成为天下第一人？ 老和尚面上出现惊恐，震惊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男子冷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下山谋夺三绝剑的时刻，就是我离开这少室山的时候，那一天应该不会远了吧。 老和尚狠狠的甩了下袖子转身向山洞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这辈子都要呆在这里。 男子目送老和尚立刻，冷笑一声伸手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斋饭，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道：凡凌云啊，凡凌云，你的剑可比你的眼力好太多了，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能出去了。 老和尚离开山洞走到一间禅院前，门外一个小和尚恭敬的冲着老和尚行了个佛礼说道：参见方丈，不知您有什么事情吗？ 老和尚微笑道：近期想明白了一些佛礼，来此静修，没别的事情，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和尚行礼离开，老和尚走进禅院中，来到房内拿了个蒲团坐下，叹了口气伸手按向胸口，扯开袈裟，里面依稀可见一道一尺长的伤痕，老和尚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慈祥的脸变得有些狰狞，过了一会儿，老和尚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边，起身脱下袈裟，换上一件寻常衣服，从窗户中一跃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老和尚前脚刚走房间中便来了一个僧人，僧人玩味一笑，转身向着后山行去。 南楚，天杀阁，秦千冥坐在堂中看向面前坐着的男子，男子一头淡蓝色长发随风飘扬，眉眼狭长，五官精致，奇异的是男子双眼眼瞳，左眼眼瞳血红，右眼眼瞳莹白，男子身着一件暗红色长袍，天杀阁阁主，月寒。 月寒看向秦千冥微笑道：秦阁主的诉求我大概了解了，不过秦阁主可知道此事的难办之处？ 秦千冥皱眉说道：天杀阁害怕天帝宫？ 月寒冷笑道：不怕。 秦千冥再次说道：那你是怕我说的那个小和尚？ 月寒摇头说道：也不怕。 秦千冥冷哼一声说道：那有什么难办？ 月寒微笑道：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盟友啊。 秦千冥皱眉道：有话直说，别在那拐弯抹角的。 月寒笑道：好啊，那三绝剑到手之后怎么分，到底哪一方去拖住小和尚，哪一方去取三绝剑，秦阁主又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秦千冥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派人去拖住小和尚，我去取三绝剑，到手后三绝剑一同参悟，剩下的价码你开。 月寒刚要说话，秦千冥打断道：你别太过分，若不是最近剑阁盯得紧，加上这又是南楚，我会和你联手？ 月寒微笑道：秦阁主多虑了，东西归你，我不禁派人去拖住小和尚，也会亲自出手帮你去拿三绝剑，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秦千冥说道：什么要求？ 月寒微笑道：第一，此次任务我不保证一定能成，所以就不和你立约了，第二，我要七情殿关于日凌的一切信息。 秦千冥面色有些尴尬，月寒脸色变得严肃说道：不能讨价还价。 秦千冥叹了口气问道：天杀阁言出必践，从不失约，为何此次竟不敢立约？ 月寒微笑道：帝衍天、凡凌云还有一个不输他们二人的小和尚，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秦阁主不必岔开话题，请给我个答复吧。 秦千冥起身说道：答应你了，东西我会尽快送到，你安排好后通知我。 秦千冥说完转身离开。 十三 林中鬼羽战茗曦 平凡一剑退月寒 秦千冥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位老仆来到月寒身边低声说道：二爷这笔买卖不划算啊。 月寒微笑道：三绝剑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为此得罪天帝和剑神可是非常不智的，这些年老三在西秦全靠七情殿庇护，失了七情殿这个屏障，我收拾他还不是轻轻松松，老大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老仆低头说道：还是没有进展。 月寒冷哼一声说道：废物，他女儿呢？去哪里了？ 老仆答道：还在查。 月寒冷冷的说道：要尽快，洛寒衣那个女人最近对我们可是盯得很紧的。 老仆点头说道：知道了，秦千冥的事情派谁去？ 月寒微笑道：杀心和鬼羽去一趟就行了，那小子我亲自动手。 老仆点头躬身离开。 黄石山外林中，帝衍天席地而坐，忽然帝衍天看向身侧低声说道：什么事情？ 一个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女子的人从林中走出来，女子来到帝衍天身前跪下说道：暗影参见主上。 帝衍天摆摆手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虚礼，起来说话。 暗影起身说道：您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帝衍天起身问道：在哪？ 暗影答道：应该已经离开了黑山客栈，不知去往何处，他化名李平凡陪在那个小痞子身边。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暗影躬身行礼随后缓缓消失。 帝衍天起身向着黑山的方向行去。 天色渐明，洛小乙艰难的扯了扯楚茗曦的衣服，楚茗曦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怎么了？ 洛小乙蹲在地上连连喘气，过了片刻说道：不跑了，跑不动了。 楚茗曦皱眉问道：你带着你，你有什么可累的？ 洛小乙起身暴躁的说道：放屁，你跑就跑呗，你能不能扯我的胳膊，你搂着我脖子跑，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楚茗曦皱了皱眉，手中把玩着扇子，洛小乙看了一眼扇子忽然温柔的说道：这是哪里啊？ 楚茗曦转头看了看看四周说道：我也不知道。 洛小乙强行压下一巴掌拍死她的火气温柔的说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啊？ 楚茗曦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洛小乙一脸的无奈，这是啥啊，一问三不知是什么情况啊，早知道还是呆在客栈好了，洛寒衣啊，洛寒衣你就不能派一个靠谱一点的人过来吗？ 身后的林中忽然传来声音，楚茗曦伸手扯过洛小乙警惕的望着身后的树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嚯，这路还真难走啊” 李平凡从林中一边用手拨开树枝一边走出来，这景象倒是像极了三人初见的时刻，洛小乙立刻欢喜的说道：是李兄你啊，你怎么找来的？ 洛小乙刚要上前便被楚茗曦一把拉住，楚茗曦这一扯洛小乙也反应过来了，三人初识时李平凡打探黑山客栈，一副赶考学子的模样并不惹人怀疑，可如今李平凡的出现就有些玩味了，赶考的学子并不会走这条路，再加上二人是昨夜趁夜赶路，李平凡若要跟上也应该是昨夜紧随二人一同动身，楚茗曦虽然不算是什么高手，但哪怕带着洛小乙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跟的上的。 楚茗曦上前一步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李平凡伸手擦去头顶的露水说道：怎么了你们，我是李平凡啊。一夜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楚茗曦冷笑道：你的名字不重要，你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平凡笑着说道：我半夜睡醒发现你们二人离开，我便立刻动身跟了上来，不过你二人也实在是不讲究，撇下我一个人，还好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要不还真跟不上你们。 楚茗曦手中折扇前指说道：别演戏了，我武功虽然不算强，但是我的脚力我自己清楚，昨夜我至少跑了百里以上，你若是一个书生累死你也是跟不上的。 李平凡刚要答话却忽然转头看向树林另一侧，楚茗曦也同时回头。 三枚暗器带着破空声袭来，楚茗曦手中折扇翻转打落暗器，一个男子已经身在楚茗曦身侧，男子一掌击出，楚茗曦手中折扇展开以扇面挡下男子的手掌，可男子手中力道大的吓人，楚茗曦难以抵挡向后退开几步。 男子得势不饶人的再次欺进，连续数掌打向楚茗曦身上大穴，刚刚一交手楚茗曦就明白不能和男子硬来，立刻莲步轻移，穿花蝴蝶一般的身法施展开来，避开男子攻来的手掌，寻找机会反攻。 男子刚出现李平凡便快步越过楚茗曦来到洛小乙身前，将洛小乙挡在身后。 洛小乙看着李平凡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若是有什么目的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三绝剑也好，自己知道的事情也罢，都是身外之物，起码这个人不打算伤害自己的性命。 楚茗曦躲闪了一会儿，忽然看到机会，男子一掌击出，新力未生之时，胸口处空门大开，楚茗曦手中折扇快速合上，向着男子胸口点出，折扇击在男子胸口处，可男子的手掌却外翻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打在楚茗曦左肩上，两人同时向后退开。 男子轻声咳嗽了两声，楚茗曦握着折扇的右手捂着左肩，左臂微微颤抖，洛小乙在李平凡身后打量着男子，男子一声黑色长袍，绣着暗红色的不知名花朵，一双狭长的小眼睛显得有些贼，身高大概六尺，双臂过膝，手腕极细衬的手掌很大。 男子一双小眼睛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不愧是天魔殿的人，这青莲步果然不俗，我若不是故意买个破绽还真拿不下你。 楚茗曦冷哼一声说道：你真的觉得你赢了？ 男子笑道：不然呢，你中了我的鬼印手，气息会越来越衰弱，退开调息去吧。 男子向前一步忽然身形一晃，立刻伸手扯开胸前衣襟，男子胸口上出现一点暗紫色的梅花印记，男子伸手一指楚茗曦说道：这是什么功夫？ 楚茗曦刚要说话却忽然抬头看向男子身后，五个人从男子身后的林中缓缓走出来，两个男人走在前面，正是秦千冥和月寒，月寒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之前的老仆，另一个身穿白色长袍，五官精致一脸冷酷的男子，男子身高七尺，手上却留着和女子一般的指甲，指甲呈血红色，秦千冥身后跟着秦卿琴。 老仆来到男子身侧伸手在男子背上一点，男子胸口处的梅花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浅，月寒来到楚茗曦面前，有些欣赏的看着楚茗曦说道：这一手寒梅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在你这个年龄有这般本事也算是不错了。 楚茗曦皱眉说道：真没想到堂堂七情殿主竟然会勾结天杀阁，真不要脸。 月寒微笑道：魔女说笑了，天魔教、七情殿和我天杀阁都不算是名门正派，邪教之间相互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秦千冥上前一步说道：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离开，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们纠缠。 月寒看向秦千冥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和尚呢？ 洛小乙听他这般问便立刻来了精神，上前一步说道：什么小和尚，那是我大哥，他法号圣玄，本事惊天，我不怕告诉你们，他去周围找吃的去了，等一会儿他回来了，要你们好看，识趣的就赶紧滚蛋。 秦卿琴忽然笑了起来，月寒几人转头看向秦卿琴，秦卿琴微笑道：我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那和尚现在距此上百里，我们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来救你啊？ 洛小乙装出一脸的镇定再次向前一步说道：你太小看我大哥的本事了，再说了我大哥才刚离开没多久，怎么可能距此上百里。 秦卿琴微笑道：我昨夜一路尾随你们二人，并未看到那个小和尚啊。 秦千冥上前一步说道：别废话了，我没那么多耐心，是你自己把东西交出来，还是我杀了你自己去找？ 洛小乙快速退回到李平凡身后，双手按在李平凡肩膀上低声说道：李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月寒看了看二人转头对着秦千冥说道：虽然我没出什么力，但是我们的交易还是算数的啊。 秦千冥点点头，径直向着李平凡走去，楚茗曦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支令箭，向空中扔去，令箭炸开，一朵梅花在空中浮现，月寒皱眉冷冷的说道：真是小看你了，秦殿主快些动手吧，省的一会那个女人来了就不好办了。 秦千冥一步跨出跃向洛小乙，秦千冥的右手刚抓住洛小乙的肩膀，便感到铺面而来的剑气秦千冥左手一掌直击李平凡。 下一刻秦千冥倒退而回，李平凡和他身后的洛小乙纹丝未动，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楞在原地。 秦千冥左手紧握，他不敢伸开手掌，因为他清楚的感到手掌中一道三寸长短的伤口正在向外流血，他也算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了，可是却被面前这人轻易地击伤，偏偏这人他还从未见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已经接连被两个无名小卒击伤了。 月寒上前笑道：秦殿主名头不小本事却一般啊，要不要我帮你去取东西？ 秦千冥伸出右手说道：请。 月寒一步跨出右手并指直指李平凡，李平凡右手抬起向前挥出，一道恐怖的剑意展开月寒身上的气势，将月寒直接推回到原地。 月寒右手微微颤抖，一脸震惊的问道：阁下是剑阁何人？ 十四 一剑绝心会斩凡 生灵为注立战约 秦千冥和老仆看着刚刚那一剑皆有些失神，鬼羽和杀心倒是惊讶于李平凡的实力，秦卿琴有些嘲弄的微笑，之前月寒对她父亲出言不逊，此番也吃了苦头。 月寒三人心中震惊且畏惧，刚刚男子那一剑分明是剑阁的绝学，善剑中的极高境界“隔世”，这一剑和圣玄那一掌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破开对方的防御后以剑气和掌力在对方体内流转一番后却不伤到对方。 可在三人的认知中，天下间能用出这一剑的人只有剑阁三老那个年龄和辈分的存在，这人看上去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有这般修为。 李平凡说道：退去吧，此物不是你们能染指的。 月寒紧握右手，止住手上的颤抖说道：仅凭一招“隔世”就想将我们劝退，剑阁还真是自大啊，这南楚没人敢惹剑阁，可是我天杀阁偏偏要试试。 李平凡声音有些飘忽的说道：再不走命就没了，我不想杀人，别逼我。 月寒冷笑道：那就试试，月寒转头看向秦千冥说道：一起出手。 秦千冥微微点头，两人身上气息流动，秦卿琴快步上前将楚茗曦扯到一边说道：救你一命，不用客气。 楚茗曦“赏”了秦卿琴一个白眼，转头看向三人。 月寒和秦千冥两人身上的气息达到顶点，两人对望一眼刚要出手，却仿佛如坠冰窟，四肢僵硬，李平凡右手缓缓抬起，恐怖的剑势扩散。 老仆踉跄的向后退去，却不慎摔倒在地，口中惊恐的喊道：三绝剑，是三绝剑。 李平凡低声说道：绝心。 恐怖的剑气自他手中而出直奔面前两人，月寒和秦千冥心中同时出现一个字“死” 忽然一位一身紫衣两鬓白发的男子出现在二人身前，男子右手斩出口中低声说道：斩凡。 两道剑气交汇，自两人为圆心，十丈之内的树木皆被拦腰折断，两人看着对方，帝衍天忽然一笑说道：武为杀人技，剑是戮世兵，你既执剑却又不想杀人，那你当初为何执剑？ 李平凡叹了口气说道：我执剑是为了保护站在我身后的人。 帝衍天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显得癫狂，李平凡问道：你笑什么？ 帝衍天伸手按在额头说道：真有趣啊，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可你这副傻劲却还是一点都没变。 李平凡叹气说道：当年的你可不是这副模样的，何必呢？ 帝衍天依旧是一脸癫狂的说道：我乐意，帝衍天说完眼神扫过在场其他人说道：有多远滚多远，当然了，找死的话也可以不走。 月寒面色一变冲着老仆三人打了个手势，转身飞也似逃遁而去，秦千冥不甘的看着帝衍天，秦卿琴走过来扯了扯秦千冥的衣角，秦千冥只好带着满心的不甘和女儿转身离开。 洛小乙看着面前的三人，他比谁都像赶紧跑，但是楚茗曦重伤，怎么看都跑不远，自己和她虽然认识不久，她虽然很奇葩，但是每次遇到危险她都在不遗余力的保护自己，自己现在丢下她是不是有些无耻。 洛小乙正在纠结间，帝衍天的脸色忽然变了，从一脸的癫狂、乖戾变成了一脸的惊讶随后变成悲伤，帝衍天说道：她来了，换个地方？ 李平凡并未答话，转身而去，帝衍天紧随其后，洛小乙惊讶的看着二人好像是逃命一般的离开，洛小乙快步跑到楚茗曦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楚茗曦摇摇头说道：没事。 洛小乙问道：他们怎么跑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洛小乙身后传来“耗子见到猫当然跑的飞快了” 洛小乙转身便看到洛寒衣一脸微笑的站在他身后。 李平凡跑了大约百里，停下脚步，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有些平凡的脸庞，眉毛浓而黑，眼睛不算大，却有神，鼻梁微挺，嘴唇稍有些薄，面色淡黄，一头黑发随意的披散，他伸手扯下身后的书囊随手扔在一边。 随后转头看向走来的帝衍天说道：在这动手吗？ 帝衍天摇了摇头轻轻拍手，暗影忽然出现，将一张小桌摆在二人之间，将桌上的两个蒲团放在小桌的两侧，从包裹中拿出茶具和点心，在桌边席地而坐开始沏茶，不多时一壶茶沏好，暗影抬头看向帝衍天，帝衍天摆摆手说道：下去守着吧，别让任何人打扰到我。 帝衍天伸手向着桌子一指，凡凌云向前两步坐在了蒲团上，帝衍天坐到了他对面，帝衍天拿起茶壶给凡凌云斟茶。 凡凌云看向帝衍天说道：好久不见了啊，小尘。 帝衍天摇摇头说道：江尘留在了清河镇，方天衍留在了诡离剑门，现在只有你面前的帝衍天。 凡凌云愣了愣，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不是我认识江小二、小尘、方二呆为何不直接动手，还要和我交谈。 帝衍天将茶壶放下说道：现在的你不配，我要战的是剑神，不是废物，刚刚一剑绝心你用了几分力？ 凡凌云叹了口气，帝衍天接着说道：你自创三绝剑，可是却做不到绝，你无法完全掌控，所以刚刚一剑是全力，而我刚刚一剑斩凡只用了三分力，现在的你只是勉强有资格和我交手，是你自视太高还是你和江湖中的那群白痴一样瞧不起我？ 凡凌云忽然一笑说道：都不是，只是我。 帝衍天打断他说道：你在求死。 凡凌云微微点头说道：若不是我一切都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不会有天帝、天魔和剑神，你和她会有你们想要的人生，我若是能早点放手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所以我对不起你们，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帝衍天冷笑道：慧文老和尚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还是遇事就跑，事情已经发生了，跑是没有用的。 凡凌云一愣问道：那你为何布局找我？ 帝衍天笑道：当然是为了和你一战。 凡凌云问道：那为何如今又不战？ 帝衍天冷笑道：现在的你不配，我要战的是天下人心中那个剑神，不是清河镇江流，更不是凡大笨，是那个写出湖海万仞不敌三尺青锋，长剑霜寒可叫天下低头的剑神，凡凌云。 凡凌云忽然一笑说道：可是那个剑神早就死了。 帝衍天微笑道：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他活过来。 凡凌云皱眉说道：什么？ 帝衍天缓缓起身走到边上说道：最强之剑的一战怎么可能草草开始，大戏还有前戏，我会从今天开始杀戮，刚刚执剑之人、执剑者、剑阁弟子、柳倾城、崔晋、尹剑心、许密雨、李寒江一个一个直到你找回自己的剑心来和我一战。 凡凌云起身吼道：你疯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帝衍天转身说道：既然心甘情愿的踏进江湖就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从今天起我剑上的血你要分一半，因为是你的无能让他们失去了身前的屏障，你刚刚不是说你执剑是为了守护身后的人吗，那我就要你身后空无一人，放下一切之后来面对我这柄剑，放心我杀了你之后会送一切和你有关系的人去陪你，让你在地府中还能身后有人。 凡凌云紧握着拳头说道：你若是如此做，我绝不会原谅你。 帝衍天癫狂的说道：多么无力的威胁啊，你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若是人你身后的人便会被我一一斩杀，你若是剑便出鞘和我一战。 帝衍天猛地张开双臂说道：这天下生灵就是这一战的筹码，你胜了，天下敬仰，万灵安然，你败了，神话终结，万灵殒命。 凡凌云右手猛地挥出口中怒喝：啊。 一道剑气直奔帝衍天，帝衍天眉头一紧，凡凌云的一剑停在帝衍天身前三尺，剑气开始寸寸断裂飞散，帝衍天右手并指斩出，凡凌云剑气溃散，身侧剑意崩溃，凡凌云倒退三步，一口血喷在地上，帝衍天右手手指抵在凡凌云眉心。 帝衍天收回手指摇摇头说道：太弱了，多年的懒散让你的剑变得不堪一击，这不是我要的对手，最后奉劝你一句，我等得起你，可这天下的芸芸众生未必等得起。 帝衍天说完转身离开，凡凌云怒吼一声右手挥出将之前二人喝茶的桌子、蒲团和茶具全都斩成齑粉。 斩出这一剑后凡凌云仿佛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脑袋，痛苦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懒散温柔的声音传进凡凌云的耳中“你颓废够了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凡凌云啊” 凡凌云抬头看向身侧，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和尚坐在一边看着凡凌云，凡凌云愣了愣问道：你是普戒寺的那个小和尚？ 圣玄点点头说道：恩。 凡凌云叹了口气说道：你认识的那个凡凌云已经死了。 圣玄摇摇头说道：帝衍天不是说了嘛，他有办法让你活过来啊。 凡凌云摇摇头说道：你不懂，我就算是找回剑心也赢不了他，多年的荒废已经让我俩的差距变成了天塹。 圣玄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来帮你了啊。 凡凌云愣了愣问道：你如何帮我？ 圣玄笑道：我还差临门一脚，过了这关我会去找他一战，我赢了就不用你了，我若是败了，也算是帮你试出他的深浅了。 凡凌云苦笑道：他说我找死，我看你也是找死。 圣玄微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凡凌云说道：你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的人。 圣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的说道：他要做什么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屠戮众生不行。 凡凌云疑惑的问道：佛性？佛心？ 圣玄摇摇头温柔的说道：我没修出那些，不过我在心中修出了一方净土，世间生灵太多我管不过来，但是只要我在一天就没人能动我心中净土中的人。 凡凌云苦涩的问道：若你败了，我也败了呢？ 圣玄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是命数了，赌博嘛，本就是有输有赢的，反正我压在你这边了。 十五 望江楼谋定天下 荒林中话当年事 凡凌云缓缓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圣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点星光，圣玄微笑着说道：你好像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了啊？ 凡凌云微微点头，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奉劝你自珍，别去找他，你比我年轻，若我败了，真正有机会胜他的人是你。” 圣玄看着凡凌云离开的地方微笑道：你还是不懂帝衍天啊。 南楚，流波城，望江楼，帝衍天坐在望江楼三楼一张桌前，一个身着灿金色华服的男子坐在他的对面，男子饮了口茶随手将茶杯放下说道：帝宫主我开出的条件应该已经足够丰厚了吧？您考虑的如何了？ 帝衍天随意的说道：我这些年在江湖中也不剩什么名气了，你要的助力我给不了你。 男子微笑道：帝宫主您这么说可就错了，您和我之间是我给您助力，我能给天帝宫最大程度上的便利和扶持，而您只需要帮我杀人就行了，您和我联手，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北梁太子，而您便是我身边的第一功臣，天帝宫也就会是北梁第一大势力，待到我登基，您在北梁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您在帮我出兵横扫天下，天帝宫就会是天下第一大势力，我统御天下，您统领江湖，如何？ 帝衍天微微皱眉，男子轻轻拍了拍手说道：拿纸笔来。 随从立刻递上纸笔，男子提笔挥毫在纸上写到： 乱世当豪情，凡铁怎铸兵。 空有九州志，唯欠三尺锋。 四方以为刃，五行制其成。 山海铸剑锷，阴阳开剑锋。 春秋执刑利，秋冬行恩荣。 举世只一剑，天下皆可平。 先生祝我铸，今后与我行。 共立金鸾顶，下俯满公卿。 四十字写完，男子伸手将笔丢出说道：我的诚意尽书纸上，我要的不是奴仆和手下，我要的是这天下间最锋利的一剑，只要您愿意助我，我定不负您。 帝衍天看着男子忽然一笑说道：好。 帝衍天说完起身留下一句“有什么想杀的人派人通知我”便离开了。 一个一身白衣，脸色惨白的病弱男子走到金衣男子身边坐下说道：公子的第一步走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金衣男子伸手轻抚下颌说道：为何此次竟会如此的顺利？您又为何一定要他？ 白衣男子笑着说道：他是这天地间最锋利的剑，他也是这江湖中唯一一个不把“兵武约”当回事的人，只要他愿意帮您，这天下间的任何人，公子都可以让他们在您想要的时间死。 金衣男子仿佛是想到了画面一般，面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说道：很好，准备一下，我们回北梁。 洛寒衣收回右手，她刚刚帮楚茗曦解除了鬼印手，洛寒衣扶着楚茗曦席地而坐，伸手在地上捡起两块石子，随手向前丢出，林中传来轻响，洛寒衣笑着对洛小乙说道：去把东西捡回来，处理一下，然后生火烤了，我饿了。 洛小乙一脸无奈的走入林中，捡起被洛寒衣打死的两只野兔，拾了些树枝，没找到水源只能将野兔粗略的处理一下，用树枝穿好，回来用火刀火石生好火堆，在火堆上有条不紊的烤着兔子。 楚茗曦半眯着眼睛靠在洛寒衣身上，洛寒衣眼神眺望着远方，洛小乙看着二人实在是压不住心中的困惑问道：凡凌云和帝衍天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何那般怕你？ 洛寒衣收回远眺的目光笑着说道：喜欢听故事吗？ 洛小乙点点头。 洛寒衣说道：从前有一个小镇，名叫清河镇，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江边长大，不知道是谁好心帮他度过了婴孩时期，他喜欢望着一望无际的河流，所以他给自己起名叫江流，他和你不一样，他不是一个小痞子，他是一个死板的小孩子，宁可乞讨也不做偷窃之事，有一天他在江边捡到了一个男孩，他给男孩取名江尘，每日乞讨将男孩拉扯到五、六岁。 他们无父无母经常被镇中的孩童欺负，不过好在镇子里的人都很善良，直到有一天，镇子中来了一个老人，老人一派仙风道骨，带着四位弟子，老人表示他的弟子会在这个小镇收徒，镇子中的人立刻变的欢喜雀跃，因为这位老人是剑阁上代阁主，无痕剑，霍辛。 镇子中的人将自家的孩子都带到镇中的广场上，任由老者的弟子挑选，镇长不忍心看着镇子中仅有的两个孤儿这般孤苦无依的生活，也将他们一同带到了广场上，老者选徒的条件很苛刻，老者拔出长剑在众人面前施展了一套剑法，然后弟子们便去询问孩子们看完剑法有什么感受。 孩子们的年纪毕竟都很小，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大多数只能回答出“向往”或者“羡慕”这类词汇，老者不禁微微摇头，直到叶轻尘来到江流面前，江流说出“恍若二人比试，老人家最后收手未伤对手。” 此言一出，剑阁四人皆变了脸色，叶轻尘更是惊呼捡到宝了，霍辛微笑示意叶轻尘将江流收归门下，江流回头看向江尘，他不想跟着叶轻尘离开，因为他不舍得这个弟弟，李寒江立刻来到江尘面前询问江尘看到了什么。 江尘回答道：对手尚有余力，老人收手后就败了，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四人面色再次改变，叶轻尘甚至拔剑想要杀死江尘，却被江流阻止，当晚四人带着江流和其他三个孩子离开，江流给江尘留下了“等我回来，我就有保护你的力量了，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江尘当晚追着四人跑了老远，筋疲力尽的倒在荒郊野外，江尘醒来时面前是一只饿狼，江尘畏惧的向后退，可是气力早就在追逐的路上用尽了，退了不远便被饿狼扑倒，就在快要葬身狼腹的时候，方泽赶到就下了江尘，方泽将江尘带回了诡离剑门。 十年后的江湖上多出了剑阁凡凌云，诡离剑门方天衍，二人并称当代双壁，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他们，这个故事也是方天衍给我讲的。 洛寒衣说到这眼角流下一滴清泪，转头看着洛小乙问道：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洛小乙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记得。 洛寒衣一脸苦笑说道：当年拒绝我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两个，所以他们一见到我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 洛小乙微微点头，他听明白了洛寒衣的故事，帝衍天就是江尘，凡凌云就是江流，他们三个当年应该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从帝衍天那晚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喜欢姐姐的。 洛小乙忽然有些惊恐，他想到自己竟然在帝衍天面前骂过他和凡凌云眼瞎。 洛寒衣仿佛是看透了洛小乙心中所想，笑着说道：他那人是个仇不过夜的性格，当晚他没有如何，之后也就不会记得那件事情了，你放心吧。 洛小乙拍了拍胸口，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现在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 洛小乙声音略高说道：什么叫现在才是危险的开始啊？我自从遇见那个什么修罗剑，我每天都很危险好吧！ 洛寒衣摇摇头说道：之前的危险都是毛毛雨，你身边有我的魔女，帝衍天的暗影，凡凌云乔庄跟随，可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孤身一人了。 洛小乙伸手一指楚茗曦问道：你要把她带走吗？ 洛寒衣点点头说道：茗曦受了伤应该带回天魔教养伤，帝衍天钓到了鱼，也就不会再管你这个饵的生死了，凡凌云估计现在也没空理你了。 洛小乙忽然起身叫道：不是吧？你们一个个用完我就不管了？好歹也把三绝剑这个烫手的山芋收走啊，你们一个个武功高强、神通广大的，不能目的达到了就把我抛弃了吧？ 洛寒衣点点头微笑道：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洛小乙立刻跑到洛寒衣身边伸手扯起洛寒衣的衣袖说道：好姐姐，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那两个不靠谱的不一样，你这么善良一定会管我的对不对？ 洛寒衣刚要说话，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貌美女子来到洛寒衣耳边低语了几句，洛寒衣忽然起身，她这一起身靠着她的楚茗曦直接倒在了地上，扯着她衣服的洛小乙直接被带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洛寒衣惊怒的说道：他疯了吗？当年死了多少先辈才和四国定下的约定，他竟然敢违反，你们立刻回去安排人手，顺便打听消息，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飞鸽告诉我，我立刻去天帝宫。 女子伸手将楚茗曦搂在怀中，洛寒衣和女子一轻身便同时御空而去。 洛小乙缓缓爬起看着从头顶飞过的两抹倩影，脸色变得仿佛是死了亲人一般，待到三人远去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老子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老子就不应该发善心，当初就应该早点把东西交出去，省的我他妈的现在走到哪都是危险。 洛小乙直骂道嗓子有些干才停下咒骂，转头走回到火堆边上翻转着两只兔子，一边翻转兔子一边转动眼睛，他在想自己究竟怎样才能保住性命，帝衍天钓到了凡凌云不会再管自己了，可是三绝剑还在自己手里，自己还是危险的。 十六 归黑山圣玄已走 会刀魔寒雪一言 洛小乙想了一会儿，他想到了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无论自己之后遇到谁，立刻双手奉上三绝剑，然后保证不向旁人透露，然后赌命，看那人会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不过他觉得这条路也是九死一生，第二条路就是自己返回黑山客栈，寻求圣玄的庇护，如今没有了饵不入海的顾忌了，以圣玄的本事想要保住自己还不是轻轻松松，实在不行，自己可以先寻求圣玄的庇护之后再把三绝剑交出去，那样等到天下人都知道后，自己就可以回到凌波城继续之前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洛小乙微微点头，这现在确实是他唯一的路了，可洛小乙却又犯难了，楚茗曦说她带着自己跑了上百里，自己又没有他们的脚力，应该怎么回黑山客栈啊，说不定还不等自己回到客栈就被干掉了啊。 洛小乙一边翻转着火上的兔子一边唉声叹气，忽然面前的林中树枝抖动，洛小乙立刻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向后瑟缩着，一个脸上有伤、面容凶恶、衣衫褴褛的独臂秃头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一走出来便笑着对洛小乙说道：小朋友很不错的烤肉手艺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尝尝？ 