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枷锁》 第一章 成年礼 二十岁在明辉大陆上是各国所公认的成年的标志,在原大冀帝国,这是男子可以开始服兵役,缴纳赋税的年龄。 在极北苦寒之地,这是长子可以自己独立打猎养活自己的年龄。 在东海以东的海岛上的商人们,这也是孩子选择离开家族去自己独立做生意,还是留守家族产业的年龄。 总之,对于所有的二十岁男子来说,这是命运的节点。女子则是十五岁,不过除了大冀州帝国外,其他地方的女子嫁人则没有太多顾忌。 而且女子也可以经商,参政甚至从军。不过军人各国都是以男性为主罢了。 不过对于徒河谨来说,他却不明白自己接下来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 二十岁的他,作为镇守刑州兹心郡的镇将家族——徒河家族的唯一嫡子,现在却在刑州星城为质子,虽然刑州萧氏的掌舵人梁王萧羽已经册封他为镇将继承人,只等自己的父亲徒河强一死。 兹兴徒河家族的八千部曲和一万戍守边军便要听自己的号令。但这种纸上的画饼并不能充饥,兹兴不过边境城池。 整个兹兴郡虽然占地数百里,有三个星城大。 人口却只有不足二十万,星城却是坐扼大江,吕江,明水的交通枢纽,往来商人极多足有六七十万常驻人口,也是梁王封地,刑州治所所在。 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刑州最富庶繁华之地,人杰地灵。 而自由生活的兹兴郡却只有战火和荒芜,因此回兹兴为镇将的前途如何不知道,至少自己的父亲徒河强干了一辈子镇将,就还只是镇将。 且兹心又不止徒河家一家为镇将家族。还有大野家和林家。 质子府中质子大概有二十余人,主要便来自兹兴郡,怀郡以及星城以北的阳郡。 星城虽然不是南域的首都,但是当年荆山之变中,南国萧邑为了尽快稳定政局,作出让步,允许梁王一脉继续统治刑州,而更西侧田州则由萧邑的太子镇守。 都城为东海城,海州为京畿,木州由萧邑自统。这便是南国四州,主要便是以大江为界。当然如果没有大江作为天险。当年南国也很难成立。 “明日,梁王将率其世子及诸位王子于城外猎场为诸位公子举办成年之礼。届时还会举办骑射大典,赢得大典之人将有厚赐。” 梁王府詹事陆明在一大早便来到质子府宣布这个事情,历来质子们的成年之礼意味着众多利益纠葛。 质子成年,要么返回边镇为镇将,率领边镇部曲戍边。亦或是留守入朝为官,而这些年从京城东海城,那边传来了魔法。 在星城亦开办了一个魔法学校,不少星城贵族,萧家宗室入校学习。如果质子们留守星城学习,或为官,对于星城的梁王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质子要是返回边镇为镇将则就麻烦许多。 毕竟,质子是制约边将的重要手段。作为一位藩王,当年荆山之变,在父亲被暗杀的情况下以弱冠之年的他虽然保住了自己的封地和军队。 但是却去掉了自己的帝号,而且萧邑一下子拥有了南国三州。自己仅有刑州一州之地。边军将领是否听从调遣直接关系到自己的王位。 梁王要亲自来主持,骑射大典。数十位质子们热闹起来,骑射,即骑马射箭。在马上放箭无疑是对骑术和箭术的高难度挑战。 毕竟刑州地处南域,不是盛产战马之地。也不比北国和极北西域等地。其中龙国便是男儿四岁便开始骑小马,练习小弓。 质子出身将门,射箭和骑术自然精湛,但是骑射确是有些为难。 平日里大家主要做的还是练习斗气,已经接近弱冠之年的他们不少都已经有了十级斗气,可以施展出威力不俗的战技。 一人可以消灭数个战场精兵了。其中质子中最为翘楚的便是华明,已经拥有了十三级斗气,作为阳郡镇将之子,在整个刑州都算的上是够数的高手了。 但徒河谨自身斗气只有七级,除去自身天赋外,也跟修炼的各种药剂跟不上有关。 自从魔法传来后,魔法所制的药剂和魔法武器变成为权贵子弟精英和寒门子弟拉开实力差距的又一催化剂。 兹心郡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贫瘠,徒河氏也算不得大家族。至少在星城就是个乡巴佬。龙国野蛮人的血统的确令徒河谨的体格更为健硕强大,但是于斗气修炼来说并无太多益处。 而承自母亲的精灵之血,而并没有给现在的徒河谨带来什么优势。精灵血统在魔法上的优势徒河谨还没有来的及去发挥。而弓箭上的优势虽然明显,但是如果骑在马上,那必然不可能太好。 骑马射箭,之前从来没有进行过。大野虎说道,虽然同样来自北方。但作为第二代,第三代骑马射箭这种技能明显已经比不得先祖了。 梁王亲自过来,赏赐必然厚重。不过突然对于出身将门的我们举行骑射大典。 梁王难道是想增扩骑兵的规模吗?林宪语重心长到,作为刑州本地人,更为擅长剑术和盾击。 刑州军队也的确步兵,尤其是以重甲步兵而闻名。毕竟战马在此较为稀缺。 不太可能,在星城,一匹良好的战马要一百金币还不止。足够培训五十名步兵了。 徒河谨道。在兹心那个贫瘠的地方,一个下级步兵一年的军饷也不过两三个金币。一户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五个金币。 一匹战马已经是不少平民一生的积蓄了。而且刑州虽然北部多平原,却水道纵横。南部则山地居多。大规模畜养骑兵也不太合适。 向北收复旧地,自然要训练铁骑。华明傲然道。作为阳郡镇将之子,长与北军交战。那里的家族到是有可能会学习骑射。 且在南国无论是梁王属地还是东海城,从未承认过北国安思佑所创立的大燕政权。一直都以北方旧地而称。 华明作为镇将质子中的翘楚,自然常怀收复旧地之念。毕竟立下越多的军功,打下更多的地盘,就能得到更多的封地,获得更高的爵位。 华明兄英武卓绝,骑射一流。徒河谨明日只能甘拜下风了。五年的质子生活让徒河谨明白。 虽然同为质子。有的人活的像宠儿,有的人活的像猪狗。有的人注定要在这星城的天地中释放异彩,华明便是其中之一。 心中或许酸楚,但是却也无力。并且星城多方人物聚集,若是当年,徒河谨或许会有不服气。 但现在他就算对着一头猪也能说出奉承之言。更不必说,实力本就不凡的华明了。 哈哈哈。诸位明日见,今日大家便好好休息吧。 华明所在阳郡镇守之兵为南国重兵,自身也是嫡子。便趁着徒河谨的奉承而上脸。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质子府的首领。 其余质子脸上露出不快,倒也没有发难。毕竟十三级的斗气让所有人都曾经成为过他的手下败将。 梁王宫 梁王召集了自己的七个儿子,召开了宗室会议。 父王,此次燕贼犯我阳郡。是否需要向东海城那边请求救援。世子萧贞慧首先汇报到。作为梁王府的世子,他出身高贵。 母亲来自刑州蔡氏,手握刑州大权。且自身又是长子,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事实上,他已经一人之下。刑州各项事务几乎都会过他的眼,且参与决断。 燕贼岁有进犯,若小小交兵便要求救东海城。那我梁王府到不如将阳郡直接交给东海城统辖。 那样便是他们来头疼燕贼了。二王子萧贞冲驳斥道,他的母亲也是出身刑州黄氏,同样是刑州大族。虽不如蔡氏,但亦举足轻重。 燕贼此次是由其六皇子领兵,人马足有十万。阳郡兵马只有五万不足。 其他处边境亦有交兵。难道要调遣星城之兵吗?还是调遣我王府禁军啊?萧贞慧厉声回驳到。 禀父王,燕贼军马甚多,常为疑兵之势。燕贼境内可调遣之兵难过三十万,各处边境还需镇守。 何以调十万兵攻我阳郡。且阳郡兵马是我国精锐,城固池深。一时无虑。若大军轻出,亦或是东海来援救都会对我刑州造成难以掌控的局面。如何调动,还望父王深思。 五王子萧贞厚站出来说道。他的母族不甚显赫,本来是梁王巡查各郡时所纳。但颇为宠爱,是故亦敢出言。 东海城来援就不必考虑了。惺忪的睡眼睁开,萧邑眼中精芒似露非露。数道点缀在那乌发之上的银发似流星闪过之痕。 如刀削过脸庞上并未透出浮华之气。一身黑色常袍上并没有什么图文装饰,有的只是难以注意的黑色。 请神来容易,送神难。或者你们觉得我这梁王府不能遮挡风雨了,去东海城也可以。萧时老儿在那给你们盖了房子呢。 只住老六一个人未免太寂寞了。鹰目此刻彻底睁开,环视几个王子,到世子萧贞慧时停留了两息。 父王恕罪。七位王子全部跪下,包括还是幼童的七王子和八王子。 你们没什么罪过,有罪过的是我。阳郡之战你们下去自己商量,我要下棋去了。军务政务都是你们的事。对吗?慧儿。 父王恕罪,普天之下,只有父王为主。萧贞慧连连磕头。萧邑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萧贞慧主持会议。 世子王兄,还有一事。民日骑射大典和将子府的成年礼。三王子萧贞凡开口道。 此事诸位王弟皆朝服而来便可。详尽事务我已经备好。萧贞慧恢复情绪镇定道。 第二章 骑射大典 梁王萧邑离开御书房,却并没有前往常去的后府,而是转身又进了御书房旁边一间不起眼的的陪房(侍卫所主和值守的房间)。进而打开暗格,进入内室。 玉先生,燕贼士强马悍,将领骁勇。此次南犯我阳郡,当如何应对。萧邑拱手请教到,只见前方一布艺男子正在查看一副立起来的大冀帝国及周边的军事布防图,男子虽着布衣,却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眼中常有精芒流露。 目前大冀帝国四分五裂,仅是南域便有萧邑,萧时两位正统皇室。 北方燕贼安氏当年不过胡州一镇将,不过趁业城之乱而得天下尔。他们不是天下正统,北部仅是雄关以东的将领中不服从安氏调遣的便有数位,雄关之西以古城为中心的大冀旧地上的西戍军从来都没有承认安氏燕贼。 是故,燕贼不可能大动兵马,此次南犯。据业城消息来看,不过三万人马。由安思舜的长子安明乾为主将。玉先生缓缓转了过来,拱手回礼道。 纵然是只有三万人马,但燕军战力强劲。目前我只有星城兵马可以调遣自如。刑州虽有十三郡,但我已只是一介藩王。各地世族皆尾大不掉啊。萧邑皱眉道。 主公还是在意当年丢掉的帝位。 九五之尊,自然难以忘怀。吾为帝时,刑州十三郡数十万大军皆听吾令。这星城更是王都之所。你父亲亦是丞相之尊,若非当年吾不够勇猛。不敢拿此身性命去冒险,在鹿山上签下了去帝之诏。何至于此啊? 萧邑悔恨道,眼中似浮现当年鹿山之上卫士拼杀的血染大地,又似乎出现去帝王之号后,刑州各地亲族世家脸上那失望的表情。和之后各郡世族不肯效命的无奈与懊恼。 主公,家父从未悔恨过效忠主公。卑职亦是。萧时携破田州之威,迫使主公去帝号,看似我们失去刑州各郡的指挥权。刑州各郡自此既奉星城梁王之教,又奉东海城萧时之敕。但实际上,主公想过没有。当时萧时为什么不敢戕害主公,只敢要求主公退去帝号? 为何? 刑州兵强,为南域之最,此其一。萧时好以仁义为怀,惧戮宗室之名,此其二。刑州各世族虽尾大不掉,但历经主公及先主公两代藩王之治。未有恶名,且姻亲众多,根基稳固,此其三。因此此次,燕贼南犯。击破燕贼,不是王之虑。 如何借此,重新夺回当年鹿山割让的鲁郡和南郡。才是此次之重。玉先生拔剑指向身后那皮质地图,看着那详尽的地图。玉先生竟一时有些失神,眼中似乎出现了金戈铁马的厮杀。为了争夺这天下,争夺南域四州,北域十二州,以及塞外诸国。不知多少英豪丧命于此。 南郡,鲁郡皆是刑北重地且均布重兵。当年,萧时老儿以安州一半为饵,施展假到灭虢之计。吾愚暗,二郡离手。我刑州北部大部兵马沦落他人之手。萧邑黯然道。 落入萧时之手的,只是两名上将尔。两郡的镇将之族仍在,郡治仍属刑州。且其粮草军饷供应也须仰来星城和江郡。只要换掉江义和杜备二人,这两郡的兵马便会再度属于主公。玉先生自信道。 二人皆是萧时的义子,战功屡立。只怕难啊。萧邑颓然道,虽然鲜少入朝。但是身为一个曾经当过皇帝的藩王,朝中消息内幕自然还是极为清楚。 主公,萧时老儿早已入古稀之年。且自夺天下后,便偏信制衡之术。只知道偏安南域,不知北进。太子守在千里之外的安州,内有齐王,豫王,卫王等多位皇子亲王辅政。 而江义,杜备二人皆是萧时所拔擢的寒门。在萧时崩时,东海城必然生变。届时便是时机。 嗯,据理儿传回的消息。萧时这老儿的确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不过,还未到时候。两郡十万精锐皆须萧时的虎符或有玉玺大宝的圣旨才能调动。先生之意是要向萧时求援吗? 不,向萧时求援。他必派遣一位亲王来为统帅,届时如若联营,恐怕二郡兵马得不到。我们的阳郡兵马还要被他们节制。卑职之意,是祸水东引。燕贼向来欺软怕硬,只需向阳郡增兵,使其兵力强于鲁郡和南郡便可。 还是调动星城之兵? 不见阵战,出锐卒良将。玉先生叹息道,星城之兵马已经十余年未经历战阵了,其实际战力如何,他一个幕后谋士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梁王也不知道。而变局将至,这种情况自然需要避免。 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为何还要将各质子带上去,战阵毕竟无眼。万一他们丢了性命,还是颇为麻烦啊。梁王萧邑又疑惑道,在他看来。这些质子们,实为鸡肋。 虽然刑州十三郡的世族和将门都送来了儿子,但大部分世族将门都子嗣旺盛,他执掌刑州大权数十年。世族将门反叛依然不绝如屡。送来的儿子多为母族不赫,甚至常有庶子。 主公,欲集刑州兵权。便要集中各边军镇将之部曲,这些未来的镇将只有时刻记得主公恩威,才能真正效忠主公。且与北虏对阵必须训练铁骑,此次骑射之典便是要选出将来主公铁骑的将领统帅。玉先生语重心长道。 次日辰时,王府詹事陆明在校场对盛服而来的各质子和王子们突然宣布到。 接王上旨意,众位将子,王子现在由校场开始,为骑马大赛,先至阳郡郡城者为冠,将子一组,王子一组。获胜者有重赐。 什么?! 场面顿时炸开了锅,由于以为梁王也会过来,所以众人皆着盛服衣冠。王子们更是乘坐马车而来。质子们也多是如此,骑马过来难免尘土飞扬,形容糟糕,除了徒河谨外没有一人骑着马过来。 开始!陆明却是不管这么多,直接令人敲响了代表开始的铜螺。 自星城至阳郡郡城,足有千余里,平日上课之时。他们这些质子们早已经熟记了其地图。但是,换去身上的盛装朝服需要时间。马车所用之马以脾气温顺,走的稳妥为主。 星城人口密度过大,因此整个星城除了城防营以外,并达官贵人喜好骑马。纵然有,也不会喜欢骑脾气暴躁的军马战马。因此前往城外大营去取马,又需要消耗时间。一来一回,几个时辰可能就此消耗。 不过徒河谨确是没有这个顾虑,领取了令牌后。径直出发。不是他不想穿着盛装前来,一来是他没有品级官职,无朝服可穿。二来家中并没有发给他太多金币,囊中羞涩穿不起盛装。 是故他今天只能穿了身皮甲猎装前来,还被大野虎和林宪给嘲笑为是前来报道的侍卫。 马车自然更加乘坐不起,在星城的五年,他几乎都没有乘坐过马车。直到前段时间生辰,家中才送来一匹北方高地马作为礼物。因此他今日也只能乘骑此马前来,到真不像各将门之子。真相是个来报道的骑兵护卫。 不过此刻这些都成为了他的优势,身为徒河家族的后裔。马术自然很难太差,加之徒河谨平日也酷爱骑马。因此在这场千里比赛中,先获得几个时辰优势的他势必可以把其他人给甩出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距离。 城外的城防营马场隔现在的校场足有五十六十里的距离,且在城中又无法纵马奔驰前往那里花上两三个时辰都算少的,且马场在南,阳郡在北,这一下子可被徒河谨这个贱种杂奴甩出了这么远。我不服。 林宪叫嚣道,不少刑州本地世子,将子不满道。 没有办法啊,大家赶紧去找马吧。二王子萧贞冲大声道。如果用马车上的马,那根本不用去比,这马无论是耐力还是速度都不可能和军马相提并论。众人只得赶紧散去。萧贞冲却突然上前,抓住了华明的手。 华将军,此处不方便。请跟我前来。萧贞冲急忙道,华明此刻也只是一个镇将之子,并不是真正的实职镇将,虽然受他父亲宠爱得过一个虚职校尉。但是萧贞冲称呼他为将军,这就是明显的高抬了。 拉拢之意不言自明,华明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萧贞冲走。 走到一深巷处,萧贞冲停下边换衣便说道。 华将军,长话短说。前往城防营马场取马,必然来不及。我知道父王前些日子买了几匹西域良马,其速度远远胜过一般军马,可愿同我一起去取马。 王子,此次骑马大赛。所有人都是对手,何故帮我。华明不解道,一个王子如此明显的拉拢让他感觉奇怪,毕竟二王子和他之间的出身有着遥远的距离。身为阳郡镇将之子。他虽然因修为自傲,却也不是不明白庙堂之争斗的危险。 我们几位王子,都不是修炼斗气的高手。骑术也是平平,夺冠无望。既然如此,何不以此来交一下华将军您这位朋友呢? 二王子萧贞冲走近道,全无昨日在御前会议上那个同梁王世子争的面红耳赤的形象。到是更显得是一个和蔼的邻家公子,让人如沐春风。 卑职谢过。今后王子但有吩咐,华明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华明很快便换完了衣服,跪下叩首道。 这就见外了。朋友间互相帮助本是常理。二王子萧贞冲扶起华明道。并且让人去备好马匹。 华将军,为了防止别人知道。你骑上马后,还请从西门出。我为你准备的马叫乌鳞,是正宗的西域纯血高地马,其速快若闪电。绝对能够赶得上徒河谨。二王子萧贞冲再次叮嘱道。 谢殿下。华明道谢后赶紧飞驰而去。 恭喜殿下,再得一猛将。萧贞冲背后那名管家模样的人跪下拱手说道。 却也未必,阳郡华氏是我刑州境内数一数二将门。不要说这华明还没有当上镇将,就算当上了。也未必那么好掌握。况且一两次的恩情不足掌握一个人。萧贞冲却是皱眉道。 那殿下为何还要施加如此恩典?管家不解道。 争夺世子之位,不能没有将门的支持啊。况且日后就算争夺失败,也须将门和世族对我进行保全。阿六,跟我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幼稚。世族之争岂会这么简单啊?萧贞冲手按太阳穴,摇头道。 阿六只知誓死效忠殿下,阿六没有父母。全凭殿下当年的收留,阿六才能活到现在。 诶,要是人人皆如你就好了。走吧,我们也上马吧。到的太晚必然也会被父王训斥。 第三章 狗的原则 徒河谨所乘骑的马为龙国所产的龙源马,虽然徒河家族在刑州已经没落。但是刑州地处天下之中,北域和龙国也还有些许族人。 因此,徒河谨所乘骑的马匹还算是优中选优,比起刑州军马四尺五寸的标准体高高出了足足三寸有余。已经极其的接近半丈这个名马的标准了。 当然半丈以上,甚至六尺的名马,不,应该叫作名骏。饲养极其困难,当年大冀帝国鼎盛之时,萧通威服西域时,其中沙国皇族曾献上三十匹六尺之上的名骏,两千匹五尺五寸以上的上等名马。 其中最高的一匹高大六尺四寸,萧通甚爱之。为它取名为,天神骢。并且以它们为种,创立西戍军团中战力增幅最大的,龙马马场。借其马力,西戍军曾强大一时。 龙源马在速度和冲击力上不算最强,但是在耐力上和生存能力上确实难有对手。三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徒河谨来到了第一个驿站——泉零驿。 大人,我是去北部公干的一名小吏。可否容我在此歇马。下马后,徒河谨旋即从身上掏出几枚银币递给了一名负责看守的队率似人手中。 好说好说,都不容易。来,把这几天新到的马料拿来。兄弟,喝酒吗?我婆娘给我酿的米酒。 那名队率显然十分满意,徒河谨大人的称呼。他眼睛也不瞎,自然看到了徒河谨腰上的令牌。而且南方少马,像徒河谨所乘骑的马毛色也不同于一般。 自然不会是小人物,若是寻常士兵驿卒,他自然懒得搭理。但是一个地位不低于自己的人对自己行礼,那就是对他自尊心的极大满足。 喝酒就不必,可否让我的马儿喝点水啊?公事要紧,若是回程之时。定会讨大人一杯酒喝。 徒河谨拱手道,开玩笑。喝酒骑马,这前面还要过大桥,且这几天有下过雨,道路泥泞。 骑马喝酒不出事的概率还挺大,虽然徒河家的祖先们经常喝酒后还骑马,甚至御敌作战。但是徒河谨却从来不喜欢喝酒。生来二十年,能不喝的酒,他都不会喝。 成,兄弟。叫什么大人,太见外了。来人去把干粮和水备好,放这位兄弟的马上。那名队率吩咐道。 还不知道大哥的贵姓。徒河谨继续道。 叫我阿狗或者狗哥都行,哪来什么贵姓大名的,叫的顺口就是了。狗队率罢手道。 好,狗哥。公事繁忙,小弟这就出发了。徒河谨见马匹干粮备好了,便拱手准备出发了。 不足一柱香后。华明驰马赶到 来人,快给我的马喂水和干粮。本将还有要事要办。华明昂首傲然道。驿站士兵一般都只是普通士兵负责。 刑州承袭大冀旧制,十人设一队,队长为队率。五队设一尉。十队设置一团,由一校尉统辖。 五团设置一个营,由一个都尉统辖。然后之上,三个营到五个营,称之为军,设置一位偏将或者正将甚至镇将统辖。不过镇将一般为常备,且有经常固定的驻地。 而在之上,便是三品上将军,以及只有立下大功才会出现的二品大将军,甚至传说中,在史书中极为浓墨重彩的一品天下兵马大将军,护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了。 华明的现在有的职衔不过是校尉,称呼本将自然是大大的逾越甚至可以说是僭越。而且刑州境内所有的驿站均由梁王所亲设。 换句话说,这些驿站是梁王的私产,就算是东海朝廷来人,他们也不一定会搭理。 是故,狗队率及他所部的几名驿卒皆不闻所动。老老神在,个个抬头望天。 一群杂种贱民,竟敢如此无理。华明是星城,甚至是刑州的武学天才,军中翘楚。那里受过这等让人无视的待遇。当即便是,一鞭子过去。鞭子上面还带上了斗气的光芒。 一个驿卒当即便被抽调了两个大门牙,且飞了出去。 本将奉了王令前往北部公干,事情紧急。尔等要是再拖延,本将绝对不客气。华明厉声喝道。 将军恕罪。狗队率应声回答道。旋即亲自上前牵马去,去干粮和水。 狗哥,这厮也太嚣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客气啊?一名士兵不解道。同甘共苦的兄弟被打伤了,心中自是极不服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四儿。去把泻药拿来,人吃的,马吃的都拿来。哼,有他的好看。狗队率吩咐道,华明的令牌他自然也看见了。 那匹骏马也更加神骏,他知道自己的罪不起。但是他知道刑州人大多不懂马匹,也不会太在意马匹吃什么草料。 作为老驿卒的他自然知道,养马是一件极为复杂且专业的事情,像华明所乘骑的这种龙马马场所产的骏马。 对于马饲料极为讲究,最好是吃当年萧通所专门种植的苜蓿为主,然后夹杂其他草料甚至还需要几药材所混合配置的专门草料,如此才能避免拉肚子,马也能长的更好。 而徒河谨所乘骑的龙源马对于饲料则要随意的很多。战马高级饲料老狗当然不是没有,但是配量不多,而且大多还是宗室专供。自然不可能供应给外面那个毛头小子。 华明也是急性子,见水粮草供应好了。便头也不回立刻继续向前奔驰。 一个时辰后,萧贞冲也到了。直接取出了宗室玉佩,老狗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把专供的草料拿了出来。也将自己婆娘所酿的酒也拿了出来。 萧贞冲自然也没有心情去喝。 随即,几位王子先后赶到。老狗自然也是同样的待遇,不过大王子萧贞慧的仆人又赏了老狗他们几鞭子罢了。 不过天色渐晚之时,大野虎,林宪等人赶到之时。老狗的待遇就各不相同了,当然总的来说还是没有敢难为他们。毕竟,令牌都挂在了腰上。 不过给了钱的,和没给钱的。所吃的草料各不相同。还有几人住下了,凭借令牌不用付房费。 第二天,付过钱的质子们开始明显赶上了几位王子的进程。当然,其中也有一位质子原本领先,后又被二王子萧贞冲追了上,换上了小六子原本乘骑的马。徒河谨还是遥遥领先着众人。 虽然,他对于刑州北部的了解大部也局限于地图之上。不似华明是阳郡人。 至第二天申时末时,华明和徒河谨在江郡北同时见了面,并一同在小溪便憩马。 华明大人果然神勇,小的不过借先走之机。看来这骑马大赛的冠军定是要属于大人了。虽然心中如同刀割一般,但是徒河谨还是恭维道。 区区骑马大赛而已,算不得什么。这趟只考了骑马,后面估计还有考。华明印象中徒河谨不过是个乡巴佬而已。 平日聚会宴饮也不常见此人,当然他的聚会宴饮主要也是和星城的达官贵族,梁王宗室一起。质子府的人去的其实也很少。 华明大人心中有沟壑,岂是我等可比。徒河谨继续恭维道。 废话也不必多说了,前面的驿站只有是来里了。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午时我就能到阳郡郡城,再见了。华明见马气息已经开始平畅,便立刻翻身上马。背对徒河谨而去。 天很阴,地上蚂蚁也行色匆匆。看着华明离开所升起的烟尘,徒河谨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动。 为什么?为什么同为质子,他华明能够出入宗室府第。能够位列星城众公子之列。以后还能够成为南域的栋梁之臣。 他是阳郡五万人马的继承人,是各方势力都要拉拢的对象。而自己也是名门之后,却为何要备受冷落。 在一群狗面前,自己还要伏低做小。自己明明已经这么去努力了。这场比试自己占尽了优势,为什么还是要被华明赶上来?难道这个世界所有的胜利都是为华明所准备的吗? 不,自己是徒河家族的后裔。也是曾经名振天下的家族。爷爷过世时的叮嘱犹在耳畔。这个世界的胜利绝对有属于徒河氏的一份。 自己的马在速度上绝对不是华明的马的对手。怎么办?怎么办? 徒河谨耳边似曾有烈马嘶鸣声想起,还有各种怒吼,惨叫。眼前出现无尽的鲜血。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他站起了身,开始走来走去。顿时,他又觉得嗓子极度的干渴。他纵身跳入水中。 距离阳郡郡城还有一百多里的距离。四个时辰绝对足够。无论是徒河谨的马,还是华明的马。现在已经近黄昏。 城关将闭,此时离不开江郡。等等,离不开江郡?华明今日离不开,后续跟来的诸位王子和质子也不会离开。 但是为什么我不能离开,只要闯出关门。那么连夜飞驰。必然在他们所有人之前赶到。不过今天已经赶了近六百里的路。 如果再飞奔这一百多里。自己的马跑死的可能性极大,就算不死也会极大的缩短马寿。 望着前方的道路,即将落下的太阳。徒河谨侧过头,抓紧兜里面仅有的几个金币。毅然的向前飞奔过去。 他不希望成为像狗队率一样的狗。虽然,他现在的处境和一条狗也没有什么区别。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也确实需要狗的帮助。 但是狗与狗之间并不一样。所选择的道路不一样,所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遵守的原则自然也会不一样。 第四章 德拉格勒 城门虽闭,但江郡却不是战时。只要通过了眼前的江关,过了绵水大桥,便是进入了阳郡的地界,便可以直达阳郡郡城,此次骑马大赛的终点。 守城门的将士和狗队率一样,不过更为贪婪。徒河谨身上仅剩的几枚金币不见了踪影,但前面的阳郡郡城,却是在这下着暴雨的永夜中的灯塔。 前面几天本就下过雨,本就泥泞的道路在此刻更是难行。平时对于拥有野蛮人体质的徒河谨来说毫无影响的雨此刻似乎也具备了攻击力,在马上的脸被砸的生疼。 一百多里对于龙源马,和骑术精熟的徒河谨来说也从来不是一个事情。但是此刻,臀部传来的疼痛,大腿两侧传来的火辣般烧痛以及腰部传来酸痛似乎让胸口上都有了些疼痛。 不知还有几十里,徒河谨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闪过了些什么。下意识勒马并握紧了腰边的弯刀。不过,除了雨,还是什么都没有。 眼前闪过了很多光点,骤然的停下让徒河谨胸口上似乎长了一座山,呼吸越来越甜,眼前越来越花的他无法看清是否有红色的液体被咳出。光点越来多,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 似乎千年已过,但眼前却没有什么不同。 阳郡郡城上面的旗帜突然出现了,徒河谨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但天依然黑的阴沉,不过阳郡那六丈高的城墙之上却依然亮的吓人,似乎黑夜从来不会降临。这次进城,徒河谨并没有再花费一枚金币,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守门的队率告诉他,现在已经是亥时中了。 此刻的梁王已经是一身戎装,黑的发亮的铠甲给他增添一分肃杀之气。加上那刀斧凿成的脸庞,此刻更是威严尽显。 但是端坐王座之上,这种杀伐之气却只会让人觉得害怕和恐怖。此刻的梁王萧邑并没有戴王冕,也没有着头盔。 俯视着下方一身风尘仆仆的徒河谨,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快。毕竟阳郡郡城可没有星城王府那么大,星城王府里也不会出现风尘仆仆的人,或者说脏兮兮的人。 徒河谨,两日不到。你便从星城飞驰到了阳郡郡城,千余里的距离,若是换上大军行进非得一月不可。你是如何做到的? 萧邑的语气如同和蔼的老父亲问儿子吃了晚饭没有,但在你这时明显慢了一拍。气氛随之紧张,徒河谨更是觉得一块巨石压下,呼吸又迟滞了几分。 回殿下,大军行进。必带辎重粮草,此其行进缓慢原因之一。且我刑州步卒居多,而此次徒河谨乃是快马奔驰,此其二。徒河谨深吸一口气,缓慢回答道。 嗯,纵是快马驿传。两日便到,也是少有之事,本王也是今日才到。 徒耐马力尔,徒河谨侥幸。 好,你要什么赏赐。可以说了。梁王萧邑点头道。 作为刑州的主人,又有刑州最为富庶的星城作为封地,梁王可以进行的赏赐绝对不是徒河谨此前所受到的徒河家族的赏赐可比。 对于徒河谨来说,武学天资一般,又不是出身豪门宗室,文学更是糟糕。这种赏赐可能此生就此一次。 请王赐我战马铠甲,长枪弯刀,强弓利箭。此刻徒河谨心却变得平静,世界也似乎变得平静,真实。 原本一直低着的头,也在此刻抬了起来,看向了王座之上的梁王。似乎此刻这位刑州之主变得不再可怕。 好,下去好生休息。陆明,明日带他去领取这些,都退下吧。梁王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待得下人都退下后,玉先生才缓缓的从幕后走出。 先生对此人有何看法。说说吧。萧邑已经有些疲惫,甚至想靠在那王座上。奈何一身铠甲。 此人名叫徒河谨,是徒河家族嫡子。七级斗气,身怀龙国野蛮人之血和精灵血统。徒河家族历来都是擅长骑射之族,昔年徒河清在龙国时便是一员骁将。 可惜终究不是武帝的对手,归附武帝之后,徒河清仍然是屡建功勋,徒河清之长子徒河强却是暗弱之人。徒河清死后,带着其主要的部曲随先主公南下,为兹心镇将。 嗯,徒河家势力日渐衰落。集中王权,再合适不过。萧邑点头道。 主公,徒河一族擅长骑射者不少。正适合操练新军,训练铁骑。不过徒河一族的归附效忠,却也需要徐徐图之。 且以怀柔之计为上,我观徒河谨此人虽然修为一般,但却绝不是甘于平庸之辈。据沿线消息来看,此人为了夺得大赛冠军,竟然如此奔驰,可见此人心性之坚定。 且主公刚才问之赏赐,他不求金银,唯求利器,足见其建功之心切。而其父徒河强确实暗弱之人,酒色之徒。是故,王可收之为己用。 嗯,说的在理。看来此次骑射大典,玉先生似有为本王新军拔擢人才之意啊。 不仅是新军,更在于新政,在于收复旧土,恢复昔日大冀帝国的荣光。玉先生激动道。 嗯,那此次他的赏赐便不可太轻。明日我让陆明去库房好好挑选,最近东海那边来了一些以魔法所制成的兵器铠甲,去年西边也来了些好马,这次皆任由他选。 还有此人衣衫陈旧,想必手头也不宽裕,玉先生,回头替本王好好问候一下他。如有所需,你都可以直接去本王的库房取。现在去看看华定山吧。 不,华定山所能报之军情明日也不会晚。但此时,正是巡视城防的好时间。一可查探阳郡兵马的真实战力,二也可以在军中建立恩威。 日后新军建成,主公也须常视察之。否则全部交由将校来办,士卒便会只知将校不知主公。玉先生拱手坚持道,他知道萧邑今日才到阳郡,且以来就查看了库房战备。 接着又看了下民政民生。今日已经十分疲惫,况且萧邑虽然生于战乱之年。却从来都是长于深宫,锦衣玉食。这般时辰,还要去巡视军情。对于萧邑来说要求已是有些过分。 好,就依先生所言。 接下来的两天中,王子们和质子们接连到达。徒河谨赢得骑马大赛还在他们心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不过毕竟两军对垒,还有一个射箭的比赛没有开展。 倒也没有生出事端。大家心里面都在想着接下来射箭大赛,纷纷寻求着强弓利箭,并频繁的进出校场练习箭法。 阿谨,这次你真是出尽了风头啊。骑马大赛两天就到了。我可是跑了三天,腰差点没断。回头一定要记得请客啊。 罗乐拍着徒河谨的肩膀说道,他来自怀郡镇将,和徒河谨一般都是贫瘠之地的将门质子。 