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剧王妃:殿下请按剧情走》 第一章穿越之初 “浓睡不消残酒”啊,慕小苒迷迷糊糊醒来,依然觉得头昏脑胀。昨夜喝大发了,等会儿免不了又要被洪姐骂一顿。洪姐是她的经纪人,她一出道便是洪姐带着她,洪姐待她更像是姐姐对妹妹般。 慕小苒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所处在一间古朴典雅的房中。桌上的红玉瓷瓶,案几上紫中透蓝的砚台,墙上悬挂的百花争艳图等等,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她家也不可能是酒店。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上了古装,难道已经到剧组了?肯定是洪姐给她换上衣服把她弄来剧组的。她酒后有断片的毛病,一点都记不起来也不奇怪。 这时,守在一旁的小姑娘说道:“公主,您总算醒了。” “这就开始走戏了?这是哪一场戏?怎么洪姐没告诉我今天要拍这一场。”慕小苒心道,但她反应很快,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她落水后的那一场。 “嗯。”慕小苒神情淡漠地嗯了一声。她在剧中的角色性格就是对他人淡漠高冷,唯有对男主魏司羽由爱生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男主魏司羽的扮演者陈泽宇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女装扮的人。 慕小苒昨天刚被他嫌弃演技蹩脚、目如死珠,此时看到他,有心想扳回一点颜面。她一秒入戏,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意,站起来扑入他的怀中。 “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一颗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后面那句台词慕小苒记不清了,她临场发挥瞎编了一句。 她记得说完台词还有一场吻戏,但是没吻上,男主魏司羽是女主的,怎么能让她这个炮灰女配玷污呢? 她闭上眼睛朝着陈泽宇那性感的薄唇吻上去,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喷在她脸上痒痒的。直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才停下,“一二三”,她在心里默数,在等着他一把将她推开。 可是慕小苒足足等了十秒钟,也没等到陈泽宇的那一推。他又在搞什么,剧本里明明是她意欲亲吻魏司羽,却被一把推倒在地啊。 慕小苒睁开眼睛,指着陈泽宇道:“喂,你倒是接戏啊!” 陈泽宇眉头微蹙,一双漂亮的眸子浮现出些许嘲讽,说道:“公主,你这招装疯卖傻还不如昨晚的苦肉计呢。” 慕小苒瞪大了眼睛,不就昨晚灌了你几瓶酒嘛,一个大男人,这么记仇呢,都记到片场来了。可那也是你白天先招惹我的,说我是花瓶,只会干瞪眼,没有一点演技。 哎,算了,谁让人家是最年轻的影帝呢。她这个人向来很有原则,绝不做拿鸡蛋碰石头的傻事,等她以后成为影后了,再来收拾你。 “陈老师,关于那件事,我现在郑重向您道歉,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您酒量不好,这样吧,下次有酒局,我都替您喝了。够意思吧?”说完,慕小苒伸手拍了拍陈泽宇的肩膀,她自认为这个道歉绝对够诚意,酒局上替人喝酒绝对是真义气。 “荒谬至极!”陈泽宇听完,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缓和,反而越来越难看,丢下这四个字就甩一甩衣袍转身大步离开了。 房间里很快只留下刚才那个小姑娘,慕小苒问她:“他,他们,都怎么了?” 那小姑娘哆哆嗦嗦,回道:“公主,您还是先躺着吧,我这就去请太医来。” 听小姑娘这么说,慕苒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她冲出房门,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转了一圈。导演呢?摄像机呢?剧组工作人员呢?怎么一个都没有。这到底是哪儿? 慕苒万分失落地回到房间,拉过那个小姑娘,问道:“这是哪里?我是谁?快说啊!” 小姑娘稳了下心神,回道:“公主,这是凌云国,您是东晟国的圣光公主慕苒,方才那位是您的夫君凌云国三殿下。” 小姑娘的回答让慕苒的心拔凉拔凉的,她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居然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部她参演的刚刚开机的古代言情剧中。 她饰演的是一个女配,名叫慕苒。她试戏的时候还跟导演说,她跟这个角色有缘呢,名字都只有一字之差。这下是真的有缘了,她居然穿越到了慕苒身上,一个只能活七集的角色。 她本是唱跳团体出道,今年业内不太景气,她开始转战演艺圈。这是她的第一部戏,一个她千辛万苦、打败十来个竞争者才得来的角色。 洪姐说过绝对不能出叉子,这样后面才能帮她争取到更多机会。不行,我得赶紧穿回去。慕小苒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中去。 在小姑娘青兰的描述中,慕小苒知道昨晚慕苒潜进魏司羽的书房偷凌云国布防图,结果失败被他发现后,她谋划了一出跳湖以证清白的戏。 而慕小苒昨天因为白天被陈泽宇嘲讽演技太差,只会干瞪眼,对他怀恨在心。晚上在酒吧看到他便多灌了他几瓶酒,当然自己也没少喝。最后虽然把陈泽宇灌趴下了,但自己也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她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了慕苒。 要回去,就得找到穿越的关键,慕苒落水,她便穿过来了,那是不是再落一次水就能穿回去呢? “青兰,昨天我是在哪里落的水?快带我去。”慕小苒急匆匆地催着青兰带她去昨晚落水的地方看看。 青兰不知所然,带着慕小苒出了风华宫,七拐八拐来到了凌云王宫的至清湖,到了湖边一块巨石边,指给慕小苒看:“公主,就是这儿了。” 慕小苒越过青兰,手脚并用爬上巨石,站定之后,拍一拍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再见了,这个虚构的世界,我要回去了! 慕小苒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身体却并没有像预料一样落入湖中,而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 “谁在捣乱?”慕小苒心道,回头便看到一个缓带轻飘、白衣胜雪、肤白如玉的男子立于青石上。 第二章救了个落水王子 男子清亮的褐色眸子看着她,透露出一丝焦急和关切,他说道:“三嫂切莫做傻事啊。”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郎啊,还叫她三嫂,想来这人一定就是魏司羽的弟弟,凌云国的四殿下魏望尘了。 但是慕小苒现在没心情跟他理论,说了他这个纸片人也不会懂。慕小苒现在只想把他打发走,便忽悠道:“四殿下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上面风景好,然后在上面跳一跳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那就好,我还以为......”魏望尘微微一笑竟然有些脸红了。 “走吧走吧,没事了。”慕小苒挥一挥手,自己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魏望尘当然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那里,随即跳了下去然后告辞离去了。 慕小苒看到他的背影远去,赶紧又折了回去,继续爬上了那块青石。确认这次不会有人阻拦她后,她再次快速地纵身一跃。 瞬间,她便“咚”的一声落入湖中,溅起一片水花,一群受惊的鱼儿四散逃开。 慕小苒闭上眼睛,越沉越低,她满心期望着再次睁开眼就能回到现实生活中。 “救命啊,有没有人呀?我家公主落水了。”慕小苒在水里听到一阵呼喊声,是岸上的青兰开始呼救了。 “快别叫了,我不想上来,让我在水里泡着吧。”慕小苒心里说道。 “咚”又是一声落水声,不知道哪个倒霉玩意儿又来添乱了,慕小苒不想去理会。 那人在水中一阵乱扑,又惊得一群鱼儿四处流蹿。 “救命啊,快来人啊!四殿下落水啦!快来人啊!”岸上一阵嘈杂,比起青兰之前漫不经心的呼喊,这几人的求救声惊慌失措,显得认真多了。 竟然是魏望尘,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哎,真是专业添乱啊。 慕小苒睁开眼睛望向魏望尘,很明显他不会游泳。不会游泳你下来捣什么乱啊?岸上不香吗? 到底要不要救他呢?他不过是剧本里的一个纸片人而已,不救也没事吧?慕小苒狠心转过身不去看他。 可是听到后面扑腾的动静越来越小,哎,算了,还是救吧。慕小苒向他游去,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拉住,然后奋力向湖边游去。 这个魏望尘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吧,看起来斯斯文文,可想不到居然还挺压秤,慕小苒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游到岸边。在侍卫的帮助下,将魏望尘拖上岸后,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气恼地准备离去。 身后的侍卫们不停地叫唤着“四殿下快醒醒”、“四殿下晕了,怎么办呀”、“快去请太医”,可以想象场面必然十分混乱。于是慕小苒又狠不下心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慕小苒让侍卫们让开,不要在魏望尘身边围得密不透风,又将他放平让他躺在青石地板上,松开他紧扣的衣领,好让他呼吸顺畅。然后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好在落水时间并不久,几分钟后魏望尘吐出一口水便醒了过来。 “太好了,四殿下终于醒了。”一旁的侍卫开心地说道。 “三王妃,您可真厉害。”另一个侍卫敬佩地看着慕小苒说道。 “三嫂,是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望尘没齿难忘。”魏望尘说着就要起身给慕小苒行礼。 “算了算了,我说你啊,不会游泳你往水里跳什么啊?凑热闹啊?好玩吗?啊,你误了我大事了,我跟你说。”慕小苒看着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来气,落水这一方法失败了,还没穿回去,耽误了拍摄还不知道洪姐会怎么骂她呢。 说完慕小苒就带着青兰往回走了,一招失败,还得继续想其它法子才行。 慕小苒回到风华宫,开始回忆电视里那些千奇百怪的穿越桥段。 撞柱子、请青兰催眠自己、再睡一觉、让青兰给自己两拳,都试过了,全都失败。慕小苒折腾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没吃,此时她坐在青石台阶上,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郁闷至极。 “公主,该吃晚饭了。”青兰轻轻唤到。 “没心情,不吃。”慕小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此时她脑子里想着的除了穿回去还是穿回去。 “公主,晚饭有糯米鸭,鸭肉金黄糯米香软,荷香鸡,鸡肉香软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荷香,桂花鱼,酸甜的桂花汁浇在嫩滑的鱼肉上,醉排骨,排骨先卤再炸最后浸在花雕酒里,那味道......”随着青兰的描述,慕小苒不可抑制地吞了吞口水。 听起来好像还怪好吃的啊,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力气想办法呢? “那,那就吃一点吧。”慕小苒站起身拍拍手道。 青兰抿着嘴将慕苒带到用餐的偏殿,现在正是夏季,这里清风徐徐,又正对着后院的满院花草,用来赏花用膳,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慕小苒一边吃着饭,一边感叹着编剧编出的错彩镂金的花花世界和现实生活的差距。她夹了一筷子醉排骨,刚吃到嘴里,整个口腔就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味,经久不散。 想到了,她想到穿过来的关健了。她昨晚在酒吧和陈泽宇一起喝酒来的,陈泽宇酒量不如她,比她先倒。陈泽宇倒了没多久,她也倒了,醒来她就来到这儿了。而且陈泽宇也来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俩穿越的真相与酒相关呢? “哎呀,我真是个小机灵鬼。”慕小苒放下筷子,站起身冲着青兰喊道:“快快快,去准备几壶上等好酒,然后把这些菜都端到三殿下那里去。” 见青兰还愣着,慕小苒又催道:“快呀,还愣着干什么?今晚我要和殿下不醉不休。” 慕小苒来到魏司羽(陈泽宇)的房中,他正端坐于案几之前,手捧一册书籍在读着。一张白皙清隽的脸在蜡烛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温柔,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剪影。 见到慕小苒和她身后鱼贯而入的侍女们,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冷漠地问道:“公主这是做甚?” 慕小苒招呼着侍女们将酒菜摆好后又示意她们退下,她转身关上门,挑挑眉朝陈泽宇走过去。 第三章请殿下共饮一杯 “别跟我装了,你就说想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想到办法了。”慕小苒凑近魏司羽,在他耳边得意地说道,说罢还在他肩上拍了一把。 魏司羽的一张脸闪过几种表情,惊讶、愤怒、讽刺,最后是冷笑。随即他收起一切表情,轻轻开口问道:“哦,什么办法?” 慕小苒更加确信他就是陈泽宇了,她眉飞色舞地说道:“酒啊,喝酒。你想想看,昨晚我们俩干什么来着?喝酒对不对?结果喝醉了,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个破地方。所以啊,我估摸着我们俩再穿越的关健就在这酒上。再喝一次,我们也许就回去了呢。” 说罢慕小苒已经斟满了两杯酒,她将一杯递给陈泽宇,另一杯自己端着碰了碰陈泽宇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喝呀,还傻愣着干嘛?”慕小苒见他不喝,便夺过他的杯子一口干了,然后又斟满递给他。 “啰,没有毒。”慕小苒说道。 喝了一杯又一杯,可这酒好像烈性不大,还不见醉。慕小苒打开门冲外面喊道:“给我把风华宫的酒都搬过来。” 外面的侍女不敢推辞,一坛坛酒被搬了进来。慕小苒嫌用杯子喝得太慢,直接抱起酒坛对着嘴喝。 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一个陈泽宇好像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了三个,脚步好像越来越轻,好像随时就能飞升似的。 “我知道我不够好,可我还是一个新人啊,这是我人生第一场戏。我一定会努力的,你不要嫌弃我不要总是骂我好吗?”喝得差不多了,慕小苒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为什么不多笑、笑笑呢?总是板、板着个脸,小、小心掉粉。现在小姑娘们都喜欢暖心的、可爱的,不爱高冷酷盖这一挂了......”慕小苒感觉头越来越晕,说话也开始不利索了。 她知道火侯差不多了,冲着陈泽宇甜甜一笑,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向他比个了ok的手势,然后伸开双手一把扑向他满足地睡去。 魏司羽皱皱眉头,她扑过来时自已为什么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她扑到自己身上,甚至自己这该死的双手还下意识地去扶了她一把。他是疯了吗? 睡过去的慕小苒很不老实,双手搂着魏司羽的脖子,双脚缠在他身上,活像一只树袋熊,就这样挂在了他身上。 魏司羽一把抱起慕小苒,嫌弃地皱了皱眉,突然又想到她说他笑起来更好看,于是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见魏司羽抱着慕小苒出来,所有的宫人们都像含了一颗鸡蛋在嘴里还来不及咽下去一样。这这这,头一次见殿下与人这般亲密呢。 将慕小苒送回她自己的房中后,他还叮嘱了句:“好生照顾”。青兰和白桃受宠若惊地谢恩,公主这热烈的爱终于得到一丁点回应了。 头痛,头好痛,感情这酒后劲足着呢,是做了场梦吗?梦中穿到剧本世界去了?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如果不是梦,也不知道现在穿回来了没有。 “一二三”。慕小苒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然后睁开眼跳下床,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发出一声惨叫“啊——”! 怎么还在这个鬼地方? 这一声惨叫惊动了整个风华宫,魏司羽就在一墙之隔练武,当然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看着立在一旁的迟安,吩咐道:“你去看看,王妃又在玩什么把戏?”自从那次跳水后,总感觉她变了一个人似的。 青兰打来洗脸水,然后看着公主发疯般捶胸顿足嚎叫,一时惊慌竟把盆都砸到地上了。她也顾不上管那盆和水,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中,抱住慕小苒,说道:“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于是迟安来到后,就看到了王妃房中乱作一锅粥的众人。 片刻后,一个长着两撇山羊胡子的太医挎着药箱气喘吁吁地往风华宫赶来了。这位太医估计太久没运动,小跑几步后俨然已经将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可尽管如此,一旁的白桃还是不停催促道:“劳烦先生再快些吧,再快些。” 已经有侍女重新打来了水,慕小苒发泄过后安静地坐在了床上,任凭青兰给她梳洗,太医给她诊脉。 白桃看着自家公主那张黯然失魂的脸,眼中流露出万念俱灰的神情,心中把她知道的所有能祈祷的神仙名字全都默念了一遍。 青兰给慕苒梳洗完毕,着急地问老太医:“太医,我家公主如何了?没有大碍吧?” 老太医收回手,捋了捋自己的那两撇胡子说道:“三王妃脉象虚浮,犹如水中浮木,气体精血亏虚,血不能固气,气不能定神。是以,三王妃应是患了失心疯。不过无妨,待老臣开几幅药,再每日施上几针,相信不出半年,定能将三王妃治好。” “如此甚好,那有劳太医了。”白桃和青兰都微微一福,给老太医行了个礼。 慕小苒根本就没听老太医的话,而是在心中盘算着回去的方法。既然有法子来,那肯定也有通道回去,不是说所有事情都是双向的吗? 难道要到大结局?剧本的大结局她看过,男主角魏司羽登上皇位,封女主角燕晗潇为皇后。两人携手走上天阶,举行祭祀大典。 这时天降异象,万鸟来贺,天边彩云涌动,瑰丽多彩,天门大开。剧中说只有真心相爱且得到百姓爱戴的贤明帝后祭祀时才会出现这种异象。 看来真的要等到大结局才能回去了,慕小苒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部剧五十集啊,五十集,哎。 等等,慕小苒猛地站起身,她想起一个比这部剧有五十集更不好的事。那就是她作为一个炮灰女配,只能活到第七集!而且她还是被男主和他的手下乱箭射死的。 想到这里,慕小苒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隐隐作痛。不行,她不能死,绝不能。 现在第几集了?她回忆了一下剧本,剧中她和青兰自导自演跳水以证清白,是第三集。也就是还有不到四集,她就要死了? 第四章王妃得了失心疯 老太医打开箱子,取出工具,准备布针。他给白桃和青兰使了个眼神,白桃和青兰立即会意,一左一右抱住慕小苒,将她按住让她坐在床上。 “你们要干嘛?”慕小苒这才惊觉老太医拿着一根长约十厘米的银针,慈祥又怪异地看着她。 “三王妃,不要害怕,虽然您的失心疯已经比较严重。但是老臣行医已有四十余载,经验丰富,您要相信我,老臣有信心一定能把您治好。”老太医一得意那两撇山羊胡子便都跟着翘了起来。 “谁跟你们说的我有失心疯?快放开我。”慕小苒简直要气死了,居然说她有失心疯。 “三王妃,老臣知道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其实,这得了失心疯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这两年,患失心疯的人愈发多了。但只要接受治疗,也不是不能治的。”老太医语重心常地说道。 “青兰,白桃,快放开我。”慕小苒深知跟一个头发稀疏思想顽固的老头子理论没有用,便把希望寄托于这两个陪嫁侍女身上。 “公主,您就忍忍吧。”青兰说完便低下头不去看慕小苒。 慕小苒又看向白桃,白桃却也道:“公主,您就听太医的吧。”说罢也扭过头去不再看慕小苒。 “啊——!”随着老太医一针扎进头顶,慕小苒发出了一声惨烈地哀嚎。 “啊——!”又是一针扎进去,慕小苒这个小时候为了躲打预防针被老妈追着满院子跑的人,今天居然要被连扎几针,还是那么长的针。 门外的迟安听到这里,只觉毛骨怂然,王妃的惨叫也太有感染力了,他只觉扎得好像是他一般。 他不忍再听下去,连忙跑回去向殿下回报情况。 “什么,失心疯?”魏司羽听到迟安的汇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是的,胡太医确确实实是这么诊断的,现今正在房中给王妃行针呢。”迟安的话刚刚落音,隔壁又传来一声惨加。 不过这一声惨加却不是王妃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像一只老山羊,被吊在半山上,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是胡太医。”迟安惊呼,刚刚那一声惨叫,是胡太医的声音。 魏司羽已经迈开长腿走出门口,朝慕苒的院中走去,迟安连忙跟上。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女子一阵风似的刮过来,顺势钻到了他的背后,正是慕小苒。 而胡太医则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手捂着小腹,还在小声哀嚎着:“哎哟,哎哟,三王妃,您这几脚可是要了老臣的老命啊。” 慕小苒拉着魏司羽的衣袖,探出半个头说道:“陈泽宇,救命啊,他拿针扎我。” 魏司羽看着慕小苒拉着他衣袖的手,然后看了看她凌乱的头发,上面还顶着两根针。 慕小苒顺着他的目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咬咬牙将那两根针拔了出来。然后递到魏司羽面前,委屈地说道:“你看,这么长的针,这么长啊。” “三殿下。”青兰和白桃见魏司羽进来,向他行了个礼。 青兰走到慕小苒身旁,轻轻拽着她,凑到她耳边说道:“公主,这是三殿下啊,是您的夫君,你别乱叫啊。” 慕小苒看了看魏司羽,难道,他不是跟她一起穿越来的?而是剧中真正的魏司羽?这家伙,居然长得跟陈泽宇一模一样。 “抱歉抱歉,殿下,三殿下。可是你真的要救我,我没有得失心疯,我的精神我的身体,都正常得很。”慕小苒眨巴着眼,十分诚恳。 魏司羽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仍旧躺在地上的胡太医,问道:“胡太医,你且说说,三王妃究竟如何了?” 胡太医闻言,也不好意思再呼痛,他一个鲤鱼打挺,失败。只好就势在地上滚了半圈,然后不太利索地爬了起来。 “微臣见过三殿下。”胡太医弯腰揖手行礼。 见魏司羽仿佛丝毫没看到他躺在地上被人所伤,他也只好不去提刚才被三王妃踹的那两脚了。 胡太医又习惯性地摸了摸那两撇山羊胡子,开口道:“回三殿下,三王妃脉象虚浮,身体中空,气血两亏,不足以固神,故而患了失心疯。” “你胡说!我没有!”慕小苒气急,连忙回击道。 魏司羽却面色依旧平静如水,问道:“可有何依据?” 胡太医急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哪怕上面并无汗水。他回道:“老臣听三王妃的婢女青兰所说,三王妃自从落水后,就有噫语、行为失常之举,这正是失心疯的症状啊。” 慕小苒一个劲儿地拉魏司羽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真没有。不信的话你们随便问我问题,看看我是不是都能回答出来?” 魏司羽斜了她一眼,对胡太医挥一挥手,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见状,胡太医只好收起工具,挎上箱子,叹了口气出了风华宫,临走还交代了一句:“三殿下,此病不宜久拖啊。” 见胡太医已走远,慕小苒立刻又想到了自己要改变剧中命运的计划。已经第三集了,第五集女主燕晗潇就将沉冤得雪,她得赶紧出门去抢在魏司羽的前面,将燕晗潇需要的证据找到送给她。 这个魏司羽冷漠又腹黑,唯有对女主燕晗潇深情不移,所以想要活到大结局,抱好女主的大腿绝对有用。 “殿下,我。”慕小苒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东晟国公主慕苒,和亲嫁到凌云国,成了你的王妃。你叫魏司羽,是凌云国三殿下,你的生辰是12月28日,摩羯座,身高186。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最敬畏的人是你的大哥魏皎澈,最思念的人是你的母后元容皇后。怎么样,我没患失心疯吧?”慕小苒一口气把她看过的剧本里关于魏司羽的人设背了出来。 “殿下,如果你还想听,我还能继续说。但是,不是现在,现在真不是时候。我得马上出宫一趟,回见啊,拜拜。”说完,慕小苒就脚底抹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第五章小女子当能屈能伸 魏司羽抬脚正欲跟上,忽又感觉不妥,于是便扭头给了迟安一个眼神,迟安立马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迟安跟着慕小苒出了宫,一直在距离在她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悄悄跟着。 只见慕小苒在这个小摊上摸摸,在那个小摊前看看,和那些摊主们聊得十分热闹,却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有一位摊主发现一个男子一直跟在慕小苒身后不远的地方躲躲闪闪,便凑到慕小苒耳边,说到:“姑娘,你当心点,有个男人一直跟着你。” 慕小苒猛的一回头,和迟安偷偷摸摸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迟安连忙转过头去假装买东西,慕小苒则飞快地钻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她在店里买了一套黑色的男装,换上后又让老板娘给她梳了个男子的束发。再出来,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位风采翩翩的少年郎,成功地甩掉了迟安。 慕小苒拿着刚买的长祁城地图,顺利找到了她此行目的地:神上将军府。 这个神上将军陈弄就是剧中的第一个反派,就是他设计陷害了女主一家,让女主燕晗潇的父亲和兄长都惨死沙场,死后还被抄家,母亲也殉情而死。 燕晗潇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她外祖父一家的庇护,她外祖父可是在凌云国开国之时就跟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燕晗潇从小养在外祖父家,外祖父用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保住了她一条命。 当燕家冤情澄清后,燕晗潇继承了将军之位,重整燕家军,叱咤风云,在沙场横扫千军万马,最终成为一代传奇女将军以及魏司羽的皇后。 啧啧啧,真是将门虎女啊,慕小苒感叹道。 现在是第三集,燕晗潇在暗中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同时还处于急度的伤心和痛苦之中,还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要成为大女主的觉知和领悟。 拿下她,抱好她的大腿,就是现在。 慕小苒想到自己的绝妙计划,忍不住手动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原剧中是男主魏司羽对陈弄生了疑,找到了他陷害燕将军的证据,然后将证据交给了燕晗潇,燕家得以沉冤得雪。不过现在嘛,魏司羽,对不起了,你的戏我抢了! 慕小苒知道这些证据就藏在陈弄的书房之中,她围着神上将军府转了一圈,琢磨着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混进去。 这将军府实在太大了,正门和侧门都有护卫把守。慕小苒看了看手持长矛、臂圆腰壮的护卫,再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很知趣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得有个帮手。慕小苒现在想起迟安来了,剧里这人是魏司羽的得力手下,武功好像还挺不错的。早知道就让他跟着了,哎。 “说曹操曹操到”,慕小苒刚想起迟安,迟安就左顾右盼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看样子还在找她。 慕小苒小跑过去,刚伸出手准备在他肩头拍上一掌,却忽然被他擒住,猛地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 “哎哟,好你个迟安,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你倒好,问都不问就给我摔了个四脚朝天。”慕小苒揉着屁股龇牙咧嘴。 迟安一见摔倒的人是三王妃,脸上一阵红白交加,立马跪地拱手赔罪。 “王妃,对不起!可是,您,您怎么这幅打扮?”迟安问道。 “先起来。”慕小苒拉着迟安起身。她回忆了一下剧中迟安的性格,对魏司羽绝对忠心,耿直、单纯,可行。 慕小苒拉着迟安躲到了一棵树后,小声对他说出她的计划。迟安面露疑惑,问道:“可是王妃,我们为何要这样做?” 慕小苒正色说道:“我怀疑他对殿下不轨。你想想,如今凌云国的兵权除去皇宫的御林军,剩下的有将近一半掌握在他手里,另一半掌握在殿下手里。他最防的最恨的是谁?这个陈弄奸诈狡猾、心计颇深,他肯定没藏什么好心。” 迟安被慕小苒说得心服口服,点头如捣蒜。 “可是王妃,你为什么换上男装?”迟安又问。 “我这不是为了不丢殿下的人吗?我穿着王妃的衣服,被人知道了我是风华宫的,丢的可是殿下的颜面啊。”慕小苒一幅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迟安。 迟安竖起一个大拇指,“王妃,您对我们殿下真好。” “必须的,还指望着他活四十多集呢。”慕小苒小声说道。 “行动。”接受到慕小苒的指令后,迟安负手走向了神上将军府的正门。按照计划,第一步就是他去传个子虚乌有的约,将陈弄骗出将军府。 只见迟安拿出令牌,将军府的护卫便恭敬地将门打开,将他请了进去。 大约半柱香之后,迟安便出来了,他先是朝皇宫方向走了过去。待走到热闹点的集市,便迅速折返回来,找到了藏于将军府西门附近的慕小苒。 慕小苒一脸兴奋,告诉迟安:“好消息,我有新发现,你看那儿。” 顺着慕小苒手指的方向,迟安只看到了一堵青石墙。他一脸迷茫地说道:“这种墙上祁城内多的是啊。” “你往下看,再往下,嘿嘿,天助我也。”慕小苒嘿嘿一笑,露出狡黠的双目。 再往下看,迟安果然看到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狗洞。旁边还有一丛杂草,不注意看,很难被发现。 “等会儿,天黑之时,小贩们会将护卫们都引到前院后,我便从这里钻进去,你负责放风。不过还要注意,不要让护卫伤了他们。”慕小苒叮嘱道。 她刚刚在街上溜达时,已经向好几个摊主定了货物,让他们戌时送到神上将军府。 现在只等陈弄出府,送货的摊主们再将府内的人引到正门来,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狗洞钻进去了。 听完慕小苒的安排,迟安脸上露出由衷的敬佩之情。他这一生最敬佩的人就是殿下,现在才发觉,王妃也这般冰雪聪明。他家殿下和王妃真是般配呀。 日头渐渐西落,暮色越来越深,一阵啼啼踏踏的马蹄声自将军府正门传来。慕小苒喜上眉梢,忍不住打了个响指。 她猫着腰朝狗洞前进,迟安在一旁有些不忍,说道:“王妃,要不您在外面把风,我进去吧,我会轻功。” 言外之意就是,“我会轻功,不用钻狗洞。” 慕小苒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女子能屈能伸,钻个狗洞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知道那些东西藏哪里吗?好好在外边守着啊。” 说完,慕小苒已经匍匐着身子,将头钻了过去,迟安站在外面给她做掩护。 瞬间慕小苒就已经消失在狗洞外面了,比迟安预想的快了不少。王妃真是偷鸡摸狗的一把好手,迟安心想道。 第六章与小伙伴的完美合作 这时,将军府正门口传来嘈杂声,正是慕小苒下午所联系的摊主们陆续到来了。迟安按照慕小苒的吩咐去到正门,暗中保护那些摊主们不受伤害,以及必要时添一把火。 门口聚集的摊主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护卫们逐渐力不从心,这时将军府的正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听见护卫唤他朱管家,一众商贩们立即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朱管家,这是府上下午在我那里定的十筐梨,都是刚摘的,个个又大又甜。来来来,抬上来。”一位小贩一招手,十个汉子抱着十筐梨便抬到了门口。 “将军府何时定过梨?”朱管家问道。 “就今儿个下午,一位姑娘定的,说送到之后自然有人付款。”那小贩答道,说完便指挥着那十个汉子将梨抬进了府。 “朱管家,这是府上在我那儿定的十担大豆,都是挑选的上好的才送过来的。”又有一位小贩见有人已将东西抬了进去,连忙跟上。 剩下的小贩们也都送上了将军府在自己那里定购的货物。 “朱管家,我家的梨一共五十两银子,这账还没结呢。”卖梨的小贩将东西都抬进了将军府,然后找朱管家结账。 “朱管家,我家的一共八十两银子。” “朱管家,我家的一百二十两银子。” 众商贩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将朱管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连护卫都被挤得快没地方站了。 有护卫大喝道:“放肆!尔等刁民,竟敢到神上将军府闹事!” 眼见十来名护卫拿出武器,隐身于人群中的迟安连忙道:“堂堂将军府,难道竟连这点钱也要讹吗?” 人群中马上有人应和道:“就是,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迟安又道:“当今圣上鼓励商贸,最是痛恨蝇营狗且之辈,他不认账的话,大伙儿去告他去。” “告他!告他!”小贩们的情绪已被点燃。 朱管家咳了两声,举起一只手,示意护卫们退下,随即开口道:“大家莫要激动,我们神上将军府是当今圣上所亲赐,断然不会做这种赖账的无赖行径。请大家排好队,到我这里结算银两。” 朱管家说完,就吩咐一个家仆去取银两了,自己则于一张石桌前落了座。 众人见此,果然安静下来,乖乖排起了长队。 慕小苒根据迟安的描述,从狗洞钻进去后,轻松地摸进了陈弄的房间。 她回想起原剧中魏司羽搜集出证据的几个地方,书架最顶端的一个木盒子、床底,顺利地找到了陈弄和北荻的书信。 果然,这种低级boss就是给男女主铺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放得这么随便。慕小苒心里鄙夷道。 她把那些信件往怀里揣好,正准备出去时,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于是她赶紧钻到一张桌子底下藏了起来。 慕小苒躲在桌子下的帘子里,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推开了门。两双脚慢慢移了进来,看那步伐好像有点吃力。 “轻点,别让水洒出来了。这个龙血兰可是西疆至宝,难寻得很。”有一人说道。 一声沉闷的微弱的“咚”声传来,有什么东西落了地,还有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传来。 “你们再去多烧点热水备着,将军身上的伤要泡久一点疗效才好。”那人又说道。 那两人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留下发号施令的那一个人。他倒没急着出去,而是在房间里四处巡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异样一般。 慕小冉心中暗呼“糟了”,她好像忘记将书架上的盒子放回原位了,而是随手放在了书架中间的位置上。 她在心中祈祷这么个小细节,注意不到注意不到。那人却直直地朝她身后的书架走了过来。 就在慕小苒一颗心快要跳出喉咙时,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连她都听到了,那人肯定也能听到。 “什么人?”果然,那人转身冲出屋子,跃上屋顶追了过去。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慕小苒迅速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夺门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又顺利地从狗洞钻了出去。 终于出来了,该拿到的东西也都拿到了。慕小苒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躲到树后学了几声猫叫。这是她跟迟安约定的信号。 很快迟安就出现了,然后拉着她一路飞奔,慕小苒感觉自己脚都挨不了地面,速度简直快到飞起。直到到了闹市,才松开拉着她的手。 “好险好险,想不到将军府内还有轻功那么好的人。”迟安仿佛有些惊魂未定般拍了拍胸口。 “刚刚在屋顶上的是你?他没追到你吧?”慕小苒马上反应过来了,刚刚替她解围的人原来就是迟安。 “那是自然,在凌云国我若是自认轻功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想追上我?还早八百年呢。”迟安扬起了他那张傲娇的小脸。 慕小苒“扑哧”一声笑出来,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一路狂奔呢,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次都要谢谢他。 慕小苒伸出一只手张开,对迟安说:“把手伸出来。”然后对着迟安的手击了上去,说道:“干得漂亮!合作愉快。” “你找到陈弄想要对殿下不利的证据了吗?阅兵比武还有半月就要开始了。”迟安问道。 “没有,不过我有了一个更重要的发现,陈弄居然北获勾结,证据我都拿来了。”慕小苒压低声音回道。 “那我们赶紧回宫把这些东西交给殿下。”迟安着急地说道。 “不行。”慕小苒立马否定,开什么玩笑,我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最后还是要给他做嫁衣? 她之所以要来偷这些东西,就是要亲自把这些东西交到女主燕晗潇手上,抱好女主的大腿。 将来即使魏司羽要杀她之时,燕晗潇也肯定会看在这个大人情的份上,帮她说好话的。而魏司羽心中喜欢燕晗潇,她的话,他肯定会听。这样,她便能多一份希望可以保住一命。 今天在陈弄府上弄出那么大动静,说不定他回府后就会有所警觉。所以,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东西交到燕晗潇手上,然后让燕晗潇马上呈到皇上那里去。 “走,去燕府。”慕小苒向迟安说道。 第七章女主崛起第一步 迟安雇了一辆马车,仍然一脸不解地看着慕小苒。 “现在的燕府可不是从前的那个燕府了,王妃,我们去那儿干嘛?”迟安问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府如今虽然只剩一个燕晗潇,但她也是将门虎女,只要我们给她一点火种,她就能燎原。而且,我觉得现下殿下还是不要和陈弄结仇的好,起码明面上维持着和谐。这些东西,如果可以扳倒陈弄,当然最好不过。如果不能呢?那也与我们风华宫没关系。”慕小苒将迟安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都听王妃的。”迟安一边啃着刚买来的烧饼,一边将马车驾得飞快。 燕将军府就在上祁城东郊,并不太远。黛瓦青墙依旧,只是古铜色的大门已然不再光鲜,上面贴上了两道大大的封条。 燕将军府已被封,燕晗潇却仍然坚持住在这里。当然,她并不是住在府内,而是住在府外相连的几间柴房里。这里原本是堆放杂物的,现在被她清理干净,当成了起居卧房。 堂堂女主竟然住在这种地方,编剧果然是后妈啊。慕小苒感叹道,刚踏进院门,就看见一位白衣女子将手中一把剑耍得出神入化。在皎洁的月色下,银白色的剑身熠熠生辉,和那道白色身影融为一体。 “来者何人?”燕晗潇问道,手中的剑却并没停下来。 “燕小姐,你好呀。我叫慕苒,我有东西要给你。”慕小苒连忙说道,语气诚恳。 一套剑舞完,燕晗潇停下,将慕小苒带进一间房中,迟安则守在外面。 “燕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还有很重要的证物要给你。现在,请你务必相信我。”慕小苒眼睛直直地盯着燕晗潇,十分谨慎严肃。 燕晗潇将慕小苒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说道:“好,我暂且信你。” “燕小姐,我知道令父和令兄都惨死沙场,但他们其实是被人陷害的。是燕将军的副将陈弄与北荻勾结,出卖了他们。”慕小苒将她知道的剧情全部说给了燕晗潇听。 “你是如何得知?”燕晗潇警惕地看着慕小苒。 “燕小姐,这些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证据都在这里,只要你将这些证据都交给皇上,真相就会水落石出。”说完,慕小苒就将今晚在陈弄那里偷来的证据交给了燕晗潇。 燕晗潇看着这些信件,眼眶逐渐泛红,伤悲之中又浮现出极大的怒意。她一开始就相信父亲和兄长绝不可能通奸卖国,母亲临死前也是这样告诉她的,母亲说:“燕家,永不叛国。” 这些年,她一直在暗地里调查事情的真相,奈何对方隐藏得太深,她还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而现在,这些证据竟然送到了她手上,没费她一丝力气。 “说吧,你有何目的?”燕晗潇收好证物,对慕小苒道。 “燕小姐,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些东西的。不是快到阅兵比武了嘛,我原本是怀疑陈弄要对殿下使诈,所以才潜进陈弄府里,去打探一番。却没想到让我找到了这些,即使我在东晟国长大,但是燕将军的威名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对于燕将军这种忠勇之士叛国,我是不信的。所以我就将这些东西带了出来交给你。” 全知视角就是好啊,慕小苒随口一编,就让燕晗潇信服了。 “既是如此,那晗潇谢过公主!”燕晗潇说罢便单膝跪地向慕小苒行了个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燕小姐快快请起。我一见你就感觉特别亲切,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这可是女主啊,以后驰骋风云的大将军,慕小苒连忙扶起了她,顺便套了套近乎。 告别燕晗潇,慕小苒便和迟安赶了回去。刚进风华宫,便见青兰和白桃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公主,您去哪里啦?您可算回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青兰一见到慕小苒就往她身上扑过来。 “公主,您怎么穿着男子的衣裳?”白桃打量了一下慕小苒,心中暗道公主的失心疯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去干了一件大事,走,进房间说给你们听。”于是,慕小苒和迟安分开,都去讲故事了。 慕小苒讲给青兰和白桃听,迟安讲给魏司羽听。两张不同的嘴,讲出来的却是同样的走花溜冰、狼烟大话。 “都是王妃的主意?”魏司羽听罢,啜了一口茶,问道。 “是啊,殿下,王妃可聪明了......”迟安又一通将慕小苒夸得天花乱坠。 魏司羽用指腹轻轻摩娑着茶杯,陷入沉思。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声东击西?隔岸观火?暗度陈仓? 慕小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道谁在骂我? “公主,您真是机智聪明,这下凌云国就少了一员大将,这就叫借刀杀人、兵不血刃。”青兰两眼放光说道。 “停,青兰啊,不是我说你,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忘了我们现在哪里?这可是凌云国,说话当心点。”慕小苒赶紧叫停了青兰,这丫头,毫无城府,怪不得之前能和慕苒干出跳湖以证清白的蠢事来。 “嗯,我知道了公主,我以后一定注意。”说完青兰作势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时刻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说话、行事都不要让人抓住把柄的好。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要睡了。”慕小苒蹬掉鞋子,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转醒,慕小苒便去找迟安,想让他去打探消息。 脚刚跨进魏司羽的院子,便发现他手拿一杆红缨银枪耍得犹如游龙穿梭,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快如闪电。 夏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额头上的汗珠晶莹耀眼,他身上的衣服微微贴在身上,已然被汗水湿透。 “笨蛋,也不知道找个荫凉点的地方。”慕小苒心中鄙夷道。 魏司羽放下枪,马上有侍卫过来替他收走,又有宫女递过一块帕子,他接过后轻轻在脸上擦拭。 慕小苒看了一圈,却没发现迟安,于是问魏司羽:“迟安呢?” 魏司羽走到一座凉亭内的石桌旁坐下,看了慕小苒一眼没回话,心想你俩现在关系倒是不错嘛。 慕小苒跟了过去,眼疾手快地在他将手伸向茶壶之前,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第八章干脆地拒绝了她 “殿下,您刚刚那一套枪法舞得真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高!实在是高!对了,迟安去哪儿了?”慕小苒夸完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要打探的事我已经安排他去了,想必就快回来了。”魏司羽不急不忙喝完一杯茶,才缓缓开口。 原来如此,剧中魏司羽之所以会在陈弄府上找出证据给燕晗潇,应该也是早就对陈弄起疑心了吧。所以他即使知道了昨晚的真相也不足为奇了。 “对了,殿下,你可认识一个叫耿青的人?”慕小苒想起了还有一个重要的证人,剧中也是魏司羽在关键时刻找来的。 “不知。”魏司羽回道。 “你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但是这个人对燕晗潇十分重要,请你一定要将此人找到。”慕小苒认真地说道。 “你嫁到凌云国不足半月,又是如何将凌云国之事和人了解得如此清楚?”魏司羽看着慕小苒,那双眼仿佛要将她洞穿一般。 被那样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慕小苒只觉得周边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好像要凝固了一般。 “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说,但是我保证我对你对凌云国都没有恶意。现在,你能不能借我几个人,我要去找耿青。”昨日要不是迟安帮忙,她肯定不能这么顺利,所以今日她决定也要带帮手去。 “不能。”魏司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被魏司羽拒绝后,慕小苒气不打一处来,心中骂道“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她身边只有青兰和白桃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迟安还未回来,实在找不到帮手了,只能自己出去撞撞运气。 慕小苒不知道的是,她刚一出风华宫,魏司羽就安排了另一人跟上她。 此人名叫迟意,与迟安是同胞兄弟。 慕小苒边走边认真回想剧本,剧中魏司羽是在哪儿找到耿青的?耿青出现时有一个镜头是在喂马,那就去养马场找找吧。 为了方便行事,慕小苒又到昨日那间成衣铺子买了一套男装换上。 铺子的老板娘对慕小苒已经十分熟络了,她热情地挽过慕小苒的手臂,说道:“姑娘,昨儿个的衣裳还满意吧?我这儿啊,款式多面料好,价格还实惠,在我这儿买错不了。姑娘今儿个想要件什么样的衣裳啊?” 慕小苒最怕别人对她过分热情,她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头,说道:“只要是男装就成。” 老板娘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年头有易装癖的男女也不少。人嘛,别看表面光鲜,内心里其实都或多或少有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呢。 她拿过一套月白色的男装在慕小苒身前比划了一翻,然后啧啧道:“姑娘玉骨冰肌,这月白色,姑娘衬得起。” 换上男装,老板娘依旧帮她把头发高高束起,慕小苒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风采翩翩的少年郎。 “公子慢走,下次再来啊。”走出成衣铺几米远了,老板娘还在店门口向她招手。 上祁城的街道十分繁华,雕楼画栋的房屋鳞次栉比,茶楼酒四遍布,街道上更是行人如织。 有了昨日的经验,慕小苒此刻穿梭在人群中,更是游刃有余,她向打听来的马场走去。 不会骑马,没有车,慕小苒感觉两条腿都走细了,终于到了马场。 “公子,买马吗?”马场的小二见慕小苒生得眉清目秀、气质出尘,心下便将她当作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了,招呼得十分殷勤。 “嗯,我还不太会骑,给我挑一匹最温顺的。”慕小苒说道,想要找他们打听人,肯定也要照顾照顾他们的生意嘛。 “好嘞,包在我身上。”小二带着慕小苒来到马棚。 “公子,这匹白马,性情最温顺了。你骑上去,记得脚一定要蹬紧马蹬,手握紧缰绳。不要乱动,别刺激它,它绝对不会撅蹄子。”小二牵出的这匹马,毛发纯白、长长的鬓毛在风中轻轻飞扬,果然是一匹骏马。 慕小苒摸摸了白马的鬓毛,在小二的帮助下骑了上去,围着马场慢慢走着。 一位马夫手扬马鞭奇着一匹黑马迎面而来,扬起地上的一层黄土。白马不知道是被扬起的尘土不满还是被马夫手中的马鞭吓到了,突然加快速度小跑起来。 慕小苒被这小跑的一颠吓到,整个人僵硬着根本不知该如何降慢速度,只得用力抱住马脖子,白马被她这一抱,扬起马蹄,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啊,快停下,快停下。”慕小苒越来越紧张。 她已经快要坐不稳了,吓得失声尖叫。 悄悄跟在她身后的迟意正准备施展轻功去救慕小苒,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已经飞过去了。 那人丢出两颗石子击中白马的后腿,然后迅速拉紧缰绳勒令它停了下来。 另一位也身着一身白衣、气度不凡的公子走过来,将慕小苒扶下了马。 “这位公子无恙吧?”那人道,而刚刚救了她的那一位中年男子则已经牵着马回马棚了,并没同她言语。 慕小苒看向扶着她的这人,嘿,居然是个熟人,只是想不到居然在这儿遇见了。 此人面如冠玉、霁月清风,不是魏望尘又是谁呢? “四殿下,还真是巧啊。”慕小苒道。 “原来是三嫂,望尘失礼了。”魏望尘略略作个了揖。 “你来买马?”慕小苒问道。 “嗯,三嫂也来买马?不如我来帮三嫂挑吧,我常来这里,与老板相熟。”魏望尘说道。 “不了,其实我是来找人的。”慕小苒知道魏望尘在剧中是个温润如玉的好人,一个让观众心疼的男二号,因而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他。 “哦,不知三嫂要找何人?为何不让三哥手下的侍卫去寻?何必......”何必亲自来呢? 慕小苒有苦说不出,难道要告诉他因为我想要抱燕晗潇的大腿吗?因为你三哥他不肯派人帮我吗? “我要找的这个人叫耿青,你可认识?”慕小苒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魏望尘略一思索,问道:“不知三嫂找此人有何事?” “很重要的事,关系着我的性命的大事。”慕小苒说道。将此人送给燕晗潇,燕晗潇领了她的情,以后可保她不死,可不是关系到她的性命的大事吗? “三嫂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若是有人对三嫂不利,你更应该告诉三哥,让他派人保护你啊。”魏望尘吃惊地问。 “年纪轻轻,怎的就这般啰嗦?再磨叽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慕小苒在心里嘀咕,怪不得你只配当男二。 第九章救命之恩当以海为报 慕小苒实在受不了魏望尘这磨叽的性子,她决定直接了当地跟他说话。 “你上次掉湖里,是我救了你一命对不对?”慕小苒道。 “是。”魏望尘回答。 “救命之恩当不当报?” “自然要报。”魏望尘语气坚定。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呢?最起码也要以大海相报吧。”慕小苒瞎掰道。 “明白了,三嫂请随我来。”这魏望尘的脾气当真是极好,面对慕小苒的胡说八道,他竟一丝也不气恼,反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带着慕小苒往马棚的方向走去。 同样的白衣飘飘,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慕小苒穿着是灵动活泼、意气风发,魏望尘穿着却是犹如芝兰玉树、少年如玉。 来到马棚,一位男子正在拿着一把毛梳给马顺毛,正是刚才救了慕小苒的那个人。 “火先生,这位公子想见你。”魏望尘介绍道。 “先生,小苒谢过先生方才救命之恩。”慕小苒向此人行了一个大礼。不管他是不是耿青,方才救了她一命,都要好好道谢才是。 “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此人一眼就看出了慕小苒女扮男装的身份。 “先生真是火眼金睛啊,我这也只是方便行事而已。先生,我还要向您打听一个人。”慕小苒摸了摸鼻头,她一尴尬一紧张就会摸摸鼻头。 男子却并没回话,只是看了看魏望尘,既然是他带来的,那肯定也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先生,您可认识一位名叫耿青的人?”慕小苒见他不答话,便当他是默许了。 “你找他做什么?”那人问道。 “又来了,我找他当然是有事了,你们这些纸片人,果然是同一个编剧写的,连台词都一样。”慕小苒腹议着,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他帮忙,只有他能帮忙。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慕小苒回答道。 “姑娘,在下现在已经不叫耿青,现在叫火月。所以姑娘所托之事,恕在下无能为力了。”耿青说完转身继续刷着马毛,一幅不愿再谈的模样。 “耿先生,此事事关重大,请您一定要帮帮忙。”慕小苒走到他身前,并不气馁。 “姑娘请回吧。” “耿先生,您可还记得多年前惨死的燕将军?燕家满门忠烈却惨死,死后还要被抄家,被安上叛国的罪名。耿先生,您一定也不想终身心怀愧疚对不对?”慕小苒一狠心,直接用起了激将法。 “魏公子,请带这位姑娘回去!”耿青背过身去,一字一字地说道,那声音似乎是从胸腔发出来的,音量不大却十分浑厚。 看样子,耿青是真的发怒了,魏望尘拉着慕小苒出了马棚。 “三嫂,你是如何得知燕将军是含冤而亡的?虽然我亦不愿相信燕将军叛国,但这些事都要讲证据的,不是仅凭猜测就可以。还有,这些话,你可别再当着旁人说了,小心引祸上身。虽说三哥手握兵权令人忌惮,但有时候危险往往是防不胜防的,你还是少管这些纷争的好。” 出了马棚,魏望尘拉着慕小苒站在了一处阴凉的地方,认真地叮嘱她。 慕小苒麻木地点了点头,心想“让你以大海相报,你还就真把自己当大海啊,管这么宽。” “三嫂,我看今日我们还是先离去吧,不知三嫂接下来有何安排?”魏望尘问道。 “回宫。”没有说服耿青做证人,此刻慕小苒心中十分沮丧。按照剧情发展,现在已经第四集了,燕晗潇逆袭燕家昭雪陈冤是第五集,紧接着第六集有比武大会,第七集她将死在魏司羽的箭下。 她时间不多了,如何在这两集内快速扭转魏司羽对她的印象?光靠燕晗潇对她的好感度还不够,要让魏司羽的主观意识也发生改变才行。 如何快速讨好一个人?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绝对必不可少,还要懂得投其所好。 “望尘,你可知男人都喜欢什么?”眼前就有一位身份地位跟魏司羽差不多的男子,慕小苒马上想到可以从他这里打听一些资讯。 魏望尘的护卫已经驾来一辆马车,慕小苒问这话的时候他正在上车,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惊得魏望尘差点没站稳险些摔倒。这三嫂,话题转变得真快,他的思路,跟不上啊。 “来来,进来坐,你且告诉我。”慕小苒坐在马车里,对坐在车前的魏望尘招手。 魏望尘进了马车,找了个离慕小苒最远的地方坐下,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你们凌云国的男人都喜欢什么?”慕小苒问道,这里不比21世纪,凡事也不能求助万能的网友。 “这,这不好说。有的男子喜欢焚香抚琴、赏景对弈,有的男子喜欢听雨品茗、月下小酌,也有的男子喜欢考取功名、建功立业。”魏望尘认真回答道。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具体的物件,可以赠人的。”慕小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这个,也不好说。我曾收到过许多礼物,我觉得礼物......”魏望尘的话还没说完,慕小苒突然叫道:“停车,停车,对了,礼物礼物,我正好去买些新奇的礼物送与他。” 魏望尘与慕小苒一起下了马车,两位翩翩少年郎一同走在繁闹的长祁城,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甚至还有胆大的女子往他们怀里丢香囊,魏望尘被一枝迎面丢来的鲜花燥得耳根都红了。倒是慕小苒笑嘻嘻接过,将那花掐下,簪到了魏望尘的耳边。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咦,这个有趣。”慕小苒看到一个小摊前围满小孩儿,小摊是专门卖木制小鸟的。组装好的小鸟竟然能在空中飞上几圈,引得小孩儿们一阵又一阵惊叹。 慕小苒也被惊艳到了,这是什么巧夺天工的手艺啊,太有趣了。她立即挑了一只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不一会儿眼睛便又被旁边吸引了,魏望尘十分识趣地掏出了钱袋。 “哇,这个也太逼真了吧?”慕小苒拿起一只草编的蚱蜢,转过身嗖地一下戳到魏望尘眼前,将他吓了一跳。她两个指尖捏着蚱蜢一边往他脸上怼一边问道:“怕不怕?怕不怕?”见魏望尘有些惊慌失色的连连躲让慕小苒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章真是小瞧了他 一路走一路逛,慕小苒买了许多小玩意儿,突然喧嚣的人群都让到两侧,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还伴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 魏望尘向来在民间散漫悠闲惯了,此时十分熟练地拉着慕小苒低眉顺眼地让到了一旁。 “小心!”眼看马匹越来越近,突然有个一两岁的小孩冲出人群,跑向街道中央,慕小苒来不及思考,连忙跟了上去。 