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使》 第一章:师命难违 云梦山下云梦泽,鬼谷庐内住玄微。知晓阴阳通天地,万物只在一抚间。 传道阁里,十余白衣人静坐听一老者授课。几乎所有人都已进入通幽悟道之境。 墙角却有一人以手托着半边脸,侧首酣睡。这人便是道爷我了。贫道师从玄微子,道号清崧,个人觉得是个好道号。说起来这次授道算是比较重要的了。我不听也是无奈之举。一则听不懂,二则没必要。 那有人要问了,同样是师兄弟。为何别人听的津津有味,你却听不懂呢?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我只是睡了一觉,再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对此我只能说,少年少熬夜,指不定哪天就穿越。所幸这里的文字还是华夏字,语言也是汉语。不然真的没法活。 只是那个是我师傅的老头讲的课实在难懂。什么惜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总之玄之又玄。只是暂时没有请假理由又怕随意缺席会被师傅当做叛徒把我给料理了。不然我指定不在这儿受折磨。 那为什么说没必要听呢?因为这具身体实在强的有点可怕。这世界修为总共五大境界。它已经第三层通玄天巅峰。而且我到这个世界也有些日子了,通过对师弟们“考教学识”来知晓术法窍门。当下已经掌握了几门逃命保命的术法。自忖不会那么容易被干掉。也就没必要涨什么修为了。说实话,这六个月能适应这具大高手的身体已经殊为不易。也没时间去考虑涨修为的事。 胡思乱想间,授课已经结束。我正想混在师兄弟里面行礼告退,然后赶紧去吃小师妹烧的饭菜。却听师傅道:“老三清崧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我浑身直接一激灵,我在原来的世界的时候在小说里可没少看这桥段。这一留准没好事。 我师傅,玄微子。传说五境太极天之上的大修行者。也就是我眼前这个一身麻衣的羊胡子矮个小老头。待除我之外的其他人走后。冲我沉下了脸。 “老三,你变了。不仅你以前没日没夜修行的劲头不见了。就连为师讲课你也不怎么听了……” 我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些许抱怨嘛,不是大事正准备跪下磕头认错。却听这老头话锋一转。 “我太开心了,我想是你悟了。自古修行最怕偏执。一旦过于追求某一样东西最易入魔……”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下子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小老头,愣住了。 “而我道家一脉,最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你最近的表现,近乎道矣。我看在我门下弟子中,你是最不可能入魔的人了。眼看百年之期又要到了,我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下山除魔。你就表现自己为为师分忧,为师心中大慰啊。”只见这老头一招呼,一个穿着普通制式道袍的豆蔻少女提着一个乾坤袋就跑过来了。说来奇怪,我平时觉得小师妹挺好看的,这会儿看着她跑过来,胸口的好东西还一颤一颤的。却觉得小师妹无比丑陋了。 老头接过,不由分说塞给了我。“吃完饭就下山。记住,我云梦的份额是二十三处,地点都在袋子里的地图上了,必须完成,不然为师下山找你。” 说完,这老头就带着自己孙女,我的小师妹化作流光飞走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住宅:鬼谷庐后面的一处竹楼内。开始暴饮暴食各种仙果仙草和仙酒。然后就醉死了过去。这是我在原来世界的发泄方式,化悲痛为食量。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我长叹一声,打开师父给我的乾坤袋。东西不多,一张地图一块令牌。地图上有二十三个红点,想必就是魔物所在。令牌正面镌刻除魔二字,反面刻着云梦鬼谷,看着还挺新。当下下山除魔一事已成定局。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我在脑海里回想来到这儿的日子里对除魔一事的了解:上古修行人想要修行就必须斩却三尸。这三尸分别对应私欲食欲和**。这就导致修行者数目极少。于是万年以前,一位天才修士绝天真人改良修行功法,融合三尸一同修行。大大降低修行门槛。这种修行功法逐渐成为主流。可是这套功法也埋下了隐患,没有斩却三尸的修行者本就六根不净,三尸随着修行者修为的增长而壮大。如此下去,终有一日,会改变修行者的心性。而问道之心不坚者,势必走火入魔。从而导致魔道猖獗。 为了阻止魔道的壮大,大宗门联手建立了除魔使制度。每百年派出代表除魔。除魔使的人数更是和门下弟子基数成正比。并且最关键的是,一处魔物所在地会有不止一家宗门的人去清洗。这是为了防止宗门弟子基数少的宗门除魔使孤军奋战的情况发生。 想到这里,我心甚安。而且能够离开云梦一段时间也好。来这里也有六个多月了,说不想去外面看看是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说里写的一样精彩。 深吸一口气。我定了定神。那么,这方修真世界。我来了。我心念一动,一柄剑身蔚蓝,柄刻一龙首狼身异兽的长剑飞至。这是我的佩剑嘲风。捻动法诀,我将它踏在脚下御剑飞行直下云梦。就是御剑术还不太熟练,比较容易不稳。不过问题不大,至少不会翻车……额,翻剑……额。 其实此次除魔,我就带了俩乾坤袋,一个是之前小老头师傅交给我的,另一个是自己的,里面是我全部家当。比起原来的世界想出远门动辄要带好几个箱子的行李来说,要方便太多。两个乾坤袋都放在袖中方便我随时取物。 我冲霄而去之后,却有两人出现在我的竹楼旁。一人负手而立,一人恭敬弯腰拱手。 “师傅。这次百年除魔盛事该是我去才对。怎么临时改换了二师兄。”拱手那人得到另一人的挥手授意,直起腰杆,双手下垂。神色依然恭敬。长相十分老实。我若在这,必然能认出这是老四。 那么有资格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的那人,自然就是我师傅玄微子了。“你三师兄自从上次尝试破境失败之后就很不正常。为师甚至曾疑心是否为他人夺舍了肉身,为此都施展了通天镜神通。却依旧看不出半点不对。我觉得是被憋坏了。毕竟这孩子八岁上山,如今已经八十了。还没下过一次山。所以就打算让他出去散散心。你看他御个剑也摇摇摆摆的,甚至出门之前还先喝顿酒庆祝,看来是我猜对了。呵呵,这孩子这么高修为了。归根结底,却还是孩子心性啊”老头子欣慰的笑了,小羊胡子一颤一颤得。笑了一会儿,他十分严肃得看着老四。“我知道你本来打算这次下山去找你师姐。告诉你吧,这次送除魔令来的人告诉我,你师姐已经堕魔并且被列入本次清洗名单。” 说到这里,老头子顿了一下,叹息一声:“当初就不该让她去。” 老四垂首不语。 “痴儿!唉。”老头子摇着头离去。只留老四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我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我御剑本应一往无前,却有个老实人在前方御风而立。拦住了我的去路。等到看清是自家四师弟后,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松开了左袖里攥紧了的瞬身符。不过小心起见,我还是停在他身前三丈远的地方。问道:“四师弟现在赶来,可是师尊有什么吩咐么?” 四师弟冲我一揖到底。“并非师尊有事,而是师弟我有事相托。”顿了一下。“百年之前的除魔盛事,是二师姐代表云梦下山。下山之后却未再归来。如今再得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在除魔图上。”说到这里,四师弟直起腰来。两眼竟以眼泪汪汪:“烦请三师兄能够跑一趟龟山将师姐带回来。此事一成,清汩此生,师兄随叫随到,只要不违背师门守则,无论多危险的事,清汩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办成。” 我心里一万个不答应。可是看这位师弟的架势,我怕一旦拒绝,他会跟我动手也说不定。这位师弟的修为通玄天高阶,而且手段一定比我多。打起来还真不一定打的过。当下只能使用权宜之计:满脸笑容的答应下来。我大义凛然的说道:“师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是解救同门师兄弟呢。说起来我老早就想去找回二师姐了。这次正好。”我盯着四师弟的眼睛,用坚定不可质疑的语气说:“四师弟,大可放心。师兄我一定把师姐带回来。” 忠厚人老四感动的泪流满面。 我其实也挺想哭的。 第二章:红烛镇魔物 离开云梦山也有三日了。途径广袤如海、烟波浩渺的云梦泽和凡间大名鼎鼎,贵为“天下”剑宗的藏剑阁的我真正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奇特。如果说云梦泽上的蜃楼,仙鹤,流云等等景色宛如仙境。那么拥有匹夫一怒当决死的勇气的藏剑阁剑士、络绎不绝,不断赶来挑战的剑道高手……这些就是充满江湖气的人间。 总之对我这个连原来的世界都没能亲眼看到多少的死宅男来说,简直美不胜收。至于除魔一事,早已被我抛诸脑后。反正除魔之期有十年之久。急个什么? 这一日,我游玩到了一个城镇。并且决定在此逗留。因为这里很特殊。 这个城镇并不大,房屋都以一种红木为材料,样式看起来很小巧雅观很养眼。不过更养眼的是满大街的菇凉。这里的菇凉穿着不似别处那么保守并且衣裙颜色非常丰富。大饱眼福,只能如此形容。红烛镇,真是个好去处。 我站在一处较高楼阁的屋顶负手而立四下张望。当然先给自己施了掩身术。不然就惨了。 可惜这术法骗得过凡夫俗子,骗不过修行中人。 在我正专心致志看着路上行走的妹子们的时候,突感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抬头一看,是一片绿影。情急之下抬起右手化掌便挡。只觉手中一片滑腻,怕握不住,就加重了些力道。 只听一声娇叱:“登徒浪子,快放开我。”我定睛一看,整个人愣了一下。这菇凉瑶鼻小口长的极为精致。要我来说,标准的萝莉脸,就是差个双马尾的发型。非要整个黑长直,没品位。 菇凉一双杏眼都快瞪出火来了。可惜我在胡思乱想,并没有放开她的玉足。她整个人就是一只脚站在屋顶,另一只脚高高抬起的姿态。而由于我是施了掩身咒的,所以在红烛镇百姓们看来,就是这菇凉自己保持着这样香艳的动作。更可怕的是,这菇凉下半身穿了件浅绿色软香裙。 有的男子高声叫好,女子则指指点点。这菇凉羞红了脸,像个熟柿子。双手掐诀,由她的柔荑开始整个人发出绿光消散不见。 我被这健康的颜色惊的回了神。却只听得一声怒不可遏的言语:“清欢阁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并不严重吧。清欢阁倒是有所耳闻,在哪听过呢?我一屁股坐在屋檐上,边看菇凉边回忆。也不知想了多久,感觉肚子饿了。这个世界就是这点不好,修行者都御剑飞行并且长命百岁容颜不老了,却连辟谷都做不到。自己又只会做清水煮鸡蛋。唉,没办法。只能去客栈里吃点,苦了我的乾坤袋咯。 于是我掠下高楼,找个胡同收了术法。然后找了家客栈点了三两牛肉一斤小酒打算对付对付。等酒肉的空当才回过神来发现现在已经傍晚。连忙又叫来小二要了间客房。由于这个消费还算可观。我得以被请上了二楼。二楼的确风景独好,对面就是红烛镇有名的沉香阁,看那些姿色上佳的女人揽客确实下饭。 我喝酒吃肉,忙得不亦乐乎。整个人都醉了七分。也不用修为解酒,在我看来这行为叫暴殄天物。吃完便上了床呼呼大睡。真是惬意的日子啊! 不过就算我吃个十分醉,五感也不会漏掉半夜一前一后经过屋外的两道劲风。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所幸压根没脱衣服就睡了,省了穿衣服的时间。我唤了嘲风过来充当交通工具。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留下之后,我就直接从窗户掠出,追着那两道劲风而去。 按地图来说,这红烛镇附近确实是有个魔物的。当下其中一道劲风泛着些许魔气,想必就是那魔物了。本来没想刻意去找,没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还不顺手解决一个是一个?另外一道劲风散发出纯正的灵气。想必是其他宗门的除魔使。就是这道气息有点熟悉。 嘲风不愧是嘲风,有它在,同境界在快这方面基本没人比我强,更何况这两人一看境界就比我低。不多时我就赶到他们前面。我横剑挡路,那散发着魔气的身影速度却不减反增,直直撞上嘲风剑。然后被反震了个七荤八素,颓坐在地愣神。 我这通玄天巅峰的修为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也不打算跟他开玩笑。早完事早休息。我拔剑出鞘凌空一斩就要干掉他。那一斩的剑气幻化成嘲风神兽,嘲风最克妖邪。这魔物一旦中招,必死无疑。 变故突生,之前说充满灵气的那道劲风原来就是白天那个绿裙菇凉。难怪我觉得气息很熟悉。这菇凉见这魔物就要死在我的剑下,连忙祭出自己佩剑抵挡。 只见那把通体墨绿的长剑化作一片竹林,似有风过,带起片片竹叶呼啸着迎上我的剑气。声势虽大,在嘲风剑气面前却如纸糊。这菇凉见状,忙祭一口心头血。只见原本虚化的竹林越发趋于实质。每斩一棵墨竹,嘲风剑气就削弱些许。终于在斩掉大半片竹林之后,剑气消散。而原本生长在周围的树木更是被波及得倒下了一大片…… 剑气一散,菇凉掐诀收回佩剑,同时一口鲜血吐出,脸色苍白,眼神恨恨的看着我。我笑到:“这位仙子修为很不错嘛。在下云梦山玄微子座下三弟子清崧有礼了”说着,行了一礼。 这菇凉却不还礼,拔出剑来遥指向我:“清欢阁玄竹真人入室弟子于浣溪见过前辈,还望前辈十年之后的今日再来此地与我一战。生死不论!还有,这魔物还不能死。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我无言以对。只觉得这菇凉真热血。还约战了还。 我其实颇为意外这菇凉能挡住我一道嘲风剑气的。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基本融会贯通了这具身体的杀招。这嘲风剑气算是杀手锏之一了。没想到这菇凉不仅有圣母小莲花特质,实力还不错,性子还辣。不过我感觉自己也没对她做什么,就这么想砍死我……在我走神感慨之际,没注意到那原本坐在地上的魔物早就溜了。等我回过神,暗骂自己蠢货。把在原来世界听课时专用的走神绝技也带了过来。这都第几次了。而且这次打怪连魔物的脸都没看清,太失败。 不过,反正无聊。这于浣溪导致我都已经到手的第一条魔物跑了,不能放过她,而且红烛镇我还没玩够来着。我暂时不想找下一个魔物,当下打算先跟着于浣溪再说,我不信这小娘们会就这么放过这头魔物。首先声明,绝不是因为她腿好看。最多也只是对清欢阁的术法好奇而已。对,仅此而已。 于是于浣溪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她一回头我就吹口哨,问我我就说恰好同路。她的脸都气黑了。这么下去,想必对我的厌恶指数会蹭蹭上涨,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想着砍死我了。 突然,我们俩都停了下来。因为在我们的感知中一直在逃窜的那股魔气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不约而同的加速。我们赶到魔气最后消失的地方查看。 此刻朝阳渐渐东升。我们面前那个建筑里很多男子衣冠不整的走了出来。不曾想绕了一夜,又回到了原点:我住的客栈。更准确的说,魔气是在客栈对面的沉香阁突然消失的。 于浣溪突然看向我。我第一时间察觉并且愣愣的跟她对视。看到那张精致的脸,我的心跳居然顿了一下。心里暗骂自己lsp。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她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 “清崧前辈,你这次是代表云梦下山除魔的吧?怎么还不进去?”于浣溪一本正经地说,心下却在想这个登徒子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看到她都脸红了,意识到一直盯着人家看不太好。于是赶忙收回视线。 我其实也想反问她:你自己也是除魔使怎么杵这不动了?突然想起清欢阁这个宗门最重清誉,要是被我这个外人看到清欢阁仙子进出风月场所那还得了?我再一思索,便对她说:“我可以进去查探魔物踪迹,并且发现的一切线索与你共享,不过相对的,你应该来的比我早,想必知道的比我多。所以等我出来以后要拿一个有价值的情报和我交换。” 她点头默认。 闻言我大摇大摆走进沉香阁。说起来这个地方无愧于红烛镇第一风月场所的名声。一楼的装饰古色古香。墙壁上纹刻着不少只着寸缕的美艳少女,抱着琵琶似乎就环绕在顾客身旁似的。让人血脉喷张。 我很兴奋。无论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于是东张西望,像个乡巴佬一样。 很快,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猥琐中年男人走近朝我谄笑到:“道长,可有什么事么?”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龟公了。 有事?当然。但是难道我跟你说你们这里有魔物,快给道爷我让路嘛? 于是我模仿在电视里看到的老嫖客的德行,说到:“来这里的还能干嘛?给道爷我开个雅间,来几个小菜几斤小酒。再找两个标致的菇凉伺候。” 这龟公闻言喜道:“得嘞,道爷。上二楼左数第二间。稍等片刻,菇凉马上来” 我在二楼吃着东西,还真是只过片刻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我起身开门。只见门前两道倩影娉婷而立…… 第三章:红烛旧事(一) 出现在我门口的两个女子着实美艳妖娆。当得起肌若雪颜如玉的形容,窈窕曲线随着身上的紫罗轻纱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更要命的是,这俩妹子居然是双胞胎! 眼看她们越靠越近。同时用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同时道:“奴婢紫叶,紫心见过道长。还请道长怜惜。” 我闻言差点把持不住。连忙抛出两件道袍盖在她们身上。我这两世处男可不能交代在这里。气行下身,压住某种蠢蠢欲动之后。我一挥袖,给这雅间施了幻音咒。 “两位菇凉,我今天来此只问问题。回答一个十两银子。”我将手伸入袖中,从乾坤袋里取出两枚银锭。“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他们不会听见任何响声,只会有那靡靡之音。” 紫叶紫心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媚笑道:“不知道长要问什么问题?我们姐妹可没什么见识,只有床笫功夫在身呢。”说着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香唇。 我惊了,连忙把话头抢了过来:“第一个问题,沉香阁昨晚有没有出现过怪人?比如在半空行走的神仙什么的” “没有”这俩姐妹异口同声。“不过红烛镇倒有怪事每个月都要发生,闹的姐妹们人心惶惶的” 我盯着她们瞧了瞧,感觉不似作伪。至于那什么红烛镇怪事我以为是个小事就没放在心上。于是接着问:“第二个,沉香阁有没有经常出现那种行为怪异,行踪不定,来路不明的人?” “这倒是有一个。这人书生模样,之前从没在镇子里见过,却说自己是这儿的人。三年之前来这沉香阁附近住下,也没见做什么很赚钱的行当,就开了家书肆。却好像有好多的银子,花不完一样。平时也没啥爱好,很少出门。但是每天都来这里点红菱姐姐说话。”说话的菇凉貌似说的口渴,停了下来。打算喝杯酒水润润喉。 另一个菇凉见自己姐妹停了下来,接上话头:“而且他给了阿婆一大笔银子,要求只是在自己还住在沉香阁附近的时候不准让红菱姐姐接客。要知道那笔钱可以赎十个红菱姐姐的身了!我私下问过红菱姐姐,确实只是说话。感觉这人和你很像。来这风月场所,只说话不干正事的。”她掩嘴轻笑。 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接着问道:“这人有说自己叫什么么?” 不成想这俩财迷同时笑着招了招手。我懂她们是在要钱。于是给了她们一个银锭。接过了钱,她们喜道:“他自称落魄生。在沉香阁后面的街道开了个书肆。” 我又给了她们一个银锭。然后打算起身走人。却被一双玉手扯住。回头一看,她们脱了身上的道袍给我。同时媚笑道:“道长,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姐妹就当你刚刚给的银子是嫖资了。” 我连忙挣脱。逃也似的冲出了沉香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白嫖了呢!不过我停下来后,不自觉的拿起那两件道袍放在鼻尖闻了闻。挺香的。 我嘴角刚弯起一抹邪笑。就立马觉得自己猥琐到突破天际了!然后停下了这种举动。 突然我那两件道袍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我登时一惊。看到抢我道袍那人是于浣溪。于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啥boss突袭呢。这菇凉一惊一乍神出鬼没的真是。 于浣溪也用瑶鼻闻了闻,然后看着我一脸鄙夷地道:“清崧前辈,你倒是很快活。” 我自然知道她误会了,不过我也不打算跟她解释。没意义,她只会当我狡辩罢了。不过我没注意到的是,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她们说,沉香阁后面的墨书街有家书肆。那里的店长很可疑。”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的情报告诉你了。那么你的呢?” 这小菇凉却不理我,径直往后街去了。经过一个水池的时候,还顺手丢了我的道袍……我跟上去打算质问她为什么不守信用,只听得她冷冷的一句:“抓住了人再告诉你。” 我正想说到那时候都晚了。但看她脸色,感觉不宜多嘴。就闷闷的憋了回去。想想还真可笑,一个三重境巅峰的大高手被个二重境抢了东西不讲。被坑了还不敢说话。 真窝囊。 墨书街。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文艺气息浓厚的地方。这一过来还真的到处是书肆。难怪紫叶紫心两姐妹会说开书肆不赚钱。