且罗乐出身还更加低,是庶子,家中兄弟还不少。在罗乐心中,来星城就是为了入仕的。 不过他比徒河谨长的更加像野蛮人,近七尺的身高在北方都算是极高的了。 阿乐,我们还是好好练箭吧。回头你要是赢了,你也得请我啊。徒河谨微笑回应道,虽然不太想承认。在质子府中,他同罗乐的关系最为亲密。 也许是两人身份相近的原因,质子府必去的酒宴和活动中,两人都是一起被嘲笑的对象。不过不同的是,罗乐心态极为豁达。对于他来说,只要酒肉足够。便每一天都是快乐。 再怎么努力也得吃饭啊。走吧,去喝顿小酒。罗乐用手搭到徒河谨的肩上,没好气道。没办法,徒河谨也只得跟着阿乐前往城中酒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乐还是一直在说着这阳郡城哪里的酒好,菜好。阳郡女子和星城女子之间的区别差异。 当然一样贫穷的阿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钱去那烟花之地销魂荡魄。徒河谨除了快速消灭桌上的食物外,却是一直在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眼前出现一位素衣男子,径直坐下,正是玉先生。 两位好,我叫白风。不知道,可否同二位一起浮一大白。 徒河谨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而罗乐有人一起喝酒,自然也不会拒绝。 当即招呼坐下。徒河谨没有多说什么,罗乐倒是极为热情继续了酒肉美女的话题。而这位玉先生也似乎颇通此道。 直到罗乐已经酩酊大醉,似要倒地之时。这让徒河谨昏昏欲睡的话题才结束。 徒河谨本欲扶罗乐返回驿馆,但玉先生却招呼着自己的下人将他扶好,并叮嘱送回驿馆,显然还有话同自己说。徒河谨便也好整以暇等着他说话。 在下受王府总管陆明之托,送来了王府赏赐。兵器铠甲已经放在驿馆你的房间,今日起,你也不必再同他们一起住,会有单独的房间。现在去看看你的坐骑吗?玉先生拱手道。 谢白先生。说罢,便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说实话,徒河谨活了二十年。但是坐马车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不知徒河公子对于阳郡,江郡,星城各美女怎么看?最为中意那几位小姐名门?玉先生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萧玉郡主最美。徒河谨淡淡回答道,虽说他没有罗乐那般八卦,但是作为男性,平日各种新闻还是会主动跑到他的耳朵里来。 哦,可是梁王第九女,那位在魔法学校修习的萧玉郡主?嗯,见过数面。确实倾国倾城。 那其他女子呢?蕞凤楼的白素心,花海堂花如玉,伊人栈的尹一鑫呢?玉先生接连举出几位经常在各位公子和达官贵人口中所出现的星城名花,用来探徒河谨的反应。 她们,跨下奴尔。焉值白先生口中一提?徒河谨有些不耐烦道,这些名花。 自然也经常在他的耳中出现,但是那几个地方却永远不是徒河谨今时今日能够消费的起的。要说不想将之带入房中,徒河谨自问绝对有过这种想法。 但是却又有些不满,毕竟徒河家族嫡子也是大冀帝国的贵族。要聊是否同那些烟花女同床共枕,徒河谨心中总有些莫名烦躁。 哦,那黄玦贵女,蔡苓贵女,陆璐贵女这几位。徒河公子又如何评价呢? 各有千秋。 具体如何 黄氏小鸟依人,温婉若水。蔡氏气质高贵,陆氏贤惠。 倒也是精辟,不知徒河公子对当今局势又是如何看待?玉先生话锋一转,眼中似有精芒露出。 徒河谨所知有限,只能献丑了。 但说无妨。 我刑州地跨千里,拥众数百万。先主公之时曾有大军数十万。星城,江郡,茶郡三地控扼大江,尽收渔盐航运之利。阳郡,鲁郡,南郡也皆处天下各州交会之所。是故,其地,其资,其兵皆可雄霸天下。 嗯,说的不错。那你能说说为何我主现在只能偏安此南域一隅吗? 不敢说。 无妨,此为梁王令。若你回答的让我满意,我也能让你满意。 玉先生丢出一块通体由焱玉打造的玉牌,上面纹着大冀萧氏信仰的天神,天神之下为一头五爪金龙,背后为字——梁王。 梁王之令在刑州境内,非同小可。几乎等同于梁王亲至。至少就徒河谨所知的。詹事陆明是没有梁王令的,几位王子也不知道有没有。 徒河谨不禁暗暗紧张起来,虽然此人早已经表明身份。但显然,他的身份远比那轻描淡写的陆明所托要重的多。如此一来,几乎等同于梁王在下令,让徒河谨来说当今局势。 刑州兵马在兵册之上,刑州兵马为四十四万。但其实际梁王可以调遣的不过是星城兵马六万,江郡兵马三万,阳郡兵马五万。 江南各郡,怀郡,兹心郡两地虽然有兵马十万。但是兵备陈旧,兵制也混乱,且夷山之贼为患,两地兵马也无法调动。 而南郡,鲁郡两地十万精锐却因当年荆山之变而落入东海之手。所以主公当下局势甚为危险,无论是北方燕贼,西北的西戍军,还是东海朝廷。每一方只要倾力而上。我刑州必亡。 嗯,不错。以你之见。我刑州病因在何处。玉先生眼中流露出满意深色。 军制陈旧,兵种单一,将领无谋。 具体说说。玉先生是世族出身,显然对这种将门之子所提的军略极感兴趣。 其一,我刑州兵制仍然是部曲和官军混合的兵制。私兵公兵俱统于镇将之下。 战时,镇将多以官军为炮灰,减少自己部曲的伤亡。且相同战力之下,军饷战备不齐。因此,刑州兵力虽多,但是内耗尤甚。 其二,我刑州兵马,步兵过多,骑兵不足,且仅有江郡星城之地拥有水军。 我刑州虽然水道甚密,但其实际平原甚广。 原野之中,骑兵战力强悍。而我刑州骑兵不仅少,且战力也差。在刑北四郡中,一旦失去两应山的天险,原野之上我们的大军必然为待宰的羔羊。 其三,我刑州将领多为镇将世袭,虽然梁王设置将子府,选拔新将。 但是选拔手段单一,主要根据斗气之高低和门第来选。是故我刑州将领多有匹夫之勇,而无为将领之谋。 不错,不错,不错。 依你之见,应当训练新军。且以骑兵为主。玉先生继续道,并开始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蔓延。 不错,且朝廷应当自设马场,统一兵制号令,武器样式。以军功作为将士赏罚升迁的唯一标准。 见地确实不错,想来你们也都知道。这次梁王亲自主持骑射大典,目的便是增扩骑兵自卫。并且徐徐图谋收复北方旧地。 不知徒河公子此次成年礼后,是返回兹心郡。还是就此在朝中任职。 玉先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徒河谨想过无数种选择自己人生第一次重大选择的样子,但是就这样坐在马车上,三言两语的作出选择,却是他没有想过的方式。 但是这个选择实际上并不难以作出,兹心郡贫瘠。八千部曲半数实际上还要负责耕种,而且,自己的老爹徒河强也还没死。回去了不过还是一条狗而已。 就算今日没有玉先生的拉拢,这么直勾勾的明示。梁王欲扩充新军,急须骨干支持。他也会选择留在星城。 自然是留在星城。 好,这块令牌你收下。如果这次,你能够在骑射大赛上再胜一局。 就能去见这个令牌的主人。现在去选你的战马吧,我还有要事。就不多陪了。下了马车,玉先生拱手告辞道。 徒河谨自幼也学过相马之术,一下子便选中了一匹体高六尺的神骏,此马通体乌黑,毛发浓郁,腿长且粗壮。很显然是西戍军那边过来的马。 此马名叫,德拉格勒。马夫恭敬道。 德拉格勒,雄俊的战马似乎为自己灰暗的人生带来了振奋。加之刚刚玉先生似有似无的大饼和拉拢。 徒河谨此时心中似有澎湃,自己能赢过华明吗?在今天之前似乎不能,今天之后呢? 第五章 安明乾 作为安思舜的长子,大燕政权的嫡系继承人。安明乾绝对是极度够格的,骑射一流。文治一流,在二十年前业城之乱,安思舜夺取业城后。 年仅十二岁的他向父亲请求的赏赐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对城内门阀的止杀令。可以说,现在大燕政权依然还能够以业城为都,当年安明乾功不可没。 此次南犯,在朝中其他诸位将领看来,不过是安明乾的攫取军功的表现下。安明乾实际上有着不小的自己的打算。 当年安思舜不过是一胡州镇将,凭借这几万拥护的将士部曲趁乱夺取了业城后。并没有用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招。 而是同胡州境内的希族,逻珲族,达罗族三个强大的部落联姻同盟,借他们的兵马继续扫清了整个北域七州的敌人。 不过却在雷关之战中大败于西戍军,自此西戍军大将军魏山在兴明城称王,且同时承认安氏皇帝和萧氏皇帝。 明上表称臣于萧时,暗里也与安氏燕国签订以雷关萧水为边界。 而安思舜能够坐稳皇位,他的长子安明乾可以说功不可没。上面所叙述雷关战败后,同魏山的边界之契约便是由他所签订。 太子殿下,此次我军兵马只有三万。而刑州北部兵马足有十五万之多,且据最新的探报。刑州之主梁王萧邑也来到了阳郡郡城,且阳郡增兵迹象明显。 太子身边一位猛将模样的人说道,他名叫贺淳,十六级的斗气高手擅长使用长枪弯刀。 贺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刑州兵马虽多,但战骑却少,我们进攻阳郡,鲁郡皆原野居多。 且我部将士皆是太子殿下所选出的精兵,所有战士等级都在五级以上,太子五千亲卫铁骑更是七级以上,另外一万战骑也是精锐。 纵然南卒百万杀来也可灭之。太子身边的谋士季尚开口说道。 诸位将士,此次主攻阳郡,鲁郡和南郡派两名校尉率百骑为疑兵即可。 我北方战骑利原野为战,故此次主要目的便是将阳郡境内的敌军引出城来。安明乾自信道。 太子殿下,阳郡主将华定山乃是南国宿将。 武艺高强亦有勇有谋,将他引出城攻我军之长,恐非易事啊。贺淳皱眉道,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南侵了,同这位华定山将军更是多次交手。 派出老弱,挂上本将之旗帜连续攻城二十天。 次次许败不许胜,将他们引出来。还有没隔五日撤掉一些营帐。去办吧。安明乾淡淡地吩咐道。 诺。贺将军领命下去了。 要想把华定山那个老狐狸给引出来自然不容易,但是要把一个不懂军事,却又急于通过军功来集中自己权力的萧邑,却并不困难。 历来战争攻伐皆忌主公御驾亲征,其实御驾亲征的确可以激励士气,让守军的战力和战斗意志得到极大的增幅。 但是御驾亲征也有弊端,那就是如果皇帝出现了闪失,那对军队士气的打击也是极为致命的。 其二,皇帝可能会越过军事主管而直接指挥战局。而且如果这一条放在萧邑身上,就会极为的致命。因为他是真的不懂军事。季尚心中暗道。 安明乾结束军务之后,便立刻骑马开始查探地形和各处军情。这三万士兵中,都尉以上的军官他都能叫出名字。而且也有不少勇猛的士兵主动的向他打着招呼。在他身边跟随的季尚心中暗暗感慨道,这位太子爷确实是人主之相啊。 这三万军队只有五千是他从业城带来的亲卫嫡系,其中两万多都是南线边境上的守军。而不过短短半个月,这位太子便已经对这支军队的军情如此熟悉。 士兵也与之亲近至此,如此他手下的将领想要叛变几乎变成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将领叛乱,一般都是建立在上面不清楚底层士兵情况,而叛乱将领清楚。如此景象,这支军队的士兵几乎不可能向安明乾举起刀。 而且通达下层士兵,也能让这支军队克扣军饷变得十分困难,这在南国的军队中可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一天很快过去,天已经黑的深沉。 安明乾返回自己的帅帐,又开始了对面前地图的详细研判,跟在身旁的季尚也一边帮着安明乾处理军务,一边同他探讨此次战争的各种可能。 阳郡郡城 质子们收到了梁王的第二道大赛。在校场上骑马射杀活人,这些活人都是阳郡的囚牢里面抓出来的死刑犯。 而此次,梁王并没有要选择出第一第二。只是将质子们打乱顺序,五人一队,分为五队。每一队在校场上射五十各死囚。 徒河谨很幸运的没有同华明以及擅长骑射的人分在一起。 第一轮是华明胜出,他斗气等级较高。平时骑术箭术都属于一流,虽然在马上射箭令他们的准头都差了不少。 华明甚至不用弓,直接将箭支拿起像掷矛一般扔了出去。且到后面没有箭后,甚至用战马撞死死囚。弄得旁边一同参加的质子们都骇然不已。 华公子果然神俊,徒河公子。如果你二人对阵上,有把握赢他吗?玉先生走过徒河谨身边,淡淡道。 徒河谨历来不喜欢同别人一起坐,所以此时他身边仍然是空位置。当然那也是因为这里是角落的位置。 未曾交手,不知虚实。故不敢言。徒河谨谦恭的回答道,心中自然不是如此去想。 徒河公子,新军将立。这华明是已经向其父亲示意过,要加入新军的。而且诸位王子,星城军中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 这次北虏侵边,他如果立下些军功。那么新军中他的地位,不会太轻。玉先生淡淡道。他察人观色极度自信,自问已经看清了徒河谨的为人和所欲所求。是故,也一副老神在。 徒河谨未曾查探敌军军情,是故也不敢言之。若先生允许,徒河谨想前往敌军营中进行查探,方有言可回。徒河谨仍然谦恭的回应道。 可以,不过在这骑射大赛之后。见鱼已上钩,玉先生也不多废话。向梁王而去。 老二,这华将军可真是神俊无比啊。我刑州新一代的将领中,他应当是当之无愧的翘楚了。 萧贞慧此时一身华服,腰中之玉光彩夺目,身边也有两名美姬小心侍奉。一脸的高傲和无谓。 嗯,王兄果然慧眼识英才。父王为王兄取名为慧,当真是神来之笔。萧贞冲不冷不淡的回应道。 二弟,我收到下面人来报。我大军粮草已到大江边上的五石渡,但是江防水师将军黄闲却拒不提供船只。 现如今,可是父王亲征这北地,黄将军如此拖延大军粮草。难道是有谋反之意?萧贞慧见萧贞冲如此的不客气,便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将昨日送来的奏报说了起来。 现如今战事紧张,黄将军手中的又都是战船。随意借用一旦江防有警,出了事端难道由世子殿下来担责吗? 萧贞冲亦是不客气的回应道,黄闲将军是他的表哥。现如今掌管的刑州水师也是他重要依仗之一。面对萧贞慧这攻击,他自然不能示弱。 你的意思是江防比父王的安危都要重要吗?萧贞冲依然不依不饶道。 若真的只是大军粮草倒也罢了,怎知世子殿下所运之物是否有其他的夹带啊?萧贞冲自然也是掌握了不少世子殿下的黑料。当即也不客气的回应道。 没有证据居然在这里血口喷人,萧贞冲。我看你平日里读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连尊敬兄长都不懂得。 萧贞慧当即破口大骂起来,船运上面当然会有夹带,这也是他的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在这里被萧贞冲讲出来他自然气急败坏。 这两个儿子到哪里都不让我省心啊。萧邑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 主公,当前我们还是要以建立新军,推行新政为要啊。玉先生已经走了过来。虽然是梁王萧邑的心腹中的心腹,但是他也懂得这种宗嗣传承,诸子相争的事情的忌讳程度。 其实不仅仅是萧邑这边。东海城里就有三位亲王在斗,田州还有一个太子。 萧时那宗室倾轧之程度更有甚之,而且此次进犯的安氏燕国,境内也有嗣子相争。不过太子安明乾做的稳位子罢了。 新政纵成,交给哪个孩子呢?我萧邑自问不是什么天纵之才,却也绝对不是个笨人。为何生出来的儿子们都是这幅德行。 萧邑还在悲叹,这几个儿子私下里做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毕竟他才是刑州之主。而且掌政多年。 主公诸子皆为人中龙凤,何必如此。主公,此次我星城大军加上阳郡之兵足有九万人马。 而对面的安承乾却只有三万,我们正当乘此良机破贼建功。为我新军造势啊。玉先生仍在提及战事。 嗯嗯,兵力的确足够了。江义和杜备二人可有出兵啊?萧邑显然更加关心南郡和鲁郡的兵马是否有过来,毕竟在他心中还是极为惧怕北军的。 如果能够让他们过来,自己的嫡系人马的损失也能减轻不少。 我早已经有所布置,过几日。南郡,鲁郡的一半兵马都会前来。玉先生自信道。 哦,为何? 黄金铺路,上天入地。亦不难尔。 第六章 出营调查 骑射大赛并没有出现意外,似乎灰暗了二十年的命运之神也开始为徒河谨亮起了灯。 同时还有罗乐这个笨蛋,他学了华明将手中的箭支当成了掷矛,也亏得他力量比同等级的人大。居然也侥幸获胜了。 一同获胜的五名质子都获得了觐见梁王的资格。除了冠冕堂皇的各种鼓励,每人五百金币的奖励也是极度的振奋这五位质子们的心。 诸位,你们都是我刑州未来将才,今日便同我和华将军及诸位将军一同来探讨一下军情吧。萧邑看着得道赏赐的几位质子激动的表情,心情很是不错,突然开口道。 禀梁王殿下,诸位将子皆没有对阵敌军的经验。而且斗气等级也不足,留在此处实为不妥。 华定山开口阻拦道,他总算明白了萧邑今天要在此处召开军事会议并且当着他们的面颁下赏赐的原因了,如此直接的拉拢。 待会的军事会议必然难以按照自己的预想去走,毕竟今天参与军事会议的都是统领一级别的人物,军级别的偏将,正将都没有资格过来。 统领是将军之上的军阶,一般麾下有三到五个军,阳郡总共也就只有五个统领,均是将门中资历战功俱佳的人担任。 而突然加入的这几个质子,最为出色的华明,也就是个校尉。虽说斗气还算过得去,十三级的斗气在战场上的厮杀已经不是一个低的级别。 更何况华明还是华定山的儿子。这让几位统领心中极为不爽,作为阳郡的军事主管,华定山必须首先开口谏言。 可我刑州也需要磨砺后生将领啊,华将军,就不要多说了。开始开会吧,左右参军。先说说军情,和安明乾那边的最新情况。 萧邑坚持道,直接打断了华定山的发言。以梁王的威权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安明乾目前带兵三万有余,在扎连山一代扎营。所部骑兵众多,且安氏燕贼中州,充州方向的军队也有集结迹象,随时有可能向我部进犯。 西戍军方向,南风关守军也有集结迹象,也有进犯我鲁郡的可能。 诸位将军,你们听到了。安明乾所部人马不过三万,而我部人马现在已经达到九万之多。并且,本王这还有一密报。 江义,杜备各率三万精锐向我阳郡集结。五日之内,我部在阳郡的兵马将会达到十五万之多。以五击一,定能全胜。是故,本王令..... 殿下。在梁王萧邑正要下令之时,华定山突然阻止道。事已至此,他自然明白。萧邑想要进军获取胜利,但是他是明白安氏燕贼的厉害的,阳郡地形也适合骑兵开展。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率军出城作战。 燕贼铁骑战力强劲,我部步甲居多。守城为上。燕贼自身携带粮草断难久持。 华定山给出了阳郡守军惯用的策略。 哦,他们粮草消耗大,难道我军粮草消耗就少吗?见到华定山如此不懂事的阻止自己进军,萧邑开始不爽。阴沉地冷声质问道。 禀梁王殿下,父亲大人。我军兵力占优,以五战一,还要婴城固守,必然令燕贼耻笑。何谈收复我大冀帝国的旧地。 我华明原为梁王前驱,不胜不归。 华明不顾介胄之身,单膝下跪,豪言道。 好,好气魄,华明将军。此战就令你为先锋,务必要将那安明乾小儿擒拿回来。本王将以公侯之位为酬。见得华明如此上道,萧邑按住心里的兴奋,继续激励他道。 诺。 禀梁王殿下,华将军。徒河谨自身实力不足,但鲁郡,南郡大军集结尚还需几日。徒河谨请命前往安明乾营中探查。 徒河谨拱手道,他其实只穿了皮甲。若换成其他时刻,他下跪的可能比华明还快,但是不知为何,他今日的膝盖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跪拜不下去。 嗯,年轻人果然都懂得为本王分忧。且去探查,若探明敌军要害所在。本王亦有重赐。见得自己留下来的几个年轻将领们都懂得为自己分忧,萧邑不禁的更加高兴。 罗乐亦愿同徒河将军一同前往探查敌情。 准。 众位统领,自从南渡以来。本王从未忘记北虏加诸于我国的耻辱,此时正是诸位求功名富贵,雪我国耻之时。萧邑站起身正色道。 为国尽忠,死而后已。众将皆拱手宣誓道。 徒河谨没有多做耽搁,骑上了德拉格勒,领了几天干粮,便同罗乐一同出发了。 南风关,守将官邸 魏击作为庶出的儿子,母族不赫,便在加冠之后离开了兴明城,不想给自己的世子王兄找不痛快,也不想让他给自己找不痛快。 南风关,是连接西北高地和三江平原的重要关口,也是兴明城的南大门,西戍军在这里驻扎了大约两万人马左右。 在这里已经五年的的魏击对父王魏山的做法相当不满,魏山一直有拓土的愿望,但从来都是向东和向西。 在他眼中,南面的敌人实际上不堪一击,如果他能够掌握十万兵马,早已经将这整片三江平原(即刑州北部四郡和中州,充州一部)给拿了下来。 两万士兵,四千匹战马。这点人马对于魏击来说,真的是守城有余,拓土不足。 三公子,南方萧邑老儿这次发了狠,不仅从星城调遣了兵马。还将鲁郡和南郡的兵马都调走接近一半。 鲁郡的主将江义,已经确定离开了鲁郡,朝阳郡而去。下面上来一个骑兵都尉禀报道。 萧邑老儿还真当这打仗就是数数人头了。三江平原上地形开阔,大规模聚集兵马看似能起到声势大的效果。 但粮草供应,前后兵力调遣都会出现极大的问题。魏击看着皮质地图上面各种各样的标记,以及代表萧氏军队的龙式样的铁棋,心中泛起了想要将他们拿走的愿望。 三公子,萧氏再为不济。依然是我大冀帝国正朔所在。我们万万不可入侵鲁郡。这是卫王铁令。身旁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将说道。 胡将军,我是南风关主将魏将军,不是什么三公子。鲁郡我不会入侵的。安明乾那边有什么动态没有? 安明乾在扎连山一带扎营,兵力约有数万。意图不明。 数万是几万,意图不明?胡将军,你也是沙场宿将了,意图不明这种话如果再出现,就回兴明城养老去吧。 步甲弓箭手,长枪兵留守关内。所有骑兵轻装,携带十日干粮后天晚间随我出城。数落完胡老将军,魏击便下达出城命令。 将军,现在敌情不明。此时还应留守关内,我们的职责是守卫南风关。胡老将军继续劝诫道。 留守在关内永远无法清楚敌情,一万六千士兵守关有余。诸位记住,本将不会要求你们来援救,大军若要进关,必须本将出面,诸位见过后,方可放人入关。 魏击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只要剩下的一万六千兵士真正死守,南风关便断难有失。 扎连山 阿谨,你说你为什么没事来求一个探营的差事?罗乐抱怨道,在他看来打仗便是面对面的厮杀,那样才是痛快。探营这中事情,历来都是交给奴才或者死囚营(即以死囚充军的营)的活。 不明敌情,可以调兵遣将应敌?我也没要求你过来啊。 徒河谨淡淡道,却没有停下观察的事情,打开来自玉先生的千里眼,足足可以观察到数十里外的地方(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这是魔法炼金的产物,极其珍贵,至少徒河谨是根本不知道能在哪里去购买的。 玉先生在听闻他主动请缨来探营后,便主动将至送给徒河谨。 咱们兄弟还说这些吗?不过还好,有这千里眼,咱们可省了不少事情。罗乐豁达道。 我说你记,扎连山,名虽为山,但是山势甚缓,且山川不高。安明乾沿山扎营,营盘主要分布山腰初,骑兵可以居高临下冲锋。 营垒防御工事主要为木制,无砖石防御。无拒马,有简易箭塔。 据旗帜来看,兵力总数约在五万左右。徒河谨认真观察道,他站在一处高山上,由于千里眼的帮助,距安明乾营盘足有十里远。 好,记下了。老子不喜欢写字,差不多走吧。罗乐催促道。 等等,等天黑,我去摸掉一个燕贼士兵,进他们营盘看看,最好能够抓一两个舌头出来。徒河谨不紧不慢道。 你确定,咱俩这修为不被他们抓了就好了。罗乐怪叫道,普通士兵也就算了。将军中可是常有十级斗气以上的人物,否则只能叫参军。 不进入他们的营盘,怎么真的探查敌情,万一他们多树旗帜,以为疑兵呢?徒河谨一本正色道。 那你进去能怎样,一般士兵知道的有限啊。罗乐继续天真道。 看他们的军灶,马料。军中常制,一个队设置一个灶,如果军灶数量正确,即有五万人。 家族中老军还教过我怎么看军灶是否做过饭,因为名将虚张声势之时,军灶,营帐,都会增加。 但是,他们一般不会每一个炉灶都使用。也许我要进去混两天,马靠你了。徒河谨继续道。 天,你咋懂得这么多。你送来时也就十五岁吧,还尽懂这些奇怪的。罗乐惊讶道。 幼年时,我爷爷教过我一点。后来的是他的一些旧部教我的。不说了,我去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果能够找到他们马厩,粮草,辎重所在。咱们这次回去功劳不会小。徒河谨下马开始准备休息,晚上注定是不眠之夜。他需要从现在就开始储存体力。 第七章 中秋之战 大军很快集结完毕了,十五万大军在阳郡的集结让萧邑的心开始澎湃了起来。 原本不甚喜欢铠甲的萧邑今日也是一身的红色铠甲,站在点将台上,同那飘扬的红色神龙旗帜一样红艳,而在另外一旁,华丽的麾盖,各种出行仪仗,斧钺等样样齐备。 今日,首先祭天神,以吾之血,赐之勇气。以吾之剑,献上敌酋。天神在上,佑我江山。 次祭先祖,先武圣皇帝,不肖子孙萧邑今日愿以陋躯,承之汝勇,尽灭贼寇。 最后祭旗,杀羊牛,诸位同本王歃血誓盟。不破贼寇,誓不回还。 不破贼寇,誓不回还。 战前的动员誓师完成后,萧邑便在玉先生的陪伴下,在华丽的仪仗之下,在中军出发了。 经过几番的考量和筛选,最终萧邑还是听取了玉先生的建议,由华定山作为前军统帅,率领精锐六万,骑兵五千出发了。 相形之下,中军的人数其实也不过七万,后军就显得极为薄弱了,两万人的后军,还多是以老弱病残居多。 主公,后军毕竟关系到我们的粮草辎重运输和归路。只有两万人马力量是否太过薄弱了一些? 而且陆明从未领军对阵过,万一安明乾袭击我军后方,将有不妙啊。玉先生虽然知道劝谏作用不大,但是出于谋士本能,还是不住的想要劝谏。 先生之言,我也明白。但是我前军兵力如果弱了,让安明乾占了便宜。此战便会旷日持久啊,十五万大军集结不易,每日都消耗巨大。是故必须速战速决,且须全胜。萧邑挥手道。 纵然如此,主公也不应当以陆明为将啊。他从未领军作战过,在下而言,将士必然不服,对他而言,他也必然会为了威权而多生错乱。 玉先生继续坚持道,他虽然是文臣,却也是明白军国大事的重要性。 陆明虽然未经战阵,但是却持重老成,踏实用事。后军只须保障我军供应通畅便可,至于安明乾突袭,多置烽火台,哨骑加强防备便是。萧邑还是坚定不为所动。 玉先生也明白了,萧邑的心思。他不怕敌军突袭,但是华定山在前,中军江义,杜备等一众星城将领在他身边。 后军由陆明,这样十五万大军才算彻底在他的掌控之下。但是心底却总是升腾起一丝不安,虽说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沙场阵战真的只是这样数数人头吗? 前军由华定山为主帅,这确实是玉先生的建议。但是他还建议将华明等一众质子派往华定山麾下,以这些立功心切的军中少壮派激励士气,同安明乾激战。 但是萧邑一怕这些质子有所损伤,二又怕这些质子在华定山麾下战久了,便同华定山结党。是故坚持要留质子在自己身边,他绝不允许自己要建立的新军又被别人指挥的可能。 如此,一个完全老成持重的华定山绝对不会倾尽全力去和安明乾对战。 至于中军,御驾亲征虽然能够激励士气,但是萧邑却将所有仪仗全部带来。还有侍女随行,这些事情玉先生他劝谏再三,而萧邑不能听取用之。 如此大排场的仪仗到了阵前,无疑安明乾所有的士兵都会知道梁王在哪?而且,萧邑本人也是嗜酒之人,行军路上,酒肉不禁。 在这位梁王的带领下,中军军纪也逐渐松弛。这些隐患都让玉先生心忧如焚。 而最让他忧心的无疑就是后面那位后军主将,陆明。这位王府詹事或许应对达官贵人是一把好手,但是治军?玉先生心中已经开始有悔恨之意,见到萧邑这些操作。 全军听令,今日在水牛山扎营,各军双岗,哨骑不断,衣不解甲,马不离鞍,各营灯火皆不得断。 休息一晚,明日各军轮流攻打敌军营寨。华定山熟练的命令道。他是沙场宿将。类似的下达命令,安排军务他已经做了几十年。 但是,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都从来没有将军队主动带出来攻击过。死守城池,据城而战才是他最为熟悉的战法。 曾经他也以三千弱旅将五万安贼拖住一月有余,敌粮尽而退。是故,出城数十里作战。他是真心不愿,甚至不敢。 大哥,我们光是前军就有六万,且都是边军精锐。而且前几天,咱们不是连战连胜吗?我那好质子华明还因功劳被梁王升了中护军都尉啊。 华定水见到自己的大哥愁眉不展,疑惑的上前关心道,虽然世家将门之间内斗不少,但是在阳郡华氏一族中内斗可以算是较为稀少的。 可能和他们镇守边关,有今天没明天有些关系。华定水作为华定山的二弟,军略武功也极佳,且脾气更为暴躁,以前守城战时就经常杀出城进行反攻。 所以这次主动出战,华定水实际上极其高兴,认为是建立军功的大好机会,从这一点上说倒是跟华明有些像,不,应该说华明像他这位二叔。 前几天我军虽胜,却没有斩获多少首级。应该是安明乾的诱敌之计才对,而梁王却偏偏认为形势一片大好。昨日传来王令,要我们中秋献捷。 只有五天了,我们虽然兵力占优,但是这安明乾的营盘布防得当,占据了扎连山地利。我军就算取胜,必定大伤士卒。这正是我忧心之处。 华定山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子模样,更加突出几分威严。 大哥,战场无情,哪有不死人的。五天时间虽然很紧张,但是我能攻下来。明天我来打头阵。华定水拍着胸脯道。 今日还是要加强警戒,我军初到,立足未稳,防护未全。万不可让安明乾钻了空子。华定山心中忧虑还是没有丝毫的缓解。 扎连山 太子殿下,刑州军前锋已经到达水牛山,人马在五万以上。我军是否于今夜突袭他们的营帐。贺淳问询道。 领兵将领是何人?安明乾头也不回的问道,眼中继续盯着那份皮质地图,不过眼光转到了水牛山一带的地形。 是华定山。 哦,贺将军带上百骑,多准备火把战鼓,去骚扰骚扰,务必使敌军今夜难眠。安明乾吩咐道。 是。 都退下吧。 随着十余位将领都退出营帐,一位全身黑袍的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崔将军,此战我军应如何对阵。安明乾从座位上下来,拱手道。能令安明乾如此恭敬的将领,全燕国也只有一个。 自然便是当年业城一战,以八千铁骑破了二十万勤王军队的崔希烈。当年只有十五岁的崔希烈凭此战功,几乎一举为安氏定鼎江山。 不过也因此,骄纵过一段时间。后来为安思舜身边近臣所构陷。为安明乾所救,幸免于死罪。如今再现,已无当年少时意气风华,有的是满身的肃杀冰冷。 华定山,名为沙场宿将。不过一介守城之辈,他用兵也算老辣。山腰扎营,交战两个时辰后,放弃营盘,在山顶继续为战,晚间夺回营盘。先消耗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战机出现后,用雁行阵,从两侧假意包抄,中路实际突破。便可。 一股如同尺子划玻璃的沙哑声音传来,听的让人极为不舒服。不过,安明乾更关心内容。对着地图良思苦久。 萧邑此次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绝对想要速战速决。战机不会让我们久等,崔将军,此次中路突破便由本将亲自来。还请崔将军在此处,以战鼓旗帜指挥掠阵。安明乾开口说道。 太子为国之储副,不可轻涉险地。冲杀敌阵敌营,将军士卒之事。我燕国军旅多有胡州勇士,塞外猛士。冲将无数,太子是燕国少有的智将,不可轻动。 崔希烈冷声呵斥道,言语中并没有带着什么敬意和请求,完全试一副上对下,呵斥的景象。如果有旁人在,只怕早就有人开始呵斥,甚至可能有小心眼和有意之人参奏他一本。 可是,在外为将。不就是应当于将士同甘共苦,一同陷阵杀敌吗? 若我只在后面坐而论道,又如何让将士信服于我?此次安明乾带了,五千亲卫铁骑来。身为皇族,他自然希望借此战机将这些将士的心全部收复。 太子所言为君之道,崔某所言为将之道。赏功罚过,法制清晰,军力自强。 若是主帅亲临阵,受伤和阵亡都会影响军队士气。依某之意,太子欲得军心,恩威并用便好。 这等同甘共苦之言,不过欺骗世人而已。 崔希烈说道,声音逐渐严厉,已经丝毫不顾及上下之分。 便依崔将军所言。 营门处 徒河谨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探营为什么探的这么顺利。 虽然没有能绑一个将军,但是经过军灶,和自己懂北方语言的优势,他成功通过一些下级军官弄明白了此次安明乾的军队人数,兵种。 甚至于他兵力配备都弄清楚了一些,还通过马,羊的粪便,足迹等找到了屯粮之所。回去之后,这些军情上报,必然能够得到不轻的赏赐。 如果到时候自己能够带人来吧安明乾的粮草烧掉的话,那功劳。