洛小乙颤抖的点点头，男子走到洛小乙身边伸手拿下一只还未烤熟的兔子便吃了起来，兔肉尚未烤熟，其中还有不少的血，男子却并不介意，吃的分外开心，只是这茹毛饮血的样子令洛小乙更加的害怕了。 男子吃完一只兔子将骨架扔在一边，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和油渍说道：好吃，老子好多年没他妈的吃过荤腥了，这兔子烤的不错。 男子转头一边剔牙一边看着洛小乙说道：凡凌云的三绝剑在你这？ 洛小乙连忙从怀中拿出竹简说道：在的，在的，您想要拿去便是，只求您看着这只兔子的面子上别杀我，我上有……。 男子摆摆手打断洛小乙说道：我不是为了三绝剑来的，你也别害怕，我问你，凡凌云在哪？ 洛小乙立刻答道：跟帝衍天一起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男子说完陷入了思索，洛小乙立刻说道：您能否带我去黑山客栈？他们有可能会在那里。 男子想了想说道：也好，走吧。 洛小乙伸手指向尚未烤好的兔子说道：吃完再去行不行？ 男子摇摇头一把扯起洛小乙说道：去晚了他俩打完了怎么办，赶紧走。 男子扯着洛小乙，洛小乙只感觉周围的景物正在飞一般的向后倒退，风刮在脸上，打的生疼，但是这并不打扰洛小乙的思考，他心中喜悦，只要见到圣玄，自己之前所忧虑的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 洛小乙正喜悦间，忽然感到身体失重，下一刻便被人扔在地上，摔得身上生疼，洛小乙一边揉着疼痛的地方一边缓缓爬起，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小鬼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敢耍老子” 洛小乙闻言立刻退开两步说道：前辈何出此言啊？ 男子咧咧嘴说道：屋内只有一个女人，她还不配让我出手，你说的凡凌云在哪里？ 洛小乙闻言脸色微变心中惊恐，只有一个女人的话应该是北堂英，那圣玄在哪里？自己一切打算的根本是圣玄，自己不在圣玄身边那么无论走到何处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洛小乙立刻转身冲进客栈，男子也不在意，跟在洛小乙的身后走入客栈。 洛小乙走进客栈便看到北堂英正在收拾客栈内的卫生，北堂英一见到洛小乙便笑着问道：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拉下了？ 洛小乙快步来到北堂英身边问道：圣玄在哪？ 北堂英摇摇头说道：你们离开后，他就离开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洛小乙闻言立刻面若死灰，北堂英忽然抬头皱眉看向走进客栈的男子，北堂英上前一步挡在洛小乙身前问道：前辈是何人？来此何事？ 男子笑了笑说道：我的名字应该也没人记得了，我被这小子骗了，他说凡凌云在这，所以我来这里找他，你知不知道凡凌云在哪？ 一声轻笑在客栈的角落传来“呵呵，找到又如何，剑神之名可并不是玩笑啊”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男子脸色变得难看，他并未感觉到这客栈中还有人，此人的能在自己面前却不被自己发现，可见此人实力惊人。 客栈的角落一个男子正在自斟自饮，男子看面容不过二十岁，目若朗星，眉若远山，肤白胜雪，朱唇轻启，一身白色锦袍，左手握剑于腰间，右手春葱一般的手指，执杯缓缓饮下。 在洛小乙见过的男子唯有帝衍天可凭借自身的霸道和英气能胜男子半分，单论容貌恐怕无人能和男子相提并论。 北堂英面色微变低声说道：寒雪剑，历清秋？ 历清秋放下酒杯，转头冲着北堂英微微颌首说道：姑娘好见识，竟能认得在下，在下颇感荣幸。 北堂英轻笑道：阁下小看自己的名气了，天下女子恐怕无人不识君。 洛小乙伸手扯了扯北堂英的衣角问道：他是什么人啊？ 北堂英答道：西秦落雪山庄庄主，寒雪剑历清秋，他是天下女子公认的良配。 男子皱眉说道：小辈，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历清秋微笑道：前辈寻找剑神可是为报当年的断臂之耻？ 男子微微点头，历清秋摇摇头说道：依在下看还是不必了，以前辈如今的本事早已和剑神云泥之别了，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男子怒道：竖子放肆。 男子向前一步跨出，左手挥出斩向历清秋，刀气四溢将男子和历清秋之间的座椅尽数劈碎，历清秋向前跃出，与间不容发见逼开刀气，刀气擦着历清秋脸侧斩过，带下一丝秀发，历清秋已经快步来到洛小乙身边，伸手抓住洛小乙的手臂向客栈外掠去。 男子一击未果却反被对手逃了，心中惊怒，怒的是历清秋的所为，惊的是历清秋的本事。 男子转身追去，北堂英向前追了两步，立在原地，想到自己的本事，不禁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客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暗骂圣玄。 历清秋来到一处山坡上，伸手将洛小乙放稳，向前两步，转头望向客栈的方向，洛小乙刚要说话，历清秋转头左手食指在嘴上一点说道：别急，等一会儿前辈。 历清秋话音刚落，男子便来到历清秋身前，历清秋看着男子轻笑道：不愧是刀魔赫连豪。 赫连豪皱眉说道：你既然认得我，却还敢这般和我说话，还真是胆气不俗。 历清秋笑道：前辈当年凶名赫赫，晚辈认得你是自然的，不过前辈既然脱困便应该寻一处安乐之所安度余生，却又何必非要回到这漩涡中心呢？ 赫连豪冷笑道：断臂之伤隐隐作痛，当年之耻毫不敢忘。 历清秋问道：前辈只为报仇而来？ 赫连豪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历清秋微笑道：若是前辈只为报仇，那晚辈自然不会拦你，前辈自行去寻剑神便是，可若是前辈是想要为天下练刀者正名的话，那晚辈也想要为手中的剑试一试前辈这天下第一刀的本事。 赫连豪大笑道：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老子头上动土了啊，来来来，老子劈了你，再去寻那凡凌云不迟。 历清秋伸出食指微微摆动说道：对那一位要用尊称，对他不敬，我可饶不了你。 赫连豪向前一步左手劈出直指历清秋面门，历清秋左手并指前点，竟后发先至抢先来到赫连豪胸前，赫连豪左手快速收回挡住历清秋一指，下一刻赫连豪左手外翻横着挥出斩向历清秋腰间，历清秋左手一抖，三道剑气直指赫连豪双目和丹田。 赫连豪只能收回左手原地转圈，刀芒扩散挡下三道剑气，历清秋左手向前挥出，下一刻漫天的剑气宛若飞雪直指赫连豪，赫连豪怒喝一声，左手斩出，刀气劈开飞雪，可手上传来的力道却让赫连豪连退三步，勉强站定。 赫连豪抬头惊怒的看着历清秋，历清秋微笑道：前辈这般本事还是不要去自取自辱了。 赫连豪大怒道：放屁，若不是老子当年一战失了右手岂容你这小辈这般猖狂。 历清秋微微摇头说道：前辈又怎知我是左手剑，你连我一只左手都胜不了，还是算了吧。 赫连豪左手微微颤抖，历清秋微笑道：鬼门烈还立在雁门关前，刀魔失了魔刀和猛虎断了爪牙无异，但是晚辈还是要提醒前辈一句，欲醒魔刀尚需三生血，当年前辈为了三生血杀了不少人，可如今的这江湖并非当年了。 赫连豪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 历清秋摇头微笑道：前辈一生为刀，欲以一刀败天下群雄，让世间人明白刀是天地第一兵，可是如今的江湖不是剑神的江湖了。 赫连豪惊怒道：怎么可能？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人胜得了凡凌云？ 历清秋转头望向天边说道：那是你没见过天帝的剑。 赫连豪皱眉问道：帝衍天？呵，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钻了个空子罢了。 历清秋转头微笑道：若我告诉你，我只见过天帝一剑，便有今日这般修为，你是否还会这般说，这般想？ 赫连豪怒吼道：这不可能。 历清秋微笑道：随便你怎么想吧，这孩子我带走了，他并不知道剑神所在，你也应该不想要三绝剑吧？ 历清秋的语气像是商量，可是却没有给赫连豪说话的机会，转身扯着洛小乙的胳膊便带着洛小乙离开了，只留下赫连豪一人在原地。 十七 杀伐虐己三绝剑 举世皆敌天帝宫 历清秋带着洛小乙走了不远，便伸手将洛小乙放在一边，转头微笑着说道：三绝剑在你这？ 洛小乙点点头，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恐惧的洛小乙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就是偏偏恐惧不起来，他不由觉得天下女子说面前这人是人间良配也是有道理的，精致到极致的脸，言语间温柔的气质，虽说天下间没有完美的人，可面前这人就是这般的美玉无瑕。 历清秋伸出手说道：借我看看，说完仿佛是害怕洛小乙误会一般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三绝剑，你把它借我，我看完就还你，作为报酬，在我看完前我会保护你的安危。 洛小乙伸手入怀拿出竹简递给历清秋说道：不用还，送你了。 历清秋伸手接过竹简扬了扬说道：你可知这是何物？这般如弃敝履的就送给我了？ 洛小乙忽然垂头丧气的说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随时要我命的东西，能平安送出去的话，我早就送出去了。 历清秋微微摇头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懂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啊？ 洛小乙点点头，历清秋笑着说道：当年有一个小孩，他家境很好，可是他却不喜欢家里的氛围，他的父亲只喜欢逼着他的兄长们练枪，他的姐姐要为了家族的利益远嫁，他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开始教他练枪，他很讨厌枪，所以他选择了离家出走，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他看见一间茅屋，茅屋门口坐着一个失意男子，男子收留了他，男子每日除了喝酒就是练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 每天他只需要早晨去给男子买一壶酒，然后回来叫男子起床，男子会为他坐好早饭，男子做饭真的很好吃，他在茅屋住了两年，学会了男子一身的厨艺，也学会了男子每日练的那一剑，他从未觉得男子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借酒消愁的失意人，一个鬓边缓缓变白的懦夫罢了。 直到有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在没有看到男子，男子离开了，也许是想明白了，也许是彻底的失望了，可他却因此没了去处，他只好回家，当他踏进家门的时候，面对的是兄长的责怪，父亲的冷漠，唯一对他温情的母亲却被告知已经去世快一年了，他忽然想起来男子和他说过的话“冷漠天下，凄雨江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手中的剑” 从那天起他选择了执剑，三天后父亲教导他枪法，可他却选择和父亲一战，他只一剑便胜了他的父亲，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个男子究竟有多么不凡，从那天起他开始拆解男子这一剑，融入自己的感悟和剑道，他十五岁接手家族，可他才明白男子说过的话“这江湖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可是一旦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想要离开江湖了，可他却背负了太多了，他已经走不了了，他开始恨男子，为什么他要离开自己，若是他不离开，自己就永远都不用踏进江湖。 历清秋转头看向洛小乙说道：后面的事情对你没有帮助了，你听出来了什么？ 洛小乙眼神空洞的说道：我离开不了江湖了？ 历清秋点点头说道：这是一点，还有就是你一直在寻求能保护你的力量，可是这力量就在你的手里啊。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在哪？ 历清秋扬了扬手中的竹简，洛小乙苦笑道：可是我根本看不懂啊。 历清秋摊开手说道：当年的我也从未看懂帝衍天的那一剑啊。 洛小乙快步走到历清秋身前问道：我真的可以？ 历清秋笑着说道：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洛小乙猛地点头，历清秋打开竹简缓缓的看着，洛小乙安静的等在一边，历清秋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转头问道：这是剑神的三绝剑？ 洛小乙点点头，历清秋紧蹙着眉头说道：不可能啊，剑神怎么可能创出这么狠辣的剑法。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你看出来了什么？ 历清秋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说这是帝衍天的剑招我会完全相信，可是这和我了解的剑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这套剑法拆解开可以看做是杀剑“绝命”断剑“绝心”和残缺的最后一剑“绝情”难怪这三绝剑这般有名，我猜的没错的话，剑神若是用其他的剑招，对手都能活下来，而面对过三绝剑的人都死了，所以江湖中的人对他都很向往，可是这剑招根本就练不了。 洛小乙震惊的问道：为何会练不了？ 历清秋皱眉说道：杀剑“绝命”手中没有千百条生命根本就连门槛都进不去，断剑“绝心”说是剑招更确切讲应该算是自虐，连自己的心都断绝，出手毫无情感，哪怕杀了自己挚爱之人都不会为此而伤感，而最后这“绝情”一剑应该是连他自己都写不下去了才残缺的，这三绝剑练不到一半就能将常人逼疯，就算真的练成了这人也变成了杀人的工具了，这根本就不是剑招，更像是把自己变成一把剑。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这不就是说书先生口中所谓的人剑合一吗？难道有什么不对的？ 历清秋摇头说道：说书先生讲的是故事，执剑，执剑，并不是剑执人，若是将自身都变成了利剑，那手中的剑还有什么意义？ 洛小乙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三绝剑”压根一点用都没有？ 历清秋摇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其中能看到不少剑神的感悟和剑道，对于练剑之人也算是大有裨益，不过也只能是借鉴，对于不用剑或者剑道修为不够的人反而是毒药。 洛小乙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三绝剑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历清秋点了点头，伸手将竹简递回给洛小乙说道：留着吧，如果你真的能看懂它的那一天也许你会用得到。 洛小乙伸手接过竹简一脸不情愿的说道：要不就送给你了吧？ 历清秋微微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你若是想要学剑我可以教你。 洛小乙一脸期待的看着历清秋点头。 北梁，天帝宫，洛寒衣站在宫殿前，面前站着三人，七杀、破军、贪狼。 洛寒衣微微皱眉说道：让帝衍天滚出来见我。 七杀皱眉说道：还请洛教主言语间客气一些，直呼吾主的名讳已经是僭越了，若在冒犯别怪我不客气了。 洛寒衣冷哼一声说道：放屁，帝衍天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就凭你，你让他赶紧给我滚出来。 七杀身上气息流转，上前一步刚要出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住手” 火凤快步来到七杀身前冲着七杀摇摇头，转身冲洛寒衣行礼说道：不知洛教主找主上有什么事情？ 洛寒衣冷冷的说道：是你是傻子，还是你当我是傻子，帝衍天和北梁皇室联手之事已经天下皆知，他难道真的把“兵武约”当放屁吗？还是他想要成为天下的公敌。 火凤闻言面色微变，沉思片刻转颜微笑道：主上的心思不是我们做属下的能揣度的，主上如今并不在宫内，洛教主若是着急自可去寻主上，若是不急可会天魔教等候消息，主上回宫之日我一定派人去告知你。 火凤伸手前指，送客之意明显，洛寒衣皱眉说道：最好如此，说罢转身离开。 火凤回头看向杀破狼三人说道：召集八将宫中议事。 帝衍天嗜剑成痴，无论他在不在宫中，天帝宫内事宜都是由火凤处理，所以帝衍天不在时火凤的一言一行便能代表帝衍天。 天帝殿，七人各自落座，火凤站在中央环顾七人问道：是谁封锁了主上的消息？ 七人环顾却都是一脸的茫然，火凤微微皱眉，一个声音在宫主座位左侧响起“是我” 火凤回头看向暗影语气阴沉的问道：是主上的意思？ 暗影点点头，火凤焦急的问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暗影答道：主上寻到了剑神，但是剑神的剑心已经死了，主上以天下众生为赌约，约剑神一战，主上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那一战。 火凤看着暗影问道：那主上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意味着。 暗影打断火凤说道：主上有令，天帝宫内一切事务交由火凤处理，他在江湖中的所为天帝宫任何人不得干涉。 八将同时跪地口中说道：遵命。 暗影消失不见，破军转头看向火凤问道：洛寒衣那边该如何处理？ 火凤皱眉思考，七杀冷哼一声说道：刚才你就不该拦我，我出手打发了她就完事了，现在放她回去，她若是生事我等如何跟主上交代。 火凤呵斥道：放屁，你不要命了，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赢她，你和她动手主上那关怎么过？你输了重伤，你赢了命就没了，下次能不能动点脑子。 贪狼微笑道：你看看你们这副模样，要我说这件事情好办。 鬼虎皱眉问道：怎么办？ 贪狼笑道：这件事情不能从主上那边入手，彩蝶你先派人去北梁皇室那边去打听消息，苍龙和鬼虎等候消息随机应变，我和七杀、破军严密监控江湖中的其他势力，一旦有对主上不利的消息和行为，立刻出手将他们掐灭在萌芽状态，黑玄负责应对天魔教的事宜，态度恭敬，实际敷衍即可，火凤统领天帝宫其他人员，对待其他人态度越强硬越好，若是有滋事者可以杀一儆百。 火凤皱眉说道：那天帝宫就离天下皆敌不远了。 贪狼微笑道：要的就是天下皆敌，主上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们作为主上手中的利刃，自然要想办法帮主上分忧。 鬼虎和七杀一边拨弄指甲一边说道：我赞同贪狼的意思。 苍龙微微点头，黑玄皱眉说道：计划没问题，但是我能不能换个任务，天魔教那边不好办啊。 彩蝶拍了拍黑玄说道：谁叫你运气不好呢，去吧，我现在就派人去北梁皇室。 火凤看着破军眼中的光彩，她明白自己就是算是拒绝他们也没有什么意义，如今只能这般做了，火凤点点头说道：各位各司其职吧。 十八 林中老道断吉凶 天帝相逢问有缘 洛小乙气急败坏的扔掉树枝，转头冲着历清秋吼道：我已经举了一炷香了，我还要举多久？ 历清秋轻笑道：我一般都是举到手臂根本没有丝毫力气，甚至抬不起来为止，你这还差得远呢。我第一次就举了近三个时辰。 洛小乙快步来到历清秋身边问道：你有没有简单点的方法？ 历清秋微微皱眉，洛小乙接着一脸谄媚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就是看着帝衍天练剑就有了今日的本事了吗？要不我看你练剑吧？ 历清秋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就是看他练剑就有了今天的成就吧？ 洛小乙快速的点头，历清秋无奈一笑说道：你想太多了，这天地间很少有公平事，但偏偏收获和付出是成正比的，一日举剑数个时辰，我举了半年，每日练剑不知时辰，我练到如今，深夜修炼内功几乎无眠。 历清秋说完看向洛小乙，洛小乙满面苦涩的说道：那我的生死还是听天由命吧。 历清秋诧异的问道：你宁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都不愿意努力将它握在自己手中？ 洛小乙想了想咧嘴一笑说道：人生一世若不能潇洒如意，非要为了身外之物束缚自己，那何必一世为人。 历清秋皱眉说道：性命也算是身外之物？ 洛小乙微笑道：若我要死，即使我现在努力也来不及了，若我不死，我何不潇洒的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且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不练武，当我能将三绝剑送出去的时候，也就能离开江湖了，我若是练了才真是这辈子都离不开了。 历清秋皱眉说道：我理解不了。 洛小乙走到一边坐好摆摆手说道：有些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快活，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心中的欲望，我是第二种你是哪种？ 历清秋皱眉想道：若是活着只是为了活着，那应该学僧侣、道士，修身养性，若是快活，自己过得并不算是快活，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每一天都被自己安排的满满的，若是为了欲望的话，钱财自己从不看在眼中，权势也是自己的身外之物，名声自己也从未在意过，那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历清秋还没想明白，洛小乙却等不下去了，洛小乙伸手扯了扯历清秋的衣服说道：能不能帮我弄些吃的去，我饿了。 历清秋转身看了眼洛小乙，洛小乙说道：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帮我弄些吃的？ 历清秋恍然回神微微点头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历清秋转身离开，洛小乙伸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将石子掷出打在树干上，不得不说洛小乙在这方面还有些天赋，毕竟从小没少干打鸟窝、打马蜂窝、打别人家窗户的事情。 不过今天洛小爷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石子没什么准头，手腕发力却将石子打进了树林之中，林中忽然一阵晃动，洛小乙恍然回神害怕的向后缩了缩，他敢和历清秋大声说话，也敢和圣玄吆五喝六，但是他其实还是个胆小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刀魔差点吓尿裤子，不会被楚茗曦吓的跪在地上。 林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谁这么不开眼，乱扔石头，可打死道爷了” 林中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老者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花白的眉毛也不剩几根了，脸上满是褶皱，身上的道袍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洗过了，还未走进就能闻到一股腥馊气，老道一双眼睛紧闭，右手拿着一个竹竿，竹竿上打着一个白幡，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 老道仿佛知道洛小乙在哪一般，径直向洛小乙走来，随着老道的走动，白幡上的字渐渐能看清了，白幡上写着四个黑字“算尽天机” 老道走到洛小乙身前说道：是不是你小子扔的石头？ 洛小乙刚想要撒谎，老道说道：别想要撒谎，道爷可是会算命的。 洛小乙怯怯的问道：您算的准吗？ 老道闻言转身坐在洛小乙身边的石头上，一屁股坐下竟然分毫不差，洛小乙不禁怀疑这老道闭着眼也能看到周围的事物。 老道伸手一指白幡不屑的说道：看见没有，道爷我号称算尽天机，你说准不准。 洛小乙想了想说道：那您能帮我算一卦吗？ 老道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相逢及时有缘，道爷送你几卦，想问什么就问吧。 洛小乙刚要说话，老道伸手在袖子里拿出一个竹筒，竹筒中放着几十根竹签，老道问道：摇签，打卦，测字还是摸骨？ 洛小乙忽然好奇，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那就都试试吧。 老道一笑说道：一卦一文，不准可拿道爷的脑袋。 老道说完伸手将竹签递给洛小乙，洛小乙接过竹签缓缓摇动，竹筒中掉出一根竹签，签上写着“上上签，双龙会青虾入海，一江情鲲鹏护佑” 洛小乙伸手将竹签递给老道，老道伸出右手食指拂过竹签，老道撇撇嘴说道：小家伙运气还不错，双龙际会翻江倒海却牵连了一只小虾米，可偏偏这只小虾米一入海就引来了不少贵人扶持，出海虽难，可海中凶险却不会危及性命，却反而可因此平步青云。 洛小乙听完有些怀疑，可是老者这前半句说的就是他，他本来就是凌波城的一个小痞子，却因为帝衍天和凡凌云这两条巨龙，导致他进了这江湖，后面的事情还未发生他便不知是真是假了，不过洛小乙还是愿意相信的，他也不求什么平步青云，就凭这一句性命无忧他就希望是真的。 洛小乙凑近老道说道：算的准，你继续我到时候一起给你钱。 老道从手中翻出两个八卦形状的木牌，伸手将木牌扔入空中，翻手接住握在手中摩擦，老道点点头说道：此卦曰“否极泰来”你此行苦难无数，但是你要记住，难后必有福报，小难小福，大难大福。 洛小乙心道：咋听都像是废话，反正还没发生随便你掰。 洛小乙说道：测字吧。 老道笑道：说个字吧。 洛小乙想了想，他本就是个痞子识字就不多，思来想去微笑道：洛。 老道掐了掐手指说道：利北方，宜少言，一路向北，见水即止，此间一行不可涉水，否则必有刀斧加身，切记切记。 洛小乙暗暗记下伸出右手说道：摸骨吧。 老道刚要伸手却忽然收回起身说道：下次吧，道爷有事要先走了。 老道说完便健步如飞向林中而去，洛小乙疑惑的看着老道离开，不明白为何他匆匆离去。 忽然洛小乙感到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洛小乙立刻转头向后看去，历清秋手中拿着一包油纸站在他身后，洛小乙轻抚胸口说道：吓死我了。 历清秋伸手将油纸递给洛小乙说道：吃吧。 洛小乙接过油纸打开，其中包裹着两张温热的烙饼，洛小乙也不客气张口就吃了起来。 洛小乙吃了几口问道：那里弄的？ 历清秋笑道：东边不远有个集市，那里买的，怕你出事，要了两张烙好的就回来了。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刚刚你刚走就发生了一间怪事。 历清秋皱眉问道：什么事情？ 洛小乙将老道的事情讲给历清秋，历清秋听完后脸色剧变，伸手按在洛小乙肩上问道：他去哪了？ 洛小乙伸手指向老道离去的方向，历清秋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历清秋说完便向洛小乙指的方向追去。 河间镇，瞎眼老道从一间酒馆中大摇大摆的拿着一壶酒、一个肘子走出来，找了个烙饼的摊子便在一边的桌子上坐下，刚坐下便喊道：两张新饼，一碗豆花，饼要刚出锅，滚烫的那种。 老道一声叫喊没有引来饼摊的人却招来了一个“煞星” 烙饼的男子头也不回的答了声“好”，老道回过头往嘴里灌了口酒，将油纸放在桌上打开，伸手扯了块肘子皮放入口中，心满意足的抿抿嘴，再往嘴里灌口酒。 一个女子将两张刚烙好的大饼和一碗豆花端到老道的座子上，转头向着老道对面坐着的紫衣男子问道：两位是一起的吗？这位要些什么？ 老道忽然面色剧变拿着酒壶的右手微微颤抖，紫衣男子摇摇头说道：我什么也不要。 紫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违背了“兵武约”处在江湖风口浪尖的帝衍天。 女子只好转身离开，老道冲着身前一拱手说道：不知阁下是谁？找我这老瞎子有什么事情？ 帝衍天轻声说道：手中卦解乾坤，囊中签测生死，算天机，陈羲和是你不是？ 陈羲和点点头说道：虚名罢了，阁下找我只是为了算卦？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算三卦，第一卦，我是谁？ 陈羲和微微皱眉，伸手将手中八卦牌扔入空中，翻手接住，不知是手中力道大了，还是如何，八卦牌上竟出现一抹裂痕，陈羲和伸手在八卦牌上抚摸。 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极阳，断痕如剑，阁下应是翻江倒海的双龙之一，若是凡凌云应是极阴，那阁下是谁不言而喻了。 帝衍天点头说道：有些本事，第二卦，双龙际会谁死谁生？ 陈羲和再次伸手将八卦牌扔入空中，伸手接住，此次用力竟仿佛更大，八卦牌一分二，陈羲和抚摸之后微笑道：还是极阳，却断了，阁下可还用我多说？ 帝衍天微微颌首说道：第三卦，我和她可还有缘？ 十九 求而不得起杀心 溪山草庐奇女子 陈羲和面色变得极度难看，叹了口气问道：不知帝宫主可知这几年来我的故友纷纷故去却是为何？ 帝衍天平静的说道：我给你讲一件事情，我来之前在河边遇到了一个书生，那个书生一直在念一首诗： 心中有一人，相思化微尘。 独卧苦礁侧，看尽千帆过。 春问清明雨，夏问满堂荷。 秋问红枫叶，冬问断桥雪。 朝问初阳暖，暮问冷月寒。 问尽世间物，你我可有缘。 情深不知处，自古也难全。 不争事与物，由命也由天。 盼君余生暖，笑看我独寒。 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酒是安心良药，情若剜心利刃，深情也卑微，他是个可怜人，不过这和我问帝宫主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帝衍天眼中仿佛有星光闪过，嘴角微微翘起问道：那你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吗？ 陈羲和皱眉问道：什么？ 帝衍天答道：答我无缘者，死。 陈羲和释然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可是帝宫主只有一剑，你又能杀多少人呢？ 帝衍天说道：生死由你，给我你的答案。 陈羲和忽然一笑扬了扬手中断了的八卦盘说道：开始就是残缺又怎能求到你要的完美。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那就换一种算法。 陈羲和问道：测字还是求签？ 帝衍天想了想说道：都来一遍吧。 陈羲和从袖中拿出签筒，帝衍天右手一指点出，签筒和其中的竹签大半尽成齑粉，只剩下一根竹签立在桌上，签上分明的写着“上上签，相逢已是恨白头，携手怎怕黄泉苦。” 帝衍天看向陈羲和，陈羲和并未触碰竹签，微微摇头说道：恨白头便是无法白头，黄泉既苦便是一去一留，从此阴阳不见，此情休。 帝衍天神色变得狰狞说道：可这签是上上啊。 陈羲和微笑道：帝宫主不遵世间事，不谙江湖理，空玄说你是江湖首恶确实是冤枉你了，但你是邪，世人皆为礼数所困，可你却随心所以，故你与世人相左，因此你的上上便是下下了。 帝衍天眼中的星光彻底变成杀意，陈羲和微笑道：这可是你想要的答案？ 帝衍天紧咬牙关说道：那就测字吧。 陈羲和向后一步跨出手中八卦盘翻转，一掌击出直指帝衍天，帝衍天右手并指直指陈羲和，下一刻八卦盘彻底破碎，一柄闪烁着银光的长剑接下了帝衍天这一剑，历清秋长剑翻转将劲力卸去，却还是连退十几步，站定后嘴角已然带血。 陈羲和微微皱眉说道：多谢了，说完转身而去，帝衍天并没有追，而是转头看向历清秋说道：不错，我还真没想到过你能有这般成就。 历清秋轻笑道：还要多谢您。 帝衍天叹了口气说道：他活不下来，你也一样。 历清秋微笑道：我欠他的，这一剑算是还了，我还欠您一剑，今天也一起还了吧。 帝衍天微微颌首说道：来吧。 历清秋将手中剑缓缓归鞘，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紫衣男子，手持紫金色的长剑，向前平平无奇的刺出一剑，可那一剑在他眼中可斩断天下一切。 历清秋在这一刻身心彻底的放空了，伸手握向腰间长剑，长剑出鞘宛若巨鲸吸水，一剑点出直指帝衍天，刺出这一剑的一刻历清秋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没有看到帝衍天只用右手一指便挡下了他这倾尽全力的一剑，帝衍天向前一步将历清秋揽进怀里，帝衍天忽然轻笑道：真像啊，说完便揽着历清秋飘然而去。 洛小乙在林中等了一会，手中的吃食早已吃完，却还是不见历清秋回来，刚想要起身，却看到之前那个老道步履蹒跚的从林中走出来，陈羲和强撑着来到洛小乙面前，一个踉跄便跪倒在地，可陈羲和还是挣扎着直起上变身，伸手扯开胸口的衣服，大叫道：小子，你快看看我身上这个字是什么？ 洛小乙快步来到陈羲和身前，陈羲和胸口上整齐的刻着一个字，笔画清晰有力，本应该是伤口却不见血渗出，不知入肉多深。 洛小乙强忍着恐惧低声说道：剑、是剑。 陈羲和怒斥道：我知道是剑伤，我问你是什么字？ 洛小乙立刻答道：是剑字。 陈羲和忽然无力的摔倒在地声音变得虚弱自顾自的说道：哈哈哈，胡言乱语却偏偏一语成戳。 洛小乙快步上前将陈羲和扶起问道：老头你没事吧？ 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送我去溪山草庐，要快，我撑不了多久了。 洛小乙面色一苦问道：溪山在哪？ 洛小乙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唉，离了我你还是不行啊，我带你去吧” 洛小乙惊喜的回头，一回头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僧袍和光头，洛小乙快步跑过去给了圣玄一个拥抱，圣玄挣扎着推开洛小乙说道：大老爷们的，至于不至于，你差点勒死佛爷。 洛小乙眼睛有些红，他真的很像和圣玄说他离开以后到底有多么委屈，可是洛小乙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哭出来，也没有说出口。 圣玄伸手摸了摸洛小乙的脑袋说道：走吧，先救他，等到了溪山我们再聊。 洛小乙点点头，圣玄一手搂着洛小乙一手抓着陈羲和向着溪山而去。 溪山草庐，草庐中坐着一位女子，说是女子有些不准确，因为她满头灰白色的长发，梳成妇人的发髻，一双眼睛眼皮微微有些外翻，若是仔细看去可以看到眼皮下是一副空洞，她竟不知为何被剜去了双眼，一身素白色女裙，左边脸上清晰可见三道伤痕，右边眉角一点暗红色胎记，无论她的鼻子和嘴多么的秀美配上这张脸，这双眼睛都只会让人感到惊恐，偏偏岁月无情还在这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帝衍天看着女子，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上去恐怖，用风烛残年来形容都毫不为过的女子却只有二十九岁。 帝衍天揽着历清秋走到女子身边，女子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喜悦且惊恐，女子的嘴唇微微颤抖，可片刻后却缓缓恢复叹了口气说道：我又认错了啊，是天衍来了吧？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恩，是我。 女子吸了吸鼻子问道：有人受伤了？ 帝衍天点点头说道：你能救吗？ 女子起身伸手接过历清秋，在历清秋身上摸了摸微微皱眉说道：你伤的？ 帝衍天轻轻地“嗯”了一声，女子摇头苦笑道：他们都说你变了，可是他们用眼睛看人，我用心看人，你一点都没变，当年你们俩也是忽然比试然后拖着一身的伤来找我治疗。 女子说到这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先帮他处理一下。 帝衍天再次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子将历清秋拎进房间。 帝衍天便随意的来到女子之前位置的左侧坐下，倒了一杯桌上的清水，吃了一点桌上的点心，帝衍天忽然微笑道：水还是那么甜。 帝衍天忽然转头看向右侧，圣玄带着两人极快的来到帝衍天面前，圣玄看了眼帝衍天略有些诧异，但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张口喊道：姑姑，救人了，快来救人。 帝衍天看了眼洛小乙，眼神定格在陈羲和身上声音冷冽的说道：你知道是谁伤的他吗？ 圣玄微笑道：是你。 帝衍天说道：那你还敢救他，还是当着我的面？ 圣玄有恃无恐的微笑道：那又如何？