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魂》 血狱 世界末日之时,世界上立起七座宝塔。 进去吧,出来的就是救世主,君临天下。 出不来,就成为傀儡,燃烧着怨气,供养它。——《野史》 世界新历225年,世界各地开始公布各国出现的各种传染病数据,经比对,比新历220年高出500% 世界新历256年,基因病成为收割人类生命的死神。 世界新历300年,人类政体崩溃,世界上立起七座宝塔。 史书记载的七座高塔重见天日。人类的未来无从预见。 神明历1年,以信仰七座宝塔的教派建立了人类唯一政体——塔神灵教。 神明历7年,塔神灵教宣布,七塔被塔神灵接管保护,所有擅自接近塔的平民格杀勿论。 …… 小巷深处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呼吸声,近了,又近了。 呼吸声的主人穿着盖住全身捂住口鼻的黑色披风从小巷深处冲了出来,他敏捷的翻过几个木箱围栏之类的障碍物又往前冲去。 是什么东西催的他这么急,使他不得不这样拼命逃窜? 砰! 一个巨大的怪物紧跟着从小巷深处冲了出来,这个怪物透着一个铁质面具中间的眼睛发出幽暗的绿色光芒,它身上挂着叮当作响的铁链,孔洞之间被油灰血泥之类的东西塞的严严实实,只要看一眼就令人作呕。路上的那些障碍物根本无法对它造成阻拦,一路过去它经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很明显,那个怪物的目标就是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在小巷里灵活的左窜右逃,让本来阻拦不住它的木箱草棚之类的东西却成为阻碍视线的完美工具。 然而哪怕这个地方再复杂也比不过大块头的重型坦克般的破坏力。 被怒意冲刷着神经的大块头狠狠的拽下了身上的铁链,这怪物挥舞着铁链将视线所及之处的杂物都毁了个干净,哪怕是以年轻人的灵活身姿也险些被这眼看就是屠戮了无数生命的铁链重伤。 一个简单的贫民窟窝棚被这怪物硬生生的砸成一个广场,而唯一站着的生物,就只剩下他和它了。 “嗅着我的味道追了四个小时,你就不累么大个子?”那个年轻人首先看似随意的抱怨了一下。 “陈先生要我带你回去。所以,你。跟我回去。”大块头摘下面具,露出底下那张威吓力十足的脸。 “我要是拒绝呢?” “尸体,也一样。” 话毕,大块头就挥舞起锁链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对着年轻人冲了过去。 看似威力十足的一击被年轻人盯住死角一个滑铲躲了过去。 “不就是偷偷的进了一下那座塔么,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就来追杀我?”拍拍屁股起身的年轻人似乎完全无视了大块头的攻击,而是和它闲聊了起来。 “你,进去了。你,出来了。陈先生,不许,不是塔魂的人,是救世主。所以,要么服从,要么,死。”大块头讲话显得给外吃力,好像肌肉都塞进了脑子里阻碍了思考。 “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带着陈先生,再进一遍塔。”大块头嘴上说着,手里却没有停下。 铁链被挥舞的虎虎生风,任何人看见都要流上几滴冷汗。 这个年轻人却好像玩耍跳绳一般,每次攻击都被轻易的躲了过去。 “你又打不到我,干嘛还不歇歇?” “时燃,你,必须,跟我回去。”大块头并没有放弃攻击他。 被大块头叫做时燃的年轻人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不要叫我时燃,我早就不用这个姓了,现在请称呼我为螺旋卷魂。” “螺旋,卷魂?”地面被铁链打的咚咚作响。 “是螺旋卷、魂。” “螺旋,卷魂?”大块头的脑袋不理解稍微复杂一些的东西。 “螺旋卷,魂。”时燃不厌其烦的教大个子自己的名字的正确读法。 如果无视两个人搏命般的打斗,这样的对话还是挺平常的。 半小时后大块头用光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累了?我就说嘛,你又打不到我。那你歇着,我先走了。” 陪着大块头回旋了一个下午的时燃根本没有疲劳,而是轻松加写意的跟大块头打了个招呼,作势要走。 “我,虽然笨。但是,听话。陈先生让我杀人,我就杀人。”大块头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吸引住了时燃,他回过头问:“你是什么意思?” “陈先生,让我,以死,来拖延,你的时间。”