来这遍地书肆的地方开书肆,我直呼内行。我之前一直以为开书店很赚钱来着。看来再怎么赚钱的行当还是得要点脑子。唉,不对啊。我扯到哪里去了? 言归正传,因为我俩都是那种比较务实的人,所以一路走来从不东张西望。直接就来到正门正对着沉香阁后门的书肆。匾额上书:无涯学海。书肆大门紧闭似乎不欢迎我们 我觉得这匾额好有文化。然后一脚踹开了门。 昏暗的房间内,那书生坐在柜台后面假寐。这人脸色苍白,状态并不好。他身后和左侧各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左侧书架旁边开了一道门,想必还有个内室。 我踹门这么大动静,自然是吵醒了书生。书生抬起眼皮看我了一眼。道:“云梦不是一向修静么,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急性子?”话语很轻,就跟虚了一样。 凭这句话,我就能确信。这人要么是四重天大佬看穿了我的云梦身份,要么就是昨晚那个魔物。而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大佬。 于是我冷笑道:“道爷我奉命下山除魔,跟魔物讲什么静不静的?”我袖袍一挥,唤出嘲风就要动手。 于浣溪突然挡在了我面前。我不得不停下攻势,我很不爽,暗自怀疑这货其实是魔物奸细。 不成想接下来却听到了惊天狗血剧情。我顿时决定降低存在感当个吃瓜群众。 “师哥”于浣溪上前躬身行礼。“我这次来,是想带你回去。还请师哥看在师叔面上回去。师叔说可以帮你斩去欲魔。” “三尸难斩,难在旁人很难插手。这你不是不知道吧?”那书生苦笑道。“而且,如今我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乘现在大日当空,那魔物不会出现。杀了我吧。” “师哥能有什么罪过?这么多年,我们一起修行,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 “对,李郎。人都是魔物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另一道女子的声音突兀从内室传来。我看到内室门口出现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女子。生的颇为美艳。若我猜的不错,这人便是红菱了。 接下来的故事由我来说。因为三个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实在难懂。我这个看戏的都差点听蒙了。 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的红烛镇。 于浣溪的师兄,李必安。父母不幸在战乱中丧生。在边乞讨边去投奔亲戚的路上眼馋商贩卖的糖葫芦。就盯着那糖葫芦盯了一下午。 在这时,还很年轻的沉香阁御用龟公路过。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就上前问他:“想吃糖葫芦么,为什么不冲上去抢一串就跑。他担心杆子上的糖葫芦,而拿着那杆子也追不上你,所以只要你跑快点,就不会抓住你的。” “我就看看,不想吃。”李必安笑道。 龟公哑然,觉得这孩子颇为有趣。便买了一串送他:“想不想有份差使做啊?包吃包住的。”看着李必安甜甜地吃着糖葫芦,他问。却是看这孩子老实有原则,心下欢喜。动了相助之心。 李必安稍加思索,觉得与其寄人篱下受白眼还不如自己养活自己。就同意了。 当小龟公没什么不好的。平时就是陪着清倌们聊聊天,打扫一下卫生。 直到李必安见到红菱。 在这之前,李必安早已听过红菱的大名。红菱豆蔻年华,姿色上佳。被父母卖到沉香阁后整天以泪洗面,寻死觅活的,也是个苦命人。好多一起干的小伙伴都被派去劝过她。却一点用也没有。 终于,轮到他了。 那是一个雨夜,年轻龟公派他去看顾红菱,担心她又寻短见。李必安自然应允。 来到红菱住的雅间。李必安先敲了敲门。“红菱姐姐,我进来了?”不出所料,没有应答。李必安直接推门进去。来过这里的小伙伴告诉他:红菱的门是敲不开的。 李必安一进去就吓了一跳。红菱白皙的脖子上套着白绫,挂在房梁上上吊呢,两眼都翻白了。李必安连忙将凳子垫在她脚下,把她扶了下来。然后死命掐青菱的人中。 也不知掐了多久,红菱一直没动静。李必安脸都吓白了。自然不是怕死人。父母都是在他眼前被杀死的。一具尸体不算什么。他是怕因此被赶出去,又要乞讨度日了。 所幸红菱突然猛吸一口气,醒了过来。只见她美目悠悠地盯着李必安,笑道:“好好看的小孩,地府倒也不错嘛。派个好看的来接我。” 李必安闻言红了脸,讷讷道:“姐姐,你还没死呢。我救了你。而且我也不小了……” “啊!我还没死啊?呜呜,我都那么疼了,怎么还没死啊。你为什么要救我啊?呜呜,让我死了算了。”只一句就让红菱哭哭啼啼。一双玉手不断打在李必安身上。李必安无动于衷。 红菱哭个不停,却听李必安说到:“生命来之不易,为什么姐姐要急着去死呢?” “因为我爹娘不要我了,呜呜呜……” “这样啊,那我跟你差不多。我怎么不哭哭啼啼的?” “你?”红菱错愕“你生的这么可爱,你父母也不要你了吗?” “他们被蛮兵追杀,丢下我自己跑了。很可惜最终也没跑掉。蛮兵杀他们的时候,我躲在废墟里看见了。”李必安面无表情地说“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听到的版本都是我父母是为了保护我而被杀的。因为你跟我有一样的遭遇,所以我跟你说了实话。” “你说,把孩子生下来真的就可以是随便抛弃,随意买卖的吗?”李必安歪着头困惑道。一脸的天真无邪。 红菱这时竟然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可怕,打了个冷颤。 “后来我明白了,保护好自己的命,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这才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李必安说。“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不重要。” 突然他笑道:“其实你也很……可爱的。可惜你父母也足够狠心。” 红菱愣愣地看着李必安。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吧。”李必安继续笑着说:“死很可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个小孩的笑容真的很温柔啊,实在无法相信他是经历了那种事的人。红菱不自觉想到。然后任由李必安将自己扶到床上。在李必安的注视下安然入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突然就不想死了。 第四章:红烛旧事(二) 翌日清晨,红菱睁开美目。李必安早已离开。红菱怅然若失。只一夜,就难忘。 午后,红菱找到了阿婆。说她愿意抛头露面挂牌卖艺。条件是要李必安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阿婆自然应允。 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红菱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起床的时候让李必安服侍自己穿衣。那孩子每次都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很好看。 可惜快乐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不到三年时间,红菱因为少见的美色,有一个富商花了一笔大钱点名要红菱陪他一晚。 那日下午,红菱卖艺完毕后。阿婆要求她好好洗浴打扮,一定要让客官满意。不然就把她和李必安都赶出去。 红菱竟然恭顺的答应了,阿婆很是意外。但看她脸色不似作假。以为红菱是开窍了。于是喜道:“红菱,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的阿婆”红菱恭敬地说 阿婆大喜,离去的时候还跟旁边的龟公说就没有她**不好的人。 阿婆走后,李必安就从红菱身后不远走了出来。 “走吧,我都听到了。”语气很平静,脸色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真实情况如何,李必安自己清楚。真要描述那种感觉,就只能是心如刀绞。 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必安不知道。可能是见第一面的时候。也可能是哪一次穿衣时不小心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总之,李必安喜欢红菱。 “嗯”再没有多余的交流。红菱往自己房间走去。步子很大很快。 就这么急么?李必安看着那一袭红衣心里想到。现在他不得不加快步伐。其实他想慢一点,拖一拖的。 也只是拖一拖而已了…… 李必安不知觉间握紧了拳头。 很快,李必安提着热水来到了红菱住的雅间。敲了敲门。“红菱姐,我来了。” 红菱来开了门。低着头的李必安看见了一截小腿和一双完美的玉足。原来她脱了鞋已经在等着洗浴了。 以前宁死不从,现在却急不可耐了。李必安恨恨的想到。他很想质问她,并且他少有的顺从了自己的想法。抬起头,打算质问她。 那人薄纱,玉山。朱唇,幽林。肤若白雪,眉眼含春。 李必安愣了一下,鼻子流出两抹血红。 红菱斜靠着门框,伸出玉指点了点李必安的额头。笑道:“呆子,还愣着干啥,快进来。姐姐我都要着凉了。” 李必安还没缓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她,用手擦了擦鼻血。在走进雅间后,才讷讷的说:“怕着凉还穿那么少。” “不是要洗浴么?”红菱关上了门。走近正在往木桶里倒水的李必安。 李必安没有察觉,突然被红菱一把抱在怀里。后背还传来微妙的触感。红菱在他耳边说:“姐姐我很想跟你一起洗呢。” 这能忍?我不会,李必安不会。带把的男人都不会! ………… 少年少女不顾一切的放纵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李必安事后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做了这种事,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所以他和红菱稍微收拾了一下,跑出了沉香阁,跑出了红烛镇。他想和红菱生一个孩子,并且永远不抛弃他。 红菱自然愿意。 林间小道幽深宁静。但这对年轻眷侣的心中却热情似火。李必安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新的期望,除了活着以外,他想要红菱陪他一起生活。 前方小道上站了一个人。 李必安脸色变了。牵着红菱的手就转身往后跑。 晚了。 十几个杂役冲出来围住了他们。李必安怒喝一声想要反抗,却被十几根棍子招呼地满头是血。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红菱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这群恶魔。 小道上的人走了过来,杂役们纷纷让路。那张脸正是年轻龟公。他神色复杂地道:“小安,跟我回去。” “你应该知道我回去会是什么结果。”李必安苦笑道。“而且我们已经……” 龟公自然懂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指着李必安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胖子狞笑着说。他就是那个富商。竟亲自追到这里来,真够有恒心的。“黄管事,还愣着干嘛?带这**回去再服侍我一次。然后杀了这小子我就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 “不然的话,哼哼。你们沉香阁别想开下去!” 黄管事闻言,沉下了脸。“服侍你可以,人我不能杀。会犯官司的。” “说的也是”这胖子居然松口了,但马上话锋一转,阴险的笑道:“不过废了可以吧,如果还有人告到官府。我来摆平。” 黄管事默然。 胖富商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威胁道:“这是我的底线。你要么现在废了他,要么沉香阁关门后我再找人废了他” 黄管事听了,从杂役手里拿了个木棍,走向一脸惨笑的李必安。 “不要碰李郎!我跟你们回去,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红菱带着哭腔道:“是我勾引了李郎。这事跟他没关系的。” 红菱突然冲黄管事跪下不断磕头。“黄管事,求你了求你了,放过李郎吧。” “让开。”黄管事冷冷地道,并且一脚踢开了她。任凭红菱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师傅,你来动手是最好的。”李必安平静地笑道:“希望此事过后,你能尽量照顾好红菱。不要让她受太多罪。” 李必安又冲红菱笑道:“忘了我,但要记住我的话,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黄管事开始挥舞木棍,一下又一下。直到溅的满身是血。从始至终,李必安都没有发出声响。 旁边的红菱几次想扑过去阻止,都被杂役拉住。胖富商见状淫笑着在红菱身上上下其手,却被红菱一脚踢在了肚子上。恼羞成怒的他不断扇红菱巴掌。等他气消了,红菱早已晕了过去。此时看着红菱皱着眉头,两个脸颊红肿不堪。却又有些心疼了。 黄管事停了下来。挥手示意杂役们把李必安处理一下。然后拿出手帕擦拭血迹,脱下了外衣。“废了一手一脚,从此算个废人。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胖富商满脸堆笑:“黄管事不愧是阁主得力的人。这办事就是爽利,哪怕是自己的徒弟也半点不留情呐。” 嘴上这么说,胖富商却还是蹲下身摸了摸李必安的手脚。确认属实后,就拿李必安的衣服擦了擦手,还冲李必安吐了口口水。“一个死龟公,还敢跟老子抢女人。” 黄管事眉头一皱。“林铺主,没其他事的话,就先回吧。等晚上把这贱货洗洗就给你送来。” “可别又出个小龟公跟她好上了。要我说,当龟公的要那家伙事干嘛。跟公公一样剪了多好。”胖富商阴阳怪气地说。 黄管事脸一沉。眼中凶光一闪。却又马上暗淡了下去。他没那个势力去找这个人的麻烦。 蓝天似乎触手可及。白云在李必安身旁流转。 李必安起身,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可是承载这艘船的,却是悠悠浮云。 船头坐着一人。玄色道袍,背画八卦,头戴莲花冠。 “醒了?”这声音浩渺深邃。卓尔不群的韵味体现地淋漓尽致。 “应该没有。”李必安道:“道长你是谁啊?这儿是什么地方?仙界么?” 那道士回过身来。笑道:“你问我是谁,那你可知自己是谁?” “我?我是……”李必安正想回答。却头疼欲裂,实在想不起来。“我是,我是谁?” “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了。”道士笑道:“我是在红烛镇外的不梦河边发现你的。那时候你断了一手一脚,头部也有重伤,想必灵识有损。说起来这些伤可用了我不少灵力。” “落得这种下场,我觉得也没太大必要想起来了。”道士说:“你可愿随我修行,拜我为师?贫道清欢阁如梦真人,功法与灵识有关。或许修行日深,你能想起些什么。” 李必安沉吟片刻,问:“我要是不想拜你为师呢?” 道士沉默良久,憋出一句:“你下不去。” “那我拜了。”李必安跪下磕头“师傅在上,徒儿见过师傅。” 道士开心地笑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嫡传。道号不忆。”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不过五六年光景,李必安,哦不,应该叫不忆真人。就达到了二重天巅峰。并且在尝试破镜时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但同时,由于找回了记忆导致心境动摇。魔气浸染了他,破镜失败,元气大伤!说起来这魔气还与红菱有关。它源自色尸。由于破身过早才日渐壮大的。 回复记忆后,他未经允许,下山来到红烛镇找到红菱。却不打算与她远走高飞。因为心魔难除,他怕万一失控,错手杀死了红菱。 心魔的嗜血他是知道的。只是无意间听说那个富商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第二日,他就已经站在金陵的大街上,面前一具无头尸体正是富商。 也正是那一次,他上了除魔名单。指不定哪天修行者就找上门来除魔。这更让他不敢再与红菱再续前缘。他与红菱首次见面,还如胶似漆。可是当他告诉红菱,不打算长相厮守后。红菱就不再理他了。 这没关系。只要能看着红菱就好。 这种尴尬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两个月以前。 那日来了个江湖术士。径直闯到红菱的雅间。恰好那天李必安正好在红菱处。这人一看见李必安直喝道:“大胆魔物,妄图吸取人族元气。我辈修行者人人得而诛之!” 这人明明没有一点灵气,却有一件品秩极好的显魔镜。李必安毫无防备之下,被照了个正着。魔物显形极度愤怒。直接附在李必安身上残忍杀死了那个江湖术士。这一切都被红菱看见了。红菱直接吓晕了过去。后来证实,这术士是被清欢阁的死对头苦楼雇佣的。做这些就只是想恶心一下清欢阁。 不过红菱也因此知道了李必安的苦衷。但她却并不在乎。她说:“妾身早已是污浊之身。自觉对不住李郎。能死在李郎手下,算是一种解脱。” 这般动情的话语李必安如何能无视。于是这俩人又没羞没臊地住在一起了。李必安也摸着了魔物出现的规律,每逢十五三十都会出来。每次出来得吸收两个少女的精血才行。虽然素不相识,但好歹是两条人命。他想过离开,却耐不住红菱苦苦哀求。自己心里也不舍得。所以一直留到现在。我也是听到现在才知道紫心紫叶说的每个月都发生的怪事是啥,好家伙还好歪打正着还是找到了这家伙。 这种日子一直到于浣溪的到来才结束。她十五的夜晚正好发现魔物在进食。连忙拔剑除妖。追逐过程中被我发现,我也追了上去。于浣溪追了一阵,发现对方的身法有自己家门派的影子。再联想一下师叔的描述才确定这魔物是自己师哥,这才挡下我的剑气。 第五章:红烛旧事(三) 了解了一切始末的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默默收起嘲风后,我脑子一抽说了句:“可是这是师傅给我的任务啊。要是少了这一个他要下山来找我算账的。” 当下于浣溪气的小脸涨红:“你这家伙,还有人性么?怎么,你现在还打算拿我师哥的头回去交差不成?” “怎么就没人性了?我觉得师叔他没毛病。”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众人往被我踢烂的门那边看去。那是声音出现的地方。 只见门那边一个黑袍人负手而立。用一块黑布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虽然看不出年纪。但从声音听来,应该还算年轻。 “光天化日黑衣行。想必也只有苦楼的人这么穿了。”于浣溪冷笑到。 “再怎么也比包庇魔物的内奸宗门来的好。”黑袍人阴阳怪气地道,又面向我恭敬行了个礼:“苦楼除魔使苦敢见过清崧师叔。没想到云梦居然派师叔来除魔,真是大材小用了。” “不必多礼。是我主动要求出来透透气的,在山里待腻了。”我很不适应被人叫师叔,笑的有些尴尬。 “我看是云梦没什么仙子吧。所以前辈特地下山看看凡俗女子养养眼。”于浣溪见我跟苦敢客套,阴阳怪气地说。 我的笑容更尴尬了。这y头是跟我过不去了呀。 苦敢何等八面玲珑之人?听到这话直接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以师叔的境界什么样的仙子追求不到?看几个凡俗女子,是她们的荣幸才对。” 此话说完,苦敢不愿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又接着说:“这次我来,有两件大事。一是解决李必安师兄的事,二是请清崧师叔走一趟北邙山。” 我闻言一惊,按原主的记忆来说,这北邙山地处天朝北陆,离这里何止千里。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让一位二重境千里奔走来请我去。不过不管是什么事,都肯定不是好事就对了。 “这北邙山自古就是古战场,后来又作为乱葬岗。尸气之重世所罕见。不断有尸族诞生于此。是故天朝钦天监派百名方士结庐看管。倒也一直相安无事。”苦敢不问自答到“可就在两个月以前的中元节。一夜之间百名方士全部死绝并且化为行尸。由于北邙山离帝都很近,所以君上连忙联系天盟宗宗主天运子道长寻求帮助。” “天运子道长忙掐指推算。这一算不得了,始作俑者居然是上古魔物将臣。明明沉睡千年,却不知什么原因醒来了。这将臣在上古号称尸魔,实力强横无比。最少四重境巅峰的修为!” 我心说这么猛的魔物你找我也没用啊,没有意义的小兄弟! 他又说到:“除了师叔之外,还有九位三重境巅峰的前辈被召集。前辈你们将在天盟宗太上长老的带领下肃清北邙山!这次的肃清行动几乎集结了北方所有宗门的除魔使。本来是与南方宗门无关的,但是由于三重境巅峰的前辈不够,所以在得知云梦这次是师叔你下山之后,本门的苦心师叔立马派我来寻你。并且还让我带一句话。”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露出一种古怪的笑。用传音的方式说:“小朱朱,怎么上山七八十年都不带下山找姐姐的?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只穿着亵衣,扎着丸子头妙龄少女的身影。 说起来算是原主的一段孽缘。到时候再细说也不迟。我觉得当下还是解决李必安的事比较重要。 毕竟苦敢已经拔剑。红菱,于浣溪也已经护在脸色苍白的李必安身边。 我一挥手,示意苦敢暂时不要动手。开口道:“不过一头二重境的魔物罢了。用不着杀人。” “可是自古以来,破心魔一事旁人极难插手。师叔你也是知道的。不杀他,难道留着他害人不成?” 我装作一脸不悦,对苦敢说道:“于师侄刚刚说了如梦师兄可以帮李师侄除去心魔,怎的我就不行?苦师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不如你如梦师伯?” “晚辈怎敢,既然师叔坚持,苦敢退下便是。”苦敢闻言连忙收剑后退。 我走到李必安身前,温声道:“红菇凉,于师侄你们大可放心,贫道还算有些道行。哪怕除魔不成,最少也能保住李师侄性命。” 没办法,虽然这李必安从没叫过我一声师叔。没有一点礼数。但我在原来世界接受的思想让我想要皆大欢喜的结局。