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宋做枭臣》 第 一 章 大宋?大宋! 正月初一,大雪。 子时起,一场绵密的冬雪洋洋洒洒下了整夜。 徐汉良披着加绒大氅缓步沿着河边行走,绵密的雪花一路洋洋洒洒吹落在他的脸上,冷风迎面灌进脖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摆子,本就白皙的脸上多出了一分病态的苍白。 寒风如刀,天冷的彻骨。 徐汉良吐出一口呵气,纯白的热气消散在了空气中,他蹲下身子,目光遥望湖面。 远处, 波光粼粼的西湖上,三潭映月,搅动着的船桨掀起涟漪。 游船上的大红灯笼将湖面映照的红彤彤一片,隐隐传来歌女悠扬的唱腔,却是与寒风冷雪不同的另外一番热火朝天的喧闹景象。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徐汉良暗自嘀咕了一句。 穿越两日有余,他早就摸清了自己身处的时空究竟是位于历史上的哪一个朝代,而现如今那位高坐在帝皇宝座上的官家毫无疑问是史书上最出名的一位。 当然,一系列正面的风评与之无缘。 亡国帝,大昏君,靖康耻,而这位居高临下的皇帝唯一值得后人传颂称赞的,恐怕也就只有琴棋书画当绝天下的艺术家了头衔了。 昏君呐。 而后世中所书的靖康之耻指的就是这位只谈书画,政绩上毫无作为的宋徽宗—赵佶。 不过徽宗是赵佶的庙号,在此刻,却不是能对外于人言的。 “大宋,政和元年啊。” 徐汉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他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小睡了一个午觉而已,睁开眼就被踹到了这样一个内忧外患的朝代。高中老师出身的徐汉良虽然不主教历史,但基本的历史常识还是很清楚。 如果他记得不错,如果延续着史书上的记载,那么在三十年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毫无疑问的沦为阶下囚,而北宋亡国不过在覆手之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自己说不定有可能接触一下水浒传中,个个英雄盖世的梁山好汉。 要不要提前落草为寇? 如果能混个二把手什么的当当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么一想,徐汉良心中还有点小激动。 不过仔细想过还是算了,暂且不提现在的及时雨还不一定在哪个犄角旮旯挨骂受气,目前的境遇也轮不到他一个自顾不暇的小人物来操心这些国家大事。 有那点子闲工夫,还不如琢磨琢磨如何生存下去才好。 徐汉良想着,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加绒大氅,但风雪还是肆无忌惮的灌进他的脖颈子里,让徐汉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脸色一白,顿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郎君,你怎么样?” 身后,传来一声关切的女声,紧接着一双柔嫩的小手便抚在了自己的脊背上,徐汉良扭过头,便见到身后一个小小的婢女正轻轻的拍打着。 “稚娘,我没事,郎中都说了,我的身子骨已经无碍,就是起的急了点,不碍事,不碍事。”徐汉良摆摆手,示意婢女稍安勿躁。 可惜稚娘小脸一苦,却说什么也不依。 “郎君,你莫要太伤心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郎君要好好保重身子,老爷当时还交代过,徐家就剩郎君这么一个独苗,若是有什么差错,那稚娘也不要活了。” 小小婢女抹着眼泪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徐汉良苦笑一声,拗不过,只能放弃了继续游湖的打算,顺从这按照稚娘的意思往家里走,心中却有些无可奈何。 本主也叫徐汉良,同名同姓。 本来徐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其父徐有道入朝为官,虽然是芝麻大点的小官,但衣食无忧,算得上富贵人家。可惜徐有道为官二十年,上升无门。 有道有道,老徐为了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由得钻研起了歪门邪道。 也不知是被哪里的歪风给吹了,竟然找到了攀上正权倾朝野的蔡京门路,这一位北宋时期权倾一时的权臣虽然刚刚展露锋芒,却已经是光芒万丈,自成一派了。 可惜,徐有道钻研了半年,不惜耗费了大半的身家送去了重礼。 偏生不逢时,犯了蔡京的忌讳,北宋六贼之首的蔡京嘴上不说,可下边的人办事到快,花了大半身家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徐有道当场被下了大狱。 若非入朝为官二十栽,老徐多少还有几分人情。 恐怕就连徐汉良这个当儿子的恐怕也讨不了好,就算如此,侥幸捡回了一条命的徐汉良也是一场大病不起,直接呜呼哀哉,倒是让他穿越过来鸠占鹊巢了。 主仆俩缓缓朝着自家的小院走。 平江府辖境常熟,就是后来的苏州,半个时辰后,徐汉良和稚娘的身影出现在了背街上一个颤颤巍巍的小屋前,这里是老徐家唯一剩下的东西。 老徐送礼,不惜举债,本以为升官后发财,如今就勉强剩下这一栋老宅栖身了。 徐汉良靠着窗户小憩,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 稚娘小小的身影在小院里穿梭,虽然仅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但稚娘手脚麻利,不过是一会子的功夫,小院里便飘起了袅袅炊烟。 饭菜很简单,是汤饼。 当然,跟后世中用满了调味料的佳肴相比,汤是清汤,简单说就是白开水煮了一下,而饼则是好似锅盔一样的东西,生嚼起来梆硬能硌掉牙齿。 徐汉良大病初愈,本来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 只是稚娘献宝是的端过来这碗汤饼,徐汉良愣是连下嘴的地方都没找到,一股子难以描述的味道直冲脑门,味道太上头了。 皱着眉头抿上一口,纷呈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一股子怪味几乎让徐汉良呕吐出来。 酸甜苦辣咸,齐活。 “郎君,莫不是稚娘的手艺不和胃口?” 稚娘捧着小碗,小口小口的抿着。 她的饭碗很小,汤饼更少,瞧见自家郎君眉头拧成了川字,忍不住心有怯怯,心道郎君素来最爱她做的汤饼,只是今日为何这种表情? 何况,今日这汤饼,她是放了醋布和盐巴的。 “不是,就是有些不太适应。” 徐汉良歪了歪头。 第二章 味精 “稚娘,咱家就没有正常点的调味料吗?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什么,这味道……”徐汉良瞥了稚娘一眼,后头的话没说出来。 “调味料?郎君指的什么?稚娘已经下了醋布,若郎君贪嘴,那等过几日年关稚娘领了工钱就去切上几吊子肉,给郎君打打牙祭。” “这几日,郎君辛苦些,毕竟郎中也说了,你大病初愈,最忌荤腥,且忍忍。” 稚娘掰着手指头明显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清汤寡水的汤饼不符合自家郎君的胃口,是嘴馋了,她咬着银牙开口道。 行吧, 徐汉良闷不吭声,他心里也清楚。 老徐为了买官通融欠了一勾子的巨债屁股一拍干脆利落的被下了大狱,老徐家除了栖身的这处老宅在没有其他的什么值钱玩意。 就算是如今主仆两人的口粮也全靠稚娘一人维持。 如今这丫头在隔壁的大户人家中寻了个浆洗的贱役,因为是奴籍,月俸银钱自然搞不到哪里去,每月十几枚铜板子就是两主仆仅有的生活费。 这点钱养活一个人都还两说。 如今徐汉良大病初愈,用药也得用钱,起码他回来的时候瞄了一眼厨房,恐怕他手里端着的这点子汤饼就算是整个老徐家唯一的吃食了。 当然还有一些豆子之类的高蛋白。 食不知味的抿了两口。 本以为食不下咽,但自己的肠胃接受度还是不错,勉强喝了小半碗,胳膊腿总算升起了一些暖意,再抬头一瞧,发现自家的小女婢已经开始端着饭碗转圈舔碗边儿了。 “诺,郎君我大病初愈,胃口不好,剩下的这半碗汤饼你吃掉,不准浪费。” 虎下脸,徐汉良汤碗朝着稚娘手里头一塞,便一人踱步出了正院儿里。 果然不出所料, 厨房里干净的连苍蝇来了都得泪流满面,而墙角的酱缸里正放着一条黑不溜秋的布条搭在一条横在酱缸上的木棍上。 颜色暂且不提,凑近一闻,散发着奇奇怪怪的味道。 醋布…… 徐汉良掩面而视。 唐代军伍为方便行军打仗研制而成的醋布,方便存储容易携带,可是当真吃了这玩意,自己的肚子真不会大闹天宫吗? 摇了摇头,徐汉良准备寻个机会把这条醋布丢尽垃圾堆里,却意外发现灶台边上的小罐子里放着几块小手指大小的结晶体。 颜色灰绿,是盐巴。 徐汉良愣了一下,他当然很清楚,哪怕是在宋代,盐的来源也十分珍贵。 虽然在唐初年间就已经有了食用盐的提纯工艺,但顶多就是简单的蒸煮提纯而已,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如果徐汉良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应该有专门以此为生的贱役。 而通常,这部分手艺一直被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普通大众食用的盐还是主要以矿盐和海盐为主,虽然西夏有青白盐传进大宋境内,但一直是被命令禁止的。 贩私盐是重罪。 但毫无疑问,贩盐是暴利,尤其是官商牢牢掌控盐类的情况下,普通人私下贩盐虽然并未命令禁止,但一旦抓住,动辄杀头,大宋的刑罚可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仁慈。 贩盐,徐汉良是不准备碰的。 但说白了这天底下来钱的道道总逃不过衣食住行,民以食为天,从食上下手,总出不了错处。他可不想穿越过来,成为第一个因为水土不服而饿死的倒霉蛋。 为了自己的肚皮,挣钱势在必行。 如果说能借此小赚一笔,顺带着把牢里头等着秋后问斩的老徐捞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该做什么? 徐汉良坐在小板凳上,捏着下巴想着,忽然,他瞥见墙角堆放的豆子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撸起袖子倒腾起来。 厨房里瓶瓶罐罐不少,徐汉良把豆子洗净,然后开始忙活起来。 谷氨酸钠,是徐汉良要琢磨的东西。 由粮食发酵,提纯,用富含丰富蛋白质和糖类的豆子作为原材料,在经过电点结晶沉淀,离子交换提取谷氨酸,而后经过脱色,除铁,蒸发,结晶得到谷氨酸晶体。 虽然看起来很难,但其中的操作并不难。 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如果知晓其中的窍门都不会有任何难度,何况徐汉良这个高中老师了,哪怕其中一些细节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徐汉良也能做个七七八八。 谷氨酸钠,通俗易懂的讲,就是味精。 在这个食物略显贫乏,贩盐又是重罪的情况下,徐汉良不得不出此下策,甚至还用蒸馏法,弄出了一小撮雪花盐来。 整整折腾了一下午,徐汉良才吐出了一口气。 最原始方法做出来的味精,远没有后世中见到的那般晶莹,但经过化学提纯的味精通体雪白,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看模样倒是不差,就是味道方面差了些许,不过也算是蛮成功的了。” 长了一口,徐汉良点点头。 扭头瞧见屋外稚娘探头探脑的朝着厨房里张望,徐汉良叹了口气。 这丫头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来了六回了。 “尝尝。” 徐汉良朝着稚娘招了招手,随即捻了一粒味精放进了稚娘的嘴里,后者还在疑神疑鬼,小嘴张开抿了一下,可不待她说点什么。 稚娘的一张脸登时绷紧,眼睛就瞪圆了。 她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鲜味在味蕾上炸开,整个人都惊住了。 “郎君,这东西是……” 稚娘拽住徐汉良的胳膊连忙问,徐汉良没多说,他觉得自己很难跟眼前这个被封建思想茶毒过的小女婢解释什么叫蛋白质和谷氨酸。 “一点小玩意,稚娘,你觉得如果汤饼里放点这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徐汉良问道。 汤饼…… 稚娘一怔,随即一双眼都眯了起来。 若是美味的汤饼里放点这些鲜味的佐料调味,那岂不是要比放醋布要美味好多?下意识的,原本还感觉不太饿的小女婢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徐汉良笑了笑,随手将提纯好的雪花盐和味精收拢到了两个小罐子里,随即他走到院子里,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哪怕不是商人,徐汉良也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 却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叩门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院门被推开,一条腿迈进了小院里,见到徐汉良正站在当中,顿时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进来。 第三章 常熟诗会 二十来岁,看年岁跟徐汉良差不多大,而头上高高束起的纶巾代表着他读书人的身份。 不过当下好歹是寒冬腊月的天,这小子倒是一身单衣,手里还拿着扇子,尽显风流倜傥,当真有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意思。 徐汉良还在发愣, “字由兄。” 这人直接走到他面前拱了拱手,开口道。 “字由兄这是病情大好了?前几日,某便说过,字由兄吉人自有天相,必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叫我说着了。依我说,字由你也不必如此忧心,身体是自己的。” “徐伯父虽然深处牢狱,但行的正坐得直,蔡京那老匹夫无德无能,相信官家一定会明察秋毫,还徐伯父一个公道。” 青年连声说完,抬眼看着徐汉良。 后者一怔才反应过来,虽然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但徐汉良依稀记得眼前的青年似乎叫李忠文,算是他的同窗好友,而李忠文口中的字由则是他的表字。 两人是同一年的童生,相约科举,可惜两人明显都是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多年不中后,二十多岁的李忠文和徐汉良一样,两人空顶了个秀才的读书人身份,其实早已经和科举渐行渐远了。 本以为臭棋篓子下棋臭味相投,大难临头各自飞。 没想到老徐得罪了当朝权相,一干人是他为洪水猛兽,反倒是李忠文这些读书人并未因此与他疏远,反倒实施关切,算得上共患难了。 摇了摇头,徐汉良同样拱手。 “多谢忠文兄的关心,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叫忠文兄担心了,如今身子已然大好,倒是不碍事了。却是不知今日忠文兄上门是为何事?” 徐汉良颇为好奇。 按道理自己大病初愈,只知道混吃等死的李忠文应当在饮食风月,没理由跑到他的小院里来,若是单来看望,这一点可说不过去。 闻声,李忠文摆了摆手,笑道。 “自家人,不碍事,应该的。” “今日我找你来自然是有要事,本以为你一场大病无法参加,没想到现在身子转好,这才来寻你。字由兄莫不是忘了常熟诗会?” 李忠文笑着还礼,随即也不见外,直接拽着徐汉良往外走。 闻声,徐汉良愣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了。 他是魂穿,几日的功夫,足够徐汉良了解当下的处境,至于李忠文嘴里的常熟诗会他也知晓了两三分,无非是常熟一些读书人组织的聚会而已。 北宋内忧外患,金人差点都打到了都城,但有了当今的官家风月未减,这群只知道歌舞升平的读书人却连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说是诗会,但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都是一群科举无望的lose 们聚集在一起放浪形骸,然后等到酒足饭饱借着酒劲儿撒疯,顺带diss一下当朝毫无作为的滚滚诸公而已。 典型的鸵鸟心态。 而对于徐汉良而言,老徐虽然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但所知之人甚少,众人君以为老徐是被当朝的宰相给冤枉下狱,自然是第一选择的诉苦对象。 可惜一场大病差点要了徐汉良半条小命,如今身子大好,自然要过来争取。 常熟诗会…… 徐汉良摇了摇头,他没工夫去和一群只知道怨天尤人的书生们去浪费时间。不过捏着下巴想了想,徐汉良还是同意了。 “如此甚好,忠文兄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 徐汉良拱了拱手,随即进了小厨房,等到出来的时候,两罐子调味料已经揣进了怀里,两人出了小院直接上了李忠文雇佣的马车。 如果按往常,小婢女稚娘恐怕还不能由得自家郎君如此胡来。 大病初愈,本该将养才是。 但文人骚客聚会,这是顶了天的大事,在稚娘的心里,那算是能幻想到最高档次的事情,以至于小女婢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半点反驳的话来。 马车是雇佣的。 徐汉良身背巨债,两袖清风,李忠文一个秀才出身家境还要更穷困些。 但文人素来讲求一个脸面。 等到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西湖边儿上最顶尖的红楼停了下来,这里是这一片最出名的青楼红船,来的稍晚了一些,此时,被整间包下的红船上已经有不少读书人在指点江山了。 “字由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莫要忧心,吾等身如草芥,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徐大人高风亮节,一时的牢狱之灾不必挂在心上。官家用心于民,定然会还徐大人一个公道。” “字由切莫挂心,还要珍重才是。” 顺着船夫的指引两人登上了游船,不少文人看过来朝着徐汉良拱手,有些面孔较为熟悉,而有些则是在徐汉良的记忆中也只有过数面之缘。 君子之交淡如水,一个个倒是殷切的很。 “多谢。” 徐汉良拱手还礼,脸都笑僵了,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这一艘红船上。 带着典型宋代的浮夸的建筑风格,处处张灯结彩,无数身穿轻纱的小姐姐兴许是红船上的工作人员,时不时传出娇媚的笑声。 古代青楼无论哪个现代男人恐怕都会多看两眼,这不亚于某岛国飞田新地于国人的诱惑力。 徐汉良也不例外。 他跟着李忠文的指引找到自己的位置上到处瞄着穿梭而过的娇媚女子,心道这一下常熟诗会恐怕是将此地大半的红倌人都吸引了个遍。 这难免。 这世道虽然内忧外患,强敌金国虎视眈眈,但北宋文风飒然,丝毫没有影响到这群读书人,只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挥斥方遒的北宋文人指挥用嘴巴来指点江山。 而文人风骨嘛,自然和风流韵事抹不开关系。 青楼女子为搏一搏名声,难免会倾心这样的诗坛聚会,哪怕是一群臭棋篓子聚会也同样如此。徐汉良看了半晌就不做他想了,而是关心起今夜的菜肴来。 炒菜,这是徐汉良没有想到的。 据他所知,炒菜虽然在唐宋时期兴起,但宋代的食物多半还是以蒸烤为主,炒菜多少是有点高逼格的东西,可惜这群文人骚客们人人谈笑,诗会尚未开始,倒是无人动筷。 “时间已经不遭了,忠文可知这诗会何时开始?” 等了又等,直到天色擦黑,徐汉良才忍不住道。 “这倒是我的不是,字由兄大概不知,今日的常熟诗会与以往略有不同。字由兄前几日大病一场或许不清楚这一次咱们常熟可有一位大人物要登场,或许要多等一些时间。” 李忠文连忙解释。 大人物? 第四章 提前百年出世的正气歌 徐汉良一怔,忽然游船上传出一声惊呼来。 他顺着人们的目光朝着远处一看,便见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在一群文人的簇拥下如众星捧月般走来。年纪大概比他们大上一些,但绝对未过三十。 而其面容方正,大有一股子浩然正气。 这人…… 徐汉良还在发怔,却见一旁的李忠文早已按耐不住,连忙迎了上去。 “字由兄,莫要慢了让他人拔了头筹,伯纪兄远道而来,我们常熟文人切莫怠慢了。李伯纪素有才名,如今已经是举子,来年登科也不是不可能。” “我等还要去混个脸熟才行。” 说完,李忠文便做势要冲上前去,想要借故与那青年攀谈。 李纲…… 徐汉良愣了足足半秒,随即目光盯在青年的脸上看看足足好一会才长出了一口气,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诗词聚会,但徐汉良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见到了眼前这位。 李纲,李伯纪,后来的梁溪先生,北宋著名的民族英雄啊。 徐汉良肃然起敬。 不过此时,年仅二十八岁的李纲还不过是没有入朝堂的小人物,顶多算是在文人当中略有一丝薄名。如果徐汉良记得不错,在整合二年,李纲就会登进士第,厉官至太常少卿了。 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徐汉良捏着下巴笑了笑,不过他并未如旁人一般殷切的上前攀谈。 哪怕他很清楚,这位未来不可限量的梁溪先生未来无限,但此时此地,却不是最好的时候。徐汉良眼珠一转,随即推了李忠文一把。 “忠文兄此言差矣。” “官家身在宫中,心系天下,自然是仁君,哪怕醉心风月也不过是一时之过。眼下,金人烦我大宋边疆,我大宋黎民苦不堪言,虽为文人书生,但我徐汉良也有一腔热血,若是能上阵杀敌,哪怕不要这文人风骨也罢,马革裹尸,又能如何?” 徐汉良这一声凭空冒出,声音很大。 本来还琢磨着如何与李纲攀谈的李忠文明显愣了一下,听到徐汉良的话,李忠文顿时一头雾水。偏偏徐汉良的声音不小,压过了红船上不少攀谈的声音,李忠文顿时有些坐蜡。 “诸位勿怪,我这好友大病初愈,许是病坏了脑袋。” “字由兄,有何事我们私下谈就是,莫要扰了大家的雅兴,走,走,咱们楼下说。” 李忠文面色一紧,拉着徐汉良就要朝着楼下走。 谁知,徐汉良等的就是这一下,他一把推开李忠文的手,高声道。 “无妨,忠文兄,我徐汉良一生光明磊落,无话不可对外人言,对抗金人,保我大宋百姓安康,这素来是徐某毕生夙愿。” “我辈文人,哪怕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也从来不缺风骨。金人再强,在我北宋面前,也无异于螳臂当车,逍遥不了多久。” 徐汉良的声音极大。 眼瞅着众人的目光被他的豪言壮语吸引,就连李纲也朝着这边望来,徐汉良再次加大了音量,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可谓是掷地有声。 “如今,我父喊冤入狱,我徐汉良可曾喊过半点冤屈?” “无非是死后白骨一堆,我父曾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忠文你莫要在劝,若官家有意,某这文人身份不要也罢,某心意已决。” 一旁的李忠文听的云里雾里。 他心道自己也没劝什么,徐汉良怎么就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念及徐汉良嘴里蹦出的两句惊世骇俗的词句,李忠文却是惊了一下,他瞄了徐汉良一眼,他从未想过这等铿锵之音会从自家这位好友的口中说出。 不过现在却不是多问的时候,眼见着周围无数诧异的目光朝着徐汉良望来,李忠文拉着徐汉良就想往外走。 可惜李忠文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徐汉良如老僧入定一般享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好!” 这时候,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 却见李纲拍着手走了过来,“足下高见,李纲自叹不如,若真有一日足下能弃文从武,那在下愿为足下牵马抬兵,与之一同奋战。”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却不知足下的高堂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吟诵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诗句,哪怕仅有半阙,也让在下望尘莫及。” 李纲走过来,一脸钦佩。 这位未来无限的名臣如同被激发了热血的毛头小伙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果然,民族英雄都是骨子里的愤青啊。 “家父随口之言,难等大雅之堂,兄台秒赞了,不知足下是……” 徐汉良表情不变,明知故问。 “字由兄,刚刚某还帮你介绍过,这位是李纲李公子。”一旁的李忠文缓过神来连忙介绍道。 闻声,徐汉良点点头,拱手道。 “李公子,在下徐汉良,久仰。” “久仰。” 李纲同样笑道,只是眉眼中有些异样。 文人骚客,诗词扬名,他李纲一路科举顺畅,早有文名,否则也不至于被常熟诗会当成是重量级人物了,而现在,眼前这书生不卑不亢,却是让李纲的心中生出一些好感来。 “足下高见,却是铿锵之音,金人残暴,扰我大宋边疆,某虽不才,也真愿如足下所言那般亲自下场厮杀一番才能出了胸中这一口恶气。” “常熟诗会,虽是我等文人的聚会,但今日足下这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却是让人望尘莫及了。再好的诗词也不及令堂这一句肺腑之音。” 李纲笑道,随手拿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很快,几人相谈起来。 徐汉良又不是之前那个病死的榆木脑袋,有着超越时代几千年阅历和眼光的徐汉良非常清楚和李纲这样的愤青打交道的处世之道。 三言两语之下,交谈甚欢,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两人桌旁的酒水满了既饮,眨眼就已经喝了五六杯,倒是一旁殷勤倒酒的李忠文暗暗生奇,心道徐汉良这是大病一场开了窍? 偶尔蹦出的话,当真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 李纲作陪,挥斥方遒,一时间徐汉良成了整个常熟诗会的焦点。认识的自然私下交谈,而更多不认识的则是暗自打量着这一位凭空冒出来的秀才。 而诗会的主题也随着徐汉良那一句正气歌而带偏了风向。 本以为是吟诗作乐,却不得不转向了当下的朝局和前线的战场,可惜的是,无论这群文人雅士们想破了脑袋,也无法作出与之比拟的诗词来。 第五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见状,徐汉良暗自发笑。 哄传五千年的正气歌,是正儿八经的警世之言,莫说文公现在尚未出世,就算是出世恐怕也得等到一两百年后在牢狱中才有可能做得出了。 咕咚。 徐汉良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眼瞅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 “李公子果然大才,徐某甘拜下风,明年李兄必定能及第,希望来年李兄能不忘今日这一番肺腑之言。今日酒已过半,可惜,酒虽一般但尚能勉强入口,但这菜却差强人意。” “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啊。” 徐汉良尽饮杯中酒水,随即想夹起一块肉来,却无奈的放下了筷子。 闻声,众人一怔,显然没料到徐汉良会突然蹦出来这一句。 毕竟,红楼酒水是佳酿,而美人儿和炒菜更是一绝,这是红楼三绝,声名远扬的,可惜酒喝了大半,徐汉良却一筷子也不伸,难不成这炒菜真的难以下咽不成? 一旁的李忠文下意识的夹起一筷子, 却是一如既往的好味道。 “字由,莫不是今日胃口不好?红楼的炒菜,常熟相当有名,取材用料更是讲究,字由可莫要乱说话了。” 李忠文好心道。 李纲也是点点头,他虽第一次来红楼,但李纲曾远游过,可常熟红楼的这炒菜味道鲜美,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却是不知这位徐兄究竟为何食不知味了。 “徐公子莫不是对我红楼的炒菜有所不满?”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 徐汉良扭头一瞧,发现开口的是一个顶着皮子小帽的矮胖中年人。 “阁下是?” “鄙人孙成德,不才正是这红楼的半个东家,几位公子谈论的都是大事,孙某本不打算插嘴。只是徐公子说我红楼菜肴不和胃口,这才开口理论一番。” “李忠文公子说的不错,我红楼的用料非常讲究,可谓是精益求精,却是不知哪里不合徐公子的意思,却要在言语上多加诋毁。” 孙东家声音不高,但话音儿里却藏着怒意。 本来嘛,红楼三绝,这食虽然排在第三,但也是红楼的招牌。 如今眼前这个徐公子显然是这一波读书人中最显眼的一人,若是赞美,孙东家当然乐意接受,可是评价却是负面的,这传扬出去恐怕就成了负面宣传。 “原来是孙东家,失敬失敬。” 徐汉良一笑,却是站了起来。 “孙东家多虑了,在下并没有诋毁红楼菜肴的意思。红楼的炒菜自然是上等水准,用料讲究更是看得出来,不过依我看却少了一点鲜味,调味也只是用简单的盐来进行。” “恰好,我家中有祖传的手艺,刚好可以拿来调味,几位若是不信我说的话,不妨尝尝再说。” 徐汉良摇了摇头,见成功的把在座几位的好奇心吊了起来,他这才伸手入怀,从小罐子里取出一点味精来,粒粒洁白的晶体,刚拿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公子,这是……” 孙掌柜不明所以。 徐汉良一笑,示意他稍安无座,随即味精洒在一盘炒菜上,轻轻搅拌了一下。 徐汉良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孙东家略微迟疑,反倒是一旁的李忠文按耐不住伸着筷子就夹了一口,只是那菜肴进口刚刚咀嚼一下,李忠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感觉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鲜美在味蕾上炸开,那味道难以形容的好吃。 “味道如何?” 徐汉良笑道。 “香喷,好吃,字由你哪里来的秘方,这味道简直绝了。”李忠文伸出了个大拇指,随即狼吞虎咽。 李纲也愣了一下,夹起一筷子,却是同样的表情。 三人本来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见到李纲和李忠文吃的如此不顾形象,一群文人们凑了过来,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 “某来尝尝,字由不要见怪。” “某也要,你等齐开,莫要吃独食。” “哎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为何不给某在留一口?” 一时间,一群读书人们拼命的伸着筷子,徐汉良不得已,再次倒了几次味精在菜肴中,这才勉强让每个人都品味一番。 只是这争抢的画面落在孙成德这个东家眼中,却是完全蒙了。 红楼菜肴,他这个东家自然信心无比。 只是再好吃也终究有个限度,如何让这群吃惯了红楼菜肴的读书人们不顾形象的争抢? 孙成德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可随即,他的眼眶凸起,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味道…… 孙成德迟疑了足足几秒,随即目光落在徐汉良手中的小瓶上,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 “徐公子,不知这东西。” 孙成德搓着手,眼中在没有一丝怒气。 “孙东家见笑了,这本是我家传用来调味的小玩意,若是东家喜欢,大可以拿去品尝。这样,今日诗会也差不多了,诸位,徐某先走一步。” 徐汉良十分豪气的丢下见了底的小瓶,随即朝着李纲拱了拱手,约好以后再叙的时间便拉着李忠文就往外走。 孙成德明显没料到徐汉良会将调味料如数留下,待他反应过来,却剑徐汉良已经下船了。不过孙成德没多想,而是第一时间奔向了厨房。 “字由为何如此大方,那调味料神奇无比,大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那东家平白得了好处,依我看,就算字由开价真金白银,那位孙东家也愿意付。” 一路上,李忠文还在回味着方才舌尖上的美味。 哪怕再傻,再是榆木脑袋,李忠文也知道,那小小的调味料了不起。 只是徐汉良摇摇头,却含笑不语。 钱,当然要赚。 不过李忠文做梦也想不到,免费的,他娘的才会是最贵的。 第六章 燃眉之急 行至家中,已经是日暮时分。 车马一停,徐汉良便从口袋中摸出几个大钱,一同递给了李忠文算作自己的车马费。 一番有辱斯文的推诿后,李忠文才将钱收下。 身上钱财尽去,徐汉良不免苦笑,现在成了真正的两袖清风。 推开木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忙着浆洗衣物的稚娘。 本就是寒冬腊月,木盆中的温水早就没了热气,甚至还结出了些许冰碴。 俗语说,二八年华体似酥,正当是最美的年纪。 而稚娘双手泡在冰水之中,已经冻成了赤红色,手指都有些肿胀。 徐汉良见此,心中不免有些酸楚,连忙走到了稚娘身旁。 “郎君,回来了?” 稚娘见到徐汉良的身影后,抬起手撩了一下脸庞的碎发,笑着问道。 “怎么不用温水呢?” 徐汉良半蹲下来,心疼的问道。 “薪柴的价格又涨了,能省一点便省一点吧,郎君外面冷,你还是先行回到房中吧。” 稚娘昂着头,脸上依旧带着抹不去的笑意,丝毫没有在意肿胀的双手,反而关心起了徐汉良。 突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颇为傲娇的开口:“对了,郎君,其实寒冬腊月倒也不错,朱家老爷倒也不错,因为天冷,这个月的工钱,给我多发了几个大子。” 听到稚娘这话,徐汉良又好气又好笑。 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前身那么大一男的,赚钱的活居然全让女人来干。 刚来之时,徐汉良还没感觉有何不对。 但见到稚娘辛勤的工作之时,心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心下一紧,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到了稚娘肩头。 感觉到身上传来的温暖,稚娘身体微微一抖。 慌忙的转过身子:“郎君,你这是作甚?你大病初愈,应当注意一下身体。” 徐汉良摆了摆手,将稚娘冻得涨红的小手牵了起来,捂到了嘴边,哈了哈气。 “这些放着我来吧,你去烧点热水,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徐汉良看向稚娘,表情格外的认真。 闻言,稚娘脸色骤变,似乎脑补出了什么,一双桃花眼上已经挂上了泪珠:“郎君这是何意,难道郎君要将奴家卖与他人?” 徐汉良哑然失笑:“想到哪去了,我本是男儿郎,钱财之事,自然不需要你这女娇娥操心,你去烧水,我先帮你把这些衣物浆洗了。” 听到徐汉良不是要卖掉自己,稚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眉头依旧拧的像一条麻绳,说什么也不依:“我身为婢女,无法为主家分忧,郎君是文曲星的手,怎生触碰这些腌臜之物。” 推脱不过,徐汉良只能起身来到厨房,烧了些许热水。 如同稚娘所言,这柴火只够用两三顿饭,确实有些不够。 纸窗之上被寒风刮出了破洞,呼啸的寒风发出了呼啸之声,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加了热水之后,稚娘浣衣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等日落西山之时,这些衣物已经浆洗的差不多了。 在稚娘将衣物送回朱家府上之时,徐汉良则是在准备制作味精的材料。 这个时代的调料,怎可能比得上现代的科技狠活。 等稚娘归来时,徐汉良已经是将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 在徐汉良的解释之下,稚娘才半懂不懂的帮着徐汉良,一同提取味精。 她自然不明白什么是味精了,但他却明白,徐汉良将好好的豆子都给捣烂了。 家中剩余的存粮本就不多,徐汉良这一下就嚯嚯了一多半。 稚娘话少,即便心疼也只是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豆子。 但那点小心思,徐汉良怎么看不出来。 …… 清晨,徐汉良早早的起了床。 这个世界确实没什么夜生活,当初夜猫子的他,每晚都是早早睡下。 如今身体已经是恢复了不少,但依旧有些孱弱。 这并非药石能够补救的,想要强壮起来,只能够是靠着锻炼。 他没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所以这锻炼,就从慢跑开始。 多少带点社牛的徐汉良,倒是不在意那些路人的目光,一边欣赏着河边的美景,一边调养着身体。 没有经历过工业化的城市,清晨的空气稍显清新。 五公里是徐汉良现在的晨跑要求,不远也不近。 半个时辰后,徐汉良才回到家中。 刚刚推开有些咯吱作响木门,便听到从家中传来的男声,有着些许耳熟。 “郎君,你回来啦,孙掌柜来找你呢。” 稚娘听到开门声,忙得迎了过来。 见到孙成德,徐汉良没有意外,毕竟都在自己算计之中。 孙成德走到他面前,客气的拱了拱手:“清晨临门,有所叨扰,请徐公子见谅啊。” 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讨好,一看便知有事相求。 恰如徐汉良所想。 昨天他给出的那一小罐味精,根本就不够炒几个菜的。 在味精用完之后,他便重新就老方法做菜。 但是谁能想到,那些往日对于自家炒菜赞不绝口的众人,开始抱怨连连。 全部都吵嚷着这菜没味道,要加入那神秘佐料。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那些老顾客的怨气。 不过那鲜美的味道,倒是留在了不少顾客的心间。 孙成德当年也是从一个小厨子干起,凭借着对于商业的敏锐嗅觉,才当上了这红楼的二把手。 自然知晓徐汉良那家传调料,对于顾客的吸引力。 心下便有些担忧,若是有着其他酒楼得知家传调料,找徐汉良购买,那可就麻烦了。 按照家传调料的火热程度,或许真的会成为给他们红楼的一记重拳。 既然不想要成为敌人,那么就要成为朋友。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趁着天没亮,采购菜品的空档,匆匆赶来。 “孙掌柜,有何贵干?” 徐汉良还礼,假作不知。 孙成德苦笑一声,倒也没藏着掖着:“我想问一句,昨日徐公子那家传跳掉,府上可还有?” “倒是有一些。”徐汉良点点头,疑惑问道:“孙掌柜就是为了此事?” “徐公子,实不相瞒,此番过来,我便是想要购买那家传调料的秘方。” 听到孙成德的话,徐汉良佯装惊讶。 但心中却在暗自吐槽孙成德的贪心。 能够生财的宝物,想要一次性买断?门都没有啊! 第七章 放长线,钓大鱼 刚刚来到徐家小院之时,孙成德便是信心满满。 原本还算鼎盛的徐家,如今已经是破落成了这样一种地步。 家中居然只剩下了一位侍女,着实有些可笑。 心中便算计着,估计拿出一些银子,那徐汉良定然是会迫不及待的将配方交出来。 见徐汉良惊讶的样子,孙成德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递到了徐汉良身前:“这是十两银子,算是购买那秘方的钱薪。” 原本还一脸茫然的稚娘,见孙成德递过来的钱袋,眼睛都有些直了。 若是有了这十两银子,这个冬天肯定就不难过了,甚至还能买一些补品给郎君补补身子。 想到这便看向了徐汉良,期待着自家郎君能够答应。 巴不得立刻将那十两银子接过来,好改善一下生活。 “不瞒孙掌柜,这家传秘方既然是秘方,自然不能随意交于他人。” “即便我徐家破落了,但祖宗之法,还是不可违背,拿钱财来侮辱我,简直有辱斯文!” 徐汉良衣袖一甩,语气格外不满,一副腐儒做派。 一旁的稚娘见自家郎君居然拒绝了,一时间急的脸色涨红,却又不敢多言。 眼见自己要将事情搞砸了,孙成德心下一慌,连忙开口:“徐公子切莫动怒,既然公子不卖配方倒也无碍,我可以出钱购买那家传调料。” 闻言,徐汉良的表情才显得好看了一些:“既然如此,也不是不能够商量。” 孙成德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徐汉良还真有些不好对付。 旋即开口:“徐公子,准备卖价几何?” “你先开个价格,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徐汉良看向孙成德,没有主动。 商场如战场,如今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徐汉良自然占据着优势地位了。 “像昨天那一小罐,作价五十文,你看如何?” 孙成德犹豫了几秒,开出了价格。 徐汉良听到这价格,微微皱了下眉头。 昨天那一小罐的味精,顶多只有五十克。 如此算来的话,那一斤味精的价格,就是在五百文左右了。 去除购买豆子的两百文,大概能够从中获得三百文的收益。 百分之一百五的收益,对于一些商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疯狂了,但徐汉良还觉得不够。 这领先世界几百年的制作工艺,就给了一倍多的收益,看不起谁呢? 徐汉良对于孙成德的话,没有回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一旁的稚娘:“稚娘,昨日你说聚春阁的掌柜也曾来到家中可有此事?” 还在发愣的稚娘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见到疯狂向自己眨眼睛徐汉良,不太会说谎的她,呆呆的点了下头。 聚春阁和红楼,都是常熟知名的高端酒楼,两者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 孙成德听到聚春楼这个名字,当下心中一慌。 “聚春阁哪里能够和我们红楼相比啊,这秘方到了他们手中,根本不会发挥出效用的。”说到这,孙成德咬了咬牙:“这样吧,昨天那一小罐八十文,一斤便是八百文如何?” 看着眼巴巴望向自己的孙成德,徐汉良颇显犹豫的点了点头。 “吾等读书之人,不应沾染这铜臭之物,但既然孙掌柜这么说,我便给你一个面子。” 徐汉良却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装作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开口让孙成德等一等后,徐汉良拉着稚娘,缓步走到了厨房之中。 昨夜连夜弄出了一斤多的味精,此刻正好有着大用。 “郎君,这便是那孙掌柜所说的秘方调料?” 见昨夜被捣鼓出来的那些细小颗粒被徐汉良撞到了一个小布袋中,稚娘这才恍然大悟。 但很快却又脸色一变:“郎君,刚刚孙掌柜向你买的,就是这个?一斤八百文?” 别人不清楚情况,但稚娘却一清二楚。 这些调料不过是用了一些烂豆子配置而成,成本怎么算也不超过两百文。 但却卖出了八百文的高价,那可是足足翻了四倍的价格! 那一个月辛辛苦苦的给人洗衣服,也就只能获得十几枚大钱,换算成铜板也就一百多文。 而这一晚上制作出来的东西,除却那些烂豆子外,赚的起码也有着一贯钱了! “昨日我便说话,赚钱的是我来做,稚娘只要将家中的事情料理好便可以了。” 徐汉良转头看向了稚娘,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此刻的稚娘心中又惊又喜。 昨日徐汉良所说的话,稚娘其实没有太放在心中。 往日的徐汉良十指不沾阳春水,满口的之乎者也,提起钱都是有辱斯文,确实不像是一个务实之人。 刚刚和精明商贾之间的对话,让稚娘感觉郎君似乎全然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她也不会多想,只以为这是风波过后,郎君的成长。 “对了,公子,昨日我看你不是制作了些许盐巴吗?若不然……” 稚娘抬头问道。 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徐汉良捂住了嘴,哭笑不得:“你是想郎君和老爷一样进大狱,蹲大牢吗?此时不要再提。” 许是因为稚娘看者调料太过于暴利,起了小财迷的心思。 但这种话不管在哪个时代之中,都是不能乱讲的。 稚娘听到徐汉良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拍打了几下樱桃小嘴:“是稚娘的错,稚娘不会乱说了。” 孙成德见徐汉良拿出的一大袋味精,眼睛都快亮瞎了。 在他看来,有了这味精后,自家菜品的味道,能够直接攀升几个层次。 到时候即便是将菜品价格提高一倍,客人也都会源源不断的。 常熟本就是江南富庶地区,向来不缺有钱的公子哥。 “不知公子,可有长期合作的想法?” 孙成德从钱袋中拿出两枚一两的银锭,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之上,笑呵呵的问道。 接着开口:“若是公子和我们红楼合作,我们不仅能够以这样的价格收购这秘制调料,而且阁下还能成为我红楼的座上宾。” 红楼之中本就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据说背后的老板,是朝中闲赋在家的大员。 红楼之所以闻名于常熟,和那位大员也有着不浅的关系。 成为红楼的座上宾,是多少人无法企及的事情。 不过徐汉良却感觉此事有些蹊跷,因为卖个调料就成为座上宾,这座上宾未免太过于廉价了。 但他也没拒绝,毕竟这是一件好事。 第八章 抓住那个登徒子 徐汉良将桌上的银子收起一枚后,另外一枚则是递给了稚娘。 如今隆冬已至,家中很多东西都尚未齐全,这些正好可以补贴家用。 看着手中的银子,稚娘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她惊讶的不是这二两银子,而是一晚上就挣了二两银子。 想到这,稚娘活像个小财迷:“郎君,要是咱们继续这样干一个月,是不是就有着六十两银子了?要是干一年,是不是就有着七百两银子了?” “要是咱们有了七百两银子,或许就有办法,将老爷从大牢之中带出来了。” 看着稚娘脸上的憧憬之色,徐汉良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自家那位便宜老爹,徐汉良肯定是会想办法将他给捞出来的。 但这却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 徐汉良到现在还不清楚,那位便宜老爹到底是送了什么东西,居然送出罪来了。 眼前的窘迫,在那些味精卖出去后,就已经解决了不少。 家中还需要购买不少东西,而徐汉良也想买些书来看。 作为历史老师,徐汉良对于这个时代的科举,还是有些认识的。 北宋科举沿袭旧时的唐制,分为常科和制科。 除却当初熙宁变法之时,科举制度有所改变外,这些年都是照样沿袭常例的。 这本就是一个士大夫与天子共治的时代,科举是改变阶级最为快速的时代。 当初韩琦便用一句“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羞辱已经成为了王朝支柱的狄青将军。 汉时留下来的凶猛遗风,此刻已经是被儒学所彻底取代。 庆历新政之时,范文正曾将诗词改为策论,但自从王安石变法失败后,便再次将科举内容改为了诗赋。 虽然仅仅是科举,但这似乎是整个大宋朝的缩影一般。 从重视现实实用性的策论,变成了不具备实用性的诗赋。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必须要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然后才能改变。 在想完这些事情后,徐汉良便踏出了家门。 冬日的太阳,显得没有那么温暖。 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之中,有着不少人都穿着着单薄的衣裳,瑟缩着身体。 路边一些摊贩正挑着自家的蔬菜水果,大声的叫卖着。 沿着秦川河沿岸,都是颇为热闹的集市。 在这其中,却也不缺乏躺倒在路边的乞丐。 如今天子年号政和,所取政通人和之意。 但再怎么政通人和,在这个时代,也不缺乏食不果腹之人。 即便穿着着暖和的大氅,他的脸上,双手依旧是被冻得通红。 清晨的河中,还散布着些许的雾气。 徐汉良抬起头,看向有些薄雾的河流之中,只觉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耳边嘈杂的叫卖声,此刻似乎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在此时,徐汉良猛然发现,远处的河水之中似乎有着一道身影正在扑腾。 青黛色的裙子,和碧绿的湖水,融为一体。 叫喊之声,在这叫卖之声的笼罩之下,居然无一人得知。 就在徐汉良犹豫之际,那女子的扑腾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该死。” 徐汉良看着这一幕,心下一慌,快步走到了河边。 脱下了身上的大氅后,一闭眼,干脆利落的跳到了河中。 河水冰冷刺骨,让徐汉良的身子骨,都感觉有些受不了。 来都来了,见女子近在眼前,咬着牙也要将她救下来了。 “有人投水了。” 随着岸上的一声叫喊,不少围观者,都来到了河边。 而此刻的徐汉良,总算是艰难的将女子拖到了岸边。 不过女子此时,已经是被水呛的生死不知,彻底昏厥了过去。 “没救了,没救了,秦川河中又要多个溺死鬼了。” “这女子容貌还真是清秀,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哎呦喂,这不是县令加的女儿吗?” 旁边那些围观之人,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叹之声。 也有人在认出女子后,匆匆忙忙的朝着县衙赶去。 “这么好看,闲得没事跳什么河。” 看了眼女子的容貌后,徐汉良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如同这女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就如同传说中的水猴子一般,但容颜却不减清丽。 缓缓将昏厥女子的身体摆直,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开始做起了人工呼吸。 即便知道这个时代之中,名节已经十分重要,但徐汉良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抬起两只手,便开始胸外按压起来了。 一股股的水流从女子口中吐出,看起来要好上不少。 见女子依旧没有转醒,徐汉良心一横,开始做起了人工呼吸。 “这这这,有辱斯文啊。” “看起来是个白面书生,未曾想到,居然是个银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一旁那些看热闹的大宋群众,一个个捂住了眼睛。 但这双手却没那么严实,从露出的缝隙中,依旧能见到他们瞪大的眼睛。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即便在人群的嘈杂中,也格外响亮。 “你这登徒子,我,我……” 女子连忙拖着身体,用着最后的力气,向后退缩了几步。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让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男子,群情激奋了起来。 徐汉良无奈的撇了撇嘴,心中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 但人就在自己面前,总得要去救的。 若是自己真的怂得不敢去救,还说什么改变这个时代? 还没等那些群情激奋的男子动手,一帮衙役便赶了过来。 推开人群之后,一位眉目间,带着些许凛然正气的男子走了过来。 “欣儿,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那位县令出现后,第一时间便保住了女子,全然没管一旁的徐汉良。 而此时的徐汉良也披上了岸边的大氅,缓缓站起身来。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准备事了穿衣去,深藏功与名之时,一旁的喊叫之声,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抓住那个登徒子!” 随着这道叫喊之声传来,眨眼间,徐汉良便已经满身大汉。 一旁的衙役,听到周围百姓添油加醋的一些话后。 立刻提起了哨棍,将徐汉良牢牢实实的控制了起来。 能够当街调戏县令女儿,这人胆子还真是包了天! 第九章 误会解除 县衙之内。 徐汉良已经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总算是将自己这半条命救了回来。 还没等他暖和一会儿,便被衙役带入到了县衙的书房之内。 县令蒋文看着眼前的徐汉良,眉眼间有些意外。 蒋欣儿在被带回县衙后,倒也是将徐汉良救了自己的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这倒是让蒋文,感觉有着一些棘手。 他原以为徐汉良是一个趁人落难的登徒子,但未曾想到他居然还救了自家女儿一命。 从衙役口中,他才得知这位“登徒子”,居然是隔壁前县丞徐汇海之子。 对于徐汇海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的。 两人虽没有太多交集,但蒋文依旧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即便是那徐家破落了,徐家公子应当也不会立刻成为泼皮无赖吧。 抱着这种想法,蒋文才会让人给他换上了一身衣服,不至于感染风寒。 “县令大人。” 徐汉良见到蒋文后,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士子礼。 蒋文见徐汉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疑惑倒也更深了。 遇到这种情况,换成随便一个升斗小民,估计都慌忙求饶了。 但徐汉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蒋文怎么可能不好奇。 “这件事情,难道你不想要解释一下吗?” 蒋文抬起头,看了眼徐汉良。 而徐汉良的目光,则是落在了一旁蒋欣儿的身上。 蒋欣儿已经是换上一身碧绿色的长裙,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看得出来,她的体质还算不错,落入水中居然都没怎么样。 “启禀大人,当时我对小姐有轻薄之举,实属无奈,我使用的乃是一种偏门的医疗方式。” 徐汉良无奈的摇摇头,这才解释道。 其实徐汉良也不确定对面会不会相信,但如今看来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对于这种解释,蒋文笑了笑:“我相信你。” 这句话却让徐汉良微微一愣,原本还准备了不少说辞,此刻却全都用不上了。 “大人,你真相信?” 徐汉良有些疑惑的问道。 “能够写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等诗句之人,怎可能会那么下作,趁人之危呢?” “而且事发之时,围观之人众多,却只有你一人能够下水,为何不信?” 蒋文则是朗声笑道。 徐汉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的这么快,昨天下午的事情,现在知县居然就知道。 而且这还是一个残句,并不是完整的诗句。 他心下也有些庆幸,还好这县令并不糊涂,否则那自己可就麻烦了。 “多谢大人,明查秋毫。” 徐汉良拱手道谢。 “若是谢,那也是我谢,若非公子你,那我这小女,或许就会殒命秦川河中了。” 蒋文却摆了摆手,反倒是感谢起了徐汉良。 “公子,之前,确实是我不对。” 此刻的蒋欣儿,则是低着头一脸歉意。 还好现在理学还未兴盛,贞节牌坊,大多都只只重视贞,也就是养育之恩。 若是理学兴盛之后,就这种事情,估计也能逼的这蒋欣儿再次跳河。 至于他们父女之间,到底有着什么矛盾,徐汉良不想过问。 就在两人相谈之际,门外却走进来一位慌张的衙役。 “发生了什么事?” 见衙役匆忙进来,蒋文皱了皱眉头。 “县令大人,那钱家人又来到公堂之外闹事,带着钱家宗族之人一同前来,有些控制不住了。” 衙役此刻则是一头冷汗,哭丧着一张脸。 “又是钱家,如今这事情发生不过两天,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前来了。” 蒋文心中有些无奈,长叹了一声。 “这钱家也是朝中有人,我们也不敢动啊。” 衙役则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 说话之间,门外已经是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其中为首一人,是一位身穿锦衣的胖子,年龄大概四十出头。 “钱员外,有何贵干?” 蒋文起身走到了门外,带着一种礼节性的笑意。 “如今为何还不能结案,此案本就明显,正是我那外甥因屡试不中,所以上吊自尽的,难不成就让他的尸体一直放在仵作房中吗?” 那名被唤作钱员外的胖子,粗声粗气的说道。 而在这个胖子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位年龄不过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正在掩面哭泣,看上去悲伤不已。 手帕不断的擦着眼泪,双目早就已经红肿了起来。 徐汉良不免有些疑惑,这钱家背后到底是何人。 宗族之中的人,居然能够如此嚣张 能将一县之主不放在眼中,已经可以看出背景深厚了。 这种闯入县衙的事情,甚至当场杖毙也不为过。 “这,此案还有疑点,且等两天吧。” 蒋文摆了摆手,不愿回答。 “我这外甥现在还不能入土为安,何时才能入土为安?” 钱员外依旧喋喋不休的说道。 徐汉良看向一旁的衙役,心下有些疑惑:“这是何事?” 那衙役正是带徐汉良回来的众人中,其中一位。 见到县令对于徐汉良以礼相待,自己也不敢怠慢。 这才缓缓将整个案件的经过,和徐汉良复述了一遍。 死者是一位常熟城中的书生,屡试不中,但也小有才名。 前两天的时候,被人发现上吊与家中。 而发现之人,正是钱员外。 仵作经过查看之后,觉得此事有着蹊跷,便一直没有下葬。 县令同样不想断下糊涂案,便将尸体放置于仵作房中。 正因如此,本地豪强钱氏一族,则是不断的逼迫官府。 听到此事之后,徐汉良心下也有些疑惑。 按照正常来说,事情有着疑点,家属应当是会彻查到底,以告慰在天之灵的。 但如今这钱家众人前来逼迫,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那好,此番我再去检查一遍,若是再无证据,我便将尸体交给你们。” 蒋文点了点头,最终在压力之下,还是选择了低头。 钱员外脸色如常,算是答应了这件事情。 但徐汉良却意外发现钱员外身后的貌美女子,似乎缓缓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第十章 棘手案件 徐汉良往日便爱看诸如《神探狄仁杰》,《大宋提刑官》一类的影视剧,但现实中遇到这种命案,还是第一次。 不管是现代,还是大宋,牵扯到人命官司的,都不是小事。 加之于上司给的压力,蒋文明显有些棘手。 根据案情来看,其实这件案子并不复杂。 但能够让蒋文顶着压力都要继续调查,就能看出肯定是发现了一些蹊跷之事。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是朝着仵作房走去。 徐汉良见众人没有关注自己,干脆跟在了众人身后。 蒋欣儿却丝毫没有畏惧这命案的发生,居然一同前往了仵作房。 仵作房中。 比之于外面,房中还要更加寒冷一些。 几块大冰块,正放置于房间的角落处,散发着阵阵寒气,但徐汉良不禁裹紧了身子。 掀开眼前的白布,一具尸体映入眼帘。 “大人,我们已经查看了很多次,确实是上吊而亡的,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仵作走上前来,恭敬的说道。 本就是冬日,尸体在仵作房中搁置数日,都未有变化。 对于这位钱姓士子,徐汉良虽然不算熟系,记忆中还是有些印象的。 为人还算谦和,平日里不太擅长待人接物,口舌也偏向笨拙。 向来都是待在家中温书,即便是一些文人骚客的诗会,也不会参加。 看着面色带着些许狰狞,脖颈之上还有着明显绳痕的钱书生,徐汉良不免有些感慨。 不过越看眼前的钱书生,徐汉良便越觉得不对。 “应当可以结案了吧,就让他入土为安吧,此时我身为长辈,全权负责。” 钱员外看着眼前的钱书生,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便一副长辈的模样,缓缓叹了一口气。 “那便结案吧。” 蒋文点了点头,只得如此。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原本还在盯着尸体看的徐汉良,此刻却站了出来。 徐汉良在人群之中还算起眼,毕竟一米八的身形,配上儒雅的气质,和周围人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徐汉良。 “你是何人?” 那钱员外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善。 “这位徐公子今早救了小女,算是我的恩人。” 没等徐汉良回答,蒋文便介绍了一句。 听到蒋文的介绍,钱员外的眼中多出了一丝不屑。 冷笑一声:“如今县令大人都已经是宣布结案了,你又有何话要说?” 徐汉良却没有理会钱员外,而是问向蒋文:“蒋大人,其实我有一事不明,为何大人迟迟不愿结案?” 蒋文一愣,旋即开口:“只因我们在现场之中,发现的凳子十分低矮,若是这钱书生是踩着凳子上吊的话,那起码要跳一尺半。” 听到这话,徐汉良也明白了蒋文不愿结案的原因。 北宋时期的一尺,大概三十厘米。 这一尺半,起码就是半米了。 除非这钱书生发了癫,否则为什么要自杀都挑战高难度的方式呢? “谁知道呢?毕竟都不在现场,这是证据吗?” 钱员外接过了话茬,反问一句。 正因为这不能够成为证据,所以蒋文才感觉到棘手的。 若是今天便将钱书生带走的话,那这宗案件,将会成为一件无头悬案啊,用封卷宗之内了。 “蒋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这仵作哪里找的?有时间的话换一个吧。” 徐汉良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年轻仵作身上,接着说道。 一旁的仵作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怒气:“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眼前这人,不是上吊死去的,而是死去之后,被人挂到绳子上面的。” 徐汉良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怎,怎么可能?一派胡言!” 年轻仵作微微一愣,全然不相信徐汉良的话。 “如果说上吊而死的话,皮肤应该呈现青蓝色,而且面色狰狞,眼球血管出现爆裂情况。” “这书生死的比你睡觉还安详,你和我说这是上吊死的?” 徐汉良轻哼一声,倒是没给仵作任何面子。 毕竟今天若不是自己在这里的话,估计这件案子也就这么算了。 见年轻仵作慌里慌张的样子,蒋文当即便知道徐汉良所说的确实不假。 旋即开口:“实不相瞒,老仵作前些天已经作古,这位新仵作,正是他的孙子……” 他原以为这位新仵作虽然往日确实是个泼皮浪荡子,但总学了几分爷爷的本事。 却未曾想到,就连缢死之人和他杀之人,都分不清。 作为历史老师,徐汉良也喜欢找一些古书来看。 就连宋慈的《洗冤录》他也有所涉猎,自然记得不少验尸的方式。 “那你说,这书生是如何死的?” 年轻仵作想要找回一点面子,便反问一句。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中毒。” 徐汉良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年轻仵作听到徐汉良这话之后,反而讥讽道:“中毒?我早就已经是用银针测试过,怎么可能是中毒呢?” 徐汉良看着仵作,冷声道:“谁告诉你,银针可以试出所有的毒了?只能试出砒霜吧?” 对于这个仵作,徐汉良可是没一点好感。 本身就技艺不精,完全就是靠着家中的前辈,才混到这样的一个位置。 仵作又是一个技艺性极强的行业,一旦是有所闪失的话,必然是会制造冤假错案的。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种职业上尸位素餐,就是草菅人命。 “他胸口处明显可以看出抓痕,这应该是他自己抓的,常州又多夹竹桃,十有八九是夹竹桃中毒……” 徐汉良缓缓开口,将症状一一说了出来。 这些话说完之后,原本还在嘴硬的年轻仵作,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刚刚听官差说,你应该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根据你所说,你那两天应该是会娘家,前往苏州了,所以有着不在场证明。” 徐汉良说着,便走到了那貌美妇人身前。 此时的貌美妇人,眼神有些闪躲,点了点头。 “那你又在什么地方?” 徐汉良猛地一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钱员外。 钱员外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怒不可遏:“你一个升斗小民,如何敢质问我的?” “钱员外,此事和案情有关,若不然你便如实说了吧。” 蒋文将徐汉良心思如此缜密,眼见案子有了头绪,干脆便让他审问也罢。 第十一章 光速破案 “我自然是在家中!” 见县令开口,钱员外只得收起怒气。 问完钱员外后,便再次看向貌美妇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走水路的吧,前些天,大雪封路,前往苏州之路,甚是艰难。” 貌美妇人听到此话,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自然如此,水路倒是更快。” “你在撒谎,前些天水路因为官船往来,早就已经封了,你只走的是哪条水路?!” 徐汉良沉默两秒后,突然厉声一喝。 貌美妇人闻言,身体一抖,连忙解释:“前些日子,我偶感风寒,头脑不清楚,确实是走陆路吧。” “反复其词,三易其口,你到底是在担心一些什么!” 徐汉良声音再次加大。 貌美妇人微微一退,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不知所措下,便又抽出了手帕,凄厉的哭喊起来。 “我家郎君已经魂归天外,你们还如此相逼,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何必呢?” 妇人哭声格外凄厉,让周围众人不免心生联系。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难不成阁下只会欺负一个弱女子吗?当我钱家无人!” 钱员外见势不妙,立刻站了出来,大声呵斥。 而他身后的那些钱氏族人,同样是纷纷站了出来。 “怎么可能和嫂嫂有关系,否则他会哭的如此凄厉吗?” “你又非官差,有什么资格审问!” “快点将尸体交出来,我们带走便是,不要欺负这未亡人。” …… 听到这些钱氏族人的话,徐汉良伸出一只手,将妇人手中的手帕一把抓下。 紧接着便凑到鼻尖,仅仅闻了一下,一股刺鼻的味道便涌入到鼻腔之中,呛的他眼泪直流。 “此乃芥子种子研磨之后的粉末,刺激性极强,我倒是好奇,既然如此伤心,为何还要借助这芥末来催泪?” 说话间,徐汉良随手将手帕递给了蒋文。 而蒋文仅仅是闻了一下,便立刻知道徐汉良所言非虚。 原本蒋文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宋氏的,自然没有对她进行调查。 既然她说她回了苏州,其实只要是派人沿路问询,自然是能够得知真假。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蛇蝎心肠,居然毒杀亲夫,你可知这是死罪!” 一声大喝,瞬间让在场众人安静了下来。 随着徐汉良咄咄逼人的追问,宋氏的心理防线,已经是接近崩溃了。 徐汉良明白一个瘦弱的女子,不可能将微胖的钱书生尸体搬起来的,那必然是会有着一名男子帮忙的。 如今他之所以这么咄咄逼人,就是为了逼迫宋氏将身后之人说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是钱元朗,是他杀人的!” 一再的逼迫之下,宋氏总算是说出了元凶,拼命的想要洗刷身上的罪行。 而宋氏所说的钱元朗,便是那钱员外了。 众人的目光,逐渐凝结在了汗如雨下的钱员外身上。 …… 钱员外和宋氏已经先行关押到了大牢之中,等待审理。 其实案件的原因,很简单。 钱员外这个所谓的舅舅,早就已经是和宋氏有了某些勾当。 宋氏先行将大量夹竹桃粉混入到了米中,然后假借回娘家,其实是前往钱员外购置的庄园之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钱书生丝毫不知,吃了米饭之后,最后殒命家中。 在发现尸体前夜里,钱员外和宋氏则是回到家中,伪造出上吊自杀的假象。 徐汉良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蒋文原想留徐汉良在县衙中吃顿便饭,但却被徐汉良委婉拒绝了。 刚刚走出县衙,远远的便能看到一个身影,等候在县衙门口,不时向着县衙里面张望。 见到徐汉良出来后,那道倩影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郎君,没事吧?” 稚娘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装的徐汉良,一脸急色。 “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事情,你家郎君,是位大英雄呢。” 徐汉良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稚娘的小鼻子,笑着说道。 稚娘这才转悲为喜:“公子没事便好,我听人说你被带到了县衙之中,便赶来了。” 两人走在路上,徐汉良稍微解释了一下,稚娘这才明白。 听到徐汉良跳入水中救人之时,稚娘满心担忧。 毕竟这大病初愈,居然跳入水中救人,实在糊涂。 稚娘不在意徐汉良是不是个救人的大英雄,只在乎徐汉良能不能陪着自己。 得知徐汉良居然破了一个命案后,稚娘的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在她眼中,徐汉良能够读书识字,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现在居然就连刑名之事,都有所涉猎,简直惊为天人。 知县大老爷都没办法解决,自家郎君出手便解决了,这岂不是说,自家郎君要胜过知县大老爷。 稚娘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徐汉良自然不知晓。 但见到他脸上洋溢的笑意,徐汉良心中却多出了几分暖意。 “郎君,咱们是去什么地方啊?” 稚娘见徐汉良并非是朝着家中的地方走去,便疑惑问道。 “吃饭啊。” 忙碌了一上午,徐汉良早就腹中饥饿。 若非是怕稚娘担心,他便在县衙之中吃顿便饭了。 “可是,这不是回家啊。” 稚娘眉目微贫,不解问道。 “咱们去红楼呀。” 徐汉良歪着头,看着稚娘精致的五官。 稚娘听到红楼,心下一惊。 即便是当初徐家富贵之时,她都未曾来过红楼。 如今徐家破落了,徐汉良反倒是带她来红楼,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心中虽然有些甜蜜,但想到红楼炒菜的昂贵,稚娘便又摇了摇头。 “郎君,我家中还有着事情要忙,若不然你自个儿去?” 徐汉良怎能不知稚娘的想法,便一把拉住了稚娘手:“今天啊,你必须要陪我去趟红楼。” 这时代虽然风气开放,但在这大街之上牵手,但是很多人不敢想的一件事情。 稚娘原本红润的小脸,已经羞成了红苹果。 对于稚娘,徐汉良心中是有些内疚的。 稚娘当初在徐家之时,前身对她并不算好,平日里呼来喝去的,只当做普通的奴仆。 但在徐家破落之后,家中的那些奴仆,当真是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着不嫌弃徐家破落的稚娘了。 按照稚娘的说法,当初徐家救了她的命,她便以命报之。 在这泱泱大宋,这女子,反倒是比诸多男子更有忠义骨气。 第十二章 周恒 红楼内。 屋内的炭火烧的很旺,开着窗户也不觉寒冷。 稚娘的动作稍显局促,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酒楼。 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婢女,在家中吃饭都得站着,别说被家中公子带出去了。 徐汉良来到红楼也,没多过打扰孙成德,也未报出自己姓名,换取这红楼贵宾之礼。 只是在这靠近窗户的地方寻了一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秦川河。 常熟比之于那些北宋大城市,还是有所不如。 当初徐汉良观看《东京梦华录》时,便也向往过经济极为发达的北宋,但来了之后,却又想家了。 厚古薄今,本身就是极为可笑之举。 几碟菜品已经上来了,整齐的摆在桌前。 “这便是炒菜?” 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肉类,蔬菜,稚娘有些惊讶。 炒菜在这个时代,本就是稀罕之物。 寻常人家根本无法享受到,这红楼的炒菜大厨,便是在汴京寻得的。 “你尝尝吧。” 徐汉良拿起筷子,衔起一根蔬菜,便放入了嘴中。 如同徐汉良所料,这菜品之中,果真是放入了味精,味道确实提升了不少。 虽然还算不错,但这炒菜的发展,确实没有现代那么完备。 这刚刚兴起的东西,也无法那么完备。 徐汉良做菜倒是会做菜,但距离大厨倒是挺远。 否则的话,他倒是想要自己开个饭馆,倒也是能够过好小日子的。 “徐汉良,你怎么在此处。” 就在徐汉良思虑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阵不太和谐的声音。 徐汉良缓缓抬头,发现一位身着绿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眼神有着些许不善。 男子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头上还簪着一只鲜花。 看着眼前的绿袍男子,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这是何人。 前身的记忆多数时候都是没问题的,但对于一些不重要的人,记得都没那么清楚。 “敢问,阁下是何人。” 徐汉良有些疑惑。 “书院之中的同僚,难道阁下都不认识了?还是令尊进了大牢,你受到的打击太重,得了离魂症?” 男子冷笑一声,便准备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但还没等他坐下,徐汉良一只脚便在凳子下一勾。 随着凳子的倒下,男子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后摔去。 “哈哈哈。” 这一幕的发生,倒是引来红楼之中不少人的哄笑。 就男子所说的这些话,徐汉良便知道来者不善,自然是不会给对面留什么情面了。 “这位公子,你也小心一点啊。” 徐汉良假作关心的模样,看起来却有些幸灾乐祸。 稚娘见到这一幕后,也不免捂嘴轻笑,没想到自家郎君,居然这么调皮了。 “徐汉良,你爹送个秘戏图给蔡侍郎这件事情还未解决,现在你还在这红楼逍遥,你可真有本事啊!” 那粉面男子大声说道,似乎是想要挽回颜面一般。 听到这句话,徐汉良嘴角不免有些意外的抽动了两下。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那个便宜老爹蹲大牢的真相。 和着,自家那个便宜老爹,这么会玩啊? 送什么不好,居然送这种东西! 换张书画,那秘戏图当做传家宝,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此话一出,红楼之中再次传来了哄笑之声。 徐汉良本就不是这古代人,即便是听到这种事情,也没感觉多么不好意思。 若是放在前身身上,估计听到这些话后,早就已经是落荒而逃了。 “你怎么知道我爹送的是秘戏图?你见过?” 徐汉良厚着脸皮,反问一句。 “我……” 粉面男子还想反驳,但这问法,回答见过也不行,回答没见过也不行。 “如今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了,还能有假?” 男子却依旧不愿低头,反问道。 “我说我是你令尊,在我嘴中传的也是沸沸扬扬,难不成我真是令尊了?” 徐汉良夹起一口菜,不紧不慢的放到了嘴中。 “你,你……” 面对徐汉良这近似于无赖的厚脸皮,以及比石头都硬的嘴,男子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驳了。 想到这,男子便又换了话题:“如今你徐家破落,家中应该是贫瘠至极了吧,不会是来到这红楼吃霸王餐的吧?” 就在争论之际,楼下已经是走上来了几名护卫。 