慕小苒追着他跑到街上,抱起这个小小的孩子,他此刻似乎也感觉到了害怕,缩在慕小苒怀中,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慕小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眼看扬起的马蹄就要落到慕小苒身上,一时间街道便静了下来,众人都提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为这小公子和小孩子捏一把汗。 慕小苒闭上眼睛,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过:“完了完了,我不会撑不到第七集就要提前领盒饭了吧?这样死过去究竟是会穿回去还是现实中也会死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刀劈过来,那马的前腿竟生生被斩断,当场倒地。那人前一刻斩马腿,后一瞬立即带着慕小苒飞至街边安全的地方。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慕小苒一颗心还未平复下来,怀中的小孩儿先哭了起来。她顾不上看街中心正在上演的热闹,连忙哄道:“不哭不哭,没事儿了啊。你的家在哪里呀?你妈妈呢?” 然而这孩子实在太小,除了哭,什么话也不会回答。 慕小苒掏出刚刚买的草编蚱蜢和蜻蜓哄他,也不起什么用。旁边一个买糖人的小贩心肠软,见不得小孩子哭,便拿了一个糖人递与慕小苒,说道:“公子,这个糖人送给孩子。” 慕小苒接过糖人,想要付钱,那小贩却说什么也不肯收,慕小苒只得客客气气道了谢。小孩儿接过糖人,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慕小苒松了一口气,果然不管哪里的孩子,用糖哄总是没错的。 此时,魏望尘也穿过拥挤的人群,提着刚刚慕小苒买的一大包东西来到了她身旁,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此刻,街中心那纵马的公子,因为马腿被崭马骤然倒地,他也被摔在地上滚出几米远。他身后的护卫们全都下了马,有两人去扶他家公子,其余几位则是站成一排,齐唰唰将腰间的佩刀拔出,对准刚刚崭马之人。 佩刀拔出,有何意图,十分清楚了。那位摔出去的公子被两个护卫扶起,一瘸一拐地走到众多护卫中间,伸出食指指着刚才斩马之人恼怒地喝道:“好大的狗胆!竟敢斩本世子的马!给我抓起来!” 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们又开始叽叽喳喳絮叨起来,有的是指责世子当街纵马,有的觉得那位公子是救人是做好事世子不该追究,也有人替那位公子担心,竟然敢跟世子动手,不要命了吗? 怀中的小孩儿止住了哭,慕小苒这才得空看向街道中央,她还没看清刚才是何人救了她呢。 那人一身藏青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饱满宽大的额头,凌厉的下颌线十分有辨识度。 待看清是何人之后,慕小苒心中涌现一阵惊喜,这不是她早上想要寻找的迟安吗?竟然在这儿遇见了。 看到围在迟安身边的十多个护卫后,慕小苒心中的喜悦之情便被生生压下了。以一敌十几,稍有差池,便要交代一条命啊。 慕小苒看向身旁的魏望尘,希望他能支以援手。有些时候,打不过,还可以用权力镇压啊。这可是皇城,只要他搬出四殿下的名讳,谁不会忌惮几分? 对方为首的那个公子慕小苒不认识,魏望尘可知道。正是吃喝玩乐无一不精、礼乐书数一无所成的夷王世子彭左白。年龄跟他相仿,倒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同窗情谊。 魏望尘向前几步,开口道:“住手。” 众人皆看着他,明明刚刚还是一幅丰神俊朗的温润少年模样,现在他往那儿一站,开口所说不过简洁的两个字,却生出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 彭左白看了看魏望尘,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位四殿下可当真是悠闲得很啊,又出来找消遣啊?” 魏望尘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视线定在被斩的那匹马上,说道:“世子说笑了,说到消遣,本宫自然比不上世子。当街纵马、冲撞市集、无视百姓,世子可真会消遣,不过此乃长祁城,可非彩南城。” 彭左白听完,恼羞成怒地对手下说道:“今日给四殿下一个面子,我们走。” 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慕小苒在心中感叹:“还以为这魏望尘是个呆子,想不到口龄竟也这般伶俐,是我小瞧了他。” 迟安拱手弯腰向魏望尘行了一个礼,开口道:“见过四殿下,多谢四殿下替属下解围!” 慕小苒也跑过来,抬起手准备拍拍迟安的肩,却没拍到,被他一闪躲过了,他连忙向慕小苒行礼请安。 慕小苒有些纳闷,他们昨天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一夜过去就变生疏了? “王妃,属下是迟意。”像是看透了她的疑惑,迟意自报了姓名。 原来是迟安的双胞胎弟弟,这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情却大不相同。迟安性情豁达、单纯开朗,迟意则要沉稳得多。 得知此人是迟意后,慕小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突然又想起,迟意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风华宫吗?难道魏司羽派他跟踪她?他还是对她心存戒备吗? 有耳尖的百姓听到彭左白唤魏司羽“四殿下”,人群中就炸开锅了。原来这就是凌云国素有才名的四殿下啊,今日得以见真容,倒是真的担得起这“皎皎君子、举世无双”的称赞呢。 既然这位是四殿下,那他身旁这位救小孩子的小公子,又是谁呢?莫非是最受宠的五殿下? 慕小苒对这些议论进行了自动屏蔽,此刻她只想赶紧将怀中这小家伙送到他娘那里去,一直趴在她怀中不肯下来,沉死了。 她冲旁边的人群笑笑,问道:“请问大家,谁识得这小娃娃?可否通知他家里人,也好接他回去。” 两旁的百姓都看了看这个小孩儿,可是没有一个人认识,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就这样干等着肯定不是办法,慕小苒权衡再三,决定先将他带回宫去,然后派人寻到他的爹娘家人后,再将他送回去。 临走之时,慕小苒对众人说道:“请大家相互告知,若是家有走失两岁小儿的,请到宫门外告知守门护卫,我一定尽早替他找到家人。”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好几个妇人见慕小苒抱孩子哄孩子,相当熟练的样子,心中对她的好感度噌噌往上涨,纷纷应到好。 第十一章征服他的胃 三人带着小屁孩准备回宫去,此时在魏望尘的车夫终于姗姗来迟。慕小苒激动得心花怒放,终于可以休息休息,觖放双手了。 魏望尘和慕小苒带着小屁孩坐在车内,迟意则和车夫一起坐在车外。马车起程,缓缓穿过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向凌云皇宫驶去。 “哎呀,糟了,一折腾忘记给魏司羽买礼物了。”慕小苒猛的一拍大腿,想起了上街的本来目的。 魏望尘看着她皱着眉头似乎一脸心事的样子,问道:“三嫂,可是有何忧心之事?” 慕小苒回道:“礼物,我忘记给魏司羽买礼物了。” 说罢,慕小苒伸手想去拿方才买的物品,魏司羽连忙递过去。慕小苒打开一件件查看:木鸟、木陀螺、竹蜻蜓、怪脸面具、胭脂、香膏、桃花扇..... 这些送给魏司羽,应该都不太合适吧?慕小苒系上包袱,摇了摇头。 魏望尘此刻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便劝解道:“其实,送什么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送礼贵在有心,只要心意到了,对方定能感受到。” 有心,慕小苒认真琢磨着这两个字。 送礼要显出送礼者的心意,有啦,她想到了。 回到风华宫,慕小苒一头扎进厨房,小屁孩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要,便也跟着她呆在厨房。她赶走了厨房的下人们,撸起袖子,志在毕得,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他们肯定没有见过西餐,那我就做一顿西餐,送他一顿烛光晚餐。到时候......”慕小苒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到时候,魏司羽肯定惊掉下巴,吃着那外焦里嫩、香味扑鼻的牛排,还有酥脆可口、金黄诱人的薯条,再配上一杯葡萄酒。绝了!然后在温柔浪漫的烛光下,魏司羽就会彻底被我的美食所征服。 “为何我之前从未吃过这般美妙的食物?”他会问道。 “哦,殿下,放眼华夏大地,这份食物全天下独有一份耳。那是我特地为你而做,换一个人,他做不出来。”哈哈哈,然后魏司羽就会拜倒在我的高超厨艺下。 一旦想到杀了我,就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就算他的心舍得,他的胃也会舍不得的。不是有一句话说:要想征服一个人的心,先征服他的胃嘛! 想到这里,慕小苒拿着一块牛肉笑得花枝乱颤。门外探出一排脑袋看着她,王妃这是又犯失心疯了么?还有,王妃这是打哪儿拐回来一小孩? 慕小苒刚出道时和队友住在一起,队友阿雅就特别喜欢在家捣腾食物,她在旁边见过很多次。所以她觉得制作西餐并不难,今天一定能成功。 按照阿雅的方法,先给牛肉做做按摩,洒上盐和调味料。这里没有牛排酱,随便将就一下吧,味道差别应该也不会太大。 慕小苒端起面前装着各种各样调料的小碗,一个个闻起来。觉得不错,就挖一勺子洒在牛肉上。放了十来种调料后,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开始认认真真给牛肉做按摩。 处理完牛肉,慕小苒开始削土豆,准备做薯条。削好皮的土豆切成小手指粗细的长条,放在一旁备用。 然后是蕃茄,吃薯条怎么能少得了蕃茄酱呢?蕃茄去皮,切小块,放进一个小锅里炒。放糖,只是怎么炒都成不了蕃茄酱的样子呢?应该要加点水吧,于是她往锅里加了点水让它慢慢熬着。 慕小苒开始炸薯条,灶里的火一直是生着的,慕小苒又加了一把柴。锅里倒油,过了一小会儿,把刚刚切好的土豆放了进去。 “滋滋”油锅发出响声,几滴油溅出来,吓得慕小苒“哎呀”一声跳出好远。 “也不知道好了没?”她拿起一个锅盖挡在脸前,慢慢朝油锅方向移动。小屁孩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觉得十分有趣,便也有样学样,拿了一个水缸的盖子放在身前当起了盾牌在厨房里跑来跑去。 慕小苒慢他摔跤,连呼小心、慢点。察觉到锅中在冒烟,又连忙将手中的锅铲放到锅里,马上又有几滴油星子溅起来,落在她的手上,瞬间烫成几个火红的印子,不一会儿便鼓起透明的水泡。 忍着灼热的刺痛,她从锅中捞起一盘色泽不一的条状物体。有的焦黑,有的浅黄,一根根皱着皮,软塌塌的,实在担不起薯条二字的称呼。 “宝宝,过来过来,别玩了,尝尝这个。”慕小苒招呼道。 小屁孩乐呵呵跑过来,歪着头看着碗里的东西,眼中闪着大大的疑惑。慕小苒用手指拈起一根薯条塞进小屁孩嘴角,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表情。 显然小屁孩并懂得欣赏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美食,他在慕小苒期待的眼神中毫不留情地将嚼了两口的薯条吐了出来。 “你这小孩,怎的这般挑食呢?”慕小苒不满地道,小屁孩生怕她再给自己喂一根,麻溜地跑开继续玩盾牌去了。 “没事没事,还有牛排,这才是主角。”慕小苒心中安慰着自己。 无奈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慕小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煎出来一块焦黑的煤炭。 “颜值差了点不重要,味道好才最要紧。”慕小苒心中安慰自己道。 “宝宝宝宝,过来尝尝这牛排如何?”慕小苒将小屁孩一把抱过来。 她将用匕首割下的一小块黑乎乎的牛肉喂到小屁孩嘴前,“啊”引导他张嘴。然而小屁孩却“哇”的一声哭了,实在是这东西的卖相太吓人了。 这时,她闻到一阵糊味,什么东西烧坏了?她这才想起,自己熬的蕃茄酱,锅底已经被烧穿了,一股火苗顺势而起。 “着火啦,着火啦。”慕小苒喊道,抱着小屁孩跑出厨房。 立即有下人进来,提起水就淋了过去,火势不大,火很快被扑灭了。 “失败了。”慕小苒顶着一张沾满柴灰的花脸,带着满手的伤出了厨房,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屁孩,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中。做成这样,还能给魏司羽吃吗?看来用厨艺征服他失败了,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青兰心疼地给慕小苒的手涂着药,慕小苒每发出“嘶”的一声,她就轻轻对着那受伤的地方吹一吹,像哄小孩子般。 “公主,您这又是何必呢?您贵为金枝玉叶,哪里能干这些粗活累活?就算我们现在在凌云国,您也用不着把自己当下人使啊。”青兰眼中含泪,语气中有些许埋怨。 “我之前糊涂做了许多让殿下生气的事,现在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让他开心一点罢了。”慕小苒轻轻说道。 “公主,您受委屈了。这个三殿下实在太过份了,公主,如果您不开心,大不了奴婢陪您回东晟去。”青兰嘟囊道。 “青兰,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到了凌云国,就要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好好生活下去。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慕小苒声音虽小语气却坚定严厉。 “想让我开心一点罢了。”主仆俩的对话魏司羽一字不差全听了去。原本他是听了迟意的汇报,才来慕小苒院中的,恰好慕小苒和青兰正在说话,便不由自主地听起了壁角。听完后原本准备跨进门的脚便退了出去,转身去了厨房。 第十二章直男送礼 厨房里乱的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下人们正手忙脚乱地打扫着。有一人端着一块黑呼呼的东西经过,魏司羽问道:“这是何物?” 见是魏司羽来了,下人们行了礼都在心里纳闷,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现在的主子都喜欢逛起厨房来了? “回殿下,这是,是王妃方才所烹饪的,牛肉。”那人回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怎么样都认不出来的。 “王妃还做了什么?”面对这一块黑呼呼地牛肉,魏司羽居然没有表露出一丝惊讶,也没有嘲讽和讥笑,依然平静如水。 “回殿下,王妃还做了这盘,土豆。”有人端过那盘薯条呈到魏司羽面前。 “还有一锅蕃茄,不过,锅被烧坏了,蕃茄也就没剩下。”又有一人说到。 “送去我房中。”魏司羽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什么意思? “王妃所烹饪的牛肉和土豆,送去我房中。”魏司羽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便不再理会惊愕的众人,率先回房了。 魏司羽关上房门,坐在桌前,看着盘中那块焦黑的像炭一般的物体,还有那些棍子一样的土豆。嘴边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先是吃了一根土豆,勉强也能入得了口。然后又咬了一口牛肉,皱着眉才强忍着没吐出来。真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只想让他开心罢了。 魏司羽哑然失笑,又吃了根土豆。 “殿下,人带来了。”门外传来迟安的声音。 “带进来。”魏司羽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迟安和迟意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此人正是慕小苒上午才找过的耿青。 “殿下,你......”迟安惊道,迟意的神情也颇为吃惊。 魏司羽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殿下,你笑了。”迟安说道,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殿下的笑容了。 魏司羽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嘴角果然微微上翘,形成微笑的弧度。他笑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笑了?好像自从兄长过世,他就再没笑过。 魏司羽用手将自己的嘴角下拉,正色道:“我是叫你火月呢还是叫你耿青?” 耿青下跪行礼,道:“草民耿青拜见三殿下。” “陈弄勾结北荻、祸害忠臣、欺上瞒下、罪大恶极。你可知包庇之罪,当何以论处?”魏司羽缓缓道。 耿青腿在微微哆嗦,叩首却仍然嘴硬道:“草民已经离开军营多年,前尘旧事皆已成过往,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你会想起来的。”魏司羽看了眼迟安,迟安立即递上一卷画轴给耿青。 耿青接过画轴,慢慢打开,随着画上的人渐渐露出全貌,耿青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随即他又将画卷起,握着画轴的手指节泛白。 “怎么,现在想起来了吗?”看到他的反应,魏司羽似乎很满意。 “草民,草民不知殿下想要我想起什么?”耿青努力克制自己才没让牙齿咬到舌头。 魏司羽蹲下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说完起身,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草民愿意听凭殿下差遣,指认陈弄的滔天罪行,请殿下为草民做主!”耿青听完魏司羽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改口并行了个大礼。 魏司羽挥一挥手,迟意迟安便将耿青带出去了,安置在一早就准备好的一间偏殿里。 慕小苒上好药,便搂着那小屁孩睡了片刻,本来是哄他,结果哄着哄着自己也一同睡去了。这也怪不得她,实在是折腾了大半日,着实累坏了。 白桃轻轻带上门,便去叮嘱厨房,有小孩在,晚上的饮食当以清淡好消化为主。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慕小苒带着小屁孩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准备用晚餐。 或许是天黑的缘故,小屁孩这个时候终于想起妈妈来了,饭也不吃,哇哇哭着要找妈妈。 魏司羽也循着哭声过来了,他看着慕小苒拿着一只竹蜻蜓,耐心地哄着那孩子。又是唱歌、又是做鬼脸的,孩子的眼泪鼻涕蹭到了她身上,也丝毫不顾及。最后,她伸出小手指和孩子拉了拉勾,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那孩子才终于破涕为笑。 “三殿下,您来了,不如一起用晚膳吧?”白桃端着一个食盘经过,看到了魏司羽,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欢喜。 魏司羽看那食盘,里面居然有小兔子,细细一看,原来是用白米饭捏成的,上面点缀了黑芝麻的眼睛,胡萝卜的眼睛和嘴,十分可爱。 他心生好奇,微微颌首便步入凉亭在桌边坐下。 “宝宝你看,这是姐姐特地为你准备的饭团哦,小兔兔形状的呢。你尝一尝,里面还有什么?”慕小苒放软了声音哄道。 魏司羽想起了自己午后吃的黑乎乎的牛肉和奇怪的土豆,心中涌起一股落差,这待遇也相差太大了。 魏司羽黑着一张脸说道:“小兔子那么可爱,一口咬下去它会痛的。” 闻言小屁孩拿着调羹的手停了下来,怎么也下不去手了。慕小苒狠狠瞪了魏司羽一眼,又转过头轻声哄道:“这是假的小兔兔,它不会痛的。来,尝尝看。” 可是小屁孩却说什么也不肯吃,抿着嘴一个劲儿摇头。慕小苒看着一旁吃得十分欢快的魏司羽,只觉这人十分欠揍。相比起来,他弟弟魏望尘可比他可爱多了。 “三殿下,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连我身边的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吧?”慕小苒心一狠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魏司羽优雅地咽下最后一口饭,换上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对小屁孩说到:“赶快吃!不然把你送给大灰狼!” 他那张冷冰冰、毫无表情的脸实在让人生畏,小屁孩估计也懂得欺软怕硬的道理。在魏司羽的威胁下,居然几口就将饭吃掉了。 慕小苒一开始还想埋怨他对小孩子这么凶,却没想到效果居然不错,便也大度地决定不与他计较了。 吃完饭,白桃识相地带着小屁孩去玩,把空间留给了魏司羽和慕小苒二人。然而这两人却没有一丝领悟白桃好意的觉悟,既不谈天说地、也不饮酒赏月,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慕小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率先回了房,刚解下头发,魏司羽却来了。 “哐”的一声,他将手上的一只木箱放在了慕小苒房中的桌上。 “这是?送给我的?”慕小苒摸着这只雕花描金的箱子,欣喜地问道。 “月俸而已。”魏司羽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 慕小苒打开箱子,差点被里面整整齐齐一箱白银晃花了眼。满满一箱白银啊,换算成人民币,那是多少?可是,就算换成人民币再多,她也不能带回去啊。那她要这么多金银珠宝有什么用? 思及至此,慕小苒脸上的欣喜之情瞬间转变成了沮丧和不屑。她盖上盖子,漫不经心向魏司羽道了个谢。 第十三章醋精 见到慕小苒脸上的神情变化,魏司羽心道“难道送银子不应该是最实际的吗?想买什么都可以买啊。怎的她还不满意?” “风华宫不差这点钱,我已命人将今日你所花四弟的钱还与了他。烦请王妃下次上街带足银两。”魏司羽说罢盯着她。 慕小苒被那道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想原来是嫌她上街买东西让别人付了钱给风华宫丢脸了呀,怪不得送这么一箱子“月俸”给她呢,真是将面子看得比天还重。 就在她腹议时,白桃抱着小屁孩来了,小屁孩又哭哭啼啼,可能是困了,白桃哄不住,这才抱过来给慕小苒。 慕小苒接过小屁孩,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轻声哄道:“宝宝乖,睡觉觉,姐姐唱歌给你听。”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 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 让你知道你最美......” 慕小苒一边轻轻拍着小屁孩的背,一边就将这首自己曾经单曲循环了无数个晚上的哄睡歌唱了出来。 她短暂地想起了曾经的日子,连魏司羽和白桃是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曾察觉。小屁孩睡着之后,她也顺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王妃,属下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第二日一大早,慕小苒正坐在院子里陪小屁孩玩,迟安施展轻功一眨眼就瞬移到了她跟前。 “说吧。”昨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乱,打乱了慕小苒的计划,此刻她还在捋脑袋里的一团乱麻,所以兴致并不高。 “昨日燕小姐就已经将证据交给了皇上,由于事关重大,昨日并无风声传出。不过今日早朝陈弄已经被削去职务了,而且皇上还允许燕小姐亲自参与案件调查。之前陈弄在朝堂之上可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现在呢,都要成落水狗了。就像那个什么,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迟安自觉用对了一句成语,十分得意。 “这就是树倒糊孙散吧,之前是众星拱月,现在则是众矢之的。”慕小苒总结道,其实这也不足为奇。自古皆是如此,你得意时,自然人人都想攀附,你落魄之时,便人人都想落井下石。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王妃你真厉害!还有一个事,你昨日不是去找耿青了吗?”迟安又说道。 “嗯,不过他不愿意做证。”慕小苒失落道。 迟安嘿嘿一笑,说道:“昨日回宫后迟意立马就向殿下说了此事,殿下当即就命我和迟意一起去将耿青带了回来。他现在就在风华宫,放心吧,殿下已经说服他了,他会做证的。” 慕小苒惊讶地点点头,心中又万分失落,果然男主角的戏不是那么好抢的。 她心道“好你个魏司羽,我向你借人你不肯,却又让人偷偷跟着我。等我失败了再派人将他抢走,然后好去讨好燕晗潇。还真是个恋爱小天才啊。” 见慕小苒不出声,迟安又道:“总之,王妃您就放宽心吧,一切都在殿下运筹帷幄之中。” “他越是运筹帷幄,我越是害怕啊。”慕小苒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问道:“给小屁孩找娘的事怎么样了?” “殿下已经吩咐下去了,宫门口也派了人守着,一有消息就会传来的,王妃放宽心吧。”迟安回道,然后去逗起了旁边的小屁孩。 迟安抱着小屁孩跃上一棵树枝上,小屁孩开心得咯咯笑。迟安于是干脆带着他玩起了飞檐走壁,一大一小两人的笑声乘着风飘到了风华宫各处。 难得小屁孩肯跟别人玩,慕小苒竟有一种偷得几分清闲的感觉。她翘起二郎腿,嗑起了瓜子,脑子里则盘算着怎样才能让魏司羽放下心中对她的成见。 正盘算着怎么算计魏司羽,啊不,是讨好魏司羽,他就来了。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殿下,坐,吃瓜子。”慕小苒颇有一丝心虚地笑道。 “迟安。”魏司羽却没理会她,只是看着站在正坐在屋檐上和小屁孩玩的不亦乐乎的迟安,似乎颇为不满。 迟安闻言色变,瞬间便搂着小屁孩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站好规规矩矩向魏司羽行礼。 “去军营,今日任务:跑步二十圈,射箭百发,格斗连胜十场。”魏司羽对迟安冷冷道。 “啊,殿下,今日轮到我休息了。”迟安可怜巴巴地说道。 魏司羽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诉求,依旧眼神清冷地看着他,面色平静。 “呜呜呜,可怜的我啊......”迟安大呼小叫着出去了。 啧啧啧,真是毫无人性,像极了资本主义拼命碾压员工的黑心老板。慕小苒暗中感叹道。 “走,我带你去找娘。”魏司羽突然一手拎起小屁孩,也大步朝宫外走去,慕小苒连忙跟上。 小屁孩像只小鸡崽一样被魏司羽单手拎在半空,不出意料的,又哇哇哭了起来。魏司羽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小屁孩,太不知好歹了吧?刚刚迟安抱着不是还挺乐呵的吗?怎的我一抱就哭了? “喂,别哭。”魏司羽看着他冷冷地命令道。 小屁孩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的样子更可怜了,小小的肩膀微微抽动,细小的呜咽声憋在胸腔里沉闷地传出。 “还是我来抱吧。”慕小苒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从他手中将小屁孩接过来。 “不必。”魏司羽看了看慕小苒的小身板,这么瘦小,怕是也不比这小屁孩重多少吧? 见哭也没用,小屁孩反倒慢慢止住了抽泣,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来到宫门口,昨日丢失小儿的几个家庭都已经在护卫的引导下等在了一旁。 慕小苒一户一户地询问,他们丢失的孩子,多大,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什么身体特征,穿什么衣裳,叫什么名字等等。 五对夫妻都问过了,没有一对是小屁孩的父母,还有一对夫妻想蒙混过关,可被慕小苒稍一审问就露馅了。 慕小苒问的是:“孩子脸上的两颗黑痣是在左脸还是右脸?”那女人想了想说:“左脸。”慕小苒笑笑,男人又赶紧说:“错了错了,是在右脸。她娘糊涂了。”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地演着双簧,慕小苒只觉好笑,这种认亲的桥段她不知道在电视剧中看过多少,想在她这里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小屁孩脸上明明干干净净的,一颗黑痣都没有。慕小苒有些失落地回到了宫门内。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之时,宫门外又有人来了,慕小苒听到又是找孩子的,便不抱希望地去瞧了瞧。 第十四章三愿 来人不是一对夫妻,乃是两位女子,一位年长一些,约莫三十出头,另一位年轻点,不到二十的样子。 两位女子皆是螓首蛾眉、明眸红唇,身段也是婀娜多姿、聘婷秀雅。特别是那位年轻些的女子,一身薄绡紫衣将她衬得好像那雨后的一株睡莲,分外宁静、秀美。 慕小苒心道:“这剧里居然还有比女主角更美的女子,这不科学啊。是了,我都能穿越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存在的?” 在美人面前,慕小苒开口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了几分,生怕唐突了美人:“两位姑娘,可是帮家中寻找丢失小儿?” 年轻的美人轻启朱唇,回道:“正是,民女紫千,这位是我的姐姐若水,所走失的小儿正是姐姐的犬子。昨日一时不慎,竟让他跑了出来,多亏姑娘相救。” 慕小苒又细细问了多个问题,若水与紫千均能一一答上,并且小屁孩的小名就叫宝宝,怪不得她叫小屁孩宝宝时,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呢。 于是慕小苒让魏司羽将小屁孩带了出来,小屁孩一见到若水和紫千,立马挣脱魏司羽的魔爪,扑入她们怀中。 总算给小屁孩找到亲娘了,慕小苒终于心安。 紫千见魏司羽穿着不凡,腰上还系着象征着皇子地位的腰带,心中一惊,赶紧行礼。 慕小苒暗暗佩服好眼力,同时也猜想能一眼识出魏司羽的身份,这紫千姑娘怕也是不简单。 她笑道:“紫千姑娘不必客气,身为皇子,为百姓排忧解难不是应当的么?况且昨日救宝宝的并非他,而是我和四殿下。” 紫千笑了笑,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姑娘的恩情紫千没齿难忘。” 慕小苒微微一笑,回道:“我叫慕苒。” “凌云国三王妃。”魏司羽在一旁补充道。 “原来是三王妃,失礼了。”紫千又行了一礼,慕小苒客气地将她扶起,同时瞪了魏司羽一眼。 就这样又客气地拉扯了许久,直至等在宫外不远处的马车上的马都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刨起了地面,紫千终于察觉到要回去了,临走前她说道:“三王妃如有需要,可以去长祁城解风情找我们姐妹。” 目送她们的马车远去,慕小苒才转过身准备回风华宫。 魏司羽此刻也不知从哪儿牵来了一匹马,他骑上去,便准备去宫去。 慕小苒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 “军营。”魏司羽回道,正欲扬鞭,忽又停下,说道:“若没那个本事,便少出宫招摇的好。” 招摇?她总共不过才出了两次宫,且都是干正事去的,怎么就成乱招摇了?慕小苒心中不平,可魏司羽已经策马远去。她只能将这愤愤不平咽回心中,边走边踢回了风华宫。 她不知在魏司羽的心中,两次出宫,若不是他分别派了迟安和迟意跟着,她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就这小脑袋小身板,东晟国居然派这种公主来打探情报,真是可笑。 回到风华宫,慕小苒偏不信邪地又计划起一场大戏。她要彻底让魏司羽消除对她的疑心和戒备,同时让他对她心生好感。 慕小苒知道魏司羽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长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在剧中的戏份不多。剧本中说她老人家不理世事,深入简出,但是在宫中却有相当重的地位,皇帝嫔妃和皇子们都相当敬重她。 而今日正是十五,魏司羽回来后必然要去长宁宫,宫中唯一的祠堂就在长宁宫外,是进出长宁宫的必经之地。到时她只要在魏司羽经过时,许下虔诚的愿让他听到就好了。 慕小苒把计划跟青兰和白桃说了之后,便往长宁宫方向走去。或许是编剧为了省事,又或许是为了省演员,总之这后宫里没多少人,草盛人稀倒有点冷清。 青兰左顾右盼说道:“这么大的后宫,居然这般冷清。还是咱们东晟好,管音弦乐昼夜不停,那才是繁华盛世该有的景象嘛。” 慕小苒看向青兰,眼神凌厉,严肃道:“我说过,此等话不可再说。你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若因为一时口舌之快而掉了脑袋,你说值当不值当?” 青兰连忙低头嚅嗫道:“公主,婢子知错了,您别生气。” 慕小苒想了想,真正的慕苒已经不在了,原剧中也没有提到她们俩的结局。而她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她们怎么办呢? “青兰,白桃,我问你们,你们可是挂念东晟的亲人?如果是,我可以让你们回去。回去后你们可以和家人团聚,也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住下,不必再回宫。”慕小苒想了想说道。 此言一出,青兰和白桃齐唰唰跪下,对慕小苒说:“公主,原谅婢子吧,别赶我们走。” 慕小苒将她们扶起,和颜悦色道:“我没有生气,也不是说笑,而是认真地寻问你们想法。如果你们真的挂念东晟国,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回去。如果你们想留在凌云国,也可以,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让你们出宫去。” 青兰和白桃看着慕小苒,发现她不像说笑,心中一暖,顿觉她们是烧了几辈子高香,居然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两人道:“婢子哪儿都不去,就一直陪在公主身边。” 慕小苒分别拍了拍她们的手,笑道:“好,那就先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改变想法了我今日所说的话一直有效。” 祠堂只有一个老管事,慕小苒报了名号便进去了,里面庄严而肃穆,不染尘埃。 青兰和白桃留在外面准备随时给慕小苒通风报信。 慕小苒望了望祠堂里的几尊雕塑,心道:“若是你真的那么灵验的话,倒是把我送回去呀。” 虽然腹议归腹议,但慕小苒还是规规矩矩在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 “保佑魏司羽不要杀我,不要为难我,让我顺顺利利活到大结局吧......”反正魏司羽还没来,那就容她先碎碎念会儿吧。 “布谷、布谷”外面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是她们约定好的暗号。 慕小苒连忙正了正身姿,朗声慢慢说道:“信女有三愿,一愿君身安康,二愿妾心永不悔,三愿连理如长江水。一愿君身安康,二愿妾心永不悔,三愿连理如长江水......” 第十五章心悦我 长宁宫内,太后轻抿一口茶,说道:“你得好好待人家,远嫁异国不容易。” 魏司羽嘴角微不可见地向上挑了一挑,眉头似是舒缓开来,回道:“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太后微微摇头,说道:“罢了,缘份二字自有它注定的道理,待你打开真心的那一刻自然便懂。” 又小坐了半盏茶时间,魏司羽便起身离去了。太后喜静,后宫妃子皇子们的请安都一概免了,他也是请过安后从不久留,以免扰了老人家清静。 魏司羽出去时,并未走正门,而是一跃落在了长宁宫西厅的屋檐上,再飞到了祠堂的对面,恰好可以将祠堂里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慕小苒仍然跪在蒲团上,不过身子早已似散了架般,歪做一团,实在看不出她有多虔诚。 青兰则时不时望向长宁宫的方向,看那样子,十有八九是在等他出来,好给她家公主通风报信,让他们来个偶遇。或许她还会假意摔一跤来接近他,借故让他背她回去。 平时不见她来祠堂,偏偏选在十五这个日子,蠢到学布谷鸟叫声当做信号。她谋划这一切,有何用意昭然若揭。 思及此,魏司羽无言地笑了一声,此女子,竟然如此心悦我。试图替我清除陈弄、拉扰燕晗潇,还为我下厨而烫伤手。为了接近我当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呢。可惜此女太过愚笨。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魏司羽便踏雪无痕地飞回了风华宫。 留下慕小苒一人继续跪着,过了一阵,她觉得腿麻,唤道:“青兰,青兰,我腿麻了。” 青兰连忙进去,替她捶了捶腿,才扶起她道:“公主,您先起来歇会儿吧。殿下应该就快出来了,您再等会儿。” 慕小苒一双腿早已跪麻,此时连站着都打抖。她心觉不对劲,又气又恼地道:“回去吧,不等了。” 于是青兰、白桃一左一右扶着腿发软的慕小苒出了祠堂,老管事见了,频频点头表示欣慰。 还没进风华宫,就叫到迟安的大呼小叫传出,只见他此刻正瘫在一张石凳上,迟意在一旁替他捏着肩。 见慕小苒进来,迟意立即行了礼,迟安则可怜兮兮地嚷道:“王妃,恕属下不能给您行礼了,我这具身子,估摸着已经散架了......殿下好狠的心......” 迟意道:“殿下可不止格斗十场。” 迟安嗫嚅道:“真怀疑殿下是不是铜铁铸成的......” 迟意回道:“殿下亦是凡胎肉体,只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迟安不再嚷嚷了,他想起有一次殿下有一次在战场被敌军一枪贯穿左肩,可他直接用手将枪拔出,眉头都没皱一下。不顾往外直冒鲜血的伤口,继续一人横扫对方千军,杀得敌人闻风丧胆。 战胜之后,军医替殿下处理伤口时,他就在一旁,伤口连着衣裳,早已血肉模糊,而且除了这处新伤,殿下身上各种伤痕交错,新旧交加。军医说这种伤口,往后每逢变天都会疼痛难忍,也不知殿下是如何扛过来的,从没听他叫唤过。 迟安感叹完,几人都久久无语,慕小苒竟然莫名有点心疼起魏司羽来了。 旧伤?疼痛?慕小苒想起那日在陈弄府中,那几个下人正给陈弄准备的药浴。他们说对陈弄的伤特别有用,那对魏司羽的伤当然也有用啦。 “我要去太医院。”慕小苒起身就往外跑。 “王妃,不劳您费心了。这点伤痛,属下还抗得住,不必请太医。”迟安说道。 慕小苒根本没听完他说话,飞快地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迟安起身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跟上。 刚一跨进太医院的门槛,就遇见了熟人。胡太医一见来人,气得两撇山羊胡子翘得老高。 “太医院的人呢?都去哪儿了?”慕小苒在里面环视了一圈,除了两个晒药材的小童,并未见到有太医在。当然,她自动忽略了胡太医,能把她诊断成失心疯的太医,想来定是庸医,她信不过。 “咳咳。”一旁的胡太医吹胡子瞪眼自找了个没趣,只得干咳两声以表身份。 “太医院居然落魄至此?只余你一人?”慕小苒问道。 “吴太医妻子生产,他休产假了。薛太医去为太后诊脉了,安太医去了舒夫人宫中,李太医则去了俪夫人宫中。所以,还是老臣来接待三王妃吧。”胡太医得意道,换一个说法就是,你终究还是落我手上了,哈哈。 “你?”慕小苒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太医,眼中有些不屑。 “不是在下不谦虚,在下师从无极医师,别说凌云国,就算放眼全天下,师傅也是医学第一人。”胡太医挺了挺胸脯,把后面的半句话自动省略了。那就是当年无极医师曾屡次劝他与医学实在是方枘圆凿,不如趁早改学其它。无奈他偏就沉迷于这一行,发誓一定要学有所成。 “行吧,那你给我配几幅药浴用的药材。”慕小苒看他挺自信的,便找了把凳子坐下,背靠椅背,左腿自然而然地叠放在右腿上,也就是翘了个二郎腿。 “不知三王妃想要什么药效呢?”胡太医问道。 “这个嘛,其实也不多,我想要活血化淤、消结止痛、大补元气、增强免疫、身心舒畅,暂时就这些吧。”慕小苒想了想。 迟安坐在一旁等着太医来给他把脉,却瞧慕小苒和胡太医已经商讨起了药方,没他啥事啊。当下便感觉自己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暴击,原来王妃来太医院不是请太医替他诊治啊。 胡太医边听边记录,频频点头,心想是时候大显身手了,他道:“三王妃,不如干脆来幅百无禁忌十项全能大补汤吧?”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厉害,慕小苒点了点头说行。 片刻后,胡太医抓来满满一桌子药材,对慕小苒介绍道:“三王妃,您看,补阳最强的鹿茸,补阴最强的女贞,消肿最强茯苓,止痛最强的元胡,活血最强的川穹......” 慕小苒怀疑胡太医将整个太医院的药都找来了,末了,胡太医又说道:“不过,尔等终归是凡物,若是能得龙血兰为药引,那功效必当番几倍。” 龙血兰?慕小苒想起来了,那晚在陈弄府中,也听到下人说起龙血兰来的,想必很厉害。于是她道:“既然龙血兰这么厉害,那你给我加上啊。” 胡太医摇了摇头,道:“这龙血兰非凡物啊,传言百年间才得一棵,均生长于雪山之颠,十分难得。所以,这太医院也没有,老夫也只是跟随师傅求学时见过一次。” “切,那你岂不是白说。”慕小苒气道。 “听闻长祁城有一家珍物阁,里面什么奇珍异宝都能寻来,三王妃不妨去试试运气。”胡太医最是不喜被人看轻,被慕小苒讽刺后,他立马给她指了条明路。 第十六章用手艺征服他 迟安扛着一大袋中草药随慕小苒回到风华宫后,便被安排去宫外寻找龙血兰。他轻功好,一人来回速度快,慕小苒同去反而是个拖累。 慕小苒则开始给魏司羽准备药浴,为了药效发挥的更好,慕小苒决定直接把这些药材放锅里煮。 一柱香后,风华宫的宫女们干活便都成了独臂神尼般,因为另一支手要捂着鼻子啊,这中药味实在太浓烈了。 慕小苒则觉得这药味越浓,则代表药效肯定也越好啊。等魏司羽泡过了药浴, 她再给他按摩推拿。他每日武刀弄枪,肯定会肌肉酸痛,享受过她的推拿按摩服务后,他肯定会欲罢不能的。 她以前练舞累了之后,就很喜欢去美容院放松。这个世界没有美容院,魏司羽从前肯定没有享受过这种服务。哈哈哈,既然不能用美食征服他的胃,那就用手艺征服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慕小苒嘿嘿一笑,命人将煮好的药浴抬进魏司羽房中。正端坐在书案后的魏司羽看着突如其来的一群人,同时被一股浓烈的药味薰得微微皱了皱眉,不悦道:“越发没规矩了!” 慕小苒从人群后钻进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说道:“殿下,听闻你身上有旧伤,时常会疼痛难忍,于是我特地去太医院为你量身定制了这款药浴。可以活血化淤、消结止痛、强身健体,快试试,我熬了好久呢。” 魏司羽瞧着那一大桶黑呼呼的热水,脸色愈发难看,这女人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小苒走到魏司羽身边,夺过他手中的书放在一旁,便要伸手去脱他的袍子。 “殿下,抓紧时间,再不泡水都凉了,这个药浴要泡久一点功效才好的。赶紧赶紧。”慕小苒一边上手一边说。 “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魏司羽牢牢抓住自己的衣服。 “呜呜呜,人家专门给你配制的,熬了一下午呢,你看,手都受伤了。”体统和命哪个重要?慕小苒心道,当然是命重要啦,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呗。 “我自己来,你出去。”魏司羽说道。 “好吧,那你要快点啊,不要磨磨唧唧的,不然水就凉了。”慕小苒出去将门带上。 房内魏司羽自己褪去了衣裳,整个人沉入乌黑的水中,只留下一张俊挺的脸浮在水面上。泡在温热的水中,被氤氲的水汽围绕,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了。如果忽略掉这难闻的味道,也算是一种享受吧。 “殿下,我可以进来了吗?”慕小苒轻叩了一下房门问道。 ......里面没有回应。 “殿下,好了吗?我要进来啰。”没等到回应,慕小苒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要作甚?”魏司羽盯着她问道。 “别紧张,我才没兴趣看你洗澡。我只是帮你按摩推拿,我以前学过的,放心吧。”慕小苒说道,以前练舞时常常带伤,她和队友们就彼此给对方做推拿。 不等魏司羽拒绝,她已走到他身后,一双细白柔软的手便轻轻便落在了魏司羽的肩上。 魏司羽的黑发垂下来,贴在背上,衬得他的肌肤更为白皙。不同于女子的白皙温润,他的肌肤白皙却结实,纹理清晰,瘦却一点都不单薄。 许是长期习武的缘故,他的手臂肌肉十分健壮,捏起来弹性十足。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啊。 手感还挺好的,慕小苒心道。啊呸,想什么呢?慕小苒,你给我正经点。现在是沉迷美色的时候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当心把小命交待了。 “怎么样?舒服吗?”慕小苒一边轻轻揉捏,一边问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魏司羽的脸格外红。身子也很烫,难道是水温太高了? 慕小苒将一只手伸进浴桶,魏司羽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拿起来,厉声喝道:“放肆!” “疼,疼疼疼,我见你身子那么烫,脸都烫红了,只是想试试是不是这水温太高了而已。若是水温高了我便加点冷水。你以为我想干嘛?好心当做驴肝肺。”慕小苒气呼呼地说道。 “出去。”魏司羽松开钳制着她的手。 “别呀,殿下,我都还没按完呢。真的很舒服的,你再多体验一下。”慕小苒不想前功尽弃。 “不必,你别碰我。”魏司羽坚定地拒绝了。 “那,殿下,不如我给你唱首歌?跳支舞也行,还是你喜欢听故事?我都可以的。”慕小苒继续问道。难得刚才有一瞬间的和谐相处,一定要趁热打铁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慕苒!你一定要在男子沐浴时唱歌跳舞讲故事吗?”魏司羽低吼道。 慕小苒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吓了一跳,什么嘛,她,她只是一时心急,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还在沐浴嘛,她很纯洁的好不好?让你知道你自己只剩两集就要死了,你能不着急吗? “对不起嘛,我,我忘记你在沐浴了,我就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嘛,想让你知道我的好,想让你不那么讨厌我。”慕小苒委屈地说着,一秒绿茶上身,说完自己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演员,绝对要演得了绿茶,扮得了白莲。 魏司羽却好像很受用,他闻言胸腔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颤了一下,竟然不忍心责备她,于是轻轻说道:“夜深了,你白天在祠堂跪了半日,早点回去休息吧。”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祠堂?那我许了什么愿,你都听到啦?”慕小苒心中顿时又喜又气。喜的是自己的计谋似乎达成了,气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就在一墙之隔,走的时候居然不叫她,现在看来他明显就是故意的。 “这个时节长祁城没有布谷鸟。”魏司羽说到。 “是吗?哈哈,也许不知从哪里飞来两只,刚好迷路了......”慕小苒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飞速回了自己房中。看来白日里计划的祠堂偶遇升好感的计划又失败了,他居然看出她的心思了,所以才故意溜走让她一人继续跪着吧。腹黑的男人! “青兰、白桃,你们说,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扭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呢?”慕小苒问道,这个慕苒以前实在干了太多让魏司羽不耻的事,不但去偷他的兵将册和布防图,还试图勾引他,又总是寻死觅活来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害现在的她来背锅,刷了这么久的好感度还没刷起来,她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公主,要不生米煮成熟饭?”青兰回道。 慕小苒简直要翻白眼了,果然不愧是慕苒的贴身侍女。 “当然不行!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千万强求不得。总之,以后你们不要再打这种主意了。”慕小苒放下手中的茶杯,义正言辞地说道,而且魏司羽是女主的,拆散官配这种事是人干的吗? 白桃和青兰无语,明明以前总打这个主意的也不是她们啊。 第十七章魏司羽黑脸了 总有些事情来的猝不及防,慕小苒在魏司羽那里的好感度还没刷够,一觉醒来就接到了一份贴子。 邀请她和魏司羽今日参加宫廷宴会的贴子,此次宫晏,是为迎接各国使臣而设。 白桃、青兰兴致盎然地给慕小苒挑选晚宴穿什么衣服、扎什么发髻、戴什么发簪、涂哪个颜色的胭脂,脸上写满了期待。 因为这是慕小苒来到凌云国后第一次出席宫廷宴会,就连大婚,都办得寒酸又冷清。皇后已薨多年,太后喜清静,慕小苒嫁到凌云国之后,连后宫都鲜少走动。 所以,这一次宫晏,她们势必要让她家公主艳压群芳,惊艳整个凌云国。 慕小苒的脸与白桃、青兰喜庆洋溢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她一张脸都要皱成苦瓜了。脑袋里更是像被人塞进了一个马蜂窝,无数只马蜂在她脑子里飞来飞去。 这么快,居然这么快,这么快就第五集了!晚宴是第五集的戏,紧接着第六集就是阅兵比武,而第七集她就要死翘翘了。 “公主,白桃说穿这身白色的,可我觉得这白色的多素啊,还是这身红色的更好看,明艳动人。”青兰拿了两套衣服到慕小苒跟前。 “哎,随便吧。”都这个时候了,与其想穿什么衣服还不如想想怎么保命呢。再说了,女炮灰穿什么也成不了女主啊。 然而,慕小苒还是被白桃、青兰强行要求泡了一个香香的花瓣浴,好好打扮了一番。衣服则是综合了她们俩的意见,里面是白色广袖留仙裙,外披一件红色薄纱禅衣。头发只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发髻,再点缀一支镂金红宝石步摇。 白桃、青兰满意地看着自家公主,小巧却又饱满的脸蛋,有着天生的好颜色,就像枝头成熟的水蜜桃。一阵清风透过窗子飘进来,青丝和纱裙都随风轻轻舞动,她整个人就好似一支晚风中的出水芙蓉,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一出门,发现迟安就在门外,慕小苒连忙问到:“你找到龙血兰了吗?” 迟安看着慕小苒,愣是半瞬没眨眼也没答话。他一开始只觉得王妃貌美,后又发现王妃十分可爱,现在王妃突然这么一打扮,他居然找不出什么词可以来形容王妃了。只觉得闭月羞花、花容月貌都太常见了,不足以来形容王妃的美。 “喂,兄弟,看啥呢?”慕小苒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青兰、白桃同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好好一支出水芙蓉,一说话一行动就成了山间的野蔷薇。 迟安被她这一拍终于回过了神,慕小苒又问了一遍,他才摇了摇头。 慕小苒道:“算了,真那么容易得到也就算不得宝物了。” 迟安低下头,有点沮丧。这时慕小苒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她将手附在迟安耳边,轻轻地对他说了些什么。 听罢,迟安有些疑虑,问道:“这样,真的好么?” 慕小苒点了点头,又拍了他一掌,说道:“自古以来,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就算不得不道义。何况陈弄还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们取他一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况且马上他就要被抄家了,少点无关紧要的东西谁会计较?” 迟安发现他总是很容易被王妃说服,于是乎,这天天黑风高夜,他一身夜行服,再次潜进了陈弄的府邸。 “好了,公主,该去赴宴了。”白桃提醒慕小苒。 魏司羽也已经更完衣等在前厅了,与慕小苒的郑重打扮相比,他此刻则平常的不得了。 魏司羽步伐很快,慕小苒三步并作两步才能勉强跟上他。 “殿下,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宫晏哦。”慕小苒说道。 魏司羽目不斜视,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走得步步生风。慕小苒又跟上去,拉住了魏司羽的袖子,说道:“殿下,别走那么快呀,我都跟不上了。” 魏司羽瞥了一眼自己那被慕小苒攥住的衣袖,微微挑了挑眉,试图拉出来没成功,便由着她去了。 “三哥!三哥!”一个身穿碧色华服的少年朝他们奔过来,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慕小苒在心中盘算着,十五六岁能这样称呼魏司羽的,应该就是凌云国的五皇子魏定言了。 “定言,你长高了。”果然是魏定言,魏司羽开口跟他打了招呼。 “是吧?我最近每天都有在习武呢,改天还要请三哥指点一二。这次跟随母亲去莲花寺祈福,连三哥的大婚都没能赶回来,真是遗憾。”魏定言说道。 “为国祈福,乃是头等大事。”魏司羽边说边继续向前走,魏定言蹦蹦跳跳在前方领路,不时说着这次祈福期间的见闻。 慕小苒在一旁恍若一个透明人,她郁闷至极,攥着魏司羽的那一片袖子绞来绞去。 终于抵达晏会的举办地长乐宫,里面熙熙攘攘已经有了不少人。长乐宫正中布置了一个舞台,男女客人分别安置在左右两厅,中间则是皇上和后宫嫔妃的位子。 “三殿下、五殿下、三王妃,请入席。”刚一进入长乐宫,就有宫女来指引他们入席。 魏司羽抽了抽自己衣袖,慕小苒这才惊觉自己手里一直揉着捏着的那一团是他的衣袖,而现在,已经被她弄皱像一团破布了。 她心虚地笑了两声,轻轻用手捋了捋那片衣袖,希望能将它捋平,虽然知道这是妄想。 魏定言看着那一片皱巴巴的衣角哈哈大笑了两声,魏司羽则面色依旧,并未有半分恼怒。 就在此时,魏望尘一袭白衣、款款而来,沿途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和小声惊叹。 “三哥、三嫂、定言,你们都到了。”魏望尘微笑着一一打过招呼。 真是皎皎君子、湿润如玉啊,慕小苒再一次感叹道。她连忙放下手中魏司羽的衣袖,笑着打了个招呼:“望尘,你来了。” 魏望尘看着慕小苒,又微微笑着点了下头。魏司羽却黑着脸率先一步向右走去入了席。 “整天黑着个脸,我欠你钱啊?”慕小苒心道,然后往左边走去。 因为跟这些人都不熟,也害怕跟各种各样的人攀交情,慕小苒便独自在角落寻了张座位坐下。被青兰和白桃折腾了大半天,都没空吃东西了,此刻见案几上摆了许多水果和点心,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这就是东晟国的女人?真是没教养。”有一个尖锐讽刺的女声入了耳。 “哎呀,这也不能全怪她吧,说不定呀,东晟国可没有这些美食。瞧她,面黄肌瘦的,肯定是在东晟国饿的。”另一个女声附和道。 “哎,听说东晟国的女人什么都不会,不会骑马射箭,也不许读书识字。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也如此呀?”又一个声音轻声说道,说完便引来一阵哄笑。 慕小苒抬头看了看斜前方围在一起的几个女子,声音正是从她们那儿传来的。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少女,容颜娇俏,神色倨傲。慕小苒想了想,能这样众星拱月又对她怀有这么大敌意的,应当就是当今第一权臣陶相的千金陶柔嘉了。 第十八章女配加戏了 慕小苒笑了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吃着面前的核桃酥,沾了一嘴渣。 “宫宴之上,岂容喧哗?”这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仪。慕小苒看了一眼,原来是女主角燕晗潇出场了。她此时已经洗清冤屈了,虽然还没封官职,但眉眼间却已经锋芒渐露。 慕小苒朝她点头示意,燕晗潇也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到她身旁坐下了。 “恭喜燕小姐,燕家终于得以陈冤昭雪。”慕小苒斟了一杯酒举起。 “晗潇还没谢过公主,公主如果不介意,唤我一声晗潇即可。”燕晗潇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那我以后就叫你晗潇了,你也不用总是公主公主的叫我,你就叫我小苒吧。”慕小苒说道,能和女主搞好关系,太重要了,看来前面的大腿没白抱。 “小苒,谢谢你。不光找到了陈弄勾结北荻的证据,还说服了耿青做证人。不然,案子的进展不会如此顺利。”燕晗潇又斟了一杯酒。 慕小苒也赶紧斟满一杯酒,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想,原来魏司羽没有自己邀功啊,那我就把这功领了吧,省得燕晗潇想谢人都没处谢。 “对了,晗潇,今晚你要留意那个夷王世子彭左白,他一肚子坏水,可没安什么好心。”慕小苒想起剧中的剧情,叮嘱道。 “好的。”燕晗潇虽然诧异,却仍然点了点头。 慕小苒知道彭左白是二殿下魏怀珏的人,他们也一直对燕家军虎视眈眈,因此并不想让燕晗潇掌握大权。 剧中彭左白今晚会故意捣乱宴会,让燕晗潇出丑遇困,魏司羽出手救了她,恶毒女配陶柔嘉也因此记恨上了燕晗潇。 终于开宴了,太后和皇上入了席,为了尽兴,还准备了很多歌舞表演。宫女将两侧殿内的珠帘卷起,这样,男女宾客都能观看表演了。 慕小苒本就是女团出道,现在也吃得差不多了,此刻观看得格外认真。一边看一边对燕晗潇说着她的点评:“第二排中间那个,跳慢了半拍。最后面那个,肢体太过僵硬。就中间这个跳得最好,旁边这两个明显动作没跟上啊。” 燕晗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自幼习武,对于音律和舞蹈实在不懂,只觉得跳成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哎,都五首了,还是这个调调,你们不会觉得审美疲劳吗?”慕小苒又问道。 燕晗潇不懂什么叫审美疲劳,回道:“小苒不喜欢看歌舞?不然我陪你猜拳?” 前方的陶柔嘉一直在倾耳听着她们的动静,听到此处,她站了起来,向皇上和太后拜了一拜,说道:“皇上、太后,臣女有一个不请之情。” 皇上眯了眯眼,说道:“柔嘉,今日宴会,没有君臣之分,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陶柔嘉微微一笑,说道:“臣女方才听三王妃和燕小姐的谈话,似是觉得这歌舞表演甚是无趣。臣女觉得,那不如请燕小姐和三王妃来表演一出有趣的表演,也好给大家助助兴?” 剧中宴会上确实有燕晗潇为大家舞剑,可没她啥事啊,怎么现在还给她加戏了?慕小苒心中纳闷,但此时也不好推辞,将燕晗潇一人推出去。 陶柔嘉说完看了慕小苒一眼,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原来是有意想让她出丑啊,慕小苒失笑,燕晗潇看了看慕小苒,正欲拒绝。慕小苒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对陶柔嘉说道:“好啊,那今日就让你开开眼。”说罢她擦擦手站了起来,向主位行了个礼,说道:“慕苒给太后、皇上、各位娘娘请安,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啦。” 慕小苒大大方方地来到舞台中央,先来了一首女团的歌,边唱边跳,惊艳了众人。这,歌曲还能这样唱?节奏和曲调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不过也就是稀奇而已,也并不觉得有多好听。 一首完毕,慕小苒换了一首,古风歌曲,是她以前看的一部古代仙侠剧的主题曲。 “晗潇!”慕小苒叫道,燕晗潇立即领悟,取了剑来到舞台中央伴着歌曲舞了起来。 慕小苒唱到第二段时,场上竟然响起了笛声,和着她的歌声,给她伴奏。