大块头猛的撕开自己的胸口,汩汩的暗红色鲜血从裂口涌了出来一时间血腥气充塞住了时燃的鼻腔逼得他不得不捂住口鼻。但是大块头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那我就,死。” 话毕,大块头就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失去供血能力的身体肌肉无法被控制,大块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增殖,血肉带着骨头像是被引燃的炸弹一般疯狂的爆破开来。 时燃暗骂一声这大块头的一根筋居然这么简单就死。他急忙朝相反方向闪了开来期望在炸弹彻底引爆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只可惜事与愿违。 带着血肉骨片的活体炸弹引爆的又快又狠,时燃根本没机会躲开。 躲闪不及的时燃被数片骨片打穿身体,肌肉损伤的时燃根本跑不出去几步,伤到脚筋的他两只脚都已经被废掉了。陈翃厉不可能只派这个大块头一个人来追他。没了双脚接下来还怎么逃命? “莫非今日要命绝于此?”时燃苦笑一声,对刚才那个发呆楞在一旁的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时燃缓缓的深呼吸一口,却被血腥味呛到了。 直到这时候时燃才有闲心看看周围的景色——虽然没什么好看的。 刚刚的骨片打穿了时燃的血管,现在的他不自主的打起冷颤。 他颇为自嘲的对自己说道:“亏我还拼了命从那个破塔里面逃出来,结果这个救世主什么超能力也没有嘛……” “你都说了是逃出来的,那你还指望你有什么超能力啊,cheater ?”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时燃自言自语的思考。 “你是谁?”时燃环顾四周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我是塔灵,带你回去完成你未完成的试炼。” 一听见这话时燃急忙摇头道:“不去不去,我本来就是被人追杀误入你那个破塔,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我干什么还要回去。” “去与不去由不得你,试炼必须被完成。不然我这个塔灵干什么吃的?” 话毕,时燃腿上的伤口处就升起了瘙痒之感,他揭开衣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打断的伤口中的血管骨头都疯狂的生长起来,只消一会伤口就回复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嫩红的血痕留在皮肤上。 “你必须回去。” 我还有几个问题…… “我很好奇,古籍上说有末世必有七塔。有七塔必现末世。靠着七塔这个世界才能一次次的被这样那样的灾难里苟活。” “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那个声音虽然不知从何而来。 “那你可不可以现身?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很没底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少女莫名其妙的回答着每个问题,很让人觉得诡异啊……”时燃对怪力乱神什么的没什么抵抗力。 “那我也没办法,我的本体在塔里,要不是你进过塔我还没办法和你交流呢。”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不愉快,好像很不满的样子。 “那好吧,我继续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逢末世必有七塔,每遇七塔必是末世?会不会七塔就是末世的代表呢?” “你这个问题以前有人问过。” “然后呢?” “那565个人被塔的意识击碎,成了塔的一部分。” “真是残暴的塔啊。”时燃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过奖过奖,下次我会想一些更加有意思的处刑方法的。” “我可并没有在夸奖你啊……” 时燃感觉跟这个所谓的塔的意识并没有什么好讲的,索性闭上了嘴。 行走在城市的废墟里总会让人有些伤感。