楼上的喧闹之声,已经是影响到了楼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在几名护卫的面前,眉头微皱。 目光先行放到了男子身上:“周公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孙掌柜来的正好,此人在红楼之中大放厥词,而且我怀疑他这次过来,是吃霸王餐的!” 那位周公子抬起手,指向了徐汉良。 孙成德闻言,目光朝着周公子所指之处望去。 见到依旧稳如泰山,饮着杯中酒的徐汉良,心下有些意外。 “抓住他,给我打一顿轰出去,居然敢在红楼吃霸王餐。” 周公子想到这徐汉良马上就是丢尽脸面,心中一阵舒爽,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徐公子,来到我红楼为何不提前说一句,那我好请你到雅间之中啊。” 孙成德见到徐汉良,立刻放低了身子,笑着说道。 “只是过来吃顿便饭而已,没必要打扰。” 徐汉良摆了摆手,倒也不在意。 “这,我们大掌柜的之前便吩咐过,若是公子来了,好生招待阁下,我们礼数不周啊,赔罪,赔罪。” 孙成德这下姿势放得更低了笑着说道。 徐汉良面上虽然云淡风轻,但心底已经是更加疑惑了。 自己就卖个味精,居然还惊动了孙成德背后那位大人?不至于吧? 即便心中不解,徐汉良也没当即问出。 那周公子见此情况,心中已经了然。 “周公子,我们红楼可不是什么小饭馆,若是周公子还要继续闹下去,那我们红楼……” 孙成德转过身来后,再次看向了周公子,言语之间的意思,已经是十分明白了。 “好你个徐汉良,你放心,我周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书院见!” 周公子一甩袖子,便朝着楼下走去。 这一闹腾,别说是面子了,即便是里子也都没了。 “那小子是谁啊?” 见周恒离去,徐汉良这才问道。 “周恒是隔壁县前主簿,如今县丞周明远之子。” 孙成德解释道。 第十三章 常熟书院 孙成德口中称到的隔壁县,指的自然是同样下辖于平江府的吴县了。 当初徐有道便是在吴县之中,担任县丞的位置。 虽不能说是兢兢业业吧,那也能说是尸位素餐,整天只想着怎么往上爬。 徐汉良这才想起,和这周恒往日恩怨。 周恒和前身都是在常熟书院就读,可以说是有同窗之情。 但因为老徐县丞的原因,前身虽然读书不行,但在书院之中也混的风生水起。 日久之后,周恒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怨气。 如今自己家道中落,周恒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这才找机会讥讽自己。 想到是这种原因,徐汉良不免有些鄂然。 他见到过心胸狭隘的,但却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 但从他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出老徐和那位曾经的主簿,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徐汉良本身就心大,也没在意这种生活中的小插曲。 “郎君,如今你大病初愈,暂且还是不要去书院的好。” 稚娘心中有些踌躇,想到刚刚周恒的威胁,不免为自家郎君心忧。 “若是一直家中倒也无趣,便去书院看看吧。” 徐汉良倒是没有太在意,笑道。 这段时间,因为病情的事情,徐汉良已经很久没回书院了。 北宋官学本就萎靡,加之于朝廷允许朝廷办学,书院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日益扩大的科举规模,也大大提升了书院的地位。 说是书院,但和现代的学校有着很大不同。 主要就是以学生自己钻研诗词歌赋为主,先生不过起到“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的作用。 总体来说,就是起到了一个学术交流的作用,给读书人一个侃大山的地方。 如今已经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徐汉良自然就是要在这个时代,找找进取的机会了。 回家的一路之上,稚娘都在心疼这顿饭花出去的一两银子。 若是放在往日,这一两银子,都足矣他和徐汉良富足的花上两个月了。 东方既白。 昨夜在稚娘的帮助下,徐汉良再次制作好了两斤味精。 既然已经有了固定的买家,他们只需要制作便可以了。 徐汉良原想雇人来制作,稚娘因为担心这秘方泄漏,加之于浪费钱财,便自己揽下了事情。 相对于这寒冬腊月里面浆洗衣物,制作味精明显要轻松很多。 徐汉良在外面跑了两圈后,便回到了家中。 李忠文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今日他居然再次租了一辆马车。 昨日徐汉良便传信,让李忠文一同前往书院之内。 和徐汉良不同,李忠文对于书院则是带着一种厌烦的情绪。 相对于老老实实的待在书院中学习,他还是更喜欢在外结识好友。 在他眼中,读书不是之乎者也,是人情世故。 “郎君,路上要小心一点啊,还有那西游记的故事,今晚记得还讲给我听。” 稚娘小小的身躯,挥舞着双手,对于郎君似乎有着些许不舍。 “西游记?什么东西?” 车上的李忠文听到这话,不免疑惑。 徐汉良则是轻轻一笑,把话题扯到了其他事情上面。 昨夜闲来无事,徐汉良便将记忆之中,西游记的一些故事讲给了稚娘听。 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猪八戒强销生死谱,唐僧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改编了一丢丢说给了稚娘听。 稚娘听得倒是入迷,即便是睡前都想赖在徐汉良房中,听他讲故事。 若不是徐汉良借口今日还要来书院,估计要被稚娘闹腾死。 常熟书院作为整个常熟最大的学院,并非完全私人开办,而是由县衙牵头的。 书院的位置并不算太远,和县衙距离只有一条街,几百米左右。 青砖灰瓦,开设于一片竹林之中,颇显幽静之意。 整个书院中的学子也有着几百人,但常住的却并不算多,只有那些路途颇远,或者前来游学之人才会住在此处。 门口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纶巾士子,满口的之乎者也。 平江府虽然因为经济发达,所以名声在外,但这常熟书院,却算不得优秀。 真正能够学习的,还真不算多数。 多数都流连于秦楼楚馆之中,属于摆烂的存在。 两人刚刚下了马车,不少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徐汉良身上。 昨日红楼之中也有着士子在场,所以昨日发生之事,在书院中倒也传扬开来。 多数人因为怜悯徐汉良身上发生的事情,言语间倒是站在了徐汉良这边。 宋代的读书人,虽然让他们上战场打仗不太可能,但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开国之时就有着不斩言官的祖训,即便是这一代,也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这些读书人的嘴中,老徐似乎被塑造成了一个不畏强权的英雄一般。 加之于“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句的传播,倒是让不少人都感觉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既然捧起了徐汉良,那么自然就要有一个被踩了。 周恒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称号,开始在书院之中传扬。 刚刚进入到书院之中,徐汉良便发现不远处的石桌前,围着不少学子。 而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坐在石桌面前,与一位年轻士子对弈。 老者的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面的士子却因为棋局的溃败,急的抓耳挠腮。 听到周围的士子谈论,徐汉良这才知道经过。 这老者居住在附近,因为闲暇,所以不时来到学校之中找学生对弈。 也不知这老者是何身份,即便是书院中的山长,对他也是礼貌之至。 这便让不少学生,都奋勇当先的报名对弈。 但多数学生对于围棋一道,虽然有所涉猎,却无一人能敌这老者的。 加上这老者棋路颇为阴损,倒是让不少学生背后暗戳戳的谩骂老者。 但老者的脸皮倒是铜墙铁壁,即便是面对那些学生们的谩骂,也都毫不在意。 随着那名士子投子认负,这场棋局算是终了。 “这常熟书院,还真是无一人有着实力啊。” 老者缓缓叹了一口气,这句话倒是让周围的那些士子群情激奋。 骂就骂,还带上书院,这明显就是大范围的aoe啊! “我来试试。” 徐汉良的声音响起。 第十四章 范老 见这老者有几分有趣,徐汉良穿过众人便径直坐到了石桌前。 “哎,干嘛呢?” 李忠文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就你这臭棋篓子的,下我都不一定,怎么可能下得过范老。” 徐汉良摊了摊手:“你都说了我是臭棋篓子,即便是输了,我也不丢脸。” 古代围棋和现代围棋的下法,倒是大差不差。 徐汉良之所以敢于对弈,也是因为当初他是参加过职业围棋考试的。 虽然不算高,但也是一位职业三段棋手。 另外一边的对话,都已经是被老者收入耳中。 听到徐汉良只是一个臭棋篓子,心下便没了什么兴趣。 “让你四子?” 范老看了眼徐汉良,颇为轻慢的说道。 “好,请老先生赐教。” 徐汉良倒是没有推脱,干脆的点了点头。 范老见此,不免哑然。 一般来说,这让子本身就是一种带着些许羞辱性的行为,自己随口一说,徐汉良居然还答应了! 这范老对徐汉良更是不屑,更没那么上心了。 说话之间,徐汉良的黑子已经是放置在了棋盘的四个方位。 古代围棋讲究的是开局无定式,而现代围棋在定式方面,往往是会下很大功夫。 开局的定式,往往就是决定了全局的胜负。 随着棋局的进展,范老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逐渐重视,到眉头紧锁。 “好了。” 收官的最后一子落下,徐汉良拍了拍手。 “胜了,胜五十二子。” 观棋士子的声音响起,而范老的脸色,此刻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这不仅仅是输,还输大发了! “再来一局,刚刚没认真。” 心知这是徐汉良扮猪吃虎,范老依旧是不肯认输,硬着头皮说道。 “再来一局,刚刚天上有鸟,看错了。” “再来,年老体迈昏聩,看错了。” “再次……” …… 时至正午,暖阳已经让徐汉良有着些许困乏。 而范老则是整个人都趴在了棋盘之上,研究着徐汉良的棋局。 虽然连战连败,但徐汉良不得不佩服范老的这张硬嘴。 每次输了之后都会找到新的理由再来一局,结局却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一副高人做派的老者,一旦输了之后,嘴中便没有一句好话。 “如此下作的棋艺,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一旦劣势,就瞎搅和,等我失误,你这有棋品吗?” “你这小子若是到了朝堂之上,必定是我大宋之奸贼!” …… 看着范老破防的样子,周围的这些学子,倒也是发出了一阵哄笑。 这种场面十分少有,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老先生,咱们这都下了一上午棋,若不然先行吃饭?” 徐汉良看着眼前这执拗的老者,颇为无奈。 “吃饭着什么急,咱们再来一局。” 老者摆了摆手,还想对弈。 就在徐汉良手足无措之际,远处一位中年男子,脚步有些急促的走了过来。 “山长。” 周围学子见到男子后,纷纷作揖问好。 此人正是常熟书院的山长,苏彦明。 苏言明乃是举人出身,早年出仕,但在却仕途不顺。 草草做了几年官后,便告老还乡,来到这常熟书院做了个山长,专心于教书育人。 “范老,暂且歇息一下吧,我这还有要事相商呢。” 男子缓缓稽首,笑着说道。 范老下棋有些急了眼,听到这话,有些不耐烦。 转过身子:“既然你想我在你书院挂名的话,那边挂吧,倒也无碍。” 听到这话,苏彦明原本紧缩的眉头,此刻才骤然一松。 范老却再度带些个人情绪的开口:“即便挂名,那又如何,常熟书院这种德性,难不成还想在诗会之中,取得什么好名声?” 听到诗会,周围的士子也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所言的诗会,可并非是那些文人骚客所组织的小打小闹的诗会,而是有着朝廷参与其中。 甚至还有着朝廷大员会前往观摩,可以说是众多学子的机会。 若是真被某位大员看中,很有可能一步登天。 不过常熟书院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俊才颇少,根本无法在诗会之中展露几次头脚。 其他书院的人才,在诗会之中大展风头之时,他们却只能是埋头苦大仇深般的干饭。 诗会除了对于这些学子是一个机会外,对于书院同样是一个机会。 若是能得到哪位大才的侧目,书院的地位绝对是会水涨船高的。 一个高端俊才对于那些学子的吸引力可不弱。 苏彦明之所以想要范老挂名,就是想增加一下书院的名气。 说不定就有哪位俊才见到范老的名气,便来了常熟书院呢? 梦想总是要有的。 面对范老这近乎于讽刺的话语,苏彦明只能点头称是。 “明日,你还来书院吗?” 说完话,范老则是看向了徐汉良,有些闷闷的问道。 “应该过来吧,范老,还想下棋?” 徐汉良微微一愣。 眼见范老这块牛皮糖快要黏上来了,徐汉良便准备反手甩脱。 “今日状态不佳,待我重整旗鼓,明日再战!” 范老点点头,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可我……” 徐汉良刚想拒绝,一旁的苏彦明却开口了:“若是范老愿意提携,我相信徐士子,是不会拒绝的。” “好!” 范老脸上一乐,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明天的胜利,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山长,我这没准备答应呢。” 徐汉良苦笑着的摇摇头。 当初苏彦明和徐有道,正好是同一批的举子,两人便也相识。 老徐出了那种事情,若是换成另外一人,大概率会估计因为顾忌蔡京,而将徐汉良赶出书院。 他对于老徐的事情,他的记忆也挺深刻的。 送礼的不少,送出事的他就听说过这一个,不记得才怪。 “汉良,我这是为了你好。”苏彦明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你能够成为范老的门生,那你想要救出你父亲的事情,估计都会有着眉目了。” “范老?他是什么人?” 徐汉良不免有些疑惑。 毕竟自家老爹得罪的可是蔡京,能够虎口夺人的,身份应该不会低。 “范老虽是戴罪之身,但与你父亲相似,同样是遭到蔡京所嫉,才会沦落到告老还乡的地步。” 苏彦明缓缓开口。 徐汉良眼睛一瞪:“他也是送秘戏图被贬谪的?” 苏彦明:“……” 第十五章 大宋人总是折中的 “这位范老姓范,你想想我大宋还有何人乃是范氏?” 苏彦明轻笑道。 徐汉良挠了挠头,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惊惧之色:“范仲淹活了一百五十多岁?” 苏彦明想笑,却又忍住了。 感觉若是这次笑了,上半辈子烧香拜佛的功德,估计要被这一笑笑没了。 “范老乃是文正公嫡孙,纯仁公之子。” 听到那位老者的身份后,徐汉良才恍然大悟。 和着,是范家的啊。 范,范家?! 大宋一朝自开国起,士族影响力明显没有大唐时期那么恐怖。 在开国皇帝的操作之下,士族实力大大削弱,但这不代表没有士族。 这范家,便是大宋少有的士族。 且不说范文正的影响力,即便死去近百年,依旧是朝中改革派的精神信仰。 范仲淹次子范纯仁,同样是两朝为相,影响力巨大。 三子范纯礼,若非“元祐奸党案”的影响,大概率也是封侯拜相。 即便没有,一门两宰相,不知是多少世家尊崇的存在。 和王安石的那种强硬不同,范冲淹不管是在改革派,还是守旧派之中,都是有着不错的名声。 特别是在王安石变法实行之后,范仲淹的名声,反而是水涨船高。 正如那位作家所说,大宋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如今范家虽然风光不在,但朝中不管是改革派,还是守旧派,都会给范家一个面子的。 范老可以说是范仲淹嫡孙那一派之中,少有的能活到现在的。 虽然得罪了蔡京,现在闲赋在家,但却未必没有召回朝中的可能性。 不少人也愿意卖范老这样一个面子,如果真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定真能将那便宜父亲捞出来! 徐汉良对历史虽然精通,但这位范老应当是没有什么大作为的。 否则,自己多少应该听过一些。 但能够青史留名之人本就不多,要不就是大忠大勇之人,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多谢苏山长提醒。” 徐汉良对着苏彦明拱手一谢。 “我与你父亲本就是同榜举人,自然应该有所照拂。”苏彦明薅了一下胡子:“不过,这后续如何,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徐汉良再次拜谢之后,苏彦明这才缓缓离去。 他之所以提点一句徐汉良,不仅仅是因为他父亲,更是因为徐汉良那句传扬甚广的两句诗。 徐汉良倒是没有在书院中逗留太久,而是将书院中那些搁置在那里的书籍,全部都抱回了家。 告别了李忠文后,徐汉良便兴冲冲的进了家门。 昨日买经书的事情,徐汉良已经是忘却的差不多了。 正好书院之中有,他便拿了回来。 这个时代雕版印刷术已经是十分成熟了,所以书籍价格自然是降了下来。 活字印刷术虽然还没有推广创造,但徐汉良也不准备捣鼓了。 活字印刷术比起雕版印刷术,其实价格上面便宜不了多少,更不可能从中赚取什么利润。 而且徐汉良也不愿意赚那些贫穷士子的钱,而是想着谁有钱,就赚谁的。 翻开宋代教科书,这第一本便是王安石所写的《三经新义》。 虽然如今满朝既得利益者,对于王安石都是恨得牙痒痒。 但很多王安石时期留下来的政治遗产,文化遗产,他们也不忍抛却。 《三经新义》便是其中之一了。 如今进士科总共也就那几门,诗赋,经义,策论为主。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都是极其考验记忆力的。 家中还在忙碌的稚娘,见徐汉良回家便在温书,心下也有些意外。 不过秉持着读书人不能打扰的理念,便没有多言。 随着徐汉良开始读书,一个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徐汉良相信自己往日的记忆力,其实是没有那么好的。 但现在看完一页书籍之后,书籍之中的内容,就像是斧凿刀刻一般的印入了脑海之中。 厚厚的一本三经新义,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徐汉良似乎就全部记到了脑海之中。 随便翻一页,甚至都能够记得那一页书籍的内容。 “我去,神了!” 徐汉良重重的合上了书页,惊叹一声。 科举比拼的本身就是有着很大一部分,就是记忆力。 其次策论比拼的则是对于政策的领悟能力,以及自身的政治嗅觉。 诗赋自然不用多说,自己脑海之中这个时代没出现的诗赋,连篇累牍。 随便拿出一篇来,都是极为优秀的作品了。 原本徐汉良对科举是抱有希望,但是不大。 但如今看来,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应该要变通一些了。 虽然记忆力超强,但读了这么久的书,徐汉良还是有些困乏。 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昏暗的灯光下,徐汉良正拿着一张纸奋笔疾书。 透过窗户看到自己公子努力的样子,稚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崇拜的表情。 稚娘是认字的,当初徐汉良尚且是童生之时,稚娘便跟在了他身旁。 虽然认得字不多,但基本的阅读书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和稚娘想的不同,徐汉良写的并非是什么正道文章,而是小说。 在这个时代,小说还是不入流的东西。 正所谓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清条约。 宋词和明小说之间,还差着一个小时代呢。 而徐汉良所写的小说,名为《崔莺莺待月西厢记》。 因为记忆力的增强,即便是前世看过的东西,此刻都已经深刻的记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徐汉良本就是闲暇之时练字,干脆将练字换成写小说。 平日里稚娘在家无聊的话,倒是可以捧着小说看看。 徐汉良原本还想写点霸道书生爱上我,我与书生二三十之类的书籍。 又忧心这么超越时代的东西,多少有点不适合,便换成了西厢记。 对于女子来说,这《西厢记》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在商品经济极为发达的宋朝,文化,娱乐方面更是丰富。 其实市井之中,已经是出现了小说,但多数都是志怪小说,对女子着实没什么吸引力。 第十六章 九院诗会 苏彦明所说的书会,名为九院诗会。 顾名思义,便是这两浙路的九所书院共同开办的诗会。 北宋时期江南的书院远远没有后世出名,就拿状元人数来说,江南两浙地区,远远不如中原地区。 待到两位皇帝“北狩”胡虏回来之后,都城从汴梁迁至临安,才让两浙地区的文风逐渐成为主流。 这九个书院虽是两浙路十分有名的书院,但加起来也拼不出一个状元。 朝中出身江南的官僚,虽然有心提携,却也无可奈何。 诗会的时间则是定在了小岁那天,距离诗会开始,还有着十多天的时间。 这十多天里,徐汉良的日子过的还算悠闲。 上午的时候,便去到书院之中,和范老下下棋。 一开始观看两人下棋的学子,还有着不少。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观看棋局的学子越来越少。 毕竟不用观看便能知道输赢的棋局,实在没什么意思。 徐汉良下棋之时,将纸笔也带到了书院之中。 一本《西厢记》没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虽有着学子侧头想看徐汉良写些什么,但每当这时,徐汉良都会停笔遮蔽。 若是被人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这写着温柔缱眷的言情小说,饶是徐汉良的厚脸皮也都顶不住。 对于范老,徐汉良也没太过于折煞他的脸上。 每天最后一把,都会巧妙的通过布局,输给对面一两子。 徐汉良虽是想给范老留下面子,但这留的却太过于刻意。 “范老,赐教了。” 徐汉良一边整理写好的稿子,一边笑着说道。 “小奸贼,你若是入了朝堂,日后必定是祸害。” 范老看着徐汉良,恶狠狠的说道。 “范老,我这一个小小秀才,估计到了你这把年纪都无法进朝堂,这倒是不用担心。” 徐汉良轻笑一声,打趣道。 “我看你若是进不了朝堂,说不定就进了那梁山泊,当了那反贼。” 范老再次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梁山泊?倒也不错,招安是门好生意。” 徐汉良挑了挑眉毛,小声说道。 此时多数学子都已散尽,只剩下范老一人,徐汉良倒是胆大。 这些天徐汉良除了下棋之外,还和范老随意的谈论了一下时事。 和消息闭塞的自己不同,范老的消息倒是十分广大。 前一天汴梁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便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在范老口中,徐汉良也得知梁山泊已经是聚集起了一帮贼寇,但只是占山为王,尚且不敢言反。 而这原因正是“改革派”蔡京,设立起西城括田所,将梁山水地全部收公,搜刮民脂民膏,导致那里的渔民山民,实在无所依靠。 一提起蔡京,范老满口都是污言秽语,和平日里面的样子截然不同。 徐汉良倒是不愿插嘴,只是在一旁听着范老的吐槽。 范老在朝中同样是改革派的一员,蔡京也同属改革派。 但因为蔡京种种改革手段,都是为己敛财,搞得民不聊生,故而范老才处处针对蔡京。 在范老的嘴中,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一句,改革派无举旗之人。 从书院出来后,徐汉良携着稿子,踏上了归途。 前些天苏彦明已经将诗会的一个名额,给了徐汉良。 对于参加诗会,徐汉良还是有些兴趣的,如今参加诗会就如同开盲盒一般,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历史上的名人。 或许是因为年关将至,大街之上还算热闹。 来来往往的商贩,拿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在大街之上叫卖。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徐汉良也想到应该购置年货了。 刚刚走到庭院外,便能听到门内传来的争吵之声。 徐汉良微微一愣,加快了脚步。 门内,稚娘此刻正被一位年轻男子拉住了手腕,一脸惊慌。 而在年轻男子的身旁,则是跟着两位家丁,看样子便是来者不善。 “侯公子,你这是有何贵干啊?” 徐汉良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走到了稚娘身旁。 而年轻男子听到有人说话,此刻倒是松开了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罪臣之子啊。” 年轻男子冷冷一笑,手中折扇一打,一脸不屑。 稚娘见男子松开了手,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徐汉良身后,抓住了徐汉良的衣角。 察觉到稚娘微微颤抖的身体,徐汉良心中怒气更盛,但表情却还淡然。 “侯公子不在吴县,来到常熟干什么?” 徐汉良将手中的稿子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之上,挽了挽袖子。 经过了这些天的锻炼,徐汉良手无缚鸡之力的手上,已经有了些许肌肉。 虽然比不得那种天天锻炼之人,但也并非文弱书生了。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本公子前来,正是为了参加九院诗会的。” 说道这,侯公子昂着头,颐指气使。 这侯公子乃是吴县县令之子,和周恒可以说是一丘之貉,两人关系十分不错。 他的名声在吴县并不好,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有了一妻两妾。 当初更是看上了稚娘,想要从徐汉良手中将稚娘买来,却被他断然拒绝了。 侯公子本就喜新厌旧,据说时常将家中妻妾,打的遍体鳞伤。 就因为这件事情,侯公子逐渐记恨上了徐汉良。 但徐汉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先行找上门来了。 不用多说,地址肯定就是周恒告诉他的。 “那侯公子还真是厉害呢,但如今你私闯民宅这件事情,似乎和诗会没什么关系吧?” 徐汉良轻哼一声,冷冷说道。 侯公子还没有察觉到徐汉良言语中的意思:“我便直说了,如今你的处境我也看到了,当初我想花而十两买下你这婢女,但如今你这婢女只值十两了,你看如何?” “按照大宋律例,凡无故私闯民宅者,杖二十,侯公子身为县令之子,应当不会不知道吧,难道要我送你吗?” 徐汉良言语间满是冷意,丝毫没有给侯公子面子。 原本还在得意的侯公子,胖脸一横:“徐汉良,你可要想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若是你这婢女不卖,这个冬日你能过去吗?” “若是你再多言语,我便报官了。” 徐汉良再次重复了一遍。 如今尚是太平盛世,大宋律例尚是有着约束性的。 侯公子衣袖一甩:“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第十七章 《西厢记》的火热 “郎君,是妾身惹的祸。” 见侯公子离去之后,稚娘缓缓低下了头。 “只是些许小事而已。” 徐汉良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好奇的只有这侯公子,为何会有着能力参加到九院诗会之中。 侯公子应当是在天一书院之中就读,这书院便是在九院之中,都能排行前几。 若非侯县令托关系的话,侯公子根本不可能进入到书院之中。 谁知道,他不仅进入了,居然还参加了这次的诗会,着实让徐汉良有些不解。 看着他那一副嚣张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担心会在诗会之中出丑一般。 但这却不是徐汉良该想的事情,而是将桌上的稿纸拿了起来,递到了稚娘身前。 徐汉良微微一笑:“稚娘,这是我闲暇之时写的一些东西,你若是在家中无趣,倒是可以拿着看看。” “《西厢记》。” 看着封皮上的书名,稚娘缓缓读出。 “公子,你应该用心在功名之上,我平日里可以和浣衣时认识的姐妹聊聊天,不会无聊的。” 稚娘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言语间带着些许埋怨。 口嫌体正直,抱着那《西厢记》,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种掩藏不住的笑意。 几天的时间一闪即逝,眨眼便到了小岁这一天。 九院诗会会在晚上举行,徐汉良习惯性的锻炼完后,便朝着书院跑去。 经过了这半个多月的锻炼,徐汉良的身体总算是结实了不少。 相对于以前孱弱的书生体质来说,已经算是优秀了很多。 在这个乱世将至的时代,身体很多时候甚至要比脑子更加重要。 若是出了门一不小心遇到了打家劫舍的麻匪,寻常书生不能反抗便会当即送了命。 体格健壮一点的话,好歹能反抗之后再送命。 来到书院后,徐汉良才知范老因为旧友临门,故而没有来此下棋。 得知消息的徐汉良,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川河上,几只画舫已经是张灯结彩,临时的拼接在了一起,就是为了迎接晚上的诗会。 九院诗会每年会在不同的城市举办,上一次举办九院诗会时,还在九年前。 故而常熟对这次九院诗会还算重视,由衙门牵头,倒是弄得隆重。 一路之上,却有不少青楼女子,颇为热情的和徐汉良打着招呼,让徐汉良不免尴尬。 之所以这些青楼女子对着徐汉良频频侧目,也并非徐汉良这些天沉迷于秦楼楚馆,耽于玩乐,而是要归功于稚娘。 前些天,将那本《西厢记》交给稚娘后,稚娘即便是出门去河边浣衣,也要随身揣着。 被她那帮小姐妹们一阵善意嘲笑。 而稚娘也在浣衣之时,将书中的故事讲了出来。 这时代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娱乐,这《西厢记》倒是让那些女子听得入迷。 崔莺莺和张生的故事,在这个封建时代,听起来就像是科幻小说一般。 不过几天的时间,便已经被不少女子知晓,甚至还有人想要购买稚娘的那本《西厢记》。 稚娘自然不愿将自家郎君的东西交出去,只是借人誊抄了一份。 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玩聚,愿普天之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这些风情缱倦的书中词,被那些青楼女子听了后,便成了嘴中常言之句。 几天的时间,徐汉良便成了风尘女子眼中的才子。 但风尘女子眼中的才子,对作者本身未必是一件好事。 上一位得到风尘女子这般吹捧的,还是仁宗年间的奉旨填词柳三变。 但那柳三变,最后也只是落得个只能受到风尘女接济的下场。 勉强过了进士榜,但却被仁宗用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刻意的划去了名字。 当然,当朝皇帝却和仁宗不同。 能有“青楼天子”之称的昏德公赵佶,说不定反倒是能欣赏这些句子。 徐汉良只是害羞于这些风尘女子的调戏,对这些风尘女子却是没什么偏见。 也不会认为她们的职业,便有辱斯文。 这些天,徐汉良在家有用闲暇时间写了一本书,倒是还没传播开来。 刚刚回到家,徐汉良便见几名男子,正守候在小院门钱。 徐汉良不明白,自己这家门口是能捡到金子吗?怎么个个都等在门外。 “徐公子,我是瑞云书局的书商。” “公子,我是祥丰书局的书商。” “公子,我是金榜书局的书商。” …… 还没走入家门,那几名男子便纷纷围了上来。 听到他们书商的身份,徐汉良立刻便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早在大宋时期,便已经有了版权意识。 加之于资本主义萌芽,造就了版权意识的萌芽,书局便应运而生了。 虽然没有什么版权保护法,但这些书局之间,却有着行业规定。 不过仅仅靠着行业之间的规定,肯定是无法阻止盗版的猖獗了。 能够买得起正版书籍的,只有少数人。 而能够读书识字的女子,绝对是一只没有发掘出来的购买力大军。 正因如此,也让这些书商看到了机遇。 见到围拢上来的几人,徐汉良立刻拉开了距离。 无奈苦笑:“各位有着何事?” “公子,你那《西厢记》若是和我们书局合作,我给你三成利润。” “三成?我看你是打发乞丐吧,我们金榜书局,能够给你五成利润。” “你们两个小书局,怎么和我们瑞云书局相争?若是公子愿意,五十两银子便将这《西厢记》卖与我。” …… 听到他们的话,徐汉良自然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没想到随手写的一本小说,居然能够赚到小钱钱。 站在门口的稚娘,见到这一幕后,脸上不免有些茫然。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些大才子,才能迎来书局的青睐。 如今这些书商纷至沓来,岂不是说,自家郎君已经是一位大才子了? 想到这,稚娘的心中止不住的欢喜,甚至比赚到小钱钱还开心。 对于这些书商的叨扰,徐汉良也有些不胜其烦。 但如今确实是需要钱财的,自己老豆还在牢里关着着。 这过年不管咋样,也是要进去看一看的。 想要进入大牢,至少需要几十两的银子打点呢。 虽然有些烦躁,但徐汉良还是耐着性子,和其中一家书局签订和合约。 签订的是一次性的合约,而价格被徐汉良磨到了八十两。 最后还是用有辱斯文,不愿沾染这铜臭之气,才将这个价格谈下来。 第十八章 在下便是李纲 徐汉良整理好新写好的文稿,将其放置到了一旁。 稚娘则是放下正在研磨的磨条,凑了过去。 《长生殿》。 徐汉良原本想写《牡丹亭》,但因为时代有些不符合,便换成了《长生殿》。 原本想着是给稚娘解解闷,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你先拿着看看,若是再由书商前来,你便将这本书以五五分成的价格卖出去吧。” 徐汉良看着稚娘,笑着说道。 当然卖的只能是临本,原本稚娘还想留着呢。 在稚娘的眼前,眼前这哪里是一本书啊,简直就是一叠银子。 看着财迷一般的稚娘,徐汉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当然,现在的徐汉良还不知道,这本书会给他带来的惊涛骇浪。 待到天色渐晚,徐汉良这才起身前往红楼。 西湖边,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 除却那些卖东西的商贩,以及看热闹的闲人外,不少富家小姐也都聚集在了此处,想要找寻一下如意郎君。 九座画舫已经是连接在了一起,在这西湖之上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舞龙舞狮的队伍从大街之上走过,一些孩童蹦蹦跳跳的追随在队尾,好不热闹。 画舫之上,一道道妖娆的身姿,似乎是在等候着众人的到来。 据说今日还有人请来了汴梁之中数一数二的清倌人,为这场诗会助兴。 即便是那些船上的红倌人,多数也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不少人被选来之后,心底都是格外欣喜。 幻想着能够如同那些江湖野闻中的情况发现,被某位才子看重,赎了身子,从此高坐楼阁,不用管这世事的烦扰。 “字由兄。” 李忠文不知何时猫到了徐汉良身后,大喊一声。 “忠文兄,你也来参加这九院诗会吗?” 徐汉良脸色一喜,寻思着总算有个人陪伴了。 一听这话,李忠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哪里有着那本事,不过我能够给汉良兄你在岸上鼓劲。” 能够登船的,至少在一个书院中,都能够排行前十。 至少是有着些许才名在外的,寻常人根本没这个机会。 现在诗会还没开始,徐汉良便和李忠文在船下攀谈了起来。 不少人见到徐汉良后,也都打起了招呼。 无论是那句正气歌,还是最近写好的《西厢记》,都让徐汉良名声大振。 这些没什么名气的书生,自然也都想来蹭蹭。 “字由兄,好久不见。”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徐汉良转头望去。 发现李纲正带着一帮年轻人,朝着这边走来,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见这位未来的大才打招呼,徐汉良拱手回应:“我早就听闻这诗会之上人才济济,没想到伯伯纪兄也在此处。” 李纲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倒是将徐汉良记在了心中。 不管是那句话,还是那极为鲜美的味精,都是吸引到了他。 如今再次相见,也听闻过那《西厢记》,只是没什么时间一观。 两人正好闲来无事,便开始攀谈了起来。 “呦,你怎么在此处?”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活像是一个太监。 徐汉良转身,目光正好对上了身后的侯顾。 看着这张满脸横肉的大脸,不免惊的徐汉良后退了几步。 “侯公子,巧了啊。” 徐汉良倒是假作无事的说道。 “你应该是过来看热闹的吧,对于汝等鲁钝之辈来说,既然无缘登上这画舫,来看看热闹,估计也能沾染上些许我身上的才气。” 相对于徐汉良的淡然,侯公子明显没有忘记上次的仇恨。 “或许吧,我也想看看侯公子在画舫之上,大出风头呢。” 徐汉良轻笑一声。 侯顾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满意,当下便吹嘘了起来:“可惜啊,你只能在岸上看了,今日听闻乃是才子盛会,李伯纪你可曾听闻?我和李伯纪也是有着一段交情的。” 这话一说出,一旁的李纲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李纲周围的那些才子见到他的表情后,便知道两人是素未谋面,更别说交情了。 “这位兄台,我何时与你相识?” 李纲缓缓拱手,疑惑问道。 侯顾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见他和徐汉良站在一起,只以为他是什么穷酸书生:“你想和我结识?算了吧,只有伯纪兄那种才子,才配与我论道。” 这句话却让李纲有些汗然,缓缓开口:“实不相瞒,在下李纲,字伯纪。” …… 看着侯顾灰溜溜逃走的样子,更是逗得周围才子捧腹大笑。 可以说这侯顾的脸,当真是在这常熟给丢完了。 “开舫。” 画舫之上,一声高喝之后,众才子纷纷登船。 这九座画舫,便是容纳九个书院之中,共计九十位的才子。 而在远处的红楼之上,整个二楼,三楼都已经被包了下来。 在红楼之上,能够将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其中二楼,便是各个书院之中的山长。 山长的位置,按照去年诗会的位置排列,苏彦明只能是屈居末位。 此时的苏彦明只能低着头,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够有着才子,给自己争一口气。 三楼之内,则是几位朝中元老,或者在朝的文官,包括这常熟县的县令也在其中。 但相对于那些朝中元老而言,县令只能是屈居末位了。 而为首的一位,正是范老范正平。 范老坐在雕花木窗旁边,目光正紧紧的盯着下面的游船。 “你所说的那位奸贼,只是一位学子?” 范老一旁的一位老者,薅着胡子,轻笑一声。 “虽然是学子,但棋艺老辣,正是奸贼,不知那奸贼今天表现如何。” 范老喝了一口杯中酒,淡淡一笑。 “能够写出那句气势磅礴的正气之诗,必定是文采斐然,可惜只是残句。” 一旁的老者则是暗自赞叹了一句。 “你对他也有所听闻?” 范老有些意外。 “你可知我红楼之中的菜品,为何会有着如此品质的提升?” 老者反问一句。 “这。”范老微微一愣,旋即开口:“这不会是那小子的手笔吧?” 第十九章 汴梁花魁李师师 “李师师?” 徐汉良听到从同窗口中的名字,不免有些意外。 “难不成你认识这汴梁花魁?” 见徐汉良这副表情,同窗有些意外的问道。 “不是,只是有所耳闻。” 徐汉良摆摆手,这才说道。 这应当是他在这个时代之中,遇到的第二个史册留名之人了。 算起来现在的李师师,年龄应该不过十六,正是青涩之时。 无论是和张邦昌,昏德公的密切关系,还是水浒中和燕青的一些江湖风闻,都让徐汉良对于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说话之间,远处的一座高大的游舫已经缓缓而来。 游舫之上张灯结彩,一位位歌女正在哼唱着小词,舞女同样是摆动着自己妖娆的身姿。 而一旁的众多书生,见到那一座游舫,眼睛都快直了。 此番过来的这些书生,未必都是想为书院争夺个名次,不少士子的目的,都是为了寻个家人,小憩一下。 而一道孤单清冷的身影,正侧立于游舫之上,目光清冷,气质独特。 一席淡蓝色的衣衫,让女子显得端庄之中,也不时妖媚。 “果真是美人啊!” 而同窗的目光,就如同定在了那女子的身上,愣愣开口。 眼前这女子虽然不施粉黛,但却比现代一些大明星,真的是漂亮不知多少倍。 即便是沦落到风尘之中,依旧有着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息。 徐汉良腹中有些饥饿,只是草草看了眼李师师后,便低下头苦大仇深般的干饭了。 “饿死鬼投胎。” 一旁的画舫之中,传来了一阵讥笑之声。 徐汉良听到这话,都不用抬起头,便知这公鸭嗓正是侯顾。 “呦,侯公子怎么没有和你的伯纪兄一起?” 徐汉良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应着侯顾。 这句话无疑又是揭了侯顾的伤疤,再次让侯顾的表情狰狞了起来。 这些士子本就消息灵通,刚刚船下发生的趣事,已经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谁知道侯顾居然不知道低调,反而还在此大言不惭。 “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利而已,若是能够在这诗会之上夺魁那才是本事,你们常熟书院之人,若是能够在这诗会之上取得前十,估计都是可喜可贺之事了吧。” 侯顾已经是被这哄笑之声气的脸色涨红,指着徐汉良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于徐汉良的文才,侯顾自然是清楚的。 本就是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知从何处听了点话,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诗句,便以文人自居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比试一番?” 有着心气大的常熟书院学子站了起来,怒声呵斥。 但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了。 天一书院中,可是有着魏城贺这位大才啊。 想到这,那学子的目光,便放到了对面画舫之上,高居主位的那名才子。 魏城贺作为整个两浙地区都知名的才子,还是有着文采在外。 有人曾言,若是两者地区出了状元的话,只可能是两人。 一人自然是李纲,另外一人便是魏城贺。 李纲最强的地方并非是在诗赋,而是在策论。 而魏城贺最强的地方,则是在诗赋了。 魏城贺倒是没有关注画舫之中的动态,目光都被远处的李师师吸引了过去。 随着花魁画舫的接近,不少才子缓缓站起身来,想要近距离的看看传闻之中的汴梁花魁李师师。 所有人都想要和李师师一亲芳泽,甚至只要被多看一眼都是荣幸。 至于和李师师小憩一下,更是这些才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情。 不过众人也明白,能够得到李师师青睐之人,必定也只有两浙的两位大才子。 若不然是李纲,若不然是魏城贺。 花魁虽然听上去十分优雅,但明白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达官显贵的玩物而已了。 很多花魁即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最重要的还是颜值。 附庸风雅只不过是在容貌足够的情况下,给自己带来几分才气。 受到花魁的赏识,并非是能够和花魁共度良宵,只是会受到花魁的作陪而已。 但这却是一种地位,一种才气的象征。 随着花魁画舫缓缓靠近,缓缓的飘过了杭城书院的画舫。 杭城书院上的众人,不免为李纲叹了一口气。 而李纲则是毫不在意,拿着一本诗集,依旧在那兴致勃勃的阅读着。 天一书院的魏城贺却完全不同,见到李师师并没有找李纲,当即站起身来。 想到能得到李师师的坐陪,表情都变得有些痴傻了。 但随着画舫逐渐驶过,最终居然停到了常熟书院的画舫前。 这一幕的出现,让众人傻了眼。 那船上的李师师,缓步从两只画舫的接头处,走了下来。 缓缓施礼:“哪位是徐汉良,徐公子?” 此言一出,周围的那些才子,都露出了一丝不解之色。 徐汉良虽有才名,但短短的一句诗正气歌,却是管中窥豹,无法看出全貌。 “姑娘,有何指教?” 徐汉良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这才站起身来。 “前些日子曾见公子的《西厢记》一书,甚是喜欢,故而想要来和公子讨教一番。” 李师师轻笑一下,便已经是迷倒了不知多少才子。 《西厢记》在才女群中虽然名声大噪,但多数才子却并不知晓。 如今听到李师师这句话,心中不免对这《西厢记》产生了些许好奇。 更有甚者,立刻便让手下的侍女,家丁前去书局购买,想看看那《西厢记》到底有何魔力。 “随手之作而已。” 徐汉良尴尬笑道。 他本就是文抄公,自然没有厚脸皮到用《西厢记》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若这只是随手之作,那天下再无杂剧了。” 李师师再度开口。 这句话的评价,可是很高的。 虽然杂剧在此时还不算风行,但能够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同样是一种认可。 看着和李师师聊得火热的徐汉良,魏城贺双眼却快冒出妒火了。 “这是何人?” 魏城贺看向了坐在末位的侯顾,压低了声音。 “不过一个泛泛之辈,和魏公子你相差甚远。” 侯顾见魏城贺居然和自己说了话,心下一喜,连忙恭维道。 魏城贺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劲,冷笑一声:“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有着什么本事,居然能够得到师师小姐的垂青。” 第二十章 诗诗研墨,范老拍案 “九院诗会,第一题,秋。” 远处的高楼之上,传来了一阵略带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是红楼之中的出题之人,已经将题目给出好了。 而接下来,便是众多才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听到这个题目后,不少才子已经是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 规则很简单,出题之后一刻钟之内,才子要将题目之诗呈上。 交予红楼之内的各位山长审阅,带到审阅完成后,会挑选出三篇出来,交给楼上的大家鉴赏。 而大家则是会选出一篇,作为魁首之文。 不少才子嘴中虽说与那些大才子相差甚远,但一旦诗会开始,却一个个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 还没吃饱的徐汉良,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饭,全然没管一旁的李师师。 即便是诗题出来后,依旧是一副寻常样貌。 这让一旁的李师师,心中都不免有着几分焦急。 “公子,这是不是应该作诗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刻钟,李师师这才问道。 “不急。” 徐汉良摆了摆手,也没在意。 如今已经是有着一些诗句,被陆续的传到了红楼之内。 魏城贺已经是将一篇诗句写好,交给了远处等待着的侍女。 一转头发现徐汉良居然还在那吃饭,心下不免得意。 高声道:“耳听为虚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些人即便是当了文抄公,也只能是图得一时虚名。” 说话间,还不是朝着徐汉良的方向看去。 而不少对于徐汉良同样嫉妒的才子,便也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对于这些读书人,徐汉良倒是清楚。 若自己只是个卑微的罪臣之子,他们会对于自己充满怜悯。 一旦自己走在了他们的面前,反而是会被他们的言语背刺。 听到这话,即便是一旁的李师师,心下也不免有些怀疑。 前些日子她便来到了常熟,无聊之下,在姐妹手中得到了一篇《西厢记》。 不管是风情万种的花魁,但是寻常人家的婢女,对于爱情的追求都是相似的。 在读完了一本《西厢记》后,李师师心中久久难平。 不仅是因为《西厢记》那优美的文笔,更是因为那崔莺莺追求爱情的行为。 即便是他,也不禁将崔莺莺和自己联系了起来。 崔莺莺虽然是大家小姐,但和自己一样,都是笼中之金丝雀。 不过崔莺莺却有着打破桎梏的勇气,而自己不同。 正因如此,他才想要见见写出这本书的作者。 原以为是一位浪荡不羁的风流公子,但见面之后,却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难道,徐汉良真是文抄公?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这些才子们,要不摆烂,要不已经将诗篇呈了上去。 就在众人以为徐汉良要放弃之时,他却看向了一旁的李师师。 “师师姑娘,可否为在下研墨?” 李师师微微一怔后,旋即点了点头。 徐汉良将宣纸铺平,毛笔已经在洗笔碟中润湿。 沾染上些许墨水,徐汉良便开始提笔书写了起来。 …… 红楼中。 几位山长正挑选着手中的诗词,却在频频摇头。 六十多页的诗词,多数都是泛泛之辈,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 挑选来挑选去,也只能挑选出两张还看得过去的诗词。 一看署名,正是两浙地区的那两位大才子。 不免让这些山长心中唏嘘,感叹着这是他们带过最差的一届。 “只有两页,那便呈上去两页吧,以免别的拙诗,污了几位大人的眼。” 一位山长叹了口气,递给了一旁的小厮。 小厮闻言,便捧起两页诗句,缓缓上了楼。 “可怜我两浙才子平平啊,何时才是我江南才子出头之日。” 另外一位山长同样呜呼哀哉了起来。 “山长,这里还有一份诗句。” 门外,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呈上来吧。” 一名山长随意挥了挥手,倒是没抱多大希望。 但在接过宣纸,看到上面的诗句的一瞬间,表情却有些呆滞了。 见到这一幕,隔壁的山长有些疑惑的接过了宣纸。 看完诗句的同时,已经拍案叫好:“好诗,好诗啊!” “难道我江南才子,真的沦落到了这种程度吗?” 三楼之中,一位老者拿着两页诗句,哀叹一声。 “不过是诗词歌赋而已,难道这东西能救国吗?” 范老闻言,倚着窗户不屑说道。 作为实干派的他,向来都是瞧不起诗词的,特别是这种和秋相关的。 但凡与秋相关的诗句,便是有着一种秋风萧瑟,万物凋零,悲不自胜之意。 在范老看来,哭哭啼啼,自然是没有出息的。 所以对于这两首诗,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后,便没有评价了。 就在众人纠结到底选哪一首诗作为魁首之时,那位小厮便再度登上了阁楼。 “各位大人,这些是那位山长挑选出来的最后一首诗。” 末位的常熟县令闻言,便从小厮手中接过了诗句。 见到这诗句的署名后,不免有些意外。 “是他?” 常熟县令小声说道。 声音并不大,却落入了范老耳中。 范老皱了下眉头:“难不成是你相识的学子?切莫不可因为相识,便偏心与他。” “学生自然不会。” 蒋文听到这话,立刻点了点头。 “读出来让我们听听吧。” 范老闻言,点了点头。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刚刚说出两句,周围众人瞬间寂静了下来。 这前两句虽然没什么华丽辞藻,却引人深入。 特别是嫌弃秋诗的范老,已经是侧耳倾听了起来。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诗句原本是将视角聚集与地面,描写自己对于秋日的不同感觉。 而这后一句,则是将视角直接引上了天空,有着一种拨云见日之意。 “彩!” 范老猛地一鼓掌,高喝一声。 仅仅是这诗意,便能压得另外两首秋诗喘不过气来。 不只是范老,另外几位官员,同样是连连喝彩。 兴起之下的范老,直接将诗句从蒋文的手中接了过来,想看看这写诗之人究竟是哪位才子。 但见到侧方的名字后,表情却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这奸贼,当真会写诗?” 第二十一章 连夺诗魁 “在写诗这一方面,李纲不及吾!” 魏城贺的声音,在画舫之中响亮传出。 刚刚魏城贺所写的诗句,本就是之前出游之时偶然得到的。 未曾想到,正好撞了这次的题目。 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高调的发言。 当然,他如此高调,也是想要引起李师师的注意。 但李师师却全然没有看向魏城贺,依旧是沉浸在刚刚的诗意之中。 想到自己居然质疑了徐汉良,心中又羞又愧。 虽然不知道这次的诗魁是不是徐汉良,但在她眼中,这已经是开秋诗之先河了。 “诗魁,已出。” 红楼之上,嘹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让众多才子纷纷站起,昂首看向了红楼之上。 魏城贺心中不免有些激动,想要听到魏城贺这三个字,响彻在这西湖之上。 “诗魁,徐汉良,《秋日》。” 随着高楼之上的声音响起,游舫之上的众人,却有些傻了。 认识徐汉良的才子挺多,但不认识的同样不少。 在互相询问,得知徐汉良居然是得到师师姑娘青睐之人后,纷纷沉默。 常熟书院的画舫之上,却爆发了一阵喝彩之声。 要知道,他们常熟书院不知多久,没有在诗会之上听到诗魁和他们联系在一起了。 如今徐汉良能够夺魁,他们自然是格外兴奋。 徐汉良却面色如常,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毕竟文抄公确实有些不太好。 这首诗在这个时代,本就不太出名。 但实则是出自于唐代刘禹锡之口,在后世收集唐诗之时,才意外得到。 中间这上千年时间内,算是遗落于时代的洪流之中。 听到周围的祝贺和讨论,徐汉良也只是随意的迎合着。 在《秋日》一诗被诵出后,一些喊着暗箱操作的才子,便闭上了嘴。 “九院诗会,第二题,志。” 随着第二首的题目出来之后,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魏城贺听到这个题目后,心中再次振奋了起来。 想到刚刚徐汉良所出的风头,他心中便一阵不爽利。 酒足饭饱之后的徐汉良,听到这第二题后,当即便提起了毛笔。 李师师见此,连忙开始研墨。 在他看来,徐汉良这等才子,即便是在汴梁也是绝无仅有的。 除此之外,她对于徐汉良的一些行为,同样是好感十足。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被称为花魁,但也只是玩物而已。 不过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自己能够选择成为谁的玩物,至少目前是如此。 刚刚在她坐到徐汉良旁边之时,便已经做好了被揩油的准备。 但谁知徐汉良却格外尊重,更没有动手动脚,谁能拒绝一位柳下惠呢? “士子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两句先行写下,李师师在一旁暗自研读。 不过这开头两句,着实让李师师有着一些失望了。 完全没有第一首诗那种豪气,似乎能看到一位向往功名的士子,进京赶考的样子。 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这是改变一生轨迹唯一的途径。 一句写完后,徐汉良沾墨舔笔,续写出了下面两句。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这句写下之后,原本的文人气息,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将领,宁愿马革裹尸,也想在战场之上立下功劳一般。 整首诗依旧是豪情万丈,但李师师似乎还是更加偏向于第一首诗更好。 在重文抑武的大宋,这种诗,自然是赢得不了李师师这等花魁的青睐。 在李师师看来,古往今来最好的词人乃是柳三变,即便是东坡居士也要逊色不少。 不过徐汉良却举起了手中的稿纸,挥舞了两下。 一旁婢女微微一愣,连忙走到了徐汉良身旁。 “写好了。” 徐汉良轻声道。 婢女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没想到徐汉良速度这么快。 “公子,好快啊。” 一旁的李师师,也不免惊叹了一句。 徐汉良拿着宣纸的手,不免微微一顿。 转过头来,看向了李师师:“小姐,你或许可以换个说法,文思泉涌,下笔如神。” 听到徐汉良这句话,李师师倒是有些不解,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很快,婢女手中的诗,便被呈上了那些山长的桌上。 “又是徐汉良,他是何人?” 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天一书院的山长有些意外。 话音未落,苏彦明的声音便已经响起:“一个小辈而已,不值一提,当初在书院中,我对他只是稍微提点了一下,谁知他就开窍了。” 说完之后,他还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周围的众多山长听到这话,表情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若不然,你将这小子介绍给我?” 旁边的一位山长问道。 “这。”苏彦明微微一愣,旋即摆了摆手:“这小子,非要待在我们书院,赶是赶不走了。” “真的吗?我不信,等到诗会结束,我便与那小子谈谈。” 那位山长却摇摇头。 “你敢!我常熟书院好不容易出现一位大才,谁抢我和谁拼命!” 苏彦明听到这话,立刻绷不住了,吹胡子瞪眼的怒喝一句。 “这首诗,依旧是才气不减。” 天一书院的山长拿起宣纸后,赞叹了一句。 但马上话锋一转:“但这传递出来的东西,我却不喜,好男儿志向应当是东华门外唱名。” 恰在今年,太尉童贯出使大辽。 眼见和平的日子就要来了,朝中上下的主和派,一片欢腾。 这也让这些书院山长,有了自己的计较。 知道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主和派应当是占据着绝对上风的。 而这首诗里面的战意太强,实在是和现在的风气有些不相符合。 说着,这首诗便四处的传递了起来。 而这首诗和第一首诗不同,有人喜,有人不喜。 不过在众人的口中,这都是一首好诗。 最终还是决定先行送到楼上,让那几位大人决定了。 说话间,宣纸便已经是被传递到了楼上。 但传递上去没多久,便能听到几道激动的叫喝之声。 这几道喝彩之声停歇后,便能听到三楼之中的洪亮的声音。 “第二首诗诗魁,徐汉良,《乡关》!” 苍老的声音响起,却让众人都傻了眼。 这多数学子诗句尚未呈上,这诗魁怎么就出来了? 而且还是和第一首诗,同为一人! 第二十二章 诗会结束 和上一首诗不同,这次诗魁的选出,完全就是范老一言堂。 在将整首诗看完之后,范老拍案叫绝。 不等其他人观看,便已经敲响了文钟,宣布这一次的胜者。 文风盛行,武德不兴,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一种常态。 刚看前两句,范老其实没有提起多大兴趣,让他提起兴趣的是后两句。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作为范文正之后,范老对于武将并没有任何偏见。 特别是现在金国虎视眈眈,辽国摩拳擦掌,燕云十六州依旧在敌手的情况之下,让范老成为了坚定的主战派。 而这首诗,无疑不是说到了主战派的心头了。 其他几位大人同样接过了诗篇,开始互相传阅起来。 如今结局已定,他们也无法更改。 剩下几人对于这诗篇传递出来的情绪,有褒有贬,各不相同。 但却没有人不赞同这是一首好诗,足以传世的好诗。 “千百年后,或许这场诗会不会被人提及,但这两首诗,定然会传扬千古。” 看着手中宣纸上颇显磅礴的字体,一旁的红楼主人不免赞叹了起来。 “后生可畏啊,我早就感觉那奸贼,是有些才干的。” 范老听到这话,似乎感觉脸上有光,捋了捋胡子。 坐在末位的薛文想到刚刚范老批评自己的话,暗自撇了撇嘴。 红楼之上如此,红楼之下更是喧闹了起来。 无数学子都在控诉徐汉良的暗箱操作,这试卷还没交,成绩就出来了? 但当唱诗之人,将这首诗句唱出之后,那些学子纷纷闭上了嘴。 看着手中宣纸之上的诗篇,只觉差距之大,如同天堑一般。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公子那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师师一只手撑着头,目光如水。 即便是徐汉良看了一眼,都高呼有点遭不住了。 “诗会应该快要结束了吧,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时间有点晚了。” 徐汉良没想在诗会中继续逗留,对着众人躬身说道。 “公子,一会还是有着诗魁仪式呢。” 李师师连忙提醒了一句。 “不过虚名而已,倒是没什么,今日正好热闹,我想带着稚娘单独出来转转。” 徐汉良摆了摆手。 李师师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意外。 虽不知这稚娘是何人,但心中却多了一丝羡艳。 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这稚娘,是公子的正妻?” 徐汉良摇摇头,笑道:“算是婢女吧,这段时间忙于事务,这般热闹,也想将她叫过来。” 李师师的眼底,多出了一丝失落。 自己这名扬天下的花魁,居然不若一个婢女。 看着眼前徐汉良俊朗的面容,李师师的脸上,多了一种少有的悸动。 想到那西厢记之中的情节,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她的心底蔓延。 在徐汉良离家后,便有着书商找上门来,想要将西厢记的复刻权买来。 而稚娘也按照徐汉良的说法,将《长生殿》拿了出来。 最终一阵讨价还价,书商总算是答应五五分成的条件。 在书商离开后,稚娘便急匆匆的赶到了西湖边。 奈何西湖周围的人又有些太多,小小的身体,根本无法看到画舫之上的场景。 不过红楼之上高呼的名字,却让稚娘心中一阵激动。 想到自家郎君受到这么多的瞩目,心中更是为他开心。 不过一个消息的传来,却又让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听到周遭的人说,徐汉良得到了那汴梁花魁的青睐,心中没来由的烦恼了起来。 即便一直安慰自己,郎君和那花魁本就是金童云女,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但心底的那种失落,却一直没办法消除。 想到这,她便离开了人群,朝着家中走了回去。 “稚娘。” 熟悉的声音从清冷的街道上传来,让她心底微微一颤。 一回头,徐汉良手中捧着一叠油纸,快步走了过来。 “我原以为你在家呢,今天恰好是小岁,我领着你出去转转吧。” 一边跑,徐汉良一边招呼着她。 接着便打开了油纸:“这是我从画舫之上带回来的糕点,我尝着还算不错,便给你也带了点。” 稚娘脸色一红,转身一把投入到了徐汉良的怀抱。 感觉到怀中的温香软玉,徐汉良微微一愣,旋即拍了拍她的后背。 …… 九院诗会的结果出来后,让整个两浙文坛都十分不解。 为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常熟书院,居然成为饿了这场诗会的最大赢家。 而且常熟书院之所以能够夺魁,靠着的居然是一人。 一人胜过九院才子的故事,逐渐在整个两浙文坛开始流传来了。 而那两首诗,同样是以迅雷之势,开始响彻江南。 与此同时,西厢记已经开始在书局之中,被大量的印刷了出来。 正好书商也是想要借着九院诗会的东风,看看这西厢记的销量能不能超过自己的预期。 但这第一天的销量,便已经是让书商笑的合不拢嘴了。 足足五百本的西厢记,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经销售一空。 而后续订购的人,则是络绎不绝。 李师师因为这本书而欣赏徐汉良的事情,流传出来之后,更让这西厢记名气大增。 特别是那些富家小姐,本身就爱附庸风雅。 西厢记出来之后,完全就是颠覆了他们以前的认知。 私奔,爱情,自由恋爱,才子佳子…… 这样的一种故事,也就相当于这个时代的一颗文化核弹了。 即便大宋是民风开放,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依旧是主流。 徐汉良对于这些自然不太清楚,而且书籍的印刷权是一次性买断,赚了多少和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 距离年关,也就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这些天,书院正好关门,徐汉良也不用继续去陪范老下棋了。 在年关前,徐汉良还想去看看自己那个便宜父亲。 无论自己这一世有没有受到他的恩惠,但这具身体毕竟是他儿子的。 徐有道被关押的地方,乃是吴县牢房之内。 待到明年初春,就会被押解进京,听候发落。 根据小道消息,若是此事无法解决的话,少说也是一个发配沧州的判决。 也好在徐有道身在大宋,对他这种举人出身的读书人,有着优待。 第二十三章 回吴县 李忠文办事倒是妥当,马车很快便被租赁好了。 徐汉良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稚娘则是一身短裘,显得十分娇小可爱。 这是徐汉良小岁之夜给稚娘买的。 稚娘之前那一身对襟短袄,根本没太多御寒的能力。 宋朝本就没有棉花,虽然穿得厚实,但保暖能力却十分有限。 稚娘一身精致的短裘,花费了五两银子,可算是让稚娘心疼死了。 买了之后的两天时间里,稚娘的小财迷属性再次觉醒,天天对着铜镜数落自己花钱太大。 仅仅是这一件衣服,便足够自己洗几年时间的衣服了。 对于稚娘这种想法,徐汉良只能是无奈苦笑。 将东西全部都准备妥当,两人便上了马车。 吴县距离常熟并不算远,大概五十公里便能够到了。 若是放在现代,不过一个小时都能跑两个来回。 但放在古代,加上崎岖的道路,还是需要半天时间的。 一路之上,徐汉良一边看着书,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如今虽然也快接近春日,但天气依旧寒冷。 地面之上马车的痕迹并不多,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够租起马车的并不多。 大宋本就缺马,特别是精良的战马。 燕云十六州丢掉了之后,整个大宋就连养马的地方都没有。 一般用来运送人,货物的马,多数都是不适合战斗的矮脚马。 虽然大宋在战争之上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听,但战事确实频繁。 整个大宋三四百年的时间里,只有五十年算是和平无事,没有大的战争发生。 加上三冗问题,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需要感谢临川先生的改革。 虽然此时大多数临川先生的改革已经废除,但骨架已经是搭建了起来。 若是没有那场改革的来临,大宋根本就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一路之上,徐汉良依旧是能够看到不少流民的存在。 因为大宋的建立,本就没有均贫富,丈量土地,这就导致大宋的土地还是沿袭唐末。 建立之初所呈现的种种世间,便已经是有了一般王朝末期的样子了。 农民起义的次数,更是达到惊人的四百多起。 平均在大宋,每年都会产生一起农民起义。 如今见到这来来往往的流民,徐汉良也总算是知道这农民起义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半天的时间一闪即逝,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吴县的大街之上。 吴县相对常熟来说,肯定是相差甚远。 在徐汉良的记忆之中,那位便宜父亲在这里做县丞的时候,自己多数时间都是在此处的。 不过在父亲犯事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来到过吴县了。 这次过来之前,徐汉良将前段时间积攒的六十多两银子一同带了过来。 稚娘虽然对于自己财迷,但对于其他人却格外的大方。 两人倒是没有在大街之上多过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县衙门口。 “公子,你怎么在此处?” 刚刚来到县衙前,一位衙役便走上前来,热心的询问道。 说来徐有道虽然为官不算清廉,但对于这些衙役还是十分不错的。 衙役一般都是由朝廷征召的,多数也都是一些贫苦人。 当初徐有道便经常的接济他们,让他们对徐有道也是格外敬重。 见徐汉良过来,自然第一时间过来询问了。 “正好想要过来看看我父亲,毕竟年关将至嘛。” 徐汉良咧嘴一笑。 “这,估计有些难,新来的牢头可不太容易说话。” 衙役一听是此事,便皱起了眉头。 “没事。”说着,徐汉良便掂量了一下身后的钱袋。 六十两银子,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些人一辈子都攒不下的巨款了。 徐汉良自然不可能将六十两全部都掏出去了,只是放在家中不太放心。 虽然这时代已经是有了交子,汇票,但收这些的地方并不多。 特别是吴县这样的一种小地方,更是将这两种东西当成废纸。 “有银子倒是好办事,正好我闲暇,我便带着公子前去吧。” 衙役倒是热情的说道。 三人结伴,很快便来到了县衙的牢房之内。 刚刚进入牢房,便能够问道一股潮湿的气息。 外面的天气本身就已经十分寒冷了,在这牢房之内更是阴冷不已。 牢头正瘫坐在椅子上,见到有人前来,当即便站起了身。 “所为何事?” 牢头挺着大肚子,皱眉问道。 见到徐汉良的面容后,眉头便高高皱起。 “你是来见徐有道的吧?不可能,县令已经是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徐有道。” 牢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牢头这么一番话,却让徐汉良紧紧锁起了眉头。 那名衙役已经先行出去了,牢房之中的狱卒,也去牢房中查看犯人。 所以此处只剩下牢头一人。 徐汉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钱袋,随意的放置在了桌子上。 “大人,通融一下。” 既然旁边无人,徐汉良也不必隐晦了。 牢头见徐汉良掏钱,一开始还准备拒绝。 要知道,寻常探望其他人的话,应当是毫无问题的。 但这徐有道可是县令亲自下的命令,他可不敢和县令对着干。 银子放置在桌子上面的声音响起,让牢头身子微微一抖。 他原以为徐汉良拿出来的应该是铜钱,谁知道居然是银子。 而且这么一个小钱袋,看起来起码是有着三十两之多的。 徐汉良拿出这些钱,也都是咬着牙的。 毕竟三十两并不少了,像这样的一种牢头,不吃不喝二十年估计才能攒出这么多。 拒绝的话都已经是快到嘴边的,牢头艰难的憋了回去。 三十两,什么概念? 牢头甚至能够在吴县中买一套宅院了,这是送了一笔巨款啊! “快点进去吧,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东西送送便可以了。” 牢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 听到这话,徐汉良拿起地面之上的行囊,便朝着监狱之内走去。 监狱里的景象,和徐汉良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截然不同。 那些犯人并没有喊冤,只是无力的瘫倒在地面之上。 不要说是有人来了,估计就算是有头大虫闯进来,他们都不愿起身。 看着这牢房中简陋的环境,稚娘已经是发出了一阵啜泣之声。 她没有想到,自家老爷居然一直居住在这种地方。 第二十四章 徐有道 狱卒见他们进来,倒也没有阻拦。 他们这大包小包的能进来,说明已经是过了牢头那一关。 “良儿,是你吗?”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一个牢房中响起,让徐汉良精神一震。 连忙俯下身子,看向一旁的牢房。 牢房中,一位看起来头发斑白的老者,正跌坐在草席之上。 单薄的被子虽然盖在他身上,但他的身体却依旧在瑟瑟发抖。 在这寒冬腊月的,这样一种薄被子,根本没用。 “父亲。” 徐汉良踌躇了两秒,最终还是叫了出来。 前世徐汉良便是孤儿,正因如此,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才会无牵无挂。 这并不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叫出父亲,加上上辈子同样如此。 看着眼前头发斑白的老者,和记忆之中意气风发的徐有道,似乎根本对不上号。 “好啊,好啊,看来你们俩没受委屈。” 老者看到两人身上的穿着,不住的点头。 “老爷,少爷现在可有出息了,前段时间在九院诗会上夺得诗魁,写了一本书,受到了好多人的尊敬呢。” “还有还有,少爷现在很刻苦的在读书,听说还认识个大人物,想要把你救出去呢。” …… 一旁的稚娘见此,便将徐汉良这段时间的现状说了出来。 徐汉良倒是感激,毕竟对于这些话,他自己是说不出来的。 “变了好,变了好,不过你千万不要为我忧心了。” 徐有道抬起头,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听到这话,徐汉良微微一愣。 旋即开口:“父亲,你的事情也并非什么大罪,我有办法。” “这件事情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怪我没有提前想好。” 徐有道低着头,痛恨的说道。 听到这话,徐汉良更是不解。 若是徐有道仅仅送的是秘戏图,应当不会是这样一种悔不当初的态度吧。 “为何?” 徐汉良追问了一句。 “良儿,不要问太多。” 徐有道苦笑一声,说到这,便闭上了嘴。 另外一边,一位狱卒已经是匆匆赶来。 “时间已经到了,你们快点离去吧。” 徐汉良听到这话,才站起身来,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又从腰间掏出了一两碎银子,递到了狱卒手中:“大哥,我父亲身体不好,平时如果可以便多多关照一下他。” 狱卒感觉到银子的温度后,原本严肃的一张脸,立刻喜笑颜开。 “放心吧,县丞大人在牢房之中一直不吵不闹,更无甚事,我们自然好好相待。” 徐汉良将手中的食盒,以及被子放到了地面之上,深深的看了一眼父亲。 他总感觉父亲还有着很多话没说,这些话也都十分重要。 但如今时间已经到了,他也不可能继续追问下去。 走出监狱后,徐汉良心中还是有些感慨。 父亲似乎不想要让自己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就十分奇怪。 徐汉良也没想太多,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将父亲捞出来。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如果回去的话,估计要到晚上。 加上本身就是冬季,夜路总是有些不安全的。 且不说有没有什么劫道的山贼,马车行进也不安全啊。 所以徐汉良便在吴县找了家客栈,准备先行歇息。 时间距离晚上还早,所以徐汉良便在吴县四处转悠了起来。 稚娘因为舟车劳顿,徐汉良让她先行休息了。 在路上走了没多久,徐汉良便觉无趣。 相对于热闹的常熟,这里确实算是十分冷清了。 正准备先行离去之时,一道惊呼之声从身后传来:“徐汉良,你怎么回来了?” 徐汉良一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女子。 女子一身劲装,看起来完全就是男子打扮。 但令郎那颇为浮夸的胸肌,立刻出卖了她的身份。 这女子长相颇为英武,若是换了身女装,估计不比稚娘差。 “你是?” 徐汉良在脑海中检索起记忆,却根本不记得何时认识过这女子。 有时候自己这脑海不算太灵,确实是容易忘记别人,就比如那周恒便是如此。 相比两人以前有着接触,但不算太多吧。 “呵。”那女子冷笑一声:“看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登徒子,你居然还敢回来。” 那女子身旁还跟着一位颇为靓丽的侍女,见到徐汉良,颇为不忿的举起了小拳头。 这应该是徐汉良第二次被称为登徒子了,倒也无所谓。 登徒子这种骂人方式,对于熟悉网络对线的徐汉良,简直是毫无杀伤力。 见到这一对主仆,徐汉良一头雾水下,有不禁想笑。 “姑娘,应该是认错人了吧,我和姑娘素未谋面啊。” 徐汉良微微作揖,装作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侍女却压低了声音:“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得了离魂症啊,毕竟他家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看样子也不像作伪。” 