慕小苒闻声看去,是魏望尘,他取出玉笛,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歌声婉转,剑舞潇洒,众人都沉浸在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中,一时间酒也忘了喝,筷子停在半空也不自知。 一曲完毕,慕小苒换了另一首歌,也是她早期很喜欢的一部古装剧的主题曲。这一首更为磅礴大气,魏望尘只短暂停了一下,立刻又跟上她的曲调吹奏起来,这音乐造诣真是登峰造极了。 燕晗潇的剑也由之前的洒脱惬意,变得更加磅礴厚重,透露出一股气贯长虹、横扫八方的霸气。 就在此时,一根毫不起眼的银针,射向了燕晗潇,她的手脚一麻,手中的剑也不受控制,生生转了个方向,指向正位的皇上。 上演了,剧中燕晗潇的意外来了,剑指皇上,罪名不小。剧中是魏司羽飞身前往与她来了一个双人比剑,替她解了围。可现在魏司羽直直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样子。 慕小苒不会武功,情急之下,她只能一个旋转撞向剑前,然后拉过燕晗潇的手臂,假装不小心将她带倒在地。随即飞快地在她耳边说道:“是彭左白向你刺了银针,你先忍着点,拔出来就好了。” 剑舞没了,歌声也停了,唯有笛音还袅袅环绕。虽然表演最后有些许失误,但悠扬缠绵的笛音却又升华了这场表演。 笛音停,两人起身向皇上和太后行礼,皇上还没开口,太后发话了:“这就是司羽的王妃吧?方才摔伤了没?还有燕家姑娘,无妨吧?要不要传个太医瞧瞧?” 慕小苒和燕晗潇连忙行礼并道不妨事。 太后又问道问道:“你方才唱的可是东晟国的曲子?听着新鲜,哀家倒从没听过。” 慕小苒回道:“回皇祖母,这些都是我瞎编唱着玩的,皇祖母喜欢听的话我可以每天唱给您听。” “好孩子,你得空时和司羽来长宁宫看看我就好。司羽这孩子从小失去母亲,幼年又失去了最依赖的兄长,是个苦命的孩子。但现在他有了你,总算苦尽甘来了。” “呵呵。”慕小苒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傻笑两声。 “回座吧,方才想必唱累了,去歇会儿。”太后慈祥地挥了挥手,说道。 慕小苒和燕晗潇得令,赶紧回到座位。 燕晗潇此刻手又麻又酸,十分难受,慕小苒心知得赶紧拔出来才好,于是带着她偷摸着出了宴席,往太医院方向走去。 燕晗潇身为学武之人,五感异常灵敏,经过假山花池时,她侧耳听到人语,慕小苒正好好走着,就一把被她拉到一旁闪到一座假山后面躲了起来。 第十九章眉目传情 慕小苒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诧异地望着燕晗潇。对方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又指指前方示意她留意。 慕小苒刚刚一心急着快点去太医院帮燕晗潇把针拔出,所以并没有留心周围的动静。这会儿得到燕晗潇的提示,才仔仔细细留心前方,果然传出悉悉索索细碎的说话声。 “这药的药效如何?”是陶柔嘉的声音。 “相当烈,一碰就会让人神智疯狂、异常兴奋、举止出格,然而旁人看起来与醉酒无异,所以一般也就只当他醉酒而已。”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真的不会被查出来?”陶柔嘉又问道。 “小姐放心,此药无色无味,加入酒中绝对无人能识别出来。而且此药药性虽烈,但六个时辰之后不需解药,自然会醒。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故也没人能查出来。”那个细嗓子又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便见前面的假山后走出一人,先是左右顾盼了一番,确认没有,才放心大胆地往长乐宫走去。步屡轻快,身姿婀娜,行走间宽大的裙摆飘在身后,颇有一番月下仙子的意境。 此人正是方才在宴会上给她加戏的陶柔嘉,慕小苒心中叹道,她这药大抵也是为自己准备的吧。哎,你嫉妒、吃醋、找碴都找错人了呀。我旁边这位才是女主,她才是你的情敌啊。 等了良久,也不见与燕晗潇说话的另一人走出,想必是从假山另一侧走了吧,不过听那细细的嗓音,应当是宫里某个内侍。 燕晗潇捡起一颗石子丢向前方,确认假山后已经无人,两人才从假山后面走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已心知肚明。燕晗潇道:“相府千金,居然也会用此等卑劣的手段。” 慕小苒看了看燕晗潇,心想你以为当真人人都心怀若谷、坦坦荡荡?陶柔嘉这手段放宫斗剧里估计也就是个炮灰命。 但她不好说出来,只得点点头然后道:“别管她了,我们先去太医院。” 两人到了太医院,只有一个太医当班,燕晗潇进去不过一瞬,针便拔出来了,原来是针上涂抹了些许七麻散,怪不得她的手臂又酸又麻不太受控制。 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她顿时感觉有点说嘴打脸了。这彭左白虽说不学无术,可好歹也是彩南府夷王的嫡子,堂堂世子居然玩这种阴招!难道这世风已经沦丧至此了么? 燕晗潇的脸色愈加难看,那太医忙道:“燕小姐不必担心,这七麻散的量并不大,它自会慢慢散去,不消半个时辰,就会完全散掉,不碍事的。” 二人谢过太医,刚走出太医院没多久,就看见了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彭左白。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出来闲逛,而是在等什么人。 燕晗潇顿时脸色一变,脚尖狠狠地碾着地面。若是手上有剑的话,慕小苒不怀疑这会儿剑怕是已经架在彭左白脖子上了。 “他怎么在这里?”燕晗潇问道。 “他应该是在等莲华宫的人。”慕小苒道。 燕晗潇疑惑地望着她,好似不敢相信又好似在问你怎么知道? “他是二殿下的人,他们也对燕家军虎视眈眈。陈弄一倒,谁都想将这块肥肉吞进自己肚里。你万事小心。”慕小苒正了正神色,慎重地说道。 燕晗潇轻轻“戚”了一声,神情中满是不屑。随后她开口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燕家军是谁想拿便能拿得去的?他们也配?” 这才是大女主该有的气势和做派嘛,他们在你面前当然就只能做一群上蹦下蹿的跳梁小丑啦。 慕小苒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就他这倒霉样,量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燕晗潇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小苒,我感觉你怎么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啊?对于陈弄、对于耿青,以及对于彭左白和二殿下。” 燕晗潇确实一肚子疑惑,三王妃嫁到凌云不过半月,怎会对凌云国的一切都这么清楚,甚至说是了如指掌。难道东晟国的探子已经这么厉害了?可是如果这些真的是探子探来的,她怎么又要这么轻易让外人知晓呢? 该不会怀疑我了吧?慕小苒连忙看一眼燕晗潇,还好她脸上只有好奇,没有杀气。 “靠这里啊”,慕小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喜欢观察和思考,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该回宴席了,有空我慢慢分析给你听。” 二人刚走到长乐宫外,就遇见了先行回去的太后,一般的宫宴她都不大参加的,今天若不是看在各国使臣的面上,她大抵也是不想露面的。 慕小苒和燕晗潇连忙让到一旁准备行礼,太后和气地免了她们行礼。对燕晗潇说道:“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候,同世家子弟们一起狩猎。一开始大家欺你是个女娃娃,年纪又小,都不愿同你一组。后来你赌气独自一组,竟然胜过了许多人。时光一晃而过,转眼你比哀家还高了。方才你武剑时的身影,真是像极了他。” 太后这席话说得有点出奇不意,谁也没料到这个当口她会突然忆起了旧事,一时间众人都不知该何做答。 燕晗潇更是从小武刀弄枪,在长袖善舞这一块上着实没什么造诣,心中思量片刻后干脆呵呵笑了两声表示是的。 太后又将目光移到慕小苒脸上,笑道:“司羽这孩子内敛,我能看出他心中是在意你的。夫妻相处之道,唯有信任二字。” 慕小苒心中叫冤,太后你牵错红线了啊,再说了这话你要说也该对魏司羽说去啊,是他不信任我的。 但慕小苒不好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能还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说道:“孙媳谨遵皇祖母教诲。” 太后这才满意地离去,慕小苒和燕晗潇如获大赦,连跑带跳进了长乐宫入了座。 太后离去后,长乐宫内一帮世家子弟们玩得更嗨了,本来是一人一个案几落坐的,此刻早已三五人围坐一团,喝起酒哼起曲儿来。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慕小苒硬是感觉到了有两道麦芒一般的眼光盯在自己身上,好像要把她盯出两个洞来。 一抬头,正好对上魏司羽的目光,他依旧端端正正坐在那里,魏定言歪在他身旁叽叽喳喳,还带比划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慕小苒一向很懂利好关系,立即决定卖笑求荣对魏司羽眨眨眼笑了笑。 而在别人看来,就解读成了三王妃和三殿下感情真好啊,隔这么远也要眉目传情。一旁的陶柔嘉更是气得牙根发痒,鼻孔都快冲上天了,心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第二十章蝴蝶吻上花蕊 慕小苒正堆着一脸讨好的笑,陶柔嘉突然端着杯子走了过来,“三王妃,方才是我莽撞了,我敬你一杯,当是赔罪。” 慕小苒嘴角的笑还犹在,眼里却浮起一股冷漠,说道:“陶小姐言重了,你何罪之有呢?” 陶柔嘉按下心中的怒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王妃这样说,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行,那我也就不扫了陶小姐的兴。”慕小苒猜想这药应该是下在自己的酒壶里了,这下酒不喝是下不了台的了,便干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陶柔嘉满意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慕小苒看了看自己湿掉的一片衣袖,心想古代服装关键时刻还挺好用的嘛。 此时,慕小苒看到彭左白的案几还空着,于是心生一计,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壶,走了过去。 “迟意,帮我把这壶酒放在夷王世子彭左白的案几之上。”慕小苒将酒给了守在宴会旁的迟意。 片刻后,彭左白回到宴席,几乎不用人劝,他自己就倒起酒喝了起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这样正好,省事。 宫宴已经接近尾声,不少人已经喝多,宫殿中一片混乱。所以即使彭左白格外疯狂,又唱又跳外加调戏宫女,也没人太在意。 慕小苒给了燕晗潇一个眼神,两人趁着混乱哄着彭左白出了长乐宫。 “小慕,要怎么处置他?我们现在并无证据,而且就算他跟二殿下走得近些,也不至于获罪。”燕晗潇看着在院子里发疯的彭左白问道。 “我知道,今日权当给他个教训,恶人还需恶人治。”慕小苒说完将手附到燕晗潇耳边,将她的主意说与了她听。 燕晗潇听罢不敢置信地望向慕小苒,眼中写满了惊异,这王妃,不光脑瓜子灵活,馊主意还多。 慕小苒朝她点点头,说道:“放心,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彭左白此时疯疯颠颠、连唱带跳地,见月色下有一美人,张手就要朝燕晗潇肩上搂去道:“美人儿,来,给小爷唱支曲儿。” 燕晗潇一个手刀就朝他劈过去,彭左白随即晕了过去。燕晗潇拖着他来到长乐宫外马车停放的地方,慕小苒找到陶柔嘉的马车,两人将彭左白扔了上去。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准备的药便自己尝尝其厉害吧。”慕小苒拍拍手道。 宫宴此时已经散了,皇上、后妃们早已离去。因此慕小苒和燕晗潇并未回到长乐宫,而是准备直接回家。慕小苒回风华宫,燕晗潇则准备出宫回到燕府。 “小苒,你不等三殿下一同回去吗?”燕晗潇问道。 “不用了,我又不会迷路。”慕小苒道。 “可是夫妻本该同进同出呀。”燕晗潇又道。 “不必不必,我跟他的联姻本来就不是我们自己选的,估计他也不乐意。但是为了国家,没办法而已。等哪一天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随时可以跟我和离的。”慕小苒回道。 原剧中现在燕晗潇和魏司羽已经有了好几次交集,但是现在因为她抢了魏司羽的戏,所以影响了他们的相交。不过她这也是为了保命迫不得已,等她的命保住了,男女主就该按照剧本走感情戏了。为了不给燕晗潇造成心理压力,所以有些话,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燕晗潇被慕小苒的话惊呆了,虽说凌云国风气开放,但是堂而皇之将和离二字就这么挂在嘴边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况且这人还是一国公主。 “小苒,你,跟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样,不过,我喜欢。”燕晗潇看着慕小苒爽朗一笑。 “因为全天下就只有一个慕小苒啊。”慕小苒也看着燕晗潇,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都盛满星光。 送燕晗潇到宫门,慕小苒才折返回风华宫。 刚到风华宫,她就被人拦腰提起,一声惊呼还卡在喉咙,便已经跃上了屋顶。她惊魂未定,身旁那人却神情平静、波澜不惊,正是魏司羽。 “殿,殿下,你没喝多吧?”慕小苒小心地问道。 “嫁给我,让你很为难么?”魏司羽眼睛看向前方,缓缓问道。 “啊?”慕小苒惊讶,不知道魏司羽何来此问。 “你嫁给我,只是为了东晟国和凌云国?”魏司羽又问道。 “你,偷听我和燕晗潇说话?”慕小苒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家伙该不会不放心她,一直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吧。 “想让我开心?想对我好?想让我心悦你?也都只是为了东晟国对吧?哈......”魏司羽问道,慕小苒有一种错觉,他的声音中竟然有一丝自嘲和凄凉。 “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好,想让你开心,都是发自内心的,跟东晟国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你......” “相信我”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已经被魏司羽用唇堵住了。 慕小苒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忘了呼吸。这,这是哪一出?剧本里他们没有吻戏啊,殿下,你,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还好魏司羽的这个吻只是浅尝即止,像蝴蝶落在花蕊上,像露珠儿滚过荷叶,冰凉还带着花酒香。 慕小苒还愣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只听得旁边传来“咚”地一声,魏司羽竟然倒在屋顶上睡着了。 慕小苒拍了拍他的脸,他没有丝毫反应,原来是喝醉了啊。 魏司羽的耳根和脸都又红又烫,唯有两片唇却那么清凉,奇怪。 慕小苒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唇,他的唇很薄,形状完美,颜色粉嫩,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想什么呢,他可是女主的!你的任务是活到大结局,赶紧回去拍戏,否则剧组换人看洪姐怎么收拾你!慕小苒被自己脑海中不太正经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 可是,现在魏司羽睡着了,屋顶这么高,要怎么下去啊? 慕小苒挪到屋顶边缘往下看了看,连忙往回缩了缩,这么高,跳下去不摔死也得残废。 “有人吗?——”慕小苒喊道,可不知道人都跑哪儿去了,一个也不见身影。 “迟意,迟意——”迟安被她派出去了,慕小苒只能呼叫迟意,平时跟在魏司羽身边一步不离的人这会儿居然也不见了。 “青兰、白桃——”还是没人来。 慕小苒和魏司羽所在的地方是风华宫最外面观景廊的屋顶,离他们居住的内院还有一段距离。 喊了几声后,慕小苒认命地停下来了。 此时她身旁的魏司羽翻了翻身,吧唧了一下嘴又睡着了。慕小苒看着他,心道“你把我弄上来现在下不去了,你自己却睡得挺香。凭啥呀?”于是,她也躺了下来,望着满天星辰、流光皎洁。 虽是夏天,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慕小苒将身上的红色禅衣解了下来,盖在了两人身上。在温柔的月色下,伴着虫鸣清风渐渐也入了梦。 第二十一章无人可以逼迫我 被早上的阳光叫醒时,慕小苒还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就想翻个身避开那道刺眼的光。 然而,怎么一滚就停不下来了?床怎么这么硬?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身体为什么失重了? 被惊吓到的慕小苒猛的睁开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完了完了,她忘记自己昨晚睡在屋顶了。这么高,摔下去非死即残吧?还是闭上眼睛吧。 然而,想像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也没有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然后,她昨晚盖在二人身上的红色纱衣也飘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二人头上。 光线变得朦胧,将眼前的人衬得格外温柔。 “殿下!王妃!你们怎么在这儿?”迟安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的画面。 慕小苒慌张地准备从魏司羽怀中跳下来,他却先一步松开了手,慕小苒一下摔在了地上。 “果然愚笨。”魏司羽开口冷冷吐出四个字,然后将红色纱衣扯下丢给她。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他,昨晚那个吻,他只是喝醉了。慕小苒穿好衣服站起来揉了揉屁股。 “你们昨晚去哪儿了?”迟安又问道,“叫我好找。” 魏司羽看了他一眼,说道:“屋顶。”然后迈步往院中走去。 “哦,啊?什么?屋、屋顶?”迟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先行一步的魏司羽,又看了看慕小苒,慕小苒郁闷地点点头。 有情况,迟安凑到慕小苒跟前,八卦道:“王妃,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殿下真的在屋顶共渡了一晚?” 慕小苒再次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太浪漫了,实在太浪漫了。良辰美景,才子佳人,赏景赏月,吟诗对曲,然后互表心意。这是话本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啊。王妃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怎么感觉迟安脸上的笑,像极了她的队友看剧磕cp时的样子呢? 还很欠揍!慕小苒愤愤不平,昨天晚上明明就是你家殿下把我弄上去的好吧?明明是他对我意图不轨啊,怎么就成我深藏不露了?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那个那个,如狼似虎吗? “喂,昨天晚上,真的是你家殿下先动的手。”慕小苒觉得还是有必要更正一下的。 “哦,懂了懂了,欲拒还迎。”迟安挑挑眉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两个字被生生咽了下去,昨晚好像吻过了,那算不算发生了点什么呢? “我懂,我都懂。王妃,你不用解释。”迟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慕小苒真想怼他一句“你懂个狗s!”,但终究只是咬紧牙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而慕小苒这个咬紧牙的苦笑,落入迟安的眼里,就成了“用尽心机也没能拿下殿下的心,我真的好难”的强颜欢笑。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王妃为殿下做的一切,迟安都看在眼里。他觉得,王妃挺不容易的,他家殿下是真的难追啊。 “对了,王妃,我赶在皇上抄陈弄府前,潜到他府里找到了很多好东西,拿给你看看?”迟安终于一拍脑袋想起了正事。 “还不赶紧的?”慕小苒瞪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拿过来。 迟安摊开怀里的包袱,将满满一包袱药物都堆在桌子上。慕小苒盯着这些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东西发愣,这,她都不认识啊。不过,尽管不认识,但从这些东西奇特的长相来看,她敢肯定,这些绝对都是稀罕之物。 “哪个是龙血兰?”慕小苒问道。 “不知,所以我把陈弄那里的所有珍惜药材都拿来了。不过上次胡太医描述过一次,我看着这个有点像。”迟安指着一朵暗蓝色枯花说道。 “嗯,是有点像。这样吧,等会儿再给殿下准备一次药浴,试一试就知道了。”慕小苒说道。 午后,慕小苒又开始熬药浴了,风华宫里最大的锅也不过能装一桶水,慕小苒足足熬了六锅。 “这朵蓝色的是挺像的,不过这个褐色的也像兰花啊,这朵也越看越珍贵,味道还好闻......”慕小苒拿着那一堆从陈弄那里顺来的药材,一样一样拿到眼前看看,放在鼻间闻闻,觉得不错就丢到锅里。 只剩下一小部分了,要不,以防万一,干脆全放进去吧?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态,慕小苒一股恼将那些药材全倒了进去。 熬好后,慕小苒又命下人将药浴抬到魏司羽房中,同时还烧着两锅热水备着。魏司羽今日去了军营,此时还未回来。她想着等他一回来就可以泡澡了,若是水冷了,还可以随时加热水。 安置好后,慕小苒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真是太温婉贤淑了,魏司羽一定会被感动的,然后对她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就舍不得杀她了。等她逃过命中这一劫,她就可以找个山水宝地坐等大结局了...... 一阵喧嚣声将慕小苒拉回现实中来,慕小苒心中嘀咕,竟敢在风华宫闹事!她起身向外面走去,一个细尖张扬的女声传来:“慕苒!慕苒你给我出来!” 原来是陶柔嘉,慕小苒冷笑一声,从容地走到前厅,问道:“陶小姐,私闯他人宫殿,大吵大闹究竟为哪般?” 陶柔嘉气愤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是不是你,将彭左白丢到我马车上的?今日他酒醒之后回忆,根本就不记得此事,想来定是有心之人趁人不备而为。” “只是醉酒么?陶小姐用尽办法也没能在昨夜里替他解了酒,这酒的后劲可真足啊。”慕小苒笑了笑。 “你!卑鄙!”陶柔嘉骂道。 “随便你骂,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我这个人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在我面前你那些小花招最好藏起来。”慕小苒笑道。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羽哥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要娶你为妻!”陶柔嘉跺了跺脚。 “可惜呀,你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啦。不过,你若是将这性子收一收,下次司羽纳妾时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慕小苒知道,这个陶柔嘉一心喜欢魏司羽,可惜啊,她不懂,有些缘份早已注定,魏司羽是女主燕晗潇的。 “你!不要脸。你以为羽哥哥是真心要娶你的吗?他只是迫不得已,二殿下已有妻妾,四殿下只求逍遥自在,为了拒婚整月没回宫,五殿下又岁数尚小。所以羽哥哥才无奈娶了你!”陶柔嘉将她知道的内幕都说了出来,势要让慕小苒难堪。 原来真相是这样啊,慕小苒心里笑了笑,这些剧本里可没有。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她才不在乎呢,所以想让她难堪,那是不可能的。 她正欲开口,陶柔嘉却欣喜地朝门口奔去,一头朝刚进门的魏司羽怀中撞去。魏司羽身子一闪,陶柔嘉撞进了迟安怀里。 “陶小姐,你要看路啊。”迟安推了她一把说道。 陶柔嘉瞪了他一眼,转身看向魏司羽,又瞟了瞟慕小苒,嗲嗲地说道:“羽哥哥,你当初是因为被逼无奈才娶她的对不对?” 魏司羽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无人可以逼迫我。” 第二十二章出去就出去 简短的几个字,却叫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陶柔嘉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般,又说道:“羽哥哥,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是没有办法才娶这个女人的,爹爹都跟我讲过。我理解你。” 这下换慕小苒头疼了,这,这位千金大小姐,还真是会脑补啊,还理解他!当真是贴心的小天使呢,可惜一腔深情错付了人。 魏司羽目不斜视,径直朝里走去,穿过长廊进了自己的庭院。 慕小苒想到给他准备的药浴,连忙追上去,临别还跟陶柔嘉打了个招呼:“陶小姐,我要侍奉殿下沐浴了,不便留你。慢走,不送。” 陶柔嘉涨红着一张小脸,说了一句“不知羞耻”愤然离去。 慕小苒跟着魏司羽进入房间,堆上一脸笑容,讨好地说道:“殿下,水都备好了,这可是我特地去太医院配制的,还添加了多种极其稀有的药材,功效肯定比前晚的更好。泡了之后包准你身强体健、病通全消、神清气爽,你试试?” 迟安也跟上来,附和道:“是啊是啊,殿下,这些都是王妃精心为您准备的,还费了我不少精力呢。” 魏司羽看着那一桶乌黑的水,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女人就不能换种正常点的方式来讨好他吗?比如扑他怀里撒个娇或者嘤嘤嘤什么的? “殿下,我来帮你更衣。”慕小苒又上来扒他衣服了。 “出去。”魏司羽看了她一眼,有点嫌弃地道。 “好嘞,那我去外面等着。”慕小苒愉快地答应了,其实她才不愿意干这替人沐浴更衣的活儿呢。 在魏司羽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慕小苒感叹这斯实在是不会享受生活。这么大的院子,就这么空荡荡的浪费着,也不种点花花草草,再不然种点菜也成啊。这院子除了角落里有一棵榆树,再无其它。 她想起一墙之隔她住的院子,里面不光有许多漂亮的鲜花,甚至还养了一片茅草。想来这应该是慕苒婚后种植的,种草养露,这个公主倒是一个富有情趣的人。可惜出生在皇家,又被错点了鸳鸯。 “造化弄人啊,哎。”慕小苒感叹道,感叹完她猛拍一下自己的头,我伤哪门子春悲哪门子秋,这些人都是虚构的,可别入戏太深! 一股香气飘过院墙,钻进了慕小苒的鼻子里,肚子这个时候也识时务地发出了“咕咕”声。 人是铁饭是钢,真是最正确的道理啊。慕小苒循着香味来到风华宫外西侧的一片小树林,小火堆上肥美的公鸡已经被烤得外焦里嫩,金黄的色泽看着就诱人。 五六个小孩围在火堆旁边,一边地盯着架子上正在烤的食物一边聊天。 “昨天晚上的宫宴可有意思了,可惜你们没来。”有一个大点的大约十四五岁穿一身粉色衣裳的小女孩说道。 “宫宴有什么意思?规矩又多,还吃不饱。”另一个小孩不屑地说道。 “那是以往的宫宴,昨儿晚上,从东晟国来的三王妃表演了好几个歌舞。我保证你们绝对没见过那样子的歌舞。”粉衣小女孩又说道。 “比雪师姐的还要好?”有一个小孩问道。 “当然。”粉衣小女孩回道。 “比解风情的紫千姑娘呢?她可是凌云国最擅音律之人了。”有一个小男孩问道。 “你又没听过紫千姑娘的,不过人云亦云罢了。三王妃的歌不只是好听,而且很特别,别说凌云国了,就算放眼全天下,怕也难得听到。”粉衣姑娘又说道。 慕小苒乐了,怎么一夜之间,她就成凌云国的红人了,连一群小屁孩都开始对她品头论足了。 “咳咳。”慕小苒干咳了两声,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一群小孩儿见有人来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有两个胆量比较大的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是何人?是陈司学派你来的吗?” 慕小苒微微一笑摇摇头,一群小孩瞬间放松警惕,又嬉笑起来。 粉衣小女孩仔细地打量着她,忽地一拍手,开心地说道:“你是三王妃?” 慕小苒点点头,挨着小女孩寻了块地坐了下来。 “晚笙说你唱的曲可好听了,可是真的?”那个小男生问道。 “嗯,当然了,我会很多你们从未听过的曲子。”慕小苒点点头答道,那个叫晚笙的粉衣小女孩听慕小苒这样回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就说吧,三王妃,给他们表演一个,省得他们说我吹牛。” 嘿,这小姑娘,还真是爱争强好胜啊。慕小苒也许久没练了,这会儿难得有这么一群捧场的小朋友,她舞兴大发,站起来就开始了。 表演了三首女团的歌曲,连蹦带跳的,累得她气喘吁吁。这身体素质不行啊,以前她可是一场一个小时都不带喘的。 一群小朋友成功被她吸粉,看她的眼睛里都冒着星星,晚笙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汗,夸道:“三王妃,你真厉害!若是陈司学也多编排些这样的歌舞,宫宴上也就不会那般无趣了。” 其他小孩也一个个跟在后面说:“是啊是啊,若是让我们学这样的歌舞,我们也不会上课打磕睡了。” 慕小苒被夸得五迷三道的,嘴角都快翘到太阳穴去了。 “这,烤好了吧?真香哈。”慕小苒指着烤架上的食物问道。 “好了好了,来,姐姐你吃。”晚笙取下烤鸡扯了一只鸡腿递给慕小苒。 慕小苒发誓,她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烤鸡,不知道小丫头用了什么香料,轻轻一咬,只觉得唇齿留香,整个口腔的细胞都在跳舞。 “太好吃了,你这做得比风华宫的厨子做的还好吃!”慕小苒咽下一口鸡肉,朝晚笙竖起大拇指。 晚笙得意一笑,扬起下巴说道:“那是自然,这香料可是我用了三十六种药材调配而成,独家秘方,别无分店。” 一群小朋友们也纷纷进晚笙竖起大拇指,慕小苒沉浸在大快朵颐的快乐中,早已将魏司羽抛到九宵云外了。 大家都吃得打起了饱嗝,晚笙对慕小苒的称呼也变了:“姐姐,你那些曲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慕小苒一本正经地回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生活跟这边完全不一样,这些曲子和歌舞,都是梦里边学的。” “梦里边学的?那姐姐你可以教我吗?”晚笙握着慕小苒的手腕问道。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一群小女生在旁附和道。 “姐姐,姐姐你最好最漂亮了。你教我们歌舞,我给你做好吃的。”晚笙见她不说话,抓着她的手摇晃了起来。 “好吧,我有空便教你们......”慕小苒不忍拒绝晚笙那渴望的眼神,便应承了下来,绝对不是想吃她做的好吃的。 “胡晚笙!你又偷懒!叫我好找!”一个像破锣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慕小苒的话。 “爷爷。”晚笙害怕地缩到了慕小苒的背后,用眼神向她求救。 慕小苒抬头一看,原来是胡太医,晚笙竟是他的孙女,怪不得听她说话总觉得语气颇为熟悉。 “老臣见过三王妃。”胡太医见到慕小苒,行了个礼。 “胡太医不用客气,刚刚我无趣,就拉着晚笙和这群小朋友陪了我一会儿。胡太医不会怪罪吧?”慕小苒拍了拍晚笙的手以示安慰。 第二十三章一屋子什么人 胡太医当然不能怪罪慕小苒了,只得气得胡子上翘对着晚笙直瞪眼。 “还有你们这群小鬼,当心陈司学罚你们。”胡太医指着那群小朋友道。 慕小苒问道:“为何要罚?他们犯什么错了吗?” 晚笙小声说道:“为了保持体型,她们的饮食都是严格控制的,是不允许开小灶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们要躲到这么偏僻的树林子里来吃烧烤。慕小苒想起自己之前也被洪姐严令禁止吃各种高热量食物的经历,心中对这群小朋友又多了一层同情。 “别,胡爷爷,您千万别告诉司学,我们再也不敢了。”一个小女孩说道。 “最啊,胡爷爷您最好了,那我们就先走啦。”另一个小女孩也附和道,说完一群小朋友便纷纷离去。 “三王妃,上次我配制的药浴,功效可还行?”见人都走了,胡太医便问起了慕小苒。那幅配方可是花费了他老大的精力,他一直挂念着功效如何呢。 慕小苒一愣,这个嘛,也不是她自己泡的,她也不知道功效如何啊?得问魏司羽才知道。 魏司羽,对了,不知魏司羽是否还在里面泡着?水应该早就凉了吧,忘记给他按摩推拿了,丢掉了一次刷好感度的机会。 “那个,药浴现在三殿下正泡着呢,我回去问问啊,回见。”慕小苒说完就准备风风火火跑回风华宫。 身后传来胡太医的声音:“三王妃且慢,老臣现下正好有空,不妨与你一同前往吧。待老臣亲自给三殿下把把脉,看看效果,下次也好改进方子。” 晚笙听闻要去风华宫,兴奋地小跑几步追上了慕小苒,她对这个姐姐是真的喜欢的紧。 刚到风华宫门口,慕小苒就和正欲出门的迟安撞了个满怀。 “迟安,你匆匆忙忙地要去哪里?殿下呢?”慕小苒揉着被撞的额头问道。 “王妃,你回来了。殿下泡药浴时昏迷了,我现在去请太医。”迟安说完就往外跑了。 “哦,那你快去。”慕小苒望着他的背影喊道。 一旁又是跺脚又是干咳的胡太医又一次被忽略了,他十分伤心,难道是他站得不够高?导致大家眼里都看不到他? 慕小苒回过头,这才发现一脸失落的胡太医,她尴尬一笑,说道:“遇到棘手的病症多个人商量商量总是好的。胡太医,请,就劳烦你第一个给殿下看诊吧。” 胡太医脸色这才缓解,他信首阔步走进了魏司羽的寝殿。 魏司羽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躺在榻上,可尽管如此,他的脸色却通红如被火烤,额头上不断有汗珠密密麻麻地冒出。 迟意在一旁替他擦汗,已经用去了五六条毛巾。看到胡太医进来,他连忙起身让出位置,好让太医诊治。 “殿下这是怎么了?”慕小苒问道。 “回王妃,殿下沐浴时晕倒在浴桶里。我久叫不应,这才破门而入,却发现殿下晕倒了。”迟意言简意骇地回道。 “药浴?”慕小苒指了指那桶尚在房中的药浴。 “正是。”迟意回道。 听得这话,胡太医的手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这药浴可是他配置的啊,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砍头事小,可他这一生的名誉就毁了,他会被师兄弟们嘲笑一辈子的。 胡太医仔细地给魏司羽诊了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不禁急得满头汗。 “胡太医,可看出殿下为何昏迷?”慕小苒见他诊查完毕,问道。 “臣愚笨,请再给老臣一些时间,我回去翻翻医书......”胡太医磕磕绊绊地说道,话却被人打断。 “等你回去翻医书?若是重症之病人,恐怕早已没命!胡太医,医术不精不如早日告老还乡吧。”随迟安一起进来的另一位太医讽刺道。 “行医务必求实求真,若是遇到拿不准的疑难杂症,对照医书有何不可?”胡太医针锋相对地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一会儿再吵,这位太医,赶紧给殿下看看吧。”慕小苒打起了圆场。 “是,臣这就替三殿下诊治。”那名太医向慕小苒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到榻前,将胡太医一撞,叫他腾出了些地方。 这名太医先查看了魏司羽的五官,然后才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之上诊起了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面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老僧入定般。 “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要不回去请你师傅出山?”一逮着机会,胡太医就回怼了过去。 “老臣有几个问题,想要问王妃。”太医将手收回,看向慕小苒。 “不是该我问你吗?你问我我哪知道?”慕小苒回道。 “咳,王妃您误会了,臣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些殿下的情况。”太医尴尬地咳了一声。 “哦,这样啊,那你问吧。就算有我不知道的,迟安迟意也一定知道。”慕小苒看了看迟安和迟意。 “对啊对啊,我们兄弟俩从小和殿下一起长大,殿下身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所以,李太医有任何问题尽管问吧。”迟安拍拍胸脯得意地道。 “请问殿下近日有没有遇见什么异常之事或物?”李太医问道。 “异常?没有啊,殿下还是跟平时一样,白天去军营晚上回宫。”迟安回道。 “请问殿下可曾患过什么隐疾?”李太医又问道。 “隐疾?这个嘛,我们殿下从小就身强力壮,应该不会有隐疾的。对吧,王妃?”迟安难为情地说完,然后看向了慕小苒。 这这这,她怎么知道?慕小苒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迟安看着慕小苒的表情,迟疑了片刻,道:“不会吧,我们殿下真的有隐疾?能治好吗?王妃您不用担心,就算凌云国的太医治不好,我迟安即使寻遍天下名医,也一定将殿下治好。” 这下换李太医一脸黑线了,这风华宫都是一窝子什么人嘛?他只不过是问问殿下可曾患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疾病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三王妃不用担心,老臣所问的隐疾非你们所想的那个隐疾。殿下这次昏迷,对你们的生活应该是不会有影响的。”李太医红着一张老脸将这句话讲了出来。 慕小苒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殿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毕竟他是男主啊,若真是他出了什么事,这剧还怎么演? 第二十四章幽灵之花 一句话问出后,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两位太医大眼瞪小眼,都不肯出声。 慕小苒看了看他们,气道:“合着你们俩看了半天,光互怼来了?谁能告诉我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胡太医这下倒是跟李太医讨论起来了,他看着李太医说道:“我看,殿下这状况蹊跷,像是中了邪术。” 李太医摇摇头,说道:“我看八成是中了毒。” 中毒?众人一听都互相环顾,殿下状况发生时就在风华宫,难道风华宫有人对殿下不利? “中毒之人一般表现嘴唇乌黑,指甲发青,经脉逆行,可殿下,并无这些症状。”胡太医否定道。 “爷爷,也不都是这样。我就曾在古籍里看过,很多西域和北疆奇毒,似毒似药,用得对了就是药,用错了就是毒。而且中毒之人并没有寻常的中毒状况,所以外人往往很难觉察。”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晚笙突然说话了。 “你才学了几年医,懂什么,休得胡言。”胡太医疾言吝色地打断了晚笙的话。 “非也非也,胡兄,你这就大错特错了。有天资之人,哪怕只学了几年,也强过某些平庸之辈钻研一辈子。你这位孙女,倒比你强上许多。”李太医说道,也许是晚笙替他说了话,他看向晚笙的眼光柔和了许多。 胡太医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作为一个医痴,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医资平庸了。 晚笙得了鼓励,又说道:“我平日里喜欢看各种医书古籍,特别是喜欢钻研毒术。所以,我认同李爷爷的说法,三殿下是中了毒。” 一声李爷爷叫得李太医得意极了,他欣慰地点点头,对慕小苒说道:“三王妃,虽然现在还无法辨别殿下是中了什么毒,但臣可以为殿下施针,试着看能不能将毒素引出,将殿下唤醒。” 别无它法,慕小苒只能答应了。于是她们一行人退到房外,只留下李太医和迟安迟意在里面为魏司羽施针。 途经浴桶时,晚笙停了下来,用手捧起一捧水,放到鼻间闻了闻,皱了皱眉走出去。 她从小跟着爷爷在中药堆里打滚,又生了一个嗅觉异常灵敏的鼻子,对于各种药材的味道了如指掌。刚刚进房间她就在仔细闻飘荡在房中的药味,有川穹、有茯苓、有田七......还有好几种珍稀药材和她没闻过的味道。现在凑近一闻,果然有三味她从未闻过的味道。 “姐姐,这药浴从何而来?”晚笙对慕小苒问道。 “太医院,你爷爷开的呀。”慕小苒回道。 “不对,这里面有几味药,太医院根本就没有。姐姐,还有何人动了这药浴?”晚笙警惕起来了,这里面好几种西域药材,太医院根本就没有收录。 这,闻一闻就能发现?这小丫头也太神了吧?慕小苒心中对这小丫头肃然起敬,她老老实实回答道:“你爷爷说龙血兰不错,我就让迟安去陈弄的府里,将龙血兰借来了。我们也不知道那一堆药材里,究竟哪个是龙血兰,就,都放进去煮了。有问题吗?” 胡太医又吹胡子瞪眼了,堂堂王妃,竟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借呢,明明是窃。不行,千万不能让晚笙跟她接触,以免学坏了。 “药渣可还在?”晚笙问道,对于那两种她从未闻过的味道,她实在好奇。或许是遗传,她从小就喜欢钻研中药,不过比起医,她更加痴迷于毒。 “就在厨房。”慕小苒回道。 “走,带我去看看。”于是慕小苒便带着晚笙去了厨房。 晚笙蹲在一堆药渣旁边,用手指一样一样扒拉着。 一、二、三、四、五......晚笙在一堆药材里准确无误地将迟安从陈弄府里顺来的那几种挑了出来。 “这几种,不是我爷爷开的。”晚笙指着那几种她挑出来的药材道。 慕小苒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佩服得不行。看来学医这种事,李太医说得真没错,果然是天资更重要啊。 胡太医也凑近了,拿起一样药材细细察看,边看边气得发抖,两撇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他道:“三王妃,你,你竟然随意更改医师的方子!你可知随意删减药材,也许会带来不可想像的危害。配剂里每一味药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放进去的,少一味多一味功效都将大大降低或是改变。而且你这样做,是对我的不尊重!” 慕小苒被他这一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道:“不是,我不是有意的。确实是你将龙血兰说得那样神奇,我才叫迟安去找的。可是找来了,我们也不确定哪一个是龙血兰,就,多放了几种。” “蛇胆草,有巨毒,中毒之人表面无异象,其实五脏六府皆已受损。凤鸾花,增强男性战斗力和持久性,陈弄那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爷爷,你看。这像不像古籍中提到的幽灵之花?”晚笙最后拿起一朵焉巴巴的墨色小花一脸兴奋,瞳孔都在发着光。 随着晚笙的辨别,慕小苒越来越心慌意乱。这什么编剧啊,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又是毒药又是春药,魏司羽还有救吗?她不会这么倒霉,就这么把男主霍霍没了吧? 胡太医听到幽灵之花,也顾不得和慕小苒置气,接过晚笙手中的花,端详良久,激动地道:“正是,正是。本以为这只是古人杜撰的,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让我见着了。” “这个,又有什么功效?”慕小苒问道。 “姐姐,传说中幽灵之花,不光能医死人治白骨,还能返老还童,解忧去愁。一株就可以让百年老人变回孩童,不仅仅是容颜再少,而且一切不快乐的往事也都将烟消云散。所以说,能解一切忧愁。” 晚笙说完,慕小苒感叹真是个好东西啊,原来这世上真有返老还童的药,若是现代社会里有,那得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啊。 “看来殿下之所以现在没有大碍,正是因为这幽灵之花解了其它毒性,全身发烫出汗则是凤鸾所导致的。”晚笙又说道。 春药发作?慕小苒竟然有点想笑。 “姐姐,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你对三殿下下毒,会不会......?”后果不堪设想,晚笙没问出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小苒马上笑不出来了。她看向胡太医:“罪魁祸首还有你,若不是你同我说龙血兰什么的,我也不会让迟安去干这种事了。所以,我们要一起保密。” 胡太医虽然无奈,但药浴确实是他开的,真出了事,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只得答应。 三人达成共识,对外隐瞒魏司羽中毒的事,同时暗中观察他的身体有无后遗症什么的。 第二十五章姐姐我厉害吗 三人回到魏司羽的房外,李太医施完针,将门打开,对慕小苒说道:“三王妃,臣已经给殿下施了针。从针的颜色来看,殿下所中之毒并不深,殿下此时汗已消退,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慕小苒向李太医福了福身子,说道:“那就好,有劳李太医了。忙了许久,你也累了,你且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有事我再传你。” 送走太医们,慕小苒便守在了床前,等着魏司羽醒来。毕竟是她害他成这样的,她还是有些良心的,所以心中也有一丝愧疚。 所有人都退下了,慕小苒一人趴在床前,看着面色已经正常的魏司羽,不禁感叹这人生得真是好看。 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骨,长长的睫毛在清瘦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像一对收起翅膀正在休息的蝴蝶。不同于魏望尘的温润俊朗,魏司羽的帅气是那种清冷英气的,他若是睁眼看着你,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 这还是慕小苒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她好像明白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了。她就这样看着这一张绝美面孔,进入了梦乡。 “我饿。”慕小苒被人摇醒。 她抬起头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连忙擦了擦嘴角看向床上,果然被子被她的一滩口水浸湿了。她尴尬地笑笑,看向魏司羽,问道:“殿下,你刚刚说什么?” “我饿。”魏司羽眼神清澈明亮,甚至还有点小委屈地嘟了嘟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慕小苒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魏司羽,说道:“那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早饭。” 魏司羽又说道:“更衣。” “哦,那我去叫迟安进来。”慕小苒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哪儿不对劲。 魏司羽没有说话,却在慕小苒起身准备走出门时亦步亦趋地跟着,慕小苒停下脚步他就停下脚步。慕小苒打开门走出去,魏司羽便也跟着她走了出来,颇有一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的架势。 迟安迟意就在门外守着,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仅穿着睡衣的魏司羽就这样跑了出来,一脸震惊。 慕小苒只得让迟意去拿早饭,自己回到房中替魏司羽更衣。 给他更完衣,迟安便打来了水,慕小苒将毛巾递到他手中。魏司羽却没有去接,而是扬着脸凑到慕小苒跟前,一幅你帮我洗的样子。慕小苒无奈帮他洗好脸,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难道是中毒太深连洗脸的力气都没了? “殿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慕小苒问道。 “没有。”魏司羽摇摇头回道,然后拿起迟意端过来的馒头,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他吃东西很有规律,一口嚼十二下,然后才咽下。 “殿下,你可还记得昨日昏迷之事?”慕小苒又问道。 魏司羽看了她一眼,却不答话,慕小苒又说道:“昨日你沐浴时昏迷了,李太医和胡太医都来看过,都说不准你什么时候会醒。不过好在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等会儿我再传胡太医来瞧瞧?” 魏司羽终于吃完了一个馒头,咽下最后一口后,他才说道:“食不言。” 什么时候变这么古板了?之前他们一起吃饭喝酒那次,不是还说得挺欢快的嘛?慕小苒心中鄙夷道。 “迟意,你去太医院找胡太医来,记住,一定要找胡太医啊。”慕小苒交代道。 看到迟意走出风华宫,魏司羽竟然扁着嘴,眼眶泛红,给慕小苒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这,怕是个假的魏司羽吧?莫非昨晚有人趁她睡着,将真的魏司羽调了包? “殿下,你别吓我啊。”慕小苒稍微将身子远离了些许。 “我没病为何要传太医?”魏司羽红着眼圈问道。 “例行检查而已,例行检查。”慕小苒说道,然后站起身,凑到迟安耳边问道:“这还是你们殿下吗?” 迟安也纳闷了许久,看着魏司羽说道:“你现在也觉得胡太医昨日说得对吧?殿下八成是中邪了。” 魏司羽又喝了几口粥,然后拿着手帕来到慕小苒面前,他将手帕递到慕小苒手中,微微抬起下巴将脸凑到她面前,示意她为自己擦嘴。 慕小苒拿过手帕随意在他嘴上蹭了蹭,迟安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大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再次在心中坚定了殿下中邪的想法。 不一会儿,胡太医挎着他的那个大药箱来了,跟在一旁的还有晚笙。 小姑娘一见到慕小苒就欢快地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姐姐,我想死你了。” 慕小苒弹了弹她的额头,好笑道:“不是昨儿晚上才见过么?” 晚笙摸了摸额头道:“小时候夫子教我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还不懂,现在算明白了。我喜欢姐姐,挂念姐姐,一个晚上不见就好像隔了一个春夏。” “小丫头,小嘴这么甜呢。”慕小苒摸了摸她的头发,被她的糖衣炮弹哄得乐滋滋的。 胡太医行了礼便开始给魏司羽诊脉了,脉象强健有力,十分健康,看来昨日的毒素已经被完全清除了。 “恭喜三殿下和三王妃,殿下体内的残毒已被完全清除,现在殿下身强体壮,并无任何问题。” “你再仔细瞧瞧?”慕小苒说道。 “是啊,不是说殿下中邪了么?你再确认确认。”迟安也说道。 “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晚笙问道。 慕小苒看了他们一眼,迟安迟意都是自己人,胡太医和晚笙也是信得过的,当下就把今日早上魏司羽的一些不同于往日的行为说了出来。 “我觉得殿下好像中邪了。”迟安说道。 “反正就是怪怪的,像,像个小孩子。”慕小苒现在看着晚笙那明亮清澈的眸子,终于知道魏司羽的眼神和表情哪里有问题了。那样的眼神和小表情,可不就是小孩子身上才会出现的吗? 晚笙听罢,走到魏司羽身边,拿出一条手帕,说道:“我会变戏法,你要看吗?” 魏司羽虽然没说话,但眼中却写满了期望。 晚笙将白色手帕拿在手中,左右各展示了一会儿,突然将手帕往空中一抛,再落到手中时,手帕变成了一朵娇艳的蔷薇花。 “哇,笙笙,你还有这一手绝活呢,真是深藏不露呢。”慕小苒捧场道。 晚笙将手中的蔷薇花插在慕小苒的发髻上,然后问魏司羽:“你要学吗?我可以教你哦。” 魏司羽点了点头,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于是两人便在一旁进行起教学,约摸过了半柱香,魏司羽便兴冲冲地跑到慕小苒面前,说道:“我会了。” 表演完,魏司羽扬着微微红的脸蛋,问道:“姐姐,我厉害吗?” 第二十六章一八六世婴 慕小苒脑袋短路了,他,真的中邪啦?居然叫她姐姐?一向沉稳的迟意也瞪大了眼睛,面露惊鄂。迟安更是掐了一把身旁的胡太医,习武之人手劲大,胡太医疼得“嗷嗷”叫唤。迟安瞧了一眼,道:“不是做梦啊。” 晚笙拉过慕小苒,凑到她耳边道:“姐姐,殿下心智受损,现在智力与八岁小儿无异。” 一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轰”地一声在慕小苒脑子里炸开。虽然难以置信,但她还是接受了。毕竟她一个大活人都能穿越到这个虚构的剧本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魏司羽没等到她的表扬,脸上的喜悦之情敛去,随即爬满失落。慕小苒不忍见他这幅模样,竖起大拇指哄道:“很厉害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真棒!” 晚笙又小声向胡太医说明了情况,爷孙俩在一旁就魏司羽的病症讨论了起来。最后,胡太医总结道:“医学果然还是一门玄学啊。”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大家伙儿都对好了口供,对外一定要隐瞒魏司羽的病情,以免节外生枝,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胡太医开了一些清热去毒益智的药给魏司羽,试图能去除他体内的余毒,恢复他的心智。 药煲好后,慕小苒哄道:“来,司羽,喝了它。” 魏司羽今天一直表现得对慕小苒言听计从,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本以为他会听她的话乖乖将药喝掉,哪知魏司羽看到黑乎乎还散发着苦味的中药,居然别扭地转过身去。 “司羽乖,喝了病就好了。”慕小苒好脾气地劝道。 “我没生病。”魏司羽堵气地说道。 “就喝一口,不苦的。” “你骗人。” “乖,喝了给你吃糖。”慕小苒拿过一块糖。 “......”魏司羽依然无动于衷。 “魏司羽!你到底喝不喝?”眼看药就要凉了,慕小苒的好脾气也趁底磨没了。 看到她生气了,魏司羽委屈巴巴地端过那碗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正准备邀功,却“哇”的一下反胃又全吐了出来,衣服上、地上,全是污渍...... 魏司羽连忙抱着慕小苒的手臂,摇晃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吗?” 不知为什么,一对上魏司羽的那对湿辘辘的黑色眼珠,慕小苒就没来由的心软。她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说道:“不想喝我们就不喝了,走,我带你出去玩。” 听到可以不用喝药,还能出去玩,魏司羽顿时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不对,他现在的心智本就是个小孩子。 换好衣服,慕小苒便带上魏司羽和迟安、迟意兄弟俩驾着马车出发了。 出了宫,来到长祁城,魏司羽掀起马车的窗帘兴奇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突然,他的头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马车都行过几米远,他仍然朝那里盯着。慕小苒好奇地望去,原来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慕小苒让迟意停下马车,下去买了四串糖葫芦,回来分给他们一人一串。魏司羽开心地望着她,想接却又不敢接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买给他的。慕小苒执着地递着,点点说:“拿着,买给你的。” 魏司羽这才拿过去吃了一口,一脸掩饰不住的开心。 迟安看着这一幕,向慕小苒说起一件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大殿下还在,他们和三殿下都才六七岁吧。有一次宫宴上,他们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吃糖葫芦,一小口一小口的舔着。那山楂上面裹了晶莹的糖,红红的色泽光看着就诱人,他们一个个都暗自咽着口水。 二殿下对容夫人说:“母妃,我也想吃糖葫芦。”他们都满心期望地看着容夫人,希望容夫人能答应,顺便也让他们沾沾光,都能吃上一串。 可是容夫人却十分气愤地说道:“那是小女孩才吃的东西!男子汉当文韬武略、指点江山,岂能因一口贪欲而玩物丧志!” 一席话他们谁也不敢再提想吃糖葫芦了。他和迟意兄弟俩还好,毕竟每月总有回家的日子,一次回家后他们就曾偷偷溜到街上买来糖葫芦吃过。可是三殿下,长年不是在军营就是住在宫中,怕是从没吃过吧。怪不得他今日看到糖葫芦会这般出神和向往。 说罢四人各怀心事地吃着冰糖葫芦,来到了城东的双济山。 双济山由两座相连的山峰组成,这里不光是长祁城的天然屏障,更是世家子弟们最喜欢的游猎场所。为了方便,有不少名门世家都在这里建了庄园。久而久之,平民百姓来这里的越来越少,这里几乎成了达官贵人们的专属领地。 之所以来双济山,是因为慕小苒记得军营比武前在这里还有一场重要的戏。虽然没有她的戏份,但是有魏司羽和燕晗潇的戏。所以,按照剧情发展,她得带着魏司羽过来。这样她才能运筹帷幄,确保剧情顺利展开。 走到一条溪水边,四人就着溪水洗了洗沾满糖浆黏糊糊的手和嘴。 “王妃,我们现在要干嘛?不如去打猎吧?”迟安问道。 魏司羽听到这个建议开心地把头点得像小鸡琢米,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慕小苒。 行吧,反正来这里也是准备守株待兔,至于用什么方式守,就不用计较了吧?对上那两双兴奋的眼睛,慕小苒点了点头。 于是迟安迟意一组,她和魏司羽一组,从马车上拿了弓箭分头向两边山上走去。 魏司羽的听觉感观异常灵敏,草丛里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往往慕小苒还什么都没察觉到,魏司羽已经一箭射去命中目标了。 魏司羽又将箭搭在弦上,对准树林里的一只鹿。那只鹿还悠闲地嚼着草,浑然不觉危险将至。 慕小苒看着那只鹿,发现它的肚子异常大,那是只母鹿,而且它的肚子里有孩子了。不能射它!慕小苒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她伸手按住魏司羽拉弓的手,心急地道:“不能射,它肚子里还有只小鹿,一尸两命,太残忍了。” 魏司羽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乖乖放下了弓箭。而那只鹿也被他们的声音惊吓到,看了他们一眼,慌忙跑开了。 经过这一幕,慕小苒突然就不想打猎了,她对魏司羽说道:“我们别打猎了,去摘些果子吃吧。” 第二十七章有血腥味 两人转了一圈,慕小苒看到前方有几株高高的果树,上面有梨有桃,个个都诱人得很。 “我不会轻功,你去。”慕小苒指着那几棵果树道。 魏司羽点点头,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一棵桃树上。 “左边,上面,对对,就是那个,那个大。”慕小苒在下面指挥着。 魏司羽摘一个就抛下来扔给她,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已经摘了十多个。 “何方小贼?竟然来此偷盗!”一个洪亮的男中音响起。 完了完了,有人来了。 “快下来。”魏司羽明显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还在树上摘得欢快呢,慕小苒朝他招手示意他下来。 然而,晚了,来人已经到了树下。是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点的家丁装扮的人。 “大胆!竟然还不停手!”那人喝道。 魏司羽看了看那人,没有一丝动容,眼睛仍然瞄准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然后伸手去摘。 “快下来。”慕小苒又招手道,魏司羽这才一跃而下。 