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之痕》 第一幕 2003年,冬,雾天。 赖小川在可见度只有50米的白雾中用力的蹬着自行车的脚踏,好像不管她怎么用劲,自行车的车轮还是慢慢的蠕动。她喘着大气,黄色毛线帽的边上已经结成了毛线冰丝,躲在框架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上的睫毛,也被冬日的白雾裹上了白色薄冰。 赖小川抬起一只手,隔着手套擦了擦眼睛片上的白气,边擦边哆嗦着冻得发紫色的嘴巴,她抖着嘴巴大声喊道:“冻得我想死!” 骑着自行车的方圆从后面快速的追上了正在呐喊的赖小川,抬起胳膊就往赖小川的后背拍了过去,赖小川回头看了一眼方圆,方圆呼着大白气,面目僵硬的问候:“早上好”(日语)。 赖小川:“能不能正常点!” 方圆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早上好!”(法文) 赖小川:“这个也不行!” 方圆:“你教我的我总得好好复习呀!” 两人正说着,前方的出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熟悉背影。赖小川和方圆下了自行车。方圆嘲笑道:“甄子平同学,你作为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快一米八的男子汉,你居然会被寒冷给打趴下,你的腹肌现在不顶用了!” 甄子平斜眼反讽:“你这一身的圆润虽然跟胖子比不了肥,但跟我们这样的瘦人比那还是有厚度的,现在你的优势就出来了,抗冻呀!小赖,你说是不是?” 赖小川咧嘴一笑回答:“有点道理!” 方圆生气的看着赖小川:“趋炎附势!” 甄子平支起的自行车,双手交叉夹在腋下吸溜着快流下来的鼻涕说:“我真的扛不住了,这雾大的鬼出来都能现原形,我们等雾散了在去学校吧?” 方圆一脸惊恐的看着甄子平回道:“我们仨,一个班,一缺缺三。” 甄子平看向赖小川:“小赖,你投个票。” 方圆:“我不参与投票。” 赖小川:“我也骑不动了!” 赖小川和甄子平同时转头看向方圆。 方圆:“你俩看什么看?不好意思,我成绩排在你们后面,我……搞不起事情!”说完,方圆推着自行车如烈士版的离去。 公路边不远处的石桥下,甄子平撕下几张草稿纸,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着纸,纸的热度瞬间让三人感觉到了自己还存活,甄子平把燃烧的纸放在捡来的枯树叶和树枝下慢慢引着火往树叶和树枝上燃去,甄子平低着头悠悠的吹着气,好让火赶紧燃起来,赖小川和方圆坐在石头上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吹着气。火慢慢的大了起来,火焰跳的越来越高,跳的越来越活跃,树叶和树枝被烧发出了‘吱吱喳喳’的声音,为三人的温暖做着最后的牺牲呐喊着自己最后的价值。三人六手靠近火焰,手心手面的用力搓着手。 赖小川和方圆朝甄子平看去,俩人嘴里同时发出‘哼’的一声奸笑。 甄子平继续引着火,就问:“你们俩‘哼’什么!” 赖小川和方圆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色,方圆吸了吸清水鼻子问道:“甄子平,你这随身带着洋火柴干嘛?” 甄子平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圆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吸烟了!” “没有!” “拿你带火柴干什么?” “你们两有完没完?”甄子平急赤白咧的大声说。 “完……了!”方圆摇着头说着。 赖小川凑近甄子平问:“你真抽啊?” 甄子平冲着赖小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赖小川回过身也摇了摇头。 “别说啊!”甄子平冲着俩人说。 浓雾消散成薄雾,三人的又行驶在公路上,自行车流畅地拐了个弯,骑了约莫两百米,三人下车,推着自行车来到学校门口,铁栅栏门被铁链子缠绕了三圈,用拳头般大小的铜锁紧紧的锁住。 甄子平转头看向旁边的小门,小门也被锁着。甄子平抬头看了看铁门最上方,一排整齐的像箭一样铁器锋利的直耸入天。在往上看去“杏镇中学”四个大红字坚强敦实的竖立在锋利的铁箭的上方,此刻在三人的心理像极了面目狰狞的钟馗先生。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要从某个人口中得到什么好解决办法。 铁门内左边的校警室内飘来校警家卖的一毛钱两串的串串香味,浓郁的豆香包裹着蒜味和葱香味丝丝的飘向三人的鼻子里,三人同时吸了吸鼻子。 校警穿着厚实的校警服,双手夹在腋窝下,八字步踢着脚,晃着魁梧的身体走到了铁门前。他眯着眼笑着,用那地道的河南话说道:“香吧?进来可以到我媳妇那买。”他这句话刚说完,脸的表情立马变得六亲不认呵斥道:“那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是谁?” 校警虽是看门的校警,他有时候似乎能成为“优秀”“三好”的绊脚石,只要他登记某个学生名字,把登记册交到校长室,那他就成了绊脚石下的坑,让你跌进去,站起来后就是一身稀泥。当时的年代,个个中学为了强化校风校纪是无所不用其计,即使是食堂蒸饭的大爷,也会双眼盯着你是否是有礼貌的。对于校警是爱恨交加,爱的是他开在校警室的小卖部和串串,恨得是他是迟到、早退的捕快。 校警从腋窝下拿出册子,把别在册子的笔取下,“报一下班级、姓名、班主任。”校警低着头,把笔尖对着纸准备开始记录。 三人站成一排,双手扶着各自的自行车的车把,六只手在手套内用劲攥着各自的车把。三人一直低着头,不想让校警认清自己的脸,似要把自己的脸埋入那还没发育好的胸膛里, 校警微微一笑说道:“没人打个头是吧?好吧!我来帮你们!那个大个子先报。”校警看向甄子平。 一米八的甄子平站在赖小川和方圆的边上,显得那么的突出、咋眼。 “快点!”校警用笔尖不耐烦的点了点册子的纸。 甄子平低着的头瞥向方圆,方圆瞪了瞪自己的大眼睛对甄子平说道:“我又不是大个子。” 甄子平又看向赖小川:”小赖!” 赖小川皱着眉头:“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长的比你还高吧!” “你先报,求求你了!”赖小川低着头一脸死状,她闭着眼咬了咬下嘴唇。 校警终于不耐烦的吼道:“你们仨是集体失声了吗?那是该去残疾学校。你们这头能抬起来吗?” 校警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报完进校上课去。快点……!” 这一声“快点”把仨人吓的头更加低了。 “小赖,你先说吧?”甄子平说。 “赖小川,初三,三班。”赖小川小声说道。 “听不见,再说一遍。”校警昂着头看着赖小川。 赖小川抬起头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道:“赖小川,初三,三班。” 校警漫不经心的记下了,“班主任的名……”没等说完,初三三班的班主任刘红梅踩着她那低跟的黑色皮鞋,黑色皮鞋声音在冷冽的冬季显得格外的刺耳。刘红梅用那细声柔气略显尖的声音喊道:“你们仨给我滚进来!” 刘红梅走到校警旁边,严肃又不失风情的说道:“麻烦开一下门,让他们进来。”校警似乎被什么击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串钥匙,从中间拿出一个用透明胶带粘的白纸,白纸上写的“大门”的黄铜钥匙,往大门缠着铁链的大铜锁“屁股眼”上一插,锁“嗒”的一声干脆的崩开了,铁链“哗啦啦”的摩擦着铁栏杆被校警利索的拽开。 三人低着头,快速的捣着脚下的小碎步,刘红梅顶着那顺滑乌黑到耳垂的齐肩发转过身,整齐的刘海挂在眼睛上方显得眼神阴森犀利。刘红梅帅气的将双手插入红色短款棉袄口袋里。 校警微笑转头看向刘红梅,用那地道的河南式的普通话喊道:“刘老师,没登完……!” 刘红梅面无表情抿着她那薄薄的红嘴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领着三个低着头的学生,快速的往校园里走去。 仨人同时解脱般的看向班主任刘红梅的背影。仨人正看着刘红梅的后背,刘红梅忽然转身,三个人被刘红梅吓得的视线慌乱的上下左右乱串一通。 刘红梅:“怎么了?你们仨是同时患上神经性头部抽搐?” 刘红梅:“你们仨晚在自习前写份检查交给我,就今天的旷课给我一个说法。你们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不是三年级的学生。自己想想,内部消化,在脑子反省思考过滤一下。”说完她就拐弯走向教学楼。 班主任刘红梅是个犀利不好惹的已婚且稍有姿色的中年妇女,她无需卖弄姿色,姿色就有。她的丈夫是初三整个年级的政治老师,当然自古有说鲜花插在牛粪上,现在社会“鲜花”和“牛粪”是非常匹配的,只要这牛粪的营养价值和他的内涵足够,那鲜花和牛粪就是一家人,这个“牛粪”老师,不对,是政治老师,他真的是有价值和有营养的老师,他教书的方法是其他老师效仿也无法效仿的,笑中最后让你带泪的把知识全背下来,最差的手段也不外乎站到学校升旗的旗杆下,面对中国,面对党,面对鲜红的五星红旗,含羞觉得对不起祖国,在体罚过程中含着责任背下来。他所带的政治课班级到了全县期中、期末的统一考试时候,某个班级若夺得第二好成绩,对于他来说这个班级都是耻辱。 刘红梅对与赖小川、方圆、甄子平旷半天课,就只让其仨人写检讨的惩罚而不是让家长来见,是基于三人在全县前五名的成绩排名里,他们仨是随意切换排名。换成其拖班级后退的学生,那就是踩着黑皮鞋停在学生前面两秒,等自己身体找到重心后,一脚就踢过去,然后让家长来见。所以刘红梅对学生是有区别对待的。听闻有混混似的学生被刘红梅一脚从讲台上踢到了门外的传闻那是真是存在的,踹的距离没有历史考证,但是踹的力度对于赖小川,方圆,甄子平来说是有目共睹的。当然最后混混学生还要伴着家长道歉,学生低头说着自己为什么犯错误。 班主任赶走,甄子平就不好意思的说:“小赖,我今天中午请你吃肉包子。” 赖小川白了甄子平一眼。 方圆调侃:“真的是养猪大户呀!有钱!” “对,我家每一条都跟你一样圆润!值钱!” 方圆扯着嗓子道:“你真是一位贫道!贫死了!给我赶紧滚!” 方圆和赖小川推着自行车拐进了通往女生宿舍的通道。甄子平呵呵大笑的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行走,空中传来“方圆,你比较圆润可以滚,像我这么瘦的只能行走,哈哈……!” 方圆:“和他交流,真的有损我的气质!” 赖小川:“你是说……你的大队书记家女儿的官僚名媛得气质?还是……什么的气质?” 方圆白了赖小川一眼:“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赖小川:“当然不是!” 通向女生宿舍的通道是水泥地,水泥地连着一面红墙交叉处留出了一尺宽的通水道。没有漆水泥高高的两面红砖墙,把只有一米多宽的路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似要人透不过气来。 视线尽头是一高高的垂柳,佝偻着身躯,老态的倾斜到一边。柳树垂下的柳枝,密的像是民国时期男子梳的大背头的脑后的长长的发丝一样,弯曲顺滑。 依着柳树的粗粗树径是两排破的、新的、有篓子的、没篓子的、有铃铛的、没铃铛的、有前盖的,没前盖的,各种各样的二三十辆自行车。。 赖小川和方圆把自行车放在柳树下,两人背着书包从篓子里各取下一袋有食物和饭盒的布袋子,转身进了同一个宿舍。 食堂外,方圆和赖小川戴着手套端着饭盒站在水池边,盯着悬挂在水龙头已结成冰条的水滴。 赖小川用饭盒把悬挂的冰渣敲掉,打开水龙头开关,水龙头的管子也冻得够呛,一开始像拉肚子一样,可怜的“噗噗”喷着水花,慢慢随着管子内水花的不断冲击,水龙头终于流畅的淌下水来。两人一只手拖着铝制饭盒,另一只冻得通红像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洗搓着凉水中的大米。两人龇牙咧嘴随便淘了几遍后,盖上盖子就进了食堂。 食堂里湿哒哒的混着燃烧煤炭的味道,高台上的大大四四方方的蒸笼正冒着烟。带着皮护袖、围着皮围裙的食堂大叔正拿着蒸笼盖准备盖上笼子。 赖小川:“老板,我俩!” 食堂老板催促道:“快放上去!” 对于赖小川来说,每次上蒸笼台放饭盒,走进烟雾缭绕的锅边的瞬间,脑海里总会脑补自己下火海入油锅的画面。 两人上了蒸笼台上,把刻有自己名字的饭盒放在了刻着别人名字的饭盒旁边。