那小姐听到这话,倒是点了点头:“或是如此,不管了,咱们先见见老神仙去。” 两人之间的对话声音并不小,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徐汉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到老神仙这两个字后,心下思绪万千。 难不成我穿越到的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一个修仙世界? 听闻古代真有服气长生之人,不会被自己逮住了吧? 旋即开口:“姑娘,你所说的老神仙是何人?” “那老神仙能白纸捉鬼,油中捞钱,本领甚是高强啊。” 一旁侍女兴冲冲的说道。 原本还满腹激动的徐汉良,听到这些话,心下便凉了一半。 这些东西,不都是江湖骗术吗? 酷爱古装剧的他,不知道在多少电视剧中,看到这般骗术了。 不过放在人均科学水平等于胎教的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了。 “咱们还是先去吧,不要多说废话了,家中老爷还在等着呢。” 那小姐却有些急切,拉着侍女便朝着城外跑去。 徐汉良恰好无聊,见两人离去,干脆跟了过去。 很快,徐汉良便在城外见到一个搭起来的台子,而一位道士正高坐其上。 看着这道士的模样,哪里有着什么仙风道骨的感觉。 而在台子的周围,足足有着几百人。 这些“信众”一个个跪拜在地面之上,虔诚的念诵着道经。 第二十五章 老神仙? 当今圣上本就是个虔诚的道教信徒,从自称道祖皇帝,便能看出道教在徽宗一朝的兴盛了。 听闻最近这位道祖皇帝,便得到了道祖托梦,正在汴梁之中,准备修建“艮岳”抬高皇宫之中的位置。 以此来改善皇家风水,而修建艮岳所需要的石头,正是赫赫有名的“花石纲”。 花石纲本就是极其耗费民力的,无数人都受到了这花石纲的影响,可以说是贻害无穷了。 可惜这改善的风水似乎没什么用处,还没改造完成,这位道祖皇帝便已经是“亲征敌寇”,“深入敌营”了。 所谓上行下效,正因如此,所以整个大宋对于道教十分尊崇。 徐汉良刚来没多久,或许是那道人便眯缝着眼,看向台下。 感觉人数已经够了,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在道人的身旁,则是站着两个小道童,看向道人的目光之中满是尊崇敬仰之色。 “何方妖孽,胆敢再次捣乱!” 刚刚睁开眼的道士,突然指着台下,大喝一声。 吓得台下众人一激灵,连连后退。 下一秒,道士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纸,甩到了半空中。 白纸在微风的作用之下轻轻飘落,见此,道士连忙将旁边的一碗清水拿起。 灌了一口清水后,朝着白纸便喷吐而去。 “妖孽,见我道人,还不速速显现!” 道士怒目圆睁,哇呀呀的乱叫了起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诸多围观者,也都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还没等围观众人反应过来,道士的木剑便穿透了白纸。 此时的白纸之上,一头面目狰狞的鬼怪,突然显现。 在白纸穿透的同时,一股鲜血从鬼怪的身上缓缓流出,看起来十分神异。 “好,此处妖邪已消!” 收起长剑之后,那道人将手中白纸直接放入了旁边的油锅之中。 “你这厮当真难缠,既然如此,那便受我油炸之苦吧!” 白纸已经在沸腾的油锅之中翻滚了,翻滚了几圈后,道人便伸手探入了油锅之内。 周围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却发现了一阵惊呼之声。 毕竟将手伸入到沸腾的油锅中,这明明是自寻死路啊。 但道人却一脸淡然,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不过须臾之间,一个小木人便被道人拿了出来。 这木人和白纸上面的妖邪十分相似,而白纸上面的妖邪,则是彻底消失了。 见到这一幕的村民们,纷纷后退,生怕被这妖邪伤及了无辜。 “妈呀,小姐,好,好可怕呀。” 之前那嚣张的婢女,此刻已经躲到了自家小姐身后。 “看样子这是一位有着真本事的道人了,父亲真的有救了。” 女子并无半分畏惧,反而激动的开了口。 徐汉良看了眼女子后,倒是没有说话,而是抱着两只手,继续看着道人的表演。 此时旁边的这些百姓,已经是高呼起来了。 更有甚者倒头就拜,看起来十分有着诚意。 “如今这妖邪已除,不过这妖邪确实是贻害无穷啊。” 那道人缓缓哀叹了一句。 “师父,既然这妖邪有所贻害,那么咱们干脆就一次性将这贻害给解决了吧。” 一旁的小道童听到这话,便接过了话茬。 “你说什么呢?”另外一名小道童却站了出来:“除去妖邪容易,但此处被妖邪祸害的可不浅,你这是想要师父损失寿元吗?” “这,我也是一番好意啊。” 开头说话的小道童似乎有些内疚,低着头说道。 “总不可能让师父为了这里的百姓,而损失自己的寿元,向三清求取圣尘吧。” 维护自家师父的小道童再次开口,大声说道。 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那些百姓听的,那些百姓心下一慌。 “天师,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若是天师能够救我们的话,我们必定会给天师您塑金身啊。” “对呀,您就帮一下我们呗。” …… 周围的百姓更是惊慌,连连跪拜。 徐汉良则是皱着眉头,总感觉这种讨论在哪里看到过,带货源于大宋? 那道人听到这些话,脸上似乎有所不忍。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我损失一些寿命,能够换来更多人的寿命,那我愿意。” 道人咬了咬牙,似乎十分犹豫一般。 “师父,要不然这样,咱们将圣尘发放出去,用来换取钱财,然后为祖师爷塑造金身,或许能弥补呢?” 一旁的道童再次开口。 那道人却眉目竖起:“你这厮说的什么话?这百姓本身就是极苦了,我哪里能受那阿堵之物?” “天师,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台下的百姓见此,再次哭喊着说道。 “这天师当真是一位圣人啊,小姐咱们多给一些钱财吧。” 那婢女再度开口,看向了自家小姐。 而那小姐也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身上还有着一百两的汇票,咱们也积攒一些功德吧。” 老道士见到诸多跪下的百姓,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圣尘咱们也卖便宜一点,一两银子一包吧。” 一旁道童连忙拉住了老道士:“师父,这圣尘制作出来,也需要十两银子一份的,你这是让我们亏大发了吧。” 老道士一听这话,恶狠狠的训斥起了道童:“我大宋百姓都是一家人,难不成一家人你要卖这么贵?” 说着看向了众多百姓,一咬牙:“家人们,我和道祖他老人家说好了,这圣尘就卖一两银子,若是老人家责怪我的话,那我一人扛下来。” 见到周围这些百姓深信不疑的样子,徐汉良总算是看不过去了。 若是再不站出来的话,或许这些百姓真的要被他们蒙骗了。 周围这些百姓,有着不少都是衣衫褴褛,一看便是贫苦之人。 一两银子,或许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甚至有人站起身来,都想要回到城中,村中借钱了。 但凡是有着一点良心,也不至于一点良心都没有的欺骗这些人啊。 想到这,他便一步踩到了高台之上,来到了那道人身边。 那道人见徐汉良上了高台,脸色一慌,质问道:“你是何人?” 第二十六章 拆穿骗子 “吾从小便在钟南山求仙访道,也算是一位方外之人,道长的神通,我也会。” 徐汉良嘴角一撇,笑着说道。 说话间,徐汉良便一只手伸入到了油锅之内。 “啊呀。” 周围的百姓一声惊呼,不知这小郎君是不是吃错药了。 但让人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徐汉良两只手伸入到油锅后,却并无大碍。 几秒之后,徐汉良再度将手拿出,依旧如初。 “老神仙,你这油锅里面,怎么有着一股子醋味啊?” 徐汉良将双手拿出来之后,皱了皱眉头。 道人自然明白徐汉良看穿了自己的把戏,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 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道友这是何意?我只是想要向道友您求取这神奇的术法如何施展?” 徐汉良却装作一脸无辜,双手一摊。 说着,徐汉良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油桶。 此时的油桶之中,还是有着不少尚未使用的冷油,在冬天已经逐渐凝结了起来。 还没等那老道士反应过来,徐汉良便一脚将那油锅踢翻。 紧接着便拿起那一桶冷油,全部都倒入了油锅之中。 “老神仙,我看你这是遇到了假货,这锅里面全部都是醋啊,让我来重新帮你烧一锅热油吧。” 徐汉良装作一副热情的样子,冷冷一笑。 在大火的加热之下,很快油锅便已经沸腾了起来。 看着锅里面沸腾的热油,老道士的表情逐渐恐惧起来。 “这,我这法术,一天只能施展一次,你这么纠缠有意思吗?” 老道士咬牙切齿的看着徐汉良,缓缓开口。 见到这一幕的百姓,其实心中已经是知晓了大概。 这油锅里面的根本不是沸油,而是一般的食用醋。 此时已经有着百姓沾了沾地面之上的醋,发现温度并不算灼手。 “老神仙,你便再施展一次嘛,这些百姓还是要看一遍的。” 徐汉良一只手直接抓住了老者的手臂,像是一把铁钳一般,将他抓得牢牢的。 旁边的两位童子见到这一幕,早就已经是吓得不敢动弹。 愣在原地,甚至不敢拉扯徐汉良。 瞅准了一个空隙,便准备逃跑,但却被百姓抓了回来。 “来,试试嘛。” 徐汉良抓住老道士的一只手,便朝着油锅里面按去。 “啊啊,我说,我说,我是骗子,我根本不会什么油锅取物。” 此时的老道士早就已经是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了,再也不敢有所隐瞒。 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那白纸显邪,正是因为白纸之上,早就已经是用淀粉溶液画了图画。 经过了老道士一口醋,纸上的淀粉溶液变色,才会有着鬼怪的模样。 而那油锅取鬼,同样是将食用醋,放在了油锅下面。 油锅上面则是薄薄的一层油,虽然油锅沸腾了,其实温度并不算高。 “打死他,骗子。” “别让这个骗子跑了,咱们把他押到官差那里去。” …… 醒悟过来的百姓们,大声的叫嚷了起来。 而老道士在这些愤怒的百姓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很快老道士便被一些百姓抓了起来,并且押送到了县衙之中。 见到这一幕后,徐汉良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刚刚抬腿准备离去,便见几个村民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白头老者。 “公子且慢,此番当真是多谢公子了,若非公子的话,那我们这些村民,可真的要被骗了啊。” 那老者见到徐汉良后,便感激的说道。 看到他要倒头便拜,徐汉良连忙上前,将老者扶住了。 “老人家不必如此,我这只是顺手而为。” 徐汉良笑着说道。 “那公子也是救了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啊。” 老者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 “读书人本就是为普通百姓伸张正义的,说出百姓不敢说,不会说的话,这是吾辈职责。” 徐汉良笑着开口。 老者听到这些话,还是格外激动。 但在徐汉良的连番劝说之下,老者和众多村民,这才慢慢离开。 “小姐,怎么办啊,谁知道那位老神仙居然是一位骗子。” 旁边侍女的声音传来,格外低落。 “咱们还是找找其他的地方吧,城外有个道观,听说那里挺灵的。” 那小姐稍微思考了两秒,当即做下了决定。 “你们难道吃的亏还不够吗?信什么不好,就相信神棍啊。” 这些话都落入到了徐汉良耳中,让徐汉良一脸无奈。 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一对主仆,但这些话确实是让徐汉良一个现代人听不下去。 家里人都生病了,不但不寻医问药,居然去求神拜佛。 “郎中我们并非是没有找过,而是找过了,却没有任何办法。” 那小姐此时哀叹一声。 “什么病症?” 徐汉良多嘴问了一句。 “风寒,如今老爷已经昏迷了过去,马上便不行了。” 婢女插嘴道。 风寒这种疾病,本身就是可大可小的,属于一种自愈性的疾病。 若是体质不好的话,肯定是会有着大麻烦的。 “我这里有着一副药方,你们拿过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尝试一下。” 徐汉良犹豫了两秒,看向两人。 他所说的药方,并非是徐汉良偶尔得到的偏方。 小时候,他在感冒严重了之后,寻医无果,最后家人带他去找了一位老中医。 当时老中医便是开得一副药,将他给治好了。 这副药本身就是有着一定增强免疫力的功效,所以徐汉良便想试试。 至于能不能够治好,他也不太确定。 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那小姐抬起了头:“徐汉良,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你会治病救人啊?” “我就一副药方,如果你要的话,回到客栈我写给你,要是不要的话就算了。” “再说一遍,我对于你真的没有印象了,若是当初冒犯过你的话,那我说句抱歉。” 徐汉良听到这小姐的质问,气冲冲的说道。 “我叫唐宁宁,徐汉良,如果药方真有用的话,那你写给我试试。” 那女子闷闷开口,最终还是相信了徐汉良。 第二十七章 归去 客栈中。 徐汉良将药方写了出来,折叠了一下,便交给了唐宁宁。 这个药方毕竟是救过自己的命,所以徐汉良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稚娘一直站在旁边,表情却十分奇怪。 等到唐宁宁走后,徐汉良才询问稚娘唐宁宁的身份。 而稚娘也没隐瞒徐汉良,将唐宁宁和徐汉良之间的恩怨纠葛,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徐汉良这才知道,为何唐宁宁的侍女,会叫自己登徒子了。 唐家在吴县也属于世家大族,并且在整个两浙路都有着不少产业。 虽然家中并无功名,但却极为富裕,在汴京中都有着一定影响力。 这件事情还和周恒有着一定关系。 当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差,起码周恒隐藏的很好。 那周恒却陷害徐汉良,偷看唐家独女唐宁宁洗澡,被官差当场抓住。 若不是被徐有道拼命保下来,估计徐汉良不死也要半残了。 因此,徐汉良和唐宁宁之间,也是接下来了一个梁子。 在听到这些话后,徐汉良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了。 不过却也没想太多,毕竟前身做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时前身也被打了个半死,算是还了那一眼。 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徐汉良便让对面带着利息多看两眼算了。 在得知了事情的全貌之后,徐汉良便没有纠结下去了。 在说完这些话后,稚娘便将一层褥子搬到了地面之上。 平日里在家的时候,稚娘和徐汉良也都是分房而睡的。 “地上凉,还是床上睡吧。” 徐汉良打了个哈欠后,小声说道。 稚娘微微一愣,脸上一抹红晕浮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抱着褥子,上床也不是,下床也不是。 徐汉良也无奈苦笑:“我睡这边,你谁那边,别嫌弃我吵就可以了。” 对于稚娘,他也提不起什么心思。 主要是因为现在稚娘不过十五岁,放在自己那个时代还是个高中生。 虽然已经是来到了大宋,十五岁已经是待秀闺中了。 但徐汉良还是不可能那么畜生,对稚娘起什么心思的。 …… 第二天清晨。 起床后,徐汉良便伸了一个懒腰。 日头已高,已经是到了可以回去的时候了。 稚娘已经是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了。 正当徐汉良准备去寻找马夫之时,两道急匆匆的身影却赶了过来。 见到那两道身影后,徐汉良同样是微微一愣。 “唐宁宁?” 徐汉良看着跑向自己的女子,呆愣愣的说道。 此时的唐宁宁,眉宇之间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忧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喜色。 见到她的表情,徐汉良便知道昨日的药方应当起了作用。 “当真是多谢你的药方了,我父亲已经是逐渐转醒了。” 唐宁宁点了下头,便激动的说道。 “我这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既然伯父没事便好。” 徐汉良点了点头。 唐宁宁见到稚娘手中的包裹,心下疑惑问道:“你们这是准备离去吗?” “本来便是回来看看我父亲,既然已经结束,便回常熟了。” 徐汉良随意应和着。 唐宁宁作为吴县之人,自然知道那位县丞大人的遭遇了。 “既然你治好了我父亲,那么你要什么?” 唐宁宁接着问道。 “我要回家。” 徐汉良无奈摇头。 “这。”徐汉良这一句话,无疑是将唐宁宁想要说的话给堵死了。 “这里是五百两的交子,算是给你的报酬了,若是不够,便再说。” 唐宁宁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纸,递到了徐汉良身前。 这一幕却让徐汉良有些傻了眼,不知唐宁宁是什么意思。 “我救人归救人,但我又不是为了要钱。” 徐汉良苦笑一声。 “这可不行,这些钱你必须拿着,否则的话,这人情账可就算不清了。” 唐宁宁摇摇头,坚定的说道。 毕竟是生意人家,所以对于这人情债看的倒是比较重。 徐家的情况,唐宁宁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自然知道他家所缺的肯定是钱,所以才会拿钱出来。 徐汉良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将银票推脱了回去。 轻笑道:“若是可以的话,那你便用这些钱请来一些郎中,为昨日那些百姓治病的。” 昨日那些百姓的行为,确实是有些触动徐汉良了。 在这个时代治病本身就是要消耗不少钱的,对于那些贫苦百姓来说,更是如此。 钱徐汉良想要吗?自然是想的。 但徐汉良明白,自己是能够靠着自己赚更多钱的。 而那些百姓不一样,一两银子都能让他们改变一生。 “这。” 唐宁宁微微一愣,没想到徐汉良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五百两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即便是在汴京之中,都能够置办一套宅子了。 就在唐宁宁愣神之际,徐汉良已经是坐上了马车。 “后会有期。” 徐汉良拱手道谢后,便绝尘而去。 “公子,你真……” 稚娘看着眼前的工资,眼神中早就已经是冒出了星星。 在现在的她看来,自家公子简直就是全能了。 这段时间的遭遇,早就已经是让稚娘更加倾心与他了。 徐汉良看着稚娘,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好了好了,知道你想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座回京的画舫之内。 “不好了,不好了,花魁失踪了水了。” 一位身形肥胖的老鸨大声叫喊道。 这道叫喊之中传出后,让整个画舫上的人,都慌了神。 一位官差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厉声问道:“失踪了?怎么会失踪了呢?” 老鸨哭丧着脸:“这,我也不知道啊,昨晚她还在船上的,门口还有人看着呢。” 男子脸色有些狰狞:“找,一定要给我找到,失去了花魁,那我们满花阁岂不是失去了一颗招财树吗?” …… 一处荒凉的野地之中,一位衣着破烂的女子,正拿起一把剪子,绞短了头发。 换上了一身男子的衣服后,又在脸上涂满了泥土。 原本花容月貌的一张脸,已经是变成了蓬头垢面。 但在她的脸上,却充满着一种坚毅,朝着南方缓缓走去。 此刻的她,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或许,这便是自由吧,以后再也不是那些贵族的笼中物了。 她的脑海之中,逐渐浮现出一张俊朗的面孔。 第二十八章 谈合作 两人回到常熟后,天色尚早。 还没等马车停稳,便见那位曾来拜访过的书商,颇为焦急的等待在门外。 “阁下有何贵干?” 从马车之上下来后,徐汉良心下有些好奇。 “公子,好消息啊,我这次是专门给公子你送钱的。” 书商脸上满是喜悦,笑着说道。 “什么钱?” 徐汉良有些不解。 “公子写出的那本《长生殿》,如今再次成为了紧俏货。” “我们原本印出的一千本,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便已经卖光了。” 那书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之上。 “这是一期的钱,剩余的钱款,我们后续会送过来的。” 书商看着徐汉良,笑得合不拢嘴了。 如今不仅仅是常熟,整个两浙文坛之上《长生殿》,《西厢记》都已经开始火热了起来。 其中《西厢记》的火热程度,可以说是历年之最了。 据说就连汴京之中,这《西厢记》都已经开始有着一些名号了。 不过这名气,却是毁誉参半的。 除却一些才女才子的喜欢之外,一些老学究,老儒学则是将这《西厢记》,看成了道德败坏之书。 自古以来,这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这《西厢记》却将这些都抛却一旁,居然将私奔这种事情,堂而皇之的写了出来。 想到这,那些老学究便气得浑身发抖,大冬天的就像冬天一般寒冷。 所以对于这《西厢记》也是极尽批评之能事,但批评归批评。 虽然说这本书的风闻不太好,但是根本就和它的销量没有关系。 只可惜徐汉良之前是一次性买断,否则现在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的。 不过徐汉良也没办法,之前确实是缺钱,只能够是一次性将版权卖出去了。 随着《西厢记》的火热,倒是让徐汉良的名字开始响彻大江南北了。 正因如此,所以很多抢不到《西厢记》的人,已经开始抢《长生殿》了。 徐汉良将二十两银子收下后,转身便准备回到家中。 还没等他开门,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却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哎呦喂,公子,你怎么才回来啊?” 那小厮见到徐汉良后,有些急切的说道。 “又怎么了?” 徐汉良皱了皱眉头。 “我是红楼的伙计,今天早上我们掌柜的过来,没见到阁下,便让在这盯着,可算把您盼来了。” 那小厮笑着答道。 听到红楼二字,徐汉良自然明白他是为了味精而来。 如今徐汉良在钱财上,确实有些不缺了。 而且夜夜还是需要温书,自然没太多时间制作味精。 若是将这件事情交给稚娘一人,那稚娘又有着一些忙不过来。 所以听到这些话后,徐汉良当即开口:“如果可以,你将你们掌柜的找过来,我有着事情想要和他商量一下。” 那小厮一愣,连连点头:“好嘞。” 徐汉良进入房中没多久,孙成德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见到徐汉良后,热情的开口:“公子,有何见教?” “不知孙掌柜,对我那家传的调料,有没有兴趣?” 徐汉良看向孙成德,笑着说道。 孙成德一听这话,微微一愣:“公子,这不是你祖上流传下来的吗?怎么又能卖了?” 这句话让徐汉良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两声后,这才开口:“介甫先生曾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这祖宗之物,自然是要发扬光大的嘛。” 孙成德心中虽然已经有了数,但也没有说破。 “既然如此,那么公子准备要价几何?” 在商言商,孙成德接着问道。 此时的他已经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了,即便是五百两银子,他也要将这秘方买下来。 “毕竟是祖宗的东西,所以直接卖自然不太好,我想要与你合作。” 徐汉良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灵活的祖宗之法,再次被搬了出来。 “怎么个合作法?” 孙成德接着问道。 “很简单,那就是你们生产加贩卖,而我则是出配方,我要的也不多,三成利润。” 徐汉良看向孙成德,说出了价格。 “三成?” 孙成德听到这个利润幅度,吓得跳了起来。 “孙掌柜,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嘛。” 徐汉良站起身,将惊讶的孙成德按了回去。 “我那神秘调料,我给取名字味精,你可知那一斤味精的成本是多少?” 徐汉良看向孙成德,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售价八百文,一斤味精至少也要个四百的成本吧?” 孙成德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低的价格。 “不,两百文。” 徐汉良当即摇头,和孙成德摊牌了。 “两百文?你卖我八百文?四倍的利润?” 孙成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三成的利润并不算高,而且我这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挺多的,看你愿不愿意合作了。” 徐汉良接着说道。 孙成德听到这话,便开始犹豫了起来:“公子,这件事情让我和我们家楼主商量一下吧,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孙成德的话倒是没啥问题,徐汉良当即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明日再谈。” 徐汉良站起身来,这才送别孙成德。 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的稚娘,却站了出来。 嘟囔着嘴:“公子,难不成那个秘方真的要卖吗?可是每天都有着一两银子呢。” 徐汉良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愣:“难道你以为秘方卖了之后,咱们赚不到这个钱?” 稚娘点点头:“稚娘累一点没事,只要赚到的钱多了,以后把老爷赎出来。” 听到稚娘这些话,徐汉良只能无奈苦笑,没想到她居然这般幼稚。 “稚娘,这配方在我们手上,顶多也就每天一两银子。” “若是和别人合作的话,那每天起码有着百两银子呢。” 徐汉良笑着摸了摸稚娘的头。 “可是,那不是商贾吗?每天不事生产,白白得了那么多银子,怎合天理?” 稚娘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咱们又不是赚穷人的银子,咱们赚了银子后,还能接济穷人呢。” 对于稚娘这超脱两个时代的想法,徐汉良只能无奈回应了一句。 第二十九章 范老之约 孙成德的回应并不慢,很快便再次来到了小院之中。 带过来的消息,除了这三成利润的应允外,还有范老请他去书院下棋的消息。 天色渐晚,书院这些天也早就放假了。 虽然不知道范老这到底是要闹哪样,但徐汉良还是去了。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徐汉良也算是有几天没见到范老。 对于那个爱破防的小老头,徐汉良心下还有几分想念的。 和稚娘说了一句后,徐汉良便来到了书院之中。 书院中,竹林森森,在这积雪之下,百草凋零。 但也能看到有着一些春芽,已经冒出了头,迎接着春日的到来。 书院外的街道之上,同样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 平日里,书院门前的街道十分寂静。 一来是这些小贩担心贩卖之声,会惊扰了书院中的才子。 二来是除夕将至,不少在外的游子,官员,商人也都回到了常熟,对于商品的需求自然有所增多。 这个时代,所念及的还是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和徐汉良那个时代,进入大城市之后,巴不得将身上的小镇气息脱了精光还是有所不同。 “小友,来了。” 范老见到徐汉良的身影后,捋须轻笑。 对于范老这见面小友,背后奸贼的习惯,徐汉良倒是清楚。 “几日未见范老,范老也不失风度啊。” 徐汉良笑着应和了一句。 但徐汉良还发现,范老的身旁多了一位老者。 和范老相同,这位老者身上的气息,同样是不似寻常长者。 徐汉良虽然好奇,但却没有多过问。 有些事情若是主动问了还不好,徐汉良倒也不着急。 “听闻昨日,你去看你父亲了?” 徐汉良刚刚坐定,范老便已经开腔。 徐汉良点头:“毕竟已经到了年关,自然是要去看看父亲了。” “你倒是比你那不肖的父亲成器多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范老随意感慨了一句。 往日范老和自己下棋,只会说棋局之内的事情,而今日似乎有意的引开话题一般。 “哪里,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功名而已,羞煞先人了。” 徐汉良说着便挽起袖子,从棋盒中沾出一枚棋子,放置在了棋盘之上。 “那过一个月,便是秋闱了,你倒是可以去试试啊。” 范老点点头,接着说道。 “什么?”徐汉良有些不解,甚至认为这是范老年纪大了,在说胡话。 “陛下今年登基,所以特意开了恩科,再过一个月便是恩科乡试,你可以去试试。” 一旁的老者看了眼徐汉良,笑着回答道。 “当真?” 徐汉良脸色一喜。 毕竟三年一次乡试,如今距离乡试还有着两年时间。 若是开了恩科的话,倒是省去了不少时间。 “看你的样子,你很自信啊?” 范老看向徐汉良,笑着问道。 徐汉良倒是不谦虚:“这不是想着早点把头上的秀才帽子摘掉吗?换成一个举人帽子戴戴,日后再缓缓进士帽子戴戴。” 两位老者听到徐汉良这话,相视一笑。 “那苏老泉七十才中的进士,你倒是有些托大了啊,虽然有些小才,但心气不好太高。” 范老旋即用一种严肃的表情,教训着徐汉良。 “我也就是说着玩玩,逗您二老一个乐呵。” 徐汉良笑了笑,随口说道。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一旁老者看向徐汉良,问道。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红楼楼主吧,不然这个消息,也不会是孙成德告诉我。” 徐汉良没有停顿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我这次找你过来,是为何事?” 那老者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徐汉良摇头:“反正不是为了味精而来的,也不是为了下棋而来的。” 老者点点头:“聪明是聪明,我是为了你那句话而来,祖宗不足法。” “这有什么问题?”徐汉良有些不解:“这不是介甫先生的话吗?” “这些话日后还是少说,特别是在日后的科举之中。” 范老在旁边插了一句话,用的语气倒是像在教训晚辈。 对于王安石变法,徐汉良作为高中老师,自然是背的滚瓜烂熟了。 也知道王安石死去之后,朝廷对于他的清缴。 整个大宋的官员都将徐汉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是到了南宋,也有无数人诟病。 “我对介甫先生,没什么负面评价,反倒是感觉,若是没有介甫先生,大宋是活不了这么久的。” “介甫先生的举措,先前为我大宋赢得了几次硬仗,却被朝廷仕林之中闭口不言,若是继续将新政背道而驰下去,不出二十年,大宋国将不国。” 徐汉良一边下着棋,一边说着话。 本就是清谈,所以徐汉良并没有太过于隐晦。 但这些话听到二老的耳中,让他们瞬间哑口无言。 倒也不是徐汉良所说的多么有道理,而是徐汉良多么大胆。 在不知道两人身份的情况之下说出这种话,幸好这是大宋,否则至少要在天牢之中龙场悟道几年。 “你对新政如此推崇?” 范老并没有回答徐汉良的见解,只是认为他太过于年轻。 “这倒不是,就比如蔡京的新政,我就一点不推崇。” 徐汉良摇头道。 蔡京本身就是借助着变法这样的一个由头敛财,徐汉良自然不可能推崇了。 两人听到这些话,其实表情也都很奇怪。 徐汉良的话十分直白,而且让人有着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两人总感觉,徐汉良这说话直白的方式,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即便是言官,估计也都不会说话方式这么直白。 不然早就被皇上抓住,一起咔嚓了。 “你父亲的事情,和蔡京有着关系,但不是因为那一幅画。” 范老看了眼徐汉良,这有些转移话题的想法。 “我知道,一幅画而已,根本不可能让他被押解进京,至于什么原因,我想问,你们能说吗?” 徐汉良看向范老,笑着问道。 两人听到这话,苦笑一声,没想到还是被徐汉良带了进来。 范老眼珠子一转,旋即开口:“若是你能够一次中举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将事情和你透露一点。” 第三十章 路遇李师师 “多谢范老。” 徐汉良听到这话,面色瞬间肃然。 紧接着站起身来,对着范老躬身一拜。 虽然此事对于范老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对于徐汉良来说,确实是一个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 自从之前进入监狱,见到了老徐后,徐汉良便总感觉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徐有道对自己的眼神,让徐汉良很陌生,却很温暖。 “你这个小子,确实不简单,行了,你先回去吧。” 那位红楼楼主,挥了挥手。 “不知楼主怎么称呼?若是一直称呼楼主的话,未免有些太不合适。” 徐汉良看向楼主,好奇的问道。 “你小子。”楼主轻笑一声:“若是你愿意的话,那么叫我韩老吧。” 徐汉良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没有多问了。 一边下着棋,一边在脑海之中思索着这大宋的韩姓名人。 其中最为出名的,应该也就是韩琦了。 但如今韩琦早就已经作古,这个首先就是能够排除掉。 韩世忠的话,虽然现在还活着,但年龄不过二十出头。 即便是当了二十年的程序员,估计也不至于像老者这么老的。 在寻思没有结果之后,徐汉良干脆就全身心的将心思,放到了围棋之中。 “你这奸贼,你又框我,快给我大龙放口气。” “若非老夫年老体迈,如今寒冬腊月,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去去去,这一局下完之后,你便回去吧。” …… 徐汉良倒是无奈,好心好意的过来陪着下棋,最后反倒是成了自己的不是。 但范老年纪都那么大了,让他骂几句自己倒也不亏。 等几局棋尘埃落定之后,早就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趁着月色,徐汉良大摇大摆的向着家中走去。 常熟的夜晚倒也是热闹,而徐汉良住的地方,就是比较偏僻了。 绕过一条巷子后,徐汉良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十分缓慢,又带着些许虚弱。 徐汉良猛地一回头,发现身后居然跟着一位小乞丐。 眼前的小乞丐似乎十分虚弱一般,无力的躺倒在地面之上。 一只手则是伸向徐汉良,让徐汉良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没想多少,徐汉良便从怀中掏出了几枚大钱。 走到小乞丐面前,弯下身子,便将几枚大钱递到了小乞丐的手中。 但初初一接触,徐汉良便发觉到了不对劲,这小乞丐的手格外手软,根本不像是干过活的手。 而且露出来的肌肤也是一片雪白,更不像是整日风餐露宿的样子。 怀着这样一种疑惑,徐汉良将小乞丐的身子翻了过来。 在见到小乞丐容貌的一瞬间,徐汉良脸上露出了一种不敢置信的惊诧之色。 …… 李师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周围似乎并没有那么寒冷了。 在醒来的一瞬间,李师师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地府之中。 按照当初妈妈的说法,他们这种人,死后必须是要在阎王爷那里受到酷刑,挖鼻子,挖眼睛,上刀山,下火海之后才能转世轮回。 正因如此,所以她们才要拼命的攒钱。 这样一来,以后到了阴间之中,才有钱收买阎王爷,收买那些鬼差。 她们这样一种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是要为达官显贵服务的。 李师师小的时候,一直都十分相信妈妈的话,对于她所安排的事情,一直都是毫无怨言。 琴棋书画,整个青楼之中,唯她最好。 正因如此,他也成为了整个青楼之中,最为年轻的花魁。 “师师姑娘,你醒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一位儒生打扮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子手中正端着一碗汤药,不娴熟的样子,倒是有着几分滑稽。 “徐,徐公子……” 看着眼前的男子,李师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了啊,这是玩cosy吗?这牺牲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徐汉良看着李师师,打趣的说道。 “什么?” 李师师有些听不懂徐汉良的话。 “没什么,只是好奇师师姑娘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徐汉良摇摇头,没有解释。 李师师听到徐汉良的问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他突然发觉,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不是昨日的男装了,而是换上了一身襦裙。 想到这,李师师脸色瞬间一红,连带着耳根子都有些赤色。 “师师姑娘,怎么了?” 徐汉良不解的问道。 对于李师师为什么跑出来,为什么这样一种打扮,徐汉良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猜猜也便知道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的话,谁愿意从事那样的一种职业。 “我这,衣服,是公子给换的吗?” 李师师昂着头,小声问道。 “不是,是稚娘换的,你就放心吧。” 徐汉良摇摇头,旋即开口。 李师师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在一开始的一瞬间,居然有些失落。 稚娘这个名字,她应该是第二次听,第一次听也是在徐汉良嘴中。 那个让他可以无视花魁,让他将自己抛却脑后的名字。 说话间,一个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盆炭火。 “师师姑娘,这温度可还合适?” 那女子一身素色的冬衣,脸上不施粉黛,却也有着掩盖不住的清丽。 比起自己,恐怕都是不遑多让了。 “师师姑娘?” 稚娘再次问道。 “适合,适合。” 李师师连忙点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之前大夫说了,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养养便可以了。” “要是不嫌弃我们这寒舍简陋的话,大可以在此处歇息一段时间。” 徐汉良看向李师师,笑着说道。 对于李师师,徐汉良倒是有着些许好感的,当然这和容貌也脱不了关系。 两人毕竟也是相识,不要说是她了,即便是路上遇到昏死过去的真乞丐,徐汉良或许都是助一臂之力的。 “这,有所叨扰了,我这还有两颗珠子,若是可以便当做这段时间的费用。” 李师师伸手摸怀中,却发现珠子已经不见了。 “师师姑娘应该说的是这个吧,我给你收起来了。” 稚娘突然反应了过来,掏出了两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第三十一章 安顿李师师 这两枚圆润的珍珠,徐汉良一眼便能看出它的价值。 和现代能够人工培育和人工制造的珍珠不同,这时代的珍珠都是出自于真正的海底自然形成。 渔民若是运气好的话,才能在海蚌的身体中取出珍珠,多数品相都不会有着如此治好。 仅仅是这两枚珍珠的价格,就不下五百两银子了。 “好漂亮的珍珠啊。” 稚娘看到珍珠的第一眼,惊叹了一句。 即便是徐汉良,又都有些意外。 “这两枚珍珠,是这次诗会的酬劳。” 李师师看向两人,解释了一句。 能够京城之中,将名扬京城的花魁请过来,价格肯定不会太低。 要知道此时的李师师,年纪不过二八,也就是在京城之中有些名气。 在过了几年之后,李师师的名字则是会传扬天下,成为史上最有名的风尘女子之一。 到时候想要请李师师出去巡游一趟,那可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了。 “两枚珍珠你还是好好收着吧,财不露白,出门在外这个道理要记住。” 徐汉良看着有些呆萌的李师师,无奈说道。 虽然李师师自幼便在风尘之中长大,但妈妈将她保护的倒是不错。 当然这也不是那青楼中的妈妈有着多么心善,而是想要将她的价值培养出来,那样才能卖到大钱。 李师师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若是家中有着一些什么事情的话,便让我来做吧。” 她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这才说道。 “你,不回去了?” 徐汉良看向李师师,问道。 李师师自然明白徐汉良所指的地方是哪里。 坚定的点了点头:“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回去了。” 看着李师师坚毅的表情,徐汉良轻轻一笑:“那好,若是你愿意,那寒舍之中还有着房间,你平日里,便和稚娘住在一起吧。” “那你呢?” 李师师微微一愣。 “我?我一直都是住在书房的啊。” 徐汉良有些不解。 李师师听到这话,脸色一红,用一种细若蚊呐的声音开口:“你不是和稚娘姑娘同房吗?” “这,”徐汉良无奈苦笑:“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采办一些年货。” 宋朝的春节格外热闹,即便是大街之上的百姓,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不管平日里日子过的有多么苦,但新年的到来,似乎是一种对于他们的奖赏。 如同长龙一般的小贩摊位,从街头开始,一直排到了街尾。 路边一些练杂耍的表演者,迎来了一阵阵围观者的喝彩。 如今年近春节,所以他们能够赚到的钱,同样是多了不少。 这些街头杂耍的汉子,一个个筋骨壮实,一看便是经常走南闯北,估计也有着武艺傍身。 徐汉良对这些东西,倒是有着一些兴趣。 其实在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徐汉良还特意的了解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着什么侠客,或者飞檐走壁的功夫。 在最后的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这个世界和历史上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或许有着武艺高强的人,但却没有什么所谓的内力。 至于飞檐走壁,顶多就是梁上君子的一些小把戏而已,根本没有徐汉良记忆之中的武侠小说那么厉害。 虽然徐汉良听到这些也有些失望,但却没想太多。 侠以武犯禁,即便是有着一身武艺,在国家机器面前,也没什么办法啊。 徐汉良采购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租了一辆马车,便将货物都装了进去。 家中多了一个人,徐汉良自然也是要多购买一些东西了。 不过在回家之前,徐汉良还是要去红楼之中走一趟的。 秘方徐汉良尚未交给孙成德,而这次倒是可以顺手交给他。 协议对面早就已经草拟好了,徐汉良只需要签上名字便可以了。 对于红楼徐汉良还是相信的,不太可能会坑害自己。 毕竟像这样一种大商家,本身就是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 赚钱只是红楼其中的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是红楼也是承接了很多来到平江府的达官显贵。 加上徐汉良之前也见到了红楼楼主,感觉那老头还是挺靠谱的。 刚刚来到红楼,孙成德便热情的招呼了过来。 而徐汉良顺势从口袋中,将之前写好的秘方,交给了孙成德。 本身制造味精的工序就没有那么麻烦,但是却有着很多道。 这些工序完全就是可以交给不同的工匠,以此来隐瞒味精是如何制造的。 虽然说味精这种东西,不太可能像是盐那么普及。 但是数量多了的话,那么同样是一种令人震惊的暴利。 别人不知道,但孙成德却有着清楚的算计。 这段时间里面,他们红楼的客流量,已经是增长了两三倍有余了。 其中有着一部分,是因为年关将至,所以不少人来打打牙祭。 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味精的使用。 徐汉良除却味精之外,还是将鸡精的制作方式,和孙成德说了一下。 鸡精本身就是味精和鸡粉调和而成的,味道则是更加鲜美一些。 这也让孙成德如获至宝,一双眼睛笑的都快没了。 徐汉良也将结算方式,定为了半个月一结,账本同样会送到徐汉良家中。 其实徐汉良现在所拥有的银子,也能够换个更加宽敞一些的宅子了。 但徐汉良暂时还没有那么一个想法,老宅倒也挺适合的。 本身他家总共就只有三个人,若是换了宽敞的大宅子,反倒是冷清了。 徐汉良也向来不太喜欢别人服侍,有着稚娘一人便可以了。 在将这些事情弄好之后,徐汉良这才回到了家中。 不过在半路之上,徐汉良却看见衙门之中张贴的告示。 徐汉良随意的瞥了一眼后,便发现告示之上,居然有着李师师的画像。 而在画像下方的文字则是显示,这是逃走的清倌人。 在此时的大宋,风尘女子的地位,本身就是极其之低下的。 李师师既然已经是卖身于青楼之中,其实就已经算是青楼之中的人了。 对于这种已经逃跑的奴仆,即便是在大宋,也都是需要抓回去的。 看着眼前的告示,徐汉良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第三十二章 县令之邀 徐汉良回到了家中后,便将外面看到的告示说了出来。 李师师听到这话,表情却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公子,此时与你无关,既然已经是张贴了榜文,我也不想连累公子。”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徐汉良无奈一笑:“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若是没事的话,便不要乱跑。” “可是,一旦被发现。” 李师师低着头,担忧的说道。 “这段时间避避风头,回头我找个机会,让县衙把那告示撤了。” 徐汉良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前些天,县令几次三番的派遣衙役,让自己去县衙一叙。 但徐汉良也都婉拒了。 之前徐汉良救了蒋欣儿的事情,县令一直都是记在心中。 加上徐汉良在诗会之上的表现,更是惊艳整个两浙文坛。 随着时间的发酵,名不见经传的徐汉良,已经逐渐被抬到了台面之上。 常熟才子不多,能够拿到台面之上的才子,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出现了一个徐汉良,县令自然是想要稍微巴结一下了。 才子在大宋这个时代,往往不仅仅是意味着有才之人。 更是代表着,日后即便是在科举之中,也会大概率的遭遇一路红灯。 但凡是宋朝有着一些知名的才子,或者官员,基本上年轻的时候就会有着才子之名。 不管是出自于哪个方面,县令都想要和徐汉良搞好关系。 既然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徐汉良明天正好起县衙中探听一下消息。 …… 明日便是除夕,徐汉良早早的便起床锻炼了。 但如今似乎和往时不同,徐汉良每次跑步的时候,都会多出一些青楼女子,在画舫之上观看。 甚至一些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也分布于秦川河的楼阁之中。 这让徐汉良每天早上的跑步,都变成了社死现场。 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徐汉良那本《西厢记》。 很多姑娘甚至都是远道而来,想要见见这才子的真容。 和想象之中的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朗,身长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不同。 现实中的徐汉良,虽然长相依旧算是帅气那一溜的,但却没有到达这种地步。 加上一身布衣打扮,更是少了一些神仙气。 但即便如此,过来想要一睹徐汉良芳容的女子,依旧是络绎不绝。 他们或许真把徐汉良当成了莲花。 因为世俗礼教原因,并不接近徐汉良,仿佛徐汉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一般。 徐汉良那简陋的宅子,更是让不少女子,暗叹一声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徐汉良这次已经咬定了,下次若是再写书的话,一定不写这女子小说了。 在锻炼完毕后,那过来邀请徐汉良的衙役,再度来袭。 和衙役想象的不一样,徐汉良这次十分果断的答应了县令的邀请。 县衙内。 县衙的一班皂吏多数已经放假,捕快倒是都还在县衙之内。 年关将至,虽然热闹,但是不法事件同样是逐渐增多。 这些捕快虽然心中也思念家人,但却没什么办法。 眼前一桌饭菜还算丰盛,徐汉良也能看出县令对自己的重视。 “多谢县令大人了,小生感激不尽啊。” 徐汉良坐下之后,便拱手说道。 一桌之上人并不算多,除却徐汉良之外,只有县令,县令夫人,以及蒋欣儿三人。 但只有蒋欣儿一个差不多的同龄之人,确实是让徐汉良有些不习惯。 “徐公子之前毕竟是帮了我大忙,这顿饭一定是要的。” 县令却摆了摆手,笑道。 除却救女儿外,徐汉良之前帮助县令解决的冤案,也让蒋文十分好奇。 徐汉良的身世他自然清楚,这老徐也并非是擅长刑名之学的。 但徐汉良那一手仵作的本事,绝非泛泛。 “其实这次请公子过来,是为了……” 蒋文轻笑一声,接着开口。 还没等蒋文说完,一桌之上的蒋夫人,便当即开了口:“公子,可曾婚配?” 这句话着实是让徐汉良一口饭没咽下去,差点吐了出来。 “尚未婚配。” 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 “娘,你在说什么呢。” 一旁的蒋欣儿脸色一红,当即娇滴滴的说道。 “我这不是关心后辈的终身大事吗?” 蒋夫人拍了一下自家女儿,一脸慈爱。 “咳咳。”县令轻轻咳嗽了一下:“此番过来是说正事的,这些事情暂且放一放吧。” 蒋夫人听到这话,才感觉自己有些太着急,便没有说下了。 “县令大人,有何事?” 徐汉良尴尬的问道。 “其实此事着实有些尴尬,如今仵作确实有些难找,之前那不称职的仵作,我已经打发回家了。” “此番请公子过来,是想要让公子若是闲暇时期,可不可以?” 县令所说的话,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但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县令自己都想要抽自己的脸。 这仵作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职业,只是县令实在缺少,有不想要断出什么冤假错案,当一个糊涂官,所以才会如此。 仵作本就是贱籍,徐汉良可是名扬两浙的才子。 县令说着,便看向了徐汉良,想要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谁知道徐汉良却摆了摆手:“大人,作为仵作,我确实是没什么时间,但我能够给大人写一本书,里面有着一些仵作的经验,是当初我从一个老人那里学到的。” 老人自然是徐汉良瞎编的,蒋文见徐汉良不说,便没有多问。 但相对于徐汉良的拒绝,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多谢公子了。” 蒋文眼睛一亮,旋即说道。 “只是。” 徐汉良既然抛出了自己的价值,那么自然就是要换取价值了。 “只是什么?” 蒋文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有一个好友,遇到了一些事情,想要请大人帮帮忙。” 徐汉良笑着说道。 蒋文听到这话,当即一张脸便沉了下来:“公子,若是徇私枉法之事,那我会立刻拒绝。” “自然不是徇私枉法,甚至还是救人性命。” 徐汉良摇摇头,站起身来,将蒋文拉到了一旁。 第三十三章 《洗冤录》 徐汉良拉着蒋文,将李师师所遭遇之事一一说出。 “你是说,那位花魁,现在正在你家?” 蒋文有些呆愣愣的说道。 “正是如此,此番若是那位花魁真被抓了回去,结果或许是一顿毒打,或许是再也见不到天日。” “我知道此事确实有些过分,但请大人能够帮我一帮。” 徐汉良接着说道。 其实这种事情,徐汉良和蒋文说了,无异于一种自投罗网。 但徐汉良只能够是赌一把了,否则李师师迟早会被发现的。 与其到时候发现之后再求情,不如现在说了。 “那,此事切不可流传出去,那张画像我会派遣人撕毁的。” 一番纠结后,蒋文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本身并不违背道义,蒋文正好也还了徐汉良的人情。 不过心中倒是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徐汉良,还真是一位多情之人。 居然能够靠着一身文才,将名扬京城的花魁给召回家,确实是能力不凡。 原本蒋文是想将女儿嫁给徐汉良的,此番将他请过来,也有着说媒的意思。 但如今这种想法已经消失了。 若是真将女儿嫁给了他,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投资一下徐汉良的未来,现在还是可的。 两边说完之后,便重新的回到了饭桌之上。 一顿饭很快便已经结束了,而徐汉良也早早辞别。 回到家中后,徐汉良便开始铺陈纸张,回忆着脑海之中的《洗冤录》。 徐汉良此番想要写的东西,正是那本宋慈的《洗冤录》。 虽然说《洗冤录》这本书中,有着不少瑕疵,以及不少不太科学的地方。 但大多数其实也都是可取的,而且成为了古代仵作的典范。 徐汉良完全可以根据一些现代的科学常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一旦是完成了之后,这本书的意义,绝对是跨越时代性的。 相对于自己所写的那些小说,更加具有一种现实意义了。 不过在此之前,徐汉良还是将这次见县令的事情,和李师师说了一番。 只不过也是避重就轻,只说县令听到她的故事之后,大为感动,所以才会如此。 但李师师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徐汉良从中出力不少了。 心中对于徐汉良的感激,又是增加了不少。 徐汉良想要赶在初七之前,便将这本洗冤录写完。 所以过年时候的大小事宜,徐汉良都交给了稚娘和李师师来操办。 李师师虽然往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对于家务之类的东西,学习的倒也很快。 除夕很快到来。 白日里,便有着几位友人前来拜访。 自从徐汉良在诗会扬名之后,倒也是多了不少不认识的友人。 对于这些人,徐汉良虽然没有拒之门外,但也是随意敷衍。 只有李忠文到来之后,徐汉良才稍微攀谈了一番。 李忠文对于这次的恩科同样是很感兴趣,平日里都在家中温书。 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对这次的恩科信心满满。 而徐汉良自然是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后,便约定后续共同参考。 不过这段时间,徐汉良却是要闭门谢客了。 李忠文说了两句打趣的话后,便也离去了。 白日便这么过去了,而到了晚上,则是有着更多人来访。 徐汉良自然是应和了一晚,到了第二天,便开始闭门谢客了。 稚娘按照徐汉良的吩咐,倒是将那些过来的客人,全部都先行回去。 这七天的时间里,徐汉良都是在斟酌字句,回忆着那本书的一些细节。 毕竟这次写的书,可是《洗冤录》。 若是其他小说的话,徐汉良大可以不必这么在意。 但这本书可是涉及了人命官司,一旦有所差池,那麻烦可就大了。 在初七的上午,徐汉良总算是将整本洗冤录,给全部完成了。 虽然少了很多温书的时间,但徐汉良却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对于举人科的那些东西,徐汉良早就已经是背的滚瓜烂熟了。 再加上超脱时代的一些见解,徐汉良是相信没问题的。 刚刚走出门,稚娘便迎了上来。 “公子,好了吗?” 稚娘看着徐汉良有些沧桑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都已经写好了,你将这个送往县衙之中,让县令大人装订成册。” 徐汉良旋即点点头,摸了下有些硬的胡茬。 “这些天,范老曾来过。” 稚娘随口说道。 “范老来过?” 听到这句话,徐汉良有些意外。 往日都是自己去找范老,谁知这次范老居然主动过来找自己了,确实是罕见。 “对呀,我说公子有事,范老便先行回去了,让你有时间去找找他。” 稚娘点了点头,接着道。 李师师听到徐汉良出来的消息后,同样从侧房走了出来。 “公子和范老之间的关系,很密切吗?” 李师师听到范老二字,便有些意外。 “这,还算可以吧,你认识范老?” 徐汉良有些意外。 李师师点了点头:“这常熟之所以能够请得动我,正是因为看在范老和韩老二人面子的。” “其实范老的身份我知道,韩老是何人?” 徐汉良疑惑问道。 “韩老如今已经是辞官隐居了,但三个弟弟尚且还在朝中,他乃仁宗朝时期的丞相韩琦之子。” 对于韩琦这个名字,徐汉良算是如雷贯耳了。 韩琦作为横贯仁宗,英宗,神宗三个时期的老臣,自然可以算是影响力巨大了。 韩琦和范文正都是同朝之臣,都是庆历新政时期的中枢之臣。 但又同时在王安石变法时期,强烈的反对王安石的变法。 一度从改革派,变成了保守派。 韩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自然不用多说,虽然并无中枢之臣,但也可以说是百官典范了。 徐汉良没想到,和自己下棋的老头,居然有着这么一种影响力。 这韩家,范家之人,依旧有着不少人深入朝堂之内。 不过现在也是时代变了,若只是有能力的话,根本无法被当朝圣上所看重。 从如今圣上所宠幸的北宋六贼,便能够可观一二了。 “原来如此。” 徐汉良点了点头,心下便有些后悔了。 当初范文正对于王安石变法,虽然持有的是一种不支持的态度,但两人之间也无太大的间隙。 但韩琦却不一样了,和王安石之间可以说是仇怨已久了。 再一想之前自己对王安石的推崇态度,徐汉良便感觉有种得罪人的味道。 第三十四章 大宋刑名之幸 县衙之内。 范老,韩老二人,正坐于中堂之内。 蒋文则是站在一旁,对于两人的态度,格外谦卑。 他虽然身为常熟县令,但在这两老面前,却根本不敢托大。 就在三人相谈之际,一位小厮却从门外走入。 “大人,一位女子求见大人。” 小厮进门后,当即说道。 蒋文皱了下眉头:“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那么便不要来找我。” “大人,那女子是徐公子加的婢女,说是之前答应大人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小厮答道。 “徐公子,不会是徐汉良吧?” 原本还在那里谈论政事的范老,突然开口。 “正是如此。”蒋文点了点头:“下官见他有着仵作之能,前些日子便想请他来当仵作,徐公子推辞之后,便说要写出一本刑名之书,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听到这些话,原本脸色还算温和的范老,面目一变。 当即叱责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徐汉良本就是常熟少有的才子,马上便是乡试了,你居然还闹出这档子事,而且徐汉良一个读书人,能知道仵作之事?” 蒋文被范老这些话一说,心下一慌,连忙开口:“范老,这徐汉良确有仵作之能,前些天便帮助下官,审理了一件要案,正是那钱家员外伙同情妇杀人一案。” 范老微微一愣,这个案件他也听过,极具戏剧性。 当时也听闻有着一位仵作帮忙,蒋文才能破案。 但是未曾想到,那位帮忙破案的,居然是徐汉良。 “既然如此,那便将那本书呈上来,我且一观。” 一旁的韩老却突然开口。 蒋文自然清楚,韩老当初可是身为两浙提刑官,本就有着断案之能,对于仵作之事,也有着些许了解。 很快,那本《洗冤录》便被带入到了府衙之内。 厚厚的一沓纸,看起来足足有着上百张。 “这徐汉良也不知道个轻重缓急的,若是因为此事,耽误了前途,那岂不是可惜了?原来我去找他,他闭门谢客,居然是为了此事?” 范老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叹息了一句。 他自然不懂得什么刑名之学,以前一直都是身为京官,更没参与过这些事情。 所以他现在最为担心的,其实还是徐汉良荒废了学业。 毕竟徐汉良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未来也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如今大宋朝廷之中,贪官横距,缺少的正是好官。 就在他感叹之时,韩老却十分好奇的接过了那本《洗冤录》,开始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仅仅是翻看了几页之后,韩老的表情,就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蒋文本就会察言观色,见到韩老脸色微变之后,心中如同敲鼓一般,捉摸不定。 “怎么,怎么可能呢。” 看着手中的洗冤录,韩老目光之中满是震惊:“这本书,当真是徐汉良所写?” 蒋文心下以为韩老这震惊,是因为这本书和他的经验相悖。 心下一狠,便解释道:“正是如此,那徐公子其实也只是随手一写,若是书中有着纰漏,大人可不要责怪。” 他已经是想要为徐汉良担下罪责了,徐汉良毕竟是救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没想到这徐汉良当真是了不得的一个人才,这书中所写的一些东西,和我了解的完全一致。” “整本书之中,多数的查案方式我都不曾听闻,这本书若是能够推广开来,必定是我大宋刑名之幸!” 蒋文心下一喜,连忙说道。 这些话说出来之后,范老则是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本书的里面东西,没有问题?” “岂止是没有问题,我大宋并无刑名之书,更无仵作之书,而这本书便是开了我大宋之先河,甚至开了天下之先河!”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无疑就是在为这本书定了性。 听到如此之高的评价,蒋文也根本没有想到。 “不过。”韩老话锋一转:“其中一些东西,还是要多加考究的,这本书我会让人送到朝堂之内,若是此书朝廷能够采用,必定赏赐不婓。” “这徐汉良,当真是鬼附身了?诗词,小说,刑名,政事,哪一样都是到了极高的程度。” 范老再次刷新了对徐汉良的印象,当下啧啧称奇了起来。 “此子未来有相国之资。” 韩老沉默了两秒后,吐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的评价,则是让蒋文心下一惊。 要知道,这样的一种评价,可以说是对于读书人最高的评价了。 若是出自于其他人的口中,蒋文自是不会在意。 但这句话是出自于韩老口中,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原本蒋文对于徐汉良,便有着拉拢之意,此刻已经是彻底坚定了下来。 另外一边的徐汉良,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洗冤录》,居然让两位朝廷退休的重臣,如此惊叹。 此时还沉浸在书山之中,琢磨着几日之后的恩科。 对于考试,徐汉良是不太害怕的,毕竟前世已经是从题海之中爬出来的。 虽然说这乡试的难度,和前世那些考试相比,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无论是高考,还是当时考的高中老师编制,难度有,但却没有那么大。 对于人生的改变有,同样没有那么大。 但乡试却不一样,一旦是中了举人之后,在这个世界真的是可以一步登天的。 举人便已经是寻常百姓不同了,毕竟有着可以做官的资格。 在古代的阶级,虽然说是士农工商,但其实只有做官和不做官的区别。 否则的话,范进也不至于在中了举人之后,欣喜若狂,满街乱喊我中了的。 包括很多寒窗十年之人,对于进士有着想法的,其实并不多,毕竟机会不大。 乡试的录取比例,大概是五十分之一,而举人考中进士的概率则是二十分之一。 这就表明了,一个人如果想要考中举人,要击败考场大半的学子。 若是考中进士的话,那么更是千中无一之人了。 这次恩科若是徐汉良错过了,便又是要等待两年的时间,参加正科考试了。 第三十五章 在下韩世忠 这些天里,稚娘连带着李师师一起,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给徐汉良煲汤做饭。 对于稚娘来说,若是自家郎君真的成为了举人,那便是让自家老爷死而无憾了。 他也将这乡试,当成了现今头等的大事。 乡试是要去杭州参加科举的,学生一般都会提前前往杭州。 徐汉良也不例外,这次会跟着书院内诸多学子一同前往杭州。 这么长时间没见范老,徐汉良也抽出一个时间,提前来到了书院内。 而范老则是如同往常一般,早早便坐在了书院之中,陪同韩老手谈取乐。 见到徐汉良之后,范老原先是有着很多话想要问出的。 但最终还是还是憋了回去,只是问了徐汉良一些乡试的问题。 “我有一位子侄辈的,如今正在杭州军中,倒是可以让他迎接一下你。” 韩老此时却突然开口。 “你的子侄?” 范老闻言,有些意外。 “算是子侄吧,但也没那么亲,家中贫苦,我倒是多有帮扶,感觉那子侄未来并非凡类。” 韩老感叹了一句。 其实对于韩老的眼光,范老还是认可的。 居然能够让他说出一句并非凡类,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多谢韩老。” 对于韩老的话,徐汉良倒是没有拒绝。 自己也是第一次去杭州,如果有人接应的话,那么自然最好。 在辞别了范老和韩老之后,徐汉良这才回到家中。 而李忠文已经是雇好了马车,开始在徐汉良家门口等待着了。 见到徐汉良后,李忠文自然是作揖行礼,一样不差。 而稚娘则是拿着大包小包,等待在门口了。 这次前去乡试,徐汉良并没有让稚娘跟着自己一起。 那样一来也有着一些太过于不方便,而且去考试还带着婢女同往,多少也是会遭到一些口舌的。 杭州距离常熟还是有着一段路的,大概需要半天的路程才能够到达。 因为乡试将近,所以各地的县令,也都是加紧了各自领域之内的防卫。 一旦哪位参加乡试的学子出了什么问题,这可是要责罚当地县令的。 在这大宋一朝,这些学子也能够称之为国之根基,自然不可能动摇。 所以一路之上,两人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按照李忠文的说法,原先是有着其他几人相伴而行的。 但那些人本身就是动机不纯,想要结识徐汉良这个有名的才子。 李忠文知道徐汉良向来也不怎么好名,对于这些事情只会厌烦,所以便没有将那些学子一同带上。 他在得知,徐汉良在杭州有所接应之后,便也准备跟随一起。 韩老的身份本身知之者甚少,所以李忠文自然没有在意。 按照正常情况下,这些学子在参加考试之前,都是需要拜褐考官的。 但徐汉良本就不太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并不准备去迎合他人。 此时的读书人虽然重名节,但在功名的诱惑之下,名节自然被他们抛弃脑后。 经过了半天的长途跋涉之后,他们也总算到达了杭州。 作为未来南宋的都城,现在杭州便已经发展的十分不错了。 经过了两次衣冠南渡之后,大片中原地区的土地本身就已沦陷。 南方经济的发展,自然是势如破竹,不可抵挡了。 这次乡试的学子本就有着不少,肉眼可见的可以看到,杭州街上出现了不少的官差。 按照韩老的说法,这次接应之人正是在杭州团练府之外。 团练一军,自唐时起,便已经流传了下来。 其实也就是一种民兵组织,本身权力和实力,都并不算太大。 只不过大宋的团练却有所不同,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团练使,在大宋只是虚职。 从这就能够看得出来大宋的奇特之处,和各朝各代都是有所不同。 两人刚刚下了马车,便见远处一位高大男子走了过来。 见到徐汉良后,抱拳施礼:“阁下便是徐汉良徐大才子?” 徐汉良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坊间谣传而已。” 说话间,他还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男子。 眼前男子身高八尺有余,浓眉大眼,形貌昳丽,身上也带着一股行伍气。 “阁下便是韩老的子侄了吧,久仰久仰。” 徐汉良轻笑一声。 “在下韩世忠,早年入了边军,受伤在身,便在此处暂且当了一个团练教头。” 那男子同样是爽朗一笑,给了徐汉良不少好感。 所谓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与这些行伍之人,徐汉良也是带着些许欣赏的。 “等等,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徐汉良准备继续客套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在下韩世忠,有何不对吗?” 听到徐汉良这么问,男子则是一脸困惑。 “阁下是延安府之人?” 徐汉良微微一愣。 “这应当是韩老告诉阁下的吧,正是。” 暗自抱拳点头道。 听到这句话后,徐汉良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 单独拿出韩世忠来说的话,或许一些不通晓历史的人,也并不清楚。 但他却能够和岳飞一同,并列与中兴四将之一。 在北宋一朝或许名气并不算太大,但在南宋一朝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将领了。 如今徐汉良来到这个时代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么多变态级别的人物。 随便一个接头之人,居然都是传说之中的中兴四将之一。 “久仰久仰。” 徐汉良感叹一声。 韩世忠却微微一愣,只以为徐汉良这位大才子,是在说一些客套话。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团练教头,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大才子认识呢? 而徐汉良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说话便已经热情了起来。 谈话之间两人都是熟络了起来,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虽然韩世忠身为兵将,而徐汉良则是书生,却不碍他们之间的交流。 何况对于韩世忠这个主战派,徐汉良自然清楚他想要听什么。 李忠文却是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徐汉良会为了一个武夫,而忽视自己。 但两人之间本就是好友,这些小事倒也并不介意。 第三十六章 乡试第一场 乡试的内容和会试的内容大差不差,一共有着三门。 经义,诗赋,策论。 经义的话,其实最为主要的还是死记硬背。 有着答案摆在那里,只要是按照答案照抄的话,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的。 其实也就是和现代的作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主要所考的是四书五经。 对于这一方面,徐汉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恶补之后,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相对而言,这应该是他最为薄弱的一科了。 其次便是诗赋。 诗赋自然不是说让人作一首诗以及一首赋了。 什么年代了,还做传统赋文? 在大宋所指的,则是一首诗以及一首词。 这个在评分的占比之中,还算得上是挺高的。 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当今圣上喜欢这些东西。 科举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正因如此,所以说现在民间诗词盛行,文坛也还算兴盛。 策论相对而言,便是三场考试之中最难的一门了。 但在徐汉良看来,自己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除非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接下来的两天,徐汉良倒是没有和韩世忠促膝长谈,而是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内。 而到第三天的时候,徐汉良早早地起了床,叫醒了李忠文。 考试的地方是杭州贡院,坐落于西湖旁边,风景宜人。 “徐汉良,你又来了?” 刚刚来到贡院,徐汉良便听到一道不善的声音传来。 徐汉良微微一偏头,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那侯顾。 而在候顾身旁则是天一书院的几位才子,看向徐汉良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什么叫做我又来了?难道你是第一次过来吗?” 徐汉良轻笑一声。 对于侯顾其人,徐汉良实在有些厌烦,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 “不要以为在诗词上面有着那么一点点小天赋,或许还是作弊,又能够考中举人。” “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想想怎么给你那位老父亲送行吧。” 侯顾说话倒是尖酸刻薄,说出这些话明显就是想要激一激徐汉良。 “这些话我自然就是要原路奉还,阁下不用担心我还是担,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徐汉良轻笑一声。 “在下魏城贺,上次和公子有着一面之缘,不知道你可记得?” 就在徐汉良准备转身离去,又有一男子走上前来。 “确实是有所听闻,魏公子有着什么事情吗?” 既然对面主动上来打招呼,徐汉良不好不给他面子。 “在下只是想要说一句,科举靠的是真本事,不是吸引莺莺燕燕的能力。” 魏城贺轻笑一声,旋即开口。 听到这话,徐汉良先是微微一冷,紧接着才想到了李诗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一种人不进一个书院。 徐汉良原以为侯顾的小肚鸡肠,已经是够过分了,没想到这魏城贺更甚。 “说多了也没什么用处,那么咱们拭目以待吧,两位在下先行进去了。” 徐汉良倒是没有废话,先行进入到了贡院之内。 此时的贡院之内,乌泱泱的也是有着不少人。 而在开考之前则是要经过严格的搜查,甚至身上的衣服也是要脱下来大半。 而在贡院之内,也是将考试的地方,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 前朝的科举虽然也算严格,但却根本比不上大宋的严格。 科举虽然早就已经被发明了出来,但是科举这种东西真正成为普通士子翻身的工具,其实还是要到宋朝。 首先在朝廷之内,也没什么士族把持朝政,所以即便是贫寒士子迈入朝堂。 进入到其中一个隔间之后,没多久的功夫,笔墨纸砚便被送了上来。 随着考试之前的铜锣被敲响,考试便已经是在进行之中了。 徐汉良看着手中的试卷,上面的题目徐汉良脑海之中也是有些记忆的。 最开始的,只是一些强调记忆的四书五经背诵题。 让徐汉良感觉到有些不解的是,今年的题目似乎相对于你以前的题目,要更加难一些。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也并非是正试,而是开了恩科。 录取率方面,肯定就是要比正试更加小一点了。 其中很多的题目虽然也都是四书五经之内的,但所考的也都是四书五经之中的一些边角题目。 虽然看不到其他考生的样貌,但是徐汉良能猜得出来。 面对这样的一种题目,多数考生肯定是在拽着头发暗自后悔,怎么没背这一点。 后面的题目则是根据经义做文章,很多经义的解读,在王安石的那本书中也都有所提及。 和其他考生不同,不消一个时辰,徐汉良便已经是将所有题目全部都答完了。 而在答题完成后,徐汉良便将手中的试卷恭恭敬敬的交给了考官。 