毕竟看着高楼大厦、马路汽车的残骸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城市曾经还鲜活着的时候的样子。 回忆总是让人无奈又痛苦,特别是对于时燃来讲。 天快黑了,时燃要找到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夜晚的猛兽足以撕碎好几个时燃。 城市的残骸有一个特点,就是玻璃橱窗一定会被敲碎,地面上一定散落着各种食物饮水的包装碎片。街道的角落里可能还有人的肢体碎块之类的。 不过后者应该是不太可能了,所有可以被摄取蛋白质和能量的物质都被夜晚的魇兽抢去化作了身体里能量的一部分。 如果让时燃选择一次性对上十个手持武器还能自爆的大块头或者一只夜晚的魇兽。 那他选择前者。 所有因为基因病死去的人类都变异成了魇兽,支配着世界的夜晚。 魇兽的存在就是为了收割其他种族的生命,无论动物植物,昆虫真菌,所有通过与这个世界而进行交流转换能量的生物都是魇兽的猎杀对象。 吃。 吃。 吃。 魇兽的生存本能就是吃,魇兽不需要强大的繁殖能力,多种多样的能量摄取来源让魇兽成为食物链的顶端猎杀者,强大的身体机能支撑起魇兽比起人类千百倍、百万倍的新陈代谢速度而不会让身体快速老化。 而这种速度所带来的就是魇兽进化到顶端的大脑和近乎不死的自愈能力。 地球那一半多未被太阳光照耀到的地方都是魇兽的领土,无论深海巨峡,又是平原高山。 这,就是末世。 魇兽没有将进化至完美的大脑来研究科技,而是用来制造最简单的工具想方设法的来饲养和捕食猛兽。 猛兽在变异得更强,在其他地方也有着变异程度很高的猛兽的消息。 而那些猛兽被称作异兽,非常简单粗暴的称呼。 话说回来。 魇兽比狼团结,比豹敏捷,比熊凶狠,比鹰锐利,比蟑螂顽强,更比人类强大。 而人类能安居一隅暂时不受魇兽猎杀的唯一条件就是七塔。 所有妄想靠近七塔的魇兽一千公里之内的魇兽都被一种力量莫名其妙的融化切碎,一些莫名其妙的狂信者偷偷拿着这些碎片去食用,结果成为类似于大块头之类的战斗种。 这些家伙与异兽有了一战之力,所以吃穿不愁。不过依旧打不过魇兽。 食物在一天天的被消耗,饮水在一天天的被消耗。 蜗居在七塔周围的普通人人总要被冷酷的现实原因打倒,然后被七塔周围的其他难民分食。 吃人变得合情合理合法,七塔的存在或许真的就是末世的象征也说不定。 前方传来的剧烈的响声和人说话的声音,时燃判断怕是有一个临时的避难所被组织起来了。他放下心中所想,急忙冲上前去。 等到他转过拐角一点才发现好像是一群衣着各异的男人围住了一个女孩。 没有淫笑,没有下流句子,如果不是被围住的那个家伙是个长发飘飘的女装小受,那她就是个看似弱小的吃人猛虎。 一群衣着各式的男人手持各种各样的冷武器小心翼翼的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 时燃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滑稽。 而且他还笑出来了。 时燃的嗤笑声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那些人左右看看互相交流,在确定了好像在场并没有人认识时燃之后,一个小混混样子还纹了个骷髅头在脸上的家伙出来,他提着一根用棒球棍扎钉做的狼牙棒前来对着时燃装模作样的挥舞着道:“小伙子快滚一边去,再不走等会第一个见血的就是你。避难所就在东边,赶紧滚蛋。” 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挥舞到时燃脸前的时候时燃顺手接过狼牙棒反手给了纹身男后脑勺一拳。仅仅一拳,那个家伙就被放倒不起来了。 木头做的棒球棍很结实,但是依旧被时燃折断,丢到一边。 剩下的人也准备先搞定时燃,而那个女孩则被两三个人看住了,而那个女孩并没有表示什么,依旧低着头看地上,好像下一秒钟那里就会开出一朵花一样。 一头顺畅地黑发遮盖住了她的脸从而无法辨识出任何表情,她就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时燃玩耍般的侧身闪过,并指做刃放倒两个三个、五个六个一齐冲上去的敌人。 终于,看着女孩的那几个人也决定先解决这个不速之客要紧,所以他们急忙——逃回去找救兵了。 时燃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这个女孩脸前,时燃试图拨开她头发的举动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可以理解为反抗的反应。