帝宫主你敢在溪山杀人？ 帝衍天面色宛若三九的风霜，身上的气势让人窒息，洛小乙即便在圣玄怀里也害怕的发抖，这是屋内传来声音“圣小子你就会给我惹事，来了来了。” 帝衍天的面色瞬间回温，身上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女子走出来从圣玄手中接过陈羲和，女子眉头一皱转头冲着帝衍天问道：这个也是你伤的？ 帝衍天轻轻地“嗯”了一声，女子无奈的说道：你可真能惹事，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你手上又是两条人命，你下会要么直接就杀了，要么就别出手，伤成这副模样只能送来我这，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找事。 女子埋怨完拎着陈羲和走进草庐，圣玄自来熟的拉着洛小乙来到桌边笑着问道：饿不饿？吃点？ 洛小乙被吓得失神，圣玄这一叫才缓过来，一回过神洛小乙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了。 洛小乙冲圣玄摇摇头直接来到了帝衍天身边伸手从怀里掏出竹简递给帝衍天说道：你的鱼钓到了，东西还你。 帝衍天头也不回的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收回来，你拿着吧。 洛小乙听完只觉得心中无名火起，可是却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这货惹不起，这货惹不起。 洛小乙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别啊，这东西对于你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对我而言就是催命符，你就收回去吧。 帝衍天眼角扫到了洛小乙的表情，忽然心中有一丝恶趣味，帝衍天伸手入怀，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卷，伸手放进洛小乙怀里，起身说道：这个也送你了。 帝衍天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先走了，多谢。” 草庐内女子施针的手微微一抖，随即叹了口气说道：盼来盼去来的都是天衍，想来想去又有什么用，说完继续为二人治疗。 二十 女子授艺为安心 夜半三更却惊魂 洛小乙看着帝衍天离去，转头看向圣玄问道：他什么意思？ 圣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他倒是随心所欲惯了，但是你就要倒霉了。 洛小乙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啊？ 圣玄伸手一指说道：自己看看你怀里有什么。 洛小乙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卷，书卷崭新，应该是新编不久，洛小乙虽然认字不多但是却认识书卷上面的字，因为书卷上只有一个字“剑” 洛小乙翻看书卷，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帘，洛小乙直感觉头痛，伸手递给圣玄说道：你读吧，我不想看。 圣玄调笑道：字认不全就直说。 洛小乙冷哼一声说道：才不是，你读不读？ 圣玄摇头微笑道：好，我给你读，吾自幼习剑，曾学艺诡离剑门，亦曾机缘得获剑阁精髓，体自身之所得，感自身之所获，会天下高手，遂得剑之精妙，本应己之所得，修于身，带于冢，然终是不忍，故书浅薄精要于此，余弱冠前之所悟尽书于此，成剑廿七，习此剑可横行天下，若有奇才，可自悟，望君可胜吾。 圣玄将书卷合上微笑着说道：听懂了吗？ 洛小乙一脸呆滞的说道：你解释一下，我怕我听错了。 圣玄微笑道：很简单，他没收回三绝剑，反而还把自己自创的剑招送给你了，你现在身负武林神话，邪道天帝两位力压一代，天下无敌的高手的武功，有没有一种自己将要天下无敌的感觉。 洛小乙猛地起身指着帝衍天离去的地方大骂道：我有个毛啊，他妈的催命符没送出去，还收到了一张阎王帖，我怎么这么点背啊。 圣玄微笑道：你可以往好的地方想想。 洛小乙转头问道：怎么想？ 圣玄笑道：你现在身负帝衍天、凡凌云两人的绝学，即便你从今天开始练剑，你的起点也要远高于任何人，那可真是但有所悟，一日千里，说不定不出十年你就是下一个神话，到时候暴揍帝衍天一顿，今天的仇是不是就报了。 洛小乙一直知道圣玄是一个嘴上没谱，喜欢也擅长忽悠人的家伙，但是还是不禁遐想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下，洛小乙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历清秋那般的苦我受不了。 圣玄点点头忽然奸笑道：要不我也送你点什么东西？ 洛小乙伸手在圣玄的光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说道：我求你正经点行不行，我都快要闹心死了，你还开玩笑。 圣玄依旧是一脸的微笑，洛小乙看着圣玄也笑了起来，圣玄这两句玩笑确实让洛小乙轻松了不少。 圣玄忽然严肃起来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记好了，我有其他的事情，并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虽然说我会在你危险的时候尽快赶过去，但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另外在这江湖中并不是只有坏人，也有另外一种人“武痴”他们往往会为了一种武功做任何事情，你明白吗？ 洛小乙刚想要说，那和那些为了利益的坏人有什么区别，忽然洛小乙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洛小乙一脸鄙夷的看着圣玄说道：要不说坏还是你坏啊。 圣玄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洛小乙说道：这本菩提渡厄掌也送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发挥了，看人准一点，你在江湖中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慰了。 洛小乙伸手接过，圣玄点点头说道：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洛小乙点点头，圣玄起身对着屋内说道：姑姑，我走了，改天在来看你。 圣玄说完转身离开，只剩下洛小乙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桌边。 洛小乙坐了大概半个时辰，草庐的门缓缓打开，女子走出来，走到桌边坐下，洛小乙看着女子问道：他们没事了？ 女子微笑道：只要是活着送到我这就死不了了。 洛小乙忽然一笑说道：您对自己的医术还真是自信啊。 女子伸手扯过洛小乙的手腕说道：两个重的治完了，该你这个轻的了。 洛小乙摇头说道：我又没有病。 女子微笑道：我是个瞎子，但是我看人很准，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同，你的气息本应该是清风流水，但是现在却是清风围墙，流水遇堤。 洛小乙微笑道：那我还有救吗？ 女子笑道：当然有救，而且很简单，只要你有了能让你自己心安的本事就行了。 洛小乙苦笑道：说的简单，我这人很懒，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宝山”我这里有一堆，可我自己却懒得开采。 女子微笑道：我可以教你点别的。 洛小乙笑了笑问道：有没有不用练就会的？ 女子微笑道：有。 洛小乙问道：什么？ 女子伸手在洛小乙气海、百会、心口三处各点了一下问道：记住了吗？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记住了。 女子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桌上打开，其中摆放着三根五寸长的银针，女子笑着说道：此法名为“阎罗三醒”将三根银针依次刺进三处，开气海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获得悟道之上接近天元的修为，裂百会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获得天元之上接近浩渺的修为，封心口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获得浩渺的修为，但是每个只能用一次，开气海后虚弱三天，之后一切如常，裂百会后七天内必须到我这否则必死无疑，封心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洛小乙叹了口气问道：用完就会死吧？ 女子摇摇头说道：并不是，一年内你的气息会一点点衰弱，并且无药可医。 洛小乙笑道：也不算太惨啊，还能活一年呢。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死亡和看着死亡一点点的走进哪一个更可怕？ 洛小乙笑道：都可怕。 女子点点头说道：那就记住别乱用。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名字？要不我和圣玄一样都叫你姑姑？ 女子摇头说道：我叫黎山微雨，你可以叫我微雨姐姐。 洛小乙忽然一笑说道：圣玄叫你姑姑，我叫你姐姐，这是不是有点占便宜啊。 黎山微雨摇头微笑道：你随意吧，只是不能叫我姑姑。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我就算是学会了“阎罗三醒”也只是有了修为，我什么功夫都不会啊。 黎山微雨想了想说道：我是个医者，不会什么杀人的技法，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暗器的手法。 洛小乙立刻问道：难学吗？ 黎山微雨摇头说道：不难，很简单的。 黎山微雨一边教，洛小乙一边学，练累了就坐在桌边喝口水吃点点心，天色渐渐黑了，洛小乙跟着黎山微雨走进草庐，草庐正中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副精致的茶具，周围有两张椅子，墙边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物，草庐两侧各摆放着一张床铺，历清秋和陈羲和就躺在左边的床铺上，黎山微雨走进来后收拾了一下右边的床铺对着洛小乙说道：你就在这休息吧，不过我有几个忌讳是绝对不能犯的。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什么忌讳？ 黎山微雨说道：第一、房间内一切和药有关的东西都不能动，第二、房间内的椅子除了我谁也不能坐，第三、草庐周围不能动火，你若是饿了，可以吃点心，也可以去一边的林中摘果子打野味，不过动火的话要离这里远远的，吃完收拾干净了再回来，第四、桌上的茶具不能动，病人若是醒了要喝水，去外面的水缸里舀水回来给他喝，你明白了吗？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却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规矩真多，可是如她这般温柔的人，却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规矩。 洛小乙想不明白，却也不愿意想了，脱下外衣便上床休息了，睡到半夜便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低声呓语“水，水” 洛小乙挣扎着爬起来转头看向另一张床，随后无可奈何的起身、穿衣、下床，走到草庐外，在水缸中舀出一瓢水，走进来喂两人喝下，随后将水瓢送回到院子里的水缸中，转身回到床上准备睡觉，却忽然惊觉，自己刚刚起身、喂水却不见黎山微雨。 洛小乙立刻起身穿好衣服来到草庐外，四下都寻找了一番却依旧没有找到黎山微雨。 洛小乙忽然有些慌了，洛小乙忽然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洛小乙猛地转身，黎山微雨正站在他的身后，洛小乙长出一口气，伸手在胸前轻抚说道：您要吓死我了，大晚上的您干什么去了？ 黎山微雨微微摇头说道：不关你事，回去睡吧。 洛小乙和黎山微雨一同回到草庐，洛小乙脱下衣服，回到床上躺好，黎山微雨就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脸。 洛小乙不禁想道：真是个怪人，这里遍地都是架子和垫草药的布匹，床铺上也有多余的被褥，可是她却偏偏在桌边坐着。 洛小乙一躺下便睡意渐渐的浓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可没睡多久就再次被呓语吵醒，洛小乙心道：妈蛋，才一会儿怎么就又渴了，随即起身却发现并不是历清秋二人，而是坐在桌边的黎山微雨。 洛小乙起身走到黎山微雨身边，从怀中拿出火折，接着火光向黎山微雨看去，一眼之下竟将洛小乙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两行血泪顺着黎山微雨那空洞的眼眶缓缓流下。 她的口中正在低声呓语“凌云，凌云。” 二十一 微雨浅话当年事 再以一剑求有缘 翌日清晨，洛小乙把玩着手中的银针，一边看着面前的人体经络图，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着黎山微雨，黎山微雨正坐在桌边用药杵捣药，洛小乙一边看着她一边想着昨晚的景象，不由得心中直发毛。 人的好奇心是极重的，尤其是在人并不算安稳的时刻，越是慌乱便越会好奇，可往往这种好奇也是致命的。 洛小乙的心思越来越活络，他所了解的事情在心中不断的闪过，黎山微雨称帝衍天为天衍，说明在她心中并没有什么江湖天帝，只有诡离剑门的方天衍，她深夜呓语的“凌云”应该是凡凌云吧，圣玄认识帝衍天也应该认识凡凌云，圣玄可以称她为姑姑而自己不行，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呢？ 洛小乙想到这里忽然感到脑后疼痛，回头看去黎山微雨手中拿着药杵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脸微笑的说道：能看就好好看，不想看了就去一边歇会儿，别在这装出一幅认真的模样。 洛小乙分外的疑惑，她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啊，若说她看得见，可是她明明没有双眼，若说她看不见那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没有认真的。 洛小乙疑惑的问答：您看得见？ 黎山微雨微笑道：看不见啊，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在不在？当你用功努力的时候你身上的气息和你走神的时候身上的气息是不一样的。 洛小乙眼睛转了转，上前伸手将黎山微雨拉倒桌边，将她按在椅子上，双手按在黎山微雨肩上，轻轻的按揉着，黎山微雨微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洛小乙笑了笑说道：您看您，总把人往坏了想，我这明明是晚辈恭恭敬敬的孝顺。 黎山微雨摇头轻笑道：满身的奸滑气，你还能对人恭恭敬敬？ 洛小乙忽然疑惑的问道：您这看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这个好不好学？ 黎山微雨轻笑道：好学，特别简单，你想学吗？ 洛小乙惊喜的说道：当然了，您这本事多厉害啊，褪去表象直指本心，这江湖中遍地都是小人，其中有些还喜欢装出一幅君子的模样，我要是有您这本事，将来行走江湖也省的被人骗了。 黎山微雨点点头说道：也罢，你想学我就教你，说完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直指洛小乙双眼，洛小乙根本来不及避让，幸好黎山微雨的手指只是停在了洛小乙眼前，并未在进分毫。 洛小乙惊恐的问道：您这是为何啊？ 黎山微雨微笑道：你真的觉得这本事是练出来的？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本事是用一双眼睛换的。 洛小乙伸出手缓缓将黎山微雨的手送回去，一脸尴尬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这眼睛还有些用，不换，不换。 黎山微雨微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像一个老泼皮，正经的时候人模狗样的，本质上就是一个痞子。 洛小乙心道：我本来就是个痞子。 洛小乙一边帮黎山微雨按肩膀一边问道：您和帝衍天还有圣玄是怎么认识的啊？ 黎山微雨脸色有些难看，随即转颜微笑道：圣玄他师父是一个老泼皮，道貌岸然的说着普度众生，却没有照顾孩子的本事，捡了圣玄却不会照顾，最后只好送到我这来，他从小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 洛小乙等了等却发现没有下文了，可心中仿佛被人轻轻拨弄，更加的好奇了，再次问道：那帝衍天呢？ 黎山微雨摇头轻笑道：在我这从来就没有帝衍天，只有一个固执像个死小孩一样的方天衍。 黎山微雨叹了口气说道：那一年我还是个女孩，那个老泼皮把我送来这里教我医术，可他自己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教了一些凤毛麟角就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练习。 有一天一个俊美的男子带着满身的伤势昏倒在山脚下，我下山买米正好遇到，本着医者仁心的想法将他捡回来，说来也奇怪他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他满身的剑伤，除了胸口的一处外其他的并不重，可他胸口的一处剑伤却贯穿肺腑甚波及到了心脉，我费劲力气却也只能让他的伤势不在加重。 他就这样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间我一直在照顾他，可他的伤势还是时好时坏，突然有一天他的伤势复发，药物难以起到作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男子找到了这里，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他长相虽然普通，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让人痴迷的气质，他用内力压制了男子的伤势，我和他一起手忙脚乱的给他治伤。 后来通过交谈我了解到他叫凡凌云，那个伤势极重的男子是他最好的兄弟，方天衍，天衍胸口上的那道伤口就出自他手，他求我一定要治好他的兄弟，我们两个一起翻看所有的医书寻找给天衍治伤的办法，可我毕竟学医不精，他又只会杀人的技法，就在我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老泼皮回来了。 老泼皮给天衍治伤用了半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安慰凡凌云，他也一直在自责，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他们的过往，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天衍孤身一人杀上剑阁为了找他，可当他见到自己最好的兄弟的时候，他师父却让他杀了天衍，他痛苦的出手，可天衍却不闪不避受他一剑随后转身杀出一条血路而去，我和他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黎山微雨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洛小乙听得入迷，她一停下，便立刻问道：后来呢？ 黎山微雨笑道：你和圣玄一样，都喜欢听这些陈年旧事，却不知道听者无意，说者剜心。 洛小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绝色美人“洛寒衣”她说故事的时候是否也在剜心？难怪她只跟自己讲了帝衍天的故事，和一些片段却偏偏不愿提起更多。 洛小乙想了想问道：您也喜欢帝衍天？ 黎山微雨笑道：也？你见过洛寒衣？ 洛小乙点点头，却忽然想起她看不见，随即轻轻地“恩”了一声。 黎山微雨笑道：她可是我最嫉妒的人，天生的美貌，令人羡慕的资质，她和天衍一样都是上天的宠儿，常人努力一生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却触手可及。 “咳咳”一声咳嗽在一边的床铺上响起，洛小乙转头望去，陈羲和捂着胸口缓缓爬起，冲着黎山微雨拱手说道：多谢了。 黎山微雨轻笑道：一个小瞎子救了一个老瞎子，老瞎子不准备表示表示？ 陈羲和苦笑道：可是老道我身无长物，如何表示啊？ 黎山微雨微笑道：您还身无长物？您的本事呢？ 陈羲和愣了愣随即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啊，姑娘想要算什么？ 黎山微雨脸色微苦问道：他还好吗？ 陈羲和一笑说道：这不用算，他好着呢，他半生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过可惜命运跟他开了一些小玩笑，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可叹苍龙会赤龙，阁下心中盼谁赢？ 黎山微雨面色微变问道：非会不可，就不能阻拦？ 陈羲和摇头说道：你我皆非是逆鳞，焉敢痴心道阻拦。 黎山微雨空洞的眼眶中一行血泪再次留下，声音颤抖的说道：是啊，我都忘了，我不是他的逆鳞。 洛小乙一脸尴尬的看着两人，这两人说话间一直在打哑谜，自己听了半天只觉得一知半解，苍龙、赤龙应该说的是帝衍天和凡凌云，可那逆鳞又是谁？可是听不懂也不耽误自己害怕，洛小乙不禁在心中腹诽：死瞎子你闲着没事惹她干嘛啊，你是两眼一抹黑看不见她脸上的血痕，可是老子看着是越看越心惊啊。 陈羲和身体缓缓前倾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问道：你希望谁赢啊？ 黎山微雨捣药的手微微颤抖，半天也回答不出来，洛小乙越听越生气转头看着陈羲和说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算到什么就说什么，到底你是算命的还是我们是啊，一直问问问，问个蛋啊问。 陈羲和摇头说道：好，不问了，不问了。 黎山微雨忽然问道：那我和他可还有缘？ 陈羲和愣了愣一笑说道：你也问有缘，他也问有缘，若是真有缘，何必苦连连。 黎山微雨闻言，脸上的苦涩更重了，双手松开药罐和药杵合拢在一起收到桌下，双手的抖动更加剧烈，连带着双肩也在微微颤抖。 洛小乙只觉无名火起，双手撸起袖子走到陈羲和面前说道：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你个算命的好好算命不行是吧，非要在那拽词，拽你妈个蛋，能算不能算？ 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要算便算吧，不过我的八卦牌坏了，签筒也坏了，你说个字我给你测测字吧。 洛小乙转身走到黎山微雨身边，用手按在黎山微雨肩膀上安慰道：您说个字，让他给您好好算算，他要是再敢说那些没用的，我帮您揍他。 黎山微雨点点头艰难的张口说道：剑。 洛小乙转头冲着陈羲和吼道：剑，听没听见，赶紧算。 陈羲和眉头一皱问道：长剑的剑？ 黎山微雨缓缓点头，显然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洛小乙立刻转头说道：对，赶紧算，再敢乱说话老子弄死你。 陈羲和伸手按向胸口，他胸前写着一个同样的字，算命测字之人讲究一字百解，不同的人，同样的字也会听到不同的结果，但是陈羲和却知道面前这个女子和之前那个传说，他们二人说出的这个字却只能是一样的结局，因为他们都是知道结局却偏偏不愿意相信的人。 陈羲和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帝衍天和你问了同样的一句话，写了同样的一个字，我如今躺在这里，你还希望我再说下去吗？ 黎山微雨闻言猛地起身向屋外跑去。 二十二 卿眼中只余一人 君替卿看尽江湖 黎山微雨跑出去之后，洛小乙一边看着门口一边看向陈羲和，洛小乙是越想越生气，走向陈羲和伸手在他身上一推便将虚弱的陈羲和推到在床上，陈羲和本就坐在床边，一倒下脑袋便直接磕在床脚上，痛的陈羲和立刻双手抱着脑袋痛呼。 洛小乙不屑的皱眉说道：你还知道疼啊，你但凡明白点道理刚才也不会说出那般的屁话。 陈羲和挣扎着坐起伸手揉揉脑袋说道：祖师爷说了，算命的就是和天机打交道，算出来了就得算到什么说什么，测算天机本就是大不敬，若是还敢不说实话，那就是彻底违背了这一行的规矩，祖师爷不赏饭都是轻的，本就身陷三缺，再丢了饭碗，那老道也太惨了点。 洛小乙刚要破口大骂，陈羲和忽然苦涩的说道：再说了既然问都问出口，就要有心理准备接受最坏的答案，你说对吧？ 洛小乙啐了一口说道：对个屁。 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小，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明白，她和帝衍天都知道答案，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早点绝了他们的心思对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洛小乙眨眨眼，伸手挠挠脑袋说道：你说的我确实听不懂，但是你知不知道，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的去问你？ 陈羲和一愣问道：为什么？ 洛小乙伸手扯着陈羲和的衣服说道：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认，他们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哪怕是他们明知道你在骗他们。 陈羲和冷笑一声说道：可你知不知道被人欺骗就像是伤口上结的痂，结痂越厚扯开的那一刻就越痛啊。 洛小乙笑了笑松开陈羲和的衣服说道：那你觉得是扯开的那一刻痛，还是一直敞开着任由风吹雨打更痛，他们一直都知道答案，可他们也只是想要一份安慰罢了，你和那群王八蛋一模一样，表面道貌岸然，口中虚情假意，却连一句简单的安慰都不愿意说，在我看来你不是算命算得准，而是你就活在你自己算的命里，你就只会叹气说“哎呀，他们很惨，我也很心痛，但是那就是他们的命我又能怎么办？”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换一个答案给他们会不会改变他们的命。 陈羲和怒道：你懂什么，算命本就是泄露天机，就算我能改变他们的命我也不会改，人的命天注定，谁敢逆天而行，谁又能逆天而行。 洛小乙笑道：先不说能不能，我只告诉你我敢，我只是一个小痞子，我没有你们那么大的本事，但是我觉得我比你们都要了不起，我从出来开始就一直想要回去，但是从今天之后我不会想要回去了，若是流落江湖是我的命，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要让江湖中人明白，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痞子也能改变江湖，若是在凌波城无忧无虑一世是我的命，那我就要让老天看看，我不需要那些杀人的技法，那些惊世的本事也能在江湖中有属于我的一份立锥之地。 洛小乙说完转身向着屋外跑去。 陈羲和叹了口气说道：年轻气盛，口出狂言。 边上的历清秋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陈羲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历清秋接着说道：当年我离家出走，是你给我算命说我一路向南，前途平坦，可以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若是我当年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陈羲和不屑的说道：当年你去其他方向的话，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你还能在这里跟我聊天？哼，你只看到了他刚刚的壮语豪言，却忘了他之前是多么的不安。 历清秋微笑道：是啊，我若是没听你的话，今日的我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呢？呵，但是他的明天却是能看到的，你多保重身体，将来才能看到究竟是对是错。 陈羲和冷哼一声说道：我等着看。 洛小乙一出来便看到黎山微雨蹲在地上抽泣，洛寒衣半蹲在黎山微雨面前手掌放在黎山微雨头顶轻声的安慰着她。 洛小乙走过去，黎山微雨抬起头轻声说道：寒衣，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这种结果难道是你想要的吗？当年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揭过呢？ 洛寒衣摇摇头说道：我拦不住帝衍天。 黎山微雨一脸痛苦的说道：那凡凌云呢？他应该会听你的话的？ 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他应该也不想一战吧，可他一直躲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小乙走过来扶起黎山微雨，洛小乙和洛寒衣一起将黎山微雨扶到墙边的小桌旁坐下，洛小乙给两人各自倒了杯水说道：两位姐姐方便给我这个局外人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黎山微雨伸手拂过洛小乙的肩膀说道：傻孩子，你忘了我刚刚才告诉你，听者无意，说者剜心吗？ 洛小乙忽然笑了笑说道：剧痛有时候也能缓解疼痛，有时候揭一下伤疤心情也许会好一点。 洛寒衣笑道：哪来的歪理。 洛小乙答道：管他是歪理还是道理，毕竟也算是一个方法，姐姐不准备试一下？ 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向往的神色，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口。 故事围绕着两个男子展开，两个如剑一般的男子，一个锋锐霸道，再配上一副足以倾倒世间一切女子的相貌，一个温柔爽朗，兼具北方男子的豪放，南方男子的细腻，却也不遑多让。 帝衍天养伤的期间，凡凌云和黎山微雨成为了朋友，帝衍天伤愈，两人一同离去，黎山微雨和帝衍天便很少相见了，可凡凌云却会经常到访，凡凌云会和她讲述自己近期的经历，独属于凡凌云的温柔，让她陷入了名为“情”的漩涡，无法自拔，她本就长相普通，再加上眼角的胎记，让她从小就遭受众人嘲笑戏弄，可这个男子却一点都不在意，男子时常会给她讲述自己的梦想，向她描绘他眼中的江湖。 也是从那一刻她开始向往那个江湖，因为那江湖中有他，可是一切从那天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帝衍天离开后的第一次回来，溪山草庐迎来了三个客人，帝衍天、凡凌云和洛寒衣。 凡凌云亲切的向她介绍着，他的三妹“洛寒衣”，她看着洛寒衣心中泛起自卑，洛寒衣洁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气质中更是时时刻刻都在吸引着身边的男子，她从帝衍天的眼中能看到他对洛寒衣的感情，那并不是兄妹的情谊，凡凌云也一样，她不想相信，但是却由不得她不相信。 当晚帝衍天向她询问女孩子的喜好，甚至拜托她去向洛寒衣打听，随后凡凌云也向她说出了相同的请求，她才明白在他心中她一直只是一个好朋友，是啊，自己凭什么和那个女孩相提并论，只有她才配的上他们。 她套出了洛寒衣的喜好，却没有告诉凡凌云，她还报了一个私心，若是帝衍天和洛寒衣在一起了，她是否还会有一点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凡凌云心中一直有洛寒衣，但是却能分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温柔，最后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对于黎山微雨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 三人并没有逗留太久，几天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一个消息传了出来，凡凌云杀了邪道巨擘尹钦，名噪江湖，随后传来消息他要和帝衍天在长安一战，她有些担心，凡凌云不止一次和她说过帝衍天有多强，她立刻收拾行装准备赶往长安，可是凡凌云却来了，凡凌云在草庐住了三天，这三天凡凌云不止一次和她说自己没有信心，不想要面对这一战，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导面前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不自信。 可三天后，凡凌云还是离开了，没有一点点的预兆，她担心的等着，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凡凌云和帝衍天都未到长安，不过凡凌云杀了方泽，帝衍天杀了叶轻尘，她忽然有些恐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之前二人一战只会分个胜负，可是如今二人各自杀死了对方的师傅，她不敢想象二人再次相见会发生什么。 七天后，慧文老和尚带着凡凌云来到了草庐，凡凌云的眼上蒙着一块白布，她害怕的询问慧文，慧文告诉她，凡凌云的眼睛在和方泽一战中受伤了，他会渐渐失去光明，慧文让她照顾凡凌云，自己去寻找治疗凡凌云的方法便离开，就这样她陪着凡凌云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每日凡凌云都只是在草庐前练剑，但她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这一天，凡凌云欣喜的跑到她面前说道：微雨，我成功了，我创造出了这天地间最强的剑法了，这三招足够我成为天地间最强的人。 她看着凡凌云开心的像个孩子，她却比凡凌云更加开心，她拉着凡凌云来到草庐外，央求着想要看看这世间最强的剑法。 三绝剑练完，凡凌云没有看到黎山微雨脸上的伤痕，黎山微雨流着泪握着凡凌云的手问道：你创出这三剑为了什么啊？ 凡凌云一脸骄傲的说道：我要告诉天下人，即便我失了双眼，我也是这天下最强的剑客，我也能做到湖海万仞不敌三尺青锋，长剑霜寒可叫天下低头。 黎山微雨苦笑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凡凌云问道：什么事？ 黎山微雨说道：若是我治好你的眼睛，这三剑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凡凌云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用这三剑，至于我的眼睛，就听天由命吧。 慧文回来了，只带回来了一个方法，“换眼”黎山微雨毫不犹豫的告诉慧文，自己愿意把眼睛给他，慧文却犹豫了。 黎山微雨笑着说道：我这一世眼中有他一人足矣，可他却需要眼睛来完成他的梦想。 从那以后，黎山微雨眼中便只有凡凌云一人，而凡凌云却带着她的眼睛替她去看尽了江湖事，踏遍了江湖路。 二十三 天魔深情却遭拒 每逢危难才见君 洛小乙听完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也太惨了点，听完他甚至都觉得老天对他还真是仁慈，同样用情至深的帝衍天也不过是白了鬓角，可她却被折磨的连点人样都没有，她本应该妙手回春、名满天下，风华正茂有不少的男子倾慕，可现在却宛若风烛残年的老妇，自己若是陈羲和便是舍得不吃那碗饭也要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洛小乙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后悔吗？ 