食堂老板双手抬着一米多宽的正方形蒸笼,盖子严丝合缝的合了上去,冒烟的蒸汽瞬间被盖住,留在在外面的蒸汽,也因为没了源头,很快消散开来。 赖小川拿出了一块钱递给了老板。赖小川:“买一块钱饭票。” 老板抽开破旧的发黑的木盒子上的木盖,从里拿出了十张饭票递给了赖小川。 方圆从兜里拿出一张饭票丢在了食堂老板的木盒子中,挎着赖小川的胳膊离开了食堂。 第二幕 中午赖小川端着盒饭走上二楼的就餐区,她环视了一周,刘璇的小身板出现在赖小川的眼前。 赖小川坐在刘璇对面,伸着长长的脖子,打量着刘璇五官上的每一个部位,就连那小的估计刘璇都不知道的黑痣都看得仔仔细细。 刘璇只顾低头吃饭,对于坐在对面盯着自己的赖小川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他已经习惯赖小川这种对待自己的方式。 赖小川嚼着嘴里的海带丝,皱着眉头的问道:“刘璇,我有个疑惑,这个疑惑我一直……一直不解。” 刘璇低头吃饭,面目表情的回道:“你的疑惑真多!” 赖小川:“你能不能回答我的疑惑?” 刘璇:“不能!” 赖小川:“我们能不能好好说两句话。” 刘璇:“已经是好好的了!” 赖小川:“能不能更好点?” 刘璇:“学渣和学霸能更好吗?” 赖小川:“你这是离间这两个群体。” 刘璇:“这两个群体不需要离间,本来就不是同一层面的,你上,我下。” 赖小川:“我可没从你口气中发现上下,你那满满的不在乎任何人的优越感是你上,我下吧!” 刘璇:“四眼田鸡?你能别叨叨叨的,真的跟母鸡一样!” 赖小川抚了抚眼睛:“你这攻击力量太大!” 刘璇:“我不是公鸡,我没力。” 赖小川被刘璇的回答逗得笑了起来:“不错,你这口才被我练出来了!” 刘璇:“神经病!” 赖小川:“我觉得我们音乐老师给你打菜量总是很多,而且挑最好的给你。” 刘璇轻声道:“你是嫉妒我这种差生也能得好的待遇吗?还是……还是觉得你会汉、法、日、英这四种语言就认为自己了不起,别人就该友好对待你,你就认为自己是万人迷了?” 对于成绩很差的刘璇来讲,不想和赖小川这种成绩好的人多说一句话,是刘璇这种差等生根深蒂固的心结。 坐在不远处吃饭的刘红梅挥手向赖小川喊道:“小川,到这来一下!” 刘璇对赖小川说道:“三好同学,好好表现。” 赖小川端起饭盒走向班主任。 刘红梅和赖小川对立而坐,赖小川双手放在双膝上,一脸严肃的的看着班主任的语重心长的面庞。 刘红梅:“期中考试从全校第一名掉到了第三名,你可要注意了。还有就是你学画画别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赖小川点了点头。 刘红梅继续敦敦教诲:“这成绩不能忽上忽下的这么突然,很危险,是不是?” 赖小川又比上次多点了两次的头,以表班主任的说法是正确。 刘红梅:“我们要稳定住自己的水平,‘一’和‘三’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赖小川再次点了点头。 从刘红梅旁边走过的刘璇听到了班主任说的话后“噗呲”一下笑了。 班主任和赖小川同时看向刘璇,他看势头不妙,加快步伐赶紧溜走。 “我看你经常和刘璇呆在一起?”班主任忽然话锋一转直接的问道。 赖小川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我就是没事找他说说话!” 赖小川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欠妥当,立马把老师最担心的主题给拉到了俩人的面前:“刘老师,你别担心,我下次就把名次给追上来。” 班主任点了点头:“嗯嗯,有这个决心就好,不是‘给’追回来,而是‘一定给’追回来!行不行?” 赖小川一脸稚嫩的回答:行! 却说上体育课,体育张老师铿将有力的喊道:“行了!懒散吧!不对,解散吧!”大家正如他口误‘懒散’一般懒懒散散的四散而去。 方圆和赖小川戴着手套在寒冷的室外无力的打着乒乓球,乒乓球‘嗒’的过来,又‘嗒’的过去。 白色的小圆球‘嗒’的一声传到了赖小川的面前。 “班主任找我谈话。”赖小川右手挥拍将球打了过去。 “也找我了。”方圆用力挥球拍将球又打向赖小川。 “圣旨是什么?”赖小川又把球打了回去。 “专注学习。”方圆再次打了回去。 “metoo!”赖小川扣球用力挥去。 “思想动摇了吗?”方圆再次回球。 “没有,继续学画!”赖小川又将球打回去。 “有追求!”方圆用力回球。 赖小川最后将方圆猛力发过来的球轻轻的一挑,乒乓球刚刚好过了网:“彼此彼此!” 赖小川笑容灿烂的看着即将接不到球的方圆,方圆面目狰狞的将整个身子扑到在乒乓球桌上,然后伸出自己并不是太长的的胳膊,想要去接那个贴着网落下的白色球。 “又输了!”方圆气的把球拍仍在了球台上,球拍在乒乓球桌上升格般的弹了起来,然后又落了下去。 化学课上,一个白色粉笔头在黑色浓密蓬松的短发上,‘嗒’的一声干脆的弹了出去。少年的手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抬头看向讲台。刘红梅双手撑在讲台上,怒目的看向刘璇,刘红梅瞪着眼睛,点了下头示意他别睡了,刘璇顺了顺自己的蓬松的头发,稍稍正了正自己的坐姿。 学校的晚自习就是写试卷,对于坐在最后一排成绩差的学生就是煎熬,不是拿着笔挠头,就是用笔把贴在桌位上的‘还珠格格’、‘紫薇格格’尔康尔泰的贴图照片进行二次创造,女的画胡子男的加长头发,最后整个桌上的偶像,就成了他们笔下的摧残的对象;有的变成“阿摩西人”;有的变成“蒙娜丽莎”,最后实在无聊,就把书本堆得高高的,当做抵挡“敌人”视线的堡垒,俯在桌上听着录音带,抄着歌词。 大约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刘红梅的双眼再次对焦到刘璇的方位,站在讲台上就完全明白什么叫‘一览纵山小’的感觉,讲台下任何事情都看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如来佛祖看世间,一清二楚。 刘红梅面无表情站在高高的讲台上,眼如利箭的穿过‘堡垒’,盯着带着耳机正快活抄写歌词的刘璇。赖小川顺着刘红梅的视线看了过去,埋在了高高的书本下的刘璇有旋律的晃动头和肩。 赖小川用手敲了敲坐在后面的甄子平的桌子,用笔指了指刘璇。甄子平瞥了一眼笔的方向,也同样捣了捣后面的同学桌位,用笔也指了指刘璇的方向。坐在刘璇前面的学生似乎非常明白前方传来的消息,鬼使神差的捣了捣刘璇的桌位,然后拿着笔指了指刘璇。 赖小川被坐在刘璇前面的脑瘫同学的做法搞得哭笑不得。 抱着胳臂站在讲台前的刘红梅大声喊道:“对,就是他!” 刘璇听见了刘红梅的声音后本能的摘下耳机,没等摘下第二个耳机,刘红梅已走到他的桌位旁边一脚把刘璇踹到在地。对于瘦弱苍白的男子刘璇来说,刘红梅也只需要用三分之一的战斗力量,便可以让他伏地。刘璇扯着耳机线,抱着小小的随身听,屁股连着板凳侧躺在地上。 刘红梅厉声说:“刘璇同学,你以为跟我同姓就无法无天了?你以为你带着耳机,你就隐形了吗?掩耳盗铃,你小学就学过了吧?你……给我抱着你的随身听和耳机……滚出去站着!看看随身听能不能给你温暖。”刘红梅说完转头走向讲台。 正在看这悲惨一幕同学们,在刘红梅抬脚走回讲台的时候,头齐刷刷的转了了过去,继续低头假装写着试卷。 刘璇双手夹在腋窝里,站在走廊下瑟瑟发抖。 刘红梅对着全班同学说道:“我让刘璇同志感受一下冰棍的滋味,让他冻成冰棍。” 讲台下,同学都笑了起来,刘红梅也被自己说的话给逗乐了。笑对于刘红梅这个冷面皇后来说简直是稀有表情,方圆用手碰了下旁边的赖小川:“这可比‘烽火戏诸侯’还艰难。” 窗外的刘璇冻得直打颤,可怜兮兮看着刘红梅。 刘红梅对外面的刘璇招了招手,示意其进来,刘璇似得到救世主的恩赐般的笑着进了教室。 刘红梅:“赶紧进来吧,嗓子要冻坏了,我就成罪人了!” 早上赖小川和方圆才发现甄子平会吸烟,晚上甄子平和同班的人在宿舍抽烟就被刘红梅逮个正着。 熄灯十分钟后,甄子平偷偷拿出一包黄鹤楼,几人围了一圈,一人叼着支烟,开始抽了起来。几人吸得的正过瘾的时候,宿舍门和灯同时打开了,六人围着圈蹲在烟雾缭绕的空地上。宿管大叔笑了笑,从后面走出刘红梅来,刘红梅问道:“还有烟吗?” 六人顿了顿,甄子平以为刘红梅女士也要抽烟,因此赶紧掏出一根,递给了她。刘红梅用手挡下,对着六人说:“喜欢抽烟呀?我今天就让你们好好的抽!” 刘红梅站在蹲成了一排六人的面前,六人手里一人夹了一支烟,每人前面放了个铁皮垃圾桶,此时门口慢慢聚齐学生来。 刘红梅:“把烟点上。” 六人神色慌张的把烟点上。 “把桶套在自己的头上!”刘红梅继续说。 六人一脸疑问的慢慢的把铁桶套在自己的头上。 外面的学生开始捂着嘴巴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谁要把那个铁桶摘下来,我明天就直接叫家长。现在,你们就在铁桶里,把整只烟给抽完,抽不完就别想拿下铁桶,我就让你们尝试一下什么叫‘醉生梦死’” 这六个初三三班的男学生,在铁桶里被烟熏的眼泪和鼻涕混合交替着流着。 六人拿下套在头上的铁桶,通红的眼睛被烟呛得直流眼泪,外面传来看笑话男学生的笑声。 刘红梅:“这烟是谁买的?”六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 “都不说啊,那我再去买两包烟,让你们继续抽!” 几人吓的抬眼看向班主任,除去甄子平外,其他五人同时右手指向蹲在最左边的甄子平。 甄子平戴着哭腔看着五根同时指向自己的手指,忽然“啊……”的一声狼嚎,把刘老师和正指着自己的五个同学吓的一颤。 甄子平真的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不是说威武不能屈吗?” 刘红梅:“甄子平,数数你手里还剩几根烟?” 甄子平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一根一根的数着:“1,2,3,4,5,6,7,8。”。 甄子平:“八根” 刘红梅:“把桶套上,把这八根抽完!” 甄子平:“抽完就没事了吗?不用叫家长? 刘红梅:“看表现!” 甄子平点上烟,套上了桶。 偌大的校园在一声铃声后,‘轰隆’一声如解放一般,从各个洞口涌出人来。食堂外的石墩上放了五六个冒着蒸汽的蒸饭笼,蒸饭笼上标的“一笼”“二笼”“三笼”的数字,部分学生手里拿着从家里带来的豆瓣酱和咸菜的玻璃罐子。 学生们从饭笼里找到了自己刻着名字的盒饭。赖小川手里拿着装了咸菜的玻璃罐子,她记得自己把饭盒放在三笼,赖小川找遍了所有的笼子,但依然找不到。进了食堂问的干巴瘦的食堂大叔,食堂大叔也只回了句:“盒饭都在那里了!” 方圆端着饭盒走到赖小川旁边问道:“还没找到?” 赖小川苦恼道:“找不到了,你说会不会是别人拿错了?一会儿就还回来了?” 方圆:“可能,大概,也许……吧!要不先分点饭给你。你先吃着。” 赖小川:“不用,你这体格的食物需求量你自己没数呀?我要是吃了你的饭,估计你连下午三点都抗不到。你去食堂等我,我去薛老师家买点包子。”说完赖小川离去。 方圆打开了盒饭,饭盒里的米饭香气像一团棉花球一样涌了出来。 方圆自言自语:“我食物需求量挺正常的呀!” 音乐老师薛老师个子不高,微胖,白嫩,当然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他,薛老师卖菜的地方就在食堂的旁边,虽然薛老师家的饭比食堂卖的贵,因为好吃,所以有很多人愿意排着队去买。三个铁盆分别盛着酸溜土豆丝,海带炒豆芽,红烧带鱼,旁边堆是蒸笼包子。 薛老师:“要那个菜?要带鱼呀,好。”学生拿出一块钱递给了专门收钱的薛夫人,随后薛老师右手拿筷子夹了五块带鱼放在盘子上,递给了前面的学生。 “一笼小笼包。”赖小川把一块块钱递给了薛夫人。 “我这多少钱?”从赖小川后面传来刘璇漫不经心的声音。 “一块钱”薛老师和蔼可亲的回答道。 刘璇提着装满小笼包的塑料袋从赖小川身边走过。 赖小川嘀咕:“是给我少了?还是给他多了?”赖小川看了看旁边用粉色粉笔写的‘一块钱五个包子的黑板’ 赖小川提着包子走到食堂里,方圆向赖小川招手,赖小川像是没看见一样还是跟着刘璇。 赖小川把包子和盛着菜的玻璃罐放在了刘璇旁边坐了下来。 “我们俩这一块钱的包子量……有点不一样呀?我就疑惑……你是不是他家亲戚?” 刘璇:“神经病!天天的有完没完?” 赖小川:“没完,我发现……” 刘璇:“你以后去当警察,破案,或者去探索频道做主持人挺适合你的。探究类的东西这完全符合你的气质。” 刘璇继续说:“要不就去当特务,你有这方面的潜质……”没等刘璇说完,方圆拿着饭盒和菜罐子坐到了赖小川旁边。 刘璇低下头脸瞬间微红,不敢看方圆,拿着筷子一直拌着饭盒里的带鱼。 方圆:“赖小川你只要见到刘璇就像吸铁石一样往上吸;他是你的正极,你是他的负极呀?” 