说真的,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接受这个身份,各种经历对我来说,貌似就是一场场电影。 帮这货除魔其实很简单。因为我的嘲风很流叉。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不仅红菱向我道谢。于浣溪也说了句“谢谢师叔”。但是那个李必安还是没有动静。待我走到他面前才知道,这人瘫坐在椅子上,早就晕过去了。 凝气于指,我一点李必安眉心。分了个心神芥子进入了李必安的识海。 好家伙。 只见这片识海混沌不堪,暗无天日。到处是尖声厉叫的孤魂。真要形容的话,只能是阿鼻地狱一般。 这些孤魂野鬼一直在我身边转悠,说些让人堕落的话。比如女子好,最好是蛮腰。你这等境界,怎么还不曾有过鱼水之欢,这是人之常情呐!外边的红菱那樱桃小嘴,那个于浣溪的芊芊玉腿…… 就这?我堂堂阅片无数的三境大修士能被你们这三言两语迷惑么?怎么就不知道来点有画面的呢? 仔细一想,或许他们是能创造出一些画面的,可惜我的神识太强,自动无视了。 没意思。我直接出剑。 剑气肆掠之下,这些死在那个色魔手下的冤魂十不存一。按道理来说,正主该出来了。 可惜并没有。 怂货。我都杀到它的地盘了还当缩头乌龟。关键在这识海里,我无法分出更多心神芥子去寻找。不然会对李必安的识海造成很大创伤。 难找,并不代表找不到。只是需要很多灵力供给给嘲风,让它寻找魔气最浓郁的地方,然后出剑。 但是我的心神芥子并不能供给这么多灵力。只能将我的心神一分为二。一半的元魂进入李必安识海才能行。 但是李必安的识海显然无法装下我一半元魂。我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这么棘手。当下只能先退出这方识海。 出来之后本体在心神芥子手里用剑气搓了一个迷你版青色椭圆。 神识再带着刚搓的丸子秒进。 芥子起手就是云梦妙法玄明剑阵丢过去。一团正在盘旋吐纳的黑气猝不及防被笼罩其中。那玩意在里面无论怎么冲撞,都会被一团白光击退。最终只能化作一个黑衣李必安,狠狠的看着我。 我一脸奸……微笑。这一手预判我在某游戏里面屡试不爽。我将那些冤魂斩杀殆尽,又一脸不甘的退出去。生性贪婪的魔物最多等上一小会儿就会按捺不住,必然出来能吃一些残羹冷炙,就吃一些。我卡好时间准备一个杀招再回来,这就叫做回马枪。 也不想跟这废物废什么话,我打算早动手早完事。 变故突生,只见那“李必安”快速掐了几个道诀,我竟然一阵眩晕,眼前是那高楼大厦,繁华都市的众生像。是那红唇烈酒,妖娆少妇…… 惜之以得一者,天得一以清…… 突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一阵回响,这是那日老头讲的课。我猛然清醒,五指一合,剑阵中伸出数把长剑刺入“李必安”体内。通过长剑,无数剑气在它体内肆掠,不多时,其已成齑粉。这些剑气可是嘲风剑气,天然大道压胜魔物。这魔物在这剑气之下化作齑粉,基本不可能死灰复燃。但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合拢剑阵,带着那些齑粉出了识海。正好也可以拿这玩意交差不是? 出来之后,苦敢自是一番溜须怕马。红菱也是感激万分。说自己以后一定陪着李郎在红烛镇救死扶伤赎掉自身罪过。我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心魔作祟,怪不到李必安头上。 再说于浣溪。她撂下一句:“色鬼前辈可别死了,十年之后,晚辈还要讨教。”就和红菱扶着李必安离开了。 其实这个师叔也挺好的,不是么?只是有点不着调罢了。于浣溪心想。没人注意到她嘴角微微的笑。 我脑壳疼,不过,还得谢谢您咧。色鬼,好歹不是色魔不是?毕竟色魔已经被砍死了说。 稍后,我跟苦敢也开始赶路。毕竟四重境魔物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处无涯学海,半日之间,无人之所。 第六章:残剑 少年一身杂役服饰,兢兢业业在给疲马喂草料。 这间茶肆开在由南阳道北上扶风郡的官道旁,来来往往的商客,行走江湖的侠士途径此地,都会停下来歇一歇脚。 只是这地方像这种的茶肆当然不止这一家,不然掌柜的老早改建客栈了。 由于已经秋收时节,气候开始寒冷。所以路上的行脚客少了许多,生意也冷清不少。掌柜的闲来无事就搬了个凳子选了一张桌子上磕着瓜子跟客人闲聊。少年一边干活一边听着。 对少年来说,这是难得的消遣。 “听说了吗?红烛镇那边的官府发了通告,说之前每半个月就要杀两个人的凶手已经伏诛了。”那客人是个大髯汉子,此刻他从掌柜手里拿了些瓜子磕着,说话有些含糊。 “那凶手怎么可能是官府抓的住的?有仵作说那些尸体明明是刚死,却一具具跟干尸一样。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掌柜不屑道“肯定是那妖物作祟。” “你的意思是……” “你还不知道?红烛镇外的山林不是突然倒了一片么?我听人家说,那些树上有剑痕,还是一剑所致。什么人能够一剑砍翻半座山林的树木?必定是那剑仙呐。我猜啊,是那剑仙听说红烛镇有妖物作祟,特意来此降妖除魔。在那山林与那妖物大战一场,除掉了妖物。” “你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汉子喝了口茶水,虽然话是这么说了,但神情之间很不以为意。咂吧一下嘴,他又说到:“这些仙啊鬼啊的,离我们还是远了些。说说离这最近的铸剑山,可有件大事发生。” “是那铸剑山主二十年好不容易铸了一把神剑,却在出炉当天就被偷走了一事吧?” 大汉正欲答话,却见江南道方向有两骑绝尘而来。 待到近前,两人翻身下马。一人黑衣蒙面,另一人穿了件灰色道袍,背纹阴阳鱼,头戴鱼尾冠。是个年轻道士模样。哪怕长途跋涉,仙风道骨的气度未损半分。却是径直往这间茶肆而来。 掌柜的连忙招呼少年牵马照料,然后笑脸问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有酒没有?”这道士正是我了。上次离开红烛镇我居然忘记买点酒喝,真是失策。 “有有!上等的竹叶青。” “来两壶,再来八两花生米。等下问他要钱。”我笑到:“师侄,师叔我身上没啥银子,就麻烦你了。”跟这种爱拍马屁的人客气啥,嘿嘿,白嫖! 苦敢闻言果然作揖道:“不敢,应该的师叔。本来就该师侄出钱才是。” 找了张离那汉子挺近的桌子坐下。我对那啥铸剑山很感兴趣,就与之攀谈了起来。之所以来这家茶肆也就是因为这个。 那铸剑山算是半个仙门,山主更是将近一重境的修士。他铸的剑,也不是谁都能偷走的。 可惜这汉子也是个一知半解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是当晚失窃于剑庐,偷窃的人只偷了那把剑,其他剑庐名剑碰都没碰。 聊不多时,掌柜的上酒了。我就着花生米吃了一壶酒。这竹叶青滋味不错很清冽。我见摆在苦敢面前那壶酒他动都没动,就大袖一招,收了起来。 这一下可不得了,掌柜的和那好多客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我连忙运用灵气扶住他们。苦敢以手抚额道:“师叔,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在凡人面前用术法么?” 我打着哈哈说忘了忘了。然后随手打了个除梦咒将这些人的这段记忆清除。 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我和苦敢就说要走了。付账后,掌柜的让少年牵了马过来。 我们骑过一段路程后,确认附近没人了。正打算御剑飞行。却听身后有个声音远远传来:“两位仙长等一等我。” 我一回头,是那少年。 好家伙,之前我都没注意他也看到了。正打算结除梦咒的印,却听苦敢说:“师叔且慢,这少年有仙缘在身。除梦咒这种基础术法对他没有用。” 苦敢这么一说,我才仔细打量起这少年。却没发现苦敢的语气很意外。 细看之下发现这货天庭饱满,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材修长。妥妥一美少年呐。就是穿着一套杂役衣服,脸上又不太干净看起来才不惹人注意。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少年全身上下散发出白洁的光。看起来圣洁无比。打个比方,就跟天使的光芒似的。 “你看出来了怎么不早说?这种有仙缘在身的孩子可太少见了。不打算收进宗门么?”我对苦敢说到。这话一出口,我发现苦敢的眼神变得狐疑了起来。 苦敢说道:“我以为师叔早就注意到他了,故意不对他施法是引他过来好收徒。谁知道师叔貌似真没发现这少年,我才出言阻止的。” 我一脸尴尬。呵呵笑道:“额,这个。哈哈,你师叔我在云梦闭关太久,而且之前利用神识除魔受了点伤。所以现在神识出了点小问题。” 苦敢哦了一声,眼中的狐疑未消半点。 当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告诉他,是我自己神经大条的锅吧。 我们将那少年晾在那里,他也不急。直到我拿他解围:“你找我们有啥事么?” “小人看仙长们之前对铸剑山很感兴趣,那边小人很熟,如果仙长们要去的话,小人应该可以帮上忙,所以很冒昧地就跟过来了,万望仙长赎唐突之罪。”少年拿出了一套近乎完美的说辞,再加上一脸干净的笑,就更完美了。 这人不简单呐。把想死皮赖脸跟着修仙这事说的这么清心脱俗,真没谁了。这么会说话还有那啥仙缘,不当主角可惜了。我心想。 但是吧,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是除魔。而且我马上要去干一个四重境魔物,带个拖油瓶岂不是找死?于是立马袖袍一挥,驾驭清风将他送回茶肆。 苦敢欲言又止。眼神里透出古怪。 我笑到:“赶路赶路。”说完御剑走人。 苦敢看了看茶肆方向,凌空打了几个道诀后连忙御剑跟上。 一阵风吹到茶肆附近,那少年摔了个狗吃屎,久久没有站起。就在那愣神加怀疑人生。 我记得那个黑衣人说我有仙缘,也听那该死的道人说不收自己很可惜的啊?怎么一袖子就把我打发了呢? 少年心里这么想。他不知道,他身上那股白洁的光正在褪去。仙缘仙缘,既遇仙,缘已尽。 -------------------------- 两人并肩御剑,苦敢说道:“师叔真是好魄力,那孩子可是仙缘在身,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要是其他修士发现了,必然哭着喊着要收徒的!” 我淡然一笑:“我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打算呢只能说是缘分问未到吧”我不是因为不喜这类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的货色才拒绝的,绝不是。 苦敢正欲说话,突然间一道残影从我们俩中间穿过去了。 饶是我这三重境的大高手都没看清是啥飞过去了。脑海里只有个“卧槽,大黑耗子”的念头。连那玩意经过时,嘲风突然颤了一下这种小细节都没放心上。 我们正想调头去看看那到底是个啥的时候,发现后方一个老头踩着一把剑摇摇晃晃飞了过来,在我们眼里是龟速的那种…… “这是那位铸剑山老山主,欧助。”苦敢说到。 我皱了皱眉头,看来我不去找这事,这事还自个找上门来了。 离得近了,我才听清那老山主在直呼狗日的,有种别跑。 经过我俩的时候,他被苦敢拦住了。 “莫拦老子,在追人你们看不见啊?”老山主骂骂咧咧的,一双老眼压根没看我俩,死盯着已经快要消失的那团黑影。 “欧助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位是谁么?敢这么说话!”苦敢怒道。 听到苦敢的声音,欧助愣了一下,露出谄媚的神色:“可是苦楼的苦敢仙长?万望见谅啊。这一时心急,小人没认出您来。这位仙长很是面生啊。苦敢仙长给介绍介绍?”实则心说,你们苦楼的人都他么这个装扮,还蒙面,你不说话谁知道是你啊?还有边上一身装逼货的家伙,道爷可没打算认识他嘞。 眼见苦敢清了清嗓子打算郑重介绍我,我连忙说:“贫道虚竹,见过道友。”并给苦敢递了个眼色。苦敢“秒懂”,心说也对,结交师叔,这老头也配。 我继续说:“敢问欧道友,那黑影是个什么东西?你追他做甚啊?” “害,别提了。想必两位仙长都听说过了,我铸了二十年的剑一完成就被偷了。那人修为极高,我不是对手,就打算不了了之。可这人实在不地道,居然在江湖上把我的剑庐所在地给爆了出来。现在可好,三天两头招贼。这不,又来一个,这狗日的偷了我最喜欢的那把残剑。那剑可是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这老头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我听了个大概就打断他。叫上苦敢一起追过去想拿回那把残剑。苦敢虽然有点不情愿帮这老东西,却还是跟上了我。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嘲风很激动。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老友重逢。那么我心里就有个猜测了。因为嘲风是玄龙九剑之一,能让它兴奋的,只能是另一把玄龙九剑了。没想到在这小地方还撞到宝了。 嘲风还是不出意料的快。我感觉比平时还快三分。我很快离那黑影不到十丈。我默默双手掐诀,是那分剑式。两把半透明的嘲风从剑身分离而出一斩而去瞬息而至。 那黑影被一斩为二,我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见这货居然化作两团黑影逃遁而去。 我去,影分身之术。不过你分不过我。我再起分剑式一化二,二化四变出无数把嘲风,顿时化作满天剑海。我一变诀,剑海化作一股剑流铺天盖地杀过去,却只能那两团大黑影斩成无数芥子大小般的黑影…… 我见状只能讷讷收手,再斩小点,看不见了都。还怎么抓。 苦敢此时终于追了上来,问道:“师叔,这是什么手段?怎么这玩意跟蚂蚁一样,还多。这怎么抓啊。” “呃,不知道啊。它发现我追过来以后就变成这样四处逃遁。应该是门保命神通吧。”我昧着良心说话也不是第一次了,信手捻来。“师叔我对这种神通还真束手无策。苦师侄你可有什么办法么?” 苦敢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七章:尸潮 苦敢得意的说道:“我苦楼还真有专门抓这种小玩意的神通,想当年我师叔祖……” “有就快用,那东西都快跑了!”我连忙说。 只见苦敢应了一声好之后,双手五指弯曲又伸直,弯曲又伸直。我看着感觉跟鹿鼎记里面的抓奶手有点像,顿时对苦敢那位师叔祖有了点兴趣。 “起!”苦敢‘抓’了一阵之后,怒喝一声。只见天地之间黑光四起。一张巨大的黑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罩住了所有黑影。并不断收缩,最终变成一张手掌大小的网,里面是一团黑色光球。 我觉得这法术挺不错,黑丝的。 苦敢正要询问我怎么处置这黑球,只听黑球说话了,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仙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小道原本是黑光观的弟子,宗门被魔物灭了之后流散四方以宗门传下的影遁术偷点东西谋生。一把破剑,小人还你就是了,不至于,不至于啊。” 我一头黑线,我还没说怎么处置这玩意……额,这人呢。就不至于,不至于什么啊。 这时老山主也到了。见状骂到:“仙长们最烦你们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了。学了点道术,专门偷东西!简直是修仙界的败类,简直死有余辜……” 我打断道:“把剑还回来,你可以走。” 还打算趁热打铁准备做掉这人的的老山主讷讷无言。有点尴尬……不过这老山主好歹活了这么久,很快就笑道:“嗯。把剑还了就走吧。仙长们宽宏大量,饶你不死……” 苦敢收了黑网,那黑光化作一个黑袍年轻人,长的其实很俊逸,就是脸色惨白一看就虚。 只见他袖袍一挥,一把残剑悬空飞出。然后二话不说,化作黑光逃遁。 我们也真没拦他。 我仔细观察那把残破的飞剑。其纹路虽然残缺,但能看出剑柄是个龙头模样,半截剑身上纹的是盘曲的龙身。龙尾却不知道流失到哪了。 这纹路也不全,也不知道是九剑的哪一把。我正打算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特征。只听那老山主说到:“这位仙长,非常感谢帮我夺剑。那什么……能还我了吗?”原来我看这把剑的模样跟看到果体美女一样,眼睛都冒光了。所以他以为自己的宝贝残剑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 还真是。 怎么可能还他?我看上的东西必须拿到手啊!这玩意很可能是玄龙九剑之一啊。 “额,那什么。这把剑跟我有缘呐。所以……欧山主你开个价吧。”我盯着这老头说。 那老山主怎么舍得自己宝贝疙瘩?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啊。可是苦敢就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他。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内心挣扎了好久,说:“既然仙长喜欢,那就一万……” “嗯?”苦敢瞪着老头,挑了挑眉。 “额,一千,一千就行。”老山主连忙改口。 “嗯……”苦敢闻言恢复了原状。显然他也觉得一千灵石而已,也差不多了。 不过,很尴尬的是,我出门急,连一千都没带。 于是我就说:“那什么,要不我们帮你找回你铸的那把剑吧。谈钱伤感情。” “也好”老山主喜出望外。“还请两位仙长跟我回山一叙,也好说些细节。”说完,在前面带路,示意我们跟上。 我正欲动身,却发现苦敢一脸难色。问道:“苦师侄,怎么了?” “额,师叔啊。虽然我也挺想帮老山主一把。但是尸魔那边刻不容缓了。经不起耽搁啊。”苦敢神色间居然带点惊恐。接下来以心声对我说:“最近尸魔又有动作,麾下飞僵已经屠戮我天朝城镇十一座。传闻之所以做出这等残暴之事,是要以十万具尸体证道跻身五境。眼下九霄除魔大阵只差我们没有到达。所以我们每耽搁一日,就是置数千人的性命于不顾啊。” 我自然分的清孰轻孰重。但是这把残剑我必须带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当下就以心声答复苦敢:“那我们尽快前去,不过这把剑我必须带走。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先抵给他。待尸魔一事解决我必定回来把这事给办了帮你拿回来。” 苦敢一脸肉疼。不过还是拿出来一块墨色玉佩。上面纹刻鱼龙飞舞,栩栩如生。一边交给老山主一边说:“欧老山主,我们当下实在没空帮你取剑。先把这玉佩抵押在你这里。等我们办完事再回来取。你可要好生看管。” 老山主察言观色,感觉不似作伪。就说道:“这……倒也行,那这块墨螭鱼玉佩我就先收着,两位仙长一定记得要来啊。” 苦敢撇撇嘴,在他看来自己那块玉佩无论是跟那把残剑比,还是跟这位老山主的大做比,都更加值钱。甚至比这俩破烂加起来还值钱。所以老山主应该烧香拜佛求自己别回来才是。 不识货的家伙。 我与苦敢手结剑诀,御剑飞升。 墨云黑了天幕,凉风急急拂过,本该清新醒神,此时却带来丝丝腐臭味令人做呕。 天幕之下。有一座城。 此城建立在一线天山口处,城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不过城外十里,有一条人工的护城河,大概十数米宽。 城名天险,面北而造。是南扶风郡和北天水郡唯一的交通要道。 城头之上,一位魁梧的中年身着铠甲,气质沉稳。他蹙眉盯着远方的平原。 平原之上,有很多人影缓缓而来,“他们”身躯歪扭,步履蹒跚。 城头之下,护城河边。军阵肃穆。盾兵举盾在前,枪兵藏其身后。弓兵在其身后十步,已经开弓。 军阵两翼,战马嘶鸣。左翼骑军银甲白袍,手提长枪,腰挂小弩,有一员战将居于阵前,年轻俊逸,哪怕这次的对手是那妖邪怪物,依然神采飞扬。右翼骑军黑铠长矛,腰挎长刀。为首战将左眼有疤,凶悍无比。 这次交锋,动用三万步军,两万骑军。若是对外用兵,可灭小国。但这次动用,只为守住天险城,不让尸潮经此入扶风郡。 有一声厉喝响彻天地,随后古怪人影突然开始奔袭前进,城头上主将白永烈挥旗下令,千机弩距离一千步齐射! 盾兵开始向两侧移动,数百架千机弩被推了出来。这种弩一次能射出的弩箭数目虽然没有名字那么夸张有一千支,但数百支还是有的。此刻已经上弦。 静默,直到大部分人影进入一千步范围。 “放!”随着千机弩主将一声怒喝。破空声接连响起。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那些人影有不少的被射成了刺猬,有的被射倒之后钉在地面起不来的。但就是没一个停止行动。一直在努力前进。因为他们已经是亡灵了,还怎么死? “雪鹰,黑犬凿阵!” 左侧骑军发出兴奋的吼声。提枪冲锋。 右侧骑军沉默前冲,马蹄声却有极强的压迫感。 战场之上,一位银甲骑士坐着战马呼啸而过,长枪之上已挂着一颗头颅。失了头颅的行尸了终于停止行动…… 但在另一处,有战马被抓住马蹄。被那行尸一口咬住。吃疼之上,马身一挺,正在拔枪的骑士被摔落在地,无数行尸一拥而上。哪怕尽力反抗,依然无济于事。不多时,惨叫声再无。此人银甲破碎,目光呆滞,嘴角流涟。已与行尸无异。 黑犬骑军就好过很多,长刀一横,如同割稻草一般割下尸头无数。 一场凿阵,雪鹰骑损失三千多骑,一位千夫长,三位百夫长,二十多位校尉。而黑犬骑不过千骑,八位校尉。 阵亡者多半转化成行尸扑来。但也有临死将自己头颅割下防止自己变成行尸的决绝之人。 平原之上,流血已经漂橹。黑色的尸血与鲜红的人血交织。 雪鹰骑前,年轻将领怒发冲冠。他已经将自己头盔取下。披头散发怒道:“雪鹰们,虽然装备不如黑犬有效。但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接下来凿阵,我等首当其冲!” 骑军们齐声说是。调转马头,就是一往无前! 黑犬骑紧随其后,哪怕战刀已经被磨的到处是缺口。 滚滚马蹄声摄人心魄。 此时哪怕扑过来的有自己曾经的袍泽,他们也不会手软。 雪鹰骑主将长枪一扫,击碎四周行尸头颅。正欲前冲,不料有人惊声道:“樊将军小心!” 这位主将只凭直觉,将长枪横在头顶。果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抬头一看,饶是他身经百战,依然失神片刻。 面前一张青面獠牙,极尽恐怖的鬼脸。舌头滴下粘液在他额头。非常恶心。 飞僵!这种僵尸浑身硬如钢铁,更能短暂御风而行。战力相当于一位一重境修士。 利爪从侧身而来,是另一头飞僵!速度极快,他一介凡人根本来不及闪躲。 转瞬之间,这位年轻主将已是必死境地!最后关头他却心头澄明,想到的是没能割下自己头颅,要给兄弟们添麻烦了。 “孽畜敢尔!”一道黑网呼啸而至,将那头挥动利爪的飞僵缠了个结实。同时樊将军只觉手上一松。头顶那头飞僵被一剑割做两段,如同割豆腐一般。南方有两名修士御空而来施展术法助战。 