安明乾心脏开始了剧烈的跳动,眼神也逐渐变得炽热。 似乎这夜虽黑,却没有办法阻止他的前行。 什么人?值夜的哨骑骑马过来。 心脏的跳动在加剧,安明乾军营军纪并不宽松,自己穿着燕军军服,又会北方话,解释几句回营问题不会太大。 但是军情如火,谁知道,明天他们会不会换防,改变粮储位置? 来的有五个皮甲骑兵,自己有接近八级的修为,皮甲骑兵的战力很有可能只是五六级。 七级的话,已经能够穿锁链甲了。十级则是能够穿板甲了。 自己身边的这把弯刀是梁王赏赐的魔法武器,本体有玄铁和少量秘银打造,锋利程度和坚固程度都远在一般铁制武器之上,而且也很难卷刃。链甲骑兵过来都有一战之力。 耳边突然变得安静,徒河谨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视野变得无比的清晰。 面前的几个骑兵开始准备包围他了,有一个离其他几个骑兵有了距离,那个骑兵勒住了马,似乎还有要下马的意思。 自己人。徒河谨用北方话回应着,并慢慢走向了那个离他最近的骑兵,把手举了起来。直到近到,可以听马的呼吸声,看到他喷吐的热气。 他拔出了弯刀,直对着那个骑兵的喉咙而去。一朵血花如泉水般喷涌,徒河谨只觉得这个时候的世界十分的安静。翻身,上马,向远处奔去。 突然肩膀上传来像蚊子叮咬的痛,紧接着胸口上又传来,这蚊子也真是厉害,本来有野蛮人血统的徒河谨皮肤就十分粗糙,今天还穿着皮甲。 能咬穿两层防护的蚊子,可真是不多见啊。 第八章 中秋之战(二) 扎连山,天神历385年8月11日 安明乾站在山顶,看着眼前的将士不断的放着手中的弓箭,在刑州的士兵走近后,还会有滚木擂石砸下。 虽然,占据地利的燕国将士的死伤要远远低于下面的刑州将士,而且在前面对阵的都是老弱为主的后军将士。 原本他们也应该只是负责去搬运粮食,修筑工事的预备役,里面甚至还有发了一身皮甲就拉过来的民夫。 这些人死了,燕国也不需要发放抚恤金。但是安明乾心中还是升腾起了一丝仁慈。 战火不断,受苦难的就是这些黎明百姓啊。安明乾自言自语道,此时他身边除了贴身侍卫外,就只有一身黑袍连脸都遮住的崔希烈。 大仁不仁,难道死伤我燕国将士。殿下便觉得心里舒坦了,这几千民夫和老弱将士能够以一换一,对我们来说,都极为划算。 看下面攻势,这次萧邑还真的是把精锐主力都调了过来。殿下若能抓住战机,将刑州江北军队一举扫清都有可能。 崔希烈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眼中升腾起了血色的炽热光芒,但脑袋却是越来越冷静。 对面军队进攻经验果然不足,我们扎营工事,沿山脉呈环形。进攻环形工事,或以散兵队形攻打一处工事,或其土山以弓箭手对阵,或挖掘地道破我军工事。 对面直接以蚁附攻法,此等最下攻法,对面敌将当真是宿将华定山吗? 安明乾疑惑不解道,攻营快两个时辰了,燕军到现在都还只是用后军和民夫应战,死伤虽然不少。 但是真正的战斗力根本就还没有消耗,虽然营垒中看着,一半一半,甚是惨烈。 殿下看到敌军表现拙劣而无轻敌之心,此上将也。 华定山不过守城之辈,不过能打成这样。估计还是那位梁王催促的厉害,起土山,挖地道显然不是速胜利之法,纵然华定山想用,萧邑也断然不会容他。 至于散兵一队攻下一处,这种攻法需要军中有精锐的百战校尉和队率这种底层军官。南军强于军纪,疏忽军事战力。 是故这种攻法亦不可用,所以我们看到的阳郡精锐虽然衣甲鲜亮,武器坚固。但野战起来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比我国境内的乱民亦强不了多少。 崔希烈,一脸傲然道。南国军队打出如此模样,着实难入他的法眼。 却也有所不同,乱民攻伐,经常稍有失利,便作鸟兽散。下面的刑州军已经被击退了两次,依然在击鼓聚兵进击。安明乾反驳道。 也对,殿下。等他们再攻一次。我们该让贺淳他们撤上来了。另外,后方的骑兵也该扬起烟尘了。崔希烈也不纠缠,将话题转移到了军务上面来。 嗯,本将已然准备好了三百匹马,绕树而跑。我这就传令,让贺淳准备撤退。安明乾也丝毫不摆太子架子,立刻开始像一个手下一样去办“崔大将军”下达的军务。 山底。 看着太阳已经居中,华定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看着败退下来的士兵和低阶军官,他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没用的东西,本将亲自来。说罢,拔出自己的剑立在地上,一把通体幽蓝的四尺长剑透出了令人心慑的幽光,似要夺人性命。 副将,你给我站在这带一营弓箭手守在这,凡是敢退过这把剑,直接射杀。说罢,又拔过他的剑。 现在我也是攻寨的士兵,所有人,跟我一起上。 数以万计的士兵将领,一齐攻了上去,看着这个阵势,贺淳心中虽然不怵。但是脸色也变得凝重,刚刚收到的撤退命令提醒这他,这次就算打退了这波进攻,也抵挡不了下一次。如果没有援兵的话。 但是刚刚杀的兴起的他这个时候实在不想就这么撤退,一股难以言语烦躁充斥着他的内心。 南方军队强调军纪,而北方军队则恰恰相反,北方军队实际上更强调胜利。 虽然这不是说军法里面写着,下级将领可以不遵从上级将领的命令。但是北方军队,在武帝萧通甚至更早之前,就出现过将领不听君令而获胜,不仅免罪还重重赏赐的事例。 甚至连士兵中都出现过这种事情,都有大头兵不听队率和校尉的,结果把敌人将领的首级带回甚至把敌军的粮草烧了的,然后被直接拜将封侯。 到了燕国建立,这种情况更是数不胜数。因此虽然,安明乾下达了命令,但是贺淳并非一定要执行。 当然,如果判断失误,打了败仗,甚至把军队打光了。南北方的处理方法都一样。 将军,敌军来势汹汹。我们强行接战的话,难以讨得便宜啊。副将催促道。 弓箭手放光所有箭支,滚木擂石全部丢下去。我军撤退。终于天人交战几番后,贺淳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到了午时末,华定水已经攻下了山腰的安明乾工事十余处,全面占领山腰。并继续向山顶攻去,不过这个时候,士兵的体力和意志都已经经历巨大的消耗。 加上还没有吃饭,三次进攻均以失败告终。 到了晚上,华定山上来统计伤亡数字时,他那川子眉头便更加紧了。 一共死去一千七百人,伤者更是高达两千之众。其中大部分都在下午对山顶进攻中失去,上午的两次进攻,仅仅是失去一两百条生命。 近四千人的伤亡,让华定山的军队一下子失去了接近一成的兵力。 虽然一成兵力看似不多,但是一般来说失去三成兵力还能不溃败的军队就绝对不是乌合之众了,五成军队还不溃败的就是精锐,七成军队还不溃败的已经是神迹了。 虽然,自己主将,死去的将士中有七成都是南郡,鲁郡的士兵。 自己阳郡的兵卒损失不大,华家的嫡系更是只伤到了皮毛。但是斩获不过七百首级,而且根据尸体上的衣甲来辨认,华定山知道,安明乾的实力保存的还很完好。 将军,斩杀了七百首级,敌军的死伤可能近两千了。副将看出了华定山的不悦,安慰道。 传令,各营将士。加强守备,防止夜袭。明日继续攻山。 水牛山后山梁王行营 一身是血的徒河谨一进来就倒在萧邑面前,至于是装的,还是真的则是只有徒河谨自己才知道了。 见到徒河谨如此的奋不顾身,萧邑当即让自己的御医过来诊治,并拿来了不少上等的补气血良药。 罗乐听着那些药名,只觉得一个脑袋有两个脑袋大。徒河谨听着,只觉得这些药似乎比自己的命都还贵。基本上名字越长越贵。 徒河谨没有伤到致命的要害,而且又有皮甲保护。稍微恢复了些精神的他,就开始对梁王汇报军情,萧邑听着和玉先生得来的大同小异的军情,对这几个少壮将领便觉得越看越顺眼。 直到听到了粮草辎重的位置时,萧邑直接站了起来。 徒河将军果真探到了那安贼的粮草要害?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不错,安明乾所部粮草就在他本部大营后二十里的安集。梁王殿下,徒河谨愿率人前去,若不能焚毁敌军粮草,便请以王赐之马革裹我尸。徒河谨突然心血澎湃,昂首发誓道。 好,徒河谨探敌军情有功,擢升为中护军越骑都尉,罗乐擢升中护军校尉,归徒河谨管辖。徒河将军,本王给你五百精锐铁骑,望卿不负本王啊!萧邑高兴道。 徒河将军探敌军已经身负重伤了,此次烧毁敌军粮草之任还是另外择将的好啊。华定风(华明三叔)突然开口道。 禀梁王殿下,华明将军英勇过人,此番烧毁敌军粮草之任,他再合适不过啊。 禀梁王,烧毁敌军粮草靠的并非将领之勇,而是对敌情的了解。在烧毁粮草之后,燕贼还有三万首级等着勇将立功呢。 徒河谨据理力争道,他也没想到这点伤还成了负累。换成以前,他定然是不敢跟华明,甚至华定风对峙的。 不过今时今日,他历经了生死,也为了些自己所欲所求,胆子也不知不觉的大了起来。 所言不错,徒河将军,此次烧毁敌军粮草后,你便升为中护军正将,统一军人马先回阳郡押运粮草器械,也顺便养伤。这烧敌粮草...... 末将这就点兵出发。说完,徒河谨直接丢下罗乐,出营点兵去了。 萧邑看着,眼中的满意越来越浓。 等到诸将都退下,玉先生再度从幕后走了出来。 先生看人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啊,这徒河谨虽然修为一般,却还真的是精明强干,本王用着惊喜不断啊。萧邑仍然沉浸在自己选才有方的喜悦中。 禀主公,此人心性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眼下可用之,以后若是有成势之迹象,还须防备之啊。玉先生却是眉头紧皱。 哦,却是为何? 此人功名之心太甚,伦理纲常恐怕约束不了他,表面懦弱其实际野心勃勃。此人所言所行,所欲所求,皆只为权力,权欲之旺盛,某生平仅见。 世上哪有无欲无求之人,功名利禄,地位权利,他不要这些要什么。此次若是能够焚毁敌军粮草,先生觉得,中州可以图谋吗?萧邑开始得陇望蜀道。 主公,新军新政皆非一日之功。此战我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新军新政造势,此时安贼兵强马壮。图谋中州,眼下实力远远不足啊。玉先生头疼道。 第九章 中秋之战(三) 天神历385年8月13日梁王萧邑亲临前线,刑州军,中军前军合营扎连山下,刑州军帅帐幕府 华将军,我军现在兵力十余万集结在这扎连山下,你告诉本王。后日中秋之前,到底能不能击败这安明乾的区区三万人马。 萧邑此时一身鲜亮的红色铠甲,通体散发着魔法光泽,防御力似乎极为不凡。 禀梁王殿下,安明乾用兵老道,攻守有度,布防得当,经过数日血战,我军伤亡近万,他三万人马却只是伤及皮毛。 我军擅长城池坚守,不善进攻野战,仓促之间实在难以一击即溃。华定山苦着脸回应道。 那依你之见,我军应当如何? 禀梁王殿下,我军士卒连日苦战,白日破其营,晚间便又被燕贼给夺去。此番我消彼长,实在不是用兵之道。 依末将之见,我军应当留一支疑兵在此,全军撤回阳郡,分兵驻守各地。待燕贼粮尽,再出兵追杀。 华定山给出了他几十年来一直在遵守的战略,虽然因为骑兵力弱,以往的追杀大都没有什么亮眼的斩获罢了。 敌军粮尽,就在这一两日了。本王早已经安排了奇兵,前去焚毁燕贼之粮草。萧邑抚掌大笑道。 末将必定拼死效力。华定山依然沉稳道。 禀梁王,华将军这几日攻杀辛苦,应当歇息几日。末将愿为殿下前驱。江义突然跪下说道。 嗯,谁为主将攻杀燕贼,此事本王还须好好思量,而后我军是否还要进军中州,亦须诸位和本王一同思量。 众将权且下去休息,待敌军粮草被焚,本王再令诸位出击,如何?见到几位将领突有争功之意,萧邑立刻祭出了自己的法宝——拖字诀。 待得众将离营,玉先生便迫不及待的出来开口道 主公,江义,杜备二人竟然主动求战。何不就此答应他们? 粮草被焚,燕贼军心势必大乱,这几日攻杀我军伤亡虽重,他们损失也不小。好不容易到了收获战果的时候,为何要将这等功劳让给那两个家伙。 萧邑不解道,眼下建立新军正需要一群骨干来拥戴自己,他之所以将遣众将离开,其本意便是要将这偌大的功劳留给自己或者那些新军将们。 主公,其一,新军众位将领目下军阶还过于低下,不适合独自领军冲杀。 其二,华将军为将老成持重,正适合在大军冲杀之时护卫主公的中军。 其三,江义,杜备二人寒门出身,此次受某重金之诱惑出兵前来,正想要建功立业。 二人领军我们便可有进攻退守的余地,胜了,我们正好向萧时老儿举荐此二人,以升官之名让这二人离开刑州。 败了,主公大可以将此二人直接斩杀,将战败之责推给此二人。如此一来,鲁郡,南郡两地十万精锐将重新回到主公的麾下。 此番,我们选拔的新军将校也可编入这十万精锐之中,再挑选合适时机,选强裁弱,新军可成。 玉先生说的口干舌燥,眼中却依然闪亮着动人火光,同面色上的冰寒形成了鲜明的比对。似乎这光明图景就在眼前。 届时,新军成立,推行新政,集中刑州大权,削弱蔡氏,黄氏这等大族,以我刑州之力,待得萧时老儿离去。我们东向拿下东海城,重新夺回江山帝位。 先生所言,确实不错。便依先生之意。寡人即刻令江义、杜备二人准备出战。 现在就等徒河谨那把火烧起来了,此人精明强干,寡人已经许了他中护军正将之职位。 华明那小子也跟着一起冲杀,好尽快升起来。萧邑慢慢盘算道。 安明乾的军阵布防又增加了铁车,士兵们以战车为阵在扎连山的第二道山腰上布阵,长枪兵和刀盾轻步兵一起呈现方阵,两侧的各自配置有少量轻装皮甲骑兵。 看着这中阵势,华定山禁不住疑惑,这是进攻的阵势啊。 将军我军刚刚攻下第一道山脉,各军将士还没有来得及全部过来,且体力严重不支。安明乾如果攻击我部,我们恐怕会很吃力。参军直接讲出了他的疑惑。 虽然吃力,也得应战啊,此刻梁王正在后面督阵,如果我军后退,必然触怒梁王。传我令,铁剑营分置两侧为方阵,全军重甲步兵持盾在前,刀盾兵,剑盾兵在中。 以绳索结阵,顶住敌军箭雨。攻至敌军五十步时,散阵冲杀。 华定山毕竟是沙场宿将,此刻已经到了不得不搏之时,铁剑营是他亲自训练的部队,个个身强力壮,斗气等级皆在七级左右,以背负的五尺重剑而闻名。 在以往的防御守城战中,这些铁剑士兵经常一扫几个,铁剑营总人数有两千人,是阳郡军队中真正的精锐,兵力之所以有两千,是因为华定山将自己的部曲也同此营一起编制训练,加上配置了仆兵。 所以人数远远超出一般的营的建制,而且铁剑营还配置有八百匹马作为运送重型板甲和巨剑之用。 此刻将铁剑营派遣出来,足见华定山已经是倾尽了全力,要战胜这一仗,要以攻对攻。 双方的将士很快碰撞在了一起,燕军也拿出了真正的沙场阵战的汉子,因为民夫后军,此时此刻已经伤损殆尽了。 燕军占据着地利,但是铠甲武器显然还是和刑州有所差距。 两侧骑兵身上主要还是穿着皮甲,用的一般的铁制弯刀,而铁剑营的铠甲巨剑则都是由加有玄铁的各种金属,和大量铁精所打造。 中央的对战,步兵中,刑州军队的着铠甲的比例也要远远高于燕军,此外。刑州军中还有不少穿着板甲的存在,这种士兵,弯刀砍过来只会留下一道划痕。而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看着下方的厮杀的刑州军由劣势慢慢转变为优势和上风,安明乾有些不解。 崔希烈是知道,两军在铠甲武器上的长短优劣的,为何还是命令大军在这甚为缓和的山坡地进行这般规模的战斗。 如此下去,吃亏几乎是必然的。前面消耗民夫后军的生命,他就已经心中不忍。现在这死的可都是在兵部造过册的边防军士兵。 传令,各军收缩阵型,弓箭手放光所有箭支。安明乾下命令道,他无法容忍士兵的不必要牺牲。 且慢,殿下。现在两军已经短兵相接,此时撤退只能带来更大的失败和伤亡。崔希烈开口说道。 既然必定要败,我军为何还要同他们短兵相接,而不是用前几日的战法。 我军前面几日是为了消耗敌军士气生命,如今,萧邑把十几万人马全部拉进了这片山中,显然是想要胜果。 虽然萧邑不知兵法,但是一味丢给他空营,也无法让他彻底上钩。 其二,阳郡华氏的精锐也必须早日暴露出来,只有我们知道了对手的全部底牌,而我们手上还有底牌。我们才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现如今,华定山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但是他的损失也不会小,而且萧邑多疑,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把功劳给全部都占了。故明日的战斗,我们便只须对付一些乌合之众了。 嗯。安明乾不高兴的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去处理繁杂的军务了。一场失败后,一支军队还想要败而能整的话,主将首先就不能认为打败了。所以安明乾知道,自己有的忙了。 还有一条没有告诉安明乾,那就是因为,也只有像这样短兵相接的厮杀后。 对阵双方的仇恨才会更深,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而崔希烈之后战斗安排,必须要这几万燕国将士的士气达到极大限度的可用,需要他们的超常发挥。 厮杀持续到了下午,一天下来。一道山又打了下来,整个扎连山只剩下了一道可以驻扎防御的山线,但是华定山知道下一场战斗应该不会由自己上了。 斩首两千余级,他已经取得了开战以来最大的胜果,虽然他也知道,如果安明乾溃败,那么再斩杀的数量和损失士兵的数量之间的比例会大大的降低。 这般由他人接手,虽然说心中确实不爽,但是作为沙场宿将,他还是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尽可能的平息了阳郡各个将门,特别是自己弟弟华定水的怒气。准备前往中军,护卫梁王萧邑。 这次大捷,华氏一门功不可没啊,寡人一定要好好赏赐他们。 着华明率领五百中护军铁骑随江义、杜备二人冲锋,此次定要将来犯的燕贼全部斩尽杀绝。萧邑看着眼前的战报,心中乐开花,数千级的斩首啊。 他现在已经深信,安明乾部已经力竭,而且此时只要等徒河谨将他们的粮草一焚毁,便真的可以打一个大胜仗。 此次,阳郡将士凡是斩杀过燕贼首级的,一律赏赐。并且赐爵位,凡是有奴籍的,一律免除奴籍。萧邑紧接着又下达了第二道恩旨。 幕后的玉先生,听这台前众臣文武的谄媚之言,气的脸直抽。更是恨,萧邑的急功近利。现在新军没有成,免除奴籍的新政,他便已经露出了端倪。万一要是,此战失败。 他已经不敢想象回去后,会引起世族将门多大的反弹? 奴隶之制,根深蒂固,也是各世族立足之基础。他将要耐以保障王权的新军将领们,主要的可能还要来自这些畜养奴隶的将门。此时言及废奴,当真是气的想吐血。 第十章 火起 夜色很快降临,圆月照耀在一身黑色铠甲的徒河谨身上,却并没有极为的显眼。在来之前,徒河谨便已经下令,全军都将鲜亮魔法光芒进行遮盖。 不得不说,中护军作为护卫梁王的军队,这装备上可真是下了血本。 就说徒河谨这支五百人的一个骑兵营,每人一匹西域龙马马场所产的龙马,加上全部配备用魔法金属为材料。 南部矮人锻造的板甲和武器,武器虽然都是长枪弯刀,但是其中材料和做工也看的不禁让徒河谨咋舌。 魔法金属是指用魔法,一般是火魔法进行冶炼混合的金属,属于东海那边传来的炼金产物。 但是学个两三年的学徒就已经可以开始做了,所以并不像真正的需要完整的魔法阵的魔法武器那样需要真正的魔法师来做,但是价格也并不低了。 徒河谨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在兹心学的还算不错的数学顿时变得错乱了。 11日时,徒河谨就已经奔袭了过来。不过,第一次领兵打仗的他明白,如果出现了什么闪失。 这也就是自己仕途的终结,只能回那个贫瘠的兹心郡。所以他在等待时机。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这里是会增兵还是抽调军队。 13日,他终于等到了这里军队被再度调离开,现在看起来,这安集里面留守的士兵已经不过千人,而且多是老弱病残,还有前面被送到这来的伤兵。但是他还是等到了夜晚。 阿谨,都已经子时了,咱们什么时候进攻?按照旗帜和岗哨人数来看,这里的守军已经不足千人,此处地势甚为平坦,咱们这五百重装铁骑正面冲击绝对也干的过他们。 罗乐的脸上浮现出焦躁和疲惫,数日的等待实际上极为消耗他们的耐心。 虽然徒河谨谨慎的布兵没有让他们有过一次交战,没有一支军队发现他们,依旧还是体力保存相当完好的生力军。 但这种在敌后等待的待遇还真不是没上过战场的这些初哥能够享受的。 不急,等他们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徒河谨淡淡道,其实众人不知,此刻徒河谨的背后也是汗流夹背。 诸位,休息一下,四更之时,服用精神药剂。徒河谨继续下达命令,当然此刻的他是绝对睡不着的,接近八级的斗气修为还不足以让他的精神力有多大的提升。 但是此刻的徒河谨确实极度的错乱,睡觉绝无可能,手指在不住的颤抖,虽然无法看到自己的眼睛。 但是徒河谨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此刻一定红的吓人,眼部传来的胀痛和酸痒让他无法闭上眼睛,耳边吹过的清风让他觉得舒爽却又冷冽,口中传来的干涩让他不住想舔舐自己嘴唇。 但是他却不想喝一口水,即使嗓子已经痒的要冒出了火星,一天没有进水米的徒河谨自然也极度的饿,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吃不下干粮? 要知道中护军所携带的干粮中仍然还是以肉食为主,作为护卫梁王安全的中护军,又是骑兵部队,其中不乏有高门旁系子弟。 吃穿用度绝对不可能和其他边军待遇一样,甚至不比徒河谨之前所在的质子府差太多。但此时此刻,徒河谨只觉得自己吃不进,但是腹中却又不停的传来饥饿感。 没人知道此时徒河谨脸上是什么表情,徒河谨自己也不知道。那黑得能够吞噬一切光芒的面甲此刻为徒河谨增添了无尽的神秘感。 几日来没有怎么动过的徒河谨,又觉得自己的身体每一处都开始发麻,也很痒。 身着板甲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变。此刻的天仍旧是深南,似乎还比之前的天色更黯几分,徒河谨却已经知道。时间快到了。 所有人,服用精神药剂,准备出战。徒河谨淡淡的下达命令,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尖锐,但却让所有人都在此刻只听到了他一个人的声音,所有的蝉鸣蛙叫似乎瞬间停止。 所有的骑兵将士也瞬间睁开了双眼。拔开了装着精神药剂的炼金瓶,这也是中护军才会有的待遇。 虽然这个药剂的配量也很少,但在刑州地界上,还只有这中护军能够给士兵发这个。 不过此刻,徒河谨却不想喝下那药剂,他的眼中容不下别的颜色,喉咙中越来越甜,鼻子中的呼吸似乎也开始发甜了。 不知道是一炷香还是半柱香过去了,天突然变了颜色,有深南突然变成了浅蓝,月亮此时却还是十分的圆,散发着夺人的光芒。徒河谨明白,他的时间到了。 杀,所有人,带上火把,不管杀敌,四处放火。 说罢,徒河谨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身体安静了,所有的躁动都已经平息。 直到徒河谨冲到面前,燕军的士兵才想起来去鸣钟报警,不过这意义并不大,就如同刚刚罗乐所言,就算他们强攻,这些燕军士兵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浑身板甲,武装到牙齿的徒河谨只感觉不停的有人在给自己挠痒痒,营盘中面积并不小,可以容纳更大的马车通过,所以徒河谨扔掉火把后。 便用那把赏赐的魔法弯刀不停的掀起血腥之浪。 德拉格勒的力量很强,对面又都只是一些匆忙穿起皮甲的士兵,因此只需要驾驭,血色的浪花便一朵又一朵的冒开。 很快,火光便让这原本还有些暗的天空白的同午时三刻一般。 很快,徒河谨便冲到了一处圆形大帐,看规格,应该是一个将军级别的帐篷。此刻,一个只身着了一层皮甲的彪形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是燕国后军将军史毕里,来者何人。本将不杀无名之辈。来将大声嘶吼道,旁边的火台上的火焰似乎都要因此而灭。这也说明他是一个十级以上的斗气的高手。 阿乐,此人斗气修为不低,我们一起上。 徒河谨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让身后十几个骑兵全部下马,准备步战。 这些骑兵少说都七级的斗气,十余人加在一起未必不是这个将军的对手,况且都是武装到牙齿的一身板甲,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史毕里大步上前,一刀由上而下朝着徒河谨的面甲而来,一般来说板甲虽然看上去平均,但是为了能让大脑能够正常的思考,面甲的重量都要轻于其他地方的铠甲,还有就是关节和脖颈处。 对面显然是久经沙场,上来便是杀招,而且上面的斗气光芒在这黑夜中是那么显眼。 徒河谨此时大脑已经完全冷静,他没有用刀去抵挡,斗气等级超过十级不是一个小的突破,意味着能够真正的使用斗气,将斗气运转于全身,或者运转于某一处。 所以十级以上的斗气高手的攻击力会大幅度提升,至于超过十五级,斗气外化,那更是能够杀人于十步之外。所以徒河谨明白,什么常规的招式过来都挡不住一刀。 徒河谨扔掉了手中的刀,至于长枪,早就立在了后面。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尽量护住自己的面部。 刺啦,加持了斗气的一刀明显划开了徒河谨的面甲,徒河谨几乎看到了火花,左眼下面半寸处传来火辣的感觉。 就在这火花还没灭时,徒河谨的左臂立刻上来,缠住了史毕里的刀。 所有人,长枪刺他。徒河谨爆喝出来,如同一阵狮吼。顿时,把史毕里的气势也压下去几分。 但是,只有罗乐从徒河谨身旁刺了过来,顿时,史毕里,右侧腰腹部便已经开始出血。其他的人只是,举着长枪将史毕里给包围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电光火石之间,史毕里已经回过劲来。爆喝一声,一脚踹飞了徒河谨。左手抓住罗乐长枪,右手运转斗气挥刀便要斩断长枪。 然而火花闪过,长枪却未断。 阿乐,全力向前刺。所有人,上前,把他刺成刺猬。徒河谨的声音再度响起。 罗乐本能的向前,之见那长枪便贯穿了史毕里的腰腹。 史毕里却也是沙场经验丰富的狠辣之人,当即放开手,趁罗乐,未曾收住力道向前扑来之际。 又是一脚,将罗乐又踹飞出去。然后,自己将那长枪捅了个到底,血顿时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只见史毕里,脱掉自己的皮甲,撕掉材质还算不错的内衣。将腰部裹了起来。捡起罗乐的长枪,过去了十多息有余。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哈哈哈,怎么你们刑州的懦夫,就只敢凭借这坚甲利剑作战吗?除了那两个人,其他的都没长毛,没长蛋是不是? 史毕里狂笑不止,在他看来这些人如果真的都像刚刚被自己打伤的那两个人有胆子。自己早就死了十多回了。 斗气高手也不是神,若真的在空旷环境下被这种铁甲武士围住,莫说他自己才十三级,就是二十级也得饮恨。前提是这些武士敢不畏死的上。 听闻这话,一个武士顿时羞愧难当,爆喝一声后,握紧长枪冲了过来。 却只见史毕里一个侧身躲过那名武士的长枪,然后便一枪刺去,再单手挑枪。将那名武士挑飞了起来。 将长枪的枪尖移到鼻尖位置,史毕里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舌头一舔,将上面的碎肉收入嘴中,那是心脏的碎肉。 都尉,火已经放了。我们任务已经完成,此将武艺高强。我们当去找弓箭手前来将他射杀。一名害怕的士兵跑到徒河谨身边说道。 此时徒河谨也已经压下了沸腾的气血,并找回了自己的刀。 我们此行的弓箭手在哪呢?徒河谨幽幽的声音,仿佛天边的呢喃。 刺啦,徒河谨双手握刀,对这那名士兵的脖子挥到,瞬间一片血花喷涌而出,染的身边几个士兵都是一脸的血。 看到他的下场了。此刻的徒河谨如同深渊恶魔一般,让人恐怖。 嗯嗯嗯。所有士兵纷纷点头。 那还不快上? 杂乱的,有人挥刀,有人挺枪。朝着史毕里杀了过来,虽然史毕里凭着长枪大开大合,依然可以把铁甲武士们挑飞,但是每杀死一个人,他的身上也要填上几道伤痕。 还好,这些士兵的配合并不严谨。 当他杀死六个士兵时,他已经可以只增加一道伤痕便杀一人。不过随着徒河谨又砍了,两人。余下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他杀的只剩两人。 剩下的两个士兵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上了,手已经开始发抖,连枪都已经握不稳了。 史毕里身上则是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两条腿都已经被长枪贯穿过了。身上的伤更是多的数不出来,看起来极为恐怖和骇人。 一柄长枪飞了过来,正是徒河谨用尽全身力气,向史毕里投掷过来。由于无法移动,长枪无意外的贯穿了史毕里的胸部,直接宣告了他的死亡。 你们两个过来扶我。徒河谨的声音也开始中气不足。 两名士兵也不敢违抗,不过走过来后,迎接他们的却是徒河谨的弯刀,快速挥出两刀后。徒河谨这下真的有些脱力了。 阿乐,还能动弹吗?能得话去砍了史毕里的首级,用个布包封好。然后进他的大帐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 能动的。罗乐也挨了史毕里一脚,受了不轻的伤。 进入大帐后,首先看到的便是堆在那书案上的书册和地图,还有一个书办模样的小吏在旁边瑟瑟发抖。 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们一大笔金币,别杀我。看到浑身杀气的徒河谨和罗乐两人,那名书吏顿时用哭一般的声音叫起来。 金币在哪?徒河谨阴测测的问道。 在内房,床底下。 走,进去。拿出来。 旋即,徒河谨让这名书吏拿出了金币,只是扫了一眼。徒河谨便觉的应该有上万枚就能金币,旋即寒光闪过,这名书吏便去见了史毕里。 阿乐,你收好这些金币。回阳郡后,先去找一家客店放着。做完这些,再一起去见梁王。这些金币分量不轻,多用几匹马。 记住,别带任何人,这个是梁王令牌,到了阳郡通行无阻,但是千万别给别人看这些。这些金币回去后,你我一人一半。 交代完这些,徒河谨立刻出营,准备前去召集士兵,并拿起了史毕里的人头,和将军的专有的令牌,以及所有地图和有文字的东西。 阿乐,记得烧了这个营帐。 火光冲天中,徒河谨凭借着军号很快聚集起了士兵,月光已经逐渐消失。太阳也开始放出夺人的光芒。 战损实际上很少,除了徒河谨自己带的这一队,其他的队伍都没怎么出现死亡,基本上都是轻伤,总损失连三十人都不到。倒有一半是徒河谨这一队死的。 不过此刻还不是休息的时刻,徒河谨聚集士兵后当即便开始了狂奔。 太阳还没开始发热,这近五百骑人马便已经到了萧邑的大营。 十一章 封赏回城 徒河谨破敌杀贼,焚敌粮草。大功于社稷,今日擢升为中护军月狼军正将,即刻上任。率月狼军回援阳郡郡城,保证我大军粮草辎重供应。 看着这个自己刚刚提拔,屡立战功的年轻将领,萧邑着实欢喜。 按理说,这中护军作为护卫他的禁卫军,里面多由高门世族和将门子去任职,像华明这种。而徒河谨的家族在刑州来说,几乎都算的上是寒门了。 刑州兹心郡,派兵派不出几个,赋税上交不了多少。倒是经常需要求援,去镇压野人作乱。因此,在星城的政治格局中,兹心郡几乎处于绝对的边缘化状态。 而中护军分为六军,由当年未去帝号时的皇宫禁卫军改编而来。本来按照大冀帝国的军制,藩王的护卫军最多也只能有五军,六军是天子禁卫军的编制。 但是萧邑去帝号之后,除了将禁卫军改一个名字,其他的并没有做调整。 现在中护军分为,龙卫军,黑虎军,白凤军,月狼军,镇熊军,血狮军。 其中龙卫军,白凤军建制各有五千人,分别负责保护萧邑和他的王妃蔡氏。 黑虎军是装备着从西戍军那里购买的龙源马的重甲骑兵,职责是野战厮杀,这次徒河谨便是带着黑虎军的人马执行的焚粮任务。 月狼军则主要是轻装骑兵为主,职责是野战和各种巡防。镇熊军和血狮军则是重装步兵,镇熊多塔盾,血狮多长枪。 除了龙卫和白凤,其他四军都是三千人。还有中护军统领的统领府有一千人的护卫营和其他辅兵。 处理好各种交接事务后,徒河谨立马和罗乐一起上了马车,作为伤号和将军。徒河谨终于又一次享受了马车的待遇。 阿谨,这次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等到事情都过去,罗乐终于敢问出了这个问题。对军中同袍下手同他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和熏陶格格不入。 