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少女的古朝逆袭》 第一章大龄硕毕生 独孤王朝,绿神平原,战王府── 夜语阁灯火通明,时间傍晚6点,一名男子身穿夜行服,拉起兜帽掩住鲜艳的红发,做最后的装束整理。 “九爷,听说行脚怪医出现在烟先台地了,我去绑他回来?”一名青年边说边进入战王书房,一眼见到战王行头,惊道:“九爷你──” “怪医有个规矩,患者必须亲自见他。”战王再次确认两边护腕确实上釦,移步经过青年身边:“我走了,夜语阁你留守。” “九爷,可是你的腿夜晚8时就会发作了呀!” 青年一脸焦急要跟上去,立刻被战王那妖丽紫眸瞪视,他收肩退缩:“那…那你万事小心。” 有时真想上天送个人来管管九爷,大声骂他别那么任性! 凤凰花开的季节,晴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薪薪学子毕业离校,钟声响起提醒着离别时刻,每个年轻的灵魂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选择不同人生之道、踏入社会洗练一身稚气与天真。 校园毕业生们无不身着学士服、硕士服在校园诗情画意的每个角落拍照留念,中庭广场已剩寥寥数人,广场中央耸立的圆形石台中央一棵巨树昂然而立,枝叶笼罩范围落下的阴凉处,远远超出圆形的石台面积。 夏风优雅吹拂似绅士有礼的鞠躬,树上花瓣绿叶应邀纷飞,却见一女子,缓步来到石台旁,米色遮阳鸭舌帽、黄色印花短袖、蓝色牛仔后背包、黑灰色牛仔裤、马丁靴,十足的学生装扮,但眼神里却已无一般涉世未深的学子那抹单纯、清爽、无辜、可教化,取而代之的是有神锐利却慵懒无波的眸子。 随着她长吁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台上,将好不容易熬到的毕业证书随性丢在身边,仰头喊道:“妈的剉冰!终于拿到硕士学位了!” 女子正单纯享受着本是黏腻,此时此刻却感到无比舒爽的夏风。她不能停留太久,奶奶还在医院等她。 正想着,一名男子风姿飒爽地朝她方向悠然走来。 “唉!那人好帅喔!”看似情窦初开的大一女学生a说道。 “哇塞!是明星吗?”大一女学生b深感同意,“是男模吧?!” 男子就这样视若无睹地穿过人群,自己成为话题似乎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踩上石阶,坐到女子身旁,将细长纸袋递了过去:“恭喜你,38岁学生妹硕士。” 女子见到来人,神情有些诧异:“仙堂水星?”她接过纸袋,先确认里头是何方神物。 原来是她最爱的吉拿棒,又称西班牙油条。 她不客气地咬下一口,语气慵懒道:“大教授,怎么有空莅临敝校啊?” “来恭喜我的青梅竹马,天王寺晷澈小姐,顺利毕业啰!”男子瞇眼微笑,脸上带了点淡妆,这笑容堪称倾国倾城。 晷澈瞟了他一眼,嘴里嚼着吉拿棒,缓缓道:“你的长相简直是女性公敌。光天化日之下,大胆妖孽还不报上名来?” 她身旁这位青梅竹马,同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知名大学物理系教授,仙堂水星先生,长得比女人还美。若以人类这种基因复杂又持续进化的物种而言,仙堂水星绝对可以说是基因乐透的满贯王,样貌、身材、智商、性格、体质全是上上之选。 她已经不止一次劝他去捐精,为社会贡献一点高颜值高智商人类。而他也是自从她生病以来,唯一还陪伴在身边的挚友。 “你啊~”水星凑近她的脸,几乎要亲到了:“就直接夸我好看怎么样?” 晷澈翻了下白眼,没闪也没退,似乎这种发展已司空见惯。没好气地说:“仙堂水星,你吸到我的空气了。” 水星很快地离开她呼吸的范围,大手将她揽了过来:“唉鬼王,终于毕业了,开心吗?终于不会再被迂腐的人事任用资格挡去高干之路了,以后也能申请去国外当地区经理啦。” “嗯哼,终于不用再当惯教授的奴隶了。”晷澈又咬了一口吉拿棒,指了指水星:“婚礼准备的怎样了?” 水星松开揽住她的手,耸了耸肩:“最后细节部分,凯恩想要全权负责。” “也是。”晷澈皮笑肉不笑说道:“你就是那种会把前男友们凑成一桌的背骨仔。唯恐天下不乱。” 想起未婚夫,水星邪恶一笑,没有否认:“所以啰,这部分他处理就好。床上当然就──”想起他那可爱又好摆布的未婚夫,水星脸上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晷澈在他面前弹了两次手指,吧吧作响:“不想听~谢谢!” 水星看着冰颜如她,像个松鼠般嚼着零食,他伸手替她拨开落在眼前的发丝:“还说我妖孽,你这张娃娃脸从18岁后就没改变过,有自觉吗?” 晷澈撇撇嘴,毫不在意说道:“只是还没到临界点而已,总有一天我会一夕间老化。” “对了,有个东西……”水星从口袋拿出一个方形小盒,递至晷澈鼻子前:“喏,给你的。” 这种黑色绒面的小方盒天生自带高级滤镜效果,不管什么物品装在里面都会让人有种高贵昂贵的错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准备向她求婚呢。周围已经有人停下脚步朝他们两人方向观望了。 “这什么?”晷澈将最后一根吉拿棒丢入口中,揉掉包装纸,从水星手中接过并拆开小方盒。 水星笑出一抹绝美弧度:“毕业礼物。” 里头是支白色表面搭配淡灰色合金软性表带的手表,水星拉过她的左手,替她戴上,边说着:“我记得你手表习惯戴左手吧?” “嗯。”晷澈轻轻应答了声,情绪认知障碍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像个机器人,对于负面情绪免疫,对正面情绪感受度大幅下降,像个木偶一样。不过她能感受到此刻心口微微涨涨的,只有在与最亲近、信赖的人相处时,她才能勉强感受到情绪波动。 “这是太阳能表,每天日照10分钟,就能一直运转,最适合你这种懒人了。”水星拉起她的手,将戴好的成果秀给她看,笑问:“喜欢吗?” 晷澈无波的深黑双眸盯着手腕上大小适中的表面,现在的她很难判断喜欢不喜欢,所有物质对她而言都是中性的。但她还记得生病前的自己的爱好,便微笑道:“嗯!” 那些驻足观看两人互动的路人发现是误会一场,便回到他们自己原本的轨道上。 水星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随后大口的吸着树下凉风,有些担心的说道:“我结婚后就没剩多少时间留给你了,帮你介绍对象好吗?” “不用。”晷澈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都像你那么抖s,我宁愿单身进棺材。” 两人对话来到这个话题上,晷澈那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感动瞬间被冲散。 “还是──”水星不否认地露出坏笑,身体又挨近她一点:“你想选择我啊?我们可以瞒着凯恩……怎么样?” 晷澈懒得理他,直接转换话题:“既然你来了,顺便载我去医院吧。我阿嬷昨天才开完刀,她却坚持要我来参加毕业典礼。我得去照顾她。” 尽管晷澈知道自己正担心着奶奶,但她感受上仍是麻木不仁,仅有微小的骚动。跟这个怪病相处久了,晷澈逐渐掌握了自己情绪与正常人情绪起伏程度的相对表。 这个小骚动对她而言,即是强烈的程度。 说完,拍拍屁股,拿着毕业证书走下圆形石台阶梯。 水星看着晷澈的背影,咋舌道:“你这点不亮的蜡烛。还我人称掠食者的天王寺晷澈!” “别废话了!快啊!”晷澈在阶下喊着。 水星慵懒地起身:“来~了~” 两人走出校园,晷澈远远就在路边停车格中锁定某台黑色休旅车,待水星按下解锁钮,她便开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 仙堂水星从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驶离校园。 水星专注在交通上的目光偶尔飘向晷澈,语调不似方才的玩闹,十分的认真:“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说30岁生日那天发生什么事吗?” 那天事故后的晷澈从此变了个人,沉默寡言、态度疏远、冷淡麻木,不再与他玩笑,不再是那个脾气温和的万事ok小姐,他甚至不记得上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大笑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她,对那天的事绝口不提。 晷澈目光瞟了眼水星比女人还美的脸庞,语调软道:“车祸啊,还能是什么?你也别一直问了,不腻啊。” 她怎么可能忘记车祸当天的景象,以及接踵而来的噩梦,只是不愿再回想起。 “医生都说脑部诊断一切正常,情绪障碍可能是心因性问题。”水星扫了她一眼,苦笑道:“是他们吗?我那天看到他们两个开同一台车到医院看你。” 晷澈肘靠着车门,手抵着下巴,啧声道:“都过去了,莫再提。” 患上这种怪病对晷澈而言其实有个优点,就是面对再痛苦的经历,她的心仍一片木麻。 水星打了方向灯。 那次车祸后,晷澈的心就像关上好几道千斤门,没了热情活力,只有满满的机械感,白话一点就是厌世。 水星转动方向盘,脱离了直线道路,他长吁口气,语调相当不舍说道:“那天之后,你完全拒绝感知任何外界声音,几乎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晷澈面无表情反驳:“说封闭太严重了吧。之后我还是过得很精彩啊,通过消防培训,当了3年消防人员,觉得腻了,就回工程师本业,好歹也是个小主管。”晷澈说到此,忍不住带着怒气道:“要不是人事任用规范,我现在已经是荣升高位了。” 患有情绪障碍的晷澈只有一个情绪特别正常,那就是愤怒。所以说她的生活要不是像机器人那般无感,剩下就是像盛怒的火山。只有0跟100、全开跟全关,没有中间值。 “我们就不要谈你在消防队那段受虐的历史了。”水星伸手宠溺地抓了抓她的头:“找个伴啊!不然我怎么放心去结婚?” 晷澈拍去他的手,无所谓道:“人本来就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有差吗?” 水星每每见到这样毫无生气、宛若机器的青梅竹马,心底就一阵闷火:“你大脑生病了,而且病很久了。给我去看医生。” “也许哪天吧。”晷澈语气像在说别人故事一般的事不关己。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水星三两下就将车子停好,他利落解开安全带后,欺身过来替晷澈解开安全带。接着,水星捧起她的小脸,他眼里只有心疼,眼前这个晷澈比起以前,真的失去了很多光彩活力。 晷澈脸被他挤得嘴都嘟了起来:“干嘛?” 水星剑眉蹙拢仔细地将她扫描一遍,正色道:“我看看…精致瓜子脸、浓眉杏眼、眼睛是深邃的纯黑、鼻子小巧高挺、嘴唇饱满红润美型、个性聪明可人、有点邪恶的小聪明但还是很善良。” “谢谢啊这位大哥,不要这么爱我,你的爱只有凯恩承受的起。”晷澈拍开水星的手,淡道:“别说我善良,善良的人通常死的早。晦气。” 水星殷切地盯着晷澈,突然他一脸快哭的模样:“天呐,我结婚后你该如何是好?我们领养你?” 晷澈讪笑着开门下车:“神经。” 第二章熄灭的火光&世界容不下的沙 “奶奶!”晷澈坐到奶奶病床边,放下里头仅有一张毕业证书的肩背包:“今天感觉怎么样?” 晷澈一直认为奶奶是混血儿,因为她有双苹果绿的眼睛,就算老了,双眼不曾混浊不明,持续地明亮动人。言谈举止间散发着满满的端庄礼数,是个非常典雅的老妇人同时也是知名的美姿美仪老师,也是一手将她拉拔长大、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 水星坐到晷澈身边,问候道:“天王寺奶奶,午安。” 奶奶因为年纪大了心脏毛病很多,已经住院1周,昨天才动完手术。 “唷,你们来啦~”奶奶正坐在床上,手上吊着点滴,戴着老花眼镜,手拿刺绣工具,专注地绣著文字。 天王寺奶奶右手大拇指上有个羊脂白玉指环,成色白晰剔透、温润无暇,晷澈不曾见她拿下来过。 “奶奶,你吃过午餐了没?”晷澈问道。 奶奶放下手中工作,慈爱地看着他们,“乖孙,奶奶当然用过午膳啦……”她目光由晷澈身上移到水星身上:“小水星啊,你从小跟晷儿一块长大,但你可别爱上我的乖孙啊……爱上她,很辛苦的~长得还算标致,怎耐不懂情调像个木头似的。” 晷澈扶着额头无言:“奶奶,突然间地说什么啊……” 水星大笑道:“天王寺奶奶,来不及啦!我啊,会一直爱着晷儿,一直照顾她的!” “……”晷澈在旁翻白眼,不想参与这场混乱。 此时,水星的电话响起,他向祖孙两人点了下头,匆忙去接了。晷澈猜想应是凯恩来电。 “晷儿,”奶奶眼神熠熠生光地看着她:“奶奶有事交代你。” 说完,神秘兮兮地从棉被里摸出一叠约莫3张的不知名票卷,快速地塞进晷澈的手里:“这个啊……要收好。记住,柳林街上的小庙,跑着绕三圈、两炷香默唸‘请帮我开门’三次,将香插在庙后方的榕树下……这样,就会有人来收走一张票,帮你开门。” 晷澈扁眼道:“……奶奶,你是不是又电视看多了?” 她手上捏着土黄色票卷,手感似纸又不像纸那般薄脆。 “还有这个……”奶奶脱下大拇指上的指环,轻轻交给晷澈,“这个…帮我带给你爷爷,他会知道的。” 此时晷澈心底有些凉凉的,连忙道:“奶奶,你要是知道爷爷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找他啊?这个……”她要将指环还给奶奶,但奶奶交叠起双手,轻摇头不收。 “晷儿,你听好了。”奶奶的声音慈爱却严肃:“奶奶不久于世,生命即将到尽头,所以有些事,必须赶紧告诉你。” 奶奶轻轻回握晷澈的手:“你啊,从小就说自己常梦到一处大宅院,那是你原本的家啊。” “什么…?”晷澈听不懂,怎么突然说起她的梦。 “你不属于这个时空,你我都是。”奶奶说着,身子往后躺了些:“奶奶我啊,也不知道那边现在过了几年了。你记住,你是独孤历480年蛇月13日出生的。在门的另一端,有长你2岁的姊姊……”奶奶抖着手将刺绣品交到晷澈手上:“这是…她的名字……” “奶奶,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马上请医师!”晷澈站起身要按呼叫铃,被奶奶用力捏了捏手阻止。 “晷儿,只要是生命,就有其尽头,只是奶奶的时限先到罢了。晷儿要切实记住奶奶最后的话……没有时间了…”奶奶呼吸喘了起来:“去了门的另一端,切忌不可提起你姓天王寺……找到你姊姊或爷爷……你长大了,该是时间回家了。奶奶不舍得…让你孤孤单单地生活在这里……但若你想继续在这里生活,那也很好……这么多的时空里,一定有你的容身之处……” “奶奶……”晷澈心一横,站起身用力按下呼叫铃。 奶奶脸色变得苍白,将晷澈的手握得更紧,喘着:“若见到你爷爷………告诉他……”奶奶忍住最后一口气:“下辈子…再当…夫妻……” 说完,奶奶握住晷澈的手顿时没了力气。 “奶奶!”晷澈的大喊让门外的水星立马挂了电话,冲了进来,晷澈紧握住奶奶的手,靠紧自己的脸,看着奶奶永远闭上的眼睛,她的心感受到微微缩紧,除此之外,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奶奶……” 晷澈头一次感觉自己像个怪物,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不悲伤、不可能毫无感受,胸腔涨得她快不能呼吸,但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之前医生提醒过,考虑到奶奶高龄77岁,动心脏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但总是正向面对生命带来的挑战的奶奶,坚持要开刀。虽然知道奶奶迟早会离开她,但对晷澈而言,仍是走得太突然。 见状,水星诧异之余,也只能紧拥着双眼呆楞看着奶奶的晷澈。 晷澈手里捏着票卷及绣着“天王寺风澈”5个字的手巾。 一直以来与奶奶共同生活的公寓,现在显得空荡许多。晷澈只身坐在奶奶房间床沿,将里头的每个物件、装饰摆设用力的印在脑海中,耳边不断回荡着奶奶临走前的话她。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我都是。’ ‘你还有一个长你2岁的姊姊……’ 晷澈垂头叹气,将脸埋进双手中:“奶奶,你要我怎么相信这些……” 距离奶奶的葬礼已过了3周,有几间大公司致电通知面试,有几间还不错的中小型公司已通知录取。这都跟晷澈原先设想的相去不远,但失去奶奶后,原本应使灵魂稍微雀跃的消息,如今却挑不动沉重的厌世感。 晷澈明知该提起脚步往前走、明知还有生活要过、明知还有更多的未知等着她探索,但已38岁的她,却迎来无比浓厚的滞留潮。 晷澈看着窗外发呆了一阵子,最后起身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出门。 柳林街上的小庙,这里是条乡间小路,平时除了农民,根本没有人车会经过此处。 小庙由水泥混合红土砌呈正方形,像间孩子的娃娃屋,里头供奉着土地公。神像前摆着一个小香炉,水泥墙边挂着一把线香,方便过路人燃香参拜,小庙后方有棵4人环抱的大榕树,树根盘根错节与粗大枝干说明它存在这里已有一段可观的时间。 等晷澈反应过来,她已经呆立在小庙前,与土地公大眼瞪小眼,她大大叹了口气:“他妈的,我竟然还是来了……” “找到姊姊……” 奶奶的殷切交代的声音不断出现在她脑海中,奶奶要求的事虽然荒谬,但她却无法充耳不闻,不付诸行动,她心里便一直有疙瘩。 自己现在杵在这里,单纯只是想完成奶奶最后的遗言,让奶奶了却心愿罢了。 家人。 她从不知道这个名词能在她心底漾起激烈涟漪。 “奶奶临终前交代的事,就办吧。” 晷澈依奶奶的指示,点了两炷香,绕着小庙跑3圈,因为庙很小,她几乎是原地绕圈而已。 “请帮我开门,请帮我开门,请帮我开门……”晷澈闭起眼,视羞耻如无物,将该唸的唸完。 最后,将线香拿到小庙后方,插入榕树底下的湿土中,晷澈双手交握,紧闭双眼,静静等待会有什么门被开启。 10秒…… 30秒…… 1分钟…… 静谧的乡间小道,绵绵细雨持续的落下,夕阳已打卡下班,天色瞬间昏暗了不少,但……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骑着自行车对她响铃几声、打招呼的热情农夫阿伯经过,还有讥笑她无知的清凉晚风撩拨她自然倾泻而下的黑色长发,扬长而去。 晷澈对于自己的行径不禁哧笑出声:“蠢……枉费我还是个科学人,居然相信这个……”她率性地将长发往后一拨,双手抱胸道:“好了,奶奶,我照做啰,真的没有东西。” 第三章时空跨越者 晷澈晚上8点回到家,突然来袭的强烈疲惫感让她只想洗洗睡了。明天还要参加水星的婚礼,睡饱一点,状态也好一点,就不会被他挑剔厌世感满满了吧! 洗完三分钟战斗澡,晷澈倒头就昏睡过去。 滴答滴答……… 晷澈床头柜上的小挂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时间收下今日的最后一秒,门窗紧闭的屋里吹起不明的强风,似在搜索一般,风撞开了每一扇门,卫浴间、衣帽间,最后是晷澈的房门。 砰───!! 晷澈被门板打击到墙壁的撞击声惊醒,猛地坐起身。 赫然发现床尾站了一个身穿黑色兜帽的人,兜帽下是空荡荡的,只有衣物勾勒出来的人形,没有实体。房门变成了一团黑压压的雾,塞住整个出入口,晷澈睡眼惺忪地指着他问道:“你谁啊?我在做梦吗?” 那人形发出一阵浑厚低沉的嗓音,“门已为你开启。” “什么……?”晷澈瞇起眼,不是很确定他说了什么。 晷澈见房里乱风大作,窗外的云却静止如画,面对眼前科幻片般的情景,脑袋慢慢开始运作,隐隐约约联想到了今天下午在小庙做的蠢事,嘀咕道:“该不会………” 兜帽人形没有搭理晷澈的不理解,继续道:“请注意,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不一,你会有年纪上的差异,也将影响你的身体机能。” 晷澈现在知道了这就是奶奶说的开门,内心对于可以进入另一个时空充满久违的兴奋感,胸腔痒痒的。 但她对“时间流速”这四个字相当感冒,疑问道:“……不会我一过去瞬间38岁变83岁吧?” “也可能直接死亡。”人形给的答案使晷澈会心一笑,心想:“那也算帮了我一个忙。”。 兜帽人形提醒道:“门开启后,必须有一人通过方能关闭,否则门将一直维持开启状态,直到两个空间的能量被消耗殆尽,距离这个空间能量浩劫还有5分钟。” “王八蛋!这种事早点讲啊。”晷澈下床光速的穿好丝质白衬衫、刷白牛仔裤、深褐色马丁靴、披上粉橘色大风衣,最后戴上水星送她的硕士毕业礼物,那支太阳能表,心想:“就过去看看,反正还有票可以回来。”。 晷澈已经在想象回来跟水星炫耀的画面了。 “我将回收你一张票券。”兜帽人隔空直接将票收走一张:“为保持通道磁场稳定,任何带有强烈电磁波的物件都不可携带。” 晷澈听了兜帽人形的提醒后,背起一个奶奶亲手做的民族风斜背小包,果断带了钱包、防身小刀、奶奶的白玉戒、牙刷、一小瓶退烧药、一小瓶抗生素、一盒透气防水ok绷、一瓶优碘、几颗换肠甘油。 兜帽人形指着房门口那团黑雾:“请过吧。” 晷澈缓步走近黑雾,身体突然被猛力地吸了进去,而剩余的票卷安稳的躺在床头柜上。 今夜,独孤王朝引发开国来最大地震,而n国则发生不明原因全国大停电。 独孤王朝,一个对鬼神充满敬畏的时代,幅员辽阔、充满各式人文风情。在这里的人们眼珠颜色五颜七彩,纯黑色眸子都非常稀有。 数百年前,直接隶属帝尊、负责国内所有祭祀活动的天机寺,由负责人“国师”夜观星象,预言在建国满500年时,上天将对独孤皇室降下劫难,若顺利通过天劫,将续王朝千年鸿运;若否,独孤王朝将遭逢灭亡一途,并请帝尊注意所有异象,异象便是劫。 此段预言造成皇室上下不免人心惶惶,将其记入历代新登基帝尊均须熟读的新手注意事项“百例书”第一条,以利每一任帝尊有所警惕。 独孤王朝以首都“晴京”为中心,诞生了2大商业名门,分别是位于东边的珍珠州,靠海、设有多处港口、以鱼货、珍珠、珊瑚等海洋宝藏致富的海王世家。 另一个为位于北边鬼州的冥王寺家,此州为独孤王朝领土边境,难攻易守,盛产各类稀有矿物。目前由现任帝尊的兄长,四王爷,玄季,担任元帅,派有重兵驻守。 独孤王朝人们善用真气内功,各式冷兵器见怪不怪,江湖上也不免俗的流传着几套各家争相抢练的强大的心法武学,只不过,这并非晷澈旅程的重点。 晷澈到达当夜,正值独孤历498年。 轰隆轰隆──── 位于烟仙台地的大型药庄,养生谷,万里无云的夜空与延展无尽大地交会的地平线上,猛然间天地变色,地动山摇,彷若整个世界正愤怒咆哮着。养生谷中小林,禽鸟争鸣间振翅逃难,一道电光闪雷,天降异象加上震天巨响,毫无预警地惊醒许多梦中人。 对晷澈而言,她就是在自己房里向前跨一步而已,却在黑雾里踏空跌了个狗吃屎。 落地瞬间她反射性闭上眼,肉体扎实地砸在硬实地面,首先接收到外界讯息的是鼻子,一阵药草清香混合潮湿泥土味充满鼻腔。 接着是视觉,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高耸似芒草的植物围绕,她蜷曲在地上,却很完美的被包裹住,根本是玩生存游戏最佳的藏匿点。 再来是触觉,落地的右侧身子隐隐作痛,好像有健身习惯,身上的肌肉帮她缓冲不少内伤的可能性。 最后,也是让她吓一大跳的是听觉,一阵温和中夹杂些用严厉包装恐惧的年轻男性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在那里?!” 晷澈躺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闪过数种可能性,其一,她听得懂对方说的话,沟通上没问题;其二,不要动,他也许自己会离开;其三,大方现身,顺便搞清楚身处什么世界、现在猴年马月、人文风情如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习俗、有没有吃的,她今天几乎没有进食,现在胃纠结在一起,用痛觉向她抗议;其四,对方发现她后格杀勿论,时空之旅结束。 那男子的声音增添了点急躁,但仍保持着礼貌:“我看到你从竹林跌出来了。请现身吧!” 经他一讲,晷澈才发现从自己脚的方向看去,是一片疏密不齐的竹林,在夜色下险得阴森诡谲。难怪那个人声音中带着恐惧,他在应该静悄无声的月色下,清楚见到人影闪过啊! 男子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使出杀手锏了,说道:“既然如此,我要叫人了。” 第四章社交Buffon! 晷澈一听暗叫不妙,要是被越多人发现她的事,就越难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了!她只想简单来趟时空轻旅行,见到姊姊就走啊! 晷澈心中暗想:“该开启社交模式了,装得像一点,天王寺晷澈。”。 在男子深吸口气的同时,晷澈跳了起来,举手立掌做了阻止的姿势喊道:“等一下!” 男子被突然从地上弹上来的人影吓得倒退三步,晷澈目测两人距离约3米。 微亮的圆月在晷澈身后,照映出男子清秀玉白、带着惊讶与疑问的脸孔。换言之,逆光方向的男子见到的晷澈只有人形,瞧不清五官,还有显而易见的奇装异服。 晷澈赶紧打破僵局,免得沉默越久,事态往麻烦方向发展的几率越高:“呃……请问…这里是哪里?”话语间,她见到男子身上长衣大褂,多层衣衬加上腰间系亮面布腰带又挂玉佩的,心里警铃大作。 “好古老的衣着……我是这时代的人?”晷澈心底想着,不能想象自己在时空下长大会成什么样子,也兴起些许对这时空背景的好奇心。 男子见对方一介女流,谈吐也温柔客气,便戒心大大降低,清清喉咙,稳了稳脚步,礼貌说道:“此地为养生谷的药田。我是这里的少谷主,敢问姑娘是何人?” “姑娘?我年纪都能当你妈了,小鬼。”晷澈心底讪笑想着,开口却柔弱有礼:“这…我…我从异地来贵国旅行,迷了路。” “……异族人?”男子脸上出现了迟疑,不一会儿又出现友善的笑容,说道:“姑娘,咱们站这么远,说话十分耗力,你何不站近一些,我们也好交谈。” 晷澈楞了下,回道:“啊,说得也是……”她心想:“看你这单薄矮小的身型,我两三下就能把你撂倒在地,怕什么?”。 才走近,两人都傻住了,男子的双眼是蓝色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而且身高至少有180公分,而她也才弱弱的162公分而已,晷澈偷偷咬着舌头,心想:“完了,g立太快了,自打嘴巴了吧!”。 男子则被晷澈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深黑色双眸吸住了目光,杏眼新月眉、高挺、线条柔和的的鼻子、润满的小嘴,小而巧的脸蛋,他的心扑扑直跳,不禁脱口赞叹:“异族女子……都这么美吗?” “蛤?”晷澈很本能的发出疑问声,说她美?这审美观……她38岁的外表怎么看走眼顶多30岁还说得过去,但这小弟弟看似20多而已,是不是有眼疾啊? 男子一听晷澈的语助词,连忙赔不是:“真是万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姑娘不快,实在是姑娘容貌世间少有……啊!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不太懂异族文化,是不是称赞外貌是件不礼貌之事?” “等等,等等……”晷澈连忙阻止羞愤又激动的他,情绪这么澎湃,对谁都没好处,她稳住自己差点要露陷的贱脸,微笑道:“我没有不开心呀,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开心?” 没错,像这样把握机会反问,可以挖取更多这个时空的资讯。 “啊……原来如此。”那男子抓抓一头短发,又搔搔脸,有些不知所措道:“因为我们通常在被激怒或要发生争斗时才会说‘蛤’,是一种挑衅或凶狠的意思。” 晷澈笑出一抹点亮男子夜空的弧度,“哦……没事的,我只是发出疑问而已。” 男子又看傻了眼,但这次很快地回过神,虽然眼前这异族女子充满吸引力,但仍无法解释为何大半夜的会出现在谷内,提起一些警戒,问道:“话说,我们谷里的出入口都有家丁把守,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不肖人士擅闯养生谷,想偷谷内种植秘法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难道这名打扮奇异的女子是个偷儿? 晷澈内心大翻白眼,她快失去跟他在这边你来我往的耐心了,现在能怎么扯就怎么扯,大不了被杀掉,心底盘算着:“他说这里是何?代表四周都有相对高点,不可能守得很严实。”。 她眨了下眼,小脸上出现些许委屈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在崖边失足一路滚下来,不死已经是万幸了……我真的不知道误闯了私人领土。” 想想古装剧都这么演的。 现在夜色正浓,微弱的月光照映出她沾了些许泥土的脏灰小脸及衣服,他直觉以为是跌落伤,这说法,年轻男子立刻就信了,相信这场相遇是个不幸却美丽的巧合,上天送了个落难仙女给他。 男子含着万分歉意的语调说道:“姑娘一个人来到独孤王朝,一定很辛苦吧?我名叫秦沐天,现下月黑风高的,不适合女子只身出谷。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我谷内休息一晚?” 晷澈内心胜利的握拳,她知道顺利过关了。 “那就……谢谢秦先……”语到嘴边,晷澈警觉地立即改口,“秦公子了。” 听他姑娘姑娘的喊,先生、小姐这两个词先别乱用为妙。 秦沐天绅士地朝身后做出邀请的姿势,晷澈便与他并肩行走于偌大的药田中。 晷澈小脑袋飞速的排定接下来的计划,先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探索一下这个时空,找寻姊姊的消息,反正奶奶给的票卷在手,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不过要记得回去前买些这个时代的特色伴手礼及值钱的古玩,一可以拿去送水星顺便炫耀这次不可思议之旅,二可以变卖换钱,直接财富自由!可惜票卷只有3张,她一来一往就用掉两张了,剩下一张打算表框保存,用来纪念奶奶。 晷澈如意算盘正打得搭搭响,秦沐天突然打破两人间的沉默,有些害羞的开口:“不知……能否有幸得知姑娘的名讳呢?” 晷澈反射地回答:“哦,我叫天───” “切记不可提起你姓天王寺。”奶奶的教诲如当头棒喝,让她把后面的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晷澈顿了顿,随口编了个姓氏,“天──恭晷澈。”她叫着补充道:“姓天恭,名晷澈。天之恭俭,焚膏继晷的晷,清澈的澈。” 关于不能说出自己姓氏这点她还未仔细想过,但现在她人在其他时空,这件事突然像虫一样爬满她的背脊。 不能说出姓氏的原因通常只有一个,天王世家被追杀。 但也有可能是家大业大,一说出姓氏就像见到大财阀家族成员一样,引来一堆攀亲带故、刻意接近的宵小也是有可能。 晷澈挥开令她胸口有些喀蹬的想法,希望天王世家的情况是后者。 “晷澈……”秦沐天覆诵一次,嘴角出现青少年才有的羞赧笑意:“好特别的名字。” “我初来乍到,有件事很好奇。”晷澈顺势问道:“你们国家…女子能读书、当官吗?” 普世之下,纵观全球历史,女权成熟度与国家开化、进步与繁荣有正相关。要是女权落后,等于这时空是仍父权独大的沙猪时代,这样晷澈才知道能出多少锋头。 她可不想跟这里的人打交道时,新时代女性的霸气不自觉外露,结果惹祸上身。 “读书当官?那是男孩子的事。”秦沐天努了努嘴,思考了下,说道:“女孩子就是恪守六戒,学习琴棋书画,适婚年龄找个好人家嫁了,生孩子、照顾丈夫、孝顺夫家长辈、打理家中大小事……难道姑娘的家乡,女子能读书,甚至能当官?” 晷澈心想:“沙猪时代,正解。”。 人类历史轨迹总是惊人的雷同。 “我家乡女子读书是必要的。”晷澈只轻轻带过,没多做说明,因为也没必要。 秦沐天神情相当惊讶,说道:“我爹总是说,女子一旦女子读书识字,只会替国家添乱。姑娘你的家乡政局还稳定吗?” 晷澈边走边点头,脸上没多少表情。