第一场考试所限定的时间是一个上午,而徐汉良一个时辰便已经写完,确实是让考官有些不解。 虽然考官也有心想要看一看徐汉良的试卷,但奈何他根本没这样的一种权力。 试卷一旦交上去之后便会被密封起来,后续交给主考官,让主考官进行审阅。 在考完之后,徐汉良便先行走出了贡院。 但徐汉良在走出贡院之后,却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走出贡院的。 当然在这个时代不会有着记者拿着话筒,催问这场考试到底有着什么感觉,或者有没有信心。 多数人都将徐汉良当成了不学无术之辈,甚至题目都没答完,便已走出了。 试卷的批改在今天下午就能够进行,而明天早上,便会出现第一场的放榜事宜。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徐汉良则是先行在西湖边转了转。 相对于后世的西湖,现在的西湖面积更大,而且自然风光保留的也更加完美。 而在湖边不远处,金山禅寺依旧伫立期间。 迈入其中,却并没有水漫金山的痕迹,只有诵念经文的老僧和关心着窗外热闹的小和尚。 白蛇传的故事此时已经成型,想要靠着白蛇传赚取一笔稿费的打算,基本上是落空了。 只是转悠了几圈后,徐汉良觉得腹中饥饿,而且时辰已到,这才走回了贡院之外。 贡院内,那些学子鱼贯而出,有些表情懊恼,有些表情欣喜。 不过因为这次题目的难度,所以表情懊恼的,还是占据着多数。 “此番题目虽然有些生僻,但多数还算熟悉,不难,不难。” 在众多学子之中,夸夸其谈的魏城贺明显是最为引人注意的。 第三十七章 挑衅 徐汉良从魏城贺身旁绕过,走向了他身后的李忠文。 微微笑道:“忠文兄,感觉何如?” 李忠文脸上不乏得意:“还算可以,几个别人不曾注意的点,我在读书之时都特意注重过。” 李忠文和徐汉良,虽然之前都是屡试不中,但不代表两人是直接摆烂。 只要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于功名的追求,都是共同的目标。 即便也有那种针砭科举制的文章出现,但多数都是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所写。 “字由感觉如何?” 李忠文反问一句。 “尚可吧。” 徐汉良淡淡一笑。 “尚可?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一个时辰便出来了,怕是连试卷都没写完吧。” 刚刚还在旁边张扬的魏城贺,此刻却走到了徐汉良身旁,朗声开口。 “一个时辰便出来了?这试题本就不简单,估计真是没写完试卷哦。” “这科举考的又不只是诗词歌赋,看来这位常熟才子,也只是专于诗词一道啊。” “才子?我看未必吧,听闻他那诗词,乃是提前请人写好的,这人和九院诗会的主办大人,有着密切关系呢。” “我看他是看不懂经义的,所写出的那什么《西厢记》,简直就是叛逆之书!” …… 果真,魏城贺在说出这些话后,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热议。 所谓文人相轻,在这方面,自然相同。 新晋的才子之名,本就容易受到别人的质疑。 再经过魏城贺的可以挑拨,更是让众人讨论了起来。 “魏公子,明日放榜之时,咱们拭目以待吧。” 徐汉良轻笑一声,并未继续理会魏城贺。 这种人和他多说一句话,徐汉良都感觉是浪费时间。 和他人不同,诗词这科,徐汉良是不需要过多考虑的。 脑中本身就有着诗文千篇,到时候按照题目写一首便可以了。 所以在回到了韩世忠家中后,徐汉良便准备前往团练营之中转悠下。 韩世忠虽然号称是杭州团练教头,名头听起来不小,但其实没什么权力。 那林冲照样是号称八十万禁军教头,但在高俅手中就和一个玩具一般。 韩世忠正是因为有着边军参军的经历,所以才会成为团练教头的。 平日里教授一下禁军武艺,多数时间还是闲暇的。 徐汉良提前便说了自己想去团练府中看看的想法,韩世忠虽然疑惑,但也一口答应了。 在韩世忠看来,徐汉良比那些子整天之乎者也的书生,不知道要顺眼多少。 特别是得知徐汉良在诗会上的那句“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算是说到了韩世忠心头。 毕竟他本就是边军士兵,心中怀着的也是这种想法。 若是能够死在为大宋开疆扩土的路上,自然是人生何处不青山了。 整个团练府之中,大概是有着三千士兵的。 在知道团练府中的士兵数量后,徐汉良也有些被吓到了。 整个两浙都是上百年没有遭遇到兵戈袭击了,其实不设团练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设置的话,顶多是镇压一下农民起义。 但两浙地区本身就是整个大宋颇为富足的地方,粮食更是不太可能缺少,农民起义便更少了。 徐汉良这才清晰的明白,为何说大宋冗兵了。 太宗时期,本身战乱频繁也只有十二万的军队,但如今的军队数量,已经是达到了百万之众。 即便是当初的大唐,估计士兵数量都没有到达这种恐怖的地步。 而且最让大宋难堪的一点就是,大宋的领土还不到大唐的一半。 就在徐汉良感叹之际,另外一边的试卷,已经全部都呈到了主考官的案前。 而在主考官面前,则是端坐着二十多位批改试卷的考官。 这些考官多是近两年来的进士,从各地选派而来。 试卷早就已经做了封存处理,已经分发到了每位考官的手中。 宋朝虽然有着弥封试卷的举措,但却没有誊抄的举措。 所以诸多考官在试卷拿到手后,便已经开始批阅起了试卷。 但这次的考试成绩,明显有些不太理想。 “这,这应该是我批改过最差的一届了,怎么有着如此之多的错误。” “虽说今年的经义,确实是有些难度,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这个我算他丙等,都是给他大大的面子了,字写得和公鸡爬的一般。” “这不是送分题吗?去年乡试没考,今年乡试肯定考,居然都没复习。” …… 这些考官在批改试卷之时,嘴中同样是念念有词。 “主考大人,我这出了一个甲等的卷子。” 就在诸多抱怨的声音之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另类之人。 对于比较差的试卷,其实考官能够各自处理掉的。 但是对于能够评级到达甲等以上的,都是需要交给主考官审阅的。 一堆矮个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高个子,自然引起了其他考官的注意。 很快便有着几名考官,朝着出言考官的方向看了过去。 主考官闻言,同样是走到了那位考官的身边。 目光迅速的在试卷之上滑动,而这位考官同样是频频点头。 “字迹工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赶的。” “文理清晰,即便是这种经义角落的题目,都记得如此清楚。” “如此人物,也不知道是哪位才子,是不是哪位天一书院中的魏城贺?” …… 围观的几位考官,见到这试卷,口中啧啧称奇。 这次题目的难度,他们是清楚的。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全部答完,而且正确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 一夜过去。 今日便是经义一科的放榜时间了,不过已经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 在这次的考试之中,有着一位才子,才思敏捷,居然正确答出了九成半的题目。 而在口口相传之中,魏城贺便成为了那位答出九成半题目的才子。 所以他早早便等待了贡院门口,等待着放榜的消息。 而天一书院不少学子同样陪同着魏城贺,想要共享这荣誉的开启。 徐汉良则是一直睡到正午十分,才堪堪起床。 若非李忠文催促,徐汉良估计也不想亲自去看那榜单。 在他看来,自己正确率应该不低,过是能够过的。 至于第几名,他是无所谓的。 第三十八章 甲榜第一 贡院门口,早就已经是人声鼎沸。 其中最为风光的,应该就是被认为经义一门,甲榜第一的魏城贺了。 此时他正在应和着周围人的恭喜,脸上的表情满是得意。 “得意什么,戚。” 见到魏城贺这般模样,李忠文倒是不爽的冷哼一声。 魏城贺几次三番找徐汉良麻烦,李忠文也一直在旁边。 心中早就有些不爽了,看到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态度,心中更是不悦。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能得甲榜第一,自然是有着得意的资本。” 一位天一书院的秀才听到这话,便反驳了一句。 魏城贺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脸上得意更盛。 “即便是甲榜第一又有什么了不起,甲榜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何况现在还没放榜呢。” 李忠文翻了个白眼,冷声道。 “对不起,甲榜第一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是,或者你旁边那位徐大才子是甲榜第一,我照样可以让你们为所欲为。” 魏城贺此时春风得意,说话间自然是冲意十足了。 此时,两名衙役已经是将两张榜单抬了出来,挂到了墙面之上。 魏城贺在天一学院那些学子的簇拥之下,也来到了最前方。 “不知道嘚瑟什么,等到诗词这一科后,字由兄你好好奚落他一番。” 李忠文同样是忿忿不平,说道。 此时两张榜单已经是挂了上去,远远便能看到,这甲榜上等居然只有一人。 “这,这怎么可能。” 魏城贺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到了甲榜第一之上。 发现虽然同样是三个字的名字,但和魏城贺三个字,没一个沾边的。 恰恰相反,这三个字,还是让他最为记恨的三个字,徐汉良。 “怎么可能会是他?” “徐汉良?这不是那位九院诗会的大才子吗?” “不是听说他徒有虚名吗?怎么还位列甲榜第一。” “道听途说不可取啊,这甲榜之上,一人之名高挂,剩余之人居然都是甲榜下等。” …… 谈论之声四起,自然是落到了徐汉良耳中。 一旁的李忠文听到这些话,则是有些呆傻了。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字由兄,你,这……” “恭喜忠文兄,居然名列乙榜,这次举人之位唾手可得,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听到周围的谈论越来越多,徐汉良心知不妙。 这些秀才书生的性格,徐汉良是最了解的。 若是走的稍微迟了一点,必定是被他们围起来问东问西,到时就真的要烦死了。 和徐汉良类似之人,还有着一位魏城贺。 此时的魏城贺虽然列于甲榜第二,但却是甲榜下等。 下等和上等之间,差的可是两个等级,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再联系下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羞愧难当。 徐汉良很快便回到了家中,等待着第二天的考试了。 甲榜第一的名号虽然好听不少,但也是足够烦人的。 恰在此时,贡院之内,两位老者正和主考官座谈。 主考官宋明远乃是几年前的进士,如今作为翰林学士任用于翰林院之中。 “恩师,多年未见,尚是精神抖擞啊。” 宋明远看着眼前的范老,表情格外认真。 当初正是范老作为会试的考官,监考的便是宋明远等人。 如此一来,学生对于考官,也是以学生礼待之。 当初范老还在朝中之时,对于宋明远更是多加提点,他自然是记在心中。 “你也不错,如今已经是入职翰林了,只可惜……” 范老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宋明远也是他看好之人,多次举荐,却并未成功。 虽然翰林学士也是大官,但却并没有什么实权。 宋明远又是中正之人,在朝中更是不愿意趋炎附势,依附于其他人之下。 这便让宋明远,根本无法施展才华。 “多谢恩师教诲,学生定当努力。” 宋明远自然知道范老的意思,心下连忙说道。 “作为这主考官,你感觉如何?” 一旁的韩老恰时扯开了话题。 “这恩科的试卷确实有些太难,不过学生倒是发现一位人才。” 宋明远笑着说道。 “哦?”韩老有些意外,能够被称之为人才的,自然并非凡类了。 宋明远笑着开口:“此人名为徐汉良,正是常熟之人,这经义一科十分优秀,评为甲榜上等,其他人皆是甲榜下等。” 原本还在喝茶的范老,听到这个名字,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难道,老师认识此人?” 宋明远心下有些疑惑。 “这,认识倒也认识,算是我的一位,小友。” 范老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 “小友?” 这个称呼可是将宋明远吓了一跳。 能够被范老称之为小友,必定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不知此人可能得到这乡试的解元啊。” 宋明远叹息道。 “倒是有着可能,此人诗词上佳,应当也能名列甲等,至于策论嘛,这个我也不知。” 范老略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评价。 徐汉良诗词一道自然不用多说,但范老最为看重的,还是策论。 治国理政需要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策论。 若是策论不优秀的话,那么其他再优秀,在范老眼中也是白搭。 下意识的,便开口问道:“此番策论考题是何?” 这句话说出口,宋明远表情微微一愣,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口误,口误。” 范老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连说道。 即便他范家在朝中位高权重,但这些话也是不能乱说的。 特别是对于宋明远这种中正之人,说出来后,更是会让他多想。 …… 乡试第二场。 随着铜锣敲响,众人纷纷入闱。 而在贡院的明楼之上,诸多考官端坐在一起,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贡院的东北角,一般都会设计一个三层小楼,作为考官检查之地。 除却这些考官之外,范,韩二老也坐于其上。 两人的身份本就足够高,只要不明面上查收考试的话,朝廷也不会多管。 何况这些考官也希望能和范韩二老多多接触,看看能不能搞好关系。 第三十九章 诗词 进入到入闱内之后,徐汉良便将笔墨纸砚放置在了一旁。 摊开试卷后,试卷之上有着两道题目。 而第一首题目则是行,第二首题目则是边塞。 见到第一首题目,徐汉良倒是感觉正常。 但这第二个题目,却让徐汉良十分意外。 毕竟重文抑武本就是大宋常态,这题目也多是风花雪月。 第二首的题目居然是边塞,确实是有些奇怪。 但徐汉良也没想太多,脑海之中开始思考起来了有关这行的诗词。 其实这一个字,确实是不太容易领会到主旨。 思虑片刻后,徐汉良便开始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徐汉良写下这一首陆少翁的诗句后,便停下了毛笔。 对于这首七言绝句,应当是徐汉良那个时代人,都知道的一首诗了。 起码在小学的时候,老师便会唠唠叨叨的说出这些话。 而这和题目“识”,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便是徐汉良心中的识。 在写完这首诗后,徐汉良便在思考这第二首题目的词了。 其实边塞诗在南宋之中,确实有着很多。 但徐汉良最为喜欢的还是《满江红》,但满江红肯定是不能写出来的。 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但写出来之后,若是历史之上有人发现了,说不定还能被冠了预言家的名号。 既然如此,另外一个词人,便落入到了徐汉良的目光之中。 辛弃疾。 这是能够和苏轼并列的词人,何况这位稼轩先生,是真的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下马定乾坤。 “醉里挑灯看剑,梦入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这首破阵子,是辛弃疾最为出名的边塞诗了。 而徐汉良也做出了一些改变,就比如改编了其中一些句子。 原句是梦回吹角连营,但徐汉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时进入到过连营之中。 所以便将梦回,改成了梦入。 这一首诗,一首词写完之后,时间刚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怎么时间这么慢。” 在发现一旁的漏斗第一遍还没流完之后,徐汉良也有些无奈。 不过继续在这里坐着,肯定不是一个办法。 思考了几秒后,徐汉良还是站起身来,拿起书卷便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门,恰巧碰到了监考的考官。 在考官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徐汉良微微点头,接着便快速离去了。 看着徐汉良离去的背影,考官只能是无奈摇头。 “那里,似乎有着学子出来了。” 明楼之上,一位考官高呼出声。 听到这话,明楼之上的二老,连带着主考官,一同看向了贡院。 果真发现有着一位学子,携带着书卷,缓缓走出。 脚步轻松,看起来完全没有将这考试放在眼中一般。 “当真是可恶,此等学子,根本不配参加这乡试,既然才疏学浅,也不应放弃啊。” 范老见到这一幕后,脸上浮现了一丝怒气。 “这,正平,我怎么感觉这学子,似乎有着几分熟悉。” 一旁的韩老看着远处的学子,却有些意外。 原本还在怒气之中的范老听到这话,心下也感觉这背影确实有些熟悉。 就在两人疑惑之时,原本还在一路小跑出贡院的徐汉良,却缓缓回过了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明楼之上。 “怎么是这小子?” 范老微微一愣。 而远处的徐汉良,似乎也认出了二老,居然伸出一只手,朝着明楼的方向挥舞了起来,似乎是在打招呼一般。 这一幕的出现,倒是让二老有些苦笑不得了。 “二老,认识这位?” 宋明远有些意外。 “这位便是之前我所说的徐汉良了,不知为何,他会如此之早的出来。” 范老皱着没有,更是不解。 “这一切,还是要等着明日才能揭晓了。” 韩老则是没什么担心的,笑着说道。 回到了家中之后,徐汉良闲来无事,便拿起了纸笔。 前些天他已经是将接下来要写的小说想好了,《西游记》。 相对而言,其实四大名著之中,也就一个西游记能够写了。 红楼梦如果写出来的话,有些不符合时代,毕竟是藐视封建科举的。 若是这本大作被宋徽宗看到了,谁知道会不会落得一个柳永的下场。 《水浒传》徐汉良是想写的,但预言家也不好当。 《三国演义》确实能写,不过相对于西游来说,还是略逊一筹,起码在故事性上如此。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门了,对于策论也没必要提前复习。 所以徐汉良还不如将这《西游记》,先行写出一些呢。 当然对于《西游记》里面的一些话,徐汉良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 毕竟“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样一种话,在封建时代还是有点小忌讳的,如果追究起来,还是有点小严重的。 在徐汉良这边奋笔疾书的同时,另外一边也正在阅卷。 相对于其他的考试来说,其实诗词是最为难以评判的。 毕竟标准十分的多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是诗词放在一起,比拼的是一种综合评分。 主考官同样是加入到了阅卷的行列之中,开始评比了起来。 一脸几十份试卷过后,评出来的都是丙等。 在这种情况下,宋明远都感觉有些疲劳了。 很快他便再次拿出了一张试卷,但他第一眼看到的,确实这张试卷的字迹。 因为这字迹,他确实是有些熟悉了。 正是第一场考试之中的甲等第一考生,徐汉良。 对于徐汉良的才名,宋明远早就有所听闻,心下便来了兴趣。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刚刚看完一首,宋明远便拍案叫绝了起来。 毕竟这首诗和题目也算贴合,而且传递出来的价值观,恰好是宋明远所同意的。 如今作为京官翰林,其实他心中还是有所不满了。 他最想要做的,其实还是地方官。 和很多讨厌介甫公之人有所不同,在为官之初,他便以王安石作为自己的目标。 当初王安石便是放着京官不做,而去做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地方官。 为的便是知道大宋之弊病,接近大宋之子民。 和这首诗所传递出来的观念,不能说是相差甚远,只能说是毫无差别。 第四十章 两科第一 周围众多考官,见主考官居然如此激动,心下疑惑,纷纷起身靠了过去。 在见到书卷之上的那首诗后,同样是惊为天人。 “不过七言之诗,却将行之一字,写的淋漓尽致,好好好。” “此人笔迹,我怎么总感觉有着些许熟悉。”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笔迹,应当是那经义甲榜上等的徐汉良!” 总算有着一位官员,认出了这笔迹。 “什么,徐汉良?不会是看错了笔迹吧。” “应当没错,毕竟徐汉良在九院诗会中,早有才名。” “这诗词必定能够排行甲榜第一,其他试卷甚至不用看了。” 在认出了徐汉良的身份后,诸多考官立刻议论了起来。 “这首词,同样优秀啊。” 宋明远又拿起旁边的那首《破阵子》,在众人面前诵读起来。 虽然他们都是文官,但在这一首破阵子之下,同样感觉汹涌澎湃。 经过了徐汉良的改编之后,这首词的意义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从原先感叹华发早生的无奈,变成了一种对于军旅生涯的向往,变成了一种想要为国立功的雄心壮志。 文中用典颇多,更是让诸多考官感叹徐汉良这首词的精妙。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徐汉良似乎进入考场一刻钟后,便从考场出来了。” 一位考官的一句话,却让众多考官同时沉默。 这一诗一词,若是让他们写出,估计皓首穷经都难出一笔。 而徐汉良仅仅是花了一刻钟时间,便写出了两首足以用传世来形容的诗词。 惊叹之声在整个阅卷现场,不绝于耳。 很多考官甚至放下了手中正在审阅的试卷,开始欣赏起这两首诗词,啧啧称奇。 …… “这是徐汉良所写?” 范老看着手中誊写出来的诗词,瞪大了眼睛。 “正是如此,这徐汉良究竟是何人物,学生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他的策论,到底如何了。” 宋明远点了点头,苦笑一声。 心中甚至还有些激动。 如今自己作为徐汉良这一科的主考官,也算得上是徐汉良的老师了。 有着这等文才,若是策论还不俗的话,日后高中进士,绝对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甚至有着一定可能,冲击一下这两浙道,自大宋建立以来,只有一位的状元之位! 若是能为状元师,更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了。 “其实,我倒是挺担心他的策论。” 范老闻言,则是皱了皱眉头。 “恩师,此话何解?” 宋明远有些疑惑。 “徐汉良在策论一途,或许有着很深的见解,但我担心,他太过于偏激。” 范老略微思考了几秒后,这才说道。 宋明远则是有些不在意:“偏激?恩师不用担心,年轻人本就是年少轻狂,偏激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范老听到这话,暗自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言。 “这首破阵子,我真是喜欢之至啊,若非知道他自出身以来便在常熟,我真要怀疑,他有着边军的经历呢。” 韩老淡淡一笑,捋须赞赏道。 “此等佳作,即便是呈给皇上,或许他都会赞叹不已吧。” 宋明远笑着说道。 当今圣上本就喜欢诗词,若是能够得到圣上的喜欢,那日后必定是能够平步青云的。 范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阻拦了起来:“这倒是不用,这两首诗词,你暂且压下,不要太过于传播。” 宋明远微微一怔,但既然是恩师之意,他自然遵从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修改生死簿,抢了龙王的定海神针,如斯大胆?” “这猴子做了弼马温?玉帝未免有些太过于识人不慧了吧。” 李忠文一边翻阅着手中的文稿,一边吐槽着书的内容。 看的正起劲,谁知道这文章却戛然而止。 连忙跑到正在床上歇息的徐汉良身旁:“字由兄,接下来的呢?” “暂且也就只写这四章吧,其他的看心情再写。” 徐汉良打了个哈欠,估摸着时间已经到了子时。 “这哪行啊,这不够看的啊,要不你再更新个两章的?” 李忠文瞪大了眼睛,十分期待的说道。 徐汉良翻了个身,弥蒙中摆了摆手:“以后再说,这前四章我便准备拿到书商那里出版,以后一月便会更新五章的,不用着急。” “这哪成啊,根本不够看,要不然你给我透露一下后续剧情?” …… 昨天一晚上,徐汉良都感觉有着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 醒来一看,只见李忠文一双熊猫眼的坐在床榻旁边。 看着徐汉良,愣愣的问了一句:“那齐天大圣封了之后呢?孙悟空就好好做官了?” 徐汉良憋着笑,摇了摇头:“没呢,反了。” “接下来呢?”李忠文连忙走上前来,抓住了徐汉良的衣袖。 徐汉良故作严肃的说道:“放心,一个月后,必定给你更新。” …… 今日放榜,和昨日一般热闹。 等徐汉良来到放榜现场之时,榜单早就已经放了出来。 现场早就已经是议论纷纷了,其中最多的议论,还是那甲榜第一之人。 “怎么又是徐汉良,这不会是同名之人吧?” “徐汉良真乃我们常熟文脉之幸,真乃我两浙文脉之幸啊。” “那一诗一词,不早就放出来了吗?都是上上之诗词啊,我心服口服。” “一说起徐汉良,我便想起了那位为所欲为的甲榜第一了,不过不是甲子的甲,而是真假的假。” …… 众人看着眼前的榜单,早就已经是谈论起来。 嫉妒者有之,崇拜者有之,怀疑者有之,甚至还有暗讽魏城贺之人。 魏城贺那句“甲子第一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已经是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谈。 徐汉良刚刚到达现场,便听到周围之人的议论。 心下一慌,立刻便准备先行离去。 但周围已经有人发现了徐汉良的存在,连忙走上前来攀关系了。 “徐兄,别来无恙啊。” 一位白面儒生走上前来。 “这位兄台,我认识你吗?” 徐汉良微微一愣。 那白面儒生则是一脸淡然的开口:“此言差矣,我与徐兄神交已久,这神交同样也是相识已久啊。” 第四十一章 策论 “两门都是甲榜第一,你可真该死啊,字由兄!” 李忠文看着一脸淡然的徐汉良,恶狠狠的说道。 “我也没办法,我也就随便写了点。” 徐汉良摊了摊手,无奈说道。 李忠文这次的成绩也不错,虽然依旧是乙榜,但也是比较靠前的位置。 如果后续能够正常一点发挥的话,完全是能够冲击举人的。 对于自己这位好友的科举执念,徐汉良可是清清楚楚。 当然,李忠文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带了些许玩笑的逗趣而已。 颇有一种又怕兄弟过不好,又怕兄弟开路虎的感觉。 “最后一场策论,明日就要开考了,若是策论一科的成绩你也不错,那过两日我应该就要换一种称呼了。” 李忠文撇了撇嘴。 “徐解元?听起来也还不错,多叫几句听听。” 徐汉良倒是不谦虚,看向了李忠文。 其实三门考试之中,和做官有着密切关系的,也就只有着那一门策论。 而三门之中占比最低的同样也是策论。 策论一共会出两道题目,考生可以根据这两道题目,回答出相应的对策。 而这两道题目则是随机选择,很多时候也是根据当时的时事。 所以说在这三门之中最为琢磨不定的,应该也就是策论这一科了。 徐汉良已经有这两门甲榜第一了,只要策论能够上乙榜的话,解元便板上钉钉的一个事情了。 接下来休息的一天之中,徐汉良便没有选择继续的看书了,而是稍微放空了一下自己。 与此同时,徐汉良的那两首诗词,开始逐渐在整个两浙传扬开来。 担当团练教头的韩世忠回来后,也都拉着徐汉良一脸崇拜的夸赞那首《破阵子》的优秀。 如果不是担心说太多话,会影响徐汉良科举的话,估计他能扯着徐汉良说一晚。 …… 乡试第三场。 和往常一样,在敲锣之声响起后,众学子入闱。 摊开这次的考卷,两个题目赫然在目。 第一个题目正是水患之治理。 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经典的题目了。 在封建时代,但凡出现一点水患如果不能够及时解决的话,也会成为百姓身上的大弊病。 对于这个题目,其实也算得上是有着标准答案,但是标准答案也就只能够得到一个标准的分数。 而徐汉良在见到这个题目后,便用一种偏向于现代的思想去写的。 整个封建时期数千年,其实水患,一直都是纵横神州大地的一个巨大问题。 一直到了徐汉良所处的那个时代,水患才得以彻底解决。 除了生产力的发展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式。 这个题目虽然写的是水患之治理,但多数情况之下,是让人谈谈如何在水患发生之后治理。 徐汉良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便在试卷之上写上了自己的方针。 首先就是建立大量的小型工程,在这个时代建立大型工程是没有那种技术的。 既然如此,那便化整为散,然后化散为零。 其次就是要动员普通百姓的力量,在一些水患多发的地区,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 在水患发生之前,或者水患发生之后,建造大量的农田水利设施,以蓄水为主。 修围、浚河、置闸,这三者之间,更是要如同三足鼎立一般,缺一不可。 要看清问题的主要矛盾,不能够从次要矛盾入手。 洋洋洒洒的写了几百字之后,时间已经是过去了半个时辰。 策论的时间比其他两科都要更久,一共是四个时辰,也就是一个白天的时间。 两个问题也是需要深思熟虑的,和诗词,经义有着很大不同。 在将这个问题写完之后,徐汉良便看向了第二个问题。 而这第二个问题,问的则是更加奇怪,关于农民起义的治理。 在见到这个问题之后,徐汉良的脑海之中,就已经是涌出了很多的答案。 作为历史老师,其实他对于这些问题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格外熟悉。 毕竟自己身为后世之人,所以能够看到很多这个时代看不到的。 徐汉良抬起自己的毛笔思考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下笔。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有着标准答案的。 地方官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正常来说就是以招安为主。 宋朝很多的农民起义之所以发生,其实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想要招安。 普通的农民想要做官的话,通过读书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一旦农民起义之后,官府就会尽力出来安抚。 到时候不管是金钱,还是官职,官府也都会尽力的满足这些。 除此之外,一旦是出现了农民起义的话,也是需要第一时间通知中央朝廷的。 但是这样的一种标准答案,在徐汉良看来完全就是和糊弄人差不多,根本就是没有讲到切实之处。 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一个,那便是大宋自建立以来,其实就已经是有了晚唐气象。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没有均田地。 大量的田产基本上也都掌握在以前的大贵族,大地主手中。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所以说大宋的商品经济才会如此发达。 多数的农民手中都是没有田产,自然不可能通过耕种养活自己。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要不然会成为流民,要不然只能成为市民。 如果想要制止农民起义的建立,那么最主要的一个方面,还是分田地。 除此之外,对于官僚大地主的遏制,同样是要作为一个重中之重。 对于这些方面,徐汉良本身就是有兴趣的,所以说在写起来之后,也是写个没完。 随着策论的完成,徐汉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得不说,策论其实还算得上是比较耗费精力的。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前说,才将两篇策论给写完。 在第一篇策论完成之后,徐汉良还稍微的看了几眼。 但第二篇策论完成之后,徐汉良却没有多看一眼。 徐汉良自己都明白,自己所写的这两篇策论,或许和这个时代的背景,也都是有所不相符合的。 不过他已经是尽量的压抑住现代的灵魂,尽量不让自己写的东西太过于杀头。 第四十二章 策论?徒有虚名 在这两篇策论完成之后,徐汉良便将书卷全部都收拾好了。 走出贡院之后,徐汉良便在门口发现了两个熟人。 “范老,韩老。” 徐汉良走上前去,恭敬的作揖行礼。 “你还真是一个狠人,前日一个时辰交卷,昨日一刻钟交卷,今日又是一个时辰交卷。” 韩老在一旁先行开口,笑着说道。 “感觉自己考的怎么样,要不然咱们来手谈一局?” 范老看着徐汉良,嘿嘿一笑。 对于徐汉良,他也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自家虽然也是有着子侄一辈,但是对于徐汉良却要差了不知多少。 “手谈一局便免了吧,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 “至于今日这策论,若是能够登上乙榜,或许都是万幸之事了。” 徐汉良耸了耸肩,接着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却让两老微微一愣。 他们对于徐汉良可是信心满满,却不知为何,徐汉良自己居然都没那个信心。 “其实策论的两个题目,我们也是有所耳闻,本就不难吧。” 范老有些疑惑的问道。 “只要是按照标准的模式答题,你这徐解元的名声,便能叫出来了啊。” 韩老接过话茬。 “二老不用多说,我什么斤两我知道了,我还是先行告退吧。” 说完这句话后,徐汉良这才缓缓离去。 看着徐汉良的背影,范老和韩老,则是有些不解。 “听闻此番策论的批改,朝廷之中将章援派遣了下来,可有此事?” 范老沉默了两秒后,突然看向了韩老。 “听他们之前说的好像确有此事,章援这个小子在朝中似乎也待不了太久了,蔡京也盯上了他。” 韩老点头称是。 “如今蔡京已经是在肃清改革派中稍微正直一点的人啊,章援被赶出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范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 “听说这两篇策论也是章援这小子所提出的,似乎有些精彩啊。” 韩老看向范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 批改试卷的时间,再次来临。 不过今天除却主考官之外,还多了一位外援,工部侍郎章援。 这位工部侍郎在朝中,本就赫赫有名。 不过比这位工部侍郎名气更大的,应该是工部侍郎的父亲,章惇。 章惇嘉佑二年进士及第之人,当初熙宁变法之时便做出了卓著贡献。 如今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在朝中依旧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要是拿出他的名字来,依旧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改革派之中,响当当的人物。 即便是如今朝中正当红的蔡京,见到章惇之后,也都要恭恭敬敬。 但凡是有所争议的策论,都是可以拿到章援面前,请他一观的。 章援这次之所以来到两浙道作为乡试的考官,其实和朝廷任命没什么关系,也是他想要自己散散心。 毕竟现在的朝中也是蔡京掌权,而他却是处处被蔡京所打压。 蔡京手中的党羽对于他更是意见颇多,甚至还有着不少人联名上书要罢免他。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就在章援思考着这些麻烦的事情之时,一个考官突然拍案大叫。 原本正在思考的章援,思绪被这一声给直接打断,不免皱了皱眉头。 “有何事啊?” 章援看着那位考官,接着说道。 “大人,我只是看到这篇试卷之后,感觉此人一派胡言。” “治水这一题,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赈灾,其次需要考虑的应该是水灾之后的防疫,但对于这两点,他却一点都没写。” 那考官气哼哼的说道。 听到这话,章援才明白,原来这位考官改试卷居然改破防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直接打入到劣等之内吧。” 心中有些烦躁的章援,这才慵懒的回答道。 “这篇文章确实应该打入到劣等之内。”一旁的一位考官闻言,同样点了点头:“修围、浚河、置闸,这些和治水有着什么关系呢?” 原本还在烦躁的章援,听到这三个词之后,精神微微一震。 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那篇文章你拿上来给我看看吧。” 那名考官依旧在喋喋不休:“此等劣质的文章,如若拿给大人的话,那也是污了大人的眼。” 不过在说话之际,他也是将那张考卷重新的递了过来。 章援在接过了考卷之后,便仔细端详起来了手中的考卷。 他本身就是工部侍郎,所以对于水利这一方面,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如今的大宋虽然承平已久,但是水患这种东西却根本没办法避免。 就比如去年的时候,中原便又有着一次大水患发生。 仅仅是那一场水患就死去了,至少几万百姓。 不过像这样的一种水患,古往今来也是多了去。 在那场水患之后,他也是准备直接辞去工部侍郎的职位,认为自己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在看完这些对于水患的描述之后,章援已经坐直了身体。 相对于其他人那种千篇一律的答案,这个答案明显是十分的与众不同。 但是作为亲自经历了水灾,亲自经历了水患的他来说,其他考生所写的那些东西也只是一些基本功。 而且即便是按照试卷之上尽善尽美的做完,该受的灾还是一点都不少受。 不过这篇文章却是从源头做起,一开始便将笔锋直指水患的开始。 其中大量的修建一些小型的水利设施,更像是一种建设性的意见。 修围、浚河、置闸,则是需要大量的调研和大量的实践之后,才能得出的一种治水良方。 至于动用百姓的力量,更是他在其他的古籍之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如果真的能够将这些事情给做到的话,或许水患真的是能够在整个神州大地之上,自此绝迹。 即便是不能够彻底绝迹的话,也是能够将损失大大的减少。 “大人,这种文章您还是别看了,我也看得出来,你越看越生气。” “还有他后面这一篇文章,简直就是造反之文,里面居然明里暗里地说我们太祖有所不是。” “而且这笔迹我也看得出来,似乎正是前两次甲榜第一之人,没想到在策论方面他居然如此之差,简直是徒有虚名。” 刚刚那名考官还在喋喋不休。 其实这名考官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用自己的批判,吸引这位大人的注意。 一旦能够被侍郎市场看上的话,那么自己未来的官途,岂不是一往无前? “闭嘴。” 章援昂头看向了那名考官,冷冷开口。 第四十三章 策论之议 正在得意洋洋,指点江山的考官,被这一声呵斥之后,身体猛地一颤。 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章援那张还带着些许怒气的脸。 连忙后退几步:“请大人见谅,是下官话多了。” “尔等可曾治理过水患?” 章援看向众人,缓缓开口。 众多刚刚还在职责这篇文章的官员,却纷纷闭上了嘴。 他们本身就是一些新晋进士,一部分并没有被任用为官,还有这一部分则是留用于京城之内。 正因如此,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地方关的经验,更不可能有过治理水患的经验了。 “既然尔等都未曾治理过水患,那此话却是何意?” 章援看着几人,再次开口。 而那些考官此时都是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只有一位胆子颇大的考官,抬起了头:“大人,对于治理水患一事,朝中早有定论,如今这篇文章之中,没有一点是契合朝中定论的。” “那么按照你这种意思,我大宋是没有水患了,或者说水患已经不再是我大宋的心头之患了?” 章援倒是没有生气,反问一句。 那位胆大的考官听到这话,却也是哑口无言。 “你们身为进士,却不如一个小小的举人,甚至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 “我任职于工部之中,即便是我,都不敢说我能够将水患彻底平定,朝中确实有着定论,但那也是无奈而为之。” “这篇治理水患的文章,在我看来乃是上上之文,待到我回到朝中之后,便会将此文呈给圣上。” 章援看着这些考官,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听到这话,诸位考官脸色微微一变。 在实践方面确实是章援要超过他们太多,所以他们自然是争辩不得。 而且章援这句将此文呈给圣上,更是表明了他对于此文的重视。 宋明远此时也是拿起那张考卷,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是任职于翰林院之内,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地方任官的经历。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在这篇策论之中,见到了介甫公的影子。 作为王安石的小迷弟,宋明远对于王安石的很多文章,都是熟读过不少遍的。 其中便有着对于水患的介绍,而徐汉良这一篇文章,不仅仅是建立在王安石那篇文章的基础之上,甚至还要比那篇文章更加详细不少。 王安石所没注意到的点,所没有注意到的源头,在这篇文章之内居然被一一指出。 特别是发动百姓的力量这一点,更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种理论。 但他却能够清晰的知晓,这种理论绝对是有着其实际依据的。 “我也感觉这篇文章是上上之文。” 宋明远的这句话算得上是给整件事情,来了一场盖棺定论。 原先痛批徐汉良的那位考官,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 再次开口:“就如两位大人所说,这篇文章没什么问题,但这篇关于农民造反的文章,则是错漏百出。” “一旦遇到农民造反的话,首先要做到的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要安抚了,然后禀告朝廷,让朝廷做出定论。” “可是这篇文章之中,却将矛头直指太祖,居然说我大宋自建立以来便有晚唐之气象,实在是难以入眼。” 听到这些话后,周围众人身体也都微微一颤。 要知道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虽然大宋文风开放,对于这种议论朝政的事情,朝廷也不会如何管束,但前提是不要动摇了国之根基。 这篇文章从一开始就对于大宋进行了抵毁,在他们看来自然是可恶之至。 即便是章援和宋明远两人闻言,也都微微一愣。 旋即,两人便接过了试卷,开始观看起来。 整篇文章的文风姿意汪洋,其中白话偏多,在文采方面看似并没有那么优秀。 但策论最主要的便是策,而并非是论。 “这篇文章……” 宋明远将整篇文章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话,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不得不说,这篇文章如果细想起来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但他们却不敢细想。 因为整篇文章所想的东西,甚至已经超越了他们现在的认识。 如果说是没道理的话,那决然不对。 但如果说是有道理的话,那么他们还是不敢。 “放开这篇文章不谈,另外一篇文章还是很好的嘛。”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篇治水的文章,让章援很有好感,所以章援便扯开了话题。 “既然如此,那又如何评定呢?” 宋明远看向章援,不解的问道。 “甲榜第一。” 章援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仅仅凭借着一篇文章,便能够获得甲榜第一,未免对于其他学子,太过于不公平了啊。” 一旁的考官则是有些反对。 “若是那些学子之中,有着能够让我呈给圣上的文章,那么甲榜第一我也能够给他。” 对于这个问题,章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人也明白,章援已经是铁了心的想这么干了。 其实在这些人之中,最终拍板决定权的,也就是章援和宋明远两人。 如今张元已经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两人便将目光放到了宋明远的身上。 见到众人都已经看向了自己,宋明远则是感觉到有些坐立不安。 “对了,来人啊。” 宋明远大喊一声。 说完之后,他便坐在了案牍之前,将徐汉良那第二篇文章抄录了一遍。 “将这篇文章送与范老和韩老,让两人鉴赏一番。” 将整篇文章抄录一遍之后,宋明远这才做出了决定。 既然自己做不出决定的话,那么干脆就让两位朝中元老作出决定。 正好这两位的父亲也都是忠实改革派,对于这种问题,自然是有所涉及的。 策论本身要比其他的试卷,更加难以批改,阅卷时间一共是两天。 所以即便今日结果出不来,明日还是能够出来的。 第四十四章 连载西游记 今天恰好是阅卷的日子,而且三科早就已经是考完了。 正因如此,所以徐汉良便带着《西游记》的稿子,来到了杭州书局之内。 杭州的书局比起常熟的书局,要更加大上不少。 书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倒是并没有在意。 “文章倒是好文章,那你要价几何?” 杭州书局的书商看着手中的《西游记》,缓缓开口。 对于这种年轻人,书商倒是没有怎么在意。 作为大书局的书商,每日都会接待不少前来出书的年轻人。 他也知道这些年轻人大多数好高骛远,要出来的价格自然是不会太低。 “三七分吧。” 徐汉良略微思考了一下,这才给出了价格 “年轻人,好高骛远可不是一件好事,你这本书未必能够卖出一个好价格确定如此?” 听到这个价格之后,书商明显对于徐汉良的价格不是很满意。 “阁下误会了,我说的三七分是我拿七成,你拿三成。” 徐汉良淡淡一笑。 …… “一个小小的书生,甚至就连举人都不是,都敢要这么高的价格,当真是痴心妄想。” 书商将徐汉良送出门后,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 书上所说的这些话,徐汉良自然是听入耳中。 但从杭州书局出来之后,他倒是没有感觉气愤。 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而在杭州书局的旁边,则是有着一个较小的书局。 徐汉良思量了几秒之后,便走进了这个较小的书局之中。 相对于占地极大的杭州书局,眼前这个书局大概只有它的十分之一大。 与其说是书局,还不如说是一个书斋。 而在门口的位置,一位中年人正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 “兄台,不知此处书局可收文稿?”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徐汉良颇为彬彬有礼的问道。 中年人闻言,抬头看去。 发现只是一个年轻人后,眉宇之间,也带着些许丧意。 “书生,我们书局只是一个小书局而已,如今也即将歇业,你还是去旁边的杭杭州书局看看吧。” 中年人轻叹一声,接着说道。 “歇业?” 徐汉良有些疑惑。 “我们本身就是小本买卖,前两年杭州书局在这里开设之后,我们书局的生意便越来越不好。” 中年男人的脾气倒是不错,即便现在心中烦躁,也耐耐心心的解释了起来。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要将这个书局卖出去呢?” 徐汉良突然问道。 其实这也是徐汉良突发奇想。 与其将自己的这些书稿卖给那些书商,还不如自己开一个书局呢。 眼前这个书局一看就知道是个小书局,收购应该也不需要太多钱。 徐汉良现在已经是有的一些本钱啊,在这种前提之下,他完全就是可以自己收购一个书局的。 那两本书的稿费,再加上味精制造提供给自己的钱,完全能够收购一个书局。 原本还在愁眉苦脸的老板,听到这句话之后则是缓缓抬起了头:“什么?要收购我们书局?” “正好我手上也是有着一本想要出版的书,如果你有这个心思的话,那就直接开个价格吧。” 徐汉良略微思考一下之后,这才说道。 “一百五十两。” 那个老板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给出了一个自己心底的价格。 “没问题,不过我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的钱,我先行拿给你五十两吧,你把我这本书刻印一部分。” 徐汉良将书稿递到了那位书商的面前,旋即说道。 书商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徐汉良在行囊之中,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放到了书商面前。 “阁下,尊姓大名?” 书商愣愣问道。 “徐汉良。” 徐汉良随意回道。 “徐汉良?”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书商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狂喜。 因为最近他已经是听过太多次这个名字了。 而在他们这些书局之中,徐汉良的名字就如同一棵摇钱树一般。 且不说卖的火热的那本《西厢记》,即便是他后续写出来的《长生殿》,如今也都十分火热。 在书摊,书店之中,这两本书更是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书籍。 想到这,他连忙看了一眼手中的文稿。 “《西游记》?这个是《西厢记》的后传吗?” 书上看着手中的《西游记》,缓缓开口。 徐汉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本书和《西厢记》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能说是毫无关系。” “我刚刚所提的那种合作,你感觉如何?” 如果说书商在不知道徐汉良身份之前,十有八九会怀疑,他是不是过来找茬的。 但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瞬间便同意了下来。 他也是见到过《西厢记》的原稿,而原稿的笔记和这本《西游记》一模一样。 而且他也翻动了一下这本《西游记》,发现整本《西游记》的故事也是极为精彩的。 仅仅是前几章,就已经是引人入胜,铺垫极多了。 而徐汉良也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说连载。 这个想法他在刚刚说出来之后,便立刻引起了书商的疑惑。 这个时代本身就是短篇小说居多,大多数都是写完之后,才一次性投稿的。 更是没有听说过什么连载小说,这应当是他第一次听闻了。 对于徐汉良的这个想法,其实他的心中是怀有一些反对意见的。 但看着徐汉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反对说出口。 按照这个书商的说法,这本小说如果想要彻底刻印完成的话,大概还是需要三两天时间的。 想要大规模的发售,更是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对于这一点,徐汉良倒是完全无所谓了。 一周之后,他肯定就已经是回到了常熟。 他还要和稚娘,再去一次吴县。 父亲马上就是要送往京城了,徐汉良肯定是要再去见一面他了。 之前徐有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让徐汉良摸不着头脑,这次他也想问清楚一些。 他坚信自己这本《西游记》的销量,应该不会太差。 在将这件事情弄完之后,徐汉良才回到了家中。 第四十五章 徐解元 今天便是揭榜之日,在揭榜的同时,也会公布这一次乡试解元。 大街之上,也是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士子。 这些士子的心中不免担忧,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成绩到底如何? 如果这一次不过的话,那么只有等待着两年之后的正试。 不少的士子在之前都以为这一次的乡试解元,绝对是两榜第一的徐汉良。 但昨天流传起来的一个消息,却让很多人心里又嘀咕了起来。 据说这一次批改试卷的考官们,对于徐汉良是十分不满的。 在策论之上,更是犯了大忌讳。 正因如此,也让解元之位的归属,重新出现了一些波折。 这次前来看榜的徐汉良,却没了前几日的担忧了。 两榜第一的成绩,自己大概率是不会名落孙山,除非自己那两张策论被废掉了。 至于对自己策论的讨论,其实徐汉良在写下那些策论之时,心中就已经是做好了准备。 想要打破墨守的陈规,自然也是会有着一帮子人维护的。 前些日子看着徐汉良都绕道走的魏城贺,今朝却再次支棱了起来。 作为天一书院的学子,他早就已经在自己山长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这次考试的考官之中,也天一学院之中出来的人。 也知道这一次徐汉良的策论,引起了很多考官的批评。 甚至很多的考官,都想要直接废掉他的试卷。 由此便能够看出,徐汉良的策论绝对是差到了极点,甚至都是没眼看的那种。 他在前两次考试之中,也都是位列两榜前三,而策论也是他十分精通的一门。 毕竟他家中老父便是县令,对于策论这一套他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他写出来的东西,甚至比标准答案还要标准。 且不说能够得到甲榜第一,前三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他的解元之位可以说是脱手可得。 天一书院之中,甚至已经有人为他提前庆贺了。 “光会吟诗作赋,诸子百家,始终是做不好官的,这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魏城贺走到了徐汉良身旁,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他看似是和身旁的学子交流,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意有所指。 “为官自然就是要策论啊,相对而言,其他只是小道而已。” 魏城贺身旁的学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旋即回答道。 “有些人还痴心妄想,想要得到解元之位,此番倒是要落空喽。” 笑声从魏城贺口中传出,格外得意。 徐汉良虽然稳的下来,但一旁的李忠文,却撸起袖子想要和理论一番,却被徐汉良抓住了手臂。 “这种人和他说再多,也都没用。” 徐汉良淡然说道。 很快,榜单就已经是逐渐的张贴了起来,众人纷纷来到了总成绩的榜单面前。 这第一张张贴出来的,则是从第八十名到第四十名的考生名单。 这次考试一共是有着3200名考生,所取的举人只有80位。 如果按照录取率来算的话,大概只有百分之二点五。 “我在榜单之上,哎,我在榜单之上。” 榜单刚刚张贴出来,李忠文便尖叫了起来。 而徐汉良定睛一看,果真发现李忠文的名字,刚刚好处于第八十位之上。 “恭喜忠文兄了。” 徐汉良见此,自然是举手庆贺。 “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我现在就想回到常熟,将此事告于老父。” 李忠文脸上满是喜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第二张榜单已经张贴了出来。 这一张榜单之上,则是第四十名到第四名之间的成绩了。 徐汉良在这张榜单之上,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心下不免不慌,小声的喃喃自语道:“不会这次整得活有点大,真的给我除名了吧?” 与此同时,贡院大门缓缓打开,宋明远从贡院之中缓缓走出。 而在他的手中,则是拿着前三名的榜单。 “此番乡试已经结束,各位银榜题名的学子,希望大家为我大宋官家尽心尽力,而没有提名的学子,同样是需要再接再厉。” 出门之后,宋明远则是先行说了一番客套性的话语。 此时不少学子,都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的起来。 而这一次他们议论的重点,便是这一次的解元到底是何人。 多数人都已经是将解元锁定在了魏城贺的身上,认为只有他才有着解元之才。 而两榜第一的徐汉良,似乎已经是被完全忽视掉了。 虽然他们议论纷纷,但是提及徐汉良名字的人却极少。 魏城贺刚刚已经阅览了一遍榜单,发现上面并没有徐汉良的名字,自然是感觉喜上加喜。 在众人的拱卫之下,他又钻到了徐汉良的身旁。 “当真是可惜了啊,字由兄这两榜第一,却名落孙山,当真是前所未有。” 魏城贺装作一脸可惜的模样,再次开口。 说完后,便用一种勉励的语气,继续开口:“不过你也放心,苏老泉七十才得进士,或许你比不上苏老泉,但我相信你70岁绝对能够获得举人头衔。” 就在魏城贺想要继续嘲讽之时,台上已经传来了宋明远的声音。 “此番乡试,解元公为,徐汉良。” 随着这个名字的说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而台下的众多学子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传闻之中,徐汉良在策论一科之中折戟,确实是言之凿凿之事。 加之于刚刚魏城贺的得意,便让不少人更加相信这一点了。 但是谁知这最后出来的结果,解元依旧是徐汉良。 其实这个结果在出来之后,即便是徐汉良也都已经吓了一跳。 他之前的打算,是能够获得举人头衔就算成功。 按照自己那张策论,绝对不太可能获得考官太多的好感。 不过在得知这最后结果之后,徐汉良拉住李忠文的衣袖,便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等到他再次回头,发现身后跟着一大票的学子。 “字由兄,我与你神交已久,可能一同吃个便饭?” “解元公,我有个妹妹,年方十八,容貌俏丽,你看……” “我家中的妹妹二八年华,比那年方十八的老帮菜,可水灵很多。” …… 身后,一众学子手拿折扇,争先恐后的想要和这新晋解元结识。 第四十六章 衣锦还乡 徐汉良这个名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整个两浙路开始响亮了起来。 解元,作为乡试第一的存在,在众人心中,似乎已经是未来进士的代表词。 如果胆子在大一点的话,那就是未来状元的有力竞争者啊。 徐汉良在回到了韩家之后,便闭门谢客,再不见那些前来拜访的客人了。 若非进入时辰有些晚了,估计连夜就要驮着马车跑回常熟。 不过可以想象,即便是回到了常熟,徐汉良也不太可能有个清静可言了。 和徐汉良这边躲避着诸多学子不同,李忠文换上了一身衣服之后,便出门参加杭州府衙所举办的学子宴了。 对于那个宴会,徐汉良倒是没太大兴趣,吵吵嚷嚷的,反倒是挺闹腾的。 得了这解元,其实徐汉良心中不可能不高兴。 特别是想到将这个消息告诉稚娘后,她的表情绝对是十分欢喜的。 学子宴上。 范老和韩老,匆匆来看了一眼后,便先行离去了。 对于诸多想要和他们结识的学子,两老更是连连推诿。 街上人头攒动,两老的表情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举荐徐汉良为官的话,会不会对于徐汉良的成长,有着一些帮助呢?” 范老想起徐汉良那张试卷,心中便感慨不已。 和其他人有多不同,两人年纪本就已经大了,加上年轻时同样是改革派之中的知名人物,其实现在还是站在改革派一边的。 即便如此,在看到徐汉良那篇文章之后,着实被吓得不轻。 从负面来说的话,徐汉良那篇文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若非是身在大宋,文风开明的话,估计现在徐汉良九族都要不保了。 激进,这可不是什么改革派和保守派之争了,简直就是要翻了这大宋的天。 简直可以让满朝大宋文武,无论什么派别,都针对徐汉良一人。 当初被称为拗相公的王安石,动的是满朝文武的利益,但徐汉良动的却是整个天下,食利阶级的利益。 “成长?怕是成长的连渣都不剩了吧。” 听到这话,韩老无奈苦笑了一句。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毛病,居然感觉徐汉良那篇文章言之有理,甚至觉得拯救大宋,只有此等良方。” 范老再次问道。 “你没错,我也没错,但想要推行的话,我不行,你也不行,甚至高居于庙堂之内的那位,依旧不行。” 韩老略微思考了两秒后,这才说出了一番话。 “那这件事情就暂且作罢,举人还是有些太低了,若是能够成进士……” 略微思考了两秒之后,范老这才说道。 “总感觉这小子应该是不会那么安分的,对了,他父亲的事情,我也调查了一下,似乎有些蹊跷啊。” 韩老看着范老,双眼微微眯起。 范老点点头:“不知道蔡京到底是在干什么,身居高位,居然对于一个小小的县丞下手,我也感觉有些蹊跷。” “你可记得那个案子?” 韩老突然开口。 “什么?”范老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当初那个漕运案?” “漕运案的银子,现在还没有打捞上来,你不觉得有着一些奇怪吗?” “当初涉嫌漕运案的那些官员,现在多数革职查办了,不过,调查过漕运案的人,官无大小,如今基本上也都不在官场之内了。” 韩老接着便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你是说?” 范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还是需要继续调查的,这个你也放心,我已经是在调查了。” 韩老点了点头,让范老宽心一些。 “对了,徐汉良所写的那本书,你看的如何了?” 范老反问一句。 “和我之前所想的确实不差,这本书若是真的能够推广开来,真就是造福天下百姓,这冤案至少能够少上一半,仅仅是这功劳,我都想举荐他作为提点刑狱公事了。” 韩老一说到这一点,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 范老则是轻笑一声:“靠着一本书成为提点刑狱公事?你当圣上糊涂吗?不过,若是换成一本兰亭集序的帖子,倒是能够当相公。” “正平,此话休得再说。” 听到这句有些冒犯圣上的话,韩老憋住了笑,故作严肃的说道。 …… 第二天清晨,徐汉良便早早的回到了常熟。 李忠文在昨晚则是喝的酩酊大醉,还是被徐汉良和车夫抬上马车的。 在李忠文的眼中,成为一个举人,便已经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了。 一个举人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能够作为一个小县的父母官。 徐汉良父亲便是举人出身,然后进入到县衙之中做了一位县丞。 宋朝对于读书人可一直都是不亏待的,到时候一辈子自然是衣食无忧,甚至运气好还能向上走走。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共识。 到了晌午时分,徐汉良的马车这才回到了常熟之中。 刚刚下车,便见到稚娘在门口等待着了。 家门口早就已经是挂上了大红花,看起来一副十分喜庆的样子。 一位公差则是等候在门口,见到徐汉良后,连忙上来贺喜。 徐汉良给了公差喜钱后,这才回到了家中。 “稚娘,我回来了。” 徐汉良看着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泪痕的稚娘,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郎君,恭喜了。” 稚娘的脸上,是一种掩盖不住的喜悦。 “解元回来了,解元夫人便来迎接了,倒是一桩美事啊。” 马车之中,李忠文宿醉刚醒,便打趣了一句。 稚娘脸色一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估计得知你中了举子的消息,明日便要给你相亲了。” 徐汉良白了一眼李忠文,无奈说道。 李忠文耸了耸肩,旋即离去。 进了庭院之中,李师师听到动静,自然是款款而来。 “恭喜公子了,如今中了解元,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李师师对着徐汉良微微行了一礼后,同样是面露笑容。 看着眼前的徐汉良,眼前一阵恍惚,又想到了那一日对月作诗的诗魁才子。 第四十七章 又遇命案 “过两日,咱们便去看看老爷,他若是得知了郎君的事情,定然是会很高兴的。” “老爷虽然平日里不说,但对郎君的学业却是格外关心的。” 稚娘叠着手中的衣物,眉眼带笑。 徐汉良则是坐在书桌前,脑中思索着西游记的剧情。 “昨晚县太爷还过来了一趟,送了三十两银子,作为贺礼,我推搡不过,只得收下了。” 稚娘突然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叠银钱,放到了徐汉良面前。 “看样子,还是要去县衙一趟了。” 看着眼前的银子,徐汉良无奈苦笑。 徐汉良这解元确实是给常熟长了脸,按道理来说,衙门给点钱,其实十分正常。 但徐汉良却不想要收下,毕竟还欠着县令人情。 “不过,那县太爷,我不喜欢。” 稚娘突然话锋一转,这倒是让徐汉良有些疑惑。 “怎么了?” 徐汉良疑惑问道。 稚娘嘟囔着嘴,细声细气的说道:“县太爷还带着他女儿过来了,问了我很多问题,问我你有没有心上人。” “那你说了吗?我没有呀。” 徐汉良转过头,瞪着稚娘。 稚娘一听这话,小嘴撅的就更高了:“我说你有了,然后县太爷便没有多问了。” “我有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徐汉良皱了皱眉头,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 稚娘将手中衣服一拍:“那是稚娘错了,稚娘一会儿去县衙,把事情说清楚了。” “不用,其实我确实是有着心上人的,不过稚娘你怎么知道?” 徐汉良摇摇头,再次问道。 “是谁啊?”稚娘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浣衣的李师师:“应该是师师姑娘吧,这些天和师师姑娘待着,感觉师师姑娘真的懂好多,不像我,大字不识几个。” 等到稚娘转过头来的时候,徐汉良却突然把一张脸贴了上去。 感觉吹到了自己脸上的热风,稚娘的小脸便更红了。 “是谁的话,你可以猜猜。” 说着,徐汉良嘴角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稚娘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一张脸,胸口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看着可爱的稚娘,徐汉良的脸便已经凑得更近了。 “徐公子。” 房门突然被推开,李师师慌忙的走了进来。 见到这一幕后,李师师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一只手抚着额头:“公子,衙门里的人,说是找你有事。” 即便是徐汉良这般城墙厚的老脸,也不免微微一红。 站起身来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徐汉良来到了房门口,果真发现有着几位官差已经等待在门口了。 见到徐汉良之后,连忙上前:“解元大人,我们大人在府中有着一件命案难办,你来看看啊。” 徐汉良原以为是县衙找自己过去吃饭,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案子的事情。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徐汉良便吞了回去。 “带我去看看吧。” 即便事情紧急,徐汉良倒也没什么多想的。 那两名官差微微一愣,原以为还是需要费一番口舌的。 毕竟徐汉良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初只是一个秀才。 如今却是解元大人了,谁知道徐汉良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走就走。 “轿子已经是预定在了门口。” 官差点头说道。 徐汉良则是一脸苦笑:“这个倒是不用,我也有着脚,你让轿夫先行回去吧,钱记得给一下。” 对于这种封建时代的享受,徐汉良还是感觉有着一些不舒服的。 官差也没多说,很快便让轿夫先行离去了。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县衙之内,此时的蒋文站在大厅之内来回转悠。 可以看得出来,蒋文现在还是十分着急的。 如果不是因为事出焦急的话,他大概率也是不会叫上徐汉良的。 毕竟徐汉良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他现在可是一位举人了,而且还是新晋解元。 将这么一位身份的人请过来验尸,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县令大人。” 来到县令面前,徐汉良微微施礼。 “徐解元,此番将你找过来,实在是案情有些扑朔迷离,而且死者的身份十分特殊,所以才会请你过来的。” 蒋文倒是没有废话,直接进入到正题之中。 “特殊。” 蒋文点点头:“死者乃是吴县的前任县令孙元,致仕之后,隐居在我们常熟,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家中吊死在家中。” “孙文?” 徐汉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死人还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父亲作为吴县的县丞,已经是有着十多年了。 自然也是经历过三位县令的,这位县令正是吴县前一任县令。 在徐汉良的记忆之中,这位县令围观颇为清廉,刚正不阿。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便宜父亲对于这任县令意见颇多,毕竟从他的身上什么油水都捞不到。 但在百姓的口中,对于他的口碑颇为不错。 不过最为可惜的一点就是,他在担任了县令没几年之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主动致仕。 虽然他是身为以前的朝廷命官,但如果横死的话,同样是要作为要案的。 “事情十分蹊跷,那位孙元县令死的时候,本身就是在密室之内,门窗反锁,没有任何破坏痕迹。”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断定是自杀,但是我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昨天午时下了一场小雨,而孙元县令的宅邸面前有着一处花园,花园之内泥泞遍地。” “按照孙元县令夫人的说法,因为孙元县令致仕之后想要著书,所以是独居在外,每日午时会出去和老友下一局棋后,才会回到独居之处。” “老友和其他人也都证明了他昨日下午出去下棋了,但我却发现,孙元县令的鞋底十分干净,没有沾染泥泞,这就表示,他不是在那密室之中死去的,而是在其他地方死去,又被搬到密室之内。” 蒋文将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这些话后,徐汉良暗暗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你都知道他是他杀的话,怎么还来找我干什么?去找凶手啊。” 徐汉良苦笑一声,不知道这蒋文的意思。 “其实我也是按图索骥,看鞋底这件事情,解元你的《洗冤录》之中有的。” “我好奇的是,这密室杀人,到底是如何完成的。” 蒋文这才说道。 第四十八章 漕运案 “那,带我去看看吧。” 既然案情如此复杂,徐汉良便准备过去看看了。 很快跟随着一班皂吏,便来到了案发之处。 现场已经是被保护了起来,这同样是按照《洗冤录》里面的说法。 从徐汉良写好的那一本《洗冤录》之后,蒋文是越看越喜欢。 日读夜读,里面很多内容,自然是记到了脑海之中。 来到了房间之中,徐汉良便四处打量了起来。 “孙元县令体型极重,大概有着一百八十斤,若是先被杀死,然后吊到房梁之上的,有可能就是团伙作案。” 蒋文看向徐汉良,接着说道。 “有没有凳子?” 徐汉良接着问道。 蒋文微微一愣:“有,有。” 没多久的功夫,官差便搬过来了两架梯子。 徐汉良没多想,直接将梯子架到了房梁之上,仔细勘察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房梁之上很少打扫,但有着两道痕迹却十分明显。 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曾经固定在房梁之上。 略微一思考,徐汉良心中便已经是有数了。 “这应该并非是团伙作案,而是只有一人,等一会儿你们再将梯子搬到外面去,我再看看。” 徐汉良对着几人说道。 很快,徐汉良便来到了房顶之上。 刚刚来到房顶之上,徐汉良差点就被房顶之上的青苔给滑倒。 而在他的探查之下,房顶之上似乎有着一些人来过的痕迹,而且瓦片也曾被动过。 从房梁之上下来后,徐汉良看向县令:“按照你的说法,那位孙元县令,生前体格应该是颇为健壮的,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 蒋文摇了摇头:“浑身上下除了勒痕之外,没有其他的痕迹。” “按照这么说,十有八九就是熟人作案,也有着一定可能是被迷晕之后,再作案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徐汉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凡是相熟之人,我们早上的时候都调查过,确实没有。” 蒋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他房间之中的东西,可有遗失?” 徐汉良接着问道。 蒋文点头:“财物方面的并没有任何遗失,不过根据他的夫人所说,所写的那些文稿遗失了一部分。” “文稿?” 徐汉良反问一句。 “据说是一本公案小说,描写的似乎是什么漕运被窃之类的,据说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蒋文将孙元夫人的说法,复述了一遍。 “漕运被窃?” 听到这句话,徐汉良不得不想起之前在吴县发生的一个案子。 漕运被窃案,大概是在三年前所发生的,当时这个案件甚至还惊动了京城。 历代王朝,漕运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运输途径。 主要是将从各地征收回来的粮食,或者银两之类的物品,运送到京城之中。 而运送粮食,银子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宫廷之中的消费,以及百官的俸禄,以及军饷支付。 漕运不仅仅指的是通过水路运输,同样也是可以走陆路运输的。 不过漕运案时候的漕运,确实是走水路,正好路过了吴县。 却不知为何,在吴县的地界之内突然翻船。 翻船之后,船上那些水手倒是没什么事情,很快便被救上了岸。 不过后续打捞的时候,船上的那些银两却一无所获,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时船只之上,一共是有二十万两白银的。 朝廷在得知此事之后同样极为震怒,革职查办了不少官员。 虽然此事是在吴县地界之中发生的,但吴县的官员和此事似乎关系不大,所以说没有受到什么太多的牵连。 一直到现在那些银两的下落,都是一无所知。 “作案的十有八九是一个外地人,而并非是咱们常熟之中的,而且应该只有一人。” 徐汉良没有思考太多漕运案的事情,这两者之间似乎没什么联系。 “可是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将那么重的孙县令给吊起来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嘛。” 蒋文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徐汉良没说太多,而是从一旁的官吏手中接过纸笔。 紧接着便在纸上开始绘画了起来,没多久,一个奇怪的装置便被他画了出来。 “这样吧,以先行常熟内的铁匠铺之类的地方问问,看看有没有人制作这样一种装置。” 徐汉良将那张画递给了蒋文,接着说道。 “这是什么?” 看着徐汉良的话,蒋文则是一头雾水。 “如果说能够找到的话,那么此案想要破解出来就容易多了,如果找不到的话,再加上是外地人,恐怕会成为一宗无头悬案。” 徐汉良没有多过回答,只是稍微解释了一句。 他所画出来的东西,正是一个定滑轮。 