不杀死他们,难道你想同他们一起分那些金币吗? 徒河谨倒是一脸轻松,毫不在意的回答道。他感觉此时此刻有了一股难得轻松自在,等真正回到阳郡城,他一定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金币可以再赚,但是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却不能复生啊。罗乐高声道,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认识五年的阿谨会在杀死数位军中同袍后还能如此安静。 那我现在的将军之位呢?你这次也立了功,很快就会升为都尉。这个也是可以再立功得来的吗? 是的。阿乐的声音开始变低。 你以为,那些人经历几次战斗后就会成为生死兄弟。可以和我们性命相托?别搞笑了,如果不是梁王有意建立新军,有意磨练我们这些新将。 你以为这些高门旁系会正眼看我们吗?平日里受他们的白眼和欺辱还没有受够吗?我们两个豁出了性命立下的军功,他们凭什么分一杯羹? 现在我成了将军,你要成为都尉了,那些高门的狗才会正眼看你我。 一番话说的徒河谨口干舌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激动。本来厮杀一阵后,萧邑封赏他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惊讶。此时居然心里有些异常波动。 可是你也不该杀...... 你想说的是,我今天杀他们,明天会不会杀你吧? 不是。 不是个鬼,我们是五年的兄弟了,这次也是过命的兄弟了。 别那么多废话,一起杀伐,一起发财,一起升官。兄弟啊,我的后背交给你了。让我多睡会儿。 你要是觉得我十恶不赦,直接挥刀杀了我就是。 说罢,徒河谨径直躺在马车中。留下一个罗乐独自沉思,第一次上战场,罗乐不仅杀了不少敌人,还杀了自己人。 的确心中翻江倒海,但是要举报徒河谨,或者杀了,他心中又万分不愿。五年来的一幕幕不断浮现。 两人一起被他人打骂,两人没钱之时,徒河谨将自己的食物让过来,两人对着那些美女动心时,阿谨把自己的年钱给了阿乐去找女人。 然后阿乐被甩被骗后,两人一起再吃残羹冷炙。 兄弟,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兄弟,不过临死前一定要让我吃好喝好玩好啊。想到这里,阿乐便把心中所想对着阿谨说了出来。 徒河谨嘴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不过都没有察觉。他知道,五年来,自己没有白过。 升为了将军,便有了自己的驿馆和卫兵。按照大冀帝国的军制,正将是两名卫兵。 不过,徒河谨并不打算立即去找卫兵,毕竟卫兵不仅护卫自己的安全,还为自己做诸多私密之事。他绝对不会去找不可信任之人。 阳郡郡城现在虽然算不上繁华,但是也绝不是破败之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徒河谨就见过兹心郡和星城。脑袋只要没有病。就不会拿刑州别的城池和星城去比。 之前军务繁忙,又是骑射大典,徒河谨一直没有细细的来看这座城池。 如今又是养伤时间,那一万金币又已经可以放到自己的驿馆中,此刻阳郡城中高阶将领不多,有卫兵把守的驿馆可以说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个吃货罗乐在。 细看之下,这座阳郡城同沿途的南边郡县风格迥异,已经同书上的北部郡县风格相似,城中街道宽阔,整个郡城呈井字状,中心便是统领府。 建筑也不似星城那么花团锦簇,四处都是烟火气息,倒是随处可见围墙,一处处宅子似乎像一处处碉堡,各处都充斥着整齐干净的气息,这是在星城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来往行人步伐矫健快捷,不少人身上还有肃杀之气。 上过战场的徒河谨知道,这些人都是阳郡城的预备士兵或者说退伍士兵,只要穿上皮甲或链子甲,拿起刀剑。这些人就可以上阵杀敌。 不同于星城的慵懒繁华,四处烟火,也不同于兹心的暮气早生,四处荒芜。 阳郡郡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军事堡垒,里面所有的人都是这台巨大的战争机器的组成部分。如此城池,想要攻破无异于登天之说。 徒河将军刚刚升任,为何一不去摆酒庆功,二也不去办理军务。反倒在这大街上肆意瞎逛。一阵虚弱轻柔,却又夹着一分坚定的声音传来,正是玉先生。 白先生有何指教,徒河谨自当洗耳恭听。 虽说已经经历过阵战厮杀,不知不觉中,徒河谨心中勇气升腾了不少。但是面对这位玉先生,他的心中始终有几分怵意,似乎自己的一切都能被他给看透。 徒河谨啊,随意聊聊把。你去过北方吗?见过北方大河天险,还有那摩天山脉的凶险吗? 未曾见过,只见过兹心郡,星城,和这阳郡郡城。 说说,你觉得三城的区别,也说说哪一座城池最不易攻下? 阳郡郡城最为坚固,兹心郡次之,星城最为薄弱。 为何?玉先生顿时生起了兴趣,作为谋士的他接触过众多刑州将领,少有人有如此之论。 星城人口足有六七十万,三面临大江,据守天险,城中粮草军饷无数,你竟然说最为薄弱,此论甚有意思。说说道理。 古人有训,山川形胜,在德不在险。 星城虽有钱粮兵马,三面临江,地利甚佳,却无良将悍卒。星城之兵,士卒偷生,将领惧死。 且军纪废弛已久,虽然剑利甲坚,却难以调度,数万人作战如同流氓斗殴,实乃乌合之众。 兹心郡虽然荒芜,但是境内多山,纵然城池不守,遁入山林中,却也可以长期坚守,士卒虽弱,却熟悉山林地形。 至于阳郡,外城纵破,还有内城,每一宅,每一道街都可成为防御之地。士卒悍不畏死,久经阵战考验。是故此城最为坚固。 拱手说完心中,所想徒河谨心中觉得一阵轻松,顿时又在想,为何自己会紧张。这是见梁王萧邑时都不会有的感觉啊。 所言不虚,徒河谨,不曾想你竟然有如此见识。不错,受教了。确实啊,决定战争胜负的,终究是人。你师承何人,我所见将领中,少有你这样的人啊。 未有过师父,只是一直研习祖父所留之书,来了星城之后,也常去王府书馆借阅书籍。徒河谨不知为什么,总是会把实话说出来,在这个玉先生面前。 你祖父,我明白了。所留之书是。 先武帝所编篡,武经九书。 看来,今日当浮一大白啊。徒河将军,可愿去酒肆之中陪我共饮几盅? 固所愿尔,不敢请也。 武帝萧通,在成为皇帝之后,为了四方征伐,提升将领军事素质。 便以皇帝之命,传召了当时国内的众多兵家前往业城,刚开始只是为了编纂兵书,后来众多名家,甚至谋士名将也前来参与撰写,边写边改。 历时七年之久,方才成书。后来武帝四方征伐,威服四方之后,又再度对其书进行改变,还加入了甚多的各地地形军事资料,风俗民情等。 浩浩汤汤多达数十万字之多,虽名为武经,却可以算是为了给下任皇帝治国之用的帝典了。其中内容不仅仅局限于武学。 能够获得此书,也是当年战功赫赫的徒河清封为伯爵之时,所赐之礼。此书实际上也是徒河清留给徒河谨的唯一遗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徒河谨渐渐开始发现,喝酒当真能够助兴,先前闹中甚多疑惑在这一来一往的问答间得到解决。 没有苦思之时,一盅酒过来,便能很快想通。而玉先生也懂得分寸,甚少主动解惑,但却也一直在循循善诱。 不知不觉中,灯就已经燃了起来。 徒河将军,你的领兵天赋果真非凡。而且你斗气天赋经我几次观察,也绝对不差。 不过是没有合适的药剂辅助,而且你所修炼的功法也不甚合适。待得此番战时结束,返回星城之后,我当向梁王进言。 玉先生由衷的说道。 我的天赋? 不错,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不管到何处,碰到何事,遇到何人,你都会用军事思维来进行思考,你会观察到很多人不会观察的细节。 如能在斗气修为上得到更大的提升,将来你必然是一员名将。可惜我不是兵家,不能指导于你。 玉先生说道最后一句时,有些叹气。的确如徒河谨所言,刑州虽然兵强,但仍然属于蛮夷未化之地,将领之中甚少有通习兵书之人。士兵之中目不识丁更是常见现象。 十二章 玉先生的隐忧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徒河将军。我心中总有些担忧,说出来还望你不要见怪。玉先生突然开始卖起了关子。 白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对于玉先生给自己解答书中疑惑,徒河谨今日脑中有醍醐灌顶之感觉。是故他今日心情极为舒畅,对这位玉先生好感倍增。 先说说此次你同燕贼交战,有何感觉?包括你所看到的全部景象。 燕军所布置的营盘整齐,尽占地利。士卒军纪森严,防备巡夜皆是强军精锐之象。后来我去焚粮也是因为,突袭和敌军所留之兵多为贩夫走卒,不是精锐。 所以才侥幸成功。依照战报来看,燕军真正的精锐和主力还没有受到损失,甚至还没有出手。 徒河谨客观的分析着他所看到的局势,老实说,他还是觉得自己焚毁敌军粮草焚毁的有些容易了。而且撤回来也撤的有些容易了。 不错,和我所想一样。安明乾此人不可小觑。此时此刻,梁王已经率所有精锐前去攻杀。虽说我军兵力占优,但其实际,军中派系林立,恐怕不会一致杀敌。 这些情况,你也清楚。是故,我心中总有些担忧。万一我军要是战败,还望徒河将军,及时率领月狼军前去,一切以梁王性命为重。 玉先生依旧还是忧心重重,原本苍白俊秀的脸上升起诸多皱纹。 末将明白,我这就前去清点粮草,增援后军。 徒河谨身经战阵后,变得更加雷厉风行。伤口不是不痛,只是一来不值得为它留下来神伤,二来只有忘却才能更好的向前。 倒也不必如此之急,我这里有两瓶药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斗气已经到了八级。这两瓶药,同时服下药力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来,甚至能让你突破到十级,拥有斗气。 回头梁王赐你上等功法后,你的斗气修为势必更上一层楼。尽快拥有十级的斗气也能更让你的部下信服你。 说罢,玉先生递过两个炼金瓶,不过光看瓶子材质,便能感觉到其中的药的价值不菲。 如此重礼,徒河谨愧不敢受。 此刻徒河谨当真是内心发声,他虽说没有金币去购买那些魔法炼金的药剂,但并不代表对这些一无所知。 不要说一下升两级斗气修为的这种药剂,就算是一些寻常药剂,需日日服用才能增加斗气修炼速度的那些药剂也是动辄数十,上百金币。 要一年下来全部购买药剂辅助修炼,像华明那样怎么着也得数万枚金币。至于眼前这两瓶药,已经超过徒河谨的认知。 你放心,这两瓶药服下没有任何后作用。这两瓶药是我师父炼制,算是魔法制药中少见的圣药,绝不会影响你之后的修炼。 玉先生还以为徒河谨是怕这种魔法药剂影响日后的修为潜力,毕竟他也深知徒河谨这人野心勃勃,不是甘于眼前小利之人。 此恩过厚,徒河谨是真的不知道该以何为回报。 回报,呵呵。的确,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记住,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日后再说吧。玉先生也不顾徒河谨反对,将药强行塞了过来。 白先生,你是魔法师吗?徒河谨问出了心中早想问的疑惑。 不错。魔法等级十四级,快用药吧。 返回自己的驿馆,关上了房门。徒河谨立刻便拿出了这两瓶圣药,打开瓶盖后,两个瓶中分别传来冷意和热意。 想起了玉先生的嘱托,徒河谨当即便同时饮下两瓶药,入口无妨。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徒河谨迫切检查自身,连续几圈后。正当有些许失望想要坐下时,一阵刀割剑绞从自己的腹中传来。 徒河谨当即一阵蜷缩,直接跪倒在地。这一阵疼痛来的极为猛烈,口中舌尖初的咸味告诉他自己牙齿都咬出了血。 但是猛烈的刀割剑绞还没有结束,一股锥心般的长枪乱刺又让徒河谨的肚子开始升空,几息过后。徒河谨已经是用脑袋当了支撑自己不倒的支点。 但是痛苦还是没有结束,不仅没有结束,反而向着四肢蔓延。这下徒河谨全身上下都开始剧烈的疼痛,眼中开始出现雪花。 以往的经验告诉徒河谨,那是行将昏厥的征兆。此刻他只能全身趴在地上,任由那疼痛肆虐。 不过疼痛却并没有因为徒河谨的屈服而慢下攻势,反而愈加猖獗。 痛到极点后,徒河谨突然觉得脑袋开始发热,就如同他在焚粮之时的炙热,眼睛更是热的要滴血。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站起来,跪下,躺下的人没有资格生存。 徒河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站起来后,那股痛苦的感觉就稍微减轻了几分。 徒河谨意识恢复几分后,便开始想运转斗气的索引法。在十级斗气之前,所有的人都只能修炼索引之法,以及锻炼身体。强化日后修炼斗气的效率。 只有十级以后,才能真正的修炼功法,强于普通人甚多。 修炼之时时间甚短,至少这次是这样。徒河谨已经很久不知道,原来一个晚上可以这样就过去。 太阳初升,不仅给万物带了新的开始,也让徒河谨感觉到如获新生的感觉。 斗气的运用实际上并不困难,不过丹田位置多出了一股气体,运转到身体的哪里,哪里的力量便能大幅度的增加。 不过想要将斗气彻底凝聚于体外,而且不借助外物的话,那是十五级斗气才能拥有的能力。现在的徒河谨顶多将斗气聚到自己的刀上去。 喜悦了一阵,徒河谨明白。斗气修为能够给自己更好的身体,更多精神力,更多聪明的脑袋,甚至于更长久的生命。 但是凭借一己之力,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铁甲武士的围攻,就算二十级斗气的高手也没有作用,就算能逃,还可以派出铁骑追杀。 十级的斗气,自己这个将军的位子又稳了一些。这是另外一个巨大的收获。 还有,就是玉先生的拉拢,十四级的魔法师,魔法虽然不同于斗气,不能直接的上阵搏杀,而是需要沟通天地间的魔法元素,才能形成魔法,而且迄今为止魔法师主要还是将魔法用在炼制药剂和武器上面。 所以魔法师天生便是财富的创造者,不过因为在刑州,甚至整个大冀帝国境内。魔法文明都属于外来文明。 在武帝萧通之时才出现于南域,加之魔法师修炼条件苛刻,而普通魔法师学徒却也并没有比其他的工作要好多少。是故刑州境内魔法师极度稀缺。 同玉先生的交往,除去他给自己的帮助。徒河谨也极度高兴,换一句话来说,纵使没有这些帮助。 徒河谨也极其愿意同他交往,这种感觉在徒河谨的记忆中几乎找不到相同的存在。 至少这几年没有任何人给他同样的感觉。当然这种感慨的时间,徒河谨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前去准备运往前线的军粮和辎重。 扎连山,最后一道山安明乾帅帐 崔将军,我军现在粮草被焚。也只剩下一道防线,是否要趁我军主力和精锐没有受损。尽快返回中州? 虽然安明乾嘴上说着要撤退,脸上的神色确实极为淡然,似那幽深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不,太子殿下。正因为我军粮草被焚,又只剩下了一道营寨。现在,战争才真正开始。崔希烈眼中已经尽是幽兰之色,神情如同死尸一般僵硬。 说道理。 我军连败数日,为的便是消耗敌军宿将华定山的兵力,也给我军创造战机。华定山是沙场宿将,虽然野战不行,但是忠于梁王,麾下阳郡将士效死。 如遇我军雷霆之攻势,纵然知道不敌,也会死战沙场。同数万阳郡精锐死磕,我军不但胜负成了五五之数,伤亡也会极大的增加。 而现在,攻杀的指挥主将换成江义,杜备这两人,他们本是萧时之人,绝对不会为梁王萧邑效死命,只要我军发挥铁骑优势,奔袭敌军后方,这二人便会不战自溃。 一旦敌军溃败开始,便是我军一面倒的屠杀。 梁王萧邑,自身从未经历阵战杀伐,遭遇溃败,必然会以自身安危为重,是故,我军可追杀百里,这两道山,便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难道,敌军之中就不会出现敢为萧邑效死之将。率兵同我们攻杀? 自然会有,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数日猛战,且日日警戒,不得休息。太子殿下五千亲卫铁骑,和剩下的一万骑兵确实养精蓄锐,生龙活虎。 就算有不怕死的,平推过去即可。此时此刻崔希烈脸上浮现出了傲气,当年的他能够用八千铁骑打败二十万这些萧氏子弟率领的勤王军,今时今日,他依然能够重现辉煌。 那么此刻,我当召集众将。 告诉他们我军粮草被焚毁,告诉他们我军已到绝地。唤起他们的必死之意。分兵进攻,攻袭敌军后方,也同时正面击败他们。 安明乾说出了原本该由崔希烈说的话。 不错。 粮草,果然是你故意让他们焚毁的。安明乾此刻脸上浮现了一股痛苦,却又决绝的复杂表情。 太子殿下,成大事者。须有所取舍。 却也不该如此舍去军中同袍。 若战败,他们仍然得死。战胜了,我们至少还能祭奠缅怀他们。 我明白,只是有些心痛而已。我知道该干什么,你先去后面吧。我这就去召集诸位将领,兄弟们已经死去,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没有价值。 将领们很快就都到来了。 安明乾虽然面相儒雅,此刻却没有丝毫迟疑做作。当即拿上一坛子御酒,手握自己佩剑剑刃,滴血入酒中。 握的很紧,似是想要借此恕罪。 诸位,我等至此激战数日,众军全整,南蛮却已伤亡惨重。宿将华定山都已退回阳郡。吾等至此,为的是功名富贵,而非失败受辱。现今粮草尽焚,退路已断。 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然,则骸骨不返。众将,勿狐疑,勉力向前。 向前! 不言自明的杀气开始弥漫。 安明乾派出一万骑兵直接扑萧邑的后军,而他将亲自擂鼓。于中秋,死战萧邑。 十三章 扎连山之败 安明乾的眼中不再存有犹疑,中秋已至。往日之时,这是燕军将士们回家同家人团圆,赏月宴饮之日,也是他这位燕国太子安抚众多文武,勋贵,草原部族的日子。 然而今日,他们无法与家人团聚,,太子要面见的也不是什么文武勋贵,而是想要将他们乱刃分尸的敌军。大冀帝国的正统萧氏。 两翼分出了上万骑兵,看起来营垒似乎空旷了许多。安明乾更是撤掉大部分旗帜,就算还剩的旗帜也是横七竖八的。 而此刻日已渐三竿。各处营垒之上竟无一人巡营或站岗。营垒中也没有传来任何操练或是人马走动的声音。 在江义和杜备看来,无疑安明乾这位第一次南犯的太子爷已经是压不住军中的溃败之势了。 杜兄,看来你我二人立功之机已到。灭了这股燕军,如能擒获那燕国太子献给陛下,你我二人便封侯有望,日后说不得还能入朝辅政啊。 江义也是领兵和燕军对战过的将领,而且也曾在寿州和通州同燕军对阵过。自然能够看的出来,此时此刻的燕军已经是战力极弱之时。 江兄,我却感觉有些不对啊。你我二人不是第一次同燕贼对阵了。以往的燕贼可有这般孱弱,几日攻杀便精疲力尽。 而且燕军骑兵强悍,纵使交战失利,他们以往也可以从容退走。我军甚少占到便宜啊。 杜备为人更为谨慎,并没有完全被眼前燕军的弱势之象给蒙蔽住眼睛。也没有被将要到手的大功劳给冲昏了头脑。 杜兄远见,那既然如此。便由小弟攻杀在前,杜兄在此掠阵,攻杀之后,功劳你我二人平分如何?江义盛情道。 江兄说的哪里话,攻杀之功自然全归江兄。届时愿分我汤水,杜某便感激不尽了。杜备拱手道。心中却是开始了盘算。 这燕贼态势不明,而这江义竟然利欲熏心想要独吞功劳。便是让他去攻杀,真要敌军势弱之时,也可以派遣轻装骑兵前去追杀,目下是攻山之战,骑兵自然要留下。 届时自己率领骑兵追贼寇,也能捞到不少功劳。便让这个莽夫前去,如果真的败了自己也好脱罪。 全军将士,随我攻山。不要管别人,直冲敌军中军帐。 江义似乎看见了巨大的军功在向自己召唤,没有太多的阻碍,他便冲上山顶,破开了营门,营垒中鲜有士卒前来抵抗。 而且,前来接战抵抗的士兵也都毫无战意,其中不少有伤在身。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江义的部队便把山上所有的营垒全部攻占。顺利的有些异常。 当他朝下看时,发现不少人裹着包袱,还有大量马上背着包袱,以及成群的牛羊向北逃跑,又大叫起来,直埋怨自己的动作缓慢,当即让自己的手下们丢弃长兵器持短刃追杀。 士兵听此命令,也都乐的丢弃重物,好轻装上去抢战利品和抓俘虏。 看到山上没有喊杀声音传来,杜备也连忙派人上去山查探情况。 安明乾此时已经在林中整肃好自己亲卫铁骑,只等萧氏的刑州军赶到,他便要好好教一教他们,什么叫作骑兵作战。而等他见到一群拿着短兵器的刑州军,杀将过来时。 他几乎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没有进沙子。 虽然自己现在手上只有五千骑兵,而对面杀过来的江义带来部队少说也有上万之数。但是在扎连山下,已经是一片开阔的原野。 这五千亲卫铁骑几乎可以吞噬无穷尽的轻装步兵。自己的亲卫铁骑中还有重甲铁骑。面对着已经逐渐失去阵型的轻装步兵,自己部队现在上去就是屠杀的开始。 安明乾知道,崔希烈一直等待的战机到了。 挥下自己右手,作出了代表进攻命令的手势。身后的五千铁骑动了。 这支投入血本的亲卫铁骑以雁行阵的态势进攻了上去,但如果细看中间,他们其实是一个重甲骑兵突出在前,以马槊突击,而两个链子甲的骑兵在侧翼,手执长柄弯刀,同时马上配有标枪。而在两侧,轻装链甲骑兵们则是手执短弓,弯刀跨在马上。 太子殿下这阵像雁行阵,却又在中间多了一队突击的重甲骑兵,不知殿下此阵为何? 崔希烈好奇道,他也是满腹兵书的人,尤其擅长指挥骑兵作战,原本他以为将这刑州军引下来后就是凭借着雁行阵,从两侧排阵骑射,等敌军溃散或者撤退之时再集体追上去。 却不曾想看到了这种骑兵进攻之阵。 此阵名为鹰击阵,是一位高人所创。 重甲骑兵即将突入阵中时,便同两侧轻装链甲骑兵扔去套绳绑在身上,以马槊击杀前方阻挡之人,超过两丈的套绳在地上直接将大量轻装步兵给绊倒。 顿时,江义的部队中军便失去了阵型,沦为等待屠杀的羔羊。 长枪兵,结方阵在前,弓箭手在后,刀盾兵护住左右,快。 看见突然暴起的燕军骑兵,江义虽然惊慌,但是沙场将领的本能还在,马上想要将军队结成方阵拒地骑兵。但是,他忘记了就在山上之时,他下令让士兵轻装前来。 是故,现在刀盾兵没有盾,长枪兵也带了一把短刀。 将军,敌军势大,少说有几万铁骑啊。咱们,快撤退上山吧。副将在旁边劝说道,如今局面,的确不可能胜利。 胡说,敌军总共才三万人马,哪里来的几万铁骑。你分明是惧死为战,拖下去斩了。弟兄们,不要乱。结阵,结阵。所有将领,都尉召集自己的士兵结阵。 敌军人马不多,已经是溃败之势。只要我们结阵接敌。敌军便能很快击破,如果逃窜,我们将全被俘虏。 江义毕竟不是战场初哥,他明白如果放任乱势蔓延,他这个上将军也就当到头了,甚至他的命可能就到头了。 手起刀落,接连斩杀了三个逃窜的将领和都尉,逃跑将士才稍稍止住溃势。 后退者死,前进者生,杀敌立功者赏。 士兵们眼中惧意渐起,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虽然溃势稍稍止住,但是就算结成了战阵,由于没有长枪和盾牌,只凭着弓箭手放箭,也很难取胜,况且对面的骑兵都是板甲和链子甲。 除非在极近的距离下,用紫衫木的长弓去射,负责很难给他们杀伤。而紫衫木长弓极为贵重,本身紫衫弓重量也不轻,自然也属于放在上面的重物。 江义手下的将领们,尤其是镇将们,眼神中已经充满了仇恨,这倒在血泊中士兵,校尉以及刚刚被斩杀的逃将,都是他们的部下,甚至亲人族裔。 虽然他们也明白,如果任由部队的溃败之势蔓延,那么这部队必然全军覆没,必须有人站出来止住溃势,用雷霆手段。 但是对于敢这么做的人,心中难免会有想法。而且在上面,丢弃重物也是江义下达的命令,和这个联想起来。镇将们此刻杀了江义的心思都有了。 副将,马上上山向杜备求援,并请他多带长兵器和盾牌下来。 江义继续下达命令道,不过,对于能抵挡多久,他心里也没底。因为他又看到,原本溃散的燕军步卒,和其他散兵已经开始结阵了。 面对着敌军步骑弓结合的再度冲杀,他是在没有信心抵挡多久。 他现在心中十分懊悔,为什么,明明这次燕军之前表现同以往比起来实在反常,而且敌军撤退之时,依然阵形整齐,地上也没有四处掉落兵器铠甲。 诱敌之意其实极为明显,为何自己这个沙场老将居然会中计? 安明乾速度很快,步卒弓箭手很快便和自己汇合。 对面的江义也如崔希烈所料一样,并没有直接撤退,而是收陇溃败散兵结阵对战。 不错,这江义把部队收拢起来倒是正好帮了我们的忙啊。要是他们四处逃散,就凭我们五千铁骑,追杀起来还是挺费工夫的。 看着对面虽然结阵,但是都拿着短刀的军阵,安明乾脸上浮现出笑意。 太子殿下,此战我军还没有赢。看阵势,他们应该还有不少人在山上,他们结阵便是要等山上援兵,机不可失。当立即出击。 崔希烈眼光毒辣,看着血腥的战场他眼中的猩红尽数消失,浮现出令人森寒的幽蓝。 弓箭手向前,校尉自行瞄准,自由放箭。 很快,天空中开始出现羽箭,此时燕军的弓箭手们离江义的部队只有五十来步了。 燕军以百人为阵放箭,天空中并没有出现漫天的箭雨,但是素来擅射的燕军声势虽不大,生命的收割却是极为的迅速。 换成常规的用兵,根本没有什么人敢把弓箭手放在前面。因为弓箭手也和骑兵一样,不是轻装步兵,训练两三个月就可以上战场了。 合格的骑兵和弓箭手都需要两到三年的训练,属于极为珍贵的技术兵种。放在前阵,如果被骑兵突袭,死伤必然极其惨重。但是此刻,只是轻装步兵的江义部队显然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除了两千长弓手的射杀,两侧还有不少链甲骑兵在用短弓放箭。受伤者的哀嚎,人死时的惨叫,无不动摇着江义部队的军心。 此刻,江义和自己身边的高阶将领们也只能用士兵们来做人墙挡住那无处不在的流矢。 将军,援兵怎么还不来啊。都快一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要被他们给杀光了啊。 江义的耳边不知道响起了多少次这种叫声,此刻他也变得心烦意乱。 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头,老杜啊,看在咱俩同属于朝廷的份上,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拉兄弟一把啊。 而这次回头,江义还真的等到了,他看到身后的山上生起了无尽的烟尘。他顿时感觉,天神仍在保佑自己。 将士们,兄弟们,援兵已至,向前冲杀。江义大声嘶吼道。 一个多时辰,长弓手们也开始脱力。每个人都已经放了至少三十箭,看到对面开始冲锋,便在校尉的带领下开始徐徐撤退,他们知道,在两侧的骑兵保护,敌军冲杀不过来。 崔将军,扎连山上烟尘四起,看来敌军援兵杀了下来。我军变阵吧。 不急,此处地势有利我军骑兵展开。我军应当先派遣哨骑查看后面,刑州军骑兵不多,哨骑快速查看后方,如果无敌骑突袭包抄。我军便只管放手痛杀这群敌军。 崔希烈慢条斯理道。 那好,弓箭手回本阵取箭,刀盾兵在两侧辅卫。两翼骑兵轮流放箭,袭扰敌军。 正午的太阳已经到了正中间,艳丽的太阳之下,却是成河的血流,分外刺眼。两军的攻势都已经开始缓和了下来,正午的太阳会让体力加倍的消耗。 燕军将士脸上虽然血污,泥污都有,但是一扫几天败退的晦气的他们,眼神却是分外的精神。 而刑州军的将士们,脸上则是止不住的疲态。数日来从未休息好的他们,此刻疲惫已经全部爆发,看着眼前这帮将士们的疲态。江义知道,正午太阳稍落之后,只怕难以接下燕军的冲杀。 然而,援军却迟迟没有到来。江义看着对面即将展开的阵势,他明白援军不会下来了。 全军冲锋,杜将军已经杀到敌后,我们赶紧杀上去,同杜将军一起前后夹击,生擒安明乾。 生擒安明乾。 少量亲信士兵也开始大喊,带动着全军都开始喊了起来。不过都喊的有气无力。 看着士兵开始冲锋,和燕军交兵后,江义立刻上马,头也不回向后跑去。 十四章 山倒之势 刑州军的冲锋并没有给安明乾的燕军带来太大的伤亡,反倒是因为距离的拉近,使得燕军可以省下不少追杀的力气,当然也为江义上将军及其有马的亲卫逃跑带来了更多的时间。 老实来说,这次江义带来刑州军大部分都是刑州以北的士兵。星城兵马主要还是在护卫萧邑,鲜少进兵。 而这些刑州北部的士兵,不管是南郡,鲁郡还是阳郡,士卒多是常年经历战阵洗礼的老兵或者是世代军户,不管是斗气等级,还是军纪服从性,都绝对不是一般的军队可比。 江义所带来冲锋的士兵,不超过三万,几番冲杀,至少已经亡损了上万将士,而且这几天连日苦战,晚上还经常被骚扰,使得刑州军岗哨比起以往增多了数倍,虽然损失不大,但是晚间没有休息好也极大的影响了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和精气神。 但直到现在,刑州军依然还是同燕军在死命的厮杀,不过,如此大好的士兵,很快也将沦为屠杀待宰的羔羊。失去了上将指挥,没有江义的亲兵督战,士气低落的刑州军很快便会崩盘。 逃兵开始出现,而有了第一个,也就绝对不会缺乏第二个。只半个时辰不到,刑州军便已经没有敢冲杀,皆亡命一般向后奔逃。 太子殿下,此刻刑州兵已如丧家之犬。全军追杀吧,我军放手杀将下去,定能一举夺回几座营盘。 亲卫铁骑的骑将奚毅说道,作为达罗族人,他是骑射大师。经过几番血战,方看道收获战果之时,他自然想要将胜利最大化。 在后放箭即可,不要近前追杀了,我军连番苦战,也需要修养。射箭之时,尽量不要将敌军射死,多射手臂,避开心胸位置。 安明乾命令道,他此刻施展的是狼群战法,也是草原骑兵战术的精华所在。 当然也是崔希烈的拿手好戏,通过轻装骑兵或是链子甲的精骑兵,在晚间,通过战马嘶鸣,少量放火箭等方法使敌军不得安宁,晚间休息不善,无法及时恢复体力。 白天则通过,牺牲老弱,引诱对手追杀,暴露主力。在通过,草原骑兵的排阵骑射,使得对手一直处于失血状态。然后发起进攻。 这种狼群战法,其实并不仅限于一种战法。本质上,便是通过对狼的捕猎的各种方法,贯通于军事上面的表现。其本质便是,坚忍,狠辣,牺牲一部分士卒来找到敌军脆弱的战机,然后狠狠撕咬上去。使得对手一直失血,直到死亡。 不过这种战法的执行不仅需要良将,也需要骑射一流的士兵,还需要足够老道,精熟于战法骑阵的基层军官,特别是队率,尉,校尉这些还在冲杀的基层军官。骑兵的训练极为漫长,对于以农耕为主的大冀帝国来说绝对是一笔极为沉重的负担。 一个骑兵真正掌握各种骑兵阵型,和在马上作战,射箭没有个三五年基本上是痴人说梦。而且战马的供应地也是个极难解决的问题,养马不仅需要专门的牧场,而且也需要大量的懂马的人手。毕竟在马没有接受骟马之前,没到哺育的季节,就会四处作乱。 刑州虽然有自己的马场,但是主要还是用来维系战马的生存而已,并不具备自己生产战马的能力。但是这一切,在北面的燕国和西戍军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燕国本身便是从胡州起家的镇将以及一群游牧之族,在胡州,晋州和京畿北部遍布马场和牧场。 而西戍军,则是控制着全大冀帝国最负盛名的龙源马场。因此,这种狼群战法,燕国在平原之上能够玩的很转,能够对南面的步卒形成几乎屠戮般的优势。 全军听令,打扫战场,尽量回收我们的箭矢。安明乾看着刑州逃兵已经逐渐上山,便下令道。毕竟这点鱼也不值得他和崔希烈费这么多功夫,花这么多心思。 虽然,安集的粮草辎重被毁给他创造了一个唤起将士死斗之志的机会,也让刑州军,特别是萧邑这个老儿真的敢带着大军来到扎连山,把鱼给引出来了。但是粮械的紧张也是确实让现在的燕军得省着点用家底,粮食还有随带的羊可以喝羊奶,母马也可以喝马奶,甚至杀几只羊,但是弓箭却不能够现造。 老杜,我同那燕贼死战之时,你为何不发兵救援?你可知我部将士死战一天,伤亡大半。上万将士殒命。你以为我亡了,那帮燕贼能放过你吗? 江义刚刚死里逃生回来,自然是一肚子火气。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当即便开口大骂起来。 老江啊,我也发兵救援了,要不是我那数千战骑在山腰之上奔驰接应,你能平安归来吗?况且是你自己非要让将士们轻装前进的,部队损失如此之大,江将军还须多加反省自新才是。 杜备的品级并不比江义低,面对他这番以上对下的斥问自然也是毫不客气。此刻,他倒是在盘算这梁王萧邑的援兵还有多久才到。 此番攻杀燕军,主要派他和江义来。