樊将军见峰回路转,只是谢了一句:“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就自顾自领兵奔驰回军阵。 这两位修士自是我和苦敢。苦敢一边拿着嘲风捅着那头被他网住的飞僵,一边说:“这年轻凡人真不懂礼数,就这么走了。” 我伸出手讨回嘲风,笑道:“他不是说了谢谢么,这就够了。” 接过嘲风,又召回那把残剑。这把残剑我在来的路上已经中炼。还算锋利,用来砍人不错。 “这些魔物真不地道,打些凡人还动用飞僵了。我们先分头杀飞僵再说。”我接着说。 我们两人正打算行动。平原远离城池那边的密林处,有一声厉啸传来。所有行尸飞僵闻声退却。来不及细想,我们各自杀了几头飞僵之后,尸潮就退的差不多了。 苦敢看我一眼,意思是要不要追过去。 我微微眯眼,感觉之前那声厉啸至少是头三重境的僵尸。敌暗我明,还是不宜追击。就打算先上城头从长计议。我说必须先除掉这头三重境尸族才能放心离去,打算留一阵子。本以为苦敢会有意见,没想到苦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能是觉得目的地近在咫尺,而我们一路过来几乎没怎么休息,也的确需要修整一下,免得面对那头四重境大魔物的时候不在状态。 城头上白将军见尸潮退去,也没贸然追击,下令鸣金收兵。 天险城第一战,尸潮连护城河都没碰到。 第八章:夜战 我和苦敢自是想跟着大军入城。那位年轻樊将军带着亲兵牵着两匹骏马过来邀请我们骑乘,等到我们上马才问道:“不知两位仙长可是从扶风郡鸣仙门来的?” “我们是从更南边过来的。”我从袖中乾坤袋里拿出之前没喝完的竹叶青,灌了两口。 和我并驾齐驱的樊将军见状咽了口口水。问道:“哦这样啊。那什么,仙长,这酒……好喝么?” 我闻言直接将酒抛给他。他倒也没客气,直接灌了一大口。我估计是真馋了。 喝过之后,他将酒还给了我。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快要进城了才小声问道:“仙长,你们的仙酒都是这般滋味么?” 我啼笑皆非,说道:“哪有的事,这酒不过是在寻常酒铺里买的。平时拿来解解馋罢了。” “难怪了”樊将军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又说到:“今天二位仙长救了我一命,等到二位见过白帅之后,还请赏脸到我府上吃酒,让我酬谢一番。” 有饭不蹭啥毛病?我自然应允。连苦敢都以心声说这还差不多。毕竟这么久连续赶路,好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嘴很馋。 不成想樊将军此刻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在酒席上坑两壶仙酒尝尝。 城主府 脱去铠甲,穿上官服的白永烈将我们请到书房一叙。 嘱咐家丁看茶之后,就挥手让他们下去了。白永烈问道:“敢问两位可是鸣仙门的弟子?” 我与苦敢对视一眼,我心声问道:“苦师侄,这扶风郡鸣仙门很有名么?怎么老是问我们是不是鸣仙门的人?” “师叔,这鸣仙门我听说过,实力还算可以。一门两位三重境,还是道侣。不过也就这点实力了。算不上什么大门派。”苦敢心声说道:“不过按天朝律令,这天险城的确是由化仙门协防,他们这么问也不奇怪。” 于是我开口道:“我来自襄阳郡云梦山,道号清崧。” 苦敢也自我介绍:“我是南阳郡苦楼现任除魔使。苦敢。” “两位原来是宗字头山门弟子,白某失礼了。”原本端坐在主位的白永烈连忙起身行礼。“有你们二位在的话,这天险城据守无碍了。” 我示意他不必多礼,正待寒暄一番。苦敢突然问道:“原本负责驻守天险城的修士呢?按理来说,应该在这里现身才是。” 白永烈长叹一声:“差不多都死绝了。只剩下林门主在城内养伤。不过看情况怕也是……我月前已经派人去鸣仙门求援,可直到今天也没个音讯。所幸尸潮才刚刚发起进攻,两位就及时赶到了。不然的话这第一次攻势,我们至少会损失所有雪鹰骑。” “林门主三重境初期修为,比我还强,怎么会在这里受伤?”苦敢又问。关于这位女子门主,苦敢还是了解颇多,毕竟是修界少有的女强人。 “唉,如此规模的尸潮背后必然有三重境尸族驱使。听已经被攻破的天水城残存士兵说,天水城内三位二重境巅峰修为的驻守修士在总攻前夜全部被杀。攻城的时候,更有一头百丈巨尸助战。我闻讯连忙联系林门主请求加派人手。林门主当下决定亲自带着门内精英弟子三十人驰援。不料在来的路上就被伏击,只剩林门主一人逃到天险城下。”白永烈神色凝重“在这之后,城内原本驻守的修士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死去。到今天,就只剩下林门主了。”说这些的时候,这位战功彪炳的中年武将满脸惋惜神色。毕竟在他看来,这些驻守修士可是巅峰战力,损失一个都要肉疼。 苦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却没注意到。 “我们当下也有要事在身,此事还得速战速决。不如带我们两个去见一见这位林门主。也好搞清楚到底是谁袭击了鸣仙门的道友们。”我说到。 白永烈自无不可,甚至愿意给我们带路。 因为林门主的养伤处就在这城主府不远,走过几条长街就到。 不觉已经夜晚,我们来到一座小庭院:三座小屋呈品字坐落,用篱笆圈了起来。围栏外是一片竹林,此时虽然竹叶落尽,竹子却依旧绿意犹存。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么豪华的城中还有这么悠然的建筑存在。想来应该是白城主特意命人留下的避暑的去处。 篱笆开了一道门,有块木制匾额高挂,上书小竹庐。有条小路直通这座小屋门口。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在云梦的住所,毕竟颇为相似。顿时惊觉如今已经下山快三四个月了,我却只解决了一处指标。真是……太快了。如今更是要去打一头四重境魔物,是不是太敬业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魔物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专做天怒人怨之事,实在人人得而诛之。所以难免的想做些什么。毕竟我穿越之前还是个热血青年来的。而且我要是拒绝此事的话,江湖上必然传出云梦山三弟子不顾苍生死活,只敢苟且偷生。云梦一干人等想必也是一丘之貉云云……到时候老头子必然提刀来借我人头一用啥的。 言归正传,这边白永烈打开了竹制的门,边大声说:“林门主,有两位仙长来探望你了。”边走进去。 我跟在他后面进入,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逝。似乎没有,似乎有。我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 苦敢跟在我身后走进,眼中黑光闪烁。 屋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应答:“白城主,让他们进来吧。” 白永烈高声应是,随即推开屋门,回头示意我们进去。 要说默契,我跟苦敢必然是有的。苦敢右手黑光成网撒出,目标小竹庐。左手黑光成束拉回那个白永烈。 而我,自是祭出嘲风使出分剑式。我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剑招命名叫做满天剑雨。我嘴角弯起一抹笑,这么出其不意,看我不戳你一万个透明窟窿。 奇袭唯有险招胜。但这位“林门主”却没有任何应对。任凭这座小竹庐身上插满了飞剑。踉跄着爬出来的时候,更是满身冒出黑色的血。一双瞳孔只能看到嗜血的欲望。哪怕这位林门主的身材有够劲爆,穿着的紫衣也已经衣不蔽体。却只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而无半分非分之想。 “林门主”在黑网中不断挣扎,竟致黑网不能成功收缩。 “白城主,你这位重伤垂死的林门主可有够生猛的啊!”苦敢五指弯曲,咬牙切齿道。 白永烈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被拉回来后只失神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想发信号弹求援又意识到这种高手对决,凡人根本没用。只能苦笑道:“谁能想到一宗之主竟然也被魔化了。” “有点意思,你们两个小辈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你们来之前这帮蠢货可是敬我如神明的。”林门主开口了,此时她掏出了两把紫色匕首,割开了黑网。 苦敢见状眉头跳了跳。对我说道:“师叔,这两把是林菱前辈的兵刃,法器级别,很锋利。”意思就是说不是你网不行呗。拜托,你这货脸都白了,指定受伤不轻,关注点错了吧,先疗伤比较要紧吧喂。 好家伙,这位林门主带着一股腥风就冲着我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原地甚至留下了残影。 我竖剑格挡,只觉一股极重的冲击力袭来。我以高深修为化解劲力后长剑如影随形跟上那位一击不中即退走的林门主。剑尖始终离她喉头三寸。她一旦停步,就会被一剑穿喉。 但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位林门主已经是一头尸族魔物。哪怕被穿喉又如何?于是刚打算撤剑…… 晚了,只见那林门主突然停步任我将长剑从喉头穿过,一直穿到剑柄才卡住。 但是我也被两把匕首捅入腹部大半。 刚捅进去那一瞬,我转动剑柄在林门主雪白的脖颈上开了个血洞。十分触目惊心。 双方一击即中后,立马退后。 我被苦敢搀住之后,立马打坐调息。这次的伤疼得我几乎当场昏阙,满头冷汗。腹部流血不止,我感觉到断了两根肠子,胃袋也被割开了。当下只能用灵力止血并充当缝缝补补的材料。 “哪来的绣花枕头三重境巅峰?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林门主虽已不能开口,但有一道声音响彻四方,语气间嘲讽意味十足。“不过正好,就让我来操纵你这具三重境巅峰的身体,让你看看三重境巅峰的恐怖之处。” 话音刚落,我感觉体内有异物沿着血脉想冲入脑部。再看那位林门主满脸的狞笑意识到这就是这头魔物控制并尸化修士的手段。此时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让嘲风的剑魂入体先驱逐这异物。但是这期间我的肉身不能行动。而光靠苦敢是万万保不住我的肉身的。所以我需要阴魂出窍缠住甚至斩杀这头魔物才行。 心思急转,其实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双手成诀,嘲风悬浮而起,颤鸣不止。不多时就颓然落地,剑魂已是入我识海。几乎同时,被打碎黑网到现在才缓过来的苦敢收到我一句心声:不必担心,守住我肉身三刻钟即可。 林门主俏脸之上写满了志得意满。她,或者说它,靠这招天下都大可去得,除了四重境的老怪物控制不了,控制个三重境还不是手到擒来?也就不急着出手了,三重境巅峰的已经必然被拿下,那个二重境的一直守在那个即将被自己控制的三重境身前,眼神坚定的可笑。一具三重境巅峰,一具二重境中期,可别弄坏了。 但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那颗鲜血居然不敢进入对方脑部,传回来的心念是恐惧不安甚至断了联系……一时间,它神色凝重。就在这一瞬,一柄残剑突兀出现在它的眼前,将它的头颅一斩而下。 月色下,那颗头颅被一斩而下。 一股血流从林门主已经没有头颅的脖颈中流出。四周传来厉啸之声。数十身影出现在竹林之中,四面八方全都有。 “竟然能够驱逐甚至消灭我的血魔子。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那一道阴厉的声音响起。 我的神魂还没完全入体,自然无法回答。 见我没有回答,那声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接着说:“如今我本体并不在这里,算你走运。不过你的血的味道我已经记住。我会找到你的。记住别先死了,不然我会觉得无趣!” 声音渐消,但危机犹在。那数十具一二重境的修士血尸全部扑杀过来。我肉身神魂俱损,几近油尽灯枯。白永烈和苦敢一人紧握我的嘲风剑剑身,一人手捏法诀,俱是一脸决然神色。我挣扎起身,以残剑撑地,也准备着属于自己的殊死一战! 两道劲风破空而至,一人书生模样,脸色苍白,手握书卷,却不是那李必安是何人?另一人一身紫衣,面容年轻俊逸,单手持剑,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两人联袂杀入尸群,少有一合之敌。我们三个见峰回路转,不禁松了口气。不用英年早逝了,哈哈。 不多时,血尸清理干净。李必安走到我身前作揖:“谢过清崧师叔除去心魔之恩。这等恩情,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我苦笑道“我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寒暄,先回城主府再说。” 当下众人准备回城主府。 却有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道:“还请清崧师叔稍等片刻。” 只见那紫衣人面若寒霜,盯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苦敢心声与我说到:“师叔,这位就是鸣仙门的副门主,本是野修出身,行事没啥顾忌又非常冲动,别看人模狗样的,简直跟脑子缺根筋一样。后来入赘进鸣仙门也没啥变化,惹了不少麻烦。更关键的是他是刚刚被你砍头的那位林菱前辈的道侣。这会儿叫住你,准没好事。” 废话嘛这不是?你个没用的家伙打架就丢个网,后来也没见你砍翻几头血尸。国服混子就是你了吧。我腹诽不已,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惹上了一头不知境界但必然非常生猛的魔物,一位三重境高阶的修士了呢?跟这些家伙相比,那个于浣溪就是个渣渣来的。 李必安见这人来者不善,忙道:“杜景兄,清崧师叔一直在山中修行,你找他能有什么事啊?” 那紫衣人,也即杜景。冷笑道:“这你得问问咱们这位好师叔做了哪些好事了!”说着紫袖一挥,一副镜花水月浮现。正是我的神魂在月色下裹挟残剑斩杀‘林门主’的画面。“还请师叔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杜景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我手里的残剑。 我心说那还好。我以为这人真跟苦敢说的一样是那种不给人解释机的人呢…… 正欲开口,只见那杜景拔剑就砍,嘴里还说着不想解释是吧。 ……跟李必安混在一起的,果然没啥好鸟。 第九章:诡林议事 进攻天险城的尸潮驻扎在城池外平原尽头的密林之中,平时以周遭小村子里的无辜百姓和山林野兽为食。 这座密林算是诡林的外围,而诡林是大名鼎鼎的妖族聚居地之一。当年十万大山之盟后这林中就人迹罕至。所以情报稀少,也不知道里面的尸族高手有几头,而北邙山那边刻不容缓,但是离开前不拿下那几头尸族高手的话,恐怕这座天险城一天都难守。 两难境地,偏偏这尸潮自我跟苦敢进城之后,再无动静,让它们先动手我们好得些情报这条路也走不通了。这估计是那头控制了林门主的魔物的功劳。 唯一可以庆祝的是,杜景成了我的保镖。那次夜战过后,那杜景一剑杀来,气势可怖。我调动所有灵气才格挡住那一剑。这人剑招刁钻,出手力道很重,很难招架。所幸一口气对了七八招的样子还是没砍死我,停下调戏的空挡又在白永烈白主帅和苦敢李必安的苦苦劝说下,重塑了整个战斗过程的镜花水月。在看到那魔物说要再来找我时,对我一揖到底:“杜景为自己先前的不智之举对师叔道歉,愿意跟随师叔整整百年来赎罪。万望师叔恩准。” 你那是赎罪么?分明是想跟在我身边等那魔物出现好砍它。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是这么说。自然要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毕竟一位三重境高阶的大高手当保镖,多有排面! 转眼离那次夜战已经过去一旬时间。我的伤势差不多好全了。但还是不敢贸然闯进诡林。我和苦敢急的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 而那杜景,入城后就住在那座竹庐中。我后来也进去看过,休息的床上全是挣扎的痕迹。想来那位林门主一直在抵御魔物的控制,一直到我和苦敢进城那天才被完全掌控。自是感慨万千。同时这也是为何尸魔一脉选择在那一天发起声势浩大的进攻。如果我和苦敢没及时赶到的话,这座天险城必然被里应外合攻破了。 这日我和樊将军在一起喝茶下棋。这货终究还是没坑到我的仙酒。因为我压根忘带了。 这货也是个臭棋篓子,跟我能下到一起去。不然我可不下。 有人敲门,我自然让他进来。 是李必安。他今日青衫仗剑,玉树临风……但还是脸色苍白,虚汉一个。行过礼,他笑道:“师叔,刺探城外虚实一事,我有办法了。” “哦?”我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不下了,不下了。李师侄快说,是什么办法?” 樊将军一脸不甘,因为他马上就要将死我了。但这等大事,显然比下棋重要。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李必安笑道:“晚辈师尊如梦真人对灵识方面十分精通。所以我们这一脉神魂都比较强大,功法更加特殊,以至能够入侵控制修士的识海。不过由于我的识海前段时间师叔帮我除魔的时候被当做战场,损伤极重,直到今天我才勉强恢复。现在控制一头飞僵不成问题。” 我翻着白眼怨道:“有这回事你不早说?害我殚精竭虑了这么久。”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感觉最近似乎有老天臂助,如果杜景两人在我们绝境之时没有及时出现,我们必死无疑。而面对现在的危机,杜景如果没有叫上能起到作用的好友李必安一起过来支援的话,我们就只能放弃天险城了。 李必安笑道:“这不打算等好利索了给师叔你一个惊喜嘛。” 我白眼不断,倒也没再说什么。 抓头飞僵这种脏活累活,我自然让我的“随从”杜景包办了。 当夜,一头飞僵进入诡林…… 转眼已经到了第二日的黄昏时刻,我与杜景在林菱林门主的坟前喝酒,两两无言。 李必安收起身前桌上墨迹未干的符箓,眼中是少有快意恩仇。苦敢在屋内擦拭一杆黑色长枪,神采奕奕。 诡林之中,有一座白骨京观。 京观之中,摆出了五个座位。此刻都坐满了‘人’。 主座之上,坐着一位黑袍人。面容年轻俊逸,我要是在这里的话,会认出这居然是那位偷剑的黑光观弟子。 左首位,是一位血袍人。红发红瞳,气息凶厉,全身都散发出血腥味。 左边第二位,是一头全身披甲并散发出腐败气息的僵尸。半边面容已经露出白骨。 右首位,右二位。都是方士模样并且长像极其相似。不过面容惨白,毫无活人气息。 “谢谢各位赏脸赶来,议事之前,先欢迎血魔师叔的亲自莅临。”年轻人起身双手抱胸冲血袍人弯腰行礼。对于这位师叔的到来,这位尸魔一脉下一任主人非常意外。因为对方是在一旬之内从武威郡赶路,今天才刚刚到来…… “不必多礼,尸魔那老鬼的突破是我魔族千年大计,他又与本座私交甚厚。于情于理,本座都要走这一趟。”血袍人阴厉渗人的嗓音响起。“更何况这位玄微老怪的亲传弟子还毁掉了我一具三重境肉身。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闻言才知道这位师叔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作祟才来的这里。正好,不然师父给自己的任务还不见的完的成。想到这里年轻人笑道:“不管如何,师叔能来就是给我们尸魔一脉面子。”沉吟片刻,年轻人又开口道:“我的一具分身曾经跟这位清崧子会过面,虽然此人灵力深厚,道法也十分精妙。但会的招数不多,对敌经验不足。估测战力最多三重境初期,而那位林门主,本身三重境高阶修为,在师叔手里只能更强。这一仗,我也是复盘过的,输的很没道理。” “这个人本身是个酒囊饭袋。”血袍人忿忿道“只是本座的本命术法不知为何对他不起作用,才吃了这么一个亏。” 年轻人闻言,当时就道:“听说他的佩剑嘲风专克魔物妖邪。想来应该是这把剑起了作用。当时我碰到他时,可是一点魔气都不敢散发出来的。师叔才刚刚闭关出来不久,不知道这事也算正常。” 两人复盘一响时分。感觉连我穿什么颜色的里裤都被揣测了一番。 一响过后,年轻人终于不再言论我。转而对观内所有人道:“此刻天险城内,云梦清崧子,鸣仙门杜景两位三重境。清欢阁李必安,苦楼苦敢两位二重境巅峰。我方三位二重境中期,一位三重境高阶,一位四重境。无论怎么算,都是我们稳赢。所以明日各部主动进攻天险城,各位记住,首要任务是干掉清崧子……” 血袍人突然动了,血袍一招将五人笼罩其中。 几乎同时,一声怒喝响起,无数剑光带着月光倾泻进入京观之中…… 京观上方,四道身影凌空而立,却不是我和李必安等人是谁?此刻我手中一座剑阵抛出,却是以嘲风做阵眼,残剑和一把跟苦敢借的上等法器做辅器的三才剑阵。李必安双手不断丢出符箓形成一座不知名符阵,声势浩大,一龟一蛇咆哮而出。苦敢一手托一座黑色琉璃宝塔,另一只手握住一杆长枪蓄势待发。杜景掠空而下,一剑将血袍划破一个大洞。 “今日我杜景,屠魔祭妻!”一击成效,杜景又一剑削去披甲腐尸的头颅,先下一成。 第十章:陈隐 杜景一击得手,佩剑锋刃一转,又攻向情报里没有记录的血袍人。因为此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所以这一剑,是探虚实。 血袍人只以袍袖裹住长剑,一发力,竟然扭得长剑成了一块麻花状的铁片。 杜景见状不妙,果断弃剑逃生。不料那血袍人阴测测的嗓音似乎就在他耳边响起:“砍了人就想走,你当这儿是菜市场么!” 下一刻,那血袍人竟任由我的三才剑阵笼罩住他,抛出那把刚刚报废的长剑裹挟着无比的劲力击中了杜景,杜景当场口吐鲜血,伤势重的直接从半空跌落。 我身化长虹接住了杜景,同时一心二用,控制三才剑阵绞杀那血袍之下的敌手。三剑高速旋转,势必将这头魔物绞成肉泥。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剑阵还没割破血袍神通呢,那血袍之下就喷涌出滚滚血流。眨眼之间,那京观都被血液染红,无数染血的骷髅头,厉声咆哮的血袍人。我似乎来到了无边地狱。 眼见剑阵将与那血色炼狱碰撞,我连忙带着重伤昏阙的杜景化作长虹飞至半空。 黑袍年轻人和另外两个方士模样的魔族也逃到半空。 下一刻,剑气混着血光四溅。每一道剑气或者血光都能对一位一重境修士造成威胁。 双方对峙 苦敢突然皱眉看着那位年轻人,说道:“你是那个黑光观弟子?” 年轻人拱手笑道:“苦敢道长,清崧子道长,别来无恙。” 我这才注意到这位年轻人居然是故识,原本在李必安的情报里,他说这个人至少三重境高阶,算是最强战力。