之前他在房梁之上看到的痕迹,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一种定滑轮。 虽然在古代的时候,并没有滑轮组的概念。 但这种靠着经验就能够形成的东西,应该是有人已经制造了出来。 不过定滑轮运用的不是很广,一些人不知道倒也正常。 至于作案动机,这不是简单能够推算出来的。 特别像这种作案,大概率只有将犯人绳之以法之后,才能知道。 徐汉良总感觉这件事情,隐隐之间没那么简单。 但他没有太过于在意,现在手中需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件事情他顶多是能够帮到这里。 后续能不能找到凶手,只能够是看运气了。 不是他不愿意和蒋文解释这个滑轮组的工作原理,最主要是解释起来有些太过于麻烦。 总而言之,他如果能够找到制作过这种东西的工匠, 那么这个案件,大概率也就有了头绪。 古代和现代本身就不一样,又没有监控,又没有各种刑侦手段,所以破案率自然十分低下。 即便是徐汉良,也只能写出一篇《洗冤录》,帮助别人提高一下刑侦方面的水平。 他所写的只是一些常识,对于太过于深入的东西,他不知道,更写不出来。 他和稚娘商量好了,等到明日的时候,便会重新回到吴县。 如今举人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而那个便宜父亲,很快就会被押入到京城之中。 在他进入到京城之前,徐汉良也想要他开心一下的。 第四十九章 再回吴县 在从县衙回来之后,徐汉良脑海中依旧是在思索着漕运案这件事情。 当初这个漕运案其实在吴县,也是掀起了很多的波澜。 朝中也有着高官亲自驾临,即便是两浙路的提点刑狱司,也都过来探查过案情。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徐汉良,便去看过两次热闹,应该可以说是很大的一件事情了。 但徐有道每次回家之后,对于这个案件,也总是闭口不提。 这次过去,徐汉良也准备问问徐有道,看看能不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徐汉良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红楼再次送过来了一批分红。 让徐汉良感觉到惊讶的是,这次送过来的分红,足足有着两百多两。 制作味精的工坊,同样是再次扩大了规模,如今每日的产出量已经到达了上百斤的程度了。 因为味精的利润本身就有些恐怖的,加上味道极其鲜美,所以也开始朝着一些内陆的地区销售了。 古代一些没有靠近海洋的地区,本就是很少接触到鲜美的海产,也根本没什么办法运送过去。 有了味精之后,就连一些内陆地区,也都能够在饭菜之中,品尝到鲜香的味道,自然是受到了热捧。 特别是一些高官之家,家中也有着炒菜的厨子,一次性就会买个十几斤回去。 十几两在那些人的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个事。 下一次再次收到分红的时候,至少能够有着五百两银子。 如今这些银子都是被稚娘放在了大坛子里面,埋在了后院的一颗小树下面,日日都是在警惕着。 对于稚娘这般小心谨慎的动作,徐汉良真真是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在稚娘得知徐汉良要去看望父亲,她才将那两百多两银子,一次性的拿了过来。 除却这贩卖味精的两百多两,那《长生殿》也卖出了一百多两银子。 《长生殿》的那些分红,徐汉良准备全部都投入到《西游记》之中。 都已经是将书局买了下来,那么徐汉良自然不可能将银子白白甩到水里去了。 书局的名字徐汉良也改了一下,改成了一个颇为土气的名字,盛世书局。 原先是想着改成新华的,但又感觉多少有些不合适。 有着这一百多两银子的投入,那《西游记》估计很快就会被印制出来了。 加上徐汉良这“解元”的名头,这本《西游记》想要不火热,也都不太可能。 徐汉良之所以分期来写这本《西游记》,一来是因为时间确实是有些不太够的。 二来就是想要让这大宋百姓,尝尝这想要催更的滋味。 将手上的事情解决掉之后,徐汉良这便又租用了一辆马车,准备回到吴县之内。 李师师恰好这些天在家中待着,怕也是乏了,所以徐汉良也准备带着她一起。 对于这件事情,李师师自然是格外的高兴了。 能够出去转转,心情倒也是会好不少。 前些天其实她是想要转转的,但是又担心自己被发现了之后,会给徐汉良带来什么麻烦。 这次去吴县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吴县那可能也没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一切整理完毕之后,第二天清晨,几人便踏上了前往吴县的路。 一路之上,徐汉良的心情倒也不错。 在马车之上的时候,便和两人讲起了一些现代的故事,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大概午时十分,几人便来到了吴县之中。 在附近的客栈之中,开了两个房间后,便将行李之类的东西,先行放了进去。 接着,才带着稚娘,来到了关押父亲的牢房之内。 按照时节来计算,大概过两日父亲便会被押送到京城之中了。 大宋有着不杀文官的传统,但是不代表真的就一个都不杀了。 翻越一下史书便知道,造反,盗窃官银这种大事,朝廷也都是一杀一个准的。 徐有道头上所安的罪名,其实十分奇怪,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罪名。 而徐有道在进入到大牢之前,对于徐汉良所说的,也只是一点告别的话语。 包括上一次见面之后,千叮咛万嘱咐的,是让徐汉良照顾好自己,而并非是为了自己上诉。 在上次那个官差的带领之下,两人再次来到了监牢之中。 牢头依旧是之前那位刀疤脸,见到徐汉良之后,就如同见到了财神一般。 “原以为你是不会来的了,明日徐大人便会被送入到汴京之中,今日倒是正好。” 牢头在刚刚见到徐汉良之后,便透露了一个消息。 徐汉良也没多说,按照上次的流程,再次交了三十两银子,进入到了狱中。 因为不是第一次过来,所以所有的一切,也都显得那么轻车熟路了。 “良儿,你又来了?” 见到徐汉良的第一眼,徐有道不免有些惊讶。 徐有道已经是换上了一床新的被子,衣服也没有那么破旧了,看起来比上一次倒是精神了不少。 这也让徐汉良稍微松了一口气,那些钱也算是没有白花。 “老爷,前些日子的恩科,少爷他高中了解元。” 还没等徐汉良说话,一旁的稚娘便将消息激动的说了出来。 徐有道一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接着脸色一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凝重了起来。 见到两秒之间,徐有道的表情居然有着这么多的转换,徐汉良当下也没有想到。 “良儿,你想要做官吗?” 徐有道沉默了两秒后,才看向了徐汉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徐汉良有些愣住了。 对于这个问题,他确实是没有想过。 他现在之所以考试,其实就是为了考取功名。 但他考取功名,却并非完全是为了做官。 他想要改变大宋,但是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做官真的很难。 当今圣上可是那位让人咋舌的昏德公,北宋六贼里面大半都是在这个时代之中。 而且马上迎来的便是无数农民叛乱,即便是常熟,在未来也都受到了农民叛乱的波及。 虽然说现在看起来还是天下承平,但是危机早就已经在开始酝酿了,在这个时代做官其实还不如做武将。 所谓东华门外唱名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 读书人之所以如此受到拥护,其实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朝廷拥护。 一旦这个朝廷没了的话,那么这些读书人就已经是没有了依附的对象。 第五十章 迷雾重重 见徐汉良久久没有回答,徐有道的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原本徐汉良以为徐有道会因此生气,谁知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其实,我是不想要你为官的,太危险。” 徐有道这一番话,听得徐汉良也是云里雾里的。 “父亲,这次过来我还有件事情问你。” 既然不明白,徐汉良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面。 “什么?” 徐有道微微一愣。 徐汉良接着问道:“我之前帮助常熟县令处理一个案件,是孙元县令的,这件事情里面牵扯到了之前那一起漕运案,你可……” “这件事情你就不需要多问了,和你没什么关系。” 还没等到徐汉良这一边说完,徐有道便直接打断了徐汉良的话。 “什么?” 徐汉良有些不解。 徐有道的眼神,突然变得闪烁其词了起来:“这件事情十分麻烦,你不要多问。” “可是。” 徐汉良微微一愣。 “没有什么可是的。” 徐有道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还没等到徐汉良这一句话说完,门口便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你怎么会进来?” 一道颇为严肃的声音响起,让徐汉良回过了头。 眼前这人身着一身官袍,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此人徐汉良正好认识,正是侯顾的父亲侯县令。 “我大宋律法之中也没有不准探视一说吧?” 徐汉良看了一眼侯县令之后,淡淡说道。 “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此等重犯自然是不可探视。” 侯县令看了一眼徐汉良,冷冷说道。 说完,便看向了身后的衙役:“快点把他给我拖出去。” “我家郎君是新晋解元,你们要干什么?” 稚娘微微一慌,挡在了侯县令身前。 “解元?”侯县令微微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 “这徐汉良有着什么本事,难道我不知道吗?还新晋解元,我看你们是招摇撞骗,你们除却贿赂官吏之外,此番又多了一个招摇撞骗的罪行,给我拿下!” 侯县令脸色一黑,旋即开口。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已经是有着几位官吏,将他给团团围住了。 “侯月朗,我明日便会进京,难不成你还要为难我儿子吗?” 徐有道冷哼一声,看向了侯县令。 原本还一脸清冷的侯县令,听到这句话后更是冷哼一声:“徐县丞,什么叫做为难你儿子?我这难道不是秉公办理吗?” 见到这一幕,徐汉良也并没有反抗。 不过这侯县令明显是没有什么拿他开刀的打算,将他押出去之后便当即放走了。 原本徐汉良想要问出去的一些话,此时却根本说不出口了。 不过他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侯县令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 他明明记得当年,这侯县令可是喜欢和自己的父亲称兄道弟的,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是十分不错。 如今即便自己的父亲遭此大难,他也不可能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 再加上徐有道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更是耐人寻味。 “郎君,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稚娘抬起头看向徐汉良,嘟囔着嘴说道。 “回去吧。” 徐汉良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牢,缓缓说道。 他在外面虽然是人人崇敬的解元,但这不代表着徐汉良有着什么实权。 只是在别人眼中,徐汉良日后会有着实权,所以不想要得罪,或者提前投资而已了。 如今在遇到了官吏之后,徐汉良这才明白了在官吏的面前,这解元是毫无用处的。 做题家做的再怎么好,也是需要变现的。 听到徐汉良想要回去,稚娘有些惊讶:“明天老爷就会被直接押解进京了,难道咱们不跟着看看吗?” “今日侯县令便是这样的一种态度啊,难道你以为明天咱们能够看到吗?” 徐汉良摇摇头。 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住上一天,但是见到这情况之后,他便打消了住下去的想法。 这些事情虽然他不知道,但不代表着别人不知道。 “回常熟吧。” 徐汉良冷冷说道。 回到客栈之后,李师师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何刚过来,便又要回去。 但心下也没有多说什么,低着头跟上了徐汉良。 远在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宫。 一位中年男子正躺在卧榻之上,观赏着手中新的的书画,旁边则是一叠叠的奏章。 或许是因为观赏这个男子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随手抄起了一旁的奏章。 “《洗冤录》?” 看着手中奏章所写,中年男子有些疑惑。 怀着一种疑惑的心情,中年男子还是继续看了下去,而他越看也越觉得有趣。 “此书当真不错,居然只是一位秀才所写。” 看完奏章之中的案例之后,中年男子不断的点头。 这倒是让一旁伺候的太监有些疑惑,官家向来之对于诗词书画有着兴趣,谁知道此时突然对奏章有了兴趣。 “道夫,你可知道听闻徐汉良此人?” 赵佶看向身旁的一个太监,缓缓问道。 “徐汉良?” 太监闻言,心下有些疑惑。 “这是韩志呈上来的一个奏章,看起来倒是有些意思,乃是民间一位文人所写下的一本书,按照韩志的说法,若是采用此文,能让我大宋少出不少冤案。” 赵佶看着手中的奏章,笑着说道。 “既然是人才的话,那么陛下任用便可以了。” 一旁的童贯附和道。 赵佶摇了摇头:“可是,韩志说这徐汉良暂时无心仕途,才是一位秀才,暂且等到以后再说吧,不过这本《洗冤录》倒是可以用用。” 相对于执政后期的昏庸,此时的赵佶还是想要做出一些成绩的。 “官家这《洗冤录》虽好,但我手中,却有着更好之物。” 一旁童贯看着赵佶,淡淡一笑。 “哦?道夫又给我带来了何物?” 一听这话,赵佶突然来了精神。 童贯神秘一笑之后,这才说道:“前朝画家李思训的《江帆阁楼图》,如今正在家中,明日我便带来给官家鉴赏一番。” 赵佶一听是画,立刻来了兴趣:“甚好,还是道夫你知朕的心思。” 将手中奏折一甩,根本没有继续在意下去了。 第五十一章 两位可识得林冲? 回到了常熟之后,徐汉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第二天便来到了书院之中,先行接受了一帮书生的恭贺之后,这才得以脱身。 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消息,书院之中那两老已经是回来了。 而且两人在回来后便打听起徐汉良的消息,还让众人见到徐汉良,立刻通知他们。 在得知两人找自己有事之时,徐汉良倒也没多想。 很快便来到了书院的书房之内,二老此时正在其中。 “如今成了解元公,怕是已经忘却了我们两把老骨头了吧。” 范老在见到徐汉良后,畅然一笑。 “哪里,前些天不是在贡院之中,还见过一面吗?” 徐汉良苦笑道。 “这次我找你过来,其实还是有着事情想要问问你的。” 范老看向徐汉良,也没有拐弯抹角。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和我的答卷有这关系吧。” 徐汉良看向范老,接着说道。 范老点点头:“你这小子聪明,确实是聪明,但你这种聪明却并没有用到正道之上。” 徐汉良反问道:“既然范老如此说,那么阁下所说的正道到底是什么呢?” “就拿你的那篇农民叛乱的文章来说吧,在考官之中可是引起了很大的不满,后续若非我们二人说话的话,你这解元位置大概率不保。” 范老回答道。 徐汉良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我所说的本身就是实话,解元不解元的,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毕竟也只是一个虚名而已。” “为官之人,还是需要懂得变通,若是你这种脾气一旦入朝的话,说不定会遇到一些麻烦的。” 范老再次敲打了一句。 “且不说我现在并非是为官之人,即便是的话,那又如何?” 徐汉良苦笑一下,坐在了一旁。 “这次过来,其实我还是想要问一下二老一件事情的,就不扯其他的东西了。” 徐汉良正色道。 “什么?” 两人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当初在吴县之中出现过一起漕运案,两位应该知道吧,其实我就是想要问问这漕运案的相关案事情。” 徐汉良看向两人之后,这才说道。 在听到漕运案三个字之后,二老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个案件和你没什么关系,而且结果早就已经出来了,我们二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韩老在一旁开口。 徐汉良看着两人:“其实这次我之所以问这件事情,就是想要问问这件事情和家父是不是有关系?” “两位不用多想,其实我只是想要随便问一句而已,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 徐汉良的语气之中满是诚恳,双眼怔怔的看向两人。 二老听到这些话,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眼。 “你父亲的事情确实适合漕运案有关,但是你也不必为此烦扰。” “而且你的父亲也不会出现什么事,我们早就已经打听好了,你的父亲大概率是会被发配沧州。” 两人看了眼徐汉良,这才说道。 “沧州?” 听到这个地方,徐汉良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地方,徐汉良其实已经算是十分熟悉了。 并非是因为他去过,而是在《水浒传》中就不知看过多少次。 沧州本身就是北宋与辽国的边界地区,属于河间府一带,地处于边境。 正因如此,所以沧州土地贫瘠,灾荒不断,更是人烟稀少。 因此也会成为犯人发配的地方,当然也有着不少路林豪杰在那聚集。 “多谢两位。” 徐汉良听完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如今你只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便可,其他的事情倒是和你无甚关系。” 范老看着徐汉良,带着些许安慰的说道。 徐汉良在来到了大宋以来,其实心中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 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是功成名就,甚至已经成为了解元。 从一开始为了衣食担忧,到现在日进斗银。 这段时间的成长不可谓不大,但徐汉良却一直没有一个目标。 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目标,将自己那个便宜父亲给救出来。 当然徐汉良也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自然不可能真的半路劫人。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或许再过几年自己就会被梁山赚上山了。 “不知两位可认识武艺高强之人?” 就在徐汉良准备转身离去之时,突然又回过头来,看向二人。 二人一听这话,脸色一变。 “小友,你切莫被冲昏了头脑啊,你父亲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若是当真因为一时糊涂,那也是耽误了你的大好前途,切莫如此。” …… 两人连忙劝说道。 徐汉良苦笑一句,摆了摆手:“您二位应该误会了吧,其实我就是想要学学武,出门在外也可以防防身,不知两位可曾认识?” 二老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想将自己父亲抢回来,然后上山落草为寇便好。 不过他们的回答,却出奇的一致:“这,我们二人本就是文官,自然不太清楚。” “听闻汴梁之中,有着一位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武艺高强,二老可认识此人?” 徐汉良看向二老,瞪着眼睛问道。 “禁军教头?” 二老听到这话,脸上更是不解。 八十万禁军教头,虽然听起来确实是十分霸气的,但论官职的话也只是一个小官而已。 两人当初在汴京之中,虽然称不上是位及人臣,但也是位高权重。 对于这样的一种下层武馆,二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接触。 徐汉良之前在杭州,其实也是想要找韩世忠学习一下武艺的。 但韩世忠还是邻家小将初长成,虽然耍的一手好棍棒,但距离高手还差了不少。 更何况现在即便是在战争之中,也是很少有着斗将的。 武将比试的更多还是计谋和勇猛,个人的武艺肯定就是其次了。 听到对面居然不认识林冲,徐汉良不免有些失望。 但他倒是没问太多,和二老坐下来之后,便一同下起了围棋。 “你这小贼,文风和棋风倒是十分相似,都是应该杀头的。” “我之前说你是奸贼,那都是小看你,若是你入朝为官的话,估计奸贼都会被你气死。” “常熟小贼欺我老无力,忍能对棋为阴招。” …… 恰如徐汉良所想一般,他刚刚坐下来没多久,对面便开始舌灿莲花了。 第五十二章 卖艺之人 随着这些天和二老的交谈,徐汉良得知了不少有关于科举和仕途的事情。 二老明显是有意在徐汉良面前提起,想要敲打敲打他。 徐汉良心中知晓,但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举人能够被授官,但前提是在会试屡试不中的情况之下。 不过相对于买官,以及推举之类的手段,科举出身自然是要被称之为正道了,也会被人少为诟病。 虽然徐汉良暗戳戳的也问了很多关于漕运案的事情,但这两人还真人老成精,每次都能精准的转移话题,让徐汉良无从下嘴。 除此之外,徐汉良每次来到常熟街上,遇到那些杂耍的,每次都会多给几个大乾。 心中都想着会不会遇到什么这个时代的绿林豪杰,到时候也好结交一番。 毕竟这样一种大撒币的方式,在这个时代之中,通常都是能够得到一个仗义疏财的名声。 在两浙文坛之上,徐汉良现在的名声倒是树立了起来。 反正在别人的口中,徐汉良时常都是会听到,自己是未来两浙文坛的希望,是未来两浙状元的希望。 当然,除了这样的一种好名声之后,徐汉良也能听到一些自己的好冥声。 譬如某位学子,听到某位考官说,徐汉良之所以中举,其实就是因为得到了某位大人的欣赏,才会暗箱操作的。 不过对于这样的一种言论,其实大多数人也都是不屑一顾的。 仅仅凭凭借着徐汉良流出的那一首诗和一首词,便已经是能够得到无数文人的敬仰了。 又是一日清晨,徐汉良早早起了床。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他已经是足够强壮了。 而杭州那边同样来了消息,西游记第一期,一共刊印了五千册。 这每一册的价格,都是一百文,若是能够全部卖出去,除去刊印的本钱,至少能够赚的三百两银子。 徐汉良是这么算的,但盛世书局那边的郝老板,可不是这么想着的。 在郝老板看来,徐汉良这个名字,确实值钱。 特别是在高中解元之后,更是翻了倍的挣钱。 不过这样一本奇书,而且还是散着卖的,在他看来确实难以推得动销量。 这第一批便刊印了五千册,万一没卖出去的话,那么就真的是亏的底裤都没了。 而徐汉良则是安慰他,让他不用担心,毕竟钱方面的自己完全能够解决。 所以关于《西游记》的销量,估计这两天就能得到一个结果。 在想到这些事情之后,徐汉良的心中不免有着一些高兴。 在锻炼完成之后,徐汉良也没有准备在此地继续逗留下去了,而是准备先行回到家中吃个饭,然后再前往书院之内。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远处似乎有着几个摆摊的,正在那里练习这把式。 大多数卖艺的,基本上也都是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出来,但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大清早的跑过来卖艺,本身就是没人,更不要说是有着什么收入了。 不过徐汉良也没想太多,走过去之后,随便丢了几枚大钱放在地面之上。 卖艺的是一男一女,其中男子身材彪悍,看起来就并非凡类。 而女子则是身材窈窕,一身劲装,从外表看来,同样算得上是一位标志的美人。 徐汉良走过去之后,便将自己手中的大钱放到了他们面前的锣鼓之中,接着便准备离去。 “公子,你还没看我们卖艺呢。” 就在徐汉良准备离去之时,那名女子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徐汉良。 原本准备离去的徐汉良一听这话,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你们也不太容易,所以说那些钱便留给你们吧,卖艺不卖艺的,其实我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徐汉良随意的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那女子听到这话,当下便有些着急了:“公子,你怕是误会了我们,我们本身就是靠着一身武艺吃饭的,若是接了这大钱不付出的话,那岂不是和乞丐一般?” 原本还想离去的徐汉良,听到这些话后,心中倒也感觉没错。 见到徐汉良停下了脚步之后,两人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男子此时也是拿出了一根长枪,开始不断的挥舞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人似乎真的是有着武艺傍身,一手长枪耍起来也是虎虎生风。 而且看着这模样,再加上身上彪悍的气质,十有八九是曾经从军之人。 “好武艺。” 在一套枪法耍完之后,徐汉良同样没有怜惜自己的掌声。 那两人见到徐汉良的欢呼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意。 “看样子少侠曾经应当是行伍之人吧,确实是非同一般。” 看完之后,徐汉良便和那男子闲谈了起来。 “家中老父乃是行伍之人,虽然我未曾入过行伍,但这一手武艺,确实是出自于老父的。” 男子的年纪不过弱冠,说起话来也不免有些羞涩。 “难怪如此,英雄出少年啊。” 徐汉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不知两位为何出来卖艺?” 听到这句话,对面一男一女,也是相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徐汉良连忙说道:“如果有着什么为难的话,其实也可以不用说,我只是随口说一句而已。” 那男子这才开口:“其实不瞒公子,因为我志向从军,所以和家中老父那么些矛盾,所以才会带着婢女,来到江湖之中卖艺,顺便结识一下江湖之中的豪杰。” 说出这话的时候,男子还以为徐汉良的眼中会带着些许不屑。 毕竟徐汉良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对于武人,向来都是带着一种偏见的。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有着此等志向,日后未必不会成为安邦定国之大材。” 徐汉良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旋即开口。 但这句话一说出,却让对面这男子眼前一亮。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也只是普通的俗语,但在男子耳中却格外顺耳。 虽然顺耳,但也不能表现出来,轻叹一声:“这,我父亲如果这么想就好了,他说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他虽然身为武职,但当初却也是科举出身。” 第五十三章 种修文 一听这话,徐汉良却微微一愣,感觉对面这头还真是不小。 原以为这两位只是街头卖艺之人,但这一开口所说出的身世却不简单。 在这个年代,父亲是科举出身,至少也是一个举人,或者说至少是一个进士。 从文职转到武职,一般举人还是没什么办法做到的。 “此话听听便可,当初太祖便是出身武人,难不成太祖就不是一个好男儿?” 徐汉良却撇了撇嘴,说道。 “慎言,慎言。” 一听这话,男子连忙摆了摆手,生怕徐汉良在说出什么其他的话。 但是对于徐汉良说出的这些话,他的心中倒是十分舒服。 转而扯开话题,笑着问道:“不知公子姓氏名谁?” 一听男子这话,徐汉良反而脸色一慌,不知道对面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只不过是到了嘴边,顺嘴就说出来了。 但在说出来之后,他便有些后悔了。 如今听到对面问自己的名字,更担心对面是想把自己给举办了。 “这,在下徐汉良。” 不过转念一想,对面空口无凭,即便是举办了自己,也没证据。 而且这男子也不像坏人,结识倒有好处。 一听徐汉良的名字,男子微微一愣:“徐汉良?写出那,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徐解元?写出那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的徐汉良?” “这,大概是我吧。” 徐汉良同样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出名了,街边随便一个卖艺的都知道了自己名字。 “前些天我家公子曾说过一句话,这天下文人大多无骨,若是有骨之人,定然是那徐汉良。” 一旁的丫鬟听到这,轻笑着接过了话茬。 一听对面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徐汉良当下也不担心他会举办自己了。 “在下姓种,名为种修文,没想到能和阁下结识。” 男子微微作揖,一副小迷弟的样子。 这却让徐汉良有些疑惑,自己这力不能杀鸡的小举人,怎么还成了一个武人的敬仰之人了。 但徐汉良也没问太多,既然对面这么说了,那徐汉良也不好拂了面子。 何况徐汉良刚刚在这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其实也是想要和这人学两手的。 反正刚刚那枪法,在徐汉良看到的卖艺的里面,应该算得上是最强之人。 虽然这人说自己没有参过军,但是他绝对是杀过人,身上这种凌厉的气息消却不掉。 刚刚男子所说的话,并不是作伪,应当不是一个逃犯。 否则的话,也不会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卖艺,更不会在这里说着要和自己结识。 “这,种兄好。” 徐汉良有些尴尬。 在听到这个姓后,徐汉良便想到了朝中的一位大臣,北宋的一位名将。 但这年纪和那位名将也对不上,而且这名字和那位名将同样对不上。 种修文明显是个自然熟,在得知了徐汉良的身份之后,立刻攀谈了起来。 而徐汉良也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两人本身就是年轻人,所以没说什么话,两人便已经熟络了起来。 自然如此,徐汉良自然是不客气的开口了:“种兄,我看你武艺高强,而我恰好也是想要学习一些武艺傍身的,便想……” 种修文一听这话,有些意外。 徐汉良可不像自己,是对于读书丝毫不感兴趣,所以才修武的。 他可是新晋的解元郎,日后即便成为进士出身也并非一件难事,谁知道他居然想要和自己学武。 “这,徐兄不是开玩笑?” 种修文这才问道。 “种兄说的哪里话,虽然我并没有从军的想法,但还是想要有着一门武艺傍身的。” 徐汉良这才说道,也没编什么理由。 当然,他也不可能将原因完完全全地说出来。 现在他二十岁,等到二十岁的时候,如果历史没发生任何改变的话,靖康之难也是会蔓延到常熟的。 即便是靖康之难,没有蔓延到常熟之内,那么之前的方腊起义可是实打实的进入到常熟城中。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现在多学点武艺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他也不担心这学武会耗费自己太多的精力,耽误自己日后的仕途。 毕竟原本他在科举这一方面也是临时抱佛脚,最后靠着半个月的努力,这才拿到了一个解元。 大不了就是到时候,多花点时间来准备。 用一个月的时间,弄一个进士出身,应该不是啥大问题。 这多亏是徐汉良心中想的,如果他嘴中说出这些话的话,绝对会气死天下诸多读书人的。 人人渴望的进士及第,在徐汉良的嘴中,似乎已经是成为了唾手可得的东西。 “这,若是徐兄当真是这么想的话,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我便在这常熟之多待一段时间。” 种修文倒是没有任何意见,笑着说道。 “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总修文有些羞愧的挠挠头。 “怎么?” 见种修文答应了之后,徐汉良心下自然欢喜,见到他这为难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奇怪。 “其实不瞒阁下,我在这常熟之中不甚熟悉。” “所以只能靠着卖艺为生,不知徐兄可有住处?” 种修文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也愈加尴尬。 “种兄这话也是见外的,既然是此事的话,那我便为你和是与另租屋一个别院,当做我的束脩吧,这段时间也需要劳烦两位的。” 徐汉良拱手作揖,接着说道。 种修文脸色一些,旋即说道:“那便多谢徐兄了,此番也是多有烦劳。” 徐汉良并没有准备让两人住在自己家,而是准备给他们租一套院子。 老宅还是有些太小了,如果住下这么多人的话,还是太过于拥挤。 经过了一段交谈之后,徐汉良才知道他们出来已经是有了一段时间了,身上的盘缠也花的七七八八。 其实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种修文太过于大手大脚。 路上每每遇到稍有武艺之人,种修文便会如同徐汉良一般大撒币。 如此一来,身上的钱花的自然是飞快。 如今还倒欠着客栈钱财,所以才会无可奈何,出来卖艺的。 第五十四章 暗杀 其实徐汉良也都能够看得出来,种修文确实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在认识自己之后,他就已经将身份合盘托出了,但凡是江湖之人,心中也会多有警惕的。 而且这出门就出门,另外还带着一个丫鬟,确实是有些世家子弟的作风。 但是相对于那些纨绔子弟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了。 继续和种修文交谈了几句之后,徐汉良这才离开。 而两人则是准备继续卖艺,徐汉良等到黄昏时分的时候,再将两人叫回去。 毕竟租一套别院,现在肯定是来不及的。 等到明日的时候,再给她们在城中寻一处住处。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汉良这才匆匆的赶到了书院之中。 二老现在等的也有些着急了,徐汉良这比往日晚来了半个时辰。 徐汉良倒是没将路上遇到的事情,和二老说一遍,只说是因为家事,所以耽误了时间。 …… 在和二老下完棋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昏暗。 徐汉良从书院出来之后,便准备先行去寻找一下那主仆二人。 下了一天的棋,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黄昏时分的日光显得有着几分暗沉,或许是因为要下雨的原因,天气沉闷的紧。 道道乌云经过了黄昏日光的锤炼之后,倒是形成了一道道热烈的火烧云。 徐汉良拍了拍脑袋,想要让自己稍微清醒几分。 徐汉良摇晃着身子,缓缓的踏出了大门,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面对如同乌龟爬一般的马车,徐汉良也并未在意。 就在他迈步走向青石街面之时,一句“架”声突然从耳边响彻。 下一面,原本缓缓行驶的马车速度激增,不过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徐汉良身前。 不过幸好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锻炼,徐汉良的反应能力也快了不少,身形猛地向一旁闪去。 与此同时,他都能够感觉到疾驰的马车之上,挂过来的劲风。 原本脑袋还带着些许昏沉的徐汉良,在一瞬间便已经清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目光猛的朝远处一瞥,却发现马车之上的人露出了半张脸,目光正好是投向了徐汉良。 阴翳的目光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惋惜。 若非看到这一道阴翳的目光,徐汉良绝对已只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但刚才耳边那道清晰的架字,却依旧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解元公,怎么了?” 书院门口正好有着衙役在场,见到这一幕之后,连忙走上前来。 徐汉良可是作为整个常熟年轻一代读书人的牌面之一,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县令绝对是会责怪下来的,特别是在他们在场的情况之下。 虽然徐汉良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还是摆了摆手,目光却依旧停滞在个远处的那座马车之上。 虽然并没有看到刚才驾车之人的全脸,但仅仅是一个眼神,听说便能够判定此人绝非善类。 而且那人身上奔涌的杀气便能感觉到,他这一次的目的,应该是想要过来撞死自己的。 “没事,遇到了一些小意外。” 徐汉良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他现在手中也没什么证据,总不可能说那人是刻意来撞自己的吧。 “你们过来干什么?” 徐汉良看向两名衙役,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 “之前您让县令大人找的那个东西,先给大人已经找到了,确实是有人打造过那器物。” 衙役闻言,连忙回答了一句。 “找到了?” 徐汉良有些意外,不过这也证明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确实没错。 “虽然是找到了,但是想要找到凶手的话,或许有些困难。” “按照那个铁匠所说打造这器物之人,操着一口汴梁口音,应当是东京之人。” 衙役点了点头,旋即回答道。 “东京之人?”徐汉良有些意外。 如果说是本地之人作案的话,那么查找起来十分方便。 但如果是外地之人作案,那么在这个时代之中寻找,其实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对面是东京之人,这样的一个特征,也让徐汉良有些疑惑。 那为何东京之人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一个已经卸任的县官? 接着问道:“可有画像?” “画师确实已经仿造了画像,但这画像和真人或许相差甚远。” 说话之际,衙役便从口袋之中摸出了一张画像。 在看到那些画像之后,徐汉良也总算是知道衙役为什么这么说了。 古代的画师本身就是重意不重形,更没有现代那种专业的嫌疑人素描。 但徐汉良却注意到了画像之上人的特征,此人的眼睛十分特殊,长着一个倒三角眼,目光凌厉凶狠。 在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徐汉良猛的想起刚刚自己所看到的驾车之人,那人的眼睛似乎就是一双倒三角。 而且眼神之中的凶狠,要比画像之上更甚。 徐汉良本身就是过目不忘,不仅仅是对于文字,对于发生过的事情同样也是过目不忘。 所以仅仅是一眼,他便能够确定自己刚才所记的肯定没错。 “杀人灭口吗?” 徐汉良声若蚊呐,自言自语的说道。 “什么?” 一旁衙役疑惑问道。 徐汉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等到明日的时候,我会前往县衙之中。” 徐汉良将画像递给了衙役,接着说道。 衙役听到这话,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说。 一路之上,徐汉良不断的回忆着刚才那人的眼神,加深着自我记忆。 他能够确定,若是自己能够再见到那人的话,一眼便能够确定那人。 徐汉良不明白,为何杀害吴县县令之人会找到自己?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给出了寻找他的方式,那么这一点未免有些太说不通。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应该早就已经逃离了,而并非回来找自己继续寻找。 除非他这一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自己! 想到这,徐汉良有些浑身发寒。 “徐兄,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啊。” 思考之际,他已经来到了秦川河畔。 种修文见到徐汉良的表情后,当即有些疑惑的问道。 第五十五章 夜袭 暗杀,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暗杀。 经过了一路的思考之后,徐汉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在得到了这个结论之后,却让他更加疑惑了。 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虽然得罪了两个人,但那都是一些书生而已,不可能买人暗杀的。 若是他们当真有这么一种本事,估计那时候当场也就发作了。 换一句话来说,那几个书生那么怂,不太可能是他们派遣过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钱员外,他的案子确实是经手的。 不过钱家自从出现了那件事情之后,则是直接搬离了常熟,毕竟这种事情确实是有点太过于丢脸。 这么一想的话,徐汉良就更加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个问题他倒也是没有思考太多,他也知道,想太多也没什么用。 对于种修文的提问,徐汉良则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家中,而徐汉良也是和稚娘解释了一下两人的来历。 稚娘在听到两人的来历之后,倒也没有想太多。 在他看来,自家公子可是解元郎,他所带回来的朋友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泛泛之辈。 就在说话之间,李师师也从房中走了过来。 见到有着生人前来,原本是想要回避的,但最后还是被徐汉良劝住了。 “家中只有一些粗食,这位公子请多担待。” 稚娘早就已经是将菜给做好,徐汉良忙碌了一天,肚子之中也是感觉有些空空的。 “这饭菜如此克扣,即便是东京的大厨,都是要逊色不少呢。” 种修文吃了一口菜,便惊讶的开口说道。 一听这话,徐汉良便更加知道种修文的身份不俗。 在这个时代之中,能够吃得起炒菜的,那也是少数。 炒菜作为一种秘方,很多的厨师也都是不愿意透露。 稚娘这一手也是徐汉良亲自教授的,比起很多东京的大厨确实要好上不少。 徐汉良前世闲的没事就喜欢研究厨艺,很多菜品都是在这个时代之中,还没有出现的。 习武之人的胃口确实不小,足足吃了几大碗之后,这才放下了碗筷。 一旁的丫鬟见到自家公子的胃口,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 对于白天所遇到的那些事情,徐汉良倒是没有继续挂念下去。 “对了,郎君,今天有个十分奇怪的人,过来找过你。” 吃完饭后,稚娘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随口说道。 “找过我?” 听到这句话,徐汉良微微一愣,看向了稚娘。 “那人似乎是一副生面孔,说起话来,也并不似我们常熟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稚娘点了点头,随口答道。 徐汉良看着稚娘,再次开口:“那人的眼睛是不是一副倒三角?” “对对对,郎君那人难道是你的朋友吗?说句实话,我感觉那种朋友最好还是不要交,看着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稚娘撇了撇嘴,似乎对于那人十分不满一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看向了徐汉良。 但是谁知,此时徐汉良的脸色却已经呆滞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郎君,没事吧?” 稚娘看着徐汉良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没事。” 徐汉良摇摇头,但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反正他根据稚娘的描述,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这人大概率也是一位职业杀手,否则的话也不会再杀人之后,居然还不离开。 但是徐汉良和东京之中的人却毫无瓜葛,更无恩怨。 如果说有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蔡京,但是蔡京也是和自己的父亲有着恩怨。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20岁的青年,而他则是身居高位的高官,两者之间不管怎么想也都毫不相关啊。 “字由兄,怎么了?” 察觉到徐汉良的不对劲,种修文心下也有些疑惑。 “没事。” 徐汉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字由兄,刚才那两位,是你的,婢女?” 种修文小声问道,有些疑惑。 “这。”听到这话,徐汉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点了点头:“正是,家中破落之前,这两位婢女便跟随于我。” 种修文微微一愣:“字由兄,你这是何家业?令尊姓柴?还是姓赵?” 听到种修文这种打趣的话,徐汉良也只是苦笑之声。 不过之前的那种担忧,似乎在这玩笑之下,也已经散去了一般。 种修文说的倒是没啥,若是只有一个稚娘的话,那估计是运气好碰到了。 这再多出了一个李师师,两大美女伺候自己一人,这什么福气? 估计只有姓柴的,以及姓赵的,才会有着这运气了。 种修文正好和徐汉良住一个房间,两个大老爷们倒也不拘束,徐汉良也没有什么洁癖。 或许是因为两人今天都已经累了一天,所以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大宋的夜总是静悄悄的,天上的月光也在乌云的遮掩之下,逐渐隐去了身形。 湛蓝的天空之下,一道穿着这夜行衣的黑影,翻过了徐家老宅的院墙,来到了院墙之内。 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之后,感觉一切正常。 在何必看来,杀一个小小的书生,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按照蔡府管家的说法,只要是将名单之上的两人解决了,那便能够得到五百两的赏赐。 自己若是有了这五百两的话,那么完全可以金盆洗手,日后在东京附近买一片宅邸,当一个富家翁了。 如今难度最大的人都已经解决了,经过了今天的踩点之后,他也知道这徐家的情况。 除却一个徐汉良是男丁之外,另外还有着两个女子。 想到那两个女子的容貌之后,何必的心中便一阵悸动。 一个破宅子之中居然藏着两位绝世美人,确实是让他心动不已。 心中也寻思着将这一单生意做完之后,倒是能够享用一下那两位不世出的美人,简直就是一件妙事。 想到这,何必的嘴角已经是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抽出腰间的朴刀之后,何必缓缓打开了厅堂的房门。 进入到了厅堂之中后,里面一切正常,格外寂静。 心下没有多疑,朝着今天探访好的徐汉良房间,缓缓摸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守株待兔 或许是因为光线太过于昏暗,所以何必的行动格外谨慎。 这件事情可不能出差错,一旦出了差错的话,即便是蔡太师估计都保不住,也不想要保住自己。 这么多年他读书人杀过不少,但是身为解元的读书人,这还是第一个。 借助着朴刀的锋利,他也十分轻易的撬开了房门,进入到了卧房之中。 此时的床上,被子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道那徐姓的读书人,正在安睡之中。 “下了地狱别找我,我只是一个杀手而已,就算我不来杀你的话,也会有着其他人,你要找的话,那就去找蔡京吧。” 杀手眼神一凝,手中的朴刀朝着被褥便劈砍了下去。 随着何必一刀刀落下,他却突然感觉到了异常。 眼前的被子格外柔软,自己这一刀砍下去之后,丝毫没有刀锋入肉的那种顿感。 想到这,他的心中一慌,连忙走上前去将被子瞬间掀开。 但是在掀开被子之后,眼前哪里是一个人,而是另外一床被子。 “字由兄,猜的真准,没想到真有狂徒胆敢在晚上行刺于你。” 惊叹之声从门口传来,这让何必猛然回头。 发现刚刚说话之人,是一位膀大腰圆的年轻男子,一看便知道是习武之人。 “不过一个蠢贼而已。” 徐汉良看着眼前的倒三角眼,冷冷一笑。 原本心头便格外气愤的何必,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如此,那便休怪于我了。” 何必提着手中的长刀,哇呀呀的冲了过来。 就在何必即将到达徐汉良身前之时,一把长枪瞬间将他手中的朴刀打落,一股巨力瞬间让他感觉双手震痛。 “高手!” 在一瞬间,何必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一把长枪便已经是横贯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下一秒,徐汉良欺身向前,用手中的麻绳将这杀手困得一个严严实实。 “原以为你是什么高手呢,没想到只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种修文看着眼前的杀手,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种不屑之意。 就在何必准备咬舌自尽之时,一双奇臭无比的袜子,却突然塞进了他的口中。 徐汉良甩了甩手,依旧消不掉手上的味道。 尴尬的看向种修文:“这,修文兄,你这袜子我借用一下。” “没事,你要的话,便拿去用,我那还有几双,都可以留给此人。” 种修文则是大笑一声,看着眼前小贼。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郎君!” “公子,咋了?” …… 听到这边传来的喧哗之声,立刻引起了稚娘,李师师,以及婢女小翠的注意,三人纷纷赶来。 “家中进了一个小蟊贼而已,没什么大事。” 徐汉良摇了摇头,一脚揣在了何必的身上。 “郎君,你没有受伤吧?” 稚娘走上前来,仔细的摸了摸徐汉良的身体,格外担心。 小翠也走上前来,看向了种修文:“公子,你没有打死他吧?若是惹了官司的话,那么咱们就要回到东京去了。”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门口已经是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 “两位,没事吧?” 带头的捕头徐汉良也认识,姓邢,经常在外面巡逻。 徐汉良在得了这解元之后,邢捕头每次见面之后,都会打一下招呼的。 一来二去之间,两人自然也就有些熟络了。 徐汉良在睡觉之前便是翻来覆去,就感觉今天应该会有些事情发生,所以十分干脆的和种修文说了一下心中的担忧。 种修文倒是仗义,虽然之认识了一天,但听到徐汉良心中的担忧之后,便立刻答应会帮忙。 另外还让侍女小翠,去通知了一下门口巡街的衙役,让他们带着一般皂吏前来。 邢捕头一听到是这解元公有难,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一班衙役,赶了过来。 “现在先将这个小蟊贼给带走吧,另外再将县令给叫起来,说我这一边有着事情想要通知他。” 徐汉良又是一脚踢在了何必的身上,冷笑一声。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 邢捕头似乎有些为难。 只是一个杀手而已,完全可以等到明天再次审讯。 “你就说这件事情和吴县县令之死,有着很大的关系,事关紧急。” 徐汉良再次开口。 邢捕头听到这话,更是意外。 这个案件也算得上是一个大案要案,如今悬而未决,对于他这个捕快来说,也是一个心头之患。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完全可以先行去通知一下县令。 “解元公,那我现在先行去通知一下县令,你跟着我这些手下先行进入到县衙之中吧。” 邢捕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接下来几人便将地面之上的杀手押了起来,朝着县衙的方向赶去。 “稚娘,师师我先行出去一下,今天晚上,晚点回来。” 徐汉良看向两女,小声说道。 两人的脸上也满是担忧,徐汉良刚才嘴中虽然说是一个小毛贼,但是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床上的被子已经是被砍得七零八落了,若只是一个小毛贼,怎么可能有着这么大胆子? 不过既然徐汉良不愿意多说,那么她自然也就没有多问。 县令在得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之后,也是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 之前那个案件已经是积压了那么久,其实上司已经是给了他一些压力,让他快点结案。 他也因为徐汉良的那些话,所以一直将这个案件压着,没有结。 如今真凶已经是缉拿到手了,自然是让他十分兴奋了。 审案之类的事情,徐汉良也无权参与,只不过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和他有着一定关系。 所以这次他也是来到了县衙之内,也算得上是作为一个证人。 徐汉良也是事无巨细,将今天的事情和县令说了一遍。 在听完徐汉良的叙述之后,限令同样是一头冷汗,没想到徐汉良白天就已经是遭受到了此獠的袭击。 且不说蒋文对于徐汉良还是十分欣赏的,就说徐汉良现在的名头,那可是在整个两浙文坛如日中天。 这样的一种名头,可是比一个早就已经致仕的县令要大上不少。 第五十七章 二老之怒 一旦徐汉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情,这样一个罪责,他也担不下去。 何况徐汉良还是深得那二老的欢喜,若是让二老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估计也有些麻烦。 幸好徐汉良现在平安无事,这些事情才没有发生。 他倒是挺佩服徐汉良的大心脏,在白天就已经发现了异常,却不第一时间告诉衙门。 如果徐汉良早一点说的话,估计他会将整个衙门之中的那些衙役,全部都派遣到徐家门口守着了。 实在不行,将衙门设在徐家也没什么不妥的。 当然,徐汉良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告诉衙门。 何况身边还有着一位大高手,根本就是无需将这件事情告诉衙门,徒增烦恼的。 逼供之类的事情,徐汉良确实不会,这些东西也都是现在衙役必备的技能。 古代的时候,想要让这些罪犯招供,其实也是十分容易的。 而且即便眼前这人不承认的话,其实也是能够有着一些其他的罪责。 按照大宋律例里面来说,深夜之中闯入到别人家中,这也算得上是犯了死罪。 特别是这一身夜行衣,即便是他自己想洗也都洗不掉。 即便徐汉良当场将他镇杀,也是符合大宋律例的。 此人涉及的案件确实有些多,正因如此,徐汉良还是准备留他一条狗命。 可以看得出来,这人还真的是一个职业杀手。 在被抓住之后,第一反应虽然是因为徐汉良的突然出现,而呆滞了下来,但很快便准备咬舌自尽。 如果不是徐汉良的手稍微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被他得逞了。 此人怕死的话,那还好说,这样一种不怕死的,审讯起来也有些麻烦。 县令那一边,也是让徐汉良回去等待着消息便可以了,而他今晚就是准备加紧审讯。 徐汉良是准备先让衙门审理此事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再出手。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过三女都等待在家中,尚未熟睡。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心中自然有些担忧。 虽然确实是花费了一番功夫,但也将她们给安抚住了。 一夜无话。 徐汉良倒也是大心脏,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起床之后,先行锻炼了一下身体,接着便带着种修文先行寻找宅邸去了。 经过了昨天那一件事情之后,徐汉良感觉还是将种修文留在身边更好一些。 所以这次他也是准备找一处稍微大一点的宅子,和种修文一同住进去。 到时候正好也有种修文照应,没事还是能够和种修文学习一下枪法。 昨天种修文一出手,便让徐汉良有些惊到了。 他也明白,种修文所使用的乃是真正的杀人技,一出手便是直指对方要害部位。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之中,使用到武艺的地方或许并不算太多,特别是对于他这种书生来说。 除非在书院之中打架,否则没有什么用到武艺的地方。 但按照徐汉良现在的名头,估计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不过一旦使用的话,绝对是需要搏命,既然如此,也就无所谓什么杀人不杀人的了。 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发生。 毕竟自己就连敌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暗杀。 对于这一点,种修文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十分津津乐道的。 徐汉良对于常熟本就十分熟悉,在昨天就已经是物色好了一些宅邸。 购买房子也是十分顺利,徐汉良也不怎么讲价,对面再说好了价格之后,徐汉良付个钱便可以了。 二百两购买了一栋现代意义上五百平的大院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很赚的。 虽然徐汉良不可能一直待在常熟,但是即便他日后去了他处,肯定也会回到常熟的。 既然如此,购置一个宅邸倒也没什么问题。 徐汉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将种修文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房间隔壁。 不过徐汉良却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做法,却给他带来了精神上的一种折磨。 在将一切弄好之后,徐汉良这才回家将此事告诉了稚娘。 虽然稚娘听到二百两银子的宅邸,肉疼了一路。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家郎君现在已经是举人了,以后或许还会成为状元。 那样一个小破宅子,肯定是和自家郎君的身份有些不符合的嘛。 当然徐汉良也并没有将老宅子给卖掉,那可是祖宅,这一次也算得上是救了他一条命。 如果自己真卖掉,一旦被徐有道知道。 估计即便自己中个状元,他都要打断自己一条腿。 因为买宅子,搬家之类的事情,确实有些繁杂。 所以今天和二老下棋的事情,徐汉良则是再次鸽了。 但还没到中午,那二老却急匆匆的赶到了徐汉良的新宅之中。 见到徐汉良之后,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差点让徐汉良骂出一句老不修了。 “昨夜,你遭到了刺客?” 在摸完之后,范老这才抬头问道。 听到这话,徐汉良挠了挠头:“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刺杀,只是一个小蟊贼而已。” “你呀。”范老背着手,看向徐汉良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慈爱:“若不然的话,你便搬过来和我住吧,我家中还是有着军士守卫的,家丁也有着一些,能护你周全。” 韩老和徐汉良的关系,虽然没有那么亲近,但同样是格外的关心。 虽然徐汉良时常说这二老是老不修,但心中对于二老还是十分尊敬的。 特别是见到二老这么关心的态度,心中自然是十分感动。 “这,范老,多谢,不过也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徐汉良摇摇头,这才说道。 “这件事情不好办,但是你放心,以后你不会遭遇到刺客了。” 一旁的韩老,脸色阴沉。 本就是行伍出身,虽然平时面色慈祥,但怒气一来,这股子气势同样非常人能及。 “您二老,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一听这话,徐汉良却皱起了眉头。 范老一听这话,眼神有些闪躲:“这件事情我们管不了,早就已经致仕,不过你和你父亲的安全,我们还是能够管得了。” 第五十八章 年轻人,身体好 从二老那里,徐汉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心中虽然无奈,但明白这是那二老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种行为。 从书院之中出来之后,便再次见到昨日那两个衙役,出现在了书院门口。 “解元公,我们县令有请。” 一位差役见到徐汉良后,便急匆匆的说道。 “案情,有了新的发展吗?” 徐汉良微微一愣,旋即问道。 差役听到这句话,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无论怎么拷问,那人也都不说,而且现在我们也无法调查下去了。” 徐汉良有些意外:“为什么?他自杀了?” 差役再度摇头:“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如今那位刺客已经是被州府带走审问了,我们已经是没有了插手的权力。” “州府?” 两浙道的州府是在杭州,不过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州府今天便知道了。 而且居然第二天便过来将人给带走了,此事确实是十分蹊跷。 “现在已经是带走了?” 徐汉良再次问道。 “县令大人也感觉这件事情有着一些不太对劲,正因如此,所以才想要将解元公找过去。” 差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听到这些话后,徐汉良也没有浪费时间,跟随着几位差役便朝着县衙之中走去。 很快便来到了衙门之中,县令此时正在自家府邸之内,步履焦急的转着圈。 见徐汉良到来后,连忙上前:“字由,你可算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衙役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徐汉良点点头:“确实是有所耳闻,只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州府突然插手这件事情?” 对于徐汉良来说,这件事情确实十分重要。 他总感觉这件事,和自己父亲被抓起来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再联系上之前所得知的漕运案,也能够推敲出父亲和漕运案之间,绝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徐汉良还是十分上心的,但是谁知道出现了这样一种意外。 “此事州府突然插手,确实是有些不合规矩,不过你若是有时间,倒是可以以证人的身份,参与进去。” 蒋文看向徐汉良,突然想到了一点。 其实对于蒋文来说,这件事情突然被州府接手,确实是一件好事。 原本这个案件在他的手中,就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事情。 即便已经解决了,后面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调查取证。 那人刺杀徐汉良的事情,确实是板上钉钉,有着大量的目击证人。 但是杀害县令这件事情,人证,物证,都是没有那么齐全的。 如果仅仅是靠着一个奇怪的机关,就说那人杀害了县令,完全是证据不足。 屈打成招这种事情,其实内部是可以使用的,但却不能摆在台面之上。 若是那人没有被州府提审过去的话,县令有着不少的办法,可以让那人招认。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成空了。 “这个,倒是可以。” 徐汉良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这才说道。 “大概是在三天之后,他们就会开堂审理此案,到时候你可以作为证人。” 蒋文点了点头,将未来的一些打算说了出来。 在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汉良便先行离去了。 不过脑海之中,依旧是一片混沌,感觉这件事情的复杂,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但是很快他便将这些抛却到了脑后,等待着三日之后的杭州之行。 新居正好在府衙不远的地方,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徐汉良便回到了家中。 这么大的房子,幸好多了两个人住在里面,算是有了两个伴,这才没有太过于冷清。 “郎君,回来了。” 稚娘见徐汉良回来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一直都是等待门口,生怕徐汉良出了什么事。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也知晓了,那哪里是什么蟊贼,就是专门来刺杀自家郎君的刺客。 虽然不知道那刺客的目的,但这却更加让稚娘提心吊胆了。 “明日,我应该还是要去杭城一趟的,你在家便照顾好自己。” 看着稚娘,徐汉良走到房间之中,脱下了身上的大氅笑着说道。 “去杭城干嘛?” 稚娘接过了徐汉良身上的大氅,疑惑问道。 “去解决父亲的一些事情,你也不用担心。” 徐汉良笑着说道。 “好,少爷。” 稚娘甜甜一笑。 徐汉良这次去杭州,还是准备将盛世书局的一些事情,给彻底的解决掉。 所以将家中这段时间剩余的五百两银子,一次性的带了过去。 稚娘对于这些事情,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看着那五百两银子确实是十分心疼,但他也知道这五百两银子的重要性。 按照徐汉良的说法,这五百两银子花出去之后,说不定能生出一千两银子。 这倒是让原本有些心疼的稚娘,立刻便不心疼了。 在说完这些话后,两人便已经各自回房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徐汉良顶着一个熊猫眼起了床。 刚刚出门,便看到了端着水盆的稚娘,和正在舞枪弄棒的种修文。 “哎,字由兄,这么早便起床了?” 种修文见到徐汉良后,立刻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徐汉良看了眼种修文,脸色有些异常,点了点头。 “郎君,你这是。” 稚娘见到徐汉良的黑眼圈后,有些意外。 听到这话,徐汉良看向了一旁的种修文,心下已经是有些后悔睡在种修文的隔壁了。 “年轻人,身体好,但也应该早点睡啊,有点吵嚷了。” 徐汉良拍了拍种修文的肩膀,无奈的说了一句。 种修文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脸色便赤红了起来。 原先站在一旁的小翠,一听这话,更是羞的跑回了房中。 只有稚娘一脸疑惑,更不知这两人是发了什么颠,这么一副模样。 “来,教教我这枪棒怎么使。” 徐汉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对着种修文大喊一声。 相对于其他的武器,徐汉良还是更喜欢作为百兵之王的枪。 无论是长枪,还是短枪,都是各有其妙,到了高深境界的话,进不可挡,速不能及。 第五十九章 西游记的火爆 “我们种家枪法,便是一绝。” “这枪法虽然看起来十分简单,但却有着无数种妙用,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 种修文一说到武艺,嘴中便已经是停不下来了。 能够看得出来,种修文应当是从小便修习武艺,否则也记不住这些。 “枪法,入门确实是十分简单,但是想要高深的话,那么必须就是要有悟性。” 说到这里的时候,种修文似乎颇为得意。 “我父亲便说我对于枪法极为有着悟性,这枪法十八般,我不过一年时间,便掌握了一个七七八八。” 对于练武,徐汉良自然知道是不能够寻求速成了。 毕竟这样不像是学习,只要是记住了,那么就能够写下来。 不过在悟性这一方面,徐汉良确实是不熟给谁的。 现代搏击徐汉良接触过一些,但没有那么深而已了。 很多枪法之中的道理,以及劲道的运用,不少都是和现代搏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而种修文的教学也还算清楚,可以说是给徐汉良喂招了。 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徐汉良学习起来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两人倒是没有学习太长时间,两个时辰过去之后,马车也是来到了家门外。 这一次徐汉良也没打算一个人过去,种修文也想要去杭城转转。 按照种修文的说法,就是常熟这地方已经是转熟了,所以想要出去看看。 但徐汉良也明白,种修文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说才会陪同自己一起。 既然如此,徐汉良也并没有推诿,虽然这一次只是过去当证人,但是他也明白这个证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刺客一天的时间就被提神走了,很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在关注着他,或者说上面有人在保着他。 他头上的人竟然能够派遣出一次刺客,那么未必不会派遣出第二次。 至于家中徐汉良也不用担心,和县令已经是说好了,他也说会多派遣一些衙役在附近巡逻的。 一路之上,他们倒是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傍晚之上便来到了杭州。 徐汉良也不太好意思频频打扰韩世忠,所以便在客栈之中先行租赁了一个房间。 在将这些事情做好之后,他才来到了西湖旁边。 夜晚的西湖并不宁静,毕竟冬去春来,地上已经是出现了很多嫩芽。 而在西湖之中,一座座画舫纵横。 在那些画坊之上,一位位风尘女子也在招揽着恩客。 虽然现在时间还没到晚上,但这里已经是格外热闹了。 盛世书局正是在附近,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书局门口。 上一次徐汉良来到书局之时,整个书局也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要说是什么人了,即便是连鸟都少见一只。 但是这一次他刚刚来到书局旁边,便已经是能够听到书局之中,传来的喧闹之声了。 而在书局的外面,也是有着不少人排着长队,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相对而言,旁边巨大的杭州书局,却显得更加冷清一些。 虽然也是有着一些人,但那些人似乎大多数都是去杭州书局问询情况的,问询无果之后,便会转身离开。 徐汉良上一次见到的那位书生,正站在书局门口,满面愁容。 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只恨这些顾客不是来到自家书局。 此时的他,已经是想到了前些天,将那本《西游记》推给自己的那位少年。 谁知道他居然是这一届的解元,而自己则是亲手将这样一种滚滚财源推出了门,想到这他就更为懊悔。 “请问,这书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汉良看着这盛世书局的情况,心中一慌。 之前他没弄清楚这盛世书局的情况,生怕这书局是因为有着什么负债,而这些人全都是过来讨债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之前自己所给出去的那些钱,不都是打水漂了吗? “你也是来买西游记的?” 被问到之人,转过头来,疑惑问道。 “《西游记》?你们过来,就是为了买《西游记》的?” 徐汉良微微一愣。 其实他已经猜测到了《西游记》应该是会挺火爆的,但是火爆到这种程度,他还是没一种预测。 “那是自然,这《西游记》乃是那大才子徐汉良的新作,精彩绝伦,众人自然是想要拜读一下大作。” 那人立刻点了点头,旋即回答道。 眼前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甚至还包括着不少的孩童,这些孩童看年纪也只不过是刚刚识字而已。 就在徐汉良心中疑惑之际,那位郝掌柜在书局伙计的簇拥之下,来到了门外。 看着拥挤的人群,脸上的笑容和杭州书局书商的愁容,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各位,各位,书局之中所刻印的五千本《西游记》现在已经是销售一空,而我们书局之内也在加紧刻印,各位稍安勿躁,等到过两日再来吧。” 郝掌柜走到门口之后,便对着眼前众人躬身说道。 “郝掌柜,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你这一句说没就没了,我们不是白等了吗?” “是呀,你今天晚上加紧刻印,等到明天的时候不就是能够销售了吗?为什么还要等到后天?” “我家公子也是等待了一天时间,也想沾沾解元公的喜气,过两天的话估计就沾不到那喜气了。” …… 听到这话,不少人立刻开始不乐意了起来。 “各位,各位,实在是抱歉,那我们加紧刻印,明日便刻印出两千本再行销售。” 郝掌柜只得再次说道,对着众人连连拱手。 在这些人中,除却那些单独过来购买的,还有着不少都是书店的老板。 都想要靠着这本《西游记》狠赚一笔,心中自然急切。 在很多人的眼中,徐汉良这个名字就已经是销量的保证了,更何况故事还是如此精彩。 听到郝掌柜这句话后,那些闹哄哄的人群,才逐渐散去。 郝掌柜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无奈苦笑。 自书局开张到现在,似乎就从来没有这般红火过。 第六十章 入公堂 在郝掌柜看来,当初将书局卖出只是无奈之举,但是谁能够想到居然盘活了书局。 虽然如今这书局的所有权,已经是不属于他的,但也算得上是他的心血。 而且徐汉良之前托管这书局时,就已经和他说过了。 卖出去的越多,那么他能够得到的奖励就会越多。 如今这般红火,自己手中获利定然会有着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他最为高兴的,他现在最为高兴的,就是看到杭州书局书商那憋屈的脸色。 在前几年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被杭州书局压的够呛。 而对面的掌柜,也是没少嘲讽,这一次总算是王八翻身,狠狠给对面上了一课,甚至杭州书局在以前都没这么火热过。 其实这一次火热,不仅仅是因为徐汉良原本的名气,再加上这一次他所获得解元的消息,以及他那两首诗的广泛流传。 这就让他的名气,再度上了一层台阶。 徐汉良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之中,居然都是能够流量变现的。 随着人群散尽,郝掌柜这才准备关店上板。 “郝掌柜。”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让郝掌柜微微一愣。 一转头,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徐汉良,立刻满面喜色:“东家,您来了?” “看样子,这西游记的销量,还不是很差嘛。” 徐汉良看着满面喜色的郝掌柜,这才说道。 “这还不是您的功劳吗?” 郝掌柜倒是不贪功,这才说道。 “对了,这次过来,我也带了一些银两过来,这三百两的兑票你可以拿去兑换一下,算是日后扩建盛世书局的钱了。” 徐汉良看着郝掌柜,接着说道。 一开始的时候,徐汉良其实只是将这个书局,当成自己的一个赚钱工具。 