方圆继续看向刘璇说道:“刘璇,你小心点赖小川,她就看你长相秀气,稍有姿色,就想和你套近乎!” 赖小川看着一直低着头捣着带鱼,刚和自己斗嘴的劲,全都消失殆尽。 方圆看向赖小川,赖小川却死死的盯着刘璇。 方圆:“赖小川你见好就收吧?你这跟色魔一样!” 刘璇肢体僵硬的站了起来低头离去,走出两步后,往后退了两步,手往回伸出去,头都不转的拎起自己没吃完的包子慌张的就离去。 方圆:“你走什么呀?” 赖小川嘻嘻的笑了起来。 方圆看了看赖小川:“我怎么感觉……我拆散了你们,还有……我一直都觉得刘璇怪怪的。” 赖小川笑嘻嘻用勺子敲了敲方圆的方盒,盯着方圆说道:“看到你……能不怪吗?” 方圆:“赖小川,我要跟你说个事,对于刘璇,你要做到循序渐进,别生扑,你要懂得节奏。还有你在他面前别表现的像个‘饿鬼’,太低级了。” “什么跟什么呀!我这小!”赖小川起身离去。 俩人走出食堂,经过放蒸笼的石墩,赖小川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没洗的空的饭盒,左右看了看捡起了饭盒。“吃完了,就仍在地下,这太没底线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天,空空的饭盒还是仍在了地上。 第三天,空空的饭盒依然躺在地上。 下着雨的第四天,空空的饭盒可怜的泡在雨水里,方圆给赖小川撑着伞,赖小川双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饭盒,双手用力的握着,把刻着赖小川名字的饭盒放在了蒸笼里。 清晨的早自习课,很多学生穿着棉服戴着帽子和手套拿着英语书、语文书、历史、政治书站在操场上,像念咒语一样时而挪步走着,时而抬头低头,时而闭眼昂头,时而睁眼看书,这种冰冷的空气,会使大脑会更加清醒。 赖小川夹着英语课本在腋窝下,坐在用长长铁链固定的秋千上,双脚点地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赖小川跟战士一样看着前方:“逮到你,我非在在操场上把你的裤子给扒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羞耻!” 赖小川的肩膀上同时出现方圆和甄子平的脑袋,两人的双眼也和赖小川一样看向前方。 甄子平:“真的要开动的!” 方圆:”可不,要拔人内裤。” 赖小川猛地站了起来,方圆和甄子平捂着被赖小川肩膀撞的‘磕巴’一声的下巴。 方圆捂着下巴:“我发现一个真理,平时看起来觉得很软弱的人不能惹。” “走吧,上课!”甄子平也捂着下巴,抬手看了看手表。 手表显示11:40。11:41。 手表上数字中间的两个点有节奏的消失、又出现,赖小川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子手表。 ,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如何加强文化的交流与传播?’,他把题目周围画了一圈又一圈,以表示它的重要性。 政治老师用着比正常男人要细的声音,边用粉笔画圈边说道:“这题,今年必考,别说我没说;我们来看看怎么回答这题啊!” 政治老师:“我们要怎么样去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我们要从七个点来说。千万不要和昨天我们学的那个搞混了,昨天回答也是从七个点回答,今天也是七个点,很像但不一样。” 政治老师一笑:“你们要搞混了,把这答案放在昨天那问题上,那你们就悲催了,脑子没好好用!逮到坟墓就哭,哭了半天发现不是你祖宗的坟墓,是不是浪费眼泪,就像你们浪费脑子一样。” 赖小川又看了看手表,时间显示11:47。 赖小川:“三分钟” “回答问题是有讲究的……”政治老师说道。 赖小川:“两分钟!” “首先要写上‘答’冒号,然后你们应该写,这个问题该从七个方面回答……”政治老师继续说。 赖小川:“三十秒” “这第一点……”政治老师说道。 赖小川:“七!” “第二点……” 赖小川:“六!” “第三点……” 赖小川“五!” “第四点……” 赖小川:“四!” “第五点……” 赖小川:“三!” “第六点……” 赖小川:“二!” 赖小川:“一!” 学校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政治老师:“这第七点……” 政治老师话都没说完,赖小川转身跑了出去。 政治老师满脸惊恐的看着矫健的身影跑出了教室:“我说下课了吗?” 甄子平:“没有,老师。” 政治老师指着跑出去的赖小川:“那她这干嘛?” 政治老师:“是屎尿憋不住了吗?!” 甄子平:“老师你说的对,她……拉稀!” 众学生‘呵呵’笑了起来。 政治老师一脸严肃说:“下课!” 赖小川像一只战斗机一样奔跑在校园里。 跑过教学楼,穿过操场,找到放饭盒的蒸笼的地方,拿到刻着自己名字的饭盒,然后把手里的另外一个刻着自己名字的饭盒放入原来的地方。赖小川双手捧着饭,一路狂跑到二楼食堂的窗户边上,透过透明玻璃从窗户上俯瞰蒸笼的地方,赖小川露出要看好戏的微笑。 学生慢慢聚拢在蒸笼旁,陆陆续续的来取自己的盒饭,赖小川死盯着放自己饭盒的区域。 此时一个穿着校服,个子高高、有点脸有点婴儿肥的男孩,用他那他那发红的手,拿起了赖小川的饭盒。男孩刚拿起赖小川的饭盒,窗户‘呼啦’一下拉开,赖小川一只手抱着饭盒,另一只手用勺子指着高个子的男孩大声喊道:“逮到你了!” 所有学生抬头看向二楼露出上半身的赖小川,二楼食堂的学生慢慢的向窗口走去,然后顺着赖小川勺子的方向看向拿着饭盒的男孩。 学生们:“怎么了?” 赖小川和高个子男孩互相盯着对方,赖小川眼里充满着胜利的喜悦,而白净的脸庞的男孩抬头盯着赖小川。 男孩放下饭盒,转身要走。 “你别跑!”赖小川转身跑下楼下。 男孩不闻不问径直走去。 赖小川追向男孩,她拦在男孩的面前:“你为什么要偷我饭吃?” 男孩没有回答。 赖小川:“你吃了还不洗。你不洗也就算了,还仍在地下。” 男孩还是没有说话。 赖小川继续说:“你吃了我的饭,我就没饭吃……” 男孩张开了他那戴着牙套的嘴巴说:“我会还给你的。”说完男孩就离开了。 赖小川转身看向毫无歉意的男孩,不知道该怎么办。 赖小川朝男孩喊去:“你……你有本事……你偷甄子平的,你敢吗?” 甄子平端着饭盒走到赖小川的旁边说道:“偷我的,你真是慈悲心肠。” 赖小川看了看甄子平身上穿的nike羽绒服,撇着嘴:“nike”。 甄子平:“怎么了,学校还有一个穿nike的。” 赖小川:“挺好看的!” 甄子平:“吃你饭的人绳之于法了嘛?” 赖小川:“还‘法’,我是一点没法!我倒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偷吃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甄子平安慰似的搂着赖小川说:“我请你吃包子!” 赖小川:“包子也安抚不了我这颗心。” 甄子平:“十天的包子!” 赖小川忽然温柔的笑了起来:“稍稍的安抚住了我的暴躁的心!” 甄子平摇了摇头:“你太没出息了!” 星期五放学的傍晚,红彤彤的夕阳舍不得划入地平线,像个橘红色汤圆一般悬挂在苍穹的西侧,斜照着全世界。 赖小川,方圆,甄子平三人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宽宽的土路上,土路两边直耸入天的光秃秃的白杨树整齐笔直的树立在路的两侧。自行车上的三人的影子长长的倒铺在车尾后的土地上,幽灵一般紧紧的尾随三人。 “易铭,初三一班的转校生!”赖小川念叨。 甄子平:“他不爱说话,他同班同学猜因为他戴着牙套,不好意思说话,有点搞笑对不对。” 正说着,骑着自行车的易铭快速行驶过赖小川,赖小川感觉一股寒冷的风猛烈的掠过她一侧身体,她看向前方,忽然喊道:“那个……那个……戴牙套的人。” 因为着急,赖小川自行车的车把也激动的左右的晃动,前车轮转向方圆的自行车前轮上,眼看两轮要撞在一起,方圆立马伸出一只腿,把迎面而来的赖小川自行车踹了过去,赖小川连人带自行车反倒在地上。 方圆和甄子平跳下自行车。 甄子平不可思议的看向方圆:“方圆同学,你真是微胖界的传奇,你什么时候这么矫健。” 方圆放好自己的自行车,扶起坐在地上的赖小川。 “小川,对不起,我就一着急,自我保护了一下……” 赖小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还好我穿的多,不然摔死!刚刚偷我饭的人从我旁边就飞过去了。” “人呢?”甄子平左右看了看问。 “早骑远了!”赖小川上了自行车。 甄子平、方圆也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三人分别驶入杏乡的三个分叉路。 方圆骑着自行车,前面是正骑着车的刘璇,方圆用劲瞪了两圈,赶上了刘璇,方圆从后面拍了一下刘璇,刘璇不耐烦往后看了一眼,戴着帽子的方圆,冻得微红的脸在留着齐耳的头发里显得分外的可爱。 方圆乐呵呵说道:“这么巧,刘璇,我们虽然都住在这边,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 刘璇看了刘璇仅仅两秒,立马害羞的别过头去,逃避着方圆投来的微笑。 方圆:“上了三年的学,我从来没遇到你,我都以为你不住在。” 方圆继续说道:“对了,那个赖小川是不是觊觎你的美色?我跟你说你别怕,她没胆,胆子可小了。” 刘璇脸上不知是冬日寒风吹成的红还是自己羞红,在夕阳下显得整个人都矜持起来。 刘璇还没等方圆唠叨完,猛地转了自行车的头,往相反的方向行驶离去。 方圆回头看去:“你这干嘛?你别往回骑了,容易遇到赖小川。 刘璇就一直往前骑,约莫骑了十来分钟,他停了下来,喘着大气,转头往后看去,方圆已经消失在长长的大路上。 第五十五章 赖小川骑着自行车从院子外直接拐到了院内,把自行车停好后,从车篓里拿着装着东西的布袋子转身走进屋内。 “姥姥,我回来了!”(日语)赖小川把书包和布袋子放在桌子上,往内屋看了眼。赖小川进了卫生间,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她出了卫生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挂在墙上的一男一女的遗像前。赖小川拿起桌台上的张着大嘴巴的老虎牌火柴划了火,点上了三炷香插在了烟灰坛上,三炷香冒着三缕青烟,袅袅努努的直往空中飘去。赖小川看着灰白遗像上微笑的父母低语道:“我会好好学习的” 遗像旁的墙上全是赖小川的各种奖状。遗像的另一边是一面正方形的玻璃旧相框,相框里除了赖小川父母、老爷、和自己的照片外。有三张照片是年轻时候的姥姥和一年轻女人的照片,其中一张照两人手牵着手穿着和服站在樱花树下。 一只纯白色猫从地上轻盈的跳上桌台上,妖娆的走向赖小川。 赖小川伸出手抱起了猫:“小小川。”小小川眯着眼在赖小川臂弯里蹭着自己的头。 姥姥:“小川回来了!”(日语)厨房传来姥姥的声音,。 姥姥:“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买块豆腐,家里正好有鱼,炖个鱼汤然后再放点面条给你吃。”(日语) 赖小川放下小小川走进了厨房:“需要帮你切什么?”(日语) 姥姥:“看着就好!”(日语) 赖小川站在旁边,小小川猫步在赖小川转了两圈后,背靠在赖小川的鞋边蹭了蹭后躺下了。 在冒着青烟的油锅,姥姥丢进了几根粗粗的葱段和几篇生姜,把解刨好,洗干净的草鱼放进了冒着油烟的油锅里。草鱼在油锅里煎的吱吱作响。 赖小川抬头看了眼锅里吱吱声响的鱼,咽了口唾沫,戴着洗的发白的藏蓝色布围裙的姥姥看了眼赖小川:“你怎么又瘦了?”(法文) 赖小川双手摸着自己小小的脸:“是吗?”(法文) 赖小川继续说道:“姥姥,我真的有点饿!”(法文) 姥姥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往两面把煎的发黄的草鱼倒了瓢水,加了点盐,盖上锅盖。 姥姥把燃气跳成大火。 等到烧开后,姥姥把切成块的豆腐放进去盖上锅盖,继续烧着。 姥姥站在鱼锅旁:“千炖豆腐万炖鱼,炖的时间长才有营养。”(日语) 锅盖打开后,汤被炖的都变成了乳白色,姥姥放了点手擀面在旁边,盖上锅后,过了几分钟再次拿起锅盖,撒了点胡椒,加了点味精撒了点葱花,一勺一勺的盛入了大碗里。 冒着热气的鱼汤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赖小川和姥姥坐在饭桌边,小小川从凳子上跳上了桌子,赖小川用筷子夹了点鱼放在了小小川的面前,小小川低头闻了闻气味后转身跳下桌去。 姥姥给赖小川盛了碗汤面,赖小川拿起快起,挑起一大口面条就往嘴里面塞。 