其实她已经没在听秦沐天说什么,正在计划明天离开这里一定要先去逛道地的市集。 秦沐天以为他的回答让晷澈失望了,便急着解释:“但、但仍有许多奇女子在各个地方崭露头角呢!”他搔搔脸颊,说出自己对这情况的疑惑:“只是,沐天对她们这样成天在外抛头露面的行径相当不能理解,哪个男子愿意娶阅人无数的女子为妻,是吧?很多这样的女子到了年纪一大把还小姑独处呢。” 当听到年纪一大把这关键字,晷澈拳头都硬了,果然面对面接受这样古老的价值观,冲击感相当大。 “这样啊……”晷澈额上冒出个青筋,脸上仍维持着微微抽蓄的微笑,心想:“……若得知我那个时空女子〝阅人无数〞是常态,应该吓到精神失常了吧?这里果然仅适合短期的观光。”。 此时两人走出了药田,夜风冻人,吹得晷澈瑟瑟发抖,这才惊觉自己穿得太少,而且似乎没带换洗衣物来啊?! 不远处可见到外观华丽宏伟的建筑外墙,远看有多个庙宇屋顶特有的飞翘屋檐设计,看来里头有复数个房舍,外墙中心有一处拱形凹陷,一道大门设置在通道半路,紧闭着。 就在晷澈调整自己呼吸,小心翼翼不要一次吸进太多冷空气时,秦沐天又开口:“沐天见姑娘热情有礼,想必…是南方人吧?” 晷澈心里失笑想着:“唉唷,是这个时空特有的地区刻板印象吗?”微笑道:“是啊……您真聪明!” 晷澈轻笑点了点头,她开启社交模式的buff时间快用尽了,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谈话,她对“聊天”的耐心即将见底。 其实晷澈有个连奶奶和水星都不知道的秘密,自从她感知不到自己的恐惧、悲伤以及旁人对自己的情绪后,她特别容易侦测到自己的愤怒及不耐烦。这让她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以前的她可是公认的好好小姐、不会生气的烂好人。 秦沐天不好意思地正正衣襟:“没什么,读过些南方名著,南方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相当正面的呢!” 晷澈没有回答,社交模式buff在闪红灯了,再不快一点,秦沐天就能看到颠覆他想象的南方冷硬的死人脸了。 大门外有两名家丁看守着,秦沐天一个挥手,两名守卫二话不说乖乖地开门,看来这男人没唬她,真的是这里的富二代。 两人进了门后右转再走约10米,就到了养生谷的客房处了。 秦沐神眼中带着笑意的看着晷澈:“那请晷澈姑娘好好休息,有其他需要沐天效劳的地方吗?” 这里灯光比药田明亮许多,晷澈终于完整见到这人的长相,十分清秀好看,标准的名门贵公子,文弱、温和、礼貌、风度翩翩。 晷澈蹙起秀眉苦笑道:“别喊我姑娘了啦,我年纪都一把了。” 秦沐天讶异地撑大眼,“晷澈姑娘别说笑了,你看起来年幼我许多呢!” “老娘38了,谁年幼啊!?”?!晷澈头冒青筋,客气问道:“不知秦公子今年贵庚啊?” 对于自己能如此文绉绉的讲话,晷澈很是惊讶,生病前那个戏多又爱演的活泼的自己,从没让现在的她失望过。 秦沐天笑得自信,说道:“二十有七了。” “哼,果然是小鬼。”晷澈想着,不愿纠结这话题了,赶紧打发他走:“是吗…那我就…再次谢过秦公子的一晚收留。” 晷澈转身要进屋,肚子却传来咕噜大叫,她尴尬地转身,秦沐天正捂嘴轻笑,见晷澈也回以尴尬的笑容,便轻咳几声,收起笑意说道:“要不我请下人帮你准备些点心吧?” 晷澈开心地点头,她真的饿疯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必须接受这个小鬼的帮助才能继续这趟异度时空之旅:“那太好了,谢谢!” 秦沐月又贪恋地看了几眼晷澈微笑的小脸,留笑而去。 晷澈见他离去,立马转身进房,关起门,脸上演出来的肌肉全数放松,她用双手揉了揉,按摩一下苹果肌。很快地,冷漠、毫无情绪的脸孔及厌世感满点的表情、眼神展露无遗。 buff用完了,她短时间内笑不出来了,从药田到这里用尽了她一年份的陪笑。看来想顺利在这个时空多混几天,她必须让buff时效延长一点,自从大脑生病后,使用这种buff相当消耗体力,看来今晚她有个好眠了。 第五章星落养生谷 晷澈只身在大得令她傻眼的客房四处走动,一间客房少说50坪,起居室、书房、卧房一应俱全,还很贴心放置夜壶。 晷澈盯着那支像巨大花瓶口花瓶的夜壶沉思。 半夜想尿尿就不用千里迢迢跑到外头是很方便,尤其这似乎正值寒冷季节,当然能不离开温暖的房子最好。但她很好奇,如果半夜想大便,也会使用夜壶吗? 倒夜壶的人瞬间赢得晷澈满满的敬意。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晷澈喃喃自语地从后厅走回前厅,准备坐着等待她的美食点心。 最道地的古朝点心,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晷澈意外发现这场旅途,一直让她心口涨涨的,也许她比自己认为的还要更加兴奋。 今晚是独孤霄星人生低潮中的低潮。 为了寻找传说中的行脚怪医,他冒着怪病发作的风险,从绿神平原不远千里来到烟仙台地,只因怪医有个原则,“病人要自己找到他”,怪医才会出手医治。 为了根除困扰自己14年、每日定时晚上8点至夜间3点就会发作的不语症与下身瘫痪,他太操之过及,勉强自己在危险的时间区间里在外头游荡搜索。 现在自食恶果了。 果然晚上8点一到,原本凭着轻功飞檐走壁的他很快地失去对下半身掌握及知觉,接着当然是狼狈地摔在地上。 掉在养生谷药庄的某一处,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求救,堂堂九王爷落得这个下场,谁还比他惨? 现在他只希望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倒在这里,直到3点一过,他便能自由离去。 此时,他灵敏的双耳听见了侧方不远处,门被打开一个小缝的声音,他心里咒骂着,然后又听见门关回去的哐当声。 不过上天就是喜欢闹出事与愿违的戏码,正当霄星松一口气时,他听见门被大力敞开的声音。 唰咚!!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晷澈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将门开一个小缝,是说这门有够重,实木制的,上方镂空框架加上丝布,下方为实木板,这重量小孩子完全推不动。 从缝隙中见到一个人形面朝下卷曲在地上,一身黑衣。黑色兜帽下,鲜红长发洒落至地,脸上也有黑布蒙着。 晷澈心想不关我的事,便将门掩上。坐回椅子后越想越不对,喃喃自语道:“我这身打扮出现在药田已经够可疑了,这陌生人又倒在我房门外,要是等一下送餐来的人回去跟那小鬼打小报,我怎么掰都不对……没人会相信我跟那个黑衣人没瓜葛。” 稍微思考后,果然放任外头人躺在那里,有碍她旅游计划的进行。晷澈吐了口重气,一拍椅子扶手起身,开门走向那人。 “唉。”晷澈m字腿大开的蹲下,拍了那人的肩:“你倒在这里对我们谁也没好处。” “一个小丫头?”黑衣人抬眼怒瞪她,一双紫色星眸在晷澈眼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么想来,刚才那个少古主小鬼的眼睛是蓝色的啊。”晷澈心里闪过一瞬的思绪:“衣着、用语、价值观目前都跟我认知的一样。但这里的人却有着异色瞳?这时空似古非古,有够诡异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挣扎着要起身,但他双脚似乎无力站起来。试了几次,黑衣人开始匍匐前进。晷澈沿着他前行方向看去,他大概是想爬到这房子前方的矮树丛中,距离至少50米……恐怕他还没达阵就被其他人发现了,她也会遭殃。 晷澈没那个法国时间看他像只濒死蟑螂般颤巍巍爬进矮树丛,她伸手抓住他手臂要将他拉坐起身,黑衣人猛地甩开她的触碰。 没想到他人都趴瘫在地了,力气还挺大的。 晷澈没好气说道:“大哥,你这样爬太慢了。等一下就会有人拿东西过来,你被发现对我们俩都不好,进屋里躲一下吧!” 霄星想想也是,被发现堂堂九王爷躺在人家后院,要是传出去,他精心安排的计划就毁于一旦了。 霄星用手将自己的上身撑起,一个使劲让自己翻转成坐姿,这样她比较好搬。 晷澈先是讶异黑衣人的臂力,且看得出他接受她的说法。 她双手插腰看着他,心想:“他双脚不能走动,我重心也不可能比他更低了,要背起他相当困难。用拖的会好一点。”。 霄星的紫眸直勾勾瞪着她,他不喜欢这小丫头那居高临下的气势。落魄到要接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弱小女子帮助,已经威严尽失,还被她以这种眼神打量,心又更闷火了。 晷澈绕过他,双手穿过腋下并交扣住,一鼓作气往后拖拉进屋。 霄星对于身型矮小的她能有这等力量感到相当吃惊。对他而言,晷澈就是个16、17岁的小丫头,哪来这等力气?! 以前她干消防员的时候,日常训练都是拖百公斤假人练习救援,肌肉记忆这辈子都忘不掉,抓到诀窍就容易多了。 晷澈用屁股撞开门,毫不温柔地把他拖过门槛,一路将他拖到寝室床边,要他自己爬上去。 霄星百般不情愿的照做,晷澈配合他的动作,将他脚也抬了上去,这才终于大功告成。 晷澈吐了口气,嫌弃道:“好重啊!你少说80公斤吧?” 说着,视线在他身上游移,黑衣人的衣着相当贴身,要是有肥肉会特别明显,她接着道:“你这身型大概要一身肌肉才能这么重。” 晷澈只是下意识自问自答,但黑衣人那双紫色双眸像受到冒犯般瞪她快瞪出火来了。 哪来的野丫头,不但不害怕他这个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的蒙面人,还敢这等轻薄他?!胆子这么大的丫头还是头一次见到! 叩叩─── 门外是个雀跃软嫩的女孩子声音:“天恭姑娘,你的点心来了!” “啧!”晷澈不耐烦地咋舌,手脚利落地把棉被掀开,将黑衣人完全覆盖住,说道:“不想被发现就安静!”而后将卧床的幕帘都放下来。 此时门被打开,还没等晷澈反应,那女孩软嫩的声音在前厅响起:“天恭姑娘~你在吗?” 女孩像个兴奋的小狗般,快速探索每个厅室,最后在卧室门口与晷澈撞在一起。 “嗨!”晷澈脸堆起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又得开buff了。 “你就是天恭姑娘?”女孩说着,毫不客气地将点心送入房里的小桌上,转身面对晷澈笑道:“我叫秦沐月,秦沐天是我大哥。” “啊,原来是秦公子的妹妹啊?”晷澈脸上带着笑意,心中的反应才是真实的她:“东西送到就赶快走啊……”。 “哥哥交代厨房替你准备点心的时候我刚好在一旁。哥哥头一次留女客过夜呢!我太好奇了,一定要来见见你!”秦沐月噼里啪啦地一直讲,晷澈感到buff时间条急速下降中。 “这样啊……那~”晷澈摆开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你见到我了。” 秦沐月笑盈盈的,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看样子才15岁左右,而且热情不怕生。 “天恭姑娘来自哪里啊?服饰好特别啊!”秦沐月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指着她的牛仔裤道:“哇,好大胆!这腿的曲线都被看光了行吗?” 晷澈的头上瞬间出现两三个青筋,她对这么说风是雨的青少女实在没有什么容忍度,表面礼貌但坚定的说道:“沐月,真是抱歉,我今天实在很累了。你觉得我们明天再聊怎么样?” 秦沐月这才像被雷轰到一般醒悟道:“啊!对啊!现在这么晚了,确实不适合打扰你休息!对不起啊天恭姑娘~” 秦沐月赔不是的可爱无辜表情可以打动大部分人,但对晷澈没用,晷澈只对她挥挥手,送客。 才走到门口,秦沐月突然回头,笔直走向卧床,说道:“对了!我记得这间客房是薄被,我帮你换厚的,夜再深一点会很冷的!” 秦沐月的手已经快要抓到幕帘了,晷澈连忙一个跨步,抢先一屁股坐在两道幕帘的交会线上。 “不用不用,棉被秦公子已经请人换过了。” 这句是十足的谎话,在秦沐月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她大胆假设这个秦沐月是瞒着秦沐天自己偷偷过来的,两兄妹并没有交换什么资讯。所以秦沐月也不会知道秦沐天做或没做过什么,这个谎自然也不会被拆穿。 秦沐月深蓝色双眸带笑眨了眨,毫不遮掩对晷澈的好感,俏皮说道:“好吧!那我先走啰,天恭姊--啊!我可以喊你天恭姊姊吗?你看起来稍长我几岁而已。” 晷澈心想:“又来?这对兄妹眼睛还好吗?什么时候38岁看起来像十几岁了?”她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说道:“当然可以啊。” 秦沐月一蹦一跳地离去,在卧室门口还转过身朝她挥挥手,直到听见木门被确实关上的声音,她才解除武装。 晷澈一脸冰冷的拉开幕帘,黑衣人原先满是怒意的眼神收敛了点,她确实帮他遮掩过去了,现在两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 “你哪里受伤?需要帮忙吗?”晷澈会这么询问纯粹是想避免他变成她的绊脚石。 黑衣人只静静看着她,这才发现,晷澈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看得仔细一点,自己的身影就倒映在那双澄澈的黑眸之中。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深不见底的黑眸。 晷澈转身到桌边拿了个包馅麻糬一口塞,边吃边说:“你有什么打算?没事的话最好早点离开。我明天一早就走了,可顾不了你。” “吃东西还说着话,这么没教养的丫头从哪来的?”黑衣人嫌弃地想着,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这举动让晷澈心咯磴了下,喃喃低语道:“原来你不会说话啊,这年代的刺客必须先毒哑自己吗?” 这话让黑衣人紫眸又喷出杀人光线,心想:“奇装异服的死丫头……本王爷看起来像獐头鼠目的宵小吗?”。 晷澈见桌上只有砚台、墨条,没有现成墨汁,这代表他要写字,她还得先磨墨,让她大翻白眼抱怨道:“妈的,这年代有够麻烦。” 她边咕哝边在砚台里加水,随便磨两下,有颜色后就拿毛笔沾湿,跟纸一同拿给他。 没有硬板垫着让霄星写字,他仍写出苍劲好看的字体,但颜色非常淡。 〝夜间3时,会离开〞 晷澈看后有些惊讶道:“哦?这里也用12小时制?还以为是天干地支呢。” 他不明白晷澈说的话,索性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晷澈。 房里出奇地安静,只有晷澈动筷子敲击到陶瓷盘铿锵声,不一会儿,黑衣人嗅到食物的香气,非常近。 他睁开眼,见晷澈站在床边,单手拿着一碗盛好的点心凑到他面前,他瞪着她,似在说:“想干嘛啊?” 晷澈语调冷淡说道:“这些都是点心都是黄豆制品,有助恢复体力,也能帮助你肌肉撑久一点。我们萍水相逢算有缘,分你一点能量。” 晷澈也蛮意外的,吃了才发现有一半都是黄豆制品,黄豆松糕、黄豆脆饼、黄豆麻糬、还有最常见的豆花。说不定黄豆是这里的主食。 黑衣人睨着她的脸,想着:“听她说的话,难道这小妮子懂医术?”。 “喏。”晷澈将碗凑近了点,霄星撇开头,挥开她的手。要不是她反应快,碗就被打翻了。 晷澈觉得与他这个陌生人互动实在很麻烦,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怕你半路体力不支被抓而连累我。受命于人的刺客脾气这么大,我看你命也不长了。” 够了,这次真的激怒他了,本想两人安静共度几小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但是可忍孰不可忍,说他是宵小还诅咒他早死,这口气他九王爷怎么吞得下去! 霄星决定记下她的名字,拿起一旁的纸笔写下。 〝要我吃可以,先报上你的名字〞 晷澈看了字条冷声笑道:“要我名字?可以啊~这么简单的事。” 长年生长在制度完善的法治社会下的晷澈,不知道独孤王朝是个江湖势力不可小觑的地方,私人寻仇的情况相当频繁,千万不要随便将名字给他人。 晷澈将碗放回桌上,从他身边接过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他不经意地嗅到她长发上相当微弱的药草清香,让他有一瞬间沉醉恍神,他赶紧挥开那奇怪的心情,心想:“这丫头果然是学医的。”。 殊不知那是刚在药田打滚时染上的。 晷澈歪歪斜斜写了“天恭晷澈”四个字给他。 霄星一见,心想:“晷发音同鬼,是什么样的人会取这么不吉利的名字。算了,配这古怪的女人刚刚好。”。 晷澈将毛笔放回砚台上,她吃饱也喝足了。看了下卧室摆设,有个贵妃椅在床铺对面,两者中间隔着小桌子,她指着躺椅说道:“我就睡这里了,你走时不要吵醒我。还有,东西记得吃。” 说完,也不等黑衣人表示,迳自吹熄了灯火。 黑衣人手里捏着晷澈写上名字的纸张,默默将它折小,收在衣服暗袋里。 第六章十八姑娘三八魂 黑暗不见五指的卧室被一盏油灯给照亮一个小小范围,这个光源缓缓走向睡成大字形的晷澈身旁。 霄星摘下兜帽及面罩,惊人绝世美颜再现于世。细长勾魂的深情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天工般棱线分明的脸庞,紫色的双眸映着黄光,解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静静站在晷澈身旁,粉橘色风衣被她拿来当被子,视线滑过她纯白沾了点黄泥的白色丝质衬衫,敞开的领口,性感锁骨一览无遗,用奇怪布料制成的裤子,浅蓝中带着白色,将她略有肌肉线条的双腿大方展现出来。 霄星对眼前这女人感到好奇,心想:“到底来自何方异族能如此嚣张跋扈?一点女性温润之美都没有。”。 最后目光来到她熟睡也紧抓着的小包包,霄星一眼就看出那是出自独孤王朝高人之手,织法及编法都已失传,因为他娘亲曾经也沉迷这项工艺。还不惜拜一名有着一双清亮绿色眼睛的女人为师。 区区异族女子又是如何得到这等珍品? 想起往事,霄星显得不悦。他皱了皱眉头,拉起兜帽、戴起面罩,身影随着熄灭的灯光消失。 隔天一大早醒来,先入晷澈眼的是那晚空荡荡的碗。她懒洋洋的说道:“很守信用嘛……” 在外面等候的3个丫鬟们听到客房里有动静,立刻进来说要伺候她盥洗。 端上来的东西有一盆木桶装水加一条布巾、小碗装的水,一旁还放着白色细末,让她感到惊奇的是,摆在粉末旁边那个状似牙刷的物体。 晷澈拿起来细看,一根结实、约她食指粗度的光滑轻盈木棒,用精细的做工将无数根不知什么动物的黑色鬃毛一束束扎进棒子前端。鬃毛柔软细致,彼此排列紧密有序,光用看的就知道清洁力不输现代牙刷。 靠!这就是牙刷啊!而且以它精美的程度,她敢打赌拿回去上网拍卖,一定会以惊人的价格售出。 晷澈来到木桶前打算先洗脸。 但当她看到木桶清水中倒映着的自己时,她抱着木桶愣住了。 旁边的丫鬟a见状有些着急,问道:“天、天恭姑娘……是嫌水太冷吗?” 完蛋了,少谷主亲自交代要好好招待这位贵客!要是有个意外,这个月会要被苛扣薪晌的! 丫鬟b跟c也满头的问号,不知这位贵客发生什么事。 晷澈猛地抬头,3人吓得各退一步,她说道:“镜子……你们有镜子吗?就是照自己脸的东西!” 丫鬟b不是很确定的道:“是琉石板吗?” “只要能看清我的脸什么板都行!”晷澈相当急于确定一件事。 晷澈突然想起来,那个透明的兜帽人跟她说年纪可能会改变,但摔那一跤,她完全忘了这件事。 丫鬟很快拿了一块石板回来。晷澈道谢接过,是块方方正正的白色薄石板,光滑表面确实可以完美的映照出人像。 不看还好,一看昏倒。 石板上映出的人,一副好骗的嫩妹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清晰灵秀的气质,这不就是自己大学时的模样吗? 这时候她终于明了了秦家兄妹的说词,有病的不是他们的眼睛,是她的记忆力! 此时又想起奶奶说,她生于独孤历480年。晷澈转头便问丫鬟a:“请问,现在是独孤历几年?” 丫鬟a与其他人面面相觑,似乎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但仍客气地回道:“现年是独孤历498年。” 晷澈楞楞地将镜子随手放到一边去,心想:“妈的剉冰……我在这里才18岁。”。 她故做镇定,开始默默的洗脸、刷牙。 也不在意丫鬟3人彼此用眼神偷偷互通有无,似乎在说:“这异族小姐脑子还好吗?”。 解决了大家都把她当少女的谜团后,晷澈没有返老还童的喜悦,心底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不管她几岁,都不会改变这趟旅程随时会结束的可能,见到姊姊,她就回家。 不过她很万幸是18,不是88,否则她也找不动了。 此时,一阵开朗的声音由门口传来:“天恭姑娘!我可以进来了吗?” 晷澈趁着丫鬟们收拾出门时偷偷翻了个白眼,嘀咕道:“靠,一大早就要开buff……”她现在只想早早离开了无新意的环境,四处走走看看。 晷澈拍拍自己有些灰脏的白衬衫,又看了下离开的丫鬟们衣着,开始思考自己这种穿着太过显眼,走到哪都引人侧目,也许该换一套,入境随俗。 “天恭姑娘!”秦沐天猴急地探头进房,晷澈刚好穿上大衣,对他一笑。 晷澈走近,与他道声早安,但秦沐天当然一脸疑问:“早…安?” “就是祝你有个美好的早晨的意思。”没关系,buff刚开,她还有很多耐心可以用。 秦沐天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找到稀世珍宝般,柔声道:“早安,天恭姑娘。” 他这副温柔多情、斯文浪漫又多金大少爷的模样,要是她真的18岁,也许会深深被吸引。 尽管她外貌18,但里头装的是38老灵魂了。光凭自己在生病前累积的海量恋爱经验值,就算没情绪障碍,这种程度已经不放在眼里,何况现在的她?根本是等级顶天外加一身神装般的免疫力。 30岁生病前的晷澈独立、聪明、善交际、讲义气。对真心老友义不容辞、两肋插刀,但对爱情关系却保持高汰换率。 交往过无数不同类型、性格、人种的男人,大部分是她攻略下来的。该怎么说呢?她的个性很有弹性,又够聪明能抓到对方喜欢什么特点,并加以发挥。所以除非是同性恋或是有同性恋潜力的人,否则很少她追不到手的对象。 她曾经的超级闺蜜,橘爱,两人7岁就认识,一拍即合。橘爱曾警告她:“鬼鬼,你不能在每段感情都戴着不同面具,这样对方看不清真实的你,爱上的也只是你演示出来的人格而已。这样没有意义。”。 橘爱时常向她强调,人没有十全十美,不能因为一点点缺陷就跟对方断得干干净净,不给转寰余地。 而且橘爱总是以恐吓作为对话的结尾:“这样哪天你可能会逼走最爱的那个人。”。 好吧,最后橘爱也用行动证实了那段警告。 那个让晷澈掏心掏肺的人、最爱的人、已经跟她订婚的人,现在成了橘爱的枕边人,也成了将晷澈从顶尖公司开除的签核人。 但那些往事都过去了,眼下既然有了38女人的气势、独立与智慧,外加嫩得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18岁外貌,她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对于这傻呼呼的小鬼,她还有事需要他协助。 晷澈对他微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脸,眼神略有游移说道:“对了,我觉得这身衣服不方便在这国家走动,你这边有适合的衣服吗?但我没有你们国家的货币可以给你……也许你能想个让我可以代偿的方式。” 当然这都是凭她经验演出来的。 听闻她的话,秦沐天的脸瞬间亮了起来,猛力的点头道:“衣服当然是有的,我请我妹妹带你去选吧,酬劳就不用了。几件衣服罢了。” 说人人到,秦沐月一踏进后院就向两人猛力招手,“哥哥!天恭姊姊!” 一切都如晷澈设想般顺利,秦沐月对于晷澈要穿她的衣服感到非常兴奋,一蹦一跳地带她回自己寝室,把她最新、最喜爱的衣服都拿出来给她试穿。 面对这毫无保留的小女孩,晷澈心底突然有些涨涨的,但她不知道确切的情绪,只诚心希望秦沐月可以这辈子都如此无忧开朗。 最后晷澈选了一套,有着浪漫蝴蝶袖的淡黄色裙装,上头刺着许多蒲公英,搭配黑色镶银边腰带,衬托她buff开启时温暖可人的气质。秦沐月进一步将她的马尾梳成温婉气质加倍的公主头。 秦沐月将晷澈打扮好,也贴心的将旧衣物整理成小包袱让她带着。 秦沐天期间一直在秦沐月门外焦急踱步,祈祷小妹不要乱来,惹得天恭姑娘不开心。 心乱如麻之际,秦沐月的房门打开了,她开心的将精心的成果展现出来。 轻纱长裙遮掩了晷澈中性的马丁靴,一个跨步出来,加上一个瞇眼微笑,整体飘逸、温顺又柔美,秦沐天的内心像被砲弹轰炸一般隆隆作响。原本在他眼里就已美如天人的晷澈,如今做本国打扮的她,更胜天人! 晷澈见到秦沐天的反应,内心叹气想着:“只要符合男人的审美观,好感就能三级跳。有些事不管在哪个时空都是不变的真理呢。”。 “好看吗?”晷澈言不由衷地随便丢出一个问句,方便开启接下来离谷的话题,心想:“最困扰的服装部分解决了,该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要怪她薄情,这是拥有38岁灵魂加上情绪认知障碍阿姨的处世之道。 “很、”秦沐天一句话说不完,先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很美……” “哥!你这样盯着一个淑女猛瞧,成何体统啊!”秦沐月讥笑着。 秦沐天赶紧将视线从晷澈身上移开,看着天空:“啊~今天也是好天气。” 但接下来的发展,她就没想到了。 晷澈气定神闲地微笑道:“谢谢秦公子的慷慨相助,那我想───” 不等晷澈说完,秦沐天热切目光紧盯着她的双眸,正色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天恭姑娘可否赏脸?” 第七章少谷主疯狂的爱 起初晷澈怀疑答应秦沐天游谷邀约的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现在看来,这些时间耗得相当有价值。一开始只是想,既然少谷主要亲自导览谷里的药材,她就顺手向秦沐天借了药书以便对照。 现在能多汲取一点这时空的知识是一点。科学人如她,相信知识就是力量,且放诸任何时空皆准。 在化学工程领域混了三十几年的晷澈,意外地一下就看懂几种主要药材的用法,就跟化学实验调制配方的概念相去不远。 而晷澈识字这一点,似乎让秦沐天相当喜出望外。虽然晷澈不明白,得知她看得懂字,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她与他见面不久,就说过她家乡的女子都要接受教育了。 在独孤王朝,只有王公贵族的女子才有钱与闲读书识字、作诗作画,但也仅占她们生活的一小部分,主要仍以厨艺、绣花制衣、服装仪容、礼仪规矩为主,所以看得懂药书的晷澈在秦沐神眼里显得万中无一般珍奇。 养生谷主要的药材有三种,分别是鱼嘴草、箭木花、天堂草,药用大致上就是退烧消炎,只是药效有强弱之别。若跟其他不同效用的药材搭配,应该可以做出许多不同药效的组合。 导览也差不多要结束了,两人走在一处正处于休耕药田边的小路。 晷澈低头看着药书,心想:“用原本时空的逻辑理解这里的药书,简直像在解小学生的数学题。”。 秦沐天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问道:“天恭姑娘在你们国家是学医的吗?” “不是。”简答完,又埋头看书,心想:“我只玩高污染、高危险的致癌物,跟医一点边都沾不上。”。 “今天带你看的药田,理应长得更茂盛才对。”秦沐天说着,对于带她看次级品有些不好意思。 “哦?”晷澈随意回道。 秦沐天没发现晷澈在敷衍她,热心解释道:“今年天气诡异,现在正值秋天,温度却低得像寒冬,所以很多药材都歉收。” “这样啊……”晷澈边看书,边走着,路越走越歪。突然一个脚滑,踩进休耕中的土地,被长得高又密的枯灰色植物在前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哎呀,不好!”秦沐天连忙将她拉回小路上,“有没有哪里受伤?这种灰色的杂草总在休耕时长得密密麻麻,听说有剧毒,千万别被割伤了。” “我想…可能来不及了。”晷澈举起被划伤的手臂,鲜血直流,这杂草叶子很是锐利,与刀锋无异。 秦沐天边喊着,边拿出巾帕替她包扎。 与此同时,晷澈发现自己虽受了伤,但伤处一点痛感都没有,按压伤处,血流得更多之外,四周皮肤都是麻的。 秦沐天手忙脚乱的制止晷澈:“天恭姑娘,别压伤口啊!血又流更多了!” 晷澈受伤的手被秦沐天包扎着,她目光却停留在那一大丛枯灰色的杂草,随性地问了一句:“这草,有名字吗?” 秦沐天手里忙着,温和回道:“谷里的人都叫它鬼草。” “鬼草……”晷澈喃喃自语:“不知道有没有成瘾性。” 此刻她脑袋里已经闪过几种可以加以运用的方式。她也意识到,想在这里生存下去,需要钱啊!这时空、这时代的货币她一个子都没有。 运气真好,让她碰上似乎有点搞头的东西。 没有上瘾性,这草可以是个优秀的麻醉药、止痛剂。若有,那这植物最适合拿来做成毒品。 黄赌毒,不管在何时、何地、何时空背景,只要在人类社会里,都能赚出一座小山丘来。 不过这都需要经过一系列的实验,有空来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这是她的致富草。 秦沐天刚完成包扎,没注意听晷澈喃喃自语,抬眼问道:“天恭姑娘,你刚说什么呢?” “没事。”晷澈笑着,从包里拿出小刀,小心割了一把鬼草,连同刀子一齐放进包里。 “天恭姑娘?”秦沐天满脸疑惑。 “没什么,我觉得鬼草也许另有益处,想研究一下罢了。秦公子不会舍不得这一点点杂草吧?”晷澈带着无辜表情,软软一笑,秦沐天立马投降点头。 “没问题的!只是这鬼草在谷里长了几百年,是取之不尽的杂草,只有天恭姑娘见到它有益处,真是开了眼界。”秦沐天抓抓头发,有些害羞道:“在下自叹不如。” 晷澈笑而不语。 也不用太崇拜她,只不过想试着炼毒大赚一笔罢了。 此刻,一名男仆役由前方气喘吁吁的跑向两人,边喊着:“少谷主~~少夫人到处找你呢!老爷夫人也从晴京回来啦!” 晷澈眨了眨眼,没有任何情绪,像朋友闲聊般说道:“原来秦公子已成家了?” 反倒秦沐天有些乱了手脚,极度想解释:“不!天恭姑娘,你听我说,那是我爹娘安排的婚事,并非我本意!” 仆役终于跑到两人身旁,脸色相当着急:“少夫人…少夫人从二小姐那里听说谷里来了天恭姑娘,现在正发了疯似的在找你呢!你快回去吧!” 晷澈气场仍清澈如泉,丝毫不因大老婆发飙,而自己正和正宫的老公在逛药田感到慌张或不妙,仅淡淡开口道:“那就不打扰秦公子一家了,请这位小厮带我出谷便好。” 原本养生谷之旅应该在这里划下句点,秦沐天却一把抓住晷澈的手腕,那双殷切凝视着她的深蓝双眸中有着些许疯狂,他微笑道:“不,天恭姑娘,既然来了,不如跟我爹娘打声招呼再走吧?他们才是谷里的当家。” 晷澈嗅到事态开始逐渐母汤(不妙),眼下他不放她走,硬撕破脸得不到任何好处。晷澈权宜之计,只能先顺着他,就像他说的,他双亲才是谷里的当家,方才逛药田时,不难发现养生谷各处都规划得相当整齐有序,各处小细节也都考虑到了,显示他双亲很高的几率是聪明、明理、可沟通之人,与他们接触,解套机会较大。 晷澈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被太阳晒得粉嫩的脸蛋微笑道:“既然秦公子如此盛情,那就走吧。” 秦沐天今天第n次像被电到般看傻了眼,被晷澈触碰的手微微发抖,转而握紧拳来。 “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秦沐天脸上笑着,但实则似乎在忍耐什么一般声线有些颤抖,而他抖手又握拳的反应完全没有逃过晷澈的眼睛。 晷澈心底警报大作,想着:“这小鬼恐怕没有很正常……加上他对我这张脸似乎很着迷……不好了,摊上麻烦事了。”。 仆役领着两人从大门进入,隔着一个占地不小的前庭,可以见到主厅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身旁站着一名女子,看那服装颜色应是秦沐月,另一个女子则在厅内来回踱步,用肢体语言表达她有多焦虑及愤怒。 