黎山微雨摇摇头说道：你不是女子，也未见过他的风华，得他闲暇一顾便已经足慰平生，又何谈后悔二字。 洛寒衣轻声道了句“抱歉”黎山微雨摇头苦笑道：与你何干，即便没有你，他这般的男子也是决计看不上我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洛小乙不禁想到了他遇到几位女子，楚茗曦几次救自己的性命，哪怕是忠心于洛寒衣，可自己说到底还是欠人家的，秦卿琴没有深交，除了长得极美剩下的倒是没什么记忆了，北堂英是一位飒爽英姿、不让须眉的女子，倒是和圣玄那个假模假式的和尚显得般配。 洛小乙忽然想到了火凤，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想来她也是帝衍天一顾变能为之付出生命的女子吧，可惜了，帝衍天一颗心应该全在剑上，就连姐姐这般女子都能被辜负。 洛小乙想到这不禁抬头看向洛寒衣，却对上了洛寒衣微红的双眼，洛寒衣笑了笑讲了另一个故事。 她出生名门，河北洛氏，虽然是妾氏所生，但母亲的美貌和她的容貌却也颇受父辈和亲族的喜欢，可她从小就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不喜欢花草、女红、琴棋书画，借着父辈的疼爱，从小家中便请来几个师傅教导她和兄长们舞枪弄棒，长到十五六岁便觉得自己颇了不得，一身男装，一柄长剑，一匹好马，一包行囊便不顾家中的反对孤身踏入江湖。 可江湖并不想她想的那般安宁，离开家不远便遇到一伙山贼抢劫平民，本来交些银子就能了事，但是自趁不俗的洛女侠偏偏选择仗剑行侠，怎奈何自身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一来二去便便被人家翻手呈擒，那也不过就是被抢的一穷二白的事情，可是偏偏点背，被人打散了头上的发束，这般清丽的绝色女子山贼们又怎能放过。 正当要被山贼欺辱之时，身旁树上传来男子的声音“好标志的小姑娘，叫声好哥哥，我就救你” 众人抬头，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相貌俊朗，手持一柄紫金色长剑的男子正在树上横卧，洛寒衣心中不服反而大骂男子毫无江湖人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情，男子却也无动于衷，洛寒衣将要受辱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叫了这声好哥哥，下一刻七八个山贼便身首异处，滚烫的血滴溅在洛寒衣脸上，吓得洛寒衣连连惊叫。 男子走到她身前一脸调笑的说道：刚见你时还真以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侠士，没想到不过是个没见过死人的“雏” 男子伸手扯下山贼身上的衣物擦干长剑，将长剑收回剑鞘便准备离开，洛寒衣却出声叫住男子，她存了一个小心思，自己的本事连几个山贼都对付不了，可是转身回去却少不了要被家中那群人嘲笑，她洛小姐可没受过这种气。 她提出想和男子一同上路，男子倒是出奇的并没有拒绝，就带着她上路了，她本就是个大小姐的脾气，一路上倒是没少对男子呼来喝去，本以为男子多少也会反抗一番，可男子却偏偏逆来顺受了，男子便是帝衍天。 一日傍晚，帝衍天和洛寒衣在一处林中休息，帝衍天去打来野味在火上烤着，洛寒衣一边喝酒一边嫌弃他烤的太慢，一个男子从林中缓缓走出，男子走出来笑着说道：好香啊，我能不能尝一尝？ 帝衍天笑了笑说道：想吃可以，先露一手。 说罢帝衍天出剑直指男子，男子也不多言拔剑反攻，两人便战在一起，洛寒衣看的渐渐痴了，一路行来帝衍天对敌从未出过第二剑，可这男子却和帝衍天战了近百回合。 直到一丝糊味传来，两人才收手，帝衍天埋怨道：都怪你，快烤好的美味糊了，现在想吃也没了。 男子却微笑道：不急，我再去寻些来，你慢慢烤，我等得起。 男子说完便向林中掠去，片刻后便带着几只处理好的兔子回来了，帝衍天只好重新在烤，男子从身后拿出好酒递给帝衍天，帝衍天喝过后，向男子介绍了洛寒衣，洛寒衣也知道了男子名为凡凌云。 三人便在当晚结拜为兄妹，三人一同浪迹江湖，期间帝衍天和凡凌云讨论各自的心得，她也因此练就了一身不俗的剑术，也是后来两人闯出名头，被称为当代双壁，她也对着帝衍天暗生情愫。 三人凑巧来到溪山，凡凌云说山上草庐中有一位故人，帝衍天也想要去见一见那位救命恩人，三人便一同上山，上山的路上洛寒衣很纠结，帝衍天虽然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却不知道帝衍天的心中到底是谁，这一位救命之恩的人，若是也心仪于他那可真是自己的劲敌了。 初见黎山微雨时，洛寒衣确实觉得心中一慌，这女子温柔的有些过份了，虽然容貌一般，但是百炼钢化绕指柔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但是当她看到黎山微雨看二人的眼神时便彻底的放下心来，她能看出黎山微雨喜欢的是凡凌云。 当晚她无意间见到帝衍天和黎山微雨交谈，不久后黎山微雨便来打探自己的喜好，洛寒衣不由的心中暗喜，便将喜好一点点透露给黎山微雨，黎山微雨也如她所想将她的喜好告知了帝衍天，随后凡凌云有事离开，她便和帝衍天一起在江湖中浪迹，帝衍天分外迎合她的喜好，让她明白自己和他是两情相悦的。 两人偶然间听说冷月宫要对洛家动手，便立刻动身赶回洛家，可是却还是来晚了，洛家大宅早已寸草不留，就连远亲都被冷月宫杀戮殆尽，只为了一本虚无缥缈的秘籍。 那一晚，她跪在洛家大宅哭泣，帝衍天就站在她身边，她哭了一夜，帝衍天便站了一夜。 天明，帝衍天将她扶起，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说道：哭够了吗？哭够了我带你去报仇。 离开洛家大宅不久便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凡凌云。 一个雨夜，三个人、三柄剑，屠尽冷月宫，三人倒在雨幕中带着一身的伤势相视一笑，洛寒衣对着洛家的方向跪地叩首，从那天起她在世上只剩下了一个依靠，也是从那天之后她发现她一直尊重信赖的大哥原来也喜欢她。 三人行越来越显得尴尬，最好的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她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加的尴尬，直到一天深夜，她扛不住了，她趁着凡凌云休息，找到帝衍天向帝衍天表明心意，可帝衍天却告诉她“你会耽误我在剑道上的进境，所以对不起，你很好，可我的心中只有剑。” 那一夜她失去了这世上最后的依靠，她不甘，于是天亮后她去找凡凌云，她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有人要，可是凡凌云用同样的方法拒绝了她，她不仅失去了依靠也失去了最后的一分尊严，她离开两人，哭的像一个孩子，洛家大宅她越哭越怒，最后只想杀人，可那一天她越哭越痛，痛的只想自裁。 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她遇到了柳青冥，那是个同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天魔教教主，当代邪道第一人，北梁武林第一人，柳青冥将她带回了天魔教，收她为徒，她听着江湖中关于二人的传说，当年的方天衍改名帝衍天，在北梁招募班底创建了天帝宫，凡凌云被称为剑神，早已被定为剑阁的接班人。 中秋夜，柳青冥站在亲手为她种下的花海中央，向她表明心迹，其实柳青冥已经明里暗里表露过无数次了，柳青冥待她不薄，她也对柳青冥与常人不同，但是她自己明白，那自是尊重并不是爱，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紫衣仗剑，风华绝代的男子。 可她也明白自己以是天魔圣女，那个人就在北梁，可他却从未来找自己，她除了柳青冥一生都再无选择，她一直记得她答应柳青冥那一天，柳青冥有多高兴，就想他想象的帝衍天会有多么高兴一样，她不是一个好人，但她是一个女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这样带着对他的爱过着天魔圣女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可那个人还是来了，在柳青冥向天下送出喜帖的三天后，七杀亲自到天魔殿送来了战帖，帝衍天约柳青冥五皇山一战，而且和两人的婚礼是同一天。 柳青冥启程前微笑着对她说“安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我们的婚礼” 可是柳青冥却不知道，一脸紧张的自己却在担心另一个人，担心着他的对手。 但传回帝衍天三剑重创柳青冥的消息时，自己的心放下了，强心压下一脸的笑意，跑到天魔大殿前等着柳青冥回来，柳青冥强行吊着一口气回到天魔殿，将一身的修为渡给她才带着微笑安心的离开人世。 从那天起她成为了天魔教主，天魔教宛若洪流一般席卷北梁江湖，众人盼望的天帝宫却选择了退避三舍，她、洛寒衣从那天起成为了北梁江湖的主人，世人公认的北佳人。 次年，天魔内乱，天魔教伤了元气，南楚、西秦同时掀起正邪大战，邪道人人自危，就在她有些绝望选择死战的时候，那个人再次出现了，那是从那天起她第一次再见到他，他还是那般的风华绝代。 帝衍天一剑退三老，单手败四绝，空玄、轻尘二人瑟瑟发抖，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空尘居士、红尘公子被打到养伤至今，那条疯狗差点被打成死狗，帝衍天将“帝皇剑”立在北梁国界，放言除凡凌云外擅过帝皇剑者“死” 当年的三人也从那天开始变了称呼，不败神话，剑阁剑身、凡凌云，无敌传说，邪道天帝、帝衍天，北梁佳人，魔教天魔、洛寒衣。 从那以后两人便再未见过，直到林中相逢，才知他两鬓斑白。 二十四 可怜之人也可恨 再度相逢叹时光 洛小乙听完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感触，洛寒衣的往事无论如何听来都显得英气，倒没有黎山微雨那般柔弱惹人生怜，不过洛小乙听完却有些疑惑。 洛小乙看着二人问道：帝衍天并不是一个追求虚名的人，他要战凡凌云当年也就战了，可他为何如今却非要掀起这一战呢？而凡凌云也不像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他又为何放着好好的剑阁阁主不当却非要躲躲藏藏这些年呢？ 洛寒衣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你不是见过他们吗，下次见的时候你替我问问。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好嘞。 说完伸手揉了揉肚子说道：我饿了，你们饿吗？ 洛寒衣点点头起身扯起洛小乙说道：走，陪我弄点吃的去，然后转头看向黎山微雨问道：用不用给你带点？ 黎山微雨摇摇头说道：不用，我吃点点心就行了，你们去吧。 洛寒衣拎着洛小乙走了老远，来到河边，随手抓了两条鱼上来，扔给洛小乙说道：处理好，烤熟了。 洛小乙无奈的点点头，借着河水处理了鱼，洛寒衣那边已经生好了火，洛小乙将鱼放在火上慢慢烤着，洛寒衣摇摇头说道：你应该练练武功。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洛寒衣笑道：你若是有些本事，我也就不用抓鱼生火了。 洛小乙心道：懒死你得了。 洛小乙一边烤鱼一边望向草庐的方向，离得太远根本就看不见分毫了，洛小乙转头问道：姐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微雨姐有那么多的规矩啊？ 洛寒衣问道：什么规矩？ 洛小乙一条一条说完，洛寒衣想了想说道：猜都能猜到，一个医者不让人动她的药很正常，因为弄乱了还要收拾，那椅子应该只有她和凡凌云坐过，茶具应该也一样，至于动火，要么就是在她心中有些忌讳，要么就是会勾起她的一些回忆，或多或少都和凡凌云有关系就对了。 洛小乙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凡凌云喜没喜欢过她？ 洛寒衣皱眉问道：你心疼她了？ 洛小乙点点头，洛寒衣笑道：还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喜不喜欢都把她害的这么惨，又有什么区别呢？ 洛小乙说道：当然有区别了，她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值得一点喜欢吗？即便心中有人可多少也应该分些给她啊，若是连这一点也吝啬，那他凡凌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洛寒衣微笑道：那你觉得喜欢她把她害的这么惨可恨，还是不喜欢她把她害的这么惨可恨？ 洛小乙忽然傻了，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不喜欢她，把她害的这么惨，就是在利用她，那这人就是个王八蛋，该杀，可是喜欢她却偏偏把她害得这么惨，却好像更加该死。 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再说感情也不是你这么算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做不得交易的，有可能你能为了那人负天下人，可是那人却会为了一点小利就负了你，但是说不定那人心中也有一个能让他负天下人的人，这世间啊越是卑微就越是深情，反过来说越是深情也就越是卑微，深情之人皆可怜，但是还有一句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你只看到他的深情被辜负，可你却没看到他负了多少人的深情。 洛小乙听到这忽然有些通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圈，帝衍天负了洛寒衣和火凤，洛寒衣负了凡凌云和柳青冥，凡凌云负了黎山微雨，黎山微雨和火凤又不知负了谁，洛寒衣也算是负了帝衍天，这几人在自己的故事看来无人不可怜，可在别人的故事看来却又无人不可恨。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洛寒衣微笑道：我同你讲这些，是因为你这性子像极了当年的帝衍天，善良、温柔、可怜、可爱、却又痞坏痞坏的，只希望你能少负些姑娘，若是不喜欢从一开始就不要去招惹人家，随时随地送出的温柔若是恰逢人家遇难，很可能就让人记一辈子都忘不掉，别让你的善良害了人家姑娘一世。 洛小乙点点头，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反问道：可是若是遇人逢难，难道我要见死不救？不救我良心不安，救了不就是你说的用善良害了人家一世。 洛寒衣调笑道：你还有良心啊？ 洛小乙撇嘴说道：说正经的呢，别开我玩笑行不？ 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是命运使然了，帝衍天若不救我，我的一生早就毁了，可他救了我却亲手毁了我的一生，又能怪谁呢，怪老天吧，反正他老人家也不少背这种锅。 洛小乙点点头伸手将烤好的鱼递给洛寒衣，洛寒衣看着递过来的鱼微微皱眉说道：有刺。 洛小乙疑惑的说道：鱼本来就有刺啊。 洛寒衣摇头说道：我不吃有刺的鱼。 洛小乙苦笑道：姑奶奶，是鱼就有刺，你干脆不吃鱼好了，要不你再去抓些兔子什么的？ 洛寒衣看着天空说道：帝衍天递给我的鱼都是没有刺的。 洛小乙一脸苦涩的说道：可是我不是帝衍天啊，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样？ 洛寒衣转头一笑说道：你把刺挑出去之后再给我不就好了。 洛小乙一脸呆滞的看着洛寒衣，洛寒衣抬起右手说道：封心锁还是断肠手，恩，碎骨掌和如年印也不错。 洛小乙面色大变，立刻说道：我挑，我挑，我挑行了吧，姑奶奶。 洛小乙开始专心的挑起鱼池，洛寒衣笑道：放心这些都不会用到你身上的，不过我另有办法收拾你。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什么办法？ 洛寒衣笑道：给你画个妆，然后穿上女装扔到大街上，或者把你扒光扔到大街上。 洛小乙立刻抬头说道：姑奶奶你赢了，我错了。 洛寒衣仿佛是有些出神低声说道：当年他得罪我的时候，他就是这般被我欺负的。 洛小乙听到这句话后不仅脑补了起来，洛寒衣口中的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可是那个人描眉画眼之后换上女装，或者被扒光扔到街上，脑中的画面不禁令洛小乙一阵恶寒，堂堂天帝当年也会有这般的窘境。 不过想来想去也中和自己脑中那一副居高临下，谪仙一般的男子对不上号，直到洛寒衣一声咳嗽，洛小乙才回过神，低头看去手中烤好的鱼已经被他摘得不成样子了，洛寒衣伸手拿过另一串说道：看着就恶心，你自己吃吧。 洛小乙看着洛寒衣一边吃鱼一边吐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恶狠狠的咒骂着帝衍天，都他妈赖你，都是你惯的。 两人吃到一半，洛寒衣忽然一拍脑门说道：坏了，把她给忘了，洛寒衣用手中的树枝一戳洛小乙说道：别吃了，还有点事情呢。 洛小乙问道：什么事情？ 洛寒衣起身来到河边又抓了两条鱼，转头对着洛小乙说道：去处理了，然后烤了。 洛小乙皱眉问道：就这事？ 洛寒衣点点头，然后一脸不善的看着洛小乙，洛小乙心中不停地咒骂，手脚却很麻利的将鱼处理好，放在火上。 两人吃完，火上的鱼烤好，洛寒衣伸手一扯洛小乙，另一只手抓过两串烤鱼，便向着溪山山脚下而去，洛小乙恼怒的说道：你没擦手。 洛寒衣一脸不在乎的说道：你衣服也不贵，给我擦擦手有什么问题，改天还你一套就是了。 洛寒衣将洛小乙带到溪山山脚下，一个女子正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洛寒衣落在女子面前，洛小乙一看到女子的脸便欢喜的跑过去将女子抱在怀里，女子温柔的拍拍洛小乙的后背，女子正是楚茗曦。 抱了一会儿，洛小乙松开女子一脸欢喜的说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楚茗曦鼻子嗅了嗅低头看了眼洛小乙手残余的油渍问道：烤鱼？ 洛小乙点点头，楚茗曦接着问道：你抱我之前没擦手？ 洛小乙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楚茗曦伸手掏出扇子，一扇子就抡在洛小乙脸上，将洛小乙直接打翻在地，洛小乙抬起头，一脸委屈的用手揉着脸上的红印，楚茗曦指着洛小乙大骂道：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有多贵，你拿我衣服擦手，我求了主上好久才给我换的这套新衣服，今天第一次穿，你竟敢那它擦手。 洛小乙剧烈的摇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楚茗曦还要动手，洛小乙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道：我给你带了两条烤鱼。 楚茗曦的手停在半空说道：有烤鱼？在哪？ 洛小乙伸手一指洛寒衣的左手，楚茗曦立刻跑到洛寒衣身边伸手拿过烤鱼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道：看哎里诶我赖吃的的恨上，之前的四停九帅了。 洛小乙疑惑的看向洛寒衣，洛寒衣微笑着为她翻译道：看在你给我带吃的的份上，之前的事情就算了。 洛小乙忽然笑了笑，他忽然觉得楚茗曦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保护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还是她，那个有些神经大条、脾气暴躁、、害怕麻烦、讨厌别人打扰她、觉得吃比什么都重要的那个楚茗曦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洛寒衣微笑道：人我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搭理她，洛小乙正看着楚茗曦，楚茗曦正专心对付两只烤鱼，洛寒衣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这是属于他们的时间，也许多年以后也会如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一样令人回味吧。 二十五 一本剑诀诱清秋 林中凡尘教飞雪 楚茗曦伸手擦了擦嘴，起身走到洛小乙身边问道：接下来去哪？ 洛小乙眨眨眼说道：我们上山。 楚茗曦有些疑惑的问道：上山干嘛？ 洛小乙诡异的一笑说道：老天给我白送的免费打手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楚茗曦没听懂，但是却还是按照洛小乙的要求带他回到了草庐，黎山微雨还坐在草庐门口的小桌上，察觉到洛小乙回来后微笑着问道：洛寒衣走了？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恩，他们两个的伤势如何了？ 黎山微雨答道：没什么大事了，不过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虽然行动如常，但是短时间内不能和人动手。 洛小想了想便带着楚茗曦走进了草庐，黎山微雨微微笑低声道：希望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洛小乙走进来便看到历清秋和陈羲和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洛小乙走过去看向历清秋问道：伤势如何了？ 历清秋微笑道：基本行动如常，只是内息还有些阻滞。 洛小乙点点头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历清秋想了想说道：三绝剑我看过了，之前和那位碰面又有了一些领悟，我准备回落雪山庄闭关去了。 洛小乙冲着历清秋眨眨眼说道：有个不亏的交易你做不做？ 陈羲和冷笑道：跟你这小痞子做交易还能不亏，一脸的奸滑模样，就差把算计二字写在脸上了。 洛小乙微微一笑转头向着楚茗曦使了个眼色，楚茗曦秒懂，伸手拎着陈羲和的衣服转身两步将陈羲和直接扔出了草庐，陈羲和气息不调没有办法，一屁股摔在门口，气得老道破口大骂。 洛小乙也不在意，走进历清秋问道：做不做交易？ 历清秋想了想说道：你手中还有什么我在意的东西吗？三绝剑我看过了，对我无用。 洛小乙微笑道：凡凌云的东西对你没用，那帝衍天的剑法呢？ 历清秋起身走到洛小乙身前激动地问道：你又帝衍天的剑法？ 洛小乙心道：这人还真是没什么心机啊，从自己认识他，他从未直呼过帝衍天的名字，想来是一直在意着授艺之恩，可刚刚却直呼其名，可见他有多么的激动。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他临走的时候送了我一本剑谱，不算是什么精妙的剑法，不过却是他这些年练剑的心得，你觉得如何？ 历清秋立刻说道：借我看看。 洛小乙微笑道：先见本钱在验货，这个规矩你不会都不懂吧？ 历清秋想了想说道：从我开始参悟他的心得开始，我保护你到我参悟完。 洛小乙挑眉问道：我若是现在给你，你准备何时参悟？ 历清秋欢喜的说道：自然是立刻参悟了，这等奇书我恨不得废寝忘食，一刻都不能多等。 洛小乙摇摇头说道：如你这般说来，那这亏我就吃大了，你立刻参悟他的剑法，可是你却有伤不能立刻保护我，你说我亏是不亏？ 历清秋想了想说道：那你待如何？ 洛小乙笑道：我将剑诀送你参悟，但是你要贴身保护我十年。 历清秋微微摇头说道：那不可能，落雪山庄内尚有要事等我回去处理，我不能离开落雪山庄太久，再说我并不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洛小乙无赖的笑了笑说道：那就没办法了，这本来就是个赌博，你不想赌的话就算了。 历清秋微微皱眉，他倒是第一次被人要挟，但是帝衍天的剑法对他而言根本无法拒绝，历清秋想了想说道：十年太久，一年已经是极致，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我身负落雪山庄庄主的重任，没办法浪费太多时间。 洛小乙挑眉说道：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倒是有个折中的方法，我将剑诀借你，你贴身保护我一年半，随后你离开时要将剑诀还我，那你看如何？ 历清秋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成交，随即伸手说道：剑诀。 洛小乙从怀中掏出剑诀递给历清秋笑道：你慢慢看吧，我这人可是很诚信的。 历清秋翻开剑诀只看了一眼便沉溺其中，洛小乙并没有骗他，这确实是帝衍天的剑诀，其中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出神入化的剑招看的历清秋心潮澎湃，只想要赶紧练习。 想到了便去做一直是历清秋的写照，历清秋立刻起身拿起长剑转头对洛小乙说道：我去练剑了，你要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是了。 历清秋转身走出草庐，洛小乙紧随其后，陈羲和还在外面大骂，洛小乙走到陈羲和身边微笑着说道：死瞎子，你再骂我还揍你，反正你现在没有内息，随后伸手一指屋内的楚茗曦说道：老子现在靠山到位，你骂一句我揍你一顿。 陈羲和立刻闭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不敢离开溪山草庐，谁知道帝衍天会不会在山下等他，帝衍天不会再溪山上杀人是给黎山微雨和慧文面子，但是下了溪山恐怕谁也拦不住他杀自己，自己现在有没有内息，再多说恐怕少不得挨打。 洛小乙转身走到黎山微雨身边轻声说道：微雨姐，你累了几天了，天色也晚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黎山微雨点点头走进草庐坐在桌边，洛小乙立刻走过去说道：您还是去床上休息吧。 黎山微雨摇摇头说道：不了，若是他回来，我也好能立刻为他做些吃的。 洛小乙叹了口气苦涩的说道：可是您等了这么多年，他回来了吗？回来过吗？ 黎山微雨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洛小乙随即笑了笑说道：这样吧，您去床上睡，就这一晚，我在这里看着，他若是来了，我立刻叫您。 黎山微雨转头，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洛小乙，洛小乙一脸的微笑，黎山微雨点点头说道：好。 洛小乙冲着黎山微雨点点头，转头看向楚茗曦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楚茗曦点点头，两人每人一张床便休息去了，洛小乙转身走到屋外，关上草庐的门，陈羲和不知道去了哪里，远远地可以听见剑鸣声，历清秋应该就在不远处练剑。 洛小乙想道最近的见闻，不由的眼睛有些酸，伸手揉了揉眼睛，困意便袭了上来，眼睛微眯，头颅渐渐垂下，就这般睡着了。 夜深，月挂中天，一个男子来到草庐前，他看了眼熟睡的洛小乙，一步跨出，草庐的窗户微微动了动男子已经身在草庐内，男子走到黎山微雨身边，看着黎山微雨脸上的血痕，听着黎山微雨轻声呢喃“凌云” 男子眼眶红了红，伸手拭去黎山微雨眼角的血痕，转身从窗户越了出去，男子看向草庐左侧竹林，缓缓向着竹林走去，竹林中传出清晰的剑鸣音，男子却置若罔闻，走到竹林的深处，一处石碑立在这里，石碑上刻着挚友凡尘、凡凌云。 男子上前越过石碑，将手插入土中，随后将手拔出，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长剑连鞘长三尺七寸，重约五斤八两，剑柄上刻画着云纹，吞口是祥云样式，剑鞘上刀砍斧凿的写着湖海万仞不敌三尺青锋，长剑霜寒可叫天下低头。 男子伸手拂过剑鞘，擦去上面的尘土，微笑道：老朋友，我回来了，你可还愿陪我去赴这最后一战。 男子说完伸手拔出长剑，剑鸣声宛若龙吟，长剑倒映月光，仿佛一抹流霞，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一寸四，通体银白，吞口下两个灿金小字“凡尘” 男子忽然转身一剑点出，凡尘剑与飞雪剑相交，历清秋一脸严肃的看着男子，手中飞雪剑翻转剑气如虹，正是他在河间镇面对帝衍天悟出的那一剑，可面前这男子食指在凡尘剑上一点，凡尘剑仿佛是活了一般，剑尖一弯点向历清秋右手手腕内侧，历清秋原本气势逼人的一剑，立刻毫无气势。 历清秋只能倒退，男子却不向前，仿佛是在等历清秋攻来一般，历清秋明白这男子是自己交手过最强的敌人，自己的剑法恐怕没有一招管用，随即长剑下压，周身气势一变，将他从剑诀中学到的几招剑法用出。 男子脚步不动，手中长剑点出，手腕仅仅几次翻转却点出近百剑，将历清秋的剑法尽数破去，男子随后手腕回转将长剑再次点出，只一剑可剑势却宛若雨幕，历清秋犹如江上浮萍，穿行在狂风暴雨之中，剑势散尽，历清秋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前的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历清秋忽然转身，他身后刀砍斧凿一般的写着四个字“未来可期” 历清秋苦笑一声，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力压当代，原来那人只是在指点自己，最强之敌，自己也配。 对方的剑招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将自己的剑招拆解的七零八落，自己的剑招宛若灵蛇，可他每一剑都点在自己的七寸上，无关修为境界，单纯从剑道而言，对方若是名家好手，自己只能算是个学步的婴儿，最后那一剑若是有半分杀心，自己恐怕早就横尸当场了。 历清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难怪那位已然名震天下可天下人还是觉得这个时代是剑神的。 他忽然心中有些期待，那两人的一战，这一位的剑仿佛是天地众生，每一剑都有生命，每一剑都在这天地间高傲的活着，那一位的剑犹如世间的帝王，俯视天下、杀伐由心，万物都只能在剑下俯首。 何以笙箫默 二十六 三人行前往长安 普善寺众人定计 天色渐明，洛小乙带着历清秋和楚茗曦和黎山微雨告别，黎山微雨叮嘱洛小乙关于“阎罗三醒”的后果，让他切记不能乱用。 洛小乙微微点头带着两人来到山下，历清秋手中拿着剑诀看的专心致志，楚茗曦看向洛小乙问道：我们去哪？ 洛小乙已经没有了想要回凌波城的念头，想了想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这江湖一趟，不溜达溜达也太吃亏了，随即反问道：江湖中哪座城池最为繁华？ 楚茗曦陷入思考，历清秋却在一边答道：长安。 洛小乙挑眉说道：那就去长安。 三人一行便改道向长安城而去。 黄石山，普善寺，原本应该清净的寺庙却迎来了不少的贵客，迎客僧明白自己得罪不起其中的任何一位，只好将他们都请到偏殿，随后禀报了住持，住持略微一思考便让小和尚去后山找慧文。 偏殿中刚刚安置了一张长桌，长桌两边依次坐着十四人，只有首位的椅子是空着的。 左边依次是三位老者，依次便是李寒江、许密雨、尹剑心，右侧为首的是一僧一道，僧人便是空玄，道士便是轻尘，和尚和道士身边是一老一少两人，老者一身朴素的长袍，男子一声鲜艳的红衣，老者的长相显得有些阴鸷凶狠，男子倒是一脸的潇洒自若，这两人便是南空尘的空尘居士和红尘公子岳红尘。 尹剑心身边坐着两个老者，一个身背一张无弦的古琴，一个手中把玩着黑白两色棋子，两人看起来平易近人但表情却分外严肃，岳红尘身侧也是两个老者，一个手中拿着一杆毛笔，笔尖却是雪白，另一个身后背着几幅画卷，两人也是一脸的严肃，四人便是江湖四绝琴无弦、棋无谱、书无墨、画无笔。 右侧最末坐着一个光头男子，男子眼睛很小，鹰钩鼻，嘴不算大，嘴角却有伤疤，像是被人用刀豁开过一般，他恍若山贼土匪一般，身披兽裘，左边肩膀连带着左胸都赤裸在外面，依稀可以看到上身多处伤疤，他便是疯狗张贺云 左侧最后两个位置坐着一对双胞胎，两个圆滚滚的胖子，一脸的横肉挤得五官都有些不清晰，两个胖子便是四家的话事人沈家，沈惠文的两个儿子，沈齐朝、沈齐幕二人。 李寒江曾经跟洛小乙说过排行中的大半竟然都聚集在这一处小小的偏殿之中，势力中三宫是邪道，自然不可能和他们一同，个人中洛寒衣自然不可能来，老乞丐浪迹天下也寻不到人，陈羲和现在应该还窝在溪山，可以说是能来的都到了。 张贺云伸手拍了拍桌子说道：这叫什么事情啊，我们大家伙等他一个老家伙，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李寒江轻咳两声，许密雨伸手指向张贺云说道：放肆，他可不是你这种家伙能指摘的。 张贺云冷哼一声说道：还当是当年啊，南楚还是你剑阁一手遮天？不能指摘我也指摘了，你待如何？ 许密雨一怒便要出手，空玄打了个佛号说道：稍安勿躁，我等此次前来另有要事，切莫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琴无弦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们之间压根就没有和气过吧，剑阁当年多狂啊，那把我们放在过眼里，如今呢？ 书无墨摇头说道：大哥谬矣，那柳倾城如今不也有些名头嘛，据说不是还扬言要约战帝衍天，却被苍龙打的现在还在剑阁养伤。 李寒江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在桌边轻轻扣了两下说道：几位若是有意见，可以等此间事了，老夫奉陪。 李寒江一句话便让几人同时闭嘴，沈齐朝微笑道：琴殿主和张兄只是旧伤发作，心中气闷罢了，李前辈请勿见怪啊。 李寒江摆摆手说道：无妨，当年一剑留下的伤势若是好了，老夫不介意再让他俩伤一会。 殿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微妙，空玄叹了口气说道：何必每次见面都要将那些陈年旧事，如今江湖出了变故，我们就不能摒弃前嫌、携手同心？ 轻尘点头说道：方丈此言有理。 空尘居士挑眉说道：携手同心又能如何，当年又不是没有过，可结果呢？反而成就了人家的威名，这些年大家伙费劲全力把人家的名气打压尽了，可是真要和他再交手，你们谁敢，反正我是不敢。 空玄法相庄严的说道：施主此言大谬，除魔卫道乃是我辈本分，怎能畏死。 岳红尘调笑道：那你去呗，你们佛家不是说什么“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想找死没人拦你。 尹剑心冷哼一声说道：一个帝衍天就把你们都吓住了？你们这样算什么武林正道、江湖名宿？ 岳红尘轻笑道：当年那人随手一剑便将我重伤，我不怕你们笑话，我不敢去，你们有本事就去吧，你说是吧疯狗？ 张贺云微微低头，众人看着张贺云的样子都不在说话了，连嗜战成痴、屡败屡战、悍不畏死的疯狗都不敢再去，何况是其他人。 沈齐幕皱眉看向自己的哥哥，沈齐朝微微摇头，轻尘转头看向李寒江问道：剑神呢？有消息吗？ 这句话重新点燃了众人的心，众人同时看向剑阁三老，李寒江的举动却将众人的心再次打落谷底，李寒江微微摇头，空尘居士冷笑一声摆摆手说道：还是算了吧，那一位不出现，这一位不露面的，去了也是白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和尚拿着一本佛经走进来，众人同时转头向小和尚看去，小和尚将佛经递给李寒江行了个佛礼说道：师祖让我把这本书送来，他说你们看过后就明白了。 小和尚说完转身离开，李寒江看着手中的法华经微微皱眉，伸手翻开佛经，只见扉页上写这一句话“非是我等之代，理应置身事外” 李寒江挥手将佛经扔到桌子中央，众人起身看到这句话后全都皱眉，空尘居士冷哼一声说道：好嘛，这也是一个不顶事的。 李寒江看过众人说道：兵武约是武林的事情，他违背了兵武约就是武林的公敌，无论诸位是否愿意都请诸位发出消息，八月初五长安一聚，无论正邪，携手对敌。 众人对视却只能无奈的点点头，随后便各自散去了，黄石山脚下，空尘居士拦住岳红尘问道：你看这事靠谱吗？ 岳红尘摇头冷笑道：你不会也和那群井底之蛙一样认为他的力压当代有水分吧。 空尘居士摇头说道：废话，当年你败在他一剑之下，我比你强哪去了吗？ 岳红尘叹了口气边走边说道：剑神不出手，谁去都白给。 清平镇外荒野，洛小乙三人席地而坐，洛小乙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历清秋，历清秋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在看剑诀，洛小乙转头冲着楚茗曦挑挑眉，楚茗曦点头伸手递给洛小乙一块白布，洛小乙伸手将白布扔给历清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吃完赶紧用它把脸给我挡上。 