旁边那中年男子已经气得翻白眼了,打了个手势,他身后两人便动手向魏司羽扑来。 这下不用慕小苒指挥了,魏司羽会自动反击。毕竟从小练武,最擅长的事就是打架了。只要有人靠近,他的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了。 那两个家丁怎么可能是魏司羽的对手,不过两三招,两人均被魏司羽打倒在地,一时半会儿起都起不来。 “住手住手,别把人打坏了。”就在魏司羽抬起一脚准备踹下去时,慕小苒赶紧叫停,这孩子,出手咋这么狠呢? 中年男子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大呼来人,马上又有十多位家丁护卫涌出。 不过哪怕有十多人,却依然近不了魏司羽的身。这时传出一位女子的声音:“住手!” 众人闻言停了手,慕小苒好奇地看着走来的女子。一身华丽的紫衣,大约十五六岁,一张娇俏的脸看着魏司羽满是欢喜。哟,是熟人,此人正是陶柔嘉。 “羽哥哥,你怎么来了?”紫衣少女说着就要去拉魏司羽的手,去被魏司羽甩手避开了。 “你们,真是放肆!知道这是谁吗?就敢动手!若是伤了三殿下一根毫毛,小心我一个个砍了你们的脑袋!”陶柔嘉自讨了个没趣,转身冲着那群家丁护卫厉声呵斥道。 众人听到少女唤那人三殿下,一个个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着:“小人给三殿下请安,小的不识三殿下,小的罪该万死。” 慕小苒看着他们一个个被魏司羽打得鼻青脸肿,却还要赔罪道歉,便开口道:“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而且殿下并未受到一丁点伤害。” 那少女斜眼瞥了慕小苒一眼,轻蔑道:“我陶府管教下人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插手?” 慕小苒一番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心中那点歉意顿时荡然无存,道:“那我就不妨碍陶小姐管教下人了,我们走。” 陶柔嘉哪是肯吃亏的人,哪怕是冲着慕小苒的背影也要讽刺道:“少条失教,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干起这拔葵啖枣的勾当,真是可笑之极。” 慕小苒闻言颇有些好笑,你这不是把魏司羽也骂进去了嘛? “不许说她坏话。”慕小苒未说话,一旁的魏司羽却回过头去开口了,他的眼中蕴含着微微怒意。 “羽哥哥?你......”陶柔嘉对上那双眼竟然有些害怕了,剩下的半句话终究没说出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从未对任何女子另眼相看过。为何才短短几日,你竟然对她如此维护。 然而,魏司羽已经和慕小苒离去了。 陶柔嘉将那一地的桃和梨踩烂,一边踩一边道:“可恶的东晟国女人!可恶的慕苒!总有一天,羽哥哥会是我一个人的!” 摘了半天的桃和梨到头来一个都没剩下,魏司羽和慕小苒继续在山上瞎逛着。慕小苒心中想到既然陶柔嘉都来了,那么燕晗潇肯定也会来的,再等等定能遇上。 前方树木中传来一阵异动,草木摇晃,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蹿来蹿去,挣扎得厉害。空气中隐约还闻到了一股子什么味道,慕小苒吸了几下鼻子。 “血腥味。”魏司羽看着她说道,眼中有了一丝警惕,虽然他心智受损,但这些已经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里的东西却没有丢失。 “小心。”慕小苒轻轻抓住魏司羽的手腕,两人朝前方的灌木丛走去。 “是它。”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清楚之后慕小苒连忙扒开灌木丛,走到它身边。 躺在灌木丛中的正是方才被他们放过的那只母鹿,它的背上中了两箭,此刻鲜血直往外流,顺着皮毛滴到地上,把一小撮黄土生生染成了红色。 不用说,肯定是哪个狩猎者射中了它,而它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不顾身上的伤势忍着巨痛一路逃了过来,最后躲到了这方灌木丛中。 都说动物有灵,也许是真的。听到脚步声,母鹿刚开始眼中还满是警惕和愤怨。见到来人是慕小苒后,它居然放松了警惕,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小苒,眼中好似写满了哀伤和求救。 慕小苒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看了看它身上的伤,心下悲痛,就算将它带回太医院,也活不成了吧。母鹿似乎猜到好慕小苒在想什么,它的目光下垂,移到了自己的腹部,然后又看看慕小苒,再看看自己的腹部。 慕小苒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将手放上它的腹部,竟然感觉到了强有力的一踢。慕小苒猛然觉悟,它是想让她救救它的孩子。随着慕小苒的手放在它的腹部,支撑着母鹿的那一点精神力终于慢慢涣散,它的瞳孔渐渐变得浑浊,心脏也停止了那微弱的跳动。 “有刀吗?或者匕首也行。”慕小苒问道。 魏司羽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好奇地看着,显然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慕小苒接过匕首,手有些发抖,怎么办,有些下不去手啊?她手拿匕首比划再三,终究还是下不去手,还是让魏司羽来吧。 “你来。”慕小苒将匕首递回给魏司羽。 魏司羽接过后,一脸茫然。 “剖开它的腹部,把里面的小鹿取出来,注意轻一点,慢一点,别伤了小鹿。”慕小苒说道,同时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魏司羽能干得了这事儿吗? 闻言,魏司羽并没拒绝,他蹲下来用匕首小心地划破了母鹿的肚皮。鲜红的血肉露出,慕小苒条件反射般别过头去不忍看,瞬间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干什么,马上又回过头来强忍住心中的波涛翻滚,继续指挥魏司羽再划深一点。 大约用了半柱香的时间,魏司羽从母鹿的腹中取出了一只湿漉漉、带着血迹的小鹿。慕小苒小心地接过,也来不及顾及其它,就用自己的衣袍将它一包,抱在了怀中。 临走前好像想到了什么,慕小苒又将小鹿放下,放在它的母亲身边。让小鹿亲了亲它的母亲,然后才又将它抱起往回走。 刚走出没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人。 第二十八章误入陷阱 “哟,三殿下不在军中,居然也来双济山消遣了,真是新奇。”此人一开口,准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正是世子彭左白。 “咦,三王妃这怀中是抱的什么?”彭左白故意凑过来瞄了瞄。 还没等慕小苒说话,彭左白已经被一拳打出几米外,出手的是魏司羽。 “离她远点。”魏司羽道。 彭左白气得后牙槽都痒了起来,但无奈心知自己不是魏司羽的对手,所以也不能大打出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虽然不能明面上动手,但不代表就要放过他们啊。 待魏司羽和慕小苒走远,他立即附在随从耳边说着什么,随从领命离去,他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慕小苒抱着小鹿走在前面,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顿感失重,坠入一个深洞,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还好魏司羽没掉下来,还在上边,可以让他找到迟安迟意来救她。 慕小苒正要开口,有道人影从空而降,“咚”的一声落在她面前,正是魏司羽。 “你下来干什么?”慕小苒气道。这下好了,他们俩都在下面,眼看天色越来越黑,谁来救他们? 魏司羽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跳下来,只是心里坚定地觉得,他要在慕小苒身边,不要和她分开。 算了,只能呼救了,既然陶柔嘉、彭左白都来了,燕晗潇肯定也来了,还有迟安迟意肯定也会来找他们的。慕小苒稍微想了想,便安下心来。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慕小苒喊道,魏司羽站在一旁却似哑了般,怎样也不肯启齿。对于他这要命的男主包袱,慕小苒甚是无语。呼救大不了丢人,不呼救丢的那可能就是命啊。 不久后,洞口响起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人。慕小苒马上又大叫:“迟安!迟意!是你们吗?快救我们上去。” 洞口的脚步声停下,慕小苒又叫了两声,可来人却并未回应她,看来不是迟安和迟意。 洞口传来人语,可细听那口音却并不是长祁城人士,反而带着一股南方人的口音,有点像现代社会的粤语。 慕小苒听到其中一人说道“千万别多事”,看样子是不准备救他们了。 “唔咳等阵。”慕小苒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说起了粤语。 那两人果然停下脚步,往洞里望了望。 一看有戏,慕小苒赶紧趁热打铁,继续用粤语说道:“两位大哥,我们不小心掉进了捕猎的陷阱,能否麻烦你们救我们上去呢?” “姑娘都系南岭人?”有一人问道。 “系啊系啊。”慕小苒顺溜地答道,只要能得救,你让我是哪里人我就是哪里人。 “那请稍等。”终于答应救他们了,慕小苒喜笑颜开。 然而片刻后,慕小苒等来的却不是绳索或梯子,而是扬扬洒洒飘下来的一铲黄土。 “你们干什么?”慕小苒怒冲冲地问道。两人被毫无防备洒下的黄土淋了一身,头发上、衣襟里都是,甚至连眼睛都进了不少尘。 那两人却不回话,只是一味地继续往下填泥土,看这架势,像是要把他们活埋了。 “停停停,快停下。”慕小苒嚷着。 “我刚刚是骗你们的,我不是南岭人,我真不是。” “大哥,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们便要置我们于死地?” “大哥,两位大哥,累了吧?歇会儿吧。”慕小苒想着,天色已暮,迟安迟意应该会来找他们的吧?现在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 全程,都只有慕小苒一人在叽叽喳喳,魏司羽则不是拉她一把,让她不被泥土埋住,反而顺势站在泥土上。 太阳西沉,洞口的天色越来越暗。随着一声动听的声音入耳,希望就在此刻出现了,迟安这小子,总算赶回来了。 “殿下!王妃!”迟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迟安!迟安快救我们!我们掉在陷阱里了。”慕小苒立即以最大的声音最快的速度回应道。 洞口那两人闻言愣了愣,丢下手中的工具想要逃跑。 “抓住他们!迟安快抓住那两个人,别让他们跑了!”慕小苒立即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连忙指挥迟安将他们抓住。她倒要看看,这两人的心肝到底有多黑,居然要活埋两个毫无仇怨的人。 迟安闻言立即追了过去,他的轻功慕小苒是很信心的,就没有他追不上的人。 迟意找来一条树藤抛下,慕小苒先拉着树藤爬了出来。魏司羽单手抱着那只小鹿,单手攀着树藤也爬了上来。树藤硌手,魏司羽还好,常年舞刀弄枪,手上本就有很多硬茧,出了洞口手上也就蹭破了一点皮。而慕小苒则惨多了,一双细白的手上满是血泡。 迟安已经绑着那两人回来了,燕晗潇也跟在身后。她今日一身黑色劲装,扎着高马尾,手持银白宝剑,好一个英姿飒爽、风华绝代的女将军啊。 “果然,女人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慕小苒心中暗暗感叹道,女主就是女主,又飒又a。 慕小苒先跟燕晗潇打了个招呼才看向被迟安捆住手的那两人。 “殿下,王妃,这人竟然还有些能耐,多亏燕小姐帮了忙,属下才这么顺利抓住他们。”迟安将那两个提到魏司羽和莫小苒面前说道。 慕小苒恼怒地看着他们,想着要怎样处罚他们才能解恨。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活埋我们?”慕小苒问道。 然而那两人嘴巴硬得很,无论如何都撬不开。气得慕小苒原地暴走。 “要不把他们也丢到这洞里去,饿上一晚?”迟安问道。 “太便宜他们了。”慕小苒摇头表示不满。 “那,要不一人打五十大板?”迟安又问道。 “习武之人,皮肉之伤最是不惧。”慕小苒又说道。 “那该如何处置?”迟安也纳闷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此二人心肠歹毒,罪大恶极,绝不能姑息。先带回去,再找胡太医配置点好东西给他们,嘿嘿。”慕小苒想到了,胡太医那里肯定有很多能折腾死人偏偏又让人死不了的药,就算他没有,胡晚笙也肯定有。 迟安迟意一脸黑线,太医竟然是这样用的? 处理完这二人,众人这才关心起魏司羽怀中抱着的小鹿。迟安率先问道:“殿下,这只小鹿是从何而来的?” 魏司羽看向慕小苒,慕小苒连忙接过小鹿,说道:“从它娘的肚子里救出来的。对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小鹿还没喝奶呢,得找点奶给它喝,不然该饿坏了。” 众人听闻,更为惊奇,什么叫从它娘的肚子里救出来的? 慕小苒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作一步,飞快地往山下走去,好几次险些摔倒。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顿时脚步一滞。她停下来转身问道被迟意抓着的二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第二十九章太难为情了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问题,那两人听到后却均是神情一震,如遇惊天霹雳,脸上闪过各种神色。有惊讶、有惊恐还有不甘与愤怒。 看他们的神情,慕小苒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拿到剧本时,粗略地看过一遍,所以整部剧的情节内容和重要人物她还是大致知道的。 原剧中魏司羽去南岭时,之所以能那么顺利收服南岭,就是因为他得到了南岭少主的支持,以及一名南岭大将的帮助。而这两人,正好结交与双济山。长祁城的南岭人少之又少,更加不会随便出现在双济山,想来准是这二人没错了。她记得那位南岭少主姓尤,叫尤什么,对了,尤苏。得亏她记性不错,慕小苒暗自高兴。 她再仔细回想了一下被她粗略翻过一遍的剧本。双济山只有一场戏,魏司羽先是替遭到彭左白刁难的燕晗潇解了围,然后两人又救了掉入陷阱的那二人,随后结交,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里应外合。 陷阱,救人,结交。一连串信息在慕小苒脑海中闪过。 一瞬间她全都懂了,因为她的到来,原本应该是刁难燕晗潇的彭左白遇上了她,然后被魏司羽给了一拳。原本应该是那南岭二人掉入的陷阱,却让她和魏司羽掉了进去。所以,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本应该是魏司羽和燕晗潇救了那二聊人,然后四人和和气气一起喝茶、聊天结交。现在却成了那二人被他们绑着带下山,她还意图将他们二人好好整治一番。 要不得要不得,千万不行,毕竟以后魏司羽和燕晗潇收服南岭还要倚仗他们二位呢。她得让剧情按照原本的剧本走,这二人,一定要拉拢。 “王妃?”迟安实在是忍不住了,刚刚催命一样往山下跑的是她,这会儿停下来发呆的还是她。 慕小苒的神智终于被这一声给喊回来了,她清了清嗓子,对那两人问道:“你可是尤苏?” 听到慕小苒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被绑住的其中一人顿时望向她,仿佛不敢置信。 “你叫尤苏是吧?那你身边这位,想必就是......”慕小苒故意卖了个关子,其实是在脑海里搜索剧本。 那人等了半天没等到慕小苒就是后面的话,以为她是在等自己主动招认。想了想连少主的名字她都知道了,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于是他开口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尤天信。” “原来是尤大将军。”慕小苒暗自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自报家门了。 “迟意,快给二位英雄松绑。”慕小苒说道。 众人面对这一突来的变故,实在是还没反应过来。这这这,变化得也太快了? “快呀,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大家不打不相识,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慕小苒继续说道,并示意迟安给他们松绑。 那位名叫尤苏的少主,身材瘦高,皮肤十分黑,偏偏他还穿了一身玄衣。此刻在夜暮里,完全就只能靠一对眼白以及偶尔说话时露出的两排白牙来认人了。 此时他莫名其妙被松绑,心中不解,心中仍怀着十分的警惕,问道:“为何绑了我们又将我们松开?” 慕小苒笑笑说道:“哎呀,我都说了是误会,都是误会。大家不打不相识嘛。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山下,迟安牵来马车,燕晗潇则是骑马而来。 慕小苒想着,剧中魏司羽既然能说服二人肯听命于他,想必不是只有相救那一次会面能做到的。可是现在魏司羽这个心智,是不能指望的了。看来只能把这个任务安排给燕晗潇了,反正她是女主,他们俩的目标是一致的。不管此二人听命于他们之中的谁,最后都会臣服于凌云国,不影响大结局。 “燕潇,这二位南岭来的兄台,还没有落脚地,你们燕府那么大,能不能先收留他们几日?”慕小苒问道。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不必了。”尤苏说完,准备离去。 “哎哎哎,别走呀,还没说完呢。”慕小苒一把拉住尤苏的袖子。 只听“唰”的一声,慕小苒手中拉着的衣角便成了一片轻飘飘脏兮兮的布头。她回头一看,只见魏司羽拿着一把匕首立在她身旁,似是十分不快。 不说问,刚刚那片衣角肯定是他划的。好家伙,我这正在给你拉扰人脉,你倒好,一刀过来把人衣服都划破了。慕小苒心中不知道翻了几个白眼。这编剧写的什么乱剧情,怎么这么难推动呢? “去燕府住?”燕晗潇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 慕小苒点了点头,回道:“是呀,毕竟宫中也不是能随便进的。”随即,她又凑近燕晗潇,说道:“此二人不是寻常之辈,或是南岭重要人物,将他们放在身边细细留心才好。” 虽然不知慕小苒是怎么断定这两人是南岭重要人物的,但燕晗潇还是听了慕小苒的话。毕竟慕小苒能轻易知晓陈弄的底细,还找来耿青,又一语道出了彭左白中伤她之事,现在她识出两个南岭人的身份,便也实在不足大惊小怪了。只是她心中对这位东晟国公主的好奇与佩服又多了一层。 “二位公子,我是燕晗潇,二位若是不嫌弃,可到燕府落脚。”燕晗潇言语虽带着几分客气,可手却盖到了剑柄上,隐约有拔剑之意。 尤苏与尤天信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燕府,在长祁城的燕府,只有一个!那么这么燕小姐,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燕将军的后人?看她手握银剑,眼光犀利,想必没错了。 现在这伙人半为邀请半为威胁,明显有不让他们就此离开的意思。与其撕破脸皮离去,倒不如先住下来再做打算。两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确认了心意。 尤苏拱手抱拳行了个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府上叨扰姑娘几日了。” 见一切尘埃落定,慕小苒心中的大石头总算也落地了,抱着小鹿的她又开始火急火燎起来,上了马车命迟意将车驾得飞快。 “小家伙,肯定饿坏了。”慕小苒摸着小鹿说道,一边让迟意再快些,一边问迟安:“宫里可有奶牛?” 见迟安不答话,慕小苒又问道:“奶羊也行。只要是产奶的动物都行。” 迟安被慕小苒问的闹了个大红脸,他一个大男人,平日里怎么可能去留意产奶的动物呢?这王妃真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第三十章保护男主 这两日,慕小苒过得很是悠闲,魏司羽现在心智犹如儿童,对她是言听计从,她终于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她那条小命了。 每日早晨,晚笙便会来给魏司羽诊查一番,然后便抱起一些又老又旧的医书啃起来,每每有新发现,便高兴得跟中了头彩般。不说别的,就光说这对医学的那股着迷劲儿,还真是跟她爷爷一脉相传。 魏司羽虽然心智如小儿,但性情还是和以往差不了多少,照常冷着一张俊脸生人勿近,照常每日早起习武一个时辰。所以想要隐瞒他心智受损这件事儿,并不难。只要不与他过多接解交谈,旁人并看不出他有何异常。 就在慕小苒翘着二郎腿吹着风啃着鸡爪时,迟安嚷嚷着跑进来了。 “王妃,开始了,明天就开始了。”迟安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慕小苒摸不着头脑。 “什么开始了?”慕小苒吐掉嘴里的鸡骨头问道。 “军营阅兵比武。皇上下令将原定于十五的比武提前到明日!”迟安这才将事情说清楚。 说罢,他看了看正在一旁沉迷于练武的魏司羽,意思不言而喻。殿下作为凌云军中主帅,不可能不参加,可是殿下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办呢?若是让有心之人利用,殿下的兵权、地位肯定不保。 在这一点,慕小苒和迟安绝对是一条线上的。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慕苒,是不可能回东晟国的,她的目标只是推动剧情发展到大结局,到时她才能回到真正的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去。所以她不能让魏司羽出事,男主若是没了,剧情还怎么发展? 慕小苒撒手放下手中的鸡爪,没找到手帕便将手随意在衣袖上擦了擦。迟安在旁边见了,都替她汗颜,这王妃,怕不是个假的公主吧,居然活得这样糙。 慕小苒招招手,让青兰拿来纸笔,又让迟安坐下,将阅兵程序和比武赛制设定和过程一一说与她听。迟安一边说,她一边写,时不时打断问一两句,偶尔咬着笔杆思虑一番。 约摸半个时辰,魏司羽练武也练得差不多了,他走过来站在石桌旁,迟安很识趣地站起身将那张离慕小苒最近的石凳让给了他。慕小苒看了看他一头的汗,抬起手便随意用衣袖替他擦了一把,魏司羽居然没躲,就任由她那油腻腻的衣袖在自己脸上糊乱一通抹。 迟安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了,他家殿下居然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以前不是有洁癖的吗?怎么现在被糊了一脸油也无妨? 慕小苒对魏司羽说道:“明日军营有阅兵,阅兵完后还有比武......” “你去吗?”慕小苒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结果魏司羽只问了这么三个字。 慕小苒认真想了下,剧本中军营并没她的戏,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让魏司羽一个人去,她也不放心。再加上魏司羽眼睛坚定地看着她,那样子摆明了就是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于是,对上他坚定又澄澈的目光,慕小苒点了点头。魏司羽见此,紧绷的脸明显放松,好似轻舒了一口气。 起了个大早的结果就是,慕小苒坐在观众台上哈欠连天,与一旁精神抖擞、聚精会神的众人格格不入,显得她好像格外心不在焉。好巧不巧陶柔嘉就在她不远处,这位对她恨得牙痒痒的千金小姐,逮着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公主,既然我们凌云国的军人如此入不了你的眼,你又何必死皮赖脸非要赖在我们凌云国呢?想必你们东晟国军人更合你的意?必然都是打着哈欠出门的吧?”陶柔嘉的声音又尖又细,说罢还带着一连串细碎的笑声,戳进慕小苒的耳朵里,瞬间让她一个激灵,硬是赶走了好多磕睡虫。 慕小苒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不急不缓地回道:“可惜啊,你瞧得上的,别人却未必瞧得上你。” 就在她们你来我往间,台下的军队入场了。先是步兵,他们个个身着军装,前排持盾,后排持矛,如此循环五对,之后是弓弩兵、器械兵。这些军人行走间整齐有素、动作划一。 紧接着是骑兵,他们人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前行时那些马儿似乎四蹄生风,整齐的马蹄声响如雷奔,竟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领头那人骑的是一匹棕红色宝马,那马十分健硕,每一块肌肉都彰显着力量,硬生生比寻常马儿高出几寸。马上之人一袭军装英姿勃发,终身流露出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一左一右骑马跟着的两人,也是身姿矫健、威风凛凛。此二人正是迟安与迟意,而他们前面的那人,就是魏司羽了。 满场的观众都屏着呼吸望着台下,陶柔嘉都懒得寻慕小苒的幺蛾子了,摒着一口气一瞬都不敢移开地盯着魏司羽。魏司羽原本目不斜视气势磅礴地前行着,经过左侧观众台时,他突然抬起头,向上看去。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脸上染的终年不化的万年寒冰,竟然如春雪消融般消失了。那张脸上转而开出了初春里第一朵桃花,迎着三月的阳光,叫人心神荡漾。 场上一众小女生们,再也按奈不住自己那颗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的心,高低长短不一的尖叫声此消彼长,还有女子拿起手帕害羞地捂起了脸。 慕小苒偷摸着给始作蛹者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板着一张脸朝他使了个眼色。此人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继续端着那张高贵冰冷的脸前行而去。 轻骑兵后面还跟着骑射兵和重骑兵,一排排一列列从练武场经过,声势浩大,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正东方观看的皇帝似乎十分满意,得意地眯起了他那对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脑海里那把小算盘打得老精。 阅兵仪式结束后,稍作休息之后,便是比武大赛,有个人的,也有团体的。自从陈弄下马后,燕家军尚无主帅,暂且由原先的副将费宣统领。魏司羽则统领着凌云国另外三分之一的兵权。 所以这次比武,原本是陈弄和魏司羽明里暗里的一场较量,却没想陈弄临阵前出了那么一摊子事。燕家军几年失去了几个主帅,军中不免人心惶惶、气势低落,更有不少势力对这么一大块肥肉虎视眈眈。现在整个军中,几乎就是魏司羽一人独大,变有不少人对他不服,暗地里想要给他使绊子的人更是不少。 所以,相比上午的阅兵仪式,接下来的比武才是最大的看点。 第三十一章只想见你 比武有团体也有个人,团体赛是每支军队各出五十人模拟作战。 团体赛主帅们并没有亲自上场,都只派了一位上将出战,这位上将再挑选四十九名士兵。抽签决定对战双方,采取淘汰制,先决出三甲。然后三甲一起出战,最后哪支军队剩下的“活口”最多,则获胜。 慕小苒早已获知结局,第一名毫无悬念是男主统领的北斗军的。毕竟作为凌云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北斗军一直都是凌云国的一支利箭,安内攘外都是很好使的。于外,东晟国和北荻、西疆诸国都不敢轻举妄动,于内,彩南城和大昭城纵然有贼心也不敢有贼胆。 纵然现在魏司羽心智受损,不能像以住一样出谋划策、发号施令,但军队的战斗力并不会因此就削弱。长期以来,他在军中定下的近乎苛刻的军规,早已深入北斗军将士们的脑海中,融入了他们的骨血里。不必他每日到军营督促,每日的练功却是没有一人懈怠。 第二名是羽林卫,也被称为天子亲兵。原本羽林卫的战斗力是和燕家军不相上下的,但此次燕家军主帅出事,军中不少将士们情绪低迷。特别是从前跟着燕老将军的将士们,得知燕老将军是被人陷害的,一时间义愤填膺,与军中被陈弄提拔起来的一帮近卫闹得水火不容。 原本可以稳拿第二甚至与北斗军争第一的燕家军,这次团体赛居然位于最末,还输得那样干脆。 有不少燕老将军的故人想起几十年前,燕家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面燕家军旗往阵前一插,就能吓破敌人一颗胆的往事。再看看如今燕家军内乱成一锅粥,竟连一场比武都进不了三甲,更是不甚心酸,甚至有人眼角开始泛红。 慕小苒对这些比赛其实别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不放心魏司羽又答应了他,才跟过来的。此刻她的目光在场下搜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心中竟有些着急起来。 迟意带着士兵们参赛去了,迟安应该守在魏司羽身边的,此时也不知哪儿去了。她叮嘱过他们兄弟,无论何时,一定要留一人守在殿下身边。想到这里,她才稍稍心安,迟安也不见了,那说明他应该和魏司羽一起。 慕小苒正在自我催眠时,迟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魏司羽呢?她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也没能找到他。 千万别乱跑啊,别被人发现什么。慕小苒在心中将玉皇大帝阿门上帝全都念了一遍,甚至想溜下台去找他。一转身,却见一人身着黑色轻甲黑色战靴,头发亦用黑色束发冠高高束起,通身的黑色,更显得他一张俊脸冷若冰霜。 他背着夕阳走来,尽管落日的余晖给他渡上一层淡淡的红色,也不能将他身上的寒冰消融,所经之处,人们自动退避一丈。 然而在看到慕小苒时,他却立马换上一幅面孔,露出稚子般纯净澄沏的笑,温暖又美好。跟方才的冰块脸压根不像是同一个人,仿佛一个皮囊里住了两个灵魂。 此人正是魏司羽,慕小苒看到他,心中又惊又喜。 她大步走过去,问道:“殿下,你怎么上来了?” 魏司羽微微皱一皱眉头,不肯说话。慕小苒生怕他这幅表情给别人看到了,一个一八六的大男人做这种小表情,会要人命的好吧?她连忙哄道:“今日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回风华宫了。现在你先回去,好不好?” 魏司羽沉沉道:“一天了。”慕小苒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看他微微不耐烦的样子,才明白他的意思是,阅兵仪式和比武已经整整一天了。 哎,慕小苒只得耐着性子哄道:“毕竟有这么多人啊,阅兵可是很重要的,当然马虎不得。明日还有个人赛呢,你现在就累了那明日可怎么办?” 魏司羽沉默了一瞬,小声说道:“我不累,只是想见你。” 这算告白吗?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只是想见你”,一下就将慕小苒原本没剩下多少耐心的心给触动了。随即她又释然了,现在魏司羽的心智犹如小儿,只是把她当成最亲近的姐姐而已。弟弟想见姐姐,那有什么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慕小苒主动拉起他的手,牵着他走下观众台,向北斗军所在的位置走去。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走去,吸引了一路的目光,不明就以的人们都在给给感叹三殿下和三王妃真是鹣鲽情深啊。当然也有气得牙痒痒的,譬如陶柔嘉,心里不知将慕小苒骂了多少遍。可惜她再怎么生气,毕竟也是大家闺秀,翻来翻去会的骂人的话就那么两句,实在不够发挥。也有内心里打起了其它歪主意的,譬如彭左白,想着倒是可以从这位三王妃身上突破。 行经燕家军所在的区域,只听得里面一阵嘈杂,还夹杂着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拳脚相交的声音、叫好声、互骂声,热闹得堪比早上的菜市场。 慕小苒停下来探头朝里望了望,将这一切和剧本对起来,剧本里燕晗潇听闻了今日校场发生的一切,特地向皇帝请凑准许她加入燕家军,参加第二日的比武,然后她便在个人比赛中一鸣惊人、独占鳌头。将燕家军丧失的斗志、涣散的人心都重新聚拢了,燕家军副将费宣和一干老将领便附议请求她出任燕家军统帅。从此女主燕晗潇的人生算是正式逆袭了。 与其让别人做人情,不如让她来做这个顺水人情。慕小苒走进燕家军,在众人的惊讶中径直走到费宣的身旁,微微福了一福说道:“将军,比武还没结束,你此时就妄自菲薄未免为时过早。燕家军建军数十载,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费宣见来的是三殿下和三王妃,连忙行了礼,心下一惊,不知这三王妃心中究竟是何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慕小苒又道:“费将军不必惊慌,要知道燕家军最不缺的就是菁英和人杰,只是现下还缺少一个主心骨,缺少魂。我倒有个主意,我猜费将军肯定也不是没想过......” 说到这里,慕小苒故意吊了吊味口,没马上说出来,引得费将军疑惑地看着她。慕小苒这才轻轻说出那三个字:“燕晗潇。” 也不知费将军是真的有此想法还是事到如今已是骑驴下坡,他听闻这三个字后点头称是,说道:“三王妃说的 第三十二章唤我司羽 目标达成,慕小苒满意的拉着魏司羽的手走出了燕家军的阵营。费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甚是不解,这三殿下平日里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想不到居然也有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一天。他这样亦步亦趋跟在三王妃身边,眼中全然再无其他。 回到北斗军的阵营,迟安正在跟一人比试,他仗着自己轻功好,走转腾挪间将另一人耍得团团转,压根摸不着他的身影。好似终于玩够了,他一剑挥来直指对方面门,那人躲闪不及,迟安的剑在离他一寸处停下。然后他收回剑,一抱拳笑道:“柳兄,承让,明日的衣裳就交与你啦。” 围观众人一阵哄笑,慕小苒看着得意洋洋的迟安,走进人群,一把将他拎住。这才发现人群最前面还有两个并未穿军装的人,且都是熟面孔。 身着浅白色锦袍、头戴洁白无瑕的白玉发冠之人是四殿下魏忘尘,旁边一个年龄小点的少年,一身碧湖色锦袍华丽无比,正是五殿下魏定言。 她连忙松开拎着迟安衣领的手,朝那两人微笑点头示意。 魏定言一见到魏司羽,立即跳过来结结实实抱了他一个满怀,说道:“三哥,你去哪儿了?见北斗军方才赢了,我特地拉着四哥来与你道喜的。” 魏司羽略一皱眉,抽出被他抱住的双手,挣开了他的拥抱,冷着脸却并没有答话。 魏忘尘则温文有礼多了,他跟魏司羽和慕小苒表示了恭喜,又顺便提了一句平安很好,不用挂念。 慕小苒听到平安的消息,心头微微一动,说道:“谢谢你了,忘尘。” 哪怕魏司羽并没有搭理魏定言,但这不妨碍他的发挥,只见他一人絮絮叨叨、喋喋不休,道:“刚刚的比武实在是太精彩了,三哥统领的北斗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少年一人叭啦了半天,最后话锋一转道:“二哥若是也能来现场看看就好了,哎......每日里就这样关在莲华宫里,二哥真是太可怜了。” 听到他说二哥两个字,慕小苒心头一转,“二哥”,对了,她来了这么久,倒是还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的凌云国二殿下呢。 相传这位二殿下从小体弱多病、若不胜衣,他的母妃又是当今宫中位分最高的贵妃,将他看得极重,所以平日里不肯让他踏出莲华宫一步的,生怕这身娇体贵的殿下生出个什么好歹来。 但看过剧本的慕小苒知道,这位二殿下,远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温良无害,他的内心阴暗着呢,堪称魏司羽在凌云国最大的对手。因此当魏定言说到“二哥”时,她不免竖起耳朵来认真听了听。 魏定言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认真聆听,将目光转向她,也许是独角戏唱得实在无趣,他第一次与她说起了话:“三嫂,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 突然被点到名的这位三嫂,惊了一跳,她心里头对这位二阴暗的二殿下可没什么好感,他不能来看比武有什么好可惜的?指不定他这会儿正窝在莲华宫憋什么坏主意呢。 可现在很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三来也总不能将还未发生的事情就扣在他头上吧?于是她只能胡乱点点头含糊地嗯啊了一声。 很明显这位五殿下魏定言对这敷衍的回答颇为不满,他瞪了她一眼,又将话锋转给魏司羽,他问道:“三哥,我也想加入北斗,成不?” 慕小苒那颗小心脏啊,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了,她看了看魏司羽,还好他只要不开口说话,基本上看不出心智有问题。魏司羽也恰好看向她,眼中带有一丝疑问,似乎在寻问她的意见。 这两日,慕小苒给他科普了很多,关于他的身份、行为职责等等,最后总结道在外人面前说得越少越好,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便先问问她。显然,这位殿下又拿不定主意了。 慕小苒摇摇头,这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祖宗,招他惹他干嘛呀? 魏司羽生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想必魏司羽也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了,糟到拒绝的魏定言却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气性,只是讨价还价道:“父皇准允我明日参加个人比武,三哥,我若是能进前一百你就让我加入呗?” 魏司羽依旧道:“不行。” 见他没有松口,迟安迟意才松了一口气,如果殿下真同意了,明天的个人比武还怎么进行啊?不排除这位五殿下会用尽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进前一百啊。 这时,魏忘尘来打圆场了,他哄道:“好啦,定言,你就别再为难你三哥了。你要想参军,也要得父皇和你母妃允许呀。” 魏定言这才不情不愿地住了嘴,却仍旧小声道:“三哥十四岁便上阵杀敌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没出声,好在恰逢此时,擂鼓响起,大家都默契地当作没听见五殿下的那句轻言轻语。台上的主讲人开始公布今日比赛结果,以及发表了一番关于阅兵感想的长篇阔论。那人很会拿捏情绪,总是说三五句,又找一个时机停顿下来,留些时间让大家长吁短叹一阵。 金乌伴着他的一唱三叹渐渐西沉,众将士们拖着疲惫的步伐或精神亢奋或颓废,各自散去。 今日北斗军拿了团体第一名,魏司羽少不得要去军中犒赏将士们。迟安颇有些为难地说与了慕小苒听,慕小苒略一思考,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军队得了第一,统帅却没有任何表示,对于士气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慕小苒点头对迟安说:“你去安排吧,以往是如何庆祝的,今日便照旧。我会陪殿下一同前往。” 得到了慕小苒的准信儿,迟安乐呵呵地招呼来一个手下,吩咐了他几句,便打了个“ok”的手势给慕小苒,这还是慕小苒教他的呢,他倒是活学活用。 校场到军营还有段路程,迟意驾来一辆马车,拉着他们二人去往军营。 “殿下,一会儿你不用跟他们说太多,只需要端起酒杯与他们共饮一杯就可以了。”慕小苒交待道,她不知道魏司羽的酒量如何,但酒喝多误事,她是深有体会的。 比如她本身,因为一次醉酒便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来到这里后又因为想回去跑去找魏司羽喝酒,后来听说她醉酒后死皮赖脸扒在魏司羽身上不肯松手。 如果魏司羽因为喝多露馅,让人知道他心智受损的事儿,那他还怎么统领北斗军行军打仗?还怎么去帮燕晗潇解围怎么和她发展感情? 魏司羽抿抿嘴角道:“我叫司羽。” 慕小苒“啊”了一声,一时不得其解,我知道你叫魏司羽啊,我又没问你叫什么,你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的什么话啊? 魏司羽看了她一眼,好似有些堵气道:“唤我司羽。” 第三十三章吃肉也误事 慕小苒“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不错呀,都学会赌气了。 魏司羽直直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要叫我殿下。” 慕小苒觉得这个样子的魏司羽从未见过,特别可爱,有心想要逗逗他,她歪着头问道:“为什么呀?” 魏司羽却扭过头去不说话了,耳根竟然微微发红。慕小苒又问道:“哎,你为何不叫我姐姐了?” “你不是。”这回魏司羽倒是飞快地回答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 “可你前几天还唤我姐姐了呢。现在为何又不唤了?”慕小苒不死心道。 “你不是。”魏司羽对于这件事似乎特别执着又有把握,虽然他仍然有点别扭,但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好吧,这小孩儿一点都不好玩。慕小苒郁闷地冲车外人问道:“到了吗?” 迟安回过头回道:“王妃,前面就是了。” 慕小苒放下车帘回过头,看到魏司羽的脸,神情居然有一丝得意,好像在说“我就说吧,你不是。”她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她不是姐姐了。这小子虽然心智受损,但并不傻啊,迟安迟意每日王妃王妃的叫,他当然该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了。想到这里,慕小苒突然觉得马车里实在太过闷热了,于是她让迟意把车停下,剩下几步路走过去得了。 一阵肉香味混合着男人们的汗味远远飘来,旁边架着的几口大锅里的卤肉正准备出锅,一群汉子们已经三五成群地喝了起来。还有人放声高唱,遭到一阵哄笑也不在意,只是互相推搡着给对方几拳。 慕小苒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连脚都不知该往哪儿踩了。 好在此时众将士也看到了魏司羽和慕小苒一行人,马上有军衔稍微高些的军官吆喝了一声,大家伙便一起高呼了一嗓子:“殿下!王妃!” 也就只是这么嚎了一嗓子,大家伙立刻该干嘛干嘛去了,军中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好在慕小苒适应性很强,此时肚子里的馋虫实在已经经不住诱惑已经爬出来了,她便毫不客气跑去一口大锅边向厨师讨了一碗肉来吃。 魏司羽有迟安迟意跟着,应该没事的。这大锅的卤肉味道丝毫不比风华宫厨子做的差,甚至更多了一分天然的味道在里面。慕小苒连汤带肉吃了个精光,老厨师见状颇为欣慰,热情地再给她添了一碗排骨汤。实在推托不过,慕小苒撑了个肚皮滚圆。 而魏司羽在一旁,拿着酒杯在操场上已经走了大半圈,每到一桌也不说话,直接举杯就喝。跟第一桌喝了就得跟第二桌喝,第二桌喝了第三桌不唱也说不过去。就这样,等慕小苒找到他时,他已经喝完一整圈,走路都同手同脚了,硬是坚持着没倒下也没说一个字。 此时见到慕小苒,他整个人像是一根绷到了极致的橡皮筋,骤然放松便瘫软了。魏司羽整个人向慕小苒扑去,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她当成了最亲近最信任之人。 慕小苒下意识地接住他,或不是迟安在旁帮扶着,她肯定就要被魏司羽的重量撞倒在地。她试着去推开他,让迟安迟意背着他回宫,可魏司羽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慕小苒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想了想,好像上次是她喝醉了,如此这般缠在他身上的。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哎。她就说了喝酒误事嘛,怎么就没看住他呢?她干嘛去了?好像,是去吃肉去了...... 魏司羽两只手缠在慕小苒脖子上,脚拖在地上,迟安和迟意分别在两侧帮忙撑起魏司羽的身体。四个人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走到马车旁,下了马车又继续以这种姿势回到风华宫。 “快,准备醒酒汤。”一进风华宫,慕小苒就嚷道。刚说完这句话,她就感到身上一轻,压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好像瞬间移走了。她一看,好家伙,魏司羽这会儿倒醒了,他自己站稳,甚至还拂了拂不太整齐的衣角,双眼环顾四周,一幅我在哪儿,我是谁的蠢样。 “喂,醒了?”慕小苒问道。 魏司羽点点头,见慕小苒神情似乎有些不快,便说道:“我没有说话。”慕小苒心道你是没说话,可我让你喝一杯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倒好,一桌一杯,好家伙,那总共有多少桌?你数过吗你? 可是见他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骂不出来了,只得咽了回去。慕小苒安慰自己他现在就是个小孩,你跟他较什么真啊? “去沐浴、更衣、睡觉,明天还要继续呢。”慕小苒稳了稳心神,温柔地说道。 魏司羽这才跟着迟安迟意进了自己的院子,慕小苒也揉了揉眉心,唤青兰打来热水,美美地泡了个澡洗掉周身的疲惫。 明日里有燕晗潇的重头戏,她在个人擂台赛连胜几十局,一战成名,拿了第一名,并成为了燕家军新一任的统领。这么大的事儿,她得送份贺礼,送什么好呢? 慕小苒在房间里翻来翻去,想找出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礼用。居然让她在柜子里找出一只大箱子,箱子是用实木制成,色泽有几分古朴,看起来不算华丽但也绝不廉价。这木头外应该是刷了一层特殊的涂料,让它丝毫没有被虫驻,古朴但是完好无损。慕小苒以前未曾这般在房里翻箱倒柜过,因此这是头一次发觉此箱子,她发现这箱子居然还上着锁。 可是钥匙在哪儿呢?慕小苒不知道,她想或许只有真正的慕苒才知晓了吧。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发钗捅了捅,果然只是试试看,那锁纹丝不动。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什么东西值得用一个其貌不扬的箱子上锁装起来还藏得那么深?越是打不开,慕小苒越是好奇。 “殿下。”门外清兰的声音将她神游的魂魄拉了回来,她连忙将箱子又放回柜子里,上面还盖上了几件衣服。没搞清楚里面是什么前,这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毕竟她现在用的是慕苒的身体,同她生死荣辱与共啊。万一里面装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到时给她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第三十四章我睡不着 慕小苒将那只箱子藏好后,飞快地钻进了被窝。刚一钻进去,还没来得及将被子扯好,门就被推开了。魏司羽只穿着中衣站在门口,对她说:“我睡不着。” 他说完,也不进来,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眸倒映着房中的一点烛火,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慕小苒只好起身走向他,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魏司羽抿着唇微微低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瞬,他终于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星光,说道:“我们去抓萤火虫吧。”没听错吧?慕小苒瞪大了眼睛,头顶有一排乌鸦飞过....... “别,我困,我要睡觉。”慕小苒转过身反手就要关门。 还有一寸左右就要关上时,门却不动了,原来魏司羽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 “我不去了。”看到慕小苒要关门送客,魏司羽立即从善如流地改变了主意。 “嗯,那回去睡觉。”慕小苒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他的院子的方向。 “我睡不着。”又来了,又回到了起点。 “睡觉。”慕小苒这次学乖了,可不敢再问他想要干什么,直接简单粗暴下了命令。 “我睡不着。”魏司羽这是变成复读机了吗?还是说他积累的词汇量实在太少了?慕小苒怀疑他得了语言勾通障碍症。 “听话,去睡觉。”慕小苒在心中发誓这是她最后的耐心,同时在心里想下次得找晚笙弄点蒙汗药来才行。 “好。”魏司羽说完飞快闪身进来踢掉鞋子躺到了慕小苒床上,动作迅速干脆利落。 慕小苒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躺好了,甚至还盖好了被子。 这,这,这,这剧本也魔改得太狠了些吧?这部戏里她没有亲,热戏啊。 慕小苒叹了口气,说道:“司羽,你应该要回自己房中睡。” “我已经睡着了。”床上传来声音。 慕小苒哭笑不得,说道:“睡着了就不会说话了。司羽,听话,要自己睡才棒哦。”怎么感觉像哄小孩子一样? 这下魏司羽不出声了,一幅我真的已经睡着了,我都不会说话了的样子。 他现在心智受损,就算跟他躺一张床上,也发生不了什么吧?就当上次哄宝宝睡一样。反正我不说他不说,也没人知道。 慕小苒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看着魏司羽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以往他的眼神总是凌厉带着些疏离,让人不敢直视。而此时他闭着眼躺在这里,睫毛还在微微发抖,像一对受惊的蝴蝶,冷俊的脸上更多了一份柔软与脆弱,让慕小苒一看便移不开眼。 她在心中列举了一条又一条的理由说服自己,就是不肯承认自己面对那张脸已经没有招架之力。 “青兰,再拿床被子来。”慕小苒对门外叫道。 魏司羽听她唤人拿被子,便知她不会再赶他出去了,便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打量着她。 青兰很快抱了被子来,慕小苒说道:“睡过去点。” 闻言,魏司羽立即乖乖往里挪了挪,慕小苒将被子放在床上,又气又好笑道:“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能听到我说话?” 见计谋得成,魏司羽干脆睁大眼睛,咧开嘴笑得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慕小苒在床外侧躺下,扭头看了看魏司羽,正好魏司羽也看着她。四目双对,魏司羽的眼中满是喜悦和开心,那喜悦之情很单纯,就像是小孩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唱歌哄我。”魏司羽突然说道。 还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了染坊是吧?慕小苒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 “我睡不着。”又来了,这四个字简直成了咒语一般刻在了魏司羽的脑子里,随时准备拿出来给慕小苒施个咒。 “摘一颗苹果,等你从门前经过,送到你的手中帮你解渴。 像夏天的可乐,像冬天的可可,你是对的时间对的角色。 已经约定过,一起过下个周末,你的小小情绪对我来说, 我也不知为何,伤口还没愈合,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 慕小苒认为自己的一大优点就是很会从善如流,随口就唱了一首之前自己手机里经常播的歌曲。 魏司羽安安静静听着,一曲唱完也没出声,慕小苒以为他终于睡着了,毕竟他可穿着那身轻甲跑了一天。 可当她扭头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迷茫。 “怎么了?”慕小苒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好像听过这首歌。”魏司羽回道。 慕小苒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不过这世上的曲子么,统共也就那么些个调子,碰到几段旋律相似的也不是没可能的。于是她哄道:“好啦,我唱完了,现在可以睡了吧?” 谁知魏司羽犹不知足,他说道:“这首不好听,再唱一首。” 好脾气如慕小苒,也要爆发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睡觉!” “我睡不着。”又来了,还有完没完啊?慕小苒崩溃地看着他,恨不能揍他一顿。 “我要听宝贝。”见慕小苒看着她,魏司羽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提起了要求。 嗯?慕小苒愣了愣神,什么宝贝?难道是那首她之前单曲循环的歌? “你前些日子唱过的。”魏司羽又道。 慕小苒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她好像是唱了这首歌哄那个小屁孩睡觉来的。魏司羽居然还记得,他不是心智受损了吗?还能将这等无关重要的小事记得这样清楚?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慕小苒知道这个时候与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认命的开口低声唱了起来,边唱边想,若是唱完这一首他还不肯乖乖睡觉,她一定将他连人带被子踢出去。 好在魏司羽这次居然非常识时务地听完闭嘴,乖乖闭上眼睛睡了。他的睫毛不再乱抖,面容也渐渐变得安稳。 慕小苒连下床去灭蜡烛的力气都没了,扰了扰被子就睡过去了。 破晓的天光透过屋顶那一方小小的亮窗照进来,洒在慕小苒脸上,她搂紧了自己怀中的那个巨型抱枕,还将它抱近自己脸边用鼻子蹭了蹭,想要再睡一小会儿。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攸地一下睁开眼睛,只见她怀中的那个巨型抱枕也正睁着一对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呢。 “啊”她一个激灵,将手脚甩开。就说哪儿来的巨型抱枕,分明是昨晚同她一起睡觉的魏司羽这个人型抱枕! 第三十五章两百强 慕小苒立马连翻带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好一阵子那颗不听使唤的心才逐渐回归宁静。 “司羽,回自己房中更衣,我们该去校场了。”慕小苒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刻意不去回想这让人尴尬的一幕。 “哦。”魏司羽不情不愿地起身下床穿好鞋子,好像方才那一幕在他心中并没什么不得当,至少慕小苒感觉不到他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或是别扭。 他这样坦坦荡荡,慕小苒反而觉得是自己占他便宜了,毕竟他现在什么都不懂。慕小苒一个劲地自责,心中暗暗下决心今后不管怎么样都坚决不与他同睡了。他是女主的是女主的,不能玷污。 由于起得晚了些,他们到校场时已经人山人海了,今日可以说比昨日更热闹。好多参赛者的亲朋好友为了给参赛者助威加油都来了,整个观众台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魏司羽手下的几名大将都将参赛,他不能不在军中坐阵。慕小苒则去观众台找了个好位置,硬生生挤到了最前沿。 个人赛先是两两对决,不抽签,而是自己选定对手,先决出前两百名。前两百名抽签决定对手,决出前一百名。前一百名开始变为擂台赛,一人做擂主,其他人都可以上台挑战,赢的那人作为新擂主,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第一名。 一位内侍公布完比赛制度,慕小苒只感觉又激烈又残忍,现场参赛的少说也有上万人,可以说每一个上擂台的人都必然已经经历过至少五场战斗了。可站在擂台上成了擂主,你同时也就成了众人挑战的目标,要想坚守到最后,不说武力,光是体力大部分人就跟不上了吧。 剧本中描写的燕晗潇站上了擂台,一人连胜了几十人.最后总算守住了擂主之位,身体却也受了重伤,从擂台上走下来时,她的目光明亮又坚定。 慕小苒对自己占据的这个位置很满意,一会儿她大声替燕晗潇加油助威时,她一定能听到。 现在是第一轮比赛,场下一片混乱,简直就是一个超大型的打群架现场。慕小苒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找到燕晗潇在哪儿。 “加油!加油!”慕小苒身旁挤进一个人,扯开的嗓子尖锐又刺耳,活像锋利的刀片刮在瓷器上的声音,听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会儿还在大混战呢,姑娘你会不会激动得太早了些?一会真正精彩纷呈时,你那嗓子还喊得出来吗?慕小苒这样想着,便转头去看身旁这位突然冒出的细嗓门。 小姑娘的头发只简简单单用一截红绳捆了捆,身着一套杏黄色衣衫,她也注意到了慕小苒的目光,偏过头来看了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惊呼。“胡晚笙!”“姐姐!” “反正那家伙肯定入不了百强,所以我的嗓子现在喊废了也无妨。”像是看透了慕小苒脑海中在想什么,晚笙略带丝轻蔑地说完,然后又笑了笑,笑声像银铃一样荡漾开来。 “你为谁助威呢?”慕小苒好奇地问道。 “啰,那里,头发用骚包红色发冠的束起来的那个傻叉。”晚笙抬了下下巴朝左前方示意,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慕小苒还真一眼就看到了,毕竟在满场的黑色或青色发冠中,一个红色还镶着宝石的发冠想叫人不注意到都难。 那人的武功实属稀松平常,按理应该很快就会被人三下五除二踢出局,可很多士兵却有意避开他,不与他比拼,或是明显放水,这才让他坚持了许久竟还站在场内。 隔得太远,慕小苒看不清那人的眉眼,不过体形和大体面貌看起来倒是颇为眼熟,是,魏定言吗?这个锦衣玉食的殿下居然真的来参赛了? 慕小苒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晚笙,她点头甜甜一笑,说道:“正是五殿下。” “加油加油!东风吹,战鼓擂,五殿下你怕谁!”晚笙又将双手捧在嘴边冲场下喊道,这女孩儿声音实在太高太夸张,而且现在初赛而已,也没见其他人像她这么激动。 慕小苒低下头左顾右盼,想装作不认识这疯丫头。这时,场上突然一阵骚动和满场啊啊啊的声音传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那些女孩儿们像疯了一样,简直是手舞足蹈都不足以来表达她们内心的狂热。 “姐姐,姐姐你看。是你家三殿下上场了。”晚笙激动地抓住慕小苒的一只手臂,摇晃道。 听到这里,慕小苒简直想冲下去将他一把揪出来的心都有了,今天是女主的戏,你瞎凑什么热闹啊?不是说好了你只要在场下观看,等整场比武结束就好了吗? 那燕晗潇呢?上场了没?慕小苒睁大眼睛在场下仔仔细细搜寻起来。晚笙不明就以,指着魏司羽的身影说道:“姐姐,三殿下在那儿呢,那儿。” “我不是找他。”慕小苒回道。 这回换晚笙睁大眼睛了,不找三殿下那找谁?她一幅八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凑到慕小苒耳边问道:“姐姐,你莫非是在找四殿下?那你找错方向了,他在观众席,哪,就在对面。” 慕小苒一个头两个大,这小丫头,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都是啥玩意儿?她看着晚笙,一字一句回道:“我找燕府小姐。” “燕姐姐也来参赛了?那天宫宴上看她武剑就觉得很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晚笙叽叽呱呱道,慕小苒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能说废话呢。 “那儿!那个,那个就是燕姐姐了。”晚笙指着右方一个人道,那人身形娇小,穿着一身军装,头发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一身男儿打扮,唯有身材比一般士兵娇小些,其他没甚区别。不怪慕小苒许久没找出她来,此人正是燕晗潇。 还有一点,她武艺看起来相当了得,一般不出十招就能解决对手。 鼓声响起,比武暂停,有掌事来清点人数,场上刚好余下两百人。稍作休息后,便是两百进一百,这一轮抽签决定对手。 “这个纨绔居然留下来了,啧啧,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脸皮又厚了些,连比武都敢混水摸鱼。”