可当下看来,那正跟剑阵缠斗的血袍人才是。 苦敢思索了一阵后,突然露出惊色。然后眼中是无尽的怒火:“你就是那个欺师灭祖的王桀?” “苦敢道长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什么欺师灭祖,我可不这么认为。毕竟人往高处走呐,那个破烂宗门最高境界不过二重境,还想凭着灵宝抵抗师尊脚步,难道不可笑么?”王桀冷笑着说:“我下毒只是让他们更快解脱罢了。等师尊破了那件灵宝,他们的痛苦何止翻上千倍?” “什么人往高处走?你现在还算是人吗?”苦敢怒道:“背叛师门,害死自己师傅在内数百同门,只为成为现在这种半人半尸的怪物么?” 我一脸懵逼。旁边的李必安解释到:“师叔,这王桀的确曾是那天水郡黑光观弟子,而且是被寄予厚望的天才,不过甲子岁数,已经二重境初期。是被当做下一任观主培养的。可惜面对尸魔的入侵,他勾结尸魔,在饭菜里下毒,导致黑光观上下几乎死绝,而他自己得以被尸魔收为弟子,听说破境神速,等到他全身上下全部尸化,就是下一头尸魔了。” “多说无益,要打就打。”王桀杀来,袖袍猎猎作响。“正好今天师叔在这,这就把你们一网打尽。说起来师叔此行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我闻言头皮发麻,这王桀都这么说了,我用屁股想也猜到被我用剑阵暂时困住的血袍人就是之前扬言要来找我的那魔物了。 来的真蹋么快!还能让这王桀叫师叔,那岂不是跟尸魔同一个级别?我心里直骂凉。 苦敢可能是有点上头了,他直接迎着那王桀冲了过去。只是非常招架得十分吃力就是了。 李必安这边控制龟蛇阵对付方士魔物,倒是轻松。那两头魔物跟俩蝴蝶似的上下翻飞,就是近不了李必安的身。感觉李必安气定神闲,应该不需要我。 而我的三才剑阵出自云梦密库。据说只要剑器品阶够高,连五境都可杀得。嘲风和残剑身为玄龙九剑之二,这座剑阵威力相当可观。那血色炼狱不断被消磨又不断被血袍人修复抵御剑阵。这位大魔物一时间竟然处于守势。但我观他神色似乎并不着急,同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有种不祥的预感。当下实在管不了这么多,我落地放下杜景,手捏法诀,准备腾空帮苦敢先杀王桀。 龙雀贯胸。 我口吐鲜血,呆滞地看着眼前暴起的杜景。他脸色上挣扎的痕迹犹存,但左眼的血瞳告诉我,他跟他的道侣一样中招了。 原来是忘了这个……我还真是……我回头看了看穿透我身体的杜景最强术法:龙雀舞空,金龙彩雀,惟妙惟肖,煞是好看呐。 我在半空中又被打了一掌,也不知道自己飞出去了好远。自然也不知道那边战局如何。其实一想便知:施术者死去,三才剑阵没了灵力源泉,自然不攻自破。没了三才剑阵,李必安和苦敢岂不是必死无疑?但是顾不上了,我现在好困……眼前却又似乎有一阵强光,似乎有黑影在我眼前走动,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 悲风吹拂枯木哀,残尸遍地老鸦啼。 北邙山下百里之遥,近千仙门弟子扎营在此。如今在天盟宗太上长老天愁子道长的建议下,采取了军工制度,以尸魔一脉魔物的头颅计算战功。个个奋勇杀魔,表面上似乎问题不大,只是一次寻常的魔物暴乱而已。 但此刻在主帐内的九人都愁眉苦脸。这些人里老者居多,但也有中年人和妇人模样的。个个气度出尘,人人气息绵长。居中一位紫色道袍,束鱼尾冠的老道闭目不言,众人却只在他四周众星拱月一般。 “苦心,清崧子伤势如何了?”紫衣老道一开口,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闭嘴。 “他最少还得三个月之久,才能恢复。”苦心,是一位面容清秀,却生有一双桃花眼带了几分媚色的道姑。此刻她秀眉微蹙:“小朱他被三重境高手的绝技贯胸而过,如果我等再晚一刻,必然已经毙命了。此刻就算强行醒来,也是跌境的下场,起不了半分作用。” “魔族手段凶厉,居然动用血魔劫杀清崧子道长。实在可恶。”一位白衣少年模样的人忿忿道。 “若不是他在那天险城拖泥带水,怎会被血魔盯上?哼,身为江湖名宿,却分不清轻重!”一位左眼上有疤的中年人说道,身上有压抑不住的滔天煞气。 “也不能这么说。清崧子他向来心善,怎么会忍心天险城数万百姓蒙难?而且一旦天险城失陷,估计十万的份额直接就足够了。到时候尸魔直接晋升五境,我们现在还议论什么?赶紧跑路,兴许还能跑掉一两个。”一个穿着像那乞丐一般的年轻人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扬言自己入界修行之前是那大朝武将,情报工作交给自己万无一失什么的……连那丧心病狂的王桀部失踪了都没注意到。” “你……”刀疤脸还有话说。 “够了!”紫衣老道怒道:“这次责任的确在你,负责情报工作,连那数万尸潮的去向都不知!我也打听过了,你这些日子压根就没派出过几拨探子,天险城求援的信件,现在还在账房桌子上摆着呢!” 刀疤脸噤若寒蝉。这位天愁子道长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他感觉要不是自己的境界还有用,今天恐怕脑袋都难保。 “如今九霄除魔阵是必然差了一人,当务之急是商榷出合适的人选顶替清崧子。”苦心道:“而且小朱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到的时候,血魔已经被那位杜景的自爆弄的身受重伤,如今被拘押入锁魔塔。这可是血魔,千年以来的除魔使可少有这等功绩。” “拘风观的流苏道长实力强劲,是有名的老牌三重境巅峰修士。。”有人提议 “离得太远,就算拘风观的御风术有独到之处,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紫衣老道否决。 此后也有不少人选被提出,但都一一否决…… 随着时间的推移,紫衣老道的眉头越皱越紧,都快拧成一股麻花了。 突然所有人都望向门口,有人青衫仗剑而来,穿了一双普通布鞋。 “在下陈隐,不知是否符合九霄除魔阵的条件?”这人拱手行礼,他长相非常普通,但笑容和煦,让人想要亲近。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此人之后,都松了一口气。紫衣老道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可惜得闻此言,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应。这事似乎人尽皆知。 这位陈隐,可不是什么看着年轻的老妖怪。他可能的确没有这副面容那么年轻,岁数一百五十多岁。境界,四重境后期。 五岁被天盟宗老祖下山带回收为关门弟子,十岁第一次以一重境境界下山游历三年,期间斩杀数十一重境魔物,越境斩杀二重境修士一人。此后他担任天盟宗除魔使,十年间出手果断,对敌心思缜密。更号称要荡尽天下不平事!屠尽天下魔物! 对魔物下手狠辣,但对同道修士却彬彬有礼,与他相处,如沐春风。所以此人被称为青衣客,声望极高。 陈隐笑道:“天愁师侄,怎么?我不能来这?”天愁子笑答不是。 陈隐又对众人说道:“陈隐见过各位道友,我这次前来,是要借尸魔的头颅一用。顺便借助这次战斗,抓住突破五境的契机。许久未曾出剑,当下技痒难耐,失陪先去领教领教尸魔的手段。” 众人忙说无妨。 陈隐身化长虹破长空,问剑北邙山! 第十一章:往事 一处位置偏僻的营帐内,身穿单衣的男子挣扎着起身,贼眉鼠眼地打开了木桌上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壶酒水。 “嘿嘿。”我得意地拧开了酒塞,却意外地发现没有酒香味。不死心的喝一口,有点小甜……咋是水嘞? “小朱啊,我就知道你忍不住的。”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带着假笑回过身,说道:“茗姐,怎么随便打开我的乾坤袋啊。”暗自腹诽这老妖婆怎么跟个鬼一样神出鬼没的,还擅自破除我在乾坤袋里的法阵,还好我把宝贝都藏在了另一个乾坤袋里。 且说我身后那人容貌清秀,身着一双桃花眼,却不是苦楼长老苦心是谁? 苦心笑着说:“你现在伤势未愈,怎么成天就想着喝酒。”神态之间,竟然有些颠怪。 我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呀!连忙转移话题:“喝一点点想来也无事。这倒是小事,说起来,九霄除魔阵那边怎么样了?” “泡汤了”苦心一脸愁闷“过段日子我们就会撤军,尸魔跻身五境已经是必然。等尸魔跻身五境,想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锁魔塔救出血魔,然后联袂找你麻烦什么的。” 说到这,苦心‘关心’地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去帮你的忙。在我被杀之前,他们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我闻言头皮发麻,心说真找过来你最多就够挡一下的。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除魔十年不得归山了,只想逃回云梦躲起来才好。当下推说:“额,茗姐啊。可能是伤势的原因吧,现在我有点累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快走,我得赶紧跑路。这些魔物也真小气,五境高手找我麻烦,我也配? 苦心突然哈哈大笑:“姐姐我骗你的,天盟宗小师叔亲自下山,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去问剑尸魔了。所以九霄除魔阵暂时是不需要了。” 我又气又喜,嗨呀,总算来了个镇得住的。不像那杜景…… 一念至此,我脸色不禁暗淡了下来。说起来杜景还真是条汉子,听苦敢说,杜景重创我之后,竟然仅凭意志强行清醒了片刻,顶着剑阵磨杀,硬生生扑入血袍之下引爆了自己的神魂。 下场自然是神魂消散,永世不再入轮回。 苦心察言观色,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杜景他……也算死得其所。” 神魂俱灭,可惜还是杀不死那头血魔。 突然有一声剑鸣自远处传来,哪怕隔的甚远,清亮依旧。乾坤袋中,残剑和嘲风同时有了反应,我眼睛一眯。 之后有连绵不绝的咆哮声响起,负责传令的修士大声吼道:“尸群暴动,全员戒备!” 苦心忙道:“小朱,那我先去了。” 我自然不会阻拦,甚至打算等她走了自己出去看看。 苦心身形一掠而出,随后我慢慢走出账门。胸口还是扯得疼,走的算龟速了。一出门,好家伙,先灌了我一嘴沙。外面尘土飞扬,看来这次尸潮规模非常可观,几乎所有修士都动起来了。 不过伤兵营帐这边还是留了几位修士照看的。这时有个师侄辈的发现了我,连忙赶过来打算让我回去。 没走几步,就被突然出现苦敢和李必安拦住了,先是说了些啥,然后李必安塞给那人一张灵符打发了。 共患难的三人回到帐内,苦敢笑着拿出了一壶醉月山酿的酒水。 我当时就一把拿了过来打开喝了两口,把正拿出酒碗摆桌的苦敢搞得一愣一愣的。 我放下酒,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李必安笑着不说话,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碗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一直聊些有的没的。突然苦敢说:“师叔和师叔结成道侣,我跟师叔岂不是亲上加亲了?不过师叔是怎么跟师叔认识的能讲讲么?” 这话虽然听起来绕口,但我能听懂。当场黑了脸。“不可能!苦敢你怎么回事?胆子那么肥了,师叔的八卦也打听?” 苦敢一把抢过我的酒碗:“唉,那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吧。等明天师侄再来问师叔这个问题,先告退了……”说完跟李必安作势要走。 “唉,别呀。”我忙道“我说我说就是了。”拿酒走,这不要我老命么? 两人重新落座,李必安摆出一副不在意这边的谈话的样子,只是在小酌酒水,但真实情况谁知道呢? 苦敢叫嚷道:“记得讲好一点,不然不给酒水喝了。” “说在襄阳郡朱家,曾有个神童。五岁即可作诗,八岁就有功名傍身。偏偏朱家是商贾世家,这次出了个读书种子,正是洗白进入政界的大好机会。”我清了清嗓子,模仿那说书人的方法说道 “这种局面,朱家的对手,仇敌,都不愿意看到。于是这位神童在一次出城去道观为母亲祈福的时候,一场刺杀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那一场刺杀,除了那位朱姓神童的尸体没被找到被判定为失踪之外,所有人都被认定死亡。自此之后,朱神童的失踪就成了一桩悬案,因为朱神童再没回朱家。按事后被捕的刺客的说法,是在逃亡途中不慎跌入道观后的悬崖了。” “那悬崖深不见底,据说后来朱家曾想派人去崖底寻找,不成想八十多丈长的绳索都快用光了,那悬崖还是跟深渊一样。朱家人怕了,再没去过那处悬崖。” “说那崖底青衣小童在草垛上昏睡,一位黑衣少女在不远的河边脱衣洗浴。” “其实小童是醒了的,眯着小眼在偷窥呢。” “其实少女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怎的并不介意小童的目光。” “小河远处有两位道人打坐调息。一人黑衣遮面,苦楼标配。另一人灰色道袍,头戴莲花冠。” “你猜这两个道人是谁?”我笑问苦敢,却在苦敢开口之前抢先开口:“这两位,一个是当今苦楼楼主苦墨,一个是我大师兄清离。他们身为那一任除魔使,下山除魔至此,联手斩杀一位堕入魔道的四重境高修后,听到峭壁之上,有呼救声传来。修道之士,哪怕此刻身受重伤,但有人呼救,怎能置之不理?” “两人御剑登高,只见一位黑衣少女一手抓着一条藤蔓,另一只手抓着一个昏睡小童正在峭壁之上苦苦支撑。” “原来这黑衣少女是凡间江湖子弟,在这峭壁采摘药草,见有个小童跌落,连忙施救。不料气力不足,小童又吓晕了过去,自己又见那小童生的可爱,舍不得放手,情急之下大声呼救,却没想想这里是什么所在!所幸苦墨清离恰好在此,不然都很危险。” “少女小童自然得救,少女谢过恩情之后得知苦墨有意代师收徒,喜不自胜,而小童被那位清离选中,算是双双踏上修行路。” “少女洗浴完毕,小童不再假寐。苦墨清离也停下了调息,一商议才知两人要去别处除魔,无奈正是分别之时。” “月光之下,小童问道:‘姐姐叫什么名字,还请告知,朱御以后好报恩’。” “少女的笑颜如花绽放:‘姐姐叫颜茗,要报恩的话,以后娶我就是,不能被你白看了’。” “小童小脸涨红说不出什么有的没的……回山以后日日修行七十余年,也就再没回过朱家。” 我喝了口酒润喉,没了下文。 苦敢问道:“没了?” 我说:“没了。” 李必安闻言,这才将将碗里的酒一口闷了。 “师叔挺适合去当那说书人的。”苦敢似乎还在回味。 我笑了笑,帐外腥气渐消。想是大战告一段落了。 青衫染血,陈隐脸色疲惫不堪,长剑上血迹斑斑。 一场大战刚刚落幕,议事帐内众人都是一身肃杀之气。 少顷,陈隐打破沉默:“这尸魔不愧是那位前辈的肉身所化,果然有点手段,今日是我鲁莽了,该向诸位请罪。” 白衣少年见状连忙说:“陈隐小师叔不必如此,我等也没想到尸魔居然强横至斯,两次断臂两次生成,手下更有三重境巅峰尸族近十余头。实在棘手,若不是诸位掌门……” “白骏,慎言!”紫衣老道及时阻止。“此事是十宗生死大事,这地方显然不便议论。” “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尸魔最少损失了三万具符合的证道尸体。破境时机最少会被延后到年关。我们修生养息,到时候正好决战一次,将尸魔一脉一网打尽,岂不美哉?”穿着像乞丐的年轻人说到这里仰头喝了口酒。 陈隐闻言苦笑道:“看来还是要用那九霄除魔阵才行,可是这十几头三重境巅峰可怎么解决?” 苦心道:“到年关小朱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够顶替陈剑仙参与九霄除魔阵,而陈剑仙就负责那十几头三重境巅峰魔物。”由于苦心是代师收徒,所以按辈分来说,与陈隐同辈。所以并不用喊他小师叔。 “清崧?可是云梦那位八十岁就三重境巅峰的清崧子?”陈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正是此人”苦心疑惑道:“没想到陈剑仙也听说过小朱的名讳?真是新奇。” 陈隐从容说道:“这等天才,谁人不知啊!” “呵,天才。差点被个三重境高阶的死物做掉,算哪门子天才?”刀疤脸冷笑到:“分明是酒囊饭袋一个!” 没人理他,他看了看四周,识趣闭嘴。陈隐这才继续问道:“苦心师妹,你可知道清崧子师弟现在在哪,我想见一见他。” “就在养伤帐那儿。”苦心直接说。 陈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正在神游万里。 我喝着暖暖的酒,却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似乎被人盯上了。 第十二章:破境 一场酒喝的三人烂醉如泥,没一个人动用修为震散酒气,拼的完全是自身酒量,其中苦敢酒量最次,已经趴桌子底下去了。我也好不了多少,已是连抬头都难了。 倒是李必安不显山不露水的,酒没少喝,却只是脸红而已。我严重怀疑他作弊,可惜再怎么探查也没什么异样,抓不着证据。 我突然想起一事,说起来苦敢身为苦楼弟子,一直以黑布蒙面,连喝酒时,也只是揭开黑布下半部分露出嘴来喝。 这就让我很好奇这货到底张啥样了,这下苦敢烂醉如泥,大好机会啊! 于是我挣扎着俯身下去伸出手揭开了苦敢的遮面布…… 结果让我大失所望,那只是一张能算得上清秀的年轻男子的脸,没有我想象中那种脸上全是伤痕啊或者干脆是张女子面容啊什么的。 李必安在此过程中,既没阻止也没参与,倒也符合他闷骚的人设。 我把布又给他蒙上,其实我还有个疑惑,为啥苦心没有遮面,众人却习以为常呢?不过当下显然不适合去问。 “师叔,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李必安开口问道。 “嗯……”我起身慢慢走向自己的床,打算睡一觉,突然记起一事,嘱咐道:“对了,我看过苦敢的脸这事别告诉他。” “师叔放心”李必安扶起苦敢,走出帐外。 走出帐外他突然把苦敢放下,然后就弯腰吐了,连胆汁都差点出来的那种。 我在床上笑了,你就装吧你。 可惜我没得到多长的休息时间。可以说李必安苦敢刚刚收拾离开,帐外就响起一个男子温醇的声音:“清崧师弟,你在里面吗?天盟宗陈隐前来拜访。”帐外正是陈隐,他洗浴了一番,换了件洁净的青衫就过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用修为震散酒气后从乾坤袋里拿出嘲风和残剑。没成想这个青衣客陈隐这么心急,这就找上门来了。 之前我听到那声清亮的剑鸣和嘲风、残剑的反应就知道是另一柄玄龙九剑出现了。而现在在这里的,出剑剑鸣声能传播百里到营帐处,还能如此嘹亮的用剑之人只有一位,陈隐。而陈隐没听说过玄龙九剑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所以我大喝一场酒,是为浇愁。因为如果此人来取剑,我必然挡不住。是因为得将嘲风、残剑两柄相伴已久的剑器拱手相让!更因为回到原来世界的唯一希望,也将磨灭。 玄龙九剑,传说集齐之后会融为一体,具备无视时空规则的威能。如果我能够集齐的话,或许能够回去。 可惜保不住嘲风和残剑,一切空谈。而且如果坚持不给的话,这次陈隐应该不方便动手。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跟性命比起来,回去又不那么重要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回去干什么,其实在那里本就孤身一人……其实只是觉得那个世界熟悉,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个世界也不错。 “进来吧”我深吸一口气,打算等这人进来后,就把剑双手奉上。 陈隐进门,我起身陪着笑脸道:“来了?陈剑仙,陈大爷,你坐,快坐。” “师弟知道我要来?”陈隐对我的行为感到讶异。因为按照传言来说,这位清崧子可是丰神俊朗,谦谦有礼,有那君子之风。不可能如此放低身段才是。 清崧子的传言关我朱御什么事? 我笑到:“我不仅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为什么来。先坐。” 陈隐闻言笑了笑,坐下道:“想来是之前那声剑鸣让师弟猜到了。不错,师兄我这次前来一开始的确是想要你那把嘲风。” 什么叫一开始?难道你现在不要了吗?伪君子! “想必师弟也听说过那个玄龙九剑的传闻,不过知道的一定没我多。”陈隐一拂袖,将那些酒具收了起来,另拿出一副茶具盛茶,还给我倒了一杯:“玄龙九剑,九九归一,一剑破万法,两剑碎虚空。千年之前,这句真言就开始流传,直至今日。” “的确如此。”陈隐抿了一口茶“九剑归一,剑名玄龙,是千年之前孤剑仙的佩剑,传闻是其在破碎龙宫得到的至宝。后来绝天真人堕魔,无人可敌。是这位孤剑仙挡在了他身前。” “那一场大战,前无古人。大战过后,绝天真人之魂,身,血被斩开分离,孤剑仙身陨。玄龙剑破碎为九块残片,被欧姓铸剑师尽数拾取,铸就玄龙九剑,后流言散开,欧家被屠,九剑失落四方。” “我得到的名为蒲牢。”陈隐唤出自己的佩剑,那是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上面的纹刻是一头龙首四足但比较短小的神兽。 “但可惜不得妙法,只知道这把剑一经碰触,剑鸣就嘹亮无比。说起来,之前问剑北邙山,尸魔吃了点小亏之后,就联手手下布下困阵,我情急之下用了此剑挡下一击,一阵剑鸣过后,困阵立解。若没有它,我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陈隐笑着说:“想来这把剑与破阵有关。玄龙九剑,真是妙不可言。” 原来那声剑鸣是这么来的。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猜对了。我拿出嘲风和残剑,坦诚相见地说:“我的叫嘲风,就是速度快了点。至于这把残剑,我觉得也是九剑之一,不过由于剑身不全,不知道是哪一把。玄龙九剑我真的就这些。你再要,我也没有了。” 陈隐哭笑不得:“我这次不是来要你的剑的。而且九剑你一个人就有一把半,还说只有这么多。” “你不是来要剑的?”我十分诧异。 “我说过了,一开始是的。”陈隐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但现在不是了。” “我发现我对玄龙九剑,似乎有了执念。”陈隐起身:“而这执念往往就是心魔的雏形。我辈修士,执念可以有,不然怎么步步登高?但对外力的纯粹渴望绝不能有!所以我今日来,是要把蒲牢送给你。” 我愣住了。 “玄龙九剑合一,固然威势惊人。但那是孤剑仙的老路。我陈隐要走的,必须是自己的路!是自身剑道步步登高,甚至超越孤剑仙。是总有一天,我的佩剑,也要成为被人奉为神话,趋之若鹜的神器!”陈隐见我似乎挺疑惑,于是笑着说:“我既然不再需要蒲牢,你又刚好在收集这些剑器,我不如成人之美,这很好理解吧。” 