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是萧邑的制衡之策,也是让萧时朝廷的人先去送死的操作。但是,燕军的反扑能够如此迅猛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此刻是进是退,倒是让杜备犯难了起来。现在手上仍有三四万精锐,一战不打就退,难免说不过去。但是面对突然暴起的燕军,他也没有打赢的把握。毕竟今天他可是在山上看的清楚,安明乾的指挥严丝合缝,甚为老道。 实在不像一个初战之将的水平,燕军的骑兵战力,在他以往的战斗记忆中,也绝对算是燕军精锐了。据山而守,他倒是不怕。但是进战击敌,他是真的不敢。 老江啊,此刻我们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对梁王交代吧?若梁王不派援兵过来,我们也无法战胜对面的燕军。 想来想去,杜备还是软下了语气。决定同江义一起商量对策,毕竟战事还得继续。 只能实话实说了,我部将士伤亡如此惨重。只能退兵修养。 携败而归,老弟只怕有免官之虑。若你我二人一同等待梁王救兵,得胜之后。你我二人共同立功,掩你损兵折将之失,老弟还是能保住你这个上将军之位啊。 杜备毫不留情的点开了江义现在的惨状,心里想道,老小子,丧家之犬居然还这么狂吠。若不是念在你我二人同为朝廷上将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既如此,杜兄你说怎么办?江义到底也是一个从寒门爬上来的老牌政客了,细细思索后,便压住了心中愤怒情绪。理性的回问道。 你我二人联名上奏,禀明战况。 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他们所期待的援兵虽然只有一山之隔,却是永远也无法到来了。 什么,我后军被袭。粮道被绝? 报,我军左侧出现敌骑,人数众多。 报,我军右侧出现敌骑,人数众多,左军将军高明正在奋死抵抗。 报我军后方多处营帐起火。 报,四处都是燕贼敌骑,他们都在喊,阳郡失守。 坏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萧邑的大营中蔓延开来,虽然众将士还在自己的岗位之上,但是神情都已经遍布慌张害怕。举军上下皆是一片慌乱,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着此情此景的大军,从未经历大型战阵的萧邑不禁有些失神,开始无法分辨这些消息情报的真假,当然这些消息实际上都可以归为一类——坏消息。还沉浸在前几日的捷报频频,进军神速的萧邑此时已经有些不愿意面对这般惨状。 你们说,敌军是怎么冒出来的?我们该如何应对?都说说。 终于,萧邑强行压住心中的惶恐。开始思量对策,不过身为王。妙计若出,得胜而归,功劳是自己的。蠢计若来,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过错自然得由下面来背。萧邑绝不会自己主动说该怎么办,况且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禀梁王,燕贼士强马悍,亦擅长迂回奔袭。我军此刻四面被围,相必是中州,充州的燕军被那安明乾小儿调来了。我大军现在连日作战,将士疲惫。不如,先返回阳郡修养一番,再同燕贼交兵。 一名参军说道。 此言甚是,萧邑心中赞叹道。不过,就这么说出来,显然不符合王者风范,必须得他们再三请求后,我在不得不撤退修养。燕军骑兵动作如此迅猛,起初交兵当真还是小看他们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御驾亲征了。萧邑心中如是想道。 燕军纵强,此时撤退,前军将士该怎么办?欲退去者,可自行退走。本王若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必为这刑州之主了。 请殿下撤兵修整,来日再战。 殿下,王者不为一时意气之争啊。江山社稷为重啊。 梁王殿下,我等留下。阳郡至关重要啊,若为燕军夺去。我刑州百万百姓必然惨遭燕军屠刀啊。 众位文武纷纷列举不退兵的坏处,一而再,再而三。虽然,世族,将门都有自己的部曲势力。但是如果背起自己的封主率先撤退,那么就等于是给自己的部下开了一个头。日后,他们也可以弃主而退。是故,萧邑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让这撤兵成为大家的共识,而不是自己的独角戏。 诸位言之有理,江山为重。百姓为重。阳郡必须保全,那么,留下一直疑兵在此。另外,通知江义杜备... 在萧邑还没有说完这句话之时,突然有人打断道 殿下不可,不可通知他们。一旦他们也撤退,安明乾定然一举大军掩杀过来。我等愿意在此接应杜将军和江将军,殿下勿忧。 同为刑州世族将门,让局外人的江义杜备送死,自然比自己送死要好。 萧邑“悲痛”几分后,不得不从众意,匆忙朝阳郡退兵。 第十五章 连败再败 深夜很快降临了,中秋节气分外喜人。但今天的扎连山却是只有乌鸦鸣叫,各种食腐动物眼中的绿光。 按理来说,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是英烈。应当带回原籍之地,葬入英灵殿堂,受天神庇佑,才能往生于更伟大的战场。 继续天神领导的战争。不过,上万具尸体要现在的刑州军带回去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也是江义,杜备,萧邑绝对不会允许的。 越多的尸体带回,只能说明牺牲的越惨烈,说明将领的统御无能。而对面的燕军,自然也只会顾着搜刮战利品,和能够证明军功的令牌,首级等。 虽然多加了两倍的岗哨,杜备还是睡不着觉。已经快四更天了,按照江义走的时间来看。回复他的梁王信使早就应该到了。 但是,后方却是毫无动静。他都已经派了三波人马回去查探动静。 寒冷的月光令众多星辰都失去了颜色,今夜,绝对不是个夜袭的好日子。但是杜备还是放心不下,又派出了几波哨骑,并且提前让骑兵起床造饭。 不要说普通士兵,就连都尉,将佐一级的不用巡夜的军官们也被杜备搞得不胜其烦,精力不济。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全营都已经在半醒半睡中了。士兵们起身,借着不太明亮的火灯穿着衣甲,拿着兵器,却又像兵器作为支撑点打一下盹。 众多将佐都尉,也是难以约束。这一夜太过安静,除了乌鸦的叫声。并没有像前几天传来狼嚎,夜袭警报。但是却有不尽的督促。加之白天的大败,营中士气实在难以旺盛。 天突然变了颜色,幽深的蓝色,似地域来使的前奏。 大量的火箭从天空上落下来,火燃的并不是特别快,但是,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刮起了东南风,而此刻又是营火未灭之时。 安明乾的骑兵并没有杀进营中,只是在每一处营盘放火箭,扔火油。而且,还有投石车投出来的火球,虽然不过十来辆小车,但是仍然使得大量的营盘中间部分起了大火。 燕军十万大军攻杀过来了! 杜备已死。 萧邑已死。 阳郡已落入我们手中了,快快投降。 各种谣言也开始传播,呐喊。长期作战,南军中有不少会北方口音的。 北军中,自然也有不少会南军口音的士卒。在士气低落,败阵,疲惫的三大打击之下。骚乱开始从杜备的军营中蔓延。 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众多参军,将佐衣甲不整的来到杜备的营帐中。 诸位,梁王早已派出援军欲同我等一起共灭燕贼,切不可自乱阵脚。被这区区的火攻夜袭之计给击败了。 虽然心中也十分犹疑慌张,但是杜备毕竟也是沙场上滚过的将领。他明白一旦军心乱了,败局将彻底无法挽回。 副将,整肃好骑兵。其他将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率部迎敌。 可惜,此刻的将令虽然下达。但是将佐们执行起来时,却是一退再退。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营盘都已经是一片火海。 而整肃好的骑兵自然是护送着杜将军向后撤退。 但是,很快让杜备傻眼的就来了梁王的大营,空空入野。顾不得多看,他也只得继续后撤。期间,也曾被燕军骑兵攻杀过。部队很快从数千骑兵变成数百骑兵。 就这样,刑州军辛苦奋战,耗费上万精锐的战果就这样一夜之间飞灰烟灭,又带上了几万兵马。 禀太子殿下,我军此次大获全胜。斩首两万余级,损兵不足一千。缴获敌军兵器,铠甲,战马不可计数。 看着奚毅那欣喜若狂的表情,安明乾此刻也是收起了心中的怜悯。 战机稍纵即逝,诸位将士。刑州兵力仍然数倍于我,此刻若稍稍放纵,他日不知道还会死伤多少弟兄。诸位,一举追杀到底。 是。 虽然连番作战,但是此刻的燕军无疑精神振奋。杀气凛然,死去的兄弟的仇恨,追杀的嗜血使得这些本就擅长持久作战的草原骑兵愈发振奋。 太子殿下,目前看起来我军形势虽佳,但是仍有一患未除,如能灭之,刑州北部土地可任我们驰骋。 此时的崔希烈裹着一身的黑袍,带着面甲。在这血腥的战场之上显得格外的阴森。 华定山。 不错,萧邑不通军事,志大才疏。但是华定山可是沙场宿将,他的阳郡精锐不好对付,而且也不是能轻易击溃之人。 纵使我军以骑兵之利破他一阵,他也必然会召集散兵残部同我们再战,我军粮草到底不济。宜速战速决之。 华定山虽然是有勇有谋的沙场宿将,但是,却也有一个弱点。爱惜羽毛,只要我们围住萧邑,他纵然明知有伏兵,也绝对会前来相救。季尚说道。 此计确实可行,若能将萧邑老儿擒获,献给父皇。确是此战第一功。 不,太子。此处是刑州地界,萧邑手里还有誓死忠于他的战士,要想擒获萧邑。 难度太大,最重要。我军人手不足,因此,无须真的萧邑,使刑州细作看到他丢失旗甲,御用之物便足以引来刑州军了。 华定山,若能引来灭之。自是本站首功,单若是不能,我军战骑居多,进退便利。亦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崔希烈头脑冷静道,作为沙场宿将。他自然明白,只有胜不骄,败不馁。才能锻造出真正的可以驰骋天下的铁军。 嗯,辛苦诸位了。待得此战完毕,本将必然将诸位战功如是禀报陛下,为诸位加官进爵,赏金赐银。 作为燕国太子,多年来的政坛教育让他能时刻把握能够驾驭人心。满足他人之需,亦通过他人达到自己所求。 安明乾亦深深的明白,将帅士卒需要一个领着他们夺取胜利,得到浮财,虚名,实权的赏赐。 家族宗族依靠血缘为纽带进行联系,维护统治。但是论血统之高低贵贱,安氏不过默默无闻之辈,焉能与三四百年的萧氏相提并论。 故,安明乾从不将出身高低看成自己结交人物的唯一条件,也从不轻视这些出身不高的边关将士。 谢将军恩典,我等誓死追随。 出征前,所有人都称呼安明乾太子殿下。太子生来便有,在宗法严苛的大冀帝国,能否成为太子、世子、将子,一般只看命,看是否是嫡长子。 因此,将士们所称的将军绝不是对安明乾的身份贬低。 太子是燕国的太子,但是燕国不小。这些边关将士不一定认识,虽说是自己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但是上面的将军,发给他们军饷,供给他们粮草,率领他们获胜,赏赐他们的将军绝对才是最直接的效命目标。 安明乾知道,自己已经收获了这次出征最大的果实。 月狼军虽然只是轻装骑兵,但是卖相还是不错,三千骑兵皆着链子甲,配有长柄弯刀,复合弓,弓箭二十。战马到就是一般的龙源马,一人一骑,毕竟刑州不产战马。 徒河谨看到的却不是刚刚出征时那般气势如虹的景象,现在,十五万大军已经是丢盔弃甲,衣衫褴褛,士卒将佐脸上皆是灰头土脸。 而那位曾经一人之下的陆明总管,现在是陆明将军更是毫无往日的神气,煞白的脸上配着几抹刚好的黑尘,一身亮银色的铠甲也多了不少尘土。活像一个小丑。 陆将军,战况如何了?虽然陆明目前样子颇为搞笑,但是徒河谨却更关心萧邑此时的状况,后军遇袭。对于动员了整个刑州兵马的萧邑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而现在,徒河谨的仕途升迁还离不开梁王萧邑。 徒河将军啊。到处都是敌军,烟尘遍起啊,少说也有几万敌人,我两万精锐一下便被他们击溃了。 陆明现在仍然没有拜托惊恐,诉说起战况时仍然颤颤巍巍。 陆将军辛苦了,我这就派人护送您回阳郡城,在下还得前去驰援梁王殿下,不能耽搁。还望陆将军见谅。徒河谨回应道。 好好好 见陆明头也不回的向后方奔去,罗乐疑惑的上前来。 阿谨,照这陆明所说敌军有几万人。咱们这就三千人马,上去不是塞牙缝吗? 他说几万就几万啊,后军士卒多是老弱病残,衣甲兵器也不全整,还精锐,哼,我这三千月狼军灭他也不是问题。 且他的手下兵卒多是后背负伤,兵器上面也没有血迹和缺口。这分明是遭遇突袭,一击即溃。 他所说的军情毫不可信,不过,后军遇袭,确实不是一个好的信号。敌军将领水平很高,兵法素养不错。竟然能迂回百余里。 徒河谨虽然是战场新手,但是毕竟还是读过兵书。很快便从这溃败的后军中看出了众多线索。 但是,这并不有助力于此行他的最大目的,找到梁王萧邑。毕竟再大的军功也不能与救主相比。 天子即天下,封主即封国。这种思想在大冀帝国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徒河谨自然也不例外。 阿谨,但是现在敌情不明。咱们是不是派人前去打探清楚,再作打算啊?罗乐继续道,作为战场新手,好不容易成为了都尉。 他还指望着慢慢的升成将军呢,贸然向前当然不属于他的作风。 我军全部是轻装铁骑,行动迅速。这一片战场又都是原野,无大山高林。难以藏兵,怕什么。就算燕贼来了十万,我们也能发现并及时撤退。 现在,找到梁王殿下,并护送他回到阳郡城才是最后重要的。 徒河谨毕竟是新官上任,如果首先就表示出退却,那么以后便会很难抬得的起头。因此,虽然心中也有几分紧张。 明知道,自己的骑兵指挥能力还不成熟,燕军骑兵强劲。徒河谨还是打算向前面即使真有强敌,他也前进再说。 报,将军,前方哨骑都尉李忠韦请见。 有请。嘴上说着淡定,但是徒河谨内心却是磕哒了一下。他虽然认不全全军的将领都尉,但是他也知道李忠韦不是后军的。 而应该是星城人士的星城兵马,换句话说就是萧邑的中军。 难道萧邑中军也溃败了?不过,有一个来自中军的都尉级的军官,必然可以获得众多前方军情。徒河谨心里有升腾起了几分喜意。 一时间,脸上似喜还忧的表情给旁边的罗乐看的一个起劲,当然这也不是罗乐第一次看到阿谨这样了。 李将军,前方战况如何了?您受了伤吗? 徒河谨此时已经升为中护军月狼军将军,按理来说,无论是官位,还是实权都在这位都尉之上,根本无须谦恭,直接下令让其回答便是。 但是,徒河谨仍然遵循了小心谨慎的道理。没有忘记他的祖父徒河清给他取名徒河谨的含义。 禀徒河将军,前方战况不妙。燕贼兵分多路,就我的哨骑观察所得军情来看,燕军至少分了三路骑兵。 其中一路攻袭了梁王殿下的中军,我们猝不及防,损伤众多。 另一路攻袭了后军,敌军人数不是很多,两路人马应为万余战骑,另外西北方向的一路战骑自始至终没有向我军发动进攻,是故,不能确定他们人数。 西北方向? 不错,我的手下曾贴近看过他们。那支部队皆着黑色甲胄,人高马大,估计是一支精锐骑兵,比其他两支攻杀我们的骑兵战力都要强大太多。 西北方向,黑色甲胄,却不攻杀我们?是作为预备队,还是有别的用意?徒河谨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梁王殿下,现在安好吗? 梁王殿下现在正在蓝山堡,中护军仍在护卫殿下。殿下已经传令华定山将军前来救援。将军现在可否过去助阵? 这个当然。李将军,你我一道? 好。 十六章 义不图存 天神历385年8月16日蓝山堡 华将军,目前我军还有多少人马? 现在的萧邑已经颇有几分狼狈,毕竟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好觉。而且离开城池进行远征,洗澡,吃饭,一应的生活都颇为不方便。作为一个久居王宫梁王,此刻的他心情是相当的不好。 禀梁王殿下,目前我军经过收拢。蓝山堡内仍有五万人马左右,仍然是燕贼兵马两倍左右。只要我军修正两日,待得将士体力恢复。我军必然能够重创燕贼。 重创燕贼? 萧邑的语气极为不善,眼中遍布血丝,似是死尸要发狂一般。木制的椅子被他捏的嘎嘎作响,令在场众位将领皆有些呼吸不畅。无人敢于直面的那张刀削脸上正密布着戾气,正要择人而弑。 寡人殚精竭虑,调集刑州十五万精锐,费了多少钱粮军饷?难道我刑州百姓所缴纳的赋税,寡人节用开源苦心筹集的军饷都倒进了河里面去了吗? 一对阵燕军,你们都变成贪生怕死之辈,无一人敢死命杀敌?竟然让孤败退,蒙此奇耻大辱。 你们说,孤花这么多金币来养你们干什么?啊?干什么?你们能干什么? 萧邑压不住火的狂啸了好久,但台下诸将仍然雅雀无声。心中却已波澜泛起。兵马再多,也要指挥得当,才能够战胜敌军啊。 明明是你,一味的好大喜功,致使人困马乏,且以我军之短,击敌军所长。 还有些人,则是在想。如今燕贼士气正盛,我军兵败将弱,这蓝山堡恐怕也不安全啊。还是得尽快撤回阳郡城才算安全啊。 殿下,正因为我军动用人力物力过多。才不能就这样撤退,我华定山愿以项上人头为担保,死战燕贼,不胜誓不回转。 华定山心中虽然也泛起了对梁王萧邑的不满,但是沙场宿将,一辈子忠君爱国之理念,萧氏皇族,尤其是先武帝萧通,对自己的皇恩赏拔。 让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想后退求生的时候,向前。 国之良将,华将军。此战若胜,孤将亲自上奏天子。封你为阳郡军侯,另加赐良田美宅。 看到华定山的表现,萧邑终于压住了怒气。又开始了封官许愿。不过军侯的封赏,却是让在场众位将领大敢意外。 自从太祖开朝后,大封王爵,其中不少开国武将都成为了异性之王。致使后来的太宗饱受这帮权贵的气,也无法推行自己的新政。 是故,太宗曾经在一次藩王宴饮时,明以歌舞,暗以刀斧。将十几位异性王一次性诛杀,而后牵连九族。杀戮达数万人。 自此,大冀帝国就只有萧氏可以封王。军侯便是将门最高的爵位,分为三品。 听到军侯的封赏,众多将领又有些暗暗后悔起来。 不过想起战况,还是觉得胆战心惊。这爵位也不好拿,但是军侯的封赏又过于动心了。 华将军果然英勇,不过,殿下。目前敌我态势不明,殿下是否先返回阳郡城,然后再调集援兵,前来增援华将军? 终于,有些眼红的将领提及了这条毒计。但是这话,却也正好说到了萧邑的心坎上。 保护主子安危的话,基本上不会被当成反面之言。但是此时建议萧邑回城,必然带走大量军队护送,尤其那些本来就没怎么受到损失的中护军。 中护军本来就是守护萧邑的近卫之军,这次上战场。向前攻坚杀敌,吃苦受累,坚决不干。 但是前面几次攻下敌军营垒,却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以向萧邑献宝的名义抢夺战利品。本来好多将领都已经准备联名参奏中护军的几位将军了。 但就在这时,徒河谨带队烧毁了燕军的粮草。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咽下这口怨气。 而此时,再撤。中护军几乎毫无疑问是第一批撤走的,提出此建议的正是一位南郡的参军,他官阶不高,自然想要卖中护军一个好,想着能不能走走门路进入中护军。 殿下此次乃是御驾亲征,怎可轻动。殿下不在,人情不安,士气动荡,燕军此时来攻,我军必败啊。 在场的自然都是些在官场上混久了的老军痞子,片刻间也就想明白了此间厉害。纷纷争论起来。 但是,争论的声音再大,作出决定的也不是他们。逃命,厮杀,血肉横飞只是唤醒了萧邑多年前的恐怖回忆,他没有燃起丝毫战意。自然会有心腹将领能够接到他的暗示。 华定山等将领纵然请求再三,萧邑仍然带走近两万精锐,现在蓝山堡中,除了华氏部曲和阳郡的精兵外,已经极为羸弱。 这场仗能否打赢,华定山心中已经没有了希望。但是正面的厮杀依旧是他这种宿将的归宿,战死沙场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件可怕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萧邑也先给了他一些甜头,华明此次护卫他回阳郡,只要一回到阳郡,就会被调至龙卫军。升副将。这种升迁,既是赏赐,亦是威胁。 一想到这些,华定山心中就升腾起了厌恶。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没有这些让人厌恶透顶的政治。身边的将士们为了他们流尽鲜血,却从来没有得到信任。华定山不知道,自己忠于萧氏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乎,自己从一出生下来。就被告知,为帝国效忠。杀戮敌军,保卫家国领土。忠君第一,当年,业城之乱。 自己在阳郡剿匪,突然萧邑和其父来到阳郡,召集诸位将领,前往江郡称帝,自己当时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业城的消息了。刑州本就是梁王治地,因此在武帝身死之时。 他也只能效忠于萧邑等人。那时,萧邑向所有刑州将领宣誓。定要驱逐胡虏,还都业城。当时的热血澎湃,自己似乎仍能依稀感受到。 那时,安思舜南下,他曾与之交战无数。阳郡精锐也是从那时开始名振天下。虽然,燕军铁骑战力强劲。但是只要,军队训练得当,阵法严密。配以长枪,钩镰枪等长兵器也能让燕军占不到便宜。 后来,半丈有余的长剑出现,华定山更是亲自率锐卒冲杀,上砍人,下斩马。杀的痛快时,甚至脱下铠甲,以人追马。 这便是他引以为豪的铁剑军,现如今,已经不过千余人。也已经一起护卫萧邑去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出城杀敌便变得少了。这阳郡的城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像蓝山堡这样的桥头堡也越来越多。燕军的冲杀,也变得一次比一次脆弱。 甚至,只需要派遣下面的将领就能够解决。 而如今,仗竟然打到了这个地步?斑白的两鬓,让华定山有些怀疑,自己这次能不能够或者离开战场? 又或者说,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就这样,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华定山走出帅帐,看着外面那眼中无神,衣甲脏乱。兵器四处掉落的城关,他知道,这一仗。自己赢不了。 这支军队,已经不是当年追随自己千军万马如泰山压来,仍能面不改色的出矛挥刀的勇士了。只是一群被抛弃的残兵败将。如自己一般无二。 诸位,我是你们的阳郡主将,北征副帅,华定山。燕军现在正携雷霆之势而来,蓝山堡城小而破,必不能守。 燕军屠戮我等兄弟,欲将尔等妻女为娼,子孙为奴。掠汝金银,占汝土地。今日之战,义不图存。 我华定山,不愿意窝囊的死在这破旧城关。必以吾剑,尽染敌血。 此战,不为君王,只为家园妻儿老小。欲随吾者,杀出城去。 杀!杀!杀! 华定山,看到此刻场景。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何而战。却又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战就要到来。 纵然,士气恢复,这两万多将士却绝对不是燕军的对手。对面的将领从前几日交战来看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胜败已无关紧要。 十七章 救驾之功 撤退,实际上在战争中的难度要比进攻大的多。只要开始后退,不管是将领,都尉,普通士兵心中都难免会升腾起我们是不是败了? 其二,各种兵器粮草的向后搬运,关键时刻丢还是不丢。不丢,行进速度缓慢,容易被敌军追上。丢的话,怎么丢。丢多少? 丢掉粮草,丢的多了。走不了几日就会饿肚子,体力直线下降。丢的少了,又不会有太大作用,仍然负累重重。 而铠甲兵器就更是如此,要知道中护军中可是有重甲骑兵步兵。他们的铠甲长枪,那分量可不轻。不丢,负累严重,影响行进速度,丢了,那么敌军追及时如何应对?没有这些重量级的武器,对于战斗力的影响。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萧邑此时可不会考虑这么多。中护军的打造耗费了他极大的本钱,他可舍不得将这些宝贝们丢了,虽然他有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吝啬。 因此一夜的行动,仍然没有望见阳郡城,这区区数十里的距离因为还要运送他的诸多仪仗,生活用具。行进速度极为缓慢,加上这次还有不少伤病女眷随行。按照华明的估计可能行进了一半的距离。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先轻骑前往阳郡吧?您的安危至重啊。 华明开口询问道,龙卫军的使命就是保护萧邑。只要萧邑安好,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快马回去不消一两个时辰,他是着实不想拖延。 这诸多将士都是我刑州日后未来,抛弃他们,你让寡人于心何忍?此事勿要再提。 萧邑敷衍的回答道,心中却是暗道,若是轻装前进,着诸多的女眷,仪仗难道不管了?自己盯着看,都似有逃兵,自己若是离开,这些人岂不是立刻作鸟兽散了? 是。 华明心中略感为难,突然望间西面飘起烟尘。顿时大叫道, 所有人停止行进,西面有敌袭。长枪兵,刀盾手立刻向前五十步,布铁龟阵,弓箭手在后沿线为方阵,待敌军杀近铁龟时放箭。铁剑军,铁骑护卫殿下。 听到华明的军令,周边只有铁剑军快速集结。其他人都没有响应,倒是经他提醒,不少人看到了西面越来越近的骑兵,开始四散奔逃。 少将军,你现在品级不够无法号令全军,请立刻让梁王下令。负责单凭我们铁剑军撑不了多久。 一位铁剑军都尉劝告道,毕竟是军中老兵,此刻自然是深悉利害人情。 好。 梁王殿下,请速速下令。让大军结阵对敌,再晚就来不及了。 但此刻的萧邑却是吓瘫在了车架上,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哪有大声下令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强忍主心中的恐惧,开口问道: 华将军,你刚才说,率精锐护送寡人轻装回城。先回城吧,敌军来势汹汹。不知道是否可敌。 萧邑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在想,是不是华定山已经战败了?燕军战力怎么这么强劲?插上了翅膀也不能这么快吧? 殿下,正因为此刻形势不明,才更加不能轻动啊。燕军战骑强劲,若逃命我等必然尽数被虏啊。搏命尚有生存之机。 好,华将军。这是兵符,现在中护军,刑州所有兵马都听你号令。存亡,靠你了。 萧邑终于还是交出了兵符,但是此刻又响起了: 华定山已经被我击败了! 阳郡城已经被我们夺下了! 快快投降。 降者不杀。 一系列的谣言在中护军中蔓延开来,另外还有无数利箭。 而华明的威望又远远不足,一个新任之将,纵然有兵符在手,也未必能够号令得了本来就达官显贵云集的中护军。更何况,此时,是战败溃逃之军。更是毫无战力,聚集力可言。 随着,对面的燕军一波又一波冲击和放箭,只剩下了少量龙卫军和铁剑军还在听华明的号令应战接敌。 此时,冲杀的这支燕军的领头将领正是贺淳。虽然他鲁莽嗜杀,但是却也是沙场老将。 看着眼前不过两三千的士兵,他很快便看出。这支军队虽然,战斗经验缺乏,但是都是对萧邑效死的士兵。比其他那些一击即散的军队要难对付的多。 而至于他是怎么看到萧邑的,自然是那车架和华丽的仪仗和麾盖了。这种显眼的目标,就是直接告诉别人,这个车上坐的是一个大人物。快来抓。 盾牌,举稳,不要晃动。叠紧,不要留那么大的缝隙。天,敌骑杀过来了。长枪兵准备,钩镰枪准备,弓箭手准备。 然而杀过来的燕军骑兵却在只有十几步时,突然扔出掷矛,顿时铁乌龟和长枪兵中一阵哀嚎。然后,燕军骑兵立马回身,汇聚之后。 一名全身黑甲的将领,双手拿着重型狼牙棒杀过来。看他冲锋的架势,龙卫军顿时也感到了胆寒,手不断地在颤抖。 但铁剑军却始终没有丝毫动摇。 见战况如此,华明知道,血战报国之时已经到来。 铁剑军随我冲锋! 而华明,手执马槊,径直冲向那带头之将。华明知道,那带头之将至少有十五级的实力。自己这么冲上去与送死无疑。 但是,他是华家的男儿。 马槊长度极高,加之贺淳也没想到,到了这时,竟然还有人敢朝着自己冲锋。当即只得,将狼牙锤翻将起来,挡在胸口,再挥击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 贺淳因为单手受力,且战马冲击力不如华明座骑,二人纷纷吃了些亏。战马皆仰天嘶鸣。 而追上来的铁剑军,则翻将出背后长剑,上砍人,下占马。顿时,由于贺淳气势受阻,铁剑军等级和铁剑又在燕军之上,贺淳之军竟然有落败之象。 撤退。 草原骑兵撤退起来容易,铁剑军虽然阵战强大,也无法追击。是而,贺淳得以及时止住损失。 后退了两三里地。 好小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闻名天下的铁剑军。 将军,就刚刚一战,我军损失三百多人啊。 无妨,这点人手还损失的起。 报将军,后方出现铁骑,我军损失惨重。 什么? 撤退,快。 这前来救驾的自然是徒河谨率领的月狼军,本来他还想衔尾追杀,却不曾想燕军乱了一阵后,竟然能在逃命之时,还向后放箭。 倒了几十骑后,他也不得不停止追杀。前来查看这支友军。 华丽的麾盖也在此帮徒河谨迅速的找到了萧邑的位置。 看到这对青年将领的拼命救驾,萧邑顿时也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连忙说要重重赏赐二人的军功。 十八章 战争财 禀梁王殿下,徒河谨救驾来迟。请梁王殿下责罚。 徒河谨一身的尘土血迹,样子甚是狼狈。一个飞奔下马,竟然还摔倒了。样子竟然比刚刚血战一场的华明还要狼狈。 爱卿免礼,爱卿先是烧毁燕贼粮草。现在又救得寡人性命,待得回到阳郡城。寡人定要好好的奖赏你。 禀殿下,此次殿下无恙,全赖华将军死守苦战。末将不敢贪功。 徒河谨虽然心中大喜过望,但是看到了旁边的久经血战的华明和那传说中的铁剑军。他也没有忘记该怎么做人,自己这几日拔擢有些快,还是低调一下为妙。 哈哈,你二人的功劳,寡人都不会忘记。寡人的中护军和新军,将来还得靠你们二人啊。 见到危机解除,萧邑又再度恢复了王者本色。开始用画饼吸引这两位刚刚经历战火,有待打磨的将才。 誓死效忠梁王。 走,徒河谨。你率领月狼军在此收拢部队,整顿人马。华明,率铁剑军和龙卫军虽随寡人前往阳郡城,征召散兵,整顿预备役再驰援华定山将军。 是。 萧邑的撤退保命,当然从来不会直接说。就算只剩下一层遮羞布,也掩盖不了任何光彩和阴影。这层布,也不能够抛弃。 虽说留下来仍然可能要与燕军接战,但是,留下来却还是让已经尝试过战场缴获的徒河谨兴奋不已。先前那一万金币的光芒仍然让徒河谨心痒难耐。 这燕军战死应该近千,刑州军战死也不少。战马,兵器这些自然要带回去交给上面。但是士兵身上可能携带的军饷,徒河谨也是眼热的紧。 尤其这战死的不少都是龙卫军的人,他们护卫萧邑,军饷就不说了,单说萧邑平时的赏赐就足够让徒河谨眼热了。目送这萧邑远走之后,徒河谨下令道: 罗乐,带人把战死的尸体聚集起来,现在这天气仍然有发生疫病的可能。副将,带一营的弟兄们放开十里地巡逻,注意西面和北面,防止燕军偷袭。 搜刮尸体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自己人的罗乐最为放心。虽然罗乐思想保守,对于发死人财这种事情颇为抗拒。 但是在闪亮的金币和徒河谨面前,这一切都是空的。战死的两千名龙卫军,还有数千其他各军的尸体很快被收集了起来。 燕军尸体总共发现了八百三十二具,战马缴获了三百多匹。 月狼军的人却只死了一百多人,伤兵倒是有近两百。现在,徒河谨手上仍然有两千五百以上的链子甲骑兵。 在这原野为主的地形下,徒河谨正可谓进可以攻,退可以逃命。这也是他敢于留下来的原因。 但是随着天色渐渐抹黑,徒河谨也开始有了一丝担忧。 阿乐,缴获怎么样? 总共收集了金币五万枚,这些龙卫军的家伙们真他妈的富,每个人身上都有十几枚金币。就这两千龙卫军尸体就给我们贡献了三万多。 其他近万人的尸体就两万,燕军他们挺穷的。八百人,一千枚都没有。当然,还有铜币,银币不计其数。 铜币,银币携带困难。