姥姥:“吃饭要有吃饭的规矩!”(日语) 赖小川立马坐直了小身板后,拿着筷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吃了起来。 姥姥觉得赖小川心里藏了些什么就问:“在学校……没事吧?”(日语) 赖小川用勺子挖了一块豆腐往嘴里送去,低着头:“没事!”(日语) 姥姥:“真没事!”(日语) 赖小川边和边说:“真没事!”(日语) 赖小川小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书桌,房间的一面墙上整齐贴着赖小川画的素描和水彩画。书桌上好几堆书拥挤的摆在正在写作业的赖小川面前,赖小川低着头手里的笔不停的写着一张随后又翻了一页,写完语数英,还有政史化,似乎怎么写都写不完。 赖小川前额的头发随着头的晃动几根几根的直戳进赖小川的眼睛,赖小川揉了揉眼睛,捋了捋前面的头发,伸了伸已僵硬的上半身,抬头透过半拉开的藏蓝色窗帘的窗户看向了深蓝透着寒气的高空,白玉色月牙透着朦胧的寒气孤单的悬挂在透着寒气的深蓝夜空。 赖小川自言自语如诗人般腔调:“这冷冽的夜, 嫦娥啊!嫦娥!你是否孤冷。 后羿啊!后羿!你是否愁容。 你见不到你的郎,他瞧不见你的房。 土地上的郎,广寒宫的房。 谁把你们中间放了两道墙。” 赖小川忽然笑了起来:“什么跟什么?” 姥姥拿着热水袋开门走了进来。 姥姥:“怎么这么开心?”(法文) 赖小川拿着姥姥递过来的热水袋,她抬起了一只胳膊,指了指自己腋窝:“姥姥,我这毛衣,。”(法文) 姥姥:“你脱下来。”(法文),说着把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了起来。 赖小川脱下了毛衣提给姥姥,姥姥接过灰白色粗线毛衣,走出了赖小川的房间,赖小川抱着热水袋抖着身子钻进了被窝里。 不大一会儿,姥姥拿着赖小川的毛衣,手里多了一小捆灰白色毛线和两根竹子材质的毛衣针,姥姥坐在了赖小川床边,毛衣放在了双腿上,失去水分一样发皱的双手找到了断了的线头,用毛线针挑了起来,随后开始补起烂的地方。 赖小川把被子裹在自己的周围,连着下巴也窝在了被窝里。双眼看着正在补毛衣洞的双手,手上的毛衣针左右前后的把毛线交织起来,毛衣洞越来越小。 赖小川抬头看了眼姥姥,花白的头发干干净净的梳到了后脑勺,在后脑勺扎起个小揪揪,瘦瘦的身子却一点没有驼背的迹象,温柔端庄的姿态流淌在整个身体。 姥姥看了眼赖小川,昏黄的光中姥姥眼睛如月亮般明亮。 赖小川:“姥姥,你有点好看。” 姥姥笑了笑:“别说好听的。”(日语) 赖小川:“真的,我同学都说你气质非凡。”(日语) 姥姥:“功课做完了?”(日语) 赖小川:“做完了!” 姥姥抬起手,用手拔了拔到赖小川快到眼睛的前额的头发:“前面的头发该剪了,明天洗完头给你剪一下。”(日语) 赖小川:“好的。”(日语) 姥姥把毛衣放在了赖小川的床未,“补好了!早点睡吧!”(日语)说完起身出了屋关上了门。 赖小川抬眼看了看快到眼睛的头发:“是该剪了。” 赖小川抬头再次看向窗户外的湛蓝色带着星光的夜空。 透蓝的天空,阳光穿过窗户玻璃铺洒在赖小川的脸上,她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转过身子继续睡了过去。不一会儿,鸡鸣和邻居家狗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姥姥开了赖小川的门,走到赖小川的床未,伸手进入赖小川的被子里,拽出来昨天的热水袋。小小川通过微开的门缝,走进赖小川的房间,跳上赖小川的床,慵懒的卷起身体,窝在小川的头旁。 姥姥将热水袋里的水倒进了厨房的水池里,从暖瓶里又灌入了热的水,拿着热水袋来到赖小川的被窝边,把热水袋放进了赖小川的怀里,赖小川眯着眼抱着热水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太阳升的很高了,高的已经通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赖小川的书桌上的书上。赖小川抱着热水袋把身子蜷在了一起。 “起来吧!你下午还要去上美术课呢!”(日语)从外面传来姥姥的声音。赖小川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起衣服。 靠在进出门旁边的窗户处,有一架脚动的破旧钢琴。赖小川打开钢琴盖子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本正经的双手张了张。 赖小川:“姥姥,这么好的天气,我要给你演奏一曲。”(法语) 在院外的姥姥听见后回道:“好啊”(法语) 不一会儿,《两只老虎》的钢琴曲,愉快的响起。 姥姥走进了屋里,站在门边看着她开心的弹奏着。 姥姥摇了摇头:“这钢琴我看是教不会你了。” 赖小川边弹边说:“除了这个,我会好几首。” 姥姥:“悲怆第二乐章,弹来听听。” 赖小川苦着脸:“我试试。”她弹了一半,最后停下手指:“我以后再练练,姥姥你在弹一下给我听听。” 赖小川起身,姥姥坐在了凳子上。 钢琴声优雅的从姥姥的皱了皮的手指上流淌出来。 姥姥一只手用梳子梳着赖小川的前面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剪刀修剪头发。双手不慌不忙的剪着。 小小川眯着眼抬头盯着赖小川,在赖小川屁股底下的凳子四周柔步的晃着,晃了几圈后后面两只后爪子一蹬,前面两只爪子扑向了赖小川的膝上,身子在赖小川的膝上揉出个凹出,软软的窝在里面。赖小川用手胡撸了几下猫的背。 赖小川摇了摇头,掸了掸落在脸上修剪下来的毛碴。姥姥从自己大褂棉袄的胸口的纽扣盤子上取下系在纽扣上的手帕,用手帕擦起赖小川脸上的头发碴子。然后从后面给赖小川编起了两个辫子,拍了拍赖小川的后背:“赶紧去上课!”(日语) 赖小川蹦跳着进屋子,姥姥拿起扫帚,扫起地上的头发。 不一会儿,赖小川背着画板,带着毛线帽和手套走到自行车边,推起车子就出了院。 方圆拿着一盘的米花,背着画架坐在自行车车座上。 嘴里‘咔嚓咔嚓’嚼着米黄色米花,米花的碎屑随着方圆的哈气‘噗噗’的喷了出来。 赖小川在从一分叉路路口驶来,远远地看见方圆立在桥边上。方圆看到了赖小川,挥了挥拿着米花的胳膊。 方圆掰了一半米花递给了赖小川,赖小川接过米花就往嘴里‘咔嚓’咬了一口,赖小川呼着哈气连着米花碎屑说道:“炸米花的拖拉机怎么没到我们那呀?” “谁知道。” 赖小川看着方圆肆无忌惮的‘咔嚓咔嚓’啃着米花,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从远处来的时候,远远地看你像个一个流氓一样在啃东西吃。” “是吗?”方圆问。 赖小川点了点头。 “我不能这样,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方圆说着嚼着米花骑上了自行车离去。 赖小川笑着也跟了上去。 两人正聊着,背着画架的易铭从赖小川身边快速骑过,赖小川指着骑过去的易铭:”那个……” 易铭回头看了眼赖小川。 “他居然还好意思回头……”赖小川抬手向前面指去。 方圆忽然喊道:“小川,快拐弯,有……!”没等方圆说完,正看着易铭的赖小川,前轮已经骑进坑内,赖小川从车上摔了下来。 易铭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小川!”方圆喊道。 赖小川无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远去易铭背着画架的背影:“克星!” 赖小川指着前方被画架挡住的易铭。 “那谁啊?”方圆问。 “易铭” 教室里一堆泛着油光的橙子堆在白色褶皱的粗布上,十来个学生正安静的画着眼前的水果。赖小川每隔几分钟就抬眼透过自己的近视眼镜框往坐在前面的易铭看去。赖小川仔细盯着他,虽然戴着牙套,但长相看着还算舒服,穿的衣服虽旧但却干净;拿着水彩刷子的手稍微有点冻疮,虽然不太严重但是还是很显眼;画的画好像真的比自己化的要好一些,不是‘一些’,是挺多些。 赖小川用手支了下眼镜框,这时候坐在旁边的方圆低声说:“小川,行了吧,别看了,后背都被你盯出火来了。” 赖小川狡辩:“胡言乱语,谁看他了?” 方圆白了赖小川一眼:“那你在看鬼呢! 方圆看了看前面易铭的话说道:“比你画的好一点!”方圆继续说道:“实话说,不是一点,是三点!” 赖小川白了白了方圆一眼继续拿起水彩画涂了起来。 “你就这么努力下去,估计以后会成什么什么大师!”方圆笑着说。 从街的最末段行至而来,依次是买鸡鸭鱼鹅、豆菜果脯、米面馒条,各种小吃和零食在最前端显眼的摆着。大部分买东西的人,把车子放在最前端后,走到最后端;然后从最末端逛到最前端,最后从放满交通工具最前端的地方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三轮车、敞篷三轮车、不敞篷三轮车、拖拉机,心满意足的带着食物而归。 方圆:“买点面糖吃吧!” 赖小川和方圆站在卖各种糖类摊子前,老板两只手握着两只签子,在大半盆的麦芽糖里扯着,上下扯着,最后扯到一根签子上,一坨麦芽糖浓郁的包裹在细细的签子上。 “老板,面糖怎么卖?”赖小川问。 老板:“一毛钱五粒!” “我买两毛钱!” 方圆说:“老板我要三毛钱的!” 老板拿了折成小块正方形的包纸,把面糖点数的放在里面,准备包起,方圆:“老板,别包了,我们先吃!” 两人一只手捧着用报纸垫着的面糖,另一只手捏了一粒就往嘴里送去。两人乐呵呵的嚼着粘牙带着熟面粉的面糖。 赖小川托着面糖的胳膊被一身体重重撞了一下,赖小川放在手心上的面糖瞬间撒在了地上,赖小川看着土地上的粘上了土的面糖,转头看了看方圆,方圆嚼着嘴里面糖看着前方,指着正在奔跑的李之平呜呜的说:“李之平!” 赖小川看向手指的方向立马跑了过去。 方圆把面糖包在报纸里后,揣进了兜里。跟着赖小川跑了去。 满是人的长长的街道,就看到两个背画架的女孩,正追着一背画架的男孩在满是人的街上穿梭着。 易铭背着画架快速往停着自己自行车的地方,赖小川着急的扒拉着挡在奔跑前方的人。 方圆大喊道:“小川,你等等我!” 赖小川一边扒拉着人一边喊:“让开,让开!” 赖小川气吁吁跑到停着一排的自行车的地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寻着易铭。 方圆扶着膝盖,气虚喘喘的呼着气,撅着屁股站在赖小川旁边。 赖小川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流下眼泪。 方圆看着流泪的赖小川,赶紧安抚说:“小川,别追了,我的分点给你!”说着就把放在口袋里的面糖拿给了小川。 赖小川哭着:“他是故意的吧?总是撞我!” 方圆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赖小川哭笑不得。 第五十六章 没有被霸占的体育课上,初三三班的学生在寒冷的晴空万里的蓝天下三三两两的抱团自由运动。 “太冷了,我们回教室吧?”赖小川对身边的方圆和甄子平说。 俩人点了点头。 三人手插口袋整齐的往教室走去,经过初三一班教室的时候,就能听见政治老师厉声教育道:“不好好背重点的内容,能考好,那才真是祖坟冒青烟-------妖气了!” 赖小川扭头透过窗户看向政治老师,政治老师一只手撑着讲台,一只手指着外面:“让哪位同学在五星红旗下反思!看看他现在对得起谁?” 赖小川看向了旗杆,双手拿着政治课本,嘴里默默念着书的居然是易铭,赖小川忽然莫名的幸福了起来。 赖小川捣了捣方圆,赖小川:“那个谁呢?” 方圆转头看去,方圆:“赖小川,你很开心?” 赖小川幸灾乐祸到:“不是很,是非常的!” 高个头的甄子平忽然出现在俩人的身后:“小赖,你说要去堵截那个易铭,给他颜色看看,你真的要去……” 赖小川回头瞥了眼甄子平:“你说呢?” 甄子平:“我感觉……” 赖小川:“什么?” 甄子平:“我感觉你不是他对手!” 赖小川:“什么对手?” 甄子平:“我感觉你打不过他!” 赖小川:“我没要打他了!” 甄子平:“那你怎么堵截他?” 赖小川严肃的回道:“我加上你和方圆,就可以啊!” 甄子平:“我就不参与了吧!” 赖小川:“不好意思,我已经算上你了!” 甄子平一脸身无可恋的面容看着前行的赖小川。 三人走到三班教室门口,盯着站在红旗下面的易铭看。 甄子平:“我和他个子差不多,他好像不像会打架的人。我们不能欺负别的学生,尤其还是联合起来欺负!” 赖小川:“不动武力!” 甄子平忽然松了口气笑着回道:“那就好!” 方圆和甄子平进了教室,赖小川站在门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罚站在旗杆下的易铭。 