好像她已经把自己当做一个木偶一样。 头发底下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她的脸被一个大大的口罩挡住了,觉得败兴的时燃也没有试图把口罩也揭开,而是随口问道:“这个城市里有没有没有颜色的避难所?看你还留着一头黑发,应该没有依靠势力吧?” 而那个女孩抬起手臂,指向东边。 发色与派系:人吃人的争斗 不同的派系不同的发型发色,但是只要加入进去就免不了派系斗争。 赢的胜利更加强大,弱者就被圈养起来被当做储备粮。 饿死一个吃一个,内脏沤成肥料,骨头做成饰品武器工具 人类果然是很可怕的。 时燃这时候很有耐心,因为还敢保留自己的黑色头发的流浪者先不说能力如何,却都是拒绝吃人保留着人类最基础的廉耻心的最基本的人。 黑色头发的人是与派系斗争里分隔开的脱离者。 是坚持着希望而没有放弃的勇士。 这种人值得时燃去尊敬,也是他刚才为了她管闲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你可以说点什么吗?你一句话不说就在那里瞎指我也是很没底的啊……”时燃试图和这个少女进行基础的交流。 只可惜她一直低着头,时燃所有试图与她交流的行为都被她刻意无视了。 时燃的耐心有限,虽然他敬佩她,但是不代表他会无条件的花费过多的耐心在她身上。 一个连脸都被挡住的女孩身上。 太阳在渐渐下落,时燃和她的交流进度却连一个头都还没开。 广场上的气氛开始不对劲了,因为太阳准备没入地平线,魇兽开始猎杀的准备了。 夜晚是魇兽捕食的完美时机。 时燃越发急躁,话也越说越多。 “你是白色头发的人,白色头发是有了派系的人。你不该和我站在一起,我给你指了避难所的位置是因为你刚才帮了我,你还是赶紧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这种抛弃人伦道德的野兽站在一起。”少女也被时燃久磨不撤耗光了耐心,她说完这句话就径直朝东去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时燃竟然还委屈起来。 “你这可误会我了,我进塔之前还是黑发。谁知道逃出来的时候头发就白掉了,最近几天头发变了颜色,还没有黑色头发保暖呢……” 话说到这里他还忍痛拔下几根头发递给她看说:“你看,从发根都白透了。我没骗你吧?” 她看了一眼时燃的头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看着,一边看一边点头似乎确认了什么。 她一边把本子塞回怀里一边认真的说:“你真的是那个被塔神灵通缉的时燃。和神明侍说的一样,你是个见到女人就无话不说的呆子。” “你知道我?”时燃有点好奇。 对于头发还是黑色的人,时燃本能的觉得不该隐瞒什么,这种感觉他自己都隐隐觉着不得劲。但是他还是没觉得什么话都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是个呆子。”她径直往刚才指的地方走去,“赶紧走吧,这个地方魇兽很多,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去哪?” “避难所。我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喂喂喂,三分钟不够吧……去哪里三分钟都不够吧……” 虽然嘴上说着三分钟好像时间很紧的样子,那个女孩却没有任何急躁的表现,依旧是一步步地走,慢吞吞的挪。 要不是时燃还搞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他扛着她起来就跑了。还等她一步三挪的晃悠? “喂,我跟你说过你要回塔完成试炼吧?”那个声音突然在时燃的耳边响起。 时燃没有回应,他盯着前面带头的女孩,视线完完整整的停留在她身上,动也没动。 她一步三挪的走到一个井盖旁边停下脚步说:“好了,我们到门口了。” 她指着井盖口子示意时燃站上去:“站上去,很快就到了。” 时燃看着距离刚才那堆尸体还没有几步远的井盖,有点懵。 “什么意思?” “快一点,时间有限。晚了你就只能和魇兽一起玩你来吃我、你吃不到的游戏了。” 时燃大着胆子站在井盖上。 “等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他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 “虽然第一次会觉得脚底一空然后就摔下去什么的会有点可怕,但是习惯就好了。”她这样提前安慰道。 “嗯?