一路上秦沐天嘴角都是上扬的,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晷澈在脑海里奋力的演练各种可能的剧情,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离谷才是当务之急。 两人才来到厅口,原本在厅内来回踱步的女子气腾腾地冲了出来,一见晷澈指着她鼻子就骂:“哪来不要脸的女人!缠着我相公不放!” 晷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女人的开场白,连古装剧都不这么演了。 不过晷澈稍微观察了下眼前女子,眼睛是美丽的天空蓝,深褐色长发在后头扎了个粗大的辫子及腰,辫子上点缀着些许亮钻,脸上全妆上阵,黛眉、巧鼻、朱唇、比例适中的媚眼,看得出她对自己外表下了许多功夫,不论谁来看都是不折不扣、气势惊人的美女。 依她对古代微弱的印象,古时女子嫁夫后必须将头发挽成髻,就像日本和服在女子婚前婚后腰带的结打法也不一样,但这时空这时代似乎没有这个习俗。 “不要理她。”秦沐天说着,用力抓起晷澈的手将她拉进厅内,不顾她意愿地硬拖。 “狐狸精!给我站住!!”他的原配追在后面扯住晷澈另一只手臂,晷澈能感受到女子的指甲刺进她肉里了。 “阙珑薇!你闹够了没有!”秦沐天将她妻子用力推离晷澈身旁,护她周全的架势十足。 晷澈在心里翻了数百个白眼,心想:“这到底演那出八点档啊?”。 阙珑薇尖声喊道:“秦沐天!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非得去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小鬼?老娘在火场、职场杀进杀出的时候,你还在包尿布吧。”此时晷澈的不耐烦到极限了,几乎要点燃她箭在弦上的怒火时,厅内传来一阵浑厚的老人喝叱:“都给我住手!在客人面前成何体统!到里头坐好!!” 只见秦沐天与阙珑薇都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走了进去,只是秦沐天还是不肯放开晷澈的手。 阙珑薇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啜泣,拿着手巾擦拭着受委屈的泪水。秦沐天则来到父母面前,将晷澈藏在身后,手还硬拽着她,像个不愿将心爱玩偶交出去的小男孩。 晷澈瞥了养生谷的当家一眼,年纪约莫五十几岁,晷澈想着:“如果我成长在这时代,亲生父亲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或者更年轻一点吧?他……还活着吗?”接着是当家身旁的女人,应该就是秦家兄妹的母亲,体态浮肿虚胖,光是久坐就会盗汗和微喘。 “沐天,为什么不让为父见见你的贵客?”秦老爷,秦清章开口,语气四平八稳、中气十足,比起一旁的妻子,他的健康状况好太多了。 “我不想你们为难天恭姑娘。”秦沐天像个任性的孩子将最爱的玩具藏在身后般藏着晷澈。 倒是晷澈硬是甩开秦沐天的手,她的力气大得让秦沐天吃了一惊。 晷澈向前一步,脸上堆出最无害可亲的微笑,向两老打招呼:“秦伯伯、秦伯母,你们好。”晷澈心想:“你们是我的救命稻草啊,拜托正常点吧!”。 秦母一见晷澈的脸,砰咚一声摔下椅子,满脸惊讶的直盯着她看,一旁秦沐月赶紧过来搀扶她起身,秦母结巴道:“你…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晷澈不了解秦母的反应,语调依然自然平顺,说道:“我叫天恭晷澈,来自外地,是南方人。” “天恭……”秦母嘀咕道:“姓氏不对啊…但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 “你跟沐天如何相识的呢?他从小到大,从没踏出谷一步,你又是从外地来的?”秦清章一张长脸蓄着山羊胡,增添几分严厉。 “长话短说,因我不小心由高处失足跌落至贵谷,所幸被秦公子所救。”晷澈不等他们反应,说出自己的目的:“本预计今早离开,但秦公子邀请游谷,盛情难却,现在游谷也告一段落,该是我告辞的时候了。” 一旁的阙珑薇听见她要走,立马站起身说道:“那还等什么?来人,送客!” “媳妇!”秦清章猛力地拍了下桌,现场除了晷澈,所有人都瑟缩了下:“没见到我还在跟天恭姑娘说话吗?送不送客何时变成你说了算?没搞清楚青红皂白,见人就骂,你如何当秦家少奶奶,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不跟客人赔不是!!” 阙珑薇低下头沉默以对,噘着一张小嘴,一双蓝眼愤怒地瞪着晷澈。她从小到大没对谁低过头,要她道歉比登天还难,况且在她认知里,全部都是晷澈的错。 晷澈眼见快成功了,猛力再加把劲说道:“秦伯伯,我真的该告辞了,我有其他要事需办。” “嗯~听你的用字遣词,确实不是本国人啊。既然有要事在身,那养生谷也不好强留你。”最后一句话秦清章是瞪着秦沐天说的。 而后秦清章又替任性的媳妇缓颊道:“至于方才发生的事,希望天恭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将我媳妇的言行放在心上,她也是护夫心切罢了。” “护夫心切?”晷澈不以为然的微笑,有点头脑的都知道秦沐天跟阙珑薇间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过现在只要能让她离谷,他们爱怎么诠释、合理化彼此的疯狂行为,都随他们去。 “谢过秦伯伯、秦伯母。”晷澈不卑不亢的鞠躬道别,转向秦沐天说道:“秦公子,多谢出手相救,咱们就此别过。” 就在晷澈跨步要走的同时,秦沐天跪下,猛拉住她的手,对座上父母说道:“我想娶天恭姑娘为妾!” 第八章老姜狠辣 整个厅堂因为秦沐天那一句求婚宣言不知冻结了多久,但他原配肯定是气疯了。 阙珑薇站起身猛地跺脚,指着养生谷当家,撂下狠话:“秦清章!要是你敢答应秦沐天娶妾,我娘家绝对不会吞下这口恶气的!”说完,甩头忿忿离开厅堂。 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沙猪时代,还有女人能够气焰高张的指着自己公公大骂,某方面而言,晷澈满想替她鼓掌的。 秦清章长长地叹了口气:“沐天啊,你应该知道,就算要娶妾,也得你妻子同意才过得了门啊。” 晷澈忍不住戏谑的开口说道:“还得要我同意啊。” 秦母这时才缓缓的坐回位置上,柔声道:“是啊天儿,你问过人家天恭姑娘愿不愿意了吗?” 秦沐天此时目光与晷澈平静无畏的视线交会,他语调真诚却说出非常恐怖的话:“若我将你囚禁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秦清章勃然大怒,用力拍了下一旁茶桌,严厉地指着他大骂:“孽子!!岂有此理,听听你说那什么话!立刻让天恭姑娘离开养生谷!”秦沐月在一旁对哥哥投以担忧的眼神。 见哥哥这般模样,不禁让她想起童年琐事。有天见哥哥救了只麻雀,后来麻雀伤好了想要展翅回归大自然,哥哥不让牠飞走,最后将小麻雀捏死在手中。现在那只麻雀,就是天恭姊姊……。 秦沐天站起身,眼底疯狂渐显浓烈,阴狠微笑道:“不,她命是我救下的,这辈子就该属于我的。”说完,伸手抓住晷澈的手将她拖走,离开厅堂。 此时晷澈见到座上两老的神情略显为难,似乎对亲儿子无理取闹的撒野带着些许退却及保留。 以秦沐天现在的力道,跟他硬碰硬,断的绝对是她自己的手,所以不反抗是最明哲保身的选择。 晷澈只能先到处放救命引线,看哪一条会爆了。她用着可怜兮兮的八字眉哀求道:“秦伯伯、秦伯母、沐月!想想办法啊!” 被带离厅堂,晷澈隐约听见有一条引线起作用了,秦沐月急切地对双亲道:“爹!娘!想办法救救天恭姊姊啊!” 晷澈千想万想也猜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被秦沐天软禁在客房里。他说直到她答应成为他的小妾前,不能踏出这里半步,还让人在门口全天候把守。 看看手表,下午3点,已经在这里药谷耗了19个小时了。 晷澈心想:“运气差走到这种死局,要不现在就回家吧?”。 她开始翻找她的小包包,翻了一下,没见到票卷。 晷澈再仔细找了一下,越找心越凉,索性将包包里的东西全数倒出来一一检视。 “没有……”晷澈脑子一片空白,回程票卷,她没有放进小包包里。 绿神平原-战王府(九王爷府宅)── 此时此刻,夜语阁迎来相同的午后,这里是九王爷,独孤霄星的专属偏院。 夜语阁建物华丽、占地约整个战王府4分之一,建材扎实、色调以深黑实木为基底,再辅以亮色点缀、雕梁画栋,俨然一座小皇宫,不管是谁建造给九王爷,肯定对他相当上心。 夜语阁右方有一活水深池,池中、池面皆无动植物的踪迹,灰岩打造的假瀑布造景不断倾泻冰冷地下水,池深却通透无比,能够一眼望穿池底岩地上用草书刻印的战字,狂乱笔画中显露着霸气。 深池一旁沿着白色实心的琉石墙种了一排正开着粉色小花的树。镜面的琉石墙照映出风吹花落、粉色花瓣在风中缱绻飘舞的景色,以及一名身材修长挺拔,有着绝世美颜的男子,鲜红长发束成马尾,一身玄黑长外挂搭配纯白衬衣,腰间系着皮革镶嵌着金属圆环的腰带,腰带左边挂着有着鲜红色刀鞘的长剑。 霄星站在院里冷樱树下仰头欣赏着被橘红落日渲染得更加柔嫩的粉色冷樱。这树是他母妃的最爱,越冷,花开得越茂盛,却也讽刺地象征了她在困境中苦苦挣扎,最后只能带着最美丽的身影殒落的结局。 他一旦有事上心就会来到树下,回忆母妃叮咛的话语。 “星儿,牢记母妃的话……若不能一击触地就好好韬光养晦,一定要聪明,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不能爱上任何人。情爱……是世间最危险的东西,多么尊贵、自由、快乐的灵魂,都能因它而褪色、凋零,最终只能接受它带来的……玉石俱焚。”。 “星儿,你若情不自禁爱上谁,一定要好好掌控她。宁可你负她,不可她负你。那人若有双翼能飞,将其卸去;若有利爪利齿能咬,将其拔下。过程不重要,最终那个人,会安静、乖巧的,陪在你的身边,只属于你一人。”。 母妃的脸孔于霄星脑海中一日日的淡去、模糊,她留下的话语却如密密麻麻、像缓慢攀爬的剧毒荆棘,逐渐缠绕、密布、勒紧他的心灵。 “母妃多虑了,世上何有爱,仅是无尽的利益交换罢了。” 在他心中,只有对天机寺浓烈的仇恨,此生势必将之扳倒。 本应花开在冬季的冷樱树,在今年晚秋已经开花,风吹过霄星绝美的脸庞,鲜艳的红发在风中纠缠,他喃喃说道:“母妃,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啊。” “九爷!”一道人影伴随着年轻男性声音落在霄星身边。 霄星的注意力仍放在冷樱树开满花的枝丫上,冷声道:“说。” “你没事吧?!”那人将霄星上上下下都细看了一遍。 此人名唤破军,是霄星的贴身护卫。 “啧。”霄星一发出不悦的声音,破军立即停止动作,乖乖的站到一边去。 “就说我去帮你把那个什么行脚怪医绑回来就得了!”破军的嘴还是停不下来:“你昨晚一夜未归,我都快急死啦!” 霄星这才施舍他一眼:“我认同怪医‘病患得亲自找他’的规矩,有求于人,就该展现点诚意。何况找他治的病,绝非小伤风寒之类。” 见九爷四肢健全,也没什么外伤,似乎没出什么差错,破军小心翼翼的问道:“九爷,那么…那段时间,你待在哪里啊?” 这一问,让霄星很直觉的想起晷澈那冷然、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说他是毒哑自己的刺客,又咒他短命。腹中燃起一股怒火,脸色很快沈了下去,迈步往阁中走去。 破军追在身后,无辜道:“九爷!你这突然的,怎么啦?” 霄星头也不回,冷声说道:“想起了脏东西。” 晷澈跪坐在地,看着从小包里倒出来、散落在地上的物品,情绪相当平静,这时很庆幸自己患有情绪障碍,直接省略了自我厌恶阶段,脑子自动自发的开始分析目前情势,并接受她犯了一个愚蠢错误的事实。 原本打算见到姊姊后,她就要回跟奶奶一起生活过的时空。 现在这个选项没了,她恐怕得在这里度过余生了。 面对目前窘境,晷澈感受到自己内心因认知有个血亲在这里而倍感踏实。 悠闲的旅行已不可能,且显然情绪麻木的她对亲情特别有感,又或只是她的大脑把找到姊姊当成一项任务,在主要任务完成之前,不会去考虑其他杂事,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清楚。 活跃了起来大脑将原本计划中的先后顺序重新排列,“回家”直接杠掉,并将“活着离开养生谷”列为第一优先。 此刻,门外传来一些骚动。 “都下去吧。”声音小而低沉,直接打发了守门的仆役。 晷澈手脚利落地将地上东西捡回小包包中,刚站起身,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天恭姑娘,是老夫。”秦清章的声音。 “请进。” 秦清章动作轻柔推门进入,一入眼的是晷澈单手肘靠着椅子扶手、撑着下巴、翘着脚,一副慵懒惬意的样子,一点没有被软禁之人该有的恐惧慌乱或愤怒。 “天恭姑娘。”秦清章看着她,神态严肃。 晷澈轻站起身,整了整斜肩小包。这个氛围下,不需要用buff就是最自然的表现了,一脸冷色说道:“谷主,我可以离开了吗?” 秦清章由鼻息间发出一声闷笑,单刀直入问道:“天恭姑娘,你能只身入谷,想必也非泛泛之辈,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第九章卖身求生 见秦清章胸有成竹的样子,晷澈决定先沉默听听他有什么底牌。同时心想他大概脑补太多了,出现在药田是百分之百的巧合。但对跌入谷中的说法会抱持疑问,说明这人脑子有点深度,不愧是能完善规划出一谷子药田当家之主。 下一秒,秦清章便完美说出晷澈一开始心里的想法:“天下之大,从山崖意外坠谷还能像天恭姑娘这样毫发无伤、活蹦乱跳的女子,老夫相信是有的。但若加上养生谷周围山坡陡峭程度,要像天恭姑娘这样的例子,恐怕得万中选一啊。” 秦清章开始在晷澈身旁缓慢踱步,像只看着猎物的猛虎一般,专注、蓄势待发,他双手背在身后,继续说道:“老夫是个踏实的农夫、药商,只相信我所能掌控、亲眼所见之事。这种如神迹般凤毛麟角的例子……对老夫而言,压根儿不可能发生。这话~骗骗沐天那傻小子还行,但可过不了老夫这关啊。” 晷澈心口堵了一下,秦清章算是充分破解了她的谎言,果然人的心智商在任何时空都不能小觑,她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会越来越不妙。 晷澈不挣扎狡辩,将落在锁骨的如瀑长发往后一拨,气势十足道:“我想,这说明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秦清章眼底笑意更深了。 “虽然谷中栽种的并非什么名贵药材,但养生谷的药材质量、产量有口皆碑。谷内种植秘法自然被许多不肖人士所觊觎着,所以养生谷并非像你这种来路不明人士可随意来去之地。”秦清章最后驻足于晷澈面前。 秦沐天的身高遗传至他老爸,秦清章粗估有190公分,站在她身前难免有些压迫感,他弯下腰与晷澈平视:“老夫不清楚你有何过人之处,是过目不忘、亦或飞天遁地。既然沐天带你游了谷,老夫只能当你已得知谷内栽种秘法,如此一来,便不能轻易放你走了。” “宁可错杀好人,也不让商业机密有机会外流。很正确的处理方式。”晷澈不急不徐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关我一辈子?” “沐天想娶你为妾,正好可将你软禁于谷中,老夫也乐见其成。”秦清章说到此,摇了下头:“但阙家那丫头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能跟她娘家撕破脸的时候。若将你留下,阙珑薇那成天争风吃醋的笨女人肯定三天两头闹得秦家鸡犬不宁。” 晷澈认知到,在她面前的秦清章,并非厅堂上那位明理大义的当家谷主,而是一名狡猾商人,他一定在她身上看到了可图之利。 但晷澈听他绕来绕去,已经有点厌烦了,双手抱胸,脸色更冷:“有话直说吧,谷主。” 晷澈识实务的模样让秦清章开怀大笑,声音厚实得晷澈耳膜都震痛了。 “天恭姑娘,果然如沐天所讲一般,冰雪聪明。老夫起个头,你就知道结尾了。” 晷澈一张死鱼脸面无表情盯着眼前老家伙,秦清章的夸奖简直侮辱她智商,她只在意他想做什么交易。 “今年气候异常,我们谷内药花严重歉收,这样下去,秦家明年恐会收掉几间药铺子。正好绿神平原的战王府十几年来一直广招神医,医治九王爷的怪病。”秦清章说及此,双眼都亮了起来:“看诊费黄金500两,这数字能够秦家撑过这段非常时期。这笔金额老夫注视已久,无奈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送过去……”说到句尾,他看着晷澈的眼神满是拿着一手如意算盘的精光。 “我不会治病,不怕反倒害了你们?”晷澈直截了当说了。 秦清章此时又闷声一笑,眼底闪着残酷笑意:“这黄金500两,是诚意款。就算没治好也不会被回收,只不过……” 晷澈抬高下巴,等着他说下去,秦清章微笑,落腮胡随之扭动:“没治好,大夫也就出不了战王府了,会以欺骗皇族之罪被处以私刑。也因如此,重赏一直摆在那儿,报名的人数却稀少。” 啪!啪!啪! 晷澈不禁替他拍手,冷笑道:“假他人之手除掉养生谷入侵者,还能拿一大笔钱财……谷主这笔生意谈得妙啊,百利无一害。” 秦清章暧昧笑了笑,开始拿出商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唷,天恭姑娘此言差矣。你若留在养生谷,要是最后弄得谷里内外是伤,对谁都没好处。老夫这是给你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啊。” 晷澈相当清楚个中利害关系,秦清章虽黑心恶质,但说的也非全无道理,与其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深谷内做困兽之斗,不如到外界赌个机会来得实在许多。 晷澈轻吐了口气,跟秦清章周旋,比开buff还累!冷声说道:“不用嘴砲了,既然如此,越快送我出谷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谁知道秦沐天这位有严重分离焦虑症的精神病患者会在期间做出什么事? 秦清章对晷澈某些用词并不很理解,但也拉不下脸询问,便不予理会:“只是战王府仅收名门之后的大夫,所以请天恭姑娘扮成我秦清章的义女前往。我会命人给你安排一个丫鬟、一个管家,还有些衣物、首饰、零花钱。” 秦清章抓住晷澈的双肩,就像在跟女儿说话一般:“演也得演的像一点,我的义女,总不能太寒酸,你说对吗?” 一想到能够不脏自己手,除去可能已经盗得秦家种植秘法的小偷,同时又立马有钜额财富入袋,他心情便大好。 晷澈毫不留情地拍掉他双手,冷声道:“何时走?” “夜晚8时,这时间正好他们兄妹俩会陪着我妻子泡茶。”秦清章呵呵笑,满意地走向大门,开门离去。 晷澈看着紧掩的大门,叹了口气道:“至少能离开这里了。” 虽然前路凶多吉少。 夜晚,夜语阁书房通亮,白色琉石板做成的案桌上,摆着出产于南煦国的小巧灰石制轨钟以及一个手摇铃,时间指着7时50分。木制轮椅上一名身型修长的年轻男子正看着一叠由自己经营的情报机构送来的晴京最新情报。 霄星天工雕琢般的脸庞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专注,其中几行字让他剑眉拢起。 〝天机寺向帝尊上报,异星降世国境之南〞 〝帝尊已派人前往南部侦察异星动向〞 “异星……”霄星抓起该张纸,揉成团丢进竹篓:“无稽之谈。” 自从母妃死于天机寺的神喻下,他再也不信奉神祇,只相信自己。十几年来暗中观察,天机寺那帮人时常假神喻之名,行图利之实,说是独孤王朝最腐败的机构也不为过。 无奈天机寺直接隶属帝尊,而当今帝尊信奉祭祀占卜已到近乎疯狂的程度,想扳倒帝尊视如珍宝的天机寺只能说难如登天。眼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霄星静默思考之时,厅堂的门被开启,又快速地阖上,听脚步声就知晓来人。 破军在书房口鬼头鬼脑的探头,似乎不确定现在是不是打扰的好时机,通常接近夜晚8时,主子的心情都非常差。 霄星冷声道:“有话进来说。” 破军小心翼翼移动到霄星桌前,又忍不住一脸八卦,小声道:“九爷,听说有新的大夫要来帮你治病了,是个女孩儿啊。” 霄星视线仍投射在手上纸张上,头也没抬的冷声回道:“所以呢?” 燕妃是前任帝尊,也就是他父王的妃子,入宫许久未得先帝青睐,没有子嗣,先帝死后,她自愿争取照顾九王爷一事,免于被殉葬。 她曾多次派人打探霄星腿疾真伪,确定后大为放心。明地把霄星当祖宗一样对待,实际上十分轻视他是个失能者。 在战王府里自诩九王爷的继母妃,为了对外为建立“战王府燕氏”为救治一个由出身卑微、没名没分的庶女所生的九王爷,克尽己力广邀人才的宅心仁厚、雍容大度的形象。来到绿神平原不久后,便开始对全国各地背景显赫的药庄、医馆、医术世家放出消息,只要肯来,立刻赏黄金500两的诚意款,不需返还,治好了再赏黄金千两。 但若九王爷身体没有起色,则需背上欺世骂名,医者会由九王府赐下毒酒,为民除害。而现任帝尊,也就是霄星同父异母的哥哥,异常重视九王爷,为了期盼一个奇迹,也默许燕妃如此胡作非为。 “九爷,你不兴奋吗?这都间隔多久了,终于又有人进来替你治病呢!”破军倒是一个人默默的很兴奋。 霄星抬眼冷漠瞥了他一眼:“来几个死几个,兴奋什么?还不都是些只见钱财,不见棺材的愚蠢之徒。” 外界没人知道霄星只有每天晚上8点~凌晨3点会发病。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是战王府那个又瘸又哑的废物九王爷,谁都不会对一个废物皇族感兴趣。这替他打了不少掩护、挡去不少注意力,才让他这些年能够默默在情报界及商界稳扎稳打的布局。 但最困扰他的问题一直无法解决,那便是自己的怪病。目前他仍须保持低调,以致对于燕妃打着他的名号为自己累积声望,或是在府内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他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他九王爷是燕妃一生锦衣玉食的长期饭票,是不争的事实。燕妃也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做杀鸡取卵之事。战王府这块招牌,应当能再使用一段很长的时间。 “话不是这样说啊,九爷!”破军右手插起腰,左手竖起食指摇了摇,一副军师上身的样子,神秘兮兮地娓娓道来:“自从燕妃广招医才、又滥杀几条珍贵大夫的小命后,自愿来替你治病的人越来越少,这三年间半个人影都没见着,这代表什么?” 霄星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下一张秘信。 破军自high道:“代表敢来的人医术越强啊!否则谁会来赴这必死不活的邀约?九爷你说是吧?” 霄星感到双腿一阵麻痺感,一瞥石制轨钟已来到8时,要开口要破军退下,已然发不出声音。 霄星放下手中信函,颈项后仰,将背靠满轮椅椅背,深深吐了一口气。 破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收起玩笑的一面,静静的走出书房,并在告退前贴心说道:“九爷,有需要我的话就摇铃吧。” 霄星闭起眼,他每天都得经历这长达7个小时的恶梦,由一个健全的男子,转变为残废之人。一次次、一遍遍,永无止尽,直到他生命终结。 霄星紫眸微睁,看向窗外乌黑的夜空及满天银星,让他想起晷澈那双黑而透亮的双眸。 真是可笑,与她偶遇短短几个小时,竟是他无数恶梦中唯一不那么难熬的一次。她亲笔写下名字的纸张,还安躺在衣服暗袋中,不知何故,她将纸张交予他手中时,他有一种,接下她卖身契的错觉。 破天荒的一次,霄星在这段病发的时间里,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第十章危险时空 夜晚的秋风如严冬般刺骨,呼呼猛啸,晷澈站在当初秦沐天领她留宿的客房门前,对面5棵一字排开的不知名大树被风爆揍得沙沙作响。 等待着一旁马夫将她“义父”赠送的随行物品搬上车,抬眼仰望,才惊觉这里的月亮,是青蓝色。 秦清章带了一男一女,应该是他先前说的丫鬟和管家,女的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大约才十来岁,风一吹她就瑟瑟发抖;男的身材短小圆胖却结实,脸上肉呼呼的,看得出有点年纪,约莫40。两人都在一旁帮忙,马夫将最后一包布包拿上车后,禀告谷主道:“老爷,行李都上车了!” 秦清章点了点头,站在马车后,朝晷澈比个请字:“天恭姑娘,一路顺风。” 这是不是古装剧中大家闺秀坐的包厢马车,而是台载货用马车,三匹马拉着后头一个用粗布包裹起来、再组上车轮的拱形货库。前方封死、后方镂空,方便装货,无法与马夫交谈。 晷澈指着马车,扁眼道:“这车载货的吧?谁说义女不能太寒酸的?” 秦清章走近晷澈,这时他又是那副明理大义的好好先生:“晷澈姑娘,物品及人员超乎预期的多,老夫谷里真没有够大的载客马车可用,请你委屈一下了。” 晷澈懒得再说什么,说破嘴货车也不会变跑车,便整了整肩上小包包肩带,走向马车,那一男一女已经上去就座了。 秦清章眼里尽是胜利的笑意,只要她一抵达战王府,500两黄金就进帐了。 货车底板高度在晷澈胸下,她必须双手往上撑跳才爬得上去。 丫鬟和管家双双前来帮忙。 “小姐,小心。” “小姐,抓住我的手。” 七手八脚的让晷澈更上不去,她索性站定地面,竖起食指严正对他们两人说道:“停,我自己来。” 两人纷纷退回座位上,晷澈双手一撑,脚一跨,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天恭姑娘!!你要去哪里?!”突然听到自己捏造的姓氏,她一个重心不稳又没上去。 晷澈回头往音源看去,秦清章同时语气紧张地问道:“沐天,你怎么在这儿?!” 秦沐天清秀脸上满是薄汗,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狂奔了一阵子。见晷澈站在载满物品的马车处,他的脸色逐渐转成铁青色,喃喃道:“你是我的……你想去哪里?” “哥!”秦沐月从连接两院的石拱门处跑出来,但她一见秦沐天的表情,立即躲回石拱门后方,朝正往这里跑、却还有一段距离的浑圆人影喊道:“娘!你快点啊!哥又要发作了!!” 晷澈没有搭理他的叫喊,转过身再试一次撑跳,这次顺利上车,站在车板上看着秦沐天,两人距离约50米。 秦清章见状十万火急地对门卫下令:“快!拿工具来阻止少谷主!!” 晷澈面无表情看着许多动作在同一时间发生,包括以非常人之速朝她狂奔而来的秦沐天,那速度她粗估100米可以跑在10秒内。 秦清章一个跨步,半路拦截下秦沐天,父亲的手掌压在儿子胸口,止住他的去向:“沐天!住手!让她走是为了养生谷、也是为了你好啊!” “放开我!!”秦沐天大手一挥,秦清章堂堂190公分的健勇中年汉子,被推飞数尺,摔落在地。同时在秦沐天后方、两人才能环抱的大树,隔空被隐形外力击断成两截,应声倒落,也刚好封住秦清章的路。 晷澈目瞪口呆地睁大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完全不能理解眼睛所见,心想:“这是什么?魔法?气功?”。 晷澈往外探出头喊道:“司机──不对,马伕,快出发。” 马伕策鞭驾马,三匹马发出嘶鸣,马车缓缓动了,但起步缓慢,一个正常男人的脚程还是能轻易追上。 “晷澈!给我回来!!” 秦沐天声嘶力竭的怒吼,使得晷澈确诊情绪障碍8年来,头一次、破天荒的打了个冷颤。如果不是自己痊愈了,就是秦沐天情绪爆裂程度巨大得连感受度遽减的她都能被撼动。 顿时她明白了为何在厅堂上,秦沐天的父母对他带着迟疑又无可奈何的态度,应该是为了避免引爆秦沐天这颗不定时炸弹。 晷澈定睛见他这般强烈的情绪失控,她突然同情起那个张牙舞爪的正宫了,秦沐天恐怕是个家暴高危险份子。 秦沐天阴着脸往前跨出一步,见马车动了,开始快步走近,边解下自己腰间5米长的腰带。 只有与他面对面的车上3人才懂他黑着脸充满杀气又迅速逼近样子,所带来的压迫感多么令人恐惧,血压直线上升。丫鬟与管家的心脏都快跳停了!晷澈则感到心口一阵搔痒,像坐海盗船那般,她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总之不太舒服。 此时,马车速度终于开始加快,秦沐天也加速冲了上来。 晷澈站在货车开口,双臂张开扶着两侧木条,感知不到危险及害怕的她,就这么楞楞地伫立原地,盯着秦沐天看,观察他还会有什么举动。 秦沐天见马车与他逐渐拉开距离,出手甩出腰带,谁知柔软的腰带会像鞭子一般精准地缠绕住晷澈腰际。 晷澈心底惊叹,他到底怎么办到的?!视物理定律为无物啊。 “小姐!危险!!”同车管家反应飞快,一把抱住晷澈往后躺倒在地,将两人的重心压至最低,免得轻易被拖出车厢外。 管家顺势将缠绕住晷澈的腰带,绕了几圈在自己手臂上,一手护着她的头免得碰伤,果然下一秒秦沐天用力拉扯,没将爱慕的晷澈拖下车,自己却意外被腰带另一端稳重如山的重量拖倒在地,被马车沿路拖行,秦沐天仍死抓腰带不放。 那瞬间的拉扯,布条几乎成了利刃,深绞入皮肉中,把管家的手扯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要不是他骨头硬,肯定骨折了。现下另一端拖着秦沐天一个大男人的体重,腰带绷得老紧,他对丫鬟吆喝道:“丫头,快找刀子来割断它!” “好的好的!”干瘦的小姑娘开始翻找行李,要找出尖锐物。 晷澈不疾不徐从小包包里掏出防身小刀,利落割断管家手臂上的腰带。 秦沐天发现拖行停止了,腰带那端像被丢弃的垃圾般飘落,最后贴卧在黄土上,夜色中显得更加悲戚,他失控大叫:“不准离开我!!”随着秦沐天叫喊,他身上爆出一波气场往外逸散,现场尘土飞扬。 “晷澈,你是我救的,你是我的……”他喃喃自语地缓缓站起身,准备追上。 铿锵! 铿锵!铿锵! 几声沉重的钢铁声方落,秦沐天身上多了三道粗大铁圈,分别是上身、腰、膝盖,手臂也被迫紧贴身侧,他重心不稳往前倒了下去。 几名仆役拿着铁链,站在秦沐天身旁,秦清章摀着头上流血的伤处,来到他身边:“沐天啊……这就是为何为父不让你踏出养生谷一步的原因啊……你何时才控制得了你那张狂的执着之心?” 秦沐月搀扶着秦母,好不容易赶来了,气喘吁吁,却等不及的问清状况:“天儿……天儿、这次……有、有多严重?” 秦清章指着自己的伤处与被砍半的大树说道:“你觉得呢?”说到这个他就来气,质问道:“沐天不是正跟你泡茶吗?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一个孩子也顾不住!” “脚长他身上,我能控制他不准心血来潮地跑来找天恭姑娘吗?”秦母也不甘示弱,指着他鼻子骂了回去:“你这糟老头有脸说我?要不是你硬逼天儿练什么狗屁掌法!他能变今天这个样蛤?!蛤?!” “我、我怎么知道这孩子心性如此执着,根本不适合练传家掌法?倒是你怎么教孩子的!把我好好的儿子教育成这样!”秦清章将责任推得干净。 “这是孩子的天性!你才为人父还不知孩子性子,失职!”秦母叫骂起来也头头是道,让秦清章哑口无言。 “你们别吵啦!快去看看哥哥吧!”秦沐月在中间打圆场,这是她专属的角色,润滑剂。 “相公!”阙珑薇此刻也出现在后院,一脸惊慌失措地狂奔过来,扑跪在秦沐天身旁,一脸的怒气:“为什么把他绑成这样?快放开他啊!” 秦家两老都闭口逃避她的视线,没人想多浪费口水与她解释,只有秦沐月娇嫩的嗓音为她解答:“哥哥现在还太激动,需要冷静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好的相公……怎么突然被铁铐炼起来了?”阙珑薇大眼圆睁,眼底满是惊慌。 说来讽刺,自从秦沐天娶阙珑薇进门后,这是他第一次发病。否则这几年都算是正常人,秦家还以为秦沐天痊愈了。看来只是秦沐天顾着闪避、讨厌阙珑薇,没心思想其他事物罢了。所谓一物克一物啊。 “娘……娘!”倒地的秦沐天无助的求救。 “唉哟~我的宝贝啊……”秦母心疼地蹲下身子,替秦沐天擦了擦脏掉的脸。 “娘……为什么天恭姑娘去战王府了?她是我要娶进门的娘子啊……”秦沐天一脸哀伤的说着,看得母亲心揪痛,一方面也惊讶于晷澈的去处。 秦沐天一说出口,秦清章猜想消息一定是在下人间走漏的,人多嘴杂,办事一点都不严实! “相公你在说什么啊?你的娘子在这儿啊!是我,薇薇啊!”阙珑薇俯下身与他四目相交,殷切的眼神渴求着秦沐天一丝丝的注意。 秦母抬眼瞪着老伴儿,怒火攻心道:“你把人家姑娘送进战王府?你老糊涂了是不是啊!蛤?!” 晷澈那张神似秦母青梅竹马的五官及眉宇,深深烙印在她心头。还想着要找个时间与她多聊聊,谁知一转眼就被自己的老伴儿卖了?!要是真进战王府,那可就凶多吉少了呀! 秦沐天一见阙珑薇的脸,便撇头转向另一边,阙珑薇原本含情脉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心想:“可恶下贱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术迷惑的我沐天!让他像中邪似的为她疯狂!活该让你进战王府那个活地狱!”。 “战王府是不好的地方吗?我记得位于绿神平原,是个王爷住的地方……”秦沐月歪头问道。 阙珑薇恶毒的加油添醋道:“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不仅会被王爷玩弄,最后还会被杀掉!” “唔……天恭姊姊去了这么可怕的地方?”秦沐月一副要哭的表情。 “媳妇!!休得危言耸听!”秦清章先是怒斥阙珑薇,而后挥挥衣袖,有些心虚,语气却佯装铿锵有力:“这是一石二鸟的交易!你们不会懂的!” 秦沐天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俊秀的脸贴在黄土地上,一脸了无生意的说道:“娘……我已经开始想念娘子了……” “天儿……我可怜的孩子……”秦母心疼的摸摸他的背。 她的天儿,从小心爱之物离他而去或弄丢,总会消极个好几天,这次对象可是个人啊!她该拿这孩子如何是好? 丈夫在一帮人面前不理睬她就算了,还不断提及其他女人。阙珑薇一张小脸受辱般胀红,双手紧抓着裙摆,不甘心的妒火全面燃烧她的心,心想:“好!我会拿证据给你看看,姓天恭的女人在战王府死得多惨!”。 第十一章同是天涯送命人 养生谷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 马车一路北上疾行,中间不会停顿休息,这是身材福态,力气却大如牛的管家,润总管说的。 而丫鬟名叫刀刀,名字简单又好记,但与她略带侵略性的名字不同,她是个胆怯、害羞又瘦弱的女孩子,才13岁。 确定远离了那屎尿特多的秦家后,晷澈边帮润总管察看伤势,边简单自我介绍了下,名字,异国人,结束。 晷澈边看边小心转动润总管又紫又黑又红的右手,尤其虎口处有明显裂伤,她喃喃自语地分析着:“瞬间的外力冲击让微血管都破了。什么怪力会让布条勒出这种伤痕?不……应该问那布料是什么做的,拉扯力量这么大,怎么不是腰带先被扯断?” 润总管与刀刀相觑一眼,这异族小姐果然跟传言说的一样古怪,虽然晷澈到养生谷差不多才一天时间,但〝少谷主让有双深黑眸子、奇装异服的异族女子入住谷中〞,这香甜八卦头条怎可能不大传特传! 晷澈从包包拿出优碘,好险带了一瓶全新的,润总管的手要消毒可不是少少一两滴就能结束。 她先是抬头对刀刀说:“帮我找两块干净的布,最好是今天晒过太阳的。” “有的,马上来!”刀刀转身去翻行李,晷澈仔细研究着润总管的伤口,想不通这里的物理机制到底怎么运作,如此强韧的织物,就算在现代也不好找。 晷澈接下刀刀递过来的白布,用力压在润总管伤口上,打算先止血,润总管痛得差点咬到舌头:“啊啊──!” 润总管反射性地要抽回手,却被晷澈紧捏着,她平淡道:“忍耐一下。” 润总管额上冒出冷汗,无奈的语气有气无力:“小姐……你是要治我,还是要杀我呀?” “小姐,你的小瓶子好特殊啊!”刀刀指着晷澈握在手里的优碘,说道:“是你国家的伤药吗?” “嗯……算是吧,虽然没有加速复原的效果。”晷澈见伤口的血不再淌溢,将染红的布丢去一旁,再拿起一块布,将适量的优点倒在上头。 接着,润总管和刀刀就这样看着晷澈将那块染成红棕色的布压到他伤处,润总管立刻感受到刺痛,唉叫起来:“啊呜!!” 润总管感到伤处一阵刺痛,瑟缩了下,晷澈见状说道:“别缩,有点刺痛是正常的。” 润总管看着自己的手变得又红又黄,还散发一股怪味,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什么东西啊?颜色怪可怕的……” “消毒药水。”晷澈说着,接下刀刀递过来的白布,轻淡解释过去:“你伤口太长,又深,不消毒,搞不好会发炎。严重可能要截肢……要是这里没有外科手术,就只能等死了。” 虽然以她的从小接受到历史教育下,这里的服装、价值观都跟古代很像,以她逻辑这里就是零科技力,充满土法炼钢的时代。但当时并没有隔空击断巨树的特异功能,也没有清一色深褐发、眼睛五颜六色的古人类。所以她不敢妄断任何事,说不定真的有外科手术呢?看来她必须对这时空背景保持谦虚的心,慢慢研究研究。 “外客……守树?”刀刀对晷澈说出来的名词满头问号。 “哪这么严重,小姐你放心~我皮厚,不怕!”润总管圆润咧嘴一笑,本就圆润的脸更接近正圆形了。 以前在江湖奔波了这么久时间,什么大小伤没挨过? 润总管对晷澈说法丝毫不放心上,晷澈在消防人员时期的紧急救护技术深刻在她骨子里,拿起另一块白布,三两下就将润总管的手包扎完毕,外观整齐又干净,只是隐约散发出一股药味。 “瞧瞧这处置手法熟练……敢情小姐懂医术的啊?”润总管看向刀刀,语气像找到救命稻草般兴奋:“看来我们小命有救啦。” “嗯嗯!”刀刀开心得猛点头,眼角出现水光。 晷澈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游走几次,温温问道:“……什么意思?” 润总管还没开口,刀刀先抢道:“我们听底下的人在传,谷主怀疑小姐已获得秦家种植秘法,本不想轻易放人,却又碍于少奶奶娘家的压力,不敢让你滞留谷中。索性将计就计,让你假扮成谷主长年在外学医的义女,送去战王府以命换财!” 晷澈向上伸展了一下手臂,懒懒的说道:“嗯~你们的小道传言意外的准确啊。” 此时,刀刀与润总管两人同时间,问出不一样的问题。 “所以小姐到底会不会医术啊?” “所以我们是不是真的去送死啊?” 晷澈食指点了下刀刀的方向,回道:“不会。”再点了下润总管的方向,回道:“没错。” 得到答案的两人顿时丧气地垂下脖子。刀刀跌坐回椅子上,晷澈这才发现自己和润总管都还坐在地板上。 润总管摇摇头,那圆润身型不知怎地,将他散发出来的悲情带往更高层次,光是瞥一眼都觉得可怜。 “哎~平时混吃混喝太过份,现在报应来了!” 刀刀鼻头一皱,哭了起来:“可是!可是人家很努力了啊……为什么会被选上?呜───” 润总管针对刀刀的问题,一针见血说道:“你啊,八成太过瘦弱,干不了什么粗活,身子骨单薄得随时要病倒的样子。一群鸡仔里,当然挑最可能养不活的牺牲啊。” 听后,刀刀哭得更伤心了:“呜哇──” 晷澈手肘撑在椅坐上,脸靠在手掌上,一派轻松的对两人说道:“要不我们将车上值钱的东西拿一拿,跳车离开,怎么样?” 说完,刀刀突然停止哭泣,一脸惊恐的看着晷澈后方。 “偷鸡摸狗的事,润某干了一辈子,这方式老早想过了。”润总管长叹口气,拍拍身子站起身,斜睨向马车开口处,说道:“但也得问他们让不让。” 晷澈一转头,两名身穿养生谷仆役制服的男人并肩站在出口,手上各拿着一支大砍刀,在月色下闪着森蓝杀气,晷澈不悦地啧了一声:“去他秦家的大西瓜。” 润总管好整以暇地坐定位子上,镇定沈稳的蓝色双眼看着晷澈:“任何与皇族的协议可是白纸黑字,犹如签下军令状。要是我们中途逃跑,养生谷最好的情况是被抄家,更不用说要是战王府今个儿心情不好,灭族都有可能。” “原来如此……难怪派人紧紧看着。”晷澈在润总管对面坐了下来,见那两人又默默退回马车两侧,她没那心情关心棚车外围到底哪儿可以给那两个大汉站立。 晷澈偷偷往润总管方向倾身,鬼头鬼脑地挑眉问道:“欸,润总,你力气这么大,打不过他们吗?” 润总管也拉长身子,对她小心翼翼说道:“这些人都是谷主训练来制止发狂的少谷主的,我双拳难敌四手啊……” 晷澈忆起秦沐天一个挥手将健壮大树毁成两半的画面,她到现在仍觉得不可思议,若这些人要克制他,势必得比他还强大。 晷澈瞬间明白了润总管的难处,失望地挺直腰杆,看着外头夜色长吁口气。 润总管偷偷看着晷澈的侧脸,心想:“这异族小姐想法作为果然跟我独孤王朝女子大相迳庭啊。连从行驶中的马车跳下都敢干,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些许冷漠的懒散感,似乎在人情世故方面缺乏能耐。听闻战王府燕氏外表雍容大度,实则小肚鸡肠,对下人苛刻又惨忍,若又遇上这小姐不懂周旋……完了,我跟刀刀此行跟着她,简直加速死亡啊……”。 润总管越想心越毛,已在心中拟定了脚底抹油、全身而退的计画。待到了战王府,养生谷的护卫都回去后,他找个机会溜出去,以他的身手,要自救还是绰绰有余的。当她们发现他不见时,他已经在其他州逍遥了。 润总管在心里先向她们膜拜了几次,想着:“两位姑娘,别怪我啊。江湖险恶,人人自危啊!”。 刀刀虽然迟钝,但似乎也隐约感知到自己此行肯定凶多吉少,吸吸鼻子,又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挑得晷澈脑神经一抽一抽的痛,忍着怒意,悠悠说道:“别哭了,此行去战王府的主角是我。我挡在前面,你们暂时不会有事的。别太标新立异就好。”她锐利的杏眼瞥向对面的两人,缓道:“况且,我没打算那么早死。现在不清楚战王府的情况,先别默认立场把自己吓死,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了就好。” 这话让润总管眼睛一亮,想着:‘想不到这异族小姐,年纪轻轻,脑袋却很老江湖啊。’。 刀刀止住哭泣,一脸茫然地看着晷澈:“小姐……你不怕吗?” 晷澈自嘲地勾起嘴角轻哼一声,视线又投入无尽的夜色中,淡淡说道:“可能正怕着吧。” 正当刀刀与润总管在咀嚼晷澈所言为何时,晷澈又淡淡说道:“到战王府后,应该有机会让你们开溜的。时机到,你们就走吧。” 润总管听后,瞇瞇眼惊讶地微睁,刀刀则一脸为难。 润总管差点以为晷澈读了自己的心,便试探道:“小姐……这战王府戒备森严,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我们逃得出去呀?” 晷澈失笑地看着她,不以为意道:“一个宅邸而已,又不是监狱。总要出门采买、办杂事吧?多的是借口让你们出去。更何况,要是被软禁,想办法翻墙囉,距离活命只有一墙之隔,你们翻不翻?当然用撞的也要撞出个洞逃走啊。” 晷澈的话听得润总管热血沸腾,心想:“好一个鬼灵精怪的异族小姐。先不说方法行不行得通,光是那一个又一个尝试解法的点子,就让人雀跃不已。”。 此时,咬着自己下唇的刀刀,怯生生的说道:“小姐……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啊?” 润总管和晷澈同时翻了下白眼,只是润总管翻在心里,晷澈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夹着苦笑与无奈看着刀刀,说出和润总管一样的想法:“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担心别人?” 刀刀低下头,忍着一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见她这模样、这心性,晷澈心口一阵堵塞,刀刀简直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样,有种近乎愚蠢的愚善与高得出奇的圣母情结,大难临头还不懂得先自救,错把牺牲当高洁。 晷澈将背往后靠,双手抱胸,闭起眼,淡淡说道:“善良是很珍贵的,要有原则的使用。否则只会沦为被占便宜的对象。”她右手挡住自己一个哈欠,继续道:“自己安全,才有机会拉别人一把,抱着一起死是愚蠢,不是善良。” 尽管晷澈脑筋灵活、性格大胆,但润总管仍跳出来提点一下眼前这位异族小姐,说道:“小姐,翻墙之事说归说,可千万不能做啊。” “嗯?”晷澈勉强还睁着眼,发出疑问。 “千万别跟皇族对着干。他们拥有的能耐,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这战王府历经多名自告奋勇或利益交换入府治病的大夫,其中也不乏用不正当手段逃走的。听说燕妃先是抄了那名潜逃出府的大夫本家,把家族里每个人斩首后,尸首挂在刑场示众3个月,那惨状啊……说出来都没人相信。”他咽了咽口水,似在诉说什么禁忌的话题一般,小心翼翼继续道:“3年后啊,那名逃走的大夫于远在边境的竹叶州被逮到,最后被送回战王府,以欺君之名被下令凌迟致死啊……”说着,润总管自己都打冷颤了,更别说一旁刀刀听得快吓晕了。 晷澈听后闭上眼沉默着,脑中评估着牺牲秦家一家老小换自己自由值不值得。 秦沐月开朗天真的可爱模样出现在她脑海里,又落眼看向秦沐月替自己打包的绿白相间小包裹,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个大夫,不过是个王爷,有必要劳师动众杀他全家,还追到天涯海角吗?” 果然,目前还没有立即性危险的情况下,她下不了手,那天真的傻女孩人生才正要开始。不过要是危急到她生命安全,恐怕就只能替秦沐月祈祷躲过血光之灾了,毕竟对于秦家那对父子,她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很乐意送出抄家之祸当回礼,感谢他们又是软禁她、又是拿她命换钱的款待。 润总管点了点肥扑扑的脸颊,解释道:“小姐你有所不知啊,皇族最看重声誉,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拨乱反正。更何况……当朝帝尊是九王爷的大哥,对九王爷可是照看有加,相当重视呢,当然不会允许区区平民损了九王及皇室的威信了。” “那基本上进府后根本成笼中鸟了。天啊……难道每个时空都得历经差不多的历史轨迹吗?在我看来,他们皇族才是欠矫正的那群人。”这时晷澈才发现自己有多累,疲惫感及睡意总是不挑时间地点,任性地找她报到:“睡一下,到了叫我……” 在颠颇马车上沈沈睡去的晷澈,没发现润总管与刀刀面面相觑,不懂她话中意思的疑惑表情。 润总管不禁开始思考,“这样古怪好玩又冰雪聪明的小姐,若在战王府香消玉殒,多浪费啊……” 第十二章战王府 晷澈小睡后,认为有必要先初步搜集即将到达的“战王府”相关资讯。便将润总管摇醒,问他一堆问题。 面对晷澈的问题,润总管表示自己脱离江湖、回归常人生活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当今局势变化摸不着头绪。但依据他以前所知及传流于在市井口耳的谣言八卦,稍微可以跟她说个一二。刀刀听见两人的谈话声也醒了,表示她从来没听过这些东西,兴奋地往润总管那边挪了挪位置,确保能一字不漏地听清楚。 “战王府里住的是当今帝尊最小的弟弟,九王爷。听说母亲是一介庶人,还是异族人,终生没有被封嫔策妃。在母亲死后不久,年幼的九王也染上怪病,从此不能言语,双腿也不能行走。被策封王爷后,搬到绿神平原养病……” 润总管的声音听着听着,晷澈的嗑睡虫们又重新集合了,意识逐渐轻飘飘了起来。在她脑子里只停留了一些词,包括九王爷、怪病,而后就是一片的黑暗,接着大脑关机。 无梦之眠又深又长,以为自己仍在那个与奶奶有满满回忆、舒适的家。下一秒,睡姿不良的酸痛及一道软嫩的嗓音让她脑袋逐渐清醒过来。 刀刀摇醒在椅子上睡得头下脚上、东倒西歪的晷澈:“小姐~我们到了。” 早晨接近6时,养生谷家的载货马车终于静止下来。 润总管看着她的睡姿,咋舌道:“如此颠簸的马车,天恭姑娘还能呼呼大睡,真~是厉害。” 想着昨晚差不多说完,晷澈也睡死了,心里不由得失笑,心想:“养生谷折腾一趟,对她这样的年轻姑娘来说,还是太劳累了。”。 刀刀消瘦的小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心中默默对晷澈奇怪的崇拜点又加了一项。 虽然这位异族小姐对她说的话,她还有许多都不很明白,但小姐身上散发出的沉着以及冷漠中那点不经意关心,令她头一次感受到小鹿乱撞,决定好好追随小姐。对于进战王府可能遭遇的坏事,也没起初那么害怕了。 晷澈睡眼惺忪地起身,定睛一看,原本在车上的行李都不见了,这才倒抽口气冲下车,在整齐摆放于阶梯前的行李中左顾右盼,说道:“我装衣物的包袱呢?” 刀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姐,你找的是这个吗?” 回头见刀刀手里提着布包,确实是秦沐月帮她打包好的布包花纹,绿白相间的:“对……谢谢啊。” 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不能丢。这些是她与原时空唯一的连结了! 说话同时,养生谷的两个护卫凶神恶煞地站在三人身后。 润总管见状,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会进去的!光会摆架子吓人……” 晷澈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清爽的年轻男性嗓音从众人头上传来:“请问是……天恭姑娘吗?” 三人抬眼望向音源,先入眼的是又远又长的阶梯,总宽约有五米。在阶梯半腰处站着一名有着利落褐色短发的男子,他旁分左侧且长至下颔的浏海随着突然轻起的风微微摇摆,一身白底镶蓝边的书生衣着在白日下显得清新宜人、风度翩翩,黑色腰带隐隐勾勒出精实的腰际线条。 男子后方,在阶梯尽头的两侧,耸立着三名壮汉才能环抱的红柱,中央是宽敞气派的黑底红边大门。 晷澈和刀刀看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这里光门面就胜养生谷百倍。润总管似乎见过些世面,对她们的反应见怪不怪地撇了撇嘴,朝男子恭敬地介绍:“这位就是天恭姑娘。敢问您是?” “在下无心,是战王府的管家之一。”男子客气地微微鞠了躬,没有下阶梯的打算,手臂往大门处带去,做了邀请的动作,微笑道:“昨晚战王府收到养生谷的快马来信,无心特意在此等候。请各位随我来,行李待会儿无心会请人送到天恭姑娘的房间。” “这还差不多~”润总管跩跩地翻了下白眼,而后笑呵呵地对晷澈说道:“小姐,咱们走吧?” 三人踩上阶梯,不约而同有种步入不归之地的错觉。 天色灰白未亮,夜语阁主子已装束完毕,准备进入书房的密道,前往苍王客栈地下室练武。 方开启密道口,破军声音阻止了他的脚步:“九爷!” 一回身,见破军喜孜孜的蹦跳过来。 “什么事?”霄星紫色双眸冷然若定。 “你的姑娘大夫到了!无心正招呼着呢!”破军满脸笑容。 霄星一直很好奇破军的脑是怎么长的,历经过数十名为钱而来的大夫,优秀的、平庸的、技不如人的,没一个成功活过燕妃定下的15日之限。不是时间一到,燕妃见他病情没起色就赐下毒酒,就是惹怒他,被他下令了解掉。怎么破军还可以一直保持不灭的希望之火?每个新来的大夫对他而言都是崭新的希望,怎么能有如此乐天之人? “这事有需要让你耽搁我的行程吗?”霄星冰冷的语气有些许不耐烦。 破军自从拜师学艺回来,当霄星的护卫也有十几年了。面对他的不悦,破军油条地四两拨千斤,赔笑道:“哎,九爷,我很快说完,很快!这次真~的不一样呢!” 霄星没打算听他每一次的人物介绍,回头要走。 “欸~~九爷!”破军赶忙飞身挡住密道入口,脸上仍挂着讪笑,象是揣着惊天的情报,神秘兮兮说道:“这次来的,是个异族姑娘呢!听说眼珠子和秀发都是纯黑的,比油墨还黑!是养生谷谷主长年在外学医的义女!” 几个关键字瞬间获得霄星的注意,养生谷、黑发、黑眸,心里立刻撞进一个脸孔。 “是她吗?会这么巧?”霄星微蹙起眉,向破军确认道:“烟仙台地那个养生谷?” 见一向没兴趣的霄星多问了句,破军双眼的兴奋更加遽了:“是啊!” 霄星回想起那晚晷澈与秦沐月对谈、相处,俨然是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喃喃说道:“她才不是什么义女。” 没等破军反应过来,霄星走近案桌,提笔在纸上很快地写了事项,交给破军道:“吩咐无心,让她把这些做完,夜时6点再带她来见我。” 见霄星头一次对大夫这么上心,还主动安排医治时间,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好、好的!” 霄星看着抓着纸条飞也似离去的破军,心底漾开一股复仇的甜蜜快感,心想:“地狱无门你硬要闯……既然命运把你交到我手上,怎好轻易浪费这机会呢?”。 无心领着三人经过主厅环廊,来到后院,映入三人眼里的是一座由纯白石材建构而成的建筑物,在后院中遗世独立、清高冷冽,犹如一名白衣仙女静静伫立、等候归人,牌坊上写着“思雪阁”。 无心微笑着熟练介绍:“这里是各位贵客的住所。在战王府期间,思雪阁会全权交由你们打理,里头昨日已派人清理过,可直接使用。” 就在晷澈和刀刀又相继看呆的时候,润总管老练的对无心说道:“像我们这种带自家人进府的外人,应当先熟悉你们各处厅舍以及平时庶务规矩。否则,要是我家小姐半夜饿了、渴了、或想洗个热水澡,我们怎知道上哪张罗啊?” 无心礼貌的微笑更深了点,轻声回道:“关于这个,我们也已经安排好───” 话音未落,思雪阁右方传来一道洪亮粗鲁的中年男性声音,吆喝道:“喂!!你们谁是新来的大夫啊?!” 众人视线往来处一看,一名穿着墨绿色衣装、方头大脸、深褐长发全往后梳,在后头扎成长辫子,露出发际线已随年纪后退的油亮额头,嘴里刁着麦草根的轻浮中年男子。带着两个青绿衣着跟班,大摇大摆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三人左腰间均佩戴的一把长大刀。 与无心清新宜人的飘逸书生装束不同,他们服装设计上明显是给需要舞刀弄剑、时常劳动者穿的。没有轻飘飘长挂及长度深至脚踝、一体成形的内衬衣物,取而代之的是及臀中短型上衣搭配利落裤装、皮制成的护腕、护膝。 无心简单介绍道:“这位是战王府的护卫统领,孟千虎,孟统领。大夫随从们的导引也由他负责。” 一听,润总管心里呛了一下,凭借他以前在江湖打混长大的经验告诉他,眼前这护卫统领绝非善类,他与刀刀要落到这人手上,绝对没好日子过。 孟千虎正眼没瞧过无心及润总管,目光直接来到年幼瘦弱的刀刀身上,双眼猥琐的轻瞇,接着视线缓缓往左移动,见到正用一张厌世死人脸、站三七步看着他的晷澈。 晷澈一见这孟千虎的言行举止,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个游手好闲、专找人麻烦的雷包,她不由得心底一股火,想着:“这男人中二癌末期啊?”。 孟千虎近距离一见晷澈外貌,突然大惊小怪叫了起来:“唉唷!!这次是个异族大夫啊?稀奇!稀奇!”他泛着油光的大脸及如狼般饥渴的蓝色双眼又更逼近了晷澈一点,她可以闻到他呼吸间那令人作呕的浓烈口臭混合着酒臭的气味。但晷澈没有退让,仍旧冷色地看着他。 孟千虎笑咧开嘴,两排黑黄不一牙齿近距离和晷澈打招呼,他毫不客气在晷澈脸上吹了口气,那气味让晷澈胃酸一阵翻搅,他像发现宝藏般惊奇道:“看看……这双眸子黑不见底啊,比黑曜石还黑,五官也精致……”说着,他眼底出现油亮的意图,揉合著些歹念。 “孟统领,天恭姑娘的随行人员就交给你了。”无心好听的声音在晷澈身旁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她与孟千虎中间,并以左手背抵住孟千虎胸膛,阻止他继续接近晷澈。 孟千虎给予无心一记不善的眼神,里头毫不隐藏诸多挑衅。深吸口气、拍了拍配刀,像千般不愿离开晷澈身旁似地惋惜道:“哎~好吧!谁叫这是燕妃交代的工作呢?” 他说到燕妃二字时,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无心谁才是有资格差遣他的人。 孟千虎朝他的来路方向走去,语调轻挑道:“走吧~下人们!” “小姐……”刀刀有些害怕地紧抓晷澈衣袖,晷澈抬眼很快与润总管交换了眼神,表示他会看好刀刀。 晷澈双手一抬,抓了抓刀刀的手臂,只轻轻说了句:“等你回来。” 顿时刀刀软弱的心像被打了强心剂。自懂事以来,晷澈是第一个相信她能够将事情做好的人,没有耳提面命的交代、没有咆哮威逼,而是轻轻的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让她自由发挥。 无心见两人的互动,加上刀刀身型、神态、举止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快知道刀刀大概是那种成事不足、人见人嫌弃的随从,并好奇晷澈为何要带一个无用之人进府,于公于私,不怕拖自己的后腿吗? 见两人跟着孟千虎走远,无心接着说道:“天恭姑娘,九爷这边交代了一些基本测验给你,请随我来。” 晷澈不以为意地跟着无心走,殊不知是地狱奏鸣曲的前奏。 第十三章下马威 晷澈手腕上的太阳能表,滴答滴答运作着,她刚到战王府就跟无心问了时间,调整了手表。现在时间显示上午9点,金属表带内侧被她的汗水霑湿,黏着她的皮肤。 晷澈双手各提一个木桶,来回在水缸及水井之间,不情不愿怒问:“为什么替人治病要先挑水啊?!” 无心仙然飘逸的伫立一旁,眼见她即将打满第二缸水。而那缸子,大得可装下昨夜马车上那两名看守他们的壮汉。 无心微笑,轻声解释道:“九爷认为医治他的病需要恒心定力,打水是最能观察一人此项特质的活动。” 晷澈将手上两桶水倒进缸子里,刚好打满。 晷澈喘着气与无心四目相交,情绪障碍让愤怒的存在感更加张狂,冷声道:“听他在鬼屁。” 无心轻笑出声,心想:‘这个新大夫年纪轻轻,气势却不输九爷呢!不知能不能为战王府带来一点新的生气。’ 此时,晷澈发现无心的眼睛是漂亮的珊瑚橘。 这时空的人,眼睛真是五颜六色啊! 无心淡定微笑着,其实对于她能双手各提一木桶的水,感到十分惊讶。 原本他预计打满这两缸水就会到九爷指定的会面时间,便能将她送过去,单子上其他事项也就不用做了。但以这个速度,恐怕得将九爷单子上列的苦头都吃一遍了。 晷澈也发现,虽然自己外表退回18岁,但先前苦练的肌力、耐力能却丝毫没有减退,反倒恢复速度更快,想想昨晚在颠跛不堪的货车厢才睡3个小时,现在一点头晕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太阳能表充能中,时间是,中午12点。 框啷、框咙─── 清脆的木头声与斧头沉重的破风声在侧院响起。 晷澈全身汗滴流成瀑布,长发被汗水胡乱黏在她脸上,受不了得将长发用树枝随意挽起。飘逸柔美的蝴蝶袖现在对她而言是累赘,使用斧头期间还将双边袖子都砍破了,蝴蝶剩下破碎的翅膀。 晷澈忍无可忍,将斧头用力砍进劈柴用的木桩上,气喘吁吁道:“这又是闹哪出?医生必须在正中午砍柴?” 才降落这个时空没多久,晷澈发怒的次数已经远超过年度平均值了。 “医生?天恭姑娘指的是大夫吧?”无心优雅地坐在堆叠好的柴薪上,手里捧着一个布巾包起来的方形盒子,用着晷澈的字词道:“不,天恭姑娘,你是唯一有如此不凡待遇的医生,代表九爷很看好你呢。”他举了举手中布巾,微笑道:“先来用餐吧,一时半会儿恐怕完成不了。” 晷澈看着身后比自己还高的待劈木头,认命地走到无心身旁坐下,心想:‘想在这个时空存活下去真是阿婆生子,真拼啊!’ 在侧院右边,连接后院的木造中空围篱小门处,一颀长身影于阳光照射下,在地板上映出一团影子。霄星靠着小门偷看,见晷澈一身狼狈样,他心情一阵大好,低声说道:“果然是你。” 他亲自到苍王客栈情报处调查过天恭晷澈,一个鬼影子都没查到,她就像凭空出现在独孤王朝一般。目前只有一个解释,她说自己从外国来这件事是真的。但她又如何从一名过客,摇身成了独孤王朝药商界榜上有名的养生谷谷主秦清章长年旅居在外的义女呢? 依他的经验,所有常理无法解释的人事物都跟天机寺脱不了干系。 她会是天机寺的人吗? 但很快地又想回来,天机寺没理由现在来找他麻烦。在天机寺和皇室眼里,他仍是那个口不能言、脚不能行的残废王爷,这点他很确定。 霄星睨着晷澈秀气的小脸,心里阴阴的想着:‘那……这养生谷的贵客,来我战王府,有何贵干?得叫破军去探探秦清章那老狐狸的嘴了。’ 晷澈捧着饭盒及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虎口处磨破皮,人生首次劈材劈到力竭。 连续夹了好几次饭菜都被自己抖掉的晷澈丝毫不在意,肌肉过度操劳就是会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索性用手抓饭吃,她现在只想吃饱有力气,赶紧结束这莫名其妙的测验,麻烦死了! 但看在无心眼里,全然不是这回事,她见到一个气质空灵无害、异常强壮、吃苦耐劳的少女,手指连夹菜的力气都没有,饿得只能抓饭吃。他不明白为何九爷如此针对这名自愿上门帮他治病的异族姑娘,她那懒散中带着些微怒意的气质、不以为意的语调,以及冷漠深邃的黑眸,无意间在他心里烙下了印子。 无心从晷澈手里接过饭盒及筷子,她嚼着食物,满眼怒意地抬眼看他,抗议道:“干嘛?” 无心利落地夹菜配饭,递至晷澈小嘴边:“我喂你吃吧,让手休息一下。” 俊秀好看的脸庞,伴随被风吹动的长浏海,温和的珊瑚色双眸,帅哥主动提供喂食秀。这时应该要心悸、小路乱撞、少女心爆发,两人之间会产生化学反应。 晷澈只不客气地咬下筷子,像个爷儿们般说道:“谢啦,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莫名其妙嘛。” 晷澈看着无心温和的笑脸,他散发出的氛围让她联想到水星,只是少了妖冶气息及s倾向,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无心注意到晷澈的视线,望着他就像凝视着另一个人一般,他没多做表示,对她亲切地笑了笑,再喂她一口饭菜。 当然这些都被霄星看得一清二楚,低声道:“无心这家伙……在搞什么?” 太阳能表一直都很好地被隐藏在晷澈多了几处破口的蝴蝶袖下,一分一秒认真的计时。目前时间,下午5点,秋天傍晚,天气开始转凉。 顿时,表与主人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晷澈位于思雪阁左侧的水池里,池子颇深踏不到底,她双脚必须踢水才能保持头颈在水面上,她对着站在池边的无心怒道:“告诉我这是最后一场闹剧!否则祖奶奶我不干了。” 晷澈耐性被逼到极限了,九王爷根本在帮她做三温暖。热得要死的时候砍柴,这个透心凉的时间点又要下水抓鱼?! 天啊,在找到姊姊前,她还得经历多少狗屁倒灶的事? 无心在池边飘然若仙,轻声说道:“天恭姑娘,这很简单的,抓条鱼就能上来了。”心想着:“九爷这次真把这位姑娘往死里整,彪形大汉这天气下水都冷得牙齿打颤了,何况一个姑娘家?”。 池面被早上的太阳照得温热,但下面可是寒冷如冰啊!加上秋风无情呼呼直啸,在水里待越久越不利。晷澈心一横,她先是脱掉自己的罩衫,待会儿打算当渔网用,否则人怎么追得到鱼! 无心见状赶紧撇开脸,玉白的耳朵上染上一层润红,他可想不到有女子会大庭广众下脱衣。 晷澈忍着心脏麻痺的风险,深吸口气潜入水中,凭借着消防员训练时练就的肌肉记忆,很快往鱼影方向潜去,轻薄的纱质罩衫没派上多大用场,晷澈反复换气三次,都还是扑空。 通常消防员下水都是打捞沈在水底尸体,不是能在水里冲刺百米的鱼! 晷澈烦了,身体又累又冷,她干脆游到池边,抱着造景石头发呆起来,一脸生无可恋。 “……天恭姑娘?”无心试着唤回她的注意力。 “阿嬷,我不想努力了……”晷澈嘀咕着,抱着石头闭起眼,心想::“就这样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情绪障碍还没治好也还没找到姊姊,就要冷死在水池里了……” “天恭姑娘?”无心关心地绕着池子走向她的位置,九爷虽在恶整她,但也明说了不可伤及她性命。 晷澈没有回应他,无心见到她闭着眼、抱着大石头发抖,还自言自语着:“什么鬼时空,真是”拍拟冬,搞萧郎”(坏年头,疯子很多)……” 无心只觉得她的反应出奇的异于常人又让他匪夷所思。 