晚笙看着场下的那个纨绔,纨绔本人扬起头,冲她挑挑眉,露出两颗小虎牙,红色发冠上的宝石和他的眼睛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光芒。 第三十六章将他打下来 很可惜那个纨绔止步于两百强了,进一百强时,他很不幸的抽到了和燕晗潇一组。燕晗潇愣是一点机会都没给他,直接一招制胜,他连剑都没机会拔出来。 场上晚笙笑得前府后仰,魏定言在场下肯定都听到了那夸张的笑,他抬起头狠狠地腕了晚笙一眼。 慕小苒觉得很奇怪,扭头看着晚笙,专门来为他加油助威,呐喊得给力又带劲,可他输了她却又笑得比谁都欢快。是朋友的话,朋友输了不应该笑得这般欢快啊,有过节的话,那更用不着为他摇旗呐喊啊。所以,这丫头是脑子有问题吗?不会是成日里研究毒药把自己毒傻了吧? “他输了你这般高兴?”慕小苒问道。 “哎呀,他能混进两百强都算他运气了,就他那三角猫功夫,还想进北斗参军?”晚笙怼起他来毫不留情。 “所以你专门来看他怎么输的?”慕小苒又问道。 “我才没那个兴致呢,前几日跟他斗草输了,我这是履行赌约。”晚笙小声嘀咕道。 原来如此,慕小苒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她便看向场下,此时一百强已经决出来了,魏司羽和燕晗潇以及迟安、迟意都进了一百强。不过他们能进一百强,慕小苒一点都不意外,除了魏司羽那个意外,原剧中他跟本没参赛啊,不知道他这是凑的哪门子热闹。 万众瞩目的擂台赛开始了,一个臂圆腰粗的士兵率先跃上了擂台,紧接着一个年轻的高瘦士兵也跳了上去。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汤碗和筷子。 那汤碗往前一冲,一只粗壮的手臂就要直达那筷子的胸口,众人都在为那筷子捏一把汗,只见他却身体往后一仰,就像一根细竹被风吹弯一般,轻易就避开了那汤碗的拳头。 然后那筷子又像细竹一样风过又直,他又巧妙地避开了汤碗的另一击,一猫腰从那汤碗腋下钻过,竟将那汤碗从背后翻过去了。众人都一声惊叹,想不到那筷子瘦瘦小小的身体,力气居然这么大。 筷子成了新擂主,又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士兵上了台,他的脸方方正正,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肉的肌肉尽管隔着衣服却仍然彰显着力量,此人一看就知起码有十余年的从军经验。 这下这个筷子恐怕是没这么轻松了,果然,方块脸不像那个汤碗那般鲁莽,他看得出这个筷子惯会借力打力,跟本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筷子虽然一时赢不了方块脸,但是他柔韧性极佳,不管方块脸怎么攻击他,他都能有惊无险地避过。倒真的就像那一根细竹,风来他就弯,风过他依然挺拔。 一时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十多招,却依然谁都没法将谁打下擂台。场上的观众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们都更喜欢看痛痛快快真刀实枪打起来的那种,这样躲躲闪闪的要到何时才能定个胜负? “打呀,打呀。”有人开始起哄。慕小苒知道比武的最终结果,对于这些个炮灰谁胜谁负都没兴趣,她盯着场下,想着要不要去支会魏司羽一声,让他退出比赛好给女主铺路。正巧这时魏司羽也抬头看到了她,他的神情颇有些不耐烦,但和慕小苒对上目光后,他飞快的扯出了一抹笑容。 然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就发生了。魏司羽这个参赛者居然比台上的观众更着急,他起身两步就跃上了擂台,让擂台上原本那两人吃了好大一惊。还有这样玩的?这还没结束呢。 魏司羽却不说话,在擂台中央站定,扫了他们一眼,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出手了。 他手中一杆红缨银枪骤如闪电,矫若游龙,那两人不敢轻视,联起手来一起向魏司羽攻去。方块脸挥起手中大刀一跃朝魏司羽头顶砍下,魏司羽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随即手中银枪扫过抵挡住那大刀,顺势往下一压那方块脸手中的大刀居然举不起来了。 魏司羽再一个转身,左手已经出拳打中了身后准备偷袭他的筷子。 场下瞬息万变,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瞬间被魏司羽打破,他以一挑二,居然三两招就取胜了,叫那两人脸面全无。台上围观的人群一阵叫好,唯有慕小苒看得一阵头疼,拼命朝他眨眼睛,咱别闹了成吗?快把擂台让给女主。 成为新擂主后,魏司羽将银枪往地上一竖,抬眼看着众人,颇有些睥睨众生的味道,开口对众人说道:“快点,一起上。” 听到这句话,众人皆是一愣,有的人嘀咕以往规矩可不是这样的啊,有的人则感叹三殿下这也太狂妄了吧,当然还有一部分姑娘们在激动地用小拳拳捶自己胸口,三殿下帅炸了! 只有慕小苒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明明跟他说好的今天不用他上场啊,等会儿燕晗潇还能拿第一吗? 场下的士兵听到这句话,刚开始还碍于脸面,不敢几个人一起上,倒是迟安,先上去了。可惜他也只能在魏司羽手底下过十来招,便被打下了擂台。接着是迟意,他的武功和迟安不相上下,但是轻功不如迟安,在魏司羽手下过了不到十招就败了。 有人打了头阵,后面的人自然就跃跃欲试了,一开始还是一个一个上。可魏司羽好像嫌他们太费事了,开始有些不耐烦,出手明显比之前更快更狠,上来的人往往两三招就败了。 终于,剩下的那些人也不管那么多了,都一涌而起一起上了。 魏司羽手中的银枪更快了,快成什么样呢?枪影简直编成了一张网,让人根本看不清。不停的有人往擂台上冲,也不停有人被踢下台。 唯有燕晗潇还没上台,她站在台下,抱着胸斜斜靠在一根木柱上,微微眯着眼,看着台上。 “晗潇,晗潇。”慕小苒朝她挥手。 燕晗潇抬起头朝观众席望去,一眼就看到人群前慕小苒冲她挥手,便也举起一只手遥遥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上去啊,将他打下来,一定要拿第一啊!”慕小苒喊道。 燕晗潇听到此话,一时之间心中竟然不知该做何感想,她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真像她上次说的那样,当真很不喜自己的那位夫君三殿下?所以想让自己去打败他? 第三十七章殿下不按剧情走 大约半个时辰,魏司羽已经将一干士兵全都打下了擂台,并且多人被他打得趴地起不来或者是连行走都要人扶。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军装已经好几处开裂了,束发的发冠也歪了,有一缕长发从耳边垂下,随着风轻扬。 只有燕晗潇一人还没有上过擂台了,慕小苒心说快上呀,趁他现在筋疲力尽还身上带伤,正好打败他拿下第一。 慕小苒冲她弄眉挤眼,用口型说着:“上呀。”其余人也都静悄悄地看着她,这可是关乎着最后的比武结果啊,三殿下会继续保持优势拿下第一吗?还是燕小姐会出其不意一举夺魁呢? 燕晗潇还在想着自己这样上去,会不会有点胜之不武,毕竟他已经交战了那么久,而自己却一直在观战。魏司羽却对她开口了:“上来。”冷冷的两个字,语气却霸道不容置喙。 人群中一阵起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上就上,燕晗潇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她拿着自己的流云剑,脚尖在身后那根木头柱子上轻点,借力纵身一跃,便落在了擂台上。 双方互相点了个头省了那一套说词,燕晗潇拔出流云剑,率先出手,流云剑通体银白,便是和魏司羽手中的那杆银枪色泽一样。 燕晗潇的剑又快又凌厉,魏司羽却并没躲闪,而是拿着红樱银枪回击,剑和枪身相碰撞,发出一阵咣当声,响彻整个校场。燕晗潇收回剑,飞身而起,从上空直指魏司羽,即使穿着一套黑色的男式连装,但丝毫不影响她身姿的矫健飘逸。 魏司羽却后退一步,在燕晗潇将要落下时,将红樱银枪向上一挑,正指燕晗潇的咽喉,她向后一躲,枪尖挑破她的束发带,一头长发倾泻而下,引得一阵惊呼声。 显然在场的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燕晗潇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会儿长发披肩,是个人都知道了。于是人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居然是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的。”“她你都不知道?她可是燕老将军的遗女。”“哎呀,这个三殿下真的是,出手毫不留情面啊,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孩子啊。”“女孩子又怎么了?刀剑无眼,上了战场敌人还会管你是男是女?” 周边即使再多的议论,慕小苒也没必情去听,她瞪着两只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直直地盯着擂台上的动静。 燕晗潇根本无暇去顾及散乱的头发,拿起剑便再向魏司羽刺去,在离魏司羽只有一寸时,那剑却转了个弯,避开了他的正胸而擦着他的肩到了他的身后。原来她之前那一剑不过是虚晃一招,如果魏司羽中计,那她就会顺势从他背后、进攻。 可是魏司羽却仿佛能洞察她的想法似的,直接腾空而起让燕晗潇刺了个空,然后他落下红樱银枪正好从她眼前落地,插入擂台,她若往前半步,便要跟那杆银枪撞在一起。 “还要比吗?”魏司羽语气略带轻蔑地问道。 “不必,我认输。”燕晗潇收起流云剑,拱一拱手走下了擂台。 至此,个人比武结束,掌事宣布第一名是魏司羽,场上场外掌声雷动。 因为魏司羽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参与,原本计划一整天才能结束的比赛,居然不到晌午就结束了,这估计也是凌云国创建这个比赛以来的头一遭吧。 慕小苒忧心忡忡地跑下场去找燕晗潇,心想她可千万别怪罪我呀,剧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啊,我是看了个假剧本么?真是惨兮兮啊...... 场下,燕晗潇随意拿了根绳子将头发一捆,虽然输了比赛,但她脸上并没有半分不快。她还在脑海内演练着刚才魏司羽的那一套功法,若是她刚才不那样出招,会是怎么样呢?她能在他手底下过几招? 正想着,有一个声音在唤她,“晗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是慕小苒小跑着过来了,她的神情带着一丝担忧还有一丝懊恼。 “小苒,我没事。抱歉啊,是我技不如人。”燕晗潇一边向她道歉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看来这位三王妃和三殿下的感情当真很差,三殿下得了第一,她脸上有很多表情,唯独没有喜悦。 “哎,我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个局面。晗潇,你不怨我就好。”慕小苒握着她的手说道。 “怎么会呢?只是......”燕晗潇没说出口,只是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亦或是你对魏司羽的武艺有误解?她笑了笑,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既然小苒不喜欢魏司羽,那她就不提了吧。 “只是什么?”慕小苒却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只是我以后要多加练习了。”燕晗潇回道。 “我相信你,日后一定会武艺大增的,你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慕小苒郑重其事的说道。 就在她俩你侬我侬的目光里,一个不速之客闯进来了,他径直走到二人中间,背对着燕晗潇,看着慕小苒并将她的手一抓,说道:“回宫。” “可是,还没结束呢?还没唱名......”慕小苒说道。 “不重要。”魏司羽冷冷回道。 慕小苒担心他说多错多,便朝燕晗潇笑笑,随魏司羽走出了燕家军所在的阵地。 “等等,不等唱名啦?”慕小苒问道。 “回宫。”魏司羽说道。 “为什么?”慕小苒问道。 “比武已经结束了。”魏司羽微微嘟起了嘴,好像受了什么委屈般。 慕小苒生怕他这幅模样被他人看到,连忙牵着他往场外走去,回道:“回回回,这就回宫。” 上了马车,慕小苒还是有些不解,为何他会上场,不说原剧中他这一天跟本没上场,昨天她也叮嘱过他不用上场,陪着北斗军的士兵们就行了。 “司羽,你今日为何要上场?”慕小苒决定好好问问他。 “我想回宫。”魏司羽回道。 “我们这不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吗?”慕小苒说道。 “我想同你回宫。”魏司羽眨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她,慕小苒瞬间就感觉有点招架不住,移开了目光。心中感叹道长得好看真要命啊,他怕是盯着一根木头,都能让人感觉情深似海来。 “他们太慢了,我问过迟安了,他说我也可以参赛,我才上场的。”魏司羽见慕小苒移开目光也不说话,干脆往前迈了一步,改成蹲在了慕小苒跟前,将头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第三十八章自作多情 慕小苒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推开他,可看到他那张紧张略带委屈的脸,想起他现在的心智如同小儿,就又缩回了手。 他说他想和她回宫,所以是嫌比武进行得太慢了吗?然后问过了迟安,得知自己也有参赛资格,所以才上台想要加快比武速度。 “所以你才自己上场?想让比赛快点结束?”慕小苒问道,顺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嗯,我想早点和你一起回宫。”魏司羽见她不生气了,抬起头冲她甜甜一笑,还将脸放进她手心蹭了蹭。 真是个孩子,慕小苒看着他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突然,她又想到,他为了早点结束比赛,让众多士兵一起上台,那他有没有受伤?想到这里,慕小苒的心个攸的一紧,她的手心轻轻抚摸了一下魏司羽的脸,开口道:“有没有受伤?” 魏司羽这才皱着眉,龇牙咧嘴地点点头。 慕小苒看到他幅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心中又有些心疼,于是绷着脸呵道:“谁让你上台逞英雄的?还让别人一起上,你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么?活该。” 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魏司羽却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意,她是关心他的。于是魏司羽得寸进尺,指着自己的右肩,说道:“这里好痛,还有这里,滋......”魏司羽几乎将全身都指了一遍,慕小苒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几乎是给他做了个全身按摩。 这小子,学坏了。 回了风华宫,魏司羽沐浴后就拿着一瓶药让慕小苒帮他上药。 魏司羽脱掉上衣,趴在床上,慕小苒惊愕地发现,他背上的伤疤纵横交错,新旧叠加。一定很痛吧?上一次他泡药浴时,许是药浴太黑,光线又太暗,他又泡在水中,所以她根本没看到他身上居然这么多伤疤。 慕小苒用手指沾了药膏,轻轻抹上去,这处淤青正好处于背上一个伤疤处,哪怕事隔经年,她似乎仍能过这些伤疤想象当初的他有多痛。她几乎能够肯定他当时肯定没有好好上药,不然这些伤口不会愈合得这么扭曲不会留这么深的疤痕。 她生怕弄痛了他,手上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已经不痛了。” 慕小苒止住自己要掉下来的泪,故作轻松道:“痛也是活该,让你这么能。” 擦完药,慕小苒看着他凌乱的头发,揉了一把说道:“你去把头发也洗一洗吧。” 魏司羽扭过头,装作没听到。 “去把头发洗一洗。”慕小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本来像他们都是有宫女伺候着洗头沐浴的,可是魏司羽不愿意与人太过亲近,这些事向来都是亲力亲为。 “不脏。”魏司羽轻轻说道,说罢低下了头去数地上的蚂蚁。 哎,真是个小孩子,他好像心智受损后就不爱沐浴洗头了,特别是洗头。慕小苒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帮你洗头,好吗?” 魏司羽快速抬起头,眼角含笑重重点了一下头,回道:“好。” 于是,慕小苒又让青兰备了两桶温水放在院中,又拿来一张竹榻,让魏司羽躺上去,将头悬在桶上方,她则拿了张小凳子坐在桶旁。 她先将澡豆放在水中细细揉搓,揉出一桶丰富的泡泡,然后将魏司羽的头发解下,用水将头发湿透,再将泡泡水揉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搓。 她一边揉一边说:“你看,其实洗头很简单的。你先将头发打湿,再将澡豆搓出泡泡了揉在头上。像这样子轻轻揉,每个地方都要揉到,要用指腹去揉,不要用指甲去抓,不然会抓伤头皮的,要小心,不要将泡泡弄到眼睛和耳朵里......” 魏司羽闭着眼睛龇着嘴,十分享受嗯嗯两声表示他听到了。 “你看,现在就洗好啦,是不是很简单?洗完后冲干净水就可以啦。”慕小苒一边说一边换了一桶水,用小水瓢装起水慢慢从他的头皮淋下,细细将泡泡冲洗掉。 确认都冲洗干净后,她拿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将他的头发轻轻擦干。这个时代没有吹风,只能用帕子耐心地擦拭,她用了四块帕子,总算将他的头发都擦得差不多了。 “现在就洗完啦,其实,洗头也不麻烦是吧?”慕小苒耐心地引导着,只希望他下次能主动自己洗头。 慕小苒说完,让魏司羽坐起来,她拿起一把大梳子将他的头发细细梳整齐。魏司羽的头发很柔很顺,此刻还有些湿的长发垂在耳侧和身后,竟然颇有些美人的味道。 慕小苒端详了片刻,心中感叹道果然真正的美都是雌雄同体啊。 这时,一阵银玲般的笑声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晚笙来了,只有她,每次都是人未至声先闻。 “姐姐,我来看你啦。”果然是她,隔着老远就张开手臂飞奔过来,像只蝴蝶盘璇在初秋的晚风中。 见到三殿下和慕小苒坐在一起,晚笙咦了一声收回了手,“殿下怎么在院子里洗头呀?” 慕小苒干咳了一声,将话题带过,问道:“又来给殿下问诊吗?” 晚笙点点头道:“姐姐,你们为何那么快就走了?我到处找你呢,后来还是燕姐姐告诉我你已经走了。” 慕小苒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晚笙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她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说罢她将手搭在魏司羽的手上,开始每日的例诊。自从那日她对魏司羽的症状诊查正确之后,胡太医终于也认可自己的孙女了。她又对各种奇珍异草颇有研究,魏司羽的后续诊查便都是她负责的了。 其实慕小苒也是有私心的,如果是胡太医每日里进出风华宫,难免让人生疑,若不是有人生病,岂用太医每日问诊?而晚笙来则不一样,她一个小女孩,本身就喜欢到处跑,没人会联想到有人病了,毕竟病了肯定会请太医的呀,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来诊查呢? “怎么样?”见晚笙将手拿下,慕小苒问道。 “不好不坏,看起来一切正常。”晚笙说完微微皱起眉头,好像百思不得其解一样。 “没变坏就好。”慕小苒安慰道。 “姐姐,其实这种情况我在书中见过,只是不知可不可信。”晚笙说道。 “说来听听。”慕小苒道。 “书上说慰地有一人,身中奇毒,毒虽解,却性情大变,犹如变了一人。但一年之后,此人却突然又无师自愈,又恢复成以往的他了。姐姐,你说,这和殿下像不像?”晚笙问道。 “像或不像都不重要,你尽力就好,起码现在也不算太坏是吧?”慕小苒说道,安慰了她一番。 “对,殿下这种情况实在太难得了,我要好好研究一番,我会将那几种药的药性全都重新做一个实验。等我医好殿下之后,我就出一本《晚笙解疑》,专门对那些不常见的稀罕的药材进行分析和讲解。所以,姐姐,殿下的身体你千万不能请别人诊治啊,一定要留给我。”晚笙诚恳地说道。 得了,白安慰她了,这丫头怎么可能需要安慰?慕小苒心道。 心态超好的晚笙神神叨叨又想起了一件大事,一惊一咋地说道:“对了!姐姐,有件大事要告诉你!我都差点忘了!” 第三十九章殿下吃醋 晚笙一拍大腿跳了起来,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两片嘴唇已经不够她发挥了。 “你知道你们走后发生了什么吗?燕家军的费宣竟然向皇上请辞,说自己不才担当不了燕家军统领一职。他极力推荐燕姐姐当燕家军统领,说什么后浪推前浪的,又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当时场上可热闹了,全场的人都在等皇上开金口。有的人高兴,那是燕老将军的新信,也有的人反对,说一个女子能担什么大任?立即就有人反对,说凌云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想当初皇后娘娘,那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武艺无双,还有太后,那也是雄才伟略、才学不输男子啊......” 晚笙吧啦吧啦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慕小苒心中一喜,比武成绩的改变没有影响到后面的剧情,太好了!于是她面带笑意地看着晚笙,听她将肚里的那一箩筐废话倒个痛快。 “姐姐,你猜最后怎么样?”晚笙问道。 “燕晗潇当上了燕家军统领。”慕小苒回答得干脆又痛快。 “哎,哪有那么容易,虽然场上气氛激烈,但皇上并没有当场表态,而是说此事容后再议。”说到此处,晚笙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慕小苒心中一惊,剧情还是改变了吗?不行,她得让剧情跟着剧本走,燕晗潇必须当上燕家军的统领,绝对不能让军权落入旁人手中。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现在对燕家军虎视眈眈的人不少,皇上该不是有意在玩描抓老鼠吧?让他们一个个露出马脚斗个你死我活,然后他再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锅端了? 慕小苒正在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是被动地等待剧情拖到第七集,还是化被动为主动? 一旁的魏司羽说话了:“我饿了。” 慕小苒立刻扭头看他,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还披头散发地搭在肩上,随着风轻轻飞扬。夕阳洒下来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晕,衬得他的眉眼温柔如水。如果不去看他嘟起来的嘴,这想必是幅极美好的画面。好吧,即使嘟着嘴,他也是好看的。面对好看的人,慕小苒一向没有抵抗力。 “那我去让厨房准备,我先帮你把头发梳好。”慕小苒唤来青兰让她哈哈厨房准备晚餐,又拿来梳子细细地为魏司羽梳起了头发。刚洗干净的头发上面还留着皂角的清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偶尔随着轻风灵巧地钻进她的鼻间,特别好闻。 晚笙在旁边看着,说道:“姐姐,我也饿了。” 慕小苒刚想说那你也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话还没说出口,魏司羽就蛮横说道:“不行。” ...... 晚笙一脸委屈,她表达得这么含蓄,都还没明说要留下来吃晚饭呢,怎么就不行了?我能把你风华宫吃穷吗?真是小气。我不过是想和姐姐多呆一会儿罢了。 慕小苒一脸尴尬,这魏司羽怎么变得这般小气了?不就吃一顿饭吗?拒绝别人多不好啊。于是她试图打个圆场:“殿下啊,你看每天那么多菜我们俩也吃不完,晚笙也一天没吃饭了吧?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早得巧,不如就留下......” “太医院有饭吃。”魏司羽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晚笙气哼哼地走了,心道魏司羽和他弟弟魏定言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殿下,其实,晚笙一个女孩子也吃不了多少的。”晚笙走后,慕小苒试图跟魏司羽讲讲道理,想教会他大度包容,这样即使以后他心智恢复了,在面对她的事情时希望他也能宽容慈悲些。 “我不喜欢她。”魏司羽冷冰冰地回道。 “啊?为什么呀?晚笙挺可爱的呀,她还帮你解毒呢。”慕小苒愕然。 “她在这里你就不理我。”魏司羽闷闷不乐道。 慕小苒:“......” 所以,三殿下,你这是吃醋了?可这醋吃得委实没有道理啊。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心智不全,就像一个小孩子,只能哄着呗。 慕小苒将哭笑不得的情绪压下去,只露出一抹微笑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吃晚饭。” 最近几天两人都是一同用饭的,慕小苒实在是看魏司羽那变态的吃饭规律有些碍眼,坐得端端正正,食不言寝不语,每口饭嚼十二下......所以她总是在吃饭时有意无意去逗他,故意找他说话,给他讲笑话逗他笑...... 现在不过短短几天光景,魏司羽的吃相就已经“慕化”了,坐下也学会翘二郎腿了,手肘也会撑在桌子上了,偶尔也会笑得忘了自己嘴里的饭已经嚼了几口了...... 总之,古人说得对,学坏容易学好难,魏司羽保持了二十年的好习惯就这么被慕小苒带歪了。 慕小苒觉得这样的魏司羽比之前那一板一眼的样子可爱多了。 吃完晚饭,慕小苒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消消食,这是她每日饭后都要做的功课。这几日魏司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也习惯了。 夜幕渐渐升起,天上点缀着满天的星子,慕小苒抬起头看着夜空,发觉自己许久没看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伸着手指数星星的情景,小小的人儿怎么数都数不清,不知道现在长大了能不能数得清了呢? 慕小苒心中这样想着,手便也这样做了。她伸出一根手指:“一、二、三、四、五......”哎呀,数花眼了,再来一次:“一、二、三、四、五、六......” 魏司羽见她抬着头望着星空,略一思索,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未等慕小苒答话,魏司羽已经拉着她奔了出去。两人出了风华宫,慕小苒被魏司羽拉着一路狂奔,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来到了何处,要去往何处。 “等等,你带我去哪儿?”慕小苒总算抽空缓了一口气问道。 “一个好地方。”魏司羽并没直接告诉她,啧,还学会了卖关子。 慕小苒跑得气喘吁吁时,魏司羽突然搂着她的腰“腾”的一跃而起,沿着墙轻点玩起了飞檐走壁,吓得慕小苒一声惊呼,连忙抱紧了他。 最后跨过半人高的围墙,魏司羽搂着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一上来,慕小苒就感觉到视角发生了变化,这里地势很高,别说皇宫了,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长祁城。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到处灯光闪闪,与天上的星星连在一起,远一点的地方闪耀着的微微光芒,竟让人分不清是天上的星还是地上的灯。 “看上面。”魏司羽指了指天空。 慕小苒这才从震撼中收回心神,抬头望了望星空,在这里看星星,果真比刚才在风华宫中看起来,美了百倍千倍。 “好美啊,这是哪儿?”慕小苒感叹道。 “司天鉴,观星台。”魏司羽回道。 第四十章暗黑的心 两人在观星台静静地站着,抬头仰望着星空。晚风渐起,入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慕小苒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她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魏司羽完美的侧脸,心想若是他能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那这场景也算得上浪漫了。 “喂,我冷。”慕小苒用手肘碰了碰魏司羽。 “冷?”魏司羽环顾了一下四周,忽而恍然大悟道:“跟我学,双脚打开与肩同宽,下蹲大腿与地面平行,这样......” 慕小苒汗颜,魏司羽居然一本正经地教起她蹲着马步打一套拳法,还说:“我冬日里练功都不用穿袄衣的。” “回去了。”慕小苒收回手脚冲魏司羽没好气地道,她是疯了才会在想要在他身上找浪漫,更是疯得厉害才会浪费良辰美景在这同他蹲马步! 魏司羽不明就以,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搂着慕小苒纵身飞跃而下,惊醒了台下的护卫。护卫正大惊失色,一幅敌当前的模样拿起武器,慕小苒连忙喊道:“住手,误会误会,这位是三殿下。” 护卫依着月光细细观看,发觉对方当真是三殿下魏司羽,连忙行礼道歉。魏司羽略微点了个头表示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就牵着慕小苒走了。慕小苒心中不禁感叹,真是好一幅仗势欺人的做派啊,她怎么说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个公主、王妃,怎么就学不来呢?哎,还是太善良了。 两人大摇大摆还未走到风华宫,却险被一声惊呼吓到。 “殿下!王妃!”这般咋咋呼呼,在宫中乱跑乱叫,除了迟安还能有谁? 慕小苒听到迟安用这种语气叫唤就预感到将有大剧情发生了,于是她一脸期待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快说来听听。” “那,那陈学林不见了......”迟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好似蚊子哼。 慕小苒一头误水,陈学林是谁?剧本里有这个人物吗?她怎么不记得?既然她不记得,那必定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炮灰,不打紧。看看迟安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哎,真是太不沉稳了。 “不急不急,先回宫,再慢慢说与我们听。”慕小苒安抚道。 三人回到宫,慕小苒喝了杯茶,又抓了把瓜子坐下来,才问道:“你刚刚,说陈什么不见了?” 迟安也抓起一把瓜子,回道:“陈学林。” “陈学林是谁啊?”慕小苒吐出一片瓜子皮儿问道。 “陈弄的儿子。”迟安回道。 “陈,陈弄?他儿子?不见了?他要劫狱?到底怎么回事?哎呀,你倒是快说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嗑啥瓜子呀?”慕小苒急道,这陈弄可是个大反派,眼看他马上就要按剧本去领盒饭了,可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迟安委屈地把瓜子放下,心道我刚才倒是想快点说,不是你说的不急嘛,还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呢......冤枉啊。 “劫狱?那倒不至于。他才六岁多,翻天了也没那个本事。”迟安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慕小苒越听越糊涂了。 “这事说来话来,是这样的,其实呢,陈学林表面上是陈弄的儿子,但实际上他是耿青的儿子。”在慕小苒的目瞪口呆中,迟安爆了一惊天大瓜给她。然后顺势充分发挥了自己常年看话本积累下来的丰富想象力,将探听来的一段痴男怨女的故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耿青自幼父母双亡,他的舅舅不忍他流落在外就将他带回自己府中收养。舅舅有一个女儿叫曲婉儿,也就是耿青的表妹。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年男女之间的情愫素来不讲道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厚。 本来嘛,这表哥娶表妹,耿青又无父无母,入赘曲家也是美事一桩,可偏偏舅妈棒打鸳鸯。曲家虽说算不得什么大门户,但那曲婉儿打小就生得漂亮,又素有才名在外,也算得上长祁城颇有名气的女子。 所以嘛,这舅妈当然就看不上一穷二白的耿青了。正逢那时燕将军得胜还朝,军营招兵,耿青怀着一腔热诚就去了,势要打出一番功名来让舅妈刮目相看,再求娶心上人。 耿青进入燕家军以后,为人颇为机灵,又不怕吃苦受累,武艺也还不错,两年后就调到了燕老将军的身边。这其实在军营中算是升得极快的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了。 可是陈弄那年回乡省亲,经过城外时下起一场大雨,一行人等就到附近的寺庙避雨。正巧曲婉儿那日也在寺庙祁福,就遇上了。那曲婉儿是何等天姿啊,只一眼便入了陈弄的心。 随后,陈弄就请了媒婆去曲家说亲,甚至还请求皇上赐婚。不管曲婉儿如何抵抗哀求,最终她还是被一顶轿子抬进了陈府。 故事就是这样的,反正后来,他们俩人就有了孩子,至于到底是什么时机有的,还有待查证,我猜...... “停,打住,猜什么猜,你怎么知道那孩子就是耿青的?”慕小苒叫停了还沉浸在故事中的迟安。 “哎呀,反正就是耿青的,你想啊,耿青一身轻为什么不离开长祁城?还不是因为心中有挂念的人。耿青又为什么在明知陈弄的罪行时却不愿举报?那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陈弄犯的是什么罪。陈弄一旦获罪,他的妻儿无一能幸免,那曲婉儿还有他儿子,还能活得了吗?”迟安自认为深深抓住了耿青的心理,说完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他明知燕将军于他有恩,却顾及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儿子,不敢将这罪人的罪行公之于众?”慕小苒问道。 “对了!所以他离开了军营隐姓埋名,却又不舍得离开长祁城。”迟安回道。 “等等,那他的儿子走失了又是怎么回事?”慕小苒突然想起好像还没说到主题上。 “这个嘛,你之前也去找过他了,他一开始不是不愿意做证吗?殿下就命我拿了他儿子的画像威胁他,答应他如果他能做证,殿下自有办法保住他儿子一条命。如果他不同意,那我们也有办法让他儿子死得比斩头痛苦千万倍。”迟安有点心虚地回道,这些事都是殿下心智还没受损之前做的,王妃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里,慕小苒无端地打了个冷颤。所以,当初,魏司羽竟是用这种方法说服耿青的?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心可真够狠的啊。她现在不怀疑他能下令将她乱箭射死了。 “所以,你们把那孩子藏起来了?那皇上那里如何交待?”慕小苒问道。 “嗯,可是刚刚看守的人来报,说那孩子不见了,所以我这才急急忙忙要找你们。至于皇上那里,他也不会去关注一个小孩子,殿下找了个死刑犯替他了。那人是个侏儒,殿下为了不让人生疑给他下了药,外人看起来只当他有些痴傻。”迟安原原本本地回道。 慕小苒看了看一旁的魏司羽,此时他正在认真地玩她之前在市集上买来的那只木鸟,一幅温软可亲的样子。真不敢相信这么单纯无害的面孔下居然藏着一颗这么暗黑的心。 第四十一章解风情 “王妃,如果耿青发现他儿子不见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迟安提醒到,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那孩子找到。 “怎么会不见的呢?你们将他安置在何处的?是谁负责看着?”慕小苒理了理头绪问道。 “就在长祁城内最繁华的街道,殿下说大隐隐于市,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是个小孩子,所以并没有安排太多人手,而且殿下说人太多反而招人眼目,所以只有两个婆婆看着他。”迟安回道。 听完他的话,慕小苒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应该是跑不远的。而且此事极为保密,以魏司羽的手段,想必瞒过了所有人,所以被人有意偷走也不太可能。长祁城夜晚会关闭城门,若是晚上才发现走失,应该也还在城内。那么,赶在天亮之前,是找到他的最好时机。 将这些东西在头脑中理顺之后,慕小苒当即立断对迟安说道:“走,出宫,去找人。” 一旁的魏司羽立刻丢下手中的木鸟,瞬间便到了慕小苒的身边,拽住她的袖子,一脸兴奋地说道:“我也要去。” 得,看他这表情,还以为他们是要去观光呢。 “迟意呢?把他也叫上。”慕小苒又吩咐道。 “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城门附近开始找了,我们接到消息后分头行动的,他先去几个城门口巡视,我回宫禀告你们。”迟安回道。 慕小苒满意地点了点头,迟意虽然看起来木讷呆板,但是小脑袋瓜还挺灵活的嘛。 三人片刻不歇地出来宫,来到了安置陈学林的地方。那是座毫不起眼的小宅子,坐落在热闹繁华的长祁城,叫人一不留神就忽略过去了。慕小苒敢肯定,即使从这扇小木门前路过,再回想起来你也绝对记不起来你还曾打这样一座宅子前经过过。 推开有些斑驳的木门,里面就是普普通通的民宅样式,有两个五十来岁的婆婆在里面就着昏暗的烛光唠叨着。见他们进来,关上了门。 慕小苒又详细问了一遍陈学林丢失的过程,一位婆婆说吃完晚饭,她去洗碗了,陈学林像住日一样在院子里玩,另一位婆婆在厅里缝补一件旧衣服。待到她洗完碗准备唤他沐浴歇息时,才发现找不到人了。她们这才急忙让人通知了迟安。 慕小苒又问道:“婆婆,那他这几日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说想家人要回家什么的?” 那位婆婆又说:“这倒没有,他在这里住得惯着呢,而且她打小与我亲近。” 听到这里,慕小苒眼中露出疑惑,陈学林与她亲近?莫非他们从前就认识?婆婆看出她眼中的困惑,说道:“我是婉儿的奶娘,婉儿刚嫁去陈府那两年,很是不好受,我便去陪了她两年。这孩子出生后我也照料过一些日子,所以他也愿意与我亲近。” 原来是这样,慕小苒心中对魏司羽的能力又多了一丝佩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这许多人,又让这些人为他为用的。 不过既然这位婆婆这样说,那也杜绝了陈学林是因为想回家而偷溜出去的了。那么这么大的孩子会因为什么原因跑出去呢?多半是贪玩。毕竟这长祁城内这般热闹,孩子天**玩,听到外面这般光景,必定心痒难耐,偷溜出去也就不稀奇了。 慕小苒这样想着,又去屋子里四处探查了一番,这里唯一能出去的就是这扇木门了。可是这位婆婆说她饭后便坐在厅里缝补衣服,陈学林若是从这走出去,她肯定能看到呀。 婆婆也当即立断地说道:“不可能,老身就算再怎么老眼昏花,这么大一孩子从我身前走过我也是看得到的。” 既然不是从门口出去的,那还能是从哪里呢,六岁多的孩子要爬上这么高的院墙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慕小苒在院子里细细查看着,突然听得隔壁传来阵阵丝乐声,断断续续传来。她在心中感叹道长祁城不愧是凌云国的都城啊,就算边境再怎么战乱,好像永远都扰不了这里的繁荣。不管哪个年代,总是有那么一群人,不知世间疾苦的。 一不留神,慕小苒脚下踢到了一个什么罐子之类,那罐子一路滚过去,滚到墙角竟不见了。慕小苒追上去,发现那墙角居然有个洞,那罐子便是从这个洞口滚到那边去了,正是传来丝乐声的地方。 “这隔壁是什么地方?”慕小苒问道。 “是解风情的后院。”迟安回道。 解风情?好耳熟的名字,“是酒楼?还是茶馆?还是风月场所?”慕小苒问道,夜半犹有歌声,想来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解风情是长祁城最负盛名的乐坊,里面都是凌云国最有才艺的女子,不光长祁城的达官贵人,外地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在少数。解风情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可不是什么风月场所。”迟安扬扬眉回道,那洋洋洒洒的话语竟颇有些得意,看那样子,他肯定没少去。 慕小苒没空理会他,蹲下身来用手比划了一番这个洞口,很小,所以叫人很难留意。一个成年人肯定是钻不过去的,但若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呢? “走,我们去隔壁找找。”慕小苒当即立断起身说道。 三人来到解风情的门口,古朴端庄的木门木廊,看起来倒不像一般的风花场所那般镶金镂彩。门前唯一的一点花色也不过就是右边有一棵垂丝海棠。 “走,进去看看。”慕苒抬脚就要往里走。 刚进到门口,却被一位头戴海棠花的风韵犹存的妇人堵住了:“这位姑娘,你走错地儿了,我们这儿只接待男子,姑娘还是换一个地儿消遣吧。” 慕小苒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魏司羽便伸手护住了她,抓起那妇人放在她身上的手就往前一推。魏司羽这一推想必是使了不少力的,竟推得那妇人险些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被魏司羽冰冷的眼神盯着,那妇人竟*不住打起了哆嗦,她仓促唤到:“来人!” 眼看形势不对,慕小苒忙道:“误会误会,我是来......” 这时里面出来了十来个大汉,皆是身高体壮、臂圆腰肥,一条胳膊恐怕有慕小苒的腰那般粗。让她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魏司羽一看来者不*,立即护在了慕小苒身前,迟安见此景,又连忙护在了魏司羽身前。他们出门时竟然都没带武器,此刻赤手空拳犹如护崽的老母鸡一般护着自己身后的人。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眼皮底子下撒野。”那妇人有了这十个壮汉撑腰,瞬间说话都有了底气,腰杆也挺得笔直了。 慕小苒在心中思忖亮出这三殿下的名声不知道够不够她在这横行跋扈一晚上?可是他们此番行动连军营的人都不敢调遣,摆明了是秘密行动,就这么亮出身份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这时,一声悦耳的声音传来:“南姑,是误会。” 第四十二章一波又起 是谁?声音好耳熟? 只见来人一身拖地烟蓝色纱裙,行走间似有一股暗香浮动,隐隐约约萦绕在慕小苒的鼻间。她盯着款款而来的女子,突然记了起来,这不就是那小屁孩的小姨吗?紫千。 “紫千姑娘!”慕小苒惊喜地喊道,她就说这解风情的名字怎么听着颇为耳熟呢,上次紫千姑娘不是提过,让她有事可以来解风情找她吗?只怨自己的脑细胞太少,没记住人家的话。 “慕姑娘。”紫千微微福了福身子,然后转向那妇人,轻启朱唇道:“南姑,他们都是我的客人。” 那位唤作南姑的妇人这才哼了一声,挥挥手让那十来个壮汉退下了。 “紫千姑娘,有事麻烦你,可否带我们去你们的后院看看?”没有时间叙旧,慕小苒直奔主题。 “诸位请随我来。”紫千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前方领路。 到了后院,紫千问道:“慕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问题了?需要帮忙吗?” 慕小苒带紫千到了那堵墙旁,指着那个小洞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的孩子住在这边,不久前发现他不见了,我怀疑他是从这里钻过来的。” 紫千闻言才仔细瞧了瞧这个小洞,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孩子必定还在解风情,大门有人看守,他轻易出不去的。我派人去找找,那孩子多大?” “六岁,男孩。”慕小苒回道。 紫千点了点头叫来几个花蝴蝶般的小姑娘,吩咐了几句她们便散开去各处找寻了。 “不好意思,因为里面还有客人,所以不太方便让你们亲自去查找,不过你们放心,她们也都会尽心尽力去找的。”紫千又福了福身子以表歉意。 “慕姑娘,不如里面坐坐用些茶水吧。”紫千落落大方地将他们三人请进了最靠近后院的一间小厅。 “王妃,你是怎么认识紫千姑娘的啊?”这时,迟安凑到慕小苒耳边轻声问道。 “嗯,偶然。怎么了?”慕小苒轻描淡写的回道。 “怎么了?紫千姑娘可是解风情第一才女啊,别说长祁城了,就算整个凌云国,不,是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和她相并论了。”迟安夸张地说道,说完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慕小苒。 这么厉害?放到现代那不就是超级明星?慕小苒心道,然后又想起来,她好像之前听一个小朋友也提过紫千姑娘的名讳,说紫千姑娘是凌云国最擅音律之人。 “哎,说来遗憾,我还没机会听到紫千姑娘的歌声呢。”迟安又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慕小苒向他翻白眼了,闹了半天你都没听过啊,那还将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这声小小的叹息却落入了紫千的耳中,她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公子若是想听,小女便献丑了。” 随即,便有人取来一把琴,紫千坐在琴后,双手抚上去,指尖轻轻拨弄琴弦,随即一阵清脆悠扬的乐声传出。清澈干净,好像深山老林中的一泓流水落入秋谭中,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感到安静而旷远。 就在慕小苒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缥缈的深林尽头时,紫千的歌声让她又回到了百花盛开的季节,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那歌声婉转得就好似百灵鸟的鸣唱,不高不低,叫人心神荡漾。 真是个谪仙般的人儿啊。慕小苒在心中感叹道。 “献丑了。”一曲完毕,紫千谦虚道。 “棒棒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紫千姑娘不愧是凌云第一才女。”慕小苒率先鼓起了掌。 “不如你唱的好。”魏司羽的一句话猝不及防撞进了慕小苒的耳中,差点没让她呛死,他,还真敢说。 迟安闻言神情一惊,上次宫宴他被王妃遣到陈弄府里去了,故而他还没听过王妃唱歌呢,殿下居然说比紫千姑娘的还要好,这,是真的吗? 慕小苒瞪了魏司羽一眼,说道:“没有没有,紫千别听他乱说,我只能算得上略通音律。” 魏司羽却仍不肯收口,继续道:“我没乱说。” 慕小苒佯装生气,微微瞪着他,希望用暴力让他改口,然而魏司羽这次却非要跟她拗下去,坚持说她唱得更好听。 紫千看着面前吵嘴的两人,竟同两个小儿般,这哪里像是一国的王子王妃呢?如若能做这般恩爱夫妻,那即使嫁入深宫也不可怕吧? 就在他们吵闹之时,两个小姑娘带着两个花猫似的小孩子来了。一人正是紫千的小侄子,上次被慕小苒捡到的那个小屁孩,另一个五六岁的样子,想来定是陈学林了。 “找到了,他们俩正躲在幽兰房中玩呢,将幽兰屋里的胭脂水粉翻了个底朝天,瞧他俩这脸上画的,一会儿幽兰指不定怎么发脾气。”一个小姑娘说道,微微有些生气。 慕小苒这才细细看俩孩子,果然脸上涂得惨不忍睹,大红的粉红的绛红的各色胭脂涂了个遍,还用戴青描了眉。慕小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人找到了,他们也就该回去了。临走之前,迟安找来两块砖,将那洞口堵上了。 “去通知迟意,告诉他人找到了,让他不用再找了。”临走前,慕小苒突然想起来,迟意还不知道呢。 “甭管他,明日他自然会回宫。”迟安赶起了马车,毫不在意地回道。 得,你们俩,还真是亲兄弟,这么不见外的。 折腾了一晚上,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慕小苒将诸多杂念暂且抛下,迅速去会周公了,但她今晚注定是安睡不了的。这不,刚合上眼,她又被叫门声惊扰了。 “到底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慕小苒起身直接披着被子开了门,心想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她非将这个扰她好梦的人拉去打二十大板不可。 “王妃,有要事禀告,我从城门带来一人。他自称是西疆乌兰国使臣,可是却没有令牌,所以门口守卫不肯放行,但他不肯离去坚持要入城,后来护卫干脆将他绑了。”迟意站在门口,目光飘向别处,不去看慕小苒,坚决贯彻着非礼勿视。 原来是迟意在城门找陈学林时,却碰巧遇见了这桩事。他常年跟随魏司羽征战,自然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于是就先将人带回来了。原本是应该向魏司羽禀告的,可现在,只能请慕小苒定夺了。 “人呢?”慕小苒打了个哈欠问道,看来这事是挺重要的,迟意这顿板子暂且免了吧。 “在偏殿,我派了人看守。”迟意目光依旧,慕小苒真怕他这个姿势保持久了眼睛会变成斜视。 “行,你等我换身衣服。”慕小苒的睡意全无,心中思量着乌兰国使臣都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马上就要开战了? 第四十三章殿下护食 慕小苒随迟意来到偏殿,只见那人灰头土脸、一般衣服已经破了许多,更是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要说他是一国使臣,别说守城护卫不信,换做谁都只当听个笑话。 她心道迟意怎么啥玩意儿都敢往宫里领呢?迟意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腹议一般,开口道:“他说话确是西疆口音。” “你叫什么名字?”慕小苒直接了当地问道,她可是看过剧本的人,只要剧里出现次数多的人,名字还是都记得的。 那人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迟意,眼神有些困惑,或许是对慕小苒的身份有些好奇。 “此乃我们凌云国三王妃,三殿下已经歇息了,任何事情王妃都可以代为处理。”迟意立刻会意,向那位使臣做了介绍。 “参见三王妃。我乃乌兰国使臣和玉鹤。”和玉鹤行了礼。 “你说你是乌兰国使臣,可有令牌?”慕小苒问道,和玉鹤这名字她有点印象,剧中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看来此人身份是真的,不过她还是要将那些公式化的问题都走一遍。 “回三王妃,我在来路途中遭遇劫匪,盘缠和令牌都被抢了,一路乞讨好不容易才到了凌云国,这一路过来啊,实在是......”和玉鹤一边说一边竟然抹起了眼泪,一大老爷们,这情景,慕小苒非但没对他产生同情,竟莫名觉得颇有喜感。 她一边忍着自己的笑意一边碎碎念道这路遇劫匪的套路还真是多年未曾变过啊。剧中但凡有人远行奔波,路上不遇到几个劫匪好像都说不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可是没有令牌,你要怎么让皇上相信你呢?”慕小苒又问道,她心中知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她相信没有用,最主要是皇上得相信啊。 “皇上只需书信一封送到乌兰国,便可一探究竟。”和玉鹤回道。 慕小苒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书信一来一回得个把月吧?照你这做法,你确定你们乌兰国不被车师国和狐胡国一锅端了? “你们国王派你来干嘛的?”慕小苒问道。 “求救。”和玉鹤回道,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方法不太妥当,现在乌兰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等着他搬救兵呢。 “你先休息吧,好好想想。明日我再带你去面圣。”慕小苒见他已经在琢磨这个问题了,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次日早,魏司羽练完武一身汗,走到坐在一旁的慕小苒身边,将头伸过去,慕小苒便拿起帕子为他擦拭脸上的汗珠。这些天,两人在不知不觉中竟都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司羽,一会儿去见父皇,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吗?”叮嘱了魏司羽一通后,慕小苒问道。 魏司羽点了点头,冲她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到了乾元殿你可千万不能这样笑。”慕小苒连忙说道。 “我只对你笑。”魏司羽回道。 慕小苒被魏司羽这一句话撩拨了一下,心中微微一颤,感觉心跳都快了一拍。随即她又想到,他现在心智不全,只是把她当作最依赖的人,他现在说的话怎么能曲解呢? 和玉鹤换了一身衣裳,看起来也是衣冠楚楚了,他五官轮廓特别立体深邃,肤色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是典型的西疆人的外貌。 到了乾元殿,为避嫌,慕小苒没进去,迟安迟意跟着魏司羽和和玉鹤进去了。 经过一早的排练,再加上有迟安和迟意在,慕小苒心中还是比较放心的。 就在魏司羽在乾元殿时,又有几个大臣神色匆匆往乾元殿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魏司羽出来了。走到僻静点的地方,慕小苒赶紧问道:“怎么样?” 魏司羽点点头,回道:“父皇问我们心中可有合适人选推荐,我举荐了燕晗潇。除了两人反对,其余几人都支持,然后他们吵了一会儿,父皇就下旨让燕晗潇统领燕家军了。这会儿内官应该已经去燕府了。” 听到这里,慕小苒憋在心中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她就知道女主的命运不会那么容易被改写的。皇上封了燕晗潇为将军,马上就要让她挂帅出征了。本来想再观察观察的皇上,因为和玉鹤的到来,逼着他快速做了决定。果然,剧中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为女主铺路的啊。 “走,我们去准备贺礼。”慕小苒忽然想到这几日太忙了,给燕晗潇准备贺礼一事反倒给耽搁了。 魏司羽乖乖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 慕小苒在自己房中翻了好一阵,也没翻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心想这个慕苒也太寒蝉了吧?宗室公主也是公主啊,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哎。 这时,魏司羽兴冲冲地跑过来,手中抱着一堆东西,一股脑儿摊到慕小苒房中的桌上,说道:“我准备好了。” 竹蜻蜓、糖人、毛笔、棋盘,慕小苒简直哭笑不得,堂堂三殿下,就拿这些玩意儿送人?还是送给一个女将军?她会喜欢玩竹蜻蜓还是喜欢吃糖人? “你怎么不干脆把你日日玩的那只木鸟送给她呀?”慕小苒没好气地问道。 “那是你送给我的。”魏司羽认真地回道,那样子像一只护食的小兽。 慕小苒知道不能指望他,只能自己到储物间看看,想要在里面打打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既不能太寒酸,又要送到她心窝子里面去。 风华宫不光是魏司羽的住所,他已故的兄长魏皎澈以往也是住在这里的,所以储物间里也多是兵器,还有一些以往战争的战利品。 慕小苒在这里穿梭巡视,刀枪剑戟,好像都不太适合,燕晗潇有她祖传的流云剑,送其它兵器给她也只会成为一件摆设。簪钗花钿,好像她也不喜,每次见她都是最寻常的打扮,送这些东西给她也只能被她压箱底。 咦,那是什么?慕小苒踮起脚,却还是够不着,她跳了跳,想要将那最高处的小箱子拿下来。直觉告诉她,这箱子里面装的肯定是好东西。 就在她再次准备跳起来时,身体却腾空了,腰间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搂着,将她举起。她回过头往下看,魏司羽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此刻正抱着她像举重一般将她托举着。 见她看向自己,魏司羽咧嘴冲她一笑,一双原本冷冽的眼睛此刻温柔得好像一对月芽儿,一不留神就让慕小苒乱了心神。 她连忙回过头,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箱子抱了下来,然后开口道:“放我下来。”魏司羽依言轻轻将她放下。 慕小苒试了试,发现这个箱子居然跟她房中那个一样,打不开!这,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她将箱子推到魏司羽面前,示意他试试。 魏司羽看着箱子出神,好像在思考什么东西一般。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将自己腰间的那块玉取下,将印有图案的那一面放在箱子的凹槽处,然后轻轻拧动,“啪”一声,箱子居然打开了! 第四十四章女主崛起 慕小苒心中惊叹一声,看来虽说他心智不全了,可对于以往的事倒也是记得的呀,居然还能记得开箱方法。 魏司羽将箱子推到慕小苒面前,她打开箱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个小盒子。她将小盒子取出,准备打开,忽又觉得不妥,这东西应该属于魏司羽吧?于是她将小盒子递给了他,魏司羽没多想,接过盒子打了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手镯。 这手镯样式普通,造型既不独特,也没有镶嵌名贵珠宝,感觉既不漂亮也不值钱,不知道为何却要用几层箱子装起来置于最高处。 “这个,送给燕晗潇好像也不合适哦。”慕小苒拿着手镯看了看又将其放下。 魏司羽将其拿起,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然后他看向慕小苒,抓起她的手,将手镯套入了她的手腕。不大不小,尺寸竟像量身定做般刚刚好。 “送给你。”魏司羽认真地说道,那一刻的表情极为专注。 “啊?送给我?”慕小苒抬起手看了看,这是什么直男审美,她内心是嫌弃的好吗?可是看到他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她,好罢,为了不伤某人的心,她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那谢谢了。”慕小苒挤出一个笑容送给他。 看到慕小苒冲他笑,魏司羽旋即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慕小苒继续翻箱倒柜,架子上的一打书卷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将其拿下,细细察看,是关于凌云及其周边小国的记载,有详有略。看字迹,已经有些年头了,落款是魏皎澈,也就是凌云国已故的大殿下。看来这位大殿下确实是个人才,难怪即使已故多年,仍然让全国百姓都怀念呢。 有了,燕晗潇不是很快就要被皇上指派去西疆吗?那她就制作一份地图和西疆风土人情图解给她,保证她能用得上。行军打仗,一切宜从简从轻,而且难免餐风露宿,所以画地图的载体,特别重要,既不能笨重,又要能防水防潮。 略一思索,慕小苒问道:“有羊皮吗?要干燥的那种。” 魏司羽也不问她是用来干嘛,立刻吩咐门外的迟安去寻羊皮来。慕小苒先在纸上模拟了一遍,试着将这个时代的地图画了出来。她还记得剧本围读会上,编剧拿出剧中的地图给他们大约讲解了一遍。其实也就是跟现实世界的古地图差不多,所以她凭着记忆画出地图来也不难。加上还有魏皎澈留下来的这么多资料,制作出来的地图应该能算得上这个世界上最详尽的了吧。 慕小苒知道古人没有专业的绘图工具,所绘地图难免都会有疏漏,所以行军打仗很多时候就是吃了地形的亏。现在有了她这个穿越人士的助攻,燕晗潇还不是想要打哪就打哪儿,分分钟所向披靡。 迟安拿来羊皮,慕小苒便将刚刚在纸上勾勒出来的地图又仔细地画在羊皮上,还标注了地名。凌云国处于现在的北方和中部,凌云国北部有北获,西部便是西疆十六国,十六国下面是大昭城和彩南城,此二城都已归属了凌云国,故而去了国的称号,只叫作城。东晟国则在东南部地区,在东晟国和彩南城的南方,就是南岭八十六寨。 慕小苒将这些国家和城池一一标注出来,又将各地的山势地形也描画了出来,又在地图左右空白的地方,对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一一做了注释,真能算得上这个世界上最详尽的地图,也是独一份的地图了。 全部完成之后,慕小苒的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这样燕晗潇就能快速收复各地,统一天下,让剧情走向大结局了。