历清秋剧烈的摇头，仿佛是个被强迫的小媳妇，一脸的不情愿，洛小乙冷着脸不容反驳的说道：别废话，赶紧把脸给我挡上。 历清秋依旧是摇头，洛小乙无奈的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脸挡上，要么把剑诀还我滚回你的落雪山庄去。 历清秋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飞快的将干粮扔进嘴里快速咀嚼，随后拿起白布就将脸挡上了。 洛小乙这才算是安心了，这一路行来，因为他这张脸惹了太多太多的麻烦。 当时三人刚下山准备寻一个城镇找家客栈大吃一顿，可是一到清平镇，洛小乙才明白当初北堂英那句“天下女子恐怕无人不识君”的真正的缘由。 洛小乙第一次觉得脸原来这般的重要，三人吃完饭后老板娘直接免了三人的饭钱，随后也不知是谁认出了历清秋，三人便被全镇的女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疯癫的女人们根本不顾洛小乙，一个劲的往历清秋身边冲去，若不是楚茗曦眼疾手快说不定洛小乙就会变成江湖中第一个被踩死的人。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逃了出来，寻了家客栈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可没过多久客栈又被女子给包围了，原本三人不下楼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洛小乙还是低估了历清秋这张脸的吸引力。 一大早清平镇就迎来极多的女侠，一个个的就在客栈外面守着，颇有一副舍生忘死的决心，无可奈何三人只好收拾行囊准备从窗户离开，可是历清秋这个家伙偏偏还说什么他是正人君子不做翻床倒柜的行为，气得洛小乙火冒三丈，最后还是楚茗曦强行带着两人离开。 洛小乙对于那些女子的行为虽有些反感，但是却并不太在意，之所以一定要历清秋挡住脸，多半还是因为心中的嫉妒。 洛小乙转头看向楚茗曦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像那群人一样啊？ 楚茗曦扫了眼历清秋不屑的说道：没看出来哪里好看，还不如我手里的馒头。 洛小乙叹了口气，心中为自己的前路担心，这两人一个心大，一个呆愚，要不是还得仰仗这二人的功夫，洛小乙真恨不得亲手送他们两个走。 洛小乙正想着，楚茗曦和历清秋两人忽然抬头眼神凌冽的向前方望去，随后两人立刻出手一人扯着洛小乙的一只手臂向后跃去，三人刚刚离开，便有两人一前一后而来。 二十七 刀魔再败有缘由 四家翘楚藏水分 两人一老一少，年纪稍大的那人洛小乙曾见过，正是刀魔赫连豪。 而年纪稍小的那人，一身灰色长袍，满面肃杀，看面相不过二十岁却不知何处来的一脸霜雪，左侧腰间一柄四尺长刀，右侧腰间一柄短刀长约两尺，双手背在身后，浑然一派大家气度。 历清秋眉头微皱说道：是他。 洛小乙转头低声问道：那人是谁？ 历清秋低声答道：沈齐钦，沈家年青一代最负盛名之人，也是四家年青一代的魁首。 赫连豪转身看着沈齐钦冷笑一声说道：小兔崽子，一路追着老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齐钦答道：同为刀客，见猎心喜，预试前辈可还锋锐。 赫连豪冷哼一声说道：还真是时代变了啊，什么小崽子都敢在老子头上动土了。 沈齐钦闻言也不生气，伸手拔出腰间两柄刀问道：前辈用哪一柄？ 赫连豪愣了愣，随即伸手一指长刀说道：这个。 沈齐钦伸手将长刀扔向赫连豪，赫连豪伸手接过，沈齐钦将短刀移交左手，轻声道：前辈失了右臂，晚辈也不占你便宜。 赫连豪冷哼一声没说什么，洛小乙转头看向历清秋笑道：此情此景我好像见过啊？ 历清秋知道他在说自己当时用左手对付赫连豪的事情，历清秋微微摇头说道：那人不凡。 洛小乙皱眉问道：哪看出来的？就因为他用左手？ 楚茗曦低声说道：剑走轻灵，长短各有优劣，可是刀法路数刚猛大开大合，一寸长一寸强，你连这都不懂吗？ 洛小乙撇撇嘴，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着二人，赫连豪手腕一抖，长刀直劈向沈齐钦，看到这一刀，历清秋低声说道：果然如此。 沈齐钦手中短刀并不和赫连豪硬拼，反而以身法周旋，每当赫连豪准备收刀再攻的时候，沈齐钦手中短刀宛若毒蛇一般快速射出直指赫连豪腰肋、胸腹等处，赫连豪一时竟被逼迫的只有招架之力。 但是刀魔毕竟是刀魔当刀法落在下乘却总能另辟蹊径，依靠着自身强横的内力却以让沈齐钦多次无功而返，赫连豪毕竟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小辈用刀法压制，心中越打越怒，手上发力直接将沈齐钦崩开，左手握刀全力一刀挥出，直奔沈齐钦腰间。 沈齐钦避无可避手中短刀迎向赫连豪手中长刀，两者相交可下一刻赫连豪忽然面色大变，沈齐钦短刀上传来的力道和内力竟然不逊色他半分，只这一惊便分了胜负，沈齐钦短刀微颤，逼开赫连豪手中长刀，短刀横挥，刀芒乍现，赫连豪新力未生强行接下一刀，退后两步已然嘴角带血。 赫连豪擦去嘴角的鲜血叹了口气说道：老了，老了，竟然接连被两个小辈给败了，一张老脸已经丢了七七八八了，还有什么面目去找凡凌云啊，这仇不报也罢。 沈齐钦轻声说道：前辈本就有伤在身，此战晚辈胜之不武。 赫连豪笑道：小子，你手里的刀对于你而言是什么？ 沈齐钦思考片刻答道：帮我一步步变强的工具，能让我安心的武器。 赫连豪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本想让你承我衣钵，替我扛起这世间执刀人的大旗，可惜你还是不够啊。 沈齐钦冷笑道：虽然我胜之不武，但是前辈的本事我也差不多了然了，这大旗你扛不住了，交出来也就算了，如今这江湖早已不是你们的江湖了，当年的排名早就应该改一改了。 赫连豪还未说话，历清秋却一跃而出轻笑道：此言差矣，从此战来看，江湖前辈果然颇有不凡，吾等后辈尚应虚心。 沈齐钦皱眉说道：刚才就感觉到边上有“小老鼠”只是没想到是你，你若是有不同的理解和见教可以手上见个高下，不用在这里空口白牙的聒噪。 洛小乙转头看向楚茗曦问道：他的伤好了？ 楚茗曦撇嘴微微摇头，洛小乙皱眉说道：那他装什么大侠啊。 楚茗曦问道：怎么办？ 洛小乙叹了口气说道：出去帮忙站个场子吧。 两人起身来到历清秋身边，赫连豪冷笑道：好心机，好手段，不愧是四家培养出来的翘楚。 沈齐钦微微拱手说道：客气了，历清秋你若是不想战，也可以，留下一句你不如我，今日之事也就罢了。 历清秋面色难看，他也想要和沈齐钦一战，但是自身的伤势并未痊愈，内息不畅，一旦动手恐怕几招之间便也就败了。 洛小乙上前一步冷哼道：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有伤在身吗？ 沈齐钦冷笑道：他有伤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伤就应该寻个僻静之处养伤，而不是站出来指摘我的行为，嘴上逞英雄，却不肯出手，这就是你口中的好汉？ 洛小乙冷笑一声说道：实力、势力两榜，三宗不入前者因为是邪教，可是四家不入前者的原因我今日才算明白，原来四家不过都是一群口舌锋利的小人，能把占人便宜这般堂皇的说出口，佩服佩服。 沈齐钦左手握刀一紧，一刀直指洛小乙，楚茗曦手中折扇翻转迎向沈齐钦，可沈齐钦内力、气力皆在楚茗曦之上，楚茗曦被这一刀劈的倒退几步才勉强站定，沈齐钦并未再向前，反而转身直奔赫连豪，赫连豪没有防备，沈齐钦一刀直指赫连豪左臂，赫连豪来不及运气，只能以刀架档，沈齐钦右手快速探出，手腕发力直接从赫连豪手中夺过长刀。 沈齐钦跃开站定左手短刀指向楚茗曦，右手长刀直指赫连豪，冷哼一声说道：几位若是还有见教，可以手上见高低，而不是徒逞口舌之利。 历清秋在他出手的时候便知道他想要夺回长刀，双刀在手，自己无力出手，他就算是以一敌二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可沈齐钦出手太快，在加上自己嘴慢，刚要出口之时，沈齐钦已经双刀在手。 洛小乙面色变得难看，楚茗曦的本事对付一些小杂鱼还行，可这沈齐钦明显不是杂鱼，历清秋不能出手，现在这种情况恐怕还得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洛小乙给楚茗曦使了个眼色，刚要去告诉历清秋，可历清秋却向前一步说道：你真以为你的本事已经在赫连前辈之上了？ 沈齐钦冷笑道：事实如此，你若是想在此上纠结恐怕是毫无意义的。 历清秋摇头说道：刀魔、刀魔，如今即无刀，也非魔，刚刚赫连前辈长刀在手，身上便陡然出现三分杀气，若是魔刀在手，恐怕你扛不住一刀。 沈齐钦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赫连豪，赫连豪微笑道：好眼力，单凭这份见识，你在这江湖的年轻一辈中必然有一席之地。 沈齐钦冷笑道：可惜了，若是你二人有一人处在鼎盛时期，我今日都没有丝毫的机会，但是今天之后江湖中便没有了刀魔和飞雪剑了。 豪放的笑声从沈齐钦身后传来，随着笑声而来的是一个豪迈的声音“恬不知耻，四家中出了你这一号人物，我深感以为耻” 众人同时回头，一个男子坐在一棵树上，男子浓眉大眼，面色微黑，一方国字脸，两鬓的头发打理的极短，一根辫子垂落在腰间，男子长相不算是帅气，却显得干练精神，男子一身劲装打扮，双臂各带着一条红布，红布下配带着镔铁护腕，手中一个酒壶，看样子男子之前正倚在树上喝酒。 历清秋微微一笑说道：是他啊。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他是谁啊？ 历清秋叹了口气说道：四家年轻一辈中的另一个翘楚，苏家，苏庆染。 洛小乙连忙问道：他是哪一伙的？ 历清秋微笑道：一会儿就能知道四家的魁首到底有没有水分了。 沈齐钦冷哼一声问道：你来干什么？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苏庆染微笑道：闲暇无事出来走走，至于刚刚的话我说的很清楚，我耻于与你这个小人为伍。 沈齐钦冷哼一声说道：放肆，四家同辈之人见我须行见长辈之礼，这是四家的规矩，你不会不记得吧？ 苏庆染不屑的笑道：你当初怎么赢的我，你不会也忘了吧？你爷爷把你护到这么大，就是让你出来丢人现眼的？ 沈齐钦冷哼一声说道：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可你敢跟我动手吗？我今天就算在这里废了你，你家里人也不敢说什么。 苏庆染放下酒壶，掰了掰手指说道：那就试试啊，不过你可千万别像小时候一样，被我揍了之后，哭唧唧的回去告状啊。 沈齐钦仿佛被他一眼戳到了痛处，当即暴怒出手，右手长刀直指苏庆染，苏庆染也不示弱，脚尖在树上一点，右手握拳直奔沈齐钦，长刀斩在护腕上，溅起火星，苏庆染臂上力道大的吓人，沈齐钦手中长刀都差点握持不住，沈齐钦左手短刀翻转直指苏庆染双目，却不防苏庆染一脚正中沈齐钦小腹。 沈齐钦双脚落地倒退五步，苏庆染稳稳落地，摇头说道：还是那么卑鄙，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沈齐钦暴怒再次出手，苏庆染双手探入怀中，拿出来时双手上带着一副铁制手套，苏庆染一步探出，左手握住沈齐钦手中长刀，右手一掌直奔沈齐钦面门，沈齐钦手中长刀挣脱不了苏庆染，只好用左手短刀格挡，短刀斩在苏庆染右手掌心，苏庆染咧嘴一笑，手上猛地发力一掌压下短刀，手掌直击在沈齐钦胸前，沈齐钦倒退两步一口血喷在地上。 历清秋微笑道：差距太大，他已经留手了，不然这一掌打在沈齐钦脸上，沈齐钦就没命了。 二十八 天魔现身携魔女 一行九人赴长安 苏庆染摇头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何没有向家族中说出你的手段？ 沈齐钦口中尚有一口逆血，此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庆染微笑道：当时我就算能胜你，也不会这般轻松，但是你只在四家魁首上呆了一年，你我便有了这种差距，那种位置、虚名不要也罢。 沈齐钦再次吐出一口逆血，轻咳两声说道：你等着，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作罢的。 苏庆染微笑道：你这一辈子都赢不了我。 沈齐钦暴怒道：凭什么？ 赫连豪在一边嘲讽道：一个已是烈焰浇筑的战士，另一个还是暖阳温养的宝宝，差距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沈齐钦冷哼一声勉强直起身体，强忍着胸前的剧痛说道：你们等着，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齐钦说完转身而去，赫连豪一步跨出却被苏庆染拦住，赫连豪皱眉问道：你不会真当他是个宝宝吧？ 苏庆染摇头说道：动不得。 赫连豪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动不得，那便算了，不过老夫提醒你们一句，狮虎在强大，也难以提防草中的毒蛇。 历清秋微笑道：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沈齐钦的背后是沈天擎。 苏庆染微微点头，历清秋转头看向赫连豪说道：比起他的事，前辈还是应该想想自己的前路，您不想去寻魔刀，但是没有魔刀的您，恐怕连我们这些小辈都打不赢，更遑论去战剑神。 赫连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老子的事情与你无关。” 苏庆染冲着历清秋拱手说道：许久不见，历兄风采依旧啊。 历清秋苦笑道：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命都差点没了，还说什么风采依旧。 苏庆染调笑道：只要历兄的脸没事就好，我还等着历兄给我牵牵红线呢。 洛小乙听完忽然有些兴致上前一步问道：他牵红线靠谱吗？ 苏庆染微笑道：那你是不知道历兄有多受欢迎，围着他的小姑娘可说是环肥燕瘦、千姿百态，还愁找不到自己心仪的？ 洛小乙想到几人这些天的境遇忽然也来了精神，微笑道：那可太好了，改天老历你也给我牵牵红线啊。 洛小乙帮说完便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没等回头便被楚茗曦一巴掌掀翻在地，洛小乙抬起头一脸委屈的问道：为什么打我？ 楚茗曦冷冷的说道：你太吵了。 楚茗曦说完便转身走到一边坐下，洛小乙一边揉着挨打的地方一边站起来，历清秋微笑道：红线还要吗？ 洛小乙撇撇嘴转移话题的问道：你之前说的刀魔，刀也不在，人也非魔是什么意思？ 历清秋答道：这还是源于我当初听说的一件事情，当时觉得匪夷所思，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苏庆染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情？ 历清秋答道：刀魔修炼的功夫，据说他当年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可是后来却在江湖中掀起了腥风血雨，一柄魔刀“鬼门烈”因他而名震天下，可当他败给剑神后，鬼门烈留在了雁门关，这些年无数练刀之人前往雁门关欲取鬼门烈，可是却无人能将它带回，于是便有人探究了刀魔的过往，江湖中便有了这样一个说法。 魔刀原本只是一柄普通的刀，而赫连豪修炼的功夫，便是将手中刀练成魔刀，自己变成魔刀的刀鞘，以自身和敌人的鲜血温养魔刀，当年魔刀大成之时，赫连豪横行天下几乎没有敌手，遇见他的人几乎都横尸当场，其中不乏顶尖高手，可如今的赫连豪却连沈齐钦都打不赢。 之前我出言试探他，原本三生血醒魔刀就是一个猜测，可是他却没有否认，再加上刀在手的赫连豪和无刀的赫连豪几乎判若两人，我就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可是他之前压下自身的杀气，取回魔刀的事情也拖到了现在，就说明他不想拿回魔刀，或者说他不想要变成之前的模样了。 苏庆染微微摇头说道：可是就算是入魔也不过是多些杀戮罢了，他不像是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历清秋点点头说道：在我见过那人的剑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我见过他的剑后，我就大概明白了。 苏庆染皱眉问道：何人？你明白了什么？ 历清秋笑道：剑神，魔刀在手的刀魔多半会失去理智，虽然实力大进但是却没法和剑神一战，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就算是武功再高，在剑神面前也会被拆解的支离破碎，随后被轻松的击败，这不是赫连豪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才迟迟不肯去取魔刀，他想要找一条新的道路，一条能帮他击败剑神的道路。 苏庆染惊讶的问道：找得到？ 历清秋摊手说道：鬼知道，我离那个境界还有不小的差距，我怎么会知道。 苏庆染叹了口气说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历清秋笑道：别说这些了，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庆染伸手一指洛小乙说道：为了他。 洛小乙闻言退后两步问道：三绝剑？ 楚茗曦快步来到洛小乙身前，苏庆染微笑道：别担心，是柳倾城让我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们，去哪都行，唯独不能去长安。 历清秋疑惑的问道：为何？ 苏庆染叹了口气说道：帝衍天违背“兵武约”剑阁邀请天下群雄八月初五齐聚长安，帝衍天抢了三绝剑的风头，他躲远一点，这天下间就没有人能顾得上他，但是他送上去，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会做出什么就不一定了。 历清秋转头看向洛小乙问道：换个地方？ 洛小乙刚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声音说道“不换，躲躲藏藏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去面对” 洛小乙转头便看到洛寒衣带着四个女子缓缓走来，洛寒衣身后四个女子之前见过一个其余三个虽然身材、容貌颇有不同，但都是一水的美人，楚茗曦冲着五人行礼说道：见过主上，大姐、二姐、三姐、四姐。 洛寒衣身后最左侧的女子身穿一件红衣，傲人的上围仿佛欲裂衣而出，脸上淡施脂粉，五官精致，单单这身材便能引得无数男子侧目，十二魔女之首，天魔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销魂魔女、洛思卿。 第二位女子身着一件淡黄色女裙，媚眼流波，朱唇轻启，一举一动摄魄夺魂，身材虽不及前者，但是身上发出淡淡的幽香却可令男子失魂落魄，十二魔女第二位，摄魄魔女，李沁幽。 第三位女子身着浅绿色女裙，眉间一点朱砂痣，眼中常有万古愁，一举一动仿佛泫然欲泣，嘴边一抹浅笑，仿佛抗下了不知多少的人间苦难，身形宛若久病初愈，对上这般女子又有哪个男人能狠下心来，十二魔女第三位，凄然魔女，沈柒柒。 第四位女子便是那一日林中见过的白衣女子，据说此人声若黄鹂、笑若银铃，只需只言片语便可令人永生难忘，十二魔女第四位，妙音美女，许轻雅。 洛小乙看过四女，便觉得眼神有些不够用了，一双眼睛贼溜溜在四女身上游走，历清秋伸手打醒了身边入神的苏庆染，冲着洛寒衣一拱手说道：晚辈参见洛教主。 苏庆染立刻回神紧跟着历清秋一同行礼。 洛寒衣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不注重礼数。 洛寒衣走到洛小乙身前冷声道：看够了没有？ 洛小乙自顾自的说道：没有。 下一刻洛小乙便被楚茗曦一巴掌再次掀翻在地，洛小乙捂着左脸慢慢爬起来，一脸的委屈却不敢转头看楚茗曦，洛寒衣微笑道：回神了就上路吧，我陪你去长安。 洛小乙有些吃惊，一路行来他也知道正邪不两立在那群人心中有多么根深蒂固，洛小乙惊讶的问道：您敢去长安？ 洛思卿微笑道：主人可是剑阁亲自派人来请的贵客。 洛小乙忽然想到帝衍天和洛寒衣的关系，随即点点头说道：您难道准备帮他们对付帝衍天？ 四大魔女闻言面色微变，她们从不敢在主上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万不得已时只能以那人代替，洛寒衣对她们十二魔女可说是极其娇惯，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会受罚，可只要提及那人便会受到重罚。 洛寒衣轻笑道：想活命就把嘴给我闭上，随后转头吩咐道：下次出门的时候柒柒记得帮我带针线。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带针线干嘛？ 洛寒衣伸手挑起洛小乙的下巴说道：把你的嘴给你缝上。 洛小乙立刻向后退开两步，伸手捂住嘴，沈柒柒一脸严肃的答道：遵命。 洛小乙转头看向楚茗曦，楚茗曦微笑着挑了挑眉。 洛小乙微微颤抖却一言也不敢多说。 洛寒衣看向历清秋二人问道：你们两个是随我一起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历清秋微笑道：我答应洛兄弟贴身保护他，自然与您一同上路。 苏庆染想了想说道：能与您一同，实是庆染一生之荣，自然求之不得。 洛寒衣微笑道：那就走吧。 一行九人一同上路赶赴长安。 黄石山，普善寺，慧文老和尚推开门走到院中，慧文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惊喜，他发现院中菜园和花盆内泥土发黑，显然是刚刚浇过水，院中整洁干净的无一片落叶，显然是刚刚打扫过，慧文微微一笑走到院内另一间房间，推开门，一进去便看到床铺成人形的被褥。 慧文走到窗边伸手打在被褥上说道：臭小子，回来也不知道跟师傅请安，就知道睡觉。 二十九 茶摊浅话赴长安 北梁阴云何为棋 圣玄推开被子，睡眼惺忪的说道：上次回来你埋怨我没干活，这次回来又埋怨我没请安，你怎么一次多点事情啊，老头。 慧文微笑道：要求自然会越来越高，你小子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圣玄摆摆手说道：你就是闲的，有点事干，你也就不会每天盯着我了。 慧文微笑道：江湖出大事了，你来我这里躲清静？ 圣玄疑惑的问道：江湖出什么事情了？ 慧文皱眉问道：你不知道？ 圣玄微微点头，慧文叹了口气说道：帝衍天违背“兵武约”李寒江他们召集天下武林众人八月初五在长安商议如何对付帝衍天。 圣玄面色难看的说道：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样看来时间不多了。 慧文疑惑的问道：谁说什么了？什么时间不多了？ 圣玄转头看着慧文问道：他这般作为，老和尚你不打算管管？ 慧文摇摇头说道：年纪大了，谈交情、卖资历也不会有人当回事的，真要动手我这老骨头又经得起什么风浪？ 圣玄微笑道：得了，您老歇着，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去忙。 慧文忽然出手一把按住圣玄说道：他的事情你别掺和。 圣玄微笑道：您想多了，我这性子您是知道的，我懒得管，您就放心吧。 圣玄起身离开，慧文看着圣玄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你可千万别像你爹那个样子啊，明明事不关己却非要一力承担，最后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慧文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子虚影，男子一脸猥琐的笑道：死和尚，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你还等着吃白食啊。 慧文微笑冲着男子挥挥手说道：老了，老了，可到老还是有些放不下的事情，能扛到多久就尽力扛着吧，你先走吧，我就不过去了。 男子忽然变得严肃，一身正气，仿佛一位视死如归的勇士说道：任何事情交给你我都放心，你加油，我先走了。 慧文缓缓起身，脚下却忽然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老和尚摇头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也不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老了，老了”一边向禅房走去。 圣玄下山后看了下方向便准备去天帝宫，却在路过茶摊时听到身后传来“小和尚莫急，可愿意前来聊聊” 圣玄回头看到茶摊边上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看年纪不过三十余岁，一脸的淡然，却总在举止间显得贵气逼人，圣玄转身来到男子身前坐下问道：有事？ 男子笑了笑说道：江湖中风波渐起，你欲阻拦这风波，可是你真的拦得住吗？ 圣玄微笑道：事在人为，不去做便永远也不可能。 男子叹气道：量力而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何苦，何苦。 圣玄摇头说道：略尽绵薄之力，即便风波难逆，最后也可安心，毕竟已尽全力。 男子刚要说话，圣玄摆手打断道：我可没空在此和你打哑谜，阁下要说什么，还是讲清楚吧，若是无事，在下就别过了。 圣玄刚要起身便听到男子说道：一边江湖事，一边友逢难，你会作何选择啊？ 圣玄转身问道：何人逢难？ 男子微笑道：洛小乙。 圣玄笑道：江湖中大事将启，如今这时节没人顾得上他，他又怎么会逢难？ 男子笑道：洛小乙将赴长安，又恰逢群雄齐聚长安，你说他前途如何？ 圣玄微微皱眉，起身离开，男子看着圣玄离开的方向微笑道：可不能让你坏了主上的事情。 男子起身结账向着北梁的方向而去。 北梁都城，凌王府，灿金色华服男子坐在主位，白衣病弱男子坐在左首位上，灿金华服男子便是这北梁皇帝膝下第五子，凌王，陈烁，病弱男子名为李青衫。 陈烁转头问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李青衫微微摇头说道：不重要。 陈烁皱眉问道：天下皆知帝衍天在帮我办事，你却说这不重要？ 李青衫微笑道：谁是执剑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把剑能不能让世人都害怕。 陈烁焦急的说道：可是父皇那边。 李青衫微微摆手说道：北梁以兵武立国，陛下素来看重心机，三皇子半月前暗中谋夺虎啸营的事情不也是不了了之了嘛，所以公子如今应该担心的是这柄剑好不好用，而不是谁知道公子是这执剑之人，若这剑真的能让天下畏惧，那天下人知道这柄剑是您的又有什么问题，他们只会更加害怕你。 陈烁微微点头说道：也是时候该用一用了，你的人安排的如何了？ 李青衫微笑道：龙腾军七位副将都已是我们的人，只要霍青和柳南风一死，整个龙腾军就都是公子的了。 陈烁微微点头说道：那就给天帝宫传信，让那柄剑见见血吧。 李青衫打开折扇掩面轻咳，随即收起折扇，陈烁皱眉担忧道：先生这身体？ 李青衫摇头道：无大碍，公子放心。 陈烁起身说道：先生回去休息吧，传信的事情我派人去。 李青衫起身拱手说道：在下这身体拖累公子了，在下告退。 陈烁摆摆手说道：无妨，随后大声喊道：来人送李先生。 下人上前将李青衫搀扶着走出去，陈烁摆手唤来下人交代了传信之事，这时一个下人来到陈烁耳边低声道：公子之前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陈烁起身微笑：很好，人在何处？ 下人低声道：就在您的寝宫之中，一切已然妥当，只待公子亲临。 陈烁笑道：带路。 靖王府，靖王陈庆一脸微笑的听着下人汇报完陈烁府中的一举一动，陈庆点点头说道：好大的胃口啊，把这事宣扬开吧，到时候我们只需静待好戏就行了。 陈庆身边一位蓝衣女子，走到陈庆身边翘臀一扭便坐在陈庆腿上，上身向下一依，整个人便趴在陈庆怀中，女子吐气如兰的说道：这可是个不小的人情，您就这般卖给太子和三皇子了？ 陈庆挑起女子的下巴微笑着说道：人情也是要卖给活人的。 女子手掌在陈庆颈间拂过，微笑道：殿下是觉得他们两个一定会死？ 陈庆将手置入女子口中拨弄，冷笑道：能不能活不重要，不过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无论是消耗他们三个谁的力量，我都开心。 陈庆将手抽出，将女子搂在怀中，起身向寝宫走去。 东宫，太子陈曦正卧在软塌上，一边享受着身边女眷递来的水果一边听着下面一位黑衣男子汇报的消息，陈曦听完微微点头说道：老五终于忍不住了啊，好事，好事。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说道：可是一旦让他把龙腾军拿到手，您的谋划就落空了。 陈曦微笑道：一个龙腾军而已，不至于这般小题大做，妖媚和孔雀事情办得如何了？ 黑衣男子答道：尚无消息传来，不过孔雀已经入了凌王府了，妖媚的本事更在孔雀之上，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陈曦点点头问道：那凤凰那边呢？ 黑衣男子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说道：凤凰最近越来越放肆了，您的几次调令她都不当回事，要不要属下去？ 陈曦摆摆手说道：不必把事情做绝嘛，毕竟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扶上梧桐，不过她这人倒还真是有趣，仗着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就敢和我叫板了，派个人去点拨一下，让她明白我能把她扶上去，就能把她拉下来，虽然换个人很费劲，但是我也不是不舍得动她。 黑衣男子点点头随后问道：那龙腾军那边？ 陈曦摇头说道：老三谋夺虎啸营未果，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老五把龙腾军拿到手里的，让他们去玩吧，河妖那边还是没有办法吗？ 黑衣男子摇头说道：河妖那边估计是悬了，毕竟三皇子先天有疾，最多就是演戏，不可能有半分实意，也注定是打探不到消息的。 陈曦笑道：我也没指望她们打探消息，我只是要在他们的心中放一把匕首而已，毕竟消息只能帮我们占领先机，可匕首却能让我的对手消失。 门口传来敲门声，陈曦怒道：何事？ 门外传来声音“殿下，蝴蝶飞来了。” 陈曦面色忽然一变，思考片刻点头说道：请进来。 陈曦说完冲着黑衣男子挥挥手，黑衣男子起身快速离去。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彩蝶缓缓走进来，陈曦微笑道：赐座。 彩蝶落座后，陈曦笑着问道：姑娘来此何事啊？ 彩蝶问道：火凤让我来打探一切和主上有关的消息。 陈曦拍拍手，一个下人走过来将一本卷宗递给彩蝶，陈曦微笑道：姑娘要的东西尽在其中。 彩蝶点点头说道：魔女不是好棋，慎用，你要姑娘下次可以找我。 陈曦微笑道：天帝、天魔本就是一家，你的人和洛寒衣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彩蝶起身说道：最后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天帝宫的禁忌，涉及到她的事情，主上向来是不计后果的，切莫玩火自焚。 陈曦点点头说道：了然，姑娘慢走。 彩蝶离开后，陈曦忽然面色一寒冷哼道：用你的人，哼，我连帝衍天是谁的人都不清楚，我怎么可能敢用你的人。 怀王府，几个兵卒从怀王府中飞快的跑出来，随后上马直奔城外龙腾军驻地而去。 一个青衣男子站在通天塔塔顶，俯瞰整个都城，他仿佛能看到陈霖一脸的焦急正在怀王府内踱步，他仿佛能看到皇宫内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美人正在被宫女和太监服侍着，他仿佛能看到一柄利刃正在龙腾军上空缓缓抬起，男子一脸微笑的说道：好棋，好棋。 三十 长安城举世繁华 客栈内群雄割据 长安城，南楚都城，天下最繁华的城镇，天下的心脏，随处可见的小贩正在卖力的叫卖，街上到处都是锦衣华服的男女，也随处可见马车、软轿，洛小乙从未见过这般豪华的景象，一双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他倒是没有看什么景色，而是专注的盯着行人腰间的钱袋，三寸大小见方的钱袋，隐隐能看到棱角，其中想必不少散碎银子，一些男子上腹微凸，看尺寸应该是银票。 洛小乙一边想着，自己若是在此处开工，这得多大的利啊，不行了，说什么也得在这里多留几天，随便偷两个人自己回凌波城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到时候洛小爷要用银子把这些挨高胖子的打全都还了。 洛小乙正想着忽然身边有人扯自己的衣服，洛小乙转头看去，楚茗曦正盯着小摊上一个镯子，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扯着洛小乙的衣服，洛小乙无奈的走过去问道：镯子多少钱？ 摊主伸出一根手指，洛小乙问道：一吊？ 摊主冷笑道：十两。 洛小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一个镯子够自己在高朋座吃喝一整天的了，洛小爷不禁感到自己囊中羞涩，历清秋走过来微笑着递过十两银子笑着说道：洛兄弟。 洛小乙也不客气伸手拿过银子扔个摊主，楚茗曦欢天喜地的带上了镯子，历清秋笑着说道：再不快点的话洛教主就要走远了。 洛小乙和楚茗曦立刻回神快步向前走去，走了不远，洛小乙伸手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历清秋说道：还你。 历清秋微微一愣，之前洛小乙的表现明显就是没钱，可如今却还钱给自己，这倒是有些神奇，不过历清秋并未太在意，伸手便接过了银子。 往日治安极好的长安城中今日不知为何多了不少丢钱的人，不过每人丢的数额都不算大，也就没有人深究了，只觉得是自己忘记花在何处了，却没人想到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贼。 一行九人寻了间酒楼便走了进去，叫来小二要了几件上房，洛寒衣让洛思卿去探听消息，便回房休息了，沈柒柒叫来小二点了一桌的酒菜，几人便在大堂中吃了起来，周围也没有不开眼的敢上来打扰，想来是排名前几位的魔女在江湖中名头并不小。 几人才吃不久，便有一个客人到访了，秦卿琴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一过来便挤开了洛小乙坐在楚茗曦身边笑着问道：你的伤好的如何了？ 楚茗曦嘴中塞满了菜肴，没有功夫搭理她，只是专心吃喝，洛小乙却不乐意了，一脸不开心的说道：毫无教养。 秦卿琴转头微笑道：你在说我吗小弟弟？ 洛小乙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妖精便不再多说专心吃饭，天魔教的几位魔女和秦卿琴也算是熟络，并未多说什么，倒是历清秋显得有些尴尬，他还从未和魔教众人这般“亲近”过。 不多时这件酒楼便热闹起来，虽然明日才是八月初五之约，但是洛小乙到了长安的消息却像是烽火一般飞快的传遍了长安城。 起初几位魔女倒是并未在意，只不过是一些江湖中的阿猫阿狗罢了，秦卿琴已经可是算是其中最有身份的人了，可是没过多久走进来的一位男子却让几位魔女不禁侧目，疯狗张贺云。 张贺云寻了张桌子要了壶酒便坐下饮酒，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洛小乙。 紧随其后来了一僧一道，和尚正是少林方丈，空玄，道士正是武当掌教轻尘，不多时之前坐着的江湖人士开始缓缓的被清了出去，普善寺中的几位都各自寻了个位置坐在了酒楼之中。 不少人打量着历清秋，但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洛小乙身上，洛小乙不禁有些恶寒求助的眼神看向同桌的几位魔女，沈柒柒转头看了眼楼上，心道：主上为何去了这般久，这堂中发生了这般大事，主上也没有丝毫露面的打算吗？ 李沁幽看了眼许轻雅，许轻雅微微点头，两人眼神示意沈柒柒，沈柒柒一愣，却还是随着两人一同起身，走到了另一张桌子前坐好。 洛小乙整个人都傻了，转头看向楚茗曦和秦卿琴，秦卿琴微笑道：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带你来的，既然来了就要有面对这种事情的打算。 洛寒衣坐在上房内，左手中指和拇指正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身后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正在给洛寒衣揉肩膀，她就是十二魔女最末的小魔女，柳曦梦。 柳曦梦抿了抿嘴问道：主上，你把他带来了然后却不管他了，这样好吗？ 洛寒衣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天下间谁拦得住帝衍天？ 