易铭看见戴着毛线帽子,梳着两个长长麻花辫子女孩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赖小川冷笑自语:“你好意思直视我?” 易铭用政治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赖小川冷笑着说道:“还用书遮,你以为你貌比潘安呀!” 易铭慢慢的露出双眼,发现女孩还是盯着自己看,而且笑的更加灿烂。 赖小川忽然抬起胳膊,食指指着易铭小声嘀咕:“等着!”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易铭把政治书放下,想起了站在食堂二楼窗户,指着自己的那个女学生,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夕阳西下,红日的暖阳铺洒在路上。 赖小川、方圆、甄子平蹲在三叉路口的石桥上,三辆自行车摆在旁边。 赖小川时不时的看向迎面骑来自行车的学生,易铭的身影远远的出现在赖小川的视野中。 赖小川赶紧说道:“他来了!” “我觉得这不太好吧!”甄子平小声的说着。 方圆:“又不是打他,再说我们三个人怕什么?” 甄子平:“万一他要打我们怎么办呢?” 方圆:“我们是三个人,不是三分之一人!” 甄子平:“我体力不支!我怕他让我们三招,我们都不是他对手!” 方圆:“你这大个子白长了!” 易铭笑盈盈的看着赖小川,他跳下自行车,从书包里取出一沉重重的白粗布袋子,走到赖小川面前,易铭伸手把白粗布袋子给赖小川,易铭:“还你的,多给的算是我的歉礼!” 赖小川愣住了几秒,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赖小川还真没有在脑海中排练过这场面。 易铭:“对不起,我那几天真的挺饿的!”易铭对着身后站着的方圆和大个子甄子平举了个躬,同时也想让他俩原谅自己。 赖小川手里捧着米袋子,在心中的怒火烟消云散,而且散的非常快。 赖小川低声:“那个,还有那天集市上?” 易铭:“集市?” 方圆立马接过话说:“你在集市上撞了她,她的面糖都掉了!” 赖小川:“你是不是故意的?” 易铭莫名其妙的回复:“啊?我真的没注意!我那天挺着急的,就跑的很快,撞得人好像也不少,不止她一个吧?” 赖小川很是无奈。 易铭:“下次我们去画画的时候,我买给你行不行?” 赖小川觉得不原谅他,都是罪大恶极,赖小川泄气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易铭:“对不起啊!那我走了!面糖我下次还你。” 说完就‘驾车’离去。 甄子平看着易铭离去的背影:“你看人这认错的态度!” 赖小川看着易铭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甄子平:“你说我们三个人能打过他吗?你看人家都没在意,你倒好这小小的事情折磨你那么长时间!你自己在演绎被伤害着!你说没我在,你两能抵住他吗?” 方圆:“行了,是谁说他让我三招都打不过人家!” 赖小川就是想不明白,这么多使得自己难过的不得了的事,肇事者居然一点意识都没有,自己却在怒气中一发不可生气。 赖小川哭笑不得。 方圆感叹道:“独角戏!” 第五十七章 期末考试后领成绩单的日子,天气依然很冷,却意外的好。全校的所有学生在五星红旗下,整齐、庄严的站着。 校长站在用水泥砌成的三阶台子上正拿着话筒演讲,飘扬的五星红旗下的校长正代表着政府、代表着党向祖国的花朵说着重要的话。水泥台两边的班主任们有面露喜色,有面露愁容。白色的哈气从每个学生嘴里呼了出来,然后飘渺缭绕的升入空中然后消散。 天空蓝的都不像话,白云优雅的贴在蓝天上,好看的也不像话。 校长庄严的大声宣布:“没颁奖之前,我宣布个事,初三三班的刘璇同学,在省青年歌唱比赛中的了第一名,这个是个好事,让我们学校的艺术领域又重大的突破……” 赖小川一脸惊讶,然后转头往后面去寻找刘璇的身影。 方圆:“厉害了吧!” 刘璇从男生队末懒懒散散的往前走了,赖小川看着带有神圣光环的他,轻浮的走路姿势都觉得有不一样的气质。 领完奖后,刘璇拿着奖杯和一个红包走向班级的队伍,路过赖小川的时候,她兴奋的挥手向他的手臂拍了一下,奖状因此差一点摔了下去,刘璇下意识的赶紧去接。 赖小川吓的‘啊’一声,刘璇转头瞪了她一眼,赖小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神经病!”刘璇白了赖小川一眼。 站在赖小川后面的方圆看了眼刘璇,刘璇赶紧低头快步走向男生队末。 “咱们下面宣布一下,初三的考试排名,咱们今年初三三班前十名依次是赖小川,方圆,张问,刘佳,王海。校长继续说着。 校长从第一名的名字开始,喊道了第五个名字的时候,依然没有甄子平的名字;甄子平的脸上共青团员的美好的笑容逐渐消失,出了前五名就意味着要和班主任要做深入交流以及回去要再次会一会被父亲包了好几年浆的柳条。 赖小川转头往后瞅了一眼站在最后的大个子甄子平,表情僵硬的甄子平和刚进学校大门的那种春光灿烂的面庞形成了强烈对比。 “第十名,甄子平。” 甄子平如僵尸般的丧脸听到第十名的时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站在赖小川后面的方圆一动都不动的对赖小川说:“甄子平这下傻了吧!” “好像僵了!”赖小川又回头看了一眼甄子平。 “请这十名同学上来领奖状和奖学金!” 这十名学生从各班级队伍中缓缓走到前面。 从第一名依次排开,甄子平低着头往刘红梅边上走去,作为第十名的甄子平非常巧妙的站在班主任刘红梅的前面。虽说刘红梅没有看甄子平,但甄子平明显感觉刘红梅透着杀气,像箭一般拐着弯的刺入自己低着头的眼睛里;甄子平总觉得后脑壳已经被刘红梅盯出火花,甄子平稍稍动了动脑袋,此刻非常、迫切、着急的想幻成空气快速融合在空气了。 校长从第一名开始颁奖,前面的是两三百的全校的学生,那些学生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羡慕和嫉妒。 校长从自己旁边的校主任端着托盘上拿起了奖状双手递给了甄子平,甄子平头也不抬的双手去接奖状,刘红梅用手戳了一下甄子平的后背,从牙齿缝里挤出犀利的几个字:“把头给抬起来!” 甄子平立马抬起了头接过了奖状,五星红旗在甄子平头的上方热血封腾的飘扬着。 赖小川,方圆,易铭三人手扶着自行车站在学校的大道上,三人远远的好像在看默剧一样,盯着双手抱胸的刘红梅和正在接受批评躬身低头的甄子平。刘红梅就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甄子平就唯唯诺诺的点着头以作回答。 方圆看着默剧的画面:“小川,我们还问‘幽会’的事吗?会不会双重打击?” “别问!”赖小川回道。 说这话的时候,刘璇推着自行车经过三人,赖小川忽然眼睛似着了光一样看着刘璇说:“恭喜你!” 刘璇瞥了眼赖小川,眼神余光瞥了方圆一眼,低着头推着车子走了。 刘璇的反应被赖小川看在眼里,赖小川笑着看了眼方圆,然后大声喊道:“刘璇,我想问你个事?” 越来越远的刘璇对赖小川没有任何反应。 甄子平丧着脸,推车走了过来,三人也推着车跟了过去。 宽宽的大路上甄子平骑着自行车,赖小川、易铭、方圆并排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着。 骑到三叉路口的石桥上,甄子平突然跳下了车,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扔,从地上找到一大石头,双手举过头的砸向石桥下被冻的硬邦邦的冰冻上,冰面只被砸出裂痕来,甄子平忽然跑向桥下。 仨人对他的反应有点不知所措,又相互看了看,立马丢下车子,跟在甄子平后面追了过去。 甄子平往冰面上走去,赖小川喊道:“甄子平,你干嘛?” 方圆一脸惊恐喊道:”甄子平!” 易铭立马也往冰面上走去。 甄子平立马露出平时的笑容:“小赖,这冰结实,能滑冰。” 边说边滑向河的中央,甄子平轻盈的似画板般滑了出去。 三人忽然松了口气。 “我以为他不想活了!第十名又不是倒数第十名,易铭全班倒数第十名都没要死!”方圆笑着看了一眼易铭说道。 易铭也笑了笑。 三人聊得正说着话,冰上的甄子平忽然扑通一下掉进冰窟窿里。 三人同时听到‘咕咚’一声后,同时转头看向甄子平,冰甄子平消失在冰面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大事不妙,同时大喊:“甄子平!” 甄子平从冰窟窿里忽然站了起来,冰面只卡到甄子平大腿的位置。 甄子平颤抖着全身,嘚嘚瑟瑟的说:“妈的!冻死了!” 三人看到露出半个身子瞎嚷嚷的甄子平立马转身离去。 甄子平抱着自己朝他们喊道:“快来救我!” 三人上了桥,留下站在冰窟窿了喊救命的甄子平。 躺在被窝里的甄子平,留着大鼻涕承诺下年会把成绩追上来,打不倒赖小川也得把方圆的排名给压下去的目标就是赎罪最好的方法。 “小川第一,你也应该拍个第二吧!”甄叔站在甄子平床旁边看着被杯子包裹起来的甄子平。 甄子平点了点头。 “你自己在心里给自己立个定位,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把成绩搞上去!” 甄子平不说话一直点着头。 屋外传来赖小川的声音,俩人转头看了过去。 “进来,小川!”甄叔喊道。 赖小川手里提着一瓶东西递给了甄叔,“姥姥说给甄子平冲喝的,怕他会有病根。” 甄叔接了过来,“我拿给你婶子!”说着就出了甄子平的卧室。 赖小川不怀好意的满脸笑意的看着甄子平。 “鬼笑什么?”甄子平窝在被里说道。 “冰面失足事件,你是不是故意掉冰窟窿里?”赖小川非常认真的问道。 “当然不是!”甄子平心虚的说。 赖小川仔细打量着甄子平,甄子平一把把被子盖到自己的头上,捂在里面不说话。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赖小川问。 捂在被子里的甄子平忽然说:“你帮我个帮,行不行?” “可以!”赖小川说。 甄子平笑着把捂在被子里的头伸了出来,笑着看向赖小川。 天空晴朗,甄子平骑着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大条肥瘦匀称猪肉,猪肉晃悠悠的挂在上面。 赖小川家门口,甄子平推车进了赖小川家院子,瞧见赖小川和易铭坐在院子里安静的画着画,甄子平停下了脚步,双胳膊趴在车把上看着眼前的两人。 赖小川看见正盯着她和易铭的甄子平就问:“你是定在那了吗?” 甄子平:“早上好”(日语) 赖小川:“能不能好好说话。” 甄子平:“大冬天的冻手不?” 赖小川:“你来干嘛?” “送猪肉给你过年,我爸让我送来的!”甄子平提着麻绳拴着的猪肉说。 赖小川从甄子平手上接过猪肉拿进了屋里。 “易铭,你看看,你们这两幅画都黑黝黝的,像是透不过气的深海,把人都拽到了地狱一样。死亡的感觉。” 易铭笑了笑低头继续画着他那透不过来气的深海。 “这是黑夜,不是深海地狱,还死亡……” 尽管易铭、赖小川、方圆、甄子平四人总在一起,但易铭和甄子平、方圆的关系很淡,联系着几人的纽带是赖小川,若没有赖小川,他们也就是同校同学罢了。 甄子平把车放好后,蹲在离小小川不远的地方,伸出一只手叫唤着的引着小猫。 赖小川又回到院子里,继续坐在矮凳子上画着她还没画完的夜空。 甄子平边逗着猫玩边问赖小川:“小赖,你们下学期末是不是也要考美术呀?” 赖小川‘嗯’了一声。 甄子平呵呵笑了一声。 “笑什么?” “你和方圆出去考试吧!我会好好的学习!” “易铭也去呀!”赖小川说。 “他不算在我们中!”甄子平说。 易铭看了一眼甄子平,明白甄子平意思,就笑了笑。 “听你这口气,你要灭了我和方圆,做第一啊!”赖小川说。 甄子平点了点头。 赖小川手里拿着沾满黑蓝色水彩的刷子正想往画板上黑蓝色的夜空刷取得时候,赖小川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笔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县里的以后我可不帮你了。” 易铭抬头看了一眼赖小川说的奇怪的话。 甄子平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抚摸着猫似无骨的脊背:“你要不帮我,谁帮我?” “对不对啊!小小川!”甄子平嘟着嘴巴要亲它。 天空中的雪开始慢慢悠悠的飘下来,每一粒雪花都无忧无虑的毫无重量的落下。 第二天一大早,雪依旧下,赖小川的姥姥开门,门前的雪已经可以把有脚埋上的高度;姥姥拿了个铲子把堵在门口的雪往外推了推,不一会儿,门前被铲出一片空地来,姥姥吧铲子往墙边一靠,进屋开始做饭。做完饭后,姥姥进了赖小川的房间把窗帘拉开。 “起来吃饭了!”(日语)姥姥说完就走出房间。 