什么?” …… 这种体验时燃一辈子都不想习惯,突然井盖就弹了下去,然后眼前一黑身子就滑入一个管道,虽然管道里有着照明,但是迷之噪音和眼前闪来闪去的灯光实在是够让人烦躁的。 “这种体验我一辈子都不想习惯……话说,我这是在哪里?”时燃看着周围略显破旧的设施有点懵逼。 他缓缓从沙发上做起,抬抬头他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就是从那摔下来的?这里是地下?” 少女摘下身上的斗篷风衣,把遮脸的面罩也摘了下来搭在衣帽架上。 面罩底下的那张脸让时燃失神了一小下。 然而也只是一小下。 她拍拍身上的灰就开口道:“我姓严,严可。你好,时燃。我会带着你去塔里。” “为什么?”时燃有点疑惑。 “世界需要救世主,哪怕是个作弊来的救世主。”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从塔里出来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个人从塔里逃了出来,因为拒绝当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他是个自私无耻下流的人。” “那我被锁在塔里生生世世被燃烧灵魂散发怨气他们就满意了?”时燃抱着头又躺会旧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满不在意的问道。 “反正进塔里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满意了。”严可拿起一个壶,倒了些东西给他喝。 “试炼必须要被完成,塔的任务就是这个。塔是不会给你回旋的余地的。”这时候,时燃脑海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插了一嘴。 “你为什么也要让我进塔?你是为了什么?”时燃喝了一口那东西又立刻吐了出来——是酒。 “我酒品不好,别让我碰这个东西。”时燃把杯子放到一边,把头埋进沙发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 严可把时燃放在一边的酒杯抬起,仰仰头就一饮而尽。 “你不想去试炼,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想多了,这世上能进去再出来的人多的是,只不过我运气不好碰上了你而已。你自愿走最好,你要是不愿意……我和陈翃厉以前也交涉过,想必他会很乐意接收你的。” “我把你带进塔里是我的责任,也是持信者的业障。” 盘蛇锋 “持信者?什么是持信者?”时燃一个跃起端坐好。 “保留黑发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持信者并被塔的意志保护着。我们是塔的使者,替塔寻找可以参加试炼的人。” “那你们不是在干和塔神灵一模一样的事情么?”时燃切了一身就躺了回去,不再多说什么,他还打起了细细的呼噜声以强势表明自己已经睡着了。 “不,塔神灵的人根本无法和塔交流,他们就是借用塔的名号敛财聚众的渣滓而已。我曾经以为陈翃厉是持信者,只可惜被他摆了一道。”严可继续灌着酒,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停下来。 “你们怎么和塔交流?”时燃突然问。 “和你一样。”严可答。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业障的一部分。”严可左手咕咚咚的倒酒右手咕咚咚的灌酒。 “那你们的业障又是什么?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哪来那么多问题,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严可把酒盖上就示意时燃准备走人。 “大晚上的你还准备去哪?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呢。”时燃瞟了严可一眼就又趴回沙发上了。 “天早就亮了,你卡在管道里睡了一晚上。就是刚刚我才把你弄出来。”严可说到这里时脸色很不好看,好像做了什么吃大亏的事情一样。 “等下,你是把我踹进了下水道啊,怎么我醒过来就在这了?”时燃才发现这儿不对劲。 “这个城市的下水道建设很复杂,为了保证生存我又把几处管道给挖通到了一起建立了地下的逃跑路线。