我不得不承认,陈隐这家伙,魅力在线的说。 既然能够白嫖,我怎么可能放过?一把就把蒲牢抄了过来,我笑着说:“谢谢陈隐师兄了,以后要是再有玄龙九剑的消息记得通知我哈。” 陈隐却问道:“清崧师弟,你收集九剑,不是追求那所谓的一剑破万法吧?观你言行,我只能看到八个字‘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你这样的人,不像是追求无上杀力的疯子。” “这……”这让我怎么说?告诉他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要回去吗? “有难言之隐么?”陈隐笑道:“那是我鲁莽了。”说完一挥袖将那套茶具收回,然后将酒具返还。说起来那杯茶我还没碰过呢。 “那就告辞了,师弟好生修养。争取早日复原。年关时,还需要你去组成九霄除魔阵。”陈隐拱手告辞:“我这次去找尸魔的麻烦,算是失败了,所以还得用阵法除魔。” 我没听到陈隐说砍死了尸魔,所以还需要我摆阵这事,我不意外。 只是我还礼的时候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既然师兄要当剑仙,怎可不喝酒呢?古来剑仙,只有喝酒的,没有喝茶的。” 陈隐闻言一愣,哑然失笑。说道:“师弟所言,极是。我以后会喝喝酒,练练酒量的。” 我暗骂自己三句离不开酒字。 等到陈隐走远,我收起三把剑。陈隐这人很好啊,有追求的人都挺好的。 可我的追求呢?我真的要回去吗? ———————————————————— 夜晚,本该万籁俱寂,却有铿锵的剑鸣从伤兵营帐传来,众人习以为常,因为这毫无疑问是我在试验蒲牢是否有破阵的奇效以及这种奇效能对哪种程度的阵法起作用。 这不是第一次了,伤兵营帐里面的伤员早就去了别处。 其实第一次试验,是在离营帐非常远的的地方进行的,我自然是偷跑出来的。没成想这玩意太响了,当时震得我一个堂堂三重境巅峰高手的耳膜都快破了。 我毫无悬念地被苦心抓了回来,并被她训斥了一顿。因为声音还是传到了营帐,导致紫衣老者为首的驻守力量以为是被尸魔派人绕后袭击了。若不是陈隐听出这是蒲牢的剑鸣,不知道要动多大的干戈。 其实苦心主要还是怪我乱跑。 经过这次事件,人们第一次觉得,给我定风评的那位修士一定是收了云梦的钱。就这种不知轻重的行为是君子之风?是不是眼瞎? 听到我说自己是在忙试炼陈隐的宝剑的功用后,大家伙也不好说什么。苦心更是滥用职权,把伤兵们强行迁移到靠前的空营帐里,说是让我尽管在伤兵营帐试就好了。 导致伤者们每天起床,出个门就能看到北邙山,晚上更能听到似乎就在耳边的尸吼。这种日子,实在难熬。 自然是怨声载道,可惜无用。苦心过于强势,谁的劝也不听。也有能参加议事的人物向紫衣老道提意见的,效果是有,但其实营帐的位置也只是后退得有限。 我倒是心安理得,可苦了同为伤者的李必安和苦敢。实在无法休息,于是天天到我这儿来休息,甚至带上了床和褥子。我啥时候睡他们就啥时候休息。平时就跟着我打下手。 其实我觉得苦敢大可不必过来,因为有李必安帮忙布阵就行了,苦敢没啥用。 我也摸着道道了,分贝越高,效果越好。无论什么阵法都能起效。简直是件神器! 转眼已经深冬,腊八节近在眉睫。其实我们三恢复地都差不多了,不过由于苦心还是不让我们出门。于是我就央求苦心帮我们买点腊肉尝尝,其实是想找找以前的味道。 苦敢却说我为了点腊肉出卖色相,令人不耻。呵呵,一顿酒就飘了,不知道谁是师叔了。 腊八节晚上,桌子上的腊肉我愣是没让他吃一块,一块都没有。 他自然要闹,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老实。 当夜,我和李必安边喝酒边吃肉吃的很欢。苦敢在营帐门口默默地喝酒,眼眶被打紫了一个。 苦敢抬头看了看月亮,此刻外面的月光其实非常灰暗,勉强能看到吧。我也不知道他抬头看什么,李必安也很沉默。闹过了之后,感觉这俩货都不太正常,似乎有事一样。 “师叔……”李必安突然开口,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们……我们明天就要去战场了……每天都在死人,人手不够了……而且我们的伤也差不多了。” “嗯。”我神色如常:“除魔的时候,小心些。事不可为就跑,没人敢说你们。” “李必安,你怎么回事?说好了是你来说!”苦敢突然站起身来,回头怒道。我发觉他眼角似有泪光。 李必安默默无言。 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抓住李必安的双肩要问个明白。 “师叔,你别问他了。我来!”苦敢哭着说:“苦心师叔她……应该被困在北邙山了,据情报所说,本来和苦心师叔一起去北邙山探查的陨烈道人已经反叛,而同行的苦心师叔,下落不明……” 我顿时默然。问道:“天愁那边,怎么说?” “陈师叔去了。可那是北邙山!上次陈隐师叔一个人都差点没冲出来。现在陈师叔再去,还得带着苦心师叔,怎么冲的出来?”苦敢喃喃道“救不了了,救不了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强忍怒意问道。 “是陈师叔的意思。一定要吃完酒席再说。”李必安说“他说你一旦知道此事,一定会去营救。而你以这重伤之躯,只能是去送死。而吃完酒席,顺利的话,他已经回来了。” “呵呵”我苦笑一声。那现在没回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吧。这酒,我吃的恶心!想睡了。” 他们两个却没动作。 我转过身,怒喝一声滚! 苦敢被吓得一激灵。李必安叹了一口气,缓缓退了出去。苦敢连忙跟上。 我走到桌子旁边看着苦心下午刚送来的腊肉,又吃了两块。这腊肉吃着没啥烟熏味,估计是买到假货了。 蓦然身化长虹,直奔北邙山! 云梦清崧子,腊八月下御三剑,扶摇破入长生境! 这腊肉买的不好,需要那人活着回来再给买块新的。 第十三章:螭吻 北邙山,天朝北陆最高的山。 其实更普遍的说法是天下最高,最大的坟墓。 万年以前,绝天真人堕魔于此,屠戮自家宗门数万门徒并与孤剑仙决战,波及无数仙门子弟。 千年以前,尸魔崛起,屠戮数十万天朝子民和仙门子弟运其尸骨至北邙,意图以此山为修道之地。后被玄微子,云清真人等围杀,身受重伤,隐匿沉睡于北邙山。 我脚踏嘲风,来到此山上空。 自远处看,北邙山尸气重重,上浮已成一朵尸云。整座山更是形似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来到近处细看,只觉此山是由白骨堆砌而成。这等深冬时节,山上却盛开着妖艳的曼珠沙华,点缀在皑皑白雪之间,更为醒目。 不过此行非是赏此山独特之景,而是来救人的。 曾听陈隐说过,这北邙山真如铁桶一般。上次问剑,他一眼扫去,不得入口,只得一剑凿入山中。 此法颇为潇洒,值得效仿。当下用嘲风裹着剑气生生凿开一个山洞一直往山里去。 这四重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感觉跟什么三重境巅峰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说起来我也没想到情急之下铤而走险将三把剑全部炼成本命物的裨益如此之大。这可是长生境啊,入此境者,当与天地同寿。 前提是没被人做掉。 不一会儿,我凿的洞就跟山里的通道相通了。我跳进通道,四下一张望,这通道幽深异常,我将灵力聚在眼部,方便夜视。我屏住气息,准备先偷偷摸摸抓一个二重境的尸族问问情况再说。 没想到还顺带送货上门服务的。 有个红纱紫唇的妖娆少妇御风而来,应该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查看一下。 就是这货物境界稍微高了点,三重境巅峰。 我连忙爬上山洞顶部,这货我要一击得手显然不现实,于是决定先阴她一手,再说其他。 我唤出残剑,收起嘲风,悄然落地摸到她身后准备捅上一刀。 “别藏了,出来,我都看见你了。”只听那少妇说道,声音还挺好听。我没注意到她是在看着那个我凿出来的洞,正往里张望。其实压根没看到人,又不敢贸然进去,才出此言想试探试探。 我可不知道有这茬,当下愣住,想着好家伙,这人背后张眼睛了?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尸魔一脉的,跟人类不可同日而语,也能理解。 心说既然暴露了那就没办法了,我狠扑过去,打算先下手为强,残剑扎向她的后背,算是图穷匕见了。 没想到她没做出任何反应,结结实实被我捅了一刀,娇躯一震,就打算远离我。 虽然很惊讶这一击能够得手,不过到手的猎物我还能让她飞了不成?身形一动,我如影随形,将残剑插进她的脖子,低声威胁道:“你再动,我就割下你的头。” 见那尸族少妇果真停下动作,我接着说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今天傍晚闯进来的女修在哪么?” 只听有心声言语:“怎么,仙长跟她是姘头?” 原来我那一剑,已经斩碎了她的喉咙,导致她无法说话。所以只能以心声言语。 这句回答我可不满意,没啥营养。于是加重了语气:“你的性命可在我手里,老实点儿回答。”说着,我还转了转残剑,示意自己真能随时割下她的头颅。 “你觉得我告诉了你,我就能活么?”被刺穿了脖子,她的表情竟是在笑!她继续以心声说道:“你过去,不过是送死罢了,老祖还能多出一具四重境的尸族打手。但我呢?必然会被秋后算账,到时候可比死恐怖多了。听我一句劝,回去吧,你有这等境界,或许再修炼个几千年,你能够有资本问剑我家老祖,来报今日之仇。” “这不用你操心,我很急,并且没啥耐心。”我寒声道:“你还有一柱香的时间,不说,我会连你的魂魄一起斩碎,说起来你们这些垃圾连好像魂魄都是不全的,正好我来动手,一了百了!” 再耽搁,我担心苦心陈隐都已经被做成僵尸了,我才找到他们。 但这人就是静默不言。 就在我要割掉她头颅的时候,通道拐角有人声传来:“王桀道兄,到时候老祖真能给我那陈隐的肉身么?” “那是自然,你这一反叛,等于仙门联军那边少了两位三重境巅峰,等那青衣客陈隐身陨,也有你一半功劳在里面。这功劳可大了去了,更何况带来了那么多情报,还救了我回来。这具肉身,是你该得的。”有个沙哑的嗓音回话。 我一剑斩下少妇尸族的头颅,只是怕掉在地上弄出声响,就用另一只手提着。居然还想用心声报信,简直不知死活。 同时心下一惊,关于王桀,我得到的消息是已经被赶去支援的修士杀了,按修士除魔的一贯手法来说,自然连魂魄都不会留下的。我就下意识以为王桀此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怎会又在这里出现了呢? 至于跟王桀对话的人,我也猜到了,就是那个叛变的陨烈。 再一联想,事情就简单了。这陨烈早已暗通尸魔,所以才在执掌军情时玩忽职守,甚至暗中出手保下王桀魂魄。此番又找了个机会坑了苦心一手,真是一条好狗。 两人很快从拐角处现身。一人身披灰色道袍,左眼有疤。另一人面色惨白,浑身有股腐臭气味。正是陨烈、王桀。 我换剑嘲风,提着一颗头颅笑脸相迎。 ———————— 陨烈先是一惊,发现是我后,马上冷笑道:“原来是清崧子啊。我道是谁呢,怎么跑到这儿来送死来了?不在营帐里养伤了?架势倒是吓人。” “陨烈道兄,不可轻敌!这人给我的感觉不对!”王桀敏锐的发现我手里那颗头颅。“那是血纱夫人的头颅!而且四周并无太多打斗痕迹,估计没几次交手,血纱就死了。” 陨烈斜眼看了看我手里的头颅,又看了看我。虽然衣衫还算整洁,但气息‘萎顿’。于是刚起的一点狐疑之心顿时消除,又冷笑到:“血纱那个老妖婆,原来就这点能耐,连个废物都不如。难怪在联军那边记录危险度是最低的那个。王桀道兄不必担心,我来杀他!” 说罢,挥手间就是几具金甲神将形成扑杀而来。却还是想试探一手,虽然嘴上说我是废物,但对敌的时候,陨烈还是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同境高手。 不料我在神将中间来回闪躲,出剑少有成效,似乎左支右绌,已经力竭。甚至还被神将的攻击击中了一下,要知道这些神将看起来威势惊人,其实在三重境巅峰高手面前,应当犹如纸糊,攻击速度更可以说是龟速。 这都躲不开,显然是油尽灯枯了。 陨烈见此终于不再疑心,唤出一柄长刀劈砍而来。 我等的就是这个! 持剑手腕一旋,一股精纯剑气呼啸而出,直奔陨烈。 同时另一只手将头颅扔向蠢蠢欲动的王桀。 突生变故,但陨烈毕竟是老牌三重境巅峰修士,应变极快,想凭着手中长刀不断生出刀气抵消剑气。不料长刀一经触碰剑气,顿时被一分为二,刀的主人自然也是。 王桀本想挥手挡开那颗头颅的。不成想这颗头颅在靠近他时自己炸开,剑气纵横却有章法,形成一颗圆球罩住了王桀。王桀急忙唤出一柄长剑一剑刺出想要破阵,却被剑阵直接将长剑碾碎,王桀顿时不敢妄动。他此时换了具肉身,境界修为,只有二重境,这等剑阵,他压根束手无策。 却不是玄明剑阵是什么?且不说王桀此时只有二重境,就算他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破开这座剑阵。 毕竟我已经四重境了。 且说陨烈肉身被斩,魂魄溢出,自知不敌,连忙想要远遁。 我一招手将之束缚,笑问:“陨烈道兄,现在谁是废物?” 陨烈的心声多少有些色厉内茬:“你卑鄙,不声不响跻身四境不说,还假装自己油尽灯枯骗我上当!” “卑鄙?你这无耻之徒也好意思说别人卑鄙!”我寒声道:“苦心和陈隐在哪?给我说!说了我可以放过你。” 陨烈知道我不会放过他,疯狂道:“苦心那个臭biao子被我从背后捅了一下,就算当时用秘法逃的无影无踪,撑到现在,估计已经西去了哈哈。你们这些大宗门出来的修士,手段就是多啊,这都能被她跑掉。躲起来更是了不得,连尸魔都没找到她。” “至于陈隐,已经被尸魔废了一只手臂,给困在了山底阵法里。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拿了他的佩剑没给,还真不一定困得住他。” “我陨烈这辈子,以野修登高三重境、临死还带着你的姘头和陈隐这样的天才上路,不亏了!哈哈哈哈!放心,黄泉路上,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怎么?我告诉你了呀,放不放我?”陨烈冷笑着问。 我松开了束缚,转身去找王桀麻烦。 陨烈愣了一下,却没选择离开。 无数陨火在我身后凝成。 我随手抛出嘲风,分剑式成百化千。 剑影和呼啸而来的陨火碰撞,将通道炸宽了不少。 我拿出残剑,笑问王桀:“这剑,你熟悉么?” “一把废剑罢了,也就只有那个傻老头和你视作珍宝。我当时偷它完全是为了接近你。”王桀问道:“为什么还不杀我?” “你的运气好的让人嫉妒。”我笑道:“你可知道,这剑是那玄龙九剑之一啊?” 王桀一愣,随后嗤笑道:“你觉得我会信么?” 我说:“我就知道你不信。”然后随手往身后一抛,突破无数陨火,将见事不可为,这才想要逃跑的陨烈魂魄割裂再割裂,残剑化作一尾龙鱼,将残魂吞而食之。然后残剑剑身冒出一阵光华,散去之后,剑身长了一寸。纹路多了不少,却隐隐是鱼尾模样,跟我推测的龙尾不一样。 我看着王桀,笑道:“剑名螭吻。原本我以为是残缺的,没想到炼化了才知道下半段是得自己长的。” 王桀目眦欲裂,伸手向螭吻方向,喃喃道:“那本该是我的,我的!” “黑光观本来也该是你的!”我怒道:“这么多师兄弟跟你朝夕相处,你师父更是对你恩重如山,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知道什么?你八岁就是云梦玄微子的三徒弟,衣食无忧,平步青云。我呢?”王桀惨笑到:“以我的资质,其实早就可以进入三重境。可是黑光观根本没有我所需的资源。我想改投宗门,不成想你们这些大宗门狗眼看人低,怎么可能接受我这个六十几岁的二重境废物?” “既然正路走不了,我就走邪路!”王桀睁大眼睛,有些疯狂地说:“事实证明,我没错。如果我没做那件事,我这辈子最多只能摸到三重境的门槛。而现在,我曾经差点领会那长生境的风采!长生不老,多少人的追求?” “无可救药!”我扔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同时召回嘲风螭吻,一手握拳,准备动用玄明剑阵绞杀王桀。 “等等!清崧子,能不能让我摸一摸螭吻,没我的话,你可能就不会得到它,算我求你了。”王桀突然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螭吻抛进剑阵。 王桀摸着螭吻,有些狂热:“没想到我也曾得到过传说中的玄龙九剑之一。只是怪我眼瞎。来,你是不是喜欢吃东西啊。这双眼睛,要它何用啊?来,吃吧。”王桀脸上全是魔怔的笑,我看着有些可怖。 他猛然将螭吻刺入自己眼眶,感受到螭吻在吸收他的血肉,哈哈大笑道:“吃啊螭吻,尽情的吃。” 说着拔出螭吻,向另一个眼眶刺去。 我动用玄明剑阵,将王桀变作一团血雾。任凭螭吻进食,我只扭头不去看它。再看着这种血腥画面,我怕用起螭吻来,会有心理阴影。 在吞噬完王桀魂魄的时候,螭吻又长长了一寸。 该行动了,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我打算先救出陈隐,再找苦心。因为按陨烈所说,连尸魔都没找到苦心所在,我自然也没啥把握。 可惜,暂时是脱不开身了。 通道前方,十道身影按照某种特定步法逼近,一尊尸魔幻像隐隐生成。这些身影个个三重境巅峰,那幻像,更是最少有着四重境的威能。 我唤出三剑,准备迎战。 必须速战速决了。 第十四章:绝天秘辛 魔气萦绕那十尊魔物,这些魔物青面獠牙,个个面目可怖。 有魔物挥舞黑色长鞭,如同黑色闪电掠空而来。 有魔物执掌长枪,舞动间无数枪影横生,如同铁骑凿阵杀来。 手中嘲风一震,我用青色嘲风剑气做了一个玄明剑阵,将自己笼罩其中。 玄明剑阵,可攻可守。 长鞭挥舞,山壁在它面前犹如纸糊。但是玄明剑阵不为所动,甚至长鞭每接触一次剑阵,就要被截断一截。 铁骑枪影本应一往无前,但剑阵如同一座绞肉机无情的磨碎枪影。 我御剑螭吻,蒲牢,飞掠攻去。螭吻更是化作一尾龙鱼,意图吞噬尸魔幻影。 有魔物出手,一只巨大的黑色手臂想要抓住那尾龙鱼。不料反被龙鱼一口咬掉了一只手指。 螭吻好吞,荤素不忌。 黑手消散,魔气鼓动一阵,形成一颗巨大的骷髅头将龙鱼吞没。 我眯眼一笑,剑诀一变,不知觉间已经飞至尸魔幻像上空的蒲牢长鸣! 在蒲牢的影响下,饶是尸魔幻像也有些不稳。不过对手毕竟是十位三重境,在不断消散和复原之间,还是稳住了这个阵法。 只不过都不会好过就是了。相比一开始的气焰滔天,现在已经萎靡不少。 有一尊披甲魔物从魔气中冲出,长枪伴着厉啸刺来。 枪芒冰冷刺骨,一头撞向剑阵。 二者一经碰触,有余波荡漾而去,在山壁之上,留下不少纵横无序的痕迹。 嘲风剑气,竟然不能立刻消除这枪芒。 关键是这尊魔物尚有余力,还在前冲。 我挥出一道剑气将之击退,同时另一只手掏出无数符箓开始布阵。不一会,一座龟蛇阵生成。 在试验蒲牢威力时,我跟李必安学了一手。 那尊枪魔被我击退七八丈远,再想扑过来时,被龟蛇阵阻拦,左冲右突,还是不得近身。 可是就在刚刚布阵之时,有魔物乘我不备,用一条灰线束缚了蒲牢。 这意味着一旦尸魔幻像彻底消除蒲牢的影响,必然要攻杀于我。 还挺棘手。 我一脸凝重,嘲风一剑斩出,却是将已经被消耗小半剑气的玄明剑阵吸收,剑斩那尊枪魔。 嘲风剑气,自然速度极快。那尊枪魔极力闪躲,左手连同臂膀,还是被削去了。 枪魔一脸狞笑,本来就青面獠牙,这一笑简直如同厉鬼。它竟然自行兵解,魔气进入尸魔幻像之中,顿时尸魔幻像又凝实几分。 在剩余魔物的驱动下,尸魔幻像迈开大步,向我杀来。 我一抹嘲风,分剑式成百化千,如同一场剑雨扑杀尸魔幻像。 同时手掐道诀,龟蛇合二为一,形似神兽玄武,迎向尸魔幻像。 —————————————————————————————————— 北邙山体最底层,传说有一座凝聚一山气运用以镇压的困阵。 此刻那困阵之中,青衫客盘坐。一把青色长剑不断散发剑气护在他身边抵御滚滚黑气。他左肩有一片血红,左臂不知所踪。 离那青衫客十丈远,有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与他相对而坐。 坐而论道。 “如今的仙门,如你这般的天才可不多见了”黑袍人道:“依稀记得千年以前,玄微,云清,天运等人,都是惊才绝艳的后辈。如今这些人都已经成熟,本座是时候出关收获果实了。” “前辈谬赞了”青衫客不是陈隐又是谁?:“我怎能跟这些高人相比。”陈隐其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不仅仅是因为这人说的话,更因为面前这人,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绝天真人。 就在刚刚,主持阵法的还是尸魔。陈隐只看到一席灰袍提着一席血袍,似乎是无视北邙山所有禁制,一步来到尸魔面前一般。而后三者默然合一,变做眼前这人。 “是不能,还是不屑啊?”黑袍人的笑声有些古怪:“你的目标,当是本座和那个孤家寡人才对。” 陈隐默然。少顷才道:“如今被困于此,还谈什么登高啊?” “呵呵”黑袍人:“那不谈这个,你可知道万年之前,本座为何要入魔?今天本座刚刚出关心情大好,你问话,我可以告诉你。反正你今日已是必死境地了。” “既然如此,那我问了。说起来当时您修为公认天下第一,宗门也是天下第一大宗。如此盛况,何至于此啊?”陈隐笑着问道,一方面的确好奇,另一方面,不觉得自己会死。 “本座当年融汇三尸证道,是要证明人之俗欲亦是自然,为何不能一起修行?为何修行一定要斩欲?不斩欲就一定不能登高?”黑袍人顿了一下:“我不信。”却是不再以本座称呼自己。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黑袍人继续说道:“我曾经修到九境巅峰,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势必前无古人。无敌于天下,只差一步飞升!我是成功的。” “但我飞升失败了”黑袍人黯然道:“关关我都能过,唯独她这关难过。” “她是我唯一的女弟子,是我一次下山,带回来的。当时正值人妖两族大战,刚经历一场大战的我发现她在一座已经被踏平的人类大军营帐里哭泣,小脸皱在一起。我一时心软,将她带回了山门。带回来后,她似乎一直逃避我,甚至仇视我。不过我没有在意,毕竟按她所说,她的父母刚死不久,一个小女孩,刚死了亲人,怕生也能理解。” 黑袍人似乎很久没有倾诉了,或者压根没人听他倾诉:“那时候的北邙山,还不叫这个名字。仙门中人都叫它朝圣山。很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唯独后山崖边那一棵古松,我还记得。” “那古松之上,是她的秘密基地。每个晴天的日落时分,她都会在那树冠上往远处眺望。” “我当时恰好住在后山修行,因为这里安静。我发现她每个日落都会来这儿,不禁好奇她为什么这么做。于是从一个傍晚开始,我变化面容来到她身边,自称白客,每天傍晚陪她聊天,陪她看日落。终于有一天我问她,来看日落的目的是什么。” “她当时在流泪,她说这里只有落日像她的家”黑袍人喃喃道:“原来是想家了。我问她家在哪?她说,日落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可惜她父母被杀了,只剩下一个哥哥了。不过只要还有一个亲人在世,她还有家。” “我想找到她的家,可是哪怕追逐日落也没用。”