就地分发给还活着的弟兄们,把所有肉食拿出来。兄弟们半饱后,快速撤退。燕军擅长夜袭,此地四面皆敌不是久待之地。 将军,兄弟们刚刚大战一场。就地休整一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军全是轻骑,行动迅速。 一名副将不在乎道,其他军队皆败,而只有月狼军获得胜利,月狼军不免有些傲慢。 正因为行动迅速,才要尽快返回阳郡城。我总有些不安的预感。赶紧收拾,罗乐。赶紧去把巡逻的部队召回来。一个时辰后出发,快速吃饭。 徒河谨用不可质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月狼军倒也没有违背。毕竟,徒河谨将他们集结起来还要分钱。 两千多名月狼军每人分了五枚金币和众多银币,铜子。相当于他们三四个月的军饷。顿时大家心情大好。 对于那些校尉,和几名都尉。徒河谨也是极为大放的给了上万金币,连带着罗乐一起的六名都尉,每人分了一千金币,二十多名校尉自然也是一人几百。 刚刚到手的五万金币转手,便快分了一半出去,而且搜集金币的士兵都由徒河谨亲自进行了打点。大家以为徒河谨并没有留下太多。 月狼军的老人们对这位新的将军感官顿时好了不少,而有了金币在兜里面。大家回城的欲望顿时也浓厚了许多。 不需要徒河谨催赶,两个时辰过去。月狼军便已经全部赶了回来,看着罗乐带着外表为粮车,实际是金币的车子去了军营。徒河谨才又返回城外。 继续召集其他的残兵败将,他知道。目前大军溃败,这些残兵败将,虽然没有什么勇气,但是绝对不能放任燕军残杀。 阳郡是屡世经营之城,城中粮草军械充足,这些残兵败将在城内比在野外发挥的作用要大的多。 在城门没有被攻破之前。 数千散兵聚集回城,这一切都可以由副将代劳。而再回故地,徒河谨的眼睛放在西北方。虽然几场大败让徒河谨对燕军的实力有些惊讶。 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玉先生的情报,燕军的人马就是三万到五万人马之间。且三万的可能性最大,今天这股交手的燕军,根据马蹄印和旗号来看,应该就是五千人左右。 而且跟袭击陆明的那队骑兵应该不是一股。陆明军队战力孱弱,也没有合理军事配置,所提供的军情完全就是胡言乱语,不足取信。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除了蓝山堡正在和华定山激战的那股燕军主力,西北方向上面,应该还有一股燕军。 且应为战骑,如果不能查清楚这支军队。 徒河谨心中始终升腾着不安,德拉格勒是名马。速度极快,望着西北方。徒河谨那颗冒险的内心又再度热络起来。 一连奔袭数十里。 到了一处小山谷,德拉格勒突然不肯前进。 徒河谨心中顿时升腾起不安,正欲拨马归营之时。 数十铁骑突然从四面八方杀出,围住了徒河谨。 十九章 华定山之死 天神历385年8月16日蓝山堡外华定山军阵 虽然,经过战前动员。刑州军士气已经有所恢复,但是久战疲兵的疲态依旧写在脸上。华定山此战已经不求生死。坚毅的脸上已经尽是死气和决绝。 对面的燕军也是阵形大开,两万燕军,骑步各半,显然贺淳的军队还没有回来。此时就和华定山决战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崔先生,为何此时我军要接下华定山的战书,同他决战? 安明乾不解的问道,华定山善战之名在燕国人尽皆知。虽然燕军骑兵战力强劲,但是正面交锋仍不是兵家所奉行的准则。 至少,同华定山这种名将。在原野上硬碰硬,大冀帝国中,还是没有多少人喜欢。 太子殿下,正因为华定山是南域名将。在南国军队中,有着无上的声望。在我国内,也有无数人觊觎。 如此战机,纵然损失一些人马,若能拿下他,国中,太子殿下您的声望将一时无两。对刑州来说,我们接下来攻打阳郡,也能让敌军胆寒。 因此,纵然硬碰硬。我军会有不少的损伤,此战仍必不可少。 崔希烈平缓道,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控他二十年前便能全盘在心。如今,数十年的蛰伏,更让他明白了一些战场之外的道理。 怎么用战场之外的东西获取胜利,也是他数十年的参悟之一。 可我军连经厮杀,将士也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又要硬碰他们.... 安明乾仍然有些犹豫,现在他心中不仅仅是仁慈之心,更多的还有对失败的害怕。 太子殿下,害怕失败吗? 我非圣贤,怎能不惧? 圣贤不过狗屁。世间哪里有什么圣贤?惧怕是人之常情,但是太子殿下。您要走的路,还有更多这更残酷,和更具风险的。 眼下这些,算不得什么。只要殿下相信崔某,崔某必然也不会让殿下失望。 崔希烈眼中散发出红蓝相间的幽光,显得格外妖异。但是,安明乾却又感觉自己应该相信他。或许从当年救他时,安明乾便从未不信任他。 那就,战。奚毅,率领所有骑兵,以鹰击阵向前进攻。弓箭手准备,刀盾兵准备。 安明乾和崔希烈这次并没有准备使用任何花招和手段,只打算用堂堂正正的骑兵阵法攻击。让南军见识,两军在平原野战,骑兵战法上的差距。 奚毅带着重甲骑兵和两侧的链甲骑兵,以及在外侧的皮甲骑兵。以一个锋矢阵型向华定山的军阵猛力冲击过去。 不过如果当真以为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锋矢阵,那么一定会吃大亏。 按照传统的应对锋矢阵骑兵冲击,只需要长枪兵和刀盾兵一起布下圆阵便能够坚守。凭借快速部位和长枪刺击,阻断骑兵的冲击。 锋矢阵被阻碍,失去冲击力后,反而会因为目标过大成为步甲猎杀的目标。但是,燕军,现在安明乾所带的部队是草原骑兵。 是四岁便开始练习骑马的草原骑兵,是变换马头方向如行云流水的草原骑兵。 华定山按照传统出牌,阻却第一波骑兵冲击后,正准备让弓箭手进行射击时。 对面的草原骑兵突然调转马头回奔,且两侧的皮甲骑兵顿时脱离中间的奚毅中部骑兵,以线阵向后奔杀而去。 抄敌后路,侧翼恐惧。 草原骑兵的经典戏码,不过,华定山虽然传统,但是区区这些还收拾不了他。 圆阵急速变阵,快速向后补位。且还有少量刀盾兵,配合着钩镰枪前去欲勾敌骑的马腿。 这时,前军薄弱之时,奚毅再度率领重甲骑兵冲击上来,这一次。大量的刀盾手破防,一时之间竟然补位不齐。 而随后,战骑便转头后撤,链甲骑兵朝两侧分开,天上顿时降下一波箭雨。华定山的军队顿时伤亡不少。 不少燕国步军此时冲击了上来。 同华定山的军队厮杀在了一起,华定山好不容易才稳定住后军,前方又乱成了一锅粥。 他不禁感慨,要是自己的铁剑军还在该有多好啊。如果铁剑军还在,定然不会让他们这般折腾。 但是,旋即他也释然。铁剑军在这里,固然能够重创燕军,但是同时本就已经伤到元气的铁剑军也有可能就此建制除名。 那么自己的华氏家族该怎么办? 战场容不得他有太多忧思,在安明乾,或者也可以说是崔希烈的指挥下。燕军如同弹簧一般轰击着华定山的军阵。 很快华定山的军阵就开始出现缺口,从下午到太阳想要下山。华定山的军阵已经残破不堪。 逃兵出现了第一个,也慢慢开始扩大。 华定山知道,自己的结局要来了。 诸位将士,死战到底,燕贼狼子野心,如若后退,必被他们追杀殆尽。 死战!死战! 然而,对面却很快就作出了回应。 逃者不追! 逃者不追! 逃者不追! 连声大喊之下,疲敝的华定山军,逃窜的士兵开始越来越多,逐渐华定山也开始阻止不住这溃逃的军队。 眼见着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华定山身边便只剩下几百兵卒。这最后军队,浑身赤红,杀气顿起。 诸位,十八年后我们又是好汉。 华定山拔出宝剑,率领最后的士兵一齐冲锋。安明乾也派上了刀盾手,当然先放了三波箭雨。 夕阳如血。 此时,蓝山堡外,正是一场血之盛宴。 地狱的大门开的前所未有的大。 此战,燕军亡损三千,华定山部全军覆没,燕军斩首万余级。 安明乾明白,华定山的首级,不仅能让阳郡城中的敌军胆寒,也能调动后方中州,充州的守军前来。 当处于顺风战时,所有的人都会如饿犬扑食一般疯狂而来。 此次,我们也亡损了上万将士啊! 安明乾心中仍然在感慨,仗打到了这个地步。击败了华定山,取得了他的首级。安明乾心中终于有些释然,转瞬间,似有向后倾倒之象。 一连前俯后仰,差点弄得战马受惊。 安明乾这才下马,吩咐到: 全军进入蓝山堡休息,军师季尚安排两千战士打扫战场,所有敌军尸体斩首后一律焚毁。另外将华定山之令牌送回中州雒城,调集后续援军前来,进攻阳郡。 二十章 功名利禄,浮云乎? 徒河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被俘虏的如此容易。不得不说,近两天的军功和升官让徒河谨已经有些飘飘然。 不过,当下徒河谨也没有慌乱,而是细细的观察起周边的几十名骑兵。其战马高大,四肢健硕,皆在五尺之上。然而马上的骑兵,却只是身着皮甲。 只有胸口等要害处,才能够看到铜铁类的防护。 骑兵们皆手执骑枪,跨上附有掷矛等。士兵皆身形彪悍,脸部粗狂,且多披头散发。未有加冠。 出身徒河家族,徒河谨自然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些骑兵们所骑战马皆是和自己的德拉格勒一般的龙马,出自西戍军的龙马马场。 这几十人的衣甲皆不像精锐之师所穿戴,毕竟龙马在燕国和南域都是极为难求之马。而且,这些人披头散发,似乎是西北人。 徒河谨当下便问道: 诸位可是西戍军的勇士?我是梁王麾下月狼军正将,不知诸位来我刑州属地,有何贵干? 见到徒河谨身陷重围却毫不畏惧,反而自报家门。这一对西戍军巡骑也有些差异,当下便知道,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能够决定的。 燕军是叛逆,见了面杀了无妨。但是南方的朝廷,这却是和西戍军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将军阁下,此次燕军进犯。我等受命前来增援,将军既是梁王麾下,何不同我等回营,同我家将军共同商讨军计? 甚好。 徒河谨眼下是人在屋檐下,只能听命向前。 不一会,他便到了西戍军魏击的军营。 初入营帐,只见一名头戴冠玉,虎目龙眉,挺鼻方脸,身材健硕,甲胄在身的将军。一股英气勃然而发,倒让徒河谨暗暗咋舌。 这将领身上的气度面貌怎么同那些萧家宗室有些相似,同刚才一路上看到的西戍军校尉都尉皆不相同。 西戍军皆是披头散发,营中虽然不至于脏乱,但是在星城生活过的徒河谨,更是担任了梁王萧邑的中护军的将军。他的品位自然不会太低。 而面前的这位将军却不同于西戍军的任何一人,浑身铠甲整洁无垢,异常干净,虽然并没有金银珠玉修饰的珠光宝气,却也没有普通阵前将领的那般随性。 阵前将领要么沉醉于杀伐,杀人为乐,要么胆怯避战,军职只是避免赋税的一个身份。亦或是以军功为目标,但是眼前这位将领。 眼神显然不同于常人,眼中没有嗜杀将领的燥热红光,也没有胆怯将领的闪避,也不是那野心勃勃的幽绿之光。 他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平淡的光,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他产生波动。 这种目光,徒河谨还没有在任何一位将领的眼中看到过。玉先生常有这种目光,但是他不是将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魏击的跟前,徒河谨恍惚间竟然有一种想向他跪下行礼的感觉。 闭住眼睛,缓了一下后。徒河谨才拱手行礼道:。 将军恕罪,徒河谨无状。 无妨,既然是梁王麾下。便是友军,我军此番前来助梁王剿贼。本欲在扎连山便一举击败燕贼,好两家合兵趁势攻打中州。 不曾想,梁王十余万大军竟然败退如此之快。倒是令本将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是进还是退。 魏击声音平淡,甚至有些女性化。声音中含着绵软之音调,此种情景让人听的觉得此人甚无骨头。 不过其中内容却是让徒河谨难以应答,他总不能说梁王好大喜功,胡乱指挥,连累三军吧。但是,十五万大军被别人打的丢盔弃甲。 这事情说出来真的挺丢人的,特别在西戍军的将领面前。一个不好,说漏了军机。或者丢了梁王的脸面,这回去之后估计有的自己受的。 但是现在,刑州军情况危急,如果西戍军能够援手。无疑能够大大的缓解目前的局势,自己这次探营转“出使”的行动如果成功了。萧邑势必又会大加封赏。 西戍军不会平白无故来这么一遭,但是,西戍军染指刑州地界。可能性却是不大。 其一,西戍军的老巢在兴明城,距离阳郡,刑州千里之遥,摩天山脉的阻隔,使得两地是完全不同的地理板块,虽然看着地图可能很近。 其二,西戍军仍然封南方的萧氏为正统,攻伐刑州。师出无名。 那么,他们来的目的明显就是打秋风,捞便宜了。嗯,先压住自己的威势,好乘机抬价。不对,自己不是萧邑。无权直接答应出多少血。 嗯,他应该只是想探明我们的虚实。现在军情紧急,援兵急需。因此,跟他耗不起。直接单刀直入,问他需要多少酬劳算了。 将军所问,徒河谨惶恐。现将军率领仁义之师助我刑州击贼,梁王殿下必然不甚感激。战胜之时,梁王必重谢于将军。 徒河谨拱手再度说道,他知道,自己政治经验不丰富。索性用军人的方法,直来直去。挑明话题,让对方再无转圜空间。 哦,击破贼人是西戍军的职责。但是,沙场厮杀,刀枪无眼。我军届时所耗军饷粮草战马.... 旁边一位副将欲言又止道。所言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梁王仁义,将军如若不信,可派使者同我前往阳郡,面见梁王。我等龙马前来往回,不消半日。 徒河谨知道自己不能多说,是故开始拉起了梁王的大旗。 好,暴鸢。同他前去。 那名副将领命之后,便同徒河谨一同退出了营帐。二人皆是阵战厮杀之人,并没有任何拖欠,翻身上马,直向阳郡城。 回到阳郡城,徒河谨没有先去面见梁王,而是先让阿乐备好饭菜招待暴鸢。便立马起身去找玉先生。 徒河谨,此事你做的不错。西戍军出现在燕军背后,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我军大败。西戍军骑兵战力强劲,同燕贼作战甚少吃亏。 如果他们能够在背后偷袭燕军,助我军战胜,些许金银不值一提。我们现在立刻去见梁王,现在城中军心正需要这么一个好消息来稳定。 玉先生也有了几分激动。 白先生,我是征战杀伐之人,不通这等政治邦交。我就不去添乱了吧。 诶,什么话,如果不是你,西戍军哪里会这么快找到。现在去见主公,你不必多说。只需让主公明白此事情,是你的功劳就够了。 这,玉先生,那您?....。 功劳于我不过浮云尔。 走吧。 徒河谨看着玉先生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他不明白,这个时候去见梁王萧邑的意义吗? 不,他当然明白。这个时候去见梁王,其意义不亚于再一次救主。之所以开口推辞,不过是试探玉先生罢了,然而玉先生这...。。 虽说,玉先生于自己有恩,这份功劳就算让给他。徒河谨也觉得理所应当,但是若刚才玉先生就那般领了功劳过去。 徒河谨心中必然生起杀心,甚至还会想强行跟过去。 功劳真的可以如同浮云吗? 那白先生这般拔擢自己,真的是只为匡扶天下社稷?多年读武学九经,习文史。徒河谨从来不相信,所谓社稷之说。 萧氏也好,天下各家族也好。不过皆是以己族为利,所谓社稷,徒河谨现在还没有明白,到底是天下人之天下,还是一人之天下。 功名利禄,星城中不乏人假装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但在徒河谨看来,那不过是一群失败者和想要等待时机的人。 史书中也不乏这等人存在,功名利禄,至少现在于自己,还不是浮云。 第二十一章 玉先生 谈判进行的异常顺利,梁王萧邑不仅仅答应一次性酬劳五十万金币给西戍军,并且答应,西戍军每死一人,皆抚恤三百枚金币。对斩获的首级,也是一百金币一个。 要知道,刑州军中正规军死一人的抚恤最多不过一百金币。这还是中护军,而其他军队,因为有受国之田土的原因,更多的是免除其赋税。多不过三年,少则没有。 除此之外,萧邑更是同西戍军达成了购买马匹的协议,将在鲁郡开设马市。若此次击败了燕贼后,萧邑承诺每年以五百金币一匹的价格购买至少千匹战马。 看到萧邑那痛快的答应后,徒河谨瞬间呼吸有些不畅快。自己几番厮杀,也不过就得了几万而已。这一下子,百万金币。兹心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创造出的财富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达成了。 百万金币,兹心郡百姓一年不过就五枚金币便可以度日。而每个受田户都需要出一名成年男子服兵役,且每年缴纳一枚金币的赋税。兹心在籍百姓不过两万多户,也就是说。兹心五十年的田税就这样缴纳给了西戍军? 徒河谨不禁感叹自己的可笑,虽然罗乐在那里因为这几天的收获经常傻呵呵的笑,吃饭也更香了。自己表面镇定,心中又何尝不是极度兴奋呢? 只是知道购买修炼用的魔药,更换装备战马,这些很快就会花光,所以自己才强忍住了。不过如果自己真的毫不受影响,也不会被西戍军给俘虏。 可能也不会有这次交易吧?心中一念至此,便如同一股莫名之火在沸腾。连带着,眼睛都变的蓝了。 阿谨,怎么了? 玉先生突然开口问道,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营帐。看到了徒河谨脸上的不自然,玉先生自然能够猜想个七八分。 白先生,我军仍有数万人马。就算请西戍军来援,也不必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吧? 百万金币吗?这代价其实还不算大,况且我们还可以得到战马。建立新军铁骑。目下我军虽多,勘战者已只剩你的月狼军和华明所部,再有一些新拔擢之将领率领的少量人马。 其总数已经不足一万。其他兵马,早已经因为这接连溃败丧胆丢魂,华定山用兵虽然有些古板,但是他毕竟是我刑州数一数二的名将。 梁王殿下好大喜功,却又兵败溃逃,各方将门之将早已离心,士卒亦惧敌之强大而不敢用命。 但此战不可败,如败,阳郡失守,祸及江郡,这是我刑州膏腴之地,刑州之赋税泰半出于此,也控遏大江。 如果我军一败再败,只怕会被这燕贼赶回大江以南。若如此,不仅新军难成,这江北百姓也要惨遭荼毒。是故百万金币并不贵。 玉先生自然对当下情势洞若观火,耐心的教导着徒河谨。 可是,燕军战力虽然强劲,但是却也连番苦战,百里奔袭,早已成为疲兵。且阳郡城城池坚固,粮械充足。燕军铁骑强不代表其步甲器械也强,此番末将几次探查敌情。 敌军步兵主要还是皮甲弯刀,虽利于野战平原,但是城池攻防必不如我军,我军可战之兵就算只有数千,也都是坚甲利剑,强攻硬弩的精锐。在阳郡城必然能够大破敌军,一雪前耻。 一番分析下来,徒河谨的脸庞已经开始有了些潮红。 但燕军如若增兵呢?中州并非只有三万人马,对方主将安明乾,是燕国太子,这番大胜,他必然能从国中增调更多的兵马。 玉先生意有所指道。 您的意思是,西戍军进入同我军同盟,也会让燕贼忌惮,从而不敢大肆调兵前来增援。 徒河谨也是熟读经史之人,自然很快便想明白了。 不错,用兵之道,伐交伐谋为上。伐兵攻城为下,伐兵攻城必然会有伤损,杀敌一千,自折八百。你们是梁王日后的新军骨干,这次交兵已经损伤不少了。若再有闪失,新军难成。 玉先生语重心长道。 望着玉先生他那真切的目光,徒河谨顿时感到一阵心暖。当即拱手道: 徒河谨必誓死效忠殿下! 嗯,还有一事。此战胜后,新军建立便迫在眉睫。你也看见了,我军的弊端,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新军为屏障,不要说收复北方旧土。刑州自保都成问题,而新军最为重要的就是铁骑的训练。 铁骑最为重要的就是战马,徒河谨,你可愿意去西北之地,负责同西戍军的押运,看管战马的事宜。 玉先生提及此事,便是提及了徒河谨马上又要面临的封赏,和今后的前程。虽然徒河谨入职中护军的时间还非常短。但是他也深深体会到了王族禁军和其他的府兵的区别。 平心而论徒河谨现在真不想离开中护军,但是战马事宜却是任重道远,开口的又是玉先生。徒河谨当真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两难窘境立现。 徒河谨愿意听先生之命。 几番挣扎,徒河谨还是为难的说出了这话。中护军将军的职位他是当真舍不得,不过,他现在不愿,也不能得罪玉先生。他更加明白,玉先生既然提出了这番建议。就不会给自己太多的选择空间。 不知不觉间,徒河谨发觉自己已经开始用下级请视上级的态度来对待玉先生。 此番任重,望君不负之。战胜之后,你所需要的药剂和攻法,我都会差人送来给你。斗气修炼万万不可落下,他日新军建立练成。你斗气修为若是不足,谁也难以帮你。 玉先生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答应徒河谨的事情,这一下又让徒河谨感觉到了心暖。 还有一事,请玉先生相帮。 何事? 罗乐,他为人性情单纯,还望白先生多加照顾。 阿谨,今日起。你不必再唤我白先生,我是玉氏遗人。至于名字,未有功成,也不必记忆。今后,你便唤我玉先生吧。 徒河谨记住了。 虽然对玉先生的真实身份早有猜测,但如今揭开真相后。徒河谨心中还是惊涛骇浪,当年萧邑称帝之时的宰相玉衡,后来萧时领兵攻破了星城,萧邑为了避免百姓受屠戮,削去帝号。 而劝进的玉宰相便成为了替罪羊,全族被灭。当然,熟读史书的徒河谨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官方说法。而玉先生的出现更加证实了,他心中所想所疑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至于出使西戍军,徒河谨倒也暂时想不了这么多。只有先击退了眼前的燕军,梁王萧邑才有明天。他才有未来。 二十二章 风起云涌 斩落刑州军主力和华定山后,燕军终于迎来难得的休整。整整五天,安明乾都只是在犒劳军士,慰问伤兵,统计伤亡,押送俘虏等一些副将幕僚也可以为之的细琐军务。 崔希烈除了四处查看地形,派出哨骑打探各方动态。 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五天的时间,因为大胜之因,中州一下子派出了五万援军,使得中州的军队倒一时之间有些不足还得从充州调兵补上必要之地的守军缺额。 崔先生,目前我军援兵虽至,但是攻城器械仍需几天才能运转到位。敌军虽然溃败,但是阳郡城坚,不易攻取。现在,我们是进是退? 安明乾的脸上仍然忧心忡忡,丝毫看不出大胜之后的喜悦。三十余岁,正当风华茂盛之岁月脸上却是有了不少皱纹,头发更是点缀几缕银丝。 虽然近看上去也是显现出几分英气和神秘,但是对于斗气修为不低的安明乾来说,这等样貌却着实有些奇怪。 殿下,我军大胜,外面的将士们酩酊大醉,彻夜狂欢。您却仍然忧心忡忡,甚至患得患失。着实令在下佩服,依崔某之见。现在我军占据优势,待攻城器械到达,强攻就是。 让那些府兵打前阵,死伤一两万。这城自然也就破了,乱世争雄,沙场厮杀。儒仁之心,还须暂放一边。阳郡城屡世经营,又有华定山坐镇数十年,想要不付出代价就攻取,是痴人说梦之举。 况且此战只胜利,已经足以为殿下在军中打下牢靠的根基,纵然发生意外,丢了几万人马,我们也只管返回雒城,稳住中州局势便可。 充州已经调兵前往中州,我们后路无忧虑。太子殿下这般忧虑,又有何益? 一番赤裸裸的兑子说教后,安明乾心中并没有释然,的确,刑州府兵之死可以用免赋税来解决。中州自然也可以,而且自己是趁胜进军,中州世家和三族勋贵皆欣然而行。 就算战事失利,三族的骑兵可以凭借战马之利迅速撤离,而那些部曲,授田之民。死多少,都不会影响燕国的根基,顶多被世家借此施压多免除些赋税罢了。 说的真对,可自己仍然不愿看着战士们的牺牲,但是,安明乾更加明白,如果不能一统山河,牺牲将永无止歇。长痛不如短痛吧,安明乾也只得如是安慰自己了。 传令,所有预备攻城的部队一律加餐,先登城楼者,皆加官进爵,赏赐金银。 自己现在只是太子,能做的还有限,但至少能做些什么。注定去死的中州士卒的家人也依旧在自己的治下,自己还是能够照顾他们。 或减免赋税,或兴修水利,建造便民桥。自己是他们未来的王,总有一天,能给他们带来太平盛世,就算自己不能,也要把这个任务传给自己的子孙。 让百姓远离战乱之苦。 太子殿下,现在我军还只是斩落了刑州军主力。没有实际的攻城略地,一旦我军拿下阳郡城,进略刑北之地。朝堂局势必然骤变。 宗室各王,虽然名望资历远不如殿下。但是三部院的人肯定要前来分一杯羹,其中晋王,幽王二人同他们联络最为密切,又有姻亲。 这些年来,二王助三部院贪赃枉法,为非作歹。虽然,现在距离天下一统尚有较远的距离,但是若任凭他们这般,纵然我们打下再多的领土,也无济于事。 此事仍须看父皇的意思。父皇今年来扶植二弟,三弟无非就是想要制衡我。至于三部院,他们不仅索要胡州为居住之地,免除所有赋税,每年还须花费大量金银供养他们。 而我燕国军务,他们参与的已经越来越少。当年,雷关之战时。他们因惧魏山的突骑,便擅自撤退,只是我原本胡州将士死伤过半,这才有了雷关之败。 安明乾恨恨的说道,这些年来。希族,达罗族,逻珲族组成的三部院仅仅提供十万骑兵为燕国建制上的军队,所消耗的军费却是其他军队的三倍以上。 是以安明乾,想方设法开源节流,加之燕国占据原大冀帝国最为富庶之地。仍然入不敷出。时至今日,安明乾不得已才亲自前来掌控军权。 三族战士仍然强劲,其骑射,骑术,突袭,冲锋。三族战士仍然强劲。我们所须翦灭的,不过是三部院的三王,及其贵族。 三族将士,如殿下的亲卫骑将奚毅,仍然未能得到多少实惠。届时将三部院之财产充军,必能为殿下一统天下之宏愿大为助力。 崔希烈描述他和安明乾的共同宏愿。眼神都开始出现了迷醉和仇恨之意。三部院这种毒瘤,安明乾和崔希烈的确恨不能杀之,食肉寝皮。 西戍军还是需要严加防范,中州,尤其是雒城,是我们根据所在。一定不能有失。 殿下放心。 阳郡城 虽然有了西戍军的增援,但是萧邑胆已吓破,魂已飞天。仍然决定,撤回星城。再也不来征战杀伐之地。 这当然迎来了华明,徒河谨,张冲,李规等一众未来新军骨干的强力反对。脾气最大的华明甚至扣头流血,弄得视他为侄儿的萧邑好不心疼。 玉先生也已经开始不再新军众人面前掩盖身份,也出来劝谏道。 梁王殿下,有西戍军在后,我军在前。燕贼腹背受敌,早晚必破,且阳郡坚城,纵使不胜。也能守之,此时撤退,山河俱弃。莫说新军新政,恐怕大好河山也要葬送敌手。 先生言之有理,但是星城诸多事务。此时又有天子使臣,我不可不返啊。 这个话自然鬼都不会信。萧邑着实已经是下破了胆。 诸位将军,先生,不必再言。 禀殿下,徒河谨愿意护送殿下返回星城。月狼军轻骑为主,行动迅速快捷。 不适合城中攻防,而龙卫军却正合适。若是龙卫军还在,也能让守城将士以为殿下还在。不会动摇军心。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不禁脸色骤变。尤其是华明,现在指挥龙卫军的就是他。不过让他恨的牙根痒的却不是让他留了下来,阳郡城本就是他的家,他誓死要守护的地方。只是,徒河谨这般逃生行径令他不齿。 但是这护送完成后,萧邑还有可能给他加官进爵。一想到以后要同这样的人共事,甚至还可能做他的下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徒河将军此计甚妙,快快去准备吧。 萧邑说罢,径直便要走出大堂。 然则,突变骤生。徒河谨突然运足斗气,猛击萧邑后颈,一下子就把萧邑给击晕了过去。在场众人更是一下子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别动,殿下如果离开,不管带走中护军的任何一支军队。消息都会在阳郡城中蔓延,此时,我等刑州将士所能做的,唯有一件事。联合西戍军,前后夹击燕贼。 徒河谨厉声喝道,一时间倒是无人敢动。 殿下怎么办?徒河谨,此战纵然你赢了。梁王醒来也必然治罪于你。 玉先生第一时间居然关心起了徒河谨的安危,这倒让徒河谨有些惊讶。 无妨,不过一死尔。说不定待会儿我就死在同燕军的厮杀之上。 所有人马都出动吗? 这次发问的是华明,作为阳郡城的将门之子。现在就差袭爵的他,看到徒河谨如此行为,自然是大受感动。阳郡城失,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华将军,你现在掌管龙卫军,由龙卫军发号施令最合适不过。将所有将领聚集于此,就告诉他们,西戍军来援,梁王下令全线进攻。 如果他们质疑,要求见梁王呢? 杀了便是,来到这里他们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还能怎么样? 阳郡守军这边没有问题。事后,只要我不死。我必然以命相护,若无用,愿同兄弟你一起下黄泉。 华明首先表态支持,毫无疑问。这件事情他是最大的获益者,甚至阳郡的将门都是。只要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他也确实能够发出让萧邑不能忽视的声音。 星城之兵也没有问题。 玉先生再度开口,平淡简单的语言中却蕴含了惊人的能量。 那么就只剩下,南郡,鲁郡的兵马了? 杜备,江义二人战败失地,虐待士卒。正好借此时机杀掉便是。 玉先生嘴中再度爆发惊人的能量。 城中便交给玉先生了,我等愿以先生为上将打此战。 徒河谨突然让出指挥权,玉先生便也没有拒绝。下令道: 华明,你熟悉阳郡地形和守军情况,此次我军进攻便以你为主将。徒河谨,屡立战功且多次查探敌营,为你副将。具体交战,一定要审时度势,不可一味贪功。 我不通兵法,就不强行指挥了。记住为了家园安全,亲人安全。奋力杀敌。 诺。 第二十三章 三方皆动 为了一举击败燕军,这次华明也是豁了出去,他以华定山和梁王的名义发动了全阳郡的府兵。一下子,刑州军又有了十余万人马。因而,华明这个主将倒也是当的名正言顺了。 而从江义、杜备手中接管的两万人马虽然人少,却是常年作战的精锐,更有五千骑兵。这才是这次作战的主力部队。再就是中护军精锐,中护军由于甚少打硬仗,除了龙卫军伤亡过半外,其他部队都还保存完好。 尤其是月狼军,中护军经过休整和必要的守护阳郡城,仍然出了上万精锐。因此,从损失上看,阳郡精兵和星城军实际上损伤最大。 扎连山一战和蓝山堡一战,除了铁剑军和留守阳郡城的精锐。阳郡五万大军几乎已经是整建制的被灭了。 前后不过数日,刑州军整整八万大军被灭,十五万大军被三万燕军打的满地找牙。不得不说,确实在战争史上也是一个比较少见的笑话了。 也只有当年业城之乱时的崔希烈八千铁骑破二十万勤王军,这两者之间的战损比可以相提并论。 不过也可以理解为确实是的,虽然萧邑当年没有派勤王军,但是他毕竟也是萧氏宗室。当年那些勤王军的陋习,今天萧邑也基本都犯上了一遍。 现如今,七八万阳郡军中只有万余是常年作战的。不过,越是仔细的观察,徒河谨就越发惊讶。 兹心郡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军队严重减员,临时将不在兵役的府兵和预备役给征召入伍的。但是,征召起来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大部分情况下,刚刚征召的预备役和平民们多军纪松懈。用来修筑工事,守城助战。尚且还能发挥作用,但是只要杀出城池。 要么哄抢战利品,要么一遇到强力袭击或阻击就乱成一团。 但是徒河谨看到的阳郡预备役和平民,虽然身体,斗气上面与兹心郡的并无太多不同。但是军纪上面却是天差地别。 阳郡军仍然令行禁止,步伐整齐。毫无喧哗,倒是星城军那边吵吵闹闹。 徒河谨这才发现,华氏一族的与众不同。难怪连先武帝也这般器重,梁王萧邑更是极为倚重他们。 报,禀将军。西戍军传来消息,他们今夜寅时初将会夜袭燕军后营。望我军现在大张声势吸引燕军注意。且晚间配合他们。一名哨骑汇报道。 哼,这帮西蛮子倒是会打算盘。让我们挡枪,他们捞实惠。 华明不满道,本来他心中就极为敌视他们。视这些人都为侵略者,现在这般态度。更是让他跳脚。 华将军,存亡之际,切不可意气用事。 徒河谨开口提醒道,这一仗如果败了,华明他们会不会死徒河谨不知道,但是他自己一定会死。 我知道,燕军现在情况怎么样? 燕军从中州方向大肆增兵,仍然驻扎玉蓝山堡,但是旌旗,堡外营盘大幅增加。 废物大幅增加是增加多少。传令,各军尽展旌旗,擦亮兵刃。展我刑州军军威。 华将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亲自前去探营。 