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是现了一些比较新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能不能够真正的实现,还是需要看一下自己后续的运气。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徐汉良现在的这些做法,也都算得上是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钱硕和郝掌柜,也是继续交谈了一下。 也得知仅仅是这几天书局之中的获利,就已经是十分恐怖的,大概有着400两银子左右。 对于这些获利,徐汉良也并没有准备拿着,同样是作为扩张书局的一个资金了。 “你看到那个牌子吗?” 徐汉良看向郝掌柜,指向了远处的杭州书局,笑着说道。 郝掌柜一脸疑惑:“杭州书局啊,怎么了东家?” “你应该是看错了,那个地方在未来叫做盛世书局,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徐汉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 郝掌柜同样也是一个老油条,听到这句话之后,自然知道徐汉良的目标。 如果说放在几天之前的话,让他和杭州书局较量,他估计根本不敢应承。 大人,时代变了。 “我也给一些意见,对于这西游记销售的话,其实不用完全的考虑他们的需求。” “以后即便是生意再怎么火热,也只能够将卖出去的数量,保持在两千本之内。” 徐汉良看向郝掌柜,接着说道。 “可是,这样顾客不久跑光了吗?而且万一有人盗印怎么办?” 郝掌柜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这个不用担心,毕竟咱们现在也是连载形式的,别人盗印的话,不管怎么样,也没咱们出的快,咱们以后就半个月出一期。” 徐汉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盗印其实也是需要成本的,同样是需要躲避官府的巡查。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附耳过来。” 徐汉良看着郝掌柜,接着说道。 在听完徐汉良所说的话后,郝掌柜的脸上也是微微一惊:“这,应当不用这样吧?咱们为什么要给知州送钱啊?” “这件事情你不用多问,我知道咱们不需要,但是无论如何你必须要找一个借口,将这笔钱给我送出去。” 徐汉良看向郝掌柜,接着说道。 虽然郝掌柜的心中,也是格外不解,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点点头。 在他看来,自己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现在给官府送钱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吧。 而且即便送钱的话,给知县送钱便可以了,不知为何居然要越级给知州送钱。 不过既然自家东家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够如此。 在将这些话说完之后,徐汉良便已经先行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徐汉良也是去杭州府衙之中,探听了一下情况。 但是杭州府衙之中,也只是让徐汉良等待着几日之后的召见。 至于那位刺客的话,府衙根本就是不让徐汉良去探视,更不要说是接触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汉良心中就已经是愈加的确定想法,这个案件并不简单。 三天的时间,一闪即逝。 此时的府衙之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位刺客何必虽然是关押在监牢之内,但好吃好喝的,却没有少过。 今日知州还是亲自前来探望,摒闭了左右。 “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应该知道吧。等一会儿上了公堂之后,就按照我所说的话去说,记住一个字都不准错。” 知州看了一眼何必之后,这才说道。 那何必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知州大人,你就放心吧。” “那徐汉良已经是来到了杭州,这人难以对付,不该说的话就不说,听我命令。” 知州最后甩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 徐汉良已经是等在了杭州府衙的外面,今日过来观摩的人倒也不少。 解元遇刺案,在徐汉良的有意传播之下,现在已经开始逐渐传扬起来了。 因为徐汉良名气的原因,自然是引来了很多人的兴趣。 往日过来围观的人,多数也都是一些平头百姓。 而今日过来围观的人,有着不少却是头顶纶巾的读书人。 事实证明,这读书人并非是秀才不出门,而是没有遇到有趣的出门理由。 “传我人证,徐汉良。” 随着府衙之内的一声呵斥,徐汉良缓缓走到了府衙之内。 公堂之上,何必正精神的站在知州面对。 而徐汉良则是施施然的走入了公堂,对着知州躬身作礼。 按照大宋律例,根本没有后世那种恶臭的诉讼见到官员,还要跪下的礼节。 众人可以在公堂之上,各自陈述自己的证据。 第六十一章 对簿公堂 公堂之上,一位长相方正的男子,坐于其上,看着堂下两人,眉头紧锁。 左侧一位押司小吏立于一畔,手拿纸笔,记录着公堂之上众人只言行。 对于这位州府衙门的知州,徐汉良倒也有着了解。 名为戴远,如今担任了杭州知州不过一年时间,但这名声在杭州早就是臭不可闻了。 但为人心思细密,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所以即便是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也无人拿他有着什么办法。 如今看他这一副模样,徐汉良就知道不好对付了。 “徐汉良,你说此人袭击于你,可有证据?” 刚刚一上堂,那戴远便大声呵斥道。 “人证物证具在,人证乃是常熟衙门之中的诸位押司,而物证便是已经被大人拿去的利刃。” 徐汉良站在堂上,不卑不亢,淡然说道。 “我听闻你与那常熟衙门之人相熟,人证自然不可算数,而物证之上,也并没有写着此人的名字,还有何等证物?” 戴远此刻脸不红,心不跳,旋即问道。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想要偏袒这刺客何必。 而何必则是一脸笑意,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挑衅。 想到之前被徐汉良抓住时的窘迫样子,戴远表情之中还带着些许狠厉之意。 看着这副模样,似乎是还想要动手一般。 堂外众人听到戴远这话,也深感这戴远的不要脸,居然能袒护犯人到这种程度。 而徐汉良则是脸色不变,拱手说道:“武知府,我状告你家中夫人与此人有染。”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瞬间寂静了下来。 即便是公堂之上的戴远,也都脸色一变,怒意横生。 “小子,胆敢胡言乱语!来人,请这小子吃十记杀威棒。” 戴远脸色一变,怒道。 “我相信大人是能够秉公处理的,你怎么知道我所说的没错?” 徐汉良看着知州,笑言道。 “夫人常年在家,家中婢女日日陪护,和这贼,和这人毫无瓜葛,你怎敢口出狂言的?” 戴远按压下怒气,这才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夫人和婢女相熟,这人证自然不能算数,既然大人知道此人和夫人毫无瓜葛,那我为何又要陷害此人呢?” 徐汉良手中折扇一打,上书公正严明四个大字。 正好和公堂牌匾之上的公正严明交相辉映,格外讽刺。 徐汉良这句话,算是将戴远刚刚所说的话,全部都怼了回去。 这一幕的出现,倒是让不少百姓看的十分过瘾。 “大人,我便是此事人证之一,此獠刺杀徐汉良之时,便是我挡下了这一刀。” 就在此时,种修文突然站了出来。 一听这话,戴远再次眼睛一瞪:“你是何人?本官并未让你说话,为何突然开口?扰乱公堂,给我打!” 刚刚已经是在徐汉良手中落了一筹,戴远此举更像是扬威一般。 徐汉良一听这话,连忙准备开口,但却被种修文抢先了:“武知府,在下乃是朝廷钦点的武举人,若是阁下想要动手,那便动吧。” 说完,他还摊了摊手,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对于此话,戴远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点书生气没有的人,居然是一个武举人。 如今虽然有着武举考试,但也有着一些也是需要写策论,必定是读书识字之人。 相对于文举来说,武举是更加耗费钱财的。 毕竟寒窗十年苦读,或许是能够获得一个功名的,高中状元也不是没有先例。 但是这武举却不一样,单单这武举之中的骑射一门,非寻常人家不能得。 十根制作优良的箭矢,价格也都需要五百文上下。 想要获得举人的头衔,若是没有练习过千把只,几乎上不太可能。 所谓的穷文富武,其实就是此等意思。 即便是徐汉良也都不知道种修文有着这样一层身份。 对于举人这样一个身份,戴远知道应该是不会有人假冒的。 毕竟假冒举人本身就是重罪,也不会有什么人明知故犯的。 “咳咳,算了,那本官就免你杖责。” 戴远摆了摆手,一副大方的样子。 “大人,如果你还要人证的话,其实可以通报提点刑狱司,到时候让常熟的那些官差过来对峙。” 徐汉良昂起头,接着说道。 原本还想给何必开拓罪名的戴远,此刻也知道这罪名是开脱不掉了。 两浙路的提点刑狱司,和他们本身就不是一路人。 若是真的闹到了提点刑狱司的话,那么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发配必然是免不了的了。” 戴远看向堂下的何必,缓缓开口。 听到这句话的何必,则是丝毫没有在意,发配这种事情能够操作的地方很多。 如今自己头上那位大人,更是能够轻松的让自己脱罪。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已定,你们便各自离去吧。” 戴远挥了挥手,一副着急的样子。 就在他说话之时,旁边的一班皂吏,则是一副想要撤走的样子。 徐汉良眉头微皱,走上前去,朗声道:“知州大人,此番前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徐汉良,你还有何事!” 戴远看向徐汉良,似乎有着一些不悦。 “吴县前县令孙元之死,和此獠也是脱不开关系,除此之外,这人为何要刺杀我的原因还尚未知晓,大人难道这样就完结了吗?” 徐汉良手中折扇再次一打,言语之间带着些许肃穆。 “徐解元,这个案件就是孙元上吊自杀,除此之外,还有着什么蹊跷的呢?” “如果你说你仅仅是凭借着那个古怪的机关,你又怎么知道他是用来杀害孙元县令的呢?” 戴远看着徐汉良一副咬住不放的样子,勉强按压住心底的怒气。 “这位解元郎,你是读书人,我等粗人自然是辩驳不过你,正是因为嫉妒你,所以我才会刺杀你。” “但是你若是污蔑于我,那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没等徐汉良说话,一旁的何必便先行开口,想在气势上面压倒徐汉良。 就在两人对着徐汉良口诛笔伐之时,徐汉良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第六十二章 绝杀 “谁说我只有一个证据的。” 一言祭出,瞬间让原本聒噪的两人安静了下来。 “什么,你还有何等证据?” 一听这话,戴远先行问道。 徐汉良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而在这张纸上面,则是有着一个鞋印。 鞋印似乎已经是被墨水拓印下来的一般,十分明显。 “这是什么证据?你在愚弄本官?若是没有证据的话,那便退堂了。” 戴远厉声道。 “这是在孙元家房舍之上发现的脚印,到底是不是何必的,只要是对比一下便可以了。” 徐汉良看向何必,接着说道。 一听这话,何必脸色一沉。 要知道,他这么长时间了,虽然衣服换上了一身囚服,但鞋子却一直没换。 若是当真对比的话,那么绝对就是丝毫不差了。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何必,脸色瞬间一变。 戴远见到何必的神色,便知道了他绝对是没有换鞋的。 “你不要和我说,你闲的没事遛弯,遛到了别人的房顶之上。” 徐汉良走到何必的面前,轻声冷笑。 “此事,我会调查的,先行将证据呈上来吧,休堂。” 就在此时,戴远却突然说道,看这样子似乎是咬定了要保住何必。 如果当真是休堂的话,那么这些证据能不能够保得住,还真是一个迷呢。 本身这就是在其他人的地盘之上,看上去就只能够是任人摆布了。 说完这句话,一旁的押司便走上前来,想要收走徐汉良手中的鞋印。 徐汉良闪身一躲,将鞋印交到了身后的种修文手中。 “这是本官让他收的,你就是如此无视法纪?” 见此情况,戴远起身呵斥。 “戴知州,其实我除却这解元的身份之外,还是有着一个身份的。” 徐汉良看向戴远,轻声笑道。 “本官管你什么身份,只要是在公堂之上,那本官就是天,即便是你有着靠山,我也是会秉公处理的!” 戴远袖口一甩,一副大义凛然,两袖清风的样子。 在戴远看来,徐汉良绝对是想要拿韩老和范老来压自己。 之前文会的时候,戴远便是在现场,自然知道徐汉良和那二老的关系极好了。 若是放在平日的话,戴远绝对是会给这二老面子的。 但是对比起来如今正当红的蔡京,这二老自然是不管用了。 不过戴远越是这么表现,徐汉良的笑意就是越加明显了。 “那是自然,戴知州两袖清风,这件事情谁不知道。” 徐汉良点头应和。 “既然如此,那还不离去?” 戴远瞪着徐汉良,再次说道。 徐汉良缓缓抬起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戴知州,其实在下还是盛世书局的老板。” 一听到这话,戴远的表情陡然一变。 此时的记忆,突然就来到了昨日的知州府中。 昨日那盛世书局的大掌柜,就是特地找了一个借口,给自己送了一笔银子。 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戴远倒也乐于接受。 当时他心里面还是有些纳闷的,毕竟自己都还没有要,怎么对面就那么主动了。 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当下就已经是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徐汉良这句话是很明显的威胁了,有着一种想要自爆的感觉。 要知道平时的时候,戴远肯定就是滴水不漏了。 但是昨日却不太一样,面对着送上门的银子,根本就没有多想。 如今若是徐汉良拿住了这个把柄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就是会遇到一些麻烦。 而且徐汉良能够拿出这个把柄,十有八九就是他在那些银子上面,动了一些手脚。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戴远瞬间便有着一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知州大人,这案子,到底是结,还是不结呢?” 徐汉良看向戴远,接着说道。 戴远看向徐汉良,硬着头皮说道:“这,你说是结,还是不结?” “大人,咱们还是要先行对比一下这脚印,然后再说其他吧。” 徐汉良笑着说道。 “那便如此。” 戴远恶狠狠的说道,却毫无办法。 “这,大人。”这突然转变的局势,让何必都十分意外,连连后退。 但一旁的官差已经是将戴远一把抓住,接着便将他的靴子脱了下来。 一股滂臭的味道瞬间在整个大堂之内四散,瞬间让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不敢放下。 “这味道,确实有些上头。” “大人,这个脚印正好对上了。” 两个押司在对好了之后,连忙将戴远的鞋给穿上了。 如今已经是完成了物证的对比,至于人证的话,根本没有。 不过此时,基本上已经是能够定罪了。 外面全部都是一些百姓,想要推翻的这个证据的话,几乎上就是不可能的。 无论如此,民意汹涌,这都是挡不住的。 不过徐汉良总感觉这件事情里面,应该还是会出现变局的。 “大胆人犯何必,居然胆敢杀害前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戴远手中惊堂木一敲,大声呵斥道。 原本还以为自己必定能够逃出生天的何必,此刻噗的一下跪倒在了地面之上。 “大人,这,这……”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不在预演的范围之内。 “来人,给我张嘴。” 见何必似乎是要说话,戴远再次一拍惊堂木。 听到这句话之后,周围的衙役立刻走上前去,拿着木板,便准备张嘴。 徐汉良在一旁可看明白了,这就是知州不想要何必开口。 虽然徐汉良有心阻拦,但对面这打的也是名正言顺。 很明显,眼前的知州就是见到这何必已经没用了,所以想要弃车保帅。 “先行将这何必押入到大牢之内,将卷宗整理之后呈上,再行定夺。” 戴远猛地一挥手,接着说道。 衣袖呼呼作响,从外表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背后的情况还没弄清楚,但徐汉良也不着急。 正如同那二老所说的一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有踏入官场才会知道。 徐汉良接下来的目标,还是科举,不过这次却是进士试了。 只有迈入了官场之后,才好真正的调查这些事情。 第六十三章 路见不平 “那杨过接下来如何?可曾娶得那龙姑娘?” 马车之上,种修文颇为激动的问道。 “故事还很长呢,你着急什么?” 徐汉良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慵懒的回答道。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练之后,徐汉良这说书的本事倒也练就的不错。 一人,一桌,一折扇,估计就能够在街头吸引来无数人的驻足。 种修文这种从小没有看过什么侠义故事的,自然是听得兴趣十足了。 心中对于接下来的那些剧情,便已经是十分期待了。 “那你干脆就是一口气说完呗,还有郭靖又是何人,前面的故事你怎么不说说了?” 种修文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说道。 听到这话,徐汉良也有些难堪。 前面的故事如果说了的话,那不就成了预知历史了吗,毕竟都是南宋时候的事情。 “听完你所说的故事,我都不想要当什么将军了,当一个侠客多好。” 种修文激动的说道。 “其实呢,有一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如今这般光景,要的不是你落草为寇当什么侠客,而是真正的将领,属于大宋的真正将领。” 徐汉良转过头,看了一眼种修文,这才说道。 一听这话,不知为何,种修文突然感觉胸中用处一股豪气。 重复了一遍:“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马车却突然顿住了。 马车夫此时撩开了帘子:“徐解元,前面有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去把他移开吧。” 听到这话,徐汉良心下有些疑惑,便也掀开了帘子,跳下了车。 远处的泥地之中,果真有着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正无力的瘫倒在泥地之中。 徐汉良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黑衣人。 恰在此时,黑衣人似乎有所反应一样,手指居然稍微动了动。 这一幕的出现,也是让徐汉良感觉到十分疑惑。 没想太多,便将眼前这黑衣人翻了过来。 让徐汉良没有想到的是,这黑衣人居然还是一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也并不算大。 虽然脸上已经是被污泥所沾染,但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位长相比较清丽的女子。 “啊呀。” 马车夫发出一声惊叫。 徐汉良这才注意到在女子的腹部,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痕。 虽然已经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但是伤口处还是不断的往外渗血,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一幕的出现,也是让徐汉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太多,连忙将女子搬到车上。 这里距离常熟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常熟,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何。 但是看到这刀伤,看到她身上所穿着的夜行衣,便知道她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稚娘见到徐汉良居然又带回来了一个女子,第一时间还是有些生气。 但在见到她身上的伤势之后,第一时间便去寻了郎中回来。 谁知道那郎中见到女子身上的伤势之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两指长的口子一直往外渗血,不管是拿草药敷还是服药,都是不可能救活的。 “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 郎中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已经是转身离去。 看着眼前这气若游丝的女子,徐汉良只能是一咬牙。 “稚娘,你去拿一根针,然后在拿一盏油灯,还拿一些细线过来。” 徐汉良看向稚娘,这才说道。 稚娘听到这些话之后,第一时间微微一愣。 但是本着相信自家郎君的原则,一点头,很快便按照自家郎君的吩咐将那些东西都给拿了过来。 这么大的伤口,如果想要通过普通的办法,几乎上就是没有办法将他给治好。 徐汉良也只能够是动用一下外科手术的手法了。 徐汉良本身也只是一个高中老师而已,脑海之中对于外科手术什么的,记得并不是特别清楚。 他只记得以前在某本书上面见到过,但是如今已经是逼上梁山。 徐汉良只能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就算治不好的话,估计也没人讹自己。 先行用火烛进行灭菌之后,紧接着徐汉良便开始用针线缝纫了起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之后,所有的一切才被弄好,而徐汉良同样擦一下额头上的热汗。 “刚才那个姑娘应该是一位江湖中人,看到她那一双手就知道是常年习武所留下来的老茧,实力应该不错。” 徐汉良刚刚走出门,种修文便走了过来。 和徐汉良所想的救人性命不同,种修文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这个女子的实力,也让徐汉良有些哭笑不得。 徐汉良现在应该做的都已经做好了,至于这人能不能够活下来,那也就只能够是看看她的命数了。 接下来的两天之内,这女子一直都是在昏迷之中。 而经历了上次的刺杀之后,徐汉良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着一个好身体,好处确实是无穷的。 虽然说种修文一直都在身旁,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肯定也是要有着一定实力。 否则的话,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接下来的两天,徐汉良的表现,则是让作为老师的种修文都感觉有些惊讶。 在以前的种修文一直认为他们这些文人向来都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接触,他才发现了徐汉良在武学上面的变态之处。 他之前曾自夸过的领悟力,在徐汉良面前,简直就是要被秒成渣渣了。 枪法之中的基础招式虽然十分简单,但对于劲道的运用却十分艰难。 当初他在习武之时,就是被自己的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这次他在教授徐汉良之前,已经是想好了用哪些语言教训一下这位解元的。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个。” “这招式我都讲过多少次了,还错。” “这是送分招,我早就说过了。” …… 但是没有想到对于这些话,他就连一句都没有用上。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领悟的东西都比他曾经学习一个月要更多。 原本好不容易树立起的那些信心,种修文也都彻底消失了。 甚至他都怀疑徐汉良以前是学过枪法的,否则不可能掌握的如此之快。 第六十四章 哑巴姑娘 “这习武,似乎没那么难。” 徐汉良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独自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种修文听到这话,原本就有些修长的脸庞郁闷的拉成了马脸。 当初自己一个月才学会的基础招式,徐汉良已经是像模像样了。 若是在让徐汉良学习两个月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没有什么教的了? 原本他是想着自己吟诗作对,读书的本事,或许是和徐汉良有着一些差距的。 但若是论上身手的话,那么十个徐汉良绑在一起估计都不如自己。 如今这种想法已经彻底消失了,心中反而是生出了一种“妖孽”的感叹。 稚娘已经心疼的送来手绢,给徐汉良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她不知道为何自家郎君一个解元公,突然对于这舞刀弄棒的起了兴趣。 在丫鬟们固有的印象之中,这种舞刀弄棍一身臭汗的男人,根本比不上一身墨香的书生公子哥。 但稚娘倒也没有那种刻板印象,反而是因为自家郎君逐渐壮实起来的身体,而欣喜不已。 “那女子已经醒来了。” 稚娘看着徐汉良,缓缓开口。 “醒来了?” 徐汉良脸色一喜,连忙走到了房间之中。 他和那女子素不相识,虽然欣喜救好了他,但最让他感觉到高兴的还是自己那外科手术的成功。 原本他只是靠着印象之中的手术方式给她治疗了一下,后续能不能活自然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不过那女子的运气倒也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保住这一条命。 在给女子做手术的时候,徐汉良便发现这女子身上的肌肉极为发达,身体同样是要比一般人好上太多了。 一般女子都会有着一些贫血的状况出现,但这女子的气血却十分旺盛。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所以才能够让他这一次的手术成功。 房间之中那女子已经是微微睁开了眼睛,虽然身体依旧是无法动弹,但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伤筋动骨都是需要100天,更何况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势。 即便她气血旺盛,估计短时间之内还是没办法转好的。 徐汉良走上前来,掀开了女子身上所盖着的被子,准备查看一下她的伤势。 谁知道他的手刚刚将被子掀到一半,那女子立刻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凶狠。 在一瞬间,徐汉良感觉自己似乎被一种杀气所笼罩。 再次看向女子的时候,她那一双眼珠子瞪得也就更大了。 “我帮你查看一下伤势,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后续会不会有着什么麻烦?我不知道。” 徐汉良看了一眼女子接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些挣扎的女子,这才缓缓的转移开了目光。 而在掀开被子之后,狰狞的伤口便出现在了徐汉良的面前。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伤口的恢复还算得上是可以,而且没有什么感染的迹象。 徐汉良在昨天采取了一些消毒措施,在女子身上淋上了蒸馏酒。 如今看来这个时代的蒸馏酒,烈度上面还算是可以。 中医虽然对于内伤,一般来说会有着比较好的治疗效果。 但是对于外伤,除了一些比较知名的中医之外,很少是会有人研究的。 手术这种医疗方法,其实在先秦时候便已经是出现了。 但是在后续的时代之中,却并没有得到大范围的推广。 战场之上死伤人数过多,其实也是有着医疗技术一部分原因的。 毕竟很多的伤兵如果说携带上的话,往往会拖慢军队的进程。 所以一般在出现伤兵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治疗的方式,只能够是就地击杀,然后就地掩埋。 对于这样一种事情,徐汉良早就已经有了耳闻。 这一次也算是让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子,给自己做了一下实验,证明自己的手术确实有用。 即便没有现代手术的那种环境,但在完全无计可施之下,还要什么自行车? 有着一成活下来的几率,那也得继续救下去。 两周的时间,很快便已经过去了。 春日早就已经来到,料峭的春寒同样不见了踪影。 如今已经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天了,秦川河畔再次出现了浣纱女的踪影。 一座座美丽的舫船在秦川河上浮动,船上的风尘女子,同样勾动了不少少年青涩的心。 不过有着不少风尘女子的目光,却并没有停驻在那些俊俏少年郎的身上,而是一直跟随着河岸正在跑步的少年。 徐汉良看着身后跟着自己的舫船,心下也有些无奈。 往日自己跑步的时候,虽然也有人感觉到惊奇,但是却并不会围观。 但如今自己每次早上一跑步,身后都会跟上这样一只长长的队伍。 这些风尘女子朝着徐汉良挥动的双手,偶尔还会让徐汉良来到船上小憩一下。 那些风尘女子见徐汉良没兴趣,甚至会拉上自家的姐妹两人,共同邀请前说小憩一下。 作为整个常熟之内现在最为出名的一位才子,名气似乎也只有李纲能够比肩了。 甚至在不少人心中,这徐汉良的名气还是要比李纲更大一点的。 相对而言李纲虽然有所名气,但是出产的作品却并没有那么多。 但徐汉良不一样,仅仅是这半年之内便已经是出版了两部小说,五首足以传扬的诗词。 按照有些文人的说法,徐汉良这简直就是母豚产仔式的出产频率。 不过在这段时间之中,徐汉良却并没有参加那些文人的聚会。 主要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确实是想要修习一下自身武艺。 但在不少文人的口中,他就是在出名之后自恃甚高,自视清高,不愿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为伍。 对于这些人,徐汉良也是不愿意理睬。 若是自己真的反驳了他们,那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很多才子的出现,其实和现代网红式的营销没什么太大区别。 如果说唯一的区别,那就是营销出来的才子,大多数都是有着一定才学的。 但现代那些网红的才学,就是见仁见智了。 面对这些青楼女子的招揽,徐汉良只能够是置之不理。 若是放在曾经那个时代之中,若是自己真的停下来和她们小憩一下,那不至少十三年吗? 第六十五章 奇怪口音 不过幸好,过段时间自己应该是能够安静一下了。 明日这秦川河便会封河,朝廷的漕银便会通过这条河,前往到东京之中。 到时候这船上的莺莺燕燕,大概率也会消停一段时间。 在外面跑了一圈之后,徐汉良这才回到了家中。 还没进门,便能见到屋檐之上,一个纤弱的身影正在眺望着远方。 这便是徐汉良之前救回来的那个女子,似乎是个哑巴,这段时间一言不出。 徐汉良倒也是不客气,平日里便唤她一句哑巴姑娘。 对于这样的一种称呼,这位哑巴姑娘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徐汉良这段时间都是在纠结这一件事情,那就是科举。 之前乡试已经过了,而会试很快就要到来。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开启春闱,对于大多数刚刚中了举人的人来说,春闱他们几乎上就是没有想过的。 毕竟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们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准备。 更何况从大宋开国到现在,确实是很少听到有谁中了举人之后,立刻就能中进士的。 万事讲究的也一个循序渐进,徐汉良纠结就纠结在这个地方。 若是此番会试自己不参加的话,那么想要等到下一次会试是四年之后,约等于一个世界杯的时间。 如果参与的话,他心中有着信心,但不多。 “字由兄,我还是和你商量一下吧。” 还没等徐汉良进门,种修文便将他又推出了门。 这让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字由兄,这女子怎么还不走啊?” 种修文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 “怎么?有着什么不妥吗?” 徐汉良有些意外。 种修文挠了挠头,接着说道“毕竟是一个女子,而且上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可是身负重伤,而且武艺高强,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倒是无碍,现在你要小心啊。” 这段时间经过了和种修文的接触,徐汉良对于他的小动作同样是比较了解。 虽然他嘴中是这么说的,但实际的原因,徐汉良也知道。 这女子住在徐汉良之前的房间之中,而徐汉良则是在书房中安置了一个卧榻,平时便住在书房之内。 一来是平日的时候,可以温习一下书卷。 二来是确实不像住在之前的房间,多少还是有些“声音”,容易扰乱心智的。 自从之前徐汉良提醒过种修文之后,他也知道这房间隔音效果不咋滴。 如今又有着一个女子住在隔壁,他自然就是不好和丫鬟交流。 “就她这个伤势,起码要住上一个月吧,反正不缺饭,不缺房间的,倒也无碍。” 徐汉良憋着笑,摆了摆手。 “可是。”种修文有些着急,想要反驳,但却又找不到理由。 “对了,那女子似乎不是一个哑巴。” 就在此时,种修文再度开口。 “我也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哑巴啊。” 徐汉良苦笑道。 种修文则是用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说道:“你平时的时候不是叫她哑巴姑娘吗?而且一言不发,肯定是在假装哑巴。” 那姑娘不是哑巴,徐汉良之前治疗她的时候便知道了。 毕竟缝针的时候,那姑娘是真疼。 即便原本是昏睡过去的,也活生生的疼醒了。 如今半个月的时间,伤口已经是差不多愈合,也到了拆线的时候了。 想到这,徐汉良便没有理会种修文,而是朝着哑巴姑娘挥了挥手。 原本还在目视北方的哑巴姑娘微微一愣,旋即从房梁之上翻身而下。 看了一眼徐汉良后,脸色依旧清冷。 徐汉良瞥了她一眼后,笑道:“肘,跟我进屋。” 听到这话,那姑娘微微一愣,目光中出现了一丝警惕之色。 “若是你想要腹部永远有着那一道伤疤的话,自便。” 徐汉良也没在意,随口道。 哑巴姑娘一听这话,便跟了上来,也没多说。 拆线的过程十分顺利,哑巴姑娘似乎没有其他姑娘那种男女之大防。 即便是袒露出光洁的腹部,也没有让她的表情有着半分变色。 不过有着一点,徐汉良倒是从上次,便开始注意了。 这哑巴姑娘的腹部,有着一个小小的狼头纹身,虽然印记年岁已深,但也能看到一些痕迹。 徐汉良虽然并未在意,但依旧是将这一点下意识的记在了心中。 在将拆线完成之后,徐汉良便再度将绷带绑在了她的腰间。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有着什么特异功能,平时这么上蹿下跳的,伤口居然还没有崩裂。 虽然这姑娘拆线的时候没有喊出一声,但在绷带缠上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汉良也没意外,这绷带之上是他前段时间蒸馏出来的高浓度烈酒。 这时代有着蒸馏技术,但蒸馏技术并不算成熟,很多普通人都是享受不到的。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着武大酒蒙子连喝十八碗酒的故事了。 若是换成了徐汉良手中这足有六七十度的蒸馏酒的话,那么估计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在将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女子便站起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走到一般,却脚步微微顿住了。 缓缓转过身子,操着一口有些奇怪的语音:“多谢。” “你去什么地方?” 徐汉良看着女子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不免好奇的问道。 自己也算是一个医生,医者仁心,自然是有些不想她离去了。 就这么一种状态一旦出门的话,一旦是再次血崩的话,那神仙也都救不回来了。 “你,有没有金?” 女子转过头,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句话。 “金?你是说钱?” 徐汉良有些意外。 女子微微一愣,接着便又点了点头:“是。” “干什么?” 徐汉良不禁有些好奇,毕竟这女子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的。 “我去,找同伴。” 女子接着说道,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口音。 “你的同伴大概率也是什么绿林豪杰,或者是刺客吧?” “要是不想要将伤病养好的话,那么我们这里还是欢迎你的,不然的话,还是算了吧。” 徐汉良摇摇头,对于女子的话并未答应。 就在此时,女子从腰间拿出了一枚玉佩:“五十两。” 第六十六章 女真人 徐汉良的目光转移到了玉佩之上,这是一个狼头玉佩,通体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说这精致的雕工,仅仅是这本身的玉制,估计没有三百两都下不来。 徐汉良原以为这女子之时一个江湖中的杀手之类的身份,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小看她了。 “这枚玉佩我留着,你的钱我给你,要是玉佩你想要要回去,随时可以来换。” 徐汉良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按照这女子愣头青的劲,如果自己不答应,他肯定出门就要找一家当铺。 到时候当铺看她不是本地人,五百两也能说成五两银子了。 在将五十两银子拿给女子后,他便已经是转身离去了。 原本还在门口习武的种修文见她离去,立刻走了进来。 “字由兄,你还是真够意思啊,我只是随便说一句,你居然真的把他给赶走了。” 种修文走过来之后,兴高采烈的说道。 “她走了的话倒也挺好,今天晚上我便搬回去住吧。” 徐汉良点了点头,随口道。 “啊?!” 种修文看着徐汉良,一脸苦涩。 “骗你的。” 徐汉良憋笑道。 “多谢。” 徐汉良想着刚刚女子的奇怪口音,下意识的学了出来。 原本只是想要自己推敲,但这句话一说出来,却让种修文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这学习女真人说话干什么?你别说你学的还真像,难不成常熟之中,也是有着女真人吗?” 一旁的种修文看向徐汉良,有些疑惑的问道。 “女真人?道姑?” 徐汉良微微一愣。 “就是女真人啊,辽国之中的一个民族,女真。” 种修文重复了一遍,而且还说了一遍女真人的含义。 徐汉良作为一名历史老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女真人呢。 毕竟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还是十分出名的。 对于这句话,徐汉良只赞同一半。 在古代的时候,那些马背上面的民族自然是十分强悍的。 但是到了现代就不一样了,那些强悍的游牧民族,在自从有了机枪这种武器之后,似乎就已经是从骁勇善战,逐渐转变成为了能歌善舞。 不过现在那些马背上面的民族,依旧是这个世界之上的顶尖战力。 特别是和现在孱弱的大宋相比,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维度的。 现在的大辽虽然看起来气势正盛,但是他们已经是逐渐朝着汉化开始倾斜。 虽然这确实是让他们文化更加的繁盛,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些汉化的缺点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在大汉的时候汉化还另当别论,毕竟那可是和罗马对齐的东方国家。 但是他们现在的汉化则是向着大宋学习,属于是两个臭棋篓子碰一起了。 名师出高徒,卧龙和凤雏。 现在完颜阿骨打,还没有建立金国,但是似乎已经很接近了。 等到过几年之后,完颜阿骨打就会建立金国。 女真人按照记载之中来说,俗勇悍喜战斗,耐饥渴苦辛,骑上下岩壁如飞。济江河不用舟楫,伏马而度。 从这样的一种描述,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也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 而且完颜阿骨打起兵抗辽,刚刚开始的时候,也就只有这800位女真战士。 后续硬生生的靠着女真人的彪悍和勇敢,以及游牧民族那种凶悍,弑杀的性格,建立了大金。 让徐汉良更为疑惑的是,刚才那女子居然是女真口音。 如果这么算来的话,他在大宋境内受伤,就已经是更加让人感觉到不解了。 要是说他们这里是边境的话,那么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 但如今他们常熟本身就是身处于大宋中心,距离女真部落更是有着千里之遥。 她为何会来到此处,便已经是让人十分疑惑了。 而且根据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她似乎也并非是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是有着其他的伙伴。 心下虽然疑惑,但是徐汉良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太久。 毕竟人现在都已经放走了,即便自己想的再多,那也没什么办法。 “对了,还有这个玉佩,你认识吗?” 徐汉良又拿出了那个哑巴姑娘交给自己的玉佩,接着说道。 种修文闻言,看向了徐汉良手中的玉佩。 “上好的玉啊,质地圆润,通透润白,价格至少八百两,这狼头图案,似乎是女真族贵族的图案吧,如果卖的话,价格至少要一千五百两,你哪里弄到手的?” 种修文对于这玉石似乎也有所研究,看了一眼后,便立刻认了出来。 “地上捡的。” 徐汉良随口回答道。 他原以为这玉石价格不过三百两,还没想到还是自己见识短浅了一些。 这一千五百两的玉石,被那女孩五十两给卖出来。 徐汉良不知道是那女孩子不认识宝贝,还是因为她太过于缺钱了。 夜晚,一片寂静。 秦川河在今晚的时候,就已经是将整条河上面的游船给清空了。 这件事情也让不少风尘女子嘴中叫骂连连,原本做到一半的生意,就这么提着裤子跑了,多少算是不讲武德了。 原本说是明日的清空河道,却提前到了今天。 这也是为了保证漕银能够顺利的通过,能够成功的到达东京之中了。 在秦川河的两边也是布满了厢军,需要保证这漕银的安全。 在其他的地方其实并没有这么严格,但常熟这个地方以前官银出过一次事,当时不少官吏也都是被治了罪。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所以现在整个常熟漕银的运输都是十分注意。 而且这一次官船一共是有着十多艘,承载的官银数量加起来,更是有着百万两之多。 这百万两的漕银,可以管整个东京之中的官吏们,足足一年的花销。 所以说众人会这么关注,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了。 随着这些漕运船缓缓驶过秦川河,众人的心头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漕银失窃的事情,没在我手中再现。” 看着远去的漕运船,蒋文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大人,在你的手下,我们常熟可是一等一的良善之地,自然是不可能出现贼寇了。” 一旁的小吏赔笑着说道。 蒋文薅了薅胡须,摆摆手:“这,切莫夸耀于我,这只是本官应该……” 恰在此时,一道“微小”的声音响起。 轰隆! 第六十七章 百万官银失窃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种修文大清早便来到了书房,一张马脸差点给弥蒙着的徐汉良吓一跳。 “这,我也不清楚啊。” 刚刚清醒的徐汉良,擦了一下眼睛。 昨夜那一声震天彻底的爆炸声,确实是覆盖了整个常熟城。 按照位置来说的话,应该是靠近秦川河的那一边。 至于按照这个声音来说,似乎是炸药。 两宋时期的火药已经是在告诉发展之中了,火枪,早期的手雷都已经面世。 只不过在威力上面,还是有着一些不可控的,属于是伤敌未知,自损三千的武器了。 昨日那爆炸,很有可能就是火药了。 在徐汉良看来,宋朝方士道人本就有着不少,或许是那些方士道人炼丹的时候,一不小心物理意义上的炸了炉。 就在此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突然从门口开始响起。 稚娘见此,连忙打开了大门,只见几个差役一股脑的涌入了大门。 “解元郎,我家县令,让你过去。” 几个差役站定之后,为首的邢捕头开口说道。 “怎么了?” 徐汉良不解。 “昨天晚上的事情,您不知道?” 邢捕头有些意外。 “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问自己的了,徐汉良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邢捕头眉头一皱,这才说出了一句话:“漕运案啊。” “那不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吗?怎么又牵扯上了?” 徐汉良有些不解。 在邢捕头的描述下,徐汉良这才知道这次的漕运案,和之前有着巨大的不同。 昨天晚上的时候,那些漕运船只眼见就是要度过秦川河了,但是谁知道,水中却突然传来了数声爆响。 紧接着便是几艘小船涌出,船上全部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居然将那几艘漕运船给截了,等厢军赶到的时候,那些杀手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漕运船上的百万两银子,同样已经是不知所踪了。 但在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徐汉良第一时间还是感觉有些蹊跷的。 按照这个时代一斤等于十六两来算的话,那么百万两银子,同样是有着几万斤的。 几万斤的银子就这么没了,除非那些刺客一个个都是楚霸王,力能扛鼎了属于是。 “没搜捕那些盗匪?” 徐汉良接着问道。 “如今每个关隘要道都已经是布置下了重兵,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 “正因如此,所以县令大人才让我来请你,平江府的总捕头一清早便来到了我们这,正在调查案情呢。” 邢捕头没有多说,将事情从头到尾的介绍了一遍。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徐汉良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即便漕银既然是在这里被劫的,那么事情肯定就是和县令脱不开关系了。 要知道那可是百万漕银,可以说是今年漕运最大的一笔了。 若是当真下落不明的话,那么东京这一年的开支,可就不知从何处获得了。 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入到东京,否则的话,朝廷的人都要过来。 听到这话,徐汉良才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县令会如此着急了。 “好,带我去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徐汉良还是决定先行去看望一下。 邢捕头点了下头后,很快便带着徐汉良来到了县衙之内。 此时的县衙之中,押送漕银的漕运官,县令,州府的总捕头围坐在一起。 表情有些凝重,手中翻看着手下人穿回来的消息。 不过虽然这呈上的消息有着不少,但有着用处的还是一种少数。 这一场百万银两的大案,确实是让他们感觉到焦头烂额。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在他们的职权范围之内,若是不解决的话,头上的乌纱帽肯定就是不保了。 而且若是真的被牵连进去的话,至少是一个渎职之罪,到时候估计就要去沧州挖土豆了。 没多久的功夫,徐汉良便已经是在衙役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县衙之内。 “字由,你总算是来了。” 见到徐汉良的身影,蒋文快步走上前来。 “蒋县令。” 徐汉良微微拱手。 “这次又是麻烦到你了,主要是事情有些太过于棘手。” 蒋文一脸无奈,看向了徐汉良。 漕运官和总捕头仅仅是看了一眼徐汉良后,便移开了目光。 对于蒋县令将徐汉良请来,漕运官都是认为这是一个病急乱投医的昏招。 徐汉良只不过是一个书生而已,虽然听说写了本刑名之书,但他却未入过官场。 即便是有着能力解决两件小案子,但基本上都只是纸上谈兵。 他能查吗?查不了,他没这个能力。 官银肯定是没出城的,对于这一点,他们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 毕竟官银的重量摆在那里,根本没办法一次性的带出城池。 就算是分散带出去的话,同样不太可能。 这种漕运的官银,一般只有熔铸了之后才能使用,否则的话一眼就能认出。 短时间之内熔铸百万白银,更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情。 所以蒋文已经是下令将整个常熟都封锁了起来,客店之中同样是有所封闭。 为了这百万白银,即便是将整个常熟封闭一个月,也都无碍。 只是这个时代想要阻塞交通要道倒是容易,但耐不住有人翻山越岭的。 “县令大人,昨天的事情,能不能重新和我说一遍?” 徐汉良思考了一下,再度开口。 相对于那些衙役来说,蒋文那可是真正的亲历者,看着事情发生的。 蒋文点了点头,这才说道。 昨日戌时时时分,漕银到达了常熟境内。 大概是亥时时分,经过一段芦苇荡,然后便是爆炸之声四起。 紧接着便是船底被炸穿,那些白银都落入到了水中。 还没等到那些漕运士兵反应过来,便有着不少刺客前来,牵制住他们。 大概是两炷香的功夫之后,那些厢军援军才缓缓来到。 并且让擅长水性的弄潮儿,以及一些熟悉水性的官兵,打捞河流之中的白银。 但是进入到河流之中后,却只发现了几千两散落的白银银锭。 除此之外,再无所得。 第六十八章 寻找线索 “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妖物,或者某位法力强大的真人施法,使用乾坤搬运之术,将那些银子搬走了?” 就在徐汉良听着县令讲述之时,那漕运官突然插了句嘴。 对于这位漕运官所说的话,徐汉良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妖物要银子干嘛?吃啊? 要是有着真人道士有着那么大本事,随便在昏德公面前显现一下,估计昏德公国家都给给他。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 徐汉良突然看向了漕运官,冷冷一笑。 漕运官一听这话,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出现了一丝怒色:“你这狂徒,怎敢血口喷人!” “既然不是的话,那就不要说那种没有可能的事情。” 徐汉良接着说道。 “不可理喻。” 漕运官此刻一甩衣袖,冷冷说道。 徐汉良看着漕运官刚刚那一刹那的微表情,感觉不似作假。 看样子这件事情和漕运官应该没什么关系,否则他的演技就有些太逆天了。 其实现在漕运官才是最愁的一个人,手下的漕运兵被杀了不少,这次如果查不出凶手,追不回银子的话,那么他肯定是第一背锅侠。 所以他监守自盗的嫌疑,基本上是可以删除了。 “对了,漕运官大人,你们在船上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徐汉良语气变得缓和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气的漕运官是不想要回答的,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异常倒是没有发现什么,进入到常熟之内,一切正常。” 说完之后,漕运官又突然说道:“如果说有着异常的话,那应该是箱子比平素更重。” “更重?” 听到这话,徐汉良不免有些疑惑。 正常来说,如果银子少了的话,那么应该是更轻一些,这更重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 “县令大人,我想去案发现场看一看的,让邢捕头随我一起吧。” 徐汉良接着说道。 县令微微一愣,道:“既然如此,那也并无不妥。” 徐汉良刚刚离开,漕运官脸色一变。 “你看看这个小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居然怀疑我坚守自盗?” 漕运官这才气呼呼的说道。 “这小子似乎是有些本事的,刚刚他所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在试探你。” 一旁的总捕头,却轻声一笑。 “试探?” 漕运官疑惑。 “漕运官大人,实不相瞒,我刚开始见到你,也将你列入到了怀疑对象,但是我不好多说,这小子同时也是打消了我对你的怀疑。” 总捕头这才说道。 和漕运官不同,他是见到过徐汉良那本《洗冤录》的。 在一开始得到《洗冤录》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日读阅读。 从某种程度上面来说,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徐汉良的一个小迷弟。 虽然它是一个捕头,但是《洗冤录》之中的很多内容,对于查案是有着巨大的帮助。 甚至他还凭借着《洗冤录》,确实是破获了几个案件。 漕运官听到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在邢捕头的陪同之下,徐汉良很快就已经是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虽然已经是经过了砍伐,但依旧是十分的遮掩视线。 万一一不小心被水中的水草,拌住了身子,即便是那些深熟水性之人都有可能成为水鬼。 如今这芦苇荡中,还是有着不少深熟水性之人,正在打捞着官银,以及不少常熟百姓都在旁边看着热闹。 若是这旁边不是有着众多官兵的话,估计那些围观的百姓都会化身水底健儿,一同潜入到这个芦苇荡之中,看看自己能不能够有着那发财的命。 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打捞,他们却依旧只是多打捞上来了几百两银子。 相对于那百万两来说,几乎上可以忽略不计。 见到邢捕头后,一些捕快纷纷上前打着招呼。 “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邢捕头在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便询问道。 “在水中发现了一些火药的碎屑,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发现了。” 那几个捕快听到这句话后,便无奈的说道。 而徐汉良则是沿着河边,寻找起了地面之上的痕迹。 “这水中为什么会有着这么多的石头?刚刚还以为是银子呢。” 一个水兵从水中出来之后,抖动着赤条条的身体,无奈说道。 听到这话,徐汉良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水中石头,很多吗?” 水兵看着徐汉良一身穿着,便知道他不是等闲之辈,立刻回答:“是呀,全部都是石头,正常来说,在这个季节水中的石头应该不会太多。” 水兵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毕竟现在这个时节春汛还没有开始,所以河中的碎石不太可能冲过来。 “那些石头的大小有多大?” 徐汉良接着问道。 “大概就只有着寻常鸡蛋大小吧,而且大小还是十分的一致,真奇怪。” 水兵接着回答了一句。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继续的跳回了河,开始打捞了起来。 这些水兵如果打捞上银两的话,其实是有着奖励的。 之所以赤条条的,一个原因就是担心他们将这些银子偷偷藏匿起来。 “对了,那些箱子还在吗?” 徐汉良朝着远处的邢捕头高喊了一句。 邢捕头立刻回道:“那些都是证物,自然是在衙门之中了。” 就在两人准备回到衙门之时,一个消息却突然传了过来。 昨夜打劫官船的那些人,已经是被抓住了,而且是一些女真人。 听到女真人这个词语之后,徐汉良眉头便已经是再次皱了起来。 因为前两天的时候,家中便收留着一位女真人。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县衙之内。 此时十几个人正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十多名士兵将他们按压在地面之上。 而徐汉良在士兵之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世忠。 “世忠兄,好巧。” 徐汉良倒是没有多想,抱拳上前说道。 “字由兄,我等是特地从杭州过来增援的,谁知道遇到了这些贼人,便将他们抓住了。” 见到熟悉的身影,韩世忠颇感意外,回道。 第六十九章 石头换银子 听到这件事情,徐汉良倒是感觉有些惊奇。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发现被韩世忠所羁押之人,居然正是那位哑巴姑娘。 此刻她的腰间,再度渗出了一些鲜血,脸色格外苍白。 看样子和徐汉良想的没错,似乎是因为战斗,所以伤口再度撕裂了。 哑巴姑娘见到徐汉良后,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迅速的转过了头。 “昨天都和你说了,让你别出门,还不听话。” 徐汉良皱着眉头,倒是不避嫌的说道。 “在这些人的身上,都是收拢了一部分的官银,不过加起来也就只有五千两而已了,想必其他的钱,都被他们藏起来了。” 韩世忠虽然疑惑徐汉良为何会和这贼人相熟,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这句话,其实就是让徐汉良不要和这些证据确凿的贼人接触,以免惹上了什么乱子。 “我说过了,我们身上只有这些银子,没有多的了,你们这些宋人不要冤枉我们。” 听到韩世忠这句话,远处的一个大汉,气哼哼的说道。 “现在你们这些贼人都已经是被抓捕归案,还不速速将剩下的那些官银交出来,否则的话有你们好受的。” 高堂之上,蒋文正拍板呵斥道。 “我们说了没有抢就没有抢。” 那汉子再次说道。 “对了,邢捕快,带我去看看那些箱子吧。” 徐汉良看了眼邢捕快,说道。 邢捕头有些疑惑:“可是,这贼人,不都已经是抓住了。” 徐汉良摇摇头:“去看看吧。” 刚刚他的心中其实是有着一种猜测,如果自己的猜测确实没错的话,那么劫官银的或许还真不是他们。 至少,他们并没有将那些官银,真正的抢到手。 这里的情况,徐汉良倒是没有太过于在意。 很快,在邢捕头的带领之下,徐汉良来到了证物房之中。 如今这个证物房之内,已经是被挤满了,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 徐汉良随便走到了一个箱子面前,紧接着便打开了箱子。 再打开了一个箱子之后,他便接连又打开了其他几个箱子。 每次打开箱子之后,他都会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箱子的底部。 这些箱子基本上都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因为质量较轻,有些甚至都没有沉到水中,而是浮在了水面。 相似的材质基本上都是松木所制,所以说质量较轻。 “解元郎,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不妥的啊。” 邢捕头虽然在一旁看着,却有些不解徐汉良的做法。 “就和我所想的差不多,破案的关键应该就是这些箱子。” 徐汉良拍了拍手,接着说道。 “是这些箱子?” 邢捕头更加的疑惑了。 他之所以跟在徐汉良身旁,就是想要从徐汉良的手中,学到一些刑侦经验。 “这箱子的底部有着一些沙石,而且底部和侧面,都是坑坑洼洼的。” 徐汉良将自己的观察说了出来。 “这有着什么不对吗?这些箱子是装着那些银子的,所以被银子压得坑坑洼洼,那也说得过去啊,砂石的话估计是没注意装进去的吧。” 邢捕头询问道。 徐汉良摇摇头:“不一样,官银基本上都是铸造出来的,这次运送的官银都是一些长条,不可能压出这样一种坑坑洼洼的形状。” “而且我刚刚所拿起来的那些箱子,内部和表面都不是湿的,那就表明应该是浮在水面之上。” “既然如此的话,里面的那些砂石就十分可疑,除非是装箱的时候放进去的,但这更不太可能了。” 徐汉良思考了一下之后,暗自分析了起来。 “可是,这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邢捕头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异常,继续追问。 “我就不卖关子了,刚刚我听到打捞人员说,在水底里发现了很多的石头。” “所以我怀疑官银并非是被劫走了,而是在一开始放置的就并非是官银,而是石头。” 徐汉良看了眼邢捕头,这才说道。 “走,咱们现在回去看看。” 说着,徐汉良便先行朝着厅堂的方向走了回去。 众人依旧是在不断的追问着这十几个女真人,想要从他们的嘴中撬出一些东西。 不过这些女真人却咬死了那些官银,和自己没关系。 而且还大骂宋人无良, 徐汉良径直走到了那位哑巴姑娘的身边,半蹲下来:“你想不想你们这些人,能够活着回去?” 原本低着头的哑巴姑娘,听到这句话,眼睛微微一亮:“宋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就在此时,远处的大汉却高喊了一声:“婉清,不要多说,这些宋人就是想要冤枉我们,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徐汉良看了一眼大汉,标准的大漠人长相,虎背熊腰。 “婉清?好名字。”接着,目光便再次看向了哑巴姑娘:“你可以不相信别人,但我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小,瞬间吸引了整个公堂之上所有人的注意。 “大胆,你这是想要包庇犯人吗?” 一道高喊之声传来,徐汉良转过头,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戴远。 看样子在自己刚刚出去的时候,身为杭州知州的戴远也赶了过来。 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戴远自然是不会放过整治徐汉良的机会了。 “这不是两袖清风戴大人吗?” 徐汉良冷哼一声,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嘲讽。 戴远听到这句话后,则是脸色一黑,自然明白他话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了。 冷笑一声:“你说他们是冤枉的,这不是包庇他们吗?甚至我都怀疑你里通外国,想要颠覆我大宋朝廷,蒋县令,我建议立刻将此人收监!” “这,戴大人,不如听听徐解元怎么说吧。” 蒋文苦涩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他倒是挺想听听徐汉良的分析,既然他这么说了,自然有着他的道理。 “你相信我们是被冤枉又没用?可是我们确实是劫了官银啊。” 哑巴姑娘低着头,小声的嘟囔了起来。 “如果那些官银多数不在你们手上,那你们就是被利用的,如今说出来了,则是戴罪立功,加上你们的特殊身份,自然是有人遣送你们回去。” 徐汉良看向众多女真人,接着说道。 第七十章 意外死亡 听到这句话,不仅仅是哑巴姑娘,就连其他的女真人都眼前一亮。 “不要听他的话,不要停。” 那壮汉却一直都在挣扎,劝说着其他女真人。 “将他给我拉出去。” 徐汉良没有丝毫犹豫,用力一挥手。 有着这样一种人的存在,肯定是会影响到其他人犯的,自然是要将他先行支出去了。 果真,在壮汉出去之后,原本喧哗的女真人,已经是安静了下来。 “你说吧,相信我。” 徐汉良低着身子,看着眼前的哑巴姑娘,真挚的说道。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的话,完颜婉清或许根本不会开口。 在她看来,大宋人都是奸诈的,刚刚那么逼迫她们,甚至一点都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但是当她想起,前些天徐汉良救治自己的那些行为。 即便是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能够伸出援手,她相信这种人不是坏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开口。 他们这次来到常熟,确实是为了抢劫官银的。 按照她的说法,大辽对于女真人向来都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这便导致女真人内部压迫严重。 有的时候,无法交上足够的税款,都会受到大辽的抢掠。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想到进入到富庶的大宋,能不能劫到一些钱财,弥补女真人的税款。 而他们的头领,就是刚才哇哇乱叫的那位,得到了一个消息。 大宋有着百万漕银正在运往京城之中,而且还有着宋人想要和他们合作,一同劫掠漕银。 在得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之后,头领甚至没有多想,直接便答应了那位宋人。 而之前的那些火药,自然不是他们女真人中所拥有的,而是宋人所提供的。 那天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十分顺利,他们在火药爆炸之后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 成功的拖延住了那些漕运兵,并且下水抢夺了一部分的漕银。 在其他的官兵赶来之前,他们顺利撤退了。 按照那个宋人的密信,后续的银子他们也会陆续的打捞上来,然后分给他们一份,让他们先行通过前往杭州。 他们自然也没想太多,便带着抢劫来的那些银子,从小路前往杭州。 在听完这些话之后,众人的表情之上出现了一丝不解。 “你可知道那个宋人的身份?” 徐汉良看向哑巴姑娘,接着问道。 “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是让人遣送密信,并没有和我们直接接触。” 哑巴姑娘摇摇头,接着说道。 “看样子确实是有人想要用你们作为替罪羊,只要找到这个宋人的话,你们身上的嫌疑也会洗脱。” 徐汉良点点头,暗自斟酌了起来。 “反正不管他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们已经是将常熟全部都封锁起来了,对面根本不可能将那些漕银运出去的。” 一旁的漕运官,此刻突然插嘴道。 “如果那些漕银真的是在常熟境内丢失的,自然如此。可是如果那些漕银不是在常熟境内丢失的,那又怎么说?” 徐汉良看向漕运官,接着说道。 “这是何意思?” 门外,联袂而来的范老和韩老恰好听到这句话,疑惑问道。 “这箱子之中在一开始装的就不是银子,而是石块,只不过上面铺上了一层银子而已,至于真正的银子,恐怕早就丢了。” 徐汉良分析道。 接着,他便将在箱子之中的发现说了出来。 “你所说的这些话只是一个推论,如果没办法将真凶找出来的话,也就没用了。” “别的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那百万漕银到底在何处?这可是上万京官,衣食所系。” 范老接着说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些漕运船应该是要今日到的,但突然有人改变了想法,改成了昨日。” “这些女真人所得到的消息是昨日漕运船到达,这就已经是证明了,肯定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身份还不低。” 徐汉良继续分析道。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徐汉良的分析都是严丝合缝的。 最后,徐汉良做出了一个总结:“有人在一开始或者是半路上就已经是调换了漕银,然后利用这些女真人抢劫曹营,为的并非是抢劫,而是想要通过牺牲掉这些女真人,隐瞒漕银被劫之事。” “接下来调查的方向或许并非是常熟,而是之前过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意外。” 徐汉良的目光,已经是盯上了漕运官。 “你莫非以为这是本官所做的事情?你莫要在这无事生非。” 漕运官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大人,这句话我可没说,只不过这件事情大概率和你是脱不了关系的。” “按照你这样的一种身份,如果参与进去的话,我相信你是没这个胆子的。” “但是,你应该好好想想,在路上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收受不应该接的贿赂。” 徐汉良看向漕运官,接着说道。 听到徐汉良的这句话,漕运官脑中瞬间浮现了一种可能性,瞳孔骤然增大。 “我知道了,那是……” 漕运官立刻开口,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 这句话刚刚说到一半,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 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最后活生生的将那句话给憋了出去。 “在下不知,但此事确实是和我脱不了关系。” 漕运官咬着牙,缓缓说道。 在场的众人本身就是人精,只要是长个眼睛的,都知道这个漕运官有些不对劲。 刚刚他或许已经是意识到了不对,但是却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要知道那些漕银如果追不回的话,他的责任将会是最大。 这条命能不能保留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能够克服死亡的恐惧,将知道的事情吞下去,这就说明了,这场祸水之深。 “不好了,大人,那个女真人死了。” 门外,一阵惊呼声传出。 “死了?”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一变。 “怎么死了?” 蒋文惊慌问道。 “胸前中了暗器,突然倒地,口吐鲜血。” 衙役声音颤抖的说道。 一个关键性的证人突然死亡,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第七十一章 影响扩大 距离漕银失窃案,再次过去了几天。 而在这几天之内,常熟上下都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漕银如今依旧是没有找到,而在那些女真人头领死去之后,唯一的线索同样是断了。 与此同时,漕银失窃案已经是传到了京城之中。 即便赵佶再怎么无所谓那铜臭之物,但想到有些紧张的皇家内库,便立刻勃然大怒了起来。 若是这漕银追不回来的话,正在建设之中的艮岳宫工程,肯定就是要暂时搁置了,这可是开罪神明的事情。 所以赵佶当即便让常熟府衙无论如何,都是要将那百万白银找回来的。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有些烦心,所以几日以来都没有上朝,而是前往附近的道观之中清修几天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其实大臣们都是见怪不怪了。 但这漕银还是要找回来的,这些钱不仅是要负责赵佶的艮岳宫的修筑,还是要负责他们这上万京官的官饷。 这涉及到了自身利益的事情,足以让一些京官怒气冲冲了。 由此,赵佶便派遣观文殿学士,金紫光禄大夫蔡卞作为此案的督办,前往常熟之中进行调查。 蔡卞作为蔡京的弟弟,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不低。 但蔡卞的成功,和他的哥哥倒是不同,两人之间向来都是十分不和。 之前蔡卞的几度贬谪都是蔡京所为,两人的关系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冰点了。 蔡卞曾经作为两浙路的节度使,对于两浙路还是颇为熟悉的,自然是十分适合这个工作了。 不过蔡卞除却是作为蔡京的弟弟之外,还有着一个身份,王安石的女婿。 当初便是被王安石十分的欣赏,所以将他招为了女婿,所以他才能够作为改革派,节节高升了起来。 不过这改革派和保守派,确实是有所不同。 改革派无限可分,保守派却是铁板一块。 蔡京和蔡卞本就都是改革派的成员,但是互相之间,也都是格外看不上的。 特别是蔡京这几年的倒行逆施,整个改革派的名声,似乎都是要被他一个人给弄臭了。 当然,这些事情和徐汉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徐汉良在将那件事情解决之后,生活似乎再次恢复了正常。 那些女真人暂时性的押送到了京城之中,由京城的大理寺进行接管。 大理寺作为整个大宋的最高审判机构,作用自然就是无需多言了。 按照徐汉良的推算,这些女真人的性命,应该是能够保下来了。 这些年来,虽然女真屡屡遭受压迫,但实力却在与日俱增。 完颜阿骨打已经开始崛起,估计过不了多久,女真骑士的威名就已经是能够传遍整个大辽了。 虽然这些女真骑士是未来大宋的敌人,但未来毕竟是未来,现在不是还没来吗? 唯一让徐汉良有些闹心的就是,之前那枚玉佩自己尚未送出去。 那可是价值上千两银子的玉佩啊,自己五十两就给收了下来,徐汉良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他没想太多,干脆的将这玉佩带在了身上,日后若是有缘的话,那么便再还给那个什么的婉清。 但天大地大,徐汉良知道自己和哑巴姑娘想要再次见面,估计也不太可能了。 现实又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日子除了衙门里面闹腾外,似乎重新恢复正常了。 常熟书院内,徐汉良再次安坐了下来。 “这些天,你是挺累的啊。” 刚刚坐下,范老便开腔了。 “谁说不是呢,天天还要练武,前段时间还有那个漕运案。” 徐汉良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对于练武这件事情,徐汉良已经是和二老说了。 二老倒是对徐汉良练武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太多抵触。 虽然他们都是偏向于文官,但不代表着他们不喜欢习武之人。 虽然说这大宋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但目前的这种结果,他们也都是看在眼中的。 “你倒是可以先行休息一下,不用如此劳累,怎么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看你小子参加什么诗会了?” 范老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这不是没有时间吗?” 徐汉良无奈摇头。 “你平素不要练武太长时间,要多将时间放在交际之上。” 范韩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说道。 “练武倒是一天只有一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还是要温书,准备会试呢。” 徐汉良捏着一枚棋子放下,旋即说道。 原本准备看看局势的范老一听这话,微微一愣。 韩老倒是帮助范老问了出来:“你这乡试过去才没有一月时间,你便想去参加一月之后的会试?” “这,有何不可?” 徐汉良微微一摊手。 “距离下次会试时间也不算太长,你倒是不用如此急切。” 