她也好快点回去。 然后,迟安将脑袋凑过来瞧了瞧,啧啧地咋了咋舌,说道:“嘿,我终于找到写字比我还丑的人了。”真是十分欠揍,慕小苒的手当下也不酸了,捏起拳头就要朝他挥去。 “我来。”魏司羽已经运起一掌,毫不留情地劈在了迟安身上,一掌将他推出两尺开外。 “殿下,你......哎,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我好伤心。”迟安捂着胸口演了起来。那浮夸的演技去绝对是去影视城跑龙套都没人要的那种。 魏司羽和慕小苒看着他,同时嫌弃地摇了摇头。 “走,去燕府。”慕小苒带着亲手绘制的羊皮地图,迫不及待去找燕晗潇了。按照目前这个形势,燕晗潇马上就要临危受命去挂帅出征了。 来到燕府,这里已经于一月前大有不同了。斑驳的铜门已经重新粉饰过,此刻在阳光下光鲜亮丽、熠熠生辉。原本门可罗雀的燕府门口,今天居然停了不少马车,颇有一丝车水马龙的感觉。 他们,这是都得到消息,赶着来巴结送礼来了?消息可真灵通的啊,不比她这个知道剧本的人慢多少。 到了门口,立刻便有小斯前来接待,他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格式化地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个府中的?来燕府可有何事?”小斯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慕小苒顿时心生同情,这小斯估计一个下午都挂着同样的笑容说着同样的话,能不僵硬吗?讨生活不容易啊。 “我家殿下乃风华宫三殿下和三王妃。”迟安回道,语气略有些嚣张,似乎对于这个小斯连他家殿下都不认识颇为不满。 “原来是三殿下和三王妃呀,小的有眼无珠,有罪有罪。还请殿下和王妃见谅,里边请里边请。不过我家小姐现在不在,进宫领旨谢恩去了。算算时辰,想必也快回来了。”那小斯将脸上的笑容挤得更加灿烂,半躬着腰将他们迎了进去。 府中已有不少客人,或是三五一起聊天,或在厅中闲坐喝茶,两个婢女穿梭其间忙得像个陀螺。众人此刻见到魏司羽和慕小苒进来,都起身向他们行礼。甚至还有人小声议论:“这三殿下和三王妃竟然亲自来燕府送礼?” 慕小苒只当作没听见,带着魏司羽走到院里最僻静的一方池塘前坐了下来。 此时已是深秋,池里的荷花早已谢尽,只余一池稀稀落落残破的枯黄荷叶,和零星的几枝黑色莲子。若是其他人家,此时必然已经花匠将这池里的残花败叶收拾干净,重新将这池塘布置一翻。可燕晗潇却不去管它,就任由着它们跟随着自然规律枯荣变化。 也许正是这一池枯荷败落的景象太过凄凉,所以其他客人都有意无意避开了这里。 慕小苒突然想起魏司羽院中也不养花,他们俩这一点还挺像的。于是她问道:“司羽,你院中为何不种花呀?” 魏司羽不假思索地回道:“碍事。” 慕小苒:“......” 也是,他整天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若是有花花草草也必定几天就被他霍霍没了,倒不如什么都不种光秃秃的来得省事。 第四十五章不过生得俊俏 人们突然热闹起来,正主燕晗潇从宫中回来了。 大家排着队向她恭贺道喜,又纷纷送上各种令人眼花撩乱的贺礼。 有送珍贵玛瑙玉器的,也有送千年老参稀世药材的,还有送名家打造稀世兵器的,更有送世间罕见拳头大小夜明珠的。除了那把兵器,燕晗潇多看了几眼,眼中有藏不住的爱意,其它东西燕晗潇都是眼都没眨一下就让婢女拿下去了。估计这些东西在她眼中比寻常的一块石头名贵不了多少,说不定还没石头的用处大呢,石头好歹能砌砌墙。 众人礼也送出去了,心意也传达了,见到三殿下和三王妃还在这里,主人又一幅没有留客的打算,也就纷纷借口家中还有事先回去了。 “小苒,你怎么来了?”众人一走,燕晗潇立马换了一幅面孔。之前那张冷漠疏离的脸仿佛只是戴上的一层面具,此刻面具一撕,就变成了那个直爽豪放的姑娘。 “来恭贺你呀,我的燕大将军。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慕小苒神秘兮兮地说道。 “哎呀你可别奚落我了,还是叫我晗潇吧。”燕晗潇听罢左顾右盼瞻顾了一番,也没发现礼物。 “来,进来。”慕小苒拉着燕晗潇的手进到厅中,将怀中的羊皮地图取出,放在桌上慢慢摊开。 “这是,地图?”燕晗潇果然两眼放光,面露惊喜,伸手抚摸了上去。 “嗯,你马上就要出征西疆了,这个随身带着,肯定能用得上。”慕小苒点点头微笑道。 “太用得上了,小苒,你在哪儿找来的这么详尽的地图啊?这是我见过的最详尽的地图了,就是,这字实在有点惨不忍睹。”燕晗潇拿起地图细细观看道。 “这是我画的。”慕小苒一脸黑线,她知道自己的字丑了,可你们也没必要人人都提醒她一次吧? “啊!居然是你自已画的?你太厉害了小苒,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我简直要爱死你了!”燕晗潇说罢收起地图就准备给慕小苒一个熊抱。 却被横空伸出的一支手臂给拦住了。 魏司羽一张脸冷得吓人,眼神凌厉地看着燕晗潇,写满戒备。 见状燕晗潇默默收回手,回过头给了魏司羽一个白眼,你防我做什么?还怕我把小苒抢跑了?人家小苒又不喜欢你,自作多情。 “你干嘛呢?”慕小苒掰开魏司羽的手,来到燕晗潇身边,怕自己写得太过简单她看不懂,又对她详细说了地图上的标注,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地势地形等等。 “晗潇,你什么时候出发?”慕小苒问道。 “三日后。”燕晗潇回道。 “这么快?”慕小苒感叹道,燕晗潇和魏司羽是同时出发的,也就是说,她和魏司羽也要出发去南岭了。 南岭?对了,上次在双济山遇到的那两个南岭人被她安顿在了燕府,不知现在如何了? “晗潇,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南岭人呢?” “他们呀,我怕他们逃跑,给他们用了软筋散,就在后院住着呢。”燕晗潇回道。 慕小苒听完简直要泪奔了,你,你还是那个正直善良的女主吗?你不是对那些旁门左道下三滥很不齿的吗?怎么现在自己还用上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不敢置信,燕晗潇低头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晚笙那丫头给我的,说绝对没有副作用,停药二十个时辰药性自然会散。那几天不是要比武吗?我又不能全天看着他们,就给他们用了一点,后来发觉还挺好用的,就一直用着了。” 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晚笙这丫头,谁和她在一起保准被她带偏。 “带我去见见他们。”慕小苒说道,心想姐姐呀,这下误会闹大发了,我让他们俩来你这里住是想让你们建立友好互助关系的啊,不是把人当犯人一样关着。哎,也怪她,最近太忙都忘了这档子事。 燕晗潇带着他们穿过中堂,来到偏远的后院,打开门,尤苏和尤天信就坐在里头呢。慕小苒示意他们在门外等她一会儿,魏司羽却是寸步不离地跟了进去。慕小苒看了看他一幅“我什么也不听,你去哪儿我就要去哪儿”的样子,便也就由他跟着了。 看到来人,里面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尤天信率先开口道:“你们把我二人关在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慕小苒灿然一笑,说道:“二位,我把你们留在此处,其实是想帮你们。” 尤苏闻言看着慕小苒,似乎想看出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能不能信任。 慕小苒干脆找了把凳子坐下,将她心中已经理清的台词说了出来:“其一,你们住在这里,性命无忧;其二,现在能帮你们的,只有我。” “你们南岭八十六寨现在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你的大哥弑父谋取政权,并且对你赶尽杀绝,而你的手下不敌你大哥,最后在尤天信将军的护送下你侥幸逃了一命。东晟和彩南城都有你们南岭的人,所以你们一路北上,逃到了凌云。”慕小苒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慕小苒每说一句话,尤苏和尤天信的眼中便多一份惊鄂,这也就愈加让慕小苒肯定,她说对了,剧情在按照剧本发展走下去。 “你想如何?”尤苏盯着慕小苒一脸戒备,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调查得这么清楚,一定不简单。 “我们可以帮你,夺回南岭八十六寨总寨主的位子。”慕小苒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落在尤苏眼中,充满蛊惑。 “错过这个机会,你可再也找不到一个有能力且愿意帮助你的人了。”慕小苒见他心神动荡,连忙趁热打铁。 “我如何相信你?”尤苏犹豫了一瞬问到。 “凭他,魏司羽,凌云国北斗军统帅。”慕小苒指了指自己身边站着的魏司羽。 那天只听到有人叫他们殿下和王妃,却没想到居然是威名远扬的北斗军统帅魏司羽!现在听到慕小苒这样说,尤苏和尤天信都肉眼可见的一震,同时看向魏司羽。好像要看看这个传说中十步杀一人、十里之外能取人首级的冷面罗刹到底长什么样,是三头六臂还是铜头铁臂? 可看了又看,发现他不过亦是一凡人,除了长得比较俊俏,实在难以让人将他和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冷面罗刹联想起来。 察觉到两人肆无忌惮扫在他身上的目光,魏司羽低垂的眼眸猛地抬起,露出摄人的睛光,看向两人。只一个眼神,便让尤苏和尤天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来自死神的凝视。 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天气突然变冷。 “合不合作?”慕小苒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微妙的气场变化,用手指扣着桌面问道。 第四十六章出发前夜 “愿听殿下和王妃安排。”尤苏和尤天信立即下跪给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合作谈成,慕小苒满意地点点头,打开门踏出了屋子。 “晗潇,明日不用给他们用软筋散了,省得浪费东西。”慕小苒相信尤苏和尤天信都是聪明人,他们来凌云国本就是为了养精蓄锐试图东山再起夺回政权,现在有这么大一座靠山摆在他们面前,若他们还不去抓住,那就是蠢。毕竟魏司羽的名声不管是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说出来,都是响当当的。 燕晗潇点点头,问道:“这二人到底有何重要之处,要留着他们?” 慕小苒心想反正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将尤苏和尤天信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她。燕晗潇听完目瞪口呆,对慕小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问道:“这么说,小苒,你第一次见到他们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啦?” 慕小苒回答道:“嗯,那时候有些想法,但是还不敢确认。”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太厉害了!”燕晗潇看慕小苒时,眼中简直冒起了粉色小爱心,魏司羽在一旁一脸防备地盯着燕晗潇,仿佛她正在觊觎他心爱的玩具。 慕小苒随意编了起来:“首先呢,他们讲的是南岭话,恰巧,我会讲一些。再者你看那个尤苏,皮肤是不是很黑?是不是和我们不太一样?我听说啊,南岭八十六寨寨主有一位夫人,是从南非过来的,肤色与我们大不相同,相当的黑。所以我一看到尤苏,就猜想他的母亲定不是本土人士。” 果然燕晗潇就这么被她忽悠过去了,慕小苒在心中感叹我这都只是因为提前看了剧本啊,不像你,有女主光环罩着,注定处处遇贵人,战战大捷的。 “小苒,天色已晚,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了。”燕晗潇道。 慕小苒正想说也好,魏司羽却拉住她的手捏了捏,意图再明显不过,他不愿意。慕小苒哄不起这位殿下,只得做罢,回绝了燕晗潇,一行人打道回府。 “为何不在燕府用晚膳?”马车上慕小苒问道。 “我不喜欢她。”魏司羽答道。 “你怎么能不喜欢她呢?她那么好,又善良又漂亮武艺又高强!”慕小苒有点急了,脱口而出,言情剧男主怎么能不喜欢女主呢? 谁知魏司羽听到她说这话,脸更黑了,还撅着嘴,偏偏还摆出一幅不搭理人的样子。整个人就是一幅“宝宝心里宝宝不说”的表情包呀。 慕小苒情不自禁地笑了,又想到他现在心智还不全,等以后好了多给他和燕晗潇制造机会也是一样的。现在不喜欢就不喜欢,由着他吧。 这样想通了之后,慕小苒便好言哄道:“好啦好啦,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们回宫吃饭。” “你也不许喜欢。”魏司羽说道。 嗯?什么鬼?什么叫她也不能喜欢?喂喂喂,你小子知不知道乱组cp是大忌啊?她一个钢铁直女,24k纯金的好吧! 慕小苒冲魏司羽那个幼稚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 一切都如慕小苒所看过的剧本一样发生了,皇上得到南岭八十六寨内乱的消息,认为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良机。如果此次魏司羽能一举拿下南岭八十六寨,那么挥师东晟时,就能和凌云一南一北对东晟形成包围之势。 若是燕晗潇能顺利收服西疆,再挥师南下,更是能在彩南城和魏司羽汇合,将东晟的西面也堵死。到时候打败东晟,天下再次归一就将指日可待。那么他也就能在历史上亲史垂名了。 此次去南岭属于秘密行动,不宜大张旗鼓,所以皇上秘密下令给魏司羽,只让他调遣精兵良将若干尽早出发。 皇上的召令居然让慕小苒也一同前往,说是小夫妻亲婚燕尔,不宜分开,她陪伴左右,也好照顾一二。慕小苒心中当然知道原剧中她也会去,并且会死在这次途中,被魏司羽亲自下令射死。那是因为剧中皇上和魏司羽都根本不相信她,皇上亲口对魏司羽说:“若有异,生死勿论。”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若是她有什么异常,死了也不打紧。 因为南领八十六寨邻近东晟国,所以他们这是故意试探她呢,看看她会不会监守自盗。偏偏剧中慕苒还就是这么个傻子,一方面明知是陷阱,另一方面又明明爱魏司羽爱得要死,却还是以家国情怀为大,试图偷布防图递回东晟国,就这样掉进了男主给她挖的坑里,还被他毫不留情地射死了。 但现在的慕小苒对于这躺即将到来的死亡之旅却是不怕了,因为她不是剧中的慕苒,她对东晟还是凌云都没有丝毫感情,自然也就不会去帮谁了,她只帮自己。还有的就是阴差阳错她害得魏司羽心智受损,却也因祸得福让魏司羽对她言听计从,现在恐怕有人要伤害她,魏司羽会第一个保护她吧。 两人在风华宫安安稳稳地过了两日,临出发前一天的夜里,慕小苒正在最后一次整理着要带出门的东西。 “三哥、三嫂。”魏望尘和魏定言都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头小鹿。 “三哥,听说你又要出征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你好好请教剑法呢,你就要走了。”魏定言抓着魏司羽的一只手臂晃了晃。慕小苒不屑地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 “走开走开,小屁孩儿,懒惰的人请再好的师傅也没用。”慕小苒说道。 “你说谁懒惰呢?”魏定言气鼓鼓地问道。 “谁生气就说谁呀。”慕小苒笑眯眯地回答。 “好了,别气了,三嫂跟你说笑的。定言,你是该勤奋些才是。”魏望尘出来打圆场了。 “四哥,没搞错吧?你这个比我还懒散的人,居然要我勤奋些?”魏定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 “那不一样,我又没有远大抱负,我只图逍遥自在。”魏望尘面不改色的说到。 “那我也是,反正你们俩一文一武,都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我再怎么努力也超越不了你们,那我还不如干脆省点力气是不是啊?”魏定言说到。 “油嘴滑舌。对了,三嫂,我特地带了平安过来给你看,才几日,就已经长大许多了。”魏望尘说着蹲下来摸了摸平安。 慕小苒也摸了摸平安,还回过头招呼魏司羽:“司羽你看,这可是你亲自接生的。” 魏司羽也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平安,平安伸伸头突然伸出舌头在魏司羽脸上舔了一口,魏司羽一脸嫌弃,其余人却哄然大笑。 第四十七章风流少年郎 在一阵笑声中,一声清脆的“姐姐”传来,慕小苒笑了笑,晚笙这个小丫头每次都是人未见声先闻。 “你来干什么?”魏定言抱着手扬了扬下巴看着门口走进之人。 “你管我?你又来干什么?”晚笙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是我哥的宫殿,我自然是想来就来,倒是你,不好好在太医院呆着跑这儿玩来了。”魏定言说道,加重了我哥那两个字的发音。 “不好意思哦,我不是玩的。我给姐姐看明天要带上的药材够不够?”晚笙傲娇地说完就拿出纸递给了慕小苒。 “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魏定言瞟了一眼那张纸冷言道。 “姐姐,这些够了吗?听说南岭多毒虫蟑气,我还准备了驱虫药包呢,明日我一同带上。”晚笙说到。 “好,药材也不用带太多,长途奔波带着不方便,而且南岭也不是就没药材买。我们还是轻便些才好。”慕小苒看了看那满满一页纸道。 “好的,我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都听姐姐的。”晚笙乖巧地应道。 “等等,胡晚笙,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第一次出远门?你,不会你也要去吧?”魏定言激动地都结巴了。 “嗯哼,可不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晚笙傲娇又得意地看着他,还扮了个鬼脸。 “这,这不是真的吧?凭什么呀?凭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三哥?!”魏定言哭丧着一张脸向魏司羽身上扑去。 魏司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抬手拦住了他,没让他扑上来,然后看了看慕小苒。 慕小苒懂他的意思,这是向她求救的信号,她之前叮嘱过他在旁人面前话说得越少越好,他一直记着呢。他天生一张冷脸,不笑的时候让人感觉淡漠又疏离,只要他不说话,旁人就看不出他心智受损的事。 不过这个要求对于魏司羽来说也不难做到,他本来就不耐烦说太多话。只是这会儿,面对自己的弟弟,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了。 “定言,晚笙是以随行军医的身份去的。北斗军的军医染了病,不宜长途奔婆。晚笙在医学这一方面很有建术,所以她爷爷才让她去的。再说了我们此行危险重重,又不是观光旅行。你若真想出去玩,下次让你四哥出门时带上你呀。”慕小苒连哄带骗的,最后将这个小麻烦抛给了魏望尘。 魏定言闻言似乎颇有不满,但也只能认了。毕竟随军出行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得到他父皇的首肯,就算他平日里招猫逗狗胡闹惯了,也没胆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于是他转身将目光投在魏望尘身上,撒娇道:“四哥,我的好四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出长祁城呀?” 魏望尘脸色略微一变,打了声招呼便告辞了,魏定言哪里肯放过开,急忙追了上去。 晚笙看着魏定言追出去的背影,不屑地说了声:“幼稚鬼!” 慕小苒看看她,又想起上次在比武大赛上她说的话,觉得这两人有意思,都口嫌体正直得很呐。 次日早上,长祁城门口分外热闹,燕晗潇领着的燕家军和魏司羽带着的几千北斗精锐兵齐集城门外。由于北斗军是秘密出发,所以并未竖军旗,而是混在了燕家军中。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只会以为凌云这是只派出了一只军队。 又往前行了几里,送行的人不得不止步了,魏望尘看着远去的队伍,眼中那人渐渐融合在那一团团黑影中,分辨不出。魏定言心中还有点郁结和不甘,侧头正欲找四哥倾诉倾诉,却差点被他眼中那似水般的柔情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四哥露出过这种情愫,四哥这是中邪了? 一直完全出了长祁城,过了祁羊山,魏司羽和慕小苒一行才和燕晗潇一行分开,两队人马背驰而行。 慕小苒的骑术着实不好,刚才人多骑得慢还能勉强控制住马,这会儿要让她加速骑起来,确实令她为难。 魏司羽一直跟在她旁边,教她调整姿势,教她怎么控制马的速度。他眉目温和,言语和煦,偶尔也会因为慕小苒的一些小失误粲然一笑。这样的魏司羽,既不像刚开始那般腹黑冷漠,也不像前几日那样幼稚柔软,反而颇有种风流少年郎的感觉。 慕小苒偶然瞥一眼,竟然被他眼角噙着的那抹笑搅得心神荡漾。 但不得不承认,魏司羽从小便精于骑射,又常年在马背上作战,所以他的骑术必然是极好的。在他的指点下,慕小苒很快便掌握了骑马的要领。 经过这两日的骑程,虽然不敢说骑术如何精进,但致少不会被马甩下来了,也不会在马加速撅蹄子时不知所措了。 对于这个水平慕小苒已经很满意了,认为自己现在的骑术,将来穿回去后拍古代戏,有骑马戏的话都不用找替身了。 一路上晚笙总喜欢缠着慕小苒,让她教自己唱歌,然后两人便一唱就是半个时辰。这时候魏司羽就会肉眼可见的不高兴,总是有意无意将晚笙的马挤到后边去。晚笙有时候颇为不解,问慕小苒:“殿下又怎么了啊?难不成是饿了?还是方才你没让他买竹蜻蜓不开心了?” 然后慕小苒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家伙居然又生气了,真是越来越大小姐脾气了。 除此之外,这一路行程倒也算得上愉快。越往南,气候越暖和。凌云的深秋,已经转凉,而入了彩南城后,竟然只需穿单薄的中衣就可以了。 赶了十来天的路,魏司羽和慕小苒几人率先进入了彩南城,后面的士兵由迟意带领需要晚两天,他们约好在此休整会合。 彩南城数十年前向凌云国俯首称臣,去国号改称城,原来的国王被凌云国封为夷王,为表忠心,将世子都送去了凌云国的国都长祁城抚养。 现在正是彩南城最舒适的季节,阳光正好,云淡风轻,城里一派繁荣安定。 晚笙一到了这里,整个人就像一只脱笼的兔子,满大街逛奔喊叫,看什么都新鲜。 魏司羽虽说没有晚笙那般夸张,但也差不了太多,瞪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眼中满是欢欣雀跃,却又在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摸不去碰。 慕小苒看着他这幅表情,心中竟有些不忍,感觉自己好像虐待儿童的恶巫婆,于是她大手一挥,说道:“这里没人认识你,今日想玩什么便去玩吧。” 魏司羽一听,果然两眼放光,朝着路边小摊一家一家看起来。 第四十八章幼稚的男人 魏司羽被一家卖面具的小摊吸引了,这里挂着琳琅满目的面具。有动物面孔的,也有鬼怪的,有唱戏的脸谱的,还有漂亮的仙子之类的。魏司羽看了好一阵子,迟迟没说要买哪一个。 小贩见他做决定这般困难,便好心地问道:“公子,您是准备买个令千金还是令郎的啊?” 魏司羽闻言一怔,抬起一双眼皮望向那小贩。那眼睛里射出的冷意差点让小贩打了个寒蝉,他心道我说错什么了? 慕小苒见他久久不过来,便走过来问道:“喜欢啊?” 魏司羽看着她点点头,然望她不要再说不行了。一路上他屡次看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想要买的时候,她都总是有各种理由不让他买。 这次慕小苒却并没有不让他买,而是问小贩:“怎么卖的?” 那小贩回了价格,慕小苒便掏出钱袋付了钱,对魏司羽说道:“选两个自己喜欢的。”魏司羽闻言开开心心地选了两个,一个是一只老虎面具,张着夸张的大嘴,尖尖的牙齿还露在外面。另一个则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看上去温驯又可爱极了。 魏司羽将小白兔面具递给慕小苒,自己则在她身后带上了那个老虎面具,拍了一下走在前面的慕小苒,待她一回头,他便发出“嗷”的一声,配上张扬的一双爪子,想要吓她一跳。 但是拜托,这是我们俩一起买的,我看着你选的,而且现在青天白日,你觉得我会被吓到吗?慕小苒有些无语地想到。 见她没有被吓到,魏司羽很是失望了一阵。他拿下面具左看右看,好像要弄明白为什么慕小苒不害怕。 慕小苒拍了他一下,有点好笑地说道:“走啦,去吃饭。” 走在前面的晚笙一听要吃饭,马上倒退几步,问道:“好呀,我们去吃什么?”迟安也听到了,将手中的一块饼子往嘴中一塞,快步走到一旁来点头表示赞同。 慕小苒感觉迟意不在,自己一人带着他们仨,就像带着一群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哎,心好累。 抱怨归抱怨,该操的心还是要操的,她认认真真地沿路观察起来。 走了一小段路,两旁的酒旗饭肆便多了起来,热情的店小二站在门口,招呼着过往的行人们。 “客官,里面请,里面请,本店招牌玫瑰鸡皮滑肉嫩、唇齿留香。”有小二的吆喝声传来。 “本店环境优雅,用饭还能免费欣赏著名乐师表演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对面的店小二不甘示弱。 “来来来,本店的金牌烤全羊出炉啰,现吃现烤现吃现切......”前面的一家店也敲起了铜鼓。 一时间,慕小苒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家店才好,口中的口水早已吞咽了无数遍了,她伫立在街中,左顾右盼。 “这位姑娘,你们是吃饭吧?来来来,里面请,我们店里呀烤全羊烧鸡醉鸭竹筒饭什么菜都有,包准让你们满意。”正在踌躇间,一只纤细的胳膊轻轻挽上了慕小苒的手臂,慕小苒扭头看她,是个水灵清秀的姑娘。 于是,慕小苒就这样被她半拉半拽着进了店。 进了店,四人在这位姑娘的推荐下点了几样特色菜。这边比凌云国风气更加开放,店里有好几位姑娘穿着漂亮的裙子穿梭其间,给热闹的小店更添了几分风情。 “公子,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呀?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小姑娘给他们添了茶水,问道。 “我们,从北边过来的。”迟安笑了笑回答。 “那可一定要多尝尝我们店的菜,都是本地特色菜,别的地方呀尝不到。”小姑娘莞尔一笑,又去招呼新进店的客人了。 店里上菜很快,一路上他们急着赶路,已经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他们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以致于再有小姑娘领客人进店后,都拿他们桌当“招牌”说:“瞧这几位客官点的这一桌菜呀,就知道我们店的菜绝对好吃,不然能点这一桌子吗?” 这小姑娘这么说了几次,店里的客人便都探过头来看着他们这一桌。慕小苒心想这小姑娘可太机灵了,可是我们吃个饭而已,不想被围观啊。 慕小苒还只是心底嘀咕几句,面上还努力维持着一缕笑容。可魏司羽就没这么好脾气了,他抿着嘴,拧着眉,手上的青筋微微爆起。慕小苒轻轻在他手上拍了拍,示意他克制下。 偏偏这时有一个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男人“啪”的一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喊道:“掌柜的,你这羊肉怎么这么大一股子sao味?怕不是用羊尿泡的吧?” 此话一出,店里顿时骚动起来,很多食客都对着自己桌上的菜开始挑三拣四。刚才那个问话的男人站起身来,指着慕小苒他们这一桌骂道:“你们定是这店家请的托儿吧?呸,不要脸!” 他一双眼如铜铃,一脸络腮胡子长了半张脸,看着颇有几分吓人。 店里的小姑娘见此状赶紧去里间请了掌柜的过来,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她堆着一脸笑容扭着纤细的杨柳腰款款走来。 “客官,莫要气莫要气,您对哪道菜不满意?我给您重做一份。”说着,掌柜的那只细嫩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了那个男人的肩。 若是一般人,见到掌柜的这般好的态度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般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可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一般人,他不依不饶,非说店里的羊肉是拿猪肉泡了羊尿制成的,要去后厨查验。 可是后厨哪是一般人能随便进的?老板娘寸步不让。吵闹间那男人一把将桌子掀了,一只茶盏飞到了慕小苒跟前,魏司羽眼疾手快伸手一挡。这一掌他是积蓄了十成力量的,茶盏撞在他的手里竟成碎成几半。 几滴鲜血自他手掌流下,慕小苒抓过他的手,眉头微蹙,有几分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以为自己是铜头铁臂吗?” 魏司羽一早就对这家店不满了,吃个东西都不得安宁,现在倒好,居然还打斗起来,还险些伤到慕小苒,此刻他心情十分不好。见慕小苒还指责他,更是臭着一张脸,将手抽回,不让她看。 慕小苒被他孩子气般的举动逗得想笑,只好轻哄道:“好啦,谢谢你,不过以后别这么鲁莽了,你可以用剑或是用其它的什么去挡啊。” “那个人实在欺人太甚,再这样打下去,好好的一家店都要被他砸乱了。我得去帮帮掌柜的。”迟安说着就拿起身旁的剑准备起身。 “慢着。”慕小苒和晚笙异口同声制止了他。 第四十九章热心错付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像都在疑惑对方怎么跟自己想到一处去的。 但迟安说话时就已经起身了,在她们那声“慢着”的声音落下时,他已经加入战斗了。 那男人身强体壮,又使一把十分厚重的狼牙棒,武功虽然只在中等水平,但胜在他的体力和体型上。迟安的剑法虽然算不上顶级水平,但是他仗着自己轻功好,身姿灵活,两人一时间打了个平分秋色。 那掌柜的见有人帮她,居然退出战斗圈来招呼了几个小姑娘躲到后厨去了。 那男人见掌柜的已经跑路了,着急之下举起狼牙棒用劲全力朝迟安砸去。迟安双手持剑迎击,硬碰硬的迟安肯定不敌那个男人,迟安闷哼一声往后退去。 一旁的魏司羽终于看不过去了,虽说他心智受损后最依赖慕小苒,可是多年来和迟安迟意的情谊早已深种心底。所以此刻见到迟安被人欺负,他拔剑就向前刺去。 他的速度很快,那男人感觉到后连忙放过迟安转身迎战。可魏司羽显然不像迟安那样好对付,这男人一招一式都十分凌厉且制命,让他怀疑只要他稍一走神就会命丧他手。 “姐姐,其实那个掌柜的不一定是什么好人。”晚笙见店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微微踮起脚凑到慕小苒耳边说道。 而此刻慕小苒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个男人的造型,络腮胡子狼牙棒,不是她在剧本上看到过的工具人之一的造型吗?虽说只是在攻打南岭之时的工具人,可也是很重要的工具人呀,会给魏司羽很大的帮助,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了。还,还打上了! 现在怎么办?都打上了,他还能帮魏司羽吗?得赶紧让他们停下。慕小苒满脑子怎么办,跟本没注意到身旁晚笙说了些什么。 “住手,司羽,快住手。”慕小苒喊道。 魏司羽听了她的话正准备停手,可那络腮胡子却不肯给他机会抽手,趁他放松时举起狼牙棒就要劈过来。这下可惹恼魏司羽了,他出手更狠更快,三两招就将那男人逼至墙角,一把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司羽,不要。”慕小苒连忙跑过去,抓住了魏司羽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这重要的工具人抹了脖子。 魏司羽不满地看着他,眼中的委屈藏也藏不住,他开口道:“他欺负我,你要帮我。”意思再明显不过,一个外人欺负我,你怎么能不帮我反而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呢? “乖,将剑放下。”慕小苒轻轻握着他的手让他将剑放了下来,迟安也走了过来,眼带疑惑,仿佛也对慕小苒的举动十分不满。 “王,小姐,为何要帮这恶人?”迟安也跑过来心有不甘的问道。 慕小苒转过头瞪了迟安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冲那络腮胡子说道:“这位英雄,真是十分抱歉,刚刚我朋友冲撞你了,我向你道歉,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那络腮胡子从鼻间发出重重的一声“哼”,提起狼牙棒就要走人,不准备与他们纠缠。 “英雄请留步。”慕小苒往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向。 络腮胡子十分不满,瞥了慕小苒一眼,粗声粗气地说道:“葛某技不如人,自认倒霉。姑娘还有何事?” 想起来了,络腮胡子道出了自己的姓,慕小苒一下就想起了他的名字,葛巴。 “葛英雄,请问你现在要去往何处啊?或许我们可以同行?”慕小苒问道,她心想既然是南岭的工具人,那么他肯定也要去南岭的。 “哼!”慕小苒的热情只换来葛巴的重重一声鼻音,他背着狼牙棒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叔留步,这个给你。”晚笙却追了出去,并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了什么东西递与了葛巴,然后朝他微微一笑。 葛巴走后,晚笙重回凌乱的小店,从陶瓷瓶里继续倒出几粒小药丸,分与众人一人一粒,说道:“把这个吃了,菜里有问题。” 迟安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解道:“你是说菜中有毒?可是我并未感到不适啊。”话虽这样说,却还是依言乖乖将小药丸吞进了肚子。 晚笙解释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就用毒。还多亏了多才那位大叔,若不是他那顿吵架说肉有问题又要去后厨,我可能都不会生疑。其实也算不得毒药,但是会让人上瘾,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不过此物在长祁城甚为少见,所以我们都未察觉。” 慕小苒和迟安听完后略一思索,便在心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了。想必是那络腮胡子吃出饭菜有异,才故意找茬,可是口说无凭,所以非得闹着要去后厨看看,而掌柜的自然不肯让他去了,于是才打了起来。 别的不说,那掌柜的看着弱不禁风,却居然能在那汉子底下过那么多招,光这一点,就绝不简单。 四人饭也没心思吃了,走出小店隐入热闹的人群。 现在已是黄昏,月亮似少女的新眉那般又细又弯,散下皎洁柔和的清辉,蓝黑色的天空上星如莹水。这里的夜空竟比长祁城的更要美上许多。 唯一让四人不满的是,他们一连问了几间客栈,居然都说已经住满,没有房了。原本他们是可以拿着令牌去夷王府找夷王的,但他们初来乍到,都想图个轻松玩个自在,而夷王府明显不如民间有趣。 已经第十间了,慕小苒感觉两条腿都走细了,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房今晚已经都住满啦,还麻烦您去别家问问吧。” “都问过了,全满了。你们这里的客栈一向都这么紧俏吗?”慕小苒问道。 那小二见对方是个温柔的漂亮姑娘,便回道:“姑娘,你不知道吗?明日迦南圣教的天女举行拜天仪式,所以啊一早就有信徒从四面八方赶来啦。” 慕小苒一听来了兴趣,迦南圣教?剧本里并没有提到过呀。于是她凑近了一些,继续问道:“迦南圣教是你们彩南城的教会吗?信徒很多吗?拜天仪式在哪里举行呢?” 小二一听慕小苒的话就知道她是外地人,居然没听说过迦南圣教的名头,他决定要好好给她上一堂课,于是将手上的抹布往肩上一搭,与她细细说了起来。 而慕小苒则时不时抛出一两个问题,引导他说得更多。就在这小二哥说得唾沫横飞时,从楼上下来一个身穿绛紫色锦袍生得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天已经不热了,他手中却还拿着一把扇子。那中年男子拿起手中的扇子“咚”地一声就敲到了小二哥的头上,开口道:“楼上都快忙死了,你倒得空,在这儿扯闲话。” 那小二连忙点头哈腰“蹭蹭蹭”跑上楼去了。 看样子中年男子是客栈掌柜,他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看着慕小苒,换上一张笑脸,这一笑却更是连眼睛都不见了。他开口道:“姑娘,找地儿住店是吧?你来得太晚了,现在啊全城的客栈都被包圆啦。不过我这儿倒还有个地方,不如啊你住到我家里去如何?” 第五十章霸气护妻 那男人说话间一只爪子也不安分地伸向了慕小苒,只不过还没碰到小美人的手,他的手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捏住、反转。男人手臂上顿时有一阵巨痛袭来,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客栈。 男人龇着牙睁大眼睛看着擒住自己手臂的男子,这才注意到刚才被他调戏的那小娘子竟不是孤身一人。 不过眼前这男子虽然生得高,但看起来却很瘦弱,一幅俊俏公子哥的打扮,身后另一位公子看起来也普普通通,另一位则更不用放在心上,还是个小姑娘。 想到这里,男人心中好像有底了,也并无多害怕,他忍住痛,喝道:“放肆!识相的赶紧松开!” 魏司羽几时被人这样吼过,闻言他不仅没松开,反而拧着那只手臂继续朝反方向扭去,仿佛拧麻花一般。 男人疼得大喊:“来人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混小子给我抓起来。” 随着男人的大喊,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几个彪型大汉,个个手持虎口粗的铁棒,来势汹汹。 迟安一见来者不善,忙拔剑护了慕小苒和晚笙。魏司羽也继续发力,那男人的一条手臂竟被他活生生卸了,继而杀猪般的哀嚎传遍整条街。 魏司羽一脚踹开那男人,拔出腰间佩剑,扫了一下四周来人。他的眼光狠厉、凶残,那些人被他这样一扫,竟然有些不敢上前。地上的男人“嗷嗷”叫唤道:“给我上啊,把他们抓起来,畏手畏脚做什么,出事了我担着!” 有了这句指令,那十来人一涌而上,举起手中的棒子就要朝魏司羽打去。慕小苒看得心惊胆颤,这么粗的铁棒子,若是被打到一下,恐怕骨头就会当场断掉。 “司羽小心!”慕小苒感觉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迟意还没到,他们四人中她和晚笙都不会武功,迟安和魏司羽二对十,实在叫人不得不担心。 相比慕小苒的心惊胆颤,处于风暴正中央的魏司羽则淡定多了,他不急不缓一跃而起,拿着剑以柔克刚。慕小苒知道,魏司羽在战场上惯用的兵器是那杆红缨枪,他的剑用得远没有枪好。 迟安回头看了看慕小苒和晚笙,好像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帮忙,毕竟他一走她们两没人保护也怕有麻烦。 慕小苒看出了他的意思,点头道:“赶紧去,我们没事的。” 迟安这才拿着剑冲过去加入战斗。 “哎,刚到彩南城时还道这里繁华安定,被夷王治理得很好。谁知才短短半日功夫,竟然一连遇到两批歹人。打闹这么久,也不见有官兵前来盘问,比起长祁城啊,真是差远了。”晚笙一边看热闹一边道。 “闭嘴。”慕小苒没好气地道,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吃顿饭也会遇到事?可是这些剧本里面都没有啊,剧本里对于收服南岭只有一集,也就是她被射死后,魏司羽和尤苏里应外合很顺利就打败了尤苏的大哥尤绩。然后尤苏上位,臣服于凌云国。 “早知道就不要在彩南城逗留了,应该和迟意他们一起进城直接去南岭的。”慕小苒心想,那样的话就不会惹出这许多麻烦了。 魏司羽和迟安合作,很快就占了上风,地上的那男人眼看不妙,气得鼻孔朝天,他趁混乱跑了出去。慕小苒其实看到了,但也没多想,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哪怕去夷王府睡一晚也好。无聊总比多生事端好。 “司羽,迟安,速战速决,不要与他们纠缠了。”慕小苒喊道,可即使他们想走,又哪是那么容易的?那十来人好像不怕痛一样,受了伤也会不顾一切往上冲,拼死缠着他们两人。 “赶紧走。”随着一声哄亮的声音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店里。正是方才下午与他们产生矛盾的络腮胡子葛巴。 他举起狼牙棒就朝拿棒子的两人砸去,狼牙棒粗大结实,对付那些铁棒子最是合适。 “他,他是来帮我们的?”局面转变太快,慕小苒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几个时辰前他还一幅不想与他们有所往来的样子。 “嗯,应该是的。”晚笙回道。 “快走!那老斯去请官兵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葛巴粗粗的吼道。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那男人油腻的声音:“想走?走到哪里去呀?”他身后是一阵官兵。 “小姑娘,我请你去我家中歇息你不去,偏要入牢房,啧啧啧,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我还真是不舍得啊。”那男人走到慕小苒跟前摇头晃脑起来。 魏司羽听到动静立马回身,一剑直刺过来,竟将那男人的耳朵削去一只。 一只滴着血的耳朵飞到店中一角,落到了地上,腥红夺目。那男人捂着受伤的耳朵,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跺着脚命令道:“都抓起来!” 官兵们都拔出佩刀对准了他们,那葛巴竟然没有走,而是站在了他们身侧,低声说道:“你们先把那两位姑娘带走,我来断后。” “谢谢英雄,不必了。”慕小苒回道,朝葛巴微微笑了笑。 然后她转身看向那群官兵,眼神犀利,摆出了一幅上位者的姿态,轻启朱唇,问道:“谁是领头人?” 那群官兵竟然被她这幅模样唬住了,一个带着男子从后面走上前来道:“我是城中巡防队队长,你们犯了事,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慕小苒略微一皱眉,似乎觉得他不够格跟她说话,转而看向了迟安。迟安会意到了,掏出令牌,伸到了那队长眼前。 那人瞳孔一缩,连忙跪了下来,口中说道:“下官不知是副将大人远道而来,失礼了失礼了,还请副将大人恕罪。”随着他这一跪,他身后的官兵们也跟着哗啦哗啦跪了一地。而之前那掌柜的,早已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迟安收起令牌,环顾了一圈,对他说道:“现在该如何处理啊?” 那队人连忙站起来,说道:“来人,将闹事者全部抓起来带走!押进大牢交由衙门处理。”说罢他又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容问迟安:“大人,您看这样安排满意吗?” 迟安点了点头,又说道:“这家客栈本不宜再开下去了,念在此时彩南城中客栈短缺,就先不封了,但是还要趁早易主的好。” 那队长又连忙点头道:“是是是,今日下官先派人打理着,明日就将其拍卖了。” 一群人都被带走了,这位队长又问道:“诸位大人,今儿个去哪里歇息?可需要下官替你们安排?” 迟安见慕小苒摇了摇头,回道:“不必,我们此行有公事在身,劳烦你带我们去夷王府吧。” 一连经过两场打斗,慕小苒心中一点游戏的兴致都没了,对于这种剧情中没有描写的事情发生,她心中其实很忐忑。在夷王府的路中,她暗暗下决心,就在夷王府好好呆两天,等迟意一行人一到,立即出发去南岭,千万不要再生事端了。 可是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刚才客栈小二说客房已满,那楼上想必住满了人。他们在楼下打斗那么久,按理说楼上不可能听不到啊。既然听到了,那为何没有人好奇下来看一看呢? 第五十一章公子唱支曲儿吧 问题就在这里,慕小苒终于后知后觉知道心中的不对劲是怎么来的了。 一路上,那个队长都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彩南城的风土人情,时不时拍个彩虹屁。短短一段路程,与迟安已是无话不谈,慕小苒怀疑给他们几支香他们就能就地拜把子了。 魏司羽一直冷着脸,跟在慕小苒身边,那个队长几次对他的身份好奇,都被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吓回去了。 到了夷王府,夷王热情得就差把自己的寝殿让给魏司羽睡了。耐何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魏司羽始终绷着那张脸,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为了款待他们,夷王安排了歌舞表演,这边的歌舞与长祁城的不同。这里的舞娘们穿着极富少数民族风情的衣服,手臂、腰间露出一片细白的皮肤,帽子上缀了银玲,跳起舞来叮叮当当的清脆悦耳,就像一支欢快的舞曲。 彩南城的人好客,有给客人斟酒劝酒的习俗。 几位人舞娘拿着酒壶给他们倒上酒,唱起了劝酒歌。 这种场合下不喝好像太不给人面子了,毕竟是人家的习俗嘛。可是,这里的酒,它不是用酒杯装的,而是直接用碗! 慕小苒看着这碗,头皮有点发麻。她不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魏司羽。自己喝醉了大不了唱几支歌出出洋相,可是魏司羽一旦喝醉了,想起上次,他非说睡不着跑进她的房中让她唱歌哄才睡。那是在自己宫中,若是在这里,魏司羽喝多了再冲她撒娇要要听她唱歌什么的,那他心智受损的事不就瞒不住了吗? 想到这里,慕小苒一口喝掉自己碗里的酒,又抢过魏司羽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道了句:“好酒!” 然后又说:“夷王见笑了,殿下这几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魏司羽听她这么说倒也没说什么,依然安安静静坐着,只是眼睛却没有看舞娘们,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小苒看。 夷王见此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哈哈一笑道:“三殿下与三王妃可真是鹣鲽情深啊。王妃若是觉得这酒不错,便多喝点,来,本王敬三王妃一杯。” 慕小苒又一口干了,身旁的舞娘见了,心道这位王妃还真是爱喝酒呢,连忙又帮她满上。 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目标甚是显著,慕小苒很快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害,不过她一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总之吧,就是醉了。 “司羽,我困了。”慕小苒小声嘟囊道。 极其微弱的声音,魏司羽却听到了,他一把抱起慕小苒就要离席,立刻就有侍女引路带他们回房休息。 沉浸在彩南别样的歌舞中的晚笙和迟安此刻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也起身道谢告别了夷王跟在了他们身后。 “陈泽宇?”慕小苒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点模糊的人。 “我不是。”魏司羽冷冷回道。 “瞧我,糊涂了,你是司羽。你怎么跟陈泽宇那讨厌的家伙长得一模一样啊?”慕小苒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 “不过你比他可爱多了。”说着慕小苒就伸手在他的脸上拧了一把。 魏司羽却没生气,只是撅着嘴说道:“我是男孩子,才不可爱。” “可你明明就很可爱啊。来,嘟嘟嘴,给我看看,好萌哦......”慕小苒指挥着魏司羽做出各种可爱的表情包。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眯眯眼,来,茄子。”一边说,她还一边伸出两只手装成拍照的样子。 “司羽,你喜欢我吗?”慕小苒双手托腮问道。 “嗯,喜欢。”魏司羽重重地点了下头。 “是哪种喜欢?像弟弟对姐姐的喜欢吗?”慕小苒眨了眨眼睛又问道。 魏司羽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你是我的王妃,不是姐姐。” “我也喜欢你。”慕小苒说着,将脸凑上去,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魏司羽的唇。 但瞬间,她就清醒过来了,她在干什么呢?魏司羽现在智力相当于一个儿童,她怎么能对一个孩子干这种事呢。再说了,魏司羽是女主的,是女主的。 “对不起啊。”慕小苒伸出一个手指摸了摸魏司羽被她咬肿的嘴唇。 “不必道歉。”魏司羽居然还给她一个甜甜的笑,那双总是清冷无比的眸中此刻却蕴满喜悦,璀璨得像是摄取了空中所有的星光。 慕小苒被他这明媚的笑刺得心神一荡,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喃喃自语道:“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魏司羽却不高兴了,扁扁嘴甩甩头道:“我是男孩子,才不好看。” “你就是好看。”慕小苒坚持道。 “......”好吧,吵架这种事魏司羽一向不擅长,他只能扁着嘴将头扭到一边。 “来,公子,给爷唱个曲儿。”偏偏慕小苒还不懂得见好就收,反而伸出一根食指挑起了魏司羽的下巴。 魏司羽恼羞成怒,偏偏还不能发作,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不吭声。慕小苒却没看他,转个身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过了一小会儿,她又突然坐起来,看着坐在床沿的魏司羽,一脸惊讶道:“呀,殿下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魏司羽不知从何说起。 “来来来,不哭了啊,我们睡觉觉,我唱歌给你听啊。”于是,慕小苒主动把魏司羽拽下来躺好,边唱歌边用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 阳光透过窗缝照在了慕小苒的脸上,她感觉晃了晃昏沉沉的头,揭开被子坐了起来。魏司羽已经起床了,此刻正坐在一旁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慕小苒脱口而出。 “昨晚你让我睡这里的。”魏司羽回道。 哎,果然不能喝多啊。慕小苒心道,又看了看魏司羽有点肿的嘴唇,问道:“你的嘴怎么回事?” “你咬的。”魏司羽回道。 “啊?.......”慕小苒心中一惊,天呐,她昨晚到底都干了什么啊?算了,还是不要问了,反正不知道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这样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慕小苒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洗漱好了。 “今日迦南圣教的天女会来祈福,是难得的盛会,殿下和王妃若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早膳后,夷王建议道。 “哦,这个教会什么来头?居然连夷王都在关注?”慕小苒心中原本对这个教会已经熄灭了的一点好奇又被点燃了。 “王妃您有所不知,迦南圣教创教已经百来年了,在彩南城、大昭城以及南岭和东晟国边境,都有很多信徒。圣教天女可以和真神勾通,为世间祈福。有一年,彩南城中大旱,就是圣教天女为我们求来了雨啊。”夷王说着还朝西边做了个祈福的手势,想来也是相当虔诚了。 第五十二章我信你 听完夷王的介绍,慕小苒对于这个圣教越来越好奇了,于是便和魏司羽、晚笙、迟安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尽是前往迦南圣教的人群,四人骑着马,眼看人群越来越多,不得不下马步行,几次险被汹涌的人群撞散。慕小苒一再跟魏司羽和迟安强调今天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要像昨日一样随意出手了,他们就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而已。 到了天女祭祀地,人虽多,却站得井然有序,慕小苒心中不禁对这个圣教有点佩服起来。能将这么多信徒管理好,是要些本事的。 天女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来了,她穿着一袭白裙,面带白色细纱遮面,站在高出人群一米的台上,衣袂飘飘,倒真有几分天女下凡的样子。 “哇,姐姐,这天女长得好漂亮啊。”晚笙惊呼道。 “是啊,像仙女下凡。”迟安应道。 下面的人们开始喊道:“求天女赐福!”“求天女保佑我家老爷赶紧好起来!”“求天女保佑我那失踪的牛儿早日找到。”“求天女保佑我儿高中!”...... 这是把天女当成活菩萨了。慕小苒心道。 天女的一只手上带了一个手镯,上面有三个铃铛,她举起那只手摇了摇,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原本喧嚣的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他们微微抬头,注视着台上的天女。 魏司羽很不耐烦呆在这种场合,捏着慕小苒的袖子玩,慕小苒轻轻拽回袖子,却转瞬又被他捏住,几次三翻,慕小苒也就随他去了。迟安和晚笙则和众人一样目不转惊地盯着那天女。 “珊珊!”在天女的低声吟唱中,这一声洪钟般的声音显得特别扎耳,所有人都扭着去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魏司羽比他们要敏感多了,他已经第一时间找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站在他们左后方。 慕小苒也随着他的眼光望去,嘿,居然是个熟人。正是昨晚与他们交过手后来又帮了他们的络腮胡子葛巴。 这人怎么又来了?还真是哪都有他。慕小苒心道。 “珊珊!”葛巴穿过拥挤的人群,飞跃上天台,一把扯住天女的手臂。 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都不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台上那个汉子到底是谁,竟然胆敢对他们的天女无理!人们又诧异又气愤。 有人开始喊道:“放开天女!” 天女用力挣开葛马的手,可葛巴不管是体型还是体力,都胜了天女不知多少倍,又岂是能轻易挣开的? 有两人飞上台,朝葛巴出手,那两位女子中,有一人赫然就是昨日他们吃饭的饭馆女掌柜。虽然她此刻的妆容打扮都与昨日不同,可慕小苒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是那个掌柜!”晚笙和迟安也异口同声道。 魏司羽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慕小苒,好像在问要不要帮忙? 慕小苒心中权衡再三,这个葛巴昨日下午肯来客栈帮他们,证明他不是坏人,而且他还是南岭八十六寨重要的工具人,这个忙,必须得帮! “看样子他是想带走那位天女。司羽,打架的事交给你,迟安,你轻功好,带走天女的事交给你,我们在城外那间破庙集合。不要恋战,得手就走。”慕小苒略一思索,便定下了一套方案。 魏司羽和迟安闻言立刻飞上了台,在众人还在打斗之时,迟安一上去抓起那愣在一旁的天女就飞身离去。他本就高大,轻功又好,此时挟着那弱不禁风的天女飞身离去,就好像一只老鹰抓着一只小鸡般轻松。 几乎就在一眨眼间,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了。更何况台上还有魏司羽给他打掩护,等那迦南圣教的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要往何方追了。 葛巴见台上没有牵畔,不怕误伤了人,更是举着狼牙棒一顿猛砸,几招就将那两人制服了。迦南圣教今日既然在此祭天,来的人肯定不止这么多,速战速决是对他们最好的方法。 此时慕小苒和晚笙已经走出人群骑上了马,慕小苒朝着那边喊了一声魏司羽。他立即想起慕小苒说过的不要恋战,便飞快飞跃过人群,来到慕小苒身后,与他共乘一骑。他原本的的那匹马则让给了葛巴。 在人群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策马远去了。 城外的这间小破庙是他们进城时发现的,此庙规模甚大,但外墙却破败不堪,看起来荒废已久了。 慕小苒他们到了后,把马缰搭在了几棵树上,进去很快就在一间小房间里找到了迟安与天女。 那天女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眼睛望着他们。 “我怕她出声所以点了她的穴。”迟安解释道。 “你!”葛巴闻言十分生气,黑着脸就准备质问迟安,可是只说了一个你字又住嘴了,应该是想起毕竟也是他们帮了他。 “我这就解开。”迟安说道,在天女身上点了两下帮她解开了穴位。 “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慕小苒看向葛巴问道。 “我叫葛巴,喀什人士,她叫苗燕珊,是我的妹子,才不是什么天女。她失踪这四年多,我一直在找她,今天终于让我给找到了。多谢各位侠士!”说罢,葛巴拱手抱拳向他们行了一个礼。 慕小苒看向那个天女,问道:“你是他妹子?” 所有人都看着她,希望能得到她的答案,想知道这个葛巴到底有没有说慌。 天女看着葛巴,既不说是也不否认,面纱上的一双眼睛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到底是不是啊?”迟安着急地问道,毕竟人是他带走的,若是带错了,那葛巴不是什么好人,那他岂不成了帮凶?所以迟安比任何人都要希望得到天女的肯定回答,这样子的话那他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既然你们四年多未见过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先出去吧。你们聊,不过得长话短说,这里不是能久留之地。”慕小苒看着天女的表情,确定两人起码是相识的,于是做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晚笙一幅失落不舍、想要吃瓜的表情,被慕小苒硬拖了出去。 “姐姐,你说那个漂亮的天女真是那个大胡子的妹妹?这兄妹俩看着不像啊。”一到外面,晚笙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慕小苒的手问个不停。 “就是啊,我们不会帮错了人吧?一个是圣教的天女,一个是个莽夫,万一天女说不是,我们该相信谁啊?”迟安也附和道。 “司羽,你觉得呢?”慕小苒看着立在她身旁不说话的魏司羽,问出口才想起他现在心智不全,能有什么看法呢。 “我信你。”魏司羽看着慕小苒,回了三个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并不重,却砸到了慕小苒的心上,让她柔软的心尖一阵酥麻。 第五十三章不一样的兄妹 半柱香后,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天女站在他们面前摘掉了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小巧的脸,她向四人行了一个礼,道了谢。 迟安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救错人。晚笙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原来天女姐姐真是你的妹妹啊,我之前还说你们兄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慕小苒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般,并不惊讶,只是微微笑着扶起了苗燕珊,回道:“妹妹太客气了,实在不必道谢,昨日葛大侠也帮助过我们。” “对了,既然是兄妹,那你们二人为何一人姓葛,一人姓苗呀?”一旁的晚笙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葛巴和苗燕珊听到晚笙的问话,对视了一眼,又慌忙分开,眼中闪过一丝略显尴尬的神情。 “晚笙,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们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下。”慕小苒看出了他们两人眼中的不同寻常,连忙出来打了圆场。 虽说是兄妹,可毕竟都已成年,为了避嫌,葛巴一人骑一匹马。苗燕珊和晚笙共骑,慕小苒和魏司羽共骑,四匹马六个人飞快地消失在城外的小路上。 