柳曦梦眨眨眼说道：估计也就只有剑神了。 洛寒衣微笑道：你说他会来吗？ 柳曦梦摇头说道：估计不会。 洛寒衣笑道：那若是因为他导致洛小乙深陷危局你说他会不会来。 柳曦梦惊呼道：啊，我懂了。 洛寒衣摇头说道：你好吵，闭嘴，好好按。 柳曦梦撇撇嘴，一脸的委屈，但是手上却没有停下。 酒楼中的人来的越来越多，秦千冥到场的时候，秦卿琴微笑着离开走到秦千冥身边坐好，苏家人到场的时候，苏庆染无奈的看了历清秋一眼只好起身离开。 洛小乙这一桌就在大堂的最中间，原本有些拥挤的座位如今却只剩下了洛小乙、楚茗曦和历清秋。 洛小乙转头看向历清秋，历清秋叹了口气说道：我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勉强能动手，但是我恐怕保不住你。 洛小乙叹了口气，历清秋这般说他还是有些感动的，只不过历清秋并不是帝衍天，没有那种本事，洛小乙转头看着楚茗曦问道：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茗曦费力的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和他一样，只能保证尽力。 洛小乙的手心直冒冷汗，虽然说他们两个都说尽力，但是估计自己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 忽然一个男子坐到洛小乙对面，男子微笑道：小兄弟可还认识我？ 洛小乙愣了愣面前这人倒是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子微笑道：凌波城破庙，柳倾城。 洛小乙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他最初听说过的江湖中人便是柳倾城，当初也是他逼平苍龙，拖到鬼虎到来才保下了破庙中几人的性命，苏庆染也说过是柳倾城让他来报信的，这般看来柳倾城应该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 可是柳倾城的本事应该也不会比历清秋强多少，那么这般看来自己还是处境危险。 洛小乙冲着柳倾城点点头说道：想起来了，多谢柳兄当初救我一命啊。 柳倾城微微摆手说道：小兄弟因为家师的剑诀卷入这江湖之中，南河自然会尽力保你周全，不过今日恐怕是难以善了了，小兄弟待会动起手来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吧。 柳倾城说完右手握在剑柄上，历清秋看了眼柳倾城也做了同样的举动，客栈大门忽然洞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身侧一位中年男子，两人带着数位随从走进客栈中来，中年男子便是四家的话事人，沈家家主沈惠文，而老者便是他的爷爷，沈家的老祖宗，沈天擎。 随着两人进来在场众人的面色忽然变的有些不善，历清秋皱眉说道：糟了。 李寒江缓缓起身冲着老者一拱手说道：沈老来了，这边请。 沈齐朝、沈齐幕兄弟立刻起身迎向老者，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两人回去坐好，便扶着老者来到桌边，空尘居士看了眼老者微笑道：您老不在东晋颐养天年，何必趟这趟浑水啊。 老者摆摆手说道：听闻故友皆聚于此，老头子便想着过来走走，见见老朋友。 老者说完转头看向苏家家主苏玉舟轻笑道：苏小子有子如此，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苏家人都明白这老不死的是在说苏庆染击败沈齐钦的事情，他这趟说是来见故友实际上是来给重孙子出头来了。 苏庆染闻言却有些欣喜，这老家伙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那倒是好办了，苏玉舟拱手刚要说话，却被沈惠文挥手打断，沈惠文说道：四家同气连枝，就算是有些小摩擦，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以等到我们四家会谈的时候在解决，但是今日却又两件要事。 苏家众人闻言不由的长出一口气，但是苏庆染却面色难看起来，这般看来老不死还是冲着三绝剑来的。 李寒江起身说道：所言极是，既然大家伙都提前到了，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帝衍天的事情如何？ 张贺云冷哼一声说道：不急。 李寒江面色微寒，却也不敢在此时去犯众怒，柳倾城微笑起身说道：诸位此来所为何事，在场的皆了然，不过家师的东西却也由不得诸位做主。 沈天擎笑道：好个初生牛犊不畏虎，不过可惜了，你师父若在此，说这话倒也够格，你莫不是真以为一剑倾城算什么了不起的名号？ 岳红尘微笑道：他还当这江湖是他剑阁一家独大呢吧，你说是不是啊？李寒江前辈。 李寒江面色微寒，却也没有多说，剑阁这些年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一声轻笑缓缓传来，一个和尚从大门走进来，和尚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微笑道：剑神在时一个个远遁山野，自保沽名，如今却有胆再此处指摘剑阁，有趣，有趣。 三十一 破山河菩提千叶 叹时代会否更迭 此言一出立刻便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眼光，洛小乙也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去，只一眼便觉得心中安了大半，不为别的，只因为走进来的那个小和尚正是圣玄。 张贺云皱眉说道：哪来的小和尚，嘴里这般的狂妄，莫不是整日念佛念得疯魔了。 圣玄却不理他，径直走到洛小乙身旁微笑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般排场你不有多远躲多远，偏偏凑上来。 洛小乙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被人带来的，刚刚确实怕的要死，不过现在却不怕了，还没问你呢？你来这里办事？ 圣玄摇摇头说道：本来是准备去办事情的，但是听说你在这里，就合计来找你一趟。 洛小乙心中感动，圣玄嘴上不说，但是他却明白，圣玄一定是听说自己有危险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要事，赶过来帮自己。 洛小乙刚想要继续说话，张贺云却起身两步来到圣玄身边，伸手一把扯过圣玄的衣襟，低声喝道：小秃驴，老子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张贺云本就是个急躁的性子，加上自趁不凡，可圣玄刚刚却连搭理他都没搭理，张贺云当即便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心中恼怒之下便决定出手，他本来就是个粗人所以言语之间也就少不得零碎，也没多少的心智，更不会想到在场尚有不少的和尚，一句秃驴便脱口而出。 这句秃驴倒是引得少林众人面色不善，不过更多的还是好奇这小和尚是何许人也。 圣玄微微一笑伸手在张贺云手上拂过，张贺云整个人如遭雷噬退开两步，一脸惊骇的看向圣玄，满场众人除七情殿几人外皆变了面色。 张贺云从小就练得一手的外家功夫，一双手掌能和钢铁相比，单掌合握堪比铁钳，可遑论他手上的擒拿功夫，但是刚刚这小和尚一拂之力便使张贺云松开手掌，可见这小和尚本事不凡。 圣玄抬手掸了掸衣襟微笑道：恰逢故人怠慢了施主，真是失礼，但是我佛讲求法相庄严，这衣着更是礼节，施主刚刚的行为和言语过于鲁莽了，不过小僧乃是出家人，心胸宽广，自然是不会怪罪的。 张贺云右手紧握，心中惊怒更胜刚才，这和尚刚刚除了显像自己的不凡外，却也折了他的面子，若非是手上尚有些许刺痛，张贺云立刻便会再次出手。 空玄起身向前打了个佛号问道：老衲刚刚倒是眼拙了，敢问小师傅在那座古刹清修？ 圣玄微笑道：好说，好说，小和尚从小长在普善寺。 普善寺三字出口，在场老一辈的众人同时面色微变，空尘居士皱眉问道：慧文是你什么人？ 圣玄微笑道：正是家师。 李寒江闻言微笑道：原来如此，那小师傅这般不凡倒是合情合理，小师傅请落座。 圣玄行个佛礼转身便走回去坐好，李寒江笑道：张贺云也回去坐好吧。 张贺云站在原地却未动作，李寒江轻笑道：既然你不愿落座，那就站着听也无妨，随后李寒江起身拱手说道：承蒙诸位今日不辞辛苦来此一聚，虽未到约定之日，但想来诸位也是明白事态之严重，故而早到，既如此我等便不应纠结于往日之事，还是应该以大事为先，今日寒江邀诸位前来，为的是商议天帝违背兵武约一事，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李寒江说完，便引来一声轻笑，沈天擎笑道：兵武约中尽是先辈心血，违背兵武约便是江湖公敌，其应一死以谢天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沈天擎说完便听到一人大笑，众人侧目看向圣玄，圣玄笑的一手按着桌角，一手捂着肚子，沈惠文大怒道：大胆，这般场合岂容你这般放肆。 圣玄勉强止住笑声说道：没事，不用管我，只是他说的这话好笑。 张贺云冷哼一声说道：沈前辈此乃金玉良言，何处好笑。 圣玄摆手说道：若是那位能一死以谢天下，何苦还要诸位聚集于此，那位若是不想死，天下何人能伤他分毫，所以我说这话可笑。 沈天擎转头看向李寒江问道：这位小师傅是李长老请来的？ 李寒江摇头答道：不是。 沈天擎再次问道：今日可是李长老相约会谈之期？ 李寒江皱眉答道：不是。 沈天擎微笑道：那老夫有些私事要处理，还请剑阁不要见怪啊。 李寒江刚要说话，沈天擎面色一寒伸手一指洛小乙说道：拿下。 沈天擎背后三位仆从同时跃出直奔洛小乙，圣玄向前一步，身后出现一尊八臂罗汉法相，罗汉三掌击出正中三个仆从肋下，罗汉两臂翻转手掌按在历清秋和柳倾城腰间双剑，剩余三臂探出，两指一掌正对着张贺云头顶百汇，腹下气海，背心命门。 片刻间六人中，三人重创，三人被制，历清秋和柳倾城同时抬头看向圣玄，圣玄转身朝着两人微微摇头，示意二人不可出手，随后转身来到张贺云面前微笑道：我佛慈悲。 随即面色肃穆的说道：但佛也有火，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若阁下非要一意孤行，那下一次小僧便不会再留手了。 张贺云额上一点冷汗滴落，刚刚他趁着三人夹攻抢先出手，却被圣玄后发先至，抢在自己还未发力之时将自己轻松制住，圣玄收手之时他便觉得此人不谙江湖险恶，自己尚有下次偷袭的机会，但是刚刚却在圣玄眼中、话语中发现了一丝杀气，他明白自己若是再次出手这和尚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了。 圣玄转身看向沈天擎问道：敢问我这兄弟和你有什么过节？ 沈天擎冷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圣玄摇头轻笑道：如今江湖若以辈分论，唯你与家师，但你这些年恐怕是都活进狗肚子里去了，对一个小辈出手，还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 沈天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成名数十载，如今天下和他同辈的只剩下一个慧文，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就连李寒江也要叫他一声沈老，当初四家论武这般大事，他只需一句话便让沈齐钦成为了四家魁首，以他这般资历就算是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江湖中也是没人敢指摘的，之前岳红尘等人指摘剑阁也是趁着他在场才敢出口，可圣玄却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他。 沈天擎皱眉说道：小家伙，就算是你师傅也不敢这般和我说话，就凭你，就凭刚刚的八臂神通？你可知上一个和我这般说话的人的下场？ 圣玄双手抱怀微笑道：上一个和你这般说话的人，我想想啊，哎呀，我想起来了，当年不是有个人当面叫了你一声老匹夫，然后随手劈了你一剑潇洒离去了吗？ 圣玄说完一脸微笑的问道：怎么那人如今可有半点不妥？ 此言一出三老不禁轻笑，当年霍辛离世，沈天擎自觉天下再无敌手，处处压制剑阁，李寒江等人无可奈何，却有一位少年心中不忿，一人一剑杀上沈家，轻松击败沈惠文，当面大骂沈天擎“老匹夫”随后一剑击退沈天擎，一剑劈碎沈家大门飘然而去，少年离开时留言“敢入南楚半步，便叫你止步花甲”当日正是沈天擎六十大寿，昔年少年便是如今剑神。 此事一直是沈天擎甚至可说是沈家心中的一根刺，当年之人无人敢提，所以如今几乎无人知晓。 沈天擎缓缓起身，面色阴沉的说道：好，很好，我如今倒是好奇，你有你师傅几分本事，敢这般和我说话。 沈天擎说完一步跨出右手直指圣玄，掌中隐有绝峰之势，在场众人面色惊变，岳红尘惊呼道：山河掌。 山河手乃是沈家秘传绝学，共有三山五岳，一江一河，招式多变。 圣玄嘴角微翘，双手合拢胸前，身后一尊千手佛陀浮现，佛陀千手同时击出迎向沈天擎，李寒江惊呼道：菩提千叶。 沈天擎眼前忽然一花，仿佛自己面对的人变成了当年那个一脸痞气的臭和尚，仿佛自己回到了千山一战。 佛陀手掌崩碎绝峰，掌势未尽却直接回返，尽数聚在圣玄手中，圣玄右手前伸停在沈天擎面前。 沈天擎面色变得淡然，他仿佛听到了鸟鸣声，沈天擎缓缓回头，霍辛拄着长剑嘲笑道：天擎又输了啊，你还是打不过那个贼和尚啊。 沈天擎的目光却未在霍辛身上久留，略过霍辛看向一边的女子，女子却挽着洛梓轻的手臂，微笑着冲他挥手。 沈天擎转头看向圣玄微微点头说道：你赢了，今日之事就此算了。 沈天擎转身看向沈惠文说道：此间事交给你了，我回东晋了。 沈天擎说完便越过圣玄走出客栈。 过了许久，在场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空尘居士一脸苦涩的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岳红尘微微点头说道：这才过了多久，时代就又变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觉，无痕剑、霍辛一个人便扛了二十多年的时代，最后败给了岁月，接下来是沈天擎接近三年的时代，终结在了沈家的那一剑，那一剑后便是剑神的时代，可自从天帝一剑封北梁后，这时代便属于帝衍天了，短短数年便多次更替，如今这个小和尚一掌败沈天擎，会否再次更迭时代？ 一声轻笑引得众人侧目，洛寒衣从上房中缓缓走出来说道：时代变不变，还要看那个人，仅凭这一掌什么都代表不了。 李寒江微微一笑忽然想起那本法华经上的那句“非是我等之代，理应置身事外”李寒江仿佛是想到了些什么，低声道：希望他真的能带来新的时代。 三十二 女子现旧事相挟 群雄会渐变闹剧 沈天擎在走出客栈，离开众人视野之后，刚刚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忽然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逃一般的快速离开了，他跑出街道，跑出闹市，跑出长安，不知跑了多久，沈天擎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跪在一处山野，沈天擎缓缓闭眼，一幅幅画面从眼前划过。 那个时代的霍辛，天之骄子，宛若空中的大日一般，那个时代的慧文，痞里痞气，却有时像一个得道高僧，还有那个为了帮他领悟山河掌陪他走过天下各处的女子，可最后那女子却选择洛梓轻，也因此没有善终。 沈天擎缓缓睁开眼睛，自嘲一笑道：大事未成，哪来的时间胡思乱想。 沈天擎说完又变回之前那副威严的神色，缓缓站起身寻了处石上坐下，面色凝重的思考着，今日到底是为何导致自己那般失态，败给多年未见的菩提千叶，那小和尚和慧文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可恨模样，可归根结底却是那和尚的长相。 沈天擎长出一口气缓缓起身，忽然回头，一个女子缓缓走来，女子一身彩衣，妆容华贵，头上插着数根金簪，身带数条鎏金彩饰。 沈天擎皱眉看着女子，女子轻笑道：沈前辈果然不凡，可惜生不逢时，只能沦为时代的幕布。 沈天擎面色不善的说道：你有话直说，若只是无事来调笑沈某，莫怪我手下无情。 女子轻笑道：我家主人让我来问沈前辈一件事情？ 沈天擎皱眉问道：何事？ 女子笑道：前辈可还记得“无痕剑影”“天佛一掌”“寒锋碎岳”“佳人流波” 沈天擎闻言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一步跨出右手一掌直击女子，掌中气势仿佛长河，汹涌的掌力宛若波涛一般涌向女子，女子双臂抬起挡在身前，却被一掌击退，半跪在地，嘴角流血。 沈天擎手掌停在女子面门处，掌中劲力扬起女子额前秀发，女子挣扎着张口说道：九月重阳，采菊南下，佳人留玉，倩影惊鸿。 沈天擎闻言撤劲，手掌在女子颈上一握，将女子提起问道：这些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女子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主上派来陪您聊聊的，您现在可还要杀我？ 沈天擎松开手掌，任由女子跌落在地，转身将手背到身后说道：宵小之辈，你若想要就此事要挟我，恐怕是想太多了，当年之事虽然牵扯甚广，但是恐怕还没人敢动老夫。 女子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轻笑道：前辈是在自欺欺人吗？只是一个天魔教便可令前辈忌惮，更遑论南北两剑。 沈天擎冷哼一声说道：证据呢？仅凭你一言便想要翻起当年旧案。 女子起身轻笑道：冷月深宫处，依案有娇娥。小兔衔玉杵，吴刚伐桂树。 沈天擎转身皱眉手掌再次抬起，女子躬身行礼说道：晚辈月汐影拜见前辈。 沈天擎冷哼一声说道：区区冷月余孽，你若是现身江湖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你愿意拿命来牵连老夫？ 月汐影轻笑道：主上于我有救命之恩，若只我一人可换大仇得报，我又怎会惜身，前辈您怎么看？ 沈天擎缓缓闭眼，片刻后睁开说道：你赢了，说事情吧。 月汐影轻笑道：主上已在北梁布好了局，待到北梁势变，请前辈促成北梁和东晋的联合，届时北梁、东晋对上南楚、西秦，天下大战将启，无论是帝衍天、凡凌云还是今日那个小和尚都会牵连在其中，到时候只需前辈愿意出手，他们便绝无生路，这三人除去，当年之人只剩洛寒衣，以前辈的本事何惧她一介女流。 沈天擎冷哼一声说道：这三人本事皆在我之上，你怎么就觉得我能杀了他们？ 月汐影点点头说道：剑神的剑无懈可击，天帝身前一尺禁区，圣玄周身佛门罡气，可若真是偷袭的机会绝好，再加上一掌“阎罗十殿”恐怕就算这三人是神仙也要殒命吧？ 沈天擎面色阴寒的说道：若你主人再此，我必然杀了他。 月汐影轻笑道：主人正是顾及于此才派我前来，主人对您神往已久，还望您在此事上多斟酌斟酌。 沈天擎嘴角微翘说道：我答应你了，滚蛋吧。 月汐影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沈天擎右手紧握，眼中杀意浓烈。 月汐影离开不远便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卷锦帕，吹了个口哨，一只金雕落在月汐影肩上，月汐影将锦帕系在金雕爪上，伸手便将金雕送入空中，金雕展翅而去。 长安，沈天擎离开后，洛寒衣一言倒是让众人回神，洛寒衣走到李沁幽身边坐下，李寒江起身拱手说道：诸位，刚才之事就此揭过，我等还是商议一下帝衍天之事究竟应该如何吧？ 圣玄落座伸手在洛小乙头顶一弹说道：他们太过于的吵闹了，不如我们去长安城里走走？ 洛小乙微微点头，转头冲着身边三人问道：你们去吗？ 楚茗曦和柳倾城点点头，表达了愿意同去的意向，历清秋却摇摇头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说完历清秋便起身向着楼上上房而去，洛小乙知道他去参悟剑诀去了，却也没有阻拦，圣玄轻笑起身带着三人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众人看着洛小乙四人离开，忌惮圣玄却也不敢阻拦，待到四人走远，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李寒江。 李寒江微笑道：诸位对此事有和意见，还请见教。 洛寒衣说道：帝衍天违背兵武约的消息从何而来？ 李寒江答道：他和北梁凌王在望江楼相谈甚欢，并且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他已然沦为陈烁的鹰犬了。 洛寒衣轻笑道：那按你这么说凡是帮助四国的江湖中人都违背了兵武约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色微变，在场众人谁和朝廷还没有点联系了，小门小派少不得要仰人鼻息，而到了剑阁、古刹这个等级的势力，或多或少跟所在的国家还是有些联系的，毕竟江湖众人多少还是会受到四国的束缚，说白了江湖还是四国之下的江湖，想要在其中拥有一方势力，多少还是要和四国有交集的，就说各派每年要有多少人投身行伍。 剑阁、天魔、三宗、四家为何能制霸一方，说白了背后还是有皇室的支持，只是这些都在暗处罢了，像是帝衍天这般明面上的倒是只此一人。 沈惠文冷哼一声说道：怎能混为一谈，我等势力与朝堂之间乃是交涉，而他却是明目张胆的投效，这其中的差别洛教主难道不明白？ 洛寒衣冷笑道：你怎知他是投效，而不是和你一般的交涉？ 沈惠文刚想要反唇相讥，一边的岳红尘却点点头说道：我倒是觉得洛教主说的有道理，天帝毕竟没有明目张胆的干涉北梁的朝局，再加上他和陈烁只是一聚而已，再者说天帝宫最近可没有什么举动，就算是天帝准备帮助陈烁也不过是他个人的事情罢了，并不涉及江湖中的势力，难道所有投效朝堂的江湖人都要按照违背兵武约来处理吗？ 轻尘摇头说道：阁下此言就太过肤浅了，建立兵武约的初心并非是为了阻断江湖和朝堂，而是防止江湖中的势力干涉朝局，四国干涉江湖之事，我等势力和四国的交际只是为了江湖和朝堂的两不干涉罢了，而他却是干涉到北梁的朝局了，诸位设想一下，他替陈烁除去阻碍，陈烁替他造势，待到陈烁登基，他便会是陈烁攻城略地的锋刃，他借陈烁的势压制江湖，陈烁借他的势除去阻碍，用不了多久天下只余北梁，江湖便是他天帝宫一家独大。 洛寒衣打断道：你说的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轻尘冷哼道：等到有真凭实据的时候就晚了，要我说我们现在就该召集势力赶赴北梁灭了天帝宫。 岳红尘笑道：若是如此的话，诸位请便吧，我孤家寡人一个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空玄叹了口气说道：此间除魔卫道之时，怎能畏首畏尾，若是我等都惜身，岂不是愧立于这江湖之上。 空尘居士点点头说道：好一个除魔卫道，好一派大意凌然，那方丈和掌教二位便请吧，反正我是不敢过帝皇剑一步。 李寒江伸手敲了敲桌子说道：诸位既然来此，便是决定同心携手，何必争论不休。 琴无弦打断道：刚刚那个小和尚说的有道理“若是那位能一死以谢天下，何苦还要诸位聚集于此，那位若是不想死，天下何人能伤他分毫”我等商议来商议去又有何用，某些人嘴上大意凌然，临阵却跑的比谁都快。 空玄、轻尘二人面色变得难看，琴无弦是在说当年北梁一战他们二人不敢出手之事。 空玄强压下一口怒气说道：不能因为那人战力无双便坏了这江湖中的规矩。 画无笔挑眉笑道：规矩重要还是命重要，当年也不知是谁瑟瑟不敢出手。 空玄、轻尘二人一同拍案而起怒斥道：你们一直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我们说什么也是无用，不如出去试试，分个高下。 空玄和轻尘二人的话语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在场众人几乎全部站起，各自之间争执着，江湖多年未平静，在场众人也都有不少的新仇旧怨，这一争执起来便再难平息。 洛寒衣起身拂袖说道：待到诸位手握真凭实据之时再来与我商量吧，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着诸位争闹不休了。 洛寒衣说完带着魔女起身离开，有了天魔教带头，西秦三宫也随后离开，东晋四家也拂袖而去，只剩南楚诸位在场中吵闹，李寒江伸手扶额，南楚江湖如此与剑阁脱不开关系，北梁自当年大战后安定至今，众人压制帝衍天的名声，倒是导致洛寒衣在北梁如日中天，东晋四家同气连枝，虽然其中不少龌龊，但还算是稳定，西秦三宫虽然各自为政但也算是御下有方，西秦也没什么乱子，只有南楚，剑阁陨落，群雄并起，南楚若无一个真正的话事人，恐怕就算是有了真凭实据这事情也没得谈。 三十三 深夜访龙腾无主 武极论何人获益 闹剧渐渐的散了，群雄们各自离开，倒是没有发生相约一战的情况，不是这些人上人有分寸，而是并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他们为此大打出手罢了。 柳倾城这个免费的领路人倒是带着洛小乙三人在长安城玩到傍晚，四人才回到客栈，楚茗曦把玩着手中新买的各色饰品，美滋滋的回房，洛小乙看着自己恢复原样的钱袋，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得努力啊。 柳倾城离开了客栈，去寻李寒江等人，圣玄陪着洛小乙回到房间，这几日的东奔西跑也将圣玄累的够呛，简单洗漱后便上床休息了，洛小乙待到圣玄躺下也在另一间床铺上睡下了。 本应轰动天下的会谈却迎来了闹剧一般的结尾，不过因为洛小乙的原因，除了直接离开了洛寒衣和沈天擎外其余的众人倒是没有一人选择离开，都在长安内寻了处住所。 北梁，龙腾军大营，帅帐内霍青和柳南风并肩而坐，帅案上摆放着一分卷宗和一纸书信，柳南风面色难看的看向霍青问道：消息确切吗？ 霍青微微点头说道：那几位近来都盯着我们，近来龙腾军多次调动，我们手下都变成了别人的人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柳南风皱眉问道：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霍青叹了口气说道：不然呢？ 陛下到如今都没有任何的旨意，擅自做主便是犯上作乱，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在者说了，你不会真觉得就凭一个江湖草莽就能杀得了你我吧？ 柳南风微微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这利剑一直悬着也不是一回事啊，这次是暗杀，下一次呢？ 暗箭防也就防了，可真有那天一柄明枪躲无可躲的时候呢？霍青伸手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道：古往今来储位的争夺皆如此，站队的留待秋后，中立的被最先拿来开刀，你我在拒绝他们的拉拢之后就应该想到了今日的局面了。 柳南风伸手在桌上一砸无奈的说道：可惜了老子一腔壮志，窝在这个鬼地方，到不如让老子死在沙场上来的痛快。 霍青叹了口气说道：为将者护国安民，如今国门无碍，百姓无忧，不过是些许委屈罢了，待到尘埃落定，我马仍烈，我刀仍利，自有机会纵情驰骋、沙场快意。 柳南风点点头拿起酒杯敬了霍青一杯。守夜的兵卒正在辕门处坐着聊天，这个说着自己的老婆快要生了，那个便连忙恭喜，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天下安定却依然要妻离子散，年纪稍大的兵卒一边安慰一边讲着自己的事情。 一抹清风拂过，那位妻子即将临盆的男子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说道：这鬼天气，夜半起风，说不得又要下雨了，男子说完吸吸鼻子，伸手拿了块干粮吃了一口，却忽然惊觉，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几人此刻竟都没了言语，男子伸手拿起脚边的火把，借着火光望向其他人。 其他几人有笑有悲，有的张口欲言，有的以手掩面，却无一例外的表情僵在脸上，仿佛是时间停止了一般，男子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随后伸手在手臂上掐了一下，刺痛告诉自己，自己没在做梦。 男子伸手推了推面前的人，那人直接仰面倒下，倒下后脖颈渐渐裂开两寸长的伤口，鲜血咕咚咕咚的涌了出来。 男子惊恐的起身口中大呼道：来人啊，敌袭，敌袭。周围的人立刻闻声赶来，辕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直到一位将军打扮的男子走来，男子看了几眼吩咐道：安排人守夜，剩下的回去休息。 男子说完便转身直奔帅帐而去，男子撩开帘子走进去跪地说道：启禀元帅，今晚守夜士兵遭到暗杀，刺客不知所踪，属下觉得极有可能是冲着您二位来的，您二位看看是否加强一下帅帐周围的布放？ 没有人回答他，男子起身口中低呼：元帅？霍青和柳南风二人依旧不为所动、毫无反应，男子起身走到二人身前伸出手轻触二人的盔甲，一触之下二人同时倾倒，头颅倾向一旁露出颈上伤痕，男子一声惊呼，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原本安静的军阵顷刻间便乱了起来，一位紫衣男子缓缓从军阵中走出，随手接过身边黑衣女子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问道：你说他们该死吗？ 女子轻声答道：您从不在意他人的生死，今夜是怎么了？为何会对那个男子手下留情？ 帝衍天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他的妻子和如她一般，只是不想让他的孩子似我一般。 帝衍天说完向前走去，轻声说道：事情办完了，去通知他一声吧。清晨，北梁皇宫，今日不知为何北梁陛下竟然辍朝了，只是派人叫来了太子、凌王、怀王、靖王四人。 陈烁走来冲着陈庆、陈霖拱手说道：二位来的真早啊。陈庆轻笑道：五哥来的挺晚啊，看来昨日应该是做了个美梦。 陈烁微笑道：七弟所言不假，梦境极美，导致愚兄迟迟不愿醒来啊。陈庆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有人欢喜有人愁，五哥昨晚是美梦，三哥昨晚可是噩梦啊。 陈霖冷哼一声说道：一枕黄粱罢了，分晓还看今朝。话音刚落，一方软轿缓缓而来，三人同时转身拱手说道：拜见太子殿下。 陈曦缓缓下轿冲着三人摆摆手说道：自家兄弟何必这般见外，你们可知今日父皇宣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三人同时摇头答道：不知。宫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太监走出来向四人行礼后说道：四位殿下，陛下有旨，四位这边请。 老太监领着四人来到宫中，直奔武极殿，殿内龙椅上坐着一位发梢微白的男子，男子面上带着三分霜雪，眼中微微蒙尘，歇倚在椅子上，神色显得疲惫。 男子便是北梁陛下，陈江翰老太监将四人领进武极殿便转身关门走了出去，四人一同上殿行礼，陈江翰微微摆手说道：平身吧，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些事情和你们商量。 四人起身站好，陈江翰伸手按了按眉心疲惫的说道：昨晚霍青和柳南河死了，这件事朕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这龙腾军主帅的位置，你们觉得谁来坐合适？ 四人对视一眼，陈曦上前说道：此乃军国大事，我等不便参与，一切还是应该听凭父皇做主。 陈江翰身体微微前倾说道：君王亲征，太子监国，你连军国大事都不想管，朕要你这太子何用？ 陈曦跪地说道：儿臣知错，请父皇赎罪。陈江翰摆摆手说道：起来吧，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你我父子何必拘泥。 陈曦起身说道：谢父皇，儿臣觉得可调飞羽营上将林羽担任龙腾军主帅。 陈江翰点点头问道：为何？陈曦答道：飞羽营军规严整，又是我朝最尊贵的亲军，主帅林恒乃是我朝名将，其子林羽更是虎父无犬子，此番上调即可彰父皇慧眼也可安龙腾军军心。 陈烁上请一步说道：启禀父皇，太子殿下此言谬矣，林羽年纪尚轻，上将之位只是借着父辈福荫，并无什么军工，恐怕难以服众，依儿臣看来，外调并非良策，还是应该在龙腾军中酌情提拔。 陈江翰微微点头，陈庆摇摇头说道：五哥的话也片面了些，主帅和上将还是有区别的，依我看酌情提拔还是不如外调，培养新人也要分地方，龙腾军常有征战，还是应该调一个能征善战的主帅来。 陈烁冷哼道：说的轻松，各大军团的主帅岂能轻易调动。陈霖微笑道：在任的主帅自然不能轻动，但是现在京中便有一位赋闲的主帅啊。 陈庆闻言面色有些难看，他本来只是不想陈烁这般轻易的得手却没想到反倒帮了陈霖垫话了。 陈烁焦急道：不可啊父皇，那人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怎可轻易启用。陈霖冷笑道：戴罪之身才更应该启用，让他戴罪立功，他只会心怀敬畏，而不像一些宵小骤登高位便目中无人。 陈曦面色忽然变得难看，他不在乎龙腾军落在谁的手上，只是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那人也曾是一军主帅，如今也戴罪在京，陈曦立刻拱手说道：父皇儿臣之前的举荐确实是冒失了，儿臣考虑后还是觉得应该在龙腾军中酌情提拔一位，毕竟熟络，上手也会快些，就算能力有所不足，锻炼几年也就行了。 陈曦此言一处，其余三人皆有些惊讶，不知陈曦为何会帮助陈烁。陈江翰微微点头说道：庆儿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主帅就是主帅，不是一个偏将历练几年就能比的，霖儿说的也不乏道理，京中还是有些闲人的，我看着龙腾军主帅嘛。 陈烁的脸色变得难看，陈霖却喜上眉梢，陈庆冷脸旁观，唯有陈曦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陈江翰，陈曦在心中祈祷，别是那个人，只要不是那个人，谁都可以。 陈江翰忽然一笑说道：有了，阖儿不是赋闲在京嘛，就让他去领龙腾军吧。 此言一出陈曦心中一寒，其余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陈江翰点点头说道：哎呀，你们几个都长大了，朕很欣慰啊，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都下去吧。 四人躬身告退，走出武极殿 三十四 北梁消息天下知 邀云楼中圣玄言 四人出了武极殿面色上都显得难看，陈曦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办的好事，哼，这下可好，他回来了，你们三个看着办吧。 陈曦说完径直向前而去，其余三人各自瞪了一眼低声腹诽几句各自离去。 传旨的太监很快便来到了城内一处院落，院落的门前长满荒草，门上的红漆也显得斑驳，太监推开大门走进去，院中一个男子正在用扫帚扫地，太监用尖利的嗓音喊道：陈阖接旨。 男子抬起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有些邪魅，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太监还是不禁吓了一跳，陈阖看了眼太监缓缓低头说道：说吧，我听着呢。 陈阖说完依旧镇定的扫地，太监也不惊讶，相比于男子往日所为，这般的不敬已经显得收敛了，太监宣读了旨意，双手合拢说道：您接旨吧。 陈阖伸出右手，太监上前两步将圣旨递到陈阖手中，太监说道：您还是尽早去上任吧，可千万别辜负了这翻盘的机会啊。 太监说完转身而去。陈阖冷笑一声微微摇头，转身冲着身后问道：你安排的？ 青衣男子手持折扇缓缓走出来说道：同甘共苦嘛，我回来了总不能看你还过着人下人的生活吧。 陈阖摇头说道：扶我上去我也未必帮得了你。青衣男子微笑着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卷白纸，伸手打开白纸，白纸上赫然可见望江楼上陈烁送个帝衍天的那首诗。 青衣男子微笑道：你还记得吗？你我小时的稚语？陈阖点点头说道：携手并肩，勠力同心，我为天下主，君立江湖巅，可是这条路太难走了，母亲在上面看着我，我不能让她担心。 青衣男子走到陈阖身前，伸手用食指在陈阖心口上点了点说道：当初此处是雄心壮志，我说你难以成事，但是如今这里是仇恨，你我便没有了后顾。 陈阖苦笑道：可也没有了后路。青衣男子笑道：那又如何？陈阖轻笑道：当年的豪言，不过是笑谈，如今的靖王、凌王、怀王、太子，哪一个不是一座高山，何况帝心如海似渊，移山填海谈何容易。 青衣男子笑道：龙腾军就是开始，这条路你已经被我推上去了，就回不了头了，向前九死一生，回头死无葬地。 陈阖疑惑地问道：那你呢？你能帮我移山填海，可我又该如何帮你翻天覆地？ 