魇兽不会在这种味道极大的地方居住,所以在下水道行动是最安全的。本来我一直住在下水道里,不过你一来我就要跟你一起走,所以我就破例用了这个地上的避难所。”严可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喝酒解渴。 “不过你睡得还真熟,一路上颠簸也没晃醒你……”严可补充到。 “我那不是睡着了,是晕倒了吧……”时燃起身拉开窗帘——一道刺眼的阳光闪花了他的眼睛。 “晕倒和睡着的区别不就是一个想醒就醒另一个还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么?”严可不以为然的拉上了窗帘就开始穿戴装备准备离开了。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时燃无言以对。 严可又穿上了她那套捂得严严实实连脸也不漏的衣服,只不过相比昨天,她还往怀里揣了两把短刀和几把飞刀。 持信者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称呼——教女、灵子、契子、神随、神侍等等等等。 不过无论持信者的名称再怎么花哨,她们的任务也始终都是带一群冤大头进塔并引导他们完成试炼。至于这样有什么回报,没人知道。 严可示意时燃从沙发上滚开。她掀开了破的不行的沙发垫把一把比小臂长了一些但是外形破旧的短刀丢给了一张脸上都写着无辜俩字的时燃。时燃本来还对这把刀不感兴趣,可是当他下意识的接过来时才发现这短刀的不凡。 这刀,太重了,重的非比寻常。 非比一般的短刀重心均衡,这把短刀的重量全在刀把和刀柄上,这样挥刀不仅不能使力,反而还会消耗过多的体力。按理来说完全是鸡肋甚至是致命缺点的设计却被时燃发现了端倪。 时燃顺着刀柄观察过去发现了一个暗扣。暗扣被打开,刀刃就被轻而易举的卸了下来。随着刀刃被卸下,刀柄底下的一个弹簧钮也自动弹了出来。 时燃看了看严可,严可没有反应。 他谨慎的按下了按钮,这柄武器的真身也就显现了出来。 要不是时燃有了心理准备捏紧了这玩意,他十有七八要脱手。 不过这东西的反坐用力确确实实差点让时燃吃了亏。 到这个时候,时燃才看见了它的真身。 看见了这东西真身的时燃也被吓了一跳。 这玩意粗略些形容的话就是一个超大版螺纹有锯齿的螺丝钉。 螺纹上的鲨齿又细又密,这玩意怕是轻轻的从人身上划过去造成的创口也是够吓人的。 “严可,这东西看起来确实挺花哨的。可是这东西这么精密怎么挥舞啊。怕不是还没砍在敌人身上自己就先断了。”时燃先啧啧称奇的观察了一阵,不过在大致猜出了这东西的优缺点之后也没了兴趣。 严可没有说话,她只是把这东西从时燃手里接过来刃对着地上轻轻的丢了下去。 这刀丢在混凝土筑的地基上就好像是快刀丢到了豆腐上一般。 时燃眼睁睁的看着这东西像是灵蛇入洞般旋进了地面顺便开了个口子。 “这把盘蛇锋可是我父亲用他半辈子的精力找来的最好的材料打造过的最完美的作品。是你以前玩过的那些废铁砣子能比肩的?”严可白了目瞪口呆的时燃一眼就径直出去了。 “我怎么说你这么眼熟呢……”时燃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缥缈无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他没一会也就打起精神按下了盘蛇锋刀柄上的机关收起了盘蛇锋准备跟上了。 盘蛇锋是严可的父亲做过的最精巧的武器。 这武器以刃做鞘,以鞘含光。 按下机关亮剑,蛇刃与软剑一齐弹出,这弹出的力量颇为惊人,如果是反应慢了一点的对手肯定会在近身缠斗中被这东西戳中身体血流不止。 在战斗中也可以通过剑柄上的旋钮控制盘在软剑上的蛇锋收放,会玩盘蛇锋的人在战斗里都犹如捏着死神的邀请函,只要愿意,随时可以送对手下地狱。 只可惜这东西世上只有一把。要是能量产,估计也够呛。 “有了这个东西,说不定我可以就能杀魇兽了……”时燃虽然嘴上没有多兴奋,可是看他握着盘蛇锋的手之紧就知道他有多激动。 “这东西?”塔灵插了个嘴说道,“这东西就是我让持信者给你你杀魇兽用的,要不然她会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喂,能不能不要持信者持信者的。人家有名字,叫严可,好歹她听了你的命令把她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我。你至少在嘴上也得对你忠心的仆从好一些吧?” 塔灵以时燃能听见的音量嗤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