路上,慕小苒思虑良久,终是向葛巴开了口:“葛大侠,外面现在风声紧,既然迦南圣教的势力这么大,那你们二人去到哪里恐怕都不安全。不如你们且随我们住进夷王府吧,迦南圣教就算势力再大,也没胆子去王府搜人。” 葛巴本来也在忧心今后之路,他一人还好,要逃亡并不难。可是苗燕珊手无缚鸡之力又没吃过苦的,先不说他带着人能不能安全逃走,只怕光是东躲西藏的日子她就吃不消。 听慕小苒这么说,夷王府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帮邪教的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去搜王府,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他们会住进王府里。 但同时葛巴心中又有一个大大的疑团,这四人身份不凡,昨晚在客栈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但究竟是什么来路?能堂而皇之地住进夷王府,还能轻松带人进去? 慕小苒像是摸透了他的心思,笑说道:“葛大侠不必猜疑了,我身后这位乃凌云国三殿下,我是三王妃。你放心,我们既然救了你的妹子,就一定会护你们到底。” 这一席话葛巴和苗燕珊都听清了,他们同时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忙又要道谢又要行礼的样子,被慕小苒制止了。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们把我们当成朋友相处就好。”慕小苒说道。 六人很快到了夷王府,下人见他们多带了两人回府,也不敢多问。毕竟魏司羽和慕小苒的身份摆在那儿,别说带两个人,就算带十个二十个他们也不敢妄论。 白日里终究算是惹了事,为了保险起见,六人乖乖在王府别院呆了一天。 晚笙是个闲不住的,拉着慕小苒在院子里摘鲜花一会儿说烘干了做香包一会儿又说要泡鲜花浴。魏司羽像个影子一样立在慕小苒身旁,迟安则卧在屋顶睡大觉。葛巴和苗燕珊兄妹俩则在房中说着悄悄话,众人也都默契地没去打扰他们。都知他们二人那么多年没见,定有许多话要说。 到了夜间,苗燕珊和葛巴来到院中,先是对众人行了一礼,然后苗燕珊开口道:“小女子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我知你们心中定有诸多疑问。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小女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迟安和晚笙都看向慕小苒,只有魏司羽仍然吃着糖炒粟子,自己吃一颗,给慕小苒喂一颗,对他们兄妹俩的事漠不关心。 “那就先说说你们的关系吧。”见大家都望着她,慕小苒清了清嗓子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兄妹。 “我们确是兄妹,只是,没有血缘关系。我娘嫁给葛爹爹时,我已经十岁了。”苗燕珊回道。 众人顿时明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那么微妙,带着亲情还带着一丝挚热。 “那你在那个迦南圣教里做天女,为何不逃走呢?”晚笙问道。 “平日里,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管着,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再者,我体弱不懂武功,而每个分教里都有几个武艺高强之人,我就算逃又能逃多远呢?”苗燕珊说道,眼中有淡淡的忧伤。 “对不起啊。”晚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无妨。”苗燕珊柔柔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微微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晚月亮不太圆,星子倒是很多。不知为何,慕小苒总感觉她还有什么话没与她们说,而是藏在了心底。但是现在重要的是说服葛巴跟他们一同前往南岭,看目前的情况,这位天女肯定也要一起去了。 “葛大侠,不知你们二人今后有何安排?”慕小苒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我准备带燕珊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去一趟南岭八十六寨。”葛巴回道。 这么巧?慕小苒心中升起小小的惊喜,剧本上写的果然发生了,葛巴会是魏司羽在南岭的重要帮手。 “太巧了,我们也要去南岭八十六寨,你们不妨与我们一路同行,也好有个伴。”慕小苒微笑着问,既有诚意又不会太过热情让人心中生疑。 不过慕小苒也算多虑了,葛巴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就算他原本不打算去南岭,只要慕小苒说出口,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改道同行,更何况他本来就要去那里呢。 第二日,迟意带着大队人马也到了彩南城。上千人不可能都住在夷王府,于是夜间众人去了彩南城和南岭交界处的驻军五神军营地。这样军营中只是增加一千人,南岭那边不易察觉。而到了需要援助时,他们也可以很快地进入南岭。 为了方便行事,魏司羽将他们分成了十个中队,每个中队又分成了十个小队,每个小队都分开训练。 让慕小苒意外的是,尤苏和苗燕珊竟然认识。尤苏见到苗燕珊后,满脸的不敢置信,问道:“你还来南岭做什么?” 苗燕珊微微低头咬着下嘴唇,不过一瞬又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我必须去找到我娘。” “什么,你娘在那里?你们是南岭人?”晚笙好奇地问道,之前她们曾听闻南岭八十六寨瘴疠横行、沼泽绵延,乃是一片乌烟瘴气的蛮荒之地。那里的人都不受教化,是一帮揎拳裸臂、粗鄙不堪的蛮人。可是这位苗姐姐,生得清秀水灵、顾盼生辉,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乡野之人啊。 第五十四章初遇困难 经过询问,才得知,苗燕珊和她娘亲确实是南岭八十六寨之人。 苗燕珊的娘叫苗施然,是她们寨里最漂亮的女人。但这对于那里的女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漂亮,所以是要送去孝敬巫王的。 苗施然十一二岁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知道她是巫王的女人。十四岁时,任她又哭又闹,终究还是被一顶大红的轿子抬到了巫王家中。 两年后,苗施然生下了苗燕珊,苗燕珊遗传了娘亲的美貌,小小的脸蛋已经依稀可以辨出美人的眉目了。苗施然惊恐地发现,巫王看小燕珊的眼神不对,猥琐又下流。这一发现让她如蒙大难,很快她就在一个夜里带着小燕珊逃走了。 孤儿寡母逃亡的路上有多艰辛就不用多说了,幸运的是在她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葛巴的爹。那个虽然长相粗犷却善良的男人救了她们。 苗施然和葛爹爹组成新的家庭后,那四年是她们母女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自古以来好梦易醒、琉璃易碎。那天早上苗施然带着燕珊在溪边浣衣,忽遇南岭八十六寨的故人。那几人不由分说就要将她们抓回去。葛爹爹带着葛巴去山上打柴了,苗施然呼救无门,认栽之时只想着女儿燕珊不要被抓回去的好,于是把她一推,让她拼命跑。 小小年纪的燕珊吓傻了,一心想着去找葛爹爹和葛哥哥,于是疯了般向山上跑。可一个小孩子怎么跑得过一个正值壮年的大汉呢?就在这时,前方来了两个妇人,小燕珊顿时如遇救星般,跑过去藏在她们身后,求她们救命。 两个妇人竟然都是有武功的,她们三两下就把那个壮汉打得屁滚尿流。天真的燕珊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殊不知不过是从虎穴进了狼窝而已。 那两个妇人就是迦南圣教的姑姑,专门替教会物色和调教天女的。燕珊身段婀娜、肤白貌美,又自己撞上门来,她们又岂会放过?所以,她们将燕珊带走,经过调教,她成了迦南圣教的天女。 “不过,做这迦南圣教的天女总归好过被抓去南岭送给那老巫王。”就在众人都在感叹苗燕珊母女俩的不幸时,她反而开口安慰起众人了。 葛巴轻轻握住了苗燕珊的手,哽咽道:“珊儿,让你受苦了。都是我没用,那天我若是不上山去打柴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定当好好守护你,绝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慕小苒突然问道。 “没有啊。”晚笙吸了吸鼻子回道,她的鼻子最灵了,她都没闻到什么味道那就肯定是没有。 “酸啊,全是酸味。”慕小苒看着葛巴戏谑道。众人顿时明了,开始哈哈发笑,想不到外表五大三粗的葛巴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经过慕小苒这一打诨插科,原本沉浸在哀伤往事中的气氛便变得轻松快乐了许多。 魏司羽将头轻轻靠在慕小苒肩头,说道:“小苒,我也会好好守护你的。” 声音很轻,但慕小苒还是听到了,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已经习惯了和魏司羽这般亲密的相处,习惯了他总是跟在她身旁,依赖着她。而此时他居然说会好好守护她,就算知道他现在心智不全说出的话可能会不作数,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 那丝甜密还萦绕在慕小苒心间,迟安和迟意以及尤天信就探查完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南岭八十六寨的防守特别周密,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各大进入寨中的岗哨都有人二十四小时轮守。唯有西南方没有岗哨,但那里有天险,乃是百米悬崖峭壁,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流水。所以,除非生了翅膀,否则任你轻功再好,也绝对过不去。 听完他们的汇报,众人陷入沉默,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大家都早些休息,明日白天再去探查一番吧。”慕小苒决定白天里装成普通百姓,去南岭外面转转,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呢。现下最主要的是要沉住气,不可自乱阵脚。 ...... “司羽,你觉得我们能顺利进入南岭吗?”次日换上彩南城当地服饰后,慕小苒问道。 “能。”魏司羽也换上了当地服饰,头上包起了头巾,分明就是一块普通的土布,包在他头上却生出了几分时尚感。慕小苒抬头看着他,伸手将他的头巾又整理了一番。 为免招人耳目,他们是分开行动的。魏司羽和慕小苒一起,晚笙和迟安一起,迟意与葛巴一起,其余人则留在营中等待消息。 小镇叫青叶镇,就在南岭寨山下,西北边是彩南城,东北边是东晟国。小镇属于三不管地带,离南岭最近,所以街上有很多南岭寨的百姓到小镇上采买。有人的地方就有消息,所以慕小苒觉得想打听点事还是不难的。所以面对魏司羽十成十的成竹在胸,慕小苒也报之一个肯定的微笑。两人便不慌不忙地在街上晃荡起来。 慕小苒和魏司羽找了间茶水铺子,叫来一壶当地特色的五花茶,又叫了几份点心,闲适地坐在窗边喝着茶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五花茶不知是用了哪五种花泡制而成的,入口回甘,还带有淡淡的香味,慕小苒觉得分外好喝。她当下便在心里想着回头让晚笙研究一下,回了长祁城也泡给大家伙儿都喝一喝。 “小二,再来一壶五花茶,你这儿的五花茶可真好喝,比别的地方的都要好,好像多了一股香味,我还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五花茶呢。”慕小苒唤来小二,顺便说了一番不要钱的好话。好喝是真的,便比别的地方的都要好什么的则全是她编的,毕竟她也是头一次喝呢。 “姑娘你可真有品味!我家的五花茶可不是要比别人家的好喝吗?我告诉你啊,这可不是一般的五花茶,这是我家老板娘特制的,跟外面烂大街的可不一样。姑娘是头一次来咱们店里吧?”慕小苒的几句马屁哄得小二很是得意,一开心便也多说了几句。 “是啊,头一次来。真是后悔啊,这么好的店我居然才来,以后我一定常来。哎呀,你们的点心也特别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这也是你们老板娘特制的?”慕小苒咬了一口盘中的点心,充满惊喜,她是真没想到随意找的一家街边小店居然有这么地道的味道。 “不,这些点心都是我们店的老板做的,老板娘只负责制茶。告诉你们一段佳话,当初我们老板娘就是因为吃了老板亲手做的点心,才下决心一定要嫁给我们老板的。”说到这里,小二嘿嘿一笑,才提着茶壶下楼去了。 第五十五章一幅好皮囊 慕小苒听得这样一段佳话,觉得颇为浪漫,一人做点心一人煮茶,在这样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共渡余生。她将点心往魏司羽面前推了半寸,说道:“真的很好吃,你尝尝。” 魏司羽并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因此他一向都对这些点心敬而远之。可是此刻慕小苒叫他吃,他不舍得拒绝,然而心中对这盘点心又是抗拒的,因此一时之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慕小苒看着他那幅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觉得这个真的很好吃,于是便拿起一块喂到他嘴边,说道:“啊,就尝一小口。” 于是魏司羽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慕小苒期待地看着他,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反馈。然而魏司羽几乎是没怎么嚼就将那块点心吞下去了,然后一脸平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根本看不出喜恶。 “怎么样?好吃吗?”慕小苒问道。 “嗯。”魏司羽微微颌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了一声嗯,一听就是违心的。 难道这一块不好吃?慕小苒狐疑地看了看手中被他咬过的那块点心,塞进自己嘴中咬了一大口,细细品尝起来。不会啊,一样很好吃啊。魏司羽该不会味觉也受损了吧? 魏司羽坐在对面,见慕小苒吃他吃过的点心,还一直盯着他看。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全身特别燥热,可明明已是秋天,窗外还有凉风不断地送进来呀。 “来啰,两位客官,这是你们要的五花茶。”小二提着新添的五花茶上来了。 “劳烦了。”慕小苒冲他微微一笑。指着街上的一群人问道:“小二哥,那里怎么吵起来了?” 小二飞快的朝窗外瞥了一眼,说道:“姑娘,你刚来这边不久吧?那我可要告诉你啊,看到那边的人,可要绕道走,千万别跟他们打交道,那群蛮子,阴险得很。” 小二说完一只脚都跟着在地上辗了辗,可见心中对他所说的蛮子当真是深恶痛绝的。 “蛮子是南岭人吗?”慕小苒问道。 小二见他们是真不知道,便索性拉了把凳子过来坐下,对他们说:“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我就跟你们好好说说吧,免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吃了大亏。” 慕小苒连忙拱了拱手说道:“有劳有劳。” “南岭那帮蛮子啊,又阴险又歹毒,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还养蛊虫,谁要是一不小心惹到了他们,准会遭他们报复。所以我们街上的商户们都怕跟他们打交道,有些硬气点的干脆拒绝与他们交易。前不久啊,就有一家面馆老板,被一个南岭人下了蛊,腹痛不止,吃了好些药都好不了,最后拉出一窝白花花的虫子,才捡回半条命。自此之后啊,他那面馆也不敢开了。”小二说到白花花的虫子时,慕小苒直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点心也吃不下了,五花茶也不想喝了。 小二似乎发现了她的不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哎呀姑娘,真是对不住啊,吓到你了。但是我这说出来也是为你们好啊,不然你们可不知道那帮蛮子的歹毒。总之啊,以后你们见到他们都远点走。” “真是太可怕了,他们就这样随意给外人下蛊吗?没有人管管他们吗?”慕小苒问道。 “也不是随意,反正就是不能与他们产生冲突什么的,不然倒霉的肯定是你。他们仗着地势和蛊毒,根本不把彩南城和东晟国放在眼里。再者,也没有人哪个官员愿意为了这些小老百姓与他们大动干戈。在这里生活,从来都是各安其命罢了。”说到这里,小二的语气微微下降,听起来显得有几分惆怅。 “他们寨中的当家寨主呢?也不管吗?就放任寨中子民这样任意投蛊残害别人?”慕小苒装作愤愤不平问道。 “哎,以前寨中的老寨主还算仁慈,蛮子若是太过份他也会管管。可几月前老寨主去了,新寨主忙着稳固自己的势力,才不管这些小事呢。他登位时还允许手下来这街上的大小商铺索要贺礼呢,要知道我们青叶镇可是三不管地段,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来这里收税什么的。哪怕彩南城的驻军偶尔帮我们处理下纠纷,也从未收取过任何酬劳。所以,他能是什么好人?”说到这里,小二不屑地戚了一声。 原来尤苏的哥哥竟是这种人,慕小苒在心中暗暗思忖,只怕他们此行没那么容易了。此刻,她突然很想让魏司羽恢复心智。若是他心智未受损,这些麻烦应该都不算事儿吧? “如此看来,此人确实无耻。”慕小苒配合道,不至于让那小二一人唱独角戏。 “可不是吗?而且啊,听说他还和巫王闹内哄了。”说到这里,那小二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说道。 慕小苒十分配合地做了个夸张的十分惊讶的又带着求知的渴望的表情,小二看着十分满意。 他又看向魏司羽,只见他依旧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微微垂着眸,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头上的方巾被风微微吹动,他都要怀疑这是塑雕像了。小二回想了一下,不管他说得多么精彩绝伦,这位公子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复过一个字,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这位公子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哎,还真是可惜,这幅皮囊倒是生得俊俏。可这又有什么用?不会说不会笑,不过一个木偶罢了。 慕小苒顺着小二的眼光也看向魏司羽,挥了挥手道:“小二哥不必管他,他呀,这里不太好使。”慕小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然也是将声音压到极低,几乎只能靠口型分辨她所说的话。所幸那店小二素日里跟各种人打交道多了,光是靠口型以及说话人的表情也能猜出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一听慕小苒的话,心说被自己猜中了,这位公子果然脑子有问题,难怪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哎,可惜了这么一幅好皮囊。于是他便不去管魏司羽的反应,转头专心跟慕小苒说道起来。 慕小苒瞧他清了清嗓子,连忙拿起茶杯倒了一杯五花茶递与他,说道:“来来,今日辛苦你了,先喝杯茶再说。” 店小二接过慕小苒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难得遇到这么爱听他说八卦的客官,他觉得今儿个甚是痛快。 果然,店小二接下来的话让慕小苒来了兴趣。 第五十六章天女再现 “那南岭八十六寨啊,虽说是寨主当家,可是呢,平日里那些蛮子们却更为信服巫王,连寨主都要听巫王的。但是呢,这个新寨主,他心高气盛,不想受制于巫王。所以啊,他就和迦南圣教的人勾结了,把迦南圣教也引进了他们寨子里,还大肆鼓吹这个教会的厉害。这样一来,巫王的威信受到了影响啊,所以啊,现在那寨子里内斗得厉害着呢。”店小二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一边朝四周瞟,好像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生怕被人发现了。 “呀,小二哥你说的可当真?我看那寨子里防守森严的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慕小苒故意装作不信,她知道,说出的话越是让人怀疑,则那人就越会说出更多的话来让人信服。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甚?瞧见了吗?我们镇上虽然是个三不管,但却也最为自在,所以每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的。我们店的五花茶和玫瑰酥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好,所以啊生意自然不差。我这可都是听过往的客官说的,那些客官里可有不少那寨子里的人。”店小二正说着,听得楼下有人唤,连忙应了声“来了”。 打听了这么多事,慕小苒觉得得多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免得连累他被老板骂,于是赔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说道:“耽误你了,去忙吧,我们喝完这壶茶就走。对了,把你们的合意饼、玫瑰酥、百花糕各给我装五盒,我带回去让家人也尝尝。” 那店小二一听,果然高兴得眉飞色舞,应了声“好嘞”就飞快地跑下楼去了。 “司羽,你觉得刚刚小二的话可信吗?”慕小苒问道,她知道虽然他看起来漠不关心没有关注她和小二的对话,但他肯定全都一字不漏听进去了,就是不知以他现在的心智能不能听懂。 “嗯。”魏司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慕小苒看着他这个淡淡的回应,顿时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把她满腔的热血浇了个透心凉。刚刚听到店小二说起南岭内乱的时候,她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只当是听个闲话,其实内心里风云涌动、激情澎湃的。 可显然魏司羽现在没法跟她共鸣,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到晚笙和迟安,把这一重要消息告诉给他们听,然后商量对策。她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时机,正所谓对手越乱,我方越有利。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慕小苒拿起一块百花糕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冲魏司羽说道。 刚到楼下,那店小二已经装好她要的店心了,魏司羽付了钱,接过食盒。 两人又在街上随意逛了一圈,果真如那店小二所说,此地虽然夹杂在三方势力中间,是个三不管地带,但街上却也算得上繁华。过往的人们操着不同的口音,穿着也不尽相同,但大家对此都不以为意,看来是早已习惯各地的人都汇集在此了。 到了约定时分,大家都回到了营地。 晚笙首先夸张地问道:“你们猜我看到了谁?” 见众人摇头,迟安开口道:“我们看到了......” 才刚开口,却被晚笙打断:“我来说我来说,我们看到了迦南圣教的人!怎么样?当时我和迟安都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间铺子里。还好我们今日换了彩南人的装束,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哎,你们说,他们该不会还在追我们吧?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好了,迟安哥哥,剩下的你来说吧。” 迟安被晚笙拍了一把,不得不开口,想了一瞬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低声说道:“你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呀?” 晚笙又说:“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个迦南圣教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天女啊,可是苗姐姐不是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吗?我当时第一眼看到那个天女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呢,以为苗姐姐又被他们抓去了。后来仔细瞧了瞧,才发现那不是苗姐姐,不过装扮得一模一样,连身高胖瘦都差不多。” 一旁的苗燕珊说道:“教会里有很多天女,不止一两个。” “很多?都是被抓去的吗?”晚笙惊讶地问道。 “大抵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平日里我们之间都有人看守,是不许随意交流的。”苗燕珊回道。 “那,他们会为了抓捕一个失踪的天女,而不辞劳苦、动用人力物力大肆追捕吗?”慕小苒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应该不会。”苗燕珊沉思了片刻低声回道。 这也是慕小苒想得到的答案,迦南圣教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无缘无故,也不太可能是追寻他们而来。先不说他们在夷王府住了几天已经让他们找不到踪迹了,一个天女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去找吗?而如果迦南圣教的出现与他们无关,那么正好验证了那个店小二说的话:南岭八十六寨新寨主尤绩和迦南圣教勾结了。 “所以,迦南圣教的出现和我们无关,他们来这里是另有其事。这件事,与南岭八十六寨相关。”慕小苒总结道。 然后她把那店小二说的话挑重点向众人复述了一遍,她注意到一旁的尤苏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应该已经气愤得不行了。 “你们怎么看?”讲完后,慕小苒问道。 “这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尤苏几首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旁的尤天信按住了他的肩,像是在给他传递力量又像是在安抚他,开口道:“少主,越是重要关头越要沉住气。” “我明白,但我现在没时间再等了。你们说过会帮我的对不对?”尤苏转头看向慕小苒和魏司羽。 “当然,不是帮,是合作。”慕小苒回道,顺便提醒他,别忘了当初答应他们的条件。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寨中?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尤苏说道,慕小苒真怀疑若不是有人看着他,他可能会大白天就往寨子里冲。 “就凭你?那寨子二十四小时都有岗哨值守,你那身手怕是还没进去就被箭射成刺猬了。到了夜里,我倒是可以试试,但我只能自己进去,那么多守卫之下想要再带一人进去,悬。”迟安朝尤苏嗤笑了一声,说道。 “要不就在他们交班时,趁他们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把人马全都带上,直接杀进去。”葛巴说道。 慕小苒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喊打喊杀,有勇无谋,莽夫一个。 “或者用点东西,我这儿有最强劲的蒙汗药。”晚笙也不甘落后,举起手兴奋地出谋划策。 “可谁去下药啊?下到哪里啊?他们的饭菜可都是寨子里送的。”迟意问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众人都沮丧地低下了头。 “我想到办法进去了。”慕小苒微微一笑说道。 第五十七章初探南岭 “什么办法?”众人闻言都望向她。 “先吃点心,边吃边说。”慕小苒让魏司羽打开了食盒,将带回来的点心一一摆了出来。 “姐姐,你快说啊,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晚笙边吃着一块百花糕边问道。 “我们不用打架、不用蒙汗药,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去。”慕小苒说道,众人失望地叹气沉默地吃起点心,以为她在说笑,唯有魏司羽认真地看着她,不认为她在说笑。 “晚笙,你们在街上看到的迦南圣教使团有几人?”慕小苒问道。 “7人。一位天女两位姑姑四位教使。”晚笙略一回忆回答道。 “好,那我们就扮作他们的样子,进入寨中。”慕小苒说道。 “好主意!姐姐你真聪明。”晚笙立即称赞道。 “等等,只有七人,三女四男,我们,不止七人,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尤苏道。 “可是寨子里的人都认识你,而且你肤色异于我们,你若是扮起来很难不让人认出来。”慕小苒说道。 “苗姑娘也不能露面,寨子里的人也都认识你,让她们认出你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慕小苒看了看苗燕珊说道。 “最啊,珊儿,你就留在这里,我一定去寨子里将苗姨安全带出来。”葛巴也同意慕小苒的说法,在他心中,珊儿的安全最重要。 苗燕珊也没有异意,她知道她同去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经过商议,最后决定让慕小苒穿上苗燕珊之前的天女服饰,假扮成天女,魏司羽则穿上女装和晚笙一起扮成教会姑姑,迟安和迟意、葛巴、尤天信扮作教会教使,七人率先进入寨中。 尤苏尽管十分不乐意,也没办法,实在是他的外貌特征太引人注目了。尤天信一个劲儿地安慰他,并向他保证一定会拆穿尤绩的阴谋,迎他回寨。 七人妆扮完毕,便来到了临近青叶镇的南岭八十六寨的寨门口。 此时金乌西沉,街上的行人慢慢减少,落日的余晖给寨门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抛却此刻有些紧张的心境不说的话,此时的景色也是极美的。 门口的守卫将他们拦下,问道:“你们是何人?可有令牌?” 一旁的另一个守卫对他说:“这不是迦南圣教的人吗?中间那个就是天女。今天白日里才离去的,怎么又来了?” 虽然他们说的是南岭方言,但是慕小苒是听得懂的,当然尤天信和葛巴也听得懂,但他们只能装作听不懂。 “没有令牌谁都不能进去。”一开始问他们话的那个守卫对他的同伴说道,看来他只认令牌不认人。 “你个榆木脑袋,等我去通报一声。”旁边的护卫小声对他说道。 “诸位是迦南圣教的人吧?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这个护卫一看就是那种猴精的人,不像之前那个那般顽古不化。 晚笙冲他点了点头,也不出声,那护卫便扭头往寨子里跑去了。 过了半柱香时间,他便回来了,笑容满面、点头哈腰地对慕小苒一行人说道:“让各位使者们久等了,快请进快请进。” 然而刚一进寨里,他就一脸歉意地说道:“寨里的规矩,各位也都知道,不能带武器也不能带药品进寨。还烦请各位带了的一并取下放在这里,待各位离去时自当归还。”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若是不从,只怕当即就要露馅,众人只得取下佩剑,连晚笙身上随身携带的几个小药瓶都全被搜刮了去。魏司羽不愿意取下身上的剑,慕小苒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不情不愿将剑取下放在一旁。 “各位放心,我们只是暂时帮大家保管,待你们离去时一定完好无损地归还。”给他们引路的小守卫谦卑的说道,让人即使恼怒也没处发火。 天空的灰白已经消失,像是被人泼了墨般一点点洇染成了深沉的黑色。 寨中山路陡峭、乱石嶙峋、树影婆娑,不时还有几只大鸟飞过,走在其中,难免叫人生畏。 走在一旁的晚笙暗地里抓住了慕小苒的手,慕小苒也回握紧了她。 沿路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两个守卫,可见寨中防备是当真很严密,不知是一直如此,还是那尤绩早有防备。 那小守卫带着他们七拐八绕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面前。 是一间环形的土楼,从门口站的守卫数量来看,这里面住的肯定是重要人物。 果然,那个小护卫向门口的一个护卫说道:“烦请大哥通报一声,迦南圣教的人到了。” 从里面走出一人,对他们礼貌地说道:“寨主有请。” 慕小苒和魏司羽对视了一眼,即使穿着女装,魏司羽依然那么平静镇定。好像在他心中天塌下来都不是事,不过他这自信对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给了慕小苒极大的力量。她在心中说道怕啥,就算我只是个小炮灰,我身边的可是男主角,他能有事吗?剧本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服务的。 自我催眠了一番,慕小苒根本就没顾得上去听那寨主说了什么,只见众人都拿起面前的茶杯喝茶,她便也随众人一起端起前方的茶杯喝了一口。 “不知各位使者深夜前来可有何要事?”坐在上方的寨主问到。 慕小苒这才循声微微抬头去看那尤绩,依尤苏所言,老寨主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造成的,若不是尤苏跑得快,恐怕也会死于他手。 这尤绩长得很瘦,几乎是皮包骨一般,他比尤苏年长不了几岁,可因为瘦的变形,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他脸上没有一丝肉,只有一层干枯的皮松松地搭在脸上,一双深陷的眼窝显得特别骇人。 尤绩似乎觉察到了慕小苒打探的目光,他猛然转换视线,朝慕小苒望来。慕小苒来不及收回目光,猝不及防和他那阴森的目光对视上,吓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魏司羽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右边移了移,挡住了坐于他左后方的慕小苒。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尤绩,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尤绩反而被他眼中的冷冽狠厉震慑住了,慌忙将视线移开。 这时,迟安拱拱手,将之前准备的一套说辞说了出来,大概意思就是教主测到寨中不日将出现瘟疫,他们特意留下来帮他们渡过此次劫难。 那尤绩眯了眯眼,点点头道:“教主神通,有劳各位了。” 闲谈几句后,便有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了。 这里的房子建成环形,且是一环扣一环,给他们准备的房子,就在第二环的那一圈。这样一来,他们前后都有人,一举一动都在尤绩的监控之下。 第五十八章神秘的巫王 第二日早,尤绩请众人共进早餐,话中有意无意询问教会之事。 慕小苒心知这是他还没有彻底打消心中的顾虑,于是装作不经意间举起手轻轻顺了顺头发。手上的广袖往下掉,露出了她戴在手上的从苗燕珊那里拿来的银铃。 这个银铃是教中天女所独有的标致,只要让尤绩看到铃是真的,那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都是真的了。 慕小苒晃了晃手臂,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尤绩的眼睛果然盯着她手上的那一串银铃看了许久,久到他确认那串银铃是真的,心中放下了戒备。 早餐过后,尤绩便不再跟着他们了,而是允许他们自由行动。当然了,他们给出的说辞是,要在寨中寻一方合适的风水宝地,进行祈福仪式。 他们居住的地方处于寨子的中心位置,正是房屋和居民最集中的地方。这寨中的房屋都是用黄土砌成,一眼望去,都是土黄的一片。远一点的地方则青翠笼罩,山脉延绵。 几人顺着道路向远一点的地方走去,在尤天信的带领下,很顺利便带他们来到了一方水井边。 虽然昨日带在腰间的几壶药让人绞了去,但晚笙从小就是个机灵鬼,早已偷偷在袖口里、衣服里甚至耳坠里、发钗里都藏了药。而且全是药性烈、世间绝无仅有的她自己配制的药。若是用寻常的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晚笙用自己研制的药。 迟安手脚利落,一个身影闪过就将手中的药粉悉数洒了进去。 “这药可致命?可有解?”尤天信到底还是寨里的人,此刻见他们往井里下药,心中略有些惭愧。 “放心,不致命,而且我放的量很小,就算不吃药两三天也能好。”晚笙安慰他道。 这尤天信本也是寨中人,若他进入寨中那被人识穿的风险将会大增,可若是一个寨中人都不带,又怕进来后行事不便。就在他们商讨时,他竟当众将身量缩小了几寸,众人才惊呼他居然会传闻中的缩骨功。所以,最后就让他乔装打扮一番后一同进入寨中了。 他们几人在进寨前就以服下避毒丸,避毒丸是晚笙和她的爷爷胡太医临行前一起配制的。服下后在体内可发挥作用二十四个时辰,不仅可以避开这井水中的毒,还可以解大多数寻常的毒,所以进寨之后他们在饮食上没有任何顾忌。 一行人装作看风水般在寨里游荡着,在尤天信的带领下,依次路过了寨里八口水井,每口水井里都撒了点东西。 一圈转下来,众人都寨里的分布有了大抵的认识,除了最中心的房屋比较居中,其余房屋则分散在寨中各处。寨中山岭众多,草木尤盛,地形复杂,这也许就是南岭虽小,但东晟也好凌云也罢,却一直攻不下来的原因之一吧。 寨中的大人们大多都干活去了,几个小孩子在一旁玩,看到慕小苒她们,颇为稀奇。他们丢掉手里的泥巴,跑来慕小苒身边,仰着头看着这个仙女似的姐姐,用当地方言问道:“你是仙女吗?” 慕小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一个小孩子头上揉了揉,回道:“是啊。” 听到慕小苒承认自己是仙女,小孩子们开心得大叫起来。有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孩歪了歪嘴角,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慕小苒,问道:“是吗?仙女都会飞,那你飞给我们看看。” 其余几个小孩子闻言也不叫了,都屏息静神看着慕小苒,希望她能飞一个让他们看看。 慕小苒有些为难地转头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魏司羽,小声问道:“怎么办?” 魏司羽长臂一伸,环住了慕小苒的腰,另一只手向右边张开,搂着她直接点地而起,掠到了十多米外的一块大岩石上站立着。山谷里的风将他们的裙角吹得微微扬起,咋一看去,倒真像是两位仙子降临人间了。 在一群小孩子的惊叹声中,魏司羽搂着慕小苒的腰又飞了回来,慕小苒得意地说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是仙女了吧?” 几个孩子纷纷拍起巴掌来,喊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唯有刚刚那个年龄稍大的小孩子没有说话,他盯着魏司羽看了良久,指着魏司羽说道:“你骗人,你是男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魏司羽此刻还穿着女装,梳着女子的发髻,脸上还扫了淡淡的胭脂口脂,连那尤绩都没发现破绽,他一个小孩子又是如何发现的呢?这话可不好乱说。 慕小苒连忙回道:“你这小孩子,怎么乱说话呢?这明明就是姐姐。你们看她的脸,多漂亮啊,这皮肤多白多嫩啊,还有这小嘴。你们见过男人有长这么漂亮的吗?她不过就是个了长得高了点嘛,嗯还有,胸小了点儿,可你也不能这么取笑人呀。这姐姐听了得有多伤心啊?是吧?” 最后的“是吧”慕小苒是回过头对魏司羽说的,魏司羽依旧没出声,倒是一旁的晚笙帮腔说了几句。 唬过一群小孩子后,慕小苒拉着魏司羽落荒而逃了。同时她心里有点犯怵,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魏司羽是男扮女装的,那尤绩当真没发现?如果他发现了,却故意没说穿,那他到底意欲何为?想到这里,慕小苒心中打了一个冷颤。 行到半路,遇到一位妇人,她见到众人之后谦卑地向大家行了一礼,然后对慕小苒说:“天女,巫王有请。” 慕小苒心中一惊,巫王?他不是和尤绩面和心不和吗?找她做什么?而且慕小苒听了苗燕珊母女的遭遇,心中对那个巫王是十分不耻的。 “不知巫王找我有何事?不过可否容我向寨主说明一下再随你去?毕竟我们是寨主的客人,去哪里理应向他禀明。”慕小苒打了个太极,没说去也不说不去,而是不动声色地提醒这位妇人,她是寨主的客人。 哪知这位妇人却丝毫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天女思虑周全,不过请放心,我已经请示过寨主了,天女且放心随我去吧,耽搁不了太久的。” 这话一出,慕小苒再想推辞也找不到理由了。 众人刚要迈脚随慕小苒一同前往,这位妇人却又微微一笑,道:“巫王只请了天女一人,诸位请留步。寨主已经备好了酒菜,还等着各位教使回去用饭呢。” 慕小苒刚迈开的脚步顿时停顿了下来,就请她一人?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我与她同去。”就在慕小苒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时,魏司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五十九章东晟探子 听着那道声音,慕小苒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般,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竟慢慢安稳了下来,好像找到了依靠。 “这,恐怕不妥吧?”这个妇人说道。 “要么都不去,要么我与她同去。”魏司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啊,就让她们一同去吧。大娘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迦南圣教的规矩,天女去到何处身边都须有一位姑姑陪同照顾。”一旁的晚笙也帮腔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便辛苦这位姑姑陪同天女一道去。”妇人终于做了退步。 妇人带着两人走了一段路,开口道:“对了,我叫段茵,寨子里的人都唤我段大娘。天女此来路上可还太平?在寨里住得可还习惯?吃得怎么样?饭菜可还合口味?若是吃不惯,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些点心送过去。” 这位段大娘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让慕小苒不知从何处回答的好,又怕说多了露出马脚。只好什么都不说,随意嗯嗯啊啊唬弄过去了。 可这却并没有打击段大娘的热情,她继续说道:“这寨子里啊,瘴气重,夜晚更甚。你们可要小心,尽量不要到处走到,以免被瘴气伤了身。还有尤其不要到那深山老林里去,那里面多的是毒蛇毒虫。对了,这里的五花茶有清热解毒之功效,你们可以多饮一些。” 慕小苒有些狐疑地看着这段大娘,她与方才在众人面前那幅谦逊却又疏离的模样差别太大了。若不是一直跟着她,慕小苒都要怀疑刚才在外面的那个是不是她的同胞姐妹了。就像迟安和迟意一样,同胞兄弟,外貌几乎一样,但性情却大不相同。 “到了到了,小心门槛。”段大娘提起裙角迈过门槛。 “巫王就在里面,这位姑姑,你再跟进去的话确实多有不便。你放心,要不了一柱香时间,天女绝对完好无损地出来。”段大娘对魏司羽说道。 魏司羽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慕小苒,表明了他只听她一人的。 慕小苒想到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而且他们就两人,若是起冲突了,那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自己。算了,就依这位段大娘的吧,反正左右不过一柱香时间,量那位巫王也不敢怎么样。毕竟现在她可是迦南圣教的天女,那老巫王心中就算再容不下迦南圣教,肯定也是不敢公然与之为敌的。再说了,魏司羽就在外面,一墙之隔,遇事他也能及时相救。 想清楚这些后,慕小苒便对魏司羽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魏司羽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一瞬,又说到:“一柱香时间。” 慕小苒笑笑,她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一柱香时间她还没出来,不管怎样他都定会进去找她。有了这个坚定的后盾,慕小苒脚步轻快地跟随段大娘进了里面的房间。 穿过一间空房,进入第三间房时,段大娘突然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慕小苒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公主!”她嘴里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慕小苒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懵了,心中一万只马奔腾而过,这,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去见巫王吗?而且这段大娘叫她什么?公主?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先起来。”思索了片刻,慕小苒终于想到了首先得把人弄起来再说。 段大娘闻言乖乖起了身,又抹了把眼泪说道:“老奴在此等候公主多时了,昨晚就闻迦南圣教使者入寨,当时并未留心,只觉得不对劲。今早方才想明白,哪里不对劲。这迦南圣教的使者通常都是白日里来,从不留宿,且昨日白天才来过,怎的晚上又来了呢?于是我便向巫王禀告了此事,并去寨中找你们。果然让我找到你了。公主,可为何你们要冒充迦南圣教的人呢?是魏司羽的主意?那尤绩没有起疑吗?别看他年纪不大,可那心思啊,深沉着呐!巫王都说这小子比他爹心眼多多了。” 慕小苒一边听着段大娘的话,一边在心中理着头绪。听这段大娘的话,她应该不会伤害她。可她刚刚又说向巫王禀告,难道她是站在巫王这边的?可她怎么知道她们要来?还一口就说出魏司羽的名字,难道那个巫王已经这么强大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慕小苒决定先探查清楚这个段大娘的底细,弄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 “当然是东晟的探子告诉老奴的了。公主,这么些日子,您为何一条消息都没传过来?可是那魏司羽盯您盯得太紧?方才他非要跟着过来,是不是要监视您的一举一动?不过,他应该不会想到,老奴会潜伏在巫王的身边。”段大娘望着慕小苒,轻声说道。 “你是东晟国人?”慕小苒问道,这段大娘一口一个老奴,看来是东晟国宫里的人。 “公主说笑了,老奴来到南岭虽然已经八年,但至死都不敢忘自己是东晟国人。想当初,老奴离宫时公主才十余岁,所以公主如今不认得老奴,也是应当的。但老奴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公主,您长得和您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段大娘边说边看着慕小苒,像是在通过她的脸看另一个人,又像是忆起了什么往事,说到最后一阵长吁短叹。 听到这里,慕小苒也算明白这位段大娘的真实身份了,东晟国安插在南岭八十六寨的探子。按照原剧本,慕小苒应该就是在这里偷情报,想要传给东晟国,然后被魏司羽发现,下令乱箭射死。啧啧啧,好狠的心,想到原剧本,慕小苒的心就一阵疼。还是现在的魏司羽好,温暖纯良,人畜无害。 和段大娘又说了两句,她惊呼时间不早,才赶紧带慕小苒去到巫王的房间,并提醒她不要和巫王产生争吵,更不要同巫王有身体接触。 慕小苒之前听苗燕珊说过,老巫王已经七十多岁了,她心想这个巫王肯定是个瘦骨嶙询、面容枯槁的老头子了。可是见了面,却叫她大吃一惊。 那巫王端坐正中,正闭目盘坐在一块蒲团上,两手相叠,掌心朝上,看样子像是高僧在打坐般。他头上包着头巾,脸上的皮肤光滑油亮,面容饱满健康,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的男子,慕小苒怎么样都不敢相信他有七十岁了。 慕小苒看了看段大娘一眼,不知道是要主动说话还是该安静等待。 段大娘接受到了她的眼神,轻轻说了声:“巫王,迦南圣教的天女到了。” 那巫王闻言睁开了眼睛,慢慢抬起头看向慕小苒。他的眼神虽然尖锐,但双眼已经浑浊,透着一股老气,与脸上的皮肤形成巨大的反差,更令人感到一股森然。 第六十章南岭疑云 “你就是圣教的天女?”巫王起身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般、极为缥缈。 “正是,不知巫王找我所为何事?”慕小苒回道,方才段大娘与她说过,巫王并不知她们的真实身份。 “我这几日身子总感到有些疲乏,前几日与你们圣教的左教使会面,他便教了我一套打坐调息法。可我练起来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兴许是我年龄大了记差了。今日段大娘说天女进寨了,所以我才托她去把你请来。天女可否将这套打坐调息的口诀教我一教?”巫王眯着一双眼,仍旧用那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着。 慕小苒心中乱,什么调息打坐法,她哪里知道? 她只好胡乱说道:“这打坐调息法练习起来需要一段时日才得以见成效,心急不得,您只需继续练习日后定能见效果的。” “哦?是吗?可我怕自己年纪大了记差了,天女可否将口诀再告知一遍?”那巫王好似并不相信慕小苒的话。 “当然了,教使们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了一看您就身强体壮,怎么可能会记错呢?我方才见您练习得就挺好的。”慕小苒违心地说道。 “身强体壮?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巫王说着竟朝慕小苒靠近,一只手朝她伸过来,嘴角挂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慕小苒强忍着恶心没将到嘴的脏话骂出口,一只手却暗暗蓄满了力量,心中想着这老怪物如果胆敢碰她一下,她一定一巴掌扇过去。 然而,她的这一巴掌终究没扇出去,因为从她身后蹿出一人,先她之前一脚将那巫王踹倒在地了。 那巫王没想到会有人敢踹他,他一手捂着被踹的小腹,一手指着魏司羽,气得嘴都歪了,尖着嗓子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教主都不敢这么对我!你是哪个分教的?我倒要找你们教主说上一说!” 慕小苒被魏司羽这一掺合还没回过神来,听这老怪物说要找教主告状,生怕他真的去了,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份可就要穿帮了。于是她赶紧道歉:“真是对不住,这位姑姑性子一向如此,教会规定每位天女身边都要有两位姑姑相护。姑姑方才也是太心急,害怕我受到伤害,所以才出手相向。都是误会,我们向您道歉了,这点儿小事犯不着惊动教主。” 段大娘扶着巫王站了起来,又端了一杯茶给巫王,也劝解道:“这位天女说得是,这位姑姑定是太过担心天女的安危,才贸然出手的。方才我们在外面说好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将天女送出去,是我忘了时辰,也忘了跟您说。都是我的错。” 巫王斜眼瞟了一眼段大娘,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喝起了茶。突然,他将茶杯往地上一砸,厉声说道:“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慕小苒和魏司羽对视了一眼,魏司羽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一丝惧怕,这稍微给了慕小苒一点信心。她整了整自己的情绪,笑道:“巫王说笑了,您不是知道吗?我们当然是迦南圣教的人啊。” “别跟我贫嘴,你们以为我像尤绩那傻小子一样好唬弄?实话告诉你,今日段大娘说你们昨夜来访留宿寨中,我就生了疑。方才我假编了一段打坐调息口诀一试,你就露馅了。我并没有与教会的人有密切往来,更没有打坐调息那一说。”巫王站起身,来到慕小苒和魏司羽身前。 魏司羽看着他,掌中蕴含力量,在心中估算着一击得手然后带着慕小苒逃走的胜算。巫王却像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说道:“别想跟我耍花招,小子。” 他竟也看出了魏司羽是男扮女装的,慕小苒心中吃惊,望了巫王一眼。 巫王笑笑,说道:“我这一辈子有过无数个女人,是男是女,看一眼即知,这点小把戏能瞒过我?” 魏司羽正准备出手,那巫王却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又说道:“你们不想说明身份也没关系,只要我们目标一致就可以合作。你们昨日夜里来到寨中,去找了尤绩,所以你们的目标是尤绩对不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合作。” 慕小苒正想编点什么来敷衍他,却听魏司羽冷冷地道:“不必。” 然后魏司羽就牵着她离去了,背后传来那老怪物的一阵笑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司羽,你说他会不会去向尤绩告密?”出了巫王的房子,慕小苒问道。 “不会。”魏司羽想都没想,就回复了。 “也是,他与尤绩不和,心里巴不得看到他快点死呢,怎么会去告诉他真相呢?”慕小苒分析道。 “司羽,那你说我们的计划能成功吗?苗燕珊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慕小苒又问道,其实是她内心还有点紧张,她一紧张就会想不停地说话。 “能。”魏司羽牵着她的手稍用力握了握,给了她一种无言的安慰。 慕小苒有种错觉,他感觉魏司羽的心智好像恢复了许多,遇到事情会用一个成年人的方式去思考问题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呢? 回到他们在寨中的住处,晚笙和迟安立即凑了过来,迟意和葛巴则自动去门外以及四周巡示了。 “姐姐,怎么样?那巫王找你有什么事?他有没有为难你?”晚笙迫不及待地问道。 “为难倒没有,不过他发现我们是假冒的了,但还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得抓紧行动。”慕小苒简单地总结道。 “啊?那老头儿这么厉害啊,尤绩和我们共处这么久都没看出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难不成他当真能通鬼神卜未来?”晚笙惊讶地问道。 “不,他使了个诈,诓出来的。”慕小苒低声说道,然后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只隐去了段大娘和她相认的一段。 “可恶,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听完慕小苒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晚笙愤愤不平道。 “那老怪物和尤绩素来相互忌惮,所以他想要和我们一起合作,借我们的手对付尤绩。不过我猜他肯定也不会是真心想合作,等尤绩死后他就会来对付我们了,真是老奸巨滑!”慕小苒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那个老怪物,想必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姐姐放心,最迟明日,寨中就会瘟疫频发,到时我们帮他们去了瘟疫,然后村外尤苏传出的消息一发散,寨里就会大乱。”晚笙说道。 在进寨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今天不光他们在忙,尤苏和营地里的兄弟们也都忙着呢。 第六十一章初次交锋 事情进展得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天未亮透,寨主尤苏和巫王的住处都围了好些生病的人。 大家的症状都差不多,身上起红疹、腹泻、发热出汗却怕冷等,典型的瘟疫症状。其实大家心中都猜到了几分,毕竟几年前的那场瘟疫还历历在目,症状和这一模一样。但大家却因为恐慌不愿相信,所以纷纷来找了寨主或者巫王。 寨中的人也分为两派,有的信任寨主,有的则更为信任巫王。 经过一上午的铺垫和安排,尤绩在寨中广场设了一个简单的神坛,跟大家说天女祈福就可以消除这场即将爆发的瘟疫。 慕小苒来到神坛中央,模仿起上次看到的苗燕珊祈福的样子,举起那只戴着银铃的手,轻轻摇晃起来,银铃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周围喧嚣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苗燕珊说过,这银铃的声音有轻微的麻痹人的功能。 慕小苒随意唱了一段缓慢的英文歌,反正大家也听不懂,就当作这是祈福歌吧。 祈福仪式结束,慕小苒给了有症状的民众一人一小碗晚笙配制好的“圣水”。尤绩则趁热打铁上台对着寨子的居民说了一通煽风点火的话。大概意思就是迦南圣教很好,建议大家都信奉迦南圣教,而不要去信那个巫王什么的。 喝了“圣水”的民众症状很快就消失了,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而没喝的民众也没事,那证明他们的身体抵抗力好,井里的那点药对他们构不成危害。而且井中的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性自然就会没了。 喝“圣水”治疗瘟疫有效,这个消息一下就传开了,很多原本守在巫王那里的人也跑到这边来了,神坛这里一下变得门庭若市。 突然,一阵大风刮起,一群黑鸟从人群头顶飞过,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散。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鬼车,是鬼车”,人群变得惊恐起来。 这时巫王从后面走了过来,他驱指掐算,口中喃喃低语,随后将那群黑鸟驱走。 人群中巫王的信众纷纷行礼拜谢,巫王却摆摆手,道:“方才那是巫神给我们的警示和提醒,寨中有人德不配位、逆神行事,所以要降灾祸于寨里。” 明明是胡说八道,偏偏这帮寨民对这巫王深信不疑,刚刚又亲眼目睹了巫王驱散“鬼车”。大家顾不得去听什么圣教天女了,都低语议论纷纷,慕小苒和尤绩创造出来的局面瞬间土崩瓦解。 不过从某一程度来说,巫王的这番造谣胡诌,也算是帮了他们,因为他们下一步正准备这么走。 就在尤绩气急败坏地看着巫王时,有两个护卫气喘吁吁跑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寨子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写着......” “写着什么?”尤绩问道。 “写着不肖子孙,弑父夺位、残害手足,天理难容。”一个护卫说道,说完立即跪了下去,生怕尤绩一个发怒怪到他的头上。 听到这句话,尤绩那张干瘦的脸迅速变得惨白,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他推了一把旁边伸手扶住他的护卫,大喝道:“混账!这是假的!假的!” 这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我今早去寨子外面买鱼,鱼肚子里有张布条,上面也有这么几句话。” 一旁有人问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那布条现在还在我家里放着呢。”那人回道。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警示啊?” “我看是的,这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这是坏事做得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这样的人就不配当寨长!” “对,不配!” 