黑袍人道:“一无所获,直到那次决战。” “妖族的天煞一脉,血脉实力极强,是妖族毋庸置疑的领袖,住在西北大漠。最重要的是,天煞一族天生没有妖气,更是人形样貌,是天生的间谍,所以人族对天煞一族是见一个杀一个。” “当时的新妖皇正是天煞一族。我们一众仙门掌教追杀入大漠。最终新妖皇死在我手,死前莫名其妙地问我,我妹妹在哪?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日傍晚,我看到落日似乎就在眼前一般。” “原来是西北大漠,原来是天煞一族。原来是我杀了她父母,又杀了她哥哥。原来是我,亲手毁了她的家。”讲到这里,黑袍人魔气翻涌:“原来是天煞余孽,原来是妖族畜牲!” “原来势不两立!”黑袍人猛然站起,斗篷落地,露出一颗骷髅,眼眶里蓝色火焰汹汹。:“我枭首回山,将那颗头颅扔在她眼前。问她到底是不是天煞一族。” “我希望她说不是,可她只是点了点头,那种充满仇恨的眼神让我浑身冰冷。她说我终究是毁了她的家,还说可怜有个叫白客的傻家伙,肯定是找不着她的家了。” “我没杀她,也没告诉她我就是白客。”黑袍人道:“于是在我破境飞升时,有个念头突兀出现。” 我飞升了,谁来陪她看日落呀? “我突然很想她。”黑袍人道:“可是飞升失败,注定兵解。于是我引出三尸浊气魔化自己,只为苟延残喘。既然绝天真人不能陪她,那么魔祖呢?一个妖皇一个魔祖,岂不般配?当然,我其实只要……只要能够在她面前一直是那白客就好。” 陈隐看着近乎疯狂的‘绝天真人’,久久无言。眼眸中充满了怜悯。妖皇身边的白客他是知道的,听说是妖皇最宠信的男妾。 “这就是你屠戮自己的门徒和疯狂魔化修士的理由?只是为了有足够的实力能在妖皇面前冒充那个所谓的白客?” “不然呢?”黑袍人浑身魔气更盛:“等解决了你,我又可以进一大步。” “我原本以为绝天真人的道心不止如此的。不曾想一次飞升失败,就被魔气浸染如此,失望失望。”陈隐慨叹道 视他人性命如草芥者,往往在特定的人面前卑微如草芥。 就在二人要动手决生死时,一声高亢的剑鸣响起,正是我发动的那一声蒲牢的剑鸣。陈隐顿时露出一抹忧色。 ‘绝天真人’反应就更大了,怒啸一声:“就是这该死的玄龙剑,当年若不是那个孤魂野鬼横加阻拦,等我炼化所有仙门中人,自然可以跟她长相厮守,如今何必到处觅食!” 说完话,黑袍之下魔气一阵翻涌,片刻之后,一位血袍人,一尊长了张红色鬼脸的魔物由精纯魔气生成。 正是血魔尸魔,并且都是全盛时期。 “将那把剑给我毁了!”‘绝天真人’怒道。 两道身影无言掠走。 陈隐突然动了,青色剑芒电光火石之间,势如破竹一般冲出北邙山,直入青云。 一条讯息,响彻云霄。 绝天魂身血三位融为一体,绝世魔头已经出世!联军火速撤退通知各派掌教! 第十五章:尸山血海 我心念一动,螭吻在由魔气形成的骷髅头中开始吸取魔气。但这次的对手不计代价地不断向骷髅头中灌注魔气,导致螭吻一直未能脱身。 蒲牢也被那条灰线束缚地死死的。 龟蛇阵没能阻挡尸魔幻像多久。 分剑式的剑影如同雨滴一般打在尸魔幻像上,没有丝毫作用。 不愧是由十位三重境巅峰布下的阵法,眼见尸魔幻像离我越来越近,有魔物嗤笑道:“这阵法本来是打算用在那陈隐身上的,没成想陈隐一来就找上尸魔大人找死。便宜你了。” 我屏气凝神,准备殊死一博。 先是将分剑式的剑诀又打了一遍,剑影顿时多了一倍。 有魔物不以为然地嗤笑,心说这种毛毛雨,你再多一倍都没有用 结成分剑剑诀后,从最后一步开始逆着打剑诀。 数不清的剑影不断合并,越来越大,最终合成一把巨剑。 合剑式。 我双手合掌前伸。 巨剑刺向尸魔幻像。 魔物们反应极快,立刻加大了给尸魔幻像的魔气供应。 巨剑被尸魔幻像合掌握住。 我大喝一声,向前一步。巨剑剑尖不断靠近尸魔幻像胸口。 最终刺入。 剑影不断从巨剑内分出飞入幻像体内,企图从内部瓦解尸魔幻像。 魔物们的应对非常果断。幻像一拳又一拳砸在巨剑中段剑身。不一会儿,剑身之上已有裂痕。 巨剑崩碎,把我反噬地吐了一口老血。而尸魔幻像只是缩小了三分之一。 这搏命一击我失败了吗?没有。 魔物们得意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就凝固了。 我手持三才剑阵,突入尸魔幻像胸口那个刚刚被巨剑刺破的地方。 嘲风身为九剑之一,以它为核心形成的巨剑怎会如此脆弱? 只因那巨剑不过是一团剑影合成,根本没有核心在内。 真正的嘲风,在我的心念操控下斩断灰线,再破入由于魔气被抽调补充尸魔幻像,无比虚弱,只能勉强困住螭吻的魔气骷髅之中,救出螭吻。 三才剑阵,曾经的战绩是压的血魔无法还手。更何况如今组阵的三剑,皆为玄龙九剑之一,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四重境初期的尸魔幻像被不断碾碎。 我自以为胜券在握,操控三才剑阵在幻像体内横冲直撞。 不料这些魔物决绝如此,魔气鼓动间,我发觉尸魔幻像极度不稳。 幻像土崩瓦解,但魔气疯狂炸开。 我见势不妙,连忙使用了缩地符箓。更是随手给自己罩了个玄明剑阵。 还是小觑了这次爆炸的威力。 我出现在离北邙山十余里的深山之中,气息紊乱,半边脸血肉模糊。我硬撑着将三剑收回后,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那剩余的九头魔物,自然在爆炸中尸骨无存。 北邙山被炸出一个宽数百丈的大洞,更导致了山体崩塌。 大战结束后不久,一位血袍人,一位黑袍人出现在洞中。魔气鼓荡间,将这数百丈的巨洞仔细搜寻了一遍。 两人相顾无言,摇了摇头。 有一道青色光晕冲天而起,发出那一道讯息。 两人身化残影,拦截而去。 —————————— 联军营帐。 青色光晕破空发出讯息之后,议事营帐立刻给出了撤退的命令。 可惜已经晚了。 一位黑袍人凭空出现,化作无数黑气笼罩整个营帐群。 有动作快的修士已经逃出笼罩范围,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 一丝黑气在他不经意间闯入他体内。 有浊气从上中下三焦涌出。脑海里是无数穷奢极欲的画面让人沉醉。 没多久,这位以速度见长的修士浑身灵力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滚滚魔气。 没有一个修士能够逃走。 黑袍人看着黑幕里御剑飞至半空跟自己对峙的紫衣老道等人,打了个道门稽首:“无量天尊,贫道这就渡道友入魔。” 紫衣老道祭出一把紫色长剑,喝道:“邪魔外道,诸位道友,灵力借我一用。” 其他三重境齐声应是,脚步腾挪间摆下一座聚灵阵,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注入紫衣老道体内。 紫衣老道衣袂飘飘,双手握剑。身后一尊百丈法相须发皆张,如同金刚怒目,也是双手握住一把紫色巨剑刺出。 直指黑袍人所在。 “何苦呢?”黑袍人笑道:“入魔成为我的同道不好么?从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有道门拘束。” 言语间一挥手,紫衣老道的法相开始崩溃,最终化作紫色流光四散。 老道气息萎靡,长剑崩碎。其他三重境莫不如是。 黑幕滚滚压来。有修士用灵力支撑,大声道:“尊上,我愿入魔,只求不死。” 有人做第一个,立马就有人做第二个。很快有近半数的修士自愿入魔,但也有半数默不作声,紧握兵刃,要再做那决死困兽,其中就有李必安和苦敢,两人相视而笑,各自拿出一壶酒来饮尽,这最后一口酒喝的着实豪迈。 紫衣老道见状一声长笑:“唯我仙门,血性犹在,道气长存!” 黑袍人正要说话,突然一声闷哼。不知是哪出了问题,气息顿时减弱半数。 紫衣老道哈哈大笑起来:“绝天老魔,你没想到吧?诸位掌教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谋划,这千年以来,都改换门庭修那上古法门斩去三尸。这次联袂远游十万大山,只为从你那具分身白客那里找到你的藏身之所。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你居然提前出世了。” “不过无妨。”紫衣老道说到:“掌教们会为我等报仇的。” 黑袍人默默转身,冒着蓝色火焰的眼眶死死对着西方,那是十万大山所在。 “这帮小崽子,真是出息了啊。”黑袍人喃喃自语。再一挥手,黑幕内外所有修士,无论是选择投诚还是继续抵抗的,全部引出三尸浊气魔化,再将产生出来的魔气尽量汲取吸收。 最终形成一颗手掌大小的黑色球体被黑袍人摄入体内。黑袍人气息一震顿时恢复不少,但还是未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黑袍人往东方而去,沿途非常低调,没留下一丝魔气残留,也没魔化任何一个凡人或者修士。 —————————————— 陈隐御剑冲天而起,发觉有两道身影速度极快地追了上来。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更何况清崧师弟和苦心师妹还在北邙山内,就这么走了,非大丈夫所为。 只有回身一战。 陈隐调头冲向追兵,整个人像一道力可劈山的剑气横贯而去。 长了一张血色鬼脸的尸魔竟直接用肉身去接剑。 陈隐一剑刺在尸魔胸口,哪怕一直逼退尸魔,哪怕剑身已经弯曲出一个惊人的弧度,陈隐手中剑却始终刺不进尸魔体内。这尸魔的肉身坚韧无比,陈隐跟它交过手,是知道的,所以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血魔血袍鼓动,由血色魔气凝成的无数尖锐长枪刺向陈隐后背。 一席青衫突然爆开,露出陈隐宛如虬龙蟠结的肌肉。 更重要的,是他胸口那一块青色护心镜。 一股青光由护心镜开始蔓延,直至笼罩陈隐全身化作一套战甲,甚至制造出了一只假肢替代陈隐已断的左手。 战甲之上,有无数古老纹刻散发出青色光晕。那些血色长枪一经碰触光晕,立刻土崩瓦解。 陈隐再不去管那头血魔,再次出剑,依靠高超剑术攻击尸魔。势大力沉,速度比起之前更是快了数倍。 陈隐每次出剑,落剑点都在尸魔脖颈处。意思是,我一剑砍不动你,但十剑百剑如何?千剑万剑又如何? 尸魔自然知道陈隐用意。可是此刻面对陈隐,就像面对一尊无双神将,它只有招架之心,毫无还手余力。 只得以心声急道:“血魔助我。” 血魔自然要出手,全身逐渐血光大放,凝成一道血色光束,却如同一条长蛇一般弯来绕去,来到陈隐正面直指陈隐胸口。 血色光束和青色光晕相互接触,竟蓦然炸开。爆炸的动能将陈隐推离尸魔,尸魔这才得救。 陈隐发应极快,速度也是极快,再度扑向尸魔。 滔天血海翻腾,将陈隐裹入其中,妄图用无涯血海的压力将战甲里的陈隐挤成肉酱。 青光闪烁,是陈隐想要凭借长剑锋锐突破血海。 眼看就要突破血海,突然陈隐只觉天空突然黑暗了下来,抬头一看,是一座巨大的‘山’。只不过形成那座山的,是无数的尸体。断腿断手是它的植被,头颅是它身上的滚石。 法相尸山血海,由上空坠落,镇杀青衫客陈隐。 尸魔血魔矗立在山巅,尸魔惊魂未定问道:“他死了么?”尸魔的脖颈正在不断修复,它这颗头颅之前被陈隐砍得几乎掉落。 “不知道。”血魔摇了摇头,很快似笑非笑地看着尸魔:“师兄啊,下次还敢用肉身去接这种境界的仙门剑仙的剑么?” 尸魔冷哼一声:“我只是没想到这个陈隐居然还藏着这种手段,之前被我断手都不曾使用,想必此法损耗极大,就算是陈隐也不能承受。” “本体说了,只要杀掉陈隐就还我们自由。但前提是得保证陈隐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现在他不死也油尽灯枯,要不起山看看?”血魔问道。 尸魔摇了摇头。 血魔一细想也是,好不容易将这陈隐镇压。现在才镇压成功就起山查看,万一陈隐没死,就又是一番苦战。搞不好还让他跑了。 这具身体刚分离出来时的确是全盛时期但并不能从以前的渠道吸收魔气。所以力量用一分少一分。 现在的尸魔,最多能算四重境中期实力。血魔更是只有四重境初期了。说起来血魔在三位合一时也只是个四重境中期实力罢了。 魂身血三位从绝天真人身上分离出来的魔物,心魔最强,尸魔其次,血魔最次。 两位大魔物商议之后,决定在这尸山血海逗留三日再起山查看,当下就盘坐在山顶收拢四方残留魔气灌注入这座尸山血海之中,尽量避免天地灵气进入尸山,给陈隐补充灵力的机会。 至于陈隐本身携带的灵药,尸魔只说不必担心,哪怕没有用尽,也用了十之七八。 有一座缩小如芥子的玲珑黑色宝塔溜入尸山之中。 陈隐的确不好受,气息萎靡不震,灵力几近枯竭。整个人泡在一个偶然形成的血池之中,青色战甲更是早已收回。关键这血池尸山不断散发魔气浸染陈隐肉身。 他脸上带着丝丝苦笑,没成想今日要死在这里,都不是那绝天真人亲自动手。 所幸自己将绝天出世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陈隐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马上就要昏死过去,而这一昏睡,估计再也不会醒来了。 “陈师兄?陈师兄你醒醒。” 有一道焦急的女声响起。 苦心?陈隐精神一震,开口道:“苦心师妹,是你么?” 一抹黑光闪烁,一位身着黑衣的女修出现,却不是苦心是谁? “陈师兄”苦心看着陈隐左肩蹙眉道:“你的左手呢?小朱他还好吧?我被陨烈重伤,躲进秘传黑光琉璃塔中一直昏睡到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醒来就看到你被那两头魔物镇压在此。” 陈隐苦笑道:“这些待会再说,你身上有什么灵药么?师兄的已是用尽了。” 苦心闻言,拿出了不少灵药给陈隐。 陈隐挑了几种服下,调息许久,气息才算平稳。此间苦心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打断陈隐调息。 陈隐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笑问苦心:“你进来时,那两头魔物想必还没走吧?” 苦心点头。却根本不在意这事,只问道:“小朱他现在在哪?没事吧?” 陈隐闻言,也是露出一抹忧色:“师妹你刚出事时,我的确让李师侄和苦师侄暂时别告诉清崧师弟。但也说过,吃完腊八酒席之后,就可以告诉他。” “后来我被北邙山的困阵困住之时,曾听到一声蒲牢剑的剑鸣。那一道剑鸣哪怕隔的极远也对困阵起了影响,我这才抓住机会冲了出来。可这也表明清崧师弟也来了北邙山。” “之后我被那两头魔物追杀,一直没机会去找师弟。但相信师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苦心师妹大可放心。”陈隐宽慰道。“而且北邙山的四重境基本都在追我,清崧师弟一心逃跑的话,没三五头三重境巅峰魔物是留不住他的。” “不行,我要去找他。”苦心急道:“他本身就没有完全痊愈呢,谁给他的胆子来北邙山的!” “苦心师妹一个人去的话实在不够,不如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再恢复一些灵力一起去找,几率也大一些。”陈隐道 苦心思索一阵,也觉得此话在理。只得耐心等陈隐恢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隐道:“还请师妹能回到那座宝塔中去。等下我要出手破开这座尸山,怕误伤你。” 昏昏欲睡的苦心闻言,回到宝塔之中。 只见陈隐单手持剑,丝丝缕缕青色剑气飘出又凝实,最终形成两朵只有手掌大小的青莲。 “破!”陈隐怒喝一声,一朵青莲突兀炸开。剑气纵横,尸山被斩做无数尸块。 尸魔血魔在青莲炸开那一瞬起身飞掠而走,但还是晚了。 尸魔半边身子不知所踪,血魔用血袍护身,才得以幸免。 在二人惊魂未定之际,又一朵青莲突兀出现在二人之间绽放。 这两头滔天魔物只察觉到一丝空间波动,下一刻就被剑光完全吞没 正是苦心利用黑光琉璃塔将第二朵青莲运送到两人身边。 第十六章:风灵 素装银裹,严严寒冬,天地都有了几分肃穆。离北邙山十余里远的栖凤山脚,却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它的四周,围了一圈栅栏。 这时候的清晨,往往格外的冷。可有一位穿着并不保暖的破布烂衫的少女正在小木屋外劈柴。 她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劳作,哪怕小脸已经冻的通红,手上的活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女孩身材娇小,似乎并不是北方人。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和能跟白雪比较的肌肤让人不禁惋惜如此佳人,怎么在这种严寒之地受苦。 再看女孩的脸,又不禁唏嘘。五官精致,明眸皓齿,可惜左脸上一大块的疤痕触目惊心。 突然屋内传来了动静,女孩听到以后马上停下活计回屋,不过斧子并没有放下,一起提进了屋内。 我感觉眼前不再是那黑暗,而是强光。下意识用手肘去遮住眼睛。 疼,剧疼。 从我的左半边脸传来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意识到脸上可能有伤,我连忙放下手臂。 “相公,你……你醒了?”银铃一般的少女嗓音响起,似乎带着些警惕。 闻言我愣住了。 啥玩意儿?相公? 我看着眼前俯下身来打量我眼神的女孩,有点脸红。 虽然说这女孩左脸上有伤疤,不过毕竟这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些许伤疤而已,对我这位长生境来说洒洒水啦。估计是这女孩救了我,这点小事,我必须帮她办了。不过估计这孩子脑壳也有点问题,随便捡个男人回来,就是相公了。 到时候一起治了吧。 突然很想笑,我心说没想到逃命昏迷必被救这种富含主角光环的事居然也能发生在我身上。 那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相公,我去给你打水洗洗身体。” 我没注意到这女孩在出门之后,扔掉了斧头,然后拿了个木盆进屋,顺便带上了门,去灶台那边盛热水,这期间一直在打量我。 我试图起身,没想到疼的就跟骨折一样。 我体内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东西,狂暴凶烈,不是魔气是什么?这些魔气流动在我的四肢百骸跟我的灵力掐架,导致我体内经脉受损极多。现在连起身都难,一动就跟断了骨头一样地疼。 完了,这就是废人一个了呗。别说去找苦敢李必安他们了,现在连吃喝拉撒都难。 等会儿,吃喝拉撒。 这么一想,我结结巴巴地问道:“菇凉,腊八节是多少天前的事了?” “相公,你就是腊八节那天晚上被我捡回来的。算算日子,这也是我们成亲第三天了。”女孩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端着个木盆走到我近前,找了个木凳坐下,用布在我没受伤的那半张脸上擦拭。 其实有那个疤痕在,女孩的笑真不能算好看。不过跟那些尸魔比起来,这女孩真好看。所以我这时竟然带着点欣赏的看着女孩。 女孩脸红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嘤咛一声“相公,讨厌”。 喔草,软糯的嗓音简直甜到我心里去了。 我连忙定了定神,有点古怪地问道:“那这些天,都是你照顾我?” 我其实知道答案了,因为我他么连衣服都被换了。但是还是不死心,我妄想得到否定的答案,不敢承认自己已经被这菇凉看光了。 “嗯,奴家照顾相公是天经地义的啊。”女孩开始解我的衣服。脸红的像桃花一样,心说还好是个很温柔的男子,这么一想还很不好意思呢 嗯,我也很不好意思。天哪,我居然被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女孩照顾了三天之久。 我连忙挣扎着伸出手,握住女孩的柔荑阻止她说:“嗯,额……菇凉,既然我已经醒了,那么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成想就这么一下,女孩泫然欲泣,水灵灵的眼睛里有了雾气:“相公是不是嫌弃奴家长的不好看?所以现在一直不肯叫奴家娘子?呜呜,奴家不想活了,长相真的这么重要吗?我原以为……原以为……” 我忙解释说没这回事,却也没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无法稳住这女孩。最后只得配合地叫了声:“娘子。”怎么会嫌弃呢,我自己也脸上有伤啊,估计等好了就跟你一样了。 女孩闻言眨了眨眼睛,里面全是狡黠。她说相公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耶。 我无奈又好笑地说:“娘子,娘子。” 女孩破涕为笑,竟一头钻进我怀里,那个疼啊。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惨叫,她就离开了我怀里。跑去门槛那里跪下双手合十:“爹,娘。孩儿有相公了。孩儿有依靠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我听到爹娘二字,不禁怅然。在原来的世界,我就没见过父母。从我记事起自己就在孤儿院了,后来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做了一位大佬的马仔,有需要的时候就去打打架,没需要的时候,就去上上网,然后就猝死穿越了。 很不巧的是,魂穿的这位爷已经八九十岁了,爹娘早死了。所以在这里也没啥父爱母爱可言。 这孩子还那么小,就没了父母。真是可怜。我仿佛看见了以前的我,顿时觉得除魔啊,修仙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留下来,挺好的。 不过我的确还没养过家呢。像目前这种状态显然只是个拖累罢了。 哪怕不用再除魔修行,也至少得能行动自如吧。而且自己和她脸上的东西也得去除。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却发现并没有乾坤袋在里面。顿时反应了过来,这已经不是我的衣服了。 估计是被这女孩拿去了。 于是我柔声问道:“娘子,我原来的衣服上哪去了?” 女孩闻言站了起来,将挂在屋檐底下的道袍取了下来给我。 我道谢后接过一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见了,喔草。我的嘲风螭吻蒲牢啊。 嗯,看样子是被她洗了,应该是收起来了。 于是我又问道:“那什么,娘子啊。我这袖中本来是有两个小袋子的,上哪去了呀。” 女孩撇了撇嘴,似乎不太高兴:“相公,你就忽悠我吧。那不是香囊么。” 我哭笑不得,心说香囊也不长那样啊。谁家香囊上面绣八阵图的。这女孩,这么快就会吃醋了。 不过估计她也没见过正儿八经的香囊,指不定是哪个乡野村姑拿个破袋子在她面前炫耀过。 就说:“那真是袋子,里面也没有香料不是?快点拿来给我,不然相公可就生气了。” 这话倒是吓到她了,乖乖拿给了我。 我神识一探,还好,三剑都在,灵药也在。当下想要找到一味灵药化浊草配合嘲风用来清除自身魔气。 眼见那女孩还在屋内忙活,从灶台那边端来一碗稀饭给我。她见我一直在用神识翻找合适的灵药,当然在她看来根本没动,就埋怨道:“相公不是说自己抹干净身体么?怎么现在又愣着不动了?” 我道:“娘子,我打算吃过了早饭再说。