赖小川把身子转了个,脸从温暖的被窝里伸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用她那四百多度的近视眼睛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她朦朦胧胧看见白白的一片在窗外。 “雪吗?”赖小川自言自语。 赖小川伸手忙的拿躺在书上的眼睛,把眼睛卡在了鼻梁上,窗外的视线从模模糊糊转变清晰。 “下雪了”!赖小川开心的感叹。 蜷缩在赖小川后背的猫‘小小川’被赖小川的声音震醒来,起身用劲拱了拱背,然后从赖小川身上轻巧的走到了赖小川的面前,又窝在被子上。 赖小川把被子掀起一角,让猫钻进来。 赖小川侧身躺在床上在寒冷的冬日,自己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窗外大大的雪花落下。赖小川就一直盯着看着白雪!渐渐的赖小川又眯起眼睛,似又要睡去。 “该起床了!”(法文)姥姥缓缓的开了门。 赖小川被姥姥温和声音惊醒。赖小川:“嗯!起了!” “易铭刚刚牵了条好大的长毛白狗来找你。说要去后面的山上里去看看,问你去不去?”(法文)姥姥说。 赖小川把辈子一下掀了过去,慌慌张张的穿衣。 “做什么事都不要着急!”姥姥说着就了赖小川的卧室。 赖小川放慢速度,把衣服穿好。 刷牙、洗脸后,来到厨房,端了碗面条正准备往外走,看见坐在锅台边的姥姥一边往锅底下添着树枝一边捏着膝盖。 “你膝盖又疼了!”(日语)赖小川问。 姥姥立马停下揉膝盖的手,然后回道:“没什么,老毛病了。”(日语) 赖小川拿了条毯子给了姥姥,姥姥把毯子盖在了膝盖上。 “我走了!”赖小川说着就要走。 “又忘了?”姥姥严厉的看着赖小川。 赖小川想了想,然后撒娇道:“这两种语言我都说了十几年了,我真的可以流利的、毫无停顿的说出来。而且可以无缝转换的。死都不会忘记的。” “我对你是有要求,你也要对自己有要求!”姥姥温和的说道。 “我知道!”赖小川回答。 姥姥笑了笑:“我今天包了一锅肉包子,回来就可以吃了!” 赖小川边往外走边说:“谢谢姥姥,我走了!”说完拿了把黑伞,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雪还在下,刘璇手里拿着牛皮信封,顶着落下的雪在一排房子的后面左右前后的瞻望。 最后,他停在两层小洋房的窗户下,因为窗户离地面太高,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刘璇垫着脚还是看不见窗户内。刘璇转身往地下看了看,把手中的的信封放入了自己那羽绒服的口袋里,双手在窗户后厚厚的雪地上扒拉着,一会儿,找到了几块砖头。刘璇把砖头垒到窗户下面,刘璇伸手扶着窗沿,踩着垒好的砖头慢慢的透过窗沿往里面看去,漏出两只眼睛的刘璇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屋内,正背身写字的方圆出现在刘璇的视线中。 刘璇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圆的后面。 正看的入神时,方圆忽然起身,转过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此时方圆忽然看见刘璇的半个头正嵌入自己家的后窗户上,方圆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刘璇也被方圆着忽如其来的转身吓得直接摔在了窗后的厚厚的雪上,刘璇慌忙起了身。方圆被窗户上的头吓得愣了几秒后,发现是刘璇,着急的跑近窗户,猛地打开窗户,转头看见后背全沾满雪奔跑的刘璇。 “刘璇!”方圆嘀咕。 冷气灌进屋的寒冷,让她打了个寒颤,方圆赶紧关上窗户低声自言自语说“什么呀!” 刘璇一直跑,到了一路口,转了弯,站在原地呼呼着喘着气。他拿着信封,蹲在方圆家洋房的院子大门的墙边。脚下的雪被刘璇深深的踩了下去。 “去!”刘璇坚定的站了起来,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去了吧!”说完又蹲了下来。就这样来来回回起来又蹲下好几次。 赖小川、易铭、甄子平仨人各打着伞,后面跟着易铭的长毛萨摩狗。甄子平嘻嘻哈哈的说:“易铭,你家这么漂亮的狗居然名字叫狗狗,这什么名字啊!” 易铭:“这比较好喊!” “那你还不如叫人,别叫易铭!”甄子平嘻嘻哈哈的说道。 三人正说的热闹时,赖小川看见刘璇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手指在地下写着什么,赖小川伸出了一只胳膊,示意易铭和甄子平别再往前走了。赖小川拿着伞慢慢伴随着脚下踩咯咯滋滋的声音走到刘璇边上,低头看着他满身是雪,赖小川把伞撑到刘璇的上方,刘璇被忽然站在自己前面的赖小川吓得往后倒去,双手着了地,刘璇赶紧站了起来,抖了抖手里刚沾到雪的信封,起身往远处跑去。 赖小川看着刘璇奔跑的背影喊去:“你屁股上好多雪!像尿裤子一样。” 赖小川站在刘璇留下的‘去’、‘不去’的三个字边上,想了想,然后用脚把三个字捣毁。 方圆此时走了出来,四人结伴带狗往杏乡的后山上走去。 杏乡后面有个不太高的山坡。山坡上满是高高的树。几人就慢慢地往坡上爬去,赖小川和方圆打着一把伞。 “找你的时候,看见刘璇蹲在你家门口。”赖小川说 方圆回道:“是吗? 赖小川:“你不惊讶!” “惊讶完了呀,今天他趴在我家窗户后面,把我吓的一大跳。” 赖小川想说刘璇手里的信封的事的时候,但想了想,怕刘璇说自己大嘴巴,就没说信封的事情。 几人站到了山坡最高处,往下看白茫茫的雪铺满了整个杏乡,几人身后大白狗和雪地融为一体了,大白狗晃动着身体,身上和毛一样颜色的雪从身上抖下来,甄子平把手的红褐色破烂木柜子门仍在了地上。 “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叫滑雪!”甄子平说完把手里的黑伞扔到了一边,把红褐色破旧木柜门拉到坡边,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易铭,推我一把!”甄子平边说边抱着自己的膝盖。 方圆连忙跑到甄子平的身后说:“让我来!”方圆往后约莫退了两步,腿抬起的使劲往后背踢了过去,方圆受反作用力,身体甩着胳膊往后摆了摆。甄子平坐在木柜板子上,伴随着自己的兴奋的尖叫声音,连滑带滚的倒在了山坡下;斜坡上被甄子平开辟出一道不太笔直的的滑道来。 “好刺激!”甄子平挥着胳膊往山坡上喊去。 甄子平拖着木柜板开心的往山坡上跑去。 就这样四人一会坐两人,一会坐仨人的往下滑去,像个白痴一样咧着嘴滑下去,又拖上去。直到玩到三人已再无力往山坡爬去。 赖小川、方圆、易铭仨人呼着大气躺在山坡下的雪地上。 甄子平最后就直接从山坡山连滑带滚的翻下山坡。 四人并排躺在雪地上,此时的下雪花就这样温柔的落到他们的脸庞上,四人累的开心的笑着仰面朝上看着灰白的天空,雪就慢慢的往下落,落到他们的头发上、落到他们的脸庞上、落到他们睫毛上、落在赖小川的眼睛上、落到他们的嘴巴上、也深深的落到他们的心里! 易铭转头看像赖小川,赖小川眼睛上已经落满了雪花,赖小川取下眼睛,雪一粒一粒落在赖小川的睫毛上,赖小川睫毛上的雪随着赖小川眼睛的眨动而动,她咧着嘴面带笑容的看了一眼易铭,而后没心没肺的抓了一把雪往易铭的脸上扔去,易铭抹去脸上的雪笑了起来。 方圆看着张开大嘴傻乐的甄子平,从手旁抓了一把雪直接塞到了甄子平的嘴巴里,方圆起身就跑开。甄子平抓了一把雪扔向已跑远的方圆:“你给我回来!”然后又抓了一把雪往赖小川的衣领里塞去。 “甄子平!”赖小川用手抖着自己的衣服。 甄子平不停地往方圆身上扔雪,三人你扔来我扔去的,空中雪花四溅。易铭笑着看着他们三个人相互攻击。 甄子平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易铭,抓了把雪跑到易铭后面,扯起易铭的衣领,直接把手里的雪塞进了易铭的衣服里面。易铭旁边的萨摩伸着脖子往甄子平叫去,随后就追着甄子平满山的跑。 易铭被冰凉的雪扎的龇牙咧嘴,掀开衣服就抖动上身。 甄子平被萨摩一路追赶,赖小川和方圆笑的前仰后合。 雪越下越小,四人靠在赖小川家院子外的墙上,手里都拿着冒着热气大肉包子! “好吃!”甄子平说。 “是你家猪肉好!”赖小川说。 院内传来姥姥的话:“快进来吧!冷!”(日语) 赖小川回了一声:“不冷!”(日语) “赖小川,我想问你,你姥姥就这样和你说话!我听我姥姥说过这事,但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易铭说。 “你要是在她家待上半天,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有坐像,站有站像,全是规矩呀!无障碍好几种语言穿插交流!”甄子平赶忙抢话说。 方圆既羡慕,又嫉妒道:“小川,我也好想流利的说着三国语言!,觉得好帅气!” “你去找我姥姥去!”赖小川说着就拉方圆进屋。 “我这就去,去……去再拿个包子吃!”方圆边说便往屋里走。 甄子平嘲笑说:“再吃,就更圆了!” 几人笑着进了赖小川家。 易铭回到家里,发现一直在墙角的猫窝和猫都消失了,“姥姥!”易铭叫了一声。 黄太太就从内屋走了出来说:“回来了!” “小猫到哪去了?”易铭问。 黄太太挥着手说:“我看它也活不了了,就给……” 黄太太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看着儿子的眼睛有点躲闪。 易铭指着一直在墙角却消失的猫窝一脸严肃的问:“小猫到哪去了?” 黄太太见孙子询问猫的事情,嗯嗯唧唧了半天说:“我……送人了!”还没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易铭立马跟着黄太太走了出去。 易铭紧紧的跟着黄太太:“送到那里去了,猫不是生病了吗?谁要它呀?” 黄太太被孙子问的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支支吾吾的说:“就送到东边的诊所了,诊所的有药,给它吃点药,它的病就好了。”他看着姥姥那张在撒谎的脸,没有再问下去,抬脚往外跑去。 易铭在曾经甄子平掉冰咕隆的桥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猫,猫的身上盖了层薄薄的雪,脸上的雪已融化,湿漉漉的的毛贴在脸上,好像被吸了血肉一般,不忍直视。它不动也不叫,瘦巴巴的躺在纸箱里,易铭蹲在小黄旁边好长时间,看着只剩呼吸的猫。 “希望你下辈子过的好!”他伸出一只手,用布把小黄全身盖上,闭着眼睛一只手用劲的掐住小黄的细脖子,小黄没有任何抵抗,很快就被他掐断气了。易铭睁开了眼睛,用布盖好死去的猫,抱起纸盒子离去。 杏镇后山坡上白茫茫的一片,远远地看到易铭用小铲子在一棵树枝上满是雪的柳树下扒着雪,他拿着铲子把地上挖了个坑,用双手拍了拍埋好的小土堆,在小土堆上盖满了厚厚的雪,起身拿着小铲子往山坡下走去。 2004年,初夏。 天气越来热,校警家的豆皮串串和海带串串也越来越畅销,尤其晚自习后那一毛钱两串的东西,赖小川吃着串串,站在后面的甄子平付钱。校警家的小卖部就会拥挤很多正在发育的学生。校警家小卖部门口就会站着很多只放了点料就干嚼方便面的学生。 赖小川、方圆拿着干巴巴的方便面往宿舍区,通往宿舍的通道的四周并没有路灯,总是黑乎乎的,只有前方有几扇窗户里投在地上的黄黄的倒影。对于白天就阴凉凉的地方,就别说在夜里,那阴瑟瑟的气氛会包围整个人的身躯。赖小川和方圆相互看了一样,立马撒腿就往宿舍跑去。 赖小川每次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走在通道上,就会用跑的。方圆曾信誓旦旦的说,人有三盏灯,只要不回头,完全不用害怕,慢慢走就想好,但是满嘴言论的方圆每次还是用跑的,即使赖小川加自己有六盏灯护体,她也会打破自己‘三盏灯’的言论,撒腿就跑。 初夏,宿舍院里的柳树也开始飘絮了,飘得到处都是。一排排自行车都沾满了柳絮。晚上睡觉得时候,如果不关窗户的话,柳絮就会往宿舍里飘去。 靠在窗边的赖小川和方圆一上一下,方圆的下铺就在不关窗的时候受到柳絮的袭击,然后躺在床上挠着。 赖小川:“又痒了?” “烦死了!”方圆边挠边说。 方圆继续说:“没想到,刘璇居然出国比赛了!出人意料!“我后悔了!”方圆很认真的说。 “你后悔什么?”赖小川问。 “早知道,就应该好好和他打好关系,做成朋友,有个出过国的同学,也挺有面子的。” 赖小川趴在了床上,头往下铺眯着眼看去,赖小川:“方圆,我想跟你说个事?” “说!”方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挠着腿说道。 