范老接着说道。 其实最为主要的,他还是有些担心徐汉良。 如果这次没有获得什么功名的话,担心影响到徐汉良的信心。 “反正距离这一次会试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过去看看,尝试一下未必不可啊。” “更何况如果能够中进士的话,那岂不是能够省去我很长时间?” 徐汉良微微一笑,这才回答道。 两人此时虽然还是想要劝说,但是听到徐汉良都已经这么说了,都闭上了嘴。 如同徐汉良所说的一样,这次如果能够成功,后续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着巨大的帮助。 既然如此的话,两人便没有什么劝说的想法,只是暗自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问你。” 范老抬起头,突然说道。 “什么?” “你之前写的那本西游记,后续的剧情可以和我说说,我想,哦,我家那小孙儿想要知道后续剧情。” 范老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 徐汉良点点头,憋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范老孙儿现在年纪不过是两岁吧,两岁便能识文断字,果真厉害。” 范老再次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这,毕竟是我的孙儿,自然是有着这样一种本事的后续,那孙猴子到底如何了?” “之前不是说半月出一本吗?可是我昨天去买的时候,却发现书店之中,新书尚未到达啊。” 徐汉良随意回道:“鸽了。” 第七十二章 蔡卞 “什么?” 范老有些疑惑。 “这段时间因为事务繁忙,所以并未继续写下去,等到过段日子再找个时间写写吧。” 徐汉良这才解释了一句。 范老眉头一凝:“这怎么可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已经是答应了我们,嗯,他们那些读者,自然是要讲信用啊。” 从刚刚范老的表情,徐汉良就知道,范老十有八九是在追着自己那本《西游记》的。 《西游记》这种书老少咸宜,范老并非是那种腐儒,对于这种精彩的故事书,自然是没有什么偏见。 在这段时间之内,《西游记》确实是有些卖疯了,昨日便有着书商来到家中催稿。 却被徐汉良以公务繁忙,想要专心读书,先行将他们推出去。 这段时间仅仅是《西游记》这一本书,徐汉良就已经是赚到了不少银子。 如今这《西游记》的热度,不仅仅没有任何减弱,甚至有着一种愈演愈烈之势。 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影响力减弱,导致书的销量有着任何影响。 甚至现在东京之中,都已经开始流行起《西游记》了。 还有着不少的盗版书商,已经是在刻印,销往各处。 对于《西游记》的一些语句,徐汉良确实是进行了一些修改。 自家父亲还是在大牢之中的,如果说真的将那种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话写出来。 那徐有道倒是不用去沧州了,就地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还舒服些。 在一番推脱之后,徐汉良这才答应回到家中之后,便将之前答应更新的五章《西游记》全部都写出来。 听到这些话之后,范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明日你若是再有时间的话,那么便再来书院一趟,我有着一位老友想要介绍给你。” 范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估计那位老友对你是挺有兴趣的,前段时间我倒是和他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韩老在一旁添了一句话。 徐汉良沉默了两秒才开口:“两位所说的老友,不会是蔡卞吧?” 二老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异口同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便听闻京城要派遣蔡卞前来调查漕银失窃案,作为两位的老友,那么身份地位肯定也不算低,而且两位能够介绍给我,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样算来,只有蔡卞了。” 徐汉良将自己的分析,逐字说了出来。 韩老在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难怪能够写出《洗冤录》,还是有着一些推理能力的,确实如此。” “他为什么想要见我?” 徐汉良径直问道。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举人而已,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平平无奇。 “你既然知道他的名字,自然知道他的岳父是何人。” “他之所以想要见你,就是想要听听你口中对于改革派的建议。” 范老这才将原因说了出来。 “我的建议?” 这却更让徐汉良深陷疑惑的泥潭之中了。 自己什么身份他是有点数的,一个就连官场都没有迈入的人,怎么可能给一个官场之中的老人建议? 人家可是当初当过丞相的人,自己现在做见到过最大的官,也只不过知州。 而且他也感觉,自己所知道的这些东西虽然很多,只不过是指谈兵而已。 如果说运用到真正的实践之上,他确实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这个时代之中的背景本身就是格外的复杂,肯定就是要因地制宜了。 “明日你早点前来便可以了,不用说这么多。” 范老伸出一只手,将桌面之上的棋子胡成了一团,随口说道。 看着这不讲棋德的范老,徐汉良只是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好。” 回到了家中之后,徐汉良想先行写起《西游记》。 之前已经是答应了范老,所以说今天不管怎么样,也是要将稿子给赶起来的。 五章《西游记》加起来是有着两万字,徐汉良之前已经写了一万多了,今天只要把剩下的补起来便可以了。 刚刚回到家中,便见家中的两个女子,正百无聊赖的围坐在石桌旁边。 白天的时候,种修文会和小翠出去卖艺,到了挺晚才会回来。 如今他虽然住在徐汉良家中,但却不愿意做那白吃白喝之人。 平素家中所吃的一些菜,都是他们用卖艺打赏的钱所买回来的。 徐汉良连连推辞,种修文却依旧是我行我素,无奈之下只能够依着他的性子了。 两女在见到徐汉良回来之后,脸上满是笑容,立刻迎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后,徐汉良心中不免有着些许心酸。 其实平时的时候,她们在家中本就是没什么事。 因为是女子的原因,他们不愿意独自出去。 如果是在现代,好歹有着手机,电脑,这样才能够做一个宅男宅女。 但是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让两人一直待在宅子之中,确实是有些太过于难为两人了。 “郎君,回来了?” “公子,回来了?” 见到徐汉良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两人,想要做点生意吗?” 徐汉良看向两人后,接着问道。 对面这个问题,却让两人有些疑惑。 “如果我出去的话,会不会给公子带来什么麻烦?” 李师师先行说道。 “我担心我一个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似乎有着一些不太好。” 稚娘紧接着说道。 能够看得出来,两人是不想要一直待在家中的。 但是出自于各种考虑,这都是无奈之举。 李诗诗能够因为一句话便放弃了这个花魁的身份,在徐汉良看来根本不是自己有着任何的魅力。 而是因为李诗诗天生就有着一种,想要逃脱出牢笼的想法。 而自己的那些话话,只不过是让她冲破这样一层封建枷锁束缚而已。 以前作为花魁,就已经是能够说明他自身的努力了。 花魁不仅是需要长得漂亮,还是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本身就是一种女强人。 所以说一直待在家中心中,肯定是会觉得抑郁不得志。 第七十三章 洛女露 时间都已经过这么久,京城那一边寻找李诗诗的力度已经小了很多。 加上之前和常熟衙门的约定,只要李师师带上一个面纱,出门也不会有谁认识她。 对于稚娘,徐汉良则是更加熟悉的,本身就是一个小财迷。 之前天天劳作的时候,她反倒是不感觉有着什么委屈。 如今在家突然闲了起来,反倒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感觉。 正因如此,徐汉良才想要给她们找一些事情做做。 何况自己这一边,还是能够赚一些外快的。 其实徐汉良现在每个月,基本上都是有着一千多两银子进账的。 这样的一种速度,已经是十分恐怖了。 但是徐汉良还是有着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银子,包括未来救出自己那个便宜父亲。 如今的官场之上贪官横行,只要是钱够多的话,基本上是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无论是出自哪种心思,让她们找点事情做做。 “像你们二人待在家中,确实是有些难为你们了,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们帮我一个忙。” 徐汉良看向两人,说道。 “什么忙?”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问道。 徐汉良略微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出去帮我买一些花粉,薄荷,冰片之类的东西,要买的话最好就买一大包,然后带回来。” 两人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他们对于徐汉良的命令,倒是没有任何违逆。 没多久的功夫,就按照徐汉良的吩咐,便已经将那些东西全部都买到了手。 看着他们手中几大包的东西,徐汉良只能够是无奈苦笑了。 而徐汉良现在所处的位置,则是一个库房之内。 库房中摆放着一样形状奇怪的机械,正是徐汉良前段时间捣鼓出来的蒸馏器。 现阶段大宋的蒸馏技术相对于以后来说,还是很差的,制作出来的酒水也难以入口。 徐汉良让他们买那些东西回来,自然不是为了卖酒。 对于卖酒的事情,徐汉良不太想要掺和进入,这次他想要制作的是香水。 或者说,花露水。 之前徐汉良已经是蒸馏了两大坛子的酒,如今这些酒水正摆在一旁。 原本更新的事情,徐汉良发现今晚似乎又是要鸽一下的。 脑海之中,他还记得花露水的配方到底是如何的。 手工操作想要超越现代的化学工艺,基本上不太可能。 但在这个时代之中,本身就没什么香水,徐汉良能够造出来十有八九是会火热起来。 不管在哪个时代之中,最大的消费力依旧是女人和孩子。 虽然普通的百姓家庭,确实是没什么时间打扮。 但对于那些官家贵妇来说,保持容颜,保持持续的魅力,才是他们制胜的诀窍。 既然如此,徐汉良肯定就是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赚钱机会。 两女见到徐汉良忙碌起来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其实两人还是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一次徐汉良,还能捣鼓出什么玩意儿。 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徐汉良就已经是从一片赤贫,直接迈步到了富裕家庭,甚至还顺便得了一个解元。 在两女眼中这样的一种剧情,就连那些传奇小说估计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此刻他们怀着一种十分期待的心情,想要等待着结果。 其中最为期待的应该就是稚娘了。 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做生意,居然能够亲手赚到小钱钱,心中便一阵激动。 虽然她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她不想作为自己郎君身边的累赘。 郎君在这两个月的时间之中,可以算得上是一步登天,而她现在却只是原地踏步。 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和郎君有些渐行渐远了。 前段时间他甚至听说知县家的小姐,对于自家公子似乎都有着兴趣,这便让她感觉到更加的无所适从了。 她不敢奢望太多,更不敢奢望能够得到郎君的感情。 她只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陪在公子身边,如果能够帮到公子的话,那就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 徐汉良原以为这花露水捣鼓起来应该很简单,但是它却足足花费了半个晚上的时间。 看着手中玉瓶之中,晶莹剔透的液体,徐汉良心中便感觉到一阵激动。 再将那一液体凑到了鼻子面前闻一闻,一股熟悉的香味,便出现鼻子面前。 原本已经是有些困顿的她在闻到这香气之后,瞬间便感觉提神醒脑。 …… “郎君,好香啊。” 稚娘推开库房门,便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涌来。 在这一瞬间,稚娘感觉自己似乎是身处于花田之中。 身后的李师师闻到这股味道之后,惊奇的闻着这好闻的味道。 相对于那些浓郁的香粉来说,这股香味明显要更加清新很多。 她之前本就是身处于风尘之中,所以对于这些东西接触自然不少。 听到身边的响声后,徐汉良这才堪堪转醒。 “郎君,此物何名?” 稚娘已经是拿起了桌上的小瓷瓶,疑惑的问道。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让徐汉良沉思了两秒,这才说道:“这叫,六,额,洛女露。” 洛女肯定就是取自于洛神了,相对而言,这个名字还是最为合适的。 原本他还是想要取名六神呢,但仔细一想,却又感觉不太合适。 自己后取的这个名字,倒是比较契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果真是好名字。”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师师突然赞叹一声。 而稚娘却低着头,羞红了脸。 声若蚊呐:“郎君,这不是香水吗?怎么取个这种粗俗的名字。” 还没等徐汉良解释,一旁的李师师娇俏的笑了起来:“妹妹,你家郎君取的是洛神的洛,不是,哈哈。” “原来如此,姐姐你居然敢取笑我。” 稚娘伸出小拳头,轻轻推了一下李师师的肩膀。 虽然李诗诗已经是一身布衣,不施粉黛,却依旧有着天仙之貌。 稚娘同样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而又带着一种青涩。 刚刚醒来的徐汉良见到这两人的打闹一幕后,饶是心念坚定,都不免有些心花荡漾。 第七十四章 初见蔡卞 这两人啥时候结为姐妹的,徐汉良倒是不清楚。 但看着两人亲密的关系,徐汉良撇了撇嘴。 “你们两人将这东西,涂在皮肤之上试试。” 徐汉良将洛女露递给了两人,笑着说道。 两人接过瓶子,按照徐汉良的吩咐,倒出了一些后,便涂抹在了肌肤之上。 “将手举到我面前。” 说着,徐汉良便轻轻吹了一口气。 “好凉爽啊。” 她们立刻感觉到涂抹了这洛女露的地方,格外清凉,檀口轻启,惊呼一句。 “这东西不仅仅是香,而且能够祛除蚊虫,除此之外还不含任何添加剂呢。” 徐汉良在旁解释了起来。 “这添加剂又是何物?” 李师师不解道。 “你们所使用的香粉之中,都是有着铅一类的物质,如果涂抹多了的话,那么会造成皮肤溃烂的。” 徐汉良解释了一句。 在这个时代之中,风尘女子似乎格外容易苍老。 基本上三十岁左右,就是会被人称之为半老徐娘了。 至于在青楼之中,甚至根本看不到三十五岁以上的女子,当然除却一些癖好有些特殊的。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风尘女子天天都是涂脂抹粉的。 日久深长之后,自然是对于他们的皮肤,造成了一些不可逆的影响了。 “啊!” 李师师一听这话,捂着小嘴,惊呼了一声。 “以后我是会研制出更多的东西,你们呢,则是作为店长,你们感觉怎么样?” 徐汉良看向两人,笑着问道。 在这个时代之中除却做官之外,徐汉良还是想要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如今把握住女人这个摇钱树的话,那么以后还担心自己挣不到钱吗?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坚定的点了点头。 徐汉良不知道他们昨晚是不是想通了,今天看起来要比昨天更加自信了不少,当然这是一件好事。 徐汉良从来都不认为女人作为男人的一个附属品,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那好,这样吧,今天你们先行去街上找一家店铺,看好了之后和我说。” 徐汉良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两女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便已经更加开心了。 对于她们来说,其实也是想要创造出一番事业的。 每日待在家中虽然嘴中说着没事,但心里面想着的,又是另外一种。 在将这件事情说完之后,徐汉良便前往常熟书院之内了。 今日的常熟书院,似乎要比往日更加的安静一些,门口站着成排的士兵,看起来格外的肃静。 刚刚来到门口,苏山长便走了过来。 一脸苦笑:“字由,你怎么才过来呀?” 因为昨夜徐汉良睡得确实很晚,所以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加上在家耽误了一会,此时已经快要到达申时了,日头也已经阴暗了下来。 “这,家中有着一些事情,所以耽误了。” 徐汉良有些无奈的挠挠头。 “如今蔡大人已经是在里面等着了,你快快进去,记得好好说话,这可是为我们常熟书院争光的事情啊。” 因为害怕耽误时间,苏山长倒是没有多说,也舍不得多说。 常熟书院之中出了徐汉良这么一个解元,着实是让苏山长在诸多其他书院面前,能够真正的昂首挺胸了。 除此之外,整个常熟书院的学生也有着几百,但能够得到那两位老人重视的,却只有徐汉良了。 这两者相加起来,也让苏山长对于徐汉良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对待一个老爷一般。 徐汉良点头告别后,便来到了书院之中。 熟悉的棋亭之中,此时正坐着三位老人,似乎相谈甚欢一般。 除却范老,韩老之外,有着一位皓首老者,器宇轩昂,同样是气势不凡。 不用多说,这位应该就是蔡卞了。 “字由,辛苦了。” 范老刚刚一件徐汉良,便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啊,什么?” 徐汉良见到范老突然的热情,反倒是有些不太习惯。 范老伸出了一只手:“看你这么晚过来,定然是昨夜去谱写西游记后续的章节了吧?拿出来吧,我拿给我家孙儿看看。” 徐汉良一听这话,才想起来了这么一件事情没做。 “范老,那后续的章节,还丢在家中,是我不对。” 徐汉良抱着能拖一下是一下的心思,旋即找了一个借口。 范老脸色一变:“好你个小子,今天这么晚才过来,是没有将我们几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面对着川剧变脸一般的范老,徐汉良只能够是连连陪笑了。 范老见到徐汉良这么一副态度之后,表情才稍微正常了一点。 接着便将徐汉良带到了亭子之中,指了指蔡卞:“这位便是我之前所说的蔡卞。” “蔡大人。” 徐汉良微微施礼。 “果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啊。” 那蔡卞看了眼徐汉良后,不住的点头夸奖道。 一番客套寒暄,倒是让徐汉良感觉到有着一些不适。 平日里他本就不太喜欢客套寒暄的话术,便礼节性的回应着。 徐汉良不知为何这第一次见面,蔡卞就对于自己如此热情。 相对于其他二老而言,眼前这位蔡卞还是有着一定朝廷影响力的,毕竟尚且在朝中做事。 二老在朝中因为父辈的原因,所以交友广泛,但这位可是实权派了。 如果徐汉良记得没错,蔡卞虽然是蔡京的弟弟,但去世的年纪却要早上十多年。 “其实这次我过来,是因为你那一篇乡试文章。” 蔡卞缓缓开口。 “乡试文章?” 徐汉良心下一惊,莫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但看起来也不像啊。 徐汉良那一篇关于农民造反的策论,放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有些太过于超前了。 即便是改革派,看了那一篇文章,估计都会大骂一句反贼了。 “正是,如今春汛将至,我准备将你的治水之法,写一篇奏折,推广给官家,你看如何?” 蔡卞点点头,笑着说道。 徐汉良这才知道,原来说的是自己第一篇文章啊。 对于徐汉良第二篇文章,蔡卞自然没有看过,早就已经是被范,韩二老压了下去。 第七十五章 啼笑皆非的结局 对于那篇文章至今都没有几人,能够得以见过徐汉良那第二篇文章。 就连那些批改试卷的考官,都是被这二老提醒了几句,全然没有透露半分。 若是被保守派看到了那篇文章,那徐汉良的科举之路,十有八九是会戛然而止了。 谁也不想要朝廷之中出现一个王安石,即便他们这些改革派同样不想。 即便在多数改革派的眼中,王安石都太过于激进。 徐汉良的话,那都不是激进了,简直就是要造了朝廷的反。 若是此等人进入到了朝堂之上,那朝堂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范,韩二老对于徐汉良自然是极为欣赏,即便如此对于他的政治举张也不太赞同。 但他们是想着利用潜移默化的影响,消解徐汉良这股子叛逆之意。 “这,若是可以自然很好。” 徐汉良倒是没有谦虚,直接说道。 “哦?你很自信?”蔡卞有些意外,没想到徐汉良居然一点谦辞都没说。 徐汉良笑道:“不是自信,是基于现实的考量。” 他知道,自己所写的那篇文章,不是一个事先的预言,而是一个事后的总结。 对于自己所处时代,治水成功的总结,这当然是无关于生产力的多少。 并非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较弱,便不能在这个时代之中实施了。 “那好,我喜欢自信之人。” 蔡卞再次一点头,对于徐汉良心中再次多了几分欣赏。 蔡卞除却调查之外,这次便是想要在徐汉良这里得到更多的意见。 徐汉良自然不会有着任何的隐瞒,之前那小小的策论,只能是写上一些基本的点。 但那些基本的点,却只是粗粗点出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要将一切彻底都完成的话,不仅仅是这些方面。 其实那篇文章,早就已经是被工部侍郎呈交给了昏德公。 但昏德公最近这段时间,又是因为在道观之中躲着清净,自然是没有看了。 所以蔡卞才想要呈交一份更加详细的奏折,防止春汛和夏汛的出现。 其实对于蔡卞这种不耻下问的态度,徐汉良还是比较佩服的。 若是换成了其他人,肯定是不会如此的。 但是徐汉良却感觉昏德公未必是会采用自己的意见,即便如此,徐汉良也是和盘托出。 直到日薄西山,徐汉良才总算是将事情说出。 “听闻你过段时间,是要京城之中去参加会试?” 说完之后,蔡卞便和徐汉良闲谈了起来。 “正是,想要试试我现在的能力如何。” 徐汉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 “年轻人就是应当如此,若是我大宋多了一些你这样的文人,那我大宋应当不会如此了。” 蔡卞缓缓叹了一口气,目光凝聚在了徐汉良身上,满是欣赏。 对于这句话,徐汉良倒是不置可否,只是沉默着笑了笑。 如今大宋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什么文臣能够解决的,毕竟根子都已经烂了。 想要解决的话,那么大概率是需要连根拔起的。 王安变法在当初的时候,就是被很多人批评为饮鸩止渴。 但是面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饮鸩止渴才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后续的南宋只是强行给大宋续了一下命而已,其实两者之间除了法统之外,基本上能够被认为是两个王朝。 两人继续寒暄了几句之后,徐汉良便已经先行离去了。 在离去之后,蔡卞还在看着徐汉良的背影,嘴中自然是赞叹连连了。 二老此时则是相视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丝喜色。 徐汉良能够得到蔡卞的欣赏,对于未来绝对是有着好处的。 徐汉良在回到家中之后,已经是日落西山。 家中二女已经等候在厅堂之中了,见了徐汉良满脸欣喜。 “郎君,我们已经是将铺子给找好了,只是价格有点。” 稚娘先行开口。 “钱不是什么问题,我之前说了,要在闹市之中。” 徐汉良摆了摆手,笑道。 “是在红楼旁边的,位置应当是十分不错。” 李师师增添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徐汉良才知道为何二人感觉到价格很贵的。 毕竟红楼旁边本身就是达官显贵,经常出入的地方,价格自然是不便宜。 徐汉良之前的定位就是如此,所以价格方面自然是无所谓。 一个月五十两的租金,确实是有些恐怖。 不过一旦是这东西卖开了的话,那么完全不用担心价格之类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徐汉良有时间就去下下棋,看看书,偶尔也改进生产一些洛女露。 日子过的倒是快活,在武艺方面,提升的速度确实迅猛。 相对于之前那种娇弱的书生身体,徐汉良现在已经是足够强壮了。 等闲三五个壮汉,还是无法近身的。 这样的一种实力,即便是比起军队之中的士兵,都只强不弱。 在第五天的时候,一个消息的传来,却让徐汉良满脸困惑。 漕银案解决了。 但这解决的方式,着实让徐汉良感觉奇特。 前些天,兴化军仙游县境内,发现了祥瑞。 据说在仙游县之内的一个湖泊之中,发现了三座银子所制造的三清像。 这三座三清像极大,所耗费的银子更是到达了百万两的程度。 而随着这三座三清像一同出现的,还有着一个石碑。 石碑之上铭刻着几个字,假汝纹银,还汝道缘。 这个消息也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传播开来。 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汉良疑惑的就连头发都薅掉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祥瑞在昏德公在位期间,至少发生了几十起,加起来估计不比嘉靖少了。 如果说两人有着相似的地方,那么应该就是都沉迷于道教之中。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昏德公自然是龙颜大悦了。 立刻令人将驻守在常熟的调查组重新的撤了回来,还将那三尊三清像给请了回来。 徐汉良是从来不相信什么迷信的,包括这件事情他也只感觉到可笑。 那仙游县是什么地方? 蔡京的老家! 这道祖别的地方不去,为什么就出现在仙游县,便已经是值得玩味了。 第七十六章 西子阁 对于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人追究,或者说,没有人胆敢追究。 在这个时代有没有直臣? 有! 但那些真正的直臣,现在都是在老家里面待着呢。 其他的一些官员,即便是再怎么正直,也不想要在这种节骨眼上面,撞上开心的官家。 毕竟谁都担心一旦是撞到了枪口上,那么估计就要去沧州种土豆了。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土豆。 原本浩浩商商的一件事情,此刻似乎已经是和平解决了。 对于这件事情,徐汉良心中虽然也是有些无奈,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凶手确实是还没有抓出来,但是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但凡是长了一些脑子的,心里面都应该有些清楚。 不过即便知道是什么人,那也没什么用,毕竟现在的证据该销毁的都已经是销毁的差不多了。 之前徐汉良所找出的那些证据,顶多也就是帮助一些人脱罪,但是并不能够找出真凶。 在一片恭贺之声中,这件涉及了百万漕银的案件,已经是落下了帷幕。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解决方式,确实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好一个大宋官场。” 徐汉良只是感叹了一句后,便继续的制造手中的洛女露了。 之前经过了徐汉良两天的改造,洛女露的配方,基本上也已经是成型了。 而在后续的三天之内,徐汉良在众人的帮助之下,制造出了上百瓶洛女露。 与此同时,购买的店铺已经是装修的差不多了。 毕竟之前那家店铺便是一家脂粉铺子,实在是支撑不下去,所以才将店铺给卖掉的。 脂粉的利润空间本身就不算大,加上在那个地段之中,也不怎么赚钱的。 那店家在得知那两女居然是在卖一种叫做香水的东西,但是还见两女貌美,心善的劝说了两句。 在劝说无果之后,才将铺子给直接典当了出去。 在装修方面,徐汉良可是一点都没有少花钱的,毕竟走的是高端路线。 和之前的合作不同,徐汉良这次的店铺,差不多相当于自己开的了。 对于那两女,徐汉良倒是没给她们股份。 到时候赚了钱的话,即便是她们全部都拿去,徐汉良也无所谓的。 铺子的名字,徐汉良随意的取了一个西子阁。 这西子自然指的是西施,对于这个名字,徐汉良也还算是满意。 除去家中这两女使用过之外,小翠也是使用过这洛女露的。 对于这味道,种修文似乎要比小翠更加喜欢一些。 前天小翠便用了一下这香水,第二天大清早,种修文便跑过来诉说这香水确实攒劲。 听到种修文这么一种回答之后,徐汉良心中倒是庆幸,幸好这段时间没住他们隔壁。 否则的话,估计自己晚上温书的时候,都是要被吵得心烦意乱。 为了提升这西子阁的名号,徐汉良甚至求助了一下蔡卞,想要让蔡卞题字。 对于这件事情,徐汉良只是在下棋的时候随便提了两句,甚至在下棋的时候还故意输给了蔡卞一把。 作为三老之中,唯一一个对决徐汉良赢多输少的人,他自然是十分开心。 在得知徐汉良的目的之后,他倒是没有感觉到生气,当即便提了字。 对于洛女露的定价,徐汉良则是定在了一个自以为十分公道的价格。 一瓶洛女露,便是一两银子。 这样的一个价格,其实说出来之后,估计能吓死不少人。 这一瓶洛女露虽然不少,但是却只能够是用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一两银子支出,估计除了达官显贵的夫人外,没几个能够用得起。 毕竟寻常所用的香粉顶多也就是几十文左右,一盒香粉则是能够用半年了。 原本还信心十足的两女,在听到这个价格之后,信心瞬间没了。 甚至他们还在和徐汉良谈判,想要徐汉良将这样的一种价格压下去一些,否则的话怕是一瓶都卖不出去。 但是对于这一点徐汉良则是没有同意,而是咬定了一两银子的价格。 遇到这种情况之后,两女也就只能够是相信徐汉良的话。 不过徐汉良也是退了一步,如果销量不好的话,可以随便她们怎么定价,但是这一开始的决定权必须是自己。 除此之外,徐汉良还请回来了一些丫鬟当做服务人员。 在此之前,徐汉良还专门对于这些丫鬟进行了一些培训。 一开始这些丫鬟心中对于那羞人的招呼词,多少还是有着一些不满的,但是在听到徐汉良开出的工钱之后,瞬间就变了脸。 一个月三百文的接待,即便是大富大贵的红楼之内,都没有这个价格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汉良的西子阁在今天也是正式的开门了。 在开门之前,徐汉良请来了一只舞狮的团队,大张旗鼓的宣扬了一番,而在门口则是摆上了两个木制的大转盘。 店铺的地方本身就是整个常熟之中最热闹的地方,平时也有着不少富家千金,以及官员贵妇前来游玩。 其实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这个店铺是徐汉良所开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前段时间的《西厢记》,《长生殿》,已经是不知道抓走了多少千金贵妇的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徐汉良之前所写的那两本书正好对应着两个消费较大的群体。 《西厢记》对应的是那些未出格的姑娘,对于爱情自然有着十分美好的向往。 《长生殿》对应的则是那些已婚贵妇,凄美的爱情故事也是他们格外喜欢的。 特别是《长生殿》这种,多少带着一些野性的故事。 甚至还没有开门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是在门口等着了,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店铺之中是卖什么的。 在那些贵妇小姐的眼中,徐汉良甚至已经是多出来了一层滤镜。 这既然是大才子所开的店铺,自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惠泽他们这些女子。 徐汉良自然不知道这一点,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也会气呼呼的说一句。 我开店不为了赚钱,难道是为了喝西北风吗? 他正等在店铺的掌柜房之中,并没有准备亲自出面。 第七十七章 开业 围观的人有着十多个,都是以贵妇,千金小姐为主,但却没有人进入店内。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徐汉良将洛女露的价格公示在了门口。 一两银子一瓶。 这个价格在这些贵妇千金面前,自然算不上太贵。 不过她们是喜欢徐汉良,但不代表她们喜欢当冤大头。 即便是昂贵的西域香粉,价格估计也才一两银子,那还是远隔千里而来的。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些贵妇千金自然是感觉值得的。 但这一瓶香水便要卖一两银子,她们便感觉不值了。 犹豫了半晌,总算是有着一位贵妇,带着丫鬟进入到了店门之内。 “这位姐姐,欢迎光临西子阁。” 贵妇刚刚进入到店门之中,一位青涩的丫鬟便走了进来。 这种欢迎方式,其实是徐汉良要求他们做到的。 只要是看到上了三十以上的,人老珠黄的,不管多大都叫姐姐。 毕竟年纪五六十的,确实不太可能进来买些化妆品,香水之类的东西。 至于年纪小的,全部都称呼为妹妹,或者什么话好听就说什么。 这个时代的店铺,徐汉良去过不少的,但是欢迎方式却都有着一些太过于简单。 不像是自己那个时代之中不管长得多丑,反正一句帅哥肯定就是违心要叫上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贵妇的脸上明显洋溢出一丝笑意。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特别是被这么嫩的小妹妹叫做姐姐,她自然开心了。 这位贵妇,反倒不是徐汉良的粉丝,只是路过了这一家店铺。 见到这家店铺所卖的香露居然如此之贵,所以便有些好奇。 贵妇看着整个店铺之中的装修,不住的点了点头。 躲在后面掌柜房之中的徐汉良,倒也是笑的欢喜。 要知道这装修确实是花费了他不少工夫,请的那都是装修红楼的木匠。 而且在很多地方,徐汉良也都添加了一些现代的建筑工艺。 这个时代没什么房地产产业,否则徐汉良估计也能成为一个建筑大师的。 “这位姐姐,您是来买洛女露的吗?” 稚娘缓缓从房中走出,一脸笑意。 而在稚娘的身上,已经是撒上了洛女露。 所以一出来,身上便带着一股馥郁的芳香。 徐汉良所制造出来的东西是花露水,但是和花露水又是有些不同。 一共分为三种味道,原味,桂花,牡丹。 稚娘身上的香味,则是牡丹的香味了。 经过了徐汉良的调制之后,这牡丹的香味也并没有太过于浓郁,处于一种恰到好处的味道。 一闻到这味道,贵妇便不住的点头,她也从未闻过这奇特的问道。 “你这身上所涂抹的,便是那洛女露?” 贵妇缓缓问道。 稚娘闻言,便从旁边的柜台之上,拿出了一小瓶的试用装。 “姐姐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先行适用一下。” “这洛女露不仅仅是闻起来清新淡雅,甚至还是有着驱除蚊虫的功效,里面也没香粉之中的那些添加物。” 有了之前徐汉良的教授之后,稚娘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其实徐汉良早就已经发现了稚娘的性格,其实并非是那种完全的内向,只是在自己的面前表现的像个小媳妇一样。 若遇到的事情,她完全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果真那贵妇听到这话,也是抓住了稚娘口中所说的添加物,开始询问起来。 稚娘同样是按照徐汉良的传授,说起了添加物的坏处。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贵妇的表情明显有些畏惧。 “难怪每次抹完那些香粉之后,便感觉浑身瘙痒,原来如此。” 贵妇点了点头,瞬间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其实这只是贵妇的一种心理暗示而已,即便是铅汞发作的话,也没有那么快,而是潜移默化的。 徐汉良正是抓住了这样的一种心理,然后加以攻击。 原本只是想要进来看看的贵妇,彻底被这些话术抓住了心思。 “姐姐若是想要的话,那便用用这试用装,免费的。” 稚娘轻轻一笑,言语之间温柔的说道。 看着乖巧的稚娘,贵妇摆了摆手:“试用装倒是不用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用不起呢,那,你便给我包起来五份吧。” 不得不说,这常熟的有钱人还是真多,贵妇挥手便要了五份。 “若是姐姐感觉没用的话,大可以退回来,我们可以原价退还的。” 稚娘在旁边,笑着说道。 “原价退还?若是遇到了什么泼皮无赖,那你们不是糟了吗?” 贵妇不免疑惑。 “昧着良心说话的人毕竟是少数,我们西子阁向来都是以顾客为尊,顾客不喜欢,换便换了吧。” 徐汉良已经是想到了无数种的刁难和问话,这种基本问题,稚娘早就会背了。 听到这话,贵妇对于这西子阁的好感,不免又多了几分。 “这样吧,我亲戚朋友也是有着挺多的,你再给我包五份吧。” 贵妇又是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姐姐你便是我们西子阁的白银会员了。” 稚娘点了点头,笑道。 贵妇有些不解:“这白银会员又是何物?” 稚娘连忙回道:“我们店铺之中,有着青铜,白银,黄金,铂金四个会员等级,这白银会员我们是打九折的……” 眼前这贵妇虽然有钱,但听到有着便宜可以占,心底里面的基因便瞬间觉醒了。 在他看来自己都已经是成为了会员,那日后自然是要多占占便宜了。 若是徐汉良知道他这种想法的话,估计会不住的点头。 啊对对对,你赚了,我亏麻了。 如果不算人工成本的话,那么这一瓶洛女露的成本价格,大概是在一百文,包装也是价值五十文的。 即便是顶格的铂金会员,那也只是八折,徐汉良除却所有成本,也净赚四百文。 这就是为什么徐汉良想要做高端的一种原因了。 毕竟如果做低端的话,估计卖出五十份的利润,才能够抵得上这卖出一份的利润。 很快这些货物就已经是被打包好了,装在精致的打包盒内。 这些打包盒,也都是徐汉良亲自设计的,上面的文物也都是青花瓷的纹路。 见到这么精美的包装之后,那贵妇便感觉自己这是更赚了。 “这个是我们的会员卡,日后姐姐可以凭借着这个,来到我们店铺之中消费。” “若是姐姐带着其他的客户前来,我们也会有着优惠哦。” 稚娘对着贵妇轻轻一笑,接着便将她缓缓送出了门。 第七十八章 降维打击般的营销 “我这辈子啊,感觉就没买过这么赚的东西,居然还白得了一张会员卡。” “小竹,日后你可得多跟我学学,只有这样,你的未来郎君,才能夸你聪明,节省。” 刚刚迈出大门,贵妇便已经教育起来了身边的丫鬟。 等在门外的那些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则是更为不解。 这东西都已经是一两银子一份,为什么在她的口中居然赚了。 原本没有人敢进入的大门,现在已经是有着熙熙攘攘的人进入其中了。 虽然有着不少人只是进来看看的,但在店员和稚娘的巧舌如簧之下,总会买一份离开。 原本十分冷漠的店铺,现在也开始逐渐的热闹了起来。 徐汉良同样是开始利用起来了门口的转盘。 转盘之上,只要是买一瓶洛女露的话,便能够转动一次转盘。 转盘里面的东西,大多数也都是一些首饰,价格也都不高。 不过其中也有着一只价值十两的银子,这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如果自己买一瓶洛女露,运气足够好的话,那可是净赚九两银子。 徐汉良在转盘之上倒是并没有动什么手脚,但是那颗银簪抽取到的概率确实低。 一个圆形等于三百六十度,徐汉良特地将转盘做的十分之大。 而抽到那一根银簪的概率,基本上也就等于一百八十分之一。 这样算来的话,卖出去一百八十份,亏了十两基本等于不亏。 原本看到没什么人,其实徐汉良脑子里面,吸引人的想法也是很多的。 如果说这一次没有办法吸引到人的话,那么完全就是可以去找一些托。 利用一下自己手中的影响力,接着去操作别的,其实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已经过去,到达晚上的时候,门口依旧有人排着队购买。 这个洛女露的价格虽然确实算得上是很高,但是却挡不住这些人想要购买的心思。 经过了最后的总结之后,这才发现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是销售出去了两百多瓶。 除去各种优惠的话,净赚的银两大概是有着一百两。 见到堆在自己面前的银两之后,智娘已经是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那种成熟稳重。 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缓缓的算计了起来。 “这一天一百两的话,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十年就是三十六万两。” “如果咱们就这么卖个100年的话,那么咱们是不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了?” 稚娘的脸上满是笑容,激动的开口问道。 听到稚娘这句话后请说也是只能够无奈的笑了笑。 毕竟这只是第一天,而且还是有着大量的优惠措施,所以说购买的人有着很多。 除此之外,整个常熟的市场也并不算太大,肯定也会逐渐饱和。 洛女露如果天天都使用的话,确实,只能够用个一个月时间。 但是稍微的节省一下的话,即便用不到半年,那用三个月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后续购买的人数,应该也是会逐渐减少的。 增量市场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肯定,也是会慢慢缩小的。 只要是后续,保证存量市场就可以了。 大宋一个知州的俸禄,在明面之上一年也就只有这一百两而已。 一两银子往往代表着很多人一年的收入,确实有些恐怖。 徐汉良的脑海之中还是有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也是可以加入到西子阁之中的。 就比如口红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加入到西子阁之内。 后续如果有着时间的话,徐汉良会尽量研制一些其他的化妆品。 反正只要是西子阁这个名号打响的话,那么不管卖什么,肯定也都十分火热。 从今天这种火热程度来看的话,日后开分店几乎上就是十分确定的一件事情啊。 口红的一些配料,其实还算得上是简单,徐汉良以前给女朋友制作过口红。 对于这些东西,徐汉良记者的还是比较清楚,也没花多长时间,就已经是将配料直接写了出来。 对于研究的话,徐汉良确实是没有那么长时间了。 所以说他也是将这东西,直接交给了李师师,让李师师有时间的话可以稍微研究一下。 而李师师在听到徐汉良要进入到东京之后,第一时间也是写了一封信,让徐汉良带给他在京城之中的姐妹。 李师师从小便是在东京之中长大,如果说对东京没有一点怀念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按照他的说法,东京之中的繁华,确实是常熟没有办法比拟的。 但是常熟这里的自由,也是东京无法比拟的。 在他看来,与其向往东京之中的繁华,还不如向往常熟之中的自由安乐。 稚娘听到徐汉良要离开之后,其实也是想要跟着徐汉良一同前往的。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跟随在徐汉良的身边,两人离开最长时间,也就是上一次乡试的一个多星期了。 如今距离会试开始,大概还是有着半个月的时间,进入到东京之中还是要花个五天时间。 虽然徐汉良确实是有着一种相当于开挂的记忆力,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就不用学习了。 除此之外,他也是想要先行进入到京城之中,看看那里的情况到底如何。 毕竟来到了大宋,徐汉良还是没有去过东京看过一次,但是以前他却十分的喜欢东京梦华录。 包括东京梦华录之中,所描述的小姐姐,的声音。 除此之外,他同样想要过去看看自己的父亲,父亲应该尚未被发配到沧州之中。 在徐汉良看来,自己父亲的事情确实是有些疑点重重的。 万一自己能够找到一些线索的话,说不定真能将他给救出来。 不过在过去之前,徐汉良也是准备先行回到书院之中,和众人进行告别。 除此之外,徐汉良之前所欠的那些稿子,现在一直都是在弥补之中。 他将另外一个月的稿子也全部都写好了,现在的《西游记》已经是写到了第三十回。 徐汉良担心如果自己再不将这些东西给写好的话,说不定真有人堵着大门口催更。 第七十九章 又是一个拗相公 “要走了?” 范老看向徐汉良,笑着问道。 “之前便已经打算好了。” 徐汉良点了点头。 “早就已经是猜到常熟这种小地方,确实是困不住你这样一尊大神。” 范老点了点头,轻笑一声。 “正好我马上也就要回去了,若不然到时候跟着我的游船一起?” 一旁的蔡卞闻言,插嘴道。 “那样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于打扰大人了。” 徐汉良听到这些,则是摆了摆手。 如果跟着官场的话,速度确实是挺快的,而且一路畅通也不会有着什么阻碍。 但是却没有办法看清楚这大宋的风土人情,徐汉良也想看看这大宋的风土。 毕竟已经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之中,而且也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如果不扎根于这片土地的话,那么也就等于是无根之萍了。 要知道治理这个天下的并非是皇帝和士大夫,而是天下的百姓,天下的万民。 自己在这段时间里面,确实是认识了很多现在,以及以往都了不得的人物。 但是徐汉良也发现了,自己似乎逐渐有着一些飘了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面来说的话,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蔡卞见到徐汉良竟然拒绝了自己,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段时间里面,蔡卞的心情其实并不算太好。 毕竟这样的一种结局有些太过于潦草,而且但凡有着一些脑子的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发生的这件事情,却让他的心中感觉到十分不快。 “官家是受到了某些人的蒙蔽而已,官家还是一个好皇帝,若是我能够匡扶官家的话,那么天下或许会比现在更好。” “虽然官家现在已经是到了而立之年,但他还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童子而已,日后还有着改的时间。” “相信官家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有着一些数的,只是不想要撕破脸而已。” …… 这句话是前些天蔡卞在自己面前所说的,在听到这些话后,徐汉良差点没气的半死。 特别是对于最后一句话,徐汉良根本无力反驳了。 或许在现在这个时候看,这位昏德公迷信道教,最多也就是劳民伤财,不至于亡国。 但是徐汉良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这位昏德公的儿子,重昏侯钦宗和自己这位父亲如出一辙。 金国在围困东京之时,其实城内是有着上万守军的,完全可以守住金军。 一位叫做郭天信的道士,却突然站了出来,说自己有办法退兵。 说自己身怀道家之法术,能够施展奇门遁甲,只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便可生擒金将退敌。 甚至还宣传说自己择日便会出兵三百,直接袭至阴山。 昏德公的儿子重昏侯一听到这话,二话没说便直接相信了这位名为郭京的道士。 但是最后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原本固若金汤的东京,直接被这位道士放开了一道口子。 而这位道士到了最后,也是趁乱逃走。 昏德公的儿子都是这种样子,更不要说是他自己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包括很多的所作所为,本身就已经到达了一种天怒人怨的级别。 不过即便如此,很多的大臣却依旧认为这只是一些佞臣所为。 在徐汉良看来,能够避免靖康之耻的办法,似乎也就只有着一个。 杀去东京,夺了鸟位。 当然他所说的这些话,顶多也就是自己心里想想。 如果让他做的话,确实没这个胆子,或者说他还没这个实力。 “这次进入到东京之中,一定要记得韬光养晦,不要显得太过于特立独行,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范老看着眼前的徐汉良,眼神之中满是喜爱,缓缓说道。 徐汉良也知道这种喜爱,不仅仅是对于自己的欣赏。 或许还和自己这些天把稿子都攒出来,提前拿给他阅读,有着一些原因。 “范老放心,对于韬光养晦这件事情,我要是敢称第一的话,那么没人能称第二。” 徐汉良轻轻一笑,接着说道。 “就你那个臭脾气,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反正我这句话如果你听的话最好,若是不听的话,那你也要多注意一些。” 范老轻轻一笑,接着说道。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你倒是不用说的太多,毕竟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管那么多干嘛?未来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一旁的韩老,则是淡淡说道。 “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到时候也能够通知我,如果能解决的话,那就解决。” 范老没有理会韩老,接着说道。 听到这些话之后,徐汉良心中也是不禁一暖。 他也知道范老的这些话,其实也都是出自于真心的。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徐汉良对于这位为老不尊的臭棋篓子,倒也是多了不少好感。 一开始或许是抱着一些结交的想法,但是时间久了之后,则是将范老看成为一位忘年交。 继续寒暄了几句之后,徐汉良同样是先行和两位告辞了。 看着徐汉良的背影,这三老心中所想似乎完全不一样。 “我总感觉这小子像一个人。” 范老浑浊的眼睛之中,出现了一丝光彩。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所说的这句话,应该是说他像我岳父吧。” 蔡卞看着范老,笑道。 范老点点头:“确实是和拗相公的几分相似,而且他的执政理念和拗相公,如出一辙。” “你们这些人,当初的时候不是反对我岳父反对的紧吗?” 听到这句话,蔡卞也有着几分意外。 “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事情其实是需要对比,才能够得出来的。” “不过当初,你岳父所做的有些事情确实是有些太过于急躁了。” 范老稍微沉默了两秒,这才说道。 “我倒是希望他这一次的科举能够无功而返,这样一来的话,反而是能够磨磨他身上的锐气。” 韩老则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若是徐汉良此番科举考中了,而且名次靠前,那该如何?” 蔡卞看向两人,好奇的问道。 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要不是朝廷焕然一新,要不就是他身死道消。” 三人说到这里之后,则是同时沉默了起来,相顾无言。 第八十章 前往动静 这次前往京城,种修文也跟着一同前往。 本身种修文就是东京之人,对于东京还算了解,徐汉良自然没有拒绝。 按照种修文的说法,这次他只是回到东京看看熟人,并不回家。 待到一段时间后,还会回到常熟之中。 小翠原本还想跟着种修文一同回去,却被种修文拒绝了。 不过小翠倒也有趣,私底下偷偷找到了徐汉良,让徐汉良看着种修文。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主仆,反倒是更像夫妻一般。 徐汉良只是连连点头,说自己必定是会看好种修文的,惹得种修文连连白眼。 徐汉良离去一个月的时间,最不舍的自然是稚娘了。 他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将稚娘哄好。 从常熟到东京,其实走水路的话,应该是最快的,不消三日的时间便能够到了。 但如果走陆路的话,大概是需要个七八天时间的。 徐汉良最后还是选择了陆路,只有陆路才能最为靠近大宋的风土人情。 马车依旧是租赁那个马车夫的,而李忠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也要跟着一同前往动静之中参加科举。 这段时间里面,李忠文找过徐汉良两次,目的都是要徐汉良去参加宴会,诗会。 徐汉良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又不太不喜欢那种文人之间的宴会,自然是都拒绝了。 反正李忠文在乡试结束这段时间里面,正事都没有做几件,更不要说是温书了。 据他所说,家中已经是给他谋了一个差事,带到两月之后便可走马上任。 如今他嘴中虽然说的是科举,但徐汉良也清楚,他就是为了看看东京的繁华,顺带着找小姐姐的小憩一下。 李忠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于那进士之位,一点念想都没有。 徐汉良倒是羡慕李忠文这种人,整日游山玩水便可,不像自己天天累得要死。 第二天清晨,徐汉良一大早便起了床。 衣服被褥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好,放到了马车之上。 除此之外,徐汉良还另外带上了两百银子,想要见到老徐,打点肯定是少不了的。 京城之中的官员,可不比地方上的官员。 京官之中,除非是位高权重的,否则的话,在发财这一方面是远远不如地方官的。 正因如此,所以很多京官也都是将手伸的很长。 就比如上一次的蔡京,那件事情徐汉良已经能够确定是他所做了。 但仅仅是确定,却没有半点作用,没人会因为他的一句确定,而得罪位高权重的蔡京。 徐汉良在告别了两女之后,便登上了马车。 古代的马车坐起来确实不舒服,即便是路面再怎么平整,也都是一颠一颠的。 除此之外,除了那些行李之外,车厢中还是有着两个备用的木轮。 本身马车的车轮就是木制的,所以说更换的频率也都是极高的。 基本上到了一个地方之后,就是要修整一下车轮。 如果不是徐汉良确实不太清楚橡胶是怎么制造的,高低是要制造一个轮子的。 马车夫叫做老高,这段时间都快成为了徐汉良的御用马车夫了。 基本上徐汉良一有着什么事情,都是会让老高过来的,两人自然已经格外熟络了。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一天能够走个一百里路,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从常熟到开封,却有着五百多里路,确实有些遥远。 徐汉良心中不免有些想念现代的交通工具了,顶多两个小时便能够从常熟到开封了。 不过幸好现在的天气还是十分不错的,不冷不热,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窗外四处都一片生机盎然的场景。 常熟本就属于南北交接的地方,不消一天的时间,便来到常州。 和现代有着统一的语言不一样,北宋虽然有着官话,但普通百姓说的还是方言。 而且古代官话的传播速率,和现在的官话传播速率,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所以只是走出了一百多里,徐汉良便已经听不懂别人说话了。 徐汉良下车想要和这里的农人说话,但基本上就是你说鸡,我讲鸭,互为空耳了。 除此之外,其实这个时代的地域歧视,可一点都不比自己那个时代小。 特别是在文人士大夫之中,向来都是北方人视南方为下国,而南方人则是视北方人为伧夫。 如今恰好是春天,所以一路之上,徐汉良倒也没有见到什么流民。 但是乞丐的数量,依旧是有些超乎徐汉良的想象了。 就这样行至三五日,他们便来到了徐州。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徐州一直都是一个屹立不倒的兵家必争之地。 而徐汉良也准备在这休息个两日,这几天的舟车劳顿,确实是让人有些头疼。 除却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之前韩老知道自己顺路,所以让他给老友带去一封信。 至于那老友的名字,韩老倒是没有提及,只说他姓苏。 徐汉良便没想太多,将两人先行安顿在了客店之中。 然后按照韩老所说的苏府,走了过去。 这苏家在徐州似乎也是大户,行至中街,便能看到一座苏府伫立期间。 这苏府并不算太大,相对于其他的高门大户来说,还是要差着一些的。 徐汉良走到门前,便又家丁前来问话。 或许是因为看着衣冠楚楚,一副书生气的原因,家丁的态度也十分不错:“我乃苏家老爷老友的晚辈后生,若是方便的话,便与我通传一声,说是韩老送的信。” 家丁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连点点头,紧接着便拿着徐汉良手中的信,进入到了府邸。 没多久的功夫,家丁就已经是走出了大门嗯。 “这位公子,我们家老爷让您进去。” 家丁见到徐汉良之后,客客气气的说道。 “让我进去?” 听到这话,徐汉良倒是有些疑惑。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送信的而已,也不知为何这家丁要找自己。 “等等,你家老爷叫什么名字?” 就在徐汉良准备进去之际,却又顿住了脚步。 “老爷姓苏,名辙。” 家丁恭敬的回答道。 第八十一章 苏辙 徐汉良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瞪大了眼睛。 苏辙,那不就是唐宋八大家的那个苏辙吗? 徐汉良原以为苏家三个早就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人了,没想到苏辙居然还健在。 如果说徐汉良算得上是两浙文坛的年轻第一人,那么江南地区的文坛第一人,肯定就是苏辙了。 如今苏辙既然是闲赋在家,算算年纪,大概率已经是致仕退休了。 这虽然让他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力有所降低,但是却让他在文坛之中的影响力大大增加。 随便他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力有所降低,但是他在以前却也是官至副相。 虽然徐汉良也疑惑,苏辙召自己到底干什么,但是他也没想太多。 进入到了苏家之后,很快他便在家丁的引荐之下进入到了正厅之内。 正厅之中一位老者此时正端坐其中,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 如果按年岁算的话,苏辙的年纪已经是到达了七十多,在古代的时候到达七十多,本身就是古稀。 苏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锐气,看起来就和普通老者并无不同。 毕竟都已经是七十多了,在加上后几年不顺的官途,自然是让老者锐气尽散了。 “徐汉良?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苏辙见到徐汉良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听到苏辙的夸奖之后,徐汉良反倒是有着一些不太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在您老面前,我或许就连为您研墨都是高就了。” 徐汉良连连摆手。 “听闻,你会断案?” 还没等徐汉良客气话说完,苏辙便立刻问道。 徐汉良微微一愣,旋即点头:“不能过说是会,只能够说是有所涉猎吧。” “这,其实我家孩儿手中有着一宗离奇的案件,他正毫无头绪,不知阁下可有时间?” 苏辙连忙说道。 “这。” 徐汉良有些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的话,自然不好。 现在就连案件都不知道是什么,万一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话,那岂不是有些太过于丢脸了。 就在此时,门外却走进来了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满面愁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走路的时候都有些跌跌撞撞的。 “浩儿。” 苏辙见到中年男人之后,突然开口。 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后,苏浩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家中来了客人:“父亲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我老友的一位后生,此番我将他请过来,便是为了帮你解决那案件的。” 苏辙立刻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徐汉良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这苏辙直接帮助自己答应了。 苏浩听到这话,则是对着徐汉良轻轻一笑,以示礼貌。 但是徐汉良看得出来,这苏浩对于自己父亲所说的话,似乎没有丝毫在意。 在他看来,徐汉良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这样的一种年纪,怎么可能有着断案的能力呢? 苦笑一声:“父亲大人,此事让我慢慢处理吧,我先进去看看那刑名大家所写的《洗冤录》了,已经是有了一些头绪。” “难道你是不相信这位小友吗?” 苏辙呵呵一笑,问道。 “这。” 苏浩本身就是一个老实人,有些犹豫。 正因如此,所以苏辙才没有让他在东京之中谋个职位。 现在在东京之中,如果真的是一个直官的话,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嗯死的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此人的名讳,你应当听过。” 苏辙抚了一把胡须,笑道。 “什么?” 苏浩有些意外,自己也不记得认识什么出名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写出那《洗冤录》的徐汉良。” 苏辙没有任何隐瞒,当即说道。 原本还一脸无所谓的苏浩,在听到徐汉良的身份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父亲大人,你所说的这些话莫非是诓骗与我?” “他恰巧是你韩伯父的忘年交,此番前往京城科举,正好路过此地,给我送了一封信。” 苏辙缓缓将徐汉良的来临,笑着说道。 只见此时的苏浩已经是来得到了徐汉良身前,倒头就拜:“字由先生,请助我一臂之力。” 徐汉良见到这年纪大过自己两轮的苏浩,居然向自己行礼,连忙走上前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毕竟这么大的礼节,自己确实是承受不住。 从苏浩刚刚听到自己名字时候的惊喜便能够看出,他似乎还是自己的一个小迷弟。 “好说好说,大人你还是先行将案件说出来吧。” 徐汉良连忙说道。 一提起案件之后,苏辙这才站立起了身子,开始逐渐提及。 这死者乃是一位东京之中的衙内,不知道是得罪了哪家,所以跑到了徐州来辟祸。 死者在东京便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衙内了,到了这种小地方之后,更是无法无天了。 但徐州也有着苏浩,苏浩的身后则是站着苏辙,一直以来他也只是暗中作乱。 虽然苏浩也是故意抓过这位衙内的把柄,却一直都没有抓住。 平时的时候,就喜欢买一些卖身葬父的小丫鬟。 每次被她买回家的女子,都是会被她折磨的不行,然后再随意丢弃。 那位员外郎家中有着银两巨万,良田百顷,自然是能够让他造的了。 前段时间的时候,那位员外郎突遭暗杀,幸好是家丁救了他一命。 虽然说他确实是躲过了一劫,但是经过那一吓之后,却让他卧病在床。 “难道是让我找到刺杀这个老毕灯的英雄侠客吗?” 徐汉良听到这里,突然打了一句茬。 苏浩听到徐汉良口出脏话,却也没有因此对于徐汉良,产生什么恶感。 在他刚刚听说这个案件之后,第一时间其实同样是不想管的,甚至巴不得这位员外早点死。 “这倒不是,他已经死了。” 苏浩言语之间,没有什么悲伤,反而带着些许喜悦。 “那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徐汉良看向苏浩,接着说道。 “这位员外郎的身份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父亲,乃是如今朝中当红的媪相。” 苏浩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第八十二章 童贯义子 听到媪相两个字,徐汉良脑海之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童贯两个字。 童贯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说仅仅是在蔡京之下了。 人们平时喜欢称呼蔡京为公相,那么童贯则是被称之为媪相。 虽然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一个太监被称之为媪相,多少还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自己那个便宜父亲,其实和童贯还是有些关系的。 当初童贯便是在杭州搜集各种各样的书画奇巧,而老徐便是那个时候送画的。 在送完画之后,童贯一开始没有说什么。 但是等到一个月之后,老徐便被直接抓了起来。 不过又一个问题,出现在了徐汉良脑海之中:“一个宦官,怎么会有着儿子?” “我所说的那个衙内,也并非是他真正的儿子,而是他所收的一个义子。” 苏浩这才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之后,徐汉良才恍然大悟,其实这种太监受益子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了。 太监在年纪大了之后总是会退休的,而在退休之后也没有自己的儿子。 所以说一般的宦官喜欢收义子,这样一来,等到年老之后,想着自己也可以颐养天年。 反正比较知名的那些太监,基本上也都是会收下义子的。 “这件事情我应该帮不了你,说句实话,我并不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是错的。” 对于善恶,徐汉良其实也是分的挺清的。 如果自己真的帮助了他,那么无异于助纣为虐,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人的话,或许也是会立刻抱起的。 “其实我也不想如此,但是如今朝廷之中催的确实紧迫。” “如果我不能够解决的话,或许我不会有着什么问题,但是我手下的几名官差,或许就要……” 苏浩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这才说道。 徐汉良也能够感觉的出来,他这句话之中的无奈。 而且从刚刚苏浩进门所说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他确实是为了百姓殚精竭虑的。 “那么,后面的事情呢?” 徐汉良没有直接回答,开口问道。 在那些天里面,那个衙内一直都是让差役保护他,而衙门也专门派遣了差役守护在他的门外。 众人原以为这样一来的话,后续就万无一失了,但是谁知道,意外还是来了。 那天有着三名衙役,不舍昼夜的待在他的房门之外。 而且他休息的房间之中,也被封锁的严严实实,按照正常来说,它是不会有着任何问题的。 但是谁知道在那天晚上之后,第二天丫鬟出去送饭之时,意外却突然出现了。 进入到房间之后,发现那个衙内的头颅,已经是直接被斩下来了。 甚至头颅都已经是不知所踪了。 见到这一幕的丫鬟,也是吓得不行,第一时间就和外面的官差说了。 而官差也是第一时间的检查了一下房间,却发现房间依旧是紧紧关闭起来的。 这是一宗密室杀人案。 等到第二天的时间,便发现那名衙内的首级,被高高的悬挂城门之上。 “朝廷之中已经是追究下来那几名官差的责任了,说句实话,我也不能够确定可不可以保得住他们。” 苏浩缓缓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说道。 原本还有着一些责怪苏浩的徐汉良,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处境。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作为一个县官,肯定是要找到凶手的。 “那好,我帮你去看看。” 徐汉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尸体现在已经是被直接的葬下了,这是童贯直接下的命令,说要让自家儿子入土为安。” 苏浩有增添了一句。 “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徐汉良冷哼一声,言语之间也带着些许的冷意。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吧。” 既然事情都已经是变成这种样子了,那么徐汉良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对于这个案件,他自然也是会全力侦破的,但能不能够破获他自己也都不清楚。 很快,在苏浩的带领之下,几人便已经是来到了一个宅邸之中。 可以看得出来,童贯对于自家这个干儿子似乎也是十分不错的。 仅仅是这个府邸,修建的便是格外豪华,甚至比苏家还是要大上两倍。 而在宅邸之外,几名女子正站在大门前,和几个衙役撕吧着。 “发生何事?” 苏浩来到几人面前,皱起了眉头。 “这几名女子非要说进去看看,说是要放鞭炮庆祝这狗贼的死。” 其中一个衙役走了出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说话之间,徐汉良的目光已经是看向了这几位女子。 几名女子都是粗布衣服,看起来应该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 但是在她们的脸上,却都有着一道道的痕迹,看起来似乎是用刀割的一般。 再联想起那个衙内的一些习惯,徐汉良瞬间便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你们是被这衙内迫害的女子?” 徐汉良走上前来,缓缓问道。 这几名女子本身就是平民,对于官吏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畏惧。 听到这句话之后,也都同时退缩了几步,不敢言语。 “放心吧,你们将事情说出来,我会帮助你们的。” 徐汉良看着几位女子,接着说道。 而几名女子对于徐汉良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则是没有丝毫的动摇。 只是摇了摇头之后,紧接着便直接离去了。 见到离去的几人,徐汉良也是感觉一阵头痛。 现在在别人都不配合的情况之下,自己也不可能强行拿人。 “先进去看看吧,其实我的心中已经是有着一些眉目了。” 徐汉良接着说道。 在刚刚听到这个案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想起了,之前自己所见到的一种密室杀人方式。 现代所拍摄的那古装案件之中,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是密室杀人。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宅子里的一个房间之内。 房间的外面也已经是被粗布围了起来,上面还是贴上了封条。 徐汉良没想到,现在这《洗冤录》的推广程度,已经是有着如此之高。 这种方式,也是徐汉良在洗冤录之中有所提及。 第八十三章 再破奇案 “之前那些衙役便是看守在这个地方,四周都已经是被封锁了起来,即便是一只苍蝇都很少能够翻进去的。” 苏浩将情况和徐汉良描述了一遍,说话间四处的转悠了起来。 徐汉良则是径直推开了大门,走到了里面。 地面之上,还是有着一滩鲜红的鲜血,看起来已经是留下来挺长时间了。 而远处的一张床铺之上,同样是沾染满了鲜血,看一眼便能想象到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惨剧了。 门窗同样是被封锁起来的,只有从里面才能够打得开。 徐汉良走到那些窗户的旁边,也并没有进来过的痕迹,更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在将房间之中检查一圈之后,徐汉良这才看向了那张床。 这房间之中本就是十分闷了,所以这张床只是一张简单的没封顶的单人床。 怀着一种疑惑的心思,徐汉良逐渐摸索起来了床的侧边和床底。 只是摸索了两下后,徐汉良便能感觉到凸起的倒刺。 于是连忙弯下了身子,开始仔细的查看起来了这张床的床底。 “果真如此。” 在见到了床底之下留下的痕迹之后,徐汉良心中已经是有着几分确定了。 “对了,拿个梯子过来。” 徐汉良再次一摆手,接着说道。 一旁的苏浩闻言,连忙让衙役搬过来了一张梯子,而徐汉良则是靠着梯子爬到了梁柱之上。 如果徐汉良所想象的一般,梁柱之上有着一些溅射的鲜血。 而自己头上确实是密封的,却也有着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头大小的气窗。 “这怎么和《少年包青天》里的情况一样。” 看着这痕迹,徐汉良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什么杀人的了。” 从梁柱之上走下来之后,徐汉良便看向了身后众人。 “什么?”听到这句话后,众人微微一愣。 “你们来看看,这床下是有着绳勾的痕迹,那么就证明,之前有人用绳子勾起来过这一张床。” 徐汉良先行指了一下这张床,缓缓说道。 “对了,那衙内大概是多少斤?”徐汉良突然问道。 苏浩走上前来,半开玩笑一般的说道:“那衙内身材矮小,就是个三寸钉,谷树皮,看上去不过九十多斤,走路都是飘飘忽忽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媪相要认他做干儿子,估计走的要比媪相还早。” 徐汉良抬了抬这张床,加上上面的被褥也不过五十多斤。 九十斤加上五十多斤,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是能够轻易抬起来的。 这床正好就是对着气窗的,想要通过什么方式将那衙内给迷晕,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在迷晕之后,便通过绳勾将整张床全部都抬到了气窗处。 然后凶手只要是伸出一只手,将那衙内的头颅割掉便可以了。 接着再将衙内的尸体放回去,就是一宗比较完美的密室杀人案了。 在听到了这些话之后,苏浩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让人上屋顶查看。 衙役很快便从屋顶之上下来了,而且将消息带给了众人:“大人,正如同这位先生所说,屋顶之上确实是有着一些痕迹的,还有着绳勾勾到屋脊的痕迹,以及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鲜血。” “神了,神了,没有想到真的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这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破案了?” 苏浩此刻抚掌大笑,心中对于徐汉良的敬佩之意,已经是再次增添了几分。 “那么凶手怎么找出来呢?” 一旁的苏辙问道。 徐汉良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屋顶,开始勘察了起来。 