青衣男子微笑道：我从未说过用你帮我，你记住你也只是我手中的棋子罢了，我将你送上帝位，我后面的手段才好施展。 陈阖忽然一笑说道：也罢，你说的对，我还是适合当个棋子，你好好布你的局，需要我的时候知会一声。 陈阖说完扔下扫帚，握着圣旨走了出去。青衣男子缓缓伸出手，一只金雕落在他的手上，他解下金雕爪上的锦帕，打开看了看微笑道：和我猜的一模一样，沈天擎啊沈天擎，当年的债如今也应该还了。 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出来，他正是在茶摊和圣玄聊天的男子，白衣男子轻声说道：可他应该断不了那把剑吧？ 青衣男子微笑道：无论是他死了还是剑断了都是我们想要的，不是吗？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青衣男子问道：少主的安危如何了？白衣男子点头说道：无碍，少主那边不用担心。 青衣男子微微点头说道：还是应该再派些人手去，历清秋这人我不放心。 白衣男子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青衣男子想了想说道：龙溟吧，他性子比流尘好一些，应该能和少主合得来，你亲自带龙溟去，南楚那边也应该安排一下了，布局了这么多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 白衣男子点点头说道：明白了，我这就去。陈烁一进凌王府便大发雷霆，下人们吓得不敢多言，陈烁坐在堂中怒吼道：去把李青衫给我叫来，快去。 不一会儿李青衫便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内堂，李青衫坐下后，陈烁恼怒的问道：帝衍天是不是谁都能杀？ 李青衫疑惑的问道：公子要杀谁？陈烁说道：陈阖。李青衫疑惑的问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烁将武极殿内发生的事情告诉李青衫后，李青衫思考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不怪公子生气，我们大费周章最后却为他做了嫁衣，不过也不算是坏事。 陈烁焦急的问道：这还叫不算是坏事，他回来了，当年的事情你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你不会不知道老四是个什么性子，他若是得势我们没有一个好下场。 李青衫微笑道：公子会这般想，那剩下的人呢？当年之事公子不过是陪着的，最难听也不过就是落井下石了而已，主要的还是太子和怀王，靖王虽然年幼，但是他的母妃也不干净。 陈烁点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远比我更急？李青衫微微点头说道：如今的局势公子顾好自己就行了，对付陈阖自然会有人牵头，到时候公子当年扮演了何种角色，今日照旧就是了，何必这般劳心呢。 陈烁点点头说道：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安，要不我们还是，陈烁伸手在颈上一抹。 李青衫微微摇头说道：陛下用他的深意如今还不了解，不能轻举妄动，起码不能用那把剑杀他。 陈烁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是我莽撞了，劳你多费心了。李青衫微笑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有心人的驱使下消息传得飞快，龙腾军主帅、副帅离奇身死，当年的北梁弑君之人却成为了龙腾军的主帅，这个消息却被一分为二，江湖中人更加关心前者，朝堂中人对后者议论纷纷。 洛寒衣还未至北梁便听说了此事，洛寒衣面色变得难看，洛思卿低声问道：霍青和柳南风真的是？ 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真行，我之前刚说过没有真凭实据，他就把真凭实据给人家送去了。 沈柒柒低声说道：说不定没人往那边想呢？洛寒衣瞪了沈柒柒一眼，沈柒柒立刻闭嘴，洛寒衣生气道：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龙腾军大营，悄无声息杀了主帅，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霍青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连反抗都没有机会？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连我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沈柒柒把头埋得极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洛寒衣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起码知道他在北梁，发动所有人给我想尽办法一定要在他再次出手之前找到他。 洛思卿点头说道：遵命。洛小乙一觉到天亮，觉得身上说不出的舒服，这几天在这长安城里玩的分外开心，不过却也很累，幸好有圣玄相伴每晚睡得都分外的安心。 洛小乙来到圣玄床边微笑道：大哥，起床了，你还真是个懒惰的人啊，我就不理解了，像你这么懒的人是怎么练得这一身本事的啊？ 圣玄伸了个懒腰微笑道：这叫天赋，是你这种笨蛋一生都羡慕不来的。 洛小乙冷哼一声说道：天个屁，臭不要脸。圣玄反唇相讥，洛小乙分毫不让，两个人正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洛小乙挑眉说道：待会在收拾你。 洛小乙来到门口，伸手开门，一开门便看到柳倾城站在门前，洛小乙疑惑的问道：柳兄有什么事情吗？ 柳倾城叹了口气说道：出大事了，太师伯让我来请圣玄小师傅。圣玄闻言起身说道：好嘞，我这就去见见那群小辈们。 圣玄这句小辈倒不是夸大，他是慧文的徒弟，慧文、霍辛和沈天擎是一辈人，按辈分讲圣玄和三老应该是一辈的，余下的除去空玄和轻尘皆比他小了一辈。 圣玄随着柳倾城来到长安城邀云楼，圣玄看着满堂的人微笑道：找我来干什么？ 李寒江向在场众人讲述了北梁传来的消息，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众人的面色皆变得难看，众人转头看向圣玄，李寒江起身说道：慧文前辈派你来此，是为了让你帮助我们度过难关吧？ 圣玄微笑道：不是，师傅从来没有派我做过任何事情，我来这也只是因为洛小乙一人而已。 李寒江叹了口气问道：整个武林的安危，在你心中就这般无足轻重吗？ 圣玄微笑道：我没那么伟大，我就是普善寺一个小和尚，江湖中的大事，还是交给你们这群大人物吧，不过我还是要奉劝诸位一句话，也希望诸位能帮我把这句话传遍天涯海角。 圣玄收起了脸上的痞气和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洛小乙是我最好的兄弟，谁伤他一分一毫，我杀他全家满门。 圣玄说完转身离开。没过多久圣玄回到了客栈，看到圣玄回来，洛小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圣玄叹了口气说道：帝衍天开始杀人了，我不能再陪你了。洛小乙已经从圣玄口中了解到了帝衍天和凡凌云的约定，洛小乙点点头说道：那你去忙吧，不过千万小心，别和帝衍天争锋相对，一旦事不可为要记得赶紧跑，保住命才是要紧的。 圣玄微笑道：当然了，我可谨记你的名言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洛小乙微微点头说道：千万小心。圣玄微笑转身离开。 三十五 逢小摊白衣问解 几怪异食之泪下 圣玄走了，洛小乙心中有些不舍，但他也明白圣玄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洛小乙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转头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圣玄离开，自己也要赶紧离开了，这几天在长安玩的很开心，但是无论去哪里，身后都会有一些人在暗处跟着，洛小乙明白那些人是忌惮圣玄所以不敢出手，但是圣玄前脚已走，他们立刻便会如同苍蝇一般聚过来。 想到这洛小乙苦笑道：瞎比喻，他们是苍蝇那自己成什么了，不对啊，他们是为了三绝剑，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啊，身边这些人对自己的在意，让自己都有些飘飘然的高看自己了啊。 洛小乙伸手敲了敲脑袋，自己这记性忘记通知他们两个了，洛小乙起身来到客房外，依次告知了历清秋和楚茗曦，三人收拾的飞快，不多时人已在长安的街头了，三人不紧不慢的向长安城外走去。 历清秋看向洛小乙问道：为何我们突然就要离开了？ 历清秋最近倒是很安逸，洛小乙在城内玩的开心，他也不用操心，专心专研剑诀，他觉得自己进步飞快，很快就要摸到一些门径了，可洛小乙突然决定启程，历清秋就算是脾气再好，被这般打扰也稍有些不满。 洛小乙无奈道：你以为我想走吗？圣玄有事离开了，我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历清秋点点头说道：这般说来也有理，我最近有些进步，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我也没什么把握。 洛小乙笑道：那我的命陪你开玩笑？还是算了，我的命可宝贵着呢。 楚茗曦疑惑的问道：可是我们为何走的这么慢？ 洛小乙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懂不懂啊，我们越是淡定，他们就越不敢追来。 历清秋点点头说道：有些道理，那就是说他们还不知道圣玄离开了？ 洛小乙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历清秋问道：那圣玄离开前去了何处？又和你说了什么？ 洛小乙想了想说道：圣玄被柳倾城叫走了，随后回来便说他有事，之后就离开了啊。 历清秋眨眨眼问道：你觉得柳倾城会带圣玄去哪？圣玄要去办的事又是谁告诉他的？ 洛小乙转头说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能知道。 历清秋轻笑道：那不如我们来猜猜，柳倾城奉了李寒江的令来找圣玄，李寒江告诉了圣玄一些事，圣玄便离开了，期间南楚的诸位都在，若我猜的不错圣玄前脚走，他们后脚便知道了。 洛小乙愣在原地，立刻伸手扯着二人的衣袖说道：那还费什么话啊，赶紧跑啊。 楚茗曦疑惑的说道：你不是说什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嘛。 洛小乙焦急的说道：那都是放屁，人家都知道了还不赶紧跑，现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脚底抹油，自然是有多快跑多快了。 历清秋伸手一扯洛小乙，足尖一点潇洒而去，楚茗曦不屑道：啥也不是，就会装蒜。 也不知她是在说历清秋还是洛小乙。 三人离开长安不远，便在洛小乙的央求下停了下来，楚茗曦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跑了？ 洛小乙转身伸手一指身后的一处招牌，招牌上写着“包流连” 洛小乙看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笑道：我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走了尝尝这让人流连忘返的包子。 楚茗曦一听吃饭立刻来了兴致快步越过洛小乙向前跑去。 招牌后是一个小摊，几张桌子，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将至弱冠的男子，三人正在小摊内忙活。 楚茗曦小跑进来，找了张桌子便坐下了，一坐下便伸手说道：包子一个馅上两个，快点，饿得不行了都。 洛小乙和历清秋走到她边上坐下，洛小乙伸手喊道：五个包子，不挑馅。 洛小乙喊完转头看着历清秋说道：历兄该你了。 历清秋想了想说道：楚姑娘点了那么多她吃不了吧。 洛小乙忽然想到，之前在树林里，自己、帝衍天、洛寒衣三个人都没吃完一只野兔，楚茗曦一个人便吃了啦一只。 洛小乙笑道：你若是这般想的话，待会可就惨了。 历清秋疑惑的问道：为何？ 洛小乙坏水上来了微笑道：因为历兄你是个君子啊。 历清秋想一会儿，却也没有想明白洛小乙的意思，刚要开口询问包子便上来了，小摊看着不大，包子馅料的种类倒是不少，洛小乙面前一盘五个，楚茗曦面前却摆着整整十八个包子。 历清秋笑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一间野摊，竟然有九种馅料，有趣，有趣。 一声轻笑传来，一位白衣男子笑着坐到洛小乙和历清秋中间，历清秋看着男子疑惑的问道：兄台为何失笑？ 男子笑道：见到阁下感叹，在下觉得有趣，便过来考考阁下。 洛小乙拿起一个包子微微抬头说道：说来听听。 历清秋伸手说道：请。 男子笑道：阁下可知是哪九种馅料？ 历清秋一愣说道：我还未吃，之前也从未吃过，如何能知道？ 男子笑道：世间馅料也不过就那几种，好猜的紧。 历清秋伸手说道：先生请。 男子吸了吸鼻子说道：猪、牛、羊、虾、蟹黄、韭叶、青葱、豆腐、白菜，荤素搭配，纯素也可，再去掉不合理的便是九种馅料了。 楚茗曦刚好挨个尝完点点头说道：有道理，说的对。 历清秋也微微点头，洛小乙反应极快，微微摇头。 男子轻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为何摇头啊？ 洛小乙笑道：有道理个屁啊，他耍无赖你们都没看出来？ 历清秋疑惑道：和解？ 洛小乙笑道：他只是说了按此地风俗而言一切可包包子之物，你们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来来来，我反问你一道题。 男子笑道：请。 洛小乙微笑道：你之前说荤素搭配、纯素也可，去掉不合理的便是九种对吧？ 男子点点头，洛小乙笑道：你可听好了，猪肉可配青葱、白菜，牛羊只有青葱，青虾韭叶、青虾白菜、青葱豆腐、蟹黄自包，青虾还可再配豆腐，韭叶也可单包，我说了几种？ 楚茗曦抢答道：十种。 洛小乙笑道：问题来了，这里没有哪一种？ 男子愣了愣答道：韭叶单包另有其名，自然不在其中。 洛小乙笑道：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说的材料中少了一种，还有这里的包子根本就没有纯素的，倒是有纯肉的。 男子疑惑的问道：哪是那九种馅料？ 洛小乙笑道：白菜猪肉、猪肉大葱、牛肉萝卜、牛肉大葱、羊肉大葱、青虾韭叶、蟹黄单包、猪肉单包。 男子抬头说道：少了一种。 洛小乙伸手将盘中五个包子递给历清秋说道：吃吧，她都咬了就不会剩的。 洛小乙扭头喊道：老板来五个猪肉牛肉的。 男子疑惑的问道：两肉怎可同包？ 洛小乙笑道：外行了吧，包里猪肉配牛肉，死人见了都求救。 男子起身拱手道：吃家，见教了。 随后伸手从身后挥了挥说道：过来。 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男子缓缓走来，男子长相俊朗，虽不及历清秋但也算是不俗了，头发扎了一下便随意的披在脑后，手上戴着一副银白色的护腕，护腕上各雕刻了一条昂首的龙。 白衣男子伸手一指说道：这是小侄，其名龙溟，我们一家自幼都喜欢吃包子，既然有缘碰到你这行家，便让他随你同行，你教他些本事，什么时候你嫌弃他了，便可赶他离开，他自会回来。 男子说完也不待洛小乙说话便转身离开了，洛小乙愣了愣刚要起身却被历清秋拦住，历清秋微微摇头。 洛小乙看了眼龙溟，龙溟倒是不客气直接坐下伸手拿起洛小乙面前刚上的包子便吃了起来，历清秋看向龙溟问道：阁下师从何人？ 龙溟飞快的将一个包子咽下肚一笑说道：没师傅，自己练了点本事，不足挂齿。 历清秋轻笑道：那你天赋还真好。 龙溟转头看向洛小乙问道：你还吃吗？不吃就都归我了。 洛小乙伸手将盘子递给龙溟说道：慢慢吃，吃完就上路。 男子走远后转身冲着身边笑道：出来吧，他应该都猜到了。 一个胖子走到男子身边，胖子正是高朋座的大师傅高胖子。 高胖子叹了口气说道：非要把他牵扯进来吗？ 男子点点头说道：他自己的仇应该让他自己去报，起码那人要死的和他有些关系，这也应了因果循环不是吗？ 高胖子冷哼一声说道：他是个疯子，你们也疯了吗？ 男子笑道：一切都可以变得美满，不是吗？可一切为什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高胖子冷笑道：我只知道当年若非主上之意，也绝不会引出后面那些变故。 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弱肉强食罢了。 高胖子不屑的说道：主上杀人便是弱肉强食，那人杀了主上便要因果循环、天理昭张了？ 男子面色变冷，高胖子摇头说道：当年是你们说的不会再牵扯到他，如今却又出尔反尔，这就是你们，小人，混蛋。 高胖子骂着骂着眼睛竟有些泛红，男子转身冷冷的说道：此间事了便再也不会寻你了，此言绝不反悔，但是前提是不能由你的口告诉他任何事情。 高胖子冷笑道：当年的事老子早就忘了，高胖子说完转身离开。 龙溟飞快的吃了四个剩下一个伸手将盘子递给洛小乙说道：尝尝？ 洛小乙摆摆手，龙溟笑道：想吃就吃吧，人生在世就应该快活，可千万别辜负自己啊。 洛小乙听完眼神变了变，伸手拿起包子慢慢吃了起来，只吃了一口洛小乙的眼睛就红了，洛小乙笑了笑将手中的包子都吃完了，转头看了眼楚茗曦见她也吃完了，便问道：饱了吗？饱了上路吧。 楚茗曦眨眨眼说道：饱是饱了，可这家包子是真的好吃，能不能买几个带着中午吃？ 洛小乙笑道：这就没有了，包子卖完了。 楚茗曦笑道：你骗人也有点技巧好吧，不过二十几个包子，怎么可能卖完了呢？ 洛小乙伸手唤来老板付过帐后问道：还有包子吗？ 老板摇摇头说道：没了，包子刚才都被那位白衣公子买走了。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好了，上路了。 楚茗曦疑惑的看来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随着洛小乙上路了。 三十六 不知何人邀贵府 梦忆当年泪湿巾 洛小乙走了不远便决定休息，楚茗曦和历清秋都有些发蒙，历清秋疑惑的问道：如今才刚吃过午饭，你就要休息？你不害怕了？ 洛小乙笑道：你们都那么厉害，我怕个鬼啊，你么不累我可累了，我又不是练家子，我要休息，说完伸手一扯龙溟说道：你陪我去捡些柴火回来，走啊。 两人一同离开，楚茗曦看向历清秋，历清秋微微摇头说道：不懂。 两人走不远洛小乙停下来问道：你是谁？ 龙溟笑道：不可说。 洛小乙脸色变得难看再次说道：那我换个问题，高胖子在哪？ 龙溟笑道：他离这江湖远远的。 洛小乙叹了口气说道：我进入这江湖跟帝衍天压根就没有关系对不对，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高胖子就是你们安排在凌波城照顾我的对不对？ 龙溟忽然觉得自己来是个错误，应该让那个冷面鬼过来，那家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才适合面对这般的问责。 龙溟笑道：随便你怎么想，我只能告诉你高胖子已经不再凌波城了，他很安全，他也不在江湖，你也永远找不到他了。 洛小乙没有说话，龙溟再次开口说道：你现在可以决定去哪里，你想去哪？凌波城？ 洛小乙一笑说道：滚去捡柴火去。 龙溟无奈转身走入树林中，将一根根树枝掰断，洛小乙看到后喊道：捡地上的，树上的里面有水，不好烧。 龙溟无奈的扔掉手中的树枝答道：明白了。 洛小乙缓缓后倾靠在树上，自己去哪啊？凌波城？不，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亲人了，江湖吗？楚茗曦是洛寒衣派来的，历清秋是为了剑诀，龙溟也是被人派来的，就连高胖子也是被人派来的。 洛小乙忽然非常害怕，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可是耳中依旧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说着无比恐怖的话语，洛小乙缓缓松开手笑道：想屁吃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洛小乙伸手握拳用力敲打了几下脑袋，声音渐渐淡了，但是洛小乙依旧能听到那个声音“会不会有一天有个人来告诉你，圣玄也是别人派来的” 熟悉是因为那个声音就是自己，恐怖是因为高胖子之后，他只剩下了圣玄一个亲人。 洛小乙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用力的扯了扯袖子，整理衣服，使自己看上去像一个人样，可是整理了半天，洛小乙还是觉得自己像一条“狗” 洛小乙放弃了转身便走边喊道：嘛呢，嘛呢，让你捡点柴火，这么费劲。 两人刚回到原地便看到一个男子站在楚茗曦和历清秋身前，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你谁啊？ 男子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人想请您去做客。 洛小乙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男子摇头说道：不可说。 洛小乙摇头说道：不想去。 男子笑道：洛公子真是个风趣的人，主人说了您若是离去恐怕前路危难，主人还说了他能保你一段安宁。 历清秋闻言立刻起身，洛小乙对于安宁感不感兴趣他不知道，但是他对于安宁可是相当的感兴趣，多一刻安宁他便能多领悟一会剑诀。 历清秋期待的看向洛小乙，洛小乙摆摆手说道：我去，去还不行嘛，别用你那深闺怨妇的眼神看我。 男子伸手指向身后的轿子说道：您请。 洛小乙走了一步忽然停住，眨眨眼微笑道：这轿子能坐几个人啊？ 男子想了想说道：诸位都可以坐下。 洛小乙点点头笑道：好，茗曦陪我坐轿子，你们两个腿着。 楚茗曦被逗得轻笑，历清秋一脸的无奈，龙溟一脸委屈企图抗争，洛小乙却看都不看他。 男子在前领着轿夫，历清秋和龙溟在后面跟着，两个轿夫颇有些不凡，轿子飞快可其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 时间不长，几人便来到一处院落前，男子说道：到地方了。 洛小乙和楚茗曦下了轿子，洛小乙大量了一下院子，大门华贵，门上却没有匾额，洛小乙笑道：偏僻之地，孤宅无匾，这可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啊。 男子笑道：您多心了，此处乃是我家主人的一处私宅，主人地位不俗，这宅子不能被人查到，所以做了诸多处理，您放心住，主人有空便会来见您。 洛小乙笑道：这么大的宅子，我随便住？ 男子点点头说道：主人说了，您随便，您若是每天换一间，主人就是在忙，在您把这宅子住遍之前也能来见您。 洛小乙笑道：好嘞，开门。 男子上前开门将洛小乙迎进门内说道：您还有事吗？您若是无事小人就走了。 洛小乙转头问道：这有食材吗？ 男子笑道：别说食材，厨子都有，说完伸手一指边上的一间房说道：这间房就是厨子住的地方，你要吃什么就喊他们做就行了。 男子转身指向刚才那件房的对面说道：这件就是厨房，你若是想自己做，就去厨房，里面一起厨具、食材应有尽有。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消失吧。 洛小乙让历清秋喊来了厨子，洛小乙笑着说道：几位我有些困乏了，我先去休息，我醒来要吃东西，做什么随意，但我一醒来就要吃，麻烦诸位了。 厨子们一脸疑惑，一个年级稍长的厨子问道：那您何时醒？ 洛小乙笑道：我怎么知道，好了，题出完了，我去睡了。 洛小乙领着三人走入内堂，洛小乙转头说道：一人一间，可劲霍霍，明天在换。 楚茗曦皱眉问道：这样不好吧？ 洛小乙转身笑道：我这是有道理的，你看啊，他将我们请来却不露面，我们心中有些芥蒂也是正常的，再者我们做的越过分才越能了解到那个主人的气量。 洛小乙说完伸手一推历清秋和楚茗曦说道：赶紧去啊。 两人无奈前行几步各自寻了间房走了进去，洛小乙转头问道：你的人？ 龙溟笑着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次你可猜错了。 龙溟寻了间房便住下了，洛小乙撇撇嘴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洛小乙转身径直走进一间房，一进来洛小乙就愣在原地，一个简单的卧房也能这般奢华，房内桌椅板凳做工精致，洛小乙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桌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和一盒茶叶，洛小乙闻了闻也不知个所以。 墙边摆放着两个架子，一个装满了书籍，洛小乙伸手在上面拂过，想要翻看一下，随即便放弃了，自己肚子里这点水还是算了吧，另一个架子上摆放着几件玉器，靛青色拳头大的珠子，整块黄玉雕成的龙，一套白玉瓷碗，还有一方玉制的书简。 洛小乙看了一会儿，讪讪的收回手，心道：不能再看了，再看就忍不住了啊。 洛小乙转身跑到床边，脱下外衣便上床睡觉了，床很软，洛小乙不禁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洛小乙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温馨的梦。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在路边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可他却不知该去往何处，“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孩子伸手按住肚子，他饿了，孩子抬头看了眼身前不远处的小摊，眼珠转了转，随后却垂头丧气的摸了摸头上的伤。 昨日偷他家的东西就被他打了，还是算了吧，被打的疼比饿更难受。 男孩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踢着脚边的石头向着自己“家”走去，说是家其实就是城外的破庙，男孩忽然抬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抱着一个妇人的大腿说道：妈妈，我要吃糖葫芦。 女子伸手拿下一串付过钱后递给男孩，随后伸手擦去男孩嘴边的油渍说道：吃吧，不过可不能和刚才的鸡一样，再吃的满那都是了啊。 男孩点点头伸出舌头舔着糖。 男孩撇撇嘴抬脚猛地将脚下的石头狠狠的踢出去，别的孩子可以吃完鸡再拿着一根糖葫芦舔，自己却只能饿着肚子。 一声“哎呦”传来，男孩抬起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胖子被自己踢出的石头打到了头，男孩吓坏了转头就跑，听着身后传来的“站住，站住” 男孩根本就不敢停，快步跑回破庙却被破庙的门槛绊倒了，男孩摔在地上，还没顾得上疼，便觉得自己被人拎了起来。 男孩立刻双手合十作揖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他本以为胖子会揍他，可是胖子却没有，胖子就这么拎着他，想在拎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胖子将他拎到了城里最有名的酒楼，高朋座。 胖子将他带进后厨，将他放在地上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男孩有些吃惊，他不明白为何这胖子会对他这么好，不一会胖子端上来一盘包子说道：你猜猜都是什么馅的，猜对了就都给你。 男孩早就饿极了，哪有心思猜啊，不过男孩极其聪明，眼珠转了转数了一下包子个数便答道：猪、牛、羊、虾、蟹黄、韭叶、青葱、豆腐、白菜，荤素搭配，纯素也可，再去掉不合理的便是九种馅料了。 胖子和男孩之后的交谈便是洛小乙今日和那白衣男子说过的话了。 男孩怯生生的问道：我是不是没有包子吃了。 胖子笑道：包了就是给你吃的，吃吧。 男孩很贪心，每个包子都吃了一口，男孩尤其觉得最后一个包子好吃，男孩便问道：这是什么馅的？ 胖子笑道：有眼光啊小子，这是猪肉、牛肉馅的，我可告诉你“包里猪肉配牛肉，死人见了都求救” 男孩点点头将那个包子都吃了，男孩笑道：谢谢你。 胖子笑道：以后吃不上饭就来找我，你多大我都管你饭。 男孩微微点头，之后男孩每天都来，可是却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个包子，有一天男孩忽然馋了，便编了个瞎话，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吃胖子包的包子了。 可胖子却笑着给他下了一碗长寿面，胖子笑着说道：失策了吧，生日要吃面条，可吃不着包子。 但是中午胖子给他包了一整盘包子，从那天起每年的那一天就是洛小乙的生日，早晨的面条、中午的包子、晚上的饺子，一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今天是自己十六岁还是十七岁的生辰，胖子只知道他生日中午一定会想要吃包子，可胖子不知道，他早就看到了包子摊，却根本没想过停下，直到越过后，他闻到了包子的味道，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就是胖子包的包子。 他从来都不是生辰中午要吃包子，只因为包包子的是那个胖子而已，那个被自己晾天窗，也只会骂骂咧咧的胖子，那个每次打完自己都会在晚上亲自下厨的胖子，那个每天和自己扯皮的胖子，那半只烧鸡也会因为半天的扯皮变得更香。 从他坐在那里开始他就不愿意相信，可是当龙溟说出那句“想吃就吃吧，人生在世就应该快活，可千万别辜负自己啊” 只有他和胖子知道还有后半句，当年是胖子语重心长的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小痞子，想吃就赶紧吃，人生在世啊就应该快活，可千万被辜负了自己，但是呢，人也不能自私，不能为了自己去辜负别人，伤害别人。 他信了，那包子根本就不用尝，可他还是吃了，他不想辜负胖子给他包的包子，他最后跟老板的询问就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包子没了，胖子想要借此告诉他，他高胖子只想给洛痞子做饭,高胖子不会再回凌波城了，洛痞子恐怕这辈子都吃不到高胖子做的饭了,而高胖子这辈子也都不会在做饭了。 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明白的暗号，洛小乙曾经问过高胖子：胖子你教我做饭吧，我吃惯了你的手艺，嘴越来越刁，不学你两手我出去都没饭吃了。 胖子笑着说道：好啊，你想学我就教你，不过当你学成那天，我也就不做饭了。 洛小乙扭头问道：为啥啊？ 胖子笑道：等你学会了，就该你来孝敬老子了，还真指望老子一辈子伺候你啊。 洛小乙笑了笑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啊？ 胖子答道：等到那个笼屉里没有包子了，你就学成了，然后你就来伺候老子。 洛小乙从那天以后经常会去翻笼屉，一开始是想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给高胖子做饭，可后来就变成了害怕，他害怕高胖子教会自己之后，自己有了吃饭的本事之后，那个胖子忽然有一天就走了，呵呵，这世道连父母都会不要自己，何况一个萍水相逢的胖子啊。 从那天之后洛小乙再也不会让人动笼屉里最后一个包子，若是有人动了，他会大发雷霆，然后在偷偷买一个包子放进去。 洛小乙伸手捂住眼睛，双手用力的捂着，可是眼泪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就像胖子还是从他身边溜走了，就像笼屉还是空了一样。 洛小乙哽咽的抽泣道：死胖子，你还没吃过小爷炒的菜呢啊。 三十七 夜半厨房逢萧卿 清晨失足见香艳 洛小乙缓缓睁开眼睛，眼睛很痛，不过洛小乙还是翻身坐起，来到屋外，抬头看了眼空中的明月，虽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却也知道想来是夜深了，这座私宅之内一片宁静。 洛小乙辨认了一下方向，这私宅确实有些大，大概辨认方向后，洛小乙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洛小乙早已将自己睡前说过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现在他只觉得腹中饥饿想要去寻些吃食，七绕八拐洛小乙凭着记忆还真就走到了厨房，洛小乙笑着摸摸脑袋，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接着月光，寻到油灯，点着后才看清了厨房的陈设。 一些柴火整齐的堆放在门边，窗台上摆放着点火的用具，几张灶台，大锅、蒸笼，边上是一张长桌，另一侧陈列着各种的食材，洛小乙扫了一眼便走到食材边，看着食材眨眼。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应该吃些什么，随即敲敲脑袋，别费事了，随便下一碗面条吧。 洛小乙盛了一大碗面粉，舀了些清水，便在桌上和面，面和好后，将面擀成一张一大张面饼，随后撒些面粉，将面整齐的叠起，用刀切成二分长短的小段，用手抓着中间一抖，便有了一斤多的切面。 洛小乙走到墙边，拿了一块看得过眼的肉，随手取了些芸豆，在拿上几个鸡蛋。 肉切小丁，芸豆改刀切段，将火生好，一个大锅煮面，一个大锅打卤，忙活了一阵，面渐渐熟了，取来一盆冷水将面投过，盛出一大碗，浇上卤汁，洛小乙没寻到凳子，便席地而坐吃了起来，随手从灶边再摸两根蒜头，几口便吃了大半碗面。 洛小乙长出口气笑道：活了活了。 洛小乙忽然抬头，他听见有开门声传来，这一抬头便正对上了进门之人，进来的是个女子，看年纪也该和自己相仿，五官秀美，皮肤白皙，一身浅绿色女子宫装，身段应是发育不久，远没有之前见过的江湖女子那般丰满，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女子右边眉角上的一处胎记。 女子进门后便看到伸头探脑的洛小乙，女子也是一愣，快步走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洛小乙看着女子眉角胎记觉得和黎山微雨相似，不由得对女子便多了三分好感，笑着答道：夜半梦醒，腹中饥饿，过来找些吃食，你想来也是一样吧？ 女子点点头说道：我叫萧卿你叫什么？ 女子有一点点口音，洛小乙将她的名字误听成了小青，不禁在心中想道：她应该是这家主人的婢女。 洛小乙笑道：我叫洛小乙。 萧卿点点头心道：他应该是皇兄的奴仆吧，想来皇兄近几日便会来此，先派他来整理一下府中的规矩，可他却趁夜来此偷吃，这人倒是有趣。 萧卿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低头便看到了洛小乙手中的面碗，萧卿心道：好香啊，随即眨眨眼笑道：你去给我也盛一碗来，我便不将今日之事告知旁人。 洛小乙不禁轻笑心道：害怕旁人知晓的应该是你吧，却反而拿次来要挟我，呵，有趣。 洛小乙伸手一指灶台说道：锅中还剩不少，要吃自己去盛。 萧卿一愣随即想到：这人应该是不认识自己，是了，否则他也不会见到自己时还这般淡定，也罢。 萧卿起身说道：自己去就自己去。 萧卿起身盛了碗面随后坐到洛小乙身边，两人便一同吃了起来，不多时，二人吃完，萧卿伸手揉揉小腹笑道：好饱啊，你的面不错，谢了。 萧卿说完便起身离去。 洛小乙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微笑，这女孩倒是有趣，洛小乙吃饱后便觉得眼皮又有些沉了，起身看着两个碗，也不准备收拾，走出厨房便回到之前的房间上床睡下了。 清晨，楚茗曦坐在洛小乙床头，手中一根枯草，一次次划过洛小乙的鼻尖，洛小乙伸出手挠挠鼻尖，缓缓睁眼，看清楚眼前之人后，不禁无奈道：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啊姑娘。 楚茗曦撇撇嘴笑道：你是个孤儿不是吗？好了赶紧起床，给我弄点吃的。 洛小乙轻笑道：你在天魔教应该也是没啥地位的人吧？ 楚茗曦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洛小乙无奈道：你这人就是有福不会享，还不让旁人享福，昨日那人说的清楚，这府内不少厨子，你又何必叫醒我啊？ 楚茗曦闻言一愣，她近日习惯了欺负洛小乙，一觉醒来便想让洛小乙给他弄些吃食，倒是忘了府内有厨子这事了。 不过楚茗曦也没打算就这般放过洛小乙，挑眉轻笑道：对啊，那你睡吧。 洛小乙刚躺下，便觉得有人在他手臂上一扯，整个人天旋地转，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在房间的屋顶上了，楚茗曦轻身落地笑道：你就在屋顶慢慢睡吧，我吃饭去喽。 