徒河谨再度且请缨道,敌情不明的仗他可不愿意打。但是现在退兵已无可能。 不必,不管燕军来多少,我们今日必然要战,你同他们交战数次熟悉他们的军情。又是我的副将,等下还要指挥作战。现在去,出了意外怎么办? 华明并没有给徒河谨再次说话的机会,说完便策马四处去巡军去了。 阿谨,你说,咱们打得过燕贼吗? 罗乐不安的问道。 别问这种问题,罗乐去把刚刚那个哨骑,和周边的人给我带走。封锁燕军增兵的消息,绝对不能让他们扰乱军心。 徒河谨自然也是心中不安,但是他知道,成为副将的他现在绝对不能够漏怯。否则必然给这支仓促间增加众多新兵的军队带来灭顶之灾。 蓝山堡西侧一片森林 将军,根据中州的内线和哨骑的查探,燕军增兵大约有五六万人马。现在我们仍然只有五千骑,突袭燕军是否有些冒险? 暴鸢有些忧心的汇报着军情。 兵多有什么用,萧邑十五万人马不也是兵败如山倒吗?五万,中州兵马只怕全部调遣过来了。无妨,我训练出来铁骑。会对付不了那些没用的府兵吗?刑州那边怎么样? 刑州几乎倾尽全部兵力,人马竟然有十万之多。 十万?看来他们把所有能动的人都派来了。那就更不必担心了,安明乾见到如此阵仗,必然将防御重心放在南面。我们的计划不变。 这次的利益实在不小,上百万的金币能够做的事情也确实不少。而南军既然这么配合,魏击自然不会后退。以他的出身,想要染指他父王的位子,实在太过困难。 而提升威望,收买豪强都需要花钱。所以这笔巨大的金币他不能错过,更何况。同刑州方面设立马市,更有难以估量的经济意义和政治意义。 马市其实魏山早就同东海朝廷在江郡设置了一个,每年,魏山都会上供诸多名马给东海城和萧邑。 这是他的私库重要的经济来源。所以,现在再设置一个马市,虽然风险不小。但是只要自己能够大破燕军,并得到这笔金币收买豪强和赏赐手下将士。 必然能够成势,届时就算他的父王想要动他都不容易。况且,至于卖掉的战马,以同燕军交战损耗为由就可以蒙混。 魏山对中州垂涎已久,只要自己能够真正的打击中州的燕国军事力量。魏山也很有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诸位,尔等从军,所谓者何? 暴鸢等一种将佐都尉顿时沉默,久久无人敢发一声。 怎么,平日随我征战杀伐的将士们,这样一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为了富贵,升官。 终于有人喊了出来。 好,欲富贵,要升官。我能办之。 誓死效忠将军。 就这样,一场简单的动员完成了。这些西戍军的骁骑,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悍将,虽然没有吵闹,但是一股冷冽浓郁的杀气还是从这个军营慢慢的升腾。 今日今夜,注定不能平凡 第二十四章 义结南山 十万大军的排兵布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绝对不是在将武堂上面能够学习到的。将领,十万大军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 并没有太重的粮草之忧,但是如何扎营,取水,甚至在哪里方便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好在华明不仅斗气修为高深,平时兵法所学也还算得当,更有叔父辈们辅佐。 十万大军也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大规模军队聚集,果然也吸引了安明乾的注意,将大部分兵马都调集到了前营,并且加强了戒备。 两军还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各有胜负。 关于晚上突袭燕军的事情,由于时间有限。华明便也召集将领一边晚饭一边商讨该如何行动。 我军此次倾巢出动,且未得梁王应允。当毕其功于一役,既然西戍军今夜发动偷袭,我军也当全力进军,一举击溃燕贼。 张冲进言道,实际上,他出身世家张氏,但是却是从歌姬的肚子里爬了出来。如果出仕地方或者在星城任文官的话,必然惹人非议。故也投了军,有十二级的斗气修为。 他也是急需军功向上升迁的那种人,是故,大军对垒,似乎优势在我的情况下。他当然想要一举击败燕军好为自己建功立业。 嗯,张将军此言甚得我心。燕军屠戮我军将士。今夜正是报仇雪恨的时刻。 说罢,华明正想要下令之时,却被徒河谨给阻拦。 大军交战,非同儿戏。兵者乃国之大事,目前敌方军情未清,不宜大举进军啊。 徒河将军,当时全军进发时你那般有胆色,现在为何又谨小慎微了? 华将军,纵然西戍军突袭敌军后方,给燕贼造成了混乱也绝对不足以危及燕贼的根本。我军今日大张旗鼓,燕贼不可能不加强晚间防备,此其一。 蓝山堡现如今在他们手中,经过上次粮草被焚毁,他们的粮草器械必然也多囤放于此。是故,西戍军纵然夜袭成功,也绝对不可能一举将他们击败。此其二。 那徒河将军,依你之见。我军应当如何? 拍少量轻骑骚扰即可,大部军队,五更天明之时,同燕军一决雌雄。以堂堂正正之兵与之决战。 哦,徒河将军先前以奇袭建功。不曾想,你也会主张正兵决战。 华明心中再度升腾起一丝欣赏,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过轻视这位来自边缘化将门的寒门子弟。 好,诸位将军。现在立刻前去休息,明日清晨准备决战。徒河将军,我军当中,只有你擅长夜战.... 我会率领月狼军前去骚扰,定让搅得燕军天翻地覆。 好,来人斟酒。无论战果如何,我华明视诸位为生死兄弟。 华明,李规,张冲,徒河谨四人就此歃血为盟 我,华明。 我,徒河谨。 我,张冲。 我,李规。 今日起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共当。沙场之上,生死与共。如若辜负兄弟,天神亟之。 由此,大哥华明,二哥徒河谨,三哥张冲,四弟李规。刑州新军的四位骨干便就此形成。 入夜,徒河谨便带着月狼军朝着燕军的蓝山堡而去。 当然,他绝对不靠近。只是吩咐月狼军们练习骑射,而且绝对留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信。由于月狼军并没有过硬的基层士官。 徒河谨只能分为三部,且各部接应。但见百骑以上的燕军出动,便全军撤退。 骚扰了两个时辰后,徒河谨又下令扎五百个火把,让燕军误认为是有人欲图劫营。 然后便是不住的战马嘶鸣,将之前燕军骚扰刑州军的那些统统的又给他们打包还了回去。 此时,安明乾自然无法入眠立即同崔希烈开始讨论: 先生,刑州军今日动静不小。你怎么看? 殿下,刑州军铁骑不多,且战力孱弱。我军又有蓝山堡,因此从今日形迹来看,刑州军不过骚扰我军罢了。 刑州军突然增兵,应当是紧急征召新兵入伍。新兵夜战,可能性着实不大。因此,敌军不过是想扰乱我军军心,给明日决战增加胜算罢了。 此时此刻,太子殿下您更应该好生休息,我军也不应当理会他们,一切照旧便是。 嗯,便依你所言。 但是,安明乾还没有睡多久。就又被吵醒。 禀太子殿下,我军后方出现大量火光,哨骑前往也听到了厮杀声和惨叫声。我军后方遇袭。 崔先生也立刻闻讯赶来。 太子殿下,后方遇袭,但我军粮草辎重大部在蓝山堡内,有上万精兵看守。一时无忧,后方遇到袭,我军现在应当立刻派人前去查探,查清军情才是第一要务。 太子殿下,同袍遇难我军当迅速救援啊。查明敌情,不知道会有多少兄弟遇难。 开口的是一位中州守军夏族将领。 不错,传我令。奚毅,贺淳各率五千铁骑驰援后方。另外,查清是谁对我们下的手。领军将领是谁。 安明乾终于还是让儒仁之心占据了上风,先前,他燕军居于弱势,且牺牲的不过是一些临时征集的一钱汉,即死一个人只补一枚金币。 但现在集结的都是中州在册的府兵,后军的将领中不仅有华族,还有从三部院中来蹭军功的,无论如何,不救都说不过去。 诺。 就这样一万骑兵被这样调走了。 而刚刚天明,华明的大军便开始了进发。蓝山堡不过是一个五里小郭,因此,大部分燕军还是在外扎营。而由于是趁胜进军,加上时间也紧张,便没有什么防御。 看到华明全力而来的样子,安明乾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悔意,一万骑兵在这种战场上能够起到太多的作用了。 而因为是要攻城,所以后续赶来的五万大军中,也不过八千骑兵,如此,他手上便只有数千战骑。其中亲卫骑兵还多有伤情。 崔先生,现在应当如何? 崔希烈却在此时摆起了架子,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安明乾不得已,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就差跪拜了。 崔希烈才终于开口: 此战,我军只能进兵与之厮杀。我军战骑一时不得返回,蓝山堡中的粮草也不容有失。营盘并无防御工事。 唯有向前与之死战,刑州军新兵较多,又有派系争斗。死战方能有转机。 好,便依先生所言。 召集将士,本将亲自擂鼓。全力冲杀敌军。 诺。 二十五章 二战蓝山堡 蓝山堡的又一次血战开始了。这次燕军却已经没有占据优势。刑州军虽然大半新兵,但是阳郡所训练的府兵,又岂是那般的好对付。 华定山能够成为刑州的名将,自然是有其中道理。由于这次刑州军的指挥者都换成了刚刚得势的少壮派将领。虽然军阵攻伐依然处处漏洞,但是将士死战也打出了血性。 两侧游奕的铁骑的确还是给刑州军带来了很大的杀伤,但是,华明毕竟还是华定山的儿子深得阵战之精髓。 黑虎军的对冲也给安明乾的亲卫骑兵带来了不少杀伤。 虽然骑兵阵法并不娴熟,但是连番的对冲还是让左侧的燕军骑兵经不住杀伤而向后退却。 时机差不多了,华明知道,只要解决了两侧骑兵的游奕。大军便能够大举冲杀,凭借人数和装备上面的优势,必然能够给燕贼带来极大的杀伤。 看着己方将士仍然多穿着皮甲,拿着自己的弯刀。安明乾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让你们都换上缴获的铁甲了吗?怎么还穿着皮甲,这是找死吗? 禀太子殿下,我的确通知所有的将佐,但是他们都认为,此战,我军已经尽占优势。认为刑州军不过困兽一搏,他们都害怕斩获首级和俘虏时费力,且南人身材较我北人更为矮小,其铁甲,多穿戴不易。 听到如此情况,安明乾顿时觉得心中如同烈火焚烧。而战局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思考而停止下来,两侧的骑兵果然因为过多的冲杀而开始退却。 刑州大军开始全面冲杀,两军很快边开始交兵在一起,阵型也开始散乱。后面来的中州军,也不是常经阵战之军。况且燕军本来就重骑轻步,步兵的阵法操练也不精熟。 很快,两军便从阵法斗阵变成一场大乱斗。四处都在厮杀,甚至于,张冲都忍不住,带了一队骑兵上前,在燕军阵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厮杀从辰时一直延续到傍晚,杀声才开始停止。 双方几乎都将兵马全部投入了战斗,燕军步卒不擅长阵法,且又装备上处于劣势。后方战骑迟迟不来增援,使得燕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回营清点伤亡后,安明乾这下真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两万的伤亡,由于燕军多皮甲,重伤几乎无法治愈,对于他们现在的条件来说。 现在的安明乾,除了还有五千骑兵精锐,其他部队已经可以说是被打残了。 太子殿下,我军伤亡惨重。应当立即焚毁粮械,撤回中州。 军师季尚开口说道。 我军后方铁骑回归了吗?后方军情若不清楚。返回不是送死吗? 报,禀太子殿下,贺淳和奚毅回来了,我军后方骑兵还有六千余,西戍军他们动兵了。偷袭我军后方的就是他们,我军死伤残重。 太子殿下,既然是西戍军动手了。我军当立刻焚毁粮草,然后集中所有骑兵返回中州,今天西戍军也同我军交战了,此刻必然需要修养。我军当星夜返回中州,一则保全有生力量,二则保卫中州不失。 一天没怎么说话的崔希烈开口,而且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别人那里都需要遮遮掩掩的丢弃伤兵同伴的,在他这里似乎天经地义一般。 虽然,情势如此,但是能够作出这种判断的,别人总会对他有些想法。 当断则断,危急关头,安明乾异常的冷静。 好,就依先生之言。众将即可行动。 没有人去提醒那些伤兵和步卒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也动。那么必然会动静很大,届时让刑州军和西戍军发现了,进行追杀,就不好了。 安明乾留下了数十名心腹,让他们在大军走后两个时辰放火,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的开始了北撤。 只有保住现在手里的一万骑兵精锐,才能够保证,让西戍军不要生起攻打中州,甚至是攻打雒城的心思。 而只有保住了雒城,他安明乾才会有未来,才会有登顶皇位,统一天下,止息兵戈的机会。 子时,安明乾营中便燃起了大火,与其一同被焚毁的还有蓝山堡。而由于西戍军和刑州军都在白天进行了一场大战,此时,他们都没有发觉这场大火,也没有及时作出布置。 是故,安明乾撤退的异常顺利。不过,有一个人,一支军队此时并不十分困。 那便是昨夜骚扰燕军大营的徒河谨,见到燕军营中火起。向来谨小慎微的徒河谨立刻边让月狼军集合人马向蓝山堡掩杀。 再要诱敌,也不会把自己的营盘全烧了来作饵料。当然,他还是让罗乐带了一千骑在后接应,自己率领一千多人马,四处厮杀。 燕军残军白日激战,晚上又没有合适的指挥,自然被徒河谨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赚得了不少首级和俘虏。 当他带着数千首级和俘虏进入大营时,华明不禁再度感叹,这个兄弟没有交错。 大哥,此次我军伤亡多少? 燕军的斩获虽然重要,但是由于有西戍军分这一杯羹,他们一时也不太开心的起来。因此,徒河谨先言及死伤人马,以便能心中有数,好回去像梁王交差。 我军死伤确实不少,亡了两万六千多。轻伤也有一万八千,重伤倒是只有三千。 这么说来,我军也伤亡过半了? 对于这个伤亡,徒河谨着实有些吃惊。前后夹击,用尽了手段,伤亡仍然如此沉重。 嗯,加上兄弟你的斩获。此役,我军斩获一万九千级,俘虏八千余人。 不知道,西戍军那边情况如何? 依照我之间,大哥,我们还是尽快吧首级和俘虏带回阳郡城吧。此刻,我军伤亡不小,我怕西戍军打什么歪主意。 说的也是。我们一齐率领中护军先行回城,三弟,四弟,你二人要好生照料伤兵。伤药我会尽快运过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看着这短短几日就流血盈野的蓝山堡。徒河谨不禁陷入了沉思,这无禁的杀戮到底为了什么?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一定会斩金截铁的回答道,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成为人上之人。但是此刻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尸骸。徒河谨也开始了质疑,杀戮那些敌人,那些攻击你的敌人。 杀死那些强大的敌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有任何负罪之感。 但是昨天杀戮那些近乎毫无抵抗的前几日还在农田里耕作的府兵,徒河谨此时却感觉到了有点心慌。 但是为何之前,自己在安集之时,没有这种感觉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功名之心盖住了愧疚之心尔。 第二十六章 “恩典” 击溃了原本让所有人绝望的敌人,击败了原本让梁王都为之胆寒的军队。此刻蓝山结义的四兄弟,却并没有太多的轻松。 马上面挂着人头传来阵阵的腐臭味道,这下,原本没有杀过人的阳郡新兵开始暴露了本来的样子。只要华明下令停下休息吃饭,周边就到处都是呕吐传来的恶臭。 在想什么? 燕军被击败了,但是华明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虽然,自己的母亲是萧邑之妹。而此次大战更是大大的攫取了军功。因此不仅接管他父亲的部曲,阳郡兵权和萧邑许诺的侯爵,对于他来说,都算是唾手可得。 在想接下来的局势,燕军退走,并非我军战力强劲。如若没有西戍军的援手,我军只怕危险了。此次,我们虽然斩获很多燕军的首级,但是燕军根基未动,他们的铁骑退走的非常迅速。 我估计,就算是西戍军那边也难有收获。大争之世,不进则退,不强便亡。大哥,此次虽然退敌,但我刑州河山依旧会受到燕贼的觊觎。不小两年,他们还会大举进犯。 徒河谨并没有因为胜利而冲昏自己的头脑,反而是深入剖析起来。 二弟,你所言不错。梁王早有意要重建新军,革新我刑州的吏治。此次,二弟于我有大恩,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华明也没有多拐弯子,直接表达自己想要帮助徒河谨一把,来报答他对自己这次的恩惠。 大哥,前途之事。尽管听梁王吩咐就是,我这次打晕他,他不杀了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去哪里任职之事情。 徒河谨婉言谢绝道,如果是梁王下令让自己同华明一起去击败燕贼,他当然不介意华明这次帮助提携。毕竟,华明不仅出身高贵,现在又有军功,还将掌权袭爵。 他的言语在刑州的朝堂之上,自然分量不轻。自己虽然也立下不少军功,但是怎奈自己这杂种贱奴的身份。就算升了上去,也绝对得不到那些世族的认可。 尤其是蔡氏,在星城的五年,徒河谨可是看到了不少被蔡氏排挤而出的寒门子弟。将门子弟想要入仕朝堂,蔡氏也是百般阻扰。 毕竟刑州就只有十三个郡,却有四大世家,蔡氏恨不得十三个郡守全是蔡氏出身。像华明这种出身高贵之人,蔡氏自然拦之不住。 若是这次没有打晕萧邑这档子事情,他其实极为愿意同华明站在一起,蓝山的结义中,身份最为低微的便是他。 兄弟,大恩不言谢。你我既已结拜,而且又共同经历生死。何须这般生分? 华明自然不是笨人,直接揭穿了徒河谨那欲拒还迎的小计俩。 得罪梁王,不是小事。大哥又让我怎么说的出口,难道要我说。我们四兄弟一起跪在梁王面前,还是让所有的兄弟前来逼宫? 徒河谨无奈道,不禁开始有些后悔。但是自己胆子怎么这么大呢?打晕梁王都不带眨眼睛的,但是现在.... 腿肚子不住的在打战,已经开始凉爽的天气里徒河谨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尤其是额头和人中。 这两个地方的汗渍极为难受,现在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鞭子。若是平时,直接用肩膀也就解决了。但是铠甲在身,让徒河谨说不出的难受。 大哥,不过一死尔。但是就算历史重来,我徒河谨也还是会那么做。家国之危,夫复何言? 徒河谨慷慨道,当然这不可能是徒河谨的心里话,但是华明此人就是这样,为人正气凛然,若是徒河谨以兄弟情义将之绑架,那就算成功。华明与自己之间的兄弟情义也将耗费殆尽。 两人虽然都是将武堂的同学,同窗已达五年之久。但是,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两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唯一让华明感激徒河谨的,就是这次的出兵。虽说是生死之情。但是如果将他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自然也是蠢夫所为。 兄弟同死,做大哥的就这一句话。也不多说了,赶路。 看着华明那策马的身影,徒河谨知道自己成功了。也策马而去,但是不算遥远的路程。徒河谨依然觉得很长,甚至比当初骑马大赛的路程还长。 到了阳郡城下马之时,徒河谨甚至觉得自己的腰比当初骑马大赛完了后还要酸痛一百倍。毕竟,再短的路程,腰要是完全不动。不酸,就不是人体了。 玉先生匆匆赶来,握住徒河谨的手说道: 我已打点完毕,只管前往西戍军那边,届时梁王之子也会同你一起过去。你的身份将会是以中护军将军的身份护卫梁王之子。 多谢玉先生,是哪位王子要我护卫? 萧贞理,刚刚成年。梁王有感他多年为质东海城,这次本来是打算接他回来的。不曾想,他自己主动请缨前往兴明城。 徒河谨知道了。徒河谨必然不会辜负先生的提携栽培。 拿着,这是我为你挑选的荒明诀,此种攻法极为适合战场厮杀,且你有龙国的血统。身体强悍,修炼这种功法中的炼体诀时更能事半功倍。所须的修炼药剂我也准备好了。这次,给你带来了一年的修炼分量。 以后的,我也会派人送到兴明城那里去的。 多谢先生,先生,此次徒河谨在战场之上也缴获不少钱财。虽然远远不够先生所赠,但是徒河谨也想略微表达一二心意。万望先生不必推辞。 徒河谨突然跪下,叩首拜谢道。心中甚至有流泣之感。玉先生自然连忙将之扶起,好言劝慰道: 你那几万金币还是留着在兴明城吧,一定要送给我的话。我现在交给你,当做你去兴明城的经费。为我刑州发展谍者,另外一定保护好理王子。 届时,我还会在拨金币过来。理王子,是我刑州不可多得的人才。 徒河谨知道,必与理王子生死与共。 觐见梁王之后,徒河谨刚刚被玉先生安抚住的腿又不住的战栗了起来。虽然梁王刚刚经历一场大败仗,他的威望大受打击。 但是他依然还是刑州之主,两代人的经营不会因为一场失败而丧失。而徒河谨虽然击败了燕军,却也仍然只是一个将军。刑州的镇将之子,甚至属于寒门。 徒河谨,你可知罪? 萧邑此刻已经修饰好了形容,一身衮服,将其威严尽数散布开来。 末将知罪。 徒河谨只发觉来时路上所想的所有应对之话在此刻尽数消失,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能回了个简单的末将知罪。 一旁的玉先生则不禁摇了摇头。而华明的表现则很直接,此时此刻,他也不需要在梁王面前太过藏着掖着,他自己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 禀梁王殿下,徒河谨有功无罪。若非他联络西戍大军,亲身探查敌情,夜袭燕军。我军根本不可能取得如此大胜。若是让燕军攻下阳郡城,整个刑州都要遭受荼毒啊。 你的意思,为了击败燕军。就能悖主谋逆?那下次为了击败敌军,你们是不是敢让寡人去当鱼饵,好布置伏兵啊?是不是寡人的安危,就不值一提? 萧邑受到顶撞,顿时间怒火冲天。本来徒河谨,他还是打算大加提拔。但是,显然拔擢的太快就已经敢打晕自己了,这样的人不严惩。他的面子往哪搁? 更重要的是,这种人如果当成新军的重要将领来培养。以后岂不是.... 殿下,徒河谨击败燕军是功。袭击殿下是罪,不如功罪相抵。留任中护军吧? 玉先生终于提出了看上去像是解决的建议。 不可,中护军护卫本王,是我刑州最精锐的军队。岂可交由背主之人?传令,着即解除徒河谨中护军将军之职位,杖责八十。击退燕军之功劳,取库中金银赏赐之。 至于数额多少。玉先生看着办吧。记住,不要让别人认为寡人是寡恩之人。但是也不必张榜布告了。 在数额二字上,萧邑加重了语气。并狠狠的瞪了华明一眼。 还不快拖他出去行刑? 萧邑再度大怒道,吓的他的侍卫一个激灵。华明听到如此判决,心中不忿。当即拂袖而去。 待得殿中清净,玉先生才缓缓开口道: 主公何故非要将其革职? 难道你想让我在身边养一只狼? 之前主公不是答应仍然让他遥领此职位,选一位副将主事吗? 遥领,哼,军中之人最是容易只认主将,不认主君。此次他大胜的威名必然在中护军中传播,就怕领着领着就领成了实的。 主公还是忌惮华明为他说话了。 华明此次必然承袭本王允诺他父亲的侯爵之位,阳郡的大军也将由他来接掌,甚至新军的统领都将是他,权位之重。你让寡人如何不打压一下他呢?看他刚才那嚣张的样子。 主公,他毕竟是您的侄子。且华明为人光明磊落,不行苟且。徒河谨之所为,对他恩情至重。他当然会发言。 那也不能顶撞寡人。若如此下去,到底他是刑州之主还是寡人是刑州之主?好了,赶紧去安抚一下徒河谨。 这次,寡人做了一个黑脸,你赶紧去唱个红脸吧。不过此人,日后绝对不可任职于中护军。 这次出使西戍军,他待得时间不会太短。日后,新军的建立还要靠他那边从西戍军购买马匹。 恩恩,还有。徒河强多年戍守兹心,着承袭其父徒河清之武宁伯爵位,另外,让他立徒河谨为继承人。 第二十七章 安明乾 病了 雒城,中州刺史府 坐在刺史的位子上,安明乾心底在滴血,众多将士因为他一时的失误而身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在他的心里弥漫。虽然一万最精锐的骑兵保住了,而且中州由于及时的调集了充州的守军。 没有让西戍军在中州占到便宜,至于死去的数万将士。免税两年,这件事基本上就算过去了,虽然骑兵也损失了数千,但是怎么着就百十来万的金币。这对于富庶的中州来说,也就是雒城一年的税收。 可以说这次的损失,完全凭借中州自己民力物力在两年之内给恢复过来。如果,业城的安思舜还能够给予支持,调拨钱粮等。那么,明年安明乾就能够再度发动对刑州的进攻。 但是,儿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老朽失去儿子的痛哭声还是让安明乾无法忘怀。没错,这次他斩落刑州军队的主力,更是将上将华定山的首级献给了他的父亲。 燕国朝堂上下根本没有人敢说他的闲话,父皇安思舜甚至还下达嘉奖。已经正式授给安明乾代天巡狩的印玺,且赐了他天子仪仗,六马驾驶的金银车,准许他供养正式的天子五千护卫。 也就是说,他这才带回来的亲卫铁骑,以后可以正式称之为天子近卫了。而且,安思舜在收到华定山人头时,就已经下达了天子令。 在雒城修建雒昌宫,从通州,充州,业城京畿征发民夫三十万,从业城调集能工巧匠两千人。由安思舜御用四品将作大监——赫拉干答,亲自担任此次宫殿的主要负责人。 见到父皇如此恩赐,安明乾更是感觉到胸口郁闷。便将季尚和崔希烈请了过来议事。 我军战事失利,父皇却要为我大肆庆功。我燕国这几年来虽说不是多灾多难,但也不是什么丰年富裕,如此大兴土木,着实不应该啊。我已经看过其中规格。 太过消耗我国国力,着实不可。你等说说,该如何阻止父皇这等浪费国力之举。 安明乾不怎么喜欢照镜子,如果他现在去照镜子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色出奇的差劲。 禀太子殿下,此举我军虽然没有达成攻略刑北之地的战略目标,但是确实是重创了刑州军的军事力量,斩首了他们的上将华定山。 明年我军再度进攻,必能马到功成。因此陛下赏赐殿下,也并不过分。殿下何不欣然接受之,若是拒绝陛下好意,甚至因此惹恼陛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季尚首先发言道,作为太子的军师,他自然会首先站在太子的立场去考虑。天下人的生死与他无关,毕竟他的俸禄赏赐又不是由他们去发。 太子殿下,崔某所长乃是谋兵。从兵家角度上来说,此时修建宫殿有利,也有弊。 崔希烈发言还是那般毫无感情,不管死多少民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况且此事本就与他无关。 此言倒是令本宫好奇,先生请赐教。 此时的安明乾自然已经换上了衮服,不再穿着战甲。因此,也不再以本将自称。 弊一事,殿下想必比我更加明白。无非耗费国力。至于利,则也与此有关。 殿下如此忧心无非是因为国力消耗之后,我军无法于明年出击。但其实,我军这次没能够陈刑州军大受挫败,萧邑逃窜之时一举将其灭之。 我们就已经失去攻灭刑州的机会,短时间,已经不会再次出现。其一,萧邑经此挫败,断然不会再轻易的御驾亲征。其二,阳郡兵马损失虽大,却已经换上了新将华明,此人锐气正盛,又立下大功顺利的接管了阳郡兵马。 是故,我军短时间内并没有再度图取刑州的机会,因为,纵然明年我们能够调动十万大军南下。只要华明依据阳郡坚城据守,我军便难有作为。 其三,此次西戍军必然借此次援救刑州之机会,与之达成同盟,就算我军想要再度进攻。也应当先瓦解其联盟。 而此时,我们如果修建宫殿以自弱,便能够给刑州和西戍军以虚弱之感。若是再配合上殿下生病等流言。过上两年,他们必然会有动作。 毕竟不管是西戍军,还是刑州亦或是东海朝廷,都对我们刑州垂涎三尺。届时,我军方有一举灭敌然后趁势夺地的机会。 一顿长策说完,崔希烈仍然是面不红,耳不赤。而安明乾则是陷入了沉思,如此计策,果然是崔希烈之手笔。 突然,安明乾起身,朝着崔希烈跪倒在地,开口说道: 当时,蓝山堡之战,我不用先生之言,致使我军惨败。安明乾愧对天下百姓,愧对先生。请先生,施加五十鞭刑于我,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师。 先前徒儿不肖,请师父责罚。 一通雷轰,到让一向云淡风轻,生死都看开了的崔希烈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请先生成全,负责安明乾便是当先生瞧不上我这个学生了。 太子殿下快快请起,崔某听命便是。 第二日,雒城便传出太子安明乾感染风寒的消息,同时任命季尚为雒城主簿,中州政务,军务悉数由他处理。 此间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各国 兴明城,承明殿 魏山本在大殿上宠幸三位他刚刚纳的美姬,这个消息传来顿时让他更为爽快。当天,他的宫里面就又多了三位妃子,不知道会不会多三个王子或者王女。 当然他也传令让他的世子魏白整顿兰青大营的兵马,做好出雷关攻略中州的准备。一声令下,十万西戍军精锐顿时沸腾了起来。 东海城,玥海宫 萧时此刻正在向他的近臣内侍讲授这涅槃经,萧时还未成为皇帝时便极为信奉佛教,而夺取这半壁江山后,除了维持朝堂的平衡。他的主要经历便放在研究和讲授佛家教义上面。 听到了这个消息,萧时只是哦了一声。过了几天后,不少将领请求出战,收复中州。萧时却如同老僧入定般,似睡未睡,似醒又未醒。折腾了少壮派将领们一天,也就不欢而散了。 刑州,梁王府。 好,好,好。因果报应,传令华明,着他整顿阳郡兵马,伺机出动。 然后萧邑也就没有了下文。 而西戍军虽然集结了十万精锐,但是当魏白出了雷关之后才发现,燕军在中州的布防没有丝毫错乱。他苦撑了几个月后,也只能徒耗粮草。最终无功而返。 第二十八章 歌舞生平 战争结束,立下军功的将士本应该是最为欢喜的人。但是显然,徒河谨这次并不在此列。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中护军将军的职衔,从原本的新将之星变成战前的那条咸鱼。 短短数日间,他便再次尝到了人间暖寒。随从尽散,单马乘骑。原本大赛时三天就能走完的路,他愣是走了十天。 身边只有罗乐一人跟随,他作战勇猛,此时已经是月狼军副将了。由于新任将领还没有选出来,他其实是代理将军职务。但是,他让几名都尉带着队伍先走。自己一名随从也不带的就这么跟着徒河谨。 阿乐,我现在已经不是月狼军将军了,你为何还要跟随我?你一个人过来,月狼军怎么办? 徒河谨此时极为狐疑,虽然他知道罗乐为人秉性,但是看到周边人对自己被贬之后的情形,他着实很难相信会有人追随自己到底。 阿谨,多的话不多说了。反正我罗乐这辈子就跟着你,这一路上酒钱都是我付的。没有下次了,哪有这么做兄弟的。 罗乐还是这样不懂得安慰人,不过此刻他这安慰却是让徒河谨心中安然。他知道,那个跟着自己一起厮混的罗乐没有变。 阿乐,我过不了多久,就得离开刑州前往西戍军办差了,此去每个几年只怕回不来。你给我把月狼军看好了,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来。 嗯,阿谨。你放心,我罗乐永远都是你的兄弟。 徒河谨,那个受挫的心此时又开始了活跃,盘算着出使西戍军的各种利弊得失。战马是新军的命根子,此行虽说没有了中护军职衔。但是仍然是重任,且大有可为。 刑州大地生活了二十年,也该挪挪地了。不过,以后阿谨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 次日,梁王府大摆庆功宴席。不仅为此次击溃燕军,也为了和西戍军结盟,更为了质子萧贞理和郡主萧玉的归来。此二人是梁王子嗣中唯二的学习魔法的。 据说刚至星城之时,就有不少人前去围观这两位。 而今日徒河谨虽然没有了官职,但是却依旧受到了邀请。玉先生特意安排,他同华明一同进入梁王府,倒也没有人敢在华明面前放肆。 