在勘察了一遍之后,这才从屋顶之上走了下来。 “首先,这行凶之人,应当是一个女子,看着那脚印,不像是男子的脚印,穿着的似乎是绣花鞋,能有这么大力量的女子,要不然身材粗壮,要不然就是一个练家子。” “其次,这行凶之人肯定就是和被杀的那玩意有着仇怨,不过和那玩意有仇的想必不少吧。” 徐汉良看向苏浩,接着问道。 “虽然那衙内来到这不过是一段时间,但确实是做了不少坏事,他手段还极为干净,加上能用钱来补偿,去摆平事情。” 苏浩听到这话,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 自己身为一地的父母官,对面这种事情,居然无可奈何,确实是羞于父母官这个称号了。 徐汉良没有怪罪苏浩的意思,这个世界之上,本就有着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在这个时代,这个朝廷之中,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良臣清官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抓到凶手,那么便按照我所说的那两条,张榜出去,总能寻找到的。” “反正这个案件已经是告破了,杀人方式同样也解开了,即便是抓不到,上面是不会太过于追究的。” 徐汉良看向苏浩,接着说道。 虽然苏浩的身上确实是有着上司的压力,但上司的压力也不算太大。 苏辙现在还是活着的,有着这位朝廷大员的存在,加上这一桩奇案被解了出来,若是再追究的话,那可就不礼貌了。 听到这些话后,苏浩有些明悟的点了点头。 对于徐汉良的意思,苏浩自然是清楚的。 这句话说出来,就是不想要苏浩继续追究下去了。 毕竟此等恶人死去,对于整个徐州的治安都是有着巨大的帮助,还少了一个大隐患,自然是好事。 只要那位杀害衙内之人不继续犯案,完全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多谢小公子了,若非小公子,那我这次可就麻烦了。” 苏浩再次看向徐汉良,开口道谢。 徐汉良却摆了摆手:“既然我看到了的话,那么肯定是要管了,没什么多谢的。” 苏浩此时也是想要开口,想要徐汉良留在自己身边帮助一下自己。 但是思考了两秒之后,便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毕竟徐汉良这一次进京是为了赶考的,也不能够太耽误他的时间。 “那,在下先行离去了。” 既然已经是将事情给解决,徐汉良便没有继续在这里等待下去。 苏浩倒是没有强留,而是让徐汉良自行离去了。 不过徐汉良却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紧紧地盯着他。 第八十四章 林玉湖 回到了客栈之中后,徐汉良感觉到有着几分劳累。 客栈之中的两人十分好奇,不知徐汉良为何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徐汉良便将遇到的事情稍微说了一下,两人也感觉十分有趣。 匆匆吃完饭后,他又和种修文耳语了两句话后,便准备出门散散步 白天基本上都是在县衙之中,自然是让徐汉良感觉十分无趣。 徐州明显是不如常熟热闹的,大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倒也不多。 没多久的时间,徐汉良便转到了一处偏僻的楼阁之外。 站定。 “出来吧。” 徐汉良看向了身后的灌木丛中,缓缓开口。 而灌木丛中则是一阵响动传来,很快一位女子便走了出来。 这女子身穿短袖襦裙,从外表看起来,似乎和寻常的良家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长相确实算得上是十分出挑的。 徐汉良之前之所以能够发现她,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刚刚在大街之上,这女子的气质有着一些出尘绝艳。 徐汉良在老远的地方便已经是注意到了这女子,但一直没有将她给揭发出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女子的身上带着些许煞气,冷冷的看了一眼徐汉良。 “你都已经是跟了我一路了,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 徐汉良苦笑一声,旋即说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女子见到徐汉良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也感觉有着些许疑惑。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杀了那衙内的女子吧。” 徐汉良看了一眼女子,笑着问道。 女子的眼神倒是没有任何躲闪,缓缓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冷笑一声:“是我又怎样,没想到被你给看穿了,你居然想要帮助那衙内报仇!”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给那衙内报仇?” 徐汉良苦笑一声,有些无奈。 “你们这些人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若不是为了给他报仇的话,那还是为了什么?” 女子眼珠子一瞪,气哼哼的说道。 “你又是什么人?” 徐汉良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在你死去之前,你给我听好了,我便是徐州侠士林玉湖是也!” 那女子手中匕首一横,旋即说道,看样子便是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就在女子以为威胁即将有效之时,突然感觉到脖颈一凉。 缓缓转过头来,发现一只长枪正横贯在脖颈之上。 “如果我猜的没错,杀人那件事情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你应该也只是一个执行者,否则的话,就你这样一种脑子,怎么可能会想到那种办法?” 徐汉良抬起头,看着女子笑道。 对于晚上会被别人袭击,徐汉良在之前就已经是做好了准备。 之所以让苏浩快点将消息张贴出去,就是想要快点引出凶手。 这女子但凡是有着一些脑子的话,应该也不会如此冲动的。 “你,你这奸贼,居然使诈!” 那女子感觉到身后凌厉的杀气之后,恶狠狠的开口。 但这女子长相却是那种颇为可爱的,即便是凶狠起来,也带着一股子奶味。 “如果你能够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问题,那么我可以不将你送到官府去。” 徐汉良没有理会女子的谩骂,接着说道。 “你这奸贼,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屈服的。” 说着,女子便想要往长枪之上撞去。 幸好种修文的速度够快,一只手直接将女子给擒拿了起来。 “现在先带回去,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是挺水嫩的,尝尝鲜。” 徐汉良看着眼前女子,玩味一笑。 一听这话,女子脸色大变:“你个登徒子,奸贼,我要杀了你,你放开我……” 女子的嘴中开始不断的谩骂,而徐汉良则是根本不管,押着这女子便朝着客栈走去。 本身就是夜晚,所以说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即便见到了这一幕,也都不敢出手。 徐汉良也不担心他们报官,到时候自己解释两句就没问题了。 很快,那女子便被绑到了客栈之中,种修文则是拿了一把绳子,将女子给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你这绳子哪里弄得?” 等到一切弄完之后,徐汉良颇为疑惑的看向种修文。 原本还正气凛然的种修文,一听这话,有些吞吞吐吐:“就,一不小心带过来了,我……” 见种修文吞吞吐吐,徐汉良还是不想继续问下去,但见到这女子被捆绑起来的姿势之后,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 舔了舔嘴唇,一脸别样的笑意:“行,你们古人挺会玩,领先世界千年的技术,这结绳的技术你是从扶桑那里学过来的吧?” 不过很快,徐汉良便回到了一脸正色的模样,看向了女子。 “说吧,应该不用我先开口吧。” 徐汉良双脚搭在了床上,一脸笑意的看向女子。 那女子银牙一咬,狠狠的看向徐汉良,看这样子就像是要将徐汉良撕碎一般,狠狠朝着徐汉良吐了一口口水。 “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徐汉良微微一愣,看向了一旁的李忠文。 李忠文立刻摇摇头:“这,我,下意识说出来的。” “少去点秦楼楚馆,以后你怎么当父母官?” 徐汉良再翻一个白眼。 “不说是吧?那好,今晚你就在小爷房间里面待着吧,你们先出去。” 徐汉良看向了种修文和李忠文,旋即开口。 两人一听这话,露出了一种猥琐的笑容。 徐汉良倒是也不解释,摆了摆手。 “原来字由兄不喜欢主动的啊。” “难怪之前我让他去勾栏听听小曲,青楼小憩一下的时候,他会拒绝呢。” …… 两人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徐汉良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在两人走后,徐汉良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女子身边。 女子一脸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徐汉良缓缓弯下身子,在静谧的夜晚之中,女子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就在女子准备咬舌自尽之时,徐汉良却只是紧了紧她身上的绳子。 徐汉良不想自己睡个觉,都睡不安生。 第八十五章 到达东京 第二天清晨,徐汉良早早的起了床。 今天他们便准备出发了,原本在这里安歇的安歇,因为女子的出现而打消了。 徐汉良之所以将女子抓起来,就是因为这女子确实是有着一些侠义之心。 将那衙内杀死的事情,也挺对徐汉良的胃口。 但就是女子这脾气,有着一些太过于莽撞了。 自己只不过是将案件给解开了,她便想要找自己报仇。 衙内那件事情,可不是徐汉良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够万事大吉的,谁知道童贯会不会派遣人下来调查。 就女子这样一种莽撞的脾气,若是知道童贯手下来了,估计第一时间就要暗杀了。 所以徐汉良便准备将她带到京城之中去,等事情风波平息了,再将这女子给放了。 或者等到这女子的脾气消了,然后再将事情的原委,和她解释一遍。 女子昨天晚上睡得似乎并不是很安生,被徐汉良绑在椅子上面一整晚。 加上担心徐汉良突然袭击,基本上是没睡什么觉的。 女子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毕竟不是修仙之人,这该困还是困的。 车夫见到突然多了一个女子,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他对于徐汉良的人品,还是相信的。 在临走之前,徐汉良还去苏家告别了一下。 面对两人的挽留,徐汉良也假借去了京城之中有事,这才推脱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徐汉良一路之上,基本上走一段时间,都是会下车询问一下百姓的当地状况。 或许是徐汉良这皮囊确实看得过去,加上文质彬彬的感觉,自然是让那些农人老实回答了。 徐汉良确实是没有什么时间深入的了解这个社会,这一次自己的目的主要还是进京赶考。 五天的时间之后,众人也总算是抵达了东京。 看着眼前高大的城池,徐汉良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大宋。 来来往往的商贩很多,其中不仅仅是宋人,契丹人,胡人,甚至就连黑人徐汉良都见到了。 现在黑人是被称为昆仑奴的,作为一种十分稀有的奴隶。 门口,站立着一排排的卫兵,拱卫着整个东京。 这些士兵和地方的厢军有所不同,全部都是实力强大的禁军。 按照正常情况说的话,禁军属于是天子脚下的护卫军,实力应当是要比厢军更加强大一些。 但是如今大宋的禁军,其实和后世的八旗子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开始的时候或许十分强大,但是随着王朝的发展,很多的官宦子弟,东京衙内也被塞到了进军之中,这就导致整个进军的战斗力下降的肉眼可见。 但这些守卫城门的禁军,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弱小。 “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碰到几个熟人。” 徐汉良看着这一排排的禁军,其实脑海之中已经是想到了一个使枪的禁军教头。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举人,像你这样的人,日后为官之后,那也是危害一方的货色。” 见到徐汉良将举人的名帖拿了出来,林玉湖吐槽了一句。 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之后,林玉湖似乎已经感觉出来了,徐汉良并没有什么恶意。 一开始她还是十分抗拒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抗拒了。 林玉湖本就是心思单纯,加上性格莽撞,在人精徐汉良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随便几句话之后,林玉湖的底细便被徐汉良摸了一个遍。 她是一个孤儿,从小便是在幼慈院中长大,也就是宋朝的孤儿院之中长大。 长大之后,林玉湖便在幼慈院之中工作。 至于她的武功,则是意外得知了幼慈院之中的院长会武功,死气白咧跟着学的。 谁知道林玉湖还是有着几分天赋的,如今在江湖之中,不说是高手,那也是等闲七八人不得近身的。 之所以会杀掉那个衙内,则是因为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朋友,被家中父母卖给了衙内。 那衙内之所以那么变态,其实主要的原因,是他不能人事,所以才会折磨那些丫鬟的。 林玉湖那个朋友也遭遇到了这种情况,当时便被衙内折磨个半死,扔了出来。 在扔出来之后,虽然捡了一条性命,但心里面受到的创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没多长时间过后,那位姑娘便在家悬梁自尽而死。 林玉湖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便去刺杀衙内。 但谁知道衙内的运气还挺好,没有死掉。 然后她又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想到了那种杀人方式,这才杀掉了衙内。 在知道了林玉湖的身世之后,徐汉良也开始理解了她。 对于这个十六岁的侠肝义胆,武功高强,徐州侠女林玉湖,多了几分好感。 “你可以走了。” 听到突然说话的林玉湖,徐汉良这才想起了她,开口说道。 林玉湖一听这话,微微一愣:“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给我带来东京,然后东京的大门都没进,就让我走?” “我担心你在徐州会闹出一些事情,我和徐州知县相熟,也不想你给他造成麻烦。” 徐汉良看了眼林玉湖后,淡声道。 说着,又是拿出了五两银子:“这些钱应该是够你回去了,回去之后找个营生干干,别整天打打杀杀的。” 看着徐汉良递过来的银子,林玉湖微微一愣,没有接过。 “不行,我都没有到东京玩过,这次你把我绑过来了,你要负责,还有,你没把那个越女剑和我说完呢,你要负责。” 林玉湖当即一撇嘴,大声喊道。 “你要负责”这几个字的声音格外之大,瞬间便引来了不少吃瓜的目光。 在一些路人的脑海之中,已经是脑补出了一宗家庭伦理的惨剧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路人的目光,徐汉良连忙止住了林玉湖:“好好好,我让你在京城之中待一段时间,待到我会试之后,我带你回去可以了吧?” 林玉湖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你说的啊!” 徐汉良看着颇为得意的林玉湖,徐汉良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聪明一世,没想到被这个自己以为的傻姑娘摆了一道。 第八十六章 会馆偶遇 徐汉良和李忠文两人是不用住在客栈之中的,对于进京赶考的考生,朝廷有着专门的会馆可以提供他们居住。 在客栈和会馆之间,徐汉良还是选择了会馆。 相对而言,会馆之中都是有着官兵把手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会丢失东西。 这可不是一个天下承平的时代,加上没有监控,丢东西的事情那都是十分正常。 行李并不算太多,在车夫的帮助之下,很快便搬到了会馆之内。 会馆的房间之中,基本的家具,甚至就连一些基础的书籍,都是陈设好了。 两个人正好睡在一个房间之中,倒也不用担心多么打扰。 而在会馆的院子之中,则是栽种着梅兰竹菊,确实是别有一般风质。 大概还有七八天才会试,但现在人都已经是来的七七八八了。 科举之前,多数人都是会提前来到会馆之中的。 徐汉良这江南的学子虽然路途也不近,但不过六七天的时间便能到达。 最苦的应当是巴中,蜀中地区的学子了。 恰如徐汉良之前和苏辙闲聊之时,苏辙对于徐汉良便是满腹的羡慕。 说当初她和苏轼从蜀中前往京城赶考的时候,那可是走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 巴中地区本身就是地势险要,七拐八绕的,两个月的时间甚至都差点不够。 当然,当时他们的解决还算不错,三个进京赶考的学子,他和他哥哥都是考中了进士。 听到这话,徐汉良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还有一位怎么没有考上。 但苏辙听到这个问题后,第一时间便将话题给转移开了。 徐汉良刚刚才想到,那位没有考上的,应当是七十岁才考取进士的苏老泉,他们的老豆。 在将行李全部都放下之后,徐汉良又将那五百两银子,严严实实的放在了一个柜子之中。 徐汉良这段时间里面挥金如土,赚钱也如同流水一般,弄得他都有些不认识银子了。 但也明白,这五百两银子,一个宋朝的普普通通工人,即便是不吃不喝,估计都要积攒个两百年。 一路之上没有碰到什么强人,便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现在拿着这五百两银子,反正徐汉良这段时间里面,是不用担心没什么钱了。 “字由兄,好巧啊,你也在这?” 徐汉良刚刚准备出门,便遇到了一位熟人。 “伯纪兄,你也是来参加科举的?” 徐汉良微微一拱手,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李纲。 “自然,不过,字由兄你不是今年的时候刚刚乡试吗?现在便来会试了?” 李纲微微一惊。 毕竟这时间确实是有些太短了,不免让李纲有些意外。 他也是四年前的时候,整个两浙路的解元,今年才过来会试。 “这,想要碰碰运气嘛,万一考上了呢?” 徐汉良轻轻一笑。 “字由兄,你若是四年之后过来,或许有着几率冲击状元之位的,你那两首诗我都曾看过,都可以说是上上之文。” “听闻你的策论也是极为优秀的,甚至都被呈交到了圣上面前,不必心急啊。” 李纲思考了一下,劝说道。 李纲现在说出这些话,并非是担心徐汉良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他也并非是那种小气巴拉的人。 而是真的想要徐汉良能够多积蓄一段时间,冲击状元之位的。 毕竟两浙路成立已经有着200多年了,五十多次会试居然没有一位状元。 虽然他也是被誉为距离状元最近的一位解元,但他在心中其实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多谢伯纪兄关心,不过这来都来了。” 徐汉良轻轻一笑,脸上带着些许无奈之色。 “那,这段时间字由兄便多多温书,待到会试结束之后,你我二人在把酒言欢,算起来咱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吧。” 李纲说完这句话,便也先行拜别了。 徐汉良倒是没有感觉李纲有着什么不好,他向来都是一个极为勤奋的学霸。 不管是为人还是才学方面,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标杆。 徐汉良也没思考太多,接着便走出了会馆。 种修文和林玉湖,徐汉良则是将他们安排在了附近的客栈里面。 种修文在回到了东京之后,就像是出笼的鸟儿一般,只是和徐汉良稍微说了两句话后,便说要去要账了。 对于谁欠种修文的钱,徐汉良倒是没什么兴趣。 “对了,你快去快回,等一会儿的时候带我去红秀阁之中转一转。” 想到这,徐汉良叫住了种修文。 就在种修文准备离去之时,徐汉良却突然叫住了他。 听到碎玉楼这三个字,种修文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种内涵的表情。 “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去那种地方啊。” 种修文说着,还对着徐汉良挤眉弄眼的。 “碎玉楼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你们这些文人雅士用来攀谈交友的地方?” 一旁的林玉湖突然颇为兴趣的插了句嘴。 “差不多吧,交流一些风花雪月,天气云雨之事。” 种修文听到林玉湖这么问,当即正色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也带着我一同前往吧,这东京之中确实热闹,徐州和这里根本就没办法比。” 林玉湖也颇为兴趣的说道。 “此等风雅之事,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参与,或者说不太适合你这种女孩子参与。” 种修文回答道。 但这句话听到林玉湖的耳中,却已经变了意思。 气冲冲的说道:“不要以为只有你们男子会识文断字,从小到大院长教过我识文断字的,我也会诵几首诗。” “你给我一边凉快去,现在我还要去弄点钱呢。” “字由兄,等我半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说完之后,便朝着大街跑了过去。 徐汉良看着种修文,无奈的摇摇头。 碎玉楼其实是京城之中的一个青楼,正是李师师之前所在的那个青楼。 当然,他去青楼不是为了放飞自我,和种修文一样找人小憩,只是想要将李师师的那封信送到她姐妹手中。 答应过李师师的事情,徐汉良自然不会忘记。 第八十七章 高衙内 “你就带我过去见见世面嘛,我从小到大都没来过东京,也想去那碎玉阁中看看。” 林玉湖一脸的可怜相,拽着徐汉良的衣袖。 “咳咳,说了不是特别方便。” 徐汉良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看你就是不负责任,将我带到了这里,你总要负责的吧。” 林玉湖小嘴一噘,接着说道。 不得不说,在和林玉湖混熟了之后,徐汉良才算明白了她的性格。 之前想要啥自己的时候,一口一个狗贼,现在则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眼前这个噘着嘴和自己说话的女子,前些天可是徐汉良割下了一个壮年男子的头颅,每每想到这,都会让徐汉良一阵恶寒。 不过对于这样一种心性,徐汉良倒是感觉有趣。 林玉湖的实力并不弱,在路上的时候,她和种修文是比试过两次的。 而每次都是平手,甚至林玉湖还是要略胜一筹的。 这样的一种身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人能够教出来的,林玉湖身后必定是有着名师教导。 徐汉良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于林玉湖倒是更加感兴趣了。 因为林玉湖的战斗方式,杀人方式,都是偏向于那种暗杀的类型的。 当初如果不是徐汉良提前留下口信,让种修文暗中跟着,或许徐汉良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徐汉良这学了一个月的身手,和林玉湖根本没办法比。 “我这次过来,又并非是为了游玩的,我是为了科举的。” 无奈之下,徐汉良这才回道。 听到这话,林玉湖这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就在徐汉良以为林玉湖能够消停一点的时候,她又开始了。 “那好吧,那我便不打扰你了,等到你状元之后,你带我玩,我要去皇宫。” 听到林玉湖这句话,徐汉良无奈苦笑:“你可真看得起我。”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客栈的下面已经是传来了种修文的高喊之声。 “下来帮我搬东西。” 听到这话,两人才来到了楼下。 种修文的身旁摆着一个马车,而在马车之上则是摆放着两个大箱子,看起来十分沉重。 “你们两个人帮我搬一下。” 种修文拍了拍身旁的箱子,笑着说道。 徐汉良一只手搭在了箱子上面,稍微的尝试了一下,没有想到这箱子还真重。 几人花费了不少的力气,这才将两个大箱子搬到了房间之中。 “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重?” 徐汉良皱了皱眉头,问道。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一个姓高的衙内被我海扁了一顿,写下了欠条,这些是他欠我的钱。” 种修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着便打开了眼前的箱子。 箱子在被掀开之后,一箱子白灿灿的银子,将整个箱子全部都堆满了。 “那个欠条里面写着的是三千两银子,我这不是过去收拾账了吗?” 种修文看着眼前的银子,笑着说道。 “好家伙,三千两银子,你也真敢要啊。” 徐汉良看着眼前的银子,啧啧称奇。 “那家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调戏妇女被我当场抓住,当场便让他赔偿了那女子五十两银子。” “我正好也想要赚一些,所以就顺手捞了一点。” 种修文倒是感觉无所谓,解释了一句。 接着又增加了一句:“那人是高俅的叔伯弟兄,为人脸皮极厚,现在居然给高俅当个养子,像他这样的人不坑的话,那坑谁。” “高俅?高衙内?” 徐汉良却在这句话里,敏锐的听到了两个词。 “对呀,这家伙仗着自己背后站着高俅,所以说平时的时候也喜欢为祸东京,别人虽然不敢惹他,但是我敢啊。” 种修文淡淡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徐汉良对于种修文的身世,就已经感觉到更加惊讶了。 毕竟现在高俅也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对于高衙内也是颇为宠爱的。 从高衙内垂涎林冲妻子,高俅帮忙便能够看出,高俅对于他几乎上就是有求必应的。 种修文虽然有的时候为人不靠谱,但是在这一方面,他是绝对不可能吹牛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又拿出了一个袋子,紧接着又往袋子之中装了几十两银子。 刚刚他在出门之后,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两个小厮,正好可以帮着他保管钱袋。 “走吧,碎玉阁里面的姑娘我认识不少,你想要找谁,完全可以和我说。” 在将这些银子装好之后,种修文大大方方的说道。 “徐汉良,你骗我。” 就在种修文这句话刚刚说完,林玉湖便满腹怨气的说道。 徐汉良刚刚准备解释,林玉湖便再次开口:“你刚刚说女子不能够去你们这个聚会,但是听他刚刚那么一说,似乎有着女子参与。” “这,算了,我先走了。” 徐汉良原本还是想要解释一句的,但是仔细一想,这似乎有些解释不通。 所以只是匆匆说了一句之后,徐汉良便跟随众人离开了。 林玉湖见到徐汉良都不回自己的话,心中也多少有些生气。 就在她刚刚回到房间之中,门外便已经是响起了敲门声。 “字由兄,可在?” 林玉湖一听声音,便知道是李忠文的。 打开门后,道:“他去了碎玉阁,据说是参加什么诗人的雅会了。” 李忠文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手中折扇直甩。 连连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林玉湖见李忠文这种模样,疑惑道:“这参加诗会,怎么就有辱斯文了?” “碎玉阁一个青楼,他参加什么雅会?我且去看看,居然连我都没通知,简直太不把我当朋友了。” 说着,李忠文便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林玉湖听到青楼两个字后,小嘴便再次撅了起来。 自言自语了起来:“师傅说的还真没错,这天下男人还真是一般黑,看上去是个好人,谁知道居然去这种腌臜地方。” 徐汉良这边很快就已经是到达了目的地,碎玉阁。 一路之上,徐汉良的嘴巴倒是没有停过。 同样问过不少关于高衙内的事情,也知道现在的高衙内,还是不认识林家小娘子的。 第八十八章 尚春姑娘 不得不说,这碎玉阁在装修格调上面,可以算得上是徐汉良见到过的所有地方之中,最为优秀的地方之一了。 高耸的楼阁,金碧辉煌,而在阁楼之上,一个个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小姐姐,正在招揽着顾客。 即便是在东京这种楼阁林立的地方,也都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这地方,你以前经常来吗?” 徐汉良看了眼种修文,随口问道。 “瞧你这说的,我种某人是那种人吗?我种某人身为将门之后,自然是以保家卫国为主了,只是偶尔过来而已。” 种修文翻了一个白眼,大义凛然的说道。 “将门?” 徐汉良听到这话,心下已经是有着几分确定种修文的身份了。 毕竟姓种的将领本身就是不多,身居高位的就已经是更少了。 还没等徐汉良接着想下去,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便摇摆着身姿走了过来。 刚刚见到两人之后,目光便定在了种修文的身上:“种公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来啊?如今有着不少姑娘都甚是想你。” 说着便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抹不掉的笑意。 “嗯,偶尔。” 徐汉良回头看向种修文,点了点头。 “咳咳,本公子长得好看,所以她记得也正常。” 种修文侧过了脸,接着说道。 “姑娘们等你早就已经是等的着急了,天天在老身的耳朵旁边念叨呢。” 那鸨母再次说道。 说完之后,目光再次落到了徐汉良的身上,有些不解:“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今日我便是带着他一同前来消费的。” 种修文解释道。 鸨母听到这话,对于徐汉良的态度,自然也是十分不错。 毕竟能够跟种修文混的,在他看来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至少是个纨绔公子哥。 “其实今天我过来,是有着事情的,不知道尚春姑娘可在?” 徐汉良看着鸨母,接着问道。 “你来找尚春?” 鸨母的表情,有着些许奇怪。 “怎么了?” 徐汉良有些不解。 种修文在旁边搭话道:“尚春姑娘我也知道,那容貌可是仅次于师师姑娘的,不过可惜的就是,她也是一个清倌人。” 说话之间,种修文的目光落到的徐汉良身上。 徐汉良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你知道?” 种修文同样是回复道:“知道确实是知道,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恰巧碰到了,不过这件事情你也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徐汉良所说的知道,自然是说李师师在自己家这件事情。 其实种修文一开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李师师,只是将他当成了徐汉良极为美貌的一个婢女。 毕竟谁能够想到,一个京城之中最为知名的花魁,居然成为了一个普通书生的婢女。 但是随着时间长了之后,种修文总算是知道了一些端倪,但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徐汉良是不想要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的,而他也懒得多管闲事,心中反倒是对于徐汉良暗暗佩服。 他没有想到徐汉良的人格魅力居然如此恐怖,甚至比自己只差一点点了。 徐汉良原本只是将种修文当个憨直的将二代,但是现在看来,种修文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精明。 种修文能够在东京混的不错,这就已经说明他不是一个表面上那么憨直的人了。 “现在,那尚春姑娘,已经要变成红倌人了,不过她前些天突然摔伤了,两位公子先行搞个房间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叫尚春姑娘。” 鸨母说完之后,便让小厮领着徐汉良进入到了一个厢房之内。 徐汉良也能够看出鸨母有着些许不对劲,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尚春姑娘,或许有些惨了。” 进入到房间之中,种修文便撇了撇嘴。 徐汉良闻言,有些奇怪:“其实我这次来到这个青楼之中,就是为了帮诗诗姑娘送信的,你这句惨了是什么意思?” “刚刚保姆不是说了吗?原本尚春姑娘是个清倌人,但是现在要转成红倌人,尚春姑娘肯定是不愿意的,青楼的手段,可比咱们想象的更加肮脏。” 种修文脸色逐渐认真了起来,正色道。 对于这一点,徐汉良倒是有些了解。 封建社会的万恶,不是嘴中说说的,而是真的将人不当成人。 特别是这些女子,已经进入到了青楼之中,性命几乎上就已经是和青楼绑定了起来。 基本上都是到达了三十五岁,甚至三十岁之后,就会被青楼赶出去。 如果想要逃跑的话,被抓回来打死打残的,还不知道有着多少。 再加上一些难以启齿的手段,对于很多女子来说,这青楼就是地狱。 即便是李师师这种级别的清倌人,都是会在年纪大了之后,卖出去作为青楼赚钱的工具,不要说那些普通的女子了。 就在徐汉良思索之间,大门已经是被打开了。 两个男子正搀扶着一位身着蓝色襦裙的女子,缓缓步入了房间之中。 女子的双腿之上,还有着一些深深的血痕,看起来就像是被藤条所抽打的一般。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似乎是刚刚的时候,匆匆已经洗了一遍澡,然后才被送过来的。 在见到房间之中有着两名男子后,女子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惊恐。 “我不进去,我不要进去。” 女子一只手直接抓住了门栏,惊恐的说道。 而那两名小厮的脸上,则是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神色,掰着女子的手指。 女子此刻还在不断挣扎,不断的怒吼着。 “放开他。” 徐汉良和种修文同时开口,怒斥一声。 听到这话,两名小厮微微一抖,这才放了手。 门外,鸨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公子,你不知道,这尚春姑娘尚未调教好,确实是不太可以接客,若不然我们再将她带回去调焦一番?公子放心,她还是完璧之身。” 语气之中,并没有将尚春当成人,仿佛是一件可以买卖的商品一般。 “没事,我找她过来,是想要说说话的。” 徐汉良淡淡开口。 “说话?” 鸨母脸色有些怪异。 “让你出去你就给我出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种修文厉声呵斥了一句,这才让鸨母悻悻的缩回了头。 第八十九章 赎身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死也不会从了的。” 尚春捂着身上的衣服,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衣冠禽兽。 小厮和鸨母一同被赶了出去,而鸨母则是顺带着关上了大门。 “你是尚春?” 徐汉良虽然已经知晓了,但还是确认了一下眼前这女子的身份。 毕竟要是送信送错人的话,那么李师师的情况,估计就会被暴露出来。 好不容易从青楼之中掏逃出来的李师师,是一万个不愿意重新回到这里的。 “是,怎么?” 尚春看着两人,发现两人的目光之中,似乎并没有带着那种让自己不舒服的猥琐,更像是对待朋友一般,当即放心了不少。 “李师师,你认识吗?” 徐汉良接着问道。 “师师?师师的尸体找到了吗?” 尚春一听这个名字,当即站了起来,连忙问道。 “你们碎玉阁之中,是怎么提起李师师的?” 徐汉良有些意外。 尚春听到这句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伤,双眼赤红:“妈妈说师师她因为意外落水,现在应该已经是成为了水底的沉尸了。” 见到尚春这样一种模样,徐汉良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人对于李师师,应当是感情很深的。 “这个是师师姑娘让我交给你的信件,你看看吧。” 徐汉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的正是尚春两个字。 见到这娟秀的字体之后,尚春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的年纪要比李师师更大,当初李师师学写字的时候,还是自己教她的。 正因如此,所以两人的笔迹自然是十分类似。 几乎上就是在见到书信的第一秒,尚春立刻认出了李师师的字迹。 紧接着,尚春便快速的打开了手中的书信,开始阅读了起来。 随着尚春阅读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在信件之中,都是一些基本上的问候。 但是尚春在见到信件后,便知道李师师还是活着的。 “你这是闹哪出啊?” 一旁的种修文,颇为好奇的问道。 尚春自然明白种修文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便将之前遇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尚春本身是个清倌人,但因为花魁李师师的失踪,她便成为了花魁。 但她的年纪已经到了二十,有着一位达官显贵正好看上了她,便想要了她的初红。 那位达官显贵甚至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尚春自然是不肯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尚春便受到了鸨母的打骂。 前些天更是将她带到了柴房之中,不断的用鞭子抽打她,就是为了让她就范。 即便如此,尚春照样是咬死了不肯就范了。 幸好两人来的还算是及时,算得上是救了她一条命。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徐汉良看着眼前的尚春,稍微思索了两秒之后,接着问道。 而尚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则是出现了一丝茫然。 像他们这样的一种人,本身身世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 除却青楼之外,几乎上就没有任何的依靠。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基本上也就只有这两条路,一条路就是屈从,还有这一条路就是宁死抗争。 但是对于这两条路,其实尚春哪一条路也都是不想选的。 她现在本身就是青春年少,活都没有活过呢,更不要说什么死了。 至于屈从的话,那么她几乎上可以一眼看到自己未来的日子。 “那么如果帮你赎身的话,你感觉如何?” 徐汉良看向了尚春,缓缓开口。 还没等尚春开口,种修文却一脸吃瓜的样子:“字由兄,你这胃口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其实我感觉师师姑娘和稚娘姑娘已经足够了。” 而尚春被种修文这一误导,同样是表情冷峻:“公子,不必了,在信中诗诗说了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原以为你是一位正人君子,但是谁能够想到,哼哼。” 对于两人的误会,徐汉良只是翻了一个白眼不想理会。 “我有着一个生意,想要在京城之中做一下,所以说现在也想有一个代理人。” “而我想做的这个生意和女子有着一定关系,所以说我想要你作为我的代理人,你感觉如何?” 徐汉良看向尚春,接着问道。 “字由兄,现在还有几天也就会试了,你还想着做生意?你可是这届的两浙路解元,难道就这么一点追求?” 种修文在一旁问道。 “两浙路解元?你是徐汉良?” 听到这话,尚春姑娘微微一愣。 “如果尚春姑娘你所说的徐汉良只有一个的话,那么应该是我。” 徐汉良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接着说道。 原本还一脸不屑和怒气的尚春,眼神瞬间变了:“徐公子的大名我自然知晓,其实我之所以不想屈从,正是因为看了那《西厢记》,我想追求我自己的爱情。” “又是《西厢记》?” 徐汉良嘴角微微抽搐。 这应当是第二个因为《西厢记》改变感情观的风尘女子了吧,起码是自己遇到的第二个。 这还是《西厢记》,若是自己写出一本红楼的话,那以后真就是战术后仰的大宋巨星了。 “没有想到是徐公子您,我刚刚所说之话,有些太过于孟浪了。” 尚春脸色一红,接着说道。 见到这川剧变脸一般的女子,种修文翻了个白眼。 自己虽然身为碎玉阁常客,但也没有享受过这样一种崇敬的目光啊。 “这倒是没事,只是我的这个建议,你感觉怎么样?” 徐汉良看向尚春,认真的问道。 赚小钱钱的事情,徐汉良还是不想要耽误的。 “只是,我对于商贾之事并不精通,不知……” 尚春有些犹豫。 “这个和你精不精通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会大卖的,我只是让你帮我照料一下。” 徐汉良摇摇头,接着说道。 其实作为碎玉阁的现头牌的名号,就已经是比较响亮了。 “不过,如果想要赎身的话,鸨母应当会狮子大开口的。” 尚春犹犹豫豫的说道。 “钱方面不用担心。” 徐汉良摇摇头。 转过头看向了种修文:“对吧?修文?” 第九十章 肥皂 “嗯,对。”正在看热闹的种修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对什么对,你这是想要坑我吗?” “你那刚刚从高衙内那里坑过来的钱财,留着又不会生崽,你就拿出来救济一下呗。” 徐汉良厚着脸皮,咧嘴一笑。 种修文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要我拿钱出来其实也没问题,不过我希望在你新开的店铺之中有着一定的,那个什么,股份是吧?” “这个没问题,给你一成的股份。” 徐汉良点头道。 种修文听到一成,再次摇头:“不行,起码要三成。” “现在一个头牌赎身的话,至少需要一千两银子。” “还好是尚春姑娘,若是师师姑娘的话,没个三千两都是不可能的。” 种修文连连摆手,一副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样子。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将这个机会留给别人,现在给你一成分红,到时候你就偷着乐吧。” 徐汉良坐到了种修文的对面,歪着头笑道。 种修文被徐汉良这眼神盯的毛愣愣的,稍微算计了一下。 这段时间和徐汉良的相处,也让种修文对于徐汉良有着一种蜜汁自信。 仿佛徐汉良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几乎上就是没有不成功的。 而且这段时间里面,种修文对于自己确实不错,两人的交情摆在这里。 他能说出偷着乐这个词,就不可能让自己哭。 “那好,就这样。” 种修文一点头,算是答应了徐汉良的话。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借了一千两,置办一下店铺之类的东西。” 徐汉良讪笑一声。 “算我倒霉,行。” 两人瞬间便达成了一致。 一旁的尚春姑娘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人都已经有些傻了。 这可是整整两千两银子,但在两人口中,就像是二两银子一般。 种修文本身就是这里的常客,和鸨母也算是比较熟悉。 所以这个任务徐汉良也是交给了种修文,让他去和鸨母之间交涉一下。 其实这件事情交涉起来的话,应该没那么麻烦。 虽然说尚春姑娘确实是这里的头牌,但现在她却一副以死明志的样子。 若是尚春姑娘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么他们碎玉阁可真就是亏大发了。 最终种修文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这件事情。 两人最终以一千两的价格,成功将尚春姑娘交易了出去。 在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种修文依依不舍的带着尚春姑娘,回到了客栈之中。 回到客栈之中后,徐汉良发现林玉湖不知何时,居然已经不在客栈之中了。 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对于这一点,徐汉良倒是并没有在意太多。 毕竟林玉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自己也没必要为她担心。 想必她是因为看到东京之中太过于热闹,所以说起了玩心。 对于自己要做什么生意,徐汉良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他当然不可能做那些老生意的,他后续是准备将香水之类的东西,慢慢发展到京城之中。 甚至可以想象到一旦香水,口红之类的东西,进入到了京城之中,肯定是会引发那些贵妇的疯狂。 毕竟相对于常熟那个小地方来说,东京这个地方对于那些东西的需求量可是极大的。 整个东京之中仅仅是风尘之地,大概也都是有着几百家。 最需要化妆品一类东西的人,其实也就是那些风尘女子。 对于一般的风尘女子来说,他们最为害怕的事情也就是容颜老去,韶华不在。 既然想要以后再在这里发展的话,徐汉良肯定想要等常熟那边站稳脚跟。 更何况徐汉良之所以开店,也并非是完完全全的为了挣钱。 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给稚娘和诗诗解闷。 徐汉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一种想法,居然能够缔造出一个商业帝国。 如果说现在在这里开一个分店的话,那就有些太过于没必要的。 这一次徐汉良想要制造的东西是肥皂。 毕竟在这个时代之中依旧是没有肥皂的,平时人们洗衣服一般都是直接洗,或者说利用皂角之类的植物。 相对于制作其他的东西来说,制造肥皂的难度不算太高,工业要求低,也不需要什么太多的工业产品。 徐汉良现在心中,都有着一些遗憾。 遗憾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多看一点军事类的书籍? 如果说之前自己看的足够多,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手搓出手枪了。 肥皂这种东西,只需要一些碱面加上石灰,然后利用一下皂化反应,就能够制造出来。 如果再在其中加上一些香粉的话,则是能够变成可以洗澡的香皂。 像这样一种香皂,其实是一种偏向纯天然的制品,去污能力肯定不如工业香皂那么强悍。 但对于现在这个世界的皂角来说,应该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徐汉良倒是并没有太过于着急制造,而是先行让种修文给自己租赁一个店铺。 接着,就将自己的那些原材料给买回来。 因为种修文是有着股份的,所以徐汉良吩咐他做这些事情,他倒是十分热心。 按照他的说法,现在自己在京城之中,也没办法动用人脉。 一旦他动用人脉的话,他老爹肯定第一时间能够找到他。 而他每次一提到自己父亲,都是一种恐惧的表情。 仿佛他说的不是他爹,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在这段时间里面,徐汉良应该是没什么时间研究肥皂的。 再过几天就是科举了,徐汉良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耽误科举。 对于别人来说,临时抱佛脚几乎上是没什么作用,但是对于徐汉良可不一样。 只要是书籍,他扫过一眼之后,都是能够深刻的记到脑海之中。 所以他也买了很多,这个时代的参考书。 其实这种所谓的参考书,和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没什么太大区别。 都是根据前几年的热题目汇编起来,或者说根据最近的热点事件汇编起来。 参考度有着多少,其实那就是要看运气了。 第九十一章 会试开始 就在今天,天子宣布了这一次会考的两位主考官。 一位是现在的礼部尚书程然,另外一位则是大学士王昊。 对于这两位的名讳,徐汉良并没有听说过,想必是两人没在青史之上留过名的原因。 而举行会市的地点,则是在东京东南方向的贡院之中,会试可是要比乡试严格了不知多少。 如果会试成为了贡元之后,一个月后便会举行殿试。 徽宗皇帝明显对于科举并没有怎么上心,现在依旧是在道观之中虔诚的祈祷长生。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会试能不能过,但是他却十分想知道,宋徽宗如果举行殿试的话,他会提出什么样的奇葩问题? 单单为了这一点,徐汉良也想稍微努点力,看看能不能够碰个运气,考上一个贡士。 徐汉良在客栈之中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一直等到林玉湖回来。 徐汉良随口问下她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她却一副爱答不理,似乎谁欠了她几百万的模样。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徐汉良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对于他来说,他也耐得住寂寞,更何况只有几天时间。 和自己一个房间的李忠文,这几天则是开始摆烂了。 每天除了参加什么宴会,就是参加什么诗会。 在科举之前还有时间参加诗会的,其实都能够想得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水平。 对于这一点,徐汉良自然没有多说,毕竟人各有志。 而且他也知道李忠文走到这里,其实就已经算得上是运气不错了。 父亲正在东京的大牢之中关着,就如同之前范老所说,他这一次是被判发配到沧州牢城之中。 但是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离去。 所以徐汉良是准备等到科举结束之后,再去看看他。 如果能够给他带去一些好消息的话,自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那也无所谓。 …… 时光荏苒,很快就已经是到了会试这一天。 贡院的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等待在外面的这些学子之中,有着衣着寒酸的寒门,有着穿金戴银的贵胄。 在科举之中,似乎这阶级的壁垒,都短时间的被打破了一般。 不管是还是贵胄,还是寒门,都是将科举当做了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事情。 在会试这一天,基本上徐汉良在东京认识的几个人,全部都过来送考了。 “我想着你早上还没有吃饭,所以也做过一些东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就将就一下。” 林玉湖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徐汉良,似乎还有些羞涩。 想到前两天林玉湖对于自己的那种冷淡态度,如今却又重新变得热情了起来。 这让徐汉良感觉到百思不得其解,更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到底是在发什么癫。 “多谢。” 徐汉良接过食盒,开口说道。 “这两天我也都会给你送饭的,你便安心考试吧。” 林玉湖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羞红。 前几天林玉湖生气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知道徐汉良居然去了青楼这种地方。 倒也并非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产生了什么感情。 只是单纯的感觉去过这些地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所以这些天她和徐汉良偶遇,徐汉良和她打招呼之时,她也丝毫不理会。 后续认识了尚春姑娘之后,这才得知了徐汉良的那些事情。 原本对于徐汉良的那些不满,瞬间便转换成为了一种崇拜。 在她看来,徐汉良就像是他自己口中的那些大侠一般,扶危济困,坐怀不乱。 “徐汉良,你这次会试,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还要为了我。” 种修文挤到了前面,对着徐汉良一脸正色的说道。 “为了你?” 徐汉良有些疑惑。 “父亲说我平时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为了我也要好好考的,让我以后回到家中,也有着炫耀的资本,起码有位读书的朋友,而不是东京大街之上的泼皮浪荡子。” 种修文认真的说道。 “我可去你的吧,这些天你记得要将仓库,店铺什么的全部都弄好。” 徐汉良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多说话,便随着人流走入了贡院。 “我怎么感觉,我忘了什么?” 种修文看着徐汉良的背影,挠了挠头。 “忘了什么?” 林玉湖微微一愣。 “我也不太记得了……” 种修文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会馆之中的李忠文正在酣畅大睡。 …… 会试一共分为三场,而每一场,都是要举行两天到三天的时间。 在这两三天的时间之内,学生所有的吃喝拉撒,基本上全部都是要在考试隔间之内。 当然,贡院之中肯定是会提供基本上的衣食住行了。 反正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徐汉良感觉十分无语。 整整两三天的时间,让他待在那样一个小隔间之中,绝对是会闷死的。 而且会试没有什么提前交卷的规则,他只能够是多带了一些纸张进去。 所以带上这些纸张,其实就是想要利用空余的时间,把之前所想好的《红楼梦》写一下。 第一场考的同样是经义,但相对而言,这一次的经义数量甚至可以称之为海量。 很多的题目基本上都是偏中偏,相对于之前的乡试来说,难度确实大了不止一点半点点。 不过因为提前已经是将经义的考试题目记得差不多了,所以对于徐汉良写起来倒是比较驾轻就熟。 三天的时间,他仅仅是用了一天就已经写完了试卷。 剩下的那些时间,则是用来开新坑《红楼梦》。 其实在写《红楼梦》之前,徐汉良也不知道这本小说,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毕竟里面的那些段落剧情,甚至那些语句,确实是有些太过于离经叛道, 但是奈何徐汉良自己是一个红迷,既然想都想好了,那么干脆就写下去。 剩下的两天时间之内,徐汉良倒是将前面的五章红楼梦剧情,全部写了下来。 等到放考之后,徐汉良感觉自己这一身老骨头,都快硬了。 他有着差不多一天的休息时间,可以帮助他们调整一下状态。 等到这一天的休息时间过去,又是要在贡院之中,连连待上三天。 第九十二章 红楼出版 第二场考试,如约而至。 这场考的诗赋,本就是徐汉良最为擅长的。 徐汉良脑海中的诗文本身就是长篇累牍的,所以他不担心这一门会有着任何意外。 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红楼已经是被徐汉良写到了第十五章。 刚刚走出贡院,徐汉良便朝着会馆的方向走了回去。 “字由兄,这次感觉如何?” 会馆之中,李忠文还正半躺在床上。 对于李忠文的奇特遭遇,徐汉良也不知道如何吐槽了。 前些天因为参加诗会的原因,也让李忠文有些喝多了,正好错过了会试。 原本的打算是在这一次会试之后便回去,按照家中的吩咐,随便谋一个官职。 身为一位举人,想要找到合适的工作,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对于李忠文来说,只要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辈子,便是一件好事了。 两人稍微的闲谈了几句之后,徐汉良已经走出了会馆的大门。 最后一门是策论,这一门徐汉良倒是不需要有着什么准备,到时候看看题目是什么,按照题目做答便可以了。 刚刚种修文同样是传来了一个消息,如今房子都已经是租赁好了。 一共是分为两个部分,后面是制作香皂的工坊,而在前面则是贩卖香皂的商铺。 香皂的配方,徐汉良在前几天的时候已经是琢磨的差不多了。 很快他便来到了工坊之中,尚春姑娘和种修文早就已经是等待在了工坊之外。 三天前徐汉良制造的第一批肥皂,第一批制造的肥皂则是需要一定的冷却时间,而这三天的时间正好合适。 而徐汉良搬动着前两天已经制造好的肥皂,来到了工坊之中。 除此之外,他还是带了一大瓶墨汁。 “这便是肥皂?” 种修文看着徐汉良手中拿着的东西,一脸疑惑。 “你说这东西和皂角有着一样的作用,那么去污能力有没有皂角那么强呢?” 尚春姑娘把玩着手中的方块,疑惑的问道。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两个人倒是可以先行试试。” 徐汉良看了眼两人后,笑着说道。 紧接着便将旁边的那一瓶墨汁,直接摆到了两人的身前。 种修文倒是没有任何犹豫,伸出了一只手后,便将墨汁倒到了手上。 很快,粗糙的一张手上已经满是墨汁。 像这种油墨本身就是十分难以洗掉的,基本上想一次性洗掉的话,都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情。 “你可以试试这肥皂的作用。” 徐汉良将一块香皂递到了他的面前,十分自信的开口说道。 随便涂抹了一些香皂之后,他便将手伸到了一旁的水盆中。 只是随便的搓揉几下之后,手上的墨汁就已经消失了。 “柔柔的,滑滑的,而且还能够吐泡泡。” “洗完之后,手上还是会有着一股子香味,这个味道倒是十分好闻。” 种修文一边尝试着香香皂,一边说出了自己的使用感觉。 等到他再次将手从水盆之中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却一点油墨都没有了。 “这个香皂的作用还是十分不错嘛,比皂角干净了很多啊。” “而且洗完之后还是有着香味,就像是涂抹了香粉一般。” 尚春姑娘此刻已经是眼睛一亮,惊讶的说道。 “这三天的时候,你们按照我所说的配方尽量的多生产一些,等到三天之后我考试考完了便再次开售吧。” 徐汉良看了一眼两人后,这才说道。 听到徐汉良的打算,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徐汉良的想法。 “对了,回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见到林玉湖啊?林玉湖去了什么地方?” 徐汉良环视一周,突然疑惑的问道。 “这些天的时候,她闲的没事就会去东京大街上玩,每次晚上回来也是会帮我们的。” 种修文撇了撇嘴,说道。 本身就是出生在小地方,所以说一碰到东京这种繁华,会如此喜欢倒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几人继续的寒暄了几句后,徐汉良便走出了工坊的大门。 而在走出大门后,徐汉良来到了一家书局的外面。 《红楼梦》现在已经是写的差不多了,正因如徐汉良也想要将版权给卖出去。 当然这一次她卖出版权的话,肯定是不会像以前一样,让别人一次性买断了。 虽然说《红楼梦》现在还没有卖出去,但徐汉良对于红楼,有着一种特别的自信。 正因如此,这一次的徐汉良,甚至都没有给他们任何分红。 而是自己这一边提供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复印两万份,然后让书局售卖。 这样的一种贩卖方式,书局在以前虽然没有接触过。 但复印两万份给一千两银子,书局也是感觉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随意的商讨了一下细节后,书局便已经是和徐汉良约定好了。 此时的书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放走了多么大的一条大鱼。 等到这些事情全部都做完之后,时间都已经是到了下午。 徐汉良这边刚刚准备回去,便听到远处繁华的大街上,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徐汉良原本就不太喜欢凑热闹,听到这一阵声音之后,第一时间还是准备不在意的。 但是在人群之中突然传来的一道女声,却突然引起了徐汉良的注意。 慌忙的来到人群之中,却发现几个男子,已经是捂着肚子躺在了地面之上。 而在这几名男子的旁边,则是站着一名女子,看起来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林玉湖,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汉良的目光放到了女子身上,皱了皱眉头。 “这个登徒子居然想要调戏我,我只是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了。” 林玉湖听到徐汉良的声音后,便看向了徐汉良,吐了吐舌头。 地面之上为首一人,身形微胖,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则是带着一种愤怒的表情。 “你给我等着,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是高俅,高太尉。” 那微胖汉子大声叫嚷着,言语之中间,充斥着一股子傲气。 这种傲气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养成的。 第九十三章 种修文的身份 一听这话,徐汉良的注意凝聚在了高衙内的身上:“你是高衙内?” 微胖汉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喜:“没想到你还是有着一些眼光的,居然认出了我。” “既然已经认出了我,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你心里面应该也有点数吧。” “如果趁早把我给放了的话,那我也不会太过于追究,否则的话……” 高衙内恶狠狠的叫道。 “对了,种修文是什么人?” 徐汉良对于高衙内的威胁,丝毫没有在意,反问一句。 他对于种修文的身份已经是有着一些猜测了,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种修文?你认识种修文?” 一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高衙内的脸色微微一慌,紧接着问道。 “我认不认识都和你没关系,只要你将他的身份说出来就可以了。” 徐汉良语气清冷,丝毫没有搭理高衙内的感觉。 原本还想要继续开口威胁的高衙内,见到徐汉良对于自己的威胁丝毫不在意,心下就以为他是自己不认识的某位衙内。 “他是经略相公种师道的儿子。” 高衙内紧接着回答道。 听到种师道这个名字,徐汉良没感觉多么惊讶,因为他在之前就已经是猜测的差不多了。 种师道可以算得上是北宋末期十分少有的将才,即便是在北宋沦陷之后,他也是力主抗金的。 如今在朝中虽然不能够说是权倾朝野,但却也有着不少的兵权掌握在手中。 虽然比不上蔡金在皇帝面前那么受到宠爱,但同样是位高权重。 “给我滚吧。” 看着地面之上的高衙内,徐汉良冷冷说道。 高衙内匆忙的爬起来,原本还是想要说两句狠话的,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 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之后,便如同一头丧家之犬一般被赶走了。 在高衙内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之后,周围的那些百姓纷纷鼓掌。 高衙内在东京之中,可以算得上是恶名远扬了,早就已经臭名昭著。 平时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少干,如今这么吃瘪,应该算是第一次。 徐汉良回头看了眼林玉湖,林玉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刚刚,是他先惹我的,我可没有主动动手。” 徐汉良轻笑一声:“好了,走吧。” …… 最后一场策论考完之后,徐汉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长达十天的考试期,确实是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不少学子在走出来之后,便开始互相的攀谈了起来。 对于这最后一场策论,徐汉良也算得上是比较有信心。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张狂,更没有写一些不太适合的语言。 毕竟这一次他还是想要以稳为主的,但是在策论之中,也是妙计频出。 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尘埃落定,那么接下来,只要是等待着三天之后放榜便可以了。 而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徐汉良则是将主要的重心放到了香皂制造之上。 香皂的店铺已经是开起来了,徐汉良干脆让尚春姑娘和林玉湖,一同经营店铺。 一开始知道自己要经营店铺之时,林玉湖连连摆手,不愿意如此。 虽然她也有着识文断字的能力,但她也只有着识文断字的能力。 直到徐汉良开出了一成利润的收入之后,林玉湖这才勉强答应了徐汉良。 除此之外,徐汉良还想要在东京之中,买下一座宅子的。 但是等他打听了一下东京之中的房价后,这种想法立刻就被他打消了。 一座最为普通的宅子,居然都需要两三千两银子。 在常熟之中的那个宅子,如果放在东京之中的话,价格起码是要到达五千两银子的。 现在即便是将徐汉良给卖了,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徐汉良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便将整本《西游记》一次性的写完了。 这样一来的话,后续也不需要半个月交一次稿子。 与此同时,稚娘那一边传来一个消息,她和师师已经是坐上了游船,现在正赶往东京之中呢。 这是徐汉良和稚娘早就已经商讨好的,等徐汉良安顿好了之后,她们两人也会来到东京。 西子阁那边的生意,现在已经是逐渐的稳固了起来。 正如徐汉良所想的,西子阁在一开始的时候,生意确实是十分火热。 但是等到这一段热乎劲过去之后,她们的收入同样也是锐减。 怀着这样的一种心思,她们也是想要将西子阁直接开入东京。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他们同样已经是赚到了两千多两银子,连带着那些银子,她们一同搬来了东京。 他们也知道徐汉良最近所需要的花销有着不少,所以便没有留下多少。 走水路到京城的话,大概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够到了。 放榜的消息已经传来,而徐汉良正在码头,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林玉湖不太清楚徐汉良要干什么,但死气白咧的跟到了码头之中。 很快,一座游船便停了下来,两位格外貌美的女子,从游船之上缓缓走下。 这两名女子在出现的一瞬间,便吸引了周围那些男人的注意。 这两人一个长相清纯,一个长相娇媚,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家闺秀,而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小家碧玉一般。 平日里面这种级别的美女,想要见到一个都难,众人却没有想到今天一次见到了俩。 就在不少人心中想着怎么和两女搭讪之时,两女却对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挥了挥手。 还没等其他男子反应过来,那名长相清纯的女子,则是直接扑到的那名男子的怀中。 “郎君,稚娘真的好想你啊。” 稚娘抬起头,看着徐汉良的面庞,眼泪汪汪的说道。 两人已经是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对于稚娘来说,她从小到大一直都适合徐汉良生活在一起的。 虽然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但在这一个月之中,她无数次都梦到了徐汉良。 感觉到软玉在怀,徐汉良的嘴角同时浮现了一丝笑容。 紧接着缓缓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稚娘的脑袋。 第九十四章 终成状元 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林玉湖的表情有些奇怪。 李师师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在笑容中,似乎也有着几分苦涩。 “好了,今天便是金榜题名之时,中午放榜,咱们先去将东西收拾一下吧。” 徐汉良看向稚娘,眼神中满是柔情。 稚娘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依偎在徐汉良身旁。 贡院之中。 两位主考官的表情有些严肃,看着眼前的两张试卷,似乎有些犹豫。 “这何元和徐汉良的试卷,都是上上品,选谁作为会元呢?” 大学士王昊看着手中的两张卷子,有些踌躇。 “何元在经义之上略胜一筹,算起来是个比较有想法,而且熟读经义的年轻人。” “这徐汉良在诗词上面,以及策论上面都是十分优秀的,我感觉比何元更好。” 程然同样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 “可是,我感觉经义此时最为重要的,毕竟一部论语治天下,这经义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王昊则是再一次的摇了摇头,紧接着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他看来,一个读书人如果能够做好官的话,那么肯定就是要熟读经义。 而徐汉良这个答卷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完美,只不过从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得出来,里面的一些话似乎是死记硬背死记硬背出来的。 虽然说题目全部都答出来了,但是对比王浩则是要略逊一筹。 “这治国难不成靠着经义治国吗?他策论如此优秀,自然是要取他的策论了。” 程然此时有着些许生气。 “你也是一个读书人,你现在说出这些话,难道是抵毁我们儒家先圣吗?” 王昊瞪大了眼睛,反驳道。 “说我诋毁?那这诗词徐汉良也是更胜一筹,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徐汉良获得这一次的会员,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这次肯定就是支持何元了,毕竟河何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难道不是陛下最为喜欢的一种官员吗?” “陛下平时还是喜欢看戏呢,那是不是要找过来几个戏子,让他们做官?” …… 两人此时开始互相扣帽子,一时之间也根本没有办法得出一个结果。 两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问题,而一旁的那些普通考官们则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两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其实说来这一次,这两位官员一个是改革派,一个是保守派。 这就造成了两个主考官,在很多方面也都是有着巨大的分歧。 而徐汉良所写的策论之中,明显就是更加偏向于改革派的,所以说两人之间的争执才会这么深。 “两位主考官大人,外面有着三位老者拜见。” 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对着两位主考官说道。 “没有看到我们在这里批改试卷吧,不管是谁,反正正都不见。” 其中一位主考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紧接着说道。 “这三人,一个是范正平范老,一个是韩启月韩老……” 小厮这才说道,但是刚刚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 “这两人前来却有何事,莫非是为了谁求情吗?” “两人现在也并非是朝廷官吏了,也没有权利关干涉科举,何况我等是为了挑选天子门生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见。” 对于这一点,两人的想法倒是十分一致。 毕竟人都不在朝中的,即便影响力再大,那也没用。 “还有这一位是徐州的苏辙,苏老。” 小厮接着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也让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初的时候是同榜进士,而当时的主考官正是苏辙,算起来两人还是苏辙的弟子呢。 …… 会元,徐汉良。 金榜之上,第一位便是徐汉良的名字。 “郎君,郎君,会元哎。” “恭喜公子了,之前是解元,这次是会元,下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是状元郎了。” “你小子还是有着一点本事的嘛,没想到你居然还真考上了。” …… 在见到金榜之上的名字之后,徐汉良周围几人,便絮絮叨叨的谈论起来。 而徐汉良现在早就有了经验,在刚刚见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脚步一移,迅速朝着远处跑去。 下一秒,大批的读书人如同潮水一般,就朝着徐汉良追了过去。 “徐会元,我家中小妹尚未婚配,若不然去我家小酌一杯?” “徐会元,今晚我们要举行一个诗会,你是否参加?” “徐会元,相识便是缘,你不要走的那么快呀。” 面对着这些攀关系的读书人,徐汉良是一个都不想搭理。 所以在听到他们叫喊着自己的名字之后,便立刻朝着远方遁走。 徐汉良在这次科举之前,其实想着自己如果能成为一个贡士,那就已经差不多了。 但是谁知道运气居然这么好,再次混了一个会元。 半个月后。 今天便是殿试开始的时候了,大批的贡士等待在门口。 看着眼前巨大的皇宫,徐汉良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对于他们这种读书人来说,一旦是能够在今天金榜题名的话,那可是伴随着一生的荣耀和荣华。 “各位贡生,入场。” 一位太监缓缓从宫中走出,凄厉的声音也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就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上百位同样是颤颤巍巍的朝着皇宫走去。 看着高大的皇宫,众人的心中都是有着一丝敬畏之心。 唯独徐汉良泰然自若,毕竟皇宫他又不是没去过。 这所谓的皇宫,在几千年后也会成为普通人观赏的景点。 东华门外,不少学子的亲朋,都在激动的望向皇宫。 两个时辰一闪即逝,诸多考生才从皇宫之中走出。 与此同时,一位太监手中拿着诏书,朗声道:“状元,徐汉良。” 听到太监口中的名字后,徐汉良微微一颤。 脑海之中,不禁回想起了那句“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的话语。 缓缓直立起身子后,将诏书拿到了手中。 看着手中的诏书,徐汉良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 这是结束,同样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