洛小乙伸手一指楚茗曦喊道：你回来，你先把我送下去啊，我不敢下去。 楚茗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洛小乙无奈的叹口气，心道：女人啊，自己不知道何处又惹到她了。 洛小乙来到檐边，往下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腿软，心中不禁腹诽：有钱烧的，房子建这么高干什么。 洛小乙想了想抬头便瞧见不远处有一间低矮一些的房间，洛小乙心中大喜，转身便来到另一侧檐边，大量了一下大概两步的距离，便纵身一跃，来到旁边的房顶上，踢掉了几块瓦片，却也勉强站稳了，洛小乙大喜，有门，等我下去的，早晚让你好看。 洛小乙便这般“飞檐走壁”接连换了几处屋顶，离着那间低矮的房间只剩下了一处屋社了，可两者的距离却从两步变成了接近四步，洛小乙想了想，直接跳不太保险，还是跑两步再说吧。 洛小乙后退十几步，快步向前跑去，纵身一跃，轻松跨过空处，双脚落地之事却感到脚下一空，洛小乙心道：坏了，自己用力过猛，这一脚踩塌了屋顶。 屋内砖瓦四散，扑通一声，洛小乙掉进水中，头磕在了水盆的边上，头顶吃痛，用手一捂便立刻站起，却不料屋内有人，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洛小乙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遇到这般香艳的一幕，女子显然是刚刚出浴，周围虽有水雾，可是却不挡视线，他曾和圣玄偷窥过北堂英，但是距离较远，雾气缭绕，也只能看到背影，如今面前的女子距他不过一尺，四目相对。 萧卿刚起来不久，叫人打了热水，沐浴之后，起身出浴，手中刚拿过内衣，便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便看到一个男子从水中钻出来，也不禁楞在原地。 洛小乙率先回神，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是你这个偷吃的小丫头啊。 话音刚落，萧卿便回过神了，一声尖叫，转身便跑到床上，紧捂着被子，只伸出一只手指着洛小乙喊道：滚啊，赶紧给我滚出去。 洛小乙这才想到了自己刚刚看了不该看的，立刻从盆中跨出，飞也似跑了。 洛小乙跑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忽然一笑，起身向外走去，他被水一淹，再被女子一惊，已然毫无困意，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他决定去吃点东西去。 洛小爷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而且本来在洛小乙心中就是个误会，但是萧卿可不同，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般的委屈，在她看来洛小乙就是偷窥自己，失足落下。 萧卿越想越气，越想越羞，立刻起身穿好衣物，她也想起来了那男子叫洛小乙就是昨晚偷吃之人，萧卿恨恨的说道：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萧卿走出门直奔厨房，能在深夜去找吃的的人必定是个吃货，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在这府中何处，盲目的寻找总是不如直接去他会去的地方等着。 萧卿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厨房内传来笑声，刚要进去便看到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锦带华服的男子缓缓走进来，萧卿见到男子心中大喜，快步跑向男子一把便抱住男子说道：哥哥你可算是来了啊。 男子伸手轻抚萧卿的头说道：本来不会来的这么早，刚回宫便听说你失踪了，父皇、母后都要急死了，我一猜你便在此处，因此早早的便赶来了。 男子也听到了厨房内的笑声，不禁轻笑道：看来我的客人也到了，起的倒是很早啊。 萧卿疑惑的问道：什么客人？ 男子笑道：一个有趣的人，走吧，我们也去吃点东西。 萧卿点点头随即想道：哼，臭小子你死定了。 萧卿伸手一扯男子袖子，眨眨眼，眼泪便流了下来，男子一惊立刻问道：你怎么了？何人欺负我妹妹了？ 萧卿也为照实讲，只说是府中不知是何处的下人，冲撞了自己，不禁不道歉，还恶言相向，那下人骂完甚至还像要出手，自己跑得快只受了一点轻伤，随即伸手扯起袖子，手臂上确实一道红印。 红印其实是檐上砖瓦落地是砸的，但也和洛小乙有些关系。 男子轻笑道：放心，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了，不过你先陪我去见下客人，随后我们再去全府去找那个欺负你的小子。 萧卿喜上眉梢笑道：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男子轻笑道：走吧。 两人一同向厨房内走去。 三十八 皇子亲身为笼络 怎可轻言负真心 两人一进厨房便看到几个厨子各自在灶台间忙活，楚茗曦三人坐在一边，历清秋和龙溟二人聊天，时而一笑。 男子一愣，低声疑惑道：为何不在？ 萧卿转头问道：哥你说什么？ 男子摇摇头说道：无事。 男子上前拱手问道：几位在此处住的可还算舒适？ 男子一进来三人便有所察觉，历清秋起身拱手答道：多谢款待，敢问公子何人，请我等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男子答道：我是南楚皇室三皇子，萧云深，敢问三位洛小乙小兄弟在哪里？ 历清秋笑道：原来是皇子，历某有礼了，洛兄弟应该还在房内休息，想来一会儿便会过来了。 楚茗曦闻言忽然一笑，萧云深转头问道：姑娘为何失笑？ 楚茗曦笑道：他来不了了。 三人一同疑惑问道：为何？ 楚茗曦轻笑道：他被我仍在屋顶上了，想来以他的本事，没人救他，是决计下不来的。 三人闻言一愣，龙溟立刻起身便要出去，却听到屋外传来声音“楚茗曦你太过分了，吃饭不叫我就算了，还敢把小爷仍在屋顶上” 洛小乙气急败坏的推门进来，快步走到楚茗曦身前问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小爷糟了多少罪，小爷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下来。 楚茗曦眼皮一抬，杏眼一瞪，反问道：那你洛小爷待如何啊？ 洛小乙忽然泄了气，踌躇道：我，我，我一个月不给你做饭，馋死你。 萧云深一笑走到洛小乙身边拱手道：这位应该就是洛小兄弟了吧？ 洛小乙转头问道：是我，你是何人？ 历清秋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此地主人，南楚三皇子，萧云深殿下。 洛小乙刚要说话目光却对上了一边的萧卿，萧卿此时也才看清洛小乙的正脸，两人同时惊呼出口道：是你。 在场众人听罢皆一愣，萧卿立刻伸手扯着萧云深的衣服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 洛小乙一愣心道：这姑娘难怪有些娇气，原来是出身不俗，她兄长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云深一愣，随即轻笑着摸摸萧卿的头说道：原来如此，小妹脾气不好，洛兄弟江湖人士也不懂什么礼数，这般看来之前的事情便是误会了，我当个和事佬，你们二人相互致歉便算是揭过了如何？ 在萧云深看来自己这妹妹被从小娇惯，脾气不好，洛小乙出身草莽，言语中必定不算是赶紧，自己虽然不算是什么行家，可也看得出妹妹手上的伤痕并不是打的，更像是撞在什么器物之上所致，这般看来便是二人言语间的小误会，妹妹指着旧伤借此狠咬一口罢了。 洛小乙闻言一愣，这个皇子倒是心大啊，虽说是误会，可是毕竟二人之间自己占了便宜，也算是自己错了，这般事情自己道个歉便揭过了，若能如此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洛小乙便立刻转身冲着萧卿行礼说道：萧姑娘之前的事情是在下错了，在此致歉，还请姑娘原谅。 萧卿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越想越气，自己这哥哥不向着自己，反而去帮那个混蛋。 萧卿狠狠的剜了洛小乙一眼说道：不可能，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随后伸手打在萧云深肩上说道：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哼。 萧卿转身气呼呼的跑开了。 萧云深一愣，自己这妹妹虽说骄横了些，但是却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为何会这般。 不过萧云深还是转身冲着洛小乙行礼说道：小妹无状，还请洛兄弟见谅。 洛小乙摇头答道：我的错，萧姑娘不原谅我也是情理之中，我自会去想办法消除误会，再次向她道歉的。 萧云深不禁在心中暗叹，这人倒是个大度的人，雪诫所言不假，可以深交，引以为用。 历清秋和龙溟呆呆的看着洛小乙，在他二人心中洛小乙就是个十足十的小流氓，怎么可能这般知礼数？ 楚茗曦轻笑，这些人中她认识洛小乙最早，她也最了解洛小乙，洛小乙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不假，但是洛小乙却不是个犯错不认的人，而且这人颇有些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的性子，此间仅凭自己便能将那兄妹轻松擒下，至于什么皇子、公主的，打完了就跑，大不了离开南楚，洛小乙也是做得出来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两人之间就是洛小乙错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这般行事的。 楚茗曦想到这不禁有些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小乙又是如何得罪了这姑娘？ 萧云深伸手示意洛小乙落座，洛小乙轻笑点头，两人坐下后洛小乙笑着问道：我是一个无名之辈，阁下贵为皇子大费周章的请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云深思考片刻轻笑道：洛兄弟这般直接，我也就不在遮遮掩掩了，原因很简单，洛兄弟可听说帝衍天之事？ 洛小乙微微点头反问道：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云深轻笑道：帝衍天的事情算是一个开端，也给朝堂中的人提了个醒，江湖能人辈出，其中不乏能祝我一臂之力的，所以我今日此行便是想要拉拢洛兄弟你。 洛小乙闻言一笑伸手指着自己说道：我？我没听错吧？ 萧云深微微点头，洛小乙笑道：那你就找错人了，若说出谋划策，我大字不识几个，若说江湖势力，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若说武功方面，我恐怕连你都打不过吧。 萧云深轻笑道：洛兄弟自谦了，你不会武功，也不擅长谋划，但是你身后却不乏能人。 洛小乙转头看了眼三人，随即笑着说道：你这么说也不对，历清秋是我利诱来的，楚姑娘是奉命而来，洛小乙说道这伸手一指龙溟说道：这家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图谋，老历还有不到十七个月，楚姑娘和那家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再说了，莫说是他们三人，就是再多百人恐怕也比不了一个帝衍天啊。 萧云深轻笑道：洛兄弟此言便是在欺我了，历庄主为人重情重义，就算是离开，洛兄弟若是有事也会赶来相助，楚姑娘虽然是奉命而来，但是她在此便意味着你身后有天魔教那位，这位兄弟不知为何，但是也算是一方势力，这三方加在一起纵然不如帝衍天，但是却也不遑多让了。 洛小乙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萧云深看的并不只是这些，可他却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朝堂中人惦记。 历清秋忽然出言道：他看中的不是我们三个，和我们背后的势力，而是另一个人，我说的对吗？萧殿下？ 萧云深闻言一愣，微微点头，洛小乙转头问道：谁啊？ 历清秋答道：圣玄。 洛小乙立刻皱眉，随即摇头道：我俩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个是天上的得道圣僧，一个是地上的烂泥死水，佛家心中慈悲，救我一命，举手之劳罢了，又算得上是什么关系呢，呵。 萧云深面色微变轻笑道：洛兄弟心中原是这般想的吗？那可还真的辜负了圣玄的一番好意了啊，我可听说圣玄在邀云楼中放下豪言壮语，并且希望邀云楼诸位帮他昭告天下。 洛小乙心中一紧问道：他说了什么？ 萧云深轻叹道：他说“洛小乙是我最好的兄弟，谁伤他一分一毫，我杀他全家满门。”这般的回护，不惜和武林为敌，难道真是一份真心付诸非人了？ 洛小乙一笑，心中渐渐温热，随即抬头坚决的说道：那又如何？我是我，他是他，我就算是投效了你，他也未必会为你出力，就算是他想，我也不会同意的，奉劝你一句，若是你想要借我来左右他的决定，到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我是个无名小辈，没什么本事，当不了扶摇直上的九天之翼，但我决计不会做将人拉入幽冥的枷锁。 萧云深刚要再说，楚茗曦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起身来到洛小乙身边问道：我吃完了，你吃饱了吗？ 洛小乙愣了愣微微点头，楚茗曦转头看向萧云深说道：多谢款待，殿下若是留我等，我等就多待几日，殿下若是不留，我等便立刻上路了，只是刚刚之事还请殿下不必再提了。 萧云深听完看向洛小乙，洛小乙轻轻点头，萧云深一笑说道：几位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做幕僚也可以当个朋友，再说了洛兄弟和小妹的误会还未解开，以洛兄弟的为人，想必也不会带着心结上路吧？ 洛小乙起身轻笑道：多谢了。 洛小乙走到灶台便，伸手拿起刚做好的糕点，送入口中，抿抿嘴笑道：一般。 洛小乙径直走出房间。 萧云深皱皱眉随后离开。 龙溟看向历清秋笑道：还真没看出来啊，他还是个重情义的人呢。 历清秋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平日里做事圆滑随性，凡事不把话说死，今天倒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坚决。 楚茗曦笑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例外，他能在任何事情上圆滑、妥协，但也能在涉及到一些人的时候坚决。 龙溟摇头笑道：不懂。 历清秋答道：想让人随时为你付出真心，那人便必定是你用无数的真心换来的。 龙溟嗤笑道：我是不信，两人实力不对称，脾气不相符，性格完全不同，怎可能成为莫逆之交。 历清秋和楚茗曦闻言同时陷入回忆，历清秋心中忽然出现两人，这两人看上去截然不同，可实际上无比相似。 楚茗曦忽然想起黑山客栈那晚，洛小乙起身整理衣服随后说出那一句“走吧”时候的表情，满眼的畏惧，可瞳孔中却能看到一抹坚定，那抹坚定仿佛是狂风暴雨下长出来的野草，承受任何苦难都不愿夭折，楚茗曦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嫉妒。 明明自己一文不值，却还是愿意面对危难，只为让他能够安然无恙。 三十九 白袍夜访带流尘 深夜无眠相谈欢 夜半，萧云深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一件古玩，双眼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声轻咳，打断了萧云深的失神，萧云深转头望去，一位白衣男子正坐在窗口。 萧云深轻笑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计划，将他带来这里，你答应我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男子跃下窗台，转身关上窗户，随后来到萧云深身边坐下说道：不急，北梁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你难道就不好奇圣玄和帝衍天谁更强吗？ 萧云深闻言皱眉，男子接着说道：若是圣玄更强，那么你此次就算是只和洛小乙成为朋友也是大赚，后续的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 萧云深轻笑道：可是若是帝衍天更强呢？圣玄被他压一头，我也只是卖了洛小乙一个人情，此行就显得鸡肋了，父皇的身体并不好，若是真有什么不测，萧云凌就名正言顺的登基了，到时候我没有好下场，你们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男子笑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鬼手已经赶来了，在你得到太子的位置前，你父皇就是想死也死不了，能帮你动萧云凌的棋已经在路上了。 萧云深点点头说道：最好如此，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洛小乙这边？ 男子眨眨眼说道：我还在等命令，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若是他非要离开，也别阻拦，让他走就是了，另外俢锦衣盯上你了，你最近还是注意一点。 萧云深面色难看的问道：你们这么大的本事就不能除掉他？ 男子摇摇头说道：他身后的势力还未查清，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是忍忍吧。 萧云深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龙溟从床上翻身坐起，转头看向桌边，桌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狐裘的男子，男子面若寒玉，双眼狭长，嘴唇白而薄，脸上带着三分病态，腰间一柄银白色长刀，男子侧目看着龙溟。 龙溟下床快步来到男子身边问道：痨病鬼，你是来接替我的吗？ 男子摇头，龙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来干嘛？北梁那边安定吗？ 男子点点头说道：配合你。 龙溟不屑道：我才不用你配合呢，你是自己来的？ 男子摇头，龙溟叹了口气说道：那能不能换个人来和我聊天，说真的你都不如哑了。 男子摇头说道：有事。 龙溟无奈的挠头，伸手倒了杯水说道：你都不如小金雕，我还是等“白袍”办完事再和他说吧。 龙溟说完转身看向门口笑道：说到就到啊。 白衣男子推开门走进来，随手将门关好，龙溟问道：你带这个痨病鬼来找我干嘛？ 白衣男子笑道：主上不放心，我就随手吧流尘也带来了，反正你俩也是老搭档，他配合你会方便不少。 龙溟伸手一指流尘说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啊，你把他派来都不如让鬼手那个哑巴来，鬼手还能打个手语，写个字什么的，这家伙就是白长了一张嘴。 白衣男子笑道：他办事比你靠谱，今日起你在明，他在暗。 龙溟刚要说话，白衣男子说道：主上的命令，你只有服从一个选择。 龙溟无奈点点头说道：好吧。 白衣男子说道：你们好好相处，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衣男子走到门口，伸手一拍脑门转身从身后拿出一方三尺长的匣子递给龙溟说道：差点忘了，你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龙溟伸手接过匣子用手抚摸，抬头问道：我能用吗？ 白衣男子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龙溟撇撇嘴说道：那都不如不送来，真是的，赶紧走，看见你俩我就闹心。 白衣男子一笑开门离开，流尘起身向外走去，龙溟问道：你去哪？ 流尘答道：省的你闹心。 龙溟一笑道：还说不得了啊，几日不见，脾气大了不少，赶路挺累的吧，在这歇着吧，别乱跑了。 流尘点点头转身走到床上躺好，闭上眼睛便睡下了，龙溟挠挠头，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将匣子包好放在一边，随后走到床边就在流尘身边躺下了。 洛小乙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睡不着了，白天萧云深说过的话，一只在他脑海中回荡，洛小乙不禁微笑，起身走到屋外。 洛小乙一走出来便看到楚茗曦坐在他门前，洛小乙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楚茗曦转头笑道：你不是也没睡嘛。 楚茗曦说完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说道：过来聊聊。 洛小乙走过去坐下笑道：有啥可聊的啊，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我一个小痞子和你一定是聊不来的。 楚茗曦微笑道：闲聊就是闲聊，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呗。 洛小乙微微点头，楚茗曦笑着问道：你怎么得罪那个小姑娘了？ 洛小乙瞥了楚茗曦一眼说道：还不是都怪你，洛小乙讲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楚茗曦笑了笑说道：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送你大饱眼福吗？ 洛小乙无奈道：那我还真的多谢你了啊，随即疑惑道：不过这种事情萧云深竟然揭过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楚茗曦笑道：两个原因，要不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妹妹，要不就是那女孩没跟他说实话。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楚茗曦答道：事关女孩子的名节，她自然不可能和萧云深说实话，随便编些过节就是了，而以萧云深对于圣玄的看重，自然也不会在意，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她如实相告，说不定萧云深会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到时候你才真的不好办了。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最好如此，可千万别牵连到圣玄。 楚茗曦笑道：你还真关心他啊，其实他就是投效萧云深也没有什么。 洛小乙疑惑的问道：那帝衍天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个什么兵武约是什么意思？ 楚茗曦摇头说道：他和帝衍天不一样，兵武约大概的意思就是朝堂不能干涉江湖事，江湖不能牵扯朝堂争，但是江湖中也有不少人投效朝堂，毕竟那个男子不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洛小乙摇摇头说道：不懂，圣玄和帝衍天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那些人投靠朝堂无事，到了帝衍天这里就不行了呢？ 楚茗曦微笑道：给你打个比方，朝堂和江湖像是两条船，你可以从一条船跳到另一条船上去，也可以呆够了在跳回来，但是你不能脚踏两条船，帝衍天便是后者，他身为天帝宫的宫主，在他卸任前不可能和江湖摆脱关系，而他如今又成了北梁朝堂中的一员，就是脚踏两条船了，你明白了吗？ 洛小乙点点头说道：我懂了，江湖和朝堂本就想通，但是只有两边都没有势力的人才能在两者之间斡旋，一旦有了势力就不能在涉足另一处了，对吧？ 楚茗曦点点头说道：没错，最开始是为了防止朝堂对于江湖人士的征调和压迫，抗争激烈，甚至导致两者长时间势同水火，可后来发现两者之间互通获益更大，因此才调解了两者间的纷争，但是后来朝堂害怕江湖势力借用皇子操控朝局，江湖害怕朝堂培植势力掌控江湖，因此才有了兵武约，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利益约定罢了，凡是大一点的势力，那个不和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洛小乙点点头，想到了李寒江说的那句话“江湖中没有为国为民的大侠，也没有那些嗜杀成性的坏人，一切都只是一个利字罢了。” 剑阁、三宫、四家、天魔哪一个不是和四国之间联系紧密，江湖中各大门派暗地里为四国输送人才，四国给与他们照拂，江湖蓬勃发展，他们才好分食这一块大饼，帝衍天投效北梁，虽然如今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一旦北梁朝局改天换地，北梁就是天帝宫一家独大了，之后无论是北梁发兵，还是天帝宫宣战正道，对于他们而言都影响到了利益，所以才会这般不辞辛苦，不畏生死的想要联手解决帝衍天。 洛小乙一边微笑摇头一边起身叹息道：我在凌波城的时候，每日都会幻想，自己身在江湖，鲜衣怒马，仗剑行侠，有为贫苦百姓一掷千金，转头用仅剩的两文钱讨一壶浊酒的豪侠，有以剑败山匪，抬手擒贼寇，为黎民百姓惩奸除恶却不杀一人的仁侠，大家一同快意恩仇，管什么正邪不两立，一杯薄酒便是朋友，比试几番、携手同游便是兄弟，呵呵。 洛小乙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我现在身在江湖，却反而无时无刻都想要离开，也许帝衍天说的对，我还是在害怕，等到我什么都看过了，我的心变得足够大，大到能装得下任何事情，我就不会害怕了，我可能就会想他一样有改变整个江湖的本事也说不准了。 楚茗曦笑道：那是做梦了，不过你现在倒是在江湖中站的极高了。 洛小乙一愣问道：怎么说？ 楚茗曦答道：你一路行来，骂过帝衍天、笑过凡凌云，欺过圣玄，与主上一同饮酒吃肉，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和江湖的神话、传说同一个水平了啊。 洛小乙轻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他们高高在上受人仰望，我却被人追的落荒而逃，人家那叫风度自然，我这叫狼狈仓皇。 洛小乙和楚茗曦对视一眼两人忽然大笑，萧卿站在远处看着二人大笑，恨得几乎咬碎银牙，一双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四十 公主闹剧欲复仇 落叶佛陀试天帝 萧卿转身冷哼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你好看。 洛小乙和楚茗曦聊到夜深两人方才有些睡意，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洛小乙两人回房，萧卿立刻起身准备行动，她先将事先准备好的衣物穿好，随后用脂粉涂了满脸，取一根长绳一端系上石头，扔过洛小乙房后一根树上，随手解下石头将绳子两端系在腰间，伸手用石头打在洛小乙后窗上，快步的奔跑随后借力抓着绳子将自己荡起，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洛小乙刚回房熄灯躺在床上，闭眼不久便听到后窗传来声音，洛小乙立刻起身向后窗望去，片刻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随后传来“呜呜呜”的声响，洛小乙起身将后窗推开，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飘来飘去。 洛小乙轻笑摇头，他早已不是那个刚出凌波城的少年了，双脚离地也未必就是鬼怪，不说洛寒衣，就是楚茗曦的轻功恐怕都在那个白影之上，洛小乙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对着白影的头顶，刚要射出却停手了。 洛小乙在刚刚借着月光依稀看见白影肩上似有一根绳索，洛小乙略一思量，便差不多想明白了，鬼怪之说子虚乌有，那就只能是人了，白影身形不像男子，又不是楚茗曦，那这宅中便只剩下一人了。 洛小乙手中银针射出直接将绳索射断，“砰”的一声，白影直接摔在地上，洛小乙翻身从窗边翻出去，一落地便听到前方传来女子的哭泣声，洛小乙立刻快步跑过去。 萧卿见洛小乙开窗心中大喜，洛小乙没有反应在她看来便是被吓傻了，她常用这法子吓唬宫中的嫔妃、太监和宫女，那些人被吓后会惊恐大叫跑开，可毕竟都不是男子，所以她便觉的洛小乙也是被吓住了，她便更加用力的荡来荡去，殊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番了，银针飞过她也没看到，绳子断裂，她便被甩出摔在地上，惊吓过后，身上疼痛，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洛小乙来到近前不禁感叹，这也就是这般的深宅大院，她都哭成这样了也没引来旁人。 洛小乙从怀中拿出火折，接着火光拨开她的头发，看见脸后，洛小乙不禁笑出声来，他这一笑，萧卿哭声更大了。 洛小乙摆摆手说道：别哭了，哭声再把其他人引来，看到你这幅模样，可就有趣了。 萧卿听完立刻便收声了，只是低低的抽泣，洛小乙微笑道：这也就是我，换成其他的几个人估计你连命都没了，下次想个高明些的办法，试着站起来看看，有没有那里受伤？ 萧卿听完缓缓站起，却发现左脚踝疼痛，无法发力，又跌坐会原地，萧卿抽泣着说道：左脚疼。 洛小乙伸手扶着萧卿，随即转身说道：上来。 萧卿右脚用力，双手在洛小乙背上一按，便被洛小乙背在身上，洛小乙背着萧卿回到她的房间，将萧卿放在床上，随后蹲下伸手按向萧卿的脚踝，萧卿痛呼了一声，洛小乙点点头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脚崴了而已，明早不肿也就好了。 萧卿看着洛小乙，这一句感谢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来。 洛小乙微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今日之事你若是想要报复，还是换些新招，我都接着，而且自己注意一些，别再伤到了。 洛小乙说完一笑转身便离开了，萧卿越想越气，嘴唇撅的高高的，气得小脸通红，刚刚背她回来的些许好感顷刻间便散尽了。 洛小乙在这里住了七天，期间萧云深三离三回，也没有在和他有什么交流，倒是萧卿对于用各种方法恶作剧乐此不疲，但奈何洛小乙从小和高胖子斗智斗勇，前几日又从黎山微雨那里学了些皮毛，一次次反制萧卿，也算是为这几日的无聊生活填了不少的快乐。 北梁，落叶镇茶摊，一个小和尚和一个紫衣男子面对面而坐，正是圣玄和帝衍天，圣玄刚到落叶镇便感到一抹肃杀的剑气，没过多久就在这里等到了帝衍天，而帝衍天在此杀了陈烁的第二个目标，太子一党在此访友的太子太傅严瑾。 圣玄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你也不在乎什么权势、地位，为何会愿意帮他杀人？ 帝衍天反问道：反正都是杀人，什么原因很重要吗？ 圣玄摇摇头说道：不重要，不过不少人已经在商量着如何对付你了，你还要这般杀下去吗？ 帝衍天冷冷的说道：无所谓，他们可以尽管来，我懒得去找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一直杀到。 圣玄打断道：凡凌云准备好和你一战是吗？ 帝衍天微微点头，圣玄皱眉说道：若他避战，你就真的要杀尽天下人吗？ 帝衍天点头说道：也未尝不可。 圣玄自视帝衍天说道：我会拦着你的，不能让你这般杀戮无辜。 帝衍天感叹道：你这性子七分像慧文，剩下三分倒是不知像了何人。 帝衍天感叹完对上圣玄的双眼说道：凭你也配。 圣玄微笑道：试试？ 帝衍天眼中杀机闪过，不过片刻后便消失了，帝衍天摇头说道：何必求死，十年后的江湖自然是你的，若我是你早就远远的避开了。 圣玄微笑道：你难道不会恨自己晚生了十几年吗？ 帝衍天疑惑的问道：为何？ 圣玄答道：你幼时霍辛无敌于天下，你年少时，霍辛已死，若你早生二十年便可和霍辛一较高下。 帝衍天微微点头，圣玄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等你十年，我可不想神栖巅峰，不敢一战分高下，夕阳迟暮，握剑徒叹无敌手。 帝衍天说道：我等你，你迈出那一步后，我陪你一战。 圣玄前探笑道：战前先试下深浅，省的我高看了你，你小瞧了我。 帝衍天点点头起身向镇外走去，圣玄微笑起身紧随其后。 两人相行走出落叶镇，直至荒野，帝衍天回首看向圣玄说道：来吧。 圣玄一步跨出右手一拳击出直奔帝衍天，只是简单的一拳却带起刺面的劲风，无论是沈天擎还是南楚会谈的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一拳恐怕都会有些手忙脚乱，出手无招，内劲充沛，最好的方式是躲开，可是一旦躲避便不免要面对对手连续的压制，可是如今圣玄面前的是帝衍天，是这个时代最强的人。 帝衍天纹丝未动，但圣玄却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剑气，圣玄倒退两步，脸庞、手背、手腕上缓缓裂开三道剑痕，伤痕处渗出血迹，圣玄微微皱眉，这一拳虽然只是试探，但是对方的强大已经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了，圣玄不禁暗叹一声，自己还是托大了，自踏入江湖以来，自己手下没有一合之敌，自己的战斗经验并未磨炼，却反而养出了一丝狂傲。 帝衍天并未出手，站在原地低声说道：空有一身内力，宛若幼子手持绝世名剑，却只知胡乱挥砍，若你只有如此还是算了吧。 圣玄微笑道：这才刚开始啊前辈，不带这么小瞧人的。 圣玄双手合拢胸前，口中低喝佛号，身后一尊千手佛陀浮现，佛陀千手同时击出直指帝衍天，佛陀千手同时攻入帝衍天身侧三尺，却忽然开始破碎，不过半尺的距离却恍若天涯咫尺，佛陀千手皆破碎殆尽，同样一招菩提千叶却也看到了帝衍天和沈天擎的差距。 圣玄面色微变，他眼前仿佛不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而是一柄长剑正在缓缓出鞘，长剑冷冽，剑锋锐利，仿佛可以开山断河。 圣玄手掐佛印，口中不断念诵经文，身侧三尺金光外放，宛若天佛临世，可即使这般的防御圣玄依旧紧皱着眉头。 帝衍天右手抬起，口中低喝：斩凡。 剑气斩在三尺佛光之上，佛光只扛了片刻便被剑气一分为二，七情殿老者和秦千冥费劲全力都无法突破的“禁区”却在帝衍天一剑之下宛若无物，圣玄双手分开口中接连怒喝，一掌接着一掌的击出，每一掌都带起硕大的卍字。 圣玄一连七掌，后退七步，双手合十，长出了一口气，剑气在圣玄面前一寸散去了，圣玄紧皱着眉头，他终于明白为何慧文会担心他，洛小乙会提醒他了，他寰宇巅峰的修为距离若神只差一步，可在帝衍天面前自己真的就好像是个孩子，他才明白凡凌云为何会那般无力的说出自己赢不了。 帝衍天收回右手点点头说道：如今天下能接我这一剑的只你一人，后生可畏，不过你还差的远，你走吧。 圣玄忽然一笑抬头直视帝衍天说道：多些夸奖，不过机会难得，还请天帝在接我一掌。 圣玄话音刚落，右手抬起直指苍天，身侧三尺佛光猛地大放，佛光映照之下宛若无数佛陀形态各异的悬浮在圣玄身后，圣玄口中低喝：千佛渡厄。 圣玄身后所有的佛陀同时出手，恐怖的气势直指帝衍天，帝衍天面色如常，纹丝未动。 所有佛陀的攻势都和之前的菩提千叶一般在三尺剑气中缓缓破碎，帝衍天微微摇头说道：若只如此，不必再试。 帝衍天忽然皱眉，圣玄身侧佛光全部溃散，上千佛陀同时化为上千颗舍利，舍利汇聚化为一只巨掌，巨掌直指帝衍天，圣玄紧随其后，手中卍字轮转时隐时现。 帝衍天身侧三尺微微扭曲，可这般威势惊天的巨掌却也只是近了一尺便步了之前两招的后尘，可圣玄随后的一掌却近了两尺，以到帝衍天身前一尺，掌力剑气交织，圣玄口中怒吼。 帝衍天皱眉左手缓缓抬起，横挥而出，剑气所至皆一分为二，剑气消散，帝衍天面前早就没有了圣玄的人影，帝衍天忽然一笑微微摇头，这一战虽然虎头蛇尾，但也算畅快，帝衍天没有追他的兴致了，不过他倒是有些期待，圣玄今日此举是来试他的深浅，等到圣玄准备好便会来和他真正一战，若是他真能超越自己，倒也是一件好事。 帝衍天面带微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