兄弟,我知道你以前不喜欢这种宴席。但是,你在刑州也待不了几天了。总得陪哥哥多喝点酒吧。你大哥我今天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看见徒河谨一副耷拉着脸,闷不做声的样子。华明立刻开始了劝慰。 大哥,何必如此生分。送什么礼啊,届时我自会请大哥吃饭。这两天恢复过来的徒河谨正整日研习着新得到的荒明诀,还有研究着所有能找到的西戍军的各种资料。 哪有心情来吃这个席,而且,看这这个排场,徒河谨又不禁的吐槽,这次迎战所消耗的军费难以估计。阳郡,南郡,鲁郡三地兵马受到了重创。 而且,徒河谨所牵线而成的西戍军援军更是要支付,三百万金币的各种军费。其中五十万的救援费,斩首万余级的一百万多万赏金,死伤千余骑兵的三十多万的抚恤金。还有第一年的四千匹龙马的战马购买费用。 四千匹龙马按理。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战略资源,没想到那个守将居然能够搞定。但是加上对将士的抚恤和自己这些新将的奖赏,还有新军的重建,刑州总共需要花费上千万金币。 而且,还有一大堆政务军务等着要去处理,战事结束不过才一月。西戍军世子那边和燕国正还打着呢,没想到刑州上上下下竟然已经开始歌舞生平了。 一念至此,徒河谨就心中堵得慌。不禁开始问起自己的大哥来。 大哥,这次我刑州损失如此惨重。为何还要这般铺张浪费? 二弟,你不懂。虽然这次我刑州一下子要支出上千万金币。但是其实也就是,江郡,星城,茶郡的今年的赋税罢了。江郡之商税极为富庶,而且,这些年,梁王虽然没有太多作为。 但是上苍眷顾,我刑州已经数年无灾。所以刑州府库还算殷实际,你也不必过多担心。 府库殷实,但是各地,就连星城,明明也是饿殍遍地。却是,老天爷没有降下灾荒。但是,各郡明明还是年年都有暴民反抗。正当徒河谨眉头紧皱时,华明的话再度打断他的思路。 而且此次,还有西戍军的使节过来。就是上次来救咱们的将军,西戍军定西王魏山的三儿子——魏击。 得知此人身份后,徒河谨才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当时就觉得那个人不像是一般的西戍军将军,风度偏偏,倒是像一个王孙公子。难怪有如此实力,一下子拿出四千匹高等战马。 而且,兄弟,这次萧玉郡主也回来了。那可是咱们刑州数一数二的美人啊。是,这些菜是不好吃,酒也不好喝。难道美人不好看吗?二弟啊,你要是看上了哪家贵女随便挑,大哥今天长兄如父,给你作媒。 妈的,你还没喝就多了。徒河谨心中暗道,头皮上的黑线正在不断的增多。脑袋不知道朝哪里偏,真不想认识这个家伙。 诶,以前华明高高在上之时,还以为他真的是神。看来神也有七情六欲,结交之后。这个家伙没想到这么龌龊。 兄弟,你还真是木头。你这对女人也不感兴趣,不怕你们徒河家绝后啊?行了,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在梁王府里面相中了一把好枪,梁王已经答应赐给我了。你此行前往西戍军,那里是尚武之地,多把好兵器总是好的。 闻言,徒河谨心中又是一暖。鼻子竟然开始酸了,但是徒河谨却绝对不会让那点猫尿流出来。旋即,华明又掏出了一个包裹。 里面是我华家枪法,去了武功也别落下。要是没练好,就别回来了。 华明拍着徒河谨的肩膀说道。 我不会给蓝山四兄弟丢脸。更不会给大哥你丢脸。 第二十九章 玉郡主 心情中虽然已经扫除了不少阴霾,但是徒河谨到底是没有怎么参加过这种高档的宴席。对于梁王及刑州世家贵族喜欢的这些吟诗作对,不甚喜欢。 随着宴会进入高潮,不断地有人上去投壶。甚至有青衣薄纱之女跳着各种矫揉造作的舞。这让徒河谨心中一阵繁杂恶心,他倒不是受那圣贤书的影响,认为这些女子过于浪荡。 只是觉得这些女子过于低级,生育,似乎没几个女人不行。乱世之中,常年行军作战,女多于男。台上这些从风月场所请来的这些女人,现在徒河谨当真是不喜欢的紧。 现在不仅仅大脑不喜欢,下面那个小弟也不喜欢。不过大哥和三弟倒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大哥,希望明天还能起的来床。徒河谨淡淡的丢下这句祝福,便离开了。倒不是他不给他的大哥面子,只是玉先生相召,必然有要事。 玉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袍,身边站着一男一女。男子相貌普通且身材有些肥胖,五官周正,一束普通的玉冠并没有里面那些贵族的珠光宝气,只是透露着平淡。若是从徒河谨这个位置上看去,此人竟然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但是就看之后就会发现,你会从心底里认为这个人不具备威胁,是一个善类。当然,善类出现在这座王府的概率不说没有,但是还不至于让徒河谨碰上。 而当徒河谨的目光转到那位女子身上之后,他顿时便发现。自己的眼睛挪不开了,似乎时间禁止,空间不再流转。 一头紫发如瀑布般从头至腰,明亮的紫眸若紫色钻石一般闪出动人光彩,紫色面纱虽然遮住了那绝世面容,但是那薄纱似乎也不足以抵挡那绝世的芳华。额头之上,一道奇异的紫色密纹更是平添了她的神秘。 当徒河谨走到跟前时,已经忘却行礼。玉先生的提醒似乎也不能让徒河谨惊醒,虽麻木的拱手低头,却只为了看那如象牙般的葱葱玉指。 淡紫的指甲似有似无,可惜这是大冀帝国。徒河谨第一次后悔自己,出生在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鬼地方。而那修长的玉腿虽然被紫色裙子保护的很好。 但是,毒辣的眼光仍然让徒河谨知道,该女的窈窕之身。 此女并没有佩戴玉佩,也没有同里面的女人一样或穿锦缎,或着青纱。就是一身材质普通的紫色连衣裙,星城也有出现,似乎在东海极为流行。原产于海外。 若是酒席之上,徒河谨同华明一起看女人之时。华明爱看曲线,徒河谨却更爱看腰间玉佩和所着衣裙。在星城,衣着越华贵,人物身份越高贵。并非什么律法之规。但却是有用。 现在,徒河谨明白。这个世界上,有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什么衣着来衬托。她的美丽和不俗的气质根本不需要任何衬托,就能让人迷醉。 你好,我叫萧玉。 徒河谨难看的行完礼后,萧玉却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据说,东海那边外国商人不行鞠躬跪拜之礼。而普遍喜欢握手拥抱之礼节,徒河谨的大脑顿时如遭电击。自己可以握住她的手吗?真的吗? 徒河谨,握住郡主的手。在那边,这是握手礼节。 该死的玉先生又再度出来当起了闪亮的白灯,然而徒河谨的大脑却依旧没能够恢复运转。似乎被上百斤的铁锤砸过,不对,应该是被十人抬的铁制攻城锤给撞过。 如木鸡一般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徒河谨只觉得似乎,萧玉的手柔弱无骨,却异常冰冷。心脏在不断的脉动中,想要将自己的手变得温暖。 很快,那感觉便消失了。徒河谨的手似万年玄冰一般,矗立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第一次正式见她要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自己不能是王孙公子,为什么自己现在不是中护军将军? 为什么?...... 见到徒河谨今日状态不对,玉先生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过多注意。便介绍起双方。 这位是原中护军月狼军将军——徒河谨,出身兹心徒河家族,现为武宁伯徒河清的嫡子,伯爵继承人。 嗯?我什么时候成了伯爵继承人了?徒河谨脑袋似乎顿时活了过来。 徒河谨,这就是理王子,玉郡主。今日怎么不舒服? 没有,理王子气宇轩昂,人中龙凤。徒河谨早日仰慕,今日得见真人。一时失态,还请理王子,玉郡主多多海涵。 萧贞理摆摆手,示意不必要紧。心里哪里会不明白,那一副快要流出口水的样子是因为自己? 鬼都不信吧。 而那面纱之下的玉郡主,虽然现在夜色不浅,但是徒河谨还是能够看到和感觉到那笑意。 好了,赶紧谈正事吧。徒河谨,此次你们远赴兴明城,任重而道远。除了要购买战马外,更要了解西戍军朝堂之上的情况。搜集那边的地理资料,人物风俗。 我们现在对刑州之外的地域了解太过稀少,若要收复旧地。便必须了解他们,但我们数年甚至十年之内和西戍军仍然会是盟友,是故,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发觉。 玉先生开门见山道,显然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并没有绕很多弯子。 师父,这种事情,我在东海城便已经开始做了。这次去兴明城不过旧事重演而已,师父放心我能做好。 萧贞理声音极为温和,但是徒河谨却能听到这温和甚至柔弱的声音之中的坚定。这种声音,倒是和里面正在陪梁王喝酒的魏击有几分相似。 玉先生放心,徒河谨必以性命保护二位殿下的周全。 徒河谨抱拳沉声,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的坚定。 嗯,还有一事,玉郡主,梁王殿下这次派你过去,似是有意要和西戍军结亲。目前,魏山尚未婚配的成年王子,就只有里面的三王子魏击和四王子魏齐。 梁王之意,就希望你嫁给这魏击。 面纱下的女人闻言却面色大变,冷静两息后,说道: 我不嫁。 邦国之事,郡主恐怕无法反抗。依照玉某愚见,不如嫁给这魏击,他虽出身低贱。但是,却负责同我们的马市事宜,且此人野心勃勃,同我刑州还有很多合作之余地。 玉郡主闻言,竟直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见状,理王子和玉先生也是只得叹气。 徒河谨,现在你就是理王子和玉郡主的护卫将军了。记住,保护好他们。 玉先生在他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徒河谨自然能够听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数百名中护军精锐再度由徒河谨调遣,这些人马的挑选显然是玉先生的手笔。中护军中贵族富商云集,但是这种士兵显然不是现在已经失了势的徒河谨能够指挥的动的。 这看上去近五百名精锐,几乎是把中护军中所有平民出身的精锐士兵给他调了过来。 安排好对王子和郡主的防务后,徒河谨便得到了萧贞理的传召。显然,这位王子即将再度出质他国,他想要同自己这位同样形同流放的落魄将军说些不能说的话。 第三十章 宣誓效忠 走入一件密室,映入眼眠的首先是一副明辉大陆已知的各方势力的地图。如果是玉先生也在场的话,就会发现,这幅地图的各种标记和萧邑的那副一模一样。 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是魔法地图,是新时代魔法炼金的产物。这种地图具备很多原来的皮制手工地图所不具备的功能。 首先是修改起来的便捷程度,无疑,皮制或者是特殊的绢帛制成的地图如果出现了错误,几乎无法修改。因此,在很多军队中实际上都会存在使用错误地图的情况。 加上一般用来绘制地图的绢帛和兽皮也有着特殊要求,因此,看到这种地图,对于想要沙场建功的徒河谨来说,无疑已经开始两眼放光了。 其二这种地图还可以自由伸缩,变换大小,而随着变大,原本的一些小图时没有出现的细节也会出现。加上精确度的上面的优势,这种地图简直是行军打仗的无价之宝。 一时间,脑海中所学的兵法知识与作战经历似乎如喷泉一般,由脚直冲天灵盖,大量的战术构想,战略构想出现在徒河谨的脑袋之中。 他的眼睛里更是不断冒出蓝色,紫色,绿色等各种光芒。一旁的萧贞理见状,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徒河谨。 徒河谨突然扑了上来,取过纸笔,开始各种书写。但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徒河谨还是没有能够写成一篇文章,倒是各种句子甚至词语。 正当他苦恼之际,萧贞理开口道: 阿谨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阿谨,这是兄弟的称呼。虽然萧贞理母族不赫,但是毕竟是萧邑的种,是大冀萧氏的皇族血脉。能与他称兄道弟,徒河谨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禀理王子,在下初见如此宝物,一时失态了。要说难题倒是没有,只是感觉自己所学有限,之前对天下各处州郡县的了解实在不足。因此,此图令我感到学无止境。 今后,称呼我为阿理便好,尤其是私下里。我也不过一个质子,马上又要前往异国他乡,在那边,我们还要互帮互助。所以这些虚礼,在我面前就不必生分了。 萧贞理坚持道,字字句句直接,不带任何做作。加上他了缓慢柔和的声音,令徒河谨当即心下便是一暖。连忙道: 好,阿理。既然如此,徒河谨必定与你生死与共。 好,这次前往西戍军,父王的主要意思就是购买战马,同西戍军联合。最好,西戍军能够同我刑州一起发兵夺下中州和充州。 萧贞理仍然是缓缓而道,作为前往西戍军结盟的最重要成员,他自然清楚萧邑心中的盘算。而且,玉先生更是这次结盟的重要成员。 阿理,请恕我直言。燕军战骑擅长骑射,原野之上战力强劲。且,就算是步兵对战。刑州军也占据不了优势,中州和充州境内少山多原野。就算收复了,以目前刑州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坚守。 经过上次同燕军的交手,徒河谨就明白以目前刑州的军事力量,绝对不是燕国的对手,如果不是有各方势力的制衡。燕国只怕早就将刑州给灭了。 不错,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的确极大。而我父王的意思,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够收回旧土。就像这次,他以自己为重,想要放弃阳郡和你们一样。 轰... 声音依旧柔和平缓,此刻,徒河谨的心中也同样平静。如同一声巨雷响过后,举世皆静。徒河谨的眼中泛起幽兰之光,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那里原本是佩刀的位置。不过,来到王府还能够佩刀,现在的他可没有这个资格。 在他做中护军将军的时候倒是有。 深吸了一口气,徒河谨还是回归了平静。镇定地问道: 此事是玉先生告诉你的吗?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阿谨,在我父王的眼中。所有的东西都比不过一样东西。皇帝之位,他当年自己愚蠢,被迫去除皇帝之号。这些年只能苟且求存,质子献贡。 现如今,萧时成为了垂垂老朽,东海朝中诸子党同伐异,国力渐衰。他便又起了恢复帝号的心思,想要收复旧土,不过是为了争取当年从北域逃来的世族支持罢了。 中州,充州收复之后能不能守得住。他并不在乎,对于他来说。能够当上皇帝,比什么都重要。 萧贞理缓缓吐出这些在刑州地界上大逆不道的言论,听的徒河谨直如耳边雷落,头脑晕眩。 但是平日里研习的经史和这些年的见闻也的确告诉他,萧贞理所言不假,如此的只顾虚名权位的主君确实不值得效忠,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徒河谨在萧邑那里,已经注定难有一席之地了。 至于萧邑的几个儿子,大王子萧贞慧,人虽然聪明机灵,但是却特别讨厌寒门之士,而且实际上也是志大才疏,燕军入侵,据说他连主帅的名字都能够探查错误。 二王子萧贞冲,五王子萧贞厚这两人虽然有礼贤下士之举,但也从未同自己这等寒门镇将有所交流。 想通这些,徒河谨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当即单膝跪地 末将徒河谨,愿以此命效忠主公,牵马坠蹬,刀山火海,九死不悔。 阿谨,兄弟之间不必多礼。他日,我们若真能拿下这天下,我将与你裂土封王。 萧贞理上前双手扶起徒河谨,划起大饼道。不过徒河谨并没有矫情,而是赶紧盘算当下什么应该做。 主公,现在不光是东海的萧时有诸子夺嫡。我刑州境内,虽然已立世子,其实也是暗流汹涌。不过世子出身刑州蔡氏,蔡氏一门在刑州势力强大,光是部曲就不下数万。 刑南他们所掌控的军队只怕也不下十万,因此其他几位王子虽然也有心夺嫡,但其实都实力不够,眼下,我们又要前往他国为质。当如何起步? 徒河谨分析局势道,眉头紧锁,当下情势也确实不容乐观。 阿谨,凡事皆有利也有弊。去西戍军为质,虽然我们要远离刑州,无法在刑州地界发展势力。但是,我们却可以借此插手刑州马政和邦交。 第二,两地之间如果能够互通有无,必然也能够获取暴利,马匹就是其中一项。我之前在东海城时便做过这些。 我们要做的是夺取地盘,夺取天下的事情,岂能没有庞大的财力支撑。 第三,方才你也说了,目下刑州局势暗流汹涌。那么我们就更要站到别处去,看清了这里的形势,再回来。 主公睿智,徒河谨明白了。那我这就前去准备。 徒河谨正要告退,却又被萧贞理拦住。 阿谨,玉先生有大才。但是,他过于愚忠我父亲。还有一事,欲成大事者。不能因儿女情长而坏事。萧玉吾妹即将同西戍军联姻。 徒河谨明白。 徒河谨没有转过自己的身躯,他当然明白。萧玉郡主已经长大成人,比起五年前初见她之时更美。原本以为,先前奋死作战能够拉近距离。 却不曾想,老天竟然如此凉薄。心中没有燥热,只有无尽的冰寒。有些事情,徒河谨明白,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就知道的结果。 面对时依然会有剧痛袭来。 第三十一章 暴兀 玉郡主,显然并不愿意远嫁给西北的那些蛮子。同他们已经打过交道的徒河谨也明白,西北可不是刑州,不是大江以南。水源在那里并不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 兴明城周边还好,至少,那里也是农耕发达,土地肥沃,又有大河经过,至少喝水,用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周边的上州,大冀帝国最西的及州,都是苦寒之地。尤其是及州,这里是真的能望见沙漠的地方。 而魏山的几位儿子,除了世子以外,都有可能出镇其他各镇边疆。而世子其实早早的就已经婚配于当地的世家大族。因此,萧玉不管嫁给哪一个王子,都会有可能前往苦寒之地。 一念至此,徒河谨心中就升腾起自己好无用的挫败之感。这些岁月来,修为上升,击败燕军。这些事情,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自己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放下忘却的事情。当擦去灰尘,徒河谨发现,那股爱意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因为自己进来的成就更加升腾。 五年前,第一次见到萧玉郡主时,她高高在上,身边都是中护军护卫。自己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那是自己只是一个将子。 五年来,自己苦修兵法,勤练斗气,骑马射箭。终于击败燕军,成为刑州新一代的将星。虽然因为庸主当道,而被免职衔,但是好歹也有了个未来可期的伯爵之位。 但是,当萧玉要嫁给别人时。自己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带着她去私奔?别开玩笑了,喜欢她从来都是单相思,徒河谨从来没有表白过。先不论她同不同意,就算她同意,自己能够带她去哪? 兹心郡?不,徒河谨宁死都不会去那里。 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手中的刀来杀出一片天下啊。否则,自己心爱的女人落入别人怀中。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当年,名将徒河清给自己的孙子取名徒河谨,谨之一字就是希望徒河谨能够谨言慎行,不要只像自己一样只知阵战厮杀,一路向前的冲。 是故,这些年来。徒河谨从来不敢忘记这个含义。这次也一样,痛苦完。终究还要去做该做的事情。 阿乐要留在中护军中,因此,他急需一个新的帮手来帮自己。虽然整军经武这种事情徒河谨已经不再陌生,但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 苦思冥想,待在原地。自然不会有结果,徒河谨想着想着,就走出了王府。星城已经住过五年,徒河谨便就这样信步而走。不带任何目的。 五年来,徒河谨从来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一次这样闲庭漫步,竟然感觉也还挺好。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徒河谨这才感觉,星城的风吹的这么甜。这灯红酒绿,如同无须夜晚的城市,在此刻,徒河谨竟也觉得美丽。 突然,一股浓郁的香风传来,各式各样穿着暴露的女性沿着街道站立,不断地抛出各式媚眼。甚至上前攀附,想要将人带入房中的销金窟。 这不是阿乐常来的地方吗?也许阿乐正在里面玩耍呢。正当徒河谨想要改道离开之时,前面的打杀之声吸引了他。 睡了我们的姑娘,还想不给钱吗?一个中年老鸨叉腰骂街,身边更是围着十几个大汉。 我没有,你们这家黑店。进去就偷了我的钱包。一个披头散发,明显一副西北人的服装的黑脸大汉在那里据理力争。 走近一看,那沉稳的下盘,厚实的手掌,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告诉了徒河谨,这是一个斗气高手。而虎口上的老茧,和螺旋腿更是告诉徒河谨。 此人必然是西戍军的骑兵,而且是一名老兵。这两天,萧邑给西戍军的钱已经到位了。估计是领了赏金来玩的西戍军。 虽然徒河谨历来极少涉足这些地方,但是三言两语中,徒河谨还是能够判断出这个事情的基本过程。 无非就是这家妓院看到这个黑脸大汉无人引路,又不是贵族且一个人过来想要黑他的钱。还打算倒打一耙。不过,徒河谨却知道,这家妓院惹上了硬茬。 不要说这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流氓,就算徒河谨手下的那些中护军精兵,也要来上两三个小队。 很快,这些流氓开始使用棍棒打算先制服黑脸大汉。黑脸大汉,先是尽可能的防御闪躲。四处乱窜,怎奈他的体型太大,突然,脑袋上中了一棒,紧接着,腿上,肚子接连中棒。 他竟然被打倒在地。见他倒地,老鸨以为他被制服,当即上来继续搜刮。似乎从脖子拿下了一个铜锁,老鸨本来以为是金。 看到是铜质之后当即扔掉并用脚给踢走,正好到了徒河谨旁边。徒河谨将之捡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黑脸大汉明显被激,突然抓住最近的两名大汉的脚踝。斗气光芒闪现,他竟然生生捏断了两人的脚踝。 两人的痛呼惊住了其他的打手,趁这个机会。黑脸大汉缓慢站起来,爆喝一声。 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老鸨的脖子,直接将其喉咙捏住血洞,眼看是不活了。旋即,用拳头同打手搏斗,拳拳到肉。毫不含糊,那些木棒,直接被他捏断。 见到他如此大发神威,周边的围观之人立刻作鸟兽散。等到所有打手皆死,只剩下徒河谨和黑脸大汉二人。 黑脸大汉慢慢的朝徒河谨走来,此时他的黑脸已经成为血脸,浑身脏乱,一种难闻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当他走近时。徒河谨仍在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壮汉。 身高近八尺,浑身肌肉如同要爆炸一般,狮目如铜铃一般大小,那可怕的拳头似乎仍然在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虎背熊腰大象腿,这健硕的身材,恐怕也只有龙马才能够承载。 龙源马不知道,但是南方产的马绝对会被他给压死去。 还给我.... 拿着。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 暴兀。 如果是罗乐那些没文化的在,或许会听成宝物,但是徒河谨并没有质疑。因为他记得当时西戍军三王子的那个副将就叫做暴鸢。不过那人的体型可比这暴兀笑了不知一号。 在这里杀这么多人,不怕被抓吗?怎么还不逃走。 徒河谨接着问道,似乎就像是在酒肆与罗乐喝酒赏月,哦,不对,那个大老粗怎么会赏月?他倒也是极为好奇,那个铜锁,他没有看出什么来。但是整个事情他都看见了。 这暴兀如果是魏击带来的将领,萧邑不安排,陆明也会安排好,断然不至于自己跑到这里来。况且在这种地方公开杀这么多人,就算是一般的贵族也保不住。 律法确实经常为权贵所操纵,但是也得有遮羞布。这种事情,如果不妥善处理。星城必然民怨沸腾。所以,徒河谨很好奇。这暴兀的依仗到底在哪里? 逃跑?跑去哪里? 这个问题差点直接击倒了徒河谨,他真想用刀打开这暴兀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肌肉给塞满了? 你不是西北人吗?赶紧跑去西北啊。 徒河谨只得提醒道。 哦,将军没有下令。所以我不能走。 暴兀仍然如此直白的回答道。 猛然,徒河谨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佩服与嫌弃交之的奇怪感觉。这种信奉将令的士兵,自己有吗? 那,现在,去找你的将军吗? 嗯。 那你怎么还不走。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记得,他说,打了胜仗,让我们随便吃吃玩玩。我就来了这里,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我知道你的将军在哪?我也不会黑你的钱。跟着我走吧。 好.... 第三十二章 西北之情 一路之上,这个暴兀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走着,平静的过于异常。也许,这就是战阵厮杀之后的勇士,见惯了生死。其他的用不着太在乎。 还好,成为了伯爵继承人后。徒河谨得以保留了之前梁王萧邑所赐的玉佩,由于加盖过梁王之印。来的星城府兵倒也不敢怎么样。 徒河谨倒是没有想到王府会回来的这么快,此时倒是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来的宾客大部分都已经四散回府,正好就剩了萧邑和西戍军的人。 由于此次同西戍军的结盟至关重要,是故,萧邑特别安排,让西戍军的人住在他的梁王府。要知道梁王府,当年可是按照皇宫的标准进行修建的。 富丽堂皇之程度,却是令久在军旅的魏击甚为满意。今天已经喝的特别多了,正昏睡不醒。星城的官吏做事的效率也并不高,因此,陆明也只好先安排徒河谨和暴兀先行在王府住下。 对于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暴兀自然也是满眼放光。得知今晚住在这里,立马嘿嘿的傻笑起来。如同是魏击赏赐他来王宫居住一样。 徒河谨见事情也不着急,索性便和暴兀聊起了西北的人文地理。 诶,我们的将军都说。南方遍地是珠宝黄金,每座城池里都有数不尽的细腰白肤的美女。不过,因为咱们是朝廷的兵将,所以不能去攻打。 听到这里,徒河谨不禁笑了。遍地黄金,这话倒还这能扯,就算是东海城也做不到这一点。看着暴兀这憨厚的模样,徒河谨不禁发问,难道西北之地的兵卒都是如此吗? 那你们的将军每年发多少军饷给你们?徒河谨更为关心这一点,军中情势,才是他的所长。 军饷,我一年就领五个金币吧。普通步兵没有军饷,长枪兵有一个金币,弓箭手有两个,一般的骑兵三个。我是一个队率,所以有五个。 来的路上,徒河谨就已经知道,这个傻大个子至少也有十三级斗气的修为,虽然修炼的功法不像自己的荒明诀和华明的大阳照天诀,但是加上他的体格和体内的某种不知名的血统。 和华明一战,两人的胜负尤为可知。在刑州,这种修为已经达到了将军的条件。虽然不一定晋升为将军,但是,队率,五个金币的军饷,几乎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们战死兄弟的抚恤金是多少?斩获的首级赏金呢?听到这低的离谱的军饷,徒河谨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他仍然打算问问。 抚恤金,五十到一百不等吧,我死了可能能够得到一百,要知道,咱们兄弟们的家里面五十个金币足够一家子过上个十年呢。 所以咱们打仗时都不怕死,魏击将军从来没有拖欠过咱们的军饷和抚恤金。而且咱们家里都还有朝廷所赐的田地。 虽然,在兹心郡,在很多刑州地界上。这些被土地钉住了的府兵也是如此,拿着可怜的军饷,干着卖命的活。但是,星城的士兵中,多有吃拿卡要,甚至骑兵私自接受商家的雇佣去争外快的。 兹心郡,和很多郡的府兵也多是回家务田为重。整个刑州,放眼望去,也只有阳郡,鲁郡,南郡这三个地方,因为经常同燕军,甚至有时候还会和西戍军厮杀。所以还有不少硬骨头。 其中,华定山所练的阳郡五万府兵,便是刑州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而,萧邑这些年,因为阳郡常常与燕军对阵,也经常减免阳郡的赋税,并且也常拨付金币于阳郡。 府兵饱受欺压不是稀罕事情,但是像魏击这样,又欺压士卒,又能够让这些手下给他效命死力。这就真的值得多加关注了。亦或者说,西北之地,赤河平原这里应该值得关注。 武帝九经的地理志中说此地,民风淳朴厚重,但是也说这里人性剽悍。乡间邻里常有互相仇杀斗殴,人性喜战,不易管理。 是故,武帝当年平定魅族叛乱时,虽然长期将兴明城当成行在,而且也在兴明城北修建了行宫。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将这里作为都城。 后来,武帝国师占卜,测得天神之意,中州雒城可为都。正当,武帝在雒城修建好宫殿之时,又出现天灾,大河泛滥将宫殿冲毁。武帝不得已,以业城为都。 而魏山也就是这个时候因为镇压魅族叛乱而崭露头角,前往兴明城坐镇。 一念及此,徒河谨又立马开始询问兴明城为中心的赤水平原的民风民俗,种族聚集情况。其中不少,果然还是如武帝九经中所言,赤水平原虽然依旧以夏族为主。 但是,当年武帝征服的塞外各族也曾经强令他们内迁,有不少种族改掉当年游牧之习。开始学习农耕,当然,武帝征服的这些种族,其实本来也就从事农耕和铸城。 以游牧为主的西魅一族武帝殚精竭虑,耗费巨大的军力财力,终究还是没能够将他们大败,最终只能签订合约。互通商贸来收场。 而现在赤水平原上的兴明城周边的人,其实至少有三成都是当年曾在马背上驰骋的民族。暴兀和暴鸢其实就是其中之一。 暴兀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别人的尊重,面对徒河谨,敬茶,上点心等等。极为受用,因此,对自己所知道的西北情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徒河谨现在自然也继续知道这西北之地的一切,一夜时间就这样,在二人欢快的交谈中,匆匆过去。 经过这一夜,徒河谨不仅仅知道了不少西北之地的详细情况,也学会了另外一个技能,克服了他之前的一些缺点。 他学会了倾听,也慢慢磨平了心中的急躁。学会了正视,原本会被他鄙夷的贱民。暴兀没有见过世面,所讲出来的话,自然带着一股乡臭味。 但是如今徒河谨已经知道该如何去辨别,如何消化处理这些无用信息。贵族中人很少有人屑于为此之事。但是蓝山堡之战,让徒河谨明白。 军情如火,生死万急。军情之重要,很多时候都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为了战争的胜利,不要说与乡巴佬交谈,就算是下跪什么的。如今的徒河谨,也绝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