此时,晷澈身旁出现了鱼影,无心故意喊道:“天恭姑娘!那是什么!” 晷澈还以为池里有什么咬人的生物,反射性离岸数尺。无心瞬间从地上捡了小石子,以手指弹射出去,一条肥大的黑色观赏鱼跳出水面,掉落在岸边挣扎。 无心微笑地对她伸出手道:“啊,天恭姑娘,你抓到鱼了,快上来吧。” 惊慌之间,晷澈没见到无心的动作,只见到一条鱼突然被打出水面,满脸疑惑的抓住他的手上岸。 晷澈全身湿透,白纱里的内衣若隐若现,无心立即移开视线,将自己的罩衫脱下来给她披上:“咳,那么……恭喜天恭姑娘完成测验,赶紧去换身衣服吧。待会儿得去诊治九爷。我在外面等你。” 晷澈拉拢无心大尺寸的罩衫,全身打颤,快步进入思雪阁内,路过时顺道将地上的鱼翻回水中,心想:“鱼是刚好自己跳出来吗?我运气这么好?”。 待晷澈进屋,无心的视线落在西边那道将思雪阁和夜语阁隔开的围篱上,围篱后方一双严厉的双眼正注视着他。 随着时间接近傍晚6点,夜语阁里开始有了动作。 破军拿鸡毛撢子清洁霄星等会儿要坐的木榻,铺上厚羊毛,朝面对着大门站立的霄星道:“九爷,请坐。” 霄星缓步走来,问道:“无心那家伙哪根筋不对,处处帮着一个陌生女子?他不是号称“冷血石心”吗?”语毕,他坐上榻,松开手腕上的护腕交给破军,等会儿八成又要被把脉。 本来期待看到她更落魄的样子,没想到一场好戏被无心给毁了。 破军替无心缓颊:“可能~九爷一张纸交代的事,他不确定该做到什么程度吧?”打圆场道:“总之,有整到大夫就好了。她也一定学到教训了,是吧九爷?” 破军想半天还是想不透他家主子为何如此针对这个异族大夫,人家刚来就出一堆难题给她,他也不敢多问。 霄星想起晷澈说他是〝毒哑自己的刺客〞还咒他早死,他太阳穴就一抽一抽的痛,咬牙道:“我很怀疑那个丫头会学到什么教训……” 破军蹲下来帮破军搥搥腿,说道:“九爷,记住你等会儿是不能说话、腿不能动,千万别一时来气就……知道吗?”心想:“难得九爷对这次大夫这么上心,还特地先让大夫诊治没病的自己,想试试她的医术。难道九爷开窍了?” 叩叩── 夜语阁门被敲响,外头传来无心轻柔的声音,“九爷,大夫到。” 第十四章鬼医驾到 一踏进无心说的九王爷专用别院,气氛冷清得让刚换上一身干爽衣物的晷澈重新感到落水寒意。 由于晷澈不会穿他们这种层层叠叠到天边的衣服,她只简单穿了一厚一薄,一蓝一红两件有绑带的外衣,在她看来就是套了两件浴袍,然后随便找个青绿色罩衫套着,就被无心催促出发了。润总管和刀刀都还没回来,没人可求救,她身上衣着可谓不伦不类。 无心对她穿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的表情上也没任何微小的动荡,一路温和有礼的领她到这庄严肃穆得像殡仪馆的地方。 黑底雄伟建筑是很棒啦,旁边种了开粉色花的树也不错,还有凉亭、也有造景的池塘……她现在看到池塘就一肚子火。 这里应有尽有,就是少了生气。 “九王爷……多大啦?”晷澈偷偷问着身旁的无心,会住在这种地方,大概都高龄60以上了吧? “九爷今年25。”无心朝她微笑说道。 “25?!”晷澈十分惊讶,心想:‘九王爷这三个字真是误导人,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人,原来还是小屁孩一个。’ 两人来到夜语阁下阶梯,无心停顿下来,转头对晷澈道:“天恭姑娘,待会儿我只能送你到门口,希望你进去后,谨言慎行。” 晷澈只点了点头,没任何想法。 想想她在专案管理界交手过多少各路高手、天兵天将、妖魔鬼怪、拐瓜劣枣,怎么会摆不定一个25岁的小王爷?更何况她只是做做样子、沾沾酱油,启用社交buff就好。只是不确定经过一整天的折腾,buff能撑多久。 两人走上台阶,来到紧闭的门前,光用眼睛看就知道这门也是重得出奇。 无心敲敲门,说道:“九爷,大夫到。” 经过之后几秒钟静默,里头传来一阵男性嗓音:“进来。” 晷澈在无心的目送下推门进去,无心替她关上了门,发出沈重的硿隆声,就像她得知自己被困在这个时空那般深沉的无奈。 晷澈先是看到宽大方正的厅堂,少说有30坪大小。与门相对的最深处,架起一道黑纱帘,遮掩住坐在主位榻上的人,只印出模糊剪影。 从剪影能看得出这人好整以暇地端坐椅子上,放松的肩膀、双臂靠在扶手上,双脚自然踏在地板。虽然只有剪影,但气势相当强劲。 晷澈心想:‘原来这就是王爷啊,不言而威的气场,这时空随便一个平民都会被吓得发抖吧。’黑纱帘旁站着一名持剑俊朗的青年,晷澈不禁佩服起这时空人类的基因,颜值普遍偏高啊。 破军见晷澈就这么站着,也没前进的意思,催促道:“见九爷还不上前行礼、报上名讳?” 晷澈一步步接近那抹剪影,破军见她没有停下脚步的倾向,便喝叱:“停下!太近了!休得无理!” 晷澈对剪影点了下头:“我叫天恭晷澈,人称鬼医,来替九王爷看病的。” 古时名医都有外号,晷澈决定临时替自己取一个,鬼医,听起来就很猛。同时也发现自己折腾一天被炸干了,buff失效,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晷澈多看了剪影几眼,这个人形剪影就是今天整她整得够呛的始作俑者!很好,一片纱而已,她用2.0的视力看穿他到底长圆长扁! 霄星听见她自称的绰号,嘴角不自觉失守,心想:‘鬼医?亏你想得出来,若你是来骗取钱财、欺世盗名之徒,我就让你医鬼去。’ 破军见眼前女子衣衫乱凑,杂乱无章,原本对异族大夫的期待突然打上了问号,偷偷斜眼看了下霄星的反应,发现两人正隔着黑纱帘,赤裸裸地瞪视着彼此。 霄星见到她本人,血液不知为何些微澎湃了起来,她即便衣衫不伦不类,却仍散发着傲视天下的冷漠;而晷澈试着看清楚黑纱帘后面,九王爷的真面目。 “咳!”破军拔剑指着晷澈,斥道:“大胆愚妇!见九爷不行伏身全礼,小命不要了?” 面对破军大吼声,晷澈小嘴笑出大方无害的清新弧度,对破军说道:“来张椅子吧,小哥。” “什、什么?”破军顿时蒙了。他的疾言厉色像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无回。 这女的被剑指着,怎么一点惊慌神色都没有? 破军看向霄星求救,霄星点点头。 破军立马像个吵架理亏的小男孩般,默默搬了张与塌高度相去不远的圆凳给晷澈。 晷澈坐下后,随便乔了下位置,大张m字腿,双手撑在膝盖上,像个经验老道却相当粗鲁的流氓老中医,轻声说:“所以,九王爷什么症状?” 破军不忍卒赌地遮脸并撇开视线,心想这名异族大夫怎会一点女子的矜持都没有? 当然,霄星也看傻眼。他有一股冲动想拨开幕帘,指着她鼻子叫她坐好,这姿势多难看! 现在她跟九王爷间只有一纱之隔。问话期间,她目光一直瞪视着前方剪影。 破军看向霄星,见他点头后才说道:“九王爷自幼便因不明原因患上了失语症,双腿也……无力行走。” “无力行走……”晷澈快速咀嚼了下这个词,随后直白问道:“所以是下半身有知觉,只是没有力气走路?还是因为下半身没知觉,所以没办法行走?” 她试着想起润总管之前跟她说过关于九王爷的资讯,但脑中一片模糊,她当时一定是打瞌睡了! 破军面对晷澈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向霄星投以求救的视线:“呃……” 霄星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晷澈说道:“没关系,有个方法可以知道答案。” 才说完,晷澈抬脚踢上霄星的小腿胫骨,霄星顿时双拳紧握、紧抿双唇、颈子爆出青筋,用尽全力才忍住一声闷哼及瞬间蔓延四肢百骸的剧痛。他视线恶狠狠地瞪向破军,意思要他想办法。 破军也被晷澈的举动吓楞了,这时才连忙喝止,用剑尖指向她的鼻子:“大胆!!妄伤皇族,你该当何罪!!” 霄星转瞪向晷澈,心想:‘这该死的……’ 晷澈一点没把破军的胁迫放在眼里,自顾字说着:“嗯,这力道都没反应,是半身不遂。” 最后四个字让霄星及破军脸上出现同样的疑惑,十几年来没有大夫能断定他是什么怪病,难道她这一踢就诊断出来了? 晷澈接着伸出左手,对那黑色剪影道:“方便吗?让我把个脉。” 晷澈装得煞有其事,她怎么可能懂把脉,顶多会算1分钟心跳几次而已,而她现在也打算这样做。 霄星毫不保留的冷笑一声。又是这套,要是把脉可以把个出所以然,之前那十几名大夫就不用丢小命了。 经过几秒钟的沉默,霄星缓缓伸出手,大掌探出黑纱帘,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腕,上头有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 光是这只手,晷澈心里便有个了底。她们消防员必须考取紧急救护技术证,在医院实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看过不少久病、临终之人,皆是瘦弱、无力、苍白的样子,与九王爷这只明显孔武有力、肤质饱满健康的手天差地别。 晷澈接过他的手,根据电视剧上以及自己看中医的经验,模拟出专业的样子,轻轻将中指无名指搭着霄星手腕上脉搏跳动处。 虽然晷澈跟专业一点边都扯不上,但仍可以感受到他脉搏强而有力的跳动,看着自己手中的表,默数10。 破军对晷澈手腕上的东西感到十分好奇,想问又怕被霄星骂,眼巴巴地直盯着看。 霄星已经看过奇装异服的晷澈,她再有什么诡异的物品,都不会让他太惊讶,倒是对她会说出什么诊断颇感兴趣。 1……2……3……4……5……6……7……8……9…… 晷澈杏眼微睁,瞟了黑色剪影一眼,心想:‘妈的剉冰!一分钟心跳54下,加上脉搏沉重有力,不像随时会跳停的样子,这是经过魔鬼训练的运动员才有的心跳数啊!这死小鬼越来越有装病的嫌疑了。’ 就算是自消防生涯以来就经常自我训练的晷澈,心跳一分钟也要70几下。消防颠峰时期也要60几下,眼前这小鬼的心脏还是肉做的吗? 见晷澈脸有异色,破军连忙问道:“鬼医,怎么样?”心想:‘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异族大夫古怪虽古怪,似乎满有两把刷子的,好险九爷今天没有一气之下杀了她。’ “他……”晷澈抬眼,堆起一脸微笑,看着破军:“他很健康,在我的国家,要有这样的脉,都是武功高手呢。”这用词应该对吧?想想秦沐天掌风劈大树,不是武功是什么?至少她只在武侠剧里见过。 晷澈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说词,让霄星与破军多震惊。 把出脉象健康不稀奇,知道霄星武功高强才是致命点。他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的秘密之一,就是他会武功,而且战力不俗。 破军和霄星很快交换了下眼神,破军又扬起剑,这次抵在她肩膀上,差一点就划到脖子,假意怒斥:“你是暗指九爷装病欺众吗?好的大胆子!” 晷澈手指离开霄星的手,他的手腕顿实失去温度,一阵微凉。 这声毫无道理的怒斥激起晷澈的不耐烦,她现在又饿、又累,只想倒头睡它个三天三夜,还要陪一群动不动就耍赖的猴子演戏! 但她仍沈住气,现在眼前王爷性子怎么样、残不残暴、变不变态都不知道,最忌讳的就是直接发飙。历史课本上都写着呢,掌权者能多么恣意妄为,包括三两下就对她下杀手,她还有姊姊要找,没命留给这些人。 晷澈看了下肩上锋芒锐利的长剑,不哭不闹也没求饶,倒是一副冷漠又无关紧要的样子,黑眸盯着破军道:“九王爷的脉就是这样跳的,不然你想听什么?” 霄星见到那双慵懒、冷漠的黑眸,空灵、捉摸不定的气质,这才是那晚他遇见的女人,虽然再见面就收到她送上的狠狠一记踢击……这笔帐,他会记住的。 霄星小腿骨隐隐作痛着,他给了破军一个眼神,破军收到后,对着晷澈说道:“九爷累了,到此为止吧。今晚诊治的事千万别说溜嘴,否则你小命不保!” 晷澈慢慢起身说道:“我国家医病关系对外人一向保密,我也不打算背弃这项原则,小哥你就放心吧。” 破军不服气一直被叫小哥,总感觉被小瞧了。 突然,破军接收到霄星一记冰冷目光,赶紧赶她出门:“你、你赶快退下吧,没有九爷的吩咐,不准踏入夜语阁一步!” “告退。”晷澈深深看了那剪影一眼,霄星也收到她眼里的怨恨及挑衅,他默默勾起得意的嘴角。 看来那些测验,让她印象很深刻,很好。 第十五章多舛前路 在思雪阁集合的三人头碰头的倒在思雪阁大厅中央,身上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力气,手脚相互勾搭在一起,左而右分别是润总管、晷澈、刀刀。 晷澈眼神生无可恋的看着高耸天花板的悬梁:“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但第一天我的魂魄就快归西了……” “还能怎么样……我被叫去清了一天的茅房!”润总管喊出最后的怒火,然后有气无力道:“我可是总管啊……孟千虎那家伙简直把我当战王府下人中的下人……” “刀刀也清了一天的马厩……腰都挺不直了……”刀刀有魂无体的说着话,两眼无神地望向前方。 晷澈无力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可以解释你们身上的味道了……” “这才头一天啊。再这样下去,不出7天就要被拖去种了……”润总管试图翻身,扭了扭圆润的身体,最后还是放弃了,仰躺在地上。 “呜……刀刀会是第一个被拖去种的吗?”刀刀闭起眼,表情呈现可怜的八字眉。 “不行……虽然很麻烦,但我们得想办法撑下去,直到有机会溜走……”晷澈双手摀着双眼,今天她身心灵都被榨干了。 今天那黑纱帘,她眼睛都瞪歪了还是看不见九王爷的长相。 晷澈有气无力说道:“刀刀……你得吃胖点,起码一天吃个五、六餐,否则真的会是第一个被拖去种的……” 刀刀无辜道:“小姐……哪来那么多时间吃东西啊?” 晷澈语调慵懒:“想活下去就照着做。有空档就偷一点吃,一口包子、一口甜食都行。用餐时尽量多吃点白饭跟肉,肉抢不到也得舀肉汁拌着吃。每天晚上准备消夜到这里来,说我要吃的,一律做肉类菜肴。” 这个刀刀身型纤弱似杨柳,风吹大一点就能将她吹飞,体力是人生之本,何况他们现在身在敌营,绝不能有谁太过孱弱。3个人已经够少了,不能再少一个帮手。 说到增胖她可是内行,当初要将肌肉线条练得立体一些,也是一路吃上来的。而且这里是达官显要的地盘,肉类食材应该不会短缺才对。此时不吃爆战王府,更待何时。 “好……我听小姐的。”刀刀勉强睁开疲惫的大眼,虚弱微笑。 润总管手肘顶了顶一旁晷澈的手臂一下,说道:“小姐,这战王府很是奇怪。掌权的不应该是九王爷吗?我今天一整天只看到孟千虎在对仆役颐指气使,好像他才是当家似的。” 刀刀很快地补充道:“我今天有短暂时间停留在燕妃的慈仪阁帮忙,她也是很张牙舞爪,仆役们很是怕她,而且她可以任意的体罚任何人。午后还见到孟千虎从她的慈仪阁大摇大摆走出来。我问了一些姊姊们,她们说燕妃是九王爷的继母妃,战王府里大小事都由她管,千万不能惹她不高兴。” 这消息让本来已经消风的晷澈双眼一亮,坐起身说道:“我闻到八卦的味道了!”她出手打了润总管圆圆的肚子一下:“润总!我们要撑下去,至少得知道该抱谁大腿吧?” 选对大腿抱可是职场101条法则,抱对大腿让你每年升迁加薪笑呵呵,抱错就等着打掉重练进冷宫。但有抱有保佑,像她谁大腿都不抱,结论就是被愚蠢的人事任用规则给挡了官路,还多花了一段时间进修! “抱大腿?”刀刀脑海里不知出现了什么画面,羞红脸说道:“刀刀做不到!” 晷澈啧了一声,解释道:“抱大腿意思是去巴结某个人。” “哎~凭我们三个哪能知道个真伪啊?下人怕孟千虎怕得慌,不敢随意张扬他的事,燕妃那边的情况也是半斤八两,加上我们是外人,谁敢跟我们嚼舌根。”润总管摆摆手,圆润的肚子跟着抖了抖。 “哎~要是谁能施舍我们一点消息就好了……”刀刀仍闭着眼、委屈的八字眉,小小声说道。 “欸?”润总管浑圆的身体突然从地板上弹起来,晷澈被他的敏捷吓了一跳,他神秘兮兮说道:“这让我想起件事,润某在养生谷那儿听闻过一项传言,听说绿神平原里有间苍王客栈,有做情报买卖生意呢!也许我们能从那儿捞点保命符用用?” “情报买卖?”晷澈听后只挑了下眉毛,转头问刀刀:“你听过吗?” 在资讯不对等的情况下,情报才有其价值。而能够想到要在这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做贩卖情报的生意,不管创办人是谁,相当有眼光啊。 这时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刀刀缓缓起身,一脸歉疚说道:“小姐,其实刀刀进养生谷不过两个月,所以很多事都没听说呢……” “哎!我消息不会有误的,相信我吧!”润总管拍拍胸脯:“以前在道上可不是混假的,明儿假借替小姐抓药的名义出门,找些以前兄弟打听一下便好。” 晷澈叹了口气,一脸慵懒样说道:“请问这位道上兄弟,你都顺利出战王府了,还回来做什么?逃吧!” 刚送走晷澈,破军连忙挨近霄星悄声道:“九爷!这异族大夫手法果然不同凡响,神啊!她怎么知道你武力高强?” 霄星静静看着晷澈走出去的大门,没有作声。 破军眼底燃起希望之火,开心问道:“这次行啊!九爷!” 霄星冷声道:“我倒想知道,这不成体统、傲慢无礼的丫头到底从何处长出来的?” 破军抓抓头,一副疑惑样:“呃……这位异族大夫确实相当不受控。九爷你也看到了,我怎么在她面前舞剑、厉声斥责,甚至剑锋都抵着她脖子了!她眼睛都没眨过……这么多大夫中,这倒是头一个啊。” 霄星脑中浮现初遇那晚,自己也差点被她的无礼给气死,她那毫不在乎的冷漠、字句见血的直白、衣发间清淡的药草香…… 破军乐天的声音打断霄星的思绪:“九爷!就说奇人脾气总是古怪,你就别放心上了。我有预感,这位异族大夫肯定会治好你的!” 霄星缓缓白了乐得不知天南地北的破军一眼,冷声道:“你跑一趟养生谷,打探清楚秦清章这个义女的来历是真是假。” 破军呆楞了几秒钟才明白霄星的用意,嘟起嘴喃喃自语道:“哎呀,就算是假义女,能治好九爷的病都是好大夫啊。” 霄星冷眼瞪着他,破军反应慢半拍的思绪这才搭上线:“除非……九爷怀疑她是天机寺───”话未说完,他就收到霄星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破军立正站好兼鞠躬说道:“是!明白!我懂了!立刻去办!” 说完,一溜烟就消失在夜语阁。 这女的怪得出奇,他还未曾听闻从脉象可以判断出武力高低的说法,会是天机寺吗?天机寺现在针对他这个废人做什么?从情报看来,帝尊、天机寺应该都在寻找他们所谓的异星才是,不可能找到他头上来啊。 霄星先是揉了揉被晷澈踢中的胫骨,起身走进书房,拿起桌上摇铃,轻摇三下。响铃一次是叫唤破军、三次是无心。 霄星很快地听见大门被敞开的声音及那平稳的脚步声。 无心脸上保持着专业的微笑,从容现身于霄星书房,恭敬地微微鞠躬:“九爷,有何吩咐?” 霄星一个旋身坐上舒适的大椅上,命令道:“安排那女人每日夜晚6时,准时替本王医治。” 无心轻声应答后,无声无息地离开。 第十六章风雨同舟 吸吸吐……吸吸吐…… 穿着白色丝质短裤、短袖,晷澈正绕着思雪阁慢跑,这身装扮是她找到最接近运动服的了。以体感距离来看,思雪阁外围绕一圈有1公里,今天是初来乍到的第二天,往后每天她都会持续跑个三圈,并且已经请润总管帮她张罗一堆石砖,准备土法重训。 年轻的身体可塑性就是高,跑起来协调性及疲劳累积速度都不能同日而语。 运动是晷澈保持心智清晰的不二法门。想到昨晚与润总管、刀刀一席话,胸口又突然涨了起来。 这两个傻蛋竟然坚持要和她一块儿离开,共进退。晷澈非常不理解,但也无法勉强他们,便随他们去。她请他们要想好,后果自负,她可顾不了他们。 最后500米,晷澈全力往思雪阁外门处冲刺,感受心脏猛烈撞击胸膛以及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习惯了训练后,就会慢慢喜欢上这种感觉。 与思雪阁距离拉近,才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影,越接近,越看得清楚那人脸上惊恐的神情。 待晷澈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时,那人惊叫出声,声音尖细的不像身型浑圆饱满的男子:“我的老天啊!!小姐!怎么穿成这样出来溜达啊?!” 是润总管,他连忙脱下罩衫给全身汗湿的晷澈披上,丝质衣物加上汗水,都能见到布料透出的肤色了,他唠叨说着:“这可千万不能被那个色胚孟千虎见到啊!” “润总!怎么样,出得去吗?”晷澈擦去沿着脸颊淌落下来的汗水,喘着气问道。 昨晚决定先由润总管假借买药材的名义出府。 “当然行得通啦!没什么比得上医治九王爷的病更重要的事了。走走走,我们里面说!”润总管推开苑门,连忙招手要晷澈进去,嘴里叨唸道:“下次千万别穿成这样啦!是说小姐你这副打扮做啥去啊?” “锻炼身体啊。”晷澈眨了下眼,不觉得哪里不妥:“不然长裙长袖、全身轻飘飘的要怎么运动啊?” “小姐,我是不知道你们国家怎么样,在这里女子露出身子是相当不入流的事啊!”润总管真会被这异族小姐吓死,穿这样无疑与青楼女子无异啊,甚至更裸露! 晷澈一副无所谓地耸耸肩,对着润总管说道:“那你帮我想个办法吧,我得保持体力才行,势必会流汗。” “虽然在下对小姐你的行事风格完全摸不着头绪,但锻炼自己并非坏事,我就不细问了。既然小姐嫌流汗不方便,那我请刀刀帮你缝制棉质的可好?”润总管的贴心让晷澈感到相当舒服。 “行。来个5套吧。”晷澈在润总管面前摊出掌,动了动5根手指。 润总管叹了口气,用力点头,颊边的肥肉跟着抖了抖。 两人进入思雪阁后,刀刀赶忙上前拿布巾给晷澈:“小姐,你做完所谓的〝运动〞啦?瞧你全身湿得厉害。” 今天孟千虎一早就来要人,借口要带润总管与刀刀参访环境,但她猜想八成是想整他们。润总管一早就借口出府,去做他该做的事了,晷澈不放心把刀刀一个人交给孟千虎,随便用了今日身子欠佳,需要丫鬟随伺的理由将他打发走。 晷澈不喜欢孟千虎看着她们两人的眼神,那似蛇般滑腻邪恶的目光,非常容易激怒她。 晷澈接过布巾,说道:“刀刀,一起来听。” 润总管先替晷澈拉椅子,将她安置好,自己才到对面坐下,刀刀则站在晷澈身旁。 润总管疑神疑鬼地张望了下四周,这才悄声道:“我搞清楚情报买卖怎么回事了,小姐。” 晷澈替自己倒了杯茶,喝着:“说吧。” 润总管竖起4根手指,说道:“分4种,平民情报、贵族情报、皇室情报、机密情报。” “价钱呢?贵吗?”晷澈点了点头,再倒杯茶喝。 润总顿时像泄气的皮球,叹道:“小姐你说到重点了,情报基础都以银圆计价。平民情报5银圆;贵族情报20银圆;皇室情报50银圆;机密情报100银圆,也就是1银花。非~~~常贵啊!” 听完价钱,刀刀倒抽口气,带着哭音呢喃道:“那是刀刀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 见润总管丧气的样子,晷澈拍拍他的肩:“别急着泄气,先跟我说说你们国家的币制吧。举例来说,一人一日三餐的花费是多少?” 润总管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啊……对,都忘了小姐非本国人啊。我们币制从小到大有铜板、银圆、银花、金叶。1银花=100银圆;1银圆=100铜板,以此类推,举例嘛……买一个大馒头是2铜板;一家三口若煮个三菜一肉一汤,一日约8铜板;在上好的旅店吃一餐约30铜板;住一晚约40铜板。” 晷澈努努嘴:“嗯……一般人消费以铜板计价,那一条情报需要到银圆等级,果然很贵。”突然她想到个问题:“那黄金呢?我可是被用500两黄金卖掉的啊。” “黄金不在币制里啊,它属于珠宝类的极稀有珍品。500两指的是重量,大概有250个砚台那么重。”润总管解释道:“1两黄金以目前市价而言,可以换得250金叶。” 晷澈想起秦清章那张笑盈盈的脸,窝火低声道:“真是被那个老头噱到一笔大呢。” “总之,为了得知小姐说的,在战王府要抱谁大腿,我可是用了毕生积蓄买了条贵族情报啊……”润总管愁眉苦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晷澈拍了下他的肩,安慰道:“会还你的。所以,买到了什么?” 三人小组就这样围着小桌交头接耳,分食这得来不易的情报。 原来战王府自从在绿神平原定居以来,府内大小事都是由燕妃一手掌握,九王爷不管事。而燕妃近年与半路杀出来的孟千虎好上,给他护卫统领位置坐,也给他不少好处。但孟千虎为人好色残暴,听说之前因看上府里某个新来的丫鬟,屡次求爱被拒后,随便找了借口赶她出府,并在半路奸杀弃尸。 刀刀听及此,浑身发抖地揪住晷澈手臂:“小姐……好可怕的人啊……” 晷澈心中燃起一股火焰,一条毫无反抗能力的年轻生命就这样葬送在这种垃圾手上。她立刻将孟千虎归类到死不足惜的分类当中。 晷澈和刀刀都迫切知道更多资讯,但润总管此时双手一摊,遗憾道:“情报只到这里了,若要得知更多更深入的资讯,就要再花钱买。” 晷澈冷笑道:“这还真像付费式的手机游戏。” 润总管和刀刀互看了眼,小姐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润总管看着晷澈说道:“接下来怎么办呢小姐?从养生谷带来的都只是些不值钱的杂物、衣物,我们现在穷得响叮当啊小姐。” 这条情报确实有点作用,她可以清楚知道战王府里掌实权的是燕妃,要尽量避开的是孟千虎,其余暂时不重要。晷澈心想:‘若这店家贩售的情报准确度高,说不定也可以买到姊姊的下落。’ 晷澈很快将目标锁定在燕妃身上,找钱当然要找给得出钱的人。她对两人说道:“钱我会想办法,你们只要负责自己的安全就好。见到孟千虎,能避开就避开,最好眼神都不要对上。行?” 刀刀像接下什么重责大任般用力点头:“嗯!” “没问题!”润总管答道,心想:‘小姐与我的想法一致。不论她是经过分析才这样做,亦或是天生直觉,避开孟千虎这个决定,就说明了这位异族姑娘的敏锐度。或许真有机会三人都从战王府全身而退。’ 润总管今日出府,已顺道将周围环境、小路都摸了个遍。他现在想开溜,随时能走。留下来主要是因为这异族姑娘相当有趣,他也很好奇接下来的发展。简而言之就是来看戏的,自己顺便在这出戏里轧一角玩玩,没有损失。说不定还能日行一善,助这两名女子逃出生天。 夜晚6时─── 在无心的带领下,晷澈第二次踏上夜语阁长阶,与昨日相同,没有畏惧、没有感受,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呼咙里头的九王爷。 晚秋的冷风拂啸而过,撩拨起晷澈披肩长发,凌乱发丝惹得她一阵烦躁,将脸上发丝胡乱拨掉,她开始考虑一刀削去这头长发。 来到深黑木门前,无心敲了门后恭敬禀报,静待一会儿便推门请她进去,说道:“天恭姑娘,请进。” 晷澈一进门,无心来到九王爷身边待命。当她发现今晚是无心陪诊,心情舒张了些。至少他不会像上次那个小哥,说不到两句话就舞刀弄剑地威胁她,挑战她耐心底线。 晷澈锐利的视线很快扫了这个大厅堂一圈,此次没有黑纱帘,换成一名戴着黑纱圆帽的男子坐在相同的位子上。前方桌子遮去了他下半身,桌前多了一张椅子,很显然是给她这个医生坐的。这画面让晷澈联想到中学时期的课桌椅。 霄星对无心眼神示意,无心客气地说道:“天恭姑娘,可以开始了。” 霄星还记得那天晚上晷澈看过他的笔迹,虽不能确定那个丫头记得多少,但他还是谨慎一点为妙,破军被他派出去做调查,他才请无心随伺。 晷澈脑中已经排定“沾酱油版”的假看诊标准作业流程。一把脉、二肌肉按摩、三唬烂话术,三个步骤循环到他们三人成功从战王府脱逃为止。 晷澈不疾不徐地就坐,视线直勾勾盯着黑纱后的黑影,希望她2.0的视力可以窥得九王爷长相,淡声说道:“我们先从把脉开始吧。” 战王不假思索的伸出手腕,晷澈手指轻搭上去,一样帮他算一分钟的心跳数,没什么稀奇,跟昨天差不多。这人心肺功能根本强到见鬼,不该是这副病弱模样。 霄星惊人的脉动让晷澈想一探究竟,上次踢他胫骨是没反应,但一瞬间的痛觉可以忍,反射神经和肌肉量就不一样了,让她瞧瞧眼前这位王爷是不是在装残废吧。 晷澈收回手,抬眼对上黑纱后方的主人,说道:“脉象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接下来,我会帮你局部按摩,加速血液循环,让不畅通的经络疏通一下。” 晷澈从椅子上离开,来到他身边蹲下。他在黑纱后玩味微笑,心想:‘这一次你又有什么新把戏?’ 晷澈由下而上对那片黑压压的黑纱,无害柔和微笑,给予最诚心的心理支持:“接下来是触诊。我必须知道九王爷这病的深浅,才能定下治疗方式。” 要打官腔、说垃圾话,她一个资深专案经理,信手拈来是一堆啊。 霄星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不知为何,见她对他态度温驯柔和,胸口就溢满一种满足感,肯定是见她小命捏在自己手中而感到愉悦吧。 晷澈先将他原本规矩平放的双膝掰开,霄星吓了一跳,无心也惊得小小向前一步,差点出手阻止。晷澈没有停下动作,一气呵成将他双腿交叉,变成翘二郎腿的姿势。 霄星在黑纱后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晷澈则迅速用手刀切打了下他的膝盖,那只小腿立马弹了起来,踢到了桌底发出砰地一声。 无心看傻了眼,首次见到这种医治方式,大开眼界。 晷澈用相同手法测试另一只脚,也得到相同反应,她心底暗自想:‘妈的剉冰,果然反射神经都正常,病是装的。’ 晷澈轻柔将他双脚归位,手法像个专业复健师,揉了揉他的膝盖,语调轻柔道:“快结束了哦,再忍耐一下。”说完,双手顺势往上摸向他的大腿根部,用力抓握,几乎触及他的鼠蹊部。 无心耳根子一红,赶紧撇开脸。 黑纱后面的霄星双眼瞪得老大,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招,他反应很快地不让腿部肌肉因为惊讶而用力,努力彻底放松。但从她手放置的地方传来麻麻痒痒的感受,令霄星不由得深吸口气。 霄星佯装愤怒猛搥了下桌子,晷澈双手很快离开他的大腿。 无心见状清了清喉咙,替战王说道:“天恭姑娘你好大的胆子,你在戏弄九爷吗?!” 晷澈敛下眼帘,语调平稳,刻意营造出安定人心的仁医模样,气势沈稳说道:“言重了,我为一介平民,怎敢戏弄九王爷。只是定下疗程前必须完全掌握病患的情况,否则用药轻了,无效;用药猛了……后果我担待不起。”晷澈此时抬眼直视那片黑纱,眼底没有因为他震怒而退缩,反而温柔微笑道:“不过今天的诊断到此为止了。我也明了了您的病情,可以拟定治疗方法了。” 虽然只摸了几秒钟,但晷澈知道她自己摸到了什么。即使不清楚他如何忍住在惊吓中,肌肉本能的收缩反应,但她很确定她双手感觉到的是一双紧实有力、肌肉饱满的腿。 “那今天就告辞了。”晷澈微微点了头,转身离去,嘴角微微轻勾了起来。 长期不能行走,肌肉早就退化掉了。这种肌肉量、弹性程度,是经过长期精实训练才有的成果。 晷澈心想:‘逮到你了,装病仔。’ 霄星看了无心一眼,无心立即叫住晷澈:“九爷想知道天恭姑娘想怎么治?” 晷澈笑瞇眼道:“按摩。” 装睡的人叫不醒,就算她真的是医生,要把装病的人医好,肯定也医到怀疑人生。四肢健全却装病,她对其中缘由没有兴趣,要演大家来演,假病人配上假医生的戏码,希望能拖多久是多久,正好给他们三人买点时间。 霄星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刚才那抹他看得刺眼的完美微笑是怎么回事?这女的长得平凡,笑起来却非常有杀伤力。她说的按摩又是什么东西? 霄星从小就非常擅长从他人表情、语气读出他们的想法。这也是他能生存下来的关键因素。嘴角抽动、挑眉、语调不自然,都能一一掌握,但却没见过她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每个表情似乎都是刻意的,但搭配语调却完美无瑕。她要嘛说的全是真话,要嘛全是假话,但没有基准可以比较,他便无法判断。 依他的经验,女人是最好懂的生物。喜怒哀乐、耍心机、装可爱、真单纯、假无辜皆逃不过他的眼,怎么这一个如此棘手?他就像看着一堵墙似的,毫无破绽,猜不透她真正想法。 这也让霄星每次面对晷澈时,都有一种莫名、微弱的焦躁。 第十七章涟漪 晴京,据说受到了天神的庇护,四季皆是晴朗的好天气而得此名。独孤王朝开国以来便以此地做为首都,是整个王朝经济、政治、人文的汇集之地。 而皇室之人所居住的皇宫自然建立于此地,取名为“日惠城”。 玉政殿位于日惠城中心处,是帝尊每日晨会、议事用的殿堂。 此刻,偌大的玉政殿中,只有寥寥几人。