毕竟你都煮熟了,现在不吃的话,恐怕会凉了。” “说的也是”女孩甜甜道:“来,相公张嘴。吃完再净身。” 我默默张嘴。心下暗爽,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卧病在床有人照顾,而且还是个异性,感觉真不错。 等会儿,净身不是公公进宫的必须步骤么? 我面色古怪道:“娘子啊,这净身可不能乱讲,是宫里太监进宫的第一个步骤啊。” 女孩闻言,俏脸微红,继续喂我喝粥。讷讷道:“知道了,相公。”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问道:“娘子啊,你是不是随便捡个人就成亲的呀?” 女孩拿木调羹的手一抖,眼睛里又有水雾,又想哭了。 我忙说:“莫哭莫哭,我就那么一问。只是你我成亲,我都是昏迷的。相当于一觉起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一个陌生的媳妇。你懂那种感觉吗?” “奴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女孩哭泣道:“相公忘记了吗?奴家当晚在栖凤山打猎,相公突然出现躺在雪地上,身上道袍染了不少黑血,左半边脸血肉模糊。奴家想去救你,没成想走近之后,相公竟然站了起来扑倒了我。” “就在雪地里把我……”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有着惊恐。 我人傻了呀,简直是个禽兽啊! 晕倒之前的确感觉自己被魔气入体了,原以为只是落得个经脉寸断,半身不遂的下场,没成想还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一定是体内三尸浊气在魔气刺激下爆发,又刚好女孩出现在附近,加上我最重的欲望似乎就是**了,记得以前经常看文化来着。 于是我丧尽天良了。 我当下想要安慰女孩,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觉得像自己这种渣渣,死了才好。做出那种事,还问受害者你是不是随便捡个人回家成亲这种话。 想想也是,谁会跟自己随便捡回来的男人成亲啊?更何况还是我这种毁了容的。 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呀。不过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不报官什么的,或者干脆点,等我做完兽行后昏睡过去,拿把刀砍死我不就完事了? 于是我问道:“娘子,你不怪我么?” 女孩咬了咬嘴唇,止住眼泪。盛了一勺粥示意我张嘴。 “本来是怪相公的,甚至想把相公当那野兽杀了。” 我闻言打了个冷战,开始怀疑这粥里有砒霜什么的。但还是张嘴喝了下去,砒霜就砒霜吧,谁让我做了那种事。 “后来就不怪了”女孩突然笑了起来,如盛开的昙花一现。“那时的你,不是真正的你。那是一种跟野兽一般的眼神,不是人的眼神。” “所以奴家救了你回来。”女孩说道:“并且决定只要你醒来不是那种野兽的德性,你就是我的相公。” “反正奴家这个样子也没人会要的不是么?现在从天上掉下来个相公,奴家还是赚的。”女孩笑着说。虽然在笑,但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难过的。 我一阵无言,良久良久,直到看着她喂完我之后,自顾自把另外一碗粥喝完了,女孩正收拾碗筷要拿去洗的时候,我才问道:“娘子叫什么名字?” “奴家姓风名灵。”女孩答道。 我突然握住她的手,很严肃地说:“今日我朱御,愿娶风灵姑娘为妻。今日之后,长生路上,携手同行。若风灵姑娘不幸,朱御愿自坠阎罗相随。” 不回了,这里有我的牵挂了。我心说。 风灵闻言,喃喃道:“愿与相公永相随。” 女孩子,也不难追嘛。 之后我总算找到了化浊草,想要去除体内魔气,虽然很不忍心赶走非常好奇的风灵,但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让她去屋外等着。 盘坐在床,我祭出嘲风,用剑气先洗涤一遍体内经脉。再利用解放出来的部分灵力将化浊草熔炼成药液服下。 体内的魔气,如融雪一般消失。至少一开始是这样子的。 药液在流经三焦之时,三股精纯魔气从三焦鱼贯而出,将药液生生冲散。汇聚到一根经脉里,不断上涌。 我连忙调用嘲风剑气阻拦。这要是魔气入脑,我担心风灵安危。 没成想这魔气跟个愣头青一样撞了上去。 那根经脉直接爆开,我吐了一口鲜血。 剑气顿时没了心神支撑,乱了一瞬。魔气抓住机会,滚滚而上,却是在我毁坏的左脸上扎根了。 一时间奈何它不得,我只能用嘲风剑气先画下封魔阵法将它封在左脸。 它倒也不反抗,就盘踞在左脸部位,似乎只要不侵入它的地盘就好说。 就这么一小会,我就大汗淋漓了。想要洗澡,却发现没有洗澡用的木桶。再一仔细打量,好一个家徒四壁的家啊,就一张床,一个灶台,一张桌子。 而且被褥还是那种纱布的,根本不保暖。 不过没关系,既然从今天开始,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了,自然能让风灵过上好日子。 掂量了一下灵力的量,能够解放出来的灵力极少,但也有二重境的程度。 清理了一下地上我刚吐的血迹免得吓到风灵后,我出门告诉风灵,我已经完事了,准备出去洗个澡。 她听说之后,百思不得其解。非常疑惑地问道:“相公要……出去洗澡?” 我说到:“屋内又没有装水的木桶,怎么洗啊?话说娘子你平时怎么洗澡的啊?” 风灵似乎非常囧迫:“奴家从小就是拿块布沾点热水擦拭身体的,奴家以为这就是洗澡呢。” 我哑然失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没正儿八经洗过澡吧。 我估计这深山也不会有人来,大步走到离屋门十丈远的地方一挥袖子,造出一个直径差不多三四丈,深不到一米五的大坑。然后用灵力将积雪运至坑内,并将之溶解加热为热水。 人工温泉。 我看着怯生生走近的风灵,讲岁数能当她爷爷的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十七章:云雨 问剑 赶集 我还在想怎么实施那个想法呢。 却听风灵有些惊恐地问道:“相公,你是妖精么?怎么凭空变出这么大一个水池子?” 我笑道:“妖你个头,你相公我可是仙人。” 我花了许久让风灵相信并了解了修士的存在后,继续想要实施我那个大胆的想法。 这是老色胚的坚持。 很可惜的是,我通过温泉的水面看到了自己的尊容,顿时感到反胃,简直是啥想法都要没了。 真他么的丑。 左半边脸全是血痂,看起来狰狞不已,跟个鬼一样。 所幸脸上的伤都在眼睑以下,不然左眼连睁眼都难。 关键那股魔气盘踞在左脸,我又不能用灵力修复,一旦强行修复,可能鱼死网破把我的头都给爆了也说不定。 所以我很可能得保持这副模样很长一段时间。 风灵见我看了看水面突然沉默了下来,知道是因为看见了脸上的伤的缘故。于是劝解道:“相公不必在意,奴家不会嫌弃你的。” 我的脸都黑了,这是亲老婆啊。 哀叹一声,我毕竟不是纯颜控,不会为了一张脸自怨自艾多久的。默默回屋把道袍拿了出来,准备洗澡。 我在风灵面前脱光了衣服,缓缓走进温泉池子。脸都红了的我心说都老夫老妻了,我没啥不好意思的,嗯! 温泉底部自然有一层灵力做的隔膜,不会踩一脚泥什么的。 但风灵却下意识捂脸连忙跑到屋内,又想到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刚刚相公才因为脸上的伤自尊心一定很受伤。 自己刚刚才说不会嫌弃他,现在他一脱衣服自己就跑回屋,这算什么?出尔反尔么? 于是壮着胆子就走到温泉边上,红着脸看我用手抹着身体洗澡,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本来一开始是打算让她来一起洗一个鸳鸯浴的,可惜有那个想法,没说出口的胆子。 可是看着风灵那娇羞的模样,顿时又觉得自己畏首畏尾的,不像个爷们。 就支支吾吾地说:“那什么,风灵……额,娘子啊。嗯……你要不要……一起?……嗯,一起洗澡,很舒服的。我教你啊。” 风灵闻言脸都红透了,但也没回话,沉默了下去。 我顿时觉得应该是操之过急了,正经的那个操之过急。忙说:“学洗澡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其实当下这种天气,不学也是可以的。” 风灵开始解衣。我目瞪狗呆。 春雨润物细无声,只闻莺啼燕语随清风。 呸,打野仗。还弄的文绉绉的,不知羞! —————————— 陈隐这次可能是用力过猛了。 第二朵青莲绽放,他当时就晕了,这下可好,别说是找我了,连自己都难保咯。 苦心扔完青莲之后回到原来尸山的位置,发现陈隐眉头紧皱,气息不断跌落。从四重境后期直直跌到三重境后期才停下,灵气如流水一般从陈隐体内流失。 而尸魔血魔残存魔气开始疯狂扑向已经油尽灯枯的陈隐。 面对这种情况,苦心居然还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先去找我,还是先救陈隐。 再看白捡一个老婆,非常快乐的我,简直渣男一个。 最后自然还是去救了陈隐,先用那座黑光琉璃塔将陈隐摄入其中,免得被魔气浸染。然后发出仙音求援,想着多叫点人过来一起找自己的小朱。 有人从千里之外,瞬息而至。挥手之间,此地残留的两位四重境魔物的魔气被清洗干净。 那是位面容极其年轻的黄紫贵人。但他身上气息浩渺,不是修道多年的修士可没这份气度。他笑着再一挥手,之前陈隐与尸魔血魔的鏖战纷纷浮现。当看到陈隐用跌境的代价强行使出剑气青莲这等杀招斩杀两头魔物的时候,笑着说:“虽然悍勇,但不理智。明明可以再好好修养一番,若能如此,何至跌境呐。” 一招手,竟无视黑光琉璃塔的空间规则,将陈隐招了过去察看情况。 苦心念念不忘我失踪一事,壮起胆子问道:“前辈,还有云梦山清崧子与我们同行。不知道前辈能否找寻一番。” “若不是因为你急着要找那个清崧子,我小师弟会铤而走险导致跌境么?”这位黄紫贵人冷笑着说。 “真是可笑,他们云梦的废物,他们自己来找不就行了?老是麻烦别的宗门擦屁股。是不是云梦没有厕纸可以用啊?”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从哪召出一把拂尘往身侧一扫,挡住一把飞剑的攻势。 就算敏锐地察觉到了有飞剑攻来,并且早做准备格挡。年轻道人还是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万千拂尘丝,竟已被斩断半数。 那把飞剑的主人得理不饶人,飞剑一退再斩,竟然想要生生毁去一把法器级别的拂尘。 年轻道人脸色阴沉,将拂尘召回。大袖一摆,长剑在手。更是将陈隐又放回塔内,显然是要再跟这位飞剑的主人切磋切磋,剑尖青色剑芒不断凝聚,正是陈隐的杀招剑气青莲。 不过又不尽相同,这用剑芒凝成的青莲显然比剑气青莲强度要高不止一个档次。 远处飞剑不断颤鸣,肃杀之气令天地变色。 对方显然也是争锋相对,准备了一个大杀招。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准备动手之际,有一位麻衣老者突兀出现在两人中间,两人凝聚的杀招竟也无声归于无形。 “清离,你想杀掉你天擎师弟么?”麻衣老者蓄了一撇羊胡子,却不是我师傅玄微子是谁?“还不与你师弟致歉?” “弟子知错。”那飞剑主人终于现出原形,却是一位灰袍道人,头戴莲花冠,面容俊逸非凡,此刻作揖与那年轻道人致歉。 “见过玄微师叔。”年轻道人打了个道门稽首,却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师叔还是很爱护弟子的,出现的很及时。” 言下之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玄微子闻言,微微笑了笑。说道:“清离,怎么停下了?为师只是说不得杀掉你的好师弟,没说让你停手啊。怎么?闭关这么久,连出剑的胆量都没有了么?” 清离应一声是,飞剑一掠而杀向年轻道人。 “记得滚远点打,别在这儿乒乒乓乓的吵到贫道。”玄微子又说。于是,那道号天擎的年轻道人被一剑击退数百里之遥。 玄微子慈祥地看着苦心,问道:“小师侄,我那不争气的三弟子上哪去了?” 苦心作揖问礼过后,将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玄微子听罢,连忙一挥袖子,一处镜花水月浮现,里面有那一处祠堂,堂内一盏盏灯火,是那山上掌命灯,一旦火灭灯熄,代表这位弟子也已经魂归阎罗了。 还好,灯座铭刻清崧二字的灯火尚明。玄微子和苦心同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性命无恙,玄微子也就不急着找自家三弟子了,因为有件大事要办。 “清崧性命无恙,师侄大可放心。由此西去三十里,有我仙门接应弟子,你可带着陈隐师侄前去疗伤。”玄微子来去无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苦心恭声应是。 ——————————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在这个世界逛街,严格地说,应该叫赶集。 我带上了半边木面具,遮住左半边脸,免得吓到人。同时也掩饰了自己的境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我只想跟风灵好好生活,同时教她修行,做一对长生不老的神仙眷侣。 很可惜地是,也不知道风灵脸上的疤是怎么形成的。我用灵力去治,竟然毫无作用。想起有种仙草专门治这种免疫灵气的疤痕,可惜手头没有,只能从长计议。 路上有不少人认识风灵,跟她打招呼的同时也有顺口问了一嘴我是谁的。得到答案后,少不了错愕。甚至有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说恭喜恭喜的,风灵也不恼,甚至有点开心。 那番云雨过后,是我提议来集市购置家具,见风灵面有难色,我笑着说自己有钱,不用风灵的。风灵还有话说,我只是柔声道以后不用娘子吃苦了,自己非常有钱。又说自己挥手间就那么大一个水池子,你还不相信我吗? 一提这事,风灵信了。 虽说乾坤袋里灵石就十来块的样子,但是换成银两的话,可是笔巨款了。我有足够的底气说这话。 没成想,只是结伴去钱庄用了五块灵石换了个一万两银票的样子就惹出了个小麻烦。 绝对是我看起来太虚了,让人觉得我好欺负。这事都怪我。 第十八章:风雨欲来 鹰视狼顾,我一进入这座钱庄看到眼前这位老板脑子里就冒出这个词来。 等到我一出钱庄,就更确定这货不是个善茬了。没想到黑店无论在哪都有,而且并不限于客栈。 两道气机死死锁定了我和风灵,风灵自然没有丝毫察觉,此刻她手里拿着那一摞整整有一万两的银票,感觉十分梦幻。 我也没在意,继续在集市闲逛。毕竟还要买点家具什么的。 买家具没什么好说的,就买镜子时跟风灵稍微“互动”增进了一下感情。 大庭广众之下,我自然无法使用乾坤袋储物。只得让店铺铺主安排人运回家里。 店铺铺主难得碰上个金主爸爸,喜得连运费都直接给免了。甚至亲自带队,跟着我们回家。 但是到了目的地,这些人脸色难免有些古怪。金丝楠木的家具,杉木做的破屋子,多少有些视觉冲击。 铺主更是很贴心地问我要不要买个新房子,他认识熟的,可以免费介绍,位置一定优越,还能便宜点。 便不便宜先不去说它,我感觉没必要换房子,这里很清净。婉拒过后,铺主也不好多说什么,安置好家具后就带着人走了。 走了好啊,走了正事不就来了嘛。 有两人从密林中走出,呼吸较之常人绵长许多。看起来这似乎是一对师徒,国字脸大叔是师傅,黑炭少年是徒弟。 风灵意识到来者不善,回屋拿出了砍柴的斧头以及打猎用的弓箭。 只见她弯弓搭箭,娇叱道:“别过来,再过来放箭了。” 那对师徒置若罔闻,那位国字脸大叔只是对我说道:“那灵石是你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 “在哪发现的?能告诉我么?”国字脸大叔道:“告诉我,不杀你们。当然,你们要是有剩下的灵石的话也得交给我们。”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这附近应该是没有灵石矿的,那些灵石是我带在身上的。剩是剩下有,但我不想给你们。” “为了几块石头,命都不要了?”国字脸大叔皱了皱眉头:“我觉得没有必要。” 我笑着说:“我不觉得你们能杀了我。” 风灵低声劝我:“相公,要不给他们算了。” 我没开口,心声已经响彻风灵脑中:“你相公我,是个大高手来的,不用担心。” 讲真,跟动不动就是三四重境的大高手打架打惯了,偶尔在低境界修士面前装一装很有意思。 国字脸可不知道我们的小动作,在听到我说的那句在他看来不知死活的话后,嗤笑一声,指使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动手。 少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得到指示后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黑色匕首扑杀过来。 却是冲着风灵来的,显然在他看来,我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他觉得这附近必定有座灵石矿,而杀了风灵之后,不怕我不开口。 风灵连发三箭,三箭皆不中。 这少年的步法在风灵看来如鬼魅一般,根本跟不上。 眼看那匕首就要靠近风灵雪白的脖颈,少年都已经在想着等会我跪地求饶的狼狈模样了。 等问出来灵石矿的位置,也把这人杀了。不知天高地厚,必须付出代价。少年想着。 脖颈一凉,血色浸染雪地。 少年人头落地。我笑着说:“如今的山泽野修可了不得,一个炼气,一个炼体要抢一个四重境修士的东西。” 国字脸在看到悬空在我身前的嘲风之后,已经第一时间撒腿就跑了。他用上了自身练出来的所有灵力,凝聚在腿上,跑的非常快。 可惜没人比我更懂快了。 嘲风一去,带起一颗大好头颅。 弹指之间,血溅当场。 面对尸首,我回头看着风灵,发现她只是脸色苍白,并没有出现呕吐啊什么的症状。 毕竟是猎户出生,不像我,还记得以前当混混的时候第一次砍人吐的稀里哗啦的。 我一边用灵力清理现场,一边对风灵说:“咋样,你相公我勇吧。” 风灵没听明白,只是说:“相公,我们就这么杀了他们,会不会被官府找上门来啊?” “这种亡命之徒,估计连个报案人都没有。”我撇撇嘴,问起了正事:“怎么样?娘子想不想学仙术啊?” 风灵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是很乐意。 我细想一下,估计是展示术法的方式不对。于是用灵力激起一大片雪花,在空中摆出风灵二字。 “怎么样?想不想学?”我看风灵眼里闪着星光,趁热打铁道。 “嗯!”风灵看着半空中被阳光照耀,宛如水晶制成的自己的名字,狠狠点头。 女孩子果然对好看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此后三五天光阴,我都在教风灵修行和尝试调用更多灵力,不过最多只能保持三重境巅峰修为一炷香时间,超时魔气就将暴走。 ———————— 栖凤山下的梧桐镇,出了件大事。 镇内最大的钱庄,一夜之间,从庄主到杂役,都消失无踪了。 此事怪异至极,邻居都说是被鬼怪索命,尸骨无存了,因为那天夜里开始打更后,钱庄就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响。 平日里也不曾如此,但就凭这一点,谁也不会多想不是? 有个闲汉,他言之凿凿,那晚他趴在庄外的杨树上睡觉,睡眼朦胧间看见庄主被一尾大鱼吃了。 “无稽之谈,这不是无稽之谈是什么?哪有什么鱼能上岸吃人的?”我正在茶馆里喝着茶,听着说书先生讲到这,大声哔哔道。 “朱小哥所言极是。”说书人见是我,赔笑到:“总之,镇内衙门拿这事束手无策。这不,都上报给郡守了。据说这位钱庄庄主是郡守的妹夫,不然哪怕是桩十几个人失踪的大案,也不会惊动郡守大人的。” 我闻言倒是一愣,嘿呀,还跟郡守有关系,难怪如此豪横。 那事当然是我驱使螭吻干的,做掉那对师徒之后,钱庄这边居然还贼心不死,我只能把他们连锅端了。 接下来说书先生说的话,让我觉得有点小麻烦。只听他说:“由于这些人失踪得很奇怪,据说郡守大人还动用了掌玄署的人马。说到这掌玄署啊,可不得了,里面尽是一些仙人呐,吞云吐雾都是基本功。” 掌玄署,是天朝除了钦天监之外又一个仙门势力。里面以一批山泽野修为基础,用大量资源堆出了三个三重境。算得上仙门里中流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有一门类似镜花水月的洞玄术法,说不定真能找到我头上来。 不过再一想,动用三重境高手,他一个新上任的郡守也配? 这我就放心了,因为接下来我要离开栖凤山一阵子,得去更北方的墨泽一趟。 那里有一种修容草,能够修复灵力修复不了的疤痕。这东西喜寒,最近正是盛开的季节。 我已经在小木屋附近布下了迷魂阵,更是叮嘱风灵我不在尽量不要出门。 应该万无一失,如果这事解决地快的话,我还能来得及陪风灵过年。 我扔下几两银子,起身一直走出镇子。见四下无人,御剑飞向北方。 而镇子的另一头,一位身穿红色道袍的长眉老者默然入镇。 —————————— 十万大山,一山胜一山,最胜是昆仑。 昆仑,上古时代修士们的最高圣地,如今的妖族祖庭。 昆仑山顶,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一位头戴一顶十二串珠黑色冠冕的女子身穿龙袍在侍者的簇拥下走在去后宫的路上。她面容冷峻,全身上下,是那种上位者的气度。 到了后宫,有一位面容俊朗似妖的男子身穿单衣跪拜相迎。 低头看着那个男子,她似乎有片刻的失神。好像想起了谁一样,她俯身单手托起男子的下巴,看到男子脸上的受宠若惊后才回过神来,立刻松手直起身来,少顷叹道:“起来吧。” 那男子起身后,想要帮这位女子帝王解衣。 只得到一声滚。 女子在侍者的服侍下脱掉了龙袍,穿上了一件红色貂裘。 “不必跟着,本王要去御书房。”女子命令道。 侍者们自无不从。 一袭貂裘突然出现在御书房主座上,有人已经恭候多时。 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长的非常普通,但气度儒雅,脸上有随和的笑容。身披白色貂裘的他,是妖族白泽一脉的当代族长。 “王上,云凤一脉的传人我找到了。”书生拱手:“不过在人族的地盘,不太好下手。” “放手去办,阻拦者死。”女子面无表情:“必须带回来。” “这个……那地方离长安太近,而且云凤身边似乎有很多气息,最强的是四重境,最弱的也有二重境。她恐怕是在一座宗门之中。”书生面露难色。 “长安附近的有四重境的宗门?”女子挑了挑眉,如果书生不是精通感知预测的白泽一脉,她都要定这人的欺君之罪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是国都附近。 哪怕天朝对修行者很宽容,也绝不容许国都长安附近有不知名的四重境修行者。 “让那人出手吧。”女子以手扶额:“想要拿到那把剑,我们需要云凤一脉。没办法了。” 书生自然知道那人是谁,恭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