赖小川想了想,这么长时间,刘璇以后估计见不到了,就把信封的事告诉方圆。 “你知道刘璇那天下雪天在你家门口?” 方圆闭着眼:“嗯。”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我觉得是写给你的。” “什么?”方圆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披头散发下来倒挂在床头上的赖小川,像一个鬼一般看向自己。 “吓死我了!”方圆被披头散发的赖小川吓抖了抖。 “这有什么好吓死的!这个信我觉得是情书!”赖小川一本正经的说着。 方圆闭着眼睛摸着胸口:“我说的是你的头。” 赖小川用双手把头发从中间分开,露出脸来。 “你觉得是不是情书?”赖小川继续问。 方圆闭上眼睛懒懒的说:“我看他只和你说过话,有信也是写给你的,或者让我转达给你!” “没法和你交流。”说着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方圆继续说:“你是不是想他了。” 赖小川没有回答,翻过身子。 下了晚自习,赖小川从食堂打了一瓶开水,刚从食堂大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大个子男生鬼鬼祟祟的往食堂后面溜去。赖小川支了支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看去,这才看清原来是易铭和甄子平。赖小川提着热水瓶悄悄的跟在两人身后。 食堂的后面就是学校的两米多高的后墙,这个地方好‘越狱’的原因是墙边长了棵桑树,顺着桑树往上爬就能翻过墙,墙的外边恰巧是一排白杨树可作为接应,就这样课轻松‘越狱’。因为有大量学生的逃课、翻墙,造成了桑树都被踩得秃了皮,久而久之桑树发育的方向都是斜到一边去,像比萨斜塔一样斜着生长。 甄子平一只脚正准备往桑树上踩去,就听见后面有个女生喊道:“干嘛?” 甄子平和易铭吓得顺着墙根跑去,甄子平回头仔细看了看提着热水瓶的女学生,原来是赖小川,甄子平松了口气, 赖小川:“你两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了!” 甄子平:“我们出去有正事。” 赖小川看了眼易铭,易铭对赖小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甄子平:“你去不去?” 赖小川:“哪呀?” 甄子平:“网吧!” 赖小川说:“我去那干嘛?” 甄子平:“看电影!” 赖小川:“都快中考了!你不想好了呀?甄子平,你是仗着你智勇双全,成绩优异,就敢跑出去玩!” 正说着,手电筒的白光照在远处的墙上,易铭小声的说:“好像校警来巡查了!” 作为学校里唯一一个校警,巡查是必须的,尤其是桑树这个地方,每天晚上都巡夜两边。如果校警的不巡查,这桑树就就不是脱了层皮的那种程度,估计早就在学生们的脚下牺牲了。 三人同时往晃晃悠悠白光看去。 甄子平:“易铭,快翻墙!” 甄子平和易铭一个接一个麻溜的踩着桑树的树杆翻了过去。 校警的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接近提着热水瓶的赖小川,赖小川吓得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去。 “完了!不会当成翻墙的学生被处罚吧!”赖小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在墙的另一边,甄子平拍了拍身上的灰正准备离去,他看见易铭站在墙边抬着头往上看。 “走啊!”甄子平焦急的说。 易铭压低声音:“小川还在那?逮到会被处分的!” “真是拖油瓶,搅屎棍!”甄子平气的皱起眉头。 灯光越来越近,赖小川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吸了吸鼻子,准备接受自己被逮到的事实,易铭突然冒出个头来小声说:“踩着树上来,我在这接你。” 赖小川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盯着易铭看。 易铭对着赖小川笑了笑:“快点!” 翻墙这种事不管好不好,赖小川都没多想,伸腿去踩桑树,正准备双手抱桑树的时候,发现盛满开水的热水瓶还在手里提着。 “热水瓶怎么办?我不能扔了!”赖小川满脸委屈的说着。 易铭伸出胳膊说:“给我!” 赖小川举起热水瓶递给了易铭,易铭把热水瓶递给了在墙外抬头看的甄子平。 “热水瓶也要去上网呀?”甄子平无奈的说。 赖小川顺着桑树往上爬去,易铭双手接住赖小川,两人顺着外面的白杨树爬了下来。 校警把手电筒上下左右的照了一遍桑树周围,发现没有异常,就哼着河南小调离去。 赖小川气的边走边说:“都怪你俩!” 甄子平:“怪你自己!谁让你跟来的?” 赖小川气的一把从甄子平手中把热水瓶夺了过来。 甄子平:“你跟过来,我要花钱,该生气的是我,你气什么?”甄子平继续说:“我说你还带个热水瓶,你是打算让热水瓶成精啊!让它也上上网!” 赖小川被甄子平婆婆妈妈的讽刺的话惹毛,伸腿就往甄子平的小腿踢去。甄子平抱起小腿就嗷嗷的叫。易铭看着抱着腿乱叫的甄子平忽然笑了起来。 甄子平:“小赖,你也就敢欺负我!” 赖小川提着热水瓶大摇大摆的往网吧走去。 天微亮,月亮还挂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时,三人就翻墙进了学校内。 赖小川提着热水瓶站在女生宿舍的紧锁铁栏杆门前。 易铭站在她的后面说:“你翻过去!我在这护着你。” 赖小川看着易铭,心里对他的喜欢也越发多了起来。 他把赖小川手中的热水瓶接了过来。 甄子平耷拉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笑着说:“小心铁栏杆门上的箭,容易戳着屁股。” 铁栏杆的门并不高,赖小川非常轻松的翻了过去。她接过热水瓶对易铭说:“谢谢你!” 甄子平又说:“小赖,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成绩如果不好的话,你一定是个女流氓。” 赖小川不搭理甄子平,头也不回的跑向宿舍。 易铭和甄子平见赖小川已消失,蔫蔫的往男生宿舍走去。 上午的政治课,坐在第一排的赖小川和第二排靠墙的甄子平开始瞌睡。这一切根本逃不过政治老师的眼睛,所谓讲台为什么会建的高,就是为了‘一览纵山小’,站的高看的远而且还看的清。 政治老师先是看了看在自己眼皮底下闭着眼的赖小川,伸手弹了下赖小川的脑门。赖小川被这忽来的疼痛惊醒,抬头发现政治老师正盯着自己看,赖小川连忙正了正自己的身体,笔直的坐着。 政治老师又看了看熟睡的甄子平。他把手里的一根白色粉笔掰成了若干段,另一只手拿起一段就往甄子平弹去,连弹了三次,次次全中脑袋,并没有把甄子平弄醒。 学生们捂着嘴笑起来。这一笑彻底激怒了政治老师的作战心里,政治老师拿起黑板擦就扔去,黑板擦正中甄子平的前脑,甄子平忽然醒来,发现全班人都在看自己。 政治老师:“看样子我的弹指神功需要再次修炼,对你完全无攻击力,你和赖小川出去清醒两分钟再进来。” 初三一班化学课上,刘红梅穿着一黑色束腰连衣裙,看着正趴在书桌上熟睡的易铭。她踩着黑色坡跟皮鞋,优雅的走到易铭的旁边,用手敲了敲易铭的桌子,易铭抬头,面前出现刘红梅透着戾气的美丽脸庞说:“滚出去,拿着书滚出去,站到那你该知道!” 易铭拿着书出了教室,他往旗杆下走去,发现赖小川和甄子平人也站在五星红旗下,三个人拿着书站成了一排迎着初夏的热烘烘太阳。 教室内的政治老师厉声对着全班学生说:“不要仗着成绩好,犯错也要受罚,我让他们化成冰淇淋!” 赖小川放学回家后,就急匆匆骑上自行车离去,自行车刚转弯,迎面而来的长相粗俗壮汉被自行车撞个正巧,可是壮汉并没有被撞,一汉子双手稳稳地扶住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手把,双腿夹住前轮,就这样赖小川坐在自行车,被汉子定在了原地。 赖小川摇了摇车把不好意思说:”大哥,对不起,我现在着急要走!两大汉笑了笑,扶着车头的大汉松开了双手后。 赖小川并没有再多看两汉子一样,赶紧骑着车往甄子平家驶。 甄叔开着车停到赖小川家门口,赖小川的姥姥被扶到车里后就扬长而去。原来姥姥的膝盖又开始疼了,因为真的疼的受不了,所以就让甄子平家送医院看一看。 车刚开走两分钟,天就开始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随后越下越大。 医生检查过姥姥的膝盖,说这是老年人通病,到了阴雨天就会发作,不过这次比较严重,得呆在医院吊点滴。 姥姥睡在医院的床上打着点滴,甄叔和赖小川站在旁边。 姥姥让两人回去。 “我就在这陪着你!”赖小川说。 姥姥气虚的说道:“明早带饭给我吃!我在这有护士,你在这里我倒是担心。” 赖小川:“那好吧!我和甄叔叔就回去了!”赖小川继续说:“我明早来,给你带饭吃!” 两人出了门,赖小川姥姥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甄叔开着车,赖小川愁眉苦脸的低着头。 甄叔:“小川,你姥姥这病没事,等到了晴天就没事了。” 赖小川‘嗯’的回了一个字。 甄叔用他那小小眼睛的余光瞥了赖小川一眼。 甄叔:“明早我去接你,送饭给姥姥吃!” 赖小川看了甄叔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谢谢,甄叔。” 甄叔嘻嘻笑了笑:“你在提‘谢’字,我明天就不送你了!让你跑去医院!” 甄叔继续问道:“甄子平那小子最近正常吗?“ 赖小川:“他一直都挺正常的呀!” 甄叔说:“他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赖小川想到半夜翻墙去网吧的事。 赖小川抿了抿嘴巴,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说:“没有啊!” 甄叔似乎没有死心,又再次详细的问:“他还有没有幽会那个女孩子呀?” 赖小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没有,没有,没有。” 外面的雨下的似乎小了点,但车前面的刷子不断的刷着落在车前玻璃上的的雨。 外面的狗叫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易铭眯着眼起身去外面尿尿,见外面下着雨就撑了把伞。外面狗叫声越来越大,易铭被狗的叫声吵得立马清醒。 他冲狗窝喊去:“狗狗!狗狗!”喊了半天都没有见到萨摩出来。他打着伞往狗棚子走去,萨摩并没有在狗棚子里。易铭俯身四周喊着“狗狗!”喊了半天也没有出现。易铭往院外急走去,发现从里面插上的门居然是开的,他忙的开门冲了出去。 打着把伞的易铭边走边四周喊着:“狗狗”,他发现不远处有两束电筒光,晃动的电筒光划过用铁圈卡住脖子的萨摩,嘴上还套着铁套子。 他立马跑去,越来越近,眼前穿着雨衣的大汉,一个双手拽着一连接卡在狗脖子里铁圈的铁棍,另一双手拿着两个手电筒。 拽着铁棍的大汉面目狰狞的用着全身的力气拖着萨摩,萨摩夹着尾巴四个爪子蹬着地面,死命的往后退去,还不停的摇着被卡住的脖子,似乎要用全力把卡在脖子里的东西给去掉。 易铭丢下伞喊道:“你们干嘛?” 两个大汉互相看了眼,又看了看眼前的孩子,拿着电筒的大汉示意拽着狗的汉子离去。 易铭立马冲了上了,抬起一脚踹进拿着电筒的汉子的怀里,汉子被踹的往后踉蹡了两步。嘴里说:“哎呦!有点力气呀!”说完这汉子就把两个电筒扔向易铭,易铭双手挡住被扔过来的电筒。汉子伸出一强壮的腿,把易铭狠狠的踹到在地,易铭一只手撑地要起来,因为被踹的太重,想起身又坐回原地,易铭咬着牙站了起来,挥拳往汉子的脸上打去,汉子抬起一只手就抓住了易铭挥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易铭的另一只手,脚就往易铭的小腿踢去,直到易铭被踢得跪倒在地。汉子再次用力,一脚往易铭的肩上踢去,易铭狠狠被踢到在地。 拖着萨摩的汉子还没有走的多远。从地下拿起两个手电筒汉子正要起身走,易铭翻身抱住汉子的腿,不管汉子怎么踢打易铭,易铭咬着牙狠狠的抱着汉子的腿。 送赖小川回家的车停在了大路上,赖小川打了把伞下了车,和甄叔挥了挥手,甄叔车就转头离去。 镇里的狗叫声越来越小,赖小川打着伞往家走去。 被抱住小腿的汉子开始用双手扇易铭的脸,易铭的嘴角伴着雨水开始往下流血。 汉子喊:“你快来救我我呀!我这被困住了!” 拖着狗的汉子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说:“我这松手,狗就溜了!” 