帝尊瘦长的身影深坐皇位上,一身威严的黑底银边衣装、头戴珍贵黑色黄金,玄金,所打造之五角帝冠,上头精美银边花纹勾勒出护国神兽,雷鹰,展翅飞冲的模样,配上独孤王室特有的雾蓝发,呈现出和谐庄严的气质。 皇位左边设有单人桌案,一名神态消瘦苍白、缺乏自信的年轻人端坐桌后,手持毛笔等待记录即将展开的议事。 右边有一脸上戴着1/4面具,遮去左眼及颧骨的中年瘦长男子,他拿着羽扇,神态从容地盯着台下人看。 高耸台阶下跪着一名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蓄着灰白山羊胡、头发在头顶束成一个坚硬的髻,配上木制发簪,飘逸白衣装束呈现仙风道骨的模样。 “常国师,异星降世至今已有3日,为何为尊到现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帝尊开口说话,语调显得有些急迫:“事关我独孤王朝命运,灾星必诛。你们天机寺在蘑菇什么?!” 被称国师的男子名为常幽,年纪约接近50,低着头只见灰白眉毛倒竖,语调恭敬严谨道:“回尊上,老朽在异星降世当晚已派人南下追查,虽目前仍无所获,但已锁定了几处准备深入调查,相信不久便有异星的下落。” 拿羽扇的男子名为陆琼,是自当朝帝尊即位以来,一直从旁辅佐至今的议事卿,官拜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轻笑一声道:“常国师,异星攸关我朝存亡,不管是人是鬼,都必须诛灭以安我朝国运……这事不要办岔了,你们常家砸锅可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陆琼短短几句话成功挑起帝尊的怒火,喝叱道:“不要逼为尊在你身上算旧帐!” “奴才该死!”常幽双膝下跪,伏身嗑首,恭敬且卑微:“奴才必代常家将功赎罪!” 帝尊揉揉太阳穴,不耐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常幽应答一声后快速离开玉政殿。 太子举笔犹豫许久才唯喏道:“父尊……百例书中有云,异星既代表毁灭,也代表着兴盛。为何父尊决意铲除异星?” “炽悠啊,这就是你不足之处啊。”帝尊说着,向门口端着木托盘、上头摆着精致银盅的宫女勾了勾手指,那宫女缓步走来。 太子炽悠浓眉微蹙,似乎对自己的不足相当羞愧:“还请父尊指教。” “治国,所有变量都不是能容忍的。”帝尊轻柔地打开瓷盅,拿出里头几颗鲜红色的圆形果实,语重心长说道:“想开创下一个盛世,这种变量必须拔除,妇人之仁是大忌。” 太子脸上有些不确定,但仍低着头,回道:“是,父尊。受教了。” “你也退下吧。”说完,帝尊将红色果实放入口中,闭起眼,准备享受接下来那飘飘欲仙的舒软感。 见太子离去,陆琼轻声开口:“太子还小,心慈手软,辛苦尊上了。” 帝尊仍闭着眼,语调轻飘道:“不,是炽悠太过软弱,一点男人的侵略性都没有。要是登基之时仍这般德行,就要请陆议事多多从旁辅佐矫正了。” “是,尊上。” “这批润命果清甜润喉,齿颊留香。”帝尊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将又从盅里拿了好几颗丢进嘴里,向陆琼交代道:“从今年准备给鬼州的年度财款中抽100两黄金给寒蜂药庄,让他们买地扩大润命果产量。这么好的仙果,我可不想听他们说药田有限、种植不易,每年都只上贡一点点。为尊得每天吃,否则如何养身延寿?看看太子那模样,为尊怎么放心把国家交给他?” 陆琼掐指算了算,面具未遮住的右半脸上稍有迟疑:“尊上,鬼州的年度财款中扣掉那些本应支付的项目,急用款也差不多100两黄金。如此……” “那就整笔急用款都砸到寒蜂山庄的阙家脸上。鬼州八百年没动过急用款,有四弟的军队驻守在那儿,还能出什么意外?为尊这一国之君的健康比较要紧!”帝尊又抓了一把丢进嘴里,小盅里的红色果实很快见了底。 陆琼领命,恭敬告退。 竹叶州,位于整个独孤王朝版图最右下角的小州,相邻珍珠州、烟先台地,与两者接壤线是一座座连绵险峻的高山,像个赌气的孩子在背上插满高耸的防备,背对着他的父母一般。因此,前往竹叶州的路费时、费力且困难重重,必须跋山涉水、闪避猛兽、对抗湿滑路面、陡峭山路、潮湿低温才到得了。更别提入山后接踵而来的各种突发状况。 看似乏人问津,却是远离凡尘俗事隐居的最佳选择。搜刮饱民脂民膏的贪官、躲避老婆的丈夫、通缉在案的江湖要犯,在竹叶州均能轻易改头换面,开启截然不同的人生。前提是你得到得了。 独孤王朝南方边境由一条绵延万里护城河,起至竹叶州,通过左边樱州、再左边的绿神平原,与邻居南煦国对望。独孤王朝在上述各州边境架起一座可拉放的石桥,所有要前往南煦国的人民,都必须依此座石桥为唯一出入口。不难想象当初应是为了国防安全才如此作为,但三座桥已有逾百年没有拉起过。 南煦国领土与独孤王朝相当、异国风情浓厚、政经发展蓬勃。虽为独孤王朝邻国,但人种、风俗民情、行事作风大相迳庭。南煦国人乐天大方、慷慨知命、爱好和平,在各国势力眼里无疑是一群毫无心机的肥羊。 南煦国因土地位置的关系,占尽天时地利。整个傲图大陆共有3大国家、无数小国,南煦国天然资源丰富程度位列第一,与位居第二的独孤王朝还拉开一段非常大的距离。 南煦国仅靠出售天然资源就足以养活国内百姓、发展各项建设,还能为国库溢注可观的财富。加上南煦国善于研发制造各种机工商品,举凡能够即刻得知时间的桌上型自动石晷、高效的永动型水力磨坊、煮食用的快速切刀……等等泛用物。 南煦国的商品多如牛毛,但仅靠上述3样的外销税收,国家就得在宫里多兴建好几个金库。富得出油的土地搭配上性格软烂温和的人民,是许多野心勃勃国家眼里的玄金矿脉,而且唾手可得。不论独吞或瓜分,都能为自己国家注入海量的财富。 至今300多年前,一名脑筋动得快的男人闻到商机,便在南煦与独孤两国贸易动线最短也最好走的竹叶州开立商会。开始了他称霸全国的野心,将商会核心目标代代相传,一路过关斩将。借由每一个世代同心协力将独孤王朝的重点贸易商一个一个拔除、并吞,竖立自己商会名号。 终于在历经三个世代后,成功整合南煦国商品,成了南煦国对独孤王朝的第一大盘商,同时也是独孤王朝最大也最神秘的商会。 名为,神眼商会。 随着世代交替,神眼商会的存在被越藏越深,江湖上流出的资讯少之又少,甚至商界有一派的人认为它只是坊间阴谋论小说家所想象出来的东西。 谣传,神眼商会不曾出现在江湖上,却暗地里操纵着许多政客名流、达官显要。听说5大皇商中被他们掌控了一半以上,甚至渗透了赤娑领地与南煦国的政治、经济。 它所有拥有的财富足以买下两个南煦国,可惜的是在资讯不对等的时代下,独孤王朝一点也没有警觉自己领土内已出现如此危险、且善于隐藏自己的组织。 万幸的是,神眼商会对帝位没有兴趣,他们宗旨是秘密地游移在强国之间,放一点消息、引发点波澜,再借机从中大赚暴利。在神眼商会认知中,世上没有什么事物是“巧合”。他们善于制造涟漪并寻找涟漪触及之处,并从中操作获利,他们单纯喜欢交易。 但随时间过去,这样的生意模式渐渐不关乎金钱,他们越发享受看着人们显露出最原始、邪恶、贪婪的本性。当这些人决定与神眼商会做生意的那一刻,他们的故事,同时也会成为神眼商会的“交易史”中的一则趣闻。财富源源不绝又有一出出大戏可看,何乐不为? 竹叶州,龙府─── 一匹快马嘶嘶急停在龙府大门,信使匆忙下马,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门卫,交代道:“天机寺急件。” 门卫打赏信使后,转身入府,快步走向龙府右翼的书房。 门卫向守在入口的护卫队人员点头致意,脚步丝毫不敢放慢。 书房萦绕着燻香与琴女抚奏的新月琴声,一名长脸灰发、老态龙钟、气势威凛的老人皱着眉,正阅览着桌上成堆的帐册。 门卫在案桌前鞠躬:“老爷,天机寺来信。” 老人瞥了他一眼,食指在桌上点了两下。 门卫恭敬地交上书信后便快速离去。 老人先是将手上帐册阅览完毕才不疾不徐地摊开信件。 他今年已高龄68,仍一目十行、目光如炬、身体一如往常的硬朗。依照龙家的传统,这年纪早该交棒给儿子,并喝下返仙水,光荣面对列祖列宗,昭告龙家又往下传承了一代。 但每每意识到此时还在操持家业的自己,总会痛苦地想起失去心爱儿子的事实。 那个害死儿子的家伙已被他从人间抹去,他心中却没有复仇的快感,反倒仇恨之火越烧越旺。 还不够,他必须赶尽杀绝,那个人的双亲及两个孩子至今仍寻不着尸首,他们逃掉了吗?亦或在逃跑的路上被追兵赶上杀掉了,只是尸体遗落山林或深谷? 他必须查清楚,人死要见尸,就算仅剩白骨他也会不计代价将其寻获,若有漏网之鱼必须追击到底。对杀子凶手的恨,就算亲眼见那人雄厚的家产在烈焰中熊熊燃烧、化为灰烬、妻离子散仍远远不够。 待这笔帐算清了,他才能够了却心愿,传位给孙子,喝下返仙水,去与儿子团聚。 老人浏览了信件内容后,原本严肃的老脸上出现一抹轻蔑的微笑,对一旁下人说道:“去请少爷过来。” 第十八章沃土上的杂草 来到战王府第5天,晷澈忙到爆炸。鬼草药效实验计画拟好了,现在就等鬼草茂盛的长出一片、找好实验对象,就能开始她的人体药物实验了。 原本在听完润总管的情报后,她打算隔天就去抱一下传说中的燕妃的大腿。希望够粗够肥足以让他们3人全身而退,顺便毛遂自荐看能不能捞到一点杂活干,加减有金钱来源。 接着,以上计画都在晷澈隔天发现自己住的思雪阁前方有一处外表看似柴房,实则为某种温室小花园后,自动消失。 那是用灰白色木板搭建起来的小木屋,小屋上头还铺了层透明防水布料,材质太奇特了,她还拉了几个经过的仆役丫鬟猛问。他们说那是非常珍贵的天山冰丝,是前任帝尊惦念喜欢花草的九王爷的母亲,在临终前下遗旨搭建的。 而晷澈这几天一路问下来,得知早在战王府新居落成之前,九王的母亲就过世了,且听说是被逼着自杀的。他们都相信九王的母亲怨念之深,化成诅咒,连带着自己最爱的儿子也难逃厄运,使之不语失能。 所以整个思雪阁别院其实从来没人住过。是在燕妃广招名医替九王治病后,为了看诊方便才开放九王的夜语阁大院旁边的思雪阁别院,当大夫们暂时的休憩处。 府里的人似乎都认为思雪阁及那个小花园是个不祥的象征。还有几个搞笑的家伙很认真地对晷澈说,他/她见过思雪阁别院常有白影飘动。 来看诊的大夫也不会使用那个小木屋,表示自从战王府建好后,小木屋荒废至今。 他们战王府认为是不祥、闹鬼的地方,却让晷澈挖到宝。 那个小花园里的泥土,明显跟战王府其他地方不同。如果这时空没有离经叛道得颠覆她所有认知,还有点常理可循的话,小花园里是相当肥沃的黑土。而她试着在早晨、中午、傍晚、夜晚进去那间小木屋,里头的温度没有随着太阳辐射热而上下起伏,保持一种凉爽的低温。 天助她也,她在养生谷见到的鬼草就是在这种状似晚秋初冬的温度下爆长一波的。虽然没有仪器测湿度,但能一定程度保持温度对她而言够了。 晷澈将环境随便整理一下,立刻拿出包里的鬼草插种上去。 她想起秦沐天说鬼草随便都能长一片,希望上帝保佑真是如此。现阶段知道鬼草外用有麻醉效果。她比较迫切想确认的是,鬼草内服有没有其他效用,比如像喝了酒一般使神经暂时迟钝麻痺,让人感到飘飘欲仙,又或者致幻? 有什么比卖药、卖毒能更快速致富呢?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啊!有了钱,她只需要思考怎么逃出战王府即可。 逃出去后,她相信不管在哪个时空背景都一样,人类社会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包括寻找姊姊、爷爷。 思及此,晷澈不免哼哼冷笑起来。 “小、小姐……你没事吧?”刀刀的声音从晷澈身后传来,她一转头,只见刀刀用着快哭出来的表情说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黑嘛嘛的小屋里低声笑……?” “刀刀,你来啦。”晷澈连忙站起身,拍拍袖子上的黑土。她都忘了自己叫刀刀来这里,有事交代。 刀刀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模样像随时都会被火烫到似的:“小姐啊……你来这里做什么啊?府里的人都说这里不祥呢……” 晷澈戳了下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这里就只是个普通小温室罢了。” “温师?” “就是种花草的地方。”晷澈说道:“我在这里种的东西很有价值,说不定能帮我们赚得钵满盆满口袋满满。” 听得刀刀笑颜逐开,晷澈补道:“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个垃圾杂草。” 刀刀表情逐渐变成苦瓜脸,晷澈发现自己心口痒痒的,她竟然有想笑的感觉,虽然距真的笑出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但这感受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晷澈心底闪过一个想法,会不会跟这里是她原本的时空,磁场不同有关系?根据科学研究,磁场其实跟人的身心状态有很大的影响力。 晷澈来不及细想,小屋门口突然传来润总管气喘吁吁、慌张的声音:“小、小姐!快!快回思雪阁……呼呼……一ㄢ、一ㄢ……” 晷澈瞧他喘得快断气的样子,缓缓说道:“深呼吸,一口气说完。” 润总管脸部狰狞地喘了几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晷澈有种小木屋里的空气全被他吸走的错觉,润总管一鼓作气道:“燕妃快到思雪阁啦!!” 烟仙台地─── 把晷澈送出谷两天后的夜晚,养生谷当家的书房里来了几个神秘客。 秦清章在案桌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就怕怠慢了这些不请自来的贵宾。秦沐天身为下一任当家,也随伺在旁。 当今帝尊最倚重的天机寺负责人,常幽。从容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身掩不住的超然仙气。身后站着几名道士打扮的随护,全是天机寺的成员。 常幽身旁坐着一名不同于天机寺穿着,做轻装打扮的配剑年轻人,身形修长挺拔,一张棱线分明的尖脸、浓眉魅眼,明显上了妆且相当俊俏,散发着独特的邪美冷肃气质。常幽只简单介绍他是天机寺聘请的特使,协助这次寻找异星的任务。 秦清章清清喉咙,稳住当家的气势打破沉默道:“听蔽庄门卫通报,诸位贵客是来询问天降异象当晚的事?” 几天前的大地怒吼、天摇地动,相信独孤王朝的人都还印象深刻。 常幽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杯子说道:“神谕指示,异星降落国境之南,仙雾之境。最符合这描述的,就是养生谷了。” 见秦清章面有难色,那年轻男子,龙凉夏开口补充道:“当然我们也不好意思直接打扰贵庄。只是附近我们都调查过了,没人见过其他异状。直到在街坊听闻贵药庄日前曾收留过一名样貌相当特殊的异族女子,我们想知道关于她的去向。她还在庄里吗?” 顿时,秦清章心里咒骂了那些管不住嘴巴的下人,同时扼腕地捶胸顿足,后悔没将晷澈留下。否则把她交给天机寺,能够谈到的价钱绝不只500两黄金! 秦清章阻止了原本想回答的秦沐天,继而说道:“很遗憾,那位异族姑娘已经走了。” “怎么个异族法,说来听听。”常幽将茶杯轻放至桌上,第一次抬眼与秦清章对视。 秦清章回想起晷澈那张令人一眼难忘的脸蛋及身影,说道:“是个约莫16、7岁的小丫头,有着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 常幽接着问:“她现在身在何处?” “常国师怀疑那个小姑娘是异星降世?”秦清章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表情柔和许多,微笑道:“说不定她只是凑巧在那晚入谷,准备偷我秦家种植秘诀的小贼。没人可以确定她是异星啊。” “爹!说几次了,天恭姑娘不是贼!我带她游谷,她一个字也没问过关于药花种植的问题。”秦沐天听不下去,出言反驳:“倒是谷里那一大片废弃无用的鬼草,天恭姑娘说有其他妙用。你怎么就不相信她聪颖过人呢?” 见儿子直接毁了他议价的布局,秦清章气急败坏阻止:“沐天!噤声!” 常幽目光直勾勾盯着秦清章有所图谋的笑容,冷声道:“关于这点,就不劳秦庄主费心了。告诉我们那位姑娘的去向,剩下的交给本寺即可。” 秦清章语调委婉,脸上却是贪婪的笑容:“哎……常国师你也知道,打理一个药庄可得日理万机,实在没心思在意一个小贼的去向。”他假意惋惜地拍了下自己额头:“让老夫这老了不中用的脑袋想想──”接着,目光诡诈地瞥了常幽一眼:“到底往哪儿去了呢?” 此时,常幽从怀中取出一块金条放在茶桌上,发出沉重的咚声。独孤王朝的金条有制式规格,一条等于100两重。 见状,秦清章笑呵呵的给出方向:“啊,是了是了!那姑娘往珍珠州去了。” 珍珠州虽与烟仙台接壤,位于烟仙台地右上方,但占整个独孤王朝约1/5土地。秦清章打着如意算盘,天机寺要在珍珠州找一个不存在的小姑娘,可谓竹篓打水,一场空。而当天机寺这群人找得焦头烂额时,真正的天恭晷澈也差不多命殒战王府了。但他双边都获得钜额报酬,这两笔无本生意,他赚得口袋饱饱!在心底直夸自己是经商奇才。 秦清章相信异星降世之说,但认为只是一般天灾,压根儿不相信一个丫头片子会是能够撼动独孤王朝国本的异星。 近500年的王朝,根基之深,岂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动摇的?笑话! 常幽一行人起身告辞。临行前常幽视线扫到秦清章书房里正点燃着的燻香炉,他走近观赏。 “秦庄主好品味,这燻香有提神醒脑、清心养身之效,想必是上等货。”常幽边点头边赞赏。 秦清章听得乐不可支,立马回答:“是啊!这是从可是遥远西方来的舶来品啊!一般人可求都求不得。常国师果然非凡夫俗子,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常幽只微笑看着那燻香点点头,伸出手掌在燻烟上绕了绕,从他袖口有什么肉眼难以瞧见的透明粉末洒落进去。常幽将手掌凑进鼻间,享受燻香的气味,并道:“秦庄主,你应该每天持续使用这燻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货。” 秦清章第一次因自己燻香品味被大力肯定,心情大好,说道:“见国师如此好评,老夫就像找到同好一般开心啊!要不送常国师几组?” 常幽拍拍秦清章的肩,莞尔道:“不了不了,天机寺的燻香必须经过天祭仪式。好意常某心领了。告辞,请秦庄主留步。” 常幽说完,便在秦清章热情的目送下,同其他人离去。 见人一走,秦清章立马抓起桌上的金条,甸甸重量后,收进怀中。 “爹,天恭姑娘不是去了战王府吗?那应该是绿神平原,并非珍珠州啊。”秦沐天百思不得其解。 “哎,你啊,何时会开窍啊!”秦清章摇摇头,大步离开书房。 他怎么可能让天机寺的人在战王府找到那丫头。那丫头的利用价值只有让养生谷拿到500两黄金而已,然后她就得死去,永远闭嘴。 要是天机寺找到她,让她继续活着,那秦家不得每天提心吊胆怕种植秘诀外传或担忧被她反咬一口?让她假扮秦家义女,对他而言也是一步险棋啊,要是她不懂医术的事实在死前被发现,那秦家岂不要被冠上欺君之罪?这后果是何等令人不寒而栗。 他秦钦章当然得根除这种可能性,免得让一个小姑娘毁了秦家列祖列宗攒积下来的根基。 回想起自己之所以能放胆豪赌一把,让那个异族小姑娘冒名前往战王府,也是考虑到人性求生的本能,她为了活下去一定会尽力隐瞒对医术一窍不通这点,然后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能逃过一劫。而一个外地女子绝对不会知道,进战王府那一刻,死亡就已如影随形。 那个异族小姑娘已经注定小命该绝了。 龙凉夏一出养生谷便对常幽说道:“爷爷派我来协助天机寺找寻异星下落,现在你们有方向了,我的任务也算告一段落。不送。” “等等!” 常幽出声同时,龙凉夏施展轻功的身影已在夜空中化为一道黑影,雷驰而去。 常幽见状,惊愕说道:“这功力……怪物……真是怪物。” 第十九章社交BuffTurbo 晷澈交代刀刀帮忙浇水后,随着润总管三步并两步跑回思雪阁,虽说地理为位置上确实在小木屋对面,但两者距离超过100米,这战王府的土地像不用钱一样。 晷澈踏进门,润总管被门槛绊倒,肥圆的下半身露在门外,刚好被燕妃一个转角撞见。 燕妃涂得鲜红的厚唇哼声一笑,加快脚步前进。 润总管还没起身,燕妃已经先到了。她踹了润总管屁股一脚,怒骂:“好狗不挡路!谁家没教养的东西!” “哎唷!”润总管滚到一旁,还上气不接下气喘着。 晷澈心中警铃大作,这就是燕妃!他们的大腿! 燕妃斜眼看着晷澈,冷声道:“你就是新来的大夫?” 晷澈大脑像机器般,瞬间将燕妃的特征扫描一遍。 燕妃梳了大蝴蝶状的发髻贴在后脑杓,上面插满珍珠玛瑙制成的垂坠髪钗,晷澈打赌从后面看燕妃的头就是个八脚张开的大蜘蛛。 古朝服装的飘逸、遮盖型剪裁遮去她大部分线条,只有亮丽的腰封能窥见她的原型。看来是四肢瘦长,脂肪集中在中段的苹果形身材,如果燕妃坐上捷运,很高机率会被误认为孕妇而受到让座。 圆脸上过度施粉,显得死白。眼睛大而圆,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无辜可爱,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风靡过万千少年,但现在被夸张的藕色眼影圈住整个眼窝,还在眼角处做出45度向上延伸,想让眼睛变得更大更妖魅,却明显矫枉过正。最后是鲜红的厚唇,那嘴唇如果长在对的人身上一定会加倍性感,而非显得累赘、突兀的两条大香肠。 “说话呀!本宫在等你呢!”燕妃尖细的声音将晷澈注意力拉了回来。 “是。”晷澈第一次见到这种程度的妆容打扮,震惊得失神。 不等晷澈邀请,燕妃与两个随行丫鬟迳自踏进思雪阁,讥笑道:“怎么愣头愣脑的?我就说,现在的大夫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此时,润总管终于缓过气来,低着头站到晷澈身边。 晷澈与润总管交换了下眼神。 他用表情告诉她,他们俩死定了。 燕妃优雅坐定,又冷笑道:“瞧瞧,现在这些医药名门之后真了不得。本宫连杯茶都得自己要求。” 润总管听后赶紧去倒茶。晷澈暗自深呼吸,心想:‘这大腿一定得抱住,但难度太高了,一般社交buff绝对会失败,我得开tu bo。再见了,自尊。’ 一转过头,晷澈脸上挂起极度谄媚的微笑,把自己逼到极限,假掰到最高点。来到燕妃面前,一副看到偶像般眼睛发亮,撒娇道:“对不起嘛,燕妃娘娘~是我不好,我笨、我呆、我反应慢,不要生气啦~” 燕妃锐利如刀的眉毛往上一提:“娘娘?” 润总管见晷澈的转变,100个下巴都不够掉,听到晷澈奇怪的用语,知道不妙了。他将茶送到,赶紧救场:“不……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他用眼神提醒了下晷澈:“燕妃尊女。”他语气特别在最后两个字加重。 晷澈傻眼,心想:‘尊女?听起来就像邪教组织拿来献祭的活人祭品。’ “不。”燕妃竖起手指阻止润总管说话,停顿几秒后说道:“我喜欢这个发音。什么意思?” “跟尊女一样意思。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天下归心的意思。”晷澈直接乱扯,她也不知道娘娘的意思啊!只是个称谓而已。 燕妃细细品味晷澈的话后,用目光指示其中一个丫鬟说道:“传下去,往后在战王府里,都叫我燕妃娘娘。听起来有气势多了。” 燕妃回过头,眼底略有赞赏地看着晷澈说道:“传言说你从外地学成归国,是个异族人。今日一见,倒是新奇。说话用语跟本国人确实不同,我来我去的……可怜呐~没人教你要用自谦词吧?养生谷的秦家去哪捡来你这么个异族娃儿? 晷澈见过秦家几个女子的穿着打扮,秦沐天的老婆已经算浓妆艳抹了,却还比不上燕妃的千分之一。过度浮夸的发型、妆容、服装,每个部分都尖叫着讨注意力,且举手投足之间都像在丢炸弹一样,一行一语都必须掷地有声。以上都给晷澈很明确的感觉……燕妃极需他人的关注、服从、肯定来满足自己的存在价值。 想快速满足这种需求就是借由贬低、责骂、虐待、惩罚等激烈宣示自己高人一等的负面手段来达成,但她今天不打算让燕妃把事态导向那边。 晷澈无视燕妃的嘲讽,露出最无邪可爱的微笑道:“燕妃娘娘,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我好崇拜你啊!” “什么?”燕妃的反应跟一旁的润总管一样,充满震惊。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谁崇拜过她! “你都不知道,养父养母说了多少你的事迹。说战王府要是没有你一手打理起来,早就破败落寞了!都称赞你持家有方。而且啊!为了救治生病的九王爷,即便不是自己亲生的,也是用尽全力广招贤才!人美心更美!”晷澈开始夸张的比手划脚阐述着,脸上充满对她的崇敬之情:“我只是突然见到人生典范,太开心了才这么失常!燕妃娘娘你不要跟我一个比沙尘还微不足道小女子计较了吧~” 润总管差点摀脸看不下去,心想:‘先前还怕小姐没有周旋能力,她这根本把做人的尊严都踩在地上啦!为了咱们……辛苦你了小姐。’ “他们……真这么说?你……真这么想?”燕妃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有些动摇。晷澈的话每字每句都甜进她心坎里。 辛苦这么久,终于有人懂她的好了! 晷澈感知到开tu bo的能量正以光速消耗着,快见底了,用力掐住自己大腿,开心笑道:“当然是囉!且今日一见,没想到燕妃娘娘身材保持有加,堪称一绝啊!连我义母都望尘莫及呢!亏她还常夸耀自己有遗传到娘家的美人身形。燕妃娘娘这~才是真的美啊!” 连珠砲似的谎言加速晷澈内心的枯萎,上次开tu bo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完成一个超大型专案,部门开派对庆祝,为了维持最基本的人际关系她必须出席。而过于欢乐的气氛也逼的她必须开tu bo才跟得上同事们高张的情绪。 那次聚会后她直接睡了24小时。她都忘了开tu bo这么辛苦,光要保持笑脸不抽蓄就很吃力了。 晷澈一张嘴胡乱逢迎拍马,却让燕妃破天荒笑了,说道:“是嘛!女人最要紧就是身材了!我还不必节食呢!” 这让燕妃的随行丫鬟也看傻眼。 服似燕妃这么久,除了跟孟千虎在一起外,从没见燕妃对其他人笑过。 趁着一阵笑语声,晷澈赶紧切进重点。她快撑不住了。 晷澈摆出怯生生的表情说道:“是说……燕妃娘娘今天何事找我啊?” “来找你确实有几件事。”燕妃的好心情持续着,语调放软到几乎接近正常人:“一是你给九王爷治病的药材金,短短5天支出了30银圆。一开始以为你假借买药材名义偷战王府的钱,但看来是场误会。”没注意到润总管瑟缩了下,燕妃继续道:“你这么聪明又特别的女孩子,养父母又如此明理大义。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对吧……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天恭晷澈。”晷澈柔柔回道。心想:‘废话,买药的钱由战王府全额支付,我当然会请润总管报假帐啦。凭九王爷那小鬼自傲又扭曲的性格,也没人会关心他吃没吃药、吃了什么药。’ 那30银圆其中的20银圆在她口袋里,几天累积下来又能买一则情报了。鬼才放任这么好的漏洞不用。 “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本宫也记不住。来往这么多大夫,我没一个名字想得起来。”燕妃用着理所当然的语调说着。 晷澈突发奇想,既然已经被抓包了,何不加以利用。 她敛下眼眸,装出乖巧、委屈又欲哭的神情开口说道:“燕妃娘娘……你有所不知,九王爷的病情一般药草是没有疗效的。我确实有考虑到药材金的问题,所以不敢用最上等的……但如果要给九王爷最好的治疗,恐怕还得更昂贵。没用上对的药草,只怕九王爷的病难见起色。如此,养父母让我来此的一番好意也给糟蹋了,我该如何对得起秦家的养育之恩……”晷澈越说头越低。 润总管在一旁看得似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而是被虎发现后,宰了牠,再用虎肉吸引更多猛虎来袭,然后一次收尽所有虎皮啊!如此险招也敢用?小姐这胆量……绝啊! “傻丫头。”燕妃微微一笑,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女孩被她逼得委屈巴巴、瑟缩发抖,她感受到空前的满足感,是时候该施舍她些好处了:“要是说我们战王府付不起药材金,还不被笑掉大牙吗?你就放心买吧,本宫特许的。” 润总管亲眼见到燕妃傻傻的掉入晷澈挖好的坑里,心中又喷了一次烟火。 还真的上钩了?!这招“以退为得寸进尺”,彻底轰炸了他的脑袋。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晷澈笑瞇了眼,小脸像见到救世主般明亮起来,心底也奸诈地嘿嘿笑着。 “不过,这有条件的。”燕妃给晷澈来了一记回马枪,她那鲜红厚唇微微一笑,说道:“本宫为你开了这个特例,作为回报,你必须在替九王爷治病之余,来我慈仪阁伺候我。” 润总管看着眼前情势的变化,心底开始擂鼓。他是不是开心的太早了? “当然!能伺候燕妃娘娘是我的荣幸!”晷澈几乎没有迟疑的答应。一点点劳力跟生命力换取为数不小的银圆,小输,但大赢。 这交易她可以接受。 晷澈都已经想好要怎么贪污战王府家钱财,数字及频率又恰到好处地不引起燕妃的关注。 燕妃心底笑出可怕的弧度,她最喜欢看稚嫩的少女为难、困扰,甚至哭泣的样子。该怎么逗弄眼前这个小甜饼呢? “很好。那么另外一件事。”燕妃站起身,让丫鬟整理她的裙?,似乎打算离开了:“本宫照惯例必须提醒你,来替九王爷治病的大夫都必须遵守战王府立下的规矩。” 燕妃挺直腰椎,整了整衣襟说道:“其一,大夫不准擅出战王府,除非九王爷同意。大夫的随从们,一次只能一人出府。其二,若15日内九王爷的病情没有起色,大夫及随从均格杀勿论。” 说到此,燕妃俏皮地点了点晷澈故做镇定的笑脸,说道:“嘴巴这么甜的女孩,死掉本宫也舍不得呢。可惜啊,规矩就是规矩,本宫也是靠着铁一般的纪律才博得今日的美名,不能对你网开一面。你得谅解本宫啊,小娃儿。” 晷澈偷偷用力掐住另一边大腿,保持微笑,看不出破绽说道:“谢谢燕妃娘娘,我会尽力的!” 见她天真烂漫的模样,燕妃不由得仰天大笑道:“残废就是残废,除非你是神仙,否则如何期望断箸再生呢?” 燕妃优雅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前丢下一句话:“本宫喜欢你。记住咱们说好的事。” 晷澈笑瞇着眼儿送她离去,润总管赶紧上前看人走远了没。 见燕妃身影消失在转角,润总管回头对晷澈说道:“小姐,人走远啦!” 润总管的话像关掉晷澈tu bo的开关,她听到后瞬间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直接大字型瘫倒在地,失去意识前依稀听见润总管大喊小姐。 第二十章疯狗(1) 对付完燕妃后,晷澈昏睡了8个小时。醒来已夜幕低垂,也过了看诊时间。既然没人来叫她去夜语阁,晷澈心想那就算了,没病的人每天看医生做什么?何况她也不是真的医生。 睡醒后的晷澈通体舒畅、头脑清晰。床边的刀刀立刻扑上去抱紧她,哭腔浓厚道:“小姐!我还以为你要死掉了!” 晷澈仅轻拍她瘦小的肩头,淡道:“别怕,我命很硬。” 想当初在消防训练时,她背着气瓶执行橡皮艇激流救生任务,一大群菜鸟学员,少少的授课教官,场面混乱,她的气瓶卡在橡皮艇下方,氧气也快用完了,没人发现她还未上艇。 花了很多时间尝试许多角度,终于上帝决定当天不收她小命,找到一个方向往下潜去,钩住气瓶的橡皮艇下方绳索终于松脱。 她惊险脱困了,但从她消失到归队,没人察觉自己队上少了一个成员。 其实也不能怪她的队员们,当时菜得能掉出菜虫的彼此,第一次遇上湍急得像平面瀑布的狂暴溪流,一群人驾着摇摇晃晃的橡皮艇,演练翻艇后自救上艇的流程。