愤怒在人群中以最快的速度传开,经过这一系死的突发事件,人们认准了尤绩就是那个弑父夺位、残害手足的不肖子,都喊着要替死去的老寨长讨回公道来声讨尤绩。 尤绩那双眼睛简直要冒出火来,突然之间他伸出那两只干枯的手扑向慕小苒,想要抓住她来要挟众人。 可是魏司羽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慕小苒,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尤绩还没来得及碰到慕小苒,就被魏司羽一拳打了出去。 魏司羽这一拳使出了全力,尤绩当场喷出一口老血。他身边的两个亲卫立即扶起他,又有几人举起手中的大刀,对准魏司羽他们。 尤绩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忽然笑了笑,说道:“你们以为我当真没对你们起疑吗?哈哈哈,笑话!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你们骗了,那我的寨主之位恐怕早就坐不稳了。你们的饮食中都被我下了毒,等着吧,你们受尽折磨后会回来求我的。” 晚笙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所谓的毒,在她这儿简直就是糖豆子,想让他们受尽折磨?才真是可笑呢,这毒早已被他们体内的避毒丸解了七八分,余毒只需她出去后再配制点解药就可以完全清理了。 但此刻,他们不想同他废话。底下的寨民却不同意了,他们亲耳听见尤绩承认对圣教教使和天女用毒,心中怒不可遏,开始数落他的不耻行径。 此时,尤天信昨夜在寨中的走动起作用了,之前忠于尤苏和老寨长的人,此刻引领着寨民们,一点点抽丝剥茧,将尤绩之前所做的坏事一点一点抖落出来。 就在大家骂着尤绩之时,又有人感叹起二少主尤苏的好,想起老寨主病重时,他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伺候老寨主。不像尤绩,反而趁着老寨主病重争权谋害他的性命! 这时,有一位原本老寨主身边的老仆人抹了把眼泪,说道:“哎,这算什么呀,你们大家是有所不知。当初老寨主生病时,二少主还割肉入药呢。二少主怕老寨主心疼,不让我说出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二少主可真是至真至纯的大孝子啊。” “这样的人才配做我们的寨主!” “对!让二少主做寨主!” 事情比计划中发展得还要顺利,慕小苒心中抑制不住的开心,现在没她什么事了,于是她默不作声地退出人群,站到外围看热闹。 夜幕已经降临,原本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时分,却马上就要战火纷纷了。 迟安迟意已经潜伏在寨口,干掉了门口的守卫,和尤苏以及北斗军的士兵们汇合,悄无声息进入南岭八十六寨。 进入寨中后,士兵们还是按照训练时的分队模式,十人一小队,听队长的号令行动。 南岭多山丘小路,并不适合大部队作战,这种小团队作战模式反而更有优势。这一点魏司羽早就谋划好了,但凡关于行军打仗,这些东西就好像自己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似的,不需他多想。 也是在今夜,慕小苒再次刷新了对魏司羽的印象。他站在这夜色里,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键如骄阳。他气定神闲地指挥着千人士兵、胜券在握。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安心。 收服南岭的过程和剧本里所写的一样顺利,子夜时分,尤绩的亲卫已经全被拿下。寨主居住的房子被几个大火把照得犹如白昼,寨中的四大长老都被请了过来。 剩下的事就交给尤苏自己处理了。慕小苒折腾了大半宿,早已累极,和魏司羽正欲回房休息,却陡然感到肩上一重,魏司羽竟然倒在了她的肩上。 第六十二章我陪着你 魏司羽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司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慕小苒将他扶到床上躺好,拿来一条干净的帕子帮他擦汗,又用手探他的额头,一时间心急如焚。 “你等等,我去找晚笙。”慕小苒见魏司羽蜷缩在床上,心里又慌又疼,根本没有了主意。 “小苒,别走。”魏司羽听到她要出去,忍着巨痛伸手拉住了慕小苒的手。 慕小苒在床沿处坐下,回握住他的手,轻声哄道:“乖,你这样子怕是中毒了。尤绩说给我们的饮食中下了毒,我让晚笙进来给你解毒,解了毒就好了。” “小苒,痛,痛......”魏司羽的手开始用力抓住慕小苒的手。 慕小苒只感觉一双手都要被他捏碎了,但她一声都没吭,更没想过将手抽出,就这样任由他抓着。 过了一小会儿,魏司羽感觉身上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他松开慕小苒的手,发现她的一双手已被他捏得通红变形。他顿时心疼不已,轻轻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心疼道:“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小苒。” 最初的疼痛已经过了,此刻手只是有些发麻,慕小苒看着他这一幼稚的举动,却心头一软,柔声道:“我现在去请晚笙进来,还是要让她看一看的好。” 不等他再出声,慕小苒已经轻快地出了门,她知道魏司羽不喜欢诊治、吃药,总会找理由搪塞过去。但她不能由着他,此次他身体疼成那样,一定是要诊治的。 慕小苒和晚笙说话的动静惊动了迟安、迟意,大家都跑了过来。 经过晚笙的一番诊治,事情更加扑朔迷离。魏司羽体内确实还有尤绩下的残毒,可并不多,不会对身体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而且大家体内的残毒都差不多,他们都没感觉到,不可能就魏司羽一人有影响。 晚笙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众人陷入沉思。 “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司羽体内还有之前的毒?几种毒碰撞在一起,所以造成了这种局面?都怪我......”慕小苒问道,她担心魏司羽体内还留有上次药浴的毒。 “姐姐,你多虑了。上次的毒早已清除,这可是太医会诊过的。至于殿下心智,性情大变的原因,则有可能就是上次药物引起的。我和爷爷一直都在找让殿下恢复的办法。这次的疾病,跟之前没有任何关系。殿下的身体我每日都有诊治,进寨前殿下一直都很健康。”晚笙信心十足道。 “晚笙丫头,你说不是因为毒,殿下又很健康,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妃,要不我们请那个巫王来看看?他不是很厉害吗?我听说寨里人生病都是请巫王治的。”迟安心急道。 “他的医术能有我好吗?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的医师?我可是从小在太医院长大的!你这是质疑我们凌云国的太医院?”晚笙对于迟安的建议非常不满。 这一点慕小苒和晚笙不谋同辞,她觉得那个巫王比尤绩难对付,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那你倒是说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此地离长祁城不止千里之遥,你不会还想着等太医会诊吧?”迟安问道。 “迟安,你不要逼晚笙,我也同意她的说法,那个巫王不是好相与的。”慕小苒对迟安说道。 “我已无碍,你们都出去吧。”这时,一旁的魏司羽说话了,他此时感觉身子一下清爽过来,没有丝毫不适了。 “司羽。”“殿下。”几张嘴同时喊道。 “出去。”魏司羽又说道,众人才出去了。 “司羽,你真的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慕小苒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嗯,好了。”魏司羽用力地点了点头,灿然一笑。 “那你先换套衣裳,你看,衣服都湿透了。”慕小苒说道,准备出去回自己的房间。 “你不要走。”魏司羽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晃了两下。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不换的话会着凉的。”慕小苒温柔地哄道。 “那你在门口等我。”魏司羽任性地说道。 本想拒绝他的慕小苒一想到他刚才疼痛难忍的样子,话已到嘴边却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万一等会儿他再疼通起来怎么办?想到这里慕小苒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魏司羽这才满足地松开了她的手。 “我换好啦。”随着魏司羽的声音响起,门“哗啦”一声被他拉开,他已站在了慕小苒的身后。 慕小苒感觉她才刚关上门,站在门口抬头打了两个哈欠而已,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估计,就几秒钟? “又想看星星吗?”魏司羽见慕小苒没说话,抬着头望着夜空问道。 “走,我陪你去看。”魏司羽说罢就牵起慕小苒的手,想要向外走去。 “别,你的身体才刚好,需要好好休息。”慕小苒拉住了他。 “我已经没事了。”魏司羽说着居然微微嘟起了嘴,像个和大人顶嘴的孩子般。 “那也不行,你才刚好,需要好好休息。”慕小苒强硬地说完直接拉着魏司羽进了房间。 “那你陪着我。”魏司羽紧紧握着慕小苒的手。 “好,我陪着你,赶紧睡。”慕小苒轻声应道,魏司羽面对外面的乱局时有多睿智,这会儿在她面前就有多幼稚。 在慕小苒轻哼的睡眠曲中,魏司羽很快入睡了。慕小苒也迷迷糊糊靠在床边睡了过去,但没过多久,她就被身旁的一阵动静惊醒了。 身旁的魏司羽脸色苍白,嘴唇都已被自己咬破,他全身微微痉挛,衣衫早已湿透。一看就知他现在必定难受得很,但他却忍着痛,没有发出声。 “小苒,对不起,吵到你了。”见慕小苒醒来,魏司羽咬着牙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 “司羽,你又开始痛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痛了多久了?”慕小苒慌忙随手拿了一块不知什么布替他擦汗。 “我怕吵到你睡觉。”魏司羽忍着痛说到。 “天已经破晓了,我这就带你出寨去,去彩南城,去夷王府,那里肯定有名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慕小苒说着就要扶魏司羽起身。 “衣裳,衣裳都湿透了,这样穿着会染风寒的。司羽,你先换身衣裳,我在门口等你。”慕小苒刚扶上魏司羽就发觉他身上的衣服犹如水洗。 “司羽,好了吗?”这次魏司羽换衣服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又或许是慕小苒太心急,她站在门口隔一小会儿就问一遍。 “好了。”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魏司羽那虚弱的声音才传出来。 慕小苒立即推开门进去,只见魏司羽靠坐在床边,筋疲力尽的模样,显然换身衣服已经让他费尽了全力。 第六十三章中蛊 慕小苒叫醒了昨笙和迟安迟意,与他们说明了魏司羽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 几人一听都要陪着他们去彩南城,可是寨子里的事务还没处理完,不能没有人。经过商议,迟安和晚笙随他们前去,迟意则和北斗军一起留在这里,葛巴则准备拿到灵位之后就出寨和苗燕珊会合。 迟安先行一步去寨外租马车,晚笙先施针给魏司羽止痛,可是几针扎下去,疼痛却丝毫未减。 “怎么可能?这几针扎下去,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这不可能啊。”晚笙似乎对这一现象产生了极大的不敢置信,她一向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的。 “会不会是,你扎错了?”慕小苒问道。 “绝对不会,针灸术是我爷爷的绝学,我看他施过无数次了。”晚笙十分肯定的回道。 “算了,我们还是先出寨去彩南城吧。司羽,你先忍着点。”慕小苒劝解道。 三人朝寨外走去,由于寨里的路过于窄小弯曲,并不适宜驾马车,所以他们只能步行到寨口。 “想死就尽管走吧。”此刻天刚蒙蒙亮,一个穿一身黑衣戴一顶黑帽的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冷,使人听了感觉身体都沾染了三分寒气。 “你是谁?”慕小苒盯着那道有几分森然的身影问道。 晚笙只会一些三角猫的功夫,此时看了看痛得只剩半条命的魏司羽和完全不会武功的慕小苒,心中猜测若是动手,胜算能有几分。 “想让他活命,就乖乖跟我走。”那人又说话了,慕小苒觉得他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你让我们跟你走,可你却连真面目都不肯给我们看吗?”慕小苒问道。 那人摘下帽子,果然是熟人,居然是巫王。 “你到底对司羽做了什么?”慕小苒愤怒地问道。 “不急,只要你留下来陪我,我自会慢慢告诉你。”那老怪物说着歪嘴一笑,眼角露出几道褶子,与他光滑的皮肤形成极大的反差,令人看着不寒而粟。 魏司羽突然向前一步,伸出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只需再用力一点,他的脖子就会被掐断。可那老怪物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继续笑了笑,说道:“你小子长得倒也不错,但可惜啊我只需要女人。” “快放手,不然会痛的。”巫王轻轻拍了拍魏司羽的手。 他话音刚落,魏司羽的身体里果然有一阵巨痛袭来,让他不由得放开了手。 慕小苒赶紧扶住他,小声问道:“司羽,要不我们信他一次?” 魏司羽握紧她的手,坚定地摇头道:“此人阴险奸诈,不可。” 此时身后传来多人的脚步声,想来是天亮时分来换班的守卫过来了。巫王听到声音,似乎并不想与他们碰面,留下一句“你们会回来找我的”便隐入一旁的林中小路。 新来的卫护都是尤苏重新安排的人,向三人行了礼,又问需不需弄一个竹担子抬他们下寨。寨中的路不适宜用轿子,竹担子就是两根竹竿上面放了一把竹椅,轻巧方便在这寨中使用再合适不过。 魏司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个大男人坐什么轿子,不过些许疼痛罢了,哪就那么娇弱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他咬着牙健步如风走到了寨子外,迟安的马车已经停好在等他们了。 迟安将在街上买的早点分与他们三人,便驾着车马不停蹄朝彩南城去了。 这会儿,魏司羽身上的疼痛又消失了,慕小苒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睡会儿。 彩南城夷王府并不算远,不过午时他们就到了。 夷王将府中的大夫悉数叫来为魏司羽诊治,可一个个看完全都眉头紧锁,根本看不出殿下究竟是所患何病亦或是身中何毒。 晚笙一脸鄙视地盯着他们,道:“你们就这些本领?害我们白白奔波几个时辰!” “要不,等殿下再次发作时,我等再来瞧瞧?”一个大夫建议道,因为此时魏司羽毫无症状,与常人无异。 “你们还要殿下再次发病?养你们有何用?一群废物!”夷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生怕这位殿下在自己这夷王府里发病生出个好歹,他可担待不起啊。 “只能如此了。”慕小苒想了想说道,发病时病症表现得最为明显,或许那时他们就能看出魏司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为魏司羽诊治,接下来一群大夫便一直守在他左右,寸步不离。 可这疼痛也像捉弄人似的,你让它出来它偏不出来。接下来一整个下午,魏司羽都好好的,没有丝毫不适。手痒的他还在夷王的兵器库里挑了几件趁手的兵器耍弄了好一阵,那精神头,怎么看都不像有疾病缠身的样子。 一群大夫跟了他大半日,终于在入夜时分等来了魏司羽的疼痛复发。 “这,殿下的脉象并无不妥啊。”几名大夫纷纷议论,大家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越来越急。 “若是那般容易,我们还大老远跑来这夷王府做甚?”晚笙讥笑一声。 “老臣会些针灸之术,可以先封住殿下的经脉,缓解疼痛。”一位大夫出了声。 “我试过了,不管用。”晚笙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不可能啊,任何疼痛都要行经全身经脉,经脉封住,毒也好伤也罢不能游走,疼痛都会缓解的才是。姑娘你扎针的手法可有误?”那位大夫提出质疑,他一出声,大家都望着晚笙,好像真的是她的施针出了偏颇。 晚笙被他们的质疑惹恼,气道:“不信的话我拿你做个实验,你看看我扎得准否?” 晚笙当真拿了针出来问道:“谁来?” 有一位长像斯文年轻些的大夫见大家都不出声,便道:“我来吧,姑娘请在我身上施针就是。” 晚笙也不跟他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就施起针来,她的针扎得又快又准,让众人根本挑不出瑕疵。 但同时,大家也陷入新一轮的僵局,什么样的疼痛,封住全身的经脉都不管用呢? 这一次的疼痛比起之前两次更甚,魏司羽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底下的床单都被他生生扯破,头上的汗怎样也擦不尽,他紧咬着牙关忍着噬骨的疼痛不让自己出声。 “小苒,别哭,你这样我更疼。”魏司羽看着眼眶泛红的慕小苒,硬生生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会不会殿下这根本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蛊。”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此人曾经去过南岭八十六寨,对于蛊毒有所耳闻。 众人闻之色变,彩南城很多年前,也有人养蛊,蛊毒曾扰得这里民不聊生、人人心惊胆颤。但近些年经过夷王的治理,已经没有人养了。众人对于邪恶的蛊毒,也都是又憎又怕的。 第六十四章带刺美人 “我曾在南岭呆过一段时日,对他们的蛊毒有所了解。殿下这种情况,像极了中蛊。”那人见众人看着他,便解释道。 慕小苒听了他的话,联想到出寨时遇见的那巫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她感觉到这人的猜测是对的,不然那巫王不会那么自信地说他们一定还会回去找他的。 “你可知如何解这蛊?”慕小苒问道。 “这,还请王妃恕臣无能,这蛊只有下蛊之人方能解,旁人是解不了的。”说话那人低下了头。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炸进了慕小苒的脑子里,她终于看懂那个老怪物临走时那个诡异的笑容了。他早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别人解不了他的蛊,所以才那么轻易放他们走。 “要你们何用?谁懂蛊毒的,快来替殿下瞧瞧!治好的重重有赏!”一旁的夷王喝道。 威逼利诱之下,终究没有出现勇夫。 疼痛过去了,魏司羽沉沉睡去。 “夷王不必怪罪于他们,这蛊本就不是常人所能解。我这就带殿下去南岭八十六寨找那巫王。”慕小苒冷冷地说道。 “本王无能啊。”夷王拱手表示歉意。 “还有一事需要夷王相助。”慕小苒说着,轻轻找了一眼满屋子的人。 夷王立即领会,摒退了左右,慕小苒把心中所担心的事向夷王说了出来,请他多加留意必要时刻出兵相助。 迟安再次驾着马车带着他们去了岭南八十六寨,所幸上了马车之后魏司羽身上的疼痛消散了,一路上没再发作。天明时分,他们到了寨子,守寨的护卫认得他们,立刻放行让他们进去了。 刚走到寨里,迎面就遇见了尤苏,他已经听说了魏司羽的病痛,此刻见到他们,便开口问道:“殿下去而复返,可是病已好些了?” “尤苏,巫王呢?我们要见他,你派几个人去把他带来。”慕小苒冷声道,一提起那个老怪物,她心里就恨极了。 “好,我这就派人去。”尤苏稍微迟疑了一下,但什么都没问,就照做了。 赶了一夜路,魏司羽身上汗湿的衣服还没更换,怕他着凉,一到尤苏这里慕小苒便让迟安先带他去沐浴更衣了。 很快,巫王就到了,他看到慕小苒后,脸上仍旧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好像全然不知慕小苒此刻心中正在酝酿着怎样让他死得更惨。 “早就让你们别出寨了,看,这不是很快又回来了吗?真是白白折腾一趟啊。”巫王笑道,那语气就好像在拉家常,但听者却觉得分外恶心。 “解蛊。”慕小苒看着他,吐出两个字。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都这种情况了,还跟我这么横呢,你现在应该求我,而不是命令我。”老怪物看着慕小苒,眼中冒着精光,活像一只老鼠见了一块肥美的肉。 “你想怎么死?”慕小苒冷冷问道。 巫王听到慕小苒这般问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所以,你不必有所期待了。”慕小苒看着他说道,巫王竟被她看得发毛,好像心中所有的计谋都已被她看破。 “什么人,你胡说!”巫王嘴硬地说道。 “凌云国北斗军就驻扎在东晟国北方边境,彩南城驻军就驻守在青叶镇,寨门外亦有守军。你觉得你等的人还会来吗?还敢来吗?”事已至此,慕小苒不妨把话再说明白点。她猜测到了巫王之所以这么嚣张,是以为傍上了东晟国这座大靠山。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古以来权力斗争,就没有牢不可破的盟约。和整个东晟国的安危比起来,一座南岭寨算什么?一个巫王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每听到慕小苒多说一个字,巫王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他本想让尤绩尤苏斗个你死我活之后,他坐收渔翁之利的。而这个小美人儿,也会是他的。可他的谋划竟被人看穿,全被打乱了。看来,这是个带刺的美人儿。 他不甘心地看着慕小苒,说道:“你们为什么要选择尤苏那个废物?你们可以和我合作啊。” 见过无耻的人,但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慕小苒一个字都不想丢给他了。 “把他带下去,好好招待。”慕小苒对身后的两个护卫说道。 “姐姐,让我来,这个我最擅长。”晚笙一直躲在旁边偷听,听到慕小苒的交待,她兴奋地冲了出来。正好她研制了新的毒没人试呢。 “需得特别小心,别让他碰到,他惯会给人下蛊。”尤苏走进来提醒道。 “王妃,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寨中擅长养蛊之人不止他一个。我现在就派人去请其他擅于驱蛊之人过来,定能帮殿下解蛊。”尤苏安慰道。 “有劳尤寨主。”慕小苒谢他点头道谢。 “王妃过于客气了,你和殿下这次给了我这么大的帮助,这天大的恩情,尤某无以为报。”尤苏客气道。其实,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帮助,不过是相互利用、合作罢了。 尤苏利用魏司羽的势力夺得寨主之位,代价就是南岭八十六寨从此后须臣服于凌云国。 魏司羽则利用尤苏收服了南岭八十六寨,若是没有他,想要直接打下南岭这里,所费的兵马和时间也必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南岭这里易守难攻,而且南岭的群众对于外来文化的入侵,必定会奋起反抗。而且一但直接开战,凌云国国力消耗之后,那东晟国就会坐收渔翁之利了。 而现在只出动了一千北斗军,就和平地解决了南岭之事,这个局面,可以说是双赢吧。 “不过王妃方才对巫王的所说的话和态度,倒着实让我吃惊了一番,改变了我对女人的印象。我从未见过像王妃这样的女子。”尤苏转了个话头。 “寨主过誉了。”慕小苒回道,她并不想和他套近乎。毕竟尤苏也不在主线上,等他们离开这里,后面的剧情都没他什么事了。 “说起来,王妃是东晟国的公主,如今就真的这么心甘情愿为凌云国打算?”尤苏好像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慕小苒的冷淡他丝毫领会不到。 “古人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嫁给三殿下,自然是事事为他着想了。”慕小苒敷衍道,心想难道要跟他说因为她是穿越来的,并不是那个真正的东晟公主慕苒吗? “娶妻如此,三殿下真是好福气。”尤苏感叹道。 就在他们此时,有护卫来报,说巫王身边的人求见,有重要的事情要即刻禀告。尤苏并没有避开慕小苒,而是直接让人进来了。此人正是那日和领慕小苒和去见巫王的段大娘。 见到她,慕小苒心中有些惊讶,虽说这段大娘自已说是东晟国的探子,可她到底知不知道巫王那日准备给他们下蛊的事呢?这个段大娘到底可不可信?她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寨主,我有重要事情要揭发。”段大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惊诧万分。 第六十五章斩杀巫王 巫王本名叫别栾,是一名孤儿,被老巫王捡回来后,便一直跟在老巫王身边学习。 他生得聪明学东西极快,所以老巫王也就没收其他弟子。但老巫王也是个奸诈的,教东西总是留一手,不肯轻易把全部本事都教给他。老巫王那时已有六十多岁,看起来却依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别栾知道老巫王会续命术,但却不教给他。 于是他开始自己翻阅禁书,居然也让他找到了另一个续命方法,他偷偷试了试,发现真有效。他再也不甘心屈于老巫王之下,于是偷偷在他饮食里下毒,将老巫王毒死,自己做了新的巫王。 别栾所用的续命法与老巫王的不一样,他这个续命法需要采阴补阳。通俗点说就是需要女人,把女人当成了一味药,而药用久了就会快速衰老失效,所以他每五年都需要一个新的女人来做药。 别栾把女人当作药时,是只采不泄的,所以那些女人基本不会受孕。苗施然会生下苗燕珊完全就是个意外,不过也幸得这样,反而保了她一命。因为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所以别栾对她也算格外开恩,再没怎么碰过她了,或者说没把她当药了。 不过苗施然后来逃跑,让别栾很生气,所以寨中人将她抓回来后,没多久她就被别栾活活折腾死了。 段大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在为苗施然惋惜,又好像是在为那些可怜的女人默哀。 室内万赖俱寂。 过了许久,尤苏开口骂道:“真乃禽兽!” “段大娘,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揭穿他?而任由他祸害那么多无辜少女?”尤苏又问道。 “回寨主,我虽早有怀疑,但也是在不久前才确知的。那时正逢寨中动荡,所以我一直没来得及说,请寨主治罪。”段大娘说着跪了下来。 “快快请起,你揭发别栾有功,哪来的罪呢?我这就去找各大长老,公布他的罪行,将他斩首示众。”尤苏走下寨主座榻扶起了段大娘。 “慢,先让他将蛊解了。”慕小苒制止道。 “王妃,那别栾如此阴险狠毒,恐怕他到时又会耍新花样。你放心,我已去请所有擅驱蛊之人,而且他们世代都是我南岭之人,那别栾不过是老巫王捡来的孤儿,驱蛊的本事他不一定胜过我寨中之人。他能解的,我寨中高人也一定能解。”尤苏劝慰道。 虽听他这么说,但慕小苒仍旧有些放心不下,她坚持道:“就解个蛊,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尤苏叹了口气说道:“王妃,你是有所不知。这个别栾生性狡猾,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说狡兔三窟吗?这别栾啊,怕是不止三窟。那老巫王是什么人?都能被他下毒害死,还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可见他的歹毒啊。假若他趁着解蛊的时候迫害殿下,给他下毒呢?那岂不是防不胜防?唯有速速处死他,这寨子方能无恙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慕小苒也不好再阻拦了。 长老们此时就在长老议事厅,正由尤天信带领着在拟定新的寨规。 尤苏这次办事的速度特别利落,将段大娘带来的一些证据和续命法残本拿给长老们看了,众人皆惊愕,都恨不得当场就剥了别栾的皮、拔了他的筋。 别栾被带到了黑水台,护卫敲响了台上的洪钟,钟声响彻整个寨子,寨民们很快就三三两两地赶来了。 黑水台是寨里的刑台,犯事之人都会在此处被行刑,钟声一响,寨民们就知道这里要行刑了。 不过以往寨里有人犯事行刑之前,都会有一个关押审问的过程,像别栾今日这种情形的,还真不常见。 黑水台很快被寨民们围得密密麻麻,护卫大声说着他所犯下的罪行。一日之前还被人们所敬重拥戴的巫王一下就沦为了人人唾弃的十恶不赦的恶人。 最后一声行刑钟声响起,侩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为了不让那邪恶的续命法落入有心之人手上,再次祸害人,尤天信当众将段大娘拿来的残本烧毁了。 尤天信又当众吹捧了一番新寨主尤苏的治寨有方、对恶绝不姑息,定会还寨中一片清明等等。 寨民们果然被鼓动得哗啦哗啦振臂高喊寨长英明神武。 慕小苒和魏司羽隔着一段距离望着这一热闹的场面,她突然感到心慌。看来那尤苏忌惮别栾已久,早上她请他帮忙带别栾来正好给了他一块踏板,而之后段大娘的揭发,则终于让他有了杀别栾的机会。他深知别栾狡诈阴毒,而且在寨中还有一帮很是拥护他的人,这样的机会稍有迟疑就有可能生变故,所以他又怎肯放过?只有别栾头点地,他才安心。 “司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慕小苒甩甩头,不去想那些人心的算计。她只希望真如尤苏所说,寨中还有高人能解了魏司羽身上的蛊,毕竟那天他也是因为担心她,才去见的别栾,为了她才和别栾起的冲突。 “我现在很好。小苒你不必担心,等会儿尤苏签好协议我们就启程回长祁城,那里有全天下最好的医师,我这怪病定能治好的。即使治不好也不打紧,反正又不会要命,只是痛一阵子,捱过去便是了。只要你陪着我,我便觉得没那么痛。”魏司羽知道慕小苒在担心什么,这几日来的奔波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尤苏说了寨中还有高人,一定能治好的。”慕小苒冲他笑了笑。 可是往往最担心什么,它便会成了真。 尤苏请来了寨中所有会养蛊驱蛊的人,没有一人敢说能解了魏司羽身上的蛊,他们甚至连这是什么蛊都说不上来。 “诸位,可都是驱蛊的高人,怎么会对这蛊没有一点办法呢?你们再商讨商讨?”尤苏对众人说道。 “寨长,你有所不知,老寨长曾下过禁蛊令,说就是因为我们肆意养蛊,所以外界将我们传成了粗鄙野蛮的恶人,禁蛊令后许多有关养蛊的书籍记载都被焚毁。寨长你应该也知道的,从那以后我们便不怎么养蛊了,而且这位公子身上的蛊实在怪异,我用我这只十毒蛊王居然都驱使不了。”有一位须目皆白的老者说道。 十毒蛊王,乃是十种毒物养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打斗,活到最后的那一只则毒性最强、性子最烈,再将其练制,就成了十毒蛊王。寻常的蛊虫,见了蛊王都会吓得胆颤,会乖乖听从蛊王的驱使。但这种蛊王十分难养,所以养成的并不多。 而这位老者说魏司羽身上的蛊居然不听从十毒蛊王的驱使,所以众人一筹莫展。什么样的蛊,会连蛊王都驱使不了?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尤苏微微皱眉问道。 “这,还请寨主再给我等一些时间。”白发老者答道。 慕小苒不信解不了那个蛊,带着魏司羽去了巫王别栾生前所居住的地方。她想去那里寻找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能查出魏司羽身上的究竟是什么蛊,她不信就解不了。 “司羽,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分明是医术不够高明才瞎说的。一定有办法的。”慕小苒劝解道。 “其实治不了也无妨的,我曾经在战场上受伤后,痛得呼吸都困难也一样捱过来了。”魏司羽道。 “一定有办法的,司羽,我们一起找。”慕小苒在别栾的屋子里翻来翻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啊!——”慕小苒无意中打翻了一个罐子,而那罐子里全是黑黢黢的肥短的虫子。 第六十六章斩杀蛊虫 罐子一裂,那些丑陋恶心的虫子全都扭动着它们肥短的身躯,朝慕小苒爬来,令人作呕又胆颤。 “小心。”魏司羽将慕小苒护到身后,拔出佩剑快速朝地上那些虫子斩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时魏司羽身上的蛊毒又发作了。也或许是他身体里的蛊虫感受到了地上被斩的同类,为它们抱不平,此时它在魏司羽的身体里闹得格外凶。 “我们出去,快出去。”慕小苒喊道。 可是那些虫子们虽然看着笨,行动却十分迅速,已经有一只爬到慕小苒腿上了。 魏司羽怕用剑伤了她,忍着痛弯下腰用手去捏死了那只虫子。可那虫子却见肉就钻,硬是往魏司羽的皮肉里钻进去了半截身子。或许是这些虫子还没养成真正的蛊,所以钻到一半才让魏司羽又扯了出来。 他将这条虫子往地上一丢,然后又加快速度将地上的虫子们一一斩死。 一时间,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那些死掉的虫子流出一股股黑色液体,腥臭无比。 将虫子尽数斩完后,魏司羽已经是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慕小苒搀扶着他走到室外。他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一张竹椅上。 刚刚他咬着牙忍着锥心噬骨的疼痛斩杀那群虫子,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和慕小苒退到安全的地方,此时竟然疼得晕了过去。 想起刚刚他用手去抓那条爬到她腿上的虫子,以及忍着巨痛还要保护自己的样子,慕小苒一阵心酸。 “没事的,你可是男主啊,你有主角光环的。”慕小苒看着魏司羽,低声道。 “公主,这个给他服下可以压制他体内的蛊。”不知何时,段大娘来到了慕小苒的跟前。 慕小苒不疑有他,从小瓶里倒出一粒药就放进了魏司羽的嘴里。 “公主,你不必自责,此蛊叫附骨蛊,就算别栾在,也解不了。”段大娘又说到。 “你知道?”慕小苒看着她,像是要辨别她说得究竟是不是真话。 “奴婢不敢欺瞒公主,此蛊是别栾精心养成,一旦种下,无法可解。只能服药压制,只要按时吃药,人和蛊也能相安无事。”段大娘又说道。 “我不信,既然能种,必定能解,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慕小苒看到她说到无法可解时眼神明显闪躲,证明她心虚,在说谎。 “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东晟国与凌云国迟早有一战,他这种情况,于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啊!到时圣上一定会重赏你的,东晟国的百姓也都会记得你的付出与功劳。”段大娘情绪激动地说道。 慕小苒寻思“现在还是先诱她说出解决之法,不能让她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慕苒”。 然后她甜甜一笑,道:“段大娘你多虑了,他们对我一直都不够信任,这次之所以将我带在身边就是要看我是否会监守自盗,向东晟国传递消息。他们早已在各个要害之地布下重兵,就等我们上勾。但是这次我如果救了他,那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就会对我放下戒备。日后我会见机行事的,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有必胜的把握。” 段大娘见慕小苒这样说,略略放宽了心。 “其实,我说这蛊无解也不全是假的,这蛊种下确实解不了,附骨蛊进入人体后会附在人的骨头上。一旦发作就有如千万只虫子钻进了全身的骨头里,疼痛难忍。但可以在它幼年时期,将它引入另一人身上,不过估计没有人会愿意这样做,所以我说它无解。”段大娘慢慢解释道。 “好的,我知道了。别栾已死,你今后有何打算?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慕小苒问道,问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了,她何去何从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接到指令前,我将继续留在这里。”段大娘回道,停顿了片刻后又说道:“公主,你千万要多加保重。” 慕小苒点了点头,扶起已经转醒的魏司羽,往寨下走去。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段大娘想了想,终究将怀中的那张小纸条递给了慕小苒,上面写着药丸的配方。 段大娘给的药果然有效,魏司羽服下后今日疼痛再未发作。 在寨主议事厅里,几位驱蛊人还在寻找解蛊之法。慕小苒问他们:“你们知道怎样将蛊转移到另一人身上吗?” 一位年龄不太大的小伙子回道:“我曾在一本残本上见到过这种方法,但没实施过,不知能不能成。” “那就试试看吧。”慕小苒说道。 她决定将魏司羽身上的蛊转移到自己身上,魏司羽是男主,不能有事。而她在剧本结束之时自然是要回到现实世界的,就算这具身体里多了只虫子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再说现在有可以压制蛊虫发作的药了,也不会让身体产生疼痛什么的。 晚上,懂移蛊的小伙子随慕小苒来到魏司羽的房间,进行移蛊。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魏司羽睡着的时候进行的。 小伙子叫尤平,他将魏司羽和慕小苒的手腕处各切了一条小口子按在了一起。然后又提醒慕小苒一定要由衷地期待、欢迎蛊虫的到来,开始念动咒语。 明明只是一个小口子,慕小苒却感觉自己血管里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 不过很快那种不适就消失了,就在慕小苒以为要结束了时,尤平突然拿起一旁的烛台就朝她的手烫去。他的动作太迅疾,慕小苒来不及躲闪,滚烫的烛火结结实实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与此同时,慕小苒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瞬间火辣辣般钻心的疼痛朝慕小苒袭来,她甚至闻到了一股肉烧焦的味道。她下意识地要抬起手,谁知尤平却立即用另一只手压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然后他另一只手居然换了另一个燃着的烛台,又毫不留情地朝慕小苒的手腕烫了过来。 又是一声惊叫,窗纸上已经印满了人影,但床上的魏司羽却依然睡得香甜,看来晚笙的蒙汗药效果确实好。 短短几秒,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尤平终于将烛台拿开。 慕小苒立即将手腕抬起,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 尤平拿起一只小镊子朝慕小苒伸过来,慕小苒心为他是要给自己治疗伤口,有点害怕的她立即说道:“不必了,我叫晚笙来处理就好。” 尤平却并不听她的,抓起她的手,用小镊子在刚刚被烧伤的地方夹起一条已经烧得焦黑的小虫子。 第六十七章告别南岭 “恭喜姑娘!在下钻严蛊虫三十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惊险刺激又幸运的情况。我定要将今晚之事记载下来。”尤平看着手中的那条小虫子的尸体说道。 “我的手被烧成这样,你倒恭喜我?”慕小苒才没心思去盯着那团黑不溜秋的东西看,她现在疼得直龇牙。 “姑娘你看。”尤平说着将那条焦黑的小虫子怼到慕小苒眼前。 “这是?”慕小苒问道。 “这就是这位公子身上的蛊虫啊!姑娘可否将它赠与我?我要拿回去将它做个标本。”尤平兴奋地说道。 “它就是附骨蛊?”慕小苒问道。 “正是。”尤平点头道,然后一脸宠溺地盯着那小虫子看。 “它已经死了?那我的身体里......?”慕小苒有点不敢相信,之前都说无解的蛊,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不对,好像也不容易,她可是结结实实捱了那两个烛台的。 “可不是死了?你看,现在它已经焦黑,是万不可能死而复生的。我也不知为何,这只蛊虫闻到你的血,从公子的身体里爬了出来,却又没有立即进入你的身体。这才让我抓住了机会,我想既然这蛊解不了,那我将它杀了总行吧?于是便拿起烛台烧了过去,竟然真的成功了。我这应该是南岭第一人吧,哈哈哈。”尤平沉浸在自己的机智伶俐中。 原来这样,魏司羽的男主光环果然厉害,连她都一起享受到了。 “姑娘,那我就先走了,我得趁新鲜赶紧将它带回去制作成标本。”说罢尤平就那条小虫子细心地用一块布包裹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对待心爱的姑娘。 收拾完尤平就走了,而慕小苒这个手腕受伤真正需要包扎的姑娘却没人理会。 “活该你三十岁还单身。”慕小苒看着他的背影道,从头到尾,他都只关心那条死虫子,竟问都没问一下慕小苒的伤势。 尤平一走,门外的众人立刻一拥而入,争先恐后问道:“王妃(姐姐),那蛊可解了?”为免众人担心,慕小苒之前跟他们说的是解蛊,而不是移蛊。 “没有,不过,不就一条小虫子嘛,已经被杀死啦。”慕小苒故意卖了个关子。 众人听后长嘘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虚惊一场的欣喜。 “姐姐,你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还是晚笙最先发现了慕小苒手上的伤。 “啧,好痛,晚笙,快帮我处理一下。”慕小苒再也不想做表情管理,任由自己的脸上做出最丑最难看的模样。 “迟安哥哥,麻烦你去找寨主拿点药来,他有什么好的金疮药都拿来。”晚笙对迟安说道,然后开始仔细端说慕小苒手腕上的伤。 伤口上药包扎好后,晚笙叹了口气说道:“这穷乡僻壤的,连上好的金疮药都没有。姐姐我们得赶紧回长祁城去,你这伤口需要用最好的金疮药和去疤药,不然会留疤的。” “给我一颗止痛药吧,我想好好睡一觉,只是如今这般疼痛我怕是睡不着。”慕小苒低沉着嗓音道。 吃了晚笙的止痛药,疼痛慢慢缓解,慕小苒回到自己房间沉沉睡去。 一切终于尖埃落定,收服南岭的剧情顺利完成,明日就可以出发返回长祁城了。她终于修改了剧情,保住了一条小命。回到长祁城,后面的剧本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只需要混吃混喝等大结局就好了。 这一觉,慕小苒睡得格外香甜。 等她转醒时,早已日上三竿。 慕小苒匆匆忙忙起床穿好衣服,然后胡乱洗了把脸就跑了出来。心中觉得奇怪,说好了今日一早启程回凌云国的,怎么不早些叫她起床呢。毕竟那一千土兵,还等着她这个王妃去分号发令呢。 然而她一到寨主住所外面,就感觉到了不对,尤苏已经备好酒,为他们践行了。 魏司羽一身墨蓝色衣服,长身玉立地站在朝阳下,虽然早上的阳光给他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的金色,但他依然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迟安、迟意站在他两侧,随时等待着他的号令。 由于隔得还有些远,慕小苒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她总觉得,魏司羽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应该是和这些日子的他不一样了。 “王妃。”迟安看见了慕小苒,向她走来,请她起程。 慕小苒刚走到晚笙旁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尤苏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王妃,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此去路途遥远,不及时换药恐会留下疤痕。我昨日连夜寻了些治伤的药,已经放在寨外的马车上了。另外我听说你喜欢吃青叶镇店里的糕点和五花茶,我今早就派人去买了些,也已备在马车上。你受了伤,马车的坐垫都已加快并铺了软垫,可以躺着休息。”尤苏絮絮叨叨地说完,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魏司羽朝他射过来的两道冷冷的目光,识相地闭了嘴。 慕小苒正在心里念叨着还没吃早餐呢,听到尤苏说居然给她买了她爱吃的糕点和五花茶,脸上立即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又听到他说受了伤所以将垫子加宽了,不禁皱眉,她伤的只是手,又不是腿脚好吗?而且魏司羽今天怎么回事?往日不是一见她就往她身上黏吗?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扯都扯不掉,今天倒是奇怪的很。 “王妃,那祝你们一路顺利。”尤苏见慕小苒并不答话,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谢谢,也希望你能将南岭八十六寨治理得越来越好,繁华安定。”酒杯不大,慕小苒也将里面的酒一口干了。 几名护卫护送着他们出了寨,慕小苒和晚笙上了马车,魏司羽则骑着马在前,并没跟上来,慕小苒心中又吃了一惊。 但她眼下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她被马车上满满的东西给惊呆了。 两箱药,六个食盒,还有两大捆用牛皮纸包着的五花茶,这些东西占据了一半车箱。慕小苒和晚笙只能坐在另一侧,刚一坐下,就感觉到这垫子果真极软,表面还用了上好的绸缎。虽然这些东西在长祁城不算什么,但对于这偏安一隅的南岭来说,确实太过于奢侈了。 “啧啧啧,这小黑子对姐姐你也太好了吧。”晚笙咋了咋舌。她见尤苏生得黑,总爱叫他小黑子。 “哎,都怪我这无与伦比的美丽。”慕小苒配合着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惹得晚笙哈哈大笑。 “姐姐,小心三殿下吃醋。你是没看见他今天早上看小黑子的那个眼神吗?可吓人了。”晚笙回忆道,然后打了个冷颤,太恐怖了。她怀疑,尤苏当时若是再多和慕小苒说几句,三殿下可能会当场带兵踏平南岭。 “有吗?我真没注意。我和尤苏也没说什么呀,就道个别嘛,不过我总感觉殿下今天怪怪的。哎呀,不说他们了。饿了吗?我们来吃美食。”慕小苒本想讨论一下魏司羽今天的反常,还是抵不过眼前美食的诱惑,决定先吃再说。 第六十八章夺刀 魏司羽已将成功收服南岭八十六寨的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了长祁城,他们并没有其它任务在身,因此回程的路走得也格外轻松。 回程不需要再去夷王府,因此他们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走的不同的路。黄昏时分,正好经过一个小镇,他们决定留下来在这里投宿一晚。 这个小镇在彩南城和东晟国交界处,所以这里的居民既保留着彩南城的传统文化风俗,又充满了东晟国的风土人情。 今日这里格外热闹,小镇上到处都挂着灯笼、燃着火炬,将小镇照得犹如白昼。不仅如此,他们还听到有人在吹奏乐器,有人在唱歌,看起来好像是要进行一场大型演出的样子。 慕小苒和晚笙都是爱极了凑热闹的人,一个劲儿往最热闹的地方钻。 原来这些声音都是从一个大型的广场上发来的,演出应该还没正式开始,上面的人还不多。 慕小苒还注意到广场旁居然还摆了许多吃的,各式各样的点心食物、冷的热的、甜的酸的、五花八门摆了足足二三十米长。这显然比演出更吸引人,慕小苒和晚笙同时咽了咽口水,往那些放满食物的长桌前走去。 “大娘,这个,怎么卖呀?”慕小苒指着一碟色泽金黄诱人的蒸糕问道。 正在整理吃食的大娘听到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可爱小姑娘,笑眯眯地问道:“不要钱的,想吃什么尽管吃,随便吃。” “不要钱?随便吃?”慕小苒不知道这一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巨大的兴奋冲击着她的脑海,但脑海中突然冒出的一个问题让她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小心有诈,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还是先了解清楚再吃吧。 慕小苒想了想后,也轻轻拉了拉晚笙,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随便吃。 可是慕小苒挤眉弄眼的,晚笙硬是没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还道:“姐姐你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吗?要不我给你吹吹?” 见慕小苒摇头,晚笙立即转身向她早已看中的一盘粉嫩嫩的玫瑰酥伸出魔爪。 “实在是太好吃了,姐姐,你也尝尝。”晚笙叫道,然后发现慕小苒急切地看着她,还微微摇头,她才猛然明白,慕小苒可能是怕有毒? “姐姐放心,我试过了,没毒。这些点心我都闻过一遍,没有毒。可以放心吃。”晚笙咽下玫瑰酥,压低声音说道。 “小姑娘,你们是外地人吧?赶上今儿个来到我们镇里,也是巧了。今儿个呀是我们镇里的刀把节,这是我们镇最热闹的日子,等会儿啊你们也一起来玩。还有啊每年的刀把节,流水晏都会摆足三天,所以啊,这三天里这些食物都随便吃。”刚刚的大娘见慕小苒还没吃,又对她说道。 原来是这样,听了晚笙的话和大娘的解释,慕小苒心中感到有一丝羞愧。近来遇到太多事,见识了太多勾心斗角、自私自利的心,让她竟这般无故去猜忌一群纯朴的人了。 想明白之后,慕小苒便放宽心吃了起来。边吃边往前走,她看到了一排做得可爱精致的小糖人,心想魏司羽应该会喜欢,便选了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小人儿,跟他今日穿的衣服正好一样。 慕小苒拿着小糖人便去找魏司羽了,他们应该还在刚才分开的路口,所幸也没多远。慕小苒小跑着一会儿就到了,远远地就看到魏司羽笔直修长的身子似一根碧竹般立在人群中间。 “当当当当,喜欢吗?给你的。可爱吧?你看他穿的衣服跟你今日穿的一样哦,还有这个眼睛、鼻子,是不是很像你?”慕小苒开心地举起手中的糖人递到了魏司羽眼前。 魏司羽一头黑线,搞什么鬼,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好吗?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甜不啦叽的糖人?还,还捏得这么丑,哪里像他了? 慕小苒仍然举着糖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噙满了笑意。 受不了啦,魏司羽伸出两根手指有点嫌弃地捏住了那根糖人,违心地说道:“喜欢。”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啊,有好吃的。”慕小苒拉着魏司羽的手就走,临走前又对身后的那一干士兵喊道。 再次来到广场,上面的演出已经开始了,不过不像是表演,倒像是什么比赛。那广场正中的高台上个个竖着一根柱子,柱子顶端绑着一柄弯刀。 “姐姐,你们来啦。”见到慕小苒和魏司羽,晚笙兴奋地跟他们挥手,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跟他们打招呼。 慕小苒轻轻捏了捏晚笙脸上的肉肉,笑道:“总是嚷嚷着要减肥,我看呀这肉肉可是跟定你了。” “哎呀姐姐,我现在还在长身体呢。对了,你们去吃那个,那一桌的那个酸汤粉,实在是太好吃了。”晚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冒着热气的桌子道。 于是慕小苒便拉着魏司羽过去了,她端了两碗粉,两人挨着坐下来。 别说,还真是好吃,微微的酸和辣,十分开胃。 吃完之后,慕小苒被广场上传来的喝彩声吸引,原来是有一人差点就要夺到那柄弯刀,却被另一人拉了下来,功亏一篑。 “司羽,你也去试试,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夺到那把刀的。”慕小苒看着广场上夺刀的青年们,对魏司羽说道。 魏司羽闻言抬眸望了望广场中央最高处的那把弯刀,以及场上为了争夺那把刀比试起来的人们。眼中平淡无波,一幅不感兴趣的样子。 “无聊。”魏司羽道。 无聊?慕小苒转头看着魏司羽,问道:“可你不是喜欢热闹的吗?” 晚笙也挤了过来,说道:“我刚刚听说了,这柄弯刀是今晚最大的彩头,谁拿到了谁就是这一届的刀王。” “去嘛去嘛。”慕小苒说着将魏司羽推至广场中央。 被推到广场中央的魏司羽扫了一眼台上的众人,先撂倒了身边的两人,然后向那根悬着弯刀的柱子奔去。他游走在众人之间,就像是龙游浅水,轻轻松松走转腾挪间便来到了那根木柱旁。 魏司羽轻轻提一口气,脚尖轻轻点着木柱,便到了柱子顶部。他一伸手便将那柄弯刀握在了手中,然后轻轻一跃,在广场中央落了地。 围观的众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场上有一个小伙子也微笑着恭贺起他来,魏司羽淡淡地点点头,准备将弯刀塞到这位向他道喜的小伙子手上。 哪知小伙子连连摆手并后退了一步,说道:“不可不可,公子今日既已夺得宝刀,那就是我们垣城今年的刀王,宝刀不可随意赠人。” 魏司羽正不耐烦哪儿那么多规矩,难不成还让他把这破刀带回风华宫?他皱皱眉正欲离去,却被人拦住。 拦住他的是两位四十来岁的妇人,他们将一朵大红的绸缎绑成的花挂在了魏司羽身上,然后一拱手,眉眼弯弯地说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话音刚落,场上响起奏乐,有弹琴的,有吹陶笛的,还有敲鼓的。音乐洋洋洒洒、欢乐明快,奏的竟然是喜乐! 第六十九章挑个美妾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魏司羽心中升起,他将手中的刀塞进一旁的妇人怀中,伸手便要去扯挂在他胸前的那朵大红花。 “哎呀,公子呀,使不得。”另一位妇人拉住了他的手。 “公子呀,这刀可不能随便给人的呀,这是要赠给最尊贵的姑娘的呀。”那位被魏司羽塞刀的妇人也将刀又塞进了魏司羽怀中。 魏司羽看了看罪魁祸首慕小苒,她正一边拿着糖葫芦在啃着,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公子呀,一会儿姑娘们出来了,你呀,就将这把宝刀送给你中意的那位。”那位妇人说道。 “为何?”魏司羽不耐烦地问道。 “这是垣城的规矩啊,夺得龙凤宝刀的人可以将宝刀当作聘礼,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若姑娘也心仪公子,自然会收下宝刀。要知道,在垣城,这龙凤宝刀是最让各位公子们引以为傲的聘礼。没有哪位公子不想拿到它,将它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没有哪位姑娘不想自己的少年郎能以宝刀为聘。这是最美好的誓言。”身旁的妇人解释道,说到最后时,她的音量越来越低,语速越来越慢,像是想起了一段幸福快乐的往事。 “抱歉。”魏司羽说着丢下怀中那把刀就要离去,这个慕苒,真会给他找事儿,也不打听清楚就急赶着把他往上推。 等等,这个垣城,位于彩南城和东晟国的交界地带,很多习俗都是由东晟国传为的。慕苒作为东晟国的公主,很难不知道这个刀把节的习俗吧?她极力邀请我前来,还把我推上广场,莫非她是有意的? 魏司羽心思稍转,迈出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就在他心思流转之间,穿红戴绿的莺莺燕燕们已经唱着歌登场了。 身旁的妇人又将那把刀从地上捡起递到魏司羽手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公子,可以开始啦。公子心悦哪位姑娘就将宝刀赠与她便是了。公子生得这么俊俏,又赢过众人夺得龙凤宝刀,任是哪位姑娘都断然不会拒绝公子的。” 还站在圈外的慕小苒,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头了,这魏司羽胸前带的那朵大红花是什么意思?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又是什么意思?魏司羽怎么弄得跟抛绣球一样? 她一脸懵地询问了一位当地人,才知道原来那把破刀叫龙凤宝刀,而今天正是城里一年一度的刀把节,在慕小苒理解来也就是情人节、相亲节差不多了。 因为在这三天里,单身的青年男女们一起唱歌、跳舞,看对眼了便可以在一起。这个节日最大的看点就是,谁能在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夺得龙凤宝刀,然后将它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垣城里的少年郎们都以能夺得宝刀并将它赠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为荣,姑娘们当然也一样,谁不希望自己的少年郎是英姿飒爽、超群绝伦的刀王呢? 据说有一位少年为了夺得龙凤宝刀向心爱的姑娘示爱,连续五年参加刀把节,终于在第五年夺得宝刀,娶了心爱的姑娘。从此以后,垣城里的青年男女们更是把龙凤宝刀当成了最至高无上的聘礼。 了解清楚的慕小苒一脸懊悔,早知道这样她才不会推魏司羽上去呢。哎,这可怎么办?魏司羽还要赶回去和燕晗潇谈恋爱呢,可不能在这里再惹上桃花债啊。 而慕小苒一脸懊悔的表情,在魏司羽看来,则成了急切、担心。 难道她把自己推上台来,是想让自己夺得宝刀再赠与她?现在她一脸急切担心是怕我把刀给别人吧?魏司羽心中微微发笑,女人,就是这么虚荣又矫情。 魏司羽拿着那把刀沿着广场走了半圈,他个子很高,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在夜色下将他衬得冷峻又挺拔,握刀的手指节修长白皙。场上的姑娘们摒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这位英俊不凡的少年郎赠出宝刀。 “等一下。”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场上的安宁。 慕小苒终于费劲地挤到了人群前,她向众人鞠了个躬,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说道:“真是抱歉啊各位。我们初到贵宝地,先前并不知道刀把节争夺龙凤宝刀的意义,所以我才将他推上台。只是他家中已有良配,实在不再适合夺这宝刀了。要不,这刀,我再给你们挂回去?” 说完后,场上一阵唏嘘声,许多悄悄芳心暗许的姑娘们一阵长吁短叹。 慕小苒也没空去理会,她转过身对魏司羽说道:“司羽,快些再将它挂回去吧。” 魏司羽微微蹙眉,心中寻思她不是在等待我给她赠刀吗?为何又命我挂回去? “快呀。”见魏司羽不动,慕小苒催促道。 “慢着。”一位男子走了出来,制止了魏司羽和慕小苒。 男子身穿棕色底布金线刺绣衣裳,腰系镶玉腰带,一看穿着就知他非富即贵。 “我是垣城的少城主,这位公子既然已经夺得了今年的龙凤宝刀,就已经是今年的刀王。垣城建城以来,摘下的刀就没有再挂回去的。公子,难道是要破了我垣城这几百年来的规矩吗?”少城主语气虽温和,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少城主,对不起啊,我们真是无心之过。我让他夺这刀之前,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嘛,大不了让这些好儿郎们再夺一次,对不对?”慕小苒望着这位少城主,可怜巴巴道。 魏司羽见不得慕小苒这幅样子,她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撒娇呢?她忘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回去后有必要提醒提醒她。他将慕小苒往自己身后一拉,说道:“这刀我是还定了,要不要再夺一次你们自己决定。”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少城主被魏司羽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震慑到了,光是被他的眼神扫上一眼,就感觉身上被扎进了刀子一般。这,这人太可怕了。 少城主扭头望了望场外的一位少女,见少女眼巴巴地望着他,只得回过头来强装镇定地说道:“公子莫急,方才听这位姑娘所说,公子已有良配。请问公子是已经成家了还是没成家呢?” 魏司羽看着他,并不出声。 少城主哂笑一声,继续道:“是这样的,我们垣城几百年立下的规矩,破了确实不好。不过规矩也没说宝刀所赠予的女子一定要做正妻啊。公子若是有妻了也无妨,可以在我们这里挑个美妾。” 慕小苒心中骂了一句脏话,连忙阻止道:“不可不可,这宝刀象征的意义太过于珍贵美好,是垣城青年男女们的爱情信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人呢?用它来纳妾,那不是对爱情的亵渎吗?少城主还请千万要收回诚命啊。” 魏司羽斜眸看了一眼慕小苒,眼中竟带了些掩不住的笑意。一听到要他纳妾,她就急成这个样子了。 少城主并没理会慕小苒的话,而是继续问魏司羽道:“公子,你意下如何?” 魏司羽不加思索,回道:“夫人说得对,何况,我并无纳妾的打算。”