被拖着腿的汉子说:“你看这家伙,都成这样都不松手。这耗到人都来了,咱就进局子了!” 另一汉子只有松开握住铁棍的双手,套着嘴套的萨摩拖着铁棍就跑向易铭,狗在易铭旁边晃着尾巴转了两圈后就跑开了。 汉子来到易铭旁边又踹了两脚,双手开始掰易铭的手指。易铭恨恨的眼神盯着踹自己的大汉,咬着牙像是要把大汉的腿给嵌入自己身体一样。 赖小川快到家门口,萨摩忽然出现在赖小川的前面,她被铁网卡住嘴的萨摩的样子吓住了,赶紧把伞放在一边,双手解开卡在嘴上的套子。萨摩全身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顺着白毛甩了下去。它朝赖小川叫了两声,就转头离去。 赖小川拿起放在旁边的雨伞面色沉重的说:“怎么了呀?” 走了两步的萨摩,看赖小川还是站在原地,转回头朝赖小川叫了两声。赖小川抬起脚步跟着它后面,萨摩领着赖小川往刚刚来的方向走去。 赖小川打着伞,像半盲的人一样摸索着走在雨夜里,赖小川远远地瞧见前方有两束光线躺在地下,光线里能看见几条腿。她慢慢又在走近,她双手握住伞把喊道:“谁呀?” 萨摩狂跑过去,往两大汉猛地叫去。它快要跑到易铭旁边的时候,两大汉听见有人说话,抬起脚最后致命一击迎着易铭的侧脸踹去,易铭像是被压死骆驼的最后的稻草给彻底打倒,脑袋嗡嗡作响,最后毫无意识的瘫了过去。彻底无力的松开了双手,重重的躺在了地上。 两大汉赶紧就往远处跑,萨摩狂吠的一路追去。 赖小川跑到了光源处,拿起手电筒,照到了缩蜷在泥水的易铭,躺在泥水中的易铭无力的呼着气。赖小川先是被这惨烈的景象吓着了,她像是结巴一样张着嘴巴:“李……李……易铭,来……来……来人啊!” 赖小川跑到易铭旁边,把伞往身后丢去,双腿跪在泥水里,扶着易铭的双肩抱在自己的怀里,她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易铭,半眯着眼睛的易铭盯着赖小川看,易铭嘴角和鼻孔里的血往外流。赖小川眼泪流了出来,她把手电筒丢到一边。 “易铭,易铭!”赖小川晃了晃易铭。 易铭嘴巴无力的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赖小川眼泪就像雨水一样,一直下。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来吗?”赖小川边哭边扯着嗓子喊!赖小川的刺耳尖锐的声音分贝刺破雨夜,在乌漆麻黑的空中来回晃荡。 一户户的窗户灯亮起。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萨摩站在易铭的另一侧,用鼻子嗅着易铭的腿 雨水并没有把易铭鼻子里的血洗干净,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似乎要把易铭的脸给模糊掉。 赖小川用手擦着他脸上的流下的血,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赖小川哭的越来越凶。 第三幕(川端之城前奏)完结篇 2004年,夏。 落日斜晖,赖小川骑着车,车把上挂着从甄子平家养猪场买来的猪肉,猪肉在夕阳下金灿灿的晃来晃去。 自行车驶入赖小川家院门口,赖小川双脚着地,掀开信箱,从里头拿出一封信,一手拎着猪肉,另一只手拿着信进了屋。 赖小川把猪肉放在桌子上,抬眼看见坐在凳子上摘菜的姥姥,右眼上正贴着一小片比指甲盖还小的纸屑。 赖小川一脸奇怪的盯着姥姥的眼睛就问:“姥姥……你怎么了?”(日语) 姥姥皱着眉头边摘菜边说:“这一整天,我这右眼就一直跳啊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日语) 姥姥把菜筐放在桌上,用手指勾起猪肉上的麻绳,提起放在桌上的猪肉,起身走向厨房。 “易铭给我写信了。”(日语)赖小川甩了甩手中的信,转身进了屋。 姥姥回头看了眼走进屋的赖小川,拧了一下眉头,贴在眼皮上的白色纸屑掉了下来,她反手用手掌心接住纸屑,捏起纸屑在嘴边舔了一下,借着唾沫的粘性又粘在了眼皮上。 坐在屋里的赖小川看完易铭写来的信,拿出信纸和笔就写了气来,电风扇摇着它那个圆圆的铁网格大头,左右悠闲的吹着打开的窗帘和赖小川后勃颈后面的碎发。她右手转着笔,盯着窗外晚霞印着的红红的天空,想了想后低头就写:“你好!易铭: 你在台湾还好吗?你跟我说台湾小吃街上的东西很好吃,希望有机会可以去一趟。杏乡这个时候的天气虽然很热,但到了晚上,凉风还是会吹过每家每院,我、甄子平和方圆都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都已经收到了。你们那里也有高中吧……” 却说几个月前,赖小川救了被两个偷狗的人打的惨不忍睹的易铭之后不久,易铭家也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的,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样子,穿的很是讲究,左手的金表,金灿灿的缠在手腕上。斑白的头发被梳理的非常整洁,脸上虽有皱纹,似乎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是精神。 少的,个子不高,约莫四十岁左右,长得很斯文,戴了副金丝框眼睛。 赖小川听邻里八卦,得知这两人是从台湾来的,做布料生意,生意做的很大。老人家是黄太太的二哥哥,因为年轻时候是国军的心腹,跟着国民党坐飞机逃去台湾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突然回来,就要带着祖孙俩人去台湾,可让赖小川很是不愉快。 易铭走之前来找赖小川,俩人站在赖小川家院门口,赖小川就问他什么时候去上课。 脸上已经没有伤痕的易铭一直低着头,俩人沉静了半天后,易铭就从嘴里吐出了了两句话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来和你说一下!” 赖小川早就在邻里的嘴里知道细枝末叶,所以并没有意外,就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赖小川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从嗓子中发出了‘嗯’了一声,以此来回答他的肯定的语气。 俩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也不知用何种方式做离别的结束语。 赖小川看了眼易铭然后说:“我知道了!” 易铭也“嗯”的一声,用非常低沉的语气对赖小川说:“那……我走了,还有……谢谢你!” “不谢!”赖小川回道。 “我会写信给你,你记得回信。” 赖小川:“好!我一定会回信的,只要你别忘记给我写。” 易铭终于抬眼瞧了眼赖小川,点着头回说:“我不会忘记!” 俩人就这般维持着并不多的往来信件,没多长时间后,这信件也随着赖小川犯的罪而戛然而止。 赖小川在犯事之前的心情世愉悦的,考上了重点高中、又有自己喜欢的人的信件往来,又有好朋友在自己身边唧唧咋咋,还有爱自己的姥姥,日子是自己所爱的。 那天,赖小川戴着宽檐帽,骑着自行车进了甄子平家养殖场。她把自行车扎到了院子里,刚走两步就看见甄子平站在一米多高的猪圈上。他伸手拽下一根白杨树枝,随后无聊的甩着树枝,蹲在了水泥砌的的猪圈上一脸愁容看着吃食的猪。 “甄子平,猪还需要你监督吃东西呀?” 他并没有搭理赖小川,依然阴死阳活的甩着树枝,划着猪的肥厚的背部。 赖小川走到他旁边仰头看去。 “易铭给我写信了。” “管我屁事!”甄子平回答。 “你失恋了?”赖小川问。 “我的心好难受,赖小川你说她是不是变心了?” 赖小川蹙着眉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可能……吧!” “我去买猪肉。”说完就往甄子平家的院子深处走去。 站在猪圈上的甄子平转过身朝赖小川喊去:“小赖,帮我个忙!” 赖小川头也不回的回:“不帮!” 甄子平大声喊去:“是有偿的帮忙!” 听到‘有偿’两个字后,赖小川慢慢的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的咧出笑容。 甄子平拉上赖小川一起去县城是替自己打掩护,对于他们家来说,赖小川就是好学生的典范,所以只要说和赖小川一起出去,甭管去那,甄叔和甄婶似乎都觉得安全。 话说俩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县城,甄子平和戴着宽檐帽子的赖小川走过繁华的街道,打了个出租车,出租车停在了几栋还没有完全竣工的小区外。 赖小川:“你带我到这来找你女朋友呀?” 甄子平往周围看了看,回答道:“就在这等着就行。” 这个时候,流里流气的带着棒球帽的男生搂着一位打着一把花里胡哨的阳伞的性感女生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甄子平上前就拉着性感的女生就说:“你跟我走!” 女生厌烦回:“我说了,我们分手了,互不打扰!” 甄子平:“你不能说分就分吧?你也不说为什么?”甄子平说着,又拉着女生要离开。 赖小川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拉来拉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带棒球帽的男生,把棒球帽的帽檐往后转去,伸手打掉了正拉着自己怀里女人的甄子平的手,歪着头斜眼瞧着甄子平。 带着怒气的甄子平抬手就推了一下棒球帽男生的胸膛,棒球帽男生往后踉跄了一下,男生冷笑了一声,往旁边“啐”了一口后,还不等甄子平反应过来,他就挥拳打向甄子平的脸。 打着伞的性感女生扭着胯站在旁边,从包里拿出了烟,把烟嘴往烟盒上点了点后用打火机点起火,抽了一口,她抬头吐了一口青烟后,端倪着面前的你来我往的甄子平和棒球男生。 赖小川很是着急,站在旁边左走一步,右退一步。她看着不经打的甄子平,很快就被棒球帽男生打的直流鼻血。 赖小川赤手空拳的就往棒球帽男生扑过去,棒球帽男生看着赖小川毫无攻击力的往自己扑了过来,抬起一脚,把迎面而来张牙舞爪的赖小川踹了很远。他把头上帽子愤怒的扔到了地上,赖小川坐在地下,狰狞的抱着肚子。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甄子平看着坐在地上的赖小川捂着肚子,他又再次和棒球帽厮打起来。两三下的功夫,棒球棒男生就坐在了甄子平的身上,抡起胳膊,左右开拳,开始打甄子平的脸。 旁边的性感女生抽完两支烟后,打着伞扭着屁股走进了没有竣工的小区。 “你别走啊!你别让他们打了!”赖小川喊道。 赖小川望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甄子平,他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嘴角,眼角慢慢的留下来。 骑在甄子平身上的棒球帽男生也‘呼哧呼哧’大喘气着气,汗水顺着他的后脑勺往后脊背的肩胛骨流去。 赖小川晃着脑袋在地上环视一圈后,堆在围墙旁边的废木棍出现在赖小川的视线里,她从木棍堆里顺手拿了一根,双手握住木棍就往棒球帽男生走去,赖小川闭着眼睛猛地往男生头上抡去。 还在挥动胳膊的打甄子平的棒球帽男生瞬间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转头看向赖小川,他里夹杂着血丝,眼球似乎快要瞪出来一般,死死的瞪着赖小川。 赖小川吓的立马松开了拿着木棍的双手,木棍纹丝不动的钉在了棒球帽的男生的头上。 棒球帽男生顶着木棍如诈尸缓缓起了身,机械般步履艰难的往赖小川走去。 赖小川恐慌的往后退去,棒球帽男生还没有迈出第二步,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下,被吓得面色如灰的赖小川一屁股重重的坐到了地上,脸上的汗包裹着贴在脸上的头发不停的滴在土路上。 甄子平看着倒在地上的男生,又看了看赖小川。 赖小川看着钉在头上木棍的部位,血慢慢的从边缘处渗出来。 俩人呆若母鸡的看着那根贴在人头上的木棍,艳阳热辣的照着一个死人和两个心如死灰的活人。 没过多长时间,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尸体连着木棍被几个医护人员太刀了救护车上去医院抢救,赖小川和甄子平也被三四个神色严肃的警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