正常人很难在穿着湿黏贴身救身衣,身体每一处皮肤都发皱发白、背着重达十几公斤的装备、戴着能救你小命,但不能让你畅快呼吸的面罩,同时要与黄褐色、底下隐藏着看不见的利石的急流决斗,还能保持头脑清楚的。 证明晷澈命硬的事迹不只这一则。总之,她经常从意外中生存下来,尤其当她感觉不到恐惧后,大脑似乎多了很多空间可以处理突发事件。 “就跟你说小姐只是睡着了!”润总管出现在晷澈寝室门口,手上端着刚泡好的嵾茶,小心翼翼端了过来,把刀刀从晷澈身上拨开:“喝吧,能克住燕妃那个肥妖婆,不简单啊小姐。更别说还拿到了药材金特许,润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尽力了。”晷澈喝了口嵾茶,浓烈的中药材味窜入鼻息,是大脑搜寻不到的特殊味道。比82%黑巧克力再苦一点,尾韵还带点甜。 看来意外得到一个洗钱的门路,那她也用不着去找杂活来干了,可以专心放在研究鬼草上面。 润总管看着眼前的晷澈,不禁开始扬起一丝丝疑惑,问道:“小姐……你是戏铃吗?” “蛤?”晷澈因不解而皱起小脸。 润总管退了几步,连忙道歉:“小姐你别生气,我只是问你是不是学戏的……”怕晷澈误会,他进一步补充:“今天见到你与燕妃那一番来往,恐怕常人做不来啊。” 晷澈恍然大悟:“哦,戏铃指的是演员啊。” 刀刀一脸疑问:“润总管……你在说什么啊?” 润总管哼笑一声,一脸见证了什么伟大历史时刻的样子说道:“你没见到小姐那堪称一绝的表演啊!才一眨眼功夫,小姐把自尊放在地上践踏、把燕妃捧上天,像为了拍她马屁而生的模样。” 刀刀睁大眼惊叹:“哦~~~~” “还有,当燕妃质疑我们药材金报假帐,小姐两三下就敷衍过去了,还让燕妃自愿特许药材金多少都给!我的神啊!真是润某这辈子看过最精彩的戏了。”润总管滔滔大论,刀刀也听得津津有味。 晷澈呆呆地坐在床边,思绪似乎在其他地方:‘鬼草……是不是该分几段种会比较好?’ 润总管注意到了,收势那兴奋过度的样子,轻咳两声,说道:“不过小姐,燕妃说过去伺候她的事……” 晷澈收回思绪,淡淡说道:“那没什么,正好可以让她当我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实……烟对象?”刀刀又是满头问号。 小姐说的话,大部分都很难懂啊! “还有啊小姐……”润总管绞着手指,连连叹气:“15日的期限,我们剩10日了。” 晷澈叹了口气,从燕妃厚唇里说出的15日之约,也杀得她措手不及。 “我知道。但干着急没有用,我会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最坏的情况就是请润总提前几天带刀刀离开。反正战王府的目标是大夫,非大夫身边的人,就算你们逃了,顶多把帐算在我头上。” “刀刀不要丢下小姐……”刀刀又一副快哭的样子。 润总管则一脸为难,但没有正面拒绝,心想:‘短短10天,也没什么选择了,难不成小姐会练就飞天遁地之术不成?恐怕到时只有这一途能走,小姐心底也很清楚。’ 晷澈深吸口气,下床扭扭腰、臀、屁股,转转脖子后说道:“10天还很长。先别想那么多了,我想去小屋看看早上种的草情况如何。” “刀刀也跟小姐去!” 润总管目瞪口呆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小姐你还有闲情逸致拈花惹草?” 只见晷澈对润总管耸肩微笑。 润总管拿她没辄,说道:“我得去厨房张罗明天的早膳,就不陪你们两个疯了。” 晷澈背对着润总管高举右手挥了挥道:“路上小心~” 一进小木屋,鬼草的成长速度震惊了晷澈。高度比早上长了一倍。看来用分段移植来增加产量是个非常可行的方式。 晷澈对刀刀说道:“你帮我浇浇水,我回去拿剪刀。” 刀刀温顺答应,晷澈离开小屋,再走至少100米回思雪阁。 小屋里点着黄色的烛火,加上晷澈已稍做整理,看起来整洁又温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香,似乎从土里发出来的。刀刀待在里头,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颇感骄傲地自言自语:“哼,这里才不是什么不祥之地。我家小姐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脑袋,任何不祥之地都是我们3人的小宝库!” “统领啊,我们这大半夜的干嘛来这里啊?这里闹鬼啊!”随从a人高马大,说话却瑟瑟发抖。 “巡逻啊蠢蛋!整个战王府的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中,知道吗?”孟千虎嘴里嚼着甘草,流里流气地说着。 随从b猥琐地以肘顶了一下孟千虎的手臂:“统领~别装了~你是不是想瞧瞧那个异族小大夫是不是乖乖在床上睡觉啊?” 孟千虎不怀好意笑道:“我们也只是在乎她的安全嘛!毕竟来者是客,对吧?” “但要是她把门窗紧闭,我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随从b摸了摸脑袋,兴致有些消退:“思雪阁怪是怪,但抵御外力入侵的能力可是没话说啊。听说所有门窗都承受得起大砲一击。” 孟千虎拍了随从b的脑袋,啐道:“笨啊!你进不去,引诱她出来开门不就好了!上次不就很顺利吗?” 随从b吃痛地摸着头,嘀咕道:“上次……都几年前的事了。你自己也说过这个异族大夫似乎不好骗啊……” “还顶嘴!”孟千虎又扬起手要打,随从b连忙护着自己的头。 随从a左右观望着思雪阁别院,犹豫道:“统领,不好吧。我们找其他时间来嘛!现在夜半12时,是妖魔鬼怪的横行时间啊。” 孟千虎不耐烦地训斥:“振作点~这样以后怎么带你出来混啊!之前告诉你今晚要来找妹子,怎么不见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啊?” 随从a试着讲理:“不是啊统领,问题是,现在没有妹子啊……只有随时会吓破胆的阴森气氛。” 孟千虎正要发怒,被随从b打断:“欸,统领,你看,那小屋门怎么开着啊?里头还有灯光呢。”他指着晷澈的鬼草小屋说道。 “天啊……见鬼了啊!”随从a在一旁崩溃鬼叫。 孟千虎从随从a的后脑杓打了一掌,喝叱他别大惊小怪:“过去看看!” 刀刀正边哼着歌边浇着水。这草的叶缘锋利似刃,浇水也要格外小心。她还没机会问小姐这是什么草呢! 刀刀蹲下,睁大眼细看鬼草的构造,嘀咕道:“到底什么草这么神奇,可以帮我们赚得钵满盆满口袋满满呢?” “唷~是你啊小美人,这么晚还在外面游荡,你家主子呢?” 刀刀背脊一凉,她记得这个可怕又令人恶心的声音,猛地转头,见到孟千虎等3人正好低头钻进小屋里。他们粗壮的身躯在这小木屋里显得拥挤,3个大屁股就将出入口挡死了。 刀刀站起身,神情慌张,眼底充满害怕,挺直腰杆故作镇定,声音却忍不住地颤抖:“这……这里不是你们可以进来的地方,出去!” 孟千虎对身后两个随从说道:“她说这里不是我们能来的地方欸。” 随从a见到刀刀那如柳般纤细瘦小的身形,方才那副怕鬼怕得要死的样子消失无踪,嘿嘿笑道:“真可爱。小姑娘,在战王府里,没有护卫队不能进去的地方哦。” “那个异族小大夫呢?你主子呢?”孟千虎边问边逼近,随从们眼里也都闪烁着兽性之火,就连对男女关系没有概念的刀刀也深深感受到危险将至。 刀刀没有答话,抱着花洒不断后退,终于背撞到木板墙,湿冷的触感令刀刀感到一阵绝望,带着哭腔大叫:“救命啊!!” 孟千虎双手插腰,一脸坏笑:“省省力气吧。半夜的思雪阁别院是不会有人来的。” 3人与刀刀的距离仅剩5步,然后他们就会抓到她。 刀刀一阵慌乱,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里躲。突然晷澈处变不惊、无所畏惧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里,刀刀提起勇气、模仿晷澈不怒而威的气势,用尽全力大喊:“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小姐会教训你们的!!” 无奈她的声线软呢尖细,大声威胁做不出晷澈那样令人肃然起敬的效果,反倒引起3人的讪笑。 “你家小姐来了正好。我们统领就是要找她呢!”随从b嘿嘿笑道。 “你看起来年纪好小,几岁啊?”随从a话语间一手抓住刀刀细瘦的右手臂。 刀刀惊声尖叫着想挣脱,孟千虎扑了上去,将她压制在墙上,开始扯她衣襟。 “小姐!!!”刀刀凄厉尖叫声中充斥着深深恐惧。 “啊!!”孟千虎痛叫了一声。 其他两人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孟千虎,孟千虎反摸自己的背,拔出一把前头尖锐但刀身不长的巴掌大小利剪,那力道之大,尖刃处没入他背部有5公分深。 3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只见晷澈气喘吁吁地单手撑在门框处,眼底怒火中烧,冷声说道:“你们这群疯狗,害老娘大半夜还得冲刺百米……放开她!” 晷澈的黑发、黑眼、冷若冰霜的气质,在在让孟千虎见猎心喜,二话不说追了上去,晷澈也拔腿往外跑。 随从ab见老大走了,只好放弃眼前刀刀这块肥肉跟着离去,否则等会儿被孟千虎算帐可就不好玩了。 第二十一章疯狗(2) 即将入冬的夜风吹得晷澈手脚发冻,虽然她很喜欢冬天,也享受冬风冰凉、沁人心脾、让脑子结冻的快感。但有时过度频繁且异常酷寒的冬风就是个贱人,思雪阁周边树木还带着橘红色的秋帽,她呼吸间却已吐着白雾。 思雪阁中庭,局面1打3,僵持不下,敌不动我不动。 晷澈与他们约有3米距离,是正常大汉几个跨步就能触及的长度。孟千虎脸上那抹势在必得的微笑,晷澈想将它撕烂。 对方很高大。挺着大肚子的孟千虎身形在3人中算娇小的。她粗估孟千虎身高约莫180公分,其他两个至少有190公分,都壮得跟熊一样。 其实晷澈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一点头绪也没有。她专精柔道,是社会组的常胜军,但那是建立于礼仪、武德上的运动,而且重点是,通常对手与自己的体重不会差太远。看看前方3个熊男,还配着令人望而生寒的大刀。 实在很讽刺,练了这么久的防身术,身陷险境时反而不好使。 刚到战王府第二天,晷澈就请润总管绘制了整个战王府的简略地图。根据她的记忆,思雪阁别院被建造在一个冷门的边境位置,往右是厨房、柴房等庶务区,过了晚餐时间就没人走动了,现在也许能在那里遇上润总管,但现在把他扯进来于事无补,在孟千虎这帮恶霸眼里,他也只是个下人罢了,不管润总管反不反击,最后受罪的都是他们3人。往前是大厅,应该有几个守门的仆役,但她很怀疑谁敢违背身为护卫统领的孟千虎。燕妃的住所更是遥远,要先穿过庶务区,再往南边走才到得了。而孟千虎是她的人,找她跟找死没两样。 目前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跑往左边那个与思雪阁只有一个围墙之隔、路程约200米的夜语阁,向九王爷求救。再怎么无能的王爷,总不可能见自己的大夫被拖走吧?那他身为王爷的威严可谓荡然无存。以她替他“诊治”的经验,很清楚九王爷是个易怒又心高气傲的贵族,下人在他院里胡作非为,他不会忍这口气。 晷澈警戒地看着3人步步逼近。 200米,她能不被他们追上吗?还有那个傻瓜刀刀,怎么还没见到她跑出来,是不是吓到腿软动不了了? 才想着,晷澈眼角瞥到刀刀辛苦地扶着墙面走出来,见到晷澈后又跌坐在小木屋门口。 孟千虎下令:“抓住她。” 随从ab像训练有素的猎犬般听令朝晷澈扑去。 晷澈见到随从a的手往自己肩膀过来,她下意识一个闪身避过,接着闪开了随从b的熊抱,又避开随从a拳头,再闪过一次随从b的抓扯。 来往几次,双方都气喘吁吁,随从ab还是没有抓到她。 随从ab喘着气,讶异地互看一眼。 一个小丫头比泥鳗还难抓! 孟千虎看傻了眼,心想:‘这丫头会武功?不对啊……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使用内力而张开的武术行场啊。如果只是靠反应力闪躲,那也太稀奇了!这两个家伙虽功夫不如老子,但也是护卫队里的佼佼者,没道理抓不住一个小姑娘。’ 晷澈觉得很诡异,当他们扑过来的时候,她感受到时间流动稍微慢了一点,让她有足够空档做出反应。 孟千虎气急开呛:“你们两个要玩到什么时候!一个小姑娘也抓不住?” 晷澈抓紧机会拔腿往夜语阁方向狂奔,随从ab大汗淋漓,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一同使出轻功眨眼间便追上。随从a从身后将她熊抱起来,随从b来到晷澈面前,扬起拳头,准备击晕她。 晷澈腹部用力,曲起双腿,朝随从b胸腹用力蹬踢。那瞬间随从ab像引爆炸弹一样朝左右两侧弹开,随从b飞出去撞上围篱昏厥。a则飞出一小段距离后背部重重着地,成了晷澈的垫背同时痛苦地松开对她的箝制。 晷澈爬起来,为了阻止a再起身,用力踢了他脸一脚,原意是想就算不能踢晕他,至少让他短时间内痛得不能动弹,却没想到a弹射出去,撞到思雪阁的外墙,鼻血爆喷晕了过去。 不到1分钟的时间,剩下晷澈与孟千虎一对一pk。 孟千虎抽出配刀,咬牙切齿道:“奇了怪了,你一个小丫头既没开武术行场,也没半个武招的影子,哪来能够使用这么强大的内功?” 晷澈听及孟千虎的用词,心想:‘武术行场?武招?内功?这几个名词可能是了解这个诡异时空的关键,我得记下来。’ 在独孤王朝,并非每个人都有学武的天分,要天生能够运用“气”之人,才有潜能,且能使用不代表使用得好。 “气”是所有武术的最小成分,经由将气一遍遍的疏导、累加、凝炼,最终会成为判断个人武功强弱的关键,内功。 无法运用“气”之人,即便学会了武招也无法发挥太大的杀伤力。两个只学武招,没有内功的人打架,只是抱在一起乱打一通的“王八拳”而已。 相反地,内功强大之人,武招会随着他张开的武术行场范围、浓度,进而改变自身武招的破坏力。通常越是高手,使用的武术行场范围越小,1分内力可以放大到10分以上做使用。但没人可以完全隐藏使用内力时,自然发散出来的武术行场波动。这算是他们身怀武功之人,快速辨认对方的一种特殊标志。 秦沐天那单薄身子确有如此强的破坏力,个中道理也是这么来的。 不过此刻的晷澈,一点都不知情。 刀刀双腿仍发软无力站起身,她扶着门框,又惊又喜地看着晷澈。 小姐果然好英勇! 晷澈赢得莫名其妙,她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类,在这个时空抬东西或提东西也没觉得特别轻松省力,但为何干起架来像吃了菠菜的卜派(卡通:大力水手)?她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完美解释只有一个,磁场。 晷澈心想:‘应该是原本时空的磁场以某种形式跟这时空的磁场产生了作用。’ 她想起秦沐天一个掌风劈断大树的场景。这个时空还有许多她不明白的地方,必须小心谨慎。 孟千虎叹了口气,将大刀扛在肩上,语带威胁道:“今晚闹成这样,老子可不打算无利而返。异族小大夫,你还是识相点别挣扎了,老子不比那两个废物,跟老子硬碰硬,受伤的是你。” 晷澈还来不及反应,孟千虎挥刀攻了过来。对方都抄家伙了,晷澈当然不敢徒手去接,而且她发现,面对孟千虎的攻击,时间停滞变短了,也就是说她反应时间也跟着缩短了! 晷澈艰辛地向后闪过大刀的攻击距离,没想到孟千虎的刀还有一节可伸缩,瞬间在晷澈右手臂狠狠划了一刀。她感到手臂一痛,一时失去专注力,孟千虎立刻在她伤处补上一脚,晷澈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孟千虎趁势跨坐到晷澈身上,快速抓起她的双腕,用手铐铐了起来,动作之流畅,想必执行过无数次。他贼贼笑道:“这是用我们独孤王朝专有的钨铁制成的炼铐,能抑制内力,再强大的高手上了这铐,谁都成了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晷澈震惊想着:‘这时代有金属手铐这种东西?!’ 孟千虎至少上百公斤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几乎无法呼吸。 晷澈憋着气用力拉扯手腕上的金属,手铐仍牢牢圈紧她的手腕,发出一阵刺痛。 “小姐!!”刀刀急着起身,但双腿完全不听使唤,眼前的情况让她瘫软的双腿更加无力撑起单薄的身子,她只能哭着放声呼救:“救命啊!!来人救救小姐啊!!” 孟千虎饥渴地舔舔嘴唇,猥琐说道:“做坏事还是得在隐密的地方才好,对吧小大夫?你也不想那完美的胴体被其他人看光吧?” 他起身抓住手铐中间的链条,起身向小木屋走去。晷澈被迫双手拉高过头顶,身体被拖在地上摩擦,她试着猛力挣扎,只换来手腕上的剧痛。 粗石地面很快就磨破层层布料,晷澈感觉整个背部像被磨砂轮无止境的刷洗。 刀刀在后方一直大哭大喊救命,无奈呐喊声在辽阔的边院象是海洋中滴入一滴血般瞬间稀释掉。 晷澈被拖行,看不见刀刀的位置,喊道:“快逃啊!傻瓜!” “你们谁也逃不了。”孟千虎嘿嘿笑道。 第二十二章疯狗(3) 晷澈忍着背部与手腕的剧痛,冷声警告孟千虎:“你是不是没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要是伤了九王爷的大夫,不怕被处死吗?” 孟千虎瞥了她一眼,仰头大笑:“我说异族小大夫,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天下谁人不知九王爷哑巴又残废是医不好的?我敢说他自己也放弃了!”随后嘲讽道:“15日一到,你们主仆3人横竖都得死。你还不如尽力讨好老子,说不定老子心情大好,会请燕妃对你们网开一面!哈哈哈──” 晷澈愤怒得全身僵硬,脑袋飞速转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目前困境。 思雪阁所在的院子大又偏僻,大叫只是浪费力气。情势恶劣,她该怎么反击?刀刀呢?她到底逃走了没? 晷澈灵机一动,咬紧牙,她知道接下来手腕一定很痛,全身用力将自己翻了180度,手铐中间的铁链互绞,夹痛了孟千虎的手,他吃痛放开。 晷澈翻身后面朝下,用了她最快的速度起身,突然肩膀迎来一记闷痛,孟千虎毫不客气地踢了她一脚,冲击力让她往后跌坐在地。 孟千虎见自己几根手指淤青出血,飙骂着再次压上晷澈身体:“你这烂货!我告诉你,今晚老子就在这里把你处理掉也没人敢说什么!你不要自己的名节是吗?好!老子依你!”说完,大手一把扯裂了晷澈的衣襟,露出最内层丝质衬衣。 晷澈觉得自己快被压死了,肺里的空气只出不进,同时感受到他恶臭的口气吐在她脸上,她怒瞪着他,咬牙拼死挣扎。 就在晷澈考虑是否先服软配合他,再伺机行动时,一阵清晰柔和的声音出现了:“孟统领,这样对待九爷的贵客,恐怕不妥吧。”说完,一个弹指,有某种东西让孟千虎痛得跳起来。 孟千虎怒目转头看向来人,惊讶之余离开晷澈身边:“无心?” 无心风度翩翩的伫立在孟千虎约1米之外,无波的珊瑚色双眸静静看着他。 孟千虎因无心可以如此无声无息地靠他这么近感到惊讶,立即向前厉声警告道:“无心!你少来管老子闲事。” 无心语调有礼且从容:“在下身为九爷的总管,见贵客受如此待遇,怎能算闲事?” 孟千虎抚额大笑,恶质道:“老子也不是第一次对九王爷的大夫出手了,那残废小鬼到现在为止一个屁都没放,他压根儿不在意自己大夫的死活。”他眼神由怒火转为戏谑:“你睁只眼闭只眼就好,老子不会杀她们,只是跟她们玩玩,或是你想一起乐一乐也欢迎。” 晷澈抓到空档,忍痛站起身要跑,孟千虎见状,长臂猛捞抓住那秦沐月替她梳理成公主头的长发往后拉扯,晷澈痛喊出声,上铐的双手反射性地抓住他的熊掌,阻止他继续施暴。 无心脚步向前,一个闪身,紧贴孟千虎身后,一手紧扼住他抓着晷澈头发的手腕,即刻阻止了孟千虎继续施力,另一手掐住他的咽喉,冷声警告:“再不放手,后果只能请孟统领自己负责了。” 孟千虎见状,小心吞了口水,无心的动作完美得毫无破绽,他没有一丝回击的空间。若无心一个施力,他的咽喉就会被轻易掐断。 孟千虎乖乖松开晷澈的黑发,缓缓投降式高举双手,眼底闪着不甘与狂妄笑道:“看不出我们平时书生打扮、温文儒雅的无心总管武功如此了得?这身手不是平凡人啊!好个扮猪吃老虎。” 无心没有正面回应,语调仍从容有礼:“只要天恭姑娘在战王府一天,就是九爷的贵客。请孟统领自重,别再打扰天恭姑娘。否则,休怪在下出手干涉。” 孟千虎从鼻孔吐出恶气,咬牙切齿道:“好,你身手在我之上,今天算我倒霉。但记住燕妃才是战王府掌实权的人,而且对老子百依百顺,杀几个下人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外头一堆人排队等着进战王府当奴才呢。” 无心放开对孟千虎的箝制,眼神冷然地看着他。 孟千虎将大刀收进鞘,指着无心的鼻子警告道:“今天你保住了这两个贱人,那你最好每天都跟在她们身边。老子不会善罢干休的。你那残废主子连王爷的位置都坐得摇摇欲坠,还能当你靠山多久?说不定明天就死了!注意你的饮用水,注意你的吃食,这笔帐老子会讨回来。” 无心直接无视孟千虎的威胁,摊开手掌轻声道:“炼铐的钥匙。” 孟千虎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丢向无心。 无心眼睛眨也没眨轻松接下,回头立刻替晷澈松绑。 晷澈白晰的手腕上留下一圈黑青血痕,还微微渗出血来。 无心只手拿着炼铐和钥匙,往后一个抛掷,精准地将它们抛进位于百米之外的思雪阁旁水池里,接着迎上孟千虎恶狠狠的怒瞪,幽幽说道:“孟统领,你该离开了。” 此时随从ab悠悠转醒,感到脑袋一堆糨糊的同时见到无心身影,知道麻烦大了,撑住快散架的四肢百骸,快步回到孟千虎身边。 孟千虎一人给了一记爆栗,骂道:“废物!废物!” 见3人转身要走,晷澈上前拍了孟千虎的肩:“欸。” 正当无心感到疑惑,而孟千虎转过身之际,晷澈猛力抬膝,近身给他宝贝袋一个撞击。 无心在一旁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孟千虎瞬间摀着命根子,瞪大双眼,舌头堵住气管,叫都叫不出来,神情极度痛苦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无心清了清喉咙,冷声催促道:“速速离去。” 随从ab赶紧将孟千虎抬走,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思雪阁别院,孟千虎一声都吭不出来。 无心有些畏惧地看着晷澈,搔搔脸,疑问道:“天恭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 晷澈耸肩,理所当然道:“他都说不会善罢干休了,当然得让他近期没有机再会来骚扰我们。” 见晷澈头发乱了,脸上都是尘土,衣服也烂了,身上满是大小伤,但她眼里没有畏惧、委屈、退缩,只有藏在那双冰冷黑眸里隐微燃烧的怒火。这不是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情后会有的反应。 无心脱下罩衫替晷澈披上,心里止不住对她的好奇。 晷澈轻声道谢后,走向刀刀,将无心罩衫从自己身上披到刀刀肩头。 刀刀抱着晷澈一个劲地猛哭。 晷澈将她扶起,缓步走回思雪阁,经过无心时,他叫住她:“天恭姑娘。” 晷澈抬起眼与他对视,等他继续说话。 那双黑眸深深吸引无心的注意力,逼得他得用自制力拉回神游的自己,诚心给她忠告:“恐怕孟统领所言不假,九爷从不过问也不关心大夫的事。燕妃那边的恶意也无须在下多说什么,纵容孟千虎这样的人已胜过千言万语。这次是在下碰巧在附近,被刀刀姑娘的呼救声吸引过来,但下次……”他停顿下来,没有往下明说,知道聪明如晷澈定会了解他想表达之意。继续道:“你们3人在战王府孤立无援,请务必一切小心……至于孟千虎今日身旁那两个随从,在下明日必将他们赶出战王府。” “谢谢,我知道了。”晷澈简单回应,没有多说,继续搀着刀刀要走。 无心有些讶异,先前来的大夫,求他救他们的不止一两个。甚至为了活下去,利诱、色诱、把祖宗十八代所有可用筹码全都摊出来的不在少数。依据他的了解,她剩不到10日可活了。她不害怕吗?为什么没向他求救? “天恭姑娘。”无心又叫住她。 当晷澈回首时,他眼神带着同情,语调软而温柔:“我很遗憾你经历这样的事。” 晷澈回想从燕妃到孟千虎,全是狗屁倒灶的破事。来这个时空短短几天,她开了以往一年用不到一次的社交tu bo、得知生命期限只剩10天、发现自己用力一推可以让重量破百的壮汉飞出去撞成白痴、危急时刻出现只有在爽片里看过的时间降速、差点被强奸、身上的伤比当时堪称两栖特种部队等级的消防培训时还来得精彩、她首次踢男性下体,而且是竭尽全力的一击,可能让那个恶男从此不举。所有事件此时此刻揉合成一种极致的荒谬,就像恐怖电影里过于夸张的血腥场景会令人发笑一样,晷澈不由得噗疵一笑,笑容中带着嘲讽与无奈:“我也是。” 晷澈扶着刀刀继续往前走,感到自己肚子里似乎有蝴蝶在飞舞。 她笑了……8年来头一次,她发自内心的笑了。先不说笑点有多么诡异变态,天啊!她天王寺晷澈笑了。 无心首次见到晷澈黑眸有了些微笑意,像沉寂许久的夜空突然闪烁出亮彩星光,他久久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无心回过神,摸摸鼻子,整整衣襟,为自己头一次这样盯着女孩子看得失神感到羞愧。此时也惊见晷澈后背血迹斑斑,衣服破损严重,让人触目惊心。 他珊瑚色的双眸黯淡下来,似乎正替她致上深深的哀悼。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的结局不是以死亡作收。 无心运功催动内力,往上一跃,越过小木屋顶,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十三章BadLuck 《大龄少女的古朝逆袭》第二十三章badluck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寿宴(1) 晴京,日惠城── 今日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宽敞整洁的玉政殿一早就充满忙进忙出的宫女、小厮。每个人训练有素地将座椅、餐桌、餐具一一摆设到位。 一路忙活到中午,表演节目就绪、珍馐佳肴就绪,贵宾座位就绪。 寿宴正式开始。 云玉,乳白色玉石,质地坚硬、冰凉、光滑,因身带有不规则云状纹路而闻名。百姓们都将之视为象征吉祥的珍宝,家中喜获麟儿时,长辈们会买一小块给金孙当贺礼。 玉政殿上的阶梯就是由云玉打造而成,润泽平滑,清晰照映着天花板上炫目的彩绘图腾。在玉制平台上,帝尊玄礼坐在由黄金打造的帝座,身穿黑底金边的华袍,头戴玄金五角帝冠,一脸惬意满足。右边坐着雍容华贵的帝后,常若姬,也是一深黑底金边的奢华裙装,头戴玄金圆圈形后冠,她同时也是大皇子与三皇子的母亲。 以玉台为中线,分左右两侧,右侧位置安排给帝尊的子嗣们,左侧是则是帝尊手足及与皇室来往紧密的商会。 台下参加寿宴的人员就坐完毕。只有帝尊认为最优秀的孩子才会获邀参加寿宴。 此次应邀参加寿宴的子嗣有3男1女,从最靠近帝尊的位置往后依序是,大皇子独孤炽悠,三皇子独孤炽宁,六皇子独孤炽逸,最后是十三公主独孤轻竹。每个孩子都盛装打扮,在身上配戴着国花龙舌兰,或当体香膏沾抹在脖子、耳后。 玉政殿空气中因龙舌兰而飘散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润花香。 左边则依序是鬼州肃王府,四王爷独孤玄季,身形肥硕结实,孔武有力,蓄着八字胡,十分骁勇善战的样子;珍珠州潇王府,六王爷独孤玄墨,外表干净整洁且俊美冻龄,看不出已40有6,沉默寡言,是相当有魅力的中年型男;绿神平原战王府,九王爷独孤霄星,也是唯一空着的位置。接着是珍珠州第一商会当家,海王寺狂澜,一头狂放的短卷发将其不羁气质衬托得宜,脸上挂着爽朗的微笑,为人豪迈大方;最后是鬼州第一商会当家,冥王寺岩凰,柔和的线条勾勒出冷酷的脸型,一双肃然深邃的赭红色双眸流露出不怒而威的铁血气质。 帝尊看着今日自己寿宴上的阵仗,满意地微笑点头,视线仔细地看过每一个他精挑细选的孩子。 嫡长子炽悠饱读诗书,温和有礼,也是他的太子,他的接班人。身子骨单薄,常染风寒,性格上少了大将之风,但很听话,仍有可塑性。 三子炽宁,生性机警聪颖,脑袋灵活,内敛沈稳,行事谨慎有条不紊,是谋略高手。有些叛逆无妨,炽宁相当孝顺母亲常后,从不违背她的意思行事,而常后对他这个丈夫百依百顺,相对的炽宁也不曾忤逆过他这个父亲。往后炽悠恐怕得靠炽宁全力的辅佐才能担当大事。 六子炽逸,玄礼最搞不懂的小儿子。三天两头往城外跑,没事就在独孤王朝各地闲晃,时常找不到人。这次要他出席寿宴,也是派了禁卫军全国广发密函才在远如天边的竹叶州捞到他。炽逸性格滑溜难以捉摸,态度轻浮没个正经,要不是他心爱的轻竹死命坚持要她哥哥也参加寿宴,他根本不会费心去找这个逆子。一点身为皇子的自觉都没有,只让他觉得丢脸。 不过往好处想,炽逸与轻竹都遗传了他们已故母亲,祥妃的盛世美颜。光摆在那儿看着也觉得心底舒服。 十三公主轻竹,这无须他多言,她是最小的女儿,也最得他宠爱。乖巧有礼、温良恭让,在他面前从来不曾失言,加上遗传至她母亲的白晰小脸、圆润大眼、美睫细眉、飘飘窈窕的身段,他怎有理由不爱。 其他女儿适逢婚嫁年纪,他会立刻安排她们前往邦国和亲。今年轻竹也满18了,他却私心想无视这件事,等到轻竹自己想成亲再说。最好能保持这样的美貌,终身不嫁,留在身边陪他这个老父亲。 帝尊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说道:“开宴吧!” 随他一声令下,宫女们端着菜肴美酒鱼贯进场,在贵宾席后方的乐队奏起轻快悦耳的旋律。 从常后眼里看过去,气氛一片和乐,皇室特有的雾蓝发色在玉政殿这样琼楼玉宇的空间下显得更加贵气逼人。她的炽悠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后表现也很好。她不像帝尊那样苛刻,对她而言带有帝命的炽悠已是天生的王者。 常后的目光不由得被其中一名皇子吸引,她的视线已经尽量避开那个生来克她的扫把星,但他那比雾蓝色更深、更饱满的靛灰发色仍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儿子炽宁,她命中的灾星,出生时差点折磨死她,出生后连象征皇室成员的发色都那样不伦不类。害得她得极力向帝尊再三保证,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若非哥哥所在的天机寺如及时雨般降下神谕,让帝尊相信炽宁不是异种,而是天选的辅佐者,皇室有了他,下一任帝尊将会顺风顺水地缔造独孤王朝盛世,否则她后位早就被废了,脑袋也掉了。 从此常若姬便笃信,炽宁是上天派来讨债的小孽种,无论他表面上多么听话孝顺、文韬武略、受尽赞扬,都改变不了他会给她带来厄运的事实。 四王爷玄季在几杯烈酒下肚后,举手说道:“兄尊,我给你带了贺礼!你瞧瞧!”他向后面方自己的仆役招手,那人恭敬献上一个长方形木盒。 帝尊一打开,里头躺着一根嵾。玄季大笑道:“兄尊,这是极北方冰山中寻到的雪嵾,用来滋补养气有奇效啊!” 帝尊开心收下,六王爷玄墨也请下人献贺礼,红布盖着圆顶的东西。 掀开后是最近盛名在外的苍王蜂蜜,市井上抢购程度堪称打仗。没人知道它采了什么蜂的蜜,但味道多变又清香,甜而不腻,温润顺口,不只可以入菜,治疗咳嗽、喉咙痛在在被证明有奇效。 冥王寺商会的当家一张扑克脸,见到苍王蜂蜜却难得双眼发亮,似乎很羡慕。连他这种程度的商人都弄不到一罐苍王蜂蜜,而冥王寺岩凰此生最爱物就是蜂蜜。 帝尊笑得合不拢嘴,但当他望向空荡荡的九王爷座位时,眼底有些失落。 四王爷玄季见状很快打破僵局:“兄尊,何必准备战王的位置?谁人不知道他行动不便,不可能赴约的。” 帝尊微微叹息道:“也许为尊……一直等待着奇迹也说不定。” 常后连忙握住他的手,劝道:“圣上,战王不也送礼过来了?那表示他有想到你啊。” 帝尊看着常后,欣慰一笑。 海王寺商会的当家,海王寺狂澜赶紧接着献礼,将突如其来的僵局打破。他勾勾手,由两个下人端着一个长70厘米,高50厘米的巨物,用红布盖起来,形状不规则。 帝尊一脸好奇地掀开红布,里头是大鹿角造型的笔架,主体为珊玉,上头点缀了许多昂贵的有色宝石。 珊玉是一种深海中自然生成的橘色玉石,需经过百年的沉积才能成形,而且因质地的关系无法雕刻塑形,所以这个大鹿角是海洋之母的杰作。 “这……这太美了!这是珊玉吗?”帝尊殷切看着海王寺狂澜问道。 “回圣上,是的。”海王寺狂澜是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眉宇间流露着霸气与豪迈,笑道:“这鹿角是敝商会在深海寻找珊玉时偶然碰上的,当时就想着只有圣上配得上如此神选之物。” 帝尊看着大鹿角,不断拍手叫好,立刻命下人小心搬进玉书房。 一旁常后相当欣羡道:“怎么本宫寿宴就没有这等美物呢?本宫正缺这样的珊玉来摆放耳饰呢。海王寺家是不是大小眼啊?” 炽宁表面上喝着酒,实则正听着常后的话。 海王寺狂澜立刻坐姿换跪姿,低头赔罪:“草民不敢!” 常后幽幽说道:“那也给本宫送一个来。像刚才那样的神选之物当然只配得上圣上,我只要求小的鹿角。” 海王寺狂澜语调为难道:“回尊女,珊玉无法雕刻塑造,形状靠得全是大自然的恩赐。所以鹿角形状的珊玉十分珍稀,海王寺商会自成立以来,也只在近年采到一大一小两座。大的是今日献给圣上的贺礼,小的已经交至百商大会,列入竞标品项中。” 常后听后,用眼角偷瞄了下帝尊。 〝百商大会〞历代帝尊均十分重视,是重商的独孤王朝十分有指标性的民间商业活动。集结有财力的百商,各自较劲,竞标世上珍稀宝物,所有收入都会纳为国有,再由帝尊依每年情势发配各州做造桥铺路、或城墙修缮保养等等增加人民福祉、固化军事实力事宜。 常后知道通常列入百商大会竞标的珍宝是不会做更动的,但前任帝尊昊德大帝就曾为了一名异族女子,也就是九王爷的母亲破了例。将当时已列入竞品、来自遥远国度、全傲图大陆仅一株的“冷樱”树苗,从竞拍名单中抽出来送给她。 常后心底存着一丝希望,帝尊微笑开口:“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你非得要跟为尊相同的珊玉?年纪不小了,别耍孩子气。那样稀奇的珍品,还是让民间去竞争,想必能为国库添上一笔为数可观的财富啊。” 她的丈夫,没有帮她争取。 常后抿抿嘴,很快展现大度的一面,对海王寺狂澜挥挥手微笑道:“本宫跟你说笑呢!既然都列入竞标了,本宫不会要的。有什么比活络民间经济更重要的事呢?就座吧。” 海王寺狂澜听后,这才松一口气,:“谢尊女深明大义,狂澜替天下百姓谢过尊女。” 接着是冥王寺当家献上贺礼的时间。 第二十五章寿宴(2) 独孤炽逸一张看不出真实年纪的美型娃娃脸写满无聊,一头雾蓝色长发整齐束成马尾。 他发出夸张地叹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再发出夸张的叹息道:“这名为寿宴的酷刑什么时候才结束?从小看到大的荒唐日常一点长进也没有,常后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父尊只爱自己啊?” 一旁的轻竹小力地搥了她亲哥哥手臂一下,可爱清灵的小脸上细眉倒竖,用气音警告道:“哥,你不要这么大声,被听见又要被罚了。而且三哥在旁边,你少说两句。” 炽宁冷着脸装没听见。 炽逸对她做了鬼脸,替自己将酒倒满,举杯要回她话时,就听见一旁太子炽悠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来自冥王寺的贺礼帝尊还来不及收下,常后便慌张地起身来到炽宁身旁,边拍他的背边说道:“哎呀,上次感染风寒是不是还没痊愈啊!来人──” 炽宁站起身,将炽悠搀扶起来,轻声道:“母后,大哥恐怕是食物生冷,身子不适应。我带他进去休息吧。你还有寿宴得主持呢。” 常后皱着眉头看着炽宁,摆摆手道:“去吧。” 炽宁搀扶着炽悠离去,帝尊不悦地皱起眉头,命令道:“来人,四王爷的雪嵾拿去炖给太子服用!” 帝尊举起酒杯,向左方敬酒:“不好意思让各位弟弟及贵客见笑了。” 他们似乎都了解炽悠体弱多病的事实,边说着不会、不敢、多保重等词便带过。 “都你啦,把三哥气走了。”轻竹用手肘戳了一下炽逸的腰,害得他那口酒喝歪了,洒在衣服上。 炽逸啧了声,请一旁下人拿干净的布来,对轻竹一派轻松说道:“走才好,谁想待在这里当玩偶供人欣赏啊?” 他深知父尊对美貌之人有不正常的爱恋与偏执心理。自从小时见到当时贵为太子的父亲,不惜翻墙偷看九王叔母亲的神情,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消化完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也从此对父亲敬而远之,更不想待在这迂腐又肮脏的宫里。 轻竹用着未经世事、稚气的脸严肃道:“我们亲兄妹,有难同当啊。” 炽逸摇摇食指:“下次别把我拖下水啊你。等你哪天不想当父尊的乖女儿,我再教你两招。保证不出两天就能失去父尊的关注了。” 轻竹用气声抗议:“然后我就要被派去和亲啦!哪像你们男孩子能这么我行我素啊!” 炽宁小心地将他大哥扶出玉政殿,与他一同坐上轿子,尽责地将炽悠送回太子院,炽悠一路猛咳,总觉得肺都快咳出来了。 炽宁将他扶回房间,倒杯热水让他喝下后,炽悠终于缓和了一点。 炽悠坐在床沿,消瘦却仍保有些英气的脸庞虚弱一笑道:“谢谢你啊,弟弟。” 炽宁叹了口气,替他除去鞋袜,让他平躺在床上,盖上棉被,说道:“大哥,你身子不适,何必勉强参加寿宴?” “身为太子……怎好……不去。咳咳──” 炽宁站在床边,蹙起眉头:“你啊,少让母后操心啦。” 床榻间,只听见炽悠深深的叹息。 炽宁连忙上前察看:“大哥,你又不舒服吗?替你传宫大夫好吗?” 炽悠无力地挥挥手,气若游丝道:“为兄只是在想……我这副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的身子,背负了多少人的期待。父尊、母后、满朝文官武将、天下百姓……为兄深知自己不是当帝尊的料──” 炽宁语调有些强硬地打断他:“大哥,你已经是太子了。母后常挂在嘴边说你生来就带帝王命,对你百般呵护。你怎么不懂珍惜呢?” 炽宁心底某种可怕的毒素正在蔓延,炽悠所拥有的东西,是他渴望却求都求不来的。炽悠却弃如敝屣。 “天生带帝命?”炽悠无力笑了笑,又引发一阵猛咳,随后说道:“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个诅咒。你武功高强、聪明、战术谋略上更无人可比拟。要是太子……是你,那该有多好。” 炽宁听后,他握拳做了个深呼吸,藏起真实的情绪,微笑道:“大哥,别说笑了。” 此时他才发现炽悠已经熟睡过去了,炽宁低声道:“有帝命的不是我啊。” 席上酒足饭饱,交换趣闻轶事,终于寿宴来到尾声。随着乐曲变换到祭祀乐后,国师常幽左手持金杯,右手拿金剑,两旁有左右护法持大扇随行,缓步走进玉政殿中心。 炽逸悄声对轻竹说道:“又蠢又恶的部分终于要来了。下次真的别拉我下水啦!” 轻竹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炽逸见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悄声道:“你该不会真相信天机寺这套屁占卜吧?” “如果没有它的道理,我们历代先祖怎么会持续举办这占卜仪式呢?”轻竹已经双手合十,朝常国师庄重地拜了拜。 炽逸大翻白眼,懒得再跟妹妹多说。 常国师暂订位置,高举金剑,中气十足地喝道:“起~~~~~” 在座所有人都起身,在常国师身旁围出一个圆,并趴伏在地呈跪拜姿,帝尊则与常国师面对面。 常国师嘴里一边唸着没人听得懂得经文,一边将金杯交给帝尊。 帝尊接下杯子,饮了一口里面的液体,再将之吐回杯子里。 常国师手捞金杯一些液体,分散地泼洒在其他人头上。 炽逸瞪着轻竹,低声道:“父尊的口水渗进我头皮了。你害的。” 轻竹没理他,恭敬地跪拜。 这是只为独孤王朝帝尊特别举行的祈福、占卜仪式,每任帝尊每年寿宴能将自身强大的祥瑞之气发散给他人,同时能卜卦得知接下来一年国运。 “要是大哥撑到祈福仪式就好了,说不定收到父尊的瑞气,他身体就能强壮起来。”轻竹小声说道。 炽宁哼声笑道:“你怎么不说九王叔分到父尊的瑞气,就能立刻从轮子上站起来?真是。” 他从小就对天机寺那一群道貌岸然、整天神神叨叨的道士们没什么好印象。在他眼里就是装神弄鬼、食古不化的老头罢了。 将“唾液水”洒完一圈后,常国师举起剑放置到帝尊手中金杯的杯缘,嘴里不断祷念经文。在一个断点时,常国师庄严道:“独孤王朝一国之君、一朝之尊,所问何卦?” 帝尊说出每次都相同的答案:“国运。” 常国师收到后闭起双眼,经文再次从他嘴里流泄而出。手上的金剑像有生命力般颤抖着就在常国师唸完经文最后一个字后,他竖起长剑,贴在自己额头上,紧闭双眼说道:“天降异象,异星入境,不除不理,太子星殒;太子长生,国朝稳固,太子殒命,独孤氏亡……领卦!” 就在常国师吐出一场串国运预言时,一旁同时有好几名小厮提笔抄写着。 帝尊跪下说道:“谢神!!” 常国师手上金剑用力打了帝尊肩膀一下,其他人应和道:“谢神!!” 结束后,常国师像从深度睡眠中清醒过来一样,似乎不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 现场所有人表情凝重,参加过以往寿宴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听过最坏的一次。 常国师鞠躬跟他一行道士要告退,帝尊神情凝重地叫住他:“今晚,为尊会去天机寺一趟。顺便请常国师解签。” 常幽恭敬领命后退下。 见人员退得差不多,玄季着急问着:“兄尊,怎么会这样呢?异星……异星指的是什么?” 帝尊似乎有些呼吸不顺,缓步回到帝位上,才说得出话:“常国师那儿最新来报,可能是个女孩。详情今晚去解签时,再详问他便是。” 六王爷玄墨拢紧剑眉,保持沉默。 玄季沈不住气地跳脚:“一个女孩怎有颠覆独孤王朝的能耐?” 帝尊额上开始盗汗,他巧妙地用长袖掩盖住些微颤抖的手指,安抚道:“这些先交给为尊烦恼,你们都先请回吧。一有消息,为尊会告知弟弟们的。”他目光转向两位商会当家:“让你们担忧了,独孤王朝有为尊在的一天就不可能让它走向覆灭。你们别担心,相信为尊吧。” “兄尊,有需要帮忙,我都在潇王府里。”六王爷玄墨的声音沈稳好听,具安定人心的效果。 “是啊。”玄季拍了厚实的胸膛道:“我那驻守在鬼州的十万大军任你差遣。” 帝尊拍拍玄季的肩:“边关有你,为尊就放心了。” 见王爷们及商会当家们离开,常后心系太子病况也先行离去,炽逸和轻竹不知何时也消失无踪了。 平时他会因这两个孩子的不告而别大发雷霆,但他今天觉得松了口气。急切喊道:“来人,速速将润命果送上来!!” 不到1分钟的时间,一名宫女用银盘端了与上次同样的银盅上前。 帝尊打开盅盖,拿起银盅,将里头满满的润命果一口气往嘴里倒。 经过咀嚼,润命果香甜汁液流进喉头,他发颤的手才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慢慢顺畅了。 海王寺狂澜与冥王寺岩凰两大商会当家并肩离开玉政殿,半路被炽宁叫住:“两位当家,请留步。” 狂澜与岩凰转过身,一见喊住自己的人,不免面露疑惑:“三皇子?” 炽宁单刀直入道:“我想请问二位,有无门路可进入百商大会?” 狂澜爽朗笑道:“若三皇子有属意的物件,也许我与岩凰可以代劳。” 炽宁摇摇头:“鹿角珊玉,我必须亲自拿到手。” 在他印象中,母后很少像今日那样,对某样东西情有独钟。他想满足她的愿望,也许这次,能让母后对他刮目相看。 “如果是鹿角珊玉,它会在百商大会活动的最后一个环节,〝十大商会竞标〞中出现。”岩凰的声音天生平淡冷酷,常被误会成冷淡的人,但他确实算不上热情。 炽宁点点头仔细听着,示意两人继续说下去。 岩凰无情点出残酷的事实:“恐怕三皇子无法用皇室的特权加入最后的竞标环节,百商大会是严禁皇室干预的。独孤律法有明文规定。” “无妨,律法就是律法,我也没有想破坏规矩。”三皇子欣然接受,继续道:“只是希望有个方式能让我亲自参与竞标。” 狂澜思考了下,说道:“如果三皇子不介意,可以乔装为平民。最后十大商会竞标会开放一个特别名额给平民百姓。”他停顿一下,确认炽宁有听懂后才继续道:“举办百商大会所在的州城通常会进行一些竞赛,只要赢得毛票,便能以特别名额进入最后的十大商会竞标。” “行。”三皇子一口答应:“今年的百商大会何时何地举行?” 岩凰答道:“雉月17日,樱州,由百烟铃屋举办。” 炽宁算了算日子说道:“还有一个月。” 狂澜和岩凰祝炽宁好运后,双双离去。 炽宁独自伫立于诺大的日惠城中庭,仰望头顶染成橘红的晚霞,想象常后拿到鹿角珊玉开心的神情,心想:‘等我好消息吧,母后。’ 第二十六章错的大腿 战王府── 夜里前往夜语阁的路上,无心提着一盏灯笼替晷澈照亮前往夜语阁的石砖小径。 “那个……天恭姑娘。”无心实在忍不住,他一定得问:“你确定如此穿着打扮前去替九王爷诊治?” “没错。”晷澈回答得毫无迟疑。 她穿着那套与孟千虎缠斗时的衣物,从里到外,一模一样。所以胸口布料是一团烂线,隐约还露出乳沟;右边袖子上半部有道切面整齐的染血开口笑,从中见得到手臂上不深但很长的刀伤;后面更精彩,布料在石子路上猛力摩擦过,背部衣料又黑又破又掉线,上头还沾着些微血迹,在破布线绳间能瞥见她背部的擦伤。 “在……在下能问缘由吗?”无心一路上正眼都不敢瞧晷澈一次,她身上那衣裳太裸露了,胸背皆若隐若现,挑战着他最大心跳数。 晷澈面无表情说道:“这身叫做〝无声的抗议〞。” 两人前往夜语阁前,晷澈在奶奶手工做的刺绣编织小包里发现当时随手丢进去的退烧药。直接喂了刀刀一颗,之后交给润总管照看。希望她回去时,刀刀已恢复意识。 这三天下来晷澈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是不是抱错大腿了? 陌生不知道,熟识吓一跳。这些天伺候燕妃得到的结论,她是个眼里只有自己,且喜欢虐待年轻女孩子的心理变态臭肥宅。 不只是晷澈,燕妃也特爱找看起来嫩到出汁、幼齿的丫鬟麻烦,每当看那些小丫鬟难受痛苦的样子,燕妃便会用一副春风朝脸吹的得意笑容嫌弃对方没用。甚至会拿竹条抽打丫鬟,每一抽都能清楚感受到燕妃眼里的噬血与兴奋。而晷澈告诉自己,燕妃的竹条正虎视耽耽地等着她犯错。 以燕妃那种尿性,继续拍燕妃马屁似乎改变不了最终还是会被轻易杀掉的结局。燕妃不是能正常交流的人,世界只有她自己与帅哥,见她谈起无心时,那花痴得令人毛骨耸然的模样,用言词意淫,不知道剥光他衣服几次了。 其他年轻女性都是供她玩乐的下人,而且每个人都是免洗的,用完即可丢。很不幸地,晷澈符合燕妃的猎物特质,年轻、嫩。 晷澈猜想,燕妃大概迫不及待把她往死里整。现在是洗脚,下次可能除脚皮,再下次就是挖脚指甲垢了。 他们只剩7天,她必须承认自己判断错误,然后认赔止血。想要靠燕妃保命这条路不管用了,但她会继续忍辱负重,持续喂燕妃吃鬼草布丁。 7天足够让她确认出近百公斤的燕妃要多少量的鬼草会断片昏睡。再用同样比例想办法让整个战王府上上下下都摄取进肚子就行了。然后他们3人手牵手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出去,投奔自由。这时就别管之后会不会被追杀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但眼前每天都还有一关得过,九王爷。 “天恭姑娘。”无心的声音将晷澈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晷澈抬起眼与她对视,表情冒着问号。两人驻足于漆黑石子小径上。 无心俊眉微蹙,神情严肃,对于即将说出口的话似乎思量已久。 “今日见了天恭姑娘的身子,坏了你的名节。本应由在下负起责任,但无心在战王府尚有要务在身,无法向你明媒正娶。对天恭姑娘的亏欠,这辈子无以为报。”无心珊瑚色的眼睛在灯笼黄色烛火下熠熠发光:“为了稍微平复这等罪恶感,在下所能想到的只有助天恭姑娘离开战王府,免去杀身之祸。不知你意下如何?” 晷澈听后,眉毛不自觉地抽动了下,心想:‘妈的剉冰,无解的习题答案竟如此间单。一切都是我们庸人自扰,原来露个背就能无痛离开这地狱屎坑。’ 晷澈现在只后悔没早点想通古朝人的逻辑,并咒骂自己轻视了八股朝代对“贞洁”的重视程度。早知如此,来战王府第一天就该把衣服后面挖空绕场一周,省去这几天遭受的精神虐待和皮肉痛! 晷澈感到心口痒痒的,一定是因为半路捡到速解法,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回合而感到雀跃。但保险起见,有些细节必须向无心确认。 晷澈眨了眨眼,神情冷静问道:“战王府戒备这么森严,你有把握能把握让我们无声无息离开?” 没错,来到战王府后她才知道自己一开始说钻漏洞出逃有多么可笑。战王府整个建筑的严实程度真该copy一份给现代的建商瞧瞧,看看古代建筑怎么盖的,现代建筑却能够新成屋刚交屋就漏水、歪斜。 战王府四周石墙高耸厚实,至少有3米高20厘米厚,不是爬不过去,需要一段时间。加上人来人往的丫鬟仆役及护卫,那么多只眼睛,除非会轻功,否则一时半刻是翻不了墙的,绝对会被逮住。而且整个战王府只有大门及庶务区的侧门可以进出,全天候都有魁梧护卫队成员把守,要外出还得检查长相,想乔装偷溜也需要点运气。 无心语调从容且坚定说道:“在下自从战王府新居落成以来,便随侍九爷身边,承蒙战王府中同僚给几分薄面,要秘密将天恭姑娘送出府不是件难事。” 晷澈一听无心是战王府元老级成员,能在那个屁孩王爷身边这么久,又想起府里仆役丫鬟见到无心那般崇敬又醉心的模样,立刻知道他说词非常谦虚。 依无心这副能轻易收买人心的外貌、武功高强的程度,最后加上冷静自持的性格,他若像孟千虎那般仗势欺人起来,恐怕就目前孟千虎作威作福的程度,根本不值一提,连车尾灯余光都看不到。若他愿意,把燕妃斗掉也不是问题。 晷澈用着那对深邃无底的黑眸凝视着无心珊瑚色的双瞳,她在他的词语间抓到语病:“不只我,我们有3个人。” 无心扬起一抹苦笑,遗憾说道:“天恭姑娘,恐怕在下只能让你一人离开。” 嗅到一丝讨价还价的空间,晷澈换上资深专案经理人的脸孔,语气听来就是个老练的商人在议论成本利润:“怎样你才愿意让我们3人一起走?我可以让他们也露背给你看,或者你想看其他部位我也能协调。大腿?肚子?屁股?再说下去你可能除了迎娶他们以外,没别的选择了。” 无心一张帅脸失笑解释:“天恭姑娘太高估在下了。据我所知,自大夫第一天踏入战王府开始,燕妃便会指派一名秘密护卫监看着大夫一行人,主要确认你们是否遵守战王府的规矩。而这名护卫除了燕妃,没有人知道是谁,甚至孟统领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他可能是男、是女、厨工、洗衣工、马仆等等。不论在下送谁出去,很快会被发现那人行踪不明,到时燕妃就会接到通报,剩余的两人恐怕会被直接处死。” 晷澈皱起眉头,双手抱胸,淡道:“所以我得牺牲他们两人的生命换得自由?” 想不到燕妃那脑满肠肥的外表下,竟然有个理智精明、巧用心机的大脑。知道就算是枕边人也不能给予百分百的信任。可惜聪明才智用在这种小地方,看起来既偏执又小心眼。 无心给了她一记委婉的微笑:“在下也是考虑到天恭姑娘为异族人,有自己国家可归,圣上的禁卫军们鞭长莫及,才如此提议。若你为独孤王朝子民,无心也爱莫能助,就算成功逃出去,剩下的人生只有无止境的逃亡,死在圣上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晷澈心底一阵苦笑,想着:‘真贴心的小鲜肉,可惜我的国家不是想回去就回得去,对这个时空又不熟,目前只能卡在独孤王朝,就跟一般子民没两样。’ 从无心的用词结合润总管的说词,晷澈不用问也能归纳出〝圣上〞就是对帝尊的敬称。 父权时代的通病,男人都当自己是神。 晷澈敛下眼帘,认真思考他的提议。她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盘是,润总管能带着刀刀逃走。但偏偏有够倒霉,她们遇袭的那晚,让刀刀睡下后,晷澈向润总管提起钨铁链铐这东西,他才说出自己几天在战王府观察下来,发现可能为了防宵小又或者防会武功的大夫逃逸,战王府四周围石墙上全镶满了钨铁制成的装饰品。而钨铁这矿物邪得很,会将习武之人的内功给锁住,发不出来。他自己靠蛮力硬攀过去还可以,但恐怕无法多带一个人行动。 所以他们3人中唯一会牺牲掉的是…… 刀刀。 晷澈长吁了口气,说道:“无心总管的好意,我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否能为我保留几天?” 她先保留无心这条救命线,要是鬼草奏效,就让无心把这份人情拿回去,跟他的歉疚继续放着发酵。之后谁知道呢,说不定她可以在这位深藏不露的年轻帅总管身上捞得更大的好处,这就是所谓人情复利的概念。 无心那温和儒雅的清新帅脸上扬起微笑:“当然可以。” 晷澈从无心身上又感受到神似仙堂水星那样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不禁盯着他多看了几秒钟,心想:‘朋友,我竟然这么想念你。’ 无心举起灯笼指了指前方,示意两人继续前进,并提醒道:“但越接近燕妃定下的15日之约,战王府内的戒备就会越严实。天恭姑娘得留意。” 晷澈没有说话,她诚心祈祷鬼草能发挥作用,不必让她在自己与无辜小女孩的生命间做抉择。 以前的晷澈就不说了,现在正经历事件的是患有情绪障碍版本的自己。以处理问题为导向,实事求是、客观分析利弊,一旦条件满足了,再困难的决定对她而言都不是问题。包括以职权开除一同奋斗多年的同事,因他kpi连续3季未达标,这事由符合公司规定,但在人情取向明显的职场中却鲜少人照做,大多数同事都认为她背叛了昔日战友,过河拆桥。 说也奇怪,知道她是秉公处理的冷血主管后,她的团队在公司里业绩常红,甚至成了公司的主力团队,专门处理棘手的大案子,为公司赚进大把大把钞票。就算她的下属私底下都称呼她〝恶毒的贱人〞、〝老巫婆〞、〝冷血婊/子〞,还有几乎每天都有所耳闻的,〝希望她出门被车撞〞、〝走在路上被冷气机砸死〞等等。 她的心不痛不痒,重要的是她争取到了竞争区域总经理之位的资格,她的目的达成了。自从大脑生病后,追逐名利的刺激感似乎才能让她如死物般的心有些感受,她也越来越乐此不疲。 回过头试想,为了交付奶奶遗物也好,为了见到血亲也好,她都有动机活着出战王府,像当初争取区域总经理一职是她的动机一样。眼下挡在中间的是一个13岁小女孩的性命,而她曾给过这小女孩逃走的机会,可惜小女孩没有把握住。 结果清晰可见,晷澈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 她决定先将这件事抛诸脑后,船到桥头自然直,东方不亮西方亮。非到紧要关头,她不会做出极端选择。 第二十七章夜诊 两人驻足于夜语阁大门口,无心敲了敲门,禀告道:“九爷,大夫到了。” 这个大院依旧死气沉沉,在夜晚更显得孤独寂寥且阴森恐怖,一整排冷樱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垂落飘逸的冷樱枝桠仿佛一道道黑影闪身而过。 无心悄声对晷澈说:“谨言慎行,一切小心。” 随后推开实木重门,送晷澈进去后,便掩门离去。 霄星坐在一样的位置上,破军站在他身旁待命。 当晷澈一走近,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衣着。但霄星沈住气,不做反应,破军见主子没表示意见,自己也跟着闭嘴。 晷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表情、眼神、动作,一切正常。 当晷澈足够靠近他们俩人时,突然往回转身,露出凄凄惨惨凄凄的后背,说道:“奇怪?我的手巾是不是掉了啊?” 破军瞪大双眼缓缓将视线从晷澈的背部移向霄星,只见霄星用唇语对他说:“闭上眼!不准看!” 破军连忙紧闭双眼。 确认两个都看到〝无声的抗议〞后,晷澈以老中医招牌m字腿坐到霄星面前,双手撑在大腿上,目光直视着黑纱后方的人影说道:“不好意思啊,突然想起我没有带手巾。” 霄星见她一个清灵秀气的女孩子坐姿粗鲁得像满脸胡渣的胖大叔,心里冒出一股火,心想:‘她的坐姿到底哪里学的?为什么不能像个闺秀规规矩矩坐好?!’ 两人一贯地视线隔着黑纱帽的黑纱互相较劲。 破军在旁看得叹气。这两人什么时候可以消停一会儿? 距离一拉近,霄星清楚看见她胸前那状似被用蛮力扯破的衣襟中,隐约裸露出的雪白浑圆酥胸。脑中立刻警铃大响,要是他看得到,破军也看得到。 他二话不说立即将自己的黑色罩衫脱下,丢给晷澈。 晷澈接到外套,红润的小嘴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谢了,正好有点冷。”说完,不客气地拿起来穿在身上。 主厅4盏油灯照得空间灯火通明,霄星弹了下破军大腿,他才睁开眼睛,清清喉咙说道:“鬼医姑娘……在诊治前,九王爷有话问你。” “什么事?”晷澈感到好奇,她身上这件〝无声的抗议〞,应该不会这么快奏效才对。她默认九王爷会直接忽略掉,至少在她面前不会问起。 “什么因缘巧合下让你成为养生谷秦清章谷主的义女呢?”破军问道。 九爷说他们猜测再多都没用,直接问本人比较快。 晷澈心底升起警戒灯号想着:‘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来历了?难道他们查到了什么?还是单纯心血来潮的触膝长谈?’ 话说回来,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已至此,拖秦家一起赔葬也是美事一桩。晷澈停顿了会儿,娓娓说道:“我只身来到独孤王朝是为了寻亲,之后意外遇难,受了秦家的帮助。但秦清章那老头信不过异族人,深怕我偷了他们药谷种植秘诀,正好秦家药铺子因天气异常产量不足,遇上周转问题,加上他发现我也是学医之人,才想用我来交换战王府提供的诚意款。以上。” 七分真话三分假话,是谎言的完美比例。她脑袋撞到才会在这时候坦白自己不是大夫,这是抹黑敌人擦亮自己的好机会啊! 霄星没想到她这么开诚布公,但她的说法恰恰吻合了破军带回来的消息。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霄星用毛笔在纸上写下文字,还刻意改变字迹,拿起来给她看。 〝大胆!你们这是欺君之罪!〞 晷澈见后,神态冷静道:“惊叹号写在纸上果然没什么杀伤力。” 霄星轻放下纸张,静静看着她,晷澈隔着黑纱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破军心里跪神拜佛想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拜托鬼医姑娘不要再激怒九爷了!’ 晷澈不卑不亢,冷静说道:“我无所谓啊,目前看来我也是凶多吉少嘛!多一条欺君之罪又如何?如果就这样死在战王府,那也只能算我倒霉,出师不利。我只想找到亲人而已,也许一开始就不开踏入独孤王朝这块土地。” 晷澈那双黑得透亮的双眸深深抓住霄星目光,心想:‘她没有说谎。’ 一向冷酷的霄星突然对晷澈的遭遇兴起一丝怜悯。他们俩相遇那晚,她已经进了虎口却不自知。逼迫一个来自外地、无依无靠的女子,对那老狐狸而言易如反掌,也很像他会做的事。 “好吧,聊够了。今天不把脉了,直接来看看你的腿吧。”晷澈说着,一双手不客气往霄星大腿捏去。 照着之前的按摩模式捏着捏着,双手传来的触感让晷澈皱起眉头,发出疑问:“嗯?” 她的反应引起霄星与破军相视一眼。破军此时心里极为澎湃,心想:‘她找得到吗?她诊得出差异吗?’ 晷澈皱着脸站起身,退后几步,双手抱胸,用着不确定的表情端详着霄星。 她的手感不会错,他的腿……并非一开始摸到的那样结实有弹性,现在比较像润总管肚子上的肉,软趴趴的。肌肉怎么会突然失去力气? 晷澈替他乔了下姿势,分别测试两边的膝反应。 都正常。 晷澈不信,又再往大腿内侧按去,几乎与霄星的〝男性部位〞擦肩而过,破军都害羞地撇开脸去了。 而霄星现在正值发病时期,确实没有感觉。 这次连隐微的反应都没有,上次虽然也没反应,但互动间她很确定霄星感受得到她的触碰。现在下半身却像如假包换的失去知觉,如一滩死水。 她又退了几步,双手抱胸,一脸苦思的看着他。 破军小心翼翼问道:“鬼医……怎么了吗?” 晷澈陷入认真的思考中,淡淡说道:“……怪怪的。” 润总管才刚从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四菜一汤一甜品,拿到刀刀卧房。刀刀昏迷的这几天,他与小姐都在这里用餐。 谁知小姐说九王爷改了诊治时间,她现在得过去一趟。 他将晚餐搁在桌上后,转身就见到小姐从她那一眼就知道是独孤王朝高人手工编织制成的小包里拿出一个质地他从没见过的罐子,倒出一颗他从没见过的颗粒,约小指头大小,喂给刀刀吃。 小姐跟无心离开不久,刀刀转醒了,前后不到5分钟。这让润总管惊讶得舌头都快吞进肚了,心想:‘小姐给刀刀吃了什么仙丹啊?’ 润总管倒了杯水给刀刀:“小祖宗!你终于醒啦!” 刀刀睁开眼睛见到润总管圆胖殷切的脸,傻楞楞地接过水杯,看着里头清澈透明的液体几秒后,似乎发现自己很渴,一饮而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润总管拿湿布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孟千虎那3人疵牙裂嘴的模样又出现在刀刀脑海里,她本能地将自己缩到床角,用手臂环住膝盖,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唯喏问道:“小姐呢?” “去替九王爷看诊了。”润总管接过刀刀手中的杯子。 刀刀的模样明显还处于惊吓当中,润总管坐到床边,安慰道:“丫头,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小姐也很安全。” 听了润总管柔和安抚,再见到他如兄父般慈爱的眼神,似乎冲淡了她的恐惧。 刀刀坐到床沿本要下床,见到对面椅子上放着晷澈的民俗风手工小包后,突然哭了起来,抽噎道:“润总管,刀刀好怕……他们很粗暴又很强壮,小姐……小姐伤得好重……呜──刀刀我……手脚不听使唤,什么也做不到……” 藏在心底的恐惧一次宣泄出来,润总管缓缓拍着她的背,一脸心疼又无奈。 那晚的情况小姐轻描淡写带过,但她身上的伤看起来却不像她说的只是被骚扰而已。之后见到晷澈换下来的衣裳,他大概猜到七七八八了。 润总管也发现他们3人间的羁绊比想象中还深,当他意会到晷澈和刀刀遭遇了什么事后,差点克制不住汹涌的怒火,准备从厨房拿把菜刀去找孟千虎理论,之后是被晷澈劝下来的。而她说得对,现在他们寄人篱下,直接去理论是最糟糕的作法。恐怕出不了气,还会被胖揍一顿。 但他从其他护卫那儿打听到,孟千虎至今还摀着命根子缩在床上,听说那话儿肿得比西瓜还大,小便还带血,根本无法下床,对燕妃也只能用染上风寒避免见面。被燕妃瞧见那怂样,恐怕会直接将他扫地出门,换上新的护卫统领。可见小姐也没给孟千虎讨到多少甜头,这点相当出他意料之外。 “好了好了……哭出来会舒服一点。”润总管持续拍着刀刀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的背。 将情绪宣泄出来后,刀刀说出润总管为之震惊的话:“润总管……我要学武功,我要保护自己、保护小姐。润总管会武功对吧?教教刀刀好吗?收为我徒也行!” 润总管楞楞看了她几秒,突然板起脸色,不以为意地起身,坐到餐桌旁,哼笑说:“凭你那风吹就倒的薄板身子啊?下辈子吧!” 刀刀皱起小脸,不服气道:“我可以吃胖!告诉刀刀怎么做,我一定照办!” 润总管拿起一支筷子,反手射向门框处,只见木筷没入木造的门框,牢牢钉在上头。 刀刀看傻了眼,润总管说道:“这是看一个人能不能使用气的基本测试。但以你这身子板绝对做不到,站久一点都成问题。”语毕,润总管用眼睛瞟了瞟桌上的饭菜,继续说:“知道润某的意思了吗?想保护小姐?想学武功?先吃胖两圈再说!” 刀刀嘟起小脸,坐到饭桌上,拿起一碗白饭,抓起筷子,夹起菜肉,大口扒了起来。 润总管见状,圆润的脸上